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应孕而生》 作者:清影弄蝶   文案:   唐末晚在母亲威逼利诱下,   嫁给了本市最有名的花花公子傅子慕。   新婚夜,老公和后婆婆在婚床上缠绵悱恻。   她没有打断,而是选择继续做个有名无实的傅家少奶奶。   一个月后,唐末晚意外怀孕,   傅子慕第一个站出来质问:“唐末晚,我从没碰过你,这个孩子到底是哪来的?”   “是我的。”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   踏着七彩祥云,逆了漫天光辉,从天而降,救她与水火之中,   对她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会负责。我娶你。”   可是他要负责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吗? ================   第1章 幻灭的新婚夜   五星级酒店门口,豪车逐渐散去。   新娘唐末晚穿着红色修身旗袍,发饰精美,妆容精致,配着大红色的高跟鞋,身段高挑,小腿纤细匀称,累了一天,早上顾盼神采的眸子略带疲惫,可无疑,她仍是今晚最美的女人。   送走最后一名宾客,她锤了锤发酸的胳膊和小腿,轻吐出一口气,朝酒店楼上的蜜月套房走去。   套房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她星眸微挑,先见一件女性黑色性感的蕾丝内衣映入眼帘,然后是销魂的靡靡之声,再定睛一看,女人葱白的手指穿梭在男人浓密的黑发间,对着她笑。   那么洋洋得意。   震惊过后,愤怒如火山岩浆在心底陡然爆发。   她站在门口,像是被人狠扇了两巴掌,涂着艳丽丹寇的指甲掐入白嫩掌心。   怒火攻心,脑子一片发白,但电光火石间她还是拿出手机连续按快门,拍下了这不雅的一幕。   闪光灯亮起,床上那对男女的身体微顿,她终于勾起了清冷绝美的笑容:“你们继续。这照片,我拿走了。”   尽管走的潇洒,可到底,还是生气的。   她不是气傅子慕的出轨,也不是气唐宛如的下贱,只是气他们给了她这样的羞辱。   高跟鞋被丢弃在路边,头上昂贵的凤凰于飞金饰被她整个儿拆了下来,尖锐的蝴蝶簪子在路灯下被她划拉出森冷寒光,就像是划在傅子慕那唐宛如那对贱人身上!   她为了保全继父的生意,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被迫嫁给根本没见过面的全城最有名的花花公子傅子慕,可是他却与他的后婆婆,自己法律上的姐姐,在她的婚床上翻云覆雨。   这是多么可笑又响亮的一巴掌!   她不过二十二岁,还没大学毕业,才初出茅庐,对婚姻原本抱有美好的幻想,想在新婚之夜把完璧之身献给最亲爱的丈夫。   虽然傅子慕不是良人,可她也没想到竟然这么无耻混账!他们联手幻灭了她所有的痴想。   如果早知道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嫁啊。   一口气跑到护城河边,唐末晚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落,越擦,就掉的越凶。越忍,就流的越快。   她告诉自己不要低头不要哭,但没有用。   如果他们都是跟她无关紧要的人,她本可以完全不在乎,可为什么偏偏是唐宛如,就算她们毫无血缘关系,她们依然是法律上的姐妹啊。   唐宛如从小抢她的东西难道还不够,非得不顾礼义廉耻不顾伦理连她的老公都要染指吗?   难道她就不能有一样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傅子慕也是恶心,他爸爸的女人,也下得去嘴……一想到这里,她就恶心的想吐。   但,这样的屈辱她却无处诉说。她憋屈的在唐家生活了十五年,以为终于可以开始新生活,结果唐宛如还是给了她一刀,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深夜的护城河边,寒风萧瑟,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拿着金簪,不知跟谁拼命。   而护城河对面,是本市有名的红灯区。河上船灯旖旎,红舫轻摆,夜夜笙歌,颇有几分当年秦淮河岸的风流韵味。灯红酒绿的男女毫无顾忌的穿梭其中。   婚都结了,过了今夜,她还是处女,这像话吗?   这时她的后背突然被人一撞,她往前一冲,差点摔下河去,好不容易抓住栏杆,又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才危险的退回岸边,唐末晚的怒气彻底爆发了:“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长眼?”   第2章 谢谢你   可一回头,看到那一张让月华黯然失色的冷峻面容,她哑然。   这男人清绝无双的面容跟她平日里所见的那些男人,有着天壤之别。   她发呆,身体又被人往旁边嫌恶的一推,差点摔倒在地,美丽的画面再次幻灭。   “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她疾步上前理论。   “滚开!”男人再一厉吼,犀利的双眸蹦出厉芒,嗓音压抑低沉的可怕。毫不掩饰对唐末晚的厌恶。   看他急促的呼吸,潮红的面色,唐末晚一时间有些不确定,然而,从他虚浮的脚步以及那几乎爆裂的血管来看,她心下了然。   上前,拦住他的去路,迎着他嫌弃的目光,她努力撑起自己算不上多饱满的身材:“我可以帮你。”   男人再次重重的推了她一把,咬牙:“我、不、需、要!”如果需要,他何必还要从对面一路逃走呢。   唐末晚也咬牙,看着他跌撞的身影,一跃而起,不由分说拖着他往停在路边的二手现代车走去:“可是,我、很、需、要!”   如果说,她的新婚夜必须要献出第一次的话,那么她情愿找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来一场露水姻缘,更何况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她的脑子里还是不期然的闪过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只是那人,远在天边,与她早就再无瓜葛。   傅绍骞过去的三十年里,美女在他身边白驹过隙,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路上被一个姿色一般身材平平的女人霸王硬上弓,还在一辆破的拿不出手的二手车里!   可他能从对面一路强撑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他虽然讨厌女人近身,但到了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如果可以在一个男人与女人之间选择,其实,他更愿意选择男人。   然而车内空间狭窄,这个女人身上淡雅的馨香已经在车内漫无止境的挥发,不断被放大,刺激着他脆弱的防线。   她又很笨,连个连衣裙都脱不掉,不停的反手去拉,在他身上磨蹭着,来回转身,急的满头大汗,还没开始呢,车子已经被她弄出了极大的动静。   他敢肯定,从外面看,里面的战况一定激烈的不得了。   她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动手去撕扯他的衣服,嘴里还不停抱怨他动作太慢,不用他负责云云。   他勉强撑起燎原的身体,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   “确定,还有,谢谢。”   当她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时,傅绍骞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看到她半闭着眼,美丽的眼角流出两行清泪时,他便知道,献身也许是她心甘情愿,可她心甘情愿的对象绝不是自己。   他只是运气好,趁人之危顺便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可,是因为药效的缘故吗?为什么这个女人近他的身他那么没有强烈的反感呢?   一车旖旎,满目流光。   他将她从少女变成了女人。   然后,她将他踹下车,迅速逃离。   回去继续做她有名无实的傅家少奶奶。   第3章 我不是你的妻子   她裹着男人身上脱来的外套,狼狈逃回傅宅。   夜深人静,整个傅家都还在深沉的睡眠中,推开新房门,床上大红的被褥整整齐齐,昨晚傅子慕和唐宛如应该在酒店翻云覆雨了一整夜吧。   也幸好他没有回来,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睡了女人,她也睡了男人,这样一想,心里又平衡许多。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漱。   站在花洒下,任凭温热的水不断冲刷身上暧昧的痕迹,她闭上眼,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他炙热的呼吸,一想,耳根子就红了,身体更是不断持续发热。   下半身的酸楚在时刻不停提醒她车上的疯狂。   他那么热,那么霸道,那么勇猛,简直让初尝人事的她招架不住。   因为太深刻,所以以至于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感觉都还是那么熟悉吗?   手?游走?   唐末晚一低头,当真看到了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吓的立刻尖叫出声,往旁边的角落跑去。   可是那双手如一条藤蔓,缠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她根本挣脱不开。   傅子慕赤膊着上身,贴着她的耳垂浅笑:“我的妻子,这么大早的就洗澡,怎么也不叫未夫一声呢,要不要我帮你?”   他居然回来了!而且还未经允许擅自进了浴室来,真是不要脸的男人!   唐末晚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再也半分热感,只觉得厌恶不已:“够了,傅子慕,放手!你想发泄你的兽欲就去找唐宛如,别叫我妻子这么恶心的称呼,我不是你的妻子,你也不是我的丈夫,我听了只会想吐!”   她牙尖嘴利的回击,傅子慕微微挑眉,欣赏着她跟外表截然相反的内在:“看不出,你身材还不错嘛。”   唐末晚感谢洗手间的灯光幽暗,感谢热水洒的一室氤氲,不至于让他发现她身上的那些秘密,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对她而言就像一条吐着红信子的蛇,太危险,也太憎恶。   “想吐?该不会是怀孕了吧。”他邪恶的将她逼到了墙角,唐末晚再次尖叫,敏感让她更加疼痛。   傅子慕笑的那么可恶:“你叫吧,恐怕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我们是夫妻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害羞?”   唐末晚气白了脸:“傅子慕,你真是不要脸!”她真的无法继续这么与他说话,尤其他的眼神,让人招架不住。   她看到了放在旁边的一块光滑的肥皂,计上心头,于是,悄悄将肥皂拿了下来丢在地上,顺势往前一走,引导着他也上前走一步,正好一脚踩在那肥皂上。   他脚下一滑,眼一瞪,整个人朝地上摔去,唐末晚却死命抓住了一边的扶手,她身上光滑,傅子慕就这样重重摔在地上,尾骨着地,发出一声惨叫。   唐末晚一惊,可是等平静下来后,也就恢复了从容,拉过一边的浴巾穿在身上,然后冷眼旁观:“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第4章 送到嘴的肥肉   “该死的唐末晚,你这个蛇蝎女人!擦……”傅子慕连连爆粗,却无法阻止唐末晚离去的脚步。   只是这一次没有好运,刚开门,就撞见了唐宛如。   唐宛如蹙眉看着她。   她裹紧了身上的浴袍,赤着脚,手上拿着干净的衣物,样子十分滑稽,四目相对,也很是尴尬。   唐末晚最终呵呵笑了笑:“妈。”然后擦肩而过。   唐宛如怔然,听着浴室里传来的低声咆哮,走近,看到躺在那里呻吟不止只穿了一条内裤的傅子慕,以及唐末晚离去时的模样,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傅子慕什么人,做的什么事,她再清楚不过。不过,她却不能哭不能闹,因为在两年前,她就已经失去了资格。   她俯身,将傅子慕扶了起来。   傅子慕面有难色,哼唧两声,只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了,你去休息吧。”   “子慕。”唐宛如开口,声音婉转如黄莺鸣翠柳,带着悠悠的美感,“昨晚,你应该很累吧,我今天叫人给你炖点骨头汤补一补吧。”   “随你。”傅子慕按着受伤的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   唐宛如站在原地,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   她眯起了细长的丹凤眼,眼中满是仇恨算计与怨恼的精光。   她本来可以凭一己之力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傅家父子两之间,可唐末晚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呢,真是让人不喜欢呢。   傅家的餐桌,有些奇怪。   因为不见傅成光,这样三足鼎立的局面让人半点胃口都没有。   唐末晚心不在焉的喝着牛奶,唐宛如却开口问:“末晚,是不是该解释下,昨晚去哪里了?还以为你走了不打算回来了呢。”   唐末晚回神,放下手中的杯子,呵呵一笑,也看了傅子慕一眼:“难道你还欢迎我留下来看戏?走了不回来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唐宛如面色未变:“哦,我还以为你跑去找男人了呢。”   背脊一僵,唐末晚清冷的眸色落在唐宛如那张精心妆容的脸上:“我不是你,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吃饱了,去上班,你们慢吃。”   不带任何留恋,她拎包走了。   走的时候带起一阵迷人的馨香,那是安娜苏最新出的许愿精灵,味道清雅淡然,十分独特。   她穿着白色套装,但依然难掩窈窕身段。年轻粉嫩的肌肤白里透红,只略施粉黛就艳冠群芳,黑色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晃出美丽的弧度。   傅子慕痴迷的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玄关处,又闭上眼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这才低头吃早饭。   第5章 车子爆胎!   车子爆胎!   这一切都落在对面的唐宛如眼中。   她嫁入傅家的这两年,与傅子慕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却似乎,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深刻爱恋。   人前,她是高高在上气质出众的傅夫人,人后,她又与自己的继子傅子慕暗通曲款。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她被困守在这座高墙内院里,他在外面追求海阔天空。   外面女人何其多,她甚至觉得,他现在还跟她发生关系,只因为她是他众多女人中唯一得不到的一个,而且还是被他父亲抢走的那一个,他那么做,不过是为了报复他的父亲,如同他一开始决定娶唐末晚,是为了报复唐家一样。   可是她也没把握傅子慕是不是真能把持住,不动唐末晚,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侵犯的掠夺,那一种惊艳,是猎人捕捉猎物时独有的。   “我也吃饱了,走了。”他甩下筷子,仍是一瘸一拐的走了。看来刚才那一下,摔的很重。   真倒霉啊。车子才刚开出傅家别墅区,就爆胎了。   唐末晚无力抚额,车子有备胎,但她不会换啊……   今早上还有个重要的小组会议要开,她如果迟到了,陆立风会直接喊她滚蛋。好不容易得来的实习机会,岂能这样被耽误。   正焦虑间,一辆红色的奥迪a7停在她旁边,车窗摇下,傅子慕带着黑色太阳眼镜的头探出来,朝她吹了声口哨:“需要帮忙吗?唐小姐。”   唐末晚双手抱胸,斜睨了他一眼:“你会?”   “当然,只要你开口,我就帮你换。”   “哦。”眼见后面又有一辆黑色奔驰开上来,唐末晚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往路边一站,稍稍一提裙摆,露出大半个美丽的侧腿,对着奔驰微微挥手。   不费吹灰之力,奔驰车停了下来,前座司机打开车门问:“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唐末晚客气的甜笑:“不好意思,我的车子爆胎了,能不能帮我换下备胎?”   “这个……”司机看了看前面傅子慕的车,又看看端庄秀丽的唐末晚,里面坐着的男子已然吩咐:“老张,就帮帮这位美丽的小姐吧。”   “好的,先生。”   于是老张跑过去帮唐末晚换备胎。   隔着车窗,唐末晚看不清车内到底坐着何人,可是从听他的声音来看,应该相当年轻,她隔着车窗朝对方点了点头,她相信车内的人能看到。   傅子慕从后视镜看到了唐末晚露大腿的风骚动作,在心底大骂她这个心机婊,结果看到那车子车牌,又从车上下来那司机后,眉头皱的死紧,然后嗫喏着下车,朝他车子走近,又钻入车内。   唐末晚看着傅子慕的动作,猜想,车内之人应该是与傅子慕熟识的,也难怪,住在一个别墅区的,都是非富即贵,认识也不足为奇,只是对于自己刚才那动作,突然也觉得有些臊,希望对方没有看到才好。   第6章 上门去辅导   她神游间,老张已经帮她麻利的换好了车胎,而傅子慕还没从那车上下来。   她朝老张表达了谢意,又朝奔驰车点了点头,不再犹豫,轰油门走人。   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迟到了。   临风心理研究所这块烫金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光辉。   这是全国最大的一家研究所之一,这里汇聚了各方面心理研究的专家,基础心理学的,应用心理学的,临床心理学的,儿童心理学的,教育心理学的,无论你想找找方面专家,都能在这里应有尽有。   研究所内划分清楚,布局严谨,而唐末晚所在的科室,属于研究所最高端最前沿最隐秘,也最繁忙的科室之一--性心理辅导诊疗室。   全国最有名的性心理学研究专家陆立风是这家研究所的所有人,也是她的直属boss。   她一路在研究所内狂奔,才换好衣服还没踏进科室范围,就听到陆立风的咆哮直言不讳的传了过来:“唐末晚,你以为你是什么老资格的专家医生吗?不过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还每天迟到迟到,你以为这诊所是你们家开的吗?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今年实在招不到人你以为你有资格进来这里吗?还不给我走快点儿,走快点儿……”   陆立风的怒吼吹起的寒风差点将唐末晚刮到西伯利亚去,张晓曼已经被她训得说不出话来,眼睛还红红的,看样子是饱受荼毒。   唐末晚赶紧道歉,陆立风生气的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又是一顿数落:“我请了你们这两个白痴,真是要被你们气出抑郁症来了。”   “要不我现在帮您预约一下周医生请他给你做个情感创伤治疗的辅导?”唐末晚的建议得来陆立风一个暴栗的赏赐。   “唐末晚,你今年不想毕业了是吧。”   唐末晚立刻见风使陀,手放在下巴下眨眨眼:“陆医生你长得这么帅,身体心理都阳光得不得了,你能给我们机会到这里来实习,你简直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陆立风呵了一声:“唐末晚,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狗腿的本事,行啊,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一人接一个案子,上门去辅导,实习考核就看这个了。”   他甩下两个册子,就走了。   唐末晚和张晓曼面面相觑,两人同时发功,扑过去抢了就近一个。就看谁的运气好一些抢到不太棘手的对象了。   然后快速翻开,浏览里面的内容。   看完后,张晓曼和唐末晚同时皱紧了眉头。   “晚晚,你怎么样啊?”   “你的呢?”   于是两人又交换看了一下,最后张晓曼又飞快的换回了原来的册子:“我觉得还是我这个比较好办一些,至少已经结婚了,有妻子在旁边协助,你这个,居然连靠都不让女人靠近,你要怎么做治疗啊……”   她们都还是初出茅庐的嫩雏而已,这么复杂棘手的问题真的有些无从下手。   唐末晚哀叹一声,去找陆立风:“说是这么说,可毕竟是个男的,万一对我……”   第7章 隔着屏风的诊疗   陆立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男人只会对胸大腰细的女人产生性~趣,你有什么?你们不是一直说我不给你们展示的机会吗?怎么,临阵退缩了?”   学业被严重藐视,这简直就是人身攻击,握拳:“不是,那你别怪我砸了你招牌!”   “你有本事砸砸看再说吧。”   就这样,空有理论知识,毫无实战经验的唐末晚接了人生的第一个任务……上门去给一个叫alex的男人做心理辅导。   因为一旦女人靠近他,他就会把女人pia飞,更别说对女人产生那方面的兴趣了!   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天生有问题,肯定就是受了严重的刺激和创伤。   唐末晚在路上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直到来到纸上所写的地址外。   本市最有名最昂贵的豪华别墅区,每一幢都占地千坪,配有专业的泳池,高尔夫球场,健身房,犹如城堡般闹中取静,坐落在全市本土最昂贵的黄金地段。   这么有钱的男人,却有这样的顽疾,真的挺让人唏嘘的,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   傅绍骞接到管家的通报,说有一位姓唐的心理医生上门找他时,他头上顿时刻下三道深深的黑线,拿起电话就给陆立风打过去:“陆立风,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陆立风咧嘴:“看来唐末晚那小妮子已经到了,没事,你别不好意思,男人有这种毛病现在其实已经很常见了,试试吧,你要一直治不好,我就得陪你背着一辈子断背的名声啊,我还要娶老婆呢,这样可不行!”   “无聊!”傅绍骞冷冷撂下电话就让管家把人赶走。   结果陆立风给他回打过来:“傅绍骞,你要不试试,咱们就连兄弟都没得做,你自己考虑下吧。”然后撂了电话。   两人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陆立风的性格傅绍骞是再清楚不过,他一旦认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见管家已经转身下楼,他站在繁复的厚重窗帘前望着大门口站着的那一抹如黑豆大小的孤零零的身影道:“福伯,把她请进来吧。”   福伯没有任何的迟疑,应了声好就帮唐末晚开了大门。   唐末晚拎着箱子,一路小跑,还是花了二十分钟才赶到玄关处。   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白汗,福伯请她进屋,望着这犹如宫廷般豪华的客厅,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虚:“请问,alex在哪里?”   福伯点点头:“少爷在书房等您,您跟我来吧。”   “哦,谢谢。”随着福伯一路来到书房前,厚实的红木大门紧闭着,福伯点点头:“少爷就在里面,您请吧。”   福伯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光可鉴人的走廊上。   咽了咽口水,抬手敲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冷峻的嗓音:“进来。”   乍闻这声音,唐末晚浑身就像通过一阵电流,实在是说不出的性感迷人,去做声优,一定能大红大紫。   小心翼翼开了门,她已经扬起了一张自认无懈可击的笑脸:“alex先生,你好,我是临风心理诊所的唐末晚,我……”   自我介绍被打断在那一张雕刻细致,通透细腻的屏风前。   第8章 陆立风才是我永远的最爱   在她眼前的这张屏风,阻拦了她前进的道路。原本担心被pia飞的画面,也没有出现。   坐在屏风后的男人道:“我还有麻风病,你就在那吧,免得传染你。”   唐末晚的嘴巴惊得能吞下一个鸡蛋,这个男人不但性无能还有麻风?陆立风搞什么,竟然给她这么难搞的对象?   但本着医者父母心的伟大抱负,唐末晚还是在屏风外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呵呵,那好吧,alex先生,我们先试着接触一下,我是……”   “我知道,不用介绍了,直接叫我alex就可以。”   “……好吧,alex,那我的来意你也知道,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现在可以吗?我可不可以先问几个问题。”她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就如机关枪扫射似的将问题抛了出来,“alex,你能跟我说说你具体的症状是什么吗?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造成的?真的那么讨厌女人没法跟女人亲近吗?是因为以前受过创伤?那身上什么都正常,没有畸形吧?”   傅绍骞握着钢笔的手,陡然一顿,真的没法跟女人亲近吗?那那晚上的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隔着屏风,他只能将屏风外的人看着大概模糊的身影,她低头着,膝盖上摊着一本笔记本,又抬头,等着他的回答。   无端的心情有些烦躁,悄悄陆立风都给他整来什么麻烦:“我想你可能不了解实情,我其实完全没问题,只是不想让女人靠近而已,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我知道,但无法让女人近身的原因也有很多种,有可能是心里问题了!”唐末晚快速接口,“从小就是这样吗?还是成年以后?你这样的心理问题一般都是因为心理阴影造成的,比如看到……”   傅绍骞打断唐末晚的喋喋不休:“说了没什么心理问题,纯粹厌恶女人而已。”   “alex,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在男人眼中女人应该是很可爱的动物才对,有的妖娆有的妩媚,有的单纯,有的爽朗,真的是千奇百怪百花齐放的,不过你厌恶女人?难道你……”   “没错。”傅绍骞一边说,一边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告诉陆立风,女人都是浮云,他才是我永远的最爱,请回吧。”   唐末晚也不知自己怎么离开的,耳边一直回响着他的那句,陆立风才是我永远的最爱,最爱……   坊间一直有传闻,陆立风其实是断袖,因为看多了男人不能人道的事情,他对女人也就失去了兴趣,她一直不相信,因为她看过到好几次,陆立风带着女人去酒店开房。   难道这只是alex的单恋,所以boss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治好他,给他导入正轨,自己以求解脱?   当她平静转达这句话时,细看陆立风的表情,真的是说不出的精彩。   万宝龙的钢笔差点被他这段:“他真这么说?”   唐末晚小心点头,看来,百分之八十是真的,要不然反应怎么这么大呢:“真的,陆医生,真没看出来你魅力还这么大,男女通吃,呵呵,呵呵……”   第9章 原来你在学校呢   “唐末晚!”陆立风咬牙阴测测的盯着她,唐末晚立刻噤声了,“行,那你自己看着办吧。”陆立风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判了唐末晚死刑。   “还要去吗?可他连面都不给我见,对了他还有麻风,你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谁告诉你他有麻风!”陆立风应该是被那句他是我永远的最爱给刺激了,“他骗你的,想办法去接近他,学以致用啊,这里有十八式,从摸手摸脸开始到最后合二为一的全部过程,我平时都不外传的,你拿去试验吧,要是你能把他治好,我就录用你做研究所的正式员工!”   “你说真的?”要知道进临风心理诊所得有多大的资历与背景啊,她一个二流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好的,陆医生,你说话算话,我也一定不负所望,助你早日脱离苦海!”   看着唐末晚离去的背影,陆立风在办公室内磨牙,行啊,好你个傅绍骞,给他玩阴的呢。   与张晓曼讨论了一下今天接触病人的最新进展。   张晓曼本来灰心丧气的,可听了唐末晚的话之后立刻就满血复活了:“晚晚,谢谢你,我突然觉得其实我的病人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搞,我们一起努力吧。”   唐末晚半张着嘴,只能呵呵笑了两声。   这个alex的问题真的大条了,喜欢男人,这简直就是根本性取向的问题,要从源头抓起,实在有些麻烦啊。   拿着陆立风给她的十八式研究,她光想象就有些脸红心跳。这其实是国外最新诊疗手法,由诊所雇佣代配偶,进行培训后对病人进行一对一的接触,为期三个月的时间,从第一步开始引导,完成最后一步的配合,直到帮助其过上正常的男女生活。   这个方式不但对男人适用,对女人也适应。但是没说对男同志适应啊……   她一直在想如何接近alex的法子,结果一不留神就过了下班的时间,等诊所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才一拍额头站起来。   站起来后又慢慢放下包,如今她还能回哪里去呢,回傅家吗?跟唐宛如大眼瞪小眼,还不如留在所里加班呢。   又花了好长时间,写了份最新的诊疗计划,修修改改,拖到拖不下去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接到了母亲彭媛的电话。   “末晚,你人呢,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家?”彭媛一开口就带着浓重的指责意味,“你刚刚为人媳妇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我回学校了。”原本空荡荡的宿舍她也不想回去,现在可好,“今天晚上学校有个就业会议,每个人都必须回来参加,我就住宿舍了。”   “什么?那你怎么也不跟子慕说一下,你知不知道他等了你一晚上!”   “他等我?”唐末晚边走边笑,“你是不是搞错了?而且你怎么知道?”   彭媛气结:“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我现在就在傅家,你倒好……赶紧回来!”   “学校宿管都关门了,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啊。”唐末晚实在无力,扁了扁嘴。   “哦,原来你在学校呢。”可下一刻,从旁边传来的调侃声惊得她j将手机都摔了出去。   第10章 傅子慕,你真不要脸   傅子慕颀长挺拔的身影从门口的暗影中走出,两手斜插在裤袋里,阴阴对着她笑:“宿管都关门了,你还怎么回去呢。”   唐末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傅子慕,你怎么在这里?”她刚才的话难道都被他听去了?   摔在地上的手机里还有彭媛不满的叫唤声,唐末晚看着他走近,却不敢去捡手机,而是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他身上霸道的侵略气息太浓,灿亮的眼神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豹子,随时会扑上来掐掉她的脖颈。   他看着她笑,又慢条斯理的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对着彭媛说:“嗯,妈,你放心,我已经接到晚晚了,挂了。”   那一声妈跟晚晚,听得唐末晚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傅子慕扬了扬手上的手机,邪肆的笑:“手机不想要了?”   “还给我!”手机其实已经很旧了,可她也是个很念旧的人,更何况买一部新手机要不少钱,而她,经济拮据,破费不起。   “还给我!”她不满的重复一声。   “拿到就还给你。”他依旧高举着手机冲着邪笑。   “好,我就拿给你看!”她将腰间的背包往背后一甩,一只手攀住他的颈项,用力一跳,试图借助他身体的力道,然后拿回手机。   柔软的曲线偎在血气旺盛情感丰富的花花公子身上,芬芳娇柔的身段令他忍不住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妩媚,不妖娆,与他身边的那些女人完全不同。这种自然的气味沁入他的鼻翼,令他有些迷醉。   唐末晚一心只想从他的手上拿到东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紧贴着他。   傅子慕无法忽视怀中这个身躯带给他的异样冲击,不自觉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趁着她专心从他手中拿手机时,隔着衣料发挥男人的本能。   “我拿不到,你低一点啊……”她努力踮起脚尖,手更往上捞,但还是拿不到。   傅子慕的手慢慢往上走,轻轻扫过她的背部肌肤。   从他手中拿回手机,她得意的笑了,然而看着他僵硬的嘴脸,唐末晚低头看自己的手,脚,以及现在的姿势,她简直像个无尾熊一样趴在他身上,顿时就懵了。   推开他,往后踉跄了几步,傅子慕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呵呵笑起来。   唐末晚恼羞成怒,骂了句傅子慕你真不要脸,转身跑开。   傅子慕站在原地,再看看自己的手,以及那颗在胸腔里不安分跳动的心脏。   也觉得诧异。   最近难道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所以想换换口味?   在学校门口的小旅馆蜗居了一晚上,花了六十房费,唐末晚还是很心疼的。   可没想到还在睡梦中时,就接到了彭媛的电话:“末晚,我在你宿舍楼下,你下来吧。”   “什么?”唐末晚的瞌睡立刻就醒了。   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儿,宿管阿姨才刚开门。   彭媛这样,是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所以上门捉奸来了吗?也许说捉奸不合适,但肯定是为了捉什么的。   第11章 傅绍骞来了诊所   她还听到了宿管阿姨的开门声,门开了,彭媛就会上楼找她了。   她一边飞快的套衣服一边在心底盘算着:“妈,我今天早上有患者要见,已经在研究所了,你还是回去吧。”   彭媛到底是动气了:“末晚,我是你妈,想见你一面有这么困难吗?你从昨晚上骗我在学校,现在我到学校了你又骗我说去研究所了?好,我现在就过去,我们见面再谈。”   唐末晚奔下楼梯就直冲校外的公交站牌跑去,老天保佑,车子刚进站她就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   但她撒腿一路跑到研究所门口时,彭媛已经穿着一身贵气打扮,优雅站在白色奥迪旁边,相得益彰。   看着气喘吁吁的唐末晚,彭媛脸色实在难看:“末晚,你就不能给我说句实话?”   唐末晚待气息微匀,蹙眉看着彭媛:“什么才叫实话啊,妈,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见我都好像跟我苦大仇深的样子啊。”   天下哪有母女俩一见面就跟吵架似的。   彭媛脸一冷:“你确实是跟我苦大仇深,从小到大,我为你操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如果没有你,我完全可以活的更好!”   她的话,就像一根尖针插入唐末晚的心。   “呵呵,那你又何必要把我生下来呢,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强行将我带到这个世上,然后每天来嫌弃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唐末晚这话,又正好被来诊所的傅绍骞听到。   清晨的阳光沐浴在他身上,仿佛为他全身镀上了一层金光,俊雅而清贵。   但是唐末晚专注的看着彭媛,并没有发现他走入所内的身影。   彭媛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我要不是为了考虑你的感受会让你嫁给傅子慕?怎么说他也是……”   “够了,别找借口了好吗?你真的以为我一无所知吗?我嫁,是为了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但是以后的事情,请您别插手了,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我去上班了,您回去吧。”   心事重重的往里走,诊所里的人也不知怎么了,就像炸开了锅似的,叽叽喳喳窃窃私语不止,可唐末晚心不在焉,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八卦。   张晓曼兴匆匆的跑来找她,她也是意兴阑珊的嗯嗯啊啊了几句,然后靠在桌子上发呆。要是彭媛知道她新婚夜一怒之下跟陌生男人发生了关系,呵……   一想起那个男人,唐末晚就觉得浑身发热,那一晚的情景历历在目,昨夜甚至还在梦中重温了一遍,而且还长得那么优质,身材脸蛋真的完全不输傅子慕。   傅绍骞离开陆立风的办公室时,又看到唐末晚无精打采的靠在桌子上的模样。   他像个光芒万丈的小太阳,所到之处,皆是所向披靡。   唯独她,压根儿不曾正眼瞧过自己一次。   唐末晚后知后觉发现办公室内已经流言四起。   张晓曼绘声绘色的向她描述了到底有怎样一个长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帅男人一大早就来找boss,两个人还在办公室内暧昧了好久,他来了之后,boss就如沐春风,应该是被这个男人好好安慰了一番……   第12章 我有信心可以治愈你   唐末晚不由得想起了alex,那个男人不也是喜欢boss,这也许就是现在剩女越来越多的原因吧,长得帅的好男人,都喜欢同性相吸了。   这突然就激发了她昂然的斗志。如果可以治好alex,这真的是功德无量的一件大好事,可以挽救两个失足大好青年,还可以养活她这个事业女青年。   拿起座机,就给alex打电话,约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傅绍骞正坐在车内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致,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漆黑的眼眸怔了怔。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死心。   “alex,你好,我是唐末晚,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不可以见面再聊一次?对你,我很有信心可以治好你……”   傅绍骞淡淡挑眉:“你打算怎么治愈我呢。”   “我昨晚彻夜为你写了一份详细的诊疗计划,我们可以从试着从源头抓起,先找出你讨厌女人的原因,天下没有无端的仇也没有无端的怨,我不相信你一出生就讨厌女人,要知道,你的母亲就是女人,你……”   “母亲?那么你呢,你喜欢你的母亲吗?”   唐末晚瞬间陷入了沉默。说得轻巧,可她忘记了最残酷的现实。并不是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把孩子当个宝。   “至少我心里还是爱她的,她给了我生命,养育了我,我不能背弃她。”   唐末晚的回答惹来傅子慕的轻笑:“可如果这个母亲生下来就把这个孩子给丢了呢?”   “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讨厌女人的?”唐末晚嘴太快,话出口就后悔了。   傅绍骞脸一沉,陡然有些不快,可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唐小姐,这只是打个比方,你不用对号入座。”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任何事情都有起因,如果你真的想不起来,我们可以试试催眠疗法,在睡梦中帮助你……”傅绍骞的沉默,让唐末晚很着急,她似乎有些口不择言,“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我可以当你的代配偶,我们可以试着像普通男女一样接触看看,我有信心,可以帮你过上正常的生活!”   “代配偶?”傅绍骞并不是那么一无所知的人,在美国生活多年,当他对这个词并不陌生,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更是不陌生,“这需要在男女方面技巧与经验都成熟丰富的男女性,治疗期间充当病患的配偶,你觉得你可以?”   唐末晚被问的哑口无言。代配偶的职责,就是引导病患一步步从肢体接触开始,到最后能自如过上正常的男女生活。   说白了,这就是在治疗之间充当病患的老公老婆,做老公老婆之间该做的事情,这在美国,是被法律所允许的正当心理疗法,而且已经取得了卓越的成效。   陆立风给她的十八式,就是这种疗法的细致化。   “当然!”似乎是为了取信傅绍骞,唐末晚还加重了语气,“我真的是经验丰富哦,不信你可以试试!”   第13章 为什么还是不肯转过来!   傅绍骞的眉头因此皱的更紧,不过最后,竟然奇迹般的答应了:“那晚上来家里找我吧。”   “alex,你说真的?”唐末晚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瞬间就被这种巨大的喜悦给包围了。   “不想来就算了。”   “想的,当然想的!”唐末晚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治好你,晚上你等我!”   “我拭目以待。”   突然之间工作得到了认可,唐末晚一扫之前的阴霾。陆立风把她叫进办公室与她谈这件案子,居然想让她撤回来。   唐末晚大喊:“boss,开什么玩笑,我都跟他约好了啊,他让我晚上过去!”   “!”陆立风愣在了那里,“你说真的?”   “难道你舍不得了?”唐末晚盯着陆立风那错愕的脸面,“不想让我救他回正轨了?”   陆立风转了一圈儿才明白唐末晚话里的意思,阴郁着脸警告她:“我不是gay!我跟他只是纯友谊而已,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别胡说了,他真的让你去?那你去吧。”   唐末晚不敢再放肆,小心确认:“哦,纯友谊,那我真去了?”   她话中明显的不信让陆立风很是懊恼:“去吧。”不过又在她转身离去之际开口,“等等,我说的还算话,治好他,就录用你。”   “好的,谢谢陆医生,我一定会努力的!”为了能在这样金光灿灿的心理诊所站的一席之地,能够学以致用,做一个造福人类的好医生,唐末晚是豁出去了!   六点半,就准时来了alex家。   结果他刚回来,福伯说少爷正在洗澡,让她在客厅等。   焦灼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她在心底盘算开场白。但没想到,他明明已经答应治疗了,还是躲在屏风后接见她!   站在偌大的屏风前,还有淡淡的沐浴乳清香后屏风后传来,唐末晚闻得有些迷醉,不得不握拳相问:“alex,为什么明明答应治疗了还不肯直面我呢,我们没见过面,要怎么了解彼此呢,病患与代配偶之间,其实是应该建立一种相互信任的!”   她归根到底读的是心理学,如果让她与alex见一面,应该能从他的脸上读出些细枝末节来。   “我需要治疗的心,不是脸啊,见不见有那么重要吗,而且都说了我有麻风,难道你就不怕吗?”   “我不怕,你让我见见吧!”怕什么,陆立风都说他骗她的了。   就这样,唐末晚身体往旁边一跃,轻易就闪到了屏风之前,打算来个亲密会面。   可,这样的突袭下,却只看到一颗黑乎乎的后脑勺。他坐在宽大的老板椅内,椅子高大,挡住了他整个背脊,连后脑勺,其实都只有这个。   如果见到面了,那这样的冒犯无论被怎么指责都值得了,可现在面没见到,僭越的责骂却少不了了。   她听到不远处的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唐小姐,你一直都是这样横冲直撞,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的吗?”   “当然不是,但我真的是很有诚意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转过来呢!”   第14章 我的老公是高手   他淡然回答:“哦,说出来可能会伤你心,但你一定那么想知道的话还是告诉你好了。”   “嗯,快点儿说,到底为什么!”   “因为你长成那样,我怕我回头见了你会几天几夜吃不下饭,而且也会对治疗产生彻底的厌烦与抵抗情绪。”   ……唐末晚虽然知道自己长得不算倾国倾城,可也没想到在这个男人眼中竟然是如此不堪:“我看你是不敢吧,说不定是你自己长得裂瓜劣枣,实在难以拿出手见人吧。”   “嗯,你说的没错。”傅绍骞轻笑,“那我们见了岂不是相互折磨。”   唐末晚几乎被气死:“alex,耍我玩吗?这样没有一点诚意,为什么还要叫我来?”   “关于代配偶这个词我在美国其实也有听说过,这最好需要病患与医生在一起生活三个月,你真的做好准备了?还有你才二十三岁,你的经验到底从哪来呢。”   “你说的只是最好,反正我们也不远,不住在一起问题也不大,我们可以一周见三四次面,至于我的经验……”唐末晚心一横,“我已经是人妻了,我老公是出了名的高手,我们之间生活很幸福很恩爱,所以这个完全没有问题!”睁眼说瞎话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听得她自己都汗死了。   “高手?”傅绍骞的眉头再次紧皱,“哦,你今天先回去吧,下面我要出差半个月,半个月后我们再联系。”   这个alex可真有本事,唐末晚气呼呼的离开别墅。   站在别墅大门口,用力踹了镂花铁门几脚:“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这么耍着人玩吗,当我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吗?下次谁来谁王八蛋!”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落在监控后那一双清冷的眸中。   单手抱胸,一手撑着下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渐行渐远,黑眸日渐深沉。   “alex,要动身去机场了。”陈墨不知何时站在他背后提醒道。   傅绍骞淡淡应了一声,提着行李出门。   他也没想到,半个月回来,会掀起那样一阵腥风血雨。   从别墅区离开,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叫到一辆出租车。   差点儿又错过了宿管阿姨关门的最后时间,她连跑带喘的挤入楼内,回到宿舍四仰八叉的坐在椅子上才抽空看自己被挤得出血的大脚趾,脚后跟还磨得起了泡,很疼,可是最让她心疼的是居然一无所获。   明明还跟陆立风夸下海口,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稍微洗漱了一下爬上床,四个人的宿舍如今就只有她一个人为前途在渺茫。   她是打定主意不回傅家了。   傅子慕这几天又是娱乐版块的热门人物,跟一个刚出道的二流小嫩模打的火热,连捧她三场秀,还跟她一起出国度假,压根儿没把她这个正牌妻子放在眼里。   她无所谓啊,可以冷眼旁观,就是不知道唐宛如心里是何感想。   唐宛如连他一个普通的女人都算不上,就算吃醋生气都不能摆在门面上。   光想想,就觉得很累了。   第15章 唐宛如找上门来   唐末晚想的没错。   看着报纸上傅子慕拥着那小嫩模出双入对的模样,唐宛如的心,如万蚁钻心般被啃噬着。   傅子慕这几年保持着每隔两天就上一次头条的高出镜率,她告诉自己要淡然处之,可就是做不到。   傅成光的叫唤拉回她的注意力,唐宛如哦了一声,视线从报纸上挪开,原本阴翳的脸早已换上温婉笑容:“成光,你说子慕跟末晚这两个孩子,才刚刚新婚多少天啊,就都在外留宿,这传出去,恐怕真的不好听啊。”   傅成光双腿交叠着翻阅报纸,五十多岁的年纪,却因为保养得宜,拥有一头茂密的黑发以及健硕魁梧的硬朗身材,让他看起来足足年轻了十岁:“你以为这样每天上报纸就好听?唐末晚怎么说也都是你妹妹,现在你又是他们的长辈,你应该好好管教管教才是。”   唐宛如嘴角肌肉微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把他们都叫回来吧。老公。”唐宛如矮下身子,坐在他身边攀附注他的身体,“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去休息吧。”   傅成光看着她满面娇羞的脸,抬起她的下巴:“我出差这几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她身体一僵,面上笑容却是无懈可击:“当然是想你了。”   “是吗,那走吧。”他俯身抱起她柔软的身段。   接到唐宛如的电话时唐末晚正在办公室跟陆立风解释alex出差的事情。   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她说了声抱歉退出陆立风的办公室,站在走廊的双层中空玻璃前:“有事?”   “末晚!”唐宛如的语气有些重,“这些天为什么没回来呢,你不要忘了自己已经结婚了,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今天晚上回来吧,大家一起吃个饭。”   唐末晚蹙眉:“有家室?我一直以为你才是傅子慕和傅成光的家室啊,你瞧你多本事,一个顶两,完全可以把人伺候的妥妥当当的,还要我干什么呢。”   “唐末晚!”唐宛如爆发出厉喝,唐末晚显然戳中了她的痛处。   “呵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妈!”唐末晚拿捏道,“如果你再逼我,我不保证能守口如瓶不把这些事情捅出去,到时候你说谁难做人呢。”   撂了电话,唐末晚有一种胜利的骄傲。   只是没想到,唐宛如会找到诊所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套装,看起来年轻靓丽。   前台领着她找到唐末晚,唐末晚拧紧了细眉:“你来这里干什么?”   “末晚,难道你妈都没有好好教你礼貌吗?我是你姐姐,怎么说话呢。”唐宛如笑着教训她,唐末晚撇嘴:“你怎么不说你还是我妈呢。”   “哦。”唐宛如挽着精致挎包站在她桌边,两个人的交谈声不大,唐宛如又带着笑,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倒是唐末晚,摆着一张臭脸,一看就知道态度不好,“如果你想叫我的话,就这么叫吧。”   唐末晚看着周围交头接耳的同事,往外走去:“跟我来吧,我们外面谈。”   第16章 免费的taxi   坐电梯上了天台,开阔的视野一览无余,风吹着她们的裙摆猎猎作响,唐末晚站在栏杆边上,俯瞰着底下万丈高楼平地起:“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四下没人,唐宛如也终于不用再戴着面具,恢复了一贯的高傲冷漠,双手抱胸,冷冷盯着唐末晚:“来叫你回去吃饭。”   “都说了我很忙,没空。”   “那也得回去,怎么说都结婚了,你去露个脸怎么说得过去呢,只会让人说你没家教,是彭媛没把你教好。”   “你有事说事,别扯上我妈行不行,我是怕我回去万一不小心多嘴说了不该说的事情,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哦,有什么不该说的呢,知道不该说那就该管好自己的事情才行,就像我,也很想把你结婚的事情告诉你的同事,然后给他们分点喜糖呢,你说,我该怎么管住自己的嘴巴呢?”   唐末晚是坚决不想让自己结婚的事情曝光的,她才大四,还有很美好的前程,不想就此毁于一旦,握紧了拳头,唐末晚看着唐宛如冷笑:“你这么热心的把我和傅子慕往一堆里凑,你说,万一他对我真的有了兴趣,你该怎么办呢。”   唐宛如轻轻的撩拨了一下迷人的栗色卷发:“你觉得你拿什么跟我斗呢?”她傲慢的展示着自己完美无缺的好身材。   “凭我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你只是他的后妈啊。你以为你这辈子还有可能嫁给他吗?别傻了。”唐末晚无比同情的看着她,“更何况傅子慕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怎么着,都轮不到你。”   看着唐宛如恨不得将她拆卸入腹的眼神,唐末晚轻轻笑道:“你先回去吧,既然这么想我回去,我会如你所愿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你别哭才好。”   话说的容易,打击起唐宛如也是毫不费力,可真的要回傅家,唐末晚是真的犹豫了。   如果只她一人还好,万一傅子慕也回去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还在赶往傅宅的宽阔马路上,就被傅子慕从后面超车了。   超就超了吧,这人偏偏还把车倒过来,停在她的身边,吹了声口哨:“唐小姐,要不要载你一程?”   从这里到傅宅,其实还有很长一半路,光靠她两条腿的话,大约还要半小时。   出租车嫌路太远,地段又太好,没人要打回程车所以也拒绝上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必要跟自己的两条腿较劲。   唐末晚一考虑就拉开后座车门跳上车:“走吧。”   傅子慕扬眉:“我还以为你会很有骨气的拒绝呢。”超跑的性能就是好,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已经冲出老远。   唐末晚呵呵笑起来:“有免费的taxi为什么不坐呢。”   傅子慕面色微僵,不过从后视镜看她盯着窗外景致的洁白侧脸,无端的心情大好,也不与她计较了:“那你记得付我车费。”   唐末晚翻了个白眼:“可以。”   第17章 不懂规矩的媳妇儿   路程变得如此短,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车子已经开进了傅宅。   刚停稳车,唐末晚就从皮夹里抽了十块钱丢在他身上:“不用找了。”随后跳下车。   傅子慕是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甩他一脸,不由得恼怒。   然而看着她的马尾在半空中一跳一跳的划出优美的弧度,他将钱往车内随意一丢,也下车来。   唐宛如听到跑车声就从屋内迎了出来,看到唐末晚从傅子慕的车上下来,面色丕变,唐末晚看着她那抽搐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傅子慕快速追上唐末晚的脚步,凑在她身边耳语:“我要的车费可不是这十块钱。”   他靠的她那么近,就像情人间的呢喃,唐末晚脚步陡停,灿笑,语气却是森冷:“这么点路十块钱还不够?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   傅子慕依旧紧挨着她,笑容神秘:“晚上我再向你索取报酬。”   看着他们亲密互动,唐宛如的心,已经变成砒霜毒药。她虽然白天在唐末晚跟前高傲不已,可唐末晚说的话,已经丝丝缕缕的渗透入她心。   因为唐末晚说的一点没错。她没有任何的资格去置喙傅子慕的事情,他爱她,就给她一点温存,他不爱她,就去找外面花花绿绿的女人,说白了,自己就是他们父子两暖床的。   一思及此,她的心就更冷。   可看着他们迎面走来的身姿,还是要摆出温婉大方的笑容:“子慕,末晚,你们回来了啊,快进来吃饭吧,你爸爸已经在等着了。”   今天傅成光难得在家,正坐在餐桌的主位上看报纸,不怒自威,这是唐末晚自婚宴现场那匆匆一瞥第二次见到傅成光,她还是有些畏惧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不过开口叫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爸爸,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傅子慕也不叫,直接是老头子称呼。   傅成光蹙眉,看着他与唐末晚,唐末晚低头,傅子慕随意拉了她一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唐末晚忽然觉得傅子慕也没那么讨厌了,至少没有弃她于不顾,放任看她笑话。   见人回来了,傅成光就吩咐唐宛如开饭。   唐宛如就在厨房和饭厅之间来回忙碌,等一桌饭全摆上了,才坐下来。虽然是笑着,可出口的,竟是不着痕迹的恶意:“末晚,你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可能不知道规矩,今天就算了,以后可不能这么不懂事让人看了笑话知不知道,连个碗筷都不帮着摆,说出去都丢尽我们唐家的脸面啊。”   唐末晚捧着饭碗瞅着唐宛如,唐宛如已经转头帮傅成光盛汤,看傅成光的样子,应该也是觉得唐宛如说的有道理的。傅成光的身上有一种霸道的盛气凌人的大男子主义,妻子仿佛只是他的附庸,唐宛如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媳妇,压根儿没什么自主权。   唐末晚呵呵笑了笑:“妈教训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唐宛如手一顿,唐末晚倒是客气的帮傅成光夹了一块红烧肉:“爸,您吃。”   第18章 索取报酬   结果肉刚放下就被唐宛如快速拨了出去:“你爸有高血压,吃不了这么油腻的东西。”   “哦。”唐末晚不疾不徐的,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那吃点清淡的吧,对身体好,爸。”   尽管觉得别扭,可唐末晚还是强逼着自己叫了几声,又羞涩一笑,表现的像个完美的乖乖女。   傅子慕坐在一边看着她演戏,莞尔。   傅成光脸色稍霁,唐宛如却十分不高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她是坚决不可能让傅子慕跟唐宛如同床而睡的,可傅成光却发话:“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两就留在家里睡吧。”   “可是他们卧室的被子我都忘了晒,这几天天气也不是很好。”   “不要紧,都是新被子,不晒才好呢,是不是,老婆?”傅子慕的这一声老婆,惊得唐末晚手上的筷子都掉了。   她很想咒骂傅子慕,但对上唐宛如的目瞪口呆,只能勉强扯出一个干笑:“吃饭呢,别开玩笑。”   “哦,那就先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回房玩儿去。”   唐末晚在桌底下狠狠踹了傅子慕一脚,他吃痛,却依旧表现的若无其事。   吃过饭,唐末晚本想表现的乖巧一点收拾下桌子,傅子慕倒好,拉着她直奔卧房:“快点儿,老婆,我等不及了,我们去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唐末晚一进门就甩开了他的手:“傅子慕,你发什么疯啊。”   他站在床边开始脱衣服:“我没发疯啊,洞房啊,我们都错过这么多天了,今天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名分坐实了?”   唐末晚立刻把手放在胸前做着抵御的状态,连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傅子慕,你有病啊!”   “有病?我看你是没搞清楚吧。”傅子慕脱了上衣,露出健硕的壁垒分明的胸膛,八块腹肌码的整整齐齐,秀色可餐。   可看到他向自己走来,唐末晚如何都没了欣赏的心思,想开门拔腿而跑,结果傅子慕却冷冷的提醒她:“你要是现在跑出去,不是让唐宛如称心如意了?还怎么打击她呢。”   “……傅子慕,你真是没良心!”好歹唐宛如也跟他睡过,虽然她也觉得这样很大快人心,可说到底,都是傅子慕太无情了。   “哦,没良心,我对她有良心就要对你没良心了,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呢?”   他已经走到她跟前,一手撑在门板上,将她整个圈禁了起来,她的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只能左躲右闪,傅子慕呵呵笑起来:“小晚晚,你这羞红的脸色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哦,我真是迫不及待呢。”   他刚抬手,就被唐末晚快速挥掉:“傅子慕,你别碰我!”   “你是我花重金娶来的老婆,你说我怎么可能不碰你呢?要知道你那继父和妈早已经把我的聘礼给花完了,啧啧……”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呢,上千万的聘礼,居然全都花完了?   “不然你以为彭媛为什么那么积极主动的想让你回来呢?我就是想看看,你跟你妈,是不是一个德行?”   第19章 心脏病发   他的手抚上她的腰,唐末晚就甩了他一巴掌:“你真无耻!”   傅子慕到底有些懵了,没想到唐末晚出手如此重,打的他嘴角都渗出了鲜血。   唐末晚也震惊了,一时手足无措。   傅子慕用舌尖舔了舔破皮的嘴角,那姿势,真的是销魂暧昧到极致。   唐末晚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傅子慕突然冷笑,扣住她的手用力一甩,就丢到了那宽大的新床上。   唐末晚连连惊呼,就在傅子慕欺身而来时,外面却响起唐宛如急促的敲门声:“子慕,不好了,你爸爸心脏病犯了,晕倒了,快点儿啊,子慕……”   快点儿啊,子慕,明明是那么心急的事情,可唐末晚听来,却觉得邪恶无比。不过也应该感谢唐宛如的搅局,傅子慕快速起身穿衣,到底是没能把她怎么样。   拉开房门,扣子都没扣上,唐宛如瞪着他那邪魅的身体,眼中喷出愤怒的火苗。他们就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吗?   “你嘴角怎么了?”   傅子慕冷清回答:“唐末晚亲的,我爸呢,马上送医院!”他大步朝傅成光的卧房走去。   唐末晚从床上慢慢坐起,也不知何时她胸前的扣子开了好几个,那春光明媚的样子,是不会让人怀疑他们刚刚所进行的事情的。   唐宛如眼中的怨毒让唐末晚心生忌惮,可也重重的笑了一下:“妈,你可真是会煞风景呢。”   步出房门,还撞了唐宛如那僵硬的胳膊一下,撞得她退了两步。   傅子慕已经把傅成光扶上了车,唐末晚和唐宛如都跟了上去。   在车上又联系医生,到了医院,推床已经在外等着,直接把傅成光送进了急诊室。   “好端端的,怎么会心脏病发了?”傅子慕站在急诊室上的走廊上,盯着唐宛如问。   唐宛如神态自若:“可能是浴室内温度太高了吧。”她是不可能告诉他们是因为自己调换了傅成光的心脏病药的。   傅子慕皱眉:“他的药呢。”   “心急,忘了带了。”唐宛如不敢直视傅子慕那锐利的视线,“要不我现在回去拿?”   “不用了。”看着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推着傅成光从里面出来,傅子慕立刻举步上前,“医生,他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没事了,不过病人早年就动过心脏手术,不能受刺激也不能长时间呆在密闭的空间里,要保持周围空气畅通,现在已经没事了,送去病房观察两天没有大碍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回去还是要按时服药。”   “你没给老头子吃药?”傅子慕责难的目光落在唐宛如身上,看的唐宛如一惊。   “没有啊,子慕,今天还来不及呢,你爸说要先洗澡,我就在外面给他准备药片,哪里知道他会突然晕倒呢。”   傅子慕看着唐宛如那急切解释的模样,摆了摆手:“去病房再说。”   第20章 最好别惹我!   病房里傅成光已经醒了过来,虽然父子两看起来有深仇大恨,可到底是血浓于水,从晚上傅子慕紧张来看,他还是关心自己老子的,只是看起来脸色比较臭话也不那么中听就是了。   见傅成光醒来,傅子慕就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傅成光说是浴室水温太高一口气没喘上来才晕过去的,看样子是真的误会唐宛如了。   傅子慕哦了一声,拉起唐末晚的手道:“既然没事了,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唐宛如自然是要被留下来照顾傅成光的,可看着他们牵手离去,又心有不甘的开口:“等一等,子慕,你看晚上一个人在医院我怕万一照应不过来,能不能让末晚留下来陪我?”   傅子慕蹙眉:“我是不是还要给你请个保姆和保镖陪你啊。”   唐宛如怔然:“那也得等明天天亮了才能找啊。”   而唐末晚一想起傅子慕在卧室里对她做的事情,恐怕现在跟他回去只一个人就是凶多吉少了,没有犹豫,甩开了傅子慕的手,十分孝顺的回答:“妈说的是,爸住院了我也应该留下来照顾,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她就这样放下包,站到了床边。   傅子慕瞪了她一眼,她无辜的笑着,一副贤良恭顺的模样,弄得傅子慕无可奈何,丢下一句随便你就悻悻然走了。   其实留下也没什么事儿,傅成光已经睡着了,无非就是要个人在旁边照看而已。   唐宛如什么心思唐末晚心知肚明,所以唐末晚去上厕所唐宛如跟出来的时候,她一脸的不屑:“怎么样,如愿把我留下了心里就舒坦了?不过你扣得住我今晚还能扣住我明晚后晚大后晚?”   唐宛如面色难看,唐末晚一脸同情的看着她:“你如此费尽心机,到头来又能得到什么呢?即使不是我,傅子慕还会有其他的女人,你能争得过他们吗?太可悲了。”   “你还真是大方,傅子慕睡了自己的后母,你还能如此大言不惭耀武扬威的跟他睡在一起,是我应该佩服你才是。”唐宛如终于找到回击的力度,“唐末晚,你跟你你那个妈一样下贱。”   “呵呵,下贱,说起下贱我哪能比得上你呢,你在父子两身下承欢,你就不觉得恶心,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吗?”唐末晚洗了手,看到唐宛如那气的煞白的脸,心头爽快无比,“至少我妈现在还扶正了,你呢,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我真的是很期待呢。哦,对了,最好别再跟我过不去,不然哪天那些照片我一个心情不好,就全部po上网去了。”   这几天太忙了,唐宛如竟然忘了这件事情,脸色蓦然发白。   唐末晚嗤笑离开洗手间,她本就没多少企图心,只想安静的过自己的生活,早日脱离唐家,唐宛如若是不找她麻烦,她可以完全不在乎他们的蝇营狗和。   一整晚,唐宛如那恶毒的眼神时刻凌迟着唐末晚,唐末晚无所谓的抱着毛毯打瞌睡,实际上什么也没做。   天亮的时候,她就对傅成光道:“爸,我要去上班了,您好好休息吧。”   第21章 姨妈没来   alex出差了,她跟进的这个案子就只能暂时搁置。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在诊所实习,给陆立风打打下手,看着他周旋在各色疑难杂症的男女之间,有空了就改改论文,然后与寝室的同学聚一聚,吃一顿大排档,生活其实还是挺美好的。   从她进入诊所实习转眼已经快一月了,距离alex出差也一个星期了,等过完国庆,他就应该回来了。   九月的最后一天,寝室四人相聚在一起最常去的酸菜鱼大排档商讨国庆去哪里玩儿。   点了一大盆酸菜鱼,要了几扎啤酒。   其余三人商讨的热火朝天,唐末晚却管自己先喝啤酒吃鱼,填饱肚子再说。   等吃的差不多了,抹了抹红艳艳油光光的嘴巴,笑眯眯看着她们:“你们说到哪里了?”   三人用幽怨的目光瞪着她,看她一个人干掉半盆酸菜鱼的丰功伟绩,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唐末晚,你这几天没吃饭吗?”   “呵呵。”唐末晚依旧扬着一张笑脸,“差不多,你们决定去哪里玩儿了吗?”   “乌镇!”那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哦。”唐末晚眯着眼睛,“可以啊,那我们就去吧。”   得到一众鄙视。   不过第二天她们还是愉快的踏上了行程。   她们四个女孩全部来自天南地北,只有唐末晚一人是江南人,乌镇其实她早就来过了,不过三票对一票,反对也没什么用。   来自东北的周雨蒙突然想起:“末晚,你可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啊,你就没有来过?”   “来过啊。”唐末晚自然应道,“不过很多年之前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   她笑的眉眼弯弯:“说了你们就不来了吗?”   “当然不是!我们还花钱找什么导游啊,你来导吧。”四川辣妹子阮玉苗直接打电话给原本订的导游让她不用来了。   唐末晚呲牙:“不怕我把你们丢了就行。”   “你敢丢了试试看!”   虽然唐末晚心里没谱,可江南山山水水的景点大都大同小异,想丢也不会丢到哪里去。   只是国庆假期的人啊,真的是多如牛毛。她们哪里是来看玩儿,分明就是来凑热闹的。   走了两天,唐末晚实在走不动了,说什么也不肯去了,宁可在宾馆睡觉。   周雨蒙突然捂着肚子跑到洗手间,在里面喊:“末晚,带卫生棉没有,赶紧给我拿个进来。”   “……”唐末晚从包里找了个送进去,“你难道连自己的日子都记不住,不会备着几个吗?”   周雨蒙随意道:“我跟你日子前后差了不过两天,你带着就行啊,一起用用不就好了,对了,你不是应该早来了吗?生理期不舒服是吧,看来今天我也不能出去了。”   唐末晚的心,突地一顿,她的好日子是过了两天了,可好事没来啊……她向来很准,没道理推迟这么几天。   不过最近压力挺大,可能是这样吧。再等等看吧,说不定今天就来了,唐末晚安慰自己。   然而一直到假期结束,她的姨妈都没来。   第22章 两杠,怀孕   周雨蒙都拿狐疑的眼光看她:“末晚,你该不会是得了什么妇科病吧?”   如果真得了什么妇科病就好了,她怕的是……   算了算了,别吓自己了。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再看看吧。   但有了危机意识的她还是立刻在淘宝下了一单,花两块钱买了四根四根验孕棒,明天回学校的时候,验孕棒也该到了。   没费多少力气就在楼下宿管阿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快递。幸好她给卖家留言要求做好保密措施,快递单上并没有填写任何敏感字样。   很小很轻的一个盒子,周雨蒙好奇:“这什么东西啊,好像一个空盒子似的。”   “哦,几根笔芯。”唐末晚笑着耸肩,随手放入了包内。   进了寝室后,她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上收拾行李,其余三人则是在洗手间进进出出,待她整理的差不多了,那三人暂时应该也不需要厕所了。   轮到她悄悄拿着一个两杯和一根验孕棒进去了。   验孕棒包装上面都有用法说明,看一眼就知道如何使用。   把验孕棒丢下去的那一刻,唐末晚害怕的就想闭眼。   然而眼睛都来不及闭上,验孕棒上已经出现鲜亮的两道红杠。   她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失手打翻了脸盆架子,发出巨大的动静。   周雨蒙在外面敲门:“末晚,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快点儿开门,你没事吧。”   唐末晚迅速抹了一把脸,拾掇起满腹的震惊,将两杯和验孕棒一股脑儿冲入了下水道,害怕留下任何的线索。   确认不会被发现后,才打开门。   周雨蒙给她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看到四个洗手盆和洗刷杯子都掉落在地,急忙拉住唐末晚的手问:“末晚,你脸色很难看,身体不舒服?”   “嗯,可能蹲久了,突然站起来就有些晕,麻烦你帮我收拾下吧。”   “没事没事,你快去床上躺一会儿,这里我来收拾。”   唐末晚蒙头躺在床上,手轻抚在平坦的小腹上,还是没有缓过神来。这代表着,她怀孕了吗?   那孩子的爸爸不就是……   她的脸色青白交错,室友热闹着打趣了一会儿,也都上床休息了。   没多久旁边就传来室友们沉沉的呼吸声,而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手机里又传来一条简讯,点开,是傅子慕发来的:唐末晚,我在你寝室楼下,给你三分钟,马上给我下来!   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这个时候整座学校都陷入了寂静的沉睡中。   唐末晚不欲理会,但他居然心领神会的又发来一条:“敢关机,我就叫你名字了。”   万籁俱寂,他一声吼,可以惊醒全校的人,唐末晚这三个字明天就会成为全校大热门。   她抿唇,心下不耐,快速回复:你敢喊试试看,喊了我就把你跟唐宛如上床的照片po上网!   好啊,你看我敢不敢喊,我无所谓啊,反正我已经出了名了,倒是你还有你那妈,我看到时候你们唐家的脸要往哪里摆。   第23章 你是吃醋了吧   人至贱,则无敌。傅子慕用实际行动论证了这深刻的道理。   她心有不甘,可是他又发来说,我数一二三了……   他那么疯狂的人,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只好回:出不去的,楼下关门了,宿管不会允许我们出去的。   你下来就行,门是开的。   唐末晚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溜出大门,下楼,果然见底下铁门是开着的,傅子慕一身清贵的倚在门边上,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脚贴着墙,一脚踮着脚尖,看到唐末晚穿着睡衣下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嘴角浮现一丝揶揄笑意。   深夜的寝室楼下,气温骤降,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也不知宿管阿姨去哪儿了。   走近,就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朗姆酒味,蹙眉:“大半夜的,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这么多天,你去哪里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夫之妇,去哪里不知道要跟我知会一声吗?”   “我是有夫之妇,你是有妇之夫吧,那你跟别的女人上床的时候你知会我了吗?我不在的这两天,你也没闲着啊,乐不思蜀才对吧。”傅子慕这几天新搭上了一个小电影明星,花边新闻闹的不要太多,她在乌镇都每天略有耳闻,只是没在意罢了。   傅子慕挑眉:“你每天都在报纸上关注我的动向,是吃醋了吧。”   “是啊,我最喜欢吃醋了,这几天每天吃小吃都少不了吃醋,还有酱油辣椒,怎么样,你大半夜的不会就来找我讨论吃醋的问题吧。”   “啧啧。”傅子慕瞧着她如机关枪蹦豆子似的开合的小嘴,笑意甚浓,“还说没吃醋,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无聊,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她白了他一眼。   傅子慕顺手摸了一把自己帅气的俊脸:“我一直以为自己这张脸就是金字招牌,还用得着往上贴金?”   她是真的服了他的厚脸皮,遂啐了他一口:“大半夜的要发神经去别地儿,别妨碍我睡觉。”语毕,她就转身朝楼上跑去。   可没走两步,整个人就被拉了回来。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人就被傅子慕扛上了肩,她头倒挂,双手双脚在空气中胡乱挥舞:“傅子慕,你这个混蛋,干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干什么,你是我老婆,你说我大半夜的还能找你干什么?”他戏谑道,一把将她丢上车,用力甩上车门,油门一轰,车子绝尘而去。   她紧贴着后座,闭上眼都能觉得风刮过面颊的生疼,很想开口让他慢点儿,但知道说了也没用,所以一直硬撑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停,她睁眼,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小区单元楼,刚张嘴,就一股毁天灭地的恶心自喉间翻滚而出,她跳下车,蹲在花坛边上干呕起来。   傅子慕也跟着下车,站在她旁边,看着她难受,拧眉,又回头从车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唐末晚惨白着脸,那种想吐吐不出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谢谢。”   第24章 巧合的再遇   用水漱了口,但嘴里还是酸涩不已,她蹙眉,颤巍巍的站起来,才觉得腿脚发麻,傅子慕顺势扶了她一把,将虚软的她搂入怀里,她又挣扎起来:“傅子慕,你放开我啊,说吧,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不想摔死就别动!”他居然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电梯走去。   幸好这次不是扛的。   漆黑的夜晚,正好还有一辆车停在对面的楼前。   车内一双稍显疲惫的眼,看到那两人相拥的画面,眼底不禁又暗沉几分。   怎么每次都这么巧?   陈墨从后视镜看着傅绍骞细微的表情变化:“怎么了?”   “没事。”傅绍骞道,“这几天我就落脚在哪里,暂时别让人知道我回来了。”   “我明白,等三天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你再出现,保证吓的他们屁滚尿流!”   “嗯,那我上去了。”   傅绍骞拎着黑色的手提箱单手插兜进电梯,回自己位于二十八层的住宅。   这是前年刚落成的新住宅区,入住率并不高,这个时候只有偶尔几家还亮着灯光。   两幢房子间的楼距控制的很好,对面二十八楼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   他脱去外套,松了领带,先去洗手间洗漱。   对面的二十八楼,正是傅子慕带着唐末晚来的地方。   他将她丢在客厅沙发上,转身就去了厨房倒水喝,一边喝水一边还不忘吐槽她:“唐末晚,你太重了,该减肥了!”   她恹恹的,情绪不高:“我让你放我下来啊,是你自己非要抱我的啊。”心还是晕晕沉沉的,伸出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对他,又很是气恼,“傅子慕,你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呢。”   她抬眼望去,屋内装修黑白分明看似简单至极,实际处处透着奢华精细,真的是个好地方。   “看房子啊,这是我们的新房,怎么样,还可以吧。”   “新房?”   “对,好歹我们已经结婚了,总该有个自己的房子吧,而且,外面人多事多,办事也不方便,拖了这么久,总该把名分落实落实。”他邪笑,原来是居心叵测,贼心不死。   唐末晚呵了一声:“傅子慕,你为什么娶我现在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觉得我们要怎么落实名分,就你这样的彩旗飘飘,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跟那些女人一样有眼无珠到看上你吧。”   “你说看上我的女人都是有眼无珠?”骂人不带脏字的水平唐末晚还是不错的,往往几句话就可以把傅子慕气的暴跳如雷。   “你不傻啊,还能听明白。”她心头一直想着怀孕这件事情,根本没力气与他废话了,而且如果真怀了,该怎么收场呢。   她到底,是一个结了婚有了家室的正经女人啊。   说出去离婚事小,她正求之不得,可是人言可畏,流言猛于虎,她不能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   傅子慕欺上身的时候,她就斜躺在沙发上,按住自己的肚子道:“正好这几天我家姨妈来做客,你要跟我浴血奋战吗?”   第25章 望远镜窥伺   “……”看着傅子慕那吃瘪完全无法反应的模样,她顿觉爽快,男人都很迷信很忌讳这种事情,哪怕他在风流只要不变态是根本不会喜欢这种事情的。   谁知,傅子慕忽然话锋一转,眼露邪魅:“行啊,你怎么知道我号这口,我最喜欢这种事了。”   “……”轮到唐末晚哑口无言。   就在他的手向她伸来时,她愤然拍了他一掌,眼露厌恶,语气森然:“傅子慕,如果你以前真的是这么做的,那么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个人渣!完全不懂的怜惜女人,只知道满足你们的兽欲,这几天应该是女人最虚弱最柔软也是最脆弱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平和,被保护和安慰,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处处跟我针锋相对的过不去,男人往往不顾女人逞一时之欲,但从来不会想,这到底会对女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你这样毫无羞耻心和怜悯心的男人,根本不配叫男人!”   幸亏周雨蒙不在身边,如果周雨蒙听到了唐末晚这番大片大论,一定为唐末晚点赞。   而傅子慕可能是真的被她的义愤填膺吓到了,竟是半晌无言。   但马上他就像个被宠坏的要不到糖吃就无理取闹的孩子:“唐末晚,你说我自私自利不折手段的人渣?”   她不甘示弱的瞪回去:“难道不是?”   他变得有些焦躁和愤怒,用手指指着她,眼也用力一瞪:“行,唐末晚,我就等你一个星期,我看你一星期后怎么办!”   唐末晚哦了一声,马上又恢复了那恹恹的神情:“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回哪里去?”   “学校啊,我明天还得回去上班呢,这里这么远,我哪里赶得回去。”唐末晚哀叹一声,困得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但傅子慕居然又将她用力一推,推回了沙发上,她有些晕眩,哀嚎着努力撑起身体,他却整个人欺压了上去,双手撑在沙发上,低头,与她眼对眼脸挨脸:“今晚就留在哲理睡!明早我送你过去。”   “啊……”   傅绍骞洗完澡,只在腰间围了一块白色浴巾,乌黑浓密的黑发上晶莹剔透的水珠不断往下滚落,健硕的腹肌如磁石般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宽肩窄臀,绝对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他似乎浑然未觉自己现在到底有多性感迷人,俯身去冰箱开了瓶冰镇啤酒,信步到阳台上。   阳台上放着一架天文望远镜,是以前有人用来观察星空研究行星运行轨迹的,现在,镜头一转,正好对准了对面二十八楼那两个模糊的人影。   镜头里,看到傅子慕弯着腰的宽厚背脊,唐末晚的身影被他挡了个结结实实,只在角落里露出一双雪白纤细的手。   他目光微缩,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接吻……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变态的偷窥狂,他就把视线从镜头前转移了,单手搁在胸前,另一手握着啤酒,有一茬没一茬的喝起来。   她竟然是傅子慕新娶的老婆,人生,还真是处处透着转机与巧合。   那一夜,分明就是她的第一次……   第26章 搭顺风车回市区   哎。傅子慕这个没良心没风度的男人自己去主卧睡了,留她挤在这沙发上。   其实沙发很软,可她心事重重,哪里睡得着。   勉强在沙发上凑合了几小时,东方鱼肚白的时候,她就悄然起身离开了。   傅子慕同样一夜无眠,站在阳台上,正巧又窥视了她全部小心翼翼的工作,嘴角不由莞尔。   这个小区周围的地段尚在开发,根本没多少车辆路过这里,距离市区又挺远,傅绍骞给陈墨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很快,陈墨的车子就出现在小区门口。   唐末晚正在大门口跺脚,时间太早了,路上杳无人烟,更别提路过的车子了。她还得回学校换个衣服才能去诊所上班,就很是着急。   突然,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她跟前。她先是一喜,然后又警觉的退了两步。   帕萨特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陈墨那张温和年轻的男性面庞来:“小姐,不好意思,我想问你去市区怎么走?”   “去市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唐末晚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让她这张清秀的脸庞瞬间在初生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起来,“我也要去市区,我可以领你去!”   陈墨嘴角微扬:“是吗,那请你上车吧。”   “好啊。”唐末晚心情大好,顾不得多想就跳上了车。   可等车子开动的时候她就暗呼大糟,电视上报纸上那么多坐出租车黑车被杀焚尸或者被人抢劫强奸的新闻……她想的脸都白了,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悄悄觑了陈墨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视线在后视镜中对撞,她紧张的倒抽了一口气。   不过陈墨神色平静温和,被发现时也没有半分的躲闪,然而客气有礼的朝她点了点头,她就心安不少,如果这年头的贼都长成这样,被骗被杀什么的,真的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一路胡思乱想,一路心惊胆战,确定车子是行驶在正确的道路上,又进了市区后,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也毫不吝啬自己甜美的笑容:“好了,先生,前面就是市区了,我就在这里下车行了,谢谢你捎带我一程。”   “是我谢谢你才是,那我先走了。”看她下车,陈墨开门走了。等待红灯的时候,又给傅绍骞发了条短信:傅总,任务顺利完成。   唐末晚下车后就运气极好的上了直达学校的公交车。   二十分钟后她就提着早餐出现在了寝室。   最要命的也最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她出走了大半夜,居然无一人发现,周雨蒙听到开门声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看到她手中的早餐眼神儿立马就放绿光:“末晚,你要不要这么贴心,大早上的就跑出去给我们买早餐了?靠,我真的要饿死了,来来来,赶紧让我吃点儿。”   唐末晚呵呵笑,也好,没发现总比被发现解释不清的好:“嗯,你们吃完了也赶紧收拾收拾走吧,我得去上班了。”   换了身衣服,确认量杯和验孕棒被放入包的内袋后,唐末晚与室友道了别。   第27章 挺精彩的,继续   这可能就是周期综合症吧,假期后的第一天上班,一般都会出现大面积的迟到与上班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天可怜见的,一直是迟到专业户的唐末晚今天居然卡着点准时了,反而是张晓曼和陆立风,姗姗来迟。   如果她迟到了陆立风会将她骂的狗血淋头,恨不得就地自裁,但是如果他自己迟到了……就没有如果了。   只是今天诊所的每个人看起来兴致都不高,张晓曼连连打哈欠,眼底还有浓重的黑眼圈,看来这个假期是根本没有休息好,一边复印资料还一边在打瞌睡。   唐末晚端着茶水进来,在旁边捅了捅她的胳膊:“哎,晓曼,你专心点啊,万一弄错就完蛋了。”   张晓曼勉强睁开眼,拍了拍自己的脸:“没事,我看着呢。”   唐末晚继续捅着她的胳膊,笑的一脸暧昧:“晓曼,你说实话,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这么深的黑眼圈又一脸的憔悴,看起来就像是纵欲过度的样子啊。”她狡黠的笑着,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哪里知道,张晓曼居然红了脸,而且红的能滴出血来。   “靠!”唐末晚突然抓着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求证,“张晓曼,这是真的?”   张晓曼忽而转身捂住她的嘴角,四处查看确定没人听到她们的对话后才羞涩甜蜜的点了点头:“我们去外地玩了几天几夜,一直都在一起。”   “你们是几天几夜一直在床上玩儿吧。”唐末晚有着惊人的领悟能力。   羞得张晓曼红脸跺脚轻骂:“唐末晚,你讨厌!那你说,你这几天都去了哪里,你难道就没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她愕然,然后摇头。她没有男朋友,她只有名义上的老公。   “不会吧。”这下轮到张晓曼震惊了,“那你谈过恋爱吗?”   恋爱……唐末晚摇头,又赶紧点头。如果那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也算是恋爱的话。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是有还是没有啊。”张晓曼看不懂她的意思。   唐末晚摇头,好吧,没有,反正恋了也等于没恋,人家根本不知道。   张晓曼掩嘴惊呼:“唐末晚,你居然没有谈过恋爱?你是活在新石器时代的吗?你是研究性心理的啊,没有恋爱过怎么可能有研究,这就像没有实地调查哪来的发语权一样,唐末晚,那你真的还是一个处了!无论从生理还是到心理!”   张晓曼说的头头是道,可把唐末晚给气死了,用力捏住她的鼻子调侃:“就你,也就刚刚有了实战经验吧,说的就跟个前辈似的,呵!”   她哪里还是处。如果张晓曼知道她这精彩又奇葩的经历,怎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哎。   背后忽然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唐末晚和张晓曼突然回头,看到陆立风倚在门边上,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满眼调侃,脸上又带着戏谑笑意,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两人脸色丕变,陆立风勾了勾浅薄的唇瓣:“挺精彩的,继续。”   第28章 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唐末晚和张晓曼,瞬间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过。面面相觑,张晓曼差点掩面泪奔:“怎么办末晚,怎么办啊,我刚才说的不会都被陆医生听去了吧。”   “冷静!”唐末晚深吸一口气,也让张晓曼淡定,“听去又怎么样,他不是说挺精彩的吗,这说明你经验丰富实力超群,放心吧,诊所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先出去忙了。”她踮着脚尖,怪笑着快速离去。   不过刚回到座位上,就被陆立风一声令下叫进了办公室。   “陆医生,你找我?”   陆立风双腿交叠,双手随意的撑在两边的椅子上,姿态闲适的打量着唐末晚的脸。   她有些紧张的伸手拂面:“陆医生?”   “唐助理,你觉得做一个医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经验啊。”唐末晚想都不想就回答,“不论哪个行业的医生其实我觉得学历并不重要,最关键的还是要有经验,当然,还要有医德。”   陆医生似乎挺满意她的回答,频频点头:“可是你呢,作为一个性心理研究医生居然一点经验都没有,连男朋友都没有谈过,你让我怎么放心把alex这么重要的客户交给你负责呢?”   “……”唐末晚瞬间紧蹙眉头,“陆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想让我撤回来?”   陆立风摇头:“我上次给你的十八式说到底也是纸上谈兵,目前国内还没有几个人去实地验证过,为了确保你能顺利进展,这些,你拿回去研究研究吧,记住,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能出真知!”   唐末晚忙不迭点头,不忘狗腿的拍几句马屁:“陆医生,你真是个有医德的好医生!”   ……“咳咳。”陆立风掩嘴咳嗽了两声,又不忘提醒她,“嗯,这是最新最全的教学视频,千万别给人看去了知不知道。”   唐末晚不解:“为什么?”   “这属于最高级商业机密,懂了吗,懂了就出去吧。”   他大手一挥,唐末晚就退了出来,手上拿着两张上面什么都没写的光盘,虽然狐疑,可还是挺高兴的,于是迫不及待给alex去打电话。   傅绍骞正半躺在沙发上,膝盖放放着手提,旁边的茶几上还开着另外一台,屏幕上面的数字以惊人的速度变化着。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唐末晚的号码,沉郁的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但还是接了。   唐末晚一看接通了就显得兴奋:“alex,你出差回来了吗?”   “怎么,你想我了?”这话,傅绍骞几乎是冲口而出。   唐末晚没有多想,而是非常自然的接口:“是啊,确实怪想的,咱们都这么多天没见了,为了确保治疗进度,咱们应该最好一周见三次才是,确实是怪想的。”   傅绍骞的心,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手指按在键盘上,却怎么也打不出,似乎全部心思都被她那句确实怪想的勾走了。   “你哪有时间想我,这几天你应该玩的很自在才是。”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话里的酸味吧。   第29章 装作不认识我!   “呵呵,alex,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啊,放假的时候当然要尽情玩乐,现在已经回归工作岗位了,当然有时间想你跟你的case了,你呢,忙完了出差的事情应该也有时间坐下来跟我好好聊聊了吧。”她就是这样坦率不作伪的让人根本找不到任何反击点。   傅绍骞一口气如鲠在喉,平时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巧舌如簧的男人此刻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被噎的哑口无言:“行,两天之后,咱们好好聊聊!”   他加重了最后两字的语气,唐末晚却顾着高兴了:“好的,那咱们两天之后见!我等你哦。”   傅绍骞怔然的摇了摇头,这丫头除了偶尔有点小聪明耍点小心机,其实还真的是没心没肺。这样单纯的人阴差阳错的踏入了傅家这个大染缸,要想在里面安然无恙的活下去,该有多难。   刚放下电话,才发现手机已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傅子慕打来的。   可这时张晓曼就急匆匆的跑来找她:“末晚,你快出去看看,下面有个帅毙了的男,赶紧去赶紧去!”   张晓曼那毫不掩饰的夸张语气令唐末晚翻白眼:“帅毙了的,到底是有多帅。”   “绝对的惊为天人啊,而且这人平常只能在电脑屏幕报纸杂志上就已经帅呆了,现在见到真人才发现,真人绝对还要帅一百倍啊。”   “……”唐末晚已经猜到外面是何许人也,心下一凛,不由加快了脚步。   果真,站在一楼大厅与无数众星拱月的美女聊得火热的人除了傅子慕还能有谁。   那么招摇的光芒万丈的一个人,看到唐末晚出电梯的时候,就潇洒与众美女挥了手,漫步朝她走来。   唐末晚蹙眉,无视他那张烂漫笑脸,加快脚步与他擦肩而过,只是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装作不认识我,再跟我出来!”   众人本以为傅子慕是来找唐末晚的,结果却不是那么回事,那么自然的错过,毫无眼神交流,完全不是认识的人该有的反应。   那么他就是等不及要上楼找人了,结果他走到电梯旁边,又调转了脚步:“哦,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上去找了,我先走了,各位美女,后会有期。”   美女们收起暗涌的芳心,挥着小手目送他离开,然后又凑在一起扭头窃窃私语。   而出了门的唐末晚则在稍远处的小巷里等着傅子慕。   见他路过,立刻抓住他的手一把拉了进来:“傅子慕,你来这里干什么!”   巷子狭窄而逼仄,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个人相对站着,就有些拥挤了。   傅子慕低头盯着自己还被她抓着的手,勾了勾嘴角:“小姐,我认识你吗?你这么把我抓进来,你想对我意图不轨?”   “呸!”唐末晚仍是毫不客气的啐了他一口,言语间是诸多厌烦的情绪,“傅子慕,你到这里搞我做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来这里找我吗?”   “我搞你?你让我搞了吗?”傅子慕拿那双轻佻的桃花眼斜睨她。   第30章 期待与她的约会   唐末晚立刻为自己的失言感到后悔不迭,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不是之前就有协议,婚可以结,但不能告诉别人吗?就像你结婚的事情我也没有宣扬出去啊,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不还把你当钻石王老五的趋炎附势,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过安静的生活。”   “我也没想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啊。”傅子慕无辜而良善的眨了眨他过分纤长的睫毛,“只不过,你是我老婆吧,婚都结了,我就不能来看看自己老婆?晚上请你吃饭看个电影总可以吧。”   “我不去。”他的周围时刻充斥着各种狗仔,保不准第二天就成为全民公敌了,她想想就觉得心有余悸。   傅子慕突然就不高兴了:“唐末晚,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给你面子你倒是也稍微给我点面子啊,一句话,晚上去还是不去。”   唐末晚是真的不想去,可看他一脸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就把丑话说在了前头:“要是我被人拍了照,事情曝光的话,你就死定了!”   “呵,你放心,我还没过够这样逍遥自在的日子还不想让事情曝光。”   犹豫再三,唐末晚终于应承下来:“那好吧,不过你别再来这里了,地址发我手机上,我下班了自己会过去。”语毕,小心打探见四下无人后,她像只兔子跑的飞快,好似他身上有瘟疫似的。   傅子慕二十多年的生命里,还是第一次遇到唐末晚这样的女人,避他如蛇蝎,那么避之唯恐不及,多少女人望穿秋水等着他开口说一句吃饭看电影,哪个不是花一整天的时间去盛装打扮,结果他这个老婆倒好,非但不开口要他接送,甚至还跟他撇的那么清。   他突然有点儿期待晚上跟她的约会了。也许不那么快曝光这件事情,也是个很有趣的决定。   傅绍骞用手机与陈墨保持着联系,他的公司最近出现了严重的商业机密泄露,根据陈墨的暗中调查,这还不是一个人所为,而是一群至少四人的联合策划。而这四人,还是傅绍骞创办公司时的傅老爷从自己公司暗中给他调过来帮忙的三朝元老。   有些人年纪大了,就会倚老卖老,刚愎自用,不可一世,完全不把他这个年轻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看在傅老爷的面子上,傅绍骞早就办了他们了。   而现在他们欺人太甚,完全把傅绍骞当傻子般玩弄于鼓掌之间,所以傅绍骞假借出差之名,设了一个局,请君入瓮。   而明天,就是收网的时刻。   陈墨报告着公司的最近动态与最新动向,傅绍骞站台阳台上,只手握着手机,嘴下却以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注意小心行动,千万别打草惊蛇,一切,就在明天了。”   “我明白,不过傅总,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处置傅成光呢?”   傅绍骞眼微冷,稍露杀机,但很快又消失不见:“暂时还不能动他,杀鸡儆猴的效果达到就好。”   第31章 开着豪车追车   “行,傅总,那我去安排下,后天,祝我们大举成功。”   后天。完了公司的事情,他也要好好跟唐末晚清算下关系。   他并不是同性恋,只是对女人的兴趣,仅止于此。   如果不是谢依人莽撞冲动的给他喝了不该喝的东西,他也不可能跟唐末晚扯上关系。   他运筹帷幄,将任何事情都算到分毫不差掌控在手心,却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叫唐末晚的女人,意外闯入他的生命,但他不喜欢意外。   送走傅子慕,回到诊所,那些关于傅子慕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不绝于耳。张晓曼拉着她说东说西,都还以为傅子慕是来找她的,唐末晚冷笑回应:“你们觉得可能吗?”   于是,作鸟兽散,她的位置旁边终于得以安静。   手机里果然收到了傅子慕发来的餐厅地址。真奢侈。本市最有高档的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当然保安严密程度也是一流。   还算满意,她也不再强烈抗拒,心思也重新回到工作上。   得了陆立风的从旁提携,她对治好alex的事情又有了更大的信心,只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看这个片子,去哪里合适呢。   寝室?不行。周雨蒙说这几天要回学校住。   唐家?更加不行了。   彭媛现在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来询问她与傅子慕的进度,还时不时暗示她要抓住傅子慕的心,今天这个电话更过分,居然明示她要怀上傅子慕的孩子,要巩固她在傅家的地位。   唐末晚当时刚下班,前往公交站的路上:“妈,我才几岁啊,我还在读大学呢,我下半学期还要准备考研的,我怎么可能去怀孩子,而且傅子慕那是什么人,你把我往火坑里推就算了,现在还想我继续在火坑里烧成灰烬吗?巩固地位?我根本不需要,要生就让唐宛如自己去生啊,她又不是生不出,挂了!”   幸好周围车身嘈杂,她提高了音量也不会被人太过注意,只是一说起孩子这个话题,她就无端觉得沉重,要是彭媛知道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哎……   见公交车来了,她绷着脸一脚踏了上去。   下班的高峰期,她没有座位,拉着手环站在角落里,随着拥挤的人流一晃一晃的,胡思乱想。   等她注意到旁边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时车子已经开了好几站,旁边的人压低了声音激动的说:“你们快看啊,那位帅哥朝车内看过来了,难道是我们车上有他要找的人吗?”   “是啊,是啊,都追了一路了,应该是吧。”   “到底谁啊,人家这么追来好歹也给个回应吧,这么痴心的现在可不多见了。”   ……   刚好唐末晚跟前的一个人准备下车了,她可以看到外面过往车辆的情况,结果一辆奔驰跑车与公交车在并驾齐驱。   车子开了敞篷,车上的男人戴着黑色墨镜,一身粉红色格子衬衫,随意而潇洒的朝她挥了挥手……   是傅子慕!   周围的人似乎发现了他打招呼的对象,纷纷看着唐末晚。   第32章 我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有些人见她没否认,就催促她在前面下车,说她男朋友那么有钱又那么痴心,她该好好把握才是。   唐末晚最后简直成了全民公敌,受不了,就在最近的公交站下了。   傅子慕感激的朝全车人挥挥手,唐末晚悻悻然走到他身边,望着他这辆在夕阳下闪着金光的奔驰slsamg撇了撇嘴:“真是有钱烧得慌。”   傅子慕有太多的车了,傅家的车库被停的满满当当,这也许就是有钱人的通病吧,钱多的实在花不完了,就买各种各样的豪车。就拿眼前这辆来说,是amg级别的顶级产品,是优雅外型与高强动力结合的典范,价格昂贵,动力强劲而不乏豪华气息。搭载一台amg为其量身打造的6.2lv8发动机,最高时速高达3m每小时,上掀式的鸥翼门是古典车型300sl的延续,在量产车型中极为稀有,彰显出奔驰跑车独有的华贵气质。   综合来说,这车不是超级有钱的富二代不会去买。   傅子慕惊讶于她对车型的熟悉,为她鼓掌:“行啊,唐末晚,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能耐,我还以为女人一般都只看外形,不会关注车子本身呢。”   唐末晚嗤了他一声:“这就是你交往的那些女人吧,只看你外在,从不关心你那草包的内里,请别拿跟跟他们相提并论,这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啧啧啧。”傅子慕不知自己为何不生气,反而觉得她神采奕奕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他体贴的帮她拉开车门,她又确认一番后才坐上去,以前那些女人跟他在一起,恨不得搔首弄姿就让狗仔多拍几张,第二天上头条最好能坐实了名分,这女人分明占着傅太太的头衔,却那么不屑。   “你为什么要追车?”上车后她即问。   他呲牙:“女人不都喜欢浪漫的惊喜吗?你难道没有被惊喜道?刚才不觉得很浪漫?”   “……无聊。”唐末晚是真的觉得无聊极了。   傅子慕也不以为意:“那下次我换个不无聊的。”   “神经。”   傅子慕心情大好,觉得跟唐末晚在一起比跟那些女人有趣多了,最重要的是她大快朵颐的吃相,虽然不够优雅,可相当真实,看了就让人胃口大开。   塞下一盘刺身后,唐末晚终于抬头看他:“傅子慕,看着我干什么,看着我就能吃饱了吗?”   傅子慕呵呵笑:“是啊,秀色可餐,看你吃饭就觉得是一种乐趣啊。”   唐末晚一噎:“你有毛病。”   “没事,你别管我,你继续吃。我帮你去拿吃的。”他起身去给她拿吃的,唐末晚觉得挺受宠若惊的,不知道他说风就是雨的又是唱的哪一出。   而她最想的是找个地方再验一次孕,一想起这个,就觉得面前的刺身都是腥味,顿时胃口全无,想上洗手间了。   但是傅子慕突然急急的跑回来,丢下一串钥匙给她:“唐末晚,我有点急事,现在要出去一趟,不能陪你看电影了,你拿着钥匙回我们的新房去吧,我叫了司机过来送你了,你自己小心点,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第33章 又是两道杠!   不回去不回去……一听到最后这三个字,唐末晚满心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拿起钥匙淡淡笑了笑:“行,那你去吧,我自己会回去的。”   “嗯。”   她甚至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隐蔽的地方,一个人的观影,一个人的验孕,全齐了。   她背着包出门,司机果然将车开了过来,不用唐末晚吩咐,司机就熟门熟路的往前开去。   傅绍骞在阳台上喝啤酒,起身朝望远镜一探,又看到唐末晚下车来了。   但也只有她一人。   他居然情不自禁的调转镜头,随着她一路上楼。   看她开了门,换了鞋,把背包放下,先喝了杯水,然后在这个屋子里转了又转,接着就像个人来疯似的,在客厅又笑又跳。   唐末晚是真的高兴极了,虽然唐家傅家的装修都比这里要豪华,可从来没让她觉得这么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甚至怎么唱歌都可以,因为她观察过,楼上楼下都还没住户,根本不用担心会影响到别人。   哎,她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里面的装修可以不用很豪华,也可以不用很精致,可必须舒服,惬意,可以让她与爱人,孩子一起幸福的生活在里面。   做了几次深呼吸,她打开背包从里面找出量杯等东西,进了洗手间。   傅绍骞看不到她究竟拿了什么进去,不过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喜怒哀乐,像一幅无声的电影在自己面前播放,他的心也无端觉得快乐。   她的笑容似乎有一种可以让你忘了所有忧愁所有烦恼的魔力。   他居然一直舍不得离去,就这么一直傻等在望远镜前,第一时间看她出来的表情。   面色惨白,脚步沉重,与刚才进去时判若两人,好像是发生了一件让她心情十分糟糕的事情。她坐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小腹唉声叹气,难道是因为吃错东西拉肚子了?   等傅绍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离谱,他居然像个无措的毛头小子一样透过她的行为来猜测她的心理活动时,已经是她关了灯进卧室休息去了的时候了。   两道杠,还是两道杠。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是真的怀孕了。   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该怎么办,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下这件事情。   去卧室研究视频教材时,唐末晚还在考虑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把孩子打掉吗?她真的不是狠心的人,真的下不了狠手,但也绝对不可能留下来的。她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更何况现在的她凭什么去养活一个孩子。   电视上出现的声音和画面拉回她的注意力,她随意一撇,立刻呆若木鸡的僵硬在原地。   天啊,这陆立风给她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她坐在床上,半天缓不过劲来。   第34章 看电影呢   傅绍骞也觉得自己魔怔了,明明说好了不再看,结果还是忍不住,这天文望远镜的镜头就是好,对面二十八楼这么近的距离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她脸上每一次细微的表情都不可能错过,他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到电视上放的具体内容,但卧室内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正好可以投射电视机上的精彩画面。   他看罢,也是一怔。   这女人大半夜的竟然看这些东西?刚才她那吃惊的表情,是因为第一次看所以很震撼?   难道是因为一个人晚上深闺寂寞?他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猜测感到高兴,反而觉得浑身不舒服。   再看唐末晚,从一开始的震惊过后,居然还来了兴致,盘腿坐在腿上,看的津津有味。   那么,她是想从中学习以取悦傅子慕?   无论哪一种猜测,都是不高兴的。   他的脸黑的与身后虚无的苍穹融为一体。   唐末晚最初是真的震惊了,陆立风居然给她这种看了让人血脉偾张的成人玩意儿,可转念一想他说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能出真知,赶紧找出之前给的十八式,与电视上那精彩绝伦的画面相对照,当真是求学若渴的模样。   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深刻细致的体会到原来男女间的运动可以这么丰富多样,她那上一次,真的是太小儿科了。   哎,可惜了那男人那么帅的一张脸,要是可以让她再见一次……   她正胡思乱想呢,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心虚的抓起地上的手机一看,居然是alex打来的!   头一糟啊,她激动的问:“alex,你出差回来了?”   原本挺愤怒的,可看她这激动的语气也不像是作伪,他的心稍微舒坦一些,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反问:“你现在干什么呢。”   “额……”电视上传来靡靡之音,唐末晚脸红,赶紧关了电视,然后强自镇定的回答,“刚看电影。”   “什么电影?”他追问。   “这个……很普通的一个电影。”   “是电影总该有个名字吧。”   他的步步逼问简直让唐末晚招架不住,情急之间开口:“是各心理研究的经典案例,我只有深入研究才能为你量身打造最适合的计划啊。”   “是吗,你在给我打造计划?”   “是啊是啊。”她的头如小鸡啄米,为了增加话中的可信度,还扬言,“等你回来试试看就知道了。”   “……”傅绍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么说她大半夜的研究这个,其实是为了他了?   阴翳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他哦了一声。唐末晚又追问:“你回来了?”   “是啊,你要过来吗?”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就这么冲口而出了。   “现在啊,可是我也过不去啊。”唐末晚表现的还算敬业,“虽然我也觉得可能晚上的接触更有利于我们熟悉彼此。你现在在哪儿呢,别墅吗?”   “不是。”傅绍骞故意坦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第35章 跑到对面找他   “是吗,怎么那么巧,我也在这里啊,也是二十八层啊。”傅绍骞隐蔽在客厅的窗帘后,果然看到唐末晚拉开阳台门朝他这边挥了挥手。当然,他是不会出去回应的。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唐末晚撂了电话就兴匆匆的跑来,同时还不忘带上她的诊疗计划书,以便随时开始正式治疗。   傅绍骞挑眉,已然看见对面二十八楼关了灯,陷入了漆黑中。   没多久,自己这边的门铃就响了。   他去开门。   唐末晚的笑脸凝固在嘴边:“alex,你都没开灯啊,怎么这么黑呢。”她本想这次的意外终于可以看清他的全貌,但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啊。   傅绍骞淡淡回应:“没交电费,被闸电了。”   “……那你怎么不去交呢。”   “没时间,不方便,再说了,你这样难道就不能治疗了?我记得十八式的第一式是从摸手开始啊,你今天是想开始第一是治疗还是怎么样呢?”   “我都可以!”唐末晚庆幸自己已经做了功课,“而且我发现你懂的还挺多,那这样我们下面的沟通就会顺利许多。”   傅绍骞侧身,请唐末晚进来,屋内黑灯瞎火的,窗外也没有任何的灯光,实在是相当不习惯,傅绍骞让她在沙发坐下,倒了杯清水给她。   借着那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月光,适应了屋内黑暗的唐末晚虽然不足以看清他的脸,但至少可以将他的身段稍微打量一二。   至少一米八的个子,修长的双腿,挺拔的背脊,脸暂且不论,光看身形,应该是相当有料的。   不错,虽然医生不应该挑剔病人,但一个帅气的病人总比一个老气横秋满身肥肉的病人看的要舒服,摸起来应该也更容易投入才是。   不过他是真会挑位置,居然挑了个阴影的角落,将整个上半身深埋其中,这样即使她眼里再惊人,也是不可能窥探他的容貌的。   好吧,既然病人现在还不愿意公开与她对视,唐末晚也不勉强,至少不再隔着屏风,面对面交流就是良好的开端。   但在开始前,她还是有几点要说明:“alex,我们只是病人与病患的关系,虽然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我们要充当老婆和老公的角色,但这个关系仅存在于诊疗中,所以其余时间,我们都是自由的,不能进行相互干涉,可不可以。对了,我把我们的关系已经在这份合约里列明了,明天你有时间就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行不行。”   “当然。”   他利落的回答让她甚为满意:“还有一些其他要注意的事项过几天我会打印一份合约出来,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补充下,那咱们就算是正式开始这个case了,之后的每一次见面,我都是要录音和做笔记的。有没有问题?”   “嗯哼。”傅绍骞慵懒的哼了两声,那嗓音,居然有说不出的销魂蚀骨,听得唐末晚抖了个激灵。   如果这样的男人再配上一张英俊无敌的脸的话,怎么可以是gay呢。应该出来造福广大女性同胞才是啊。   第36章 第一次的接触   “ok。今天我们就从第一式的手部触摸开始,虽然黑灯瞎火的,但还是要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对方手心的温度,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呢,还是我先来把,这样可以教你摸索的方法。”   傅绍骞有些犹豫,他向来很抗拒与人的肢体接触,与女人的更甚。   可是看着她伸出来的白嫩小手,略作思忖,还是慢慢递了出去。   指尖相触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些抗拒,但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厌恶。   她的手很小,很软,也很热,透过掌心不断有温度传来,她抚摸的很细致,做的很认真,完全是把这当作一件重要的工作来看待。   唐末晚确实很认真,但也很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细致的摸一个男人的手,从指尖到指骨,再到掌心。   他的手心冰冷,乍一碰,还让她瑟缩。   一个男人的手怎么可以冷成这样?幸好透过她不断的摸索,他的掌心也逐渐温热起来。   他手上有几个老茧都被摸得一清二楚,视觉被屏蔽,听觉就变得尤为敏锐,屋子里静的很,静的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和心跳。   他的右手上茧子粗而厚实,应该是长年累月的劳作后留下的,可他这样的身份,还需要亲自动手吗?   他的手指细长,指骨分明,可指节微微宽大,老茧年久,这确实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他的过去应该过的比较辛苦,她的心口不自觉的溢出一丝怜惜。看来世事往往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完美。   挨着那么近的距离,傅绍骞可以看到她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像两只蝴蝶的翅膀,扑扇扑扇的,她每一处细微的表情都透出她内心的变化,她是在同情他吗?因为他辛苦和不堪的过去?   “好了。”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唐末晚忽然睁开眼,松开了他的手,他半垂着头,她只能看到他微微散落的发帘,以及不断喷薄而出的温热呼吸,几乎悉数喷在她的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暧昧与诱惑,心口好像小鹿乱撞,呼吸也有些紊乱。   她安慰自己,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挨得那么近,又做着这样亲密的举动,她害羞,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做一个合格的代配偶,就需要饱满的情感投入,她伸出自己的双手,对他说:“你摸摸看吧。”   傅绍骞第一次这么细致的摸一个女人的手,白嫩,柔软,是他的第一感觉。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摸过去,令人诧异的是她的掌心也有几个薄茧,女人的手跟男人的不一样,女人要留下茧子,除非是从事过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才经久不褪。   他很投入,像摸一件艺术品一样抚摸着她,越到后面,唐末晚就越是感觉异样,像被恋人一样的抚触,她感觉口干舌燥,呼吸也略微急促。   在这个黑暗隐蔽的空间内,他们似乎都有些不同。   “好了。”傅绍骞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两瓶冰水,一瓶给自己,一瓶给她。   第37章 口干舌燥   “谢谢。”她迫不及待的拧开瓶子,冰水入喉,似乎瞬间冲走了那份燥热,她的心也随之安定下来,她开口问他,“alex,你感觉如何。”   “你的手太糙了。”她满怀期待,他的回答却让人心情瞬间down到最低点。好吧,她承认,她的手确实没有一般女子那么细嫩柔滑,可她自认这些年精心保养,除了掌心那几个已经淡化的薄茧外,也没有那么糙吧。   “就这样?”她撇撇嘴,“你不是很讨厌女人没接触过女人吗,还分得出糙不糙啊。”   “嗯哼,跟男人的相比,当然是细腻一点了。”他又站在窗边补充。实际上,刚才的那份悸动与美好依然存在心底,她的手,跟男人的完全不同。   “……”真不知是夸奖还是赞美,唐末晚只好苦笑,“那你感觉今晚的治疗如何?你能接受这样的治疗方式吗?”   “还不错。”他的回答终于让她松了一口气,“行,那我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跟你约具体时间吧。”   她撇了撇依旧发干的嘴唇,拿上自己的东西就急匆匆往外走。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   他也没有强留,一直等到对面二十八楼的灯光亮起,才收回视线。   拿起放在桌上静音的手机,已有三个未接来电。   其中一个是傅老太爷打来的,傅绍骞冷硬的面容线条终于稍稍柔和,给对方回了过去。   “爷爷。”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他笑意柔和的叫道。   “绍骞,我还以为你不想接爷爷电话了呢。”傅老太爷今年已经九十高龄,早已开始颐养天年,但在傅家仍是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傅绍骞也不例外:“怎么会呢,爷爷,刚好在忙,没听到而已,你放心,我都记着,明天就是你九十大寿的日子了,我肯定会去的。”   “真的?”傅老爷子子孙众多,却唯独,偏爱傅绍骞。   “当然。”傅绍骞看了看墙上的始终,“爷爷,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我早点去看你。”   “好,记得早点来啊。”   结束与傅老太爷的通话,傅绍骞脸上的笑容逐渐隐没,明天,该有一场好戏要看呢。   唐末晚睡的昏昏沉沉的,梦里,竟出现了一双男人的手,游走在她的身上。   那股子燥热如影随形,怎么甩都甩不开。   她有些懊恼的翻个身儿,抬手一挥,竟然听到一声清晰的脆响,而且手下传来的触感清晰而结实。   唐末晚懵了,傅子慕愣了。   她的瞌睡顿时被吓跑,睁眼,看到匍伏在自己身上正骚气侧漏的男人,立刻毫不留情的补上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呵,原来刚才她被人抚摸的感觉并不是做梦,而是这个该死的男人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上来吃她豆腐了。她的睡衣带子都滑出了香肩,她怒目而视:“禽兽!”   第38章 半夜回头找傅绍骞   傅子慕揉着发疼的屁股和脸坐在地板上同样愤怒的瞪着她:“该死的唐末晚!”   接二连三在一个女人身上吃瘪,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耐心,他不打算继续与她躲猫猫,所以上来就生擒唐末晚。   不过这一次她已经有了防备,他起身的时候她就丢了一个抱枕过去,然后自己跳下床,拿一个台灯护卫在自己胸前,警告他:“傅子慕,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女人,就去外面找,多少都可以,但是如果你还想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的态度很是激烈,傅子慕眉头紧蹙:“怎么,唐末晚,你在害怕?别告诉我你为男人守身如玉,还是,你根本就早已经跟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了?”   她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睁大眼睛瞪着他,傅子慕又眉心一蹙盯着她的反应:“到底是哪个?”   “是,我有喜欢的男人,所以,我不会让你碰我的!”   他们的对峙,悉数落在傅绍骞的眼里。   从傅子慕回来开始,他就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傅子慕上床对她所做的那些事情,这个女人如果再不醒,他也要想法子弄醒她了。   还好,只是现在这样……   他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傅子慕正打算发难,结果手机响了,他咬牙,不去理会,但是铃声不绝于耳,锲而不舍,他只好先看了一眼,然后,就怂了,握着手机警告唐末晚:“等我接了电话再收拾你!”   傅子慕到阳台上接电话,傅绍骞看到唐末晚如释重负的跪坐在地,然后趁着傅子慕不注意,悄悄拿了自己的东西,猫着腰出了房间。   傅绍骞眼底带笑,心情无端舒畅许多,待唐末晚安全脱险后,就结束了与傅子慕的通话。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会回头来找自己。   她就这样穿着衣衫不整的睡衣,抱着所有的东西,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站在他家门口对他说:“alex,我无处可去,能不能暂时收留我一晚?明早我就走。”   这是对他的信任吗?他撇撇嘴,侧开了身:“进来吧。”   他都不问她发生什么事就让她进去?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解释。   “谢谢。”长舒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傅子慕要安全得多,也许是因为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吧,所以才可以放心的来找他。   她朝阳台跑去,傅绍骞挑眉,幸好,望远镜被他提前安置了。   他也跟出去,看到傅子慕如一只暴怒的狮子,在客厅胡乱转悠,砸了所有东西后,拿着车钥匙出门追人。   也亏得唐末晚有点脑子,没有独自跑出去。   深更半夜,怕是根本走不远就会被逮回去。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傅绍骞淡淡哂笑,转身回自己房间,对她说:“自己去客房睡吧,别来打扰我。”   “好,谢谢。”她那颗不安的心脏,终于落回胸腔。   躺在客房的床上,与傅绍骞只有一墙之隔,但她却沉沉睡了过去。   第39章 守株待兔   第二天一早,她一睁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立刻从床上坐起,昨晚的事情如走马观花纷至沓来,她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起身穿衣,出门去找人。   “alex,alex?”   好吧,转了一圈后才发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昨夜黑灯瞎火,什么装饰摆设都没看出来,现在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的装修及其随便,而且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主人身份的东西,想来这里也不过是alex其中一个落脚处。   他人这么早就走了?   待她再看一眼时间,心中顿时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啊,都这个点了,难怪没人了,人都去上班了。   天,她又要迟到了,又要挨狠批了。   顾不得查看他有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她就拿了包冲出去。运气还是很好的,居然又有一辆顺风车可以搭。   不过待看清开车人的时候,唐末晚跑都来不及。居然是黑着脸换了一辆车的傅子慕,他分明就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看到她从对面单元楼出来,他的肺都要气炸了!她转身又跑,他毫不客气将人捉了回来塞入车内,但是唐末晚拼死抵抗,抓着车把死也不肯上车,这次如果真的被他捉走,就真的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她甚至扯开喉咙喊:“救命啊,救命啊……”然而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即使有人路过,也只是看看热闹,根本没有人上前施以援手。   正当他用蛮力压着她的脊梁她疼痛不已快要松手时,背后却传来一道轻忽的女声:“子慕,末晚。”   傅子慕和唐末晚同时回头,看到唐宛如一身玫红色套装风姿绰约的站在他们背后,挽着迪奥手包,她脸上肌肉在笑,眼神却像冷刀:“大早上的,你们在干什么呢。”   傅子慕一松手,唐末晚就得了空档,用力推开了他:“哦,妈,你来的正好,傅子慕不肯让我去上班呢,你好好管管他,我先走了啊。”   她如兔子般往旁边奔去,不给傅子慕任何反悔的机会。   傅子慕欲追上去,唐宛如却在后面幽幽叫住了他:“子慕,我特地过来找你的,有点事情,能不能让我上去再谈?”   见唐末晚已然跑远,虽气,他到底也没有紧追不舍,而唐宛如已经面带幽怨的来到他的跟前,一手握着他的手指,轻轻摇晃:“子慕,能让我上去吗?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傅子慕咬牙,反感,又冷冷留下一句:“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然后上楼。   唐宛如精致的双眸中露出杀意,但还是迈着莲步先跟上了楼。   一进屋内,她就迫不及待的从背后抱住傅子慕精瘦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喃喃轻语:“子慕,你怎么这么多天不回来?我好想你。”她一边说着,眼睛却也没闲着,不着痕迹的将屋内打量了个遍。   傅子慕有些不耐的拨开了她放在他腰间的手,到沙发上坐下:“你有事就说吧。”   第40章 应该是,忘了通知我吧   他的冷淡,让她十分受伤,满心满眼都是对唐末晚的怨恨,可在他的跟前又不好发作,只得生生压着,坐到了他身边,一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她一边撩拨着他,一边幽幽开口:“你没忘了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吧,你曾爷爷九十大寿,你到时候可得出席去。”   傅子慕不甚关心:“就这样?不是还有好几天嘛,这么着急干什么。”他现在满心满眼的怒火都被那个叫唐末晚的女人给占满了。   她在对面住了一晚,对面到底有什么人,他昨晚打完电话就追出去找了她一晚上,最后一无所获,他也猜到其实她并未走远,但觉得她无地可去,应该很快会出来的,岂知……   “是啊。”唐宛如轻轻一笑,又附耳过去,“还有……”她压低了声音絮絮耳语。   听得傅子慕面色越来越难看,发紧又发白,但她不在乎,只是很满意现在这个姿势,语毕后也未立刻退开,而是改为咬住他敏感的耳垂,低声哀求道:“子慕……这么多天,我好想你……”   她很清楚傅子慕的敏感处,轻而易举的撩拨着他的野火,可是傅子慕早已没有任何的心思,傅绍骞的事情就像一块大石压在他的心上,他站起来一把推开了唐宛如:“我有事情,你自己坐吧。”   他推门而去,留下唐宛如一人咬牙切齿。   傅绍骞一早就去了傅氏。   今天是傅氏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   会上,会就傅成光出任傅氏新ceo的提案进行投票表决,只要获得一半以上的票数通过,他就能成为傅氏新一任的掌权人。   可是好好的股东大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却因傅绍骞的到来,被扰乱,再进行下去,就变得困难重重。   傅绍骞一身阿玛尼的黑色西装,上衣的口袋上别着一块米色的方巾,打着发蜡的头发一丝不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森冷的卓尔不凡。   他站在会议室的大门口,与坐在主位上原本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傅成光遥遥相望,看着傅成光眼底的错愕。   他的嘴角慢慢扯出一抹惊心的弧度,陈墨帮他推着大门,让他可以顺利进入:“各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傅绍骞开始走路,一步一步,朝着傅成光的位置走去,“我持了傅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傅氏第二大股东,我不知道召开股东大会这种事情你们怎么会忘了通知我呢,应该是……”   他双手撑在厚实的红木会议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嘴角笑意凛冽,端着肃杀之气,“忘了通知我吧!”   那些股东被他看的心底发毛,都没人看正面回应他的质问,最后还是傅成光笑着站起来:“绍骞,听说你在国外所以才没让人通知你,你来了也正好,先坐下吧。”   “哦,是谁说我在国外的?嗯?在国外就可以把我忘了?”他咄咄逼人的步步紧逼,傅成光的面子下不来,有些难堪的笑了笑。   第41章 夺下总裁之位   “绍骞,你现在不是来了吗?不晚,不晚,快坐吧。”傅成光殷勤为他拉开身侧的椅子。   傅绍骞噙笑坐下来,傅成光有些尴尬,但还是强自镇定的继续支持大局:“好,那我们继续开始投票吧。”   因为傅绍骞在场,傅成光这话说的其实挺没底气的,可都到了这个份上,不硬着头皮上怎么行呢,成败就在此一举,必须放手一搏。   傅绍骞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右手搭在桌面上,手指富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不说话,那一双锐利的冷眼却笔直的从他们身上射过,像是敲在人心上,搞的人心惶惶。   那些原本要选傅成光的股东,好几个因为傅绍骞那别有深意的注视,举起的手都显得十分犹豫,甚至有几个,临时变卦,根本不举了。   傅绍骞唇瓣的阴鸷更甚,厉眸淡淡扫过已经举手的众人的面,又有好几个尴尬的挠了挠身侧,自然的落了下来。   原本百分百的一场选举,现在被破坏殆尽,看着那几只寥寥无几的手,傅成光要想上任,不啻于天方夜谭。   傅绍骞看着结果,终于满意的笑了,结果已出,傅成光则当场变了脸,但苦于不能发作。傅绍骞朝众人点点头:“既然各位都来了,也不能让各位白跑一趟是不是,我这里还有分提案,大家不妨现场看一看,咱们再来投一轮,看看傅某有没有这个荣幸雀屏中选,陈墨……”   他朝陈墨喊了一声,身后的陈墨立刻将一份份装订成册的文件下发到每一位股东手里。   傅成光已然动了气,傅绍骞这样分明就是逼宫,若是现场哪些人不从,肯定会在日后遭人暗算,为了自身着想,他们一定会乖乖就范。   傅绍骞与傅成光对视,看到傅成光眼中高涨的怒火,他平静的不辩喜怒,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做了一番精彩绝伦的讲话。   他是个年轻的有大将之风的领袖,对企业文化的掌握与精神的领悟,还有未来的发展蓝图,都比傅成光要清晰,鲜明也更加实在,而且,他还是傅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子,掌握着傅氏百分之十的最多股份,股东们如果不选他,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所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算。   虽然傅绍骞和陈墨早已料到,但不代表傅成光能够接受。然而看着那一只只临时叛变的手,他除了气的牙痒痒,又能如何呢。   陈墨清点人数,傅绍骞含着淡笑一一朝他们颔首:“谢谢各位的鼎力支持,我一定会不负众望带领傅氏走向更辉煌的明天,好了,今天的股东大会就到此为止,希望上任书明天就能下发到公司每位员工手中。”   傅成光不但不能发作,最后还得虚伪笑着恭喜傅绍骞,他压抑的面部肌肉都有些扭曲,傅绍骞颔首,伸出手轻轻一握,浅勾嘴角:“大哥,今天也应该谢谢你的帮助,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见。”   第42章 长痛不如短痛   穿着一件黑色无袖紧身连衣裙,酒红色的高跟鞋鲜亮夺目。   女孩也没想到洗手间内会有人,而且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会给人瞧了去,擦眼泪的手一顿,气咻咻的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唐末晚:“干什么,没看过人哭过啊。”   “哭当然看过,但是没见过有人哭的这么好看的。”   她看着面前这张倾国倾城的俏脸,真是个美人儿啊,略施粉黛,便已经艳冠群芳,细长的柳叶眉,高挺的鼻梁,嫣红的樱桃小嘴,雪白的肌肤,像一尊充满灵气的陶瓷娃娃,浑身流动着一股逼人的气势,明明那么娇蛮,却又不让人讨厌,甚至觉得好可爱。   那个弃她而去的男人也真是过分。这样的美人都不为之所动,这世上岂还能有女人入他的眼?   难不成真的又是个GAY?唐末晚完全可以想象,被这样的女孩看上,需要有多优秀的外在与内涵。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啊……可惜,真太可惜……   说不定,可以发展成为她下一个客户呢。   唐末晚眼前一亮,对面的谢依人已经被她的回答逗得破涕为笑,豪爽的抹了一把眼泪,哎道:“喂,你这人还真有点意思,你刚在里面偷听了?听到了多少?”   “这个……”唐末晚有些尴尬,“大概,可能,也许,应该,全部听到了吧……”   谢依人哦了一声,整了整身侧的包,突然张大了美眸,使劲瞪着威胁她:“那你最好给我闭紧嘴巴把这件事情全忘了,哼,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唐末晚咋舌,美女变脸的功夫,真的比翻书还快……   她也抬脚回包厢去。   结果被美女发现,怒气冲冲的回头质问:“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干嘛一路跟着我?”   唐末晚冤枉:“小姐,我也走这里回啊。”   谢依人蹙眉,人已经来到芳菲四月最大的两个包厢中间,唐末晚赶紧指了指她右手边的一个:“我们同事在这里玩儿。”   看来美女就该在左手边这个了。   唐末晚还没进去,就见左手边这个包间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短发利落的卓雅男子有些着急的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孩,似乎松了一口气,有些宠溺的揉了揉她的秀发:“依人,你回来了。”   女孩嘴一扁,无比委屈的瞅着她,水灵灵的大眼里瞬间积聚了一圈水汽,然后又硬生生的憋回去:“我没事了。”   谢明堂叹了一口气,并无责怪傅绍骞的意思,只是抱歉的说道,“我先去看看她,你们继续玩吧。”   他们一走,陆立风就坐到了傅绍骞的身边,与他碰杯,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恭喜啊,终于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是心头大患。谢依人在傅绍骞身边这么多年,总是三五不时的搞出点动静来,又碍于是谢明堂的妹妹,打不得骂不得,真的很头痛。   他想了很多法子都不能使其退却,现在虽然手段有些过激,但长痛不如短痛。   第43章 带她去楼道   见傅绍骞面无表情,陆立风又捅了捅他的胳膊:“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我们那有个男同事叫唐末晚一起出去了,你说,他们能去干什么呢?”   陆立风的笑容带着几分玩味,傅绍骞斜了他一眼:“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啊。”陆立风继续戳着傅绍骞,“当然,跟你也没关系,我就随便这么多嘴一说,那男同事可是我们所出了名的辣手摧花啊,说不定告白不成就来霸王硬上弓,他们还喝了不少酒呢,啧啧……”   傅绍骞冷眼相加,陆立风笑容满面的站起来:“好了好了,那我回自己那里去坐一会儿吧,你们接着玩,这里完了我请你们去续摊。”   唐末晚确实是被刚才想让她搭车的董卓给叫了出来。   这男同事在所里长得也算是比较上档次的,虽然不能跟陆立风这种极品相比,但至少放在人群中也勉强能看看。   爱慕的女同事也有不少,性格比较随意,说随意还是好听的,随便似乎更贴切一些。   但凡所里有些姿色的同事,似乎都难逃他的魔掌。   他拉着唐末晚来到夜总会这幽暗的安全出口处,一副浪荡的胸膛压在唐末晚身前:“晚晚,你来我们诊所也有一个月了啊,你知道吗,从你一进诊所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   走廊阴暗,甚少有人走动,唐末晚听着他的话,觉得浑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讪笑:“董医生,我哪有什么可以让你注意的呢……”   她能活动的范围太小了,他还不停压下来,让人很不舒服,喝了酒浑身还带着一股难闻的烟味与酒味,闻得她有些想吐了。   可这个董医生,一点自觉也没有,还非常洋洋得意的向她吹嘘:“晚晚,你不知道你年轻又漂亮,是这批新进来的实习生里面最漂亮的那个,做事又勤奋,那么多优点,怎么会让人不注意呢。”   呵呵,真是谢谢他,唐末晚都没想到自己原来这么优秀呢,不过:“董医生,你喝醉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别啊,晚晚,我知道你也喝了酒,你身上的香水真好闻,在哪里买的呢……”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第44章 英雄救美   这个动作,让唐末晚更加反胃,恨不得一掌劈晕他,可还没动作,他已经钳制住她的手脚,把嘴巴落在她的脖间,唐末晚倒抽一口气,奋力挣扎起来:“董医生,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啊。”   “晚晚,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实习生,乖乖听我话,我保证你实习期完后可以留下来!”董卓迫不及待的保证。   想必那些女孩都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取的吧,可这些对她没用,她只要搞定alex的案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凭自己的实力留下来,为什么要这么憋屈的被他这样欺负!   “救命啊,救命啊……”唐末晚推搡的同时,就扯开喉咙喊了起来。   傅绍骞正蹙眉在走廊上走着,听到唐末晚的叫声,立刻赶了过来,推门而入,董卓兽性大发,仍是不肯放开唐末晚,她急的拳打脚踢。   门再度被关上,走廊上的感应灯也不亮,一片昏暗,唐末晚只知道有人来了,赶紧求救:“救我……”   下一秒,董卓的身体已经从唐末晚身上被拉开,唐末晚大口大口的呼吸,厌恶的紧皱眉头。   男人背对着她,试图制服董卓。   董卓腰粗膀圆,力气还大,男人似乎近不了他的身,占不了多少便宜,也不能一下将他制服。   唐末晚有些担心的望着男人背影,提醒他小心。   董卓又不满的大声骂着脏话,唐末晚蹙眉,这人已经超越了她能忍耐的极限,诊所有他这样的医生也真是败类。   同时又怒气攻心,没好气的骂道:“董医生,你还配当个医生吗?太过分了,该死的,我一定要让陆医生知道你的真面目!”   “臭婊子!”董卓终于彻底撕下了自己的伪装,出口成章。   唐末晚气上心头,骂回去:“你人渣,败类!社会的蛀虫!”   傅绍骞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并不那么好对付,见他的姿势,应该也练过几年跆拳道,加之喝了酒胡乱出手,地方又暗,他确实讨不到多少便宜。   一时不察还被董卓得了手,傅绍骞旋身回退,没注意到唐末晚站在身后,将她一挤,她后退了两步,一脚就跨出了后面的楼梯。   千钧一发之际,傅绍骞再度出手,将她高举的手用力一拉,一拽,往自己怀里拖,然后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红唇就对着自己亲了过来。   四唇,毫无预备的相撞。   唐末晚傻了,傅绍骞也愣了。   这是,他们接吻了。   他的唇瓣微冷,略薄,而她的异常柔软,还带着轻微的酒香,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都因为震惊而半张着嘴,她的舌头,悄然滑入了他的唇齿。   甜美的芬香在他们的唇间绽放,她居然,情不自禁的舔了一下。   火热的情愫在胸间蔓延开,唐末晚的脸烧的通红。   这女人!   傅绍骞在心底将唐末晚无耻的凌迟了无数遍,居然这么不要脸……当他是可口的五花肉吗?还舔……   不过董卓又拿着墙角的垃圾桶卷土重来,他神色一凛,飞快推开她,反身给了董卓一脚,将他踹下了楼,董卓终于动弹不得,躺在地上哀号呻吟。   第45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唐末晚还没从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中回过神,又舔了舔自己发烫的红唇。   嗯,这男人的滋味似乎比五花肉更好啊。   此时不放心的陆立风已经尾随而来,唐末晚讶然,赶紧跟陆立风报告:“陆医生,你来的正好,董医生他……”   楼下,董卓瑟缩在墙角,像一只过街老鼠,而唐末晚想向救自己的这个男人道谢,却发现这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从楼下走的。   她的吻,虽然不算初吻,但似乎,第一次有这样美妙战栗的感觉。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死性不改的董医生,唐末晚问陆立风:“陆医生,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其实董卓的为人陆立风早已知晓,他今天放任唐末晚跟他出来,为的也就是这一刻,他端着冷肃的脸,清贵严冷的视线胶着在他佝偻着的难堪的腰椎上:“董医生,你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理呢。”   诊所的同事,男男女女在这个逼仄的楼道口,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将董卓圈禁在其中,大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陆立风又开口:“既然众意难为,董医生,你还是好自为之吧。明天不用来诊所上班了,其他人,回包厢去吧。”   就这样,陆立风不费吹灰之力的结束了与董卓的雇佣关系,不是他不留情面,而是有些害群之马,留不得。   唐末晚后来也发现了这其中猫腻,离开的时候不高兴的问陆立风:“陆医生,你今天这次聚会,好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哦?有吗?那你觉得我的意在哪里?”   唐末晚咬着唇,有些生气:“今天要不是刚好突然有个好心人救了我,你说万一出点什么,该怎么办才好?”   “可这现在不是没出什么嘛,难道你很想出点什么,你怪那个好心人坏了你们的好事?”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唐末晚气的跺脚:“陆医生,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怪我不开开除董卓?再说了,是又怎么样呢,就算没有那个好心人,我不也来救你了,而且董卓能看上你,也实在不在我的预料内啊……”   陆立风最后那无辜的语气,真的听得唐末晚火冒三丈:“陆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明着贬我吗?那换了别的女同事就可以吗?”   陆立风又是无辜一笑:“其实你还是挺聪明的,好了,唐医生,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事情已经安然无恙的过去了,也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过程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结果,你救了无数同胞,你胜造七级浮屠,你功德圆满,而且你看你吻的嘴巴都破皮了,啧啧,赚到了吧,哈哈,回吧,啊。”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听得唐末晚云里雾里,结果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悠哉悠哉的上车走了。   再者抚上自己的嘴角,微疼,真的破皮了。   不过那绝对不是吻得,应该是那一下拉扯力道过大,撞得。   这个做善事而不欲人知的男人,到底是谁呢。   第46章 她的老公出现了   她还在发愣,夜总会里还有另一拨人出来,其中一人,唐末晚认得。   “是你啊!”他们经过她身边时,她语气有些急切的拉住了陈墨的手。   陈墨呵了一声,佯装不认识的看着她:“小姐,我们认识吗?”   唐末晚惊讶道:“你不认识我了吗?那天早上你载我回市区的,你开帕萨特的吧……”   “呵呵。”身边众人饶有兴味的眼神在陈墨身上来回打转。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傅绍骞要从后门离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从她的钳制下挣脱出来,想否认已是不可能,就恍作了然,“哦,小姐是你啊,真巧,你也在这里。”   此时,唐末晚似乎还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刚才在楼道里救她的那个男人,身上也有这个气味……   难道,是他?唐末晚试探性的问:“你真是个好人,刚才也是你救我的吧。”   陈墨这下真愣了:“小姐,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啊,而且我……”他目视前方,突然看到车内坐着的傅绍骞,又明了几分,难道刚才自家老板出去,是因为救她?   他的笑容温和谦逊:“小姐,我们赶时间,不好意思。”   “啊,哦,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再见。”唐末晚急忙往后一退,得以让他们顺利通过,不过对陈墨,多了几分好感。   这个男人,温润如水,谦谦君子,不错。   她理想中的老公人选,其实就是这样的。   当年那个人,不也这样?   可现在一想起老公这两个字,她就头皮发麻。   身边的张晓曼见她打了个激灵,忙问:“晚晚,你很冷?”   “晓曼,我今晚可不可以……”唐末晚倏地抓住张晓曼的胳膊,话还未完,对面马路牙子上一道刺目的车灯就笔直的朝她们射来,刺的她们睁不开眼。   有人骂了:“谁啊,这么没道德,开这么亮的灯,还想不想活了。”   “就是就是。”很多人纷纷附和。   唐末晚的手机却接到一个电话,傅子慕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唐末晚,你是自己走到我这边来呢,还是我开车过去?”   唐末晚一惊,差点摔了手机,见那边的车子似乎发动了,立刻道:“我过去,你别动!”   车灯依然刺目,可她却放开了张晓曼的手,又跟身后的同事道别:“各位,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先走了,明天见。”   她挥手朝傅子慕的车子走去,每走一步,都犹如奔赴刑场,上断头台。   打开车门坐上去,也管不了身后那些同事看到他车子时到底什么眼神了,她就在脑子里酝酿到底该说些什么才不至于那么尴尬。   “那个傅子慕……你晚上怎么没出去活动活动啊?”   他剜了她一眼:“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夜不归宿?”   靠!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就他没有好不好!   第4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呵呵,我觉得你应该是很喜欢夜生活,而且还是个夜生活相当丰富的人才是啊,那么多美女等着你垂帘,如果你都早早归宿了,她们岂不是要寂寞春闺。”   唐末晚小心翼翼的说着,可似乎听到了傅子慕的磨牙声,吓的立刻噤若寒蝉。   傅子慕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其实红酒劲未过,在车内不说话,久了,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他何时把车停下,她也一无所觉。她是真的有些累了,就眯着睡着了。   他坐在驾驶位上,扭头,盯着这个不停打瞌睡的女人,他就这么没魅力吗?多少女人半夜在他的车里搔首弄姿,试图引起他的兴趣,来一场天雷勾地火的暗战,她倒好,呼呼大睡还流口水……   他真的气的牙痒痒,可看她微微散落的发帘,在月光下白皙圆润的侧脸,毫无防备的呆萌睡姿,脂粉未施的清秀脸蛋居然也出奇的可口,美味的像一道上好的白玉豆腐,让人想上去咬一口……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横着半个车厢,骑跨过去,正要捧住她的脸蛋,她的手机却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响起,恼人的如催命符。   唐末晚打了个酒嗝,悠悠转醒,一抬头,额头狠狠磕在了傅子慕的下巴上。   他的身体往上一窜,脑袋就狠狠撞在了车顶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一连串的突发状况全都超乎预料,唐末晚震惊的看着他,手机铃声又逐渐拉回她的神智,她急忙手忙脚乱的找电话。   找到手机的时候,傅子慕又恼怒的警告:“不许接!”   看着手机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她怎么可能不接。可傅子慕霸道蛮横无理简直到了极致,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看也不看就给她扔窗外去了,唐末晚扼腕,她的手机啊。   车后的傅绍骞,自然也看清了傅子慕的动作,目光微冷,然后傅子慕的车身就传来了剧烈的摇晃。   车内的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进行着攻击。   他厉眼一眯,拿起手机又拨了一个号码。   唐末晚气结,在打不过傅子慕的情况下,盲拳打死老师傅,她狠手一扇,毫不留情的挥了傅子慕一掌。   傅子慕愣了,从没有女人敢给他吃巴掌,这唐末晚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怒向胆边生,他死死瞪着她,毫不客气的,也给了唐末晚一巴掌。   车内的空气陡然凝结成冰,巨大的痛楚从脸部蔓延,唐末晚已经彻底傻了,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无心的,而他,确是故意的。   手劲还极大,马上,唐末晚白皙的小脸上就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掌印。   她是真的懵了。虽然小时候也经常跟人打架,受伤在所难免,但是跟现在这样,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感受啊。   打下去之后,傅子慕也后悔了。唐末晚那幽怨凄厉与憎恶的眼神,看的他心慌。   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刚才真的是因为一时心怒,他嘶了一声,眼神充满抱歉,伸手想去摸摸她高肿的脸颊,却被她无情推开:“别碰我!”   第48章 酒驾!   傅子慕偷鸡不成蚀把米,又吃瘪,说话就不好听了:“唐末晚,你装什么清高,还不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能打我,我就不能打你?这什么见鬼的逻辑!”   “是,你很正常,逻辑更加正常,那我下车自己走可以吗?”她伸手去推车门,觉得跟傅子慕这样喜怒无常的男人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左脸痛的厉害,眼泪已经在眼光里打转,委屈的愤怒的,伤心的,反抗的,无数的情绪在心底酝酿,在眼里发作,她再也无法在这个车内呆下去,可是傅子慕却按了上门锁,车门根本打不开。   他也很后悔,但她这个样子,他压根儿觉得应该给她点教训:“女人,是你太过分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嗯嗯呀呀的闹别扭,是我太纵容你了是吧,行,你那亲戚这么多天也该走了吧,咱们回去再算账!”   在唐末晚一眼的厌恶与惊慌中,车子重新启动,傅子慕那残酷的侧脸在月光下闪着森冷的光,其实,她手劲也不小,也抓的他的那副好皮囊破了相。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开出没多久就发现道路前方设了路障。   一看到傅子慕的车子过来,他连掉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交警勒令靠边停车。   唐末晚眼睛一亮,似乎看到救星般,傅子慕又无情的粉碎她的希望:“你做梦!这交警大队全都是我熟人,哼!”   唐末晚抿唇,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霸道,你根本无权置喙,官商勾结,耀武扬威的令人发指。   车停下后,交警在车窗外敬了个礼,傅子慕摇下车窗,他就要求出示驾驶证行驶证,傅子慕还是挺配合的把这两样东西拿给了他,不过交警看完后要求他下车验酒精浓度,他就不高兴了:“你新来的吗,没看到我车牌吗?我跟你们局长都很熟的,让我过去。”   “对不起。”小交警还真执着的,唐末晚忽然觉得有戏,“你跟局长熟那是你的事,我的任务是保证每一辆过往车辆的安全,麻烦你下车。”   傅子慕黑脸,拿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但是那边根本无人接听,唐末晚在一边幸灾乐祸:“连这个都要找人来解决,真是不要脸。呵。”   “你说什么!”他现在就像一桶火药,随便一点就会劈啪作响。   唐末晚斜睨了他一眼:“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自己的承担能力,我也知道你是不敢去验。”   请将不如激将,明明知道她在激怒自己,傅子慕偏偏又无法不上当,生气的怒吼:“就算验出我喝了酒又怎么样,你以为他们真能把我怎么着吗?”   唐末晚冷笑讥讽:“那你倒是去试试看啊。”   他妈的,骑虎难下,傅子慕恨不得掐断唐末晚那细小的咽喉,而交警又在一旁不断的催促他,电话又没人接,下车,除了他唯一的选择。   第49章 一箭双雕   结果其实都在众人的预料中,只是谁也没想到会这么高。   唐末晚蹙眉:“这么高你还敢开车,真是玩命,自己想死,何必带着我呢。”   傅子慕冷答:“你是我老婆,我去死当然也要拉着你当垫背,警察,她跟我一起的,她也喝了酒,要带走就把我们两一起带走吧。”   “一起的?”   “不!”唐末晚立刻委屈的抬起自己高肿的半边脸,“警察同志,遇到你们真好,千万别把我们送一起去,他对我家暴!他打我!你们救救我吧。”   傅子慕真的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个女人,摆明了睁眼说瞎话,他不甘示弱的抬起自己的半边脸:“那我的呢,你挠的,是你先动手的,是不是你先对我家暴的?”   交警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指责,当机立断:“够了,都闭嘴,分开走,先回警局再说。”   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傅子慕和唐末晚分别上了两辆警车,被送往警局。   其实唐末晚一点也不在意,去警局过一晚,也好过跟傅子慕回去。   警车也真的是分开走的,不过后来,她就发现不对劲了:“警察同志,警局根本不往这条路走啊。”   再开下去,除了她跟傅子慕新房所在的那个小区,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啊。   交警点头:“你不用去警局。”说着,车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下车吧。”   唐末晚愕然愣在那里:“你们这么好心送我回来?”   交警颇为不屑:“你以为我愿意吗?你到底要不要下车?”   “啊,哦,下,下。”她立刻如兔子般蹦下了车,这一切的剧情逆转的太快,她有心理落差,还无法安然接受。   最要命的是交警居然送她回来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朝傅子慕的房子走去,进单元门前,突然想起手机被丢掉前alex打给她的那个电话,反身朝对面的二十八楼一望,似乎,还亮着灯呢。   亮灯?有人?alex在?   她根本没有带回傅子慕家的钥匙,万一他也一样找关系跑回来了,岂不是又是羊入虎口。   如此一想,她毫不犹豫的走入了对面这二十八楼。   傅绍骞在楼上看到了唐末晚所有的动作,呵,算她还有点脑子,知道要来找自己。   费了这么大劲一箭双雕把她搞出来又把傅子慕搞进去,她应该知道好歹吧。   门铃响,他嘴角勾出无声的浅笑,在客厅输入了密码,门就开了。   唐末晚忐忑的站在那里,屋内光线大亮,可却一人没有。她的心七上八下,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来,至少,灯是亮的。   “alex,alex?”她小心的喊了几声。   傅绍骞在卧室内回应:“有事?”   熟悉的声音传来,唐末晚立刻松了一口气,虽然没见其人,可听了声音,就觉得心安,不过仍是有些局促的站在客厅:“嗯,我之前看到你给我打了个电话,所以过来看看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第50章 嘴巴很诱人   傅绍骞斜躺在床上,莞尔,这女人,分明就是无家可归,偏偏还要说的这么为他着想,他笑着摇头,开口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跟男朋友在一起?你手机呢,后面打了几次也没人接。”   哎,手机,一想起她那短命的被丢在路边的手机,她都快要撞墙了,气愤逐渐被无可奈何取代,她低落回答:“掉了,你找我有事吗?是要开始第二次治疗吗?”   “哦,晚了,不想了。”   ……她突然觉得好心塞,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确实,很晚了。可是该去哪里呢,于是尽力游说:“其实我们……”   “我明天还有早会,今天就算了,这么晚了,你就在客房睡吧,出去也不安全。”   一句话,感动的唐末晚热泪盈眶,虽然心底已经激动的冒泡,但表面还是矜持了一下:“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你不方便还是我不方便?行,你要觉得不方便那你就走吧,记得帮我带上门。”   “……”唐末晚噤声,半天才讷讷道,“那谢谢你。”   就这样,又在他的隔壁睡了下来。   她今天真的累极,洗了澡后倒头就睡沉了。   连灯都忘了关。   房门也未锁紧。   一小时后,房门轻轻被推开,她也浑然未觉。   站在床边,看着这个睡相极差的女人抱着被子一腿横在被子外,一腿垫在枕头上,他目光悠悠转暗。   这女人的两条腿啊,纤长白嫩,又打开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他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他的视线逐渐往上,最后落在她趴着睡的高肿的右脸上,长发稍稍盖住了这个伤口,他慢慢将她那几绺发丝笼到脑后,终于将她的脸看清楚。   手指蓦然收紧。   她似乎睡的并不安稳,一转脸就撞到了伤口,疼的又赶紧翻了过来。   终于换了个睡姿,变成了四仰八叉平躺在床上。   一件宽松的罩衫下真空的包装,一目了然。   傅绍骞的眼神,居然情不自禁的又暗了几分,热了几分。   而她的脸,酡红异常,像一颗鲜嫩的水蜜桃,真的让人有想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他对自己这样偷窥的行为感到不齿,帮她关了灯正准备退出去时,她却在床上瑟缩成了一团,呓语:“别走,你别走……”   傅绍骞脚步微顿,往床边一挪,她似乎做梦了,手在空中胡乱挥着,一挥,恰好碰到他的手臂,他本能一缩,但却被她拽紧了。   他想用力挥掉,可手抬起,见她那眉头紧锁的痛苦模样,又慢慢放了下来。   紧拽着他的手,她那不安的神色,也随之安宁下来,她像只小猫,将脸靠在他的手边上,蹭了蹭,睡的那么安心,最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他什么都没做,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似乎能猜到到底梦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   站着太累,他忍不住弯下腰,注视着她那张还算耐看的小脸,喝了酒的嫣红嘴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一开一合,像诱人的樱桃,忍不住让人采撷。   第51章 亲他的手背   当时不但她的嘴角破皮了,他的也破了。如今一舔,还带着微微的疼,还有,微微的甜。   她应该是梦见了她心爱的男子,做了长久以来最想做的事情,因为,她先是像捧着稀世珍宝般轻轻吻着他的手背,但他眉心紧蹙,似乎很反感这个样子,所以就想抽手,结果,她不肯,张开小虎牙,就一口咬了下来!   他吃痛,面色微微扭曲,真的想甩开她了,她却死抓着不放,像啃猪蹄似的,又连续啃了好几口!   他的俊脸终于变形,美好的气氛顿时消散无形,而唐末晚,似乎终于心满意足,推开了他的手,恩赐般的大赦他:“好了,你走吧。”   “……”傅绍骞真的怀疑,她到底是睡着没睡着,又或者只是假借着睡着的名义咬了他几口以示泄愤而已。   看着手背上那几排凌乱的牙印,他对女人,似乎真的喜爱不起来。   再看她那浪荡的睡姿,这样躺在傅子慕的面前,他不动色心不碰她才怪,所以其实也要怪她自己没有戒心。   哼,用力拉过被子整个盖在她身上,傅绍骞有些郁闷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刺耳的手机闹钟扰人清梦。   唐末晚从床上坐起,脑子一还残留着昨夜的好梦。   其实也算不上好梦,但确实比较爽吧。她不但亲到了自己心心念念觊觎了多年的人,最后还狠狠咬了两口,留下了属于她的烙印,她说,多年以后分离再见,他们要凭那个印记相认。   这是她第一次做关于陆云深的梦,做的这么细致深刻,醒来后记忆犹新,因为梦中那份亲吻的悸动与感觉,实在太赞太棒太真实了。   就好似,当时跟那个在楼道里蜻蜓点水的亲了一吻的男人一样。   她坐在床上傻傻的笑,手机过了五分钟又是一次提醒,她一愣,哎呀一声,环顾四周,终于从梦境回到现实,昨夜的记忆也随之清晰起来。   她被送到了这里,那么傅子慕呢,是真的进了警局还是跟她一样,也被送回了家。   一阵恶心毫无预兆的袭来,她跌撞着蹲在洗手台上,顺手操着自己的头发,干呕几下,这次好点,稍微吐了些东西过来,不但酸涩,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红酒味,可能是因为喝了酒,才会做那样的梦吧。   那是她所有年少的梦想。   等酸涩的感觉过去,又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她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心也跟着惶惑不安起来。   这么多天月经也没来,验孕棒也证实了,她还吐了,除了怀孕她真的想不出第二个可能了。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唐末晚对自己说,多等一天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都是会孩子的伤害,既然知道不可能留下他,那么就早点结束吧,多一天,感情就多一分,到时候就越加舍不得。   可是打了胎之后,至少需要休息几天吧。   再看看自己那红肿未退甚至还有些破皮的脸,今天正好是周五,而且似乎也逃不过迟到的命运了,干脆给陆立风打了个电话,谎称身体不舒服要去看医生,请了一天假。   第52章 跑腿送文件   简单收拾了一下,知道alex已经走了,整个屋子里都没人。   她留了纸条,道了谢,正准备出门,屋内的座机却突然响了。   她吓了一跳,愣在玄关处,不知如何进退。   电话肯定是打来找alex的,可是他人都走了,打了也没用,她想响几声就会自己挂掉吧,于是弯腰换鞋。   岂料,电话挂了又响,根本是不间断的,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唐末晚想了想,还是过去帮他接电话:“喂,你好……”   她话还未说完,就停alex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唐末晚,你乌龟吗,动作这么迟钝又缓慢,电话响了这么久才接,你耳背是不是!”   唐末晚默默的将电话拿离耳朵一段距离,他的声音掩不住的咆哮,她嗫喏:“那个……不好意思……我……”   “别废话了,没走正好,看到茶几上那个黄色的文件袋没有,马上给我送到保忆中心国丰大厦来,急用,快点儿!”   然后通话就结束了。   唐末晚转头一看,茶几上确实放着一个黄色的牛皮带,一摸,沉甸甸的,应该是他遗漏的文件。   呵,骂她是乌龟又骂她动作慢,她是请了假,结果却是帮他跑腿送文件的!   保忆中心国丰大厦……北城最新建的城市地标cbd,寸土寸金,上市公司云集的高端地理位置,距离这个地方,至少三十公里!   按公交倒车的速度,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   她真的要疯了疯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而且这个alex原来是在那里上班吗?   楼下根本没有车,他又说的那么急,唐末晚只好一路小跑着朝公交站冲去。   等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孕妇时,人已经在车上气喘吁吁了。   全车满员,没有座位,连站的地方都满满当当,她手拉着顶上的车环,有些哀怨的听着司机不停播放的请给有需要的乘客让座的提示,却知道没有人会给自己让座。   她自己总也不能上前跟人家说,不好意思,我是孕妇,你能把位置让给我嘛……   怎么可能呢,不把她当神经才怪,又或者人家会想,就你孕妇就你特殊吗?好吧,还是默默站着吧。   路程很长,她忍不住又胡思乱想,当时的那个男人那么帅,跟他生下来的孩子如果能继承他的外貌,应该是非常漂亮非常优秀的吧。   心头,自然滑过一丝难过。   哎。冲动是魔鬼啊,都因为那一晚的冲动才有了现在的折磨啊……   一大早,唐宛如就带了律师过来,跟拘留所的人办了手续,又跟交通局局长交警大队队长打了招呼,十多分钟后,傅子慕终于出现。   青色胡渣,神情倦懒,除面色稍稍阴郁,似乎,并无太多大碍。   就是脸上那几个褪了色的抓痕,破坏了他的俊美。   “子慕,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了?”   乍见阳光的那一刹那,傅子慕不舒服的用手背挡眼,对唐宛如的关心,他置若罔闻,他只问律师:“唐末晚呢。”   律师摇头:“没有唐小姐,只有你一人。”   第53章 陈墨的身份曝光   傅子慕蹙眉:“怎么可能,去查,唐末晚去哪儿了。”   唐宛如阻止他:“你别闹了,唐末晚根本就没进来,就你一个人,她根本没进来,好了,先回家去吧,你的脸需要处理,还有,今晚是你曾爷爷九十大寿,你快回去准备下吧,省的又要挨骂了。”   傅子慕却根本不听她的,执意去查,他在拘留所里过了一夜,可不相信唐末晚会有本事出去,虽然当时闹的很不愉快,但他也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把她留在这里哪能放心啊。   结果,却傻眼。真的没有唐末晚这个人,根本没进来,那警车把她带去哪里了?   他执意问出个所以然来,好不容易找到那辆警车,车上的人才告诉他,给唐末晚送回去了。   回去了?傅子慕驱车往回赶,但一看就知道她没来过这里。   这该死的女人到底跟那些交警搞什么?   他烦躁的在客厅打转儿,唐宛如去洗手间,看到纸篓里还未处理的东西,眼中蓦然浮起阴鸷。   一路胡思乱想,紧赶慢赶,终于将文件送到国丰大厦。   还未进门,就看到一个眼熟的男子在门口焦急踱步,唐末晚一喜,正想上前打招呼,那人却提前走向了她:“唐小姐,你来了,文件呢。”   “啊,哦。”唐末晚的笑容僵在脸上,还没打招呼,陈墨就留下一句,“谢谢你了,你回去吧,我给总裁拿上去就行。”   就走了。   唐末晚彻底傻了。这个男人,竟然是alex的手下?   那上次来小区那说他不认识市区,让她带路……没道理alex住在那里他不认识路的啊,而且昨晚上他在,就说明alex也在,那那个救她的人……   她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很重要的东西,可一时又理不清。   本打算继续去医院,陆立风却突然打了电话给她:“唐末晚,诊所忙疯了,我不管你生什么病,只要没死,就赶快给我回来,否则就永远别来了!”   这赤裸裸的威胁啊,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回诊所去帮忙。   这厢陈墨心急火燎的拿了文件进傅绍骞的办公室,看到他手背上那两排清晰的牙印,又忍俊不禁的扑哧一笑,得了傅绍骞一个凌厉的刀眼,赶紧恢复正经神色。   “陈墨,你把这些东西发给那三只老狐狸吧,应该今天下班前就能收到他们的自动辞职信,还有,给傅成光也发一份,告诉他,我下周一就去傅氏上任。”   “行。”陈墨翻开他的行程薄,提醒他,“晚上那么重要的事情,没忘吧,你要的礼物我已经给你放车上了,另外,傅子慕已经出去了。”   “知道了。”傅绍骞挥手,“给他点教训就是了。”   陈墨自知不能多言,可还是微微有点高兴的,傅绍骞已经很少表现的这么像个正常人了,说不定,唐末晚真的有些特别也说不定。   第54章 蛮横的吻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问诊的人那么多,甚至连喝口水上个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人终于走完了,她们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张晓曼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唐末晚没有意见,手拿着陈墨给的手机,跟陆立风打了招呼就往外走。   正商量着去吃什么时,一抬头,远远就看到傅子慕的车在夕阳下光芒万丈,耀眼的有些刺目。   他穿着骆驼的白衬衫牛仔裤,外套一件宽松休闲的条纹西装,额前几绺碎发随意散落,指间夹着一根烟,靠在车头上吞云吐雾。   暗黄天色做景,那样子,就像是在拍绝世大片。   张晓曼突然不说吃的了,抓着唐末晚的胳膊哇哇兴奋叫个不停,唐末晚蹙眉,看到傅子慕丢了烟蒂朝她走来,就想脚底抹油,可是这一次傅子慕没让她如愿,直接就喊了她的名字:“唐末晚,老婆。”   唐末晚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张晓曼的指甲几乎掐入了唐末晚的肉里:“末晚,我没听错吧,那人喊你老婆?”   此时傅子慕已经来到她们跟前,扯着无声笑意:“是啊,她是我老婆。”   张晓曼的嘴大的能塞下一个鸡蛋,唐末晚只好告诉她:“晓曼,你先走吧,这事儿你帮我保密,别告诉其他人,我明天跟你解释。”   “啊,哦,哦。”张晓曼愣愣的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朝着傅子慕多看两眼,依依不舍的挥手走了。   唐末晚觉得傅子慕虽然在笑,可眼神很散,浑身透着一股迷茫的颓废之气,他盯着她的手机直看,她立刻藏到了背后,结果还是给他抢了过去,撇嘴:“那么破的东西,有什么好用的,明天我给你买个新的!”不由分说的,又将这个手机丢入了旁边的窨井盖!   唐末晚真的要气疯了,可他拉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车子走去,她不想引起其他行人的注意,只得压低了声音嘶吼:“喂,你干什么啊,忘了我们说好的了,是不是。”   “都到了这份上,你觉得还有必要遮遮掩掩吗?”他早注意到了,这四周都布满狗仔,明天,傅子慕大婚的消息就会成为各大版面的头版头条,他突然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甚至还隐隐期待。   唐末晚彻底变了脸,可傅子慕却紧扣着她的手,在她挣扎的时候,奋力扣住她的要将拉拉到了自己怀里,低头就是蛮横一吻,清冽的烟草味瞬间传到她的味蕾上,她瞪着眼,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搞懵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傅子慕已经主动放开了她,他满意的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点头:“味道还不错。”   她发难,骂他神经,用手背用力擦拭着嘴唇,可越擦,越红,他越是满意。   然后执意将她带上车,又丢给她一个大大的长盒子。   她蹙眉,打开,看到一条胸前镶满钻石的玫红色真丝晚礼服静静的躺在盒子里,流光溢彩。   那美艳的不惨杂一丝杂质的玫红,像瑰宝,简直叫人目不转睛爱不释手。   第55章 瞬间的惊才绝艳   傅子慕今天糟糕透顶的心情忽然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将车停在一间发廊门口,找人给唐末晚化了个晚宴妆,又换上这件玫红色的晚礼服,她原本就白,这下更是肤若凝脂,她被化妆师带出来的那一刻,傅子慕分明听到了内心惊艳的叫声。   他愣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唐末晚有些心虚:“不好看?那我去换了它。”   “别换,挺好,我的眼光向来不差。”   这件衣服哪里都好,就是个大露背,其实她真的挺不习惯的,可傅子慕却不由分说搂住她的腰,手还正好放在她裸露的腰肢上,手下的触感一片细滑,他看女人选衣服的眼光可以说是毒辣,但也没想到唐末晚穿上,会有这样的惊才绝艳。   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选这么开放的一件衣服呢。原本属于他的福利,都要被别的男人瞧去了,他又开始跟自己生气,唐末晚觉得他真的阴晴不定,变脸比翻书还快,索性不再理他。   第一次去参加傅家的家宴,她显得有些局促,脚下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更是让她小心翼翼,原本美丽的心情在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后,立刻一落千丈。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来到傅宅。   大门内车子已经排起了长队,原来傅老爷子的寿诞席开百桌,不但有商界名流,还有政界高官出席,可见傅老太爷的威望。   傅绍骞的车子才刚找到停车位还没下车,傅子慕就跟着来了。   他从车窗内看到傅子慕体贴的跑到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一双银白色镶满钻石的水晶鞋率先露出来,接着是提着裙摆的一双匀称的小腿,再然后就是唐末晚那被衬得高挑修长的身段,裙摆放下,玫红色的曳地晚礼服随风摇曳,精致的妆容无可挑剔的美艳。   她握着一款白色手包,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却难掩绝代风华。   她一转身,细白的美背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众人眼中,傅绍骞黑眸微紧,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美丽的画面。   傅子慕转身从车内拿了块白色浴巾披在她肩头,唐末晚松了一口气,傅子慕和傅绍骞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傅绍骞下车,又看到傅子慕勾起手臂,唐末晚略一犹豫,便将手放了进去,登对的犹如金童玉女。   傅子慕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真心笑容,低语:“跟紧我,不然丢人的可是你自己。”   “知道了。”其实不用傅子慕吩咐,她也打算时刻追着他的,人生地不熟,一个人落了单,就是真的要闹笑话了。   傅子慕挺满意她的听话。   傅绍骞站在车后并未现身,目送他们进场,他就转身去了旁边的小楼,傅老太爷的居所。   宴会大厅,是在傅宅主楼,占地千坪,富丽堂皇,丝毫不输五星级酒店。   傅子慕的到来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旋风,不少千金名媛早已盛装打扮翘首以待,偏偏傅子慕带了一个唐末晚出场,还逢人就介绍:“这是我老婆,这是我老婆……”   一时间,傅子慕结婚的消息就像长了脚吹遍全城的大街小巷。   第56章 末晚,你怀孕了   唐末晚笑容僵硬,她已经可以预感到未来生活的不平静。   而唐宛如一直盛装陪着傅成光站在高处,从傅子慕和唐末晚一出现,她的视线就开始胶着在傅子慕的身上。   看着他志得意满笑容夸张的带着唐末晚满场飞,那理所当然的霸占姿态,怎么看,怎么让人生厌。她多想取代唐末晚,正大光明的站在傅子慕的身边,接受那些羡慕或者嫉妒的眼神。   傅成光注意到手腕上力量的加重,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放轻了手势,笑意温婉:“成光,我们也下去吧,你瞧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去打招呼吧。”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这是一个全新的让人迷眩的世界。   唐末晚跟在傅子慕身侧,很快就笑的嘴角僵硬,而且她饥肠辘辘,看到旁边自助餐桌上那色彩艳丽的各色糕点,五彩斑斓的甜品,早已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食欲,傅子慕一不小心就听到了她的咕噜咕噜声,低头,看到唐末晚那尴尬的神色。   他嘴角露出宠溺的微笑:“饿了?”   明知故问。不过他居然很体贴的说:“那你先去旁边吃点东西吧,你不用陪着我了,不过别走远了,丢了我可不负责。”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啊,唐末晚给了傅子慕一个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行,放心吧丢不了,那你慢慢来,我先去了。”   语毕,就丢下他独自一人愉快的走向餐桌。那飞扬的裙摆,在空中划出悠扬的弧度,他周围的空气中,还残存着属于她的馨香。   傅子慕莞尔,对她毫不作伪的姿态越发的喜欢。看戴面具的女人看的多了,越发觉得她的天真诚实难能可贵。   或许,娶她并不是一个那么糟糕的决定。   蹁跹下楼的唐宛如,根本不可能错过傅子慕眼中盛满的柔情。她觉得,再不出手,就要彻底输给唐末晚了。   看唐末晚在一边拼命掩饰自己那狼狈吃相的囧样,唐宛如嘴角流露出恶毒的笑意。   寿宴即将开始,宾客开始入席。   此时唐宛如在傅成光耳畔低语几句,傅成光一怔,与唐宛如一起走向唐末晚。   唐末晚正吃一块蓝莓蛋糕,刚吃下最后一口,一转身,就看到傅成光和唐宛如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只好赶紧咽下去,结果差点没噎住,立刻拼命咳嗽起来。   唐宛如哎呀一声,假装好心的端起一杯的饮料递给她,待唐末晚刚要喝的时候,又立刻阻止:“哎别,末晚,你别喝这个,这是鸡尾酒,你怀孕了,可不能喝酒呢。”   第57章 唐末晚,孩子是哪里来的!   怀孕……唐末晚的蛋糕分明卡在了喉咙里,可突然就不咳嗽了,因为完全傻了。   唐宛如怎么知道她怀孕的事情的?   看着唐末晚的错愕,唐宛如心下得意极了,她于是故意提高了音量:“成光,你看我没骗你吧,末晚是真的有喜了,你马上要当爷爷了呢。”她的惊呼还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而这些话,又一字不差的被傅子慕听了去。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倏然抓紧,大步朝这边走来。   唐末晚脸色发白,唐宛如继续言笑晏晏的攻击她:“怎么了,末晚,是身体不舒服吗?这是喜事儿啊,应该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怎么回事,唐末晚?”傅子慕大步到唐末晚的跟前,就抓起她的手腕,紧眯着双眸瞪着她,“她说的是真的?”   “你先放开我。”他的力道极大,无数探寻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唐末晚觉得难堪极了,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   唐宛如对着傅子慕火上浇油:“当然是真的啊,子慕,你瞧末晚都没有否认,你要当爸爸了呢,真该恭喜你。”   傅子慕怒火攻心,又问了唐末晚一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唐末晚的手腕几乎被捏碎,那么多看好戏的眼神,她慌乱的有些晕头转向,在傅子慕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无处遁形:“是。”   于是无数恭喜声朝傅子慕涌来,听得他面色发青,勃然大怒,这顶绿油油的大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他如何能安生。   唐宛如又假装不经意的拿出一个金质的领带夹来,上面特殊的logo显示出它非凡的价值,这是阿玛尼限量版发行的领带夹,上面甚至还刻有主人名字的缩写:“子慕,这东西是你的吗?我在末晚那辆二手车上找到的,接过领带夹,傅子慕看到上面刻着一个简单的f。”   傅。傅家人的独有的姓。能用得起这样昂贵的领带夹的,也必须是有钱人。   傅子慕从未上过那辆从别人那里抵债而来随便丢给唐末晚玩玩的二手车,自从新婚的第二天,唐末晚也已经把钥匙还给他了,那车里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领带夹?   他凌厉的眼神投注在唐末晚苍白的面容颤抖的身段上,以折断她手腕的力度怒喝:“唐末晚,我从来没碰过你,你这孩子到底从哪来的?这车里的领带夹到底是谁的?”   周围的人都被傅子慕这声怒吼给震惊了,傅子慕一时也白了脸,他是气急败坏才会这样口不择言,但话一出口,就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而唐末晚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唐宛如,更是掩嘴惊呼,拉着傅成光的手问:“成光,子慕说了什么,我没听错吧,他没碰过末晚?还这是怎么回事?”   唐末晚怨怼的瞪了她一眼,她对一脸无辜的追问:“末晚,子慕说的是真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末晚差点儿淹死在众人的唾沫星子下,面对傅子慕怒气冲冲的质问,唐宛如的煽风点火,还有傅成光满眼愤怒的脸以及众多不知名真相的看客的奚落与讥讽,唐末晚摇摇欲坠,要她说,她能说什么呢,又该从何说起。   傅子慕见她紧咬着下唇死都不肯开口,又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度:“唐末晚,说,这个孩子到底是哪来的!”   第58章 孩子是我的! 有红包   她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绝望,恐惧,如潮水般像她铺天盖地的迎面打来。马上就要将她没顶。那么多人围着她,她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嗫喏着嘴唇,嗓子却是火烧火燎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是我的。”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踏着七彩祥云。逆了漫天光辉,从天而降,救她与水火之中,对着众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会负责,领带夹也是我的。”   人群静了,静了,那些窃窃私语声。那声愤怒的指责声,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的手腕依然被傅子慕紧扣着,可她已然感觉不到疼痛。   逆光里,她看见一个男人从大门口缓缓走来,踏着满目清辉,步履沉稳,从一个模糊的光圈中,逐渐走下神坛,走入众人的视野。   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那晚跟她一夜露水情缘的男子。   傅绍骞就这样,以沉寂优雅而又坦然恣肆的姿态走入了众人的视线。   走到傅子慕的跟前,伸手,摁住他的手,一用力,就逼的傅子慕松了手,然后改为他自己牵住唐末晚的手。   唐末晚已经彻底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没有人敢出声,就连面色难道到极致的傅子慕,都不曾。   可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这个男人。以极强的男人气魄,温柔的将她纳入了他丰满的羽翼下,对她说:“是我的孩子,我就会认。”   唐末晚的脑子纷纷乱乱,抬起双眸扑扇了几下睫毛,看着他那一脸的清矍冷贵,讷讷的张了张嘴:“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随即淹没在傅子慕的暴怒中,他不敢置信的跳上前揪住傅绍骞的领带:“堂叔,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她是谁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被愤怒刺激的失去了理智的傅子慕第一次僭越了傅绍骞。   他那铁青的面色粗暴的动作都在告诉傅绍骞,唐末晚对他傅子慕而言是特别的。可是,他这个堂叔却染指了自己的侄媳,还让她怀孕了。   傅绍骞点点头,举重若轻的拨开了傅子慕的手。   傅子慕暴跳如雷:“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你竟然还……竟然还……”傅子慕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双厉眼变成了赤目。   现场所有的人都被这样的惊天逆转给惊得哑口无言,尤其是唐宛如,嫉妒与刺激的双重打击下,几乎用眼神将唐末晚千刀万剐,她做梦也想不到,唐末晚竟然会勾搭上傅绍骞。   傅绍骞平静的迎接众人的审视,浅浅一勾唇:“话虽如此,不过大伙儿应该也都听到了子慕少爷刚才说的,从未碰过我身边这位女人的话,而且从她怀孕的日子来看,是在他们结婚前。”下面的话其实不需要傅绍骞继续说下去,众人已经可以揣测,唐末晚在与傅子慕结婚前就已经勾搭上了傅绍骞,并且已经珠胎暗结。   傅子慕气的青筋暴突,当真口不择言:“堂叔,你喜欢的不是男人吗?不要为了帮唐末晚开脱就编造这样恶劣的玩笑好吗?这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傅绍骞闻言不动如山:“我没有开玩笑,而且你看见我喜欢男人了吗?事实摆在眼前,难道我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赔上自己的清誉吗?确切的说,在你强迫娶她之前,我们已经两情相悦。”   好一个两情相悦!立刻将受害者的傅子慕贬成了强取豪夺的纨绔子弟。   傅绍骞向来是傅氏的一个传奇,一个谜,确实,所言不假。   众人对唐末晚已经从讥讽上升到了羡慕。   无疑,攀上傅绍骞比傅子慕强太多了,而且从今天傅绍骞对唐末晚的维护来看,怕是两人真的相爱已久。   傅老太爷拄着拐杖从门外走来,宴会厅内剑拔弩张弥漫的硝烟还未散去,又见傅绍骞牵着一个女孩儿的手站在包围圈内,场面极度混乱。   傅成光站出来主持大局:“好了,子慕,绍骞,今天是爷爷大寿,谁也不许给他老人家添堵,先过完寿宴再说。”   傅子慕咬牙切?,去抢唐末晚的手,她却轻轻一避,躲到了傅绍骞的背后,现在全场都与她为敌,她就像大海中飘摇的一根孤芦,傅绍骞是她最后的依靠。   傅子慕的眼神都喷火了,低声咆哮:“唐末晚,你给老子搞清楚,你现在还是我老婆!给我死到这边来!”   都这么大声了让她死过去了,她真死过去才是有病了,于是更加往傅绍骞背后瑟缩了一下,傅绍骞高大的身材俨然将她彻底遮挡了起来。   “子慕,别强人所难了。”傅成光丢光了老脸,却不得不开口。   傅子慕这下真的是吹胡子瞪眼也毫无办法了,因为傅老太爷招呼着众人入席了。   唐末晚的身份,虽然在今晚来了最华丽的惊天逆转,但仍是没有资格从下桌上升到主桌的。   傅绍骞自然是要跟傅老太爷坐一起的,现场的流言蜚语已然流传开来,唐宛如却假意自责的将这个责任揽到了自己身边:“绍骞,你把末晚交给我吧,让她跟我们这群太太们坐一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开席,入座,傅子慕虽然离得不远,可也不敢造次,周围那些暗讽奚落的眼神叫他抬不起头来。   怒,恨,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傅绍骞坐在主桌上,谈笑风生,游刃有余,而唐末晚如坐针毡,唐宛如更是不断与那群富太太们明着维护她,实则暗讽落井下石。   事到如今,逃走已经不可能。今晚菜色丰富,虽然心烦意乱,可该吃还是要吃的。   所以傅绍骞用余光瞥见的,就是唐末晚安之若素用餐的情景。似乎周围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进不了她的心,唯有那些美味佳肴,可以与她作伴。   他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还不错,比他想的更有胆识一些。   哎,她哪里是有胆识啊,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因为已经不知道怎么收场,也信了傅绍骞那句我会负责,傅子慕那杀人的眼神让她如芒刺在背,除了吃,转移注意外,她实在没有其他法子。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吃撑了扶墙走。   被傅绍骞带上车,她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几分熟悉的俊脸,伸出手在他的大腿上用力一拧,底下传来结实的触感,以及他蹙眉扭头瞪她的模样,她恍然大悟:“原来我不是做梦,这都是真的啊。”   傅绍骞气结,挥开她的手:“大半夜的还做白日梦是不是,要拧就拧你自己啊。”   敢情不是有胆识,而是当自己在做梦。傅绍骞决定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拧自己会痛啊。”她回答的理所当然,近乎贪婪的注视着他这张惊天地泣鬼神的帅脸,她完全震惊在他那霸气的出场上,现在回过神了,又觉得糟糕透了,“现在要怎么办,傅子慕该气疯了吧。”   “你还想着他会被气疯?你是不是该想想你自己下面要怎么办。”   唐末晚哦了一声,也是,事情被毫无预兆的曝光,她可以亲见傅子慕的愤怒,也可以想见彭媛以及唐家的愤怒,而她自己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未来的前途,似乎都成了一件的遥远的奢望,不禁悲从中来。   不过就在她暗自神伤的时候,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抬头重新瞅着傅绍骞:“你不是说,你会负责吗?你真的要负责?”   他说:“没错,我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他要负责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唐末晚轻轻笑了笑,又回答了一声哦。   可是,她并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呢。   好烦,好乱,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突然觉得好累,好困,好想长长的睡一觉,真的只想当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她还是那个过着平凡生活的大四学生,平凡的在一个工作岗位上实习,为未来拼搏,为未来奋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处重重迷雾中,像失了航向的帆船,水波逐流,不知明日是何样。   她掩不住的倦色,让他于心不忍。   明明那么讨厌女人的靠近,可她不排斥她靠近自己。   今晚就连傅老太爷也对唐末晚刮目相看。明知道她是傅子慕新娶的曾孙媳妇,却依然无视的选择了沉默。   傅老太爷对傅绍骞的婚事,也相当的上心。如果只有这个女人可以留在傅绍骞的身边,他是不介意将这个曾孙媳妇提升为孙媳妇的。   傅绍骞出神的空档,一低头,突然发现唐末晚的头已经在那里四下乱晃,接着,一歪,不偏不倚的靠在了他的肩头上。   他微微一拧眉心,想推,又没真的动手,勉强默认了让她挨着自己。他的心头,其实也很乱。   在宴会厅上那一个高调出场,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看着她在那里被众人唾弃,颐指气使奚落的楚楚可怜样,他没办法按兵不动。   只是,头也真的很疼。   这个女人,本事那么好,居然一次就中奖了?   看着她左摇右晃的一不小心还差点撞到坚硬的车座上,他立刻伸出手护住她的头,坚决按在自己肩膀上。   陈墨从后视镜窥探了傅绍骞的动作,虽没表现,但仍难掩压抑。向来对女人比如蛇蝎的傅绍骞能让女人近身已经是奇迹,竟然还会做出温柔的呵护动作来?   而且两人还发生了关系?看来这个唐末晚真的不简单啊。   傅子慕一夜之间成了全城的笑话。这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像屎盆子一样扣在他的头上,让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那些平日里交好的狐朋狗友此时都像闻了腥的贼猫般围在他的周围闹闹哄哄,问东问西,还不乏取笑打趣外加逗乐的。   “滚。”最后终于把傅少爷的烈性给激发了,摔了酒杯,傅子慕没好气的赶人。   众人愣了愣,可酒吧振聋发聩的音乐立刻淹没了他的叫嚣,又有人上前与他勾肩搭背,这一次傅子慕没客气,一把用力摔了手上的酒杯,色彩艳丽的酒水洒了一地,破碎的玻璃渣子在镭射灯下闪着幽冷的光,尽管音乐还在继续,舞池中的男女依然在舞动,可是这一块这里,气压却低的吓人。   随着酒液的散开,众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噤若寒蝉的看着发怒的傅子慕。而傅子慕寒着脸,又推开他们独自往外走去。   可见唐末晚的事情把他气得不轻。   不过跟前,一个窈窕的身段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身端庄打扮,温婉秀丽的女人,除了唐宛如还能有谁。   无视傅子慕的怒目而视,她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温柔细语:“子慕,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需要。”傅子慕抖着胳膊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她却用力的箍紧了他,轻叹一声,“子慕,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你有什么怨什么恨,就对我说吧,我可以听你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走吧,子慕。”   外人眼中,唐宛如完美的扮演着一个带着夜不归宿的继子回家的角色。   可事实上,她将这个继子最后拐到了自己床上。   傅成光吃了安眠药,早已熟睡。   唐宛如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安慰着这个受了伤回到自己怀抱的继子。   傅子慕猛烈的掠夺让她尝到了无比的快乐,她抱着他的肩,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条条属于她特有的印记。   这,也许是唐末晚带给她的最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她想等傅子慕发泄够了,就好好安慰他,重新将他拉回自己身边,可最后关头,傅子慕就了然无趣的推开她,从她身上离开了。   “子慕。”她拉住他的胳膊,满面潮红,又满脸不敢置信,“子慕,你怎么了?我们还……”   傅子慕突然觉得深深厌倦,以前,他会觉得很刺激,尤其是傅成光在家的日子里睡在隔壁的时候,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厌烦,站在窗边点了一根烟,烟圈在指间燃烧,烟雾缭绕,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以后,别给老头子吃药了。”   他到底不是无情无义的不孝子。   唐宛如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嘴角微僵,她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吗?   掀被,下床,赤脚踏着纯白的波斯地毯从背后环抱住她,黑色的窗棂上映出他们完美熨帖的身体,他年轻的身体如此健硕,她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细细亲吻:“好,子慕,不过,你要记住,我最爱的人始终都是你,你也别离开我,好吗?”   傅子慕哂笑,并不阻止她的行为,可越发觉得,无趣,无聊,也觉得恶心了:“你昨晚,才跟老头子睡过吧。”他拿话激她,“你说你过激的时候万一喊错了名字,你猜老头子会怎么样呢。”   唐宛如的脸色,蓦然发白,身体一僵,感觉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今晚的傅子慕,还诡异了:“子慕,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真的爱上唐末晚了吗?她跟傅绍骞早就开始苟且,她那个新婚夜其实根本就是跟傅绍骞在一起吧,难道你还看不透?”   “新婚夜,我不也跟你在一起?”傅子慕自嘲。   唐宛如睖睁。他这分明就是在乎唐末晚的表现好吗?   “可是你要怎么原谅她呢,难道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你还想要吗?他们都在怎么看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大的绿帽子,你……”   “我不也给老子戴着那么大的绿帽子,这算什么。”傅子慕冷哼。   “可那个人是傅绍骞,是你堂叔。”   是啊,可那个人是傅绍骞,为什么偏偏是傅绍骞呢。他那么尊敬他,整个傅家,他最尊敬的人就是傅绍骞了,明明傅绍骞比他长不了几岁,可从小到大,他就是畏惧这个高深莫测又运筹帷幄的堂叔,为什么偏偏要是傅绍骞呢。   “烦人,你回去照顾老头吧。”傅子慕无视唐宛如凄切恳求,穿了衣服,又离开了傅家,继续寻欢作乐去了。   傅绍骞任何唐末晚枕着他的肩膀睡了一路,她还有口水流在他昂贵的手工西装上。   他微微蹙眉,抖了抖肩膀,唐末晚只是叮咛两声,换了个角度又继续沉睡。   陈墨莞尔,且问傅绍骞接下来如何处理。   他盯着陈墨,陈墨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怀了孩子,我是不可能把她带回家的,傅总,你死心吧。”   傅绍骞撇撇嘴,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想。”他又用力一抖肩,唐末晚的头往旁边一垂,一磕,口水顺着嘴角一流,就醒了。   她呀了一声,茫然的转动着脖颈,看看陈墨,又看看傅绍骞,再看看周围的景致,有些不明所以:“这是哪儿啊。”   傅绍骞嘴角露着微微嫌弃,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先把嘴巴给我擦擦干净。”   “啊。”唐末晚看着他手中的纸巾,随即明白,急忙脸红的将嘴角的口水擦去,那样的窘迫看在他的眼里,真的是糟透了。   最主要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谢谢。”她闷闷的垂头说道。   他清冷回应:“谢什么?”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没让我出丑,还有谢谢你那天晚上……”当时,她也对他说了谢谢两字,还是流着泪说的。   傅绍骞现在回头想想其实怪不是滋味的,做他的女人,有那么委屈?   他没有回应,只说了一句:“下车。”估沟见圾。   她反应过来,赶紧跟着下去,她跟他站在金域兰庭的一套花园洋房前。   傅绍骞丢给她一把钥匙:“从现在起你就住这里吧。”   这是,金屋藏娇?还有,他到底有多少套房子?这就是商人吧,狡兔三窟。   看着手中的钥匙,又看看他:“那你呢?”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吧。”这高冷的回答啊,唐末晚讷讷,确实,没资格管。   只是这声音……   “你叫傅绍骞,英文名叫什么?”   傅绍骞挑眉,唐末晚却在肯定自己的猜测:“alex,是不是?”   见他不语,她已经可以断定,顿时两眼发白:“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是吧。”她差点站不住,脚下一切趔趄,傅绍骞立刻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她靠的他那么近,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钻入她的鼻息,“那天在楼道里救我的那个人也是你,对吧……”   所以说,与她接吻的,是他!   “可是你……我们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会对女人有那种毛病呢……我觉得你……”那晚的情景历历在目,这都闹出人命了,哪里还像是有功能障碍的人啊。   “我说了,我没毛病。”傅绍骞一开始就说过,“我只是纯粹讨厌女人而已。”   “那你,我……”唐末晚看着两人相贴的距离,不会立刻被pia飞吧。   傅绍骞终于也觉察出问题,一把将她推开:“你知道就好,下次离我远点儿。”   分明就是他自己靠近她的好吗。   而且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她真觉得自己要晕倒了。   傅绍骞倒是平静,对她说:“你先上去冷静冷静吧。”   确实,她需要冷静下。   不过看他转身,她问:“你要走?”   “你希望我留下?”   这个问题真的是……好难回答。   她尴尬红了脸:“那个,随你。”   “随我?”傅绍骞似笑非笑,“行,那你今晚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唐末晚顿时正眼看他:“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他略微拧眉:“先确定有了再说吧。”   ……她都验出两道杠了,难道还能有假?   她的例假向来很准的好吗,可关键是现在肚子似乎有点涨涨的,惴惴的……   傅绍骞的手机响了。   是傅子慕打来的,他看后,倒是没有避开,当着她的面接了:“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堂叔。”傅子慕站在江边,迎着江风,第一次那么正经的说,“唐末晚现在跟你在一起吧。”   傅绍骞嗯哼两声,算作回答,这是默认了的意思。   傅子慕心头晦涩:“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方便吗?”   傅绍骞看了看天色,不答反问:“你在哪里?”   于是傅子慕告诉了他地点,傅绍骞回答:“你在那等我,我现在过去。”   回头,唐末晚晶亮的眼神瞅着他,他扬了扬手机:“你听到了,还想我上去吗?”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她摇头,但又不放心的追问:“你们会聊什么呢?”   傅绍骞镇定自若:“他找我,看他想谈什么,你上去吧,明早上我带你去医院。”   陈墨一直安静的等在不远处,傅绍骞招了招手,他就将车倒回来,载着傅绍骞走了。   钥匙上面有门牌号,并没有花多大力气,就开门进来了。   这个城市每天有多少人为了供一套房累死累活,而有钱人就是这样,随随便便就在这个城市到处有房产,想住哪住哪,贫富悬殊的社会注定了有些人可以活的高高在上,有些人就必须卑微的低到尘埃里。   而她,就是为了一个努力追求好生活而不断努力挣扎的底层人士。   现在却被卷入了傅家这场纷争里。   肚子似乎越来越难受,那种感觉,让她心慌,如果真的怀孕了……这是不是流产的迹象?   心急的跑去洗手间一看,结果里面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可那种感觉真的很熟悉,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想找人说说,又没有一个可以找的人。   只好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一切,都等明天去了医院再说吧。   傅绍骞让陈墨在半路下了车,孤身一人驱车去的江边。   傅子慕坐在岸堤上,两腿悬空在外,胡乱晃荡,手边摆着七零八落的啤酒瓶,手上还握着一个,正断断续续的喝着。   傅绍骞下车,站在他身边,迎着江风,傅子慕抬头冲他笑了笑:“小叔,你来了,还挺快,我还以为至少要半小时呢,坐啊。”   低头,看着傅子慕那吃吃笑的模样,傅绍骞眼波无华,沉寂如身下江水:“说吧,什么事。”   什么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傅绍骞还能表现的如此泰然处之问他什么事,傅子慕也只有撇嘴苦笑的份儿了:“我就想知道,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傅绍骞不带拖泥带水,斩钉截铁的回答。   傅子慕的心,像是硬生生被人揍了一拳,氧气像是被抽干了,钝痛钝痛的:“小叔……”   傅绍骞不语,倒是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咕噜噜的喝了大半下去,不少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滑入衣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带着说不出的男性魅力。   傅子慕又是吃吃一笑,他自认风流倜傥,俊美无边,在女人堆里向来无往不利,可是遇着了傅绍骞,却似乎始终那么一点。   从小时候开口,他似乎就一直隐藏在傅绍骞的万丈光芒下。   那些女孩开始明明围着他转的,只要傅绍骞一出现,她们就琵琶别抱了。   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品学兼优,傅绍骞却总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第一名,可他依然很崇拜自己的这个小叔,因为是自己小叔,所以他从不嫉妒,反而有些畏惧与尊重。   这种畏惧与尊重,是连傅成光都不曾得到的。   就像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吧,所以才会更加痛。   傅子慕又喝了大半瓶,才听傅绍骞道:“你娶她,无非是为了报复你父亲,既然不爱她,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那么小叔,你会爱她吗?”   傅绍骞在月光下勾唇,傅子慕竟也看的出了神,傅绍骞成熟,稳重,俊美又神秘,难怪女人会趋之若鹜。   自己与这个在商场上厮杀了多年脱颖而出的小叔相比,就像一直嫩雏,怎么都上不了台面。   可是,唐末晚是他的老婆,他不可能拱手相让啊……   “你也不爱她不是吗?为什么非要她不可呢?自从那之后,你早就说过,绝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傅绍骞笑:“子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痴情了,我还以为女人对你来说只是衣服,换一件是一件,就因为我看上了唐末晚,所以不打算放手了?”   “不是这样的!”如果傅绍骞看中了他其他的任何东西,他都会毫不在意的让出去,可是这个唐末晚,他真的也舍不得啊……“你明知道他是我的老婆,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丝……”   傅绍骞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你知道,我遇到她的那个晚上,是什么时候吗?”   傅子慕静静聆听着。   “是你们的新婚夜,她穿着一身红嫁衣在街上游荡……”傅绍骞将手中的啤酒罐抛向无尽深沉的江水里,“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是你自己错过了她,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傅子慕沉了脸,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傅绍骞说得没错,是他自己错过了,看着傅绍骞挺拔的背影,傅子慕又喊她:“那么小叔,你是真心娶她的吗?你会对孩子负责,你也会对她负责吗?”   傅绍骞脚步微顿,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子慕,管好你自己吧,在你还没有正式的成长为男人前,你没有资格问这句话。”   傅子慕背后深深发凉,顿觉满目羞愧。   在傅绍骞的眼里,他永远只是一个孩子,长不大的上不了台面的孩子。他只会花家里的钱,过着纨绔的生活,所以连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   将啤酒罐一个个丢入江海,那么渺小的罐子,落入水中,连水花都激不起半点儿,就随波逐流而去。   就像他,看似耀眼无边,其实,手无缚鸡之力,身后的傅绍骞已经开车离去。可他暗沉的死寂的眸子里,忽然蹦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双手紧握成拳,他昂藏的身躯如站的如笔直的白杨,那是他被激起的不服输的斗志!   傅绍骞开车回了别墅,就接到管家的转述,傅老太爷传了一句话过来。   如果那就是你想要的,只要你肯安定,你那就拿走,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   多么溺爱的一句话。   傅绍骞知道,傅老太爷说的是唐末晚的事情,只要他愿意尘埃落定,留在傅家,唐末晚他就可以带走,剩下的事情傅老太爷会去处理。   “知道了。”傅绍骞没有回卧室,而是去了健身房。   他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让浮躁的心逐渐沉淀。   他不知疲倦的跑着,时速开到最大,娶唐末晚,他并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   如果非要娶,那就娶吧。   只是孩子,他目光幽冷。一个孩子,似乎可以为他赢得更大的筹码。   他跑了一小时,又练了一小时拳击,洗了个澡,睡了三小时,就起床去接唐末晚了。   唐末晚这一晚睡的并不好,做了一夜梦。   算不上噩梦,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断断续续的,却如影相随。   从她有记忆开始,彭媛就带着她四处搬家,因为交不起房租,所以他们经常被房东赶走,从城东到城北,从城南到城西,从这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她们孤苦无依的,受尽冷落和白眼。   彭媛并不是一个和善的母亲,因为生活压弯了她的脊梁,也让她的脾气变得暴躁阴晴不定,她给人洗衣服,洗盘子,拖地,收废品,卖包子,但凡她能干的活儿,她都干过,只是在外面受了气,回家看到唐末晚,总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宣泄积累了多日的脾气。   唐末晚起初就是哭,哭着说妈妈好凶,妈妈不疼她。   后来年纪稍微大点,看到母亲的辛劳,她逐渐学会了忍耐,哪怕彭媛打的再狠,她都是一声不吭的,任由她打骂。   到最后,彭媛就会骂她,破口大骂,骂她是个扫把星,骂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为什么要过的这么艰难。然后便是母女俩抱头痛哭。   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有新衣服穿,有零食吃,唐末晚总是站在小店外舔舔嘴巴,但从不回家问彭媛要,别人家有的玩具,她也只是偷偷在心底羡慕,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妈妈很辛苦了,没有能力给自己这一切。   她也经常偷偷想,如果有爸爸就好了,爸爸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可惜,一说起爸爸这两个字,彭媛的脾气就会更大,常常打得她浑身是伤,久了,就再也不敢问了。   她只有拼命读书,努力读书,努力长大,才能自力更生,才能给母亲好的生活。   她知道,一个单身的母亲带着孩子是有多艰难。她的童年,是灰色的,是在无尽的压力和苦难中度过的。   虽然身在梦中,可是想起过往的这一切,她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泪湿枕巾。   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了唐镇远。   彭媛那时候已经真的被逼疯了,她过的太艰难,真的不想再过下去,都在朋友的介绍下,要去卖身了。   天无绝人之路,遇到了唐镇远。唐镇远就像大海中的浮木,彭媛是真的穷怕了,所以不顾一切都要抓住。   唐末晚虽然不喜欢,可也无力反对。因为那是母亲的人生。   其中的过程她并不是那么清楚,但最后,彭媛却真的如愿嫁给唐镇远做了填房。   也许,这就是命吧。她的母亲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连带着她,都跟着沾了光。   她们住进了唐家,不用再过漂泊的流离失所的日子,唐末晚看着母亲的幸福,也松了一口气,但看似光鲜亮丽的豪宅下,哪有那么安逸和睦。   对彭媛来说,或许是真的解脱,但唐末晚来说,却是另一场苦难的开始。   傅绍骞站在床边,看着她眼角汨汨流出的眼泪,心口狠狠一震。   她在做梦,可是没有喊叫,也没有出声,就像安静的看着一场电影,枕头已经被濡湿了大片,她应该是哭了大半夜。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可以让人这样的肝肠寸断,百转千回。   她没有醒来的意思,傅绍骞沉沉一声叹息,打开手机铃声,一曲聒噪欢脱的小苹果大气磅礴的回荡在房间内。   刺耳的声音扰人清梦,也终于打断了她的冥想,她悠悠转醒,看着站在床边近在咫尺的男人,吓的迷蒙的眼顿时睁的老大,往旁边一滚,差点摔下床去。   小苹果依然在无尽的悠扬中,他一身烟灰色衬衫配着藏青色商丝领带,黑色的宝格丽钻石袖扣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清辉,他是一个沐浴在金光中的男人。   唐末晚居然有些看痴了。   她翻到了床边,床上睡过的位置理所当然的暴露在他眼前。   白色的床单上那一抹刺目的红,赫然也是没能逃过他的眼。   唐末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狠狠一震。   血……床上有血。   第59章 好,傅总,我嫁!   那是她的血,那个位置。   她白着脸,飞快的掀开被子跑去洗手间,锁上门。上厕所。   赤目的血红如魔咒般打的唐末晚面色苍白如纸。   这下。都不用去医院了。   傅绍骞在外敲门,唐末晚咬着下唇默不作声,还回不过神来。   这算怎么回事呢。   他在外道:“开门,跟我去医院。”   里面依旧没反应,他又敲:“难道你打算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吗?去了医院再说。”   她仍是没动静,他便有些恼了:“唐末晚,事不过三。你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好吧,门啪嗒一声就开了,她面色苍白如纸的站在门内。   他略一拧眉,丢了一件衣服在她身上:“换衣服。”   然后就出去了。   唐末晚讷讷的,如木偶般机械的换了衣服,被傅绍骞带着来了一家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保安严密,不会被外人所知。   到底是生化了,还是例假来了。还是需要验了血看了孕酮和雌二醇才知道的。   医生开了单子,唐末晚心不在焉的,走岔了路,傅绍骞看不下去,拎着她的衣角将她带到了验血窗口前。   那动作,怎么看怎么怪异,是用拎的。   不过唐末晚管不了那么多了,卷起袖子,带着口罩的护士却不停用眼神偷瞄旁边的傅绍骞。扎错了针,唐末晚一声哀嚎,护士连连道歉,傅绍骞亦蹙眉,提醒那护士:“专心工作。”   护士悄悄吐舌,羞红了脸,又一次,倒是准确无误的扎进去了。   金光闪闪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嫣红的血液从血管流向针筒,她却不敢看,紧抿着下唇,一副受难的模样,护士说了句好了,拔了针,她按着止血棉花,护士让他们两小时后去取单子。这两小时,就像是酷刑。   傅绍骞带她去了私人休息室,她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其实不论哪种结果,唐末晚都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她该怎么面对傅绍骞,怎么面对那一大拨的傅家人呢,心头乱糟糟的,惴惴不安。   如果早点来医院做检查,是不是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了。那么她真的是如周雨蒙所言,得了什么妇科病吗?   直到一份温暖的早餐摆在她的面前,傅绍骞轻声道:“先吃点东西吧。”   一份清粥,两个包子,外加一杯牛奶。没想到他竟然还这么细心,鼻子酸酸的,唐末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如你所愿了吧,你应该感到很高兴吧。”   因为哭了大半夜的缘故,她今天的眼睛都是红肿红肿的,一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这哪里是她啊,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那么伤感那么脆弱了。   傅绍骞轻嗤:“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赶紧把东西吃了再说。”   他背过身去,不再言语,而她,感受着肚子里传来的一阵阵的饥饿,郁闷的拿起包子小口小口的吃着,一摸牛奶,竟然还是温的。   她忍不住打量他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必须承认,这个男人长得比傅子慕顺眼多了。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有点儿高冷的难以亲近,可从内而外散发的心意,却不会是假的。   两个小时后,傅绍骞去取结果,唐末晚执意跟着去。   单子吐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虽然看不太懂,不过都在后面的正常值内。   傅绍骞拿着单子去找医生,医生看了一眼便道:“没怀孕。”   唐末晚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脸一会儿红一会白,最后又转为青白交错:“那我怎么会测出两刚杠来,而且月经还推迟了……”   “月经推迟有很多种原因,有可能是你最近太累压力太大导致雌激素紊乱,也有可能是运动过激,熬夜生活饮食不规律都有可能,至于两道杠最有可能的要么就是你操作不当,要么就是验孕棒过期了,你是哪里买的?”   “……淘宝。”唐末晚说出来都觉得丢人。   医生却似乎了然,刷刷刷在单子上写起了病历:“那你好好回去查查保质期吧,好了,既然月经来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吧,没什么大问题。”   “我不会月经不调,真的得了什么妇科病吧。”她红着脸发问。   医生透过厚实的镜片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真有意思,这个就得问你自己了,一次月经不准算不上月经不调,看下次来的日子吧,至于妇科病,自己多注意,真不放心等经期过了,再来医院查一次吧。特殊期间,注意房事安全,事前事后都注意卫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一次,就连傅绍骞都没能幸免于难。医生那世事通透的眼神,叫他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道了谢,飞快离开了病区。   唐末晚急忙追上去,走在光可鉴人的走廊上,她亦步亦趋的追着他的大步伐,一路小跑,小腹惴惴的疼,其实根本跑不快。   只好提醒他:“傅绍骞,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我跟不上。”   走的有些远了,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到底放慢些速度,方便她跟上。   跟上了,反倒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沉默着来到车上,唐末晚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怀孕的事情唐宛如会知道。”   “啊。”他跳跃性的思维她不太跟得上,但很快就转过弯来,是啊,唐宛如怎么知道的。   “而且她当众揭发你,摆明了要你难堪,你就没有一点儿想法?”   “有又怎么样。”她难免泄气,唐宛如就是要她当众出丑,昨天如果不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及时出现,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可有想法又能把唐宛如怎么样呢。   傅绍骞摇头:“这得看你,如果你有把想法付诸于行动的干劲的话,我可以帮你。”   “你要怎么帮我?你连我靠的你近一点都要皱眉,对了,你的治疗,还是应该继续!”唐末晚似乎一下子忘了自己的身体,一本正经的说着,“其实你本身真的没什么事情,本来还以为有功能性障碍,但……”   “但经过你本人的亲身实践,其实完全没问题是吧。”傅绍骞帮她将难以启齿的那句话给说了出来。   唐末晚撇嘴:“虽然生理没问题,可心理真的有很大问题啊!所以,治疗不能断!”   “可以啊,你想继续治疗我的话那就继续治吧。”他难得的好说话。   倒让唐末晚狐疑:“你说真的?”   他轻哼一声:“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也是为了你好的条件。”他补充说明,“你没怀孕的事情,暂且不要说出去。”   “为什么?难道我要一直假装怀孕吗?”   他又反问:“难道你不想打击唐宛如了吗?不想离开傅子慕吗?”   “假装怀孕就能离开他?”   “是。”傅绍骞点头,“我可以娶你。”   唐末晚彻底傻眼:“你要娶我?可我已经跟傅子慕……”结婚了啊。   “结婚了还可以离婚。”他神色平静。   唐末晚呵呵笑:“离开他,嫁给你,这有什么区别呢?”   “有啊,至少我不花心,你不用每天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出现上头版头条上。”   “我不care。”唐末晚满不在乎的回答。   傅绍骞夸她:“你还真是心胸宽广,有容乃大。”   有容乃大这四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唐末晚忍不住脸红:“傅绍骞,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他不要脸?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人这么评价他。不过无妨。   “比傅子慕总是要点脸皮的,还有,我比他有钱。”   “……”唐末晚忍不住翻白眼,“你以为我在乎钱吗?”   “至少我不会跟唐宛如苟且。”   唐末晚拧了拧细眉:“说下去。”   “跟我结婚,我可以让你继续读研究生,考博,也可以让你留在陆立风的诊所工作,两年后,我就放你自由,当然,你还可以继续治疗我。实现你当医生治病救人的伟大梦想。”   多么诱人的条件啊。他真是了解她,分寸拿捏的处处得当。   对她来说,可算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么对他呢?“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利令智昏,但她并没有。   “我,是好人。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负责,就会负责到底。”   唐末晚摇头:“但我并没有怀孕啊,不用你负责。”   傅绍骞有些动怒了:“唐末晚!你怎么那么冥顽不灵,事已至此,你觉得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你已经身败名裂,你如果还想在这个城市立足,除了嫁给我,你还有别的法子?难道你喜欢傅子慕?”   “怎么可能!”她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而且他说的对极了。   “那你是不想离开傅家了?不想继续考研读博了?”   “当然想!”   “那没有比我这更好的条件更好的出路吗?”   好像是没有。他的话,她完全无法辩驳。   身败名裂四个字,太沉重。她暂时负担不起。   “还是你担心自己会爱上我?”   “你做梦!”她当场不留情的驳回,“我才不会爱上你,你比我大那么多,五岁?七岁?还是十岁?我有喜欢的人,绝对不会爱上的。”她说的斩钉截铁。   虽然心头有些稍稍不适,不过这答案,不是他希望听到的吗?   “很好,那你还在考虑什么呢。”   也是,一想到傅子慕和唐宛如当时那错愕的模样,她痛定思痛,端的是与他比肩而立共同进退的心态:“好,傅总,我嫁!希望你说话算话。”   他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唐末晚,懂得审时度势,也是一种生存技巧。”   是啊,生存,她要离开傅子慕生存下去,傅绍骞就是她的依靠,比起傅子慕,她自然是更喜欢傅绍骞的。   哪怕他冷漠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内心还是温柔富有正义感的。   每一次都在她危难关头,从天而降,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最重要的是,那个两年之约。为了追求更好的海阔天空,她乐意为之。   傅子慕从没想过,离婚协议书会是由傅成光送到他手上的。   二楼的书房里,厚重的窗帘拉着,屋内只有桌上一站台灯亮着。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盯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他面色死一般的寂静。胸膛里燃烧着一股无名的怒火,脸上却不动声色。   傅成光亦平静的注视着这个与自己年轻时长得八分像的孩子,不过傅子慕比他更爱玩,也玩的更精,更外化,当然,也更容易吃亏。   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此刻内心究竟什么想法,所以,开口:“拿回去好好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签了,凭什么?”他咬牙,这几个字就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傅成光满意的盯着傅子慕脸上的薄怒,嗤笑:“不签,又能如何呢,你曾祖父亲自下的命令,傅家谁也违抗不了。”   傅子慕脸上的肌肉狠狠抽了一抽,伸手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根,就这样当着傅成光的面,肆无忌惮的吞云吐雾,他的脸笼罩在层层的烟圈里,傅成光微微蹙眉,打开了旁边的窗子。   “如果我就不呢。”傅子慕的声音隐藏在朦胧的烟雾中,连他的脸似乎都被身后的光影模糊了。   傅成光摇头:“你没得选择。明天早上这份协议书就必须送到你曾祖父面前,如果你不签,你会失去傅家所有股份的继承权,包括我的,你也一分拿不到。”   “呵呵。”傅子慕轻笑,“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娶了一个香饽饽啊,唐末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就因为小叔看上了,所以我要无条件的拱手相让?如果今天,我已经跟唐末晚上床,是不是也要把她夺走?”   “问题是,子慕,你晚了,也输了,你们什么都没发生,而且,她还怀了傅绍骞的孩子。”傅成光拍拍傅子慕的肩膀,像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尊尊教诲,却又不全然像是父亲对孩子的怜爱,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我也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没动她,不是你一直强烈要求娶她吗?子慕,既然是随意的开始,那就随意的结束吧,为了补偿你,你曾祖父可是给了你百分之一的傅氏股份,这比起傅绍骞的百分之十,实在太重要了,你要好好把握才是。”   “说完了?”傅子慕沉默的听傅成光说完,指尖的香烟也正好燃尽,他拿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站起来,另一手落拓的插在裤袋里,“明天早上我亲自给老太爷送过去,谁也不必费心,我心里有数。”   傅成光没有回应,傅子慕究竟在想什么,其实连他这个父亲都琢磨不透。   身份揭穿,傅绍骞也用不着再遮遮掩掩,索性就将唐末晚带回了自己的别墅。   这是唐末晚第三次来这里了,满眼金碧辉煌的装修看着人头晕目眩,再将身边的这个高挺男人联系起来,脚步都有些走不稳了。   傅绍骞蹙眉看着她,唐末晚尴尬笑,管家如前几次一样,平静客气的叫她唐小姐,不过她总觉得她与傅绍骞一起出现,管家还是有些诧异的。   傅家保安严密,手段严苛,在傅老太爷九十寿诞上发生的夺妻事件,已经被傅家动用一切关系压了下去,就连在场的每一个宾客,都收到了类似的忠告,不想惹麻烦的人,是绝对不会把傅绍骞和唐末晚以及傅子慕的孽障给捅出去的。   可唐末晚依然战战兢兢。   傅绍骞倒是随意,动手脱了西装外套交给管家,又吩咐:“给唐小姐安排一间客房,以后,她就住在这里了。你需要保姆吗?”   唐末晚一怔,忙不迭摇头:“不需要,我完全可以把自己照顾好。”   他淡淡的点头,完全一副合作的伙伴模样:“那你自便吧,我去书房了。”估肠妖巴。   “哦。”看着他信步上楼,那洒脱的姿态俊逸如行云流水,坐拥千亿财富而如此安之若素的,他应该算是个中翘楚。   管家的叫声拉回她的注意力:“唐小姐,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客房。”   二楼都是客房,管家指着两边密密麻麻的门说:“你自己选一间吧。”   唐末晚看的头皮发麻,二楼跟三楼是一样的格局,她去过傅绍骞的书房,也知道他在哪里,于是指了书房正对下的房间:“那我就住这间吧。”   管家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拿出钥匙为她打开了房门。   房间的装修虽然算不上极致奢华,但却简单明快,深得她心,尤其是水蓝相间的壁纸和天花板上垂下的流苏吊灯,清爽而不失简约,她笑着对管家道谢,管家说:“不用谢我,我只是听吩咐办事,你先休息下吧,我去准备晚饭,好了就叫你。”   “好,谢谢福伯。”唐末晚乖巧的喊了一声。   管家离去,她倒着翻到床上,心头却如小腹一样沉甸甸的,下意识的去找手机,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早被傅子慕弃尸荒野了。   哎,又该破财了。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猛地跳起来,打开电脑,找到那家已经自动确认收货的淘宝店铺,按照医生的话查看具体的生产日期。   擦!居然卖给她的都是过期的假货!难怪还闹出这样的幺蛾子……   点开底下为数不多的评论,居然都是差评。   都怪她当初心急,又心虚,不敢细看,飞快买好就完事了,结果……差评,差评,连续四个差评,又在底下狠狠评论一通指责了一顿才算完!   然后果断将店主拉黑,省的人家来骚扰她。   管家速度真快,这么一会儿就用内线通知她可以下去吃饭了。   好吧,她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开门,傅绍骞也正好从三楼下来。   看样子他已经沐浴过了,换了一身休闲的亚麻色家居服,黑亮的发上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珠子顺着他的发梢悄然滚落,落入他修长的脖颈内。   空气中还隐约散发着他身上带来的沐浴乳清香,那味道,如当初在走廊上救她的,如出一辙。   果然是他啊。   一想起那个吻,那一夜,她就情不自禁的脸发烧发烫。   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亦步亦趋跟着他,结果他脚步一停,她就撞上去了,鼻尖碰着她的后背,她赶紧用手一捂,傅绍骞往前走了两步,这才转身看她,眉宇间虽没太多不悦,但也算不上愉快:“以后,至少跟我保持一米的距离。”   这是嫌弃她的意思吗?   她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在餐桌入座。   一张长方形的巨大餐桌,就两个位置,他坐了主位,剩下的自然是给她的,饭厅空荡荡的比她们的寝室还要大,福伯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站在一边,她有点儿不自然的递过去一眼,想开口,不过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就像彭媛,是决不允许佣人上桌吃饭的,她也释然,安静的用餐。   傅绍骞的修养是真的好,一举筷一投足都带着贵族的气质,刀叉赶紧清爽,绝不会像她一样哪怕是小心翼翼也难免与碗碟发出清脆的碰撞。   一出声响,在这个寂静的餐厅里就格外清脆,她也觉得相当尴尬,最后干脆放弃,只使用筷子和汤勺,但喝汤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了类似嘶嘶的声音。   果然,傅绍骞那挑剔的性格,微微蹙眉。   她呲牙,觉得如坐针毡,后来干脆只吃白米饭。   看着他矜贵优雅沉默有礼的用晚餐,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来:“我吃饱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上三楼。”   离去。   唐末晚的筷子举在半空中,点头如捣蒜,目送他清贵的上楼。   然后,大快朵颐。   但还是尽量避免造成太大的动静,毕竟,人在屋檐下,给人留个好印象不吃亏。   酒足饭饱,人生终于得以圆满。   摸着舒服的胃站起来,看着满桌稍显凌乱的杯盘,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问:“福伯,这些是要端去厨房吗?”   福伯道:“我会处理的,你也上楼休息吧。”   “哦……”   上了楼,肚子吃的撑撑的,才意识到不对劲。   难道以后她的生活就都要是这样的,吃饱了就上楼睡?   有些闷闷的站在阳台上看着底下一片苍翠葱茏的景致,她开始甩手甩脚蹦蹦跳跳,做些饭后消化动作。   底下一个巨大的露天游泳池中蓝澄澄的湖水在月光下闪着幽光,几张白色的悠闲躺椅摆在岸边,远处花园里的昙花正静静的绽放。   这座笼罩在星光月色下的别墅,像东方明珠塔上的那颗安静的明珠,静静的伫立在山尖上。   唐末晚深吸一口气,看看天色已晚,放弃了下楼的打算。   打开电脑,在alex的资料档案上稍作修改,填上他的中文名字,傅绍骞。   傅绍骞,傅绍骞,她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突然觉得,很顺口,很好听。   而楼上正在处理公事的傅绍骞,莫名打了几个喷嚏。   抬头看了看未关紧的阳台门,窗帘随风摆动,他拧眉,起身,走到阳台上,却听到楼下传来噗嗤噗嗤的嘿咻声。   他再度扬眉,身子探出阳台外,看到唐末晚正在阳台上高抬腿,抬的满脸通红,他于是出声:“特殊期间,还是不要剧烈运动的好。”   呵,这突然哪里传来的声音,唐末晚差点被吓破胆,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看到傅绍骞那倒挂金钩的模样,她没好气的啐他,“你干什么突然出声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我这是为你好。”傅绍骞说完就缩回了身子。   唐末晚又扭了扭腰,承认他说的有道理,特殊期间,不可以过激运动。   哎,说起这个,也是一件烦心事啊。   “哎,喂,傅绍骞。”见他没了身影,她赶紧趴到走廊上往上喊,“等一下!”   “干什么。”傅绍骞慢慢腾腾的居然又折返了。   她赶紧问:“你那治疗,是不是该继续了?”   他轻慢回答:“你都住进来了,还有长长两年时间,何必急在一时,我这几天很忙,暂且搁置一下吧。”   晚风吹过,吹起她单薄的衣衫,两年。   未来的两年,她都会跟这个叫傅绍骞的男人牵扯在一起,其实,也没有想的那么坏。   入睡前,她对自己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就随遇而安吧。   傅子慕拿了离婚协议书后,连卧房都没回,直接驱车来到了傅老太爷傅站的宅子外。   第二天一早,傅站的私人管家就向他报告:“老爷,子慕曾少爷已经在外面站了一夜了,要让他进来吗?”   傅站休息的时候,是无人敢打扰的,傅子慕也没让人通报,就这样在露水中迎来了晨曦。   掸了掸身上的露水,看到镂花的黑漆大门在面前缓缓打开,他站的如一株翠竹。   管家为他让路:“子慕曾少爷,老爷在里面等你,请进去吧。”   “谢谢。”傅子慕微微欠身,表现出良好的出身教养。   傅站是一个极重修为的人,傅家的每一个子孙后代,在他面前,都要安分守己。   傅站虽然九十高?了,但是身体极为硬朗,可能与他每天早上都练习太极修身养性有关吧。   空旷的花园里,特意僻了一块空地出来,周围都打理干净,可以认他穿着仙风道骨的随意发挥。   傅子慕进来了也没有出声,就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看他打完一整套,放下手臂,回过头来这才上前打招呼:“曾爷爷。”   傅站擦了擦脸上薄汗,喝了一口管家帮他备着的雨前?井:“听说你在门外等了一夜,到底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啊。”   傅子慕谦卑的笑:“什么事情也瞒不了曾爷爷,曾爷爷明察秋毫,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他扬了扬手上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面前的桌上,“曾爷爷,这个,我是不会签的。”   傅站的目光微微收紧,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打量这个在阳光下俊逸挺拔的曾孙,他两个儿子都命薄,早早去世,剩下的子孙倒是不少,但是能出头挑大梁的,却少之又少。   傅子慕生性顽劣,沉迷酒色,他亦早有耳闻,所以对他此举,他理解为:“觉得我股份给少了?还是其他条件不够好?你倒是说说看,我能够满足的都满足你。”   傅子慕勾唇,笑容沉重:“就因为小叔吗?所以你那么费尽心机的想把唐末晚从我身边弄走,你就那么疼傅绍骞,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傅站的目光彻底沉了下来,眼睛里带着一种直视不容被侵犯不容被僭越的权威,只是看了傅子慕一眼,便让傅子慕心生胆怯,但绝不会因此而退缩:“曾爷爷,这份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这婚,我也是不会离的!”他说的坚毅,看似无一丝转寰余地。   傅站递过去一眼,白色的眉毛微微上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沟壑纵横:“子慕,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傅子慕脸色一白:“曾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站去旁边洗手,白色丝缎的晨练服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傅子慕盯着他瘦削的背影,滋生了一晚上的勇气似乎慢慢从脚底流逝,在傅站那双看透一切的精明目光下,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傅站洗完手拿起管家准备在一边的白色毛巾,擦之前,还特意对他说了一句:“子慕,这块毛巾,我已经用了一年,你说我为什么要留着它呢,因为它听话,质地柔软,我用的顺手,习惯,可是如果有一天它不听话不柔软了,那么……”他随手往垃圾桶一丢,就把毛巾丢入了桶内,连看都未曾看一眼。   第60章 你敢阴我,我就玩死唐末晚   傅子慕怔在原地,脸色越加苍白,傅站这是在警告他,如今他傅子慕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傅站觉得他还听话。可如果他一味的坚持与逞强,最后的下场肯定比那块毛巾要惨。   已经到了用早餐的时候,傅站又恢复了原来慈眉善目的模样:“子慕,站了一夜,你要跟我一起用餐吗?”   傅子慕摇头:“不必了,我还要去公司。”   从今天开始,他也要去傅氏上班了。   傅站点点头:“那就去吧。记得把桌上的文件带走。”   傅子慕手头有些沉重的接过那份离婚协议,心里却是透亮,傅站是铁了心要维护傅绍骞了,他继续再说什么,也是枉然。   傅站在饭厅用餐,私人管家是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伙计了,两人早已是心照不宣,虽然管家安静的站在身后什么都没说。傅站到底还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显出老人的迟暮来,管家帮他布菜,他说:“阿四,你觉得我做得对还是错呢。”   阿四接话:“老爷,你认为对的就是对的。遇上一个让绍骞少爷上心的太不容易,怕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傅站忍不住抬头看了管家一眼,笑赞:“好一个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过成光他们父子两的意见怕是要更大了。”   这是家事。内部纷争,阿四不方便参与,于是就安静的接着帮他布菜。   傅子慕挟着离婚协议书如风卷残云的离开了傅站的住所。   性能优良的跑车在几秒钟内时速就窜到了200码。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一路狂奔,险象环生,他却浑然未觉。   视线所及处,皆是难言的愤怒与心酸。   难道,就因为他是傅家的纨绔子弟,傅绍骞是傅家的中流砥柱,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包括拿走他的老婆?   心口被堵满了大石,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带给他的并不是多少荣耀,而是满满的屈辱,是的,屈辱。   傅子慕回到傅家的时候。傅成光和唐宛如正在餐厅用餐。   他如一阵疾风,刮回了自己房间。   唐宛如喝着稀粥,想说话,但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开口:“成光,你说子慕不会有事吧。”   “你不是看到了吗?”   唐宛如布满浓浓的担忧:“我觉得他这次好像真的对末晚有些上心了呢,你说呢。”   “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这个……”唐宛如表面坦然处之,内心却波涛汹涌,她只是不着痕迹的想从傅成光这里打探出一些什么而已,可是看傅成光的样子,她是不敢再多言了。   心里像是千万只蚂蚁在挠,她要等傅成光去上班才可以有所动作,然而傅子慕却洗了澡换了一身正装下来。   他很少穿的这么正式,从他出现在楼梯口开始,唐宛如就被他年轻英俊的外面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慑人气息所吸引。   傅子慕到餐桌边上坐下,唐宛如赶紧叫人把早餐端出来。   他安静的吃着,少许吃了一点后,傅成光问他:“你这是想通了的意思?”   “是。”傅子慕很清楚他在说什么,“点头,我今天开始,我就去公司上班。从底层做起。”   唐宛如啊了一声:“子慕,你要去上班?”   傅子慕不语,傅成光却点了点头:“我会安排你去采购部,那个地方最辛苦,可是对公司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你去那好好锻炼锻炼吧。”   傅子慕没有意见:“那我先去上班了。”   他的变化,让唐宛如深深震惊,嘴里咀嚼着一个糯米丸子,却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了。   她感觉到了,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一夜无梦,难得早起,开门,门口放着一个漂亮的手机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部最新的6。   小巧精致的机身那绝对是她的最爱啊,但她一个穷学生,怎么可能去买这昂贵的奢侈品呢。   那这是傅绍骞给她的吗?放在她门口,应该是给她的吧。   喜滋滋的下楼去,脑后的马尾随着她飞扬的心情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又转念一想,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也不是他给自己弄丢的。怎么好收呢。   乱七八糟的想着说辞,正好见傅绍骞在玄关处换鞋,一身烟灰色正装,手提一个公文包,明显是要出门了。   望着门外空旷绿意盎然的草坪,她对此刻身处的环境已然有了觉悟,立刻出声:“傅绍骞,等一下,等我,送我一程吧!”   她两步并作三步的跳下来,动作迅猛毫无美感,看的傅绍骞这次是深深皱眉,她快速换鞋,抓住他的胳膊:“带我一起走吧。”   傅绍骞冷眼盯着被她握住的那只手,她一惊,尴尬松开,后退两步,与他保持一米的距离:“我可以坐车后,你把我带到公交站我就可以自己走了。”她发誓。右手举着放在脑边,楚楚可怜。   他默不作声的往外走,不拒绝就是答应了?   她悄悄比了个耶的姿势,火速跟上。   黑色的路虎如优雅的豹子,静静的蛰伏在初生的阳光下,像极了他,她压根儿不欣赏傅子慕那一类外放的成天只知道开着骚包的跑车到处炫耀勾搭美女的富二代,理想中的男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奢矜也不高调,低调而又不失品味,于无声的细节处,彰显独特的气韵。   他打开车门上车,她也赶紧跟进去,等他启动车子上了正常道路后,就把手机盒子放在了他的右手边:“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虽然有些不舍,但起码的道德底线她还有。   他视线专注于前方:“我送你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收回来,不要的话,就扔出去吧。”   语毕,他真的摇下车窗,伸手去拿那手机盒作势要扔出去,唐末晚一怔,立刻将盒子给抢了回来:“干什么,有钱烧得慌是吧,好,我就当你扔了,这算我捡的好吧。”   这些有钱人就那么看重面子吗,什么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这丢的可是钱,钱好吗?   她小心的捧着这个盒子,心里却喜滋滋的:“那就给我了哦,不许再拿回去了。”   从后视镜看到她爱不释手的模样,他嘴角轻盈微微上挑。   在一个十字路口,他的公司向左,陆立风的诊所向右,所以她下车了。   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她对着他的车挥了挥手,又一路狂奔着追刚要启动的公交车。   因为早高峰,没有位置,也不能摆弄手机,所以她一路颠簸强忍着来到办公室。   前几天关于董卓的事情已经彻底在诊所传开了,陆立风也出了公告,把他这件事情彻底做了结。   唐末晚其实算是为诊所做了件好事,摘了他这个毒瘤,不过刚到,张晓曼就缠了上来:“末晚,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啊,前两天那帅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你真结婚了?”这话张晓曼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她也怕是真的,会给唐末晚惹来麻烦。   唐末晚捂住她的嘴,确定周围没人后,才摇了摇头,她早在心里想好解释:“那个人,你觉得可能吗?整天周围美女环伺,娶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可能啊。”   张晓曼似有所悟的点点头,但马上又被否决了:“可他叫你老婆啊。”   唐末晚继续嗤笑:“他那种人,是个女人就都冲上去叫老婆。”   “怎么可能!”张晓曼翻了个白眼,“那他怎么不叫我呢。”   “呵,呵呵。”唐末晚是想反正要跟傅子慕离婚的,也没有必要让张晓曼知道了,就在她苦思对策之际,陆立风将她给叫进了办公室。   她飞奔而去,但陆立风那打量的目光看的她毛骨悚然,还不如被张晓曼被盘问呢。   傅家的事情外人不知道,可陆立风当晚作为陆家的代表人物虽然姗姗来迟,该知道的还是全知道了。   “行啊,唐末晚,真没看出来,你本事还不小。”他的眼神居然也落在她的肚子上。   她下意识把手挡在小腹前,陆立风呵呵笑道:“怎么,还不让人看了?”   傅绍骞说她没怀孕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其他人,那么陆立风呢。   自己在他手底下工作,怀孕没怀孕的事情,哪里瞒得住。   略一犹豫,她还是老实交代了:“陆医生,还是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怀孕。”   “什么?”这下,陆立风是真的有些吃惊了,难道那天真的被傅子慕言中了,傅绍骞只是开玩笑的,那事情岂不是玩大发了。   唐末晚点头:“是我搞错了,不过,还是希望你保密,因为傅绍骞说,不希望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陆立风修长的眉皱了皱,也不再玩笑,沉思良久,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你先出去忙吧。”   待唐末晚一走,他就给傅绍骞打电话。   傅绍骞已经正式出任傅氏总裁,加之傅站后来转给他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一时间简直坐拥千万财富,在傅氏,也可以说是一人独大。   人事部经理上来向他报告:“这是傅子慕的入职申请表,请总裁过目。”然后,审批。   傅子慕是傅成光的儿子,可现在是傅绍骞作主,所以没有人敢大胆的不经过傅绍骞的同意就给人招进来。   这以后出了事情谁也担待不起。   傅绍骞纹丝不动的接过那张入职申请表,恰好手机响了,就吩咐:“你先下去吧,我看过了会让陈墨送下去的。”   人事经理退了出来,傅绍骞接电话。   陆立风难得几分正经:“绍骞,唐末晚的怀孕是真是假?”   傅绍骞淡哂:“你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明明告诉那小妮子不许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回头就给他捅了,看来嘴巴还是不够牢靠啊。   陆立风知晓他的心思:“你也别怪唐末晚,除了我应该是不会对别人说的,这也算是她聪明的地方吧,瞒着我,这戏也演不了,不过,你真的考虑好要这么做了吗?怎么说她也给傅子慕当过老婆,傅子慕那性格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都是其次,关键是……”正经过后,陆立风又恢复了揶揄本性,“你真的把唐末晚给睡了?什么时候?真是婚前?擦,你知不知道你闹了那么一出,我家老头子现在真的是火力全开……”   傅绍骞有些头疼的打断他:“说完了?说完那我挂了。”   “哎,等等,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傅绍骞轻描淡写送了他四个字:“无可奉告。”   打发走了陆立风,他才正眼瞧傅子慕的那张入职申请表。   采购部。他拿起万宝龙的钢笔,刷刷刷在后面做了批注,又签上名字,叫陈墨送去了人事部。   傅子慕原本打算去采购部报道的,不过人事经理最后却告诉他:“傅先生,总裁重新做了批示,请您去,市场部报道。”   市场部,公司内最繁琐最累也最没实权的部门,每天还要往外跑拉单子,每个月完不成任务还得扣奖金,隔三差五的加班那是常有的事情。   傅子慕听后,倒是没多大感觉,还对那人事经理说:“行了,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成,这公司里已经有好几个傅先生了,免得搞错。”   他拿了任命书,自己去市场部报道。   人事经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给市场部主管打了个电话,稍微交代了几句,也算是对同事的照应。   市场部主管接到这个电话,倒是淡然。   她是一个四十出头独自带着一个十岁儿子生活的单身母亲,是公司内出了名的苛刻严厉,市场部在她的带领下倒是业务量月月攀升,傅绍骞将他弄到这里来,其实也无可厚非。   这反倒对他的成长更有帮助。   推了推?梁上厚重的眼镜,市场部经理严秋韵看着面前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半个少东家,但未给任何特殊的照顾,一如每一个新进的员工,认识,问话,安排职位,融入部门。   而傅子慕这样毫无工作经验空有一身好皮囊的新进人员,只能从最底层的业务员坐起。估狂央才。   她带着傅子慕到部门内,拍了拍手,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站在她身侧的傅子慕即使再谦逊也掩不住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光环,年轻的女同事那爱慕的目光几乎可以将傅子慕灼穿。   严秋韵藏在厚重眼镜后的深眸一扫,他们就都收回了目光,注意聆听,看来她在这个部门还是很有威信的,这可能就是一种下属对上司的信赖吧。   傅子慕听她说:“各位,这是新来的业务员,傅子慕,以后,老李,你先带着他吧,把我们的基本工作,工作流程,每个月的销售业绩还有部门规章都给他熟悉一遍,有什么问题你帮着解决一下吧。”   傅子慕这张脸,在八卦杂志上随处可见,他的身份,在市场部刮起了一阵不小的旋风,不过严秋韵最后给压了下去,提醒他们:“在我们部门,只有冲业务的好手,没有特殊关系,大家全部一视同仁,别给我搞特殊,知道吗?”   “知道了,严经理!”那整?划一的回答声,声如洪钟,听得傅子慕一怔。   “好了,大家继续工作吧。”严秋韵回身看到有些傻眼的傅子慕,指了指唯一的一张空桌,“你就在那坐吧,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就是团队的力量,你要融入这个团队,你会发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傅子慕似懂非懂的坐了下来,看着这个很快就将自己抛之脑后并没有给他任何特殊照顾的团队,暗暗下了决心。   老李知道他是太子爷,也有些为难,不过傅子慕却把工作牌挂在胸前,又脱了自己昂贵的西装外套:“师傅,你有什么活儿就交给我干吧。”   “呵呵,你别急,先坐下来,我跟你把部门流程说一下吧。”   午后,临风诊所休息时间,暂时没有人来看诊,唐末晚和张晓曼在办公室内小憩。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突然在安静的走廊上清晰的响起,清脆的,一声声敲击在人心上。   由远而近,最后停在唐末晚他们办公室门口。   高跟鞋在门口就止了,但也没有敲门声响起,唐末晚和张晓曼原本都趴着,想等人敲门在起身,后来,却觉得有异样,门口似乎有个人挡住了屋外的阳光,还有一种不安的诡异感觉,于是,她们纷纷抬头。   然后被门口这个疏冷傲慢又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孩所震慑。   女孩真美,高挑修长的身段,精美如陶瓷的妆容,果绿的上衣配着热辣的短裤,随意而轻慢的展现着自己优美的身段,还有那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像是燃烧着的火焰,而燃烧的对象,就是唐末晚!   张晓曼被她身上散发的强烈气势所震撼,好半天才回过神讷讷问:“小姐,你找谁……我们还没开始看诊……”   “我想,她应该是找我的。”唐末晚有些不太自然的接口,因为女孩那一双漂亮的眼,似乎是要把她吃了,而她也大概猜到了这个女孩的来意。   谢依人,自从上次芳菲四月之后,又见面了,还是特地来诊所找她的,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其实也不难猜出她来找自己的用意。   她也是上流社会的富家千金,听说她与傅绍骞的事情,根本是意料中的事情。   “对!”谢依人冷硬的开口,“我找的就是你,你跟我出来!”   她转身欲走,唐末晚抓了抓头,外面虽然人都在办公室休息,可这里面这么安静,说话声音一大就会给人听了去,于是唐末晚对张晓曼说:“要不,晓曼,你先回避下?”   张晓曼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你没事?”   “放心吧。”   “那好吧。”张晓曼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她们。   唐末晚指了指比较舒服的沙发说:“谢小姐,请坐,喝水吧,我这里就只有水了。”客气的帮谢依人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却没见谢依人坐下来,谢依人真的很高,目测大概有一米七吧,加上高跟鞋,俨然给人逼人的压迫。   唐末晚跟她站的近了,就只能仰视她,越发觉得发怵:“谢小姐,不知为何找我?”   谢依人烈焰红唇,一副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模样瞪视着她:“我为什么找你,难道你不知道?”   唐末晚无辜的眨了眨眼:“这个,真的不知。”   “呵。”谢依人发出冷嗤,“有意思吗?明明都偷听了我跟绍骞哥哥的谈话了,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还装傻?”   摸了摸?子,唐末晚仍是觉得无辜,可人家都把话挑明了,她只好接口:“嗯,他把你当妹妹,所以你们是兄妹?”   谢依人一听兄妹两字就恼火了:“去你的兄妹,我告诉你,我要嫁给他的!”   对于她的大胆告白,唐末晚显得很淡定:“那,谢小姐应该找傅绍骞才对啊,找我干嘛呢,我也不能让你嫁给他啊。”   “唐末晚,明人不说暗话知不知道,好吧,既然这样,你开价吧。”   “什么?”唐末晚这下是真的傻眼了。   谢依人厌恶的注视着她:“像你这种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见多了,明明就是傅子慕的老婆,还妄图觊觎我的绍骞哥哥,你说你是不是太不要脸了啊,开价,多少才肯离开傅绍骞。”   额……这种被人开价的戏码在电视剧小说里是屡见不鲜啊,唐末晚以前每次看这种剧情都对周雨蒙哈哈大笑:“雨蒙,如果将来有人给我钱让我离开某个人的话,我一定狮子大开口狠敲一笔,然后溜之大吉……”   当时周雨蒙怎么说来着?她是忘了,可是现在这狗血的情况已经摆在面前,她是真的很想敲一笔了,那诱人的数字已经在?间回旋,但她又不是真傻,哪敢说出口呢。   要是没了傅绍骞的庇佑,就算离开了傅家,她也无法在社会上立足,那些唾沫星子可以把她淹死,收敛心神,对上谢依人那幽怨的目光,她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讲述:“谢小姐,我知道你有钱,但我也不缺钱,钱虽然能买来漂亮的嫁衣,但买不来幸福的婚姻,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你就算把我赶走了,傅绍骞也不会喜欢你啊。”   最后那话,其实真的很残忍很有杀伤力的,听得谢依人脸色都变了,最坏的,不就是这结果吗,她背后窗外艳阳高照,她的脸却冷若冰霜:“唐末晚,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看!”   美女都要把她吃了,她怎么还有胆子,可事实胜于雄辩,她只好用另一个句子来委婉表达:“谢小姐,我知道忠言逆耳,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吧。”   坐在办公室内的傅绍骞,用连线的电脑视频看到了这精彩绝伦的一幕,最后的镜头是,谢依人气的狠狠跺脚扭曲了一张俏脸拂袖而去的决然场面。   他如麋鹿般优雅的眼眸微微眯起,身体随后一仰,目光停留在唐末晚那张惋惜着摇头的脸上,还有她那句轻微的喃喃自语:“可惜了,把财神给送走了。”   他的眼又情不自禁的眯了一分,电脑那边的陆立风,却是忍不住趴在桌上哈哈大笑,唐末晚的画面随之被陆立风那夸张的笑容所取代。   傅绍骞神色微冷,并未出声,一直等他笑的差不多了,才开口:“不继续吗?”   陆立风捂着有些发疼的肚子,摆手:“不行,让我再笑一会儿吧。”又过了十几秒,他可能终于觉得差不多了,伸手拍了拍有些抽搐的脸颊,也往自己的办公椅上一靠,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问他,“怎么样,觉得如何?把财神给送走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看上这女人的……瞧她那惋惜样啊……多想把谢依人留下啊。”   是的。唐末晚后来不止一次的后悔,当时真应该拿了谢依人的钱走人!   傅绍骞冷哼一声:“你有够无聊的,这算是窥探女同事的生活隐私吗?应该算侵权吧,回头可以去告你再让你大赔一笔。”   “你打算出卖我告诉她这件事吗?”陆立风毫不在意的痞痞的问。   “你给我看,不就是想让我揭发你的?”   “哪能啊,我只是觉得这画面这么有趣,这么精彩,又看到你那依人妹妹被欺负的哑口无言,觉得应该给你看看啊,说不定你会为依人妹妹主持公道呢。”   傅绍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话中却带着阴沉的狠狠戾:“陆医生,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玩的点子,你想玩吗?”   陆立风一听就知道傅绍骞不怀好意,但还是从善如流:“好啊,你倒是说说看啊。”   “我觉得谢依人还是个不错的妹子,要是我跟陆老爷子打个招呼,把你们撮合撮合你觉得怎么样呢。”   哐当一声,傅绍骞看到对面的陆立风眼珠子瞪得老大,下巴都要到地上去了,而且再也没有笑意,还怒瞪着自己,骂道:“傅绍骞,你开什么玩笑!那娇蛮的丫头,谁吃的消啊,我可告诉你,你别给老子在背后玩阴的,要不然我玩死唐末晚!”   “你试试看!”一听到陆立风说玩死唐末晚,傅绍骞的眼神就透着冷冽的杀气了。   每到这时候,陆立风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行,今天就当我无聊,就当我是关心你,关心唐末晚才把这画面发给你看的,你现在也看到了吧,唐末晚现在可说是众矢之的,其实不止谢依人,恐怕很多人都想将她除之而后快吧,这么不声不响的就搭上了傅家最值钱的两个最值钱的黄金单身汉,尤其你这个,还是带钻的!而且这件事情肯定也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处理好,她没有怀孕的事情一旦曝光,你想保她都保不住。”   傅绍骞眸色也不再戏谑,陆立风说的话他早已考虑过,除非给唐末晚坐实了名分,否则傅子慕也不会死心,而那些流言蜚语确实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承受的:“我知道了,我会加快脚步的。”   “行吧,反正傅老太爷那么疼你,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麻烦的还是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傅少爷吧,哦,对了,还有唐镇远那夫妻,啧啧,这回可算是打了个漂亮翻身仗了。”   傅绍骞冷冷切断了视频,陆立风摇头,却突然接到通报,有人在他的诊所楼顶要跳楼!   这下真的是摊上大事了!   第61章 伟岸登场,叫老公?   因为跳楼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明堂最宝贝的又刚刚被傅绍骞拒绝的还在唐末晚这里吃了瘪的宝贝妹妹——谢依人!   十月的天。   阳光依旧耀眼逼人。   安静的午后,被逼人的热浪和谢依人那衣袂翻飞的姿态所打破。   谢依人站在诊所天台上,一身白衣。头顶的阳光在她身上形成一个自然的光圈。她坐在栏杆上,两只白嫩的脚丫悬在外一晃一晃的,鞋子已经被她以抛物线踢蹬了下去,很怕下一秒她的身体也会落得跟她的鞋子一样的下场。   跟前站了无数的诊所同事,这里的都是心理专家,最为著名的几个情感医生已经奔赴了最前线,打算发挥自己的专业晓以大义将这名轻生的女孩儿救下来。   唐末晚站在人群后。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天,如果谢依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是不是就是那个刽子手?   张晓曼也很紧张的抓着唐末晚的胳膊,急道:“末晚,你到底是跟她说了什么才把给她刺激的要做出这么傻的事情啊。”   唐末晚稍稍后悔,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了,老实接了钱不就完了吗?   有人试图靠近谢依人。但只要走近一步,她就恶狠狠的回头瞪着他们:“谁也不许过来,否则,我就立刻跳下去!”   唐末晚的手心惊了冷汗,看到陆立风赶来,立刻如获救星般。   陆立风呵斥其他人都退下,虽然担忧,可看到陆立风来了,也就放心走了。如果他都没有法子把人给弄下来,他们也不用说了。   唐末晚不放心,但陆立风朝他使了个眼色,她跟张晓曼也就撤退了。   空旷的天台终于只剩了谢依人和陆立风两人。   他欲走过去,谢依人依然回头瞪他:“你也给我站住,傻不傻啊,我不就是上来吹吹风换换空气,谁想跳啊,你们诊所那几个老家伙可真有意思,喋喋不休对我说了那么多大道理,听得耳朵都生茧了,你不会也以为我想跳楼所以赶来劝我的吧。”   陆立风耸肩:“谁说不是呢,一听说有人跳楼可没把我胆子给吓破,不过这里太阳这么大,咱们能换个地儿说话吗?你要吹风去我办公室也是一样的。”   日头是真大。因为直射,她又坐在阳光下,他简直不能完全睁眼,眯着才稍微好一些,不一会儿,就觉得刺目的受不了了。   “还有你那一身水灵的肌肤,那么白皙的脸蛋,这一晒,可是花多少保养品都买不回的啊,先下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恐高。”   谢依人撇了撇嘴:“反正他也不喜欢我,长那么漂亮那么白有什么用。”   陆立风呵呵笑:“长得漂亮自己看看也是好的啊,难道你想明天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包青天的脸吗?”   “好吧。”谢依人妥协了,反正她也不会真的跳下去,而且陆立风确实是出了名的恐高,她蠕动着嘴巴,开始往回爬,陆立风这会儿看她单薄的身子在栏杆上折腾,是真的胆战心惊。   谢依人万一真在他这里出了点什么好歹,谢明堂那爱妹的性子还不得将他拆卸入腹给吃了。   哎,不过老天向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怕什么来什么。估吉节号。   “哎呀。”只听那边的谢依人一声惨叫,身体往后一仰,脚步一个踏空,大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在外,一只手危险的抓着栏杆,整个人摇摇欲坠,一松手就可以落得跟鞋子一样的下场了。   陆立风也听到自己内心的尖叫,他没有犹豫,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抓住了她的手,恐高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不小的折磨,看过多少心理医生都没用,所以说久病成医却不能自救这话儿也是有道理的。   脑子里乱的很,可还有那个坚定的信念:“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谢依人这下是真的要吓哭了:“陆立风,你快点儿把我拉上去啊,好可怕啊。”   陆立风哀叹着,忍着头晕目眩,使出了吃奶的劲,好不容易才把谢依人连拖带拉的拽上来,结果用力过猛,他踉跄着往后退,摔倒在地,谢依人则顺势扑到了他的身上。   噗通一声,陆立风似乎听到了五脏六腑碎裂的抗议声。   他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上方刺目的毫无遮挡的阳光,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突然,阳光被人挡住,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暗影,他在眯眼,是谢依人趴在他身上盯着他,她长长的头发垂下来,盖在他脸上,带着一股茉莉的清香,她那胸前的两座小山丘,还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把头一偏,难受的喘息:“谢依人,还不赶紧给我滚下去。”   “啊,哦,哦。”惊魂未定的谢依人第一次表现出如此的惊慌失措,手脚忙了从陆立风身上爬起来,又去搀扶他。   陆立风后退冲击力比较大,撞得尾骨有些疼,边走边揉,还边对谢依人喋喋不休的抱怨,这一次,谢依人居然没有回嘴,抿着嘴任由他数落。   下了电梯,看谢依人面有难色,陆立风挥挥手:“行了行了,这里也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回去吧,别跟我进去了,哎。”   谢依人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哦,看着陆立风一瘸一拐朝里面走去,也心生抱歉,突然,又叫住了他:“哎,等等,陆立风,这件事情,不许告诉我哥他们。”   陆立风摆手,他当然知道,打死也不会说啊,要是让谢明堂知道谢依人在这里经历了九死一生,他才真的要完蛋:“你管好你的嘴巴就行,还有。”陆立风也不忘告诉她,“别再来找唐末晚了,你找她也没用啊,傅绍骞喜欢的,你赶走了你以为他就会喜欢你?哎,别傻了,你巴结着唐末晚说不定还能跟傅绍骞套个近乎,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如果换作是我,就跟她做朋友去了。”   谢依人站在那里,硬是半天没回过神。   唐末晚看到陆立风那惨样,吓了一跳:“陆医生,你这是怎么了?谢小姐呢?”   陆立风示意她小声点:“没事,别乱咋呼,干好你的活儿,别的不用瞎操心。”   “好吧。”讪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不过中午刚溜出去办了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虽然没有存号码,但上面的数字她异常熟悉。   慢腾腾的接起,彭媛的炮口对着她火力全开,她苦笑,默默将手机拿离一会儿,听她说的差不多了,才问:“说完了?还有吗?有的话就继续。”   “唐末晚!”   彭媛的怒火让唐末晚觉得可悲,如果别的女儿遇到了这种事情,母亲第一时间关心的都应该是她好不好,有没有怎么样吧,可她的母亲不一样,除了指责还是指责。   指责她丢了唐家的脸,指责她不知廉耻,还指责她不顾姐妹之情。   前面两个指责她认了,但最后一个,她就觉得相当可笑了:“不顾姐妹之情?你们把我跟唐宛如嫁进了父子两,她当婆婆我当媳妇,让她把我踩在脚底下,就是顾念姐妹之情了?”   彭媛被堵得哑口无言,唐末晚继续发难:“我还以为你们会感到庆幸呢,庆幸我又攀上了高枝,这样你们就可以也敲傅绍骞一笔了,怎么还指责我呢,是不是没想到这层关系呢。”   “末晚你……”彭媛真的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唐末晚已经将他们那丑陋不堪的内心完全血淋淋的剖了开来,他们怎么可能没想到这层关系呢。   骂她不过是为了先抑后扬,可她忘了,唐末晚是学心理学的,她看透人心的力量其实在他们之上。   唐末晚冷笑,电话两端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长久得不到回应,唐末晚难堪的闭上了眼睛,这就是她的母亲,如果他们真的去威胁傅绍骞,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呢。   彭媛勉强开口:“不说这事了,你晚上回来吃饭吧,好久没回来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家。”   “家,那是你跟唐宛如的家,不是我的。”   “末晚。”彭媛开始使出了苦肉计,“我知道你不喜欢唐家也不喜欢宛如,可你难道真忘了是唐家把你养大的,你难道真忘了我为你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我就你一个女儿,如果你听话些体贴些,我会这么说你吗?回来吧。”彭媛原本那犀利而高亢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今天是我四十五岁生日,你总该回来陪我吃顿饭吧。”   今天是彭媛生日?唐末晚现在才想起来,应该是。   不过重要的日子她都把记号做在了手机上,手机会提前一天通知她,而前几天傅子慕将她的手机丢了,所以她确实是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好吧,我知道了,晚上我会回去的。”到底是不忍伤了彭媛的心,唐末晚迟疑着答应了。   不过不回去总该给傅绍骞通个气儿吧,省的他担心。   于是她从资料中找出了傅绍骞的号码,给他发了条短信:“alex,我晚上有点事情,可能晚点回去。”   消息发出去她就一直关注手机,结果到下班前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好吧,也许她自作多情了,她回不回去他其实压根儿不在乎。   回去的路上给彭媛买了一束康乃馨,至于礼物,她真的不知道买什么才好,这几年彭媛生活的越来越好,物资丰富,根本不再缺少任何的东西。   花店旁边正好有一家丝绸店,是正宗的杭丝。   她精挑细选,最后还是忍痛花了半个月的实行工资,给彭媛买了条丝巾,叫人细致的包好,抱着花束搭车去了唐家。   公交车上人多,又是下班高峰期,更是拥挤。   花束很大,尽管她小心护着,难免被挤压,十月的天气到了傍晚还是非常闷热的,所以回到唐家的时候,康乃馨那粉色的花瓣好些已经被压的变了形。   她在门外细心整理了一下才按的门铃。   开门的是玉姐,一个在唐家干了十多年的老人了。差不多是跟唐末晚同一时间来到唐家的,所以感情也格外深。   看到是唐末晚回来了,玉姐特别激动:“二小姐,你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把唐末晚迎进去的时候,玉姐又朝后看着,“二小姐,就你一个人回来吗?大小姐没回来吗?还有你嫁人了,姑爷呢,也没一起来吗?”   唐末晚被问的好不尴尬,勉强维持住本来的笑意:“玉姐,你觉得姐姐她会回来给我妈庆祝生日吗?”   玉姐顿时压低了声音:“瞧我,怪我怪我,我炖了冰糖莲子羹,盛点给你喝吧。”   “好啊。”唐末晚终于高兴的应了,跟着玉姐来到厨房,看到地上摆着的那么多菜,不由惊讶,“呀,玉姐,买这么多菜,晚上有很多人来吗?”   “夫人说四五个人,让我稍微多准备点菜,可能是她的几个朋友吧,今天早上一直有人送礼物来。我还炖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你晚饭可点多吃点儿啊,瞧你在外面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吧,都瘦了一圈儿了。”   唐末晚捧起莲子羹就喝了一大口,大呼过瘾:“还是玉姐手艺最棒了,馋死我了,嗯,真好喝。”   玉姐娇憨的看着她:“慢点儿喝,慢点儿喝,还有好多呢。”   喝完了放下碗,她抹了抹嘴:“好,玉姐,那你准备晚饭吧,我上去看看我妈。”说实话,她心里其实并不想与这些人同桌吃饭。   彭媛现在交往的朋友可高级了,都是一些上流社会的富太太官太太,吃穿用度皆是奢华,彭媛喜欢跟这些人来往,因为可以提升自己的品味显示自己的档次,但唐末晚却不太喜欢这些人,因为再昂贵的化妆品也无法掩盖她们那尖酸刻薄的讥笑嘴脸,唐末晚的身份,还是让彭媛抬不起头的最大理由。   所以彭媛生她气,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的存在,就是彭媛此生无法抹去的污点。   抱着花束蹑手蹑脚的上楼,想给彭媛一个惊喜,结果走到房门外,就听到彭媛在里面打电话,虽然听不清里面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从彭媛那语气听,应该是很不愉快的。   她还没想好到底是进去还是下楼去,卧室门已经开了,彭媛握着手机站在门后,唐末晚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外,彭媛对着手机说:“就先这样吧。”然后收线,看着唐末晚,“你怎么在这里?”   唐末晚首先看到的,就是彭媛脖子上那条色彩斑斓质地上乘的丝巾,她在最新一款的巴宝莉杂志上看过,售价一万以上。   顿时,自己包里的丝巾黯然失色,哪怕在唐末晚眼里也是非常的昂贵。   彭媛又问了一句:“干什么呢,发什么呆?”   唐末晚哦了一声,赶紧将手上的花递了出去:“送你的,生日快乐。”   看着那有些皱皱巴巴不再光鲜的花朵儿,彭媛的眼中有一丝嫌恶,不过还是接了过去,但唐末晚也没高兴多少,因为她很快在走廊上的鞋柜上放下了,都不曾多看一眼。   呵呵。包里的丝巾,她也没打算拿出来了。   彭媛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一直紧锁眉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唐末晚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于是道:“我先去房间休息一下,待会儿再下来吧。”   彭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唐末晚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原本是一个杂物间,在唐宛如是授意下,她从小就住在那里,而且这一住就是十几年,床还是当初的那张小床,窄的只有一米宽。   跟寝室的差不多,她也习惯了。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写字台一个破旧的衣柜就没有多余的摆设了,很难想像吧,这么富丽堂皇的唐家,外人眼中的堂堂二小姐,住的其实还不如一个下人的房间宽敞。   不过无妨,她对这外在的一切都不在意,虽身处陋室而内心安宁,方能出淤泥而不染。   她的衣物和私人东西大多都搬到了学校宿舍,留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琐碎的杂物,但有一样东西是例外。   她掀开床单,弯腰跪在地上,伸手在里面摸索,很快就摸到一个铁皮的盒子,抽出来,外面用一块花色的布包着,细心的打开,那些被时光掩埋了的秘密和往事,都一一铺陈开来。   这里面有从小到大彭媛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大多数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而且还是在她嫁入唐家之前买给她的,嫁入唐家后,因为唐宛如不喜欢,她甚至没有过过一个生日。   其实她的生日,也快到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自己的母亲都不曾记得,你还指望谁能记得。   在这堆小玩意中间,还有一样是特殊的。是一个紫色的流苏书签。   书签颜色淡雅,因为外面封了膜,所以几年过去,一如当初的鲜亮,就是这书签上面的字迹,似乎稍稍有点儿腿色了。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唐代诗人贾岛的《寻隐者不遇》,是用钢笔书写的遒劲苍穹的字迹,唐末晚靠着床沿,坐在地上,喃喃念着那句云深不知处,云深不知处。   这么多年过去,确实已不知他隐秘何处去了。   看着看着,就有点儿惆怅。   门口突然传来啪啪的拍手声,她震惊抬头,那个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男子突然大步走来,夺走了她最宝贵也最心爱的这个书签,拿在手里把玩儿。   他人高马大,一进来,这个狭小的房间就被挤得满满当当。   “傅子慕,你干什么!还给我!”她站起来抢夺,声音里透着紧张。   傅子慕眯眼,背光盯着上面那苍劲的字迹,幸好,那是一首完整的诗,唐末晚想,凭他,一时半会儿是猜不透里面的玄机的。但她仍是跺脚:“傅子慕,你还给我,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那秀气的眉头此刻都打了结,傅子慕的出现,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傅子慕没看出名堂,但见她紧张的样子,就不想把书签还给她:“这么紧张?男人送给你的?”   “要你管!”唐末晚恼羞成怒,“还给我!”   “呵,我不管,难道要傅绍骞管吗?”   突然提起傅绍骞的名字,唐末晚的心头狠狠一震,看着样子极为古怪的傅子慕,这是他们自闹出她怀孕事件后第一次见面,他的眼神则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她赶紧将手放在腹前,阻挡他的窥伺,咬唇:“你到底来干什么呢,傅子慕。”   他眼中闪过钝痛,复又讥诮:“你好歹现在还是我老婆,我岳母过生日,我就不该来瞧瞧送份礼表表心意?不然你叫傅绍骞来?看他会不会来,不过唐末晚,我也真的挺佩服你的。”他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居然可以睡到我小叔,本事大的很啊。”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那浓浓的讽刺呢,但也无法示弱:“你可以睡到自己的继母,本事也不小啊。”   此言一出,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两人皆是一愣,唐宛如满面春风的站在门口,唐末晚面色微僵,有些后悔自己出口太快,然而唐宛如却似乎毫不在意的接口,甚至是骄傲的洋洋得意的冲她扬眉:“末晚,我跟子慕,是我心甘情愿的,这跟你不一样。”   唐末晚怔忪,反问:“哪不一样呢,违背人伦,暗渡陈仓,再怎么自愿也是下作,傅绍骞还自愿呢,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批判我呢,让开吧,看着你们就让我觉得恶心。”   这里是唐家,唐宛如可以肆无忌惮的跟傅子慕亲热,呆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让人觉得窒息,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欲转身离去。   结果却被傅子慕拉住胳膊,唐宛如又去拉傅子慕的胳膊,一时间,三人像粽子似的,窜在了一起。   不知道怎么收场时,楼下传来玉姐的呼喊:“大小姐,二小姐,二姑爷,下来吃饭了。”   多可笑的称呼啊,不过,谁在乎呢,唐末晚抽回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冲着傅子慕努嘴:“我想我姐姐在的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还有,我怀着你堂叔的孩子,你或许可以叫我堂婶儿了,还有姐姐,咱们以后可真能姐妹相称了呢。”   久不见他们下去,彭媛亲自上来叫人了,看到这样的场面,眼中确实闪过几分惊讶,唐末晚终于挣脱了他的束缚,率先下楼去。   后悔,太后悔。早知道傅子慕会来,打死也不回来。   都这样了,后面的饭怎么还可能吃的安生。   各怀鬼胎的一桌人,再上等的珍馐美味也吃的味同嚼蜡。   唐末晚的手机有短信进来,她悄悄的拿出手机,但这个动作没能太过傅子慕那一双厉眸,他看到了她的新手机。   居然是傅绍骞发回的询问,问她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还不回去。   感受到傅子慕那凛冽眼刀,唐末晚悄然回复:我妈生日,我回来吃饭,你,能过来接我吗?   信息发出去后她就有些犹豫,万一他拒绝呢,按照他的性格,百分之九十是会拒绝的。   哎,可这骑虎难下的,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要命的是,后面无论她怎么看手机,手机都悄然无声的,静静的躺在桌上。   她看的次数多了,就惹人不悦了,彭媛教训她:“末晚,一直盯着手机看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吃饭就吃饭。”   唐末晚死心了,他是不会来接自己的,就收好了手机,默默低头吃饭,然后又思考下面要怎么脱身。   现在她看到傅子慕,就觉得心虚又发怵,根本没勇气跟他对视。   说起来唐镇远和彭媛脸皮也够厚的,她都跟傅子慕这样了,他们居然还敢叫他一起来吃饭,你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好在谁也没点破,还能维持这表面的平静。   心不在焉吃完饭,说了句妈妈生日快乐,唐末晚就站起来说:“我晚上还得回去写作业,要先走了。”   “我送你。”傅子慕居然推开椅子跟她站了起来。   唐宛如一听,也跟着站了起来:“子慕,我也要一起走。”   可笑。唐末晚丝毫不领情:“不必了,你送你后妈回去吧,我自己搭公车回寝室就可以。”   傅子慕置若罔闻,对着唐镇远和彭媛道:“爸,妈,我跟末晚先回去了,小妈,你叫司机来接你吧。”   小妈。唐末晚看到唐宛如转的煞白的脸色,有些幸灾乐祸的爽。   傅子慕应该第一次这么叫她吧,要不然反应哪能这么大呢。   “子慕,你跟我出来。”唐宛如双手撑在桌子上,说这句话似乎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走路的时候身体都在摇晃。   唐末晚其实挺同情她的。   可惜,傅子慕太寡情,仍是执意拉着唐末晚的手往外走,执意送她,无视唐镇远那紧皱的眉头。   唐末晚被拖着来到门外,唐宛如跟在他们身后,俨然气煞,可傅子慕不管不顾,就拽着唐末晚朝自己车子而去。   突然,前方传来刺目的车灯,接着是车子发动的声音。   唐末晚用手背一挡,望向声音的来源,很快,一辆黑色的路虎在他们跟前停下,唐末晚的眼蓦然瞪得老大。   通体发亮的黑色车身,在路灯下闪着清辉的光,车门打开,一双黑色的手工皮鞋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接着是傅绍骞那卓尔不凡的清贵身段,纯白的衬衫,搭配黑色的小马甲,在这个初秋的夜晚,如天上的繁星,流光溢彩。   唐末晚简直无法直视他的耀眼,他居然来了,而且这样出其不意的出现了。   迈着坚定的大步,走到她身边,又将她从傅子慕的桎梏中解救出来,不过,傅子慕这次非但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甚至还往唐末晚的跟前一挡,亦带着深浓的抗拒与不悦:“小叔,她是老婆!”   傅绍骞毫不在意:“可是她怀着我的孩子,你,想好了要跟我争吗?”   傅子慕手脚僵硬,看着傅绍骞如日月星辰的眼,半晌开不了口。   傅绍骞身上那强大的气息,叫人无法反驳,唐末晚仍是从傅子慕身后被带了出来,他就是这样威猛,拉着唐末晚的手,只跟唐镇远点了点头,说了句:“唐总,那人我带走了,咱们改天联系。”   最后,又回头对傅子慕说了一句:“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吧,我不喜欢拖拖拉拉的。”   坐在车上,看着反光镜里的那几个人越来越小,她想,如果她是留在后面的那其中一个,一定会为傅绍骞喝彩。   真的是太酷了有没有。   当然,现在的她,也是非常崇拜非常痴迷的看着这个专注开车的男人,他就像个英俊伟岸的王子,从天而降,解救她这个落难公主。   不,她不是公主,她最多是个灰姑娘。   灰姑娘能得到水晶鞋,但那仅仅是故事。   现实是,她就是个灰姑娘,而他也确实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但没有魔法,没有水晶鞋,也没有南瓜车。   她眼中的兴奋与痴迷,如流星,快速陨落。   她细微的情感变化不可能逃过他的眼,当她百无聊赖的坐直身体,望着窗外后退的景致发呆时,他终于侧目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该跟我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傅子慕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清楚啊,我只是回来吃饭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回这里来了?”   “我给你发短信了啊。”她也不高兴,“是你自己没回我的。”   “你说的是有事要晚回来,不是回家吃饭!还有,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跟傅子慕走了?”   他突如其来的火气,让唐末晚有点儿不适应,不过还是老实的摇头,回答:“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样的情况下,她能不能逃脱傅子慕的魔爪,万一唐镇远和彭媛又在旁边逼迫她,她又该怎么办。   傅绍骞胸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恨不得将旁边这个看起来很无辜的女人给掐死,他猛地踩了刹车,吱的一声,轮胎与地面发出剧烈的摩擦声,但车子也立刻停住了。   “下车!”   听到他叫自己下车的时候,唐末晚心里打了个突,难堪与羞愧立刻爬上自己的面颊,她没有犹豫,立刻开门下车,不想被人看不起,所以走的格外潇洒。   可才走了两步,跟前就被人挡住,傅绍骞板着脸质问她干什么。   唐末晚表情不悦的瞪着他:“不是你让我下车的吗?我走还不行吗?”   “谁允许你走了!”意外的是,傅绍骞的脸色比她更难看,拽着她的手往回走,将她塞入了车子后座!   然后继续开车上路。   又是一次剧情大逆转,让唐末晚很是看不透这个男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握过的手腕,心头,又冒出一丝丝的甜蜜。   其实,他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女人吧,或者说,没有那么讨厌她?   他不说话,她亦不语,缄默着跟他回了别墅,她看了看时间,到底还是开口:“alex,这么多天了,我们应该进行下一式的治疗了,现在时间还早,就今晚可以吗?”   他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审视她:“行啊,我先去洗澡,你待会儿到书房来吧。还有,别叫我alex了。”   “那叫什么?”绍骞?这也太亲密了吧,一想就觉得脸上冒热气。   “自己想。”   “……”   想,让她怎么想。傅绍骞?傅总?绍骞?骞?老公?   第62章 掌握她的尺寸   最后两个字蹦出来的时候,唐末晚的眼睛都直了,跟傅子慕结婚这段时间,她真的从未从未把傅子慕跟这两个字对等起来。可一看到傅绍骞。一跟这两个字摆在一起,不止脸上冒热气,浑身都热了起来。   热,好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三楼,她也必须洗个澡按下这满身的火气才好啊!   打开背包,拿出在唐家留下的一套洗的有些发了白的内衣裤和睡衣。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要不然现在拿什么替换呢。   傅绍骞说以后她必须住在这里,看样子她还得回学校去拿几件换洗的衣物。   同时脑子里又开始演练接下来的二次治疗进展——摸脸。   相互熟悉对方面部的每一处线条与细节,要她去摸傅绍骞那每一刀都是上帝精心杰作的鬼斧神工的脸,似乎连冷水都压制不住满身的燥热了。   冷静冷静,不能再想了。   她将注意力转移到这间浴室里,看到墙角摆着的沐浴乳和洗发乳,打开。才发现那味道跟傅绍骞用的是如出一辙的。   瓶身上写满英文,细细一看,是英国皇家使用的某知名品牌,售价离谱,他却给了她也这样的待遇,她越洗越来劲,淡雅的芬香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无尽的挥发,闻得人浑身舒坦,心情舒畅。   用浴巾擦干身体。拿毛巾包了头发,来床边换衣服。   但是,为什么胸衣后面的扣子扣不上?   吸气,再吸气,好不容易扣上了,却是那么勉强,勉强的她根本喘不过气来,勒的太紧,活动一下都很疼。   到镜子前一看,天啊,是她这段时间有所长进吗?为什么看起来明明还是那么小,可是这件胸衣穿起来却那么紧了,倒是把胸前的两个小馒头勒的鼓鼓的,看起来确实有料多了。   只是,这样的不舒服。站着都勒得慌,还能做什么呢。   再穿小裤,哎,她最近一定一定是胖了。   真的胖了,穿什么都这么紧了。   看着镜中的镜子,唐末晚欲哭无泪。   接下来穿外套也犯了难,穿睡衣还是正装呢。   睡衣随意又放松,能很好的带动氛围,可是,会比较暧昧。要扮演一个完美的代配偶其实暧昧是治疗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因素,如果他仅仅是自己的病患,她甚至是要将这个闪光点发挥扩大的。   可,他现在还多了另一个身份,一想到这里,她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穿正装?谁大晚上的还穿着正装啊,而且太职业化的打扮容易引起病人的反感情绪。   只是这草莓图案的睡衣,怎么看怎么幼稚……应该会被嫌弃吧。   好在睡衣还是宽松的,罩在外面,还不至于被人一眼看透内里。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活动活动,试图把衣服裤子撑大点,穿着不至于那么难过。   后来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下,她就赶紧拿着资料去找傅绍骞了。   敲门。   门内传来他清冽的回应:“进来。”   推门而入,正好看到此刻的他,站在书房内那面占了整墙的暑假前,穿着一身白色的家居服,手上捧着一本《马克思主义经济学》。   商人,尤其是以追名逐利为原始动力的商人,对资本的追逐有无穷无尽的欲望,似乎都对马克思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   从这面书架上整整占了两列的马克思书籍来说,傅绍骞应该也对资本的原始积累有着浓厚的兴趣。   他也是不折不扣的商人。即使一身清矍,也掩盖不住满手血腥,满身铜臭吧。   让她惊奇的是他书架上的藏书竟然星罗棋布,如此丰富。   原本挡在两人之间的那架细腻的屏风如今已经被撤走,并不在书房里,她第一次将书房内的布置看的清楚。   黑白分明的颜色,条理分明逻辑感极强的摆放,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精细,连墙角的一个花瓶都拿捏的恰如其分,无一丝多余的设置。   他站在那里,就像原本就属于这个空间,毫无违和感。   而她,穿着这一身半新不旧的睡衣,就像个误闯禁地的入侵者。   “你发什么呆?”他的问话打断她的深思拉回她的注意。   而且,她毫不意外在他眼中看到了对她草莓图案睡衣的鄙夷,只好装作视而不见,尴尬的将资料抱在胸前:“你,准备好开始了吗?”   他将马克思放回原本的位置,别开头,又点了点头。   唐末晚又将书架大致扫了一遍,还是掩不住好奇:“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你说呢。”   她抓头:“应该没有吧。”这么多书,她恐怕这辈子都看不完。   傅绍骞对她一声鄙夷:“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把这里的书全部看完了。”   他的地下室,还有一个更大的藏书库,那真的是属于他私人的珍藏,如果在地下室都找不到那些藏书的话,肯定是在这个世界上绝迹了。   唐末晚呆若木鸡:“真的全部看完了?”   “骗你我能那到什么?不是说要开始吗?那就快点吧,今天要干什么?摸脸?”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有了前面的铺垫,无论他再说出什么话来,她应该也要学会淡然做不出那么惊讶的表情来了吧。   他的书架上关于心理学的书籍并不在少数,她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也修过心理学?”   他不置可否,就是默认。而且看那学书名,是非研究所博士不能接触也无法看懂的高深难懂书籍,他都看过,这就说明他的造诣完全在她之上。   那在他面前,她岂不就是班门弄斧?   她那小小的心思,根本都逃不过傅绍骞的眼。他反倒出声劝解:“术业有专攻,我修教育心理学的,跟你的专业不一样。”   唐末晚干笑:“你这算是安慰我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但是你这么拖拖拉拉的,时间可不等人。”   她挨着他很近,他的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沐浴乳和洗发乳的香味,这个味道,让他并不那么排斥她,反而有那么点点想接近,无形的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唐末晚收敛心神,正襟危坐,受益于他的那句术业有专攻,是啊,主修的方向不一样,而且他既然学过心理学,却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这就说明久病成医却不能自救,这还是需要她来正确引导加救治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她又信心满满起来,说起下面的治疗步骤:“今天我们要进行的是第二式,上次我们熟悉了对方的手,今天,我们要来熟悉对方的脸,其实过程是很简单的,最重要的还是感受,要我们细心的去感受对方,最好是让你不再排斥我这张脸,甚至还有些喜欢的,你明白吗?”   “那你摸了我,你岂不是也会喜欢上我?”他真是个会举一反我的好学生。   “理论上是这样。”唐末晚红着脸回应。   看着她面颊上不自然的浮起的那两朵红云,他的内心居然平白生出几分喜悦来,很想伸手去摸摸,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既然这样,你闭上眼睛,我先来吧。”   书房内的灯光并不算太亮,但足以将彼此的表情看清楚,她那晶亮的眼眸,如星辰般耀眼,闪着羞怯的光,慢慢将眼给闭上了,不过嘴里还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你也闭上眼睛,用心灵去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闭嘴,我清楚。”   好吧,闭嘴。   然后就感觉一只手摸上了她的眉心。   那是傅绍骞的手,温暖粗粝如斯。   他细致的描摹着她每一处的脸部轮廓,她说要他闭眼,但他一直就睁着眼,从眼角一路往下,描摹过她的眉,她的眼,她微微有些凹陷的鼻梁,小巧红润的唇,还有那尖尖的下巴。   她不是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美人胚子,但五官挺秀气的,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觉得有味道。   这是傅绍骞三十年以来第一次这么细致的看一个女人,就像那第一次那么狼狈的被人抓上车进行某种运动,他的很多第一次,似乎都浪费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而且她靠他那么近,他竟然也不觉得那么排斥。   被他摸得心里痒痒的,唐末晚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结果,看到一张凑得那么近在自己眼前被无数倍放大的俊脸,眼一瞪,双手往前一推,自己身体往后一缩,与他拉开距离为先,结果忘了自己坐在沙发边缘上,这一退,就退出了沙发外,狼狈的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傅绍骞看着这一系列事故的发生,面色却没有任何的动容。   唐末晚吃痛,就想骂他不守规矩,为什么不闭眼,可是动作一大,胸口就闷闷的疼,快要将她勒的窒息,那么难受,连脸色都变了。   傅绍骞发现她的不对劲,眼里终于有一丝情绪变化:“怎么了?摔疼了?还是撞哪了?”他甚至弯腰将一手放在她跟前,要扶她起来。   她气恼,可真的挺难受的,于是还是乖乖的将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用力一拉,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结果两人却同时听到噗拉一声,似乎是绳子断裂的声音。   脸红的那一刻,唐末晚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果然,衣服可以小,但是内衣的尺寸绝对不能少,真的,小了就绝对不是人戴的。   傅绍骞那搜寻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唐末晚赶紧将手护在了胸前,其实胸衣没有完全断开,只是断了一根绳子,稍稍解除了她的束缚,也没有完全解除警报。   傅绍骞那若有所思恍然大悟的神情让唐末晚恨不得就此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不好意思的说:“今晚不治了,我先回房了。”   她转身逃走,傅绍骞也没有阻拦。   回到回家,快速脱了自己的睡衣,看到胸衣一边的肩带已经洒了,她只想赶紧把这东西从身下拿下去!   但老天是一定跟她有仇,玩她是吧,后面的扣子居然怎么都解不开了!   越急,就越解不开。无论她怎么放开速度,都是不行,反而有越缠越紧的迹象。   站在镜前,尽量将扣子暴露在自己眼中,试图慢慢解开,仍是不行。而且她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面色潮红,呼吸困难。   到最后没办法,她只想到了一个法子,剪断,一了百了。   房间内哪里有剪刀呢。翻箱倒柜,依然是遍寻不得。   急了,只好重新套上睡衣去厨房找。   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下去,结果却在楼下遇到了福伯。   福伯见她气喘吁吁的就问:“唐小姐,你要找什么?”   “剪刀。”唐末晚拼命压着剧烈的呼吸,“厨房有剪刀吗?”   福伯说:“在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   “好,那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找就行了。”看着福伯走开,唐末晚才顺着气走近厨房。   一通翻找,果然让她找到了一把剪刀,她激动的手都有些抖了,再也不想穿着这么难受了,剪吧,一刀子剪下去就解脱了。   感觉一秒都忍不住,又见福伯到外面花园去了,立刻掀起衣服就准备剪断带子,可是她怎么够得着呢。   而且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不解的询问声:“唐末晚,你在干什么?”   此刻半旧的草没睡衣被掀起,露出她雪白的一段腰肢,她被束缚的紧紧的胸衣正顽强的紧贴在她的身上折磨着她,剪刀被握在手里却无从下手。   傅绍骞也从她背后看到了那件折磨她的罪魁祸首,俊脸却没有任何改变,甚至无一丝羞愧或者别扭,很自然的问:“要我帮你吗?”   唐末晚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红后又白,各种情绪都在内心蓬勃交织着,傅绍骞朝窗外看了一眼,提醒她再不快点儿福伯就进来了。   她就如兔子一样拿着剪刀跑上楼去了。   傅绍骞跟上去的时候,她自己已经在努力动手了,但因为看不到,而且前面很厚,很难解开,要从后门才好入手,所以还在奋战中。   他嘴角轻扬,一下就拿过她手中的剪刀,帮她从后面一剪,这件跟随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胸衣终于走完了它光辉灿烂的一生,唐末晚都来不及伸手,它就跌落在地。   衣服还未放下,顿时,他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   唐末晚懵了。反应过来后便尖叫着拉下衣服,跺脚怒骂:“傅绍骞,你往哪里看呢,赶快给我出去!出去!”   傅绍骞耸肩,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模样:“我看到的画面是,其实你跟我,没有多大区别。”   说完,淡定的往外走去。   唐末晚咀嚼着他话中的意思,又是怒目暴走,然而傅绍骞在她面前无异,回了书房后,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狠狠喝了一大杯水似乎才勉强压制住那股突如其来的燥热。   她那鼓鼓的小白兔似乎还在自己眼前晃动……   其实看着,娇艳欲滴,白白嫩嫩,应该还是很可口的吧。   另一边的唐末晚,躺在床上哀嚎,更可怕的是她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   这件胸衣也给剪了,晚上换下的那件又被她顺手洗了,根本不会干,那她明早上要穿什么去上班呢。   烦人的时候,时间过的真快。   感觉才刚在床上翻来覆去呢,天就亮了。   洗的衣服果然没干。   等等!这个世界上还有吹风机这个东西!她眼睛里又蹦出了希望的火苗,于是赶紧穿上衣服外套伪装好自己。   下面是真空上阵的,怎么穿都觉得很不习惯,有些凉飕飕的,加之根本没有厚外套,胸前两粒饱满的草莓就显得格外显眼。   唐末晚只好佝偻着腰,摸下楼去。   天还未大亮,这是她有史以来起的最早的一次了吧。   在客厅里摸了一圈,可没有找到吹风机的身影。   在这里如果没有福伯的指引,她可能很难找到一样东西。   有些郁闷的赤脚站在地上,去够几个上面的柜子,柜子太高,她的身高根本不够,只好几次踮起脚尖,试着拉长身子。   但她没注意到地砖上有一滩水,一不小心站上去脚下一滑,人就重心不稳的往后摔倒。   “啊……”她惊魂未定,以为这下真的要死定了,闭上眼睛等着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结果,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也没有摔倒,腰椎被人稳稳托着。   悄悄睁开一只眼,傅绍骞的俊脸近在咫尺。   又一次被他逮到了,唐末晚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低头,看着他那只从腰后缠绕过来,此刻正安然贴在她右边小山丘上的那只男性的大手,她低低发出一声吆喝:“放手!”   他略一蹙眉,顺从的听从她的指挥,放手,砰,她下落一半的身体,终于还是跟大地来个亲密的接触。   她欲哭无泪的瞪着他:“傅绍骞,你干什么啊。”   “不是你叫我放手的吗?”他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最后居然到水槽边洗手去了。   这算是对她的侮辱吗?算是吧。她气恼不已,可刚才被他摸过的那地方,心口又微微发着烫。   傅绍骞洗完手转过身:“你还赖在地上干什么?起来,跟我走。”   “去哪里。”   “这里没吹风机这种东西,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拿了件自己的西装外套丢给她披上。   她的头压的更低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   可现在才六点多,哪个地方会开门卖内衣呢。   这种店一般都要九点以后才会开。估医记扛。   不过傅绍骞是什么人啊,总会有办法的。   唐末晚就沉默的坐在车上,看着他将车开到市中心最繁华的一条弄堂里。   是的,这是一条小弄堂。可两边都是精奢店铺,这是隐秘的富豪区。   唐末晚跟周雨蒙曾经进来过几次,这些店铺看起来名不见经传,但真正进去了你就会里面的价格能吓死人。   而且从早到晚,弄堂口的豪车可以说几乎是不停的。只是现在时间还早,所以就停了傅绍骞一辆车子。   来这里消费的,大约都是熟人,都有熟悉的店铺和老板,也就是富太太们所谓的拿货,或者送货上门。   她们都是看也不看的就把最新一季的款式都包圆了。   现在,傅绍骞却带着她走在这条巷子里。   为时尚早,店铺自然都是紧锁的,可是傅绍骞步子迈的极大,一看就知道是有备而来,她只需跟上就好。   果然,他在弄堂中央的一间店铺前停了下来。   仔细看你会发现店铺的铁门其实没拉上,下面还留了一条缝,他一弯腰,铁门就搞拉起,这家精品内衣小店的全貌也就逐步显露出来。   这就是一家内衣店。   卖的都是女性的内衣裤和男士的内衣。   只是里面都没人,唐末晚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傅绍骞,你不会打算偷东西吧。”   “胡说什么。”他走进去,这时唐末晚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花瓷旗袍的明媚女子从店铺内部走出来。   脸上挂着的贴淡然的笑意,手上的翡翠玉镯价值连城。更别说她脖子上那条祖母绿的蓝宝石项链了。   高贵,是你所能想到的最为适合这个女子的两个字。   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却浑身透着一股成熟慵懒的风韵,在旁边与容易窃窃私语,举止隐约透着亲密。   能跟傅绍骞走的这么近的女人,看样子必定跟他关系匪浅。   可能他的病真的没有那么严重。   这也好的,她强迫自己别开眼,可是,心里怎么就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呢。   高贵而不疏离,反而带着几分亲切,眼前的女子结束与傅绍骞的对话,就把目光转到了唐末晚的身上,唐末晚披着傅绍骞的外套,一时倒叫人看不透内里。   是傅绍骞说的:“34b。”   唐末晚不由得瞪大了眼。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尺寸,她明明……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很快又消失无踪,对傅绍骞隐着笑意点头:“绍骞,我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那你把唐小姐交给我吧,你去旁边坐一下。”   跟着面前女子往内走,唐末晚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女子笑意盈盈,自我介绍:“末晚,我叫商谨如,不介意的话,跟着绍骞叫我一声商姐就可以。”   “哦,好,商姐。”唐末晚红着脸从善如流的喊道。   商谨如从旁边的架子上精挑细选了几件纯红,纯黑,宝蓝的蕾丝内衣拿给她。   那么妖娆纯正又浓烈的颜色,看的唐末晚脸红心跳。在印象里,这似乎属于闺房之乐才要用到的东西。   她喜欢的旁边挂着的纯白,米黄,粉红的颜色。   咬着唇,商谨如问她:“不喜欢?”   “不是。”其实这几件内衣的颜色真的很好看,商谨如拍拍她的肩膀,“那就去换吧,衣服也要穿出来才知道好不好看,不好看咱们再换其他的。”   商谨如的眼光确是很好的。   看着完美衬托自己胸型的内衣,浓烈的大红色,仿佛一只燃烧的火凤凰,在她雪白的身体上恣肆怒放。   她被镜中自己那妖娆的样子所吸引,连商谨如进来都不知道,一看到她,立刻羞怯的用双手护卫住了胸前。   商谨如温和的微笑:“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都是女人,嗯,很漂亮,比我想的还要漂亮。”她上下打量唐末晚,唐末晚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剥光了皮的小松鼠,多少,有些尴尬的。   “别介意,我只是觉得这颜色真的很适合你。”忽然,她又靠近唐末晚,悄悄说了一句,“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被这样一个大美人称赞,唐末晚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谁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这青涩的外表,又有谁会发现她隐藏的内在?   商谨如催促着她换了其他几件,无疑,每一件都是极致的魅惑,商谨如还给他找了配套的内裤过来,全都是透明蕾丝的。   真的,太艳了。   她心理上接受不了。从本质上说,她还是一个保守的女人。   可是商谨如却很满意,看着唐末晚的扭捏,商谨如又悄声告诉她:“别一直都把自己当小女孩,你有让男人疯狂的资本。”商谨如先朝唐末晚努了努嘴,又朝外面的傅绍骞努了努嘴,“这几个颜色他向来很中意。”   唐末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商谨如嘴角的笑意终于满意的扯开:“好了,那就这三套吧,这黑色这套,你就穿身上吧,你换衣服,我去给你包起来。”   唐末晚有些晕,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商谨如正要刷商标,她赶紧扑过去阻止:“别,我买一套就成,不用三套,我学校还有。”   她按住商谨如的手,很是尴尬,刚才特意看了看上面的标价,那惊为天人的价格,让她怎么承受!   商谨如无奈的看着傅绍骞,傅绍骞蹙眉道:“放手。”他的手已经摸出了一张白金卡,递给商谨如,见唐末晚不动,又说了一句,“放手。”   唐末晚呜呼:“我没钱,太贵,我买不起,一套就行了。”   傅绍骞鄙夷:“谁要你付钱了。”   商谨如则是愉快的接了傅绍骞递过去的卡,不忘解释:“绍骞送东西可从没让女人付钱的习惯呢。”   唐末晚一听,细巧的眉头就皱紧了,意思是,傅绍骞经常送女人东西?她半趴在柜台上,心情极度不爽。   傅绍骞扫了商谨如一眼,商谨如耸肩,眼中带着狡黠笑意,这是一个太聪慧的女子。   傅绍骞接了卡放进钱包,又将那两套内衣丢给唐末晚,径直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才发现这女人还在发愣,根本没跟上来,不由恼怒:“唐末晚,你还走不走了。”   “哦。”她恍惚回神,跟商谨如挥了挥手,跟着走了。   只不过上车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身上穿着这价值连城的号称穿了跟没穿一样的内衣,也没能让她高兴多少。   突然一下子低落的情绪真的没法解释。   傅绍骞见她垂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眼神也不由冷厉起来:“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抬头,掩住了所有的情绪,晃了晃手中的内衣,“这个,我会把钱给你的。”   他的脸陡然沉了几分:“你没听到商谨如说的吗?”   “听到了,但是,无功不受禄,我也不喜欢欠人情。”她嘴硬的很,说出来的话也就不那么中听。   傅绍骞看她倔强的笑脸,冷哼:“随便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跟他叫什么劲,可能这就是女人吧,心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连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他也那么不悦的样子,她也有点儿后悔,怎么说他都一大早带她出来买衣服,她是不是有些太不识好歹了?   “咳咳。”清了清喉咙,她看到前方的公交站,有些气虚道,“那个,你把我放前面吧,我坐公交车走就可以了。”   他沉默着,狠狠踩住了刹车。   几乎是暴死的样子,车子瞬间就停了。唐末晚的身体向前被狠狠甩了一下。她怔然,见他面色发黑,不敢再多言,急忙跳下了车。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车子又重新启动,扬长而去。   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地。气恼不已。   搞什么嘛,把钱还给他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吗?有这么伤自尊吗?这男人如果这样,以后要怎么相处?   有些郁闷的爬上公车,一路朝着诊所摇晃而去。   最近发生很多事情,她觉得自己就像这辆公交车,晃哪儿是哪儿,根本不由她说。   车子行径金城路时,突然一个急刹车,打断她的思绪,她又被一甩,这次没那么幸运,额头直接撞在了前方的玻璃上,她忍不住想骂娘,周围也抱怨四起。   结果,她却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一起车祸。   红色的法拉利与奥迪的擦边后为了避开奥迪车所以调转方向最后撞到了护栏上吧。   前方的道路全部堵死了,司机是被突然窜出来的一个孩子给吓的急刹车的,众人也就释然了。   不过很多人都选择了下车,因为这两辆事故车占据了两个车道,路本来就小,现在已经很难前进了。   唐末晚站在车上,透过车窗看红色法拉利上下来的受伤女子,不由瞪大了眼。   那不是……谢依人吗?   谢依人额头受了伤,鲜血顺着她的标志的脸蛋留下来,她脚步踉跄,看样子撞击有些大。   车上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唐末晚心下一惊,也跟着下车并且疾步跑向谢依人。   虽然之前闹的挺不愉快吧,但助人为乐是公民基本道德,她还是有的。   谢依人放下打了电话的手机,身体挨着车身站着,眼前有些发晕,这时一张纸巾突然出现在她眼前,顺着纸巾的手臂往上看,她眯着眼看清了来人。   “谢小姐,你额头流了很多血,赶紧擦擦吧,救护车叫了吗?”见谢依人不动,唐末晚只好亲自动手按住她额头上的伤口。   “你干什么……”谢依人不悦的挣扎起来。   但唐末晚警告她:“别动,如果失血过多的话伤口就会留疤,到时候你可别哭。”   谢依人嗤笑:“你以为我那么没常识吗,失血过多跟伤口结疤有什么关系?”她到底没再挣扎,不过不是因为这所谓的结疤,而是想起了陆立风说的那句话。   如果我是你,我就跟唐末晚做朋友了。   唐末晚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谢依人那越来越苍白的面色叫人不放心,于是不停的跟她说着话,但谢依人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   感觉过了很长时间,面前一辆熟悉的车子又重新出现。   唐末晚惊讶的看着傅绍骞下车,大步朝她们走来。   但他的视线里并没有自己,只有虚弱的谢依人。   第63章 她也受伤了,你就没发现?   谢依人一看到傅绍骞来了,眼泪就啪嗒啪嗒落下来,那么委屈的模样,看得人都心酸不已。   “绍骞哥哥。”谢依人推开唐末晚的手。勉强站起来。结果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就差点摔倒。   “小心……”唐末晚提醒她。   可惜有个人比她动作更快,直接接住了谢依人那软软倒下的身体。   谢依人靠在傅绍骞的怀里,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哭的梨花带泪,身体还瑟瑟发抖:“绍谦哥哥。我好怕,也好疼。”   傅绍骞目光温柔,坚定的将谢依人抱起,点头,又看了唐末晚一眼,见她手上都是血,又是一蹙眉,唐末晚急忙解释:“我没事。我是从公交车上下来的,血是谢小姐的,你快送她去医院吧,早高峰,救护车没那么快到的。”   谢依人也不停的依依啊啊的叫着,傅绍骞只好转身抱着她先走。   唐末晚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   当然,今天闹了这么一出迟到那是不可避免的。   可众人还是被她那一身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   就连出来骂人的陆立风见了她,也是把话挤在了喉头里:“唐末晚。怎么回事?”   一想到自己这个月的全勤,她赶紧解释:“陆医生,是这样的,我在路上遇到谢小姐发生车祸,所以我见义勇为我……”   “谢依人发生车祸?”陆立风微微皱眉,又盯着唐末晚的额头,“那你额头怎么伤的?”   “有吗?”手一摸,才发现上面的血已经结疤,硬邦邦的,她回想了一下,了然,“公交车上撞得。”   衣服上也有血,实在太有碍观瞻了,陆立风都懒得说她了,挥手:“去把自己处理干净先。”   然后回办公室。给谢依人打了个电话。   不过接电话的却是傅绍骞。   陆立风也挺惊讶的:“绍骞,你怎么跟谢依人在一起呢?”   傅绍骞解释:“谢明堂出差去了,谢依人找的我,唐末晚告诉你的?”   陆立风反问:“不然呢,不过她倒是只告诉我谢依人出车祸,没说是你把人接走的,哎。”看唐末晚从自己办公室前垂头丧气走过的模样,陆立风忽然感觉到什么,“我说她也受伤了,你怎么不把人一起带走呢?”   傅绍骞面色微僵:“她也受伤了?”   “是啊,浑身上下那么多血,你就没发现?”   她说那血是谢依人的……他也就没那么在意……   陆立风凭着不同寻常的敏锐嗅觉打趣他:“哎,你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抱走了谢依人,这小妮子就没点儿其他反应?”   傅绍骞冷脸:“关你什么事。你没事这么喜欢八卦是吧,那你来,我今天早晨还要几个重要会议,确实走不开,你来吧。”   “我不去。”陆立风摇头跟拨浪?似的,“上一次谢依人在我诊所里面为你跳楼,闹的满城风雨的,这事儿我都没敢跟你们说,万一我去了又闹出点什么,谢明堂肯定要杀了我。”   “你说什么?谢依人在你那里跳楼?”   傅绍骞的一句问话让陆立风恨不得绞断自己的舌根,瞧他都说了些什么!呸呸,用力给自己甩了几个嘴巴子,他欲转移话题,但是傅绍骞怎么跟这么轻易就放过他:“陆立风,限你十五分钟内赶到医院,不然谢依人跳楼的事情谢明堂也立刻会知道。”   陆立风气结:“傅绍骞,你威胁我!”   “看你受不受威胁吧。”   ……   不去,还能怎么办呢。   谢明堂出了名的爱妹,谁也惹不起。   早知道就不打这个电话了,哎。   傅绍骞盯着手表,陆立风气喘吁吁的冲过来,傅绍骞清隽的扬了扬眉:“迟到了两分钟。”   陆立风气息不稳:“你真当我是火箭啊,我已经飞的过来了,行了行了,你要真有事你就走吧,我在这里盯着。”   急救室的灯还红着,陆立风挥了挥手,傅绍骞点点头,转身离开。   好不容易平稳了呼吸,看着上面的红灯熄灭,立刻疾步上前去。   谢依人躺在病床上,雪白的床单和被子越发衬得她身体羸弱,额头上绑着纱布,人还是清醒的,一出门就开始左顾右盼,四处查看,陆立风还真有些伤心,好歹他也长了一张让女人疯狂钦慕的脸,在谢依人眼里就这么路人甲?   “咳咳……”陆立风用力咳嗽了两声,已示自己的存在感。   谢依人的失落写满整张小脸,我见犹怜,语气也极其低落:“陆立风,绍骞哥哥走了吗?”   ……叫他陆立风,叫傅绍骞哥哥?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儿大啊。   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长得这么没女人缘?   “你现在当务之急是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暂时别想了,走吧,我送你回病房。”陆立风好言相劝着。   眼泪已经在谢依人的眼眶中打转,陆立风知道,这小妮子是又伤心了,未免她想不开,他只好讲各种笑话逗她开心,吸引她注意。   结果她都意兴阑珊的,还告诉他:“你别费心思了,我没事,看你这么累,你还是安静坐着休息会儿吧。”   陆立风真是恨得牙痒痒啊:“枉费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不领情。”   她淡淡哂唇,看向窗外碧蓝澄澈的天空:“因为除了他,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将就。”   将就。陆立风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成为别人的将就吧。   那滋味,真不怎么好受。   不过看谢依人那布满失望和脆弱的小脸,实在不想打击,只好继续转移话题:“那你跟我说说,早上车祸是怎么回事吧,交警也来了几次,想跟你做笔录呢。”   她懒懒的眨了眨眼:“不想说,你也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无精打采的,陆立风抓头挠耳,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模样计上心头:“你就那么喜欢傅绍骞?”   “当然,我从五岁开始就喜欢上他了,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就发过誓,这辈子非他不嫁!”一说起傅绍骞,谢依人就来劲了,原本黯淡的眸光瞬间晶亮晶亮的。   “五岁?十岁?”陆立风诧异的重复着这两个数字,“那时候傅绍骞多大,你多大啊,谢依人,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早恋!”   谢依人突然就脸红了:“你别这么大声行不行,不过早恋就早恋,有什么关系,对,我就是早恋傅绍骞了,怎么滴吧。”她还娇蛮的撅起了下巴,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凶狠样。   陆立风摇头:“谢明堂都没能把你怎么样,我能怎么样啊,你跟唐末晚童年吧,那就是差了八岁啊,八岁,我怎么都觉得你像个小女孩,难怪傅绍骞不喜欢你!”   原本还灿亮的眸子,立刻已经冷若冰霜,那幽幽的问句叫人心寒:“陆立风,你会聊天吗?”   还是第一次有人是他不会聊天,他当然是不会承认的,出于职业本能,他给谢依人做心理分析,可谢依人却直接打断了他,并且告诉他:“如果你是想劝我放弃,那就滚蛋吧。”   “不,不是。”陆立风一本正经道,“我或许可以帮你。”   “帮我?”谢依人明显不信,但显然有些动心,“你想怎么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助人为乐还需要理由吗?”他甚是不解的问。   谢依人冷笑:“别人或许不需要,但对于你们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来说,太需要了,说吧,什么理由,或者,什么条件。”   “好吧,明人不说暗话,你又这么聪明,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想帮绍骞,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等你真正接触了,你会发现自己压根儿就不喜欢他!”   “你骗人!不可能!”谢依人斩钉截铁的反驳他,“我爱他,就只爱他一个人!”   爱,多轻易的一个字眼啊,其实从谢依人的表现来看,陆立风就可以凭专业断定,她对傅绍骞只有盲目的崇拜与执着的占有,这个,只是小女孩对一个充满男性气息的异性的美丽幻想,与爱,没多大关系。   陆立风也不着急,只说:“那咱们就走着瞧啊,我帮你追他不好吗?万一真成了也说不定。”   谢依人似乎陷入了沉默的考虑中,不时打量陆立风那清隽傲然的面色,研究他话里的真实性。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任她打量,最后勉为其难的吐出几个字:“你真的没骗我?”   “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呢?而且你忘了你哥哥叫谢明堂,我骗你,他不还得跟我拼命?”   “嗯,有道理。”谢依人似乎放下了戒心,也在认真思考他话里的含义,最后,笑着答应了:“行,那我就等你消息,让你帮我追,陆立风,千万别叫我失望了。”   “那就一言为定,拭目以待。”   唐末晚的桌上放着管体发白的药膏,是前台五分钟前送上来的。   送上来后她就一直盯着看,张晓曼也在她肩膀后面盯了良久,良久却是没发现,终于有些看不下去,摇着唐末晚的肩膀:“末晚,这怎么回事,谁送来的啊,给你额头用的?”   看药膏上面的成分和说明,确实对治跌打损伤有效果。但这,真的是给她的吗?   谁给的呢,莫名其妙放在前台那里,她可不觉得有人会在背后这样默默的关心她。   摇头,她也无法回答张晓曼这个问题。   张晓曼劝她:“行了,先涂药吧,谁送的都不重要,关键是要有效果,你尝尝,肿的很难看呢。来,我帮你上药。”   “哇,轻点……”虽然张晓曼已经已经很轻,可唐末晚还是忍不住惊呼。   “忍忍吧,淤血要推开,不然晚上会更肿,到时候推就更痛了。”   唐末晚被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推到一半,诊所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嘴里叫嚣着:“张晓曼呢,张晓曼,你给我滚出来!”估爪岁划。   张晓曼手一抖,药膏都糊上了唐末晚的眼睛,唐末晚赶紧用手去擦,结果引得眼睛都剧烈疼痛起来,越擦,越红。   “哎呀,末晚,你别擦啊,快点儿,去洗手间洗洗吧,这样是不行的!”张晓曼催促着她去洗手间,唐末晚站起来,结果就与外面冲进来叫嚣的女子正面撞上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洗的有些褪了色的连衣裙,眼中怒火中烧,看着温秀的面容此刻却被浓浓的恨意所取代!   “张晓曼呢,给我滚出来!”她平常肯定很少发火,所以一大声,整张脸都涨的通红,原本白皙的肌肤立刻显得异常红亮。   看到唐末晚她就抓着唐末晚的死抠:“张晓曼呢。”   唐末晚眼睛火辣辣的刺痛,只能用一眼示物,想先劝她几句,结果张晓曼已经从诊室内赶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女子,立刻面色苍白,那女子干脆直接推了唐末晚一把,唐末晚身体往旁边一倒,撞在了墙壁上,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张晓曼刚叫了一声:“王太太。”   结果这个王太就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异常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引来了其他同事的围观。   庆幸这个点是休息时间,没有病人,要不然要怎么收场呢。   张晓曼却打得摇摇欲坠,虽然眼睛疼痛,唐末晚还是上前去了,挡在那女子和张晓曼之间,劝道:“王太太是吧,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动手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王太太的一张脆生生的俏脸带着压抑而澎湃的怒气,她手指都在颤抖,开口,声音又很细微,但依旧改变不了她的怒容,她指责:“那你问问这个张晓曼,她都做了些什么!”   唐末晚看向张晓曼,只见她低下了头,似乎有难言之隐,又见后面围满了不知情况的同事,她只好再次劝道:“王太,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要不咱们进来说吧,坐下来好好谈谈,也许这其中有误会也说不定。”   穿着白裙的王太太白净温婉的脸憋得通红,唐末晚想她平时肯定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她这样的人就像一直无害的小猫,只有在被逼急了的时候才会亮出锐利的爪子,而现在,就是她出手的时候!   她盯着张晓曼冷笑:“误会,你问问这个所谓的张医生,是不是误会?”   唐末晚朝张晓曼打眼色,让她解释。   可是张晓曼除了低头,却是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唐末晚有些急了,陆立风不在这里,要是闹出点什么,肯定对她们的实习考核有影响,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睛,似乎越来越疼。   王太盯着唐末晚的眼睛看,平常应该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稍微缓了缓语气:“这里没你什么事,就去弄你眼睛吧,我找的是张晓曼,她借着看诊的名义勾搭了我的丈夫,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咽不下去的。”   第64章 最容易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了   “什么?”唐末晚一惊,甚至听到了背后的同事们传来的惊喘。   这种时候,如果是被人诬陷的,张晓曼应该奋起解释啊。可是她没有,她什么都没做,就低着头,这种默认的姿态唐末晚一看就知道完蛋了。   “怎么。没话好说了是吗?”讥诮顿时爬上王太太的脸,她因愤怒而染红的脸,已经令瞳孔骤然收缩,出手,狠扇了张晓曼一巴掌,她尤不解气,抡起包就往张晓曼身上招呼。   张晓曼边哭边躲闪,后面的同事终于看不下去,全上来拉住了这个王太太。   唐末晚的眼睛这时候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她将一位哭的张晓曼拉到了自己身边,虽然仍是不明白,但已经知晓了面前这位王太太的身份。   “你老公不是不行吗?张医生是去给他看病的。就算发生点什么也很正常啊,开始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吗,还需要你的配合!”唐末晚大声说着,“你不也答应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   王太太被众人拉着,可依然冷静不了,指着张晓曼便骂:“那你问她,是不是只是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还是别有所图,竟然开口问我老公要钱。太贱了……”她气的话不成调。   众人皆一愣,看着张晓曼越发惨白的脸色,张晓曼欲解释。但只是嗫喏了几下嘴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唐末晚也被这急转急下的剧情给弄懵了,张晓曼看着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众人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陆立风回来了:“干什么,打群架呢,都不用看病了是不是。”一声厉喝,却叫唐末晚觉得亲切,赶紧看向他。   陆立风大步而来,一掌将人群挥散,看到王太太因为那一巴掌而耗费了全部力气现在看来似乎随时会晕过去的样子。便对她道:“我是这诊所的老板,你有事情就到我办公室来谈吧,张晓曼,你也跟我进来,还有你,唐末晚……”   “什么?”唐末晚觉得莫名其妙,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啊,陆立风已然道,“赶紧去把你那眼睛给处理了,像个鬼,难看死了,再给我们泡几杯咖啡进来。”   好的,她赶紧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其实药膏的药效过了,也就没那么疼了,只是肿的,真的有些恐怖,又红又肿,再加上额头上那个根本未揉散的大包,真的难看的像只鬼!   但她也只是稍微打理了一下,就急忙端着咖啡去给陆立风他们了。   一进门,就听到王太说:“我叫温静初,我先生叫王志文,也就是前段时间到你们诊所来求诊的那位病人。”   当时,陆立风给分派的两个任务,一个是傅绍骞,另一个就是这位王太太的丈夫。   傅绍骞是唐末晚接手了,张晓曼接手的就是那位王先生。   那张晓曼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这位王太太如此义愤填膺的找上门来?王太太的人一如她的名字,应该是个温柔安静,放在人群中也只是羞涩微笑的那种类型,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俨然是真的出离了愤怒。   唐末晚将咖啡放在她面前,她还道谢,显示出良好的家教与修养。   陆立风不动声色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手安放在交叠的双腿上,给人沉稳自若的印象,他指了指咖啡杯:“王太太,先喝口咖啡润润嗓子吧,然后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说起这事儿吧,王太太那温秀的面庞就又变了,好不容易勉强压住,依然不解气,对着张晓曼咬牙:“你是陆医生是吧,这人就是你派给我老公的吧,你之前有调查过她的为人吗,你知道自己诊所的医生都是什么货色吗?她居然……居然……勾引我老公,从我老公那里拿钱,这分明就是假借治疗之名义,行使勾搭之事实!真是太不要脸了!同为女人,我为你感到丢脸!”   张晓曼的脸色青白交错,抓着衣角的手指都快绞断了,难堪是她此刻唯一的表情。   陆立风平静的扫过她的脸,开口:“张医生,抬头,请解释一下,王太太说的都是事实吗?”   “不……”张晓曼终于说话,声音很细很轻,摇头,可又无法说下去。   陆立风微微皱眉:“张医生,请你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医生是有良知有道德的职业,如果你违背了职业道德,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怎么做吧。”   他的话语不带苛责,可唐末晚却听出了背后的冷意,如果张晓曼不解释清楚,那么的实习生涯很可能就到此结束了,连带着,她的职业生涯说不定还没开始,就要陨落了。   唐末晚都在旁边着急:“晓曼,你倒是说啊,这到底是为什么,究竟出什么事情了?”张晓曼明明是有男朋友的,而且还那么相爱,唐末晚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   “末晚,我……”张晓曼都快哭出来了,“对不起,陆医生,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王太太,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没勾引你先生,是你先生……对,我是需要钱,我爸爸生病了,是尿毒症,需要换肾需要很多钱,都是王先生逼我的,我真的没勾引他,而且,我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不过就是……”   断断续续的抽噎从张晓曼的嘴里发出,带着压抑的哽咽,温静初逐渐平静下来,唐末晚也被这样的氛围弄得喘不过气来,办公室内静的只有张晓曼心酸的哽咽。   唐末晚听不下去,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张晓曼接了,擦了擦脸,自知无脸继续呆下去,于是给陆立风鞠了个躬:“对不起,陆医生,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还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侧身,又对温静初鞠了个躬,“王太太,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我真的没有做过,只是,我也确实拿了你先生的钱,你放心,这钱我马上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另外,你跟你先生的事情,最好自己说清楚,你们这样别人也是帮不上忙的。”   语毕,就拔腿跑了。   “晓曼……”唐末晚一惊,急忙追了出去。   温静初则是满脸震惊与痛苦的僵硬在原地。   陆立风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半晌才开口:“王太太,看样子你早就知道实情了。”   温静初按着太阳穴,一脸的疲惫,陆立风也不急于开口,他已经从温静初细枝末节的反应中猜透实情,说起来,这个女人也是蛮值得同情的。   而张晓曼只是她鼓起勇气的出气筒,当然,也可能是唯一一个被她抓到真实证据的人,他依旧是沉稳如山的模样:“王太太,如果你想说,我可以当你忠实的听众,听你说说这积压了多年的委屈,也可以给你做一次心理辅导,让你好过一些。”   “真的有用吗?”   陆立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不是吗?而且我长得这么帅,你也不吃亏啊。”   温静初噗嗤一笑,倒是真的被逗乐了,那恬静如午后阳光的笑容,真的让你很难将她跟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联系起来。   也许,这就是女人吧。   为了家庭,可以承受的可以忍耐的也可以爆发的,超乎自己的预期。   陆立风对她也笑了笑:“这里不适合谈话,你跟我来吧。”   他把她带去了诊疗室,在一个全然放松安静的环境中,开始了与她的交流。   至于唐末晚,追到诊所外,最后一个箭步还是冲上了张晓曼,拉住了她的手,张晓曼哭花了一张脸,唐末晚给她擦眼泪:“别哭了,晓曼,这事儿不是你的错,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至于你爸爸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啊,你缺钱,我们可以给你一起想办法啊。”   “有什么办法好想呢,我们都是一样的,那么穷,本来我还以为你跟那个傅子慕……结果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跟你说怎么开口呢。”张晓曼哀哀切切的说着。   听得唐末晚于心不忍。可是她说的也没错,自己也是一样的穷。   只能先安抚她,唐末晚说:“我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你别放弃,我回头去求求陆医生,再跟他说说看,好吗?你先别哭了,对了,你那个男朋友呢,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张晓曼摇头:“我哪里敢告诉他啊。”   “那就别说了,哪个男人都没这么大方,省的添堵,好了,乖,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上去看看。”   张晓曼抿了抿唇,走了。   依然耀眼的阳光下,她踽踽独行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萧瑟。   人都不过是在讨生活,谁也比比谁过得好。   上楼去才发现,陆立风在给温静初做心理治疗。她都忘了眼睛的疼痛,满脑子都是张晓曼的事情,边收拾桌子还不忘不时往里张望。   等陆立风打开门,她第一时间就走了过去。   经过被陆立风治疗的温静初,似乎又恢复了一派温和无害的模样,甚至还羞怯的对唐末晚笑了笑,道歉:“对不起,唐医生,吓到你了吧,我刚才……真的有点控制不了自己。”那么细小轻微的声音,再配上她的表情,你真的很难对她发火,这才是她最真实的面目吧。   感情真可怕,居然可以逼疯这样一个女人。   唐末晚点点头:“王太太你太客气了,这说的哪里的话呢,我们是做医生的,理应为病人负责,不过关于张医生的事情……王太太,能不能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一次。”她甚为艰难的为张晓曼求情。   结果,王太太还是变了脸色。女人也不大方啊。   陆立风站出来解围,对温静初道:“王太太,你先走吧,这事我肯定会处理好给你个交代,这是我名片你收好了,下次过来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先准备好。”   “好,多谢,那我先走了。”她没有跟唐末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办公室内已经被整理干净,看不出一丝混乱,陆立风蹙眉吩咐:“唐末晚,你跟我进来下。”   她战战兢兢跟进去,被陆立风看的毛骨悚然,举棋不定的去拉拉身上的衣摆,又看看自己的脚尖。   “别看了。”他似乎也有些不耐,“既然张晓曼走了,王志文那个案子,你去接手吧。”   她蓦地瞪大眼:“陆医生,你开玩笑吗?那傅绍骞怎么办?”   陆立风嘴角露出邪佞的笑:“你们都那关系了,他还算什么病人,你愿意就继续治,不愿意就拉倒,不用管他了,我看确实正常的很。”   她语塞:“当初,不是你说他有问题的吗?”   陆立风盯着她阴测测的笑:“可是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他强大的功能不是吗?别废话,把这案子拿去,给我整的什么破事!”   他找出张晓曼的档案,刷刷刷就要写评语。   唐末晚冲了上去,隔着大半张办公桌,扑在上面压住他的手,一脸恳求:“陆医生,别这样!”她哀切道,“也许对你来说只是写了几句话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已,可是对我们来说,却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件事情一旦曝光,对晓曼来说就是一辈子洗不起的污点,你不用她没关系,但是请你放她一条生路,好吗?别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他咀嚼着她这几个字,有点儿放浪形骸的味道在里面,“那你觉得我怎么做才是心怀慈悲呢。”尽扔沟圾。   明明知道回答可能引来更大的轰击,可唐末晚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里:“请给晓曼一次机会吧,你也看到她爸爸生了那么严重的病,没有钱根本治不好,你就不要雪上加霜了好吗?”   啪……实习档案被用力合上,打在了唐末晚的手背上,看着陆立风眼中骤然迸发出的凌厉寒光,她都吓的忘记把手抽回来了:“唐末晚,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女人,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给我滚下去!”   她这才发现自己那横过半张桌子的不雅姿态,他哼了一声,见她抽回手,又打开张晓曼的档案,刷刷刷写下一串评语,不过他却边写边说:“你以为我是要开了她吗?她这个案件弄成这样,我就不该写点儿评语留着给后人一个警示?在治疗病人的过程中早就预料到会发生各种意外,但如果每个医生最后都搞成这样,这个行业岂不是混成一锅粥?好了,唐末晚……”陆立风已经写完评语,又抬头盯着她,“收起你那以己度人的妄想,不过回去告诉张晓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你,去接手那个案子。”   “不要啊。陆医生。”已经知道了王志文的为人,唐末晚实在不想跟他有任何的接触。   陆立风反问:“那继续让张晓曼去?”   “不去!”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否决了。   “那我去?”   “这个……”看着陆立风那清傲的面容,她居然回答,“陆医生你觉得可行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滚蛋!”唐末晚就这样被陆立风一声怒吼给吼出了办公室。   不过到了外面,心情还是愉悦的,赶紧给张晓曼发了个短信,告诉她,陆医生没生气,明天就回来上班吧。   诊所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看诊的人并未因此而减少,少了张晓曼,唐末晚就有些左支右绌,应接不暇。   快到下班的时候,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而第一天到公司上班的傅子慕,过的也并不是那么轻松。   虽然他天生聪明,但对业务并不熟悉,第一次上手,能做到这样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严秋韵在办公室内接了陈墨的电话,对他报告着傅子慕这一天的表现,陈墨听罢,吩咐:“那就麻烦严经理了,另外,傅总刚刚又派了一个新项目下去,你让同事们辛苦点加个班,明早开早会的时候傅总要看到推广计划。”   “要加班?”严秋韵也觉得有些为难。   陈墨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对劲,点头:“实在有困难,就找几个同事吧,傅总的任务也不能不完成。”   “我知道了。”   傅子慕搞定了手头的工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坐的屁股都要生疮了。   一看时间,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如果在几天之前,有人说他能上一天班,他一定会觉得那人疯了,可现在,这像坐牢一样的坐班自己居然能坚持下来。他也挺诧异的。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   虽然其他同事还在加班加点,但他还是摘下了工作牌,关掉了电脑,准备离开了。   结果,严秋韵却拿着一个文件夹走来说:“各位,这里有个新案子,谁接一下?明早开会就要用,要连个赶个方案出来。”   这活儿,自然是没有人要应的。   所有人都开始低头干活,留给严秋韵一个忙碌的身影,如果换了平时,她一定会亲自带头留下来,其他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可是今天,是她儿子的生日。她老早就答应了儿子要回家去陪他,她已经爽约了他好几个生日,难道这十岁生日,还要爽约吗?   看到傅子慕一派轻松的站在位置旁边,她略一皱眉,点了他的名:“傅子慕,你没事干了是不是,没看到其他人都还在忙吗?那正好,这活儿你接了吧,下班之前把企划书放在我桌子上。”   “可现在都已经下班了啊。”他不禁懊恼。   严秋韵的眉头皱的更紧,环视整个办公室,提醒他:“你看到有人走了吗?谁说下班了?继续干活儿。”   傅子慕不禁郁闷,这才一天,就已经明白自由的宝贵。   很多人的讥笑与窃窃私语他都听在了耳里,那种类似于特权与空降的字眼,那么刺耳。   树争一张皮,人争一口气。   他紧握着文件夹,又坐回了电脑前。   傅绍骞有专用的总裁电梯,不过今天他没有直接下楼,而是按了二十五层,市场部所在的楼层,陈墨缄默的跟在他身后,不置一词。   看着傅绍骞踏进市场部的地盘,他也没有阻拦。不过傅绍骞没有惊动任何人,仅仅是在外面瞄了几眼,看到傅子慕还老实坐在自己位置上奋笔疾书埋头苦站的模样,翩然离开。   陈墨其实很清楚傅绍骞心里想什么,只是他也没想到傅绍骞居然会使这样的小心思,小计策。   想着,不由笑了出来。   自然是惹来傅绍骞的瞪视:“陈墨,笑什么。”   “哦,傅总,没什么,就是觉得傅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老谋深算的很啊。”   摸了摸自己的脸,傅绍骞居然问:“你觉得我很老吗?”   陈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眼前的傅绍骞,明明还是那个人,那张脸,可所表现出来的迥然不同的反应让他也接受不了:“傅总,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成熟稳重!”   “那你的意思还是说我老了啊。”   陈墨抓头,有点儿明白过来:“确实,如果跟唐末晚比起来的话,是大了那么一点点。”   见傅绍骞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陈墨赶紧补充:“不过,年纪大的男人给人安全感,而且你看起来成熟稳重,是一种赞美,更有魅力值的赞美,小女孩对你这样的男人往往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傅绍骞听着,突然就皱了眉:“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说的都是实情啊,像唐末晚那种不谙世事,初出茅庐的小女孩,最容易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了。她要上钩,那还不是你勾勾手指的事情吗?”   “陈墨!”傅绍骞突然低下了声音,陈墨倒也不介意的笑起来,“行,就当我开玩笑,什么也没说。”   轻哼从傅绍骞的鼻孔里窜出,他说:“既然你这么清闲,那就帮我去医院看看谢依人吧,要买点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我去?”陈墨愕然,“这不太合适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你那什么心思,我去……”岂不是成了炮灰。   傅绍骞轻声反问:“有问题?”   问题当然是有的,敢不敢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傅总你呢,今天这么早就回家?”   “多嘴。”傅绍骞出了电梯,是自己开车走的。他在车上给唐末晚打了个电话,但是那边无人接听。   唐末晚浑身酸痛,去茶水间倒了杯水出来,就看到桌上的手机有个未接来电,傅绍骞这还是第一次打电话给她呢,惊得她赶紧给回拨了回去。   他倒电话到时迅速,不过开口就有点儿不太友善:“唐末晚,你属猪的是不是,每次都这么慢慢腾腾,手机是摆设吗,不知道随身带在身上吗?”   猪,乌龟。对于他的蔑视,唐末晚想隐忍,又隐忍不了,忍不住吼回去:“那你还要娶我,你也是猪,也是乌龟吗?”   “唐末晚,你这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下楼,我已经在你诊所楼下了。”   “什么?咳咳咳咳……”一口水喝岔了,她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咳嗽起来。   傅绍骞声音悦耳:“给你五分钟,你也不希望我上去找你吧。”   “……如果你想上来,我没有意见啊。”   她也有完胜的时候。不过也只能是呈呈口舌之快,真要他上来,她也没这个胆子。   傅绍骞倒是没有招摇的把车停在诊所大门口,而是距离诊所大门还有几百米的一棵大榕树下面。   远远的,就看到了他通体发亮的黑色车身,只要看到车子,就可以不自觉的想象坐在车内那个穿着衬衫打着领带一身矜贵的正装男子。   唐末晚背着背包,跑得飞快,第一次觉得,原来穿高级的内衣果然连步子都可以轻快很多。   拉开车门,自动上后座。   傅绍骞挑了挑那深浓的眉,也没有阻止。   唐末晚第一时间去看他的打扮,果不其然,一身正装打扮,与她想的,如出一辙。   外面如果刚好有车子停留,司机也会悄悄朝这边张望,看看开这样车子的男子,拥有怎样清雅的容貌和出尘的气质。   她忽然觉得,与有荣焉。   “笑什么?”她嘴角隐约的笑意哪能逃过他敏锐的观察。   她拿手一摸:“有吗?没有吧。”   “笑了。”他言之凿凿,“而且笑的比哭还难看。”   一看到她那脸的毁容相,他的口气就严厉起来:“搞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出门见人吗?”   她捂脸:“不是你让我下来的吗?我本来打算等天黑了人走光了再出来呢,这样就不会吓着人了吧,但是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看着路况熟悉又陌生,她的脸上出现惊恐:“你要带我回傅家主宅?”   “看不出你还是挺聪明的。”   她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揶揄,话里确实是透着惊恐:“为什么要回去?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他无情的斩断了她逃跑的念头,“给我坐好,要是想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   唐末晚呜呼。   车速极快,其实这段路已经进入傅家主宅范围。   第65章 拿到离婚协议书   没多久,就来到那镂空的黑色铁门前。当时来的时候,铁门已经开了,而且进出车辆繁多。如今,她才能好好将这座寂静的像是沉睡了百年的庄园好好打量一番。   红砖青瓦,外面的墙壁上爬满绿油油的爬山虎,宽阔的主马路两边铺满鹅卵石。葱翠的松柏与翠竹沿着道路两边向前方无尽延伸。   这是一个梦一样美丽的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   唐家也算是有钱人了,但跟傅家这样殷实家底丰厚的人家比起来,最多只能算个中下的暴发户,傅家才是真正的根深蒂固家学深厚。每一个细节都显示着他们与众不同的高阁门第。   “下车。”她还在发怔时,傅绍骞已经停好车子,解开保险带下车。   她急忙也推门跟下去,一落地,就看到傅站的贴身随从阿四已经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们。   傅绍骞有礼的叫了声四叔。按阿四那年纪,唐末晚其实是可以叫四爷爷了……傅绍骞蹙眉望着她:“叫人,打招呼。”   她也知道要打招呼啊,关键是叫什么呢。   傅绍骞提点她:“叫四叔。”   “四……四叔。”真是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两个字。那么大的年龄悬殊摆在那里,唐末晚差点咬断自己的舌根。   阿四倒是平静的笑了笑:“绍骞少爷,唐小姐,老爷子已经在小筑等你们了,跟我来吧。”   临水小筑,顾名思义,临水而建,一条长长的延廊从岸边延伸到小筑上。   十月末的太阳,已经有了迟暮的暖融,再没有了七八月的焦躁与暴动。   坐在小筑上,四面环水,清风吹来,确实相当惬意。   傅站穿着一身白色绸缎衣衫,手执一把紫砂壶。正在给面前的三个杯子斟茶,傅绍骞走近,他便笑着抬头,鸡皮鹤发,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每一条都刻满岁月的沧桑,但看起来又那么和蔼慈祥,平易近人。可这只是他的表象,从他挺直了的背脊以及握着茶壶的姿势来看,唐末晚知道他应该是一个严于律己一丝不苟的人,还有他那犀利的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都在透露他是一个睿智精明深谋远虑的老头儿。   “绍骞,来了。”他看了看傅绍骞身后的唐末晚。明显一怔。   唐末晚尴尬的捂着自己的脸,解释:“今天上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不好意思,吓着您了吧。”   傅站哈哈大笑:“吓着我,我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哪那么不经吓呢,来,唐丫头,你也坐吧,皮相只是身外物,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看的是心,不是脸,别紧张,来,尝尝今年清明摘的新茶,今儿刚启封的。”   轻吐出一口气,放下捂着脸的手,不用他说,唐末晚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悠悠的茶香。   “好,谢谢爷爷。”傅绍骞还端了一杯放到她跟前。   唐末晚一时又尴尬起来,对着傅站,称呼什么才合适呢:“谢……谢谢太爷爷。”她再怎么说现在的身份还是傅子慕的老婆的。   傅站没说话,倒是傅绍骞不悦的放下了茶杯:“刚才叫了什么?再叫一遍。”   “太……爷爷……”   他眼神吃人:“把太字去掉。”   “谢……谢谢爷爷。”   这一声爷爷一出口,傅站明显的就带笑眯起了眼睛,捋了捋自己发白的胡须,似乎听得非常中用:“绍骞啊,我本来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一声孙媳妇叫的爷爷了呢。”   傅绍骞倒是缓和了神色,平静道:“怎么会呢,现在不就让你等到了。”   “嗯。”傅站依旧捋着胡须,一切尽在他掌握的模样,唯有唐末晚,被他看的越缩越小,恨不得就此化成尘埃,随风飞去。   傅绍骞突然出手,在她的后背上用力拍了几下:“坐好,一直佝偻着腰算怎么回事,挺直了。”   唐末晚被拍的下意识挺直了背脊,看傅绍骞长身玉立,傅站那么大年纪也是直如不老松,她相当汗颜,但在傅站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抬不起头来。   傅站手摇蒲扇,一派温和的看着唐末晚,问话却像个炸弹似的丢向她:“唐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的是我们绍骞还是子慕?”   她被炸的外焦里嫩,半晌没缓过神来,傅绍骞四平八稳的喝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傅站则一下一下的有规律的摇着蒲扇,倒也不急,可总归是在等她回答的。   答案,其实傅绍骞早已告诉过她,现在只不过是要她如法炮制,她忽而羞涩一笑,将手放在傅绍骞的手背上,明显感觉到他的怔愣与反感,但到底没有将她挥手:“爷爷,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意思不言自明。傅站不是老糊涂,虽看傅绍骞表情不太自然,但并没有推开唐末晚,就知道这丫头或许真的是特别的,眼角隐约有了笑意,手上的蒲扇依旧是一下一下的打,这次去问傅绍骞:“绍骞,你是认真的?这唐丫头真的有孕了?”   一说起孩子,唐末晚就紧张,傅绍骞倒是老神在在:“爷爷,实不相瞒,那只是一场乌龙,一个误会。”   傅站脸上明显失望:“这样啊……”却是没有过多苛责,“那倒也没什么,你们还年轻,生个娃娃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你要是想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嗯。”傅绍骞淡然回答,“谢谢爷爷。”又对唐末晚说,“你也谢谢爷爷。”   啊……他们说话跟打哑谜似的,什么就这么定下来了,定什么啊,可是那两双眼盯着她,她只有从善如流,低头:“谢谢爷爷。”   傅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行,唐丫头,那这个你拿去吧,以后,就跟着绍骞好好过日子吧,争取早日造个小娃娃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他递给唐末晚一个牛皮纸袋,唐末晚不明所以,傅绍骞替她收了起来。   阿四开始上菜,傅站说:“既然来了,就陪我吃了晚饭再走吧。”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落日的火球倒映在微波粼粼的湖面上,将湖面染得如火烧般绚烂。   唐末晚听着傅站和傅绍骞毫不避讳的唠嗑,居然没觉得烦闷,也许,这就是家人吧。   离开傅宅的时候,傅站给了她一块绑着红线的金锁儿。据说这是傅绍骞小时候戴过的,以后就交给她保管了。   她在车上拿着红绳把玩这手掌一般大小厚实的金锁儿,不由咧嘴:“傅绍骞,这真的是你小时候戴过的吗?这么重,当时脖子不会感觉到沉吗?”   “忘了。”傅绍骞的回答很平淡,唐末晚却是津津有味的喃喃自语,“哎,你们傅家是真有钱啊,这金锁可是实心的呢,要是去卖了,应该老值钱吧。”她已经开始将面前的紧缩幻化成一堆实在的数字。   傅绍骞从后视镜看到了她贪婪的冒着绿光的小眼神,忍不住鄙夷:“唐末晚,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一块金锁能值多少钱?”   “至少我没有。”从小到大,她能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小了。   彭媛以前是给不起,后来,却是不能给了。   反正不管她有什么,最后唐宛如都会不顾一切不折手段的要么抢回去,抢不走,就干脆直接毁灭。   开始她也很气愤,后来,就变得漠视了。因为那是唐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唐宛如的爸爸挣来的,她能有口饭吃,就应该千恩万谢了,哪里还敢有其他奢求呢。   她突然的沉默,令车内环绕出一股伤感的气息。   傅绍骞见她盯着金锁发呆,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艳羡,情不自禁开口:“你要喜欢,这个以后就是你的了。”   她瞪大眼:“你又开玩笑是不是,这东西可是你随身带过的,对你有特殊意义,你怎么可以随便送人呢。”   “你嫁给我了,我的不就是你的?还用客气?”   “……傅绍骞,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的吗?”   有一种叫愉悦的情愫悄然在心底蔓延,虽然知道这东西是绝不可能拿的,不过,还是为他的这份心意感动,她将金锁收入了自己的包中,板着脸说:“这东西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你真觉得你的就是我的话,就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吧。”   想起张晓曼,那么需要钱,她就又觉得难过。但如果现在就开口问他借钱,在这段还不成熟的婚姻关系里,她是不是一开始就输的一败涂地了?   前方突然丢过来一个钱包,黑色的爱马仕,象征着他无与伦比的尊贵身份,他说:“你想多少就自己拿吧,密码是123456。”   她惊讶的不止是他的大方,真的就这么把钱包随手给了她,还有:“你居然用这么简单的数字做密码?万一丢了怎么办?你就不怕被人盗吗?”   他不甚在意:“如果有本事,就盗吧,你自己选一张无线黑金卡吧,想买什么就去买。”   “呵呵。”她根本连钱包都没打开,就给他还了回去,“暂时不需要,等我有需要的时候会问你要的。”   看到傅站给她的那个文件夹还放在手边,此时,她问:“我可以把这个拆开吗?”   “那个是给你的,你不拆谁拆?”   于是钱包的事情就此跳过,她拆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首先映入眼帘,看完后面的内容,她深深觉得震惊了,这居然是傅子慕跟她的离婚协议书。   傅绍骞似乎早已知晓,冷静的提醒她:“你只要在最后面按个手印签个字,你跟傅子慕就没关系了。”   不假思索的,她就从背包里找出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满意于她的速度,夸赞道:“聪明的女孩儿。”   “谢谢。”唐末晚轻哼一声,突然觉得,轻松不少,越发觉得夜色阑珊,窗外景致如此迷人。   车窗上倒映着他俊逸的侧脸,也是如此迷人。   回到傅宅,傅绍骞下车前又丢给她一个袋子。   她十分奇怪:“什么东西啊。”   “睡衣。”他面色如常,“你以前的睡衣,以后就都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吧。还有,我今晚有空,穿了这睡衣来见我。”   话落,就径直上了书房。   她草莓图案的睡衣,可能是真的幼稚了那么一点,但也没有那么丢人吧,还有他说今晚有空,什么意思?   掐指一算,忽然明白,是要进行第三式的治疗吧。   经过了摸手摸脸这两式的熟悉后,第三次,就要深情对望了。   咬了咬唇,突然觉得面颊有些发烫,于是赶紧打开睡衣准备去洗澡。   衣服一抖开,一件酒红色的低胸透明蕾丝睡衣暴露在眼前,那极致的性感妖娆如火焰般热烈的燃烧着,唐末晚的脸顿时红的能滴出血来,咬牙:“傅绍骞搞什么东西,居然给我买这样的睡衣……”原来他如此重口味,难怪觉得她的草没睡衣幼稚了。   这男人哪里是有一点清心寡欲对女人无兴趣的样子,分明就是深谙此道啊……   居然还让她穿这睡衣去见他!唐末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一边在心底无情的鞭笞傅绍骞,一边仍是翻出了自己的草莓睡衣,抱去了洗手间。   她可以穿商谨如给她选的颜色艳丽的内衣,但绝不会穿这件暴露的根本不像良家妇女的睡衣好吗?   洗干净一身的清爽,换上草莓睡衣,她只觉得可爱,生气的对着镜子比划了几拳,又将那睡衣胡乱塞入袋子里,连同诊疗书一起带着去找傅绍骞。   心底被满满的愤怒所占据,所以崩着一张俏脸,都忘了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结果,却看到昏黄的灯光下傅绍骞刚好脱掉了t恤,裸露着健硕的壁垒分明的胸肌,灯光照射的胸肌发出闪亮的光芒,如诱人的拿铁,好想上去尝尝那丝滑的味道。   看不出来,他看似斯文外表下,有着如此狂野的身材,顿时,对手上的这件睡衣似乎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尽休状技。   她呆呆的看痴了,下意识舔着嘴角,姿态是说不出的猥琐。   傅绍骞的眉头拧了起来,快速换上另一件衣服,将换下的衣服丢入垃圾桶,然后冲着唐末晚道:“把你的哈喇子给我擦擦干净。”   唐末晚如梦初醒,咳嗽一声跺着脚背过身去:“傅绍骞,你怎么在这里换衣服?”   他轻嗤:“你刚才看的津津有味的,现在还装什么纯洁,还有。”对着她身上那碍眼的草莓图案他实在是深恶痛绝,“你是我没听懂我刚才说的话是吗?我叫你不许再穿这件衣服了,难看死了,简直侮辱我的眼神!”   她也气结,愤怒的将手上的睡衣拿出来丢过去,好巧不巧的,居然丢在他的头上,那场面,实在是滑稽极了,可她顾不上笑,只用力表达着自己的郁闷:“傅绍骞,真没看出来你他妈这么变态,不许我穿草莓睡衣,说你这浪荡的放浪形骸像个妓女的睡衣吗?哼,你才侮辱我的智商呢!”她气咻咻的爆粗口,听得傅绍骞的眉头真真打了死结。   又一把扯下挂在自己身上似乎还喷了香水的轻薄布料,脸都气绿了:“唐末晚,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那吃人的眼神虽然很恐怖,可她无所畏惧:“我说你给我那种睡衣,才是侮辱我的智商好吗?”   “不是这句,上面一句。”   “什么?”她也不记得到底说了啥了,只能呐呐反应,“傅绍骞,你怎么在这里换衣服?”   “这句的下一句。”   “什么啊。”他一步步朝她后来,她看的没来由心慌,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回想,终于在他近身前拼凑出,“傅绍骞,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变态这句?”   他脸色又一沉,果然是因为这句话,但他说:“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没有啊,我就是这么说的啊。”   他捏着那睡衣,又朝她逼近,吓的她连连后退,最后挨到了墙壁上,退无可退为止:“你说,傅绍骞,真没看出来你他妈这么变态!他妈他妈的,你一个女孩子,说话怎么就这么粗鲁?”他愤怒的指责。   唐末晚一怔,冷汗留下:“这很正常,没什么吧,而且你本来就变态,你他……”下意识他妈两个字又要蹦出来,她赶紧开口,“你倒是看看你自己给我的什么东西啊,真的是,太过分了好不好!”   他蹙眉,拿起手上轻薄的布料,眉头深锁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松开过。   睡衣被他拿在手里凭证摊开,她高傲的扬起了下巴:“你看到没有,给我这东西,还敢说自己不是变态吗?”   他咬牙:“你确定不是你掉包换了这衣服?”   “神经病,你没看到上面的标签吗?这么一件上千块的布料,我疯了才会去买!”   傅绍骞终于正视这件过分美丽的衣服,眉头皱的更夹死蚊子,拿起上面的标签一看,面色又是一沉,上面的标签唐末晚也看过了,正是傅绍骞带她去买文胸的那家店,如果这衣服真不是傅绍骞买的,又真的被掉包了的话,那那个人只能是……   商谨如!   第66章 偷吻傅绍骞   傅绍骞和唐末晚同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傅绍骞火大,懊恼的将这件轻薄又暴露的睡衣往她身上丢回去:“穿着件,也好过你身上那件,你以为你身上这件好?比你手上那件还暴露呢。”   “你什么意思?”唐末晚瞪着眼,分明是不信。   他指了指自己衣服的身侧,唐末晚就低头去看自己衣服同样的地方,结果发现,旁边开了一个好大的口子,从腋下一直延伸到腰部,里面的胸衣,都看的清清楚楚。穿了跟没穿真的也没什么区别。   他轻呵一声,还是语带挖苦:“随便你选吧,到底穿这件破东西还是穿这件新衣服。”   “你就那么巴不得我穿这暴露的玩意是不是?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她有些艰难的扣着自己碎裂的草莓睡衣。都要哭了。   傅绍骞不悦:“你以为你那骨瘦如柴的干瘪身材穿了这衣服会有什么撩人的效果吗,别太高估自己了可以吗?唐医生,我时间很宝贵。请你动作迅速点。”   虽然她很不情愿穿这东西,可傅绍骞这鄙夷的眼神跟语气啊,分明就是太瞧不起人了好吗?还记得周雨蒙说的,唐末晚的身材其实是很让人刮目相看的。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啊,愤愤的丢下手中的诊疗书,她捏紧了那酒红色的睡衣:“傅绍骞,你给我等着。我一定叫你看看什么叫凹凸有致!你别给我流鼻血才好!”她气呼呼的冲入他书房的洗手间。   而门外的傅绍骞,就给商谨如打电话。   商谨如笑似乎永远都是那温柔的嗓音:“绍骞,难得晚上找我,怎么了?”   傅绍骞气结:“你都看了什么好事。”   “嗯?”   傅绍骞低咒:“别装傻!”   商谨如终于绷不住,呵呵笑出声:“看来你已经欣赏到那美好的福利了?不用特地打电话来感谢我哦,我这个人向来非常助人为乐,好了,我还有事呢,拜拜。”   傅绍骞瞪着被挂断的电话,半晌无语。   而洗手间的唐末晚,一把趴下身上的睡衣,套头。拉扯,那欲仙欲醉的撩人身段就出现了。   胸腹,挺胸,侧身,她骄傲的扬了扬下巴,真没想到商谨如给她选的胸衣有这么好的烘托效果,真的完美到了极致。   身上的这件睡衣,妖娆妩媚又妖冶性感,长度刚好到大腿根部,精细的锁骨上蒙着一层透明的薄纱,隐隐约约,看的好不真切。叨东坑弟。   傅绍骞,你给我等着!她做了个自信满满的表情,就哽着一口气去开门。   可手放在门把上,蓦然脸就烫的能煮熟鸡蛋。   睡衣底下的三点式完全看的一清二楚,最要命的是两条细长的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一览无余。她这样的打扮,真的太惹火了。   万一傅绍骞真的兽性大发……不行不行,原本跨出去的脚步,突然又缩了回来。   傅绍骞已经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他已经认定,唐末晚穿不出那衣服的味道来,所以也只是随意的激了她一激,因为她穿什么,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可时间就是金钱,而她磨蹭的速度实在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抬起劳力士的手表,他朝洗手间方向喊:“唐末晚,穿不了就继续穿着你的草莓睡衣吧,赶紧的别浪费时间了。”   话未落,啪嗒,门已经开了。   一身红绡如烟似雾的女子轻轻跨腿走出房门。单手插在腰上,故作镇定的摆了个pose,又踩着行云流水的猫步朝他走来,边走,边捏了个兰花指放在唇边,绽放出无限妖娆的美丽。   傅绍骞身体一僵,眼神落在她婉转的身段上,她眼神迷蒙的对他做了几个自认为相当满意的姿势,已经豁出去了,索性就大胆到底,所以又大着胆子走向他,轻佻的捏起他的下巴,自己又傲慢的仰着头:“怎么样,傅总,我的表现哎让你满意吗?”   “该死,你真当自己是站街女了?”他大手一挥,就挥开了她的手,“还有,离我远点儿。”   却挥不去她身上的馨香萦绕在鼻尖。   小手吃痛,她嘴一扁,身体倒是不再歪七扭八,站好了,也哼了一声:“你不是瞧不起我吗?怎么样,现在看到了吧,知道自己眼拙了吧。”她叉腰,又收腹挺胸,尽量展示自己的美好。   他厉眼轻眯:“你以前也这么在傅子慕跟前穿过?”   “怎么可能!”她呲牙,不过他幽深的眼眸顿时让她犹如火烧般热辣起来,低头,看着自己那若隐若现的身段,更加羞怯,遂放下手,轻言,“我这就是告诉你,别瞧不起人,别人往往比你想的更好。”她飞速转身,准备跑去洗手间。   结果被脚边的地毯一绊,踢到了沙发脚上,身体往旁边一扑,傅绍骞伸手将她拽回来,可能用力过猛,直接就将她拽回了自己的怀里。   她穿着薄纱的身体就这么与他毫无保留的肌肤相贴,她的红唇,甚至落在了他的清爽的面颊上。   她的唇很软,水水润润的,带着软糯的温度。   他的手掌放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薄纱传递进去,她惊得打了个激灵,双手一推,将他用力推开,他却收拢了手上的力度,维持着这样的近距离:“现在开始第三式治疗吧,相互凝视,睁开眼睛,看着我。”   稍稍退开,退到可以看清彼此全貌的程度,他提醒她:“你这样就脸红成这个样子了,那到第十式之后,还怎么进行下去?”   她启唇:“你不是一直让我距离你一米以上吗?靠得这么近没问题?”   他清浅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耳边,轻笑:“本来我也以为会有问题,不过现在看来,问题似乎比我想的要轻一些。”   她瞪大眼:“这是什么见鬼的逻辑?你其实也很喜欢看我穿成这样吧?”   “穿成哪样呢?嘘……”他将食指压在她的红唇上,示意她别再出声。   她闭上了嘴,与他四目相对。   那么近的距离,完全是在交换彼此的呼吸,眼中就倒映着彼此的身影,他的眼窝很深,睫毛原来也挺长的,如山峦般高耸的鼻梁丰满俊挺,都说唇薄的男人薄情,他也是吗?唇真的很薄很薄,颜色倒是非常动人。   她上次尝过那味道,像五花肉,很赞,至今回味悠长,好想再尝试一次。   她像是中了蛊,出其不意的就贴了上去,笨拙的辗转,亲吻。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啃一块五花肉更合适吧。   傅绍骞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当她的牙齿咬痛了他的唇,他的喉结上下咕哝了一下,却是一把推开了她。   冷空气吃进嘴里,还有失去了温暖的怀抱,唐末晚怅然若失,可看到傅绍骞那铁青的面色时,吓的神志清明,嘴巴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淡淡的沐浴乳清香,她断片的脑子又重新开始运作,她她她,她刚才都做了什么……强吻了傅绍骞吗?   轰……脸蛋炙热的燃烧起来,她顿时手足无措的朝洗手间跑去。   一室暗香盈盈。   傅绍骞也有点呆,他确实比自己想的更愿意让唐末晚亲近,可她大胆到竟然有胆子吻他,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手抚上自己的嘴巴,她应该用的水蜜桃牌子的唇蜜的清新又自然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唇齿间。   她的吻真是青涩又笨拙。   然后就见唐末晚又穿上那件草莓图案的睡衣冲了出来。   “站住!”他一声厉喝,唐末晚的脚步就停在了那里,“转过身来。”   她搅着手指,不动,他便亲身走到她跟前,命令她:“抬起头来。”   她抬起一张脸,欲哭无泪,他蹙眉:“这表情不是应该我做的吗?咬的我那么疼,难道我的滋味不好?”   吓!唐末晚抖动着双肩:“傅总,你别生气,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   他挑眉:“你哪里错了?”   “我……我……”她的声音细如蚊蚋,“我……我不该强吻你……对不起,我错了,是我违背了职业道德,我们下次重来吧。”   他一边的眉毛仍旧挑的老高:“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生气了,我问你话呢,我的滋味不好?”   她咂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摇头:“浅尝辄止,却已经尝出了五花肉的香味,真的是挺好的。”   见他另一边的眉毛都挑上去了,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赶紧补救:“对不起,傅总,你别生气,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五花肉?要不要撒点孜然粉?”   呵呵,呵呵,唐末晚连续两声干笑:“傅总你真会开玩笑。”   “我说真的,哪只眼睛看出我生气了。”傅绍骞的思维总是比她活跃,她老跟不上。   最后,她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两个都看到了。”   他依旧沉着脸,眉毛却松了下来:“好吧,那我告诉你,我没生气,行了,我看我们已经没必要继续治疗了,我怕你一个把持不住就对我霸王硬上弓了,回去告诉陆立风,就说我痊愈了不用继续治疗了。”   “哦。”她的脑子乱糟糟的,其实也没关注他后面到底说了什么,只有那句我没生气不断在循环回放,没生气的意思是,他默许了她强吻她的事情?可是这,可能吗?   她退出去时看到他站到了床边,单手插在裤兜里,对月出神,这男人是故作深沉吗?为什么这时候他又觉得他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轻愁呢。   他就像一坛酒,引着你醉,他却始终保持清醒。   听到关门声,傅绍骞慢慢转过了身。   眼中,确实没有多大的喜悦。   刚才那短暂的一瞬间的喜悦不过是镜花水月,唐末晚的举动是在告诉他,也许她已经开始一步步爱上他了。   可是他此生,早已没有感情可以倾付。   两年的时间,不过是为了给傅站给自己一个交代。   唐末晚这一夜不知道是兴奋还是自责,翻来覆去的,愣是一夜没睡。   失眠这种事情似乎最近总喜欢找上她。   不过傅绍骞上班向来很准时很有规律,如果她想搭顺风车,就必须比平常早半小时起床,所以即使睡眠不充足,她还是乖乖起床了。   一打开柜子,看到那件大白天看了都脸红心跳的睡衣,情不自禁心头一暖,虽然很想扔掉,最后还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收到了柜子里。   下楼,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看到傅绍骞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今天的餐桌也只有她的位置上一份早餐。   她皱了皱眉,看到福伯就问:“福伯,你们家少爷是还没有起床吗?”   福伯回答:“不是,少爷已经出门了。”   “走了?”唐末晚惊呼,“那我怎么办?”   福伯从抽屉里拿了一把钥匙出来放在她的早餐旁边:“这是少爷留给你的,以后你就开车去上班吧。比较方便一些。”   开车去上班?看钥匙上的标志,居然是宝马。   叫她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开着宝马去上班,人家会怎么想?   她摇头:“福伯,你把钥匙拿回去吧,我开这么好的车不合适。”   “没办法了。”福伯道,“这已经是少爷车库里最差的一辆了,少爷说了,实在不想开那就自己想办法上班吧。”   “为什么?他难道以后都不回来了或者这么早就要出门了吗?本来捎带我一程不是挺好的吗?”   “这是少爷的事情,我一个下人,也不会知道啊。”福伯的话,让唐末晚认清了现实。   是啊,她怎么也可以忘了自己的身份呢。   这才几天啊,就开始得寸进尺了,以后长长的两年,该怎么办呢。   “好吧,那我开就是了,不过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啊。”   福伯微微一笑:“车子有保险,你只要管好自己不出事就可以了。”   “!”唐末晚已经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的咬了两个面包,喝了一杯牛奶就出门去了。   黑色7系的宝马,犹如一匹骏马,在阳光下嘶鸣着。   看着手中的钥匙,她苦笑,这已经是车库里最差的一辆车了呢。   性能优越的车子开起来,自然是舒服的。她的驾照拿了也快四年了,但还是第一次开这么好的车,油门很重,可轻轻一点就开出老远,跟她以前开了几次的需要猛踩油门也窜不上六十码的二手车比起来,这车简直就是像在飞奔。   哎,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有钱人的原因吧。   有了钱,豪车,美女,豪宅,用之不尽享之不竭。   其实不止傅子慕,就连傅绍骞浑身上下都刻满了有钱人的烙印,无非,一个高的不着调,一个低的比较骄矜。   她自然是不会把车开到诊所去的,甚至也不是开在附近,而是找了个方便停车又靠近公交车的停车场,又坐了几站公交才赶到诊所。   在诊所门口,就遇到了前来上班的张晓曼。   她正被一些流言蜚语所包围,昨天温静初闹的事,已经在诊所内传开了。   虽然大家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可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小声议论。   唐末晚把包一甩,就加快脚步追上了张晓曼,用力拍了她一下,然后一手搭在她肩头上,嘻嘻哈哈的说着话,替她挡去了些许尴尬和非议,又拍拍张晓曼的背脊,示意她挺起胸膛做人。   回到她们自己的科室,张晓曼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朝给她倒了杯水的唐末晚表示感谢:“谢谢你,末晚,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走进这里。”   唐末晚把水递给她,板着脸教训她:“为什么没有,你又没做错什么,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敢堂堂正正抬起头做人,那那些人会怎么想,嘴巴岂不是更碎了,晓曼你记住,你是为自己活着的,没必要为那些根本不懂你不理解你的人费神,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努力完成这次实习,争取留下就可以了。”   “你觉得我还要机会留下吗?”张晓曼满脸的失落与苦笑,“算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只希望我爸爸能赶快好起来的。”   “会的,你要有信心。”唐末晚又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是,同时也明白,自己说的话有多苍白无力,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小时候也是这么穷困潦倒的过来的,如果有可能,谁愿意过苦日子呢。   而且张晓曼父亲那是尿毒症,不伦是透析还是换肾,都是一笔高昂的医疗费。   没有钱,光有信心有什么用。   从背包里找出自己的储蓄卡,她交代了张晓曼的手中,她说:“晓曼,虽然这里面也就几千块,我知道是杯水车薪,不过,你先拿去用吧,密码我已经写在背后了。”   这本来是她准备取了还傅绍骞给她买内衣的钱的,但救急为重,更何况傅绍骞似乎也不在乎这么一点钱,下个月买了实习工资慢慢还吧,或者晚上可以再去打份工。   张晓曼急忙将卡推还给她:“末晚,你这是干什么,我不会要你的钱的,你什么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这都是你四年省吃俭用打工省下来的吧,我不能要。”   “你是嫌弃钱少吗?”唐末晚叹了一口气,“钱财都是生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反正我现在也有实习工资拿,也没有用钱的地方,你先拿着吧,有钱了再还我吧,别嫌弃少就好。”   “怎么会呢。”张晓曼顿时红了眼眶,抓着唐末晚的手道,“谢谢你,末晚。”   “客气什么,我们是同学又是同事,其实我也没帮你多少,实在不行,跟你男朋友说说看怎么样呢。”   张晓曼摇头:“不行,他妈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都不怎么知道我家的情况,要是我跟他借钱的事情被他妈妈知道了,那我们,就真的什么可能都没有了。”   “这叫什么妈啊,这么势力。那你男朋友怎么说,就由着他妈这样吗?”   “他很听他爸妈的话的,而且他们家是在这个城市的,买了房子,所以我……”   唐末晚知道,张晓曼是外地人,她也完全明白张晓曼男朋友那妈是个什么样功利的角色了,她一个外地女孩,又要读书又要实习还要带着她爸爸看病,着实是艰难极了。   唐末晚真的很想帮她一把:“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好,谢谢。”   “好了,干活儿吧,陆医生马上就要到了。”   张晓曼其实还想跟她谈谈王先生那件事情。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   陆立风一身风流倜傥的走进办公室,不过今日眉头金锁,面色凝重,看到唐末晚倒是愣了愣:“哟,真难得,我们唐医生也会有准时的一天。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   “咳咳,咳咳。”唐末晚用力咳嗽几声以示抗议,“陆医生,你真会开玩笑,太阳不是好端端的从东边升起了吗?您眼神儿也不好使了吗?”   对于她的呛声,陆立风心情不佳,就是睚眦必报:“嘴巴还挺灵活利索的,行啊,既然来的这么早,就去跟进下王志文那案子吧。”说完就钻入了自己办公室,根本不给她反驳上诉的机会。   她慢慢也沉下了脸,心情陡然沉重,张晓曼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末晚,那个王先生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要不再跟陆医生说说,就不要去了吧。”   “我不去,不就是只有你去?而且你看陆医生今天那难说话的样子,不去行吗?没事儿,走一步看一步,那家伙不是不行吗?那就喜欢占点便宜,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了,你把他资料给我。”   “可是……”张晓曼仍是忧心忡忡。   唐末晚倒是豁达,从包里拿出了一瓶防狼喷雾器和一个电击棍:“安了,我早都准备好了,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哦,那你自己那个案子呢?一直没问你,进展怎么样了?男病患好相处吗?”   傅绍骞……   从张晓曼手里接了王志文的案子查看资料,顿时觉得,与傅绍骞一个天一个地。光看长相就是云泥之别啊。不过这个世界上要长得比傅绍骞好的,怕也真没几个了吧。   当初在选案子的时候,应该是她运气好吧,如果是张晓曼接了傅绍骞的案子,她自己接了王志文这个,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吧:“好了。”她回答张晓曼,“那病人已经痊愈了,我正要跟陆医生说这事儿呢,不行,我还是等下去吧,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治好了?”张晓曼的眼中流露出满满的艳羡,“末晚,你速度好快啊,陆医生不是早说过嘛,这是实习考核,那你留在诊所就没有任何问题了,真好。”   “……”唐末晚不知道如何跟张晓曼解释傅绍骞那所谓的治好,这里面太多事情了,根本不足为外人道也。   罢了罢了。“晓曼,先别想这些了,陆医生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我先去找他谈谈吧,你干活儿,马上就有人来了。”   陆立风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太好,昨天陆老爷和陆夫人联手向他施压,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跟相声似的,闹的好不热闹。   最关键的是,陆夫人知道傅绍骞有了女人还让女人怀孕的事情后,已经给陆立风下了最后的通缉令,一周之内如果不带个女朋友回去,就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他自己的爹妈他了解,属于那种言出必行的人,别看陆夫人长得娇娇小小,文文静静的,可真动起怒来,陆老爷都降不住,更何况他这个做儿子的。   一周,他去哪里找个女朋友来。   按着头疼的太阳穴,唐末晚在外敲门:“进来。”那口气听着就知道一肚子的火。   可是王志文的案子和傅绍骞的案子都需要跟进,她只能硬着头皮进来。   “有事?”陆立风看唐末晚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善,他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迁怒,但如果不是唐末晚,傅绍骞也不能这么闹,陆夫人也不能这么逼婚啊。   唐末晚做了下强大的心理建设,才敢对上陆立风的眼,一板一眼道:“陆医生,这是傅绍骞案子所有报告,我已经写完结案感想了,另外这个王志文的案子,我有几个地方想……”   她的话被陆立风打断:“你说傅绍骞的案子结案了?”他睁大了眼,又是满面怒容,“谁允许你草草结案的,做不下去了是吧,这不是砸了我们诊所的金字招牌吗?”   “不……不是……陆医生……”   “好你个唐末晚,故意来跟我唱反调拆我台的是吧。”他似乎把憋了一肚子的气都朝唐末晚给发起了进攻。   “不是,陆医生,傅绍骞已经好了!不需要继续进行治疗了!”唐末晚一声怒吼,掐断他絮絮叨叨的责难。   陆医生半张着嘴,一句话还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你说什么,治好了?你确定?”   唐末晚撇嘴:“我确定,不信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他。”   “哼。”陆立风随即反应过来,“我倒是忘了,你们现在什么关系,两个人串通起来也不是没可能吧,你放心,电话我自然会打的,你要不行我就叫张晓曼去接手你的案子。”   张晓曼去找傅绍骞?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消息唐末晚就浑身不舒服,面色也不佳:“陆医生,病患已经过上了正常的生活,难道这还不够证明他已经痊愈吗?”   “正常的生活?他已经允许让女人靠近了吗?”   “是啊。”至少她可以吧。一想到昨晚两人的肌肤相贴,她的面上就浮现出几朵红云。   陆立风看她的样子,似有所悟,整个人慵懒的往背后的椅子上一靠,纯粹就是欠扁的想给人添堵:“行啊,唐末晚,本事不小,既然你都说痊愈了,那就痊愈了吧,反正你们那关系除了你也没有人有发言权了,也好,结束一个再接手一个,你刚说王志文那案子哪里有问题,说来听听吧。”   “哦……”   唐末晚离开办公室之后,陆立风又靠在椅子里想了一圈儿,刚想给傅绍骞打电话,结果傅绍骞的电话先来了。   “喂。”陆立风懒懒的应着,傅绍骞却有些焦躁的开口:“陆立风,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干什么,马上给我到傅氏来一趟。”   “去那里干什么?”   傅绍骞看着坐在自己办公室内那娇俏又委屈的女孩儿,哀叹一声:“来了就知道了。”   “我不去,我忙着呢。”陆立风不想也知道肯定没好事,打死也不去。   “你不来的话,谢依人要继续跳楼闹出点什么动静来,我就跟谢明堂说你欺负了他妹妹,你觉得他信你还是信我?”   “废话,当然是信我!”陆立风撇嘴,不过马上又说,“谢依人出院了?又跑去你那里了?”   “看样子是偷跑出来的,你到底来不来。”   抓抓头,陆立风听到自己说:“行吧,你等着,我现在过去。”   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去那趟什么浑水啊,但是话都出口了,只好提着外套赶去傅氏。   傅子慕已经连续加了几个晚上的班。   每次都是刚做好一个案子,以为今天可以早点走,临走前,严秋韵就会布置一个新的任务下来。   他的手机都被平日玩的那些好的朋友打爆,他已经有三天还是四天没有碰酒或者碰女人了吧……每天就是从早到晚的开会,写策划,开会,写策划,连跑去做市场调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困死在这个小小的格子间牢笼里。   唐末晚那个女人,也是那么多天没见了。想着她可能是跟傅绍骞在一起,他就什么心思都没了,恨不得现在就甩手离去。   心里就像是无数只猫爪子在挠啊挠,瞬间就心浮气躁起来,什么东西也入不了他的眼,进不了他的心。   公司本来就没什么秘密,总裁办公室来了个漂亮女孩的事情也随之透过各种渠道散播到每个角落。   市场部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听说了吗,那女孩儿可漂亮了。”   “知道,我刚才还亲眼看到了呢,又高又瘦,贼漂亮了,上来就进了总裁办公室,看样子就知道跟总裁关系匪浅。”   “对啊,最关键的是平时总裁都不让女人靠近,连秘书助理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可是现在居然让女孩儿单独呆在自己办公室,你们难道还猜不透那什么关系吗?”   窃窃私语声小声的在办公室内响起,又高又瘦又漂亮的那个女孩儿肯定不会是唐末晚,那会是谁呢?   谢家二小姐暗恋傅绍骞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公开的秘密,傅子慕很快就想到了谢依人。   他悄悄听着,并未发表任何看法,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悄然前来打探,虽然也不指望他真的说什么,不过傅子慕居然很大方的主动介绍:“那应该是谢家二小姐吧,嗯,她确实挺喜欢我们总裁的,他们看起来应该挺般配的吧。”   “是的,是的!”看傅子慕打开了话匣子,那些人都慢慢围了上来,“那你跟我们多说说总裁的事情呗,他那么神秘,真的让人好期待啊。”   傅子慕撇撇嘴,看着他们眼中流露的艳羡与崇拜,就知道自己输的不是不截半截儿。   不过他还是扬起了笑脸:“好啊,那你们想听什么呢。”   “不如说说总裁的感情生活吧,有女朋友了吗,还是有喜欢的人了?”   ……   傅绍骞在处理公文,叫了陈墨几声,陈墨才姗姗来迟,帮他递了文件汇报了行程,又找了个借口要出去。   傅绍骞哪能看不出来呢,所以对陈墨吩咐:“陈墨,我出去上个洗手间,你留在办公室陪谢小姐吧。”   陈墨咧嘴,傅绍骞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谁知他一站起来,谢依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一动,她就像个小尾巴似的甩也甩不掉的跟在他背后。   陈墨眼中滑过揶揄,很是同情的看着傅绍骞,无声的说,瞧,不是我不给你陪,是她不要我陪,傅总你自求多福吧。   傅绍骞脚步一顿,谢依人刹住脚,鼻尖就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傅绍骞真的是头疼了:“依人,你身体还没完全好,还是早点回医院去吧,这样会让人担心的。”   “你担心我吗?可是我住院这么多天了,你也不来看我,我……”   “我叫陈墨去了啊。”   “那怎么能一样呢。”谢依人咬唇,跺脚,那娇蛮的小性子别扭的又使出来了,在别人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声发脾气,在傅绍骞面前,她却要拼命装淑女装优雅,拼命的压抑自己的个性,其实也是挺累的,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他连个正眼都没有瞧她。   想着,眼睛里就开始泛出氤氲的水汽,陈墨在旁边感叹,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啊,这眼泪说来就来。   可她不知道,傅绍骞最讨厌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了,尤其是动不动就哭的,跟自来水似的,哪有半分值得怜惜呢。   他的不悦已经写在脸上,陈墨怕他发火,就赶紧递了一张纸巾给谢依人,劝道:“谢小姐,我们总裁还有五分钟就要开早会了,你要跟着他去男洗手间吗?”   “我……”谢依人还没接话,傅绍骞已经往外走去,她仍是不由分说的跟了上去。   结果,就跟外面正好进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幸好陆立风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摔倒。   她推开陆立风要去追傅绍骞,可傅绍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口。她只能撅着嘴委屈的站在原地。   陆立风其实是挺同情谢依人的,傅绍骞那性子除非是他自己看上的人,否则是谁也近不了身的。   谢依人明显还没开打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暗暗为她鞠了一把同情泪,谢依人不甘的站在原地,可等了十分钟,除了见陈墨抱着文件去开会外,傅绍骞再也没回来。   “走吧。”陆立风无奈的对着她道,“妹妹,咱先回医院去行吗?你看你额头上的伤口还没好活泛呢,再过两天你哥就回来了,我可不想交代在这儿啊,能不能跟我先回去?”   谢依人不语,转身就走。   陆立风急忙鞍前马后的追上去。   不过到了傅氏大楼外,她不是回医院,而是对陆立风说:“走,送我去你那诊所。”   “去我那干什么?我们是看心理的,又不是看外伤的,还是先回医院吧。”   她发怒:“陆立风,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啊,我叫你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无法,只好送这个大小姐去自己诊所。   第67章 居然真的来赴约了 VIP群号公布   到了门口,她径直下车,朝他的办公室走去。   陆立风忽然明白,她是来找唐末晚的。心下暗惊,追上去想劝几句,谢依人却瞪他:“你闭嘴,没你什么事。”   “妹妹,君子动口不动手,咱有话好好说呗。”   “我是女人,不是君子,别跟我说你那套歪理,我不听。”她气势汹汹的冲入唐末晚和张晓曼的办公室。   正有几个男病人在问诊,看到谢依人皆被吓了一大跳,她是长得美,可他们都是有功能障碍或者心理疾病的人,美女有时候对他们来说就是洪水猛兽,尤其谢依人还一副来者不善的吃人模样。   唐末晚也被吓到了,这谢小姐说来就来,如龙卷风过境似的。她着实不知如何应对:“谢小姐,你……”   谢依人上前就去抓唐末晚的手腕,唐末晚想躲,却躲不过,而陆立风跟在谢依人身后,也替唐末晚捏了把冷汗。刚准备开口阻止,却听谢依人说:“走,唐末晚,陪我去逛街!”   剧情大逆转啊……   陆立风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唐末晚则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没听错吧,谢依人这兴师问罪的。居然是要她去逛街?   “谢小姐,我正上班呢。”唐末晚将希冀的目光看下身后的陆立风,希望他出言阻止。   陆立风却是眼一闭,手一挥:“去吧,唐末晚,陪谢小姐好好逛街,今天不算你矿工。不会扣子工资。”   谢依人骄傲的朝他扬了扬下巴,一手挎着迪奥手包,一手拽着唐末晚:“算你识相,车钥匙给我。”   陆立风明显不放心,她上次撞毁的跑车还在修理厂呢,她眼一瞪,他只好讲要是丢了出去,不忘交代:“小心点。”   “罗嗦,走了。”   唐末晚欲哭无泪,陆立风还朝她挥了挥手,这种卖下属求荣的勾当,他做的好不要脸。   谢依人高啊,步子迈的极大。唐末晚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谢依人将她塞入副驾驶,自己去开车。   谢依人一脚油门,车子就如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唐末晚只能死死抓着顶上的把手,风穿过车窗刮在脸上,发丝狂乱飞舞,不时飞进眼睛里,她根本睁不开眼,她只能恳求谢依人:“谢小姐,开满点儿吧,现在车子还是挺多的,两边又有限速,你已经超速了。”   “那就超吧。”谢依人满不在乎的轻哼,“反正罚的是陆立风又不是我。”   唐末晚默默的替陆立风哀悼了一下,不过车速快也有快的好处,一下就到城中最高级的百货商场了。   谢依人霸道的停好车,叫唐末晚下车,唐末晚已经被甩的有些不舒服了,勉强压住那恶心的感觉,跟着她下车。   像个随从似的被她拖着走进那些自己平时根本不会进来的店。   有钱的人永远无法想象没钱的痛苦。   就像谢依人随手买一个包,有可能却是张晓曼父亲最后生存的希望。   贫富悬殊的社会就是这样悲哀。   谢依人看样子是真的找唐末晚来逛街的,看中了什么,就一定要用她的意见,唐末晚总是说好看。   最后谢依人就不耐烦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有没有一点主见呢,每个都说好看,那到底哪个更好看一点呢。”   唐末晚抓头:“谢小姐你长得那么漂亮,真的不管什么包都好看啊。”   谢依人撇嘴:“跟那些人一样,就知道阿谀奉承拍马屁,没劲,真不知道绍骞哥哥看上你什么。”   “呵呵。”唐末晚只能干笑,对谢依人的问题,她也回答不上来。   “这个,你觉得怎么样?”谢依人又从高处拿了一个嫩黄色的prada最新款皮包下来,通身的黄色,像春天里明媚的油菜花田,大片大片的,美得动人心魄。   “很好!”这个唐末晚倒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包不算太大,却绝不小,里面分两层,可以放很多东西。   谢依人背着,相得益彰,是真的不错。   唐末晚重重点了几下头,终于让谢依人满意,将包递给导购道:“那就这个吧,包起来。”   “好的,谢小姐。”   谢依人又另外选了两款包,大小皆不同。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这么五六万没了。可怜她打工三四年了,居然只有几千块的存款,而现在,更是彻头彻尾的穷人了。   如果不是谢依人强拉着她进来,她是连看都不会来看的。   “发什么呆呢,走了。”谢依人将新买的三个包丢到她身上,真的将她当作了随从似的。   与其说唐末晚是来陪谢依人逛街的,不如说是来给谢依人打下手的。   下面又去买衣服,谢依人拿了很多套衣服在她身上比划,她不得不提醒谢依人:“谢小姐,你身材比我好多了,而且气质出众,这种衣服那么贵,根本不适合我,你放在我身上比划是比划不出那种高端气质的,还是要你自己穿起来才能看出好坏来。”   谢依人轻哼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这衣服不是买给我的,这些,你都给我拿进去试一遍。”   原来,她不但要当下人,还要当衣架给人试衣服啊。   好吧,抱着那堆平常连想都不敢想的衣服进了更衣室,一分价钱一分货也不是没道理的。   上千上万的衣服跟几十几百的地摊货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其实她底子不差,穿几十块的衣服随性,穿上千块的衣服也能烘托出高雅的气质来。   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谢依人从时装杂志上抬头,也有些微惊,这女人,打扮打扮貌似也不是那么差嘛,这就是傅绍骞看上她的原因吗?   心又是陡沉。她招呼服务员:“把她身上那衣服包起来吧。”   接着去买鞋,谢依人干脆叫叫她试,试完了,一口气买了五双。   花钱如流水。   唐末晚的手已经提不起那么多东西了,连肩上都扛了一沓鞋子,她们已经在商场转悠了几个小时,此刻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唐末晚饥肠辘辘,谢依人冷艳高贵的低头瞅了她一眼:“唐末晚,你饿不饿。”   “饿啊。”唐末晚有气无力的回答,走的还出了一身汗,与谢依人那发丝都不曾有一丝凌乱的模样根本没法比。   谢依人略一思索:“那我们去吃饭。”随后又补充,“那打电话给绍骞哥哥,约他也一起出来吃饭。”   “什么?”唐末晚的脑子有点当机,叫她约傅绍骞吃午饭?   他们连晚饭都没约过,更何况是午饭!估肝页技。   “嗯。”可是谢依人就这么清清冷冷的站在旁边看着她,“快点打电话吧。”   唐末晚想也不想就回答:“谢小姐,他怎么可能出来呢,你快别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谢依人眉眼娟秀,却透着一股子傲然,“我们就去对面的餐厅吃饭吧,你没打过怎么知道他不会出来,现在就打。”   简直就是被赶上绞刑架啊。   唐末晚晚上可以想象傅绍骞接到自己电话时那抵触的样子啊,谢依人这不是害她吗?“谢小姐,我觉得还是你打比较好啊,是你请他吃饭啊,我……”   “叫你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啊。”谢依人面露不悦,“而且要是我打了他会出来的话,我还需要叫你吗?你打不打,不打我就叫陆立风炒了你。”   唐末晚都快被她的蛮横给弄哭了,万般皆下品啊,最后还是被逼的拿出了手机,看着唐末晚拨出傅绍骞的号码,谢依人心里别提多嫉妒了,她打给傅绍骞的电话,他多半是直接转给陈墨的,可是唐末晚打给他,他却是亲自接的。   心底又委屈的冒酸泡,这就是区别吧。   难道傅绍骞真的喜欢唐末晚吗?可这怎么可能呢?   唐末晚没看出谢依人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只听到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忍不住在心底哀嚎,要是他没接就好了,最多响几声就挂掉,可他接了,还问她什么事。   “我……你……”在如何称呼傅绍骞这个问题上,她又犯了难,最后干脆又直接跳过,“那个,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他拿着钢笔在手中转悠了一番,“你想请我吃午饭吗?”   她一噎,赶紧回答:“不是我想请你,是谢小姐要请你!”   傅绍骞的手随即一顿,嘴角轻抿,又坐直了身体:“你现在跟谢依人在一起?”   她老实说:“是的。”   谢依人都已经快拿眼睛把她给灼穿了,她压根儿不想让傅绍骞知道自己也在,可唐末晚都给她捅出去了,本以为傅绍骞肯定是不会来了,唐末晚也以为傅绍骞听了谢依人的名字该不会出现了吧,谁知,他却说:“好,我现在过去,告诉我地址。”   “……”唐末晚傻眼的看着谢依人。   谢依人正一脸着急的对她打着手势,意思是叫她别提自己名字了,然后一定要把傅绍骞约出来。   唐末晚讷讷的哦了一声,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就把手机递给了谢依人。   谢依人不知道唐末晚要干什么,所以死也不肯接,唐末晚却告诉她:“傅绍骞要抵制呢,你告诉他。”   “啊……”谢依人不敢置信的接过手机,有些战战兢兢的叫了一声绍骞哥哥。   听得唐末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都大叔了,还哥哥呢。   不过谢依人立刻又心花怒放的将手机还给了唐末晚:“行了,唐末晚,我们走吧。”   可能是傅绍骞的到来让她心情大好,居然还主动帮忙提东西,丢到车上的时候,还拎了三个袋子给她,分明是唐末晚最中意的一件衣服一双鞋子和那个prada的手包。   谢依人说:“这东西就当谢谢你今天陪我逛街了。”   天啊,谢依人是大方,可她无功不受禄,怎敢接呢,连连摆手:“谢谢你,谢小姐,不过这东西根本不适合我,我不要了。”   谢依人又是面色一摆,看样子是生气了:“叫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还有,我跟你说,待会儿吃饭的时候……”   唐末晚跟谢依人坐在装修奢华气氛浪漫的西餐厅内,虽然中午用餐的以商务人士居多,可不妨碍谢依人的好心情,还不时提醒她:“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没有?”   唐末晚立刻点头如捣蒜:“知道了,谢小姐,你放心吧。”   “嗯,那就好。”谢依人看看时间,又朝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   唐末晚就知道是傅绍骞来了,其实她正对着窗外,刚才就看到他的车子开进来了,不过还是意兴阑珊的扭了头,结果,也是眼前一亮。   嗯,傅绍骞才是标准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帅,无论都在哪儿都仿佛金光笼身,而这种耀眼的光芒并不像阳光那么刺眼,反倒像温和的月光,轻轻的,却总能牢牢吸引人的视线。   烟灰色的商务衬衫,配上黑色的西装裤,爱马仕的皮带扣为他的身段加分,明明是从上班的地方赶来的,也能优雅的像是参加一场宴会,难怪谢依人对他这么痴迷。   唐末晚微微眯了眼,这样的男人居然说要娶她,虽然只有两年,可唐末晚还是觉得,惊奇了。   她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如钻石般的男人呢。   胡思乱想的时候,谢依人已经在旁边推了她一把,唐末晚回神,以为是自己约的傅绍骞,所以急忙站了起来,扯开笑容打招呼:“傅总,你来了。”   一听到她的称呼,傅绍骞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不过没吭声,唐末晚几乎给她介绍:“偶遇了谢小姐,一起吃个饭,饿了吧,帮你点了你最喜欢的雪花牛肉,马上就可以上来了。”   傅绍骞朝谢依人点了点头,谢依人立刻羞红了脸。不过傅绍骞接着又问:“你知道我喜欢雪花牛肉?”   唐末晚尴尬的:“我猜的,想你应该会喜欢,我就擅作主张帮你点了,没关系吧。”   傅绍骞盯着她良久,扬了扬嘴角:“挺好。”   谢依人一直在旁边悄悄注视着傅绍骞,此时见她们的对话告一段落,乖巧而安静的将秀气的双手放在桌子上,微微一笑:“绍骞哥哥,我为早上的事情跟你道歉,你别生我气行吗?”   傅绍骞大方应道:“不生气。”   “那就好,我们吃饭吧。”见侍者送了午餐上来,谢依人赶紧愉悦的招呼。   这恐怕是傅绍骞第一次陪她出来吃午饭吧,记忆中她约他吃饭的次数何其多,他能应约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   谢依人点了一份澳洲牛排,傅绍骞的雪花牛肉也是她点的,唐末晚哪里会知道呢,不过是谢依人假借着唐末晚的名义罢了。   傅绍骞的用餐礼仪沿袭了法国巴黎式的贵族与优雅,看他吃饭,就像欣赏一场高规格的歌舞剧,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赏心悦目。   谢依人痴迷的看着,唐末晚却是不敢这么大胆的直勾勾盯着的,而且她也没这么高级的用餐礼仪,她怕刀子与餐盘碰撞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破坏了这样的美感,而且牛排那么少,不易饱,所以她点的是炒饭,雪花牛肉炒饭,大快朵颐。一勺子下去,就是满满一嘴,忒满足了。   傅绍骞抬头,与谢依人的目光撞上,谢依人立刻娇羞的垂了头,唐末晚则是管着自己的胃,不停的大勺大勺的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样子确实算不上文雅。   傅绍骞眉心稍皱,结果却是从自己的餐盘里选了一块切好的牛肉递给她:“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来,吃点牛肉吧。”   “咳咳,咳咳。”唐末晚垂着头,盯着那还冒着血丝的五分熟的牛肉,顿时觉得……胃口全无。   原谅她吧,虽然也是肉食动物,可她不是野人啊,不喜欢这样茹毛饮血的吃法啊。   不过她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吃这样的,据说这样的牛肉最嫩。   傅绍骞见她不动,就催促她:“刚才还看你吃的风卷残云的,怎么不吃了?不喜欢?”   看着傅绍骞对唐末晚的体贴,谢依人的眼神儿都要冒火了。   唐末晚顿觉心里凉飕飕的,呵呵笑了两声站起来,对傅绍骞说:“我可能吃的有点猛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傅绍骞不语,她就落荒而逃,跑去了洗手间。   她其实只是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走到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时,就拐了个弯儿,换了个方向,从餐厅偏门离开了。   站在巷子的暗处,还可以看到玻璃窗后傅绍骞和谢依人用餐的场景,没有了她这个超大只的电灯泡,谢依人终于绽开了笑靥如花。   叹了口气,幸好刚才吃得快,也吃的稍微多了些,勉强安抚了自己躁动的胃。   至于谢依人送给她的那些衣服,她还是留在了餐厅的座位旁,并没有拿,谢依人发现的话应该会拿回去吧。   她今天也算是明白了,谢依人不过就是拿她当接近傅绍骞的跳板,而自己给人牵玩了线,就该安静退场了。   退吧。本来也没她什么事儿。   本来想打车的,可打开钱包,看到你们钱包里仅剩的两百元钱,这钱要撑到半个月后发实习工资。   顿时就打消了打车的念头,还是老实公交吧,而且背包里还有那条上次给彭媛买的但没有送出去的丝巾,看了看发票,今天已经是七天退换期的最后一天。   她一咧嘴,赶紧上了公交车,往店铺方向而去。   到达丝绸店,她就跟老板说明来意。   她说想退了这丝巾,因为她母亲并不合适。   可是老板却说,这不属于质量问题,不能退,只能换,换跟店里同等价位的其他围巾之类的。   唐末晚撇撇嘴,她本来还想退了换点儿生活费呢。现在可好,举目望去,店里除了女士用的丝巾方巾还有男士用的围巾,小方巾。   她情不自禁的被其中一条黑白相间的男士羊绒围巾所吸引,走过去一摸,质感相当棒。   老板过来介绍:“小姐,你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今年刚到的冬装新款,你上次来还没有呢,是采用新西兰进口羊绒手中制造而成。相当有品位的,如果你想退了那丝巾的话,那我建议你给男朋友买条围巾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不错,她忍不住去翻背后的价格!   第68章 吃她的口水   一看,就只能苦笑了,围巾是相当不错,可价格。也相当离谱啊。   这么一条围巾居然售价1999。   老板解释:“因为是新款,其实我们不搞活动的,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九折。”   九折也要1800啊。她都已经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哪还有闲钱买这个啊,顿时就把手抽了回来,有些悻悻的说了句:“我还在读书呢,没有男朋友。”   “那送爸爸或者长辈也可以啊,这是很彰显身份的搭配呢。”老板极力游说,是非得想她把这围巾买了不可的。   如果她有钱,像谢依人似的一掷万金,自然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了,可惜,她只是个穷学生。   于是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一块宝蓝色的小方巾。   宝蓝色是一种有些跳但又很沉稳很大方的颜色,想象着它别在傅绍骞黑色的西装上衣上那惹眼的模样,嘴角立刻就有了温柔笑意。翻过来看了看售价,虽然依旧有些高,但跟彭媛那丝巾。也是差不了多少。   而且商谨如之前不也说过,傅绍骞很中意宝蓝色吗?   老板更是不可能将钱退给你的,你除了比买原来的东西价格更高一些的之外,别无选择。   这方巾比彭媛那丝巾,还贵了一百块。   可胜在唐末晚真的非常喜欢,她完全可以想象傅绍骞别着时那出彩的模样,所以即使钱包里只剩了两百块钱,还是毫不犹豫的拿出了一百。买下了这条方巾。   一边是包装精美的盒子,一边是囊中羞涩的钱包,她的心情,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悲喜交加。   这也意味着,她接下来真的要缩衣节食,勒紧皮带过日子了。   一百块钱过十天,平均下来一天十块钱的伙食费。早饭晚饭其实都好解决,福伯是不会亏了她的,就是这午餐,哎,十块钱的话从明天开始就只能吃泡面了。   她不停在心中盘算着以后该怎么办,浑然没发现后面有一辆白色的宝马,已经跟了她一路。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也快到诊所门口了。   发现了,就不可能视而不见。   可是要怎么见车上的人呢,多尴尬。   傅子慕见唐末晚终于发现自己,所以加速,不费吹灰之力的来到了她的跟前。他的手边还放着傅成光刚刚拿给他的,他跟唐末晚的离婚协议书。   呵,多可笑多能耐的傅家啊,连离婚都能不经过当事人的同意一手包办。   傅站这次真的是铁了心要偏心傅绍骞到底了,连抢人老婆这种损阴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真的一点儿也不顾忌他的感受,当时傅成光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从傅成光那摇头的样子中,傅子慕还是看出了同情。   他一个向来在花丛中无往不利的花花公子,居然落得叫自己父亲都同情的地步,叫他怎么能甘心呢。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傅子慕那沉寂的有些可怕的脸,唐末晚震惊的往后退了两步,逃避的意味相当明显。   傅子慕漆黑的眸子定在她身上:“上车。”   唐末晚立刻摇头:“对不起,我上班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上班了。”   “上班?你陪着谢依人逛了一上午的街,又陪着傅绍骞吃了午饭还来这里买方巾的,现在跟我说上班?不觉得很可笑吗?”   唐末晚闻言,震惊的倒抽了一口气:“傅子慕,你跟踪我?”   他不出声,权当默认。   她有些恼怒的往前走,他也没动,只是从旁边拿了一个挂着流苏的书签静静的拿在手里,微风摆动,吹的底下流苏轻轻晃悠,如麦浪,透着安静的唯美:“唐末晚,这个你不想要了吗?”   唐末晚闻言脚步一顿,回头,见那被他拿在手里的书签,立刻沉下了脸,大步折返,伸出手:“傅子慕,还给我,你这个卑鄙小人。”   他只是笑着,将书签收好:“行,那就上车吧。”   唐末晚顿时陷入了两难的抉择,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傅子慕的耐心,似乎终于告罄,他发动车子,目视前方悠悠道:“既然你不想上,那我就不会勉强你。”   车窗缓缓摇上,他的容貌逐渐模糊。   唐末晚却在最后一刻跳上了车子后座。   傅子慕哂笑:“真没看出来这个书签对你那么重要。”说着,猛踩油门,车子如猛虎般窜出。   唐末晚心惊胆战的坐在后座,不敢出声,更不敢再次刺激傅子慕,小命在他手上还是先老实点吧。   傅子慕那紧抿着嘴的侧面,线条冷硬,唐末晚还注意到他手边与当初傅站给自己的一模一样的文件袋,心一震,似乎有点儿明白傅子慕来找自己的意思了。   拉着车把的手也逐渐松开,坐直了身体,静静等着他停车。   她也没等多久,傅子慕将车开到了就近的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幽暗,安静,倒真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傅子慕,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你可以继续追求你的如花美眷,我可以继续安静的过我的大学生活,你还可以继续跟唐宛如牵扯不清,我也不会妨碍你们,哦,对了,手机已经被你丢掉了,你跟唐宛如的那段视频也石沉大海了,也不会有人威胁你们了不是吗?不是挺好?”   “好聚好散?你说好就好?”傅子慕的声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是那么冰冷,仿佛让人坠入冰窖似的。   唐末晚勉强维持的笑容都有些僵硬:“难道不好吗?”   傅子慕突然扭过头,双目赤红的盯着她,他这个星期被困在公司,没日没夜的加班,她却在那里跟傅绍骞亲亲我我,还住进了傅绍骞的别墅,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拿起手边的文件袋,恶狠狠道:“这个,你也收到了吧。”   唐末晚不敢说谎,唯有点头。   傅子慕冷笑:“行啊,看来你是巴不得跟我脱离关系呢。”尽来狂弟。   这点上,说实话的话,当然也是真的。   不过她已经不敢继续刺激傅子慕了,于是只好缓和声音,晓以大义:“傅子慕,我知道你这次肯定觉得面子上下不来,觉得在我这里惨遭滑铁卢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可是你换个角度想,我跟唐宛如嫁给你们父子两,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伦理关系了,而且再加上你跟唐宛如的关系……你叫我怎么接受的了,对不起,我不是圣人,我真的办不到。所以,希望你也别生气了,把书签还给我吧,那对我很重要。”   “哦,对,你跟唐宛如嫁给我们父子两是不正常的伦理关系,你嫁给傅绍骞,就跟平起平坐就正常了是吗?”   唐末晚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被傅子慕扭曲的,她就是那种爱慕虚荣趋炎附势的女人。她知道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继续好言相劝:“你那么多女人,又不差我一个,何必非得跟我纠缠呢,我只想安静的生活,安静的读完大学考研考博,将来找个稳定的工作,可是跟你的婚姻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计,现在,我们都解脱了不是吗?”   “解脱?”他现在根本不觉得是解脱,反倒是痛苦。   他喜欢的东西还没到手就被人抢走了,这种滋味,比当年失去唐宛如的时候要难过百倍。   “贱人!”他忍不住骂出了声,“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跟唐宛如一样下贱,跟你妈一样不要脸,滚……”   他如负伤的猛兽般一声咆哮,吓的唐末晚都不敢多呆,连滚带爬的跳下了车,他绝尘而去。   她回过神来才懊恼的跺脚,她的书签,又被他拿走了。   那个书签,她看的很重。那是她所有年少希望和梦想的寄托,每当在唐家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看看那书签,给自己打气,看着看着,勇气和希望就滋生了。   其实就是这份坚定的希望再见陆云深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走了过来,现在却被傅子慕拿走了。   眉心皱的死紧,心像是被人挖走一块,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傅子慕的出现,是不是真的证明他们已经解除了婚姻关系?   今天这也算是一桩喜忧参半的事儿吧。   傅子慕也不知道给她带到了哪里,为了省钱,花了好长时间才回到诊所。   可是,谢依人买给她的衣服鞋子和包包居然安静的躺在了她的椅子旁边。   张晓曼看着上面的牌子不由蹙眉:“末晚,这些东西……”   “不是不是,不是我买的。”唐末晚连连摆手,这里的东西加起来的价值远远超过她给张晓曼的那张银行卡,要是真是她买的,岂不是让张晓曼误会吗?天知道那真的是她全部的积蓄了啊。   张晓曼打断她:“我也知道不是你买的,你……”   唐末晚赶紧解释:“这是谢小姐送给我的,但我明明没拿啊,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是刚才谢小姐来还陆医生车钥匙的时候送来的,她还留了电话给你,叫你回头打给她,我是想说,你没事吧,谢小姐分明就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啊。”   “哎,这个我知道。”谢依人跟傅绍骞已经吃完饭了?   果然,追上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有谢依人的电话号码。她怎么可能再去招惹谢依人呢。   未免日后多生事端,她并没有存谢依人的号码。   至于那些价格昂贵的衣服,按照有钱人的性格,既然送出来了就不会再收回去了,唐末晚脑筋一转,对谢依人道:“我们去网上八折出售吧,好大一笔钱呢,可以给你爸爸治病。”   张晓曼立刻摇头:“这不行,这是人家送你的,万一被谢小姐发现,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而且,你留着吧,学校马上就有个期末舞会,你不也得准备衣服吗?这个正好。”   说起每年的期末舞会,唐末晚又是觉得头大,张晓曼说的也很有道理,只好先这么应承着了。   不过张晓曼还告诉她:“末晚,还有件事……今天那个王先生打电话来了,陆医生说晚上叫你去……”   唐末晚倒没什么,拍着张晓曼的肩膀安慰她:“放心吧。该来的总要来的,跑也跑不掉,我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了,我会处理好的。”   “嗯,那麻烦你了。”   在张晓曼面前唐末晚装的大大咧咧,胸有成竹的模样,可四下无人的时候,对着王志文的资料,她还是愁眉不展。   这不在一个等级上的颜值,看了就叫人倒胃口啊。   她打电话去跟温静初确定时间,是的,现在她都直接找温静初,不找王志文的,这样反而更没有事端。   温静初似乎也挺满意这样的,还算客气的安排好了时间。   晚上七点,地点是在他们家。   哎,她的晚饭啊。   而且中午吃的少,现在才三点多就已经饿的不行了,早知道应该多吃几口。   想去茶水间找点吃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茶水间居然一点吃的都没有。   好吧,她喝水充饥,画饼充饥,给自己多找点事儿干吧。   因为来不及,不能回去吃饭了,就给福伯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福伯说知道了。   她一想起福伯准备那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就想泪奔,希望到时候回去的时候还能吃点残羹冷炙吧。   今天下午难得空闲,趁着仅有的时间,她打开电脑,开始写论文。   快到期末了,论文还有半个月就截止上交时间了。   未来的半年,她将会更忙。   所以必须抓紧每分每秒。   傅子慕二十五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人生也许真的不能一路繁花相送,事事尽如人意。   唐末晚就像一块难啃的鸡肋,不上不下的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身边美女环伺,环肥燕瘦,哪个不比唐末晚漂亮?   傅子慕左手搂着一个美女腰,右手端着一个酒杯,纵情享乐。   美女仰着脖子,蹲着腰,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探索,她咯咯笑个不停,娇媚在包间内蔓延开来。   傅子慕似乎又恢复了那风流的本性,呼朋唤友的,好不逍遥。   傅站正在大气挥毫,收到阿四的消息,也唯有任何的停顿,直至一气呵成一蹴而就,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笔,阿四送了块新毛巾上去,傅站慢慢擦手,听阿四报告傅子慕和傅绍骞的近况。   对傅绍骞的状态,傅站还是很满意的:“也许那丫头真的可以也说不定。”至于傅子慕,收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是真那么无情的人,只能说,“那孩子你多注意点吧,有什么状况及时向我汇报,这次也是我不厚道,明天把那股份给他转过去吧。”   “知道了,老爷。”   黑色的宝马安静在夜幕下行驶。直接进入了王志文家的小区。   停好车,上楼,抠门的时候唐末晚还是很紧张的。   她从资料上看到王志文和温静初的进展比她和傅绍骞的快多了。今天要进行的是第十式,熟悉对方的身体。   这种治疗方法其实越到后面就越敏感。   这第十式之后的花样,都是有了实质性的接触,不再只是表面的看看摸摸,而是要深入内里的,探索对方的身体。   所以作为代配偶,需要很强的心理素质,过硬的专业能力。   夫妻双方配合固然好,但因为失去了激情,也就不容易进入更深层次的治疗。   开门的是温静初,依旧穿着一套素色的衣裙,她很适合这种安静的颜色,表面看着,就像一株柔弱的白莲。   但自从上一次诊所那歇斯底里的一闹后,唐末晚已经不会被她这无害的表象骗了:“王太太,晚上好。”唐末晚微笑打招呼。   温静初也回了一个笑容:“唐医生,晚上好。”然后让她进门。   家里已经按照唐末晚开始交代的布置好了,灯光柔和气氛佳,沙发宽敞空气新。   只是她原本让温静初准备的茶水被换成了红酒,她并不赞成,所以让温静初更换。   温静初不解:“为什么,红酒不能更能调动气氛吗?”   唐末晚点头:“我当然知道红酒更能调动气氛,但酒这东西很容易让人兴奋,从而造成假象,你明白吗?我们需要实际的一步一步的深入,真正的恢复,而不是依靠酒精或者药物的力量,看似康复,实则没有,知道了吗?”   温静初明白了,所以还是听话的更换了茶水,唐末晚又跟她交代了几句:“你们开始也别紧张,就正常的坐在一起聊聊天的样子,然后慢慢的开始,我会在旁边指导,要是有什么出错我才会出声,如果没有,我是不会让你们感到不自在的,行吗?”   温静初白净的俏脸微微发红,明白的点了点头。   看了看时间,唐末晚对温静初说:“差不多了,把你先生叫出来吧。”   这是唐末晚第一次见王志文,看着还挺正常的一个男人,哎,看来万事万物真的不能只看表面啊。   她说:“王先生,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唐末晚,以后你们的案子就交给我负责,您放心,我一定会比无比真诚专业的态度为你们服务,我想下面的步骤你刚才也应该听到了,那我就不重复了,咱们现在开始吧。”   王志文没说话,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唐末晚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隐身。把空间安静留给他们。   看温静初也坐下来,然后递了杯茶水过去,两人在柔和的灯光下,她慢慢打开了话匣子,话题也是经过唐末晚精挑细选的,每一个步骤都非常有讲究。   温静初就是那种静静的不温不火的女人,你要说有点稍微带点颜色的话题,她总能把脸羞得通红,不过她肌肤白皙,白里透红的红润面色,叫人看了根本挪不开眼。   她今日还特地化了妆,配合灯光,是有欲拒还迎的诱惑效果的。   看到王志文后面自然的伸手抚摸她的脸,慢慢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解除妻子身上的衣物,看似非常认真的探索着妻子的身体,而温静初,虽然一点一点,但已然情动,也非常认真的探索着丈夫的身体。   这看似是一场非常融洽的接触。   唐末晚一直静静的观察着,可就在最后她以为一定可以完美收官顺利进入下一式的时候,王志文突然从妻子身上起身离开了,而且面色如常,重新穿上衣物,留下温静初尴尬的躺在那里。   “等一下,王先生!”唐末晚立刻冲了出去,蹙眉看着他,“王先生,不是都好端端的吗?为什么突然这样,请你告诉我原因好吗?只有找到问题的症结,我才能帮助你们啊。”   “没兴趣了。”王志文淡淡的咕哝了一句,已经穿好了衣服,并且对唐末晚说,“算了,你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我不治了,静初,我们离婚吧。”   说完他甩手而去,温静初难堪的躺在沙发上,泪流满面。   唐末晚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本来还以为夫妻双方的配合会更容易呢,结果这位王先生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在里面,而且可能对妻子的身体太熟悉了,所以毫无激情,事件也不能有更深一步的进展。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慰受伤的妻子。唐末晚赶紧抽了纸巾过去:“王太太,你先别哭了,我觉得你先生可能是不想连累你才这么说的呢,你别伤心,我们再也其他的办法。”   温静初慢慢穿上衣服,难堪一笑:“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   “没事。”唐末晚表情很自然,“我们做这行的,遇到这种事情很多了,其实你先生好的,有些人都直接拒绝治疗的,觉得难以启齿,所以你先生肯定是想跟你好好过的,你先别急,他这肯定是说的一时气话,回头我再找他聊聊,说不定就好了。”   “唐医生,谢谢你安慰我,不过我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了,实不相瞒,他其实不是有问题,而我对我有问题吧,我明明看他老看那种片子,他是宁可自己用手解决也不想碰我的人,而且你看他对你那同事……算了,离婚就离婚吧,我也累了,不想继续折腾了,我送你出去吧。”   唐末晚无奈,当事人都不愿继续了,她也只能先离开。   “好,那我先走了,王太太,你也别想太多了,明天你来诊所找我们陆医生聊聊吧,也许他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嗯,你先走吧。”   唐末晚下楼,发现王志文正站在树下吞云吐雾,想了想,她还是上前问道:“王先生,我想知道你对你太太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王志文略显惊讶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对你太太,其实也不是真的毫无感情,你明明很想投入,但到某一时刻,总会不自然的停顿,似乎让你想起很多事情,所以我想知道你当时到底想到了什么?方便跟我说吗?而且看到了你本人,我觉得你跟我想的也不太一样,离婚不是小事情,明明有感情的两个人,走到那一步,岂不是很可悲?”   烟圈在王志文的手上自然燃烧,见他今天肯定不会说了,唐末晚也不急,拿出纸和笔写下了自己的号码:“等你想说了,就给我打电话吧,我希望你们能开诚布公的,给彼此一个机会。再见。”   离开的时候,看到王志文依然站在树下,唐末晚恍然觉得,张晓曼问他借钱,他骚扰张晓曼,或许只是一个发泄的渠道,又或者只是一个借口。   她隐约找到了事件的症结所在,希望他愿意诉说,她也真的能够帮到他们,做医生,帮人,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不过帮人之前,还应该还帮帮自己的胃。   回到傅绍骞的别墅,已经九点多了。   但她把车停到车库的时候才发现,傅绍骞的车子还没在,是他还没有回来吗?   福伯一到九点就会休息,所以家里很安静。   她迫不及待跑去厨房,才发现今晚根本没有多余的饭菜,是傅绍骞也没有回来吗?   虽然没有现成吃的,不过冰箱里的食材种类倒是丰富,她的生存技能向来不弱,动手做个蛋炒饭下个面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肚子饥肠辘辘,力求快,所以她拿出了青菜西红柿,牛肉,以及香肠鸡蛋等等的,下面的时候就开始切菜。   动作麻利的很。   没多长时间,一碗香气扑鼻热气腾腾颜色艳丽的牛肉面就成型了。   她感动的都快哭了,迫不及待端到餐厅狼吞虎咽起来。   只是面太烫,她吃的太快,差点儿眼泪烫的飙出来,赶紧用手去扇。   这时候,大门被人打开。   傅绍骞也回来了,提着公文包,面色微醺,似乎喝酒了。   唐末晚赶紧放下手,他站玄关处,看着她,又看看她手里的面。   她尴尬的回应:“我晚上有事去忙了,所以没吃饭,回来吃点儿。”   他换了鞋,自然的走到她旁边,似乎研究了一会儿她的面,她又解释:“我看冰箱里东西比较多,就随便放了点,你,要吃吗?”   她真的只是随便客气的问一问,想他喝了酒晚上肯定是有饭局,应该是酒足饭饱才对,哪里还会对她的面感兴趣呢,谁知他却说:“嗯,你再去煮一碗吧。”   ……   这下真的是要掩面泪奔了。   她虽不情愿,也只能起身去厨房。   但是刚一转身,就听到后面传来吃面的声音,扭头,就见傅绍骞已经坐在她的位置上拿着她的筷子吃起来!   那是她吃过的筷子,上面还有她的口水呢……   傅绍骞回头见她还嘴角僵硬杵在那里,冷然反问:“怎么还不去?不饿了?”   饿,当然饿。好吧,他都不在意,她还能说什么。   等她重新寻找食材做了一碗出来的时候,他刚好吃完了,可能因为面烫,又吃得急,所以他的额头上隐约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叫她看着觉得居然透着一股粗犷的性感,他神色自若的朝她点了点头:“做的还不错。别忘了把碗筷收拾了。”   他像个大爷似的吃完就走,她像个丫鬟似的还得处理善后,这就是人跟人的区别啊。   但是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面碗和放在上面的筷子,她还是不自觉吃吃的笑了出来,看别人把自己做的吃光光,也是成就感的一种吧。   哦,对了,还有那个蓝色的小方巾。   她吃完面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是没有勇气上三楼的,傅绍骞的警告犹言在耳,可是这东西……所以她也学他,将东西放在了楼梯口,明早傅绍骞下楼的时候,必然是要看到的。   唐末晚向来很好睡的一个人,但可能是心里有事的缘故,就翻来覆去的折腾着,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干脆又起来继续写论文。   直到睡倒在电脑前。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一看时间,她赶紧拍了拍脸,第一时间拉开房门,却看到那盒子依然四平八稳的留在原来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傅绍骞应该是已经起来了的,视而不见吗?还是根本瞧不上。   也对,他用惯了那么高级东西的人,自己这里的价格还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吧,怎肯去高攀了他那矜贵的身份呢。   有些闷闷不乐的将盒子拿了回来。   换了衣服,下楼。   餐桌上放着一份被用了一半儿的早餐,说明傅绍骞已经出门上班去了。   那么就是他真的瞧不上自己的东西。   失落,无法解释心头的沉闷,连早餐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跟福伯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   至于那辆宝马,唐末晚已经把钥匙放在了桌子上,她不想开了。昨晚去王志文那里他看到她车子的时候那怪异的眼神她也记住了,确实是不适合她的。   而且她昨晚停车的时候发现傅绍骞那车库的角落里放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女式自行车,都蒙了尘,肯定是好长时间没人骑了。   他连宝马都肯给她开,根本不会在乎这辆自行车吧。   她顿时眉开眼笑,赶紧找了抹布清理了一下,迎着晨风,愉悦的骑车上班去了。   但要从这里骑车到陆立风的诊所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还是在公交车附近找了个停车场将车给锁了。   这才是适合她的生活吧。   那些高级的就会,盛装的打扮,都不应该属于她。   连同那个人,都不应该肖想。   包里那蓝色的小方巾,顿时沉甸甸起来。   第69章 让她过来服务 有红包   最近他们科室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那么热闹。   好几天,似乎总有事发生,可以让人围观。   现在。又是一群人围在他们诊室门口,里面传来一个女人严厉的责骂声。   她们诊室除了她就是张晓曼,那挨骂的……   “让让,让让……”唐末晚推开众人。挤到最里面,发现一个穿着花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烫着一头卷发的中年女子伸出带着硕大金镯子的手指着张晓曼骂个不停,而且骂的及其难听:“张晓曼,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别再纠缠我儿子,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想你这种出身的农村丫头怎么配得上我儿子,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缠着他了,他马上就要订婚了,最好识相点吧。”   张晓曼垂着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无语。   上一次温静初来闹的时候她尚且觉得委屈。那么这一次,可算是真的心死了。   接着那女人又丢下一万块钱:“哼,这是分手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贪图我儿子的钱吗?下贱,这我就当是打发叫花子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哪里有这么侮辱人的呢,唐末晚忍不住,上前仗义执言,捡起地上的钱就给她丢了回去:“我说,这位太太,就你们家有钱是不是。有钱就可以这么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是不是,你以为是晓曼纠缠你儿子吗?分明就是你儿子纠缠她好不好,把你的臭钱拿回去吧,谁稀罕啊。”   那妇人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双厉眼死死瞪着唐末晚:“你哪来的,怎么说话呢。”   “应该我问你吧,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告诉你儿子,别再来纠缠晓曼了,有你这样的妈,就算你儿子再好,我们也不稀罕,拿着你的臭钱走吧。”   女人都快被气的翻白眼了,唐末晚也是义愤填膺的,心口跳得老快,她也不想跟人吵架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可有些人就是喜欢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你越客气,她就越当年是软柿子,捏的越爽,你凶了,狠了,她反倒怕了你了,不再咄咄逼人。   “好,张晓曼,你记住今天说的话,不然,我是不会轻饶你了你的。”   她弯腰去捡钱,张晓曼的身体一震,唐末晚紧握住她的手,傲然回答:“你放心吧,绝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到时候别哭着来求就行。”   女人气哼哼的走了,张晓曼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如搁浅的鱼儿,身体软软倒了下来。   唐末晚有些心疼的接住她的身体,叫同事倒了杯水过来,这里虽然也不乏看好戏的主儿,可大多数都是极富正义感有良心的人,都纷纷上前来安慰张晓曼。   唐末晚则开口恳求他们:“陆医生还没来,刚才那事儿,希望你们保密。”   大家表示理解,都回自己岗位工作去了。   唐末晚扶着张晓曼到一边坐下,张晓曼的心思她早已看透,所以开解道:“晓曼,咱是有骨气的人,已经让人瞧不起了就不能让人踩在脚底下是不是,我知道你很缺钱,也知道你晚上再打工,我陪你去吧,赚的钱都给你,那些个臭钱不稀罕也不能拿,知道吗?”   张晓曼的眼泪,无声的滚落,落在唐末晚的手背上,像烙铁似的,烫疼了她的心,她突然觉得,其实自己还算幸福的,虽然自己命运也不算平顺,可至少,从没到过这样绝望的境地。   眼泪越掉越凶,张晓曼抱住了唐末晚,哭的荡气回肠,似乎要把这么多日的委屈连同心酸一次哭尽。   陆医生到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个女人抱着哭作一团,在门外紧紧皱了皱眉,本想说点什么,最后默默的转身走了。   而这天早晨,收到了傅站转过来的百分之一的股份。   一场婚姻,换这傅氏价值连城的百分之一的股份,傅成光其实是相当满意的,因为他才百分之五的股份,每个点,都那么重要。   就这样,傅子慕安静的完成了离婚与被离婚的过程。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他其实也是个二手男了呢。   多可笑啊。   而对唐末晚来说,这场婚姻一开始带给她的屈辱,都被傅绍骞一雪前耻了。   傅子慕则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虽然没有人敢说半句闲话,但他被子堂叔抢了妻子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   他正在泡咖啡,不知咖啡已满,滚烫的水洒了他一手,他也浑然未觉,还是后面进来的同事看了,吓着了,惊叫着提醒他。   手背被烫的一种红肿,同事目瞪口呆,他却只是淡淡的关了水,去洗手间简单冲了冲,等他出来的时候,手背已经起了一手水泡。   严秋韵出来叫人进去开会,看到傅子慕的手,愣了愣,立刻催促他:“傅子慕,今天不用上班了,先去医院。”   傅子慕淡哂:“又不碍事,无妨。”   其他同事都被他的气定神闲惊呆了,严秋韵皱着眉:“都烫的这么严重了,还不碍事,你还能拿笔吗?别开玩笑了,赶紧去吧,手是你自己的,谁也帮不了你,其他人跟我进来开会。”   傅子慕站在原地,其他同事都劝他快点去医院。   他也就去了。   只是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电梯门开,意外看到傅绍骞也在里面。   陈墨站在傅绍骞的身后,又往里面走了两步,给傅子慕疼了个位置。   傅绍骞的眼淡淡滑过傅子慕的手,傅子慕朝他勾了勾嘴,走了进来,叫了声小叔。   傅绍骞嗯了一声,还是关心道:“你的手怎么搞的。”   “不小心烫了。”傅子慕神色如常,似乎学会了隐藏情绪。   上一次股东大会后,傅子慕曾经跟他说过,小叔,希望是你胜了。   傅绍骞不是不清楚傅子慕对他的感情,只是更多的时候,他无法回应。对于唐末晚的事情,他也有些抱歉,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所以出电梯的时候,傅绍骞吩咐陈墨:“陈墨,子慕没法开车,你送他去医院吧,奠基仪式我自己去就行了。”   傅子慕却直接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打车走就行,不必麻烦陈墨,我先走了。”他径直走远。   陈墨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傅绍骞抬腿离去,陈墨赶紧跟上去,但不吐不快:“傅总,我总觉得傅子慕这几天好像变了个人。”   “怎么个变法?”   陈墨思索:“变得低调内敛了些,心思似乎也深沉了些,看来唐末晚这件事情对他打击挺大的,总觉得将来会出点乱子,这对你并不是好事。”   傅绍骞又何曾没想过,可是唐末晚的事情如果他不出面,那小妮子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有得必有失,不能要求事事尽如人意,至少给爷爷也有了个交代,让他不必再那么担心,也算是了了个心愿吧。”   “这样对唐末晚,她知道吗?”   “算是知道吧。”傅绍骞回答的模棱两可,那个两年之约,应该也算是一种警示吧。   陈墨忽然有些同情起唐末晚来,傅绍骞这样心思难测的男人,怎么能轻易驾驭得了呢。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站稳脚跟扩大事业版图上,对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应付了。   还有这可能就是创伤后遗症吧。   唐末晚是个有实干精神的人,说陪张晓曼去打工,就一定会陪着去。   张晓曼已经在一家西餐厅找到了一个兼职,每天晚六点到九点做服务生的工作。   唐末晚对这种事情也是驾轻就熟,并不挑剔,所以跟着张晓曼一起去餐厅找领班。   结果经理却说他们人已经满了,不需要了。   这怎么行呢,唐末晚软磨硬泡着,张晓曼也帮忙求情,可领班去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说的多了,就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不要就不要,张晓曼要么你把你的位置让给她。”   张晓曼面色一白,就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唐末晚也不想她为难,看领班那毫无人情味的样子就知道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反过去安慰张晓曼:“晓曼,算了,我去旁边找个也一样的。”   “唐末晚?”正当唐末晚准备离开的时候,后面却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   回头,却见谢依人正跟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站在一起,清一色的名牌包包名牌打扮,还有那精致妥帖的妆容,一看就知道都是跟她一样的富家小姐。   唐末晚尴尬的打招呼:“谢小姐,是你啊。”   “你在这儿干什么?”谢依人蹙眉看着唐末晚。   唐末晚再度尴尬,总不能说她来这里找工作吧……   领班见唐末晚居然和谢依人是认识的,一时错愕,谢依人将目光看向领班,领班赶紧过来解释:“谢小姐,是这样的,这位唐……唐小姐是来这里找工作的。”   “找工作?”谢依人上下打量唐末晚,表情很是不解,“你不是怀……”怀孕两字最后并未说出口,在她嘴里打了个圈儿,又咽了下去,但她仍是不明白,怀了傅绍骞的孩子,傅绍骞看上的女人,还用得着出来打工吗?   “你很缺钱?”谢依人的问话让唐末晚又陷入了沉默中。   唐末晚继而苦笑:“谁嫌钱多啊。”   “绍骞哥哥知道吗?”   唐末晚抬头看着谢依人:“请你帮我保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沉声,思索,已经有人上前来询问:“依人,这谁啊,你得快点呢,我们时间马上要到了。”   “好吧。”谢依人回答,又对那领班说,“这人我朋友,你给她安排个职位,我先走了。”   领班微微惊讶,但还是弯腰应承:“好的,我知道了,谢小姐,您慢走。”   “嗯。”谢依人挽着包,如女王般被前呼后拥着离开。   领班这时候再看唐末晚,眼神里有了些别的东西,也不在像刚才那么趾高气昂,反而露出个微微笑意:“你是谢小姐的朋友啊,你怎么不早说呢,好吧,那你……就跟张晓曼一样行吗?”   “行,没问题!”唐末晚当然说好,不过,“你跟那谢小姐很熟吗?”   领班一怔,笑的有些勉强:“唐末晚,你还真会开玩笑,她是这家餐厅的大小姐,你说我们熟吗?”   “这家餐厅是谢依人家的?”唐末晚是真的没想到。   领班嗯哼一声,虽然有了谢依人的扶持,但总是觉得看不起唐末晚的:“好了,那从现在就开始干活吧,先去领一套衣服吧。”   “哦。”这餐厅是谢依人家的,按照傅绍骞对谢依人的抗拒程度来看,来这里吃饭的概率很小,可这也难说,他那么多应酬,总得有个吃饭的去处吧,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会来吗?   谢依人在陆立风诊所跳楼的时候,张晓曼是见过她的,当时谢依人对唐末晚那态度,她至今记忆犹新,可这转眼,就成了朋友?   张晓曼十分奇怪:“末晚,你跟那谢小姐是怎么回事啊?”   唐末晚边换衣服边回答:“我也不知道。”上次谢依人莫名其妙找她逛街还送她一堆东西,搞的她现在都有点适应不过来呢。   “咦,唐末晚,你这内衣……”张晓曼看着唐末晚身上露出的宝蓝色内衣,顿时眼前一亮,“很好看啊,而且看起来价值不菲,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   “这个……”如果说有人送的,她势必会追问谁送的,能送这么亲密的东西……可是如果说自己买的……“不错吧,淘宝买的a货,我淘了好久才找到的,感觉还不错,就买来试试,结果意想不到。”   “是a货?”张晓曼半信半疑的,伸手过来摸,唐末晚赶紧把衣服放下,“当然了,你以为呢。”   正好领班在外面催促了,唐末晚悄悄吐出一口气:“走吧走吧,快点出去吧,第一天上班呢,可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嗯,对。”于是两人急忙跑出去。   虽然才第一天上班,不过对打工经验丰富的唐末晚来说,这都是驾轻就熟的小事,点餐,下单,上菜,基本的礼仪她也全都懂。   领班站在一边查巡,看着唐末晚的表现,倒还算满意。   今天傅子慕伤了手,严秋韵难得放了他一天假。尽叼肝弟。   百无聊赖的,约了一美女出来吃饭。   领班一看到傅子慕,身形一怔,立刻亲自上前服务:“傅先生,你来了,还是原来的位置可以吗?这边请。”   傅子慕右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拥着身边身段婀娜的女子,神情慵懒,往里走,结果刚走了两步,就看到隔壁的通道上唐末晚端着一盘椒盐仔排上来,但她没看到他,笑靥如花的为客人服务。   看着她身上系着的大红色围裙,他顿时眉头紧皱,问领班:“她怎么在这里?”   领班微讶:“她是今天刚来的服务生。”   “服务生?是吗,你叫我她来给我们服务。”说完,就揽着女友大步朝里走去。   第70章 她是我傅绍骞的女人   唐末晚莫名其妙被领班换了阵地,一时还不明所以,领班告诉她:“里面的客人很重要,你别给我搞砸了。要不然谢小姐也保不住你。”   唐末晚受惊:“领班,这么重要的客人那你别交给我啊,我第一天来,很多事情还不熟悉呢。”   “人家客人亲自点的你的名,我有什么办法,赶紧进去吧,自己机灵点儿。”领班似乎也十分苦恼的。   唐末晚战战兢兢,她何德何能让人家亲自点名啊。   这是一个竹韵雅致的包厢,她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这才推门而入。   原本满满的笑脸却在看到里面坐着的那张对着她的似笑非笑的脸孔时僵硬在原地。   傅子慕,他怎么在这里?   手边的美女柔若无骨的攀上他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调笑:“子慕,你看人家都饿了,快点儿点餐吧。”   傅子慕左手一挥,浅勾嘴角:“行。来,服务员,点餐。”   他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唐末晚重新挂起笑容,站在旁边将餐单递了过去:“小姐,请点餐。”   女子接了餐单,挑选起来,傅子慕的眼神却一直落在唐末晚的身上,唐末晚身体微微前倾,手上拿着点餐ipad。似乎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点餐上面。   可傅子慕的眼神太过直接而过火辣,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只能借着跟女子一问一答的时间来舒缓。   “好了。”女子放下餐单,笑意盈盈的看着傅子慕,“子慕,我点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吧。”   “不必了。”傅子慕望着唐末晚淡淡道,“你帮我们决定吧。”   唐末晚蹙眉,她怎么决定啊,她才第一天来,对那些个招牌菜都刚认识一二,更别说其他菜色了。   女子也稍有不满:“一个服务生,懂什么啊,子慕……”她不停的摇晃着傅子慕的胳膊,那软糯的嗓音。像是要把人融化,听得唐末晚都起了鸡皮疙瘩。   看到傅子慕手腕上包着的厚厚纱布,唐末晚视线微僵:“好吧,那我先去上菜了。你们稍等。”   人生从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还没怎么样呢,就遇到了谢依人和傅子慕,那么遇到傅绍骞,肯定也是早晚的事情,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为傅子慕又添了几个清淡的特色菜上去,她就下单了。   然后等厨房出菜,端去给他们。   只是没想到,刚打开门,就看到里面的男女缠绵悱恻的痴缠在一起,伤了手,也丝毫不妨碍傅子慕那泡妞的技能,一只手,也可以撩拨的女子欲仙欲死,娇喘不息。   不过,这里是餐厅,不是酒店,唐末晚垂眸,一言不发的将几碟小菜放下,说了句请慢用,就准备离去。   “等一下。”傅子慕却出声,叫住了她。   “先生,还有事?”   “当然,不然你说我为什么叫住你。”他懒懒的,神色中透着邪佞,伸出一只脚,脚上的皮鞋鞋带开了,他说,“我一只手不方便,你帮我系下鞋带吧。”   “子慕,我可以帮你……”女子当一开口,就被傅子慕凌厉一扫,吓的立刻噤声。   唐末晚知道,他是故意为难她,给她难堪的。   但她什么没经历过呢,她笑道:“好的,请稍等。”   到旁边放下托盘后,她又折回来,与傅子慕同行的女子瞪大了眼,看着唐末晚弯腰,全城微笑着帮他系好鞋带:“好了,先生,还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傅子慕闻言,笑容冷然:“床上的服务,你接吗?”这话听得他身边的女子亦微微皱了眉。   唐末晚心中自然是不悦的,但也跟着笑:“有你身边技巧这么好的小姐为你服务,我相信你会很满足的,我去看看其他菜好了没有。”   女子心慌的看着傅子慕,撒娇:“子慕,你……你要的话跟我说啊……跟那种干煸四季豆一样的女孩有什么好说的,子慕,我们……”说着他就凑上去吻傅子慕的嘴,但被傅子慕一把推开,“吃饭。”   唐末晚出来后虽然相当气愤,但也不得发作,几个菜也陆续出来了,只能继续上菜去。   再进去的时候,那两人倒是没有再做什么勾勾搭搭的事情,唐末晚将一碗刚出炉的玉米浓汤放在女子的面前,又绕过去给傅子慕送罗宋汤。   但是没想到女子端起汤去喝,结果碗太烫,端不稳,一不小心往前掀翻,全部洒在了唐末晚的身上。   浓汤是新鲜出炉的,滚烫滚烫的全部倒在了唐末晚的脚背上,她只穿了一双简单的布鞋,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挡作用,痛呼随即从嘴里喷薄而出,手上的罗宋汤都差点跟着打翻,还是傅子慕眼疾手快的给她接了下来。   疼痛自脚背开始蔓延,她紧咬着下唇,推开傅子慕的手踉踉跄跄往外走,傅子慕当即站起来追出去,拉着她的手就往洗手间去。   领班注意到这边的情形赶过来查看,傅子慕却是冷冷警告她:“让开,别挡路!”   他看也没看,就将唐末晚拉进了就近的洗手间,亲自下蹲,帮她拖鞋,她还穿了丝袜,他想用手去扯,可他的手伤了,根本使不上力。   唐末晚急忙阻止他,也不管丝袜了,直接就将脚放入了旁边保洁用来清洗拖把的低矮的水槽里,冷水冲下来,顿时疼的她直吸冷气。   傅子慕今天早上才经历了这种痛苦,自然明白她现在的感受,心,泛着微微的疼,想帮,又帮不上忙。   男洗手间门口逐渐围满了人,唐末晚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进了男厕所,可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冷水冲在伤口上,强烈的痛楚令她都快把下唇给咬破了。   傅子慕看差不多了,就关了水龙头,问她:“还能不能走?”   眼里噙着微微的泪,她咬牙:“可以。”   可脚一落地,就生疼生疼的。   这会儿傅子慕多恨自己的手不争气啊,只能无奈道:“忍一忍吧,我送你去医院。”   “啊……”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刃上,唐末晚不想哭的,可眼里真的蓄满泪水,脚背上烫伤的面积很大,稍一用力就像一刀刀割在身上。   傅子慕又气又急,眼见唐末晚受苦又无能为力,只好将怒火朝着跟随在围观人群中的女子爆发,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语出警告:“我的女人你也敢动,给我等着!”   女子瑟缩了一下,都快吓哭了,她只是想给唐末晚一点教训,哪里想到会闹的这么严重。   唐末晚叹了一口气,分明就是无妄之灾。   张晓曼尾随而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吓的花容失色:“末晚,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唐末晚呲牙,强忍着痛楚,“你先去忙吧,我没事的。”   傅子慕叫人去找轮椅来,但这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得到,他骂了句该死,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纱布。   唐末晚吓了一跳:“傅子慕,你干什么!”   “闭嘴!”他扯完纱布,露出伤口上的血渍斑斑,唐末晚看的心惊肉跳,他却弯腰去抱她,完全不顾手上的伤口:“走吧,去医院。”   不过此时,有另外一双修长温暖的手从背后伸来,搭在傅子慕的肩膀上,唐末晚一抬头,就看到鹤立鸡群的傅绍骞站在傅子慕的背后,顿时鼻子一酸,委屈的更想落泪了。   傅子慕亦回头,看到傅绍骞那沉寂如水的面容后,陡然沉下了脸。   傅绍骞淡然微笑:“子慕,这是你小婶婶,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瞥了一眼,傅子慕的伤口,他继续道,“我的女人我自己来照顾就行,你跟我们一道去医院吧。”   上前,傅绍骞将唐末晚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可重要的是他来了,真的出现了。   靠在傅绍骞的怀里,他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居然有些明白谢依人为何如此执着的喜欢着他,被这种光芒万丈的男人宠爱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不过,上车后他的脸就一直死板着,冷硬的线条犹如刀凿般深刻,未有一丝消融的迹象,脚背上传来的痛楚又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抿着嘴,与疼痛做对抗去了。   “哎呀,傅子慕怎么没上车呢。”傅绍骞明明叫他了,但他没有跟上来。   傅绍骞轻嗤:“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精力管别人吗?”   她撇嘴,又转头看他:“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这么巧?”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穿成那样,做我傅绍骞的女人还这么委屈?你缺钱不会跟我开口要吗?我是没给你还是怎么的。”   给了。但她没要。不知道为什么他说那一句我傅绍骞的女人,总让她觉得心头甜蜜又舒坦。   那么他是她的男人吗?   但这似乎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能要你的钱,我又不是真的嫁给你,我没那么不要脸,而且你给我帮我很多了,我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   “那你看看你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觉得值得吗?”   她据理力争:“这只是个意外,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啊,意外每天都有发生,我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就会好了。”   她的云淡风轻,让他气恼。   “是傅子慕把你搞成这样的,你也不在乎?我要是不出现,你就让傅子慕抱着走了是吧。”他其实早就在暗中目睹了这一切,包括傅子慕帮她拖鞋,帮她冲水……   她抓头:“不知道。”应该会吧,毕竟伤口真的需要处理。   他突然就不吭声了。唐末晚也不想说话,她又不是被他包养的那种人,他给她买了那么多东西,却连她送的一条小小的方巾都不肯收,瞧不上,还能怎么指望站在平等的地位去对话,多说多错,少说少错,那不说不就没错了吗?   就在一路的胡思乱想与疼痛中,来到医院。   夜晚的急诊室,依然忙碌。   唐末晚被安置在一边的休息椅上,看着傅绍骞进进出出的挂号缴费,然后从楼上下来一个医生,护士将她推入了旁边的包扎室。   脚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发酵,发红又发胀,已经高高肿起,表面密密麻麻的小水泡也开始出现,傅绍骞对着医生说:“张主任,这么晚了还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眼前的这医生是主任?唐末晚去偷看他挂在胸前的名牌,果然是烫伤科的主任医师。她一个小小的烫伤竟然还惊动了主任,她也是挺受宠若惊的,不过应该完全是看在傅绍骞的面子上,所以笑了笑:“傅总太可气了,这是应该的,我先帮她伤口消毒,上个药处理一下吧。”他边说,还边摇头,“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们啊,接二连三的进来。”   “傅子慕?”傅绍骞开口猜测。   主任点点头:“一早上过来的,也是弄得面目全非的。”   傅子慕的水泡是全起来了,医生也处理好了才包的纱布,唐末晚的水泡还在,主任道:“只能先这样了,先回去别碰着水好好养着吧,我再给你开些药,按时服用,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了。”   “好,谢谢张主任。”傅绍骞吩咐唐末晚在这里等,亲自去给她拿的药。   后来,又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不过唐末晚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工作服,突然想起:“糟了,我的包和衣服还在餐厅呢。”   傅绍骞调转车头,又送她去餐厅。   他这样默默无言的配合,叫唐末晚十分不习惯,蠕动着双唇努力扯着话题试图打破这僵硬的局面:“那个,你怎么会刚巧出现在那里呢。”   “有了傅子慕,你是不想我那么快出现吧。”   “怎么会呢,你别这样说啊,傅子慕也是偶然出现咋那里的,他还带了女人去呢,要不是那女人,我也不会受伤啊。”她撇撇嘴,十分不屑的样子。   傅绍骞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心头依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蔓延。他是被今天参加奠基仪式的那拨人拉去吃饭的,也是真的没想到会遇到唐末晚,还有傅子慕,还有他帮她拖鞋差点撕丝袜的那一幕。   本不想现身,但最后实在没忍住,出现了,反倒又有些后悔了。   因为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所以他又选择了沉默。   餐厅依然在继续营业,刚才的那一场闹剧,似乎随着几个当事人的离去已经落下帷幕。   陈墨等在门口,看到傅绍骞回来,着实松了一口气:“傅总,你可算回来了,快点去看看吧,王总发脾气了,没有你,我可镇不住啊。”   看着唐末晚一瘸一拐的朝更衣室走去,他面色一凛,道了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来到更衣室,唐末晚却发现自己的柜门开着,不由心下发紧,挪到旁边一看,更是大骇,柜子里面的东西全部不见了,只留下一条纸条,上书:东西我拿走了,想取回,就来下面的地址找我,落款人署名是傅子慕。   可恶!这是一定要逼她就范吗?背包里有太多琐碎而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被拿走。   她板着脸往外走,却见陈墨守在门外,不由惊讶:“你?”   “唐小姐。”陈墨微微欠身,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模样。   唐末晚稍稍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也欠了欠身:“你好啊。”   她似乎在陈墨身上看到了久违了的那个人的身影,虽然是迥然不同的外貌,可那气质,却是如出一辙,不由得有些出神了。   傅绍骞过来的时候,就是看到唐末晚一瞬不瞬盯着陈墨看,眼神晶亮,熠熠生辉,甚至还有些含羞带怯的,不悦顿时袭上心头。   陈墨其实被唐末晚看的心里都有些发怵,又看到傅绍骞大步走来,赶紧提醒她:“唐小姐,傅总来了。”   “啊,哦。”唐末晚回过神,又是不好意思的一笑,陈墨赶紧离她远一点儿。   傅绍骞面色不佳,比之前进去前似乎还要冷上几分,先是吩咐陈墨:“剩下的饭局,你去陪吧。”   陈墨应声离开,他又盯着她一身工作装的打扮:“你的衣服呢,怎么还不换。”   她有些幽幽地摊开掌心的纸条:“衣服被傅子慕拿走了。”   他随即将纸条展开,看完上面的内容,奋力揉成一团,丢入旁边的纸篓,头也不抬的说:“走吧,去把衣服拿回来。”   既然傅子慕想挑衅,他接就是。   只是这女人似乎对陈墨,似乎还有点不同寻常的心思呢。难道她喜欢陈墨那类型的?   她走得慢,跟的有些吃力,他也没怎么照顾她,就坐在车上等她。   重新回到天府尚高,有着属于她和傅子慕的新房的地方,唐末晚思量着要怎么去拿衣服,傅绍骞却直接拿出手机给傅子慕打了电话,没多久,电话通,傅绍骞言简意赅开口:“子慕,我在楼下,把唐末晚的东西送下来,我就不上去了。”   切断电话后,等待的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也格外难熬,尤其是傅绍骞一晚上都虎着一张脸,让唐末晚越发小心自己的言行。   还以为傅子慕要拖沓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下来的还挺快,大晚上的还穿着一身西装,胸口上还别着一块宝蓝色的方巾。   方巾……看着那块眼熟的方巾,傅子慕斜挑着嘴角将她的包还给她,她拿过来就动手去翻,傅子慕言笑晏晏,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唐末晚,既然你送了我这条方巾,那我帮你保管下东西也是应该的,不用谢我了,好了,我还要出门去,小叔,拜拜。”   他潇洒的上了旁边的白色宝马,留下唐末晚呆若木鸡。   她什么时候送他方巾啊,那分明是她买给傅绍骞的好吗?   郁闷的抬头去看傅绍骞,却发现他的眼神冰冷的吓人,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的眼底燃烧着,让她心生胆怯,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他了。   他一言不发的重新启动车子,一路上,到底是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别墅,她惴惴不安的,他丢给她那一堆药,连句交代都没有,就径直上了书房。   她站在偌大的客厅里,眼巴巴的盯着他消失的方向:“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啊,真是的,男人心,海底针。”   医生说不能碰水,洗脚也成了奢望,只能洗了脸又稍微擦了擦,就上床睡觉了。   她的房间顶上就是傅绍骞的书房,今日睡得着,格外寂静,楼上他走路的脚步声就听得格外清楚。   平常他也不是这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这样来回不停的走,搅得她根本不能好好入睡。   后来有好几次,都好不容易要睡着了,结果又被他的脚步声吵醒,他的脚步声凌乱毫无章法,像是漫无目的的乱走,这说明他也有解不开的烦恼与心事。   唐末晚是被严令禁止上三楼的,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似乎终于安静了。   她吐出一口气,继续躺回床上,脚背上的伤口依然很痛,睡眠对她来说太珍贵了,可是就在这一次想要入睡最后又被他的脚步声搅黄了之后,唐末晚终于忍无可忍!   抓起手机就给他打电话,劈头就道:“傅绍骞,你搞什么鬼啊,你不想睡还让不让人睡了?不许再发出这种声音,吵死了,讨厌啊!”   吼完,不等他反应,就给挂了。当然,心口还是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瞧她,都把谁给骂了。   楼上终于是安静了,疼痛却开始在半夜折磨她,整整折磨了大半夜。   几乎是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水泡就全都出现了,脚肿的样子很是吓人。   她欲哭无泪,连个可以穿的鞋子都找不到了。   一落地,更是钻心的疼,更别说走路了,怎么办,难道今天不能去上班了,要请假吗?   光想到陆立风的炮火,唐末晚就觉得可怕了。   福伯在外面敲门:“唐小姐,你起来了吗?”   “起来了起来了。”她急忙忍痛去开门。   门外,福伯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清淡的早点:“少爷吩咐,这几天的餐点我都会给你送到楼上来的,你就别下去了,另外,他也给陆医生打了电话帮你请了五天假,你就安心养着吧,这早餐我给你放床头,你吃了我待会儿过来收。”   唐末晚有些傻眼。   傅绍骞帮她请了五天假?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不用去忍受陆立风的炮轰了?   心情顿时如窗外自由飞翔的小鸟,美得有点冒泡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好的,谢谢福伯,不过,我可以自己走的,你别给我送上来了,我不习惯。”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客气,你这个腿伤,还是需要好好躺着养,你先吃吧。”   福伯是个死忠的人,傅绍骞怎么吩咐他就会怎么执行,唐末晚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好随他去了。   吃了早饭,福伯就来把碗收走了,临走前还说,中午十一点会送上来,其他时间不会上来打扰她的。   好吧,躺在床上,对着窗外澄澈碧蓝的天空发了一会儿呆,哪里呆得住,就打开电脑开始写论文。   可是今天这论文写到这里已经写不下去了,因为好多问题困扰着她,她需要查阅很多资料,但是只有学校的内网才可以上图书馆的文献库,突然脑筋一转,她想到了傅绍骞书房里上次看到的那密密麻麻堪称绝密的文献书籍,藏书量真的不比图书馆少啊。   但是他是明令禁止她上三楼的。如果擅自闯上去被他发现了……是不是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到福伯在楼下的花园里修剪花草,一时半会儿确实是不会上来的,傅绍骞在公司上班,自然也不可能临时回来,托腮在电脑前想了想,这几天休息的话如果能把这烦人的论文搞定,也算是了一件心头大事。   于是,拖着一条伤腿,她悄然潜上了三楼的书房。   这书房她来过几次,并不陌生。   地板上刚刚打过蜡,光可鉴人,办公桌整理的干干净净,一丝不苟,你完全可以想象出拥有它的主人坐在后面那张宽大的皮椅那认真的样子。   书架是真大啊,走近了,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渺小,真的不知道最上面的那些书,傅绍骞是怎么拿到的,环伺四周,并没有任何类似梯子的东西可以让她攀爬,就算有,她这只脚也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藏书是真多,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好多本教授只在课堂上提到过而图书馆从没找到过的失传已久的心理学研究书籍。   她眼睛都放光了,立刻拿下了其中一本,她很多专业问题都能在里面找到答案。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种话只有你深刻的融入到书中的时候才能明白透彻。   因为求才若渴的探究,根本就没察觉时间的流逝,等她觉得脖子发酸,放下书随手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经十点四十分了。   糟糕,这一看居然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估贞大巴。   福伯十一点就会送饭上来,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偷进了傅绍骞的书房,肯定也是要挨骂的。   她也不敢将书折角,反正下午还是要来的,就倒扣放在了桌面上。   她刚坐回电脑桌前,福伯就送午饭来了,她笑眯眯的打招呼:“福伯,你真准时啊。”   福伯嗯了一声:“唐小姐,吃午饭吧。”   “福伯,以后你就叫我末晚吧,别叫唐小姐,太生疏了。”   福伯说:“不行,我是下人,凡事都得有规矩,你们叫我福伯那是客气,但我也不能坏了规矩。吃饭吧,我走了。”   哎,固执的老人家,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唐末晚也不再强求,因为心系着书籍,所以饭吃的特快。   福伯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她正拼命打字,福伯也不忘交代晚餐时间:“唐小姐,晚餐我六点给你送上来。”   “好的,谢谢福伯。”   此时才十二点,到晚上六点。傅绍骞一般是七点前到家。   也就是,她有长长的六个小时可以呆在书房里。   心情靓丽的像是外面的骄阳。   确定福伯午休去之后,她又悄悄溜上了三楼的书房。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傅绍骞在住在这上面了,从书房外的阳台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本市最出名的湖泊,在阳光下湖面闪着粼粼波光。   湖泊更远处还有一座白塔,水光山色,尽收眼底,张开双臂深吸几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他还真会享受。   这阳台上还摆了一套竹制的桌椅,上面摆了紫砂茶壶,果盘儿,旁边还有一张吊椅,夏日的午后,这里又背光,坐在吊椅上面,一手拿着书,一手吃几片水果,真的是人间一大享受。   不过唐末晚是不敢吃果盘的,茶水也不敢喝,这些都是福伯新换上的,要是傅绍骞发现被人动了,就知道有人进来过了,所以她只敢在吊椅上面晃悠晃悠。   看书看得时间长了,就会累,眼睛也有些不适了。   她小心的从吊椅上起来,慢慢挪动书房,一下子就感觉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了这种黑暗,不过依然是有些刺痛的。   揉了揉眼,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问题后,再看向四周,发现自己的房间虽然在这书房下面,可这间书房却是把三个房间都打通了,所以面积大的惊人,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型的健身房装置。   跑步机,动感单车,沙包,装备精良,应有尽有,还有一副拳套摆在沙包旁边,他昨天在楼上不停的制造脚步踢踏的动静,难道是因为他在打沙包?   仔细想想,很有可能。   她忍不住上前捡起拳套拿在手里抚摸,想象着他戴上拳套在这里猛打沙包的模样,脸上的汗水顺着他俊逸的脸庞落下,嘴角不禁扬起轻盈的笑意,那画面,一定极具力量的美感。   她就像探险似的,在这个书房里左摸摸又看看,不过下午四点的时候,她觉得很累了,就把书放回了原位,悄悄下楼了。   下了楼,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福伯就给她送晚餐上来了,她问:“福伯,那傅绍骞呢,他今晚回来吃饭吗?”   福伯摇头:“少爷刚刚打电话回来了,他晚上有饭局,不回来吃了。”   “哦。”唐末晚微微有点失望,不会很快就想开了。   这个时候张晓曼已经去餐厅打工了,所以唐末晚给她打了个电话,向她说明了事情原委。   张晓曼跟她道歉,唐末晚笑:“你说什么傻话啊,又不是你的错,好了,不过我这几天不去上班,诊所就要辛苦你一些了,还有餐厅,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事,我应付得来的。”   “嗯,那你上班吧,我挂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   在这座别墅这么长时间,她甚至都好好打量过,她知道二楼有个家庭影院的放映室,傅绍骞也没那么早回来,所以拿了陆立风给的教学视频过去,以期用最好的画面效果里观摩学习。   她设置了手机铃声,八点之前就结束,省的看的太入神忘了时间,万一被回来的傅绍骞撞见,岂不是大家都尴尬。   光盘推入影碟机,她便窝在沙发上,带着一副厚实的黑框眼镜,将一脚搁在茶几上,一脚放在沙发上,又抱了一个抱枕在胸前,端的是认真学习的好态度。   这一次她是从头开始看的,对于前面三式,她已经有了心得,所以快进了几式,从第四式熟悉对方身体开始的。   所谓熟悉对方的身体,就是两个人坦诚相见的躺在床上,用眼睛去看,去打量,包括熟悉那最私密的部位。   她跟傅绍骞如果继续进行下去,就是要走到这一步了。   上一次她误闯了他的书房,看到他换衣服的那场面,线条优美流畅的腹肌时常在她的眼前晃荡,面前电视上的教学男模长得也算不差了。   但可能是因为欧美人的缘故,浑身长满了黑毛,看着就有点儿恶心,并不能很好的引起她的兴趣。   傅绍骞的就完全不同了,光闪着那在灯光下幽幽发亮的古铜色腹肌,可口的就像一块黑巧克力,叫人想上去摸一把咬一口。   想着想着就吃吃笑出来,她简直就像个饿死鬼似的,见了傅绍骞动不动就想把他吃了,拆卸入腹,这样真的好吗?   电视上的男女还在一板一眼的彼此熟悉,她却忍不住情景带入,想象着傅绍骞和自己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会是什么场面。   所以,就感觉周身越来越热,那电视上的画面就像是勾引她犯罪的罪恶之源,她用力甩甩头,按了关闭键,那看起来很正常但不知道她会觉得脸红心跳的画面顿时从跟前消失了。   一个人坐在空旷而奢华的影音室内,托腮,最后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叹气,她真的太不专业了,还是明天继续看吧,也就没有把碟片拿走。   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手机闹铃响起来,已经八点了。   傅绍骞还未回来。   她就像个等待丈夫晚归的妻子,房间始终亮着灯,偶尔朝窗外看一眼,但没有汽车轰鸣声,就说明傅绍骞还没回来。   靠在床头,继续对着论文出神。   不知不觉到十一点,她都有了困意,连续打了两个哈欠,又看了看窗外,依然是悄无动静的。   只有底下花园里的路灯,亮着清辉,照的下面的一草一木清晰异常。   什么样的应酬要到这么晚,饭店这会儿也都要关门了,只有夜总会足浴店这种地方还欢迎通宵的客人。   可傅绍骞不应该是喜欢夜总会这样的人啊。   也难说,他要陪客户的话,客户喜欢,他当然只能跟着去。   哎,她都在想些什么啊,真是败给自己了,凭什么去揣测他的生活呢。   脑子纷纷乱乱如浆糊,明明很累,很想睡,但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睡,傅绍骞还没回来,她就在这种想睡又不敢睡的天人交战中僵持着……   第71章 心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黎明似乎眨眼而来。   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她在床上呆坐,蓦然,双眼清明。顾不得自己这一身不雅的形象,一把拉开房门。   正好福伯给她送了早餐上来,唐末晚尴尬的站在门口:“啊,福伯,这么早。”   “是啊,唐小姐,正打算敲门呢,其实你可以吃完了继续睡的。”   侧身,让福伯进来,她的眼神却不停的朝三楼瞄去,楼上静悄悄的,按照这个时间,傅绍骞即使回来也怕走了,可福伯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告诉他:“唐小姐,不用看了。昨晚少爷没有回来。”   “什么?”唐末晚惊讶,“他没有回来,为什么?”   她真怕福伯又搬出下人那套理论来,不过也差不多了,福伯说:“这是少爷的私事,我也不方便过问,而且这地方,少爷本来也不是每天都过来住,他有很多住所,有时候下班晚了就在公司附近住了。好了,你先用餐吧,我下去了。”   ……原来如此。   唐末晚不知道自己这心为何空落落的,像是被人遗忘了,硬生生的缺了一块。   明明那早餐福伯准备的精致可口,她却顿时连吃的欲望都没有,也不梳头洗脸了,又重新窝回了沙发上,如霜打的茄子。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重复着白天偷溜上楼看书,晚上在影音室看盘的生活。   傅绍骞也像是失了踪。一直没有出现。   第三天晚上,她在三楼的楼梯口坐了一夜。傅绍骞也没有出现,她终于知道福伯没有骗自己,他是确实没有回来。   早晨初生的太阳从楼道口的窗户外照射进来,唐末晚眯着眼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颤巍巍扶着旁边的扶手站起来,可能是坐了一夜的缘故吧,另一只没伤的腿都麻木了,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一站,就脚下一软,整个人软绵绵的摔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动静还不小。   福伯听闻楼上的动静,立刻上楼来,唐末晚狼狈倒在地上,另一只受伤的脚皮被蹭破,已经开始流血。   福伯震惊,她面色泛白,还有些头脑发晕,虚弱对福伯说:“福伯,能不能扶我一把啊。”   “唐小姐,你怎么了。”福伯急忙弯腰去扶她。   可福伯年纪大了,也使不上多大力气,脚都重新流血了,唐末晚也顾不上了,就两只脚同时用力才勉强站起来。   站直了又是一阵阵眼前发黑,这就是一夜未睡的恶果吧。   怕福伯担心,她忙说不小心摔了一下。   可福伯却惊呼:“唐小姐,你身体怎么那么烫?”他第一次僭越了主仆本分,伸手摸唐末晚的额头。   唐末晚也随他去,福伯就像个细心宽和的长辈,让唐末晚觉得依靠,也很温暖。   福伯将她扶入房内,她坐在床上,福伯立刻出去打电话。   “少爷,唐小姐发烧了,你是不是回来看看?”福伯声音沉稳,但也隐约透着一丝着急。   这大清早的,傅绍骞正在旁边的环岛公路上晨跑,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耳朵上带着耳麦,听到福伯的说话,他的脚步慢慢放了下来,最后站在江边做拉伸运动,嘴里还不忘问:“发烧?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   福伯道:“我瞧唐小姐应该是在楼梯口坐了一夜,她似乎一直在等你回来,这几天房间里的灯都没灭过。”   不知道为何听了福伯这话,傅绍骞心里咯噔一下,就像是心脏被人轻轻捏了一把,明明不是那么疼,但又无法忽略这种难受:“她等我做什么。”   他蹙眉,语气是淡然的。   福伯道:“我瞧着唐小姐其实挺在意你的,少爷,你要不还是回来看看吧,她那脚也流血了,恐怕还得重新找医生处理一下。”   傅绍骞沉默着,良久,才道:“行,我找医生回去。”   “好。”   唐末晚坐在房间内,看着水泡也破了,脓水混着鲜血的脚,好不恶心。就自己用纸巾擦了擦。   结果还很疼,非常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突然,房门口传来一道厉喝。   她抬头,居然是许多天未曾露面的傅绍骞出现了。   穿着一身清爽的淡蓝色衬衫外加韩版的修身西装,没有系领带,脖子上的衬衫扣子还开了两个,露出性感的锁骨,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刚胡乱的沐浴过,有点儿急着赶来的意思。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西装但提药箱的中年男子,得了傅绍骞的命令,立刻走到唐末晚的身边来。   唐末晚看着傅绍骞,似乎都忘了脚上的疼痛了,就这么与他对视着,才隔了几天啊,就好像隔了几辈子似的。   一如不见,如隔三秋,这话她似乎有了真切的体会了。   “啊……”医生帮她清理脓水,消毒,疼的唐末晚一下就拉回了注意力,眼睛里的酸涩就像气泡,越冒越多。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见着傅绍骞了觉得委屈。   是的,委屈,委屈的想哭。   但她再没有去看傅绍骞,而是盯着自己的脚,最后将这份委屈化作无声的哽咽,泪流满面。   傅绍骞盯着她那哭的梨花带泪的脸,眉头皱的更紧,提醒医生:“陈医生,下手注意点。”   陈医生抬头看到唐末晚哭的稀里哗啦的这张脸,愣是吓着了:“我说小姑娘,应该没这么疼吧,其实脓包弄破了也好,这样等皮肤结痂,很快就会好了。”   唐末晚被说的不好意思,赶紧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傅绍骞也被陈医生的一句小姑娘弄得有些郁闷。   不过此时的唐末晚看起来确实像个未成年的少女,依旧穿着那件被他嫌弃的破旧草莓睡衣,看向衣服的破口,已经缝好了,他又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不再流泪,不过还是抽抽搭搭的,他不喜欢女人哭,尤其是这样抽丝剥茧断断续续的,让人看了很不耐烦,很倒胃口,所以也忍不住提醒她:“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弄成这样也怨不得别人,还是收起你的眼泪吧,这么不值钱。”   被他一凶,刚刚止住的眼泪莫名又翻滚下来,她的金豆子又啪嗒啪嗒落下来。   讨厌啊,唐末晚也在心底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瞧她都在干什么,为什么看到他就那么想哭,受伤,发烧,这种事情小时候发生的还少吗?她早就练成了铜墙铁壁好不好!   陈医生倒是过不下去,忍不住出声相劝:“傅总,这是你侄女吧,我觉得你还是稍微耐心点,女孩子哭嘛,很正常,女人啊都是水做的,你要她哭其实比笑容易,来,小姑娘,张嘴,我给你量体温。”   侄女。   这两个字让傅绍骞和唐末晚都愣了。唐末晚张嘴解释:“我不是……”可陈医生将体温计放入了她的嘴里,正好阻止了她说的话。   她看向傅绍骞,见他面色沉寂如水,居然也没有反驳。   也是,她长得那么幼稚,他那么骄傲披着耀眼金光的一个人,她怎么去匹配呢。   配得上他的,都应该是那些穿着高级套装,出入名车相送,或者如谢依人那样的出身优越的富家小姐。   苦涩,自嘴角蔓延。头,似乎更疼了。心,也跟着低落下来。   任由陈医生替她看病,最后都不置一词。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傅绍骞也不是没看到。   不过陈俊的这句话提醒了他,是啊,摆着那样的年龄差距,唐末晚不伦心智还是阅历都那么不成熟,他怎么可以滋生那份心思呢。   心,跟着镇定下来。   看着陈俊帮唐末晚挂上吊瓶,又贴了退热贴,陈俊说:“好了,吃了药先睡一会儿吧,看你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应该熬了通宵吧。”   秘密被点破,唐末晚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又偷偷去看傅绍骞,却发现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对陈俊说:“那你先跟我去外面客厅坐一会儿吧,让她先挂着。”   “嗯,小姑娘,你有事就喊我一声,我在楼下。”   “我不是小姑娘,我叫唐末晚!”难道真的是她的穿着打扮让她看起来那么幼稚吗?不知道为什么这份认知让她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觉得无形间拉开了与傅绍骞的距离。   陈俊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好,小晚晚,你先睡吧,我跟你叔叔下楼去了。”   唐末晚只能苦笑。   也是。要是她仍旧是傅子慕的老婆,傅绍骞不就是她的叔叔吗?   傅绍骞确实成熟稳重,叫人误会,也不足为奇。   真的累了。   盐水挂进去之后就觉得浑身发冷。她缩在被子里,强迫自己入睡。   而坐在楼下客厅的陈俊和傅绍骞,拉着家常。   福伯送了两杯茶上来,陈俊则好奇的打探:“那就是你在国外那个侄女吧,最近刚回来?也没听你说过,原来傅家还有这么幼稚单纯的女孩儿呢。”   傅绍骞不置可否,话题并不想围着唐末晚打转,所以另辟蹊径:“好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什么科,急诊科啊,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我用手机软件计算了一下,原来我一天跑了二十多公里,真的是,恨不得脚底下装两个风火轮,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这不今天好不容易轮休一天,还被你抓来了。”陈俊边说边笑。   傅绍骞捧着茶杯抿了一口清茶:“那不是你自己非得留在急诊室吗?我记得你爸是那家医院的院长吧,你要升坐办公室,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呵呵。”陈俊撇清关系,“他是他,我是我,他喜欢坐办公室不代表我也喜欢。”   “这就是了,是你自己看不开,非得过这么辛苦的生活,也没有人逼你。”   “那你呢。”陈俊反问,“明明自己的公司已经上市每年利润多的叫人眼红了,还在乎傅氏那么点分红?你为什么还得去傅氏坐这个总裁之位呢。”   傅绍骞淡然耸肩:“你不觉得傅氏名气说出去更大更好听吗?”   “得了吧。”陈俊笑道,“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真这么在乎,也不会现在才进傅氏啊,你要早几年进去,现在真的是你一人独大了。”   淡淡笑了笑,傅绍骞说:“人生哪里能事事尽如人愿呢,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上去看看吧。”   “嗯。”   上楼,唐末晚已经睡着了。   手上的吊针也差不多见底,陈俊帮她拔了,傅绍骞上前帮忙按住止血球。   陈俊收拾好药箱,又留下了药,不由侧目:“傅绍骞,我现在是真信了她就是你侄女啊,换了别人,你能挨这么近,看来你那毛病对自家人不适用,好了,有空就多帮她抹几次药吧,有问题再给我打电话吧。”   “嗯。那我不送你了,你自己下去吧。”   “都这么熟了,送什么啊。”   挥手,陈俊离去,傅绍骞拿掉了止血球,看着沉睡的唐末晚,低低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叫人不省心的丫头。   帮她掖了掖被角,跟着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一直沉睡的唐末晚就默默睁开眼。   其实从陈俊帮她拔枕头开始她就醒了。包括他们的对话,傅绍骞最后的叹息,她都听见了。   他一定觉得她是累赘吧。   望着天花板,她也想叹气。   相见不如不见。因为见了也不知说什么。   所以福伯给唐末晚送水送点心,告诉她傅绍骞已经走了的时候,她虽然失落,倒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哦。”   乖乖吃了药,吃了点东西,继续睡。   她这人就是这样,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才休息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时,烧退了,精神也恢复不少。   看来还是不能熬夜。   脚上的伤也因祸得福,挑破了脓水恢复的奇迹般的块,而今天已经是休息的最后一天了。   一晃眼,五天已过,明天就该上班去了。   她的论文也在这几天里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还差几百字就可以达到万字的要求了。   得益于傅绍骞书房里那海量的藏书,她对这次的论文,更是信心满满,搞不好能混个优回来也说不定呢。   今日外头阳光也格外灿烂,站在窗前眯着眼透过微微张开的指缝看被玻璃反射的有些绚烂的七彩光芒,她又蹑手蹑脚的溜上了书房。   傅绍骞反正也不回来,她还那么小心矜持干什么呢。   于是找了书,就贴着书架坐在地板上,就像在图书馆席地而坐,很快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去了。   后来,她又下楼去了一趟,把电脑搬了下来,人趴在地板上,便翻出边打字,正式进入了收尾阶段。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她终于把论文写完了,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从地板上爬起来又贴着墙壁坐了一会儿,把文献合上,放回了原位。   发现书架的高处还有好多经典的世界名著,就连那些早已被焚毁的禁书似乎都有。   今日时间尚早,她下楼吃了午饭,干脆带了一张小凳上来,踮起脚尖去捞了一本禁书。   禁书的内容可想而知,尤其在国外都被禁的,那内容肯定是很有看头的。   唐末晚兴奋的又坐了下来,看的相当入迷,最后倦了,就挨着墙壁睡着了,书还依然握在手里,嘴角有隐约的笑意。   傅绍骞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一个女孩儿坐在飘窗上,贴着窗棂,窗户开了上面一半儿,有微风吹来,拂动的窗纱轻轻笼罩在她的身上,手边的书垂落在身侧,一张脸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有着近乎透明的瑰丽。   他进来了,她也浑然未觉,兀自睡的香甜。看样子,已经是退烧了。   只是又放在一边的小凳和仍在地上的电脑,顿时,脸就沉了下来。   唐末晚分明就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啊,看这样子,偷溜进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抬腿准备弄醒她,谁知她咕哝一声,换了个姿势,十分委屈的骂了句:“傅绍骞,你混蛋,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回来一下!”手指还紧握成拳,他以为她醒了,结果,在空中胡乱挥了两拳后,头又垂了下去。   她是在梦中跟他打架吗?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她的表情,结果,她翘着嘴巴又出声:“不回来就算了,不会打个电话吗,不知道人家会想你吗。真是讨人厌啊。”   她想他?盯着她孩子气的面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看一个女人了,她肤白,竟也觉得赏心悦目,尤其是那撅着的红唇,居然想人想一亲芳泽。   他像是中了蛊,那么美丽的靠近。   岂料她突然又来了一句:“傅绍骞,你让我吻一下我就原谅你吧。”   在他的唇还没有碰到她的脸时,她居然主动将嘴凑了过来,啵得一下……结实而准确无误的又占了傅绍骞的便宜。   不但吻了,她的牙齿还磕到了他的下巴,她立刻就醒了,瞪圆了双目,傻傻的看着这么消失了几天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是梦,这一定是梦吧。   傅绍骞是真愣了。还是第一次想做坏事当然被人撞见这么尴尬,思索如何应对时,她居然又说:“没想到这么真。傅绍骞,那我再梦一会儿就把你吃了吧。”   轰……她这么大胆又直接的言论,烧的傅绍骞那张千年不化的寒冰脸都透出红来,这小妮子平时没事就都在想这些吗?   “咳咳,咳咳……”他直起身体,用力咳嗽,打断她的美梦,再无半分柔情,依旧化身为高冷的贵公子,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看着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慢慢抬起头。   然后,满眼的惊吓,吓的差点从飘窗上滚落,后往后瑟缩,退到了墙角,她终于对现在的情况有了一点儿的认知:“傅总,敢情我不是做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啊。”那她刚才,又是吻了他了?   傅绍骞从鼻子里哼气:“你当然不喜欢我回来了,唐末晚,你当我说的话都是放屁吗?谁允许你进来的?”   “不敢,怎么敢呢,我只是……”她似乎还在刚才的梦境中意犹未尽,甩了甩混沌的脑子才勉强回答上,“我只是写论文很需要这些资料,我又不出去,就想来这里借点书看看……”说着,唐末晚就嘟起嘴微微抱怨,“既然你都不回来,这些书放着也是放着啊,就不能让我资源利用一下吗?”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傅绍骞指摘。   唐末晚默默垂头:“我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以后不会了好吗?”她在飘窗上坐直了,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又抬起右手放在太阳穴边上发誓,“傅总,我保证绝没有下次了,请你原谅。”   “你叫我什么?”傅绍骞盯着她乌黑的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头顶心,心口莫名窜上一股火气。   “傅总。”她嗫喏的叫着,不过音量不似刚才那么大了,底气也不是那么足。   “好啊,唐末晚,想来想去就想出了这么个称呼是吧,也行,那你以后都叫傅总吧,唐医生。”   唐末晚忽感背后一阵冷风吹过,是外面起风了吗?为什么觉得这个房间内的气压瞬间降低了很多,他摆那臭脸是要给谁看呢。   “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都赶人了,她哪里还有脸呆下去,抱着电脑,赶紧连滚带爬的走了。   用力甩上书房门,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映出的他那张生气的脸,他脱了外套,到一边,带了拳套,奋力打起来,似乎发泄他那满腔无处发泄的无名火。   在房间里听着楼上传来的踢踏声,唐末晚也知晓傅绍骞肯定在打拳,她也火大,装腔作势的伸出手,想象着傅绍骞就在对面,狠狠的揍几拳再说。   然后又冷静下来,心头闷闷的。   就算偷溜进书房是她的错,她也没胡乱翻他的东西,更何况四楼她真的是一步没上去过。那才是属于他的最私密空间吧。   突然觉得在这里好憋屈,张晓曼正好打电话给她:“晚晚,你的脚怎么样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唐末晚咧嘴宽慰道,“别担心了。”   “哦,那你明天真的能来上班吗?”   抓头,唐末晚回答:“应该可以啊,虽然走路还不太利索,不过真的没大碍了。”   “那就好。”   “怎么了,晓曼。”唐末晚忽然听出张晓曼情绪低落,话里似乎还带着说不出的悲伤,很压抑似的。   张晓曼勉强一笑:“晚晚,你可以出来陪我一下吗?我其实,真的很难过。”说着,张晓曼就哭了。   唐末晚着急不已:“晓曼,你怎么了,先别哭啊,好,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   张晓曼说了地点,唐末晚赶紧换了一身衣服,顾不得脚上的伤口,就拿包一跛一跛的出门去了。   问福伯拿了车钥匙,跟福伯打了声招呼,她就开车走了。   傅绍骞在楼上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疾步到阳台上一看,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车屁股如火箭般冲出去,想到她那个脚,他就脸一沉,下楼,福伯正从外面开门进来,傅绍骞问:“福伯,唐末晚去哪里?”   福伯摇头:“唐小姐没说,只说有急事想用一下车,我就把钥匙给她了。”   “她那个脚,怎么开车?”傅绍骞不禁气结,踩油门踩刹车都是需要右脚的,稍有差池,后果就不堪设想。   福伯一愣。   傅绍骞已经拿了车钥匙去了车库。   等他到车库,看到某个空荡荡的角落里,顿时身体僵硬,放在那里的自行车,谁敢动?   除了那个不怕死的女人外,他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跟上去。上车,发动车子,如旋风般追去。   要说人的潜力真的是非常大的,因为心系在江边的张晓曼,唐末晚居然忘了脚上的伤,稳稳当当的换着刹车和油门,一路来到宽阔的主马路上,刚遇上一个红灯,车停,她喘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才发现过去十几分钟了。   该死的,此时脚上的疼痛也开始蔓延,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脚并不能开车。   但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她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   傅绍骞想追上来,又只看到唐末晚一个车尾巴,他被再次拦截在一个红灯后,下面想等他继续追得时候,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从别墅出来是只有一条路,所以好追,现在道路四通八达的,他要去哪里找?   他索性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了gps定位系统,又打了电话……估纵共技。   唐末晚赶到江边,远远的就看到一抹孤独的穿着白裙的女子站在岸边上,裙摆和头发随风飞舞,背影看起来相当瘦削且孤独。   将车停在一边,唐末晚从背后跑过去一把就将张晓曼给拉了下来:“晓曼,你干什么呀,有什么想不开的,千万别做傻事啊。”   两人摔倒在地上,张晓曼大约在这里站了好长时间,浑身都是僵硬的,身体冰冷,肢体麻木,唐末晚不顾脚伤,蹲在地上查看她的情况,随即拍了拍她的脸,张晓曼终于转动了一下茫然的眼珠子,唐末晚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骂道:“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啊,你这样不是要吓死人吗?我要是晚来点,你是不是就打算跳下去了啊。”   张晓曼迷茫的视线慢慢聚焦,看到唐末晚那气急败坏的脸,长长舒出一口气:“末晚,你误会了,我没想跳下去,只是觉得憋闷,站得高看得远,我想站得高出看看,世界是不是就会大点,我的眼前是不是就会多一条路可以走。”   唐末晚拍拍她的肩膀,又抱了抱她:“晓曼,你跟我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末晚,我怀孕了。”   张晓曼的话不啻一颗炸弹在唐末晚的心中爆炸,情不自禁的掐住了她的胳膊,唐末晚惊问:“晓曼,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张晓曼垂着头,嗫喏的又点了点,吓的唐末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又想起自己那乌龙事件,她忍不住追问:“晓曼,你查清楚了吗?万一是诈和呢。”   从包里摸出一张b超检验单子递给唐末晚,看到写着怀孕四十天的字眼,唐末晚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啊,是你男朋友的吗?那他知道吗?”想起那天他妈那势力的嘴脸,唐末晚就想找个男人肯定是不会站出来承担责任的。   果然,张晓曼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摇头:“不知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就算告诉他了,他也不一定会认得。”想起那天看到的他跟另一个新认识的女人在街上亲亲我我的样子,张晓曼的心都要滴出血来。   唐末晚蹙眉:“不管承认不承认,总该让他知道的,就算孩子不能留,该出的费用还是要他来出啊。”在一场不被祝福的感情里,到最后受伤的永远都是女人。   唐末晚替她心疼,同时又觉得自己幸运。   至少她没有怀孕。她太理解张晓曼现在这种无助的无法言说的彷徨与痛苦了,要是没有人从旁协助,帮衬一把,她或许真的会想不开。   搂着张晓曼又安慰了几句,唐末晚说:“晓曼,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再思考下面该怎么走吧,天地这么宽广,总有一条路可以走的,别怕,我陪着你!”   唐末晚保证,张晓曼的情绪似乎有所松动,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低头用手一抹,却看到唐末晚脚上又被撕裂的伤口,顿时一惊:“末晚,你的脚……”   呀,唐末晚低头去看,也吓得不轻,原来都撕了这么大口子了,本来都快好了,这下,又麻烦了,但她还笑呵呵道:“不碍事不碍事,现在就是皮外伤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谁说不碍事了!”背后突然穿插进来的怒喝吓的唐末晚差点又跪到地上去,这谁啊,声音这么凶。   一回头,居然是傅绍骞怒气匆匆的朝她大步走来,他的车子停在宝马后面,绷着的脸像是有人欠了他几百万。   张晓曼也看着他,被他那俊美的无与伦比的外貌和摄人的气势给震惊到了,竟忘了哭泣。   傅绍骞走到唐末晚跟前,盯着她那流血的脚,气不打一处来:“唐末晚,你真能耐啊,自己都管不好了,还有心思管别人,走,跟我回去。”   第72章 闯房间质问!   唐末晚牵着张晓曼的手,颤巍巍站起来,疼的呲牙咧嘴,可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傅总。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跟我走。”   “哦。”唐末晚赶紧拉张晓曼跟上去,不过目标却是她开来的那辆宝马车。   张晓曼这下是真的震惊的瞪圆了双眼:“末晚,这车是你的吗?”   唐末晚轻笑:“怎么可能,别人借我的,走吧,上车。”   “唐末晚,给我过来!那车你不许开了!”傅绍骞在自己的车边提醒她。   “啊,那这车怎么办。”   他不悦的皱着眉头:“我会叫人来开的,赶紧给我过来上车,走了。”   虽然不知道傅绍骞到底怎么找到这里的,可是她这脚,确实是不太适合开车了,推着还在发呆的张晓曼赶紧上了后座。   张晓曼一路上都特别紧张,握着唐末晚的手低声打探:“晚晚。这是你朋友吗?”   看傅绍骞那专心开车的冷酷样,唐末晚是又惊又喜,惊得是他为何会出现,喜的是他怎么就出现了呢,对张晓曼的问题,她点了点头,又对傅绍骞道:“傅总,能不能麻烦把我们送去晓曼的住处?”   傅总,傅总,她想来想去就想出来这么个叫法。现在还叫的朗朗上口了是吧,他在公司天天被人叫傅总也不觉得有什么,而今到了唐末晚嘴里,却很让他觉得暴躁,说话也就不那么好听了:“你说去哪就去哪,还真当我是你司机啊。”   她被噎的,差点没喘上气:“傅总,如果您不方便送我们,就把我们放公交站或者地铁站。我们可以自己走的。”   “哼,唐末晚。我还想问你呢,车库里的自行车你弄到哪里去了?”   “啊……”唐末晚一想。顿时惊叫,“哎呀,对不起,我给忘了,还在停车场呢。”这下她是真的知错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忘记了,那我们先走过去拿吧。”   她赶紧报上停车场地址,傅绍骞把车开过去,这还是五天前停着的了,但愿老天保佑还在吧。   天可怜见的,挪动着伤腿,傅绍骞蹙眉就看她一蹦一跳的往里走。   张晓曼觉得傅绍骞气场太强大,难以亲近,赶紧追上唐末晚的步伐。   但她那天明明是把车停在这里的,现在,车呢车呢,茫然的四处查看,却毫无车子的踪影。唐末晚急的抓头:“哎呀,我明明锁在这里的啊,车呢。”   张晓曼安抚她:“别急,再找找吧,也许被人收起来了也说不定。”   “不可能啊。”唐末晚似乎想到了傅绍骞那责难的眼神,赶紧去问停车场管理人员,结果人家说不知道,“我是新来上班的没几天,没见过你说的那辆自行车啊。”   管理大叔说的很随意,唐末晚气愤极了:“大叔,我可是交了停车费的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   大叔笑了:“小姑娘,我们这里是汽车停车场啊,我们只负责收取汽车停车费,你的收据呢,还有你交了多少停车费?我真的没有见过你说的那辆自行车,你别再这里瞎嚷嚷了。”又见有车子进来,大叔就去收停车费了。   唐末子站在那里,抓头挠耳,环顾四周,哪里有自行车的影子。   张晓曼说:“该不会是被偷了吧。”   是吧,除了这个可能,她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来了。可是要怎么面对那阴沉着脸站在旁边的傅绍骞。   低着头,唐末晚唯唯诺诺的来到傅绍骞跟前,道歉:“傅总,对不起,我……”   傅绍骞似乎已经预料到事情的结果,闭了闭眼,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瞪了她一眼,留下一句:“唐末晚,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撇嘴,虽然觉得他骂的很对,可从他那么在乎那辆自行车来看,自行车对他很重要吗?那分明是女式的款式,也就是说其实他在意的并不是那辆自行车本身,而是骑自行车的那个女人,是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就惴惴涨涨的,好像透不过气来似的。   她咬唇站在原地,张晓曼过来询问:“末晚,现在要怎么办?”   唐末晚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微笑:“还能怎么办,丢都丢了,更何况你没看到自行车的主人都不予追究了吗?行了,没事,我回头跟他解释,我先送你回去吧,当务之急是解决你的事情。”   而傅绍骞已经坐在车旁催促:“倒是动作慢点啊,磨磨蹭蹭的,还要不要回去了。”   “快点快点。”唐末晚拉着张晓曼的手赶紧又上了车,已经生气了,她索性也豁出去了,“那个傅总,麻烦你送我们去晓曼那里吧,谢谢你了。”   他不发一言,发动车子,唐末晚的脚伤挺疼的,一张笑脸都扭曲的变了形,傅绍骞只在心底骂着活该,将她们在张晓曼楼下放下后,就径直离开了。   张晓曼住的是老街,周围的建筑都很破旧了,居民素质也不高,可胜在租金便宜。   唐末晚一路上跟着她跑楼梯,觉得脚都要废了。   张晓曼边走边扶着她,不时提醒:“晚晚,你小心点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自己也小心点,现在你身份特殊,可摔不得。”   张晓曼闻言苦笑:“我倒是想摔一下,说不定还可以省一笔呢。”   唐末晚骂她:“你傻啊,这钱怎么能省,女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生孩子落下点什么病根了,你别千万别犯傻。”   终于爬到了五楼,唐末晚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又出了一身汗,张晓曼开门,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帮她倒水。   打量着这个仅有三十平米的小住所,房间里空空荡荡,就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一组小沙发,唐末晚的心顿时难过不已。   张晓曼一直表现的很乐观,她真的没想到张晓曼的生活环境会这么差,而且还遭遇了这么多事情。   生活给了一个人磨难,似乎就会无止境的打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端了杯水给唐末晚,张晓曼又去找简易的药箱:“真是对不起你了,害你脚弄成这样。”   “别,晓曼,起来,我自己弄就好了。”唐末晚拉起蹲在地上的张晓曼。   张晓曼一愣,苦笑:“没事的,晚晚,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脆弱,就算怀孕了又怎么样呢,这注定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我只能对他说抱歉,希望以后他还会回来找我。”   唐末晚尽力安慰她:“晓曼,也没有到这样绝望的地步,先找你男朋友出来谈谈吧,孩子总归是他的,说不定会认呢。”   张晓曼说不可能。   唐末晚却忍不住又劝:“孩子是无辜的,如果可以,总应该给他一线生机。”   张晓曼被说的于心不忍,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唐末晚也想哭,真的很庆幸自己那一次只是一个乌龙,要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啊。   稍稍抚平了情绪,在唐末晚的授意下,张晓曼给男友沈南风打了电话,不过一直很忐忑,沈南风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她就又委屈的想落泪了,紧抓着手机,她支支吾吾说着:“南风,你现在有时间吗?我……”   “张晓曼,你怎么这么说不通呢,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别来打扰我了好吗?”沈南风的声音透着不耐,对张晓曼的态度也很是蛮横。   听得旁边的唐末晚气愤不已,张晓曼的手放在小腹上,眼眶红红的,可还是说:“南风,我们见面谈吧,就算我们分手了,也该说清楚吧。”   此时,沈南风的旁边似乎还有一个女子的说话声,沈南风转头去温柔的说了几句,又回过头对张晓曼说:“行吧,那你想怎么样,在哪里见。”   张晓曼说了地点。   唐末晚不放心,自然是要陪着去的,不过她开始也不会现身,而是躲在暗处,悄悄观察。   没多久,沈南风就出现了。意外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俏丽气质还算过得去的女人。   唐末晚蹙眉,就见张晓曼站在那里已经摇摇欲坠。   沈南风走到张晓曼跟前,表情仍是那么不悦:“张晓曼,人来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俏丽的女子挽着沈南风的手,对张晓曼也是不屑一顾,眼神里全是蔑视:“我说张晓曼张小姐是吧,南风都跟你说的那么清楚了,还非得约我们出来,怎么,是想敲一笔吗?”   “是啊。”张晓曼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却扯着一个难看又牵强的笑容,“我想敲一笔,你会给吗?”   女子面色一怔,很快露出更加鄙夷的神色来,对沈南风道:“南风,看到没有,我就说了嘛,她这样出身的女人,就只是看上你的钱你的本地户口,你还不信呢,那你看,到底要不要给她钱呢。”   沈南风露出一脸的厌恶:“张晓曼,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唐末晚在树后,看着他们如此攻击张晓曼,不由怒上心头,忍不住冲出去对着沈南风责骂:“沈南风,我才觉得你恶心呢,你对晓曼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男人真不是东西,吃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你说散了就散了,你不是才说爱晓曼爱的死去活来吗,这么快就忘了?”说着,她又将矛头对准了身旁那女人,“你也是,穿的人模人样的,可是心有多歹毒就有多让人厌恶,沈南风这种玩弄女人的男人,也就你觉得是个宝,他可以抛弃张晓曼,下一个也可以抛弃你,你这么喜欢,就拿去吧,渣男,贱女!”   气愤不已的唐末晚给了两人一人一巴掌,又义愤填膺的瞪着他们:“我这是替晓曼打的,钱你们就自己留着吧,我们不稀罕!晓曼,走!”   唐末晚回头,拉起早已泪流满面的张晓曼,疾步往前走。   被打了的沈南风和那女人,起初是真的懵了,等反应过来,沈南风暴跳如雷,忍不住脱了鞋子就丢出去,而那女人,则在原地破口大骂,骂的不堪入耳。   唐末晚走远了,才放慢脚步,顾不上脚上的疼痛,找了个地方让张晓曼坐下,张晓曼哭的声泪俱下,她在旁边束手无策:“晓曼,对不起啊,我……刚才好像太激动了,那个你别担心,孩子的事情,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今天晚上我继续去餐厅打工,我们一起可以把钱挣出来的,对了,我可以把谢小姐送的的衣服鞋子包包在网上便宜点卖了,我们会有钱的。”   “末晚?”张晓曼抱着唐末晚,哭的泣不成声。   沈南风带着女人出现这件事情,真的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而对未来的迷茫,更是让她无所适从,但是她不能倒下,爸爸还在医院里需要她照顾,她擦干了眼泪,抬起头对唐末晚说:“晚晚,我得先去医院了,咱们稍后再联系吧。”   “好,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回去后,唐末晚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谢依人送她的衣服包包和鞋子挂上了网,并且拍了照,以八折的价格出售。   少说,也可以换来小两万。这些钱足以支撑张晓曼打胎和坐月子了。   另外,想起那辆丢失的自行车,她就想去给傅绍骞道歉。   不过福伯告诉她,少爷从中午追着她出去后就没回来。唐末晚只好作罢。   傅绍骞是来赴傅子慕的约了。   傅子慕穿着一身阿玛尼的正版西装,胸前别着一块宝蓝色的方巾,背靠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金色阳光加身,打了发蜡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成熟不少。   傅绍骞高冷的气质丝毫不输傅子慕,只是对着傅子慕胸前的那块方巾,特别碍眼,比傅子慕脸上的笑意更加让他不舒服。   “小叔,你来了,请坐。”他起身指着对面的空位。   傅绍骞谦谦入座,就有侍者为他送上了一杯黑咖啡,他点头,道谢。   傅子慕微笑以对:“小叔,纯黑的,没叫人加东西。”   “好,谢谢。”他低头,端起咖啡,避开傅子慕那块蓝色的方巾,忽略那心底滋生的怪诞的异样来。   唐末晚也真是可以,送给他的东西转头就送给了别的男人。   浅啜着咖啡,掩饰好内心的情绪,傅绍骞抬头:“子慕,难得约我,是有事想说?”   傅子慕摇头:“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就觉得跟小叔很久没有一起喝茶了聊天了,坐下来的机会太少,今日难得周末我休息,就想跟小说一起吃个饭。”   “呵,用不着这么劳师动众,都在一个公司,平时也有机会见得。”   “那怎么能一样呢。”傅子慕眯着眼睛,那俊美妖惑的脸陪着那宝蓝色的方巾,确实异常的抢眼,“小说,最近跟唐末晚怎么样,她还听话吗?”   “还行。”傅绍骞淡淡回应。估团状号。   “哦,是吗。”傅子慕状似不解的问道,“那她还跟我说生活的不太好,我还以为你们闹矛盾了呢。”   “她跟你说她生活的不太好?”傅绍骞的声音透着一丝冷然。   “是啊。”傅子慕的语调略带忧伤,“小叔,你不知道她跟我说的时候我听了多心疼,你既然从我身边带走了她,又不能好好对她,既然这样,就把她还给我吧,你看,她送我这方巾的时候说的别提多黯然神伤了,还说自己后悔了,早知道就安心跟着我了,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做出那样的事情。”   傅绍骞的面色寸寸凝结成冰,明知道傅子慕说的十有八九是假的,是为了刺激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想,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唐末晚抱怨也不是不可能。   “小叔。”见傅绍骞低头,神色阴翳,傅子慕轻轻叫着,“小叔,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想故意说这些,我就是觉得,不如,你把她还给我吧,她也觉得,我们两个其实是可以两情相悦呢。”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卖葱卖菜呢,讨价还价的,还来还去,饭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傅绍骞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清贵的身影中难掩怒气。   傅子慕斜勾着唇,浅浅笑着,低头拿下别在胸前的方巾,丢在桌上,又叫侍者上了菜,一个人慢条斯理的吃着。   已经逛了整整一晚上淘宝,页面上关于女式自行车的样式她已经看了一下三百款了,可就是找不到与车库里那样一样的,相似的倒是有几款,但都不如那辆特别。   唐末晚坐的腰酸背痛,外加眼花。   这几天都没好好洗澡,今日已是五天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去上班了。   她叹了一口气,留着页面,站起来扭动了一下腰肢,就准确去洗澡。   考虑到脚伤还是不碰水为妙,所以她特地找了个塑料袋,将脚包了起来,这样就可以舒畅一些。   看了看被包的像猪蹄的脚掌,她竟然还觉得不错,挪着伤腿进浴室。   一只脚放淋浴房外,一只脚站淋浴房呢,淋浴洗刷。   傅绍骞准备的沐浴乳香味又开始在洗手间内蔓延,她顿觉心旷神怡。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那美妙的触感,像极了情人的抚摸,闭上眼,忍不住想起那一次与傅绍骞在车内战斗的情景,当时觉得屈辱难堪和报复的快感,而今却觉得羞涩,无法自持,身子红的那一只煮熟的基围虾。   这个密闭的浴室内的温度似乎高的有点吓人了。她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让傅绍骞的那个案子那么快结束的,哪怕不能有真感情,至少还可以借着看病的机会吃吃摸摸。   关了水,包了浴巾擦干身体,看到自己放在洗手台上的那件草莓图案的睡衣,想起傅绍骞说的自己幼稚,又不自觉的将心思动到了那件被她压在抽屉底部的撩人睡衣。   反正晚上自己房间里,也无所谓吧。   这样想着,她就裹着浴巾直接到了卧室,到抽屉旁翻找。   弯腰的时候浴巾掉了,她也随意的没去捡,结果等她欢喜的打开睡衣正要换上,房间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傅绍骞寒着一张脸冲进来,开口质问:“唐末晚,你什么意思你……”   第73章 傅绍骞,你这个老流氓   “啊……”他的话,顿时被唐末晚惊恐的尖叫声所打断,唐末晚仓促间并拢双腿,用那件薄的不能再薄的衣物挡在胸前。奋力骂道,“出去啊,傅绍骞,混蛋,给我滚出去,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我……”傅绍骞其实只一眼就将她从头到脚给看清楚了,凹凸有致的身材,也是一览无余,他那张薄薄的俊脸,难得的透出一抹红晕来,不由分说的,还是暂且退了出去。   唐末晚飞奔过去,锁上了门,心脏却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仍是忍不住骂道:“傅绍骞。你这个老流氓!”   在门外的傅绍骞将她的怒吼听得一清二楚,心口,分明也是怪怪的,那过快的心跳是不是透露着某种重要的情绪,搞的他浑身也有些燥热,松了松领带才觉得呼吸顺畅一些。   刚才确实是他太鲁莽了,没有敲门就直接冲了进去,可哪里知道会那么巧,她刚好在换衣服呢。那一身赛雪的肌肤,看着还挺养眼的。   唐末晚边骂边换好衣服。然后一把拉开门,冲到他面前,面色通红的质问:“傅绍骞,你干什么不敲门就进来,我……你……你说……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重新换上了及膝的草莓睡衣,她的脸却比衣服上的草莓图案更加鲜艳。   傅绍骞勾了勾唇,眼神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唐末晚浑身燥热燥热的:“傅绍骞!我真应该挖了你的眼睛!”   “现在才说,不觉得太矫情了吗?”他冷冷的逗着她,“我记得当时在大街上,你可是很豪放的对我说,你可以帮我。而且很需要……你那时候就主动让我看光了吧,现在。这又算什么呢。”   “此一时彼一时,你……你……你……”唐末晚用手指指着他,面色通红,却话不成调。   傅绍骞不悦的按下她的手指,出言教训:“唐末晚,女孩子不要这么没有礼貌,说话就说话,别用手指来指去,这是非常没有教养的事情知道吗?”   一想起傅子慕的事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面色就从潮红变成了严厉。   而唐末晚也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原本通红的脸色立刻铁青了:“傅绍骞,你说我没有教养吗?”   她其实最恨听到这句话了,那时候,唐宛如骂她,就是经常骂她没有教养,她那个妈不会教,她是个没有爸爸要的小孩。   她不是怕别人说自己没教养,而是怕别人牵扯到她爸妈身上,让别人知道她的妈妈真的没怎么教她,而她没有爸爸的事情就是她身上背负的永远也洗不去的污点。   他眼中的厉色没有任何的褪去:“难道不是吗?骂脏话,用手指指人,这些,都是非常不好的习惯,你必须得改,而且送出去的礼物还能立刻转送他人的,这难道不算非常没有教养的事情吗?”他火大,也就顺着爆发出来了。   唐末晚更是有些急了:“我的习惯改不改还轮不到你来管吧。”还有,她蹙眉,“什么送出去的礼物又送别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反正你有钱喜欢送人礼物送谁都好了,你不敲门就胡乱进人房间,你才没礼貌没教养呢。”   她踮起脚尖,凑近了傅绍骞,瞪大了眼,提高了音量,仿佛这样谁嗓门大谁就可以获得更大存在感似的。   他被气的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一用力就可以将她脱离地面,他瞅着她,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唐末晚,还装傻是吧,你说,你当时放在楼梯口送给我的那条方巾,回头就送给傅子慕了,嗯?你什么意思?”   “什么送给傅子慕?”唐末晚虽然手腕生疼,可还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原来你知道我那条方巾是送给你的呢,那你为什么不要,等等等等。”她忽然又意识到不对劲,“我什么时候送给傅子慕了,你瞎说什么呢。”   傅绍骞的面色又阴沉几分:“你还要装傻装到什么时候,老实承认有那么难吗?”   唐末晚蹙眉,想起那天傅子慕说的谢谢她的礼物,顿时恍然:“什么啊,我装什么傻,那也不是我给傅子慕的,是他自己从我背包里拿走的好吗?”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你能不能先放手,我真的好疼!”   他手一松,她身体就往旁边一矮,她又面色不佳的追问:“我说傅总,你就为了这事对我兴师问罪的吗?那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的东西,就算是我送的又怎么了,我才不像你们有钱人那么要面子呢,什么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收回,就算送了也是资源利用,不过不对啊,傅总……你不是不要吗?现在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呢。”   唐末晚这问题问出口了,傅绍骞那清冷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尴尬,虽然飞快,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为什么?”   “哪有你那样送礼物就给人丢在楼梯口的,我怎么知道你送给谁的!”他虎着嗓子,生气道。   “啊……”唐末晚惊讶,“这地方不是只有你能上吗?别人都上不了,除了给你的还能给谁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傅子慕拿走了就没了,反正你也不稀罕。”   她语气恹恹的,对他看光她全身的事情似乎也没那么在意了,确实,早发生关系了,还扭捏个什么劲儿啊,而且他不嫌弃扁一顿她的身材她就该偷笑了吧,挥手:“傅总晚安,我要睡了。”   她就这样转身走了。   “唐末晚!”他气结,拉住她的手又是用力一拽,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中,在唐末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就吻住了她……   这一次不是唐末晚强吻的傅绍骞,而是被傅绍骞强吻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如草泥马万马咆哮着奔腾而来,她顿时四肢僵硬,浑身麻木,半分力气都使不出,完全忘了要推开他。估女斤圾。   他不是很讨厌女人吗?那怎么可以吻她呢,就算在治疗过程中吻也是放在第十式才进行的,这会不会跳跃的太快了?   她还跟不上他的节奏,他却已经结束了这个吻,放手,转身,上楼,留下一句:“礼物是要当面送人才够诚意的,这件事情我不会这么算了的,你重新买一份还我做人情吧,还有,我觉得我还没完全康复,我们从第十式接吻开始重新继续治疗吧。”   第十式继续治疗……当傅绍骞的身影消失在三楼,他留在她唇瓣上的浓烈气息逐渐散去,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虽然吻了她,但只是把这当成了治疗的一部分。   原来他可以过度到第十式了呢,他可以吻她,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不会再排斥吻别的女人,这是拿她做试验吗?   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非常的不高兴,如果真是这样,她宁可不治他的,就让他一直这么病着,也好过去亲近别的女人啊。   哎呀,意识到自己的这龌龊的想法,唐末晚忍不住敲头,她可是医生啊,治好病人是她的本职工作,她怎么能生出这么想法来呢。   真的是太没有职业道德,太不应该了。   还有礼物。原来他是在怪她没有刚面送给他,她也是不好意思啊,这点小心思她以为他会懂,结果,这人就是个榆木疙瘩,毫无情趣。而且要可重新买一份礼物,天啊,她钱包里就剩了一百块钱,还得帮张晓曼,她拿什么买。   不过这一百块倒是挺顽强的,居然挺过了五天了,还原封不动,剩下五天就可以熬到发实习工资了。   这个晚上,她做了个好梦。梦里一路花开,甜美芬芳。   梦里还有傅绍骞嘴角上淡淡的薄荷香气。   第二天一早,因为想到连自行车都没有了,所以特地起个大早。   意外的是,居然在门口遇到了刚刚下楼的傅绍骞。   他穿的一身妥帖,腰板挺得笔直,熨帖的裤管如刀裁出,满身清幽之气,尤其是眼角那隐约的笑意,让他看起来犹如山水水墨画那么赏心悦目。   唐末晚站在门口,看着他从高处走下,就像那一天在傅老太爷的寿宴上,他走下神坛,走到她身边,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她情不自禁的眯起眼,吃吃的笑起来。   “笑什么呢,这么傻,还不动作快点,又想迟到是不是。”   可惜,那美好的一幕就像此生定格的记忆,只能存在于他的心底了,他无情的催促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幻想。   是啊,她要加快动作了,没有顺风车也没有自行车,她真的要迟到了。   于是傅绍骞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她说:“我不吃了,我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站住!”他慢条斯理的浅啜着咖啡,一手已经摊开一张报纸,“坐下,吃饭。”   “不行啊。”她在玄关处换鞋子,因为脚伤还没好利索,她选了一双浅口的平底鞋,手背完全裸露在外,这样可以舒服些,又把包往身后一甩,心急火燎道,“傅总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站住!”他又重复了一遍,“回来,坐下,吃饭!”简单八个字,却连续下了四道命令。   最后又说:“吃完了我送你去上班。”   “呀!”她震惊的立在原地,“你不会又拿我寻开心吧。”   “你本身都已经长得像个笑话了,还用得着寻开心吗?”   这分明又是一句狠狠贬她的话啊。可真的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于是遵从他的命令,她回到了餐桌前。   咕噜噜喝下去一杯牛奶,又拿了桌上的三明治涂了番茄酱大快朵颐的吃了两片,顿时觉得非常满足。   另外还吃了一点水果和坚果,福伯总是把早餐准备的精致丰盛又营养全面。   给傅绍骞的总是一杯咖啡,而给她的都是一杯牛奶。   本来她是非常不喜欢喝牛奶的,今天也着实是有些饿了渴了。她对傅绍骞的咖啡似乎还更感兴趣一些。   明天也叫福伯给她冲杯咖啡吧。   见傅绍骞已经吃完早餐优雅的站起来,她跟进狼吞虎咽将最后一口三明治给塞下去站起来。   结果,傅绍骞却停住了脚步,蹙眉盯着她。   “怎么了。”她有些后怕的看着他。   他说:“别动。”就走到了她的跟前。   在她异样的眼神下,拿着桌上的纸巾帮她在嘴角擦了一擦,很快,唐末晚就看到了那纸巾上残留的红色,是番茄酱。她吃饭总是特别莽撞,因为快,所以容易有遗漏。   可看着傅绍骞为自己擦嘴角,她怎么就……怎么就那么高兴呢。   明明他还是冷淡的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就是喜欢的不得了。   前头又传来他硬邦邦的喊话:“唐末晚,你还站着那里发什么呆,还不赶紧给我过来!”   “哦,好。”她咧着嘴快速跟上,不过仍是钻入后座。   他轻哼一声,倒是没说什么。   “那个,傅总,您的治疗真的要继续吗?”想了好久,唐末晚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怎么,你有意见?”   “是有也没有。”她回答的自己也有些郁闷,“就是我最近可能有点忙,因为陆医生把晓曼那案子也转给我了,所以这个时间上,能不能有我来安排?”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同时接两个男人?”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唐末晚想解释,但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语病,因此点头:“所以提前跟你知会一声,没问题吧。”   “如果我说有问题呢。”他的语气又变得阴测测的。   “这个,你恐怕得跟陆医生去说呢。”她也挺无奈的。   后面的路上,傅绍骞不置一词。   就连唐末晚让他把她放在就近的公交站,他也没听,径直将她送到了诊所门口。   那么招摇的一辆车子停在门口,进出往来都是同事,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了,唐末晚拿包挡在脑袋前,飞快下车,不过还不忘说一句:“傅总,谢谢你了,我先走了啊。”   她落荒而逃的模样落在傅绍骞的眼里,又让他的怒气高涨几分,他就那么见不得人?她就那么害怕他被人看见?而且他对唐末晚的在意,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原本想上楼找陆立风的念头瞬间被打消。   他驱车前往公司。   张晓曼也来上班了。不过气色不太好。   唐末晚放下包跟她到茶水间,轻声问:“晓曼,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其实根本没得她选择,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她想留下这个孩子,也养不活。   而且她还没有毕业,还没有拿到毕业证,万一怀孕的事情被学校知道了,肯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的。   张晓曼悄悄点了点头:“我想好了,晚晚,这孩子不能留,我……”   “我明白,那这周末,我们休息,我陪你去吧。”她又安慰道,“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了。”   “嗯,谢谢你。”   两人在茶水间交谈时,陆立风又开始在办公室叫唤:“唐末晚,你给我进来下。”   “好了,晓曼,你先忙,我先去陆医生那看看怎么回事。”   每次见陆医生,唐末晚就觉得特别吓人。   因为他那探究的眼神总让人觉得在他面前像个透明人,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能,这就是心理医生的职业病吧,她研究人,当然也会被人研究,扯出一抹有些讨好的笑容,她问:“陆医生,找我什么事啊。”   “唐医生,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傅绍骞的病已经全好了,对吗?”   是啊,她是这么说过,所以她点头。   可是,啪……一下,陆立风单手用力拍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吓的唐末晚差点没跳起来:“陆……陆医生,被没事吧……”   手掌心传来的剧烈的刺痛扭曲了陆立风的俊脸,他只是想给唐末晚一个下马威而已,没想到威力这么大,不过怎可在她面前有半分不适的流露呢,于是一板一眼:“可是我怎么刚刚才接到傅绍骞的电话,说你根本没把人治好,现在要求继续治疗呢。”   “……这个,也对。”傅绍骞昨晚也是那么说的。   “唐末晚,你当我们这是过家家呢,你说好了就相当于尘封一个档案了,你现在是要重新开启这个档案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什么?叫不负责任!”陆立风的咆哮差点没把她吹到窗户外面去。   可是玩家家不当回事的人是傅绍骞而不是她啊,她欲哭无泪的申辩:“陆医生,你也不能光听信他片面之词,好也是他说的,不好也是他说的,你叫我怎么办呢。”   陆立风双目圆睁:“你是在指责我徇私舞弊吗?那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倒是说说看啊,你怎么把人治的,你自己不也跑来跟我说已经痊愈了吗?现在呢。说!”   陆立风对工作真的容不得半点闪失与马虎,凶起来的时候叫你毫无招架之力,唐末晚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太疏忽了,就算傅绍骞真的跟她发生过关系,那也不过是在药物的影响下,他们之间,其实连牵手都没牵过,直接接吻,不是意外就是她强来的,更别说他在正常情况下到底能不能完成男女之间的正常结合了,是她想的不够周全,所以认错:“对不起,陆医生,我知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还有下次!”陆立风怒火冲天,“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实习期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没处理好傅绍骞的事情,我是不可能让你留下的,哪怕你们是那种关系,听到没有!临风诊所的金字招牌,是靠实力打出来的,不是靠关系!”   他毫不留情的一顿很削,削的唐末晚头也抬不起来,只能不断点头:“陆医生,请你放心!我不会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了!”   手一扬,这是陆立风打算放了她的意思了,不过她还有个问题:“那王志文怎么办,陆医生,我也不可能一个人接两个活儿啊。”   “那就继续让张晓曼去。”陆立风说,“善始善终,谁的事情都谁去搞,别给我半路出岔子!”   张晓曼怀孕的事情她是不可能说出去的,但事情都已经闹的这么严重了,张晓曼怎么可能还去接手呢:“就算晓曼同意,王太太也不会同意吧。”   陆立风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抬眸看了她一眼:“那还是你去?”   反正他是不会去的。   唐末晚很明白他的意思,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行,还是我去吧。”   陆立风最后也同意了:“你自己调节好时间。”   “谢谢陆医生。”她其实很怕陆立风会坚持让张晓曼去,可他居然让了步,她也知足了,不过就是晚上的时间,真的要不够用了。   出来,没想到还没跟张晓曼说上话,就见手机响个不停。   是个陌生号码。但是一接通,居然是王志文。这让她十分惊讶:“是你啊,王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唐医生,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约你一起聊聊。”王志文还是很直接的。   张晓曼在旁边紧张看着,唐末晚示意她别出声,对王志文的要求,她也是愉快答应:“好啊,王先生,你说哪里。”   王志文说把时间地址发到她手机上,她说行,就掐断了电话。   “是王志文?”张晓曼至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唐末晚点头,“其实根据我上次的观察,他也并非那种不可理喻的人吧,我觉得他跟王太太,应该是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跟疙瘩,如果他们能敞开心扉,估计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会吗?”   唐末晚只能说:“试试吧,反正都这样了,也没其他办法了。”   “那你本来的病人怎么办?”陆立风的吼声她全都听见了。   刚好王志文传了时间过来,唐末晚惊讶:“时间倒是不冲突,就是这地点,呵呵……”   王志文居然约她去同性恋pub……   难道说……   天啊,要真的是这样,那他跟温静初的婚姻,事情就真的很大条很棘手很难解决了。   花半下午的时候,她从头彻尾对王志文的案子又进行了仔细研究。如果将这一切事情的始末与他那特殊的身份联系起来的话,似乎一切的答案就都昭然若揭顺理成章了。   按了按太阳穴,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门口却传来一声娇喝:“唐末晚!陪我去看电影!”   唐末晚手一僵,好想就此变成小透明,干笑着回头,一身精细打扮明眸善睐的谢依人已经来到她跟前,依旧是一脸傲慢的趾高气昂的模样,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走,正好你下班了,陪我去看电影。”   “不行啊,谢小姐,我晚上还有事呢。”唐末晚可不像她大小姐那么自由啊。   谢依人瞪眼:“都下班了还能有什么事情,别骗我了,走吧,先去吃饭,吃完了去看电影。”   “真的,谢小姐,我没骗你,晚上我要去看一个病患呢,都约好了,所以真的陪不了你,要不,改天?”她试图打商量。   却惹来谢依人的瞪视:“什么病人要晚上看的,你少框我了,我又不傻。”   此时陆立风正好也从办公室出来,唐末晚立刻将问题抛向他:“我干嘛骗你,不信你问陆医生,是他给我安排的病人呢。”   陆立风眯眼浅笑,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是啊,依人,唐医生这次可没骗你,不过陪你吃个饭还是可以的,下面的活动你让她安排好再去看病就是了,走吧。”   谢依人斜眼瞥了陆立风一眼:“哼,算你识相,听到没有,唐末晚,跟我来吧。”   所谓的安排,不过就是让唐末晚约傅绍骞出来吃饭,然后一起去看电影。当然,等谢依人和傅绍骞去看电影的时候,她就又要借口功成身退了。   这谢依人是上次借着她把傅绍骞约出来尝到甜头了吧,动不动就找上她,这次是看电影,下次呢,直接去酒店开房?   而且傅绍骞都已经上了一次当了,这次哪还有那么好说话。   果不其然,当唐末晚坐在谢依人的身边期期艾艾的问他有没有时间看电影的时候,他冷淡道:“没空。这么喜欢给人当跳板活该被人踩在脚下,你继续卖主求荣吧。”   他已经识破了她和谢依人的那点小伎俩,不过,他不答应出来,虽然内心也是高兴的,表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抱歉的无能为力的模样:“谢小姐,对不起啊,我实在帮不上你。”她相信傅绍骞说的那些话谢依人已经听进去了。   “那怎么办?”谢依人咬着唇,似乎也是很苦恼的样子。   唐末晚不语。谢依人就厉眼逼迫她:“你说,还有什么法子可以约绍骞哥哥陪我去看电影?”   “……谢小姐……你……”唐末晚真是哭笑不得,这谢依人是单纯呢,还是单蠢呢,难道忘了她的身份吗?她可是傅绍骞明说要娶的女人啊,怎么可能去帮她约会自己的老公呢,她才不蠢!   谢依人眸色傲慢如常:“你这个女人,不会真的以为你配得上绍骞哥哥吧,你骗得了他们可骗不了我,你根本没怀孕吧,其实那天的事情根本就是你跟绍骞哥哥自导自演的把戏吧,我已经知道了,你就是绍骞哥哥的医生,你给他看病呢,他找你演戏的吧,哼,想骗我,门都没有!”   唐末晚觉得谢依人自编自导的臆想本领还是非常高的,她已经为自己与傅绍骞的狗血戏码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所以沾沾自喜的一味霸道要求道:“我现在已经不生你气了,我还可以配合你,帮你治好绍骞哥哥,当然你也要配合我,知道吗?事成了,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呵,谢依人这竟然的编故事能力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越说越乱,越描越黑,唐末晚干脆选择了沉默,她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横竖今晚傅绍骞是不会出来了。   “我真的还有事,那谢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你约的病人不会是绍骞哥哥吧?”她那漂亮的眼眸如尖针射在唐末晚的身上。   天地良心,唐末晚赶紧拿出手机,以示清白。不过现在不约,不代表以后不约。   谢依人查验完全后,点头:“谅你也没胆子骗我,好吧,现在还有一小时呢,陪我去吃饭,吃完了我送你过去。”   有人请吃丰盛的晚饭自然是好的。似乎知道了自己是傅绍骞的医生后,谢依人对她的敌意还消除了不少。   于是唐末晚借机打探:“谢小姐,那你知道傅绍骞为什么那么讨厌女人吗?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还是最近几年才这样的?”   第74章 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谢依人吃着蔬菜沙拉,似乎在回想:“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我还小呢,一直跟在哥哥他们后面。绍骞哥哥一直不排斥但也不亲近我,至于其他女人……我好像听哥哥提过一次……”   “是什么?”唐末晚忽然就来了兴趣,有些急切的问道,“他谈过恋爱?”   谢依人似在思索,看到唐末晚那晶亮的眼神,蹙眉:“唐末晚,你不会真的再打绍骞哥哥的主意吧,为什么对他的事情这么关心?”   “没有啊,我是医生啊,我得知道病人的病源在哪里我才能对症下药尽快将他治愈啊。”她叹了一口气,“我已经问过他了,可是他不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其实你是对的,我就是他的医生。我要不治好他就只能一直拖着不是吗?你告诉我病源也是为了帮助他及早回到正常的男女生活中啊,这对你有好处。”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谢依人似乎是认真在思考。   唐末晚赶紧接口:“可不就是,那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原因导致他这样的?”   谢依人拿着刀子努力回想,结果,似乎受惊,手一滑,刀子就落在桌面上,也白瓷的碗盘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引来旁桌人的侧目:“我想起来了!”因为这个想起来,谢依人一瞬间面色发白。“难道绍骞哥哥真的喜欢男人吗?”   “啊……”不可能吧。唐末晚从没发现傅绍骞身上有一丝的娘娘气,或者举止上有任何偏向男风的行为,并且他也不再那么排斥自己的近身。按理,他喜欢男人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用来迷惑众人的假象罢了。   谢依人却伤心不已:“难道这是真的吗,我只是十八岁生日那年去找绍骞哥哥的时候看到他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之后。那男人离开了,绍骞哥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他就是那时候开始对我很排斥的,怎么会这样呢。”说着,她都快哭出来了,又一把抓住唐末晚的手,“唐末晚!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把绍骞哥哥治好听到没有,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呵呵。”唐末晚也被谢依人搞的紧张起来。又想到与王志文的约,赶紧将手抽出来,“我知道了,谢小姐,那我先走了可以吗?咱们改天再联系吧。”   谢依人虽然有气无力的,但还没忘了自己的承诺:“我送你过去吧。”   唐末晚去的可是一个同志酒吧。谢依人作为上流社会高级名媛,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唐末晚也不想提醒她,免得又受刺激。   所以在巷口,就让谢依人停了车。徒步往里走。   五光十色的酒吧一条街汇聚了太多的光怪陆离的酒吧。   她所来的这一家夜魅,在外表上与周围几家,并无任何差异。   可到了里面,就迥然不同。   对她感兴趣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她一出现,就有几个落单的女人围上来,吓的她退避三舍,差点就退了出来。   但她发现王志文已经在里面的沙发上坐着,旁边还坐着一个长相秀气白净的男人,他们在喝酒,姿态亲密。   所以,她推开那些女人,道:“我来找人的,麻烦让让。”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单鞋,背着一个黑色的小背包,样子清纯的确实是一个女学生该有的打扮。估台女扛。   王志文倒是有些意外,刚才她被那几个女人围住的样子他分明看见了,所以现在才会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进来了呢。”   她轻吐出一口气,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落座:“怎么会呢,都是女人,也没什么可怕的不是吗?我既然答应来了就一定会来。”   她将目光投向王志文身边的男子,这真的是个斯文俊逸的小男生,戴着一副眼镜,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看样子也像个大学生。   王志文搂住了男子的肩膀,那男子就自然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端的是亲密暧昧的姿态,他们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们究竟什么关系。   唐末晚也不惊讶,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只是很平静的问道:“王太太知道你们的事情吗?”   “知道。”王志文微微松开男子的肩膀,男子便秀气的坐直了身体,“我可以抽烟吗?”   唐末晚点头,王志文便点了一根烟,开腔前先来了一番吞云吐雾:“我太太什么事情都知道。”   “结婚前还是结婚后?”   王志文的表情隐藏在烟雾后,变得飘渺模糊起来:“婚前。”   这下,是唐末晚愣了:“婚前?王太太婚前就知道?那她还同意跟你结婚?”   “虽然是婚前,可也是结婚之前没几天了,那时候请帖已经全部发出去了,她知道的时候十分痛苦,但我想长痛不如短痛,就跟她说这婚我们不结了吧。”   “结果,她还是坚持?”唐末晚猜测道,“是因为请柬已经发出去了,丢不起这个人是吗?”   王志文点头,温静初那时候泪眼婆娑的模样似乎还近在眼前,明明看到了自己的准老公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约会,她却反过来哀求他:“志文,不行,这件事情不能说出去,我们是父母介绍才在一起的,要是婚礼取消了,你让两家的老人还有何脸面见人?你答应我,跟他断了吧,我们好好处,我保证可以既往不咎,你答应我吧。”   那时候的王志文,是怎么说的呢。他看着温静初那么痛苦,看着两家父母那殷切期望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婚,是顺利结了。婚后,他对温静初也很好,温静初是那种秀气文静温柔贤惠的传统女性,很顾家,把家里的一切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自己的父母也非常满意这个儿媳妇。   可日子一天天过,他们结婚半年了,温静初的肚皮也没个动静,心急抱孙子的父母就开始各种催,温静初扛不住压力,也开始催他,也对他提出了那方面的要求。   要知道,他们从结婚开始,虽然每晚都睡在一张床上,可一直都是同床异梦,他根本就没有碰过她。而后她提出要生个孩子,岂不是要强迫他做不喜欢的那等事情吗?   唐末晚是可以理解王志文的那种感受的。就像她如果真的要跟一个女人发生关系,也是万般做不到的。   因为情感的天平很难有这样的倾斜。他的一颗心根本不在一个女子身上,又怎么结合生孩子呢。   王志文的脸此时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其实静初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孝顺父母勤俭持家,如果能找到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她应该会过的很幸福。”   “你还是无法接受她吗?即使跟她结了婚。”   “是的。”他很坦白的回答,“我们在一起太痛苦了,她每晚都想跟我生孩子,可是我实在是……”   “原来如此。”她轻叹一口气,看着那些在酒吧中或者轻轻絮语或者脉脉温情的男男女女,在灯红酒绿的映衬下,这显然是一个放松的另外世界。   因为在这里,没有人会看不起他们,也没有人会拿异样的眼光注视他们。   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是平等的。而走出这里,一旦他们牵手或者稍有其他过分的动作,就来惹来世俗的责难与反对,所以他们都沉浸在这里,醉生梦死,祈求明天不要到来。   “王先生。”唐末晚整理了一下思绪,重新开口,“那现在你跟太太也结婚两年多了,夫妻生活这个问题就一直没有得到解决是吗,王太太就没有像父母或者亲朋提起过?”   “没有。”王志文苦笑,“她觉得丢人,所以一定守口如瓶。即使是她的父母也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是的。”王志文回答,“上次跟你见过后,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的事情,需要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了,一直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静初是个好女人,不应该被我耽误了,她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拥有自己的幸福。”   “你的这个想法跟王太太提起过吗?”   王志文愁眉不展:“提过,不过被她拒绝了,她还是想试试,还是想找你们治疗我。”   唐末晚并不是歧视同性恋,这是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那种不被家人和朋友理解的痛苦,以及世人的责难,已经让他们非常辛苦了,只是他们也确实是一群病态的需要被引导的社会群体,所以她说:“王先生,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既然你这么真诚,那我也真诚的建议,找个机会,约王太太也一起谈谈。”   “你觉得她会接受吗?”   此时一直坐在旁边的男子温柔的将手覆在了王志文的身上,给予无声的安慰。从他们的眼神交流中,唐末晚读出了痴缠的爱意。   哎,王太太要是再不放手,痛苦的就是三个人了。虽然这对女人来说是很大的难堪,可总比这样痛苦一辈子要来的好吧,唐末晚点头:“不行也得试试啊,难道你要这么一直拖下去吗?”   进来的时候喝了杯水,坐了这么长时间,就有点想上厕所,所以她说:“我先去下洗手间。”   不过刚站起来,却又突然坐下了。   王志文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唐医生,你怎么了?”   唐末晚将食指压在唇瓣上,示意他噤声,王志文点了点头,她又朝后面的两桌位置看去。   因为这里是半圆形的沙发,围拢出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她刚一站,就看到被灯光照的雅致俊逸的脸,那除了傅绍骞还能是谁。   傅绍骞居然来这种地方?她又悄悄往那边看去,只见他跟一个有些年纪,带着粗狂的金项链,穿着西装,手持雪茄,还有些肥头大耳的男人坐在一起。   这个上了年纪的胖男人脸上带着猥琐的笑,盯着傅绍骞那俊俏的脸蛋就像是看可口的美味佳肴,秀色可餐,嘴角都快流哈喇子了。   那垂涎的目光即使唐末晚隔了这老远也能看的一清二楚,还有那油腻腻的手,竟然去摸傅绍骞的。   她气恼,最关键的是那傅绍骞,竟也不避,任由他摸,还端着一张笑脸,似乎挺享受的模样。   难道谢依人说的都是真的吗?傅绍骞真的喜欢男人,但喜欢这种脑满肠肥浑身土气的老男人,是不是太没有眼光了一些!   最重要是看那老男人吃傅绍骞豆腐,她就不爽,很不爽!   王志文有些紧张的看着神色怪异的唐末晚:“唐医生,你没事吧。”   唐末晚见侍者端着几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从身边走过,顺手就拿了杯,仰脖灌下,抹了抹嘴,对王志文道:“没事,碰到个人而已,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改天我约王太太再谈一谈,你们的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王志文点头:“那就麻烦唐医生了。”   她摆手,回头又见那边的胖男人对傅绍骞毛手毛脚的,甚至还坐到了傅绍骞的身边,勾肩搭背的姿态亲昵,与出入这里的每一对男同志毫无区别。   唐末晚不禁怒从心生,跟王志文道了别就甩着背包站起来朝傅绍骞那桌走去。   在他们桌前站定,她垂着头,可怜兮兮的叫道:“老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傅绍骞抬头,看到唐末晚,有些微怔,她搅动着手指,盯着脚尖,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第75章 心酸,吃醋   她一口一个老公,叫的傅绍骞久久无法回神。   连同他身边的胖男人也愣了:“傅总,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那质问的语气哟,听起来好像很酸。   唐末晚忍不住嗤之以鼻。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我是傅总的妻子呀,我来找他回家,您是?”   傅绍骞皱眉看着唐末晚这精湛的演技。   胖男人看看唐末晚又看看傅绍骞,面色要不是灯光的掩护,肯定是难道到极致。   他有些厌恶的推开傅绍骞站起来:“alex,咱们后会有期了。”   “等等!”傅绍骞也跟着站了起来,甚至还拉住他的手,“钱老板,你听我解释……”   “解释?好啊,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钱老板似乎对傅绍骞还残留着多余的念想,不到黄河心不死。   唐末晚见傅绍骞欲张嘴,直接使出杀手锏,整个人攀附在他的左手边,亲昵的叫着:“老公,我家里都准备好了。你不是说只要稍微陪一会儿就好的吗,我好困了。”   钱老板的脸色,这下真的难看了,一把甩开傅绍骞的手:“傅总,就此别过。”   任凭傅绍骞在后面叫了两声,他都没回头。   唐末晚悄悄吐舌,继续做小媳妇,在原地看着傅绍骞折返。   傅绍骞阴沉着脸,唐末晚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被灼穿了,酒吧内五光十色。音乐振聋发聩,声音大的好好好说句话都不行,傅绍骞直接钳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跟我出来!”   唐末晚也没有反抗,乖乖跟他来到酒吧外,他用力一甩,将她丢在墙角,她手脚并用,才勉强撑住没摔倒,他满脸怒容。如帝王般俯视着她:“唐末晚,你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下搞什么鬼!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末晚忍痛,辩驳:“为什么你能在这里,我就不能在,你是不是也该解释下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啊。”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傅绍骞的眼中带着冷淡疏离。   她倔强抿唇:“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我没有资格。”   “知道你还问!”傅绍骞的咆哮在这条人来人往喧嚣异常的酒吧街上都清晰可闻。   他似乎,是真的动怒了。   她也觉得委屈:“你凶什么凶啊,我不过就是看你给那个臭男人占便宜气不过而已,你就是要找,你好歹也给我找个养眼一点的啊!”她跺脚。万般情绪在心头涌动,为他对自己的怒吼。她也愤怒到极点,“找那么难看的,你是给我丢脸还是给你自己丢脸!你也真能让人摸,为什么女人碰你一下你就要死要活的,给那种男人碰你就乐不思蜀了?”   她洋洋洒洒的一股脑儿将心中的郁结给吐了出来,听得他眉头皱的越发紧了:“那你又凶什么呢,凶我喜欢男人?还是凶我被其他男人占便宜了?”   委屈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见他如此问,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有,枉费我花了那么大力气想治愈你,结果你倒好,自甘堕落是不是,还喜欢那样的男人……你是不是该去看眼科了?”   说着,眼泪竟真的啪嗒啪嗒落下来,看的傅绍骞一时无措。   少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唐末晚,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搅黄了一比上亿的生意,你真的是……”他第一次那么毫无形象的用手指指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欲骂而不得骂的神情,是真的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啊,生意?你的意思是你刚才其实是在跟人谈生意?你是故意给人占便宜的?”   最后一句话一出,傅绍骞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唐末晚却忘了哭泣,尴尬的站在那里只差没有捶胸顿足:“那怎么办?要不我去找他跟他解释下?说刚才那只是我的恶作剧?还有你怎么可以为了生意出卖色相呢,就算上亿也不行啊。”   “唐末晚,我谢谢你这么高看我,但容我提醒你,我也是一个追本逐利的商人,但那人可以带给你一本万利的生意时,牺牲点色相算什么,商场如战场听过没有。”   尽管他也很不爽,但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她的眼泪濡湿了睫毛,说话的神态就像一株雨后清荷,出淤泥而不染:“那怎么办,不能再去解释解释吗,就当我开了个恶意的玩笑啊。”   傅绍骞的眼神依旧摄人,不过更多的,是幽深的黑墨:“恶意的玩笑?去解释你刚才叫的那一声声老公?”   “我……”唐末晚的头,低的不能再低,刚才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那一声老公就这么冲口而出了,现在想来,真的可以从头红到脚。   他盯着她的头顶心,发难:“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她摇头,已经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不敢什么?”   唐末晚自我反省:“我不会再叫你老公了,更不会随便出现不问青红皂白的搅黄你的生意了。”   傅绍骞的声音顿时又冷了几分:“唐末晚,你这反省速度够可以的啊。”   “我真的知错了,对不起!”她后背拔凉拔凉的,光听他说话,就根本没有看他的勇气了,心头万般晦涩,那时候的一往无前在这一刻都从心底漏了气。   傅绍骞似乎磨牙了,见唐末晚始终不肯抬头,真的被气死了,一言不发的,拂袖离去。   唐末晚良久也得不到回应,抬头,才发现眼前根本没人了,只看到傅绍骞的身影消失在酒吧街的尽头,完了,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   上亿的生意啊,谁黄谁不生气啊。   唐末晚欲哭无泪。她刚才,真的是有些太冲动了,也太不要脸了。   心情万分沉重的跟着离开了酒吧街。   酒吧街的一头是繁华的市区,就是傅绍骞所走的那个方向,另一头,还连着着宵夜一条街,同样热闹非凡,生意火爆。   一溜烟的大排档直接从路口排到路尾,还不带重复的。   唐末晚并不饿,不过就是心情不好。酒吧内的酒又太贵,所以她来大排档叫了几份烧烤,又点了一瓶十块钱的二锅头。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她仍沉浸在满满的懊悔中,二锅头的辛辣从嘴角一路火烧火燎的蔓延至胃部,辣的她眼泪都要呛出来了,不过很爽,就着几块钱的烧烤,她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也是喝的津津有味。   连续三杯二锅头,她都一口闷了。   虽然杯子不大,后劲却是极大的。胡乱的将几串烧烤一股脑儿吃下去压制那辣味,结果刚站起来,就打了个酒嗝,眼前的街道也一圈儿一圈儿的像是水波纹,荡漾开去。   她脑袋发晕,想走路,却是打了个晃儿,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用力甩了几下头,胃里火辣辣的烫已经开始往上蔓延,手撑在桌子上,眼前的景物都开始扭曲模糊,身体也犯困,一脑袋就栽在桌子上,竟是想睡了。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也有不少的醉汉醉倒在路边的桌子上,唐末晚算不得显眼。   只不过,有一个人发现了。   陈墨穿着一身居家服,手里提着几包烧烤正往回走,原本都已经过去了,后来一想有什么不对劲,又慢慢的折回来。   站在桌前,眉头紧蹙看着摔在桌上的女人,本以为是错过,结果竟然还真是。   她是喝醉了,两颊酡红,毫无意识。   放眼周围,好些流浪汉醉汉似乎已经将目光瞄准了她,陈墨知道,要是自己走了,今晚她肯定得出事。   唐末晚是什么人啊,他既然看见了怎么还能走得了!   “喂,唐小姐,唐小姐……”他走过去推了推唐末晚的肩膀,唐末晚雷打不动。   陈墨有些郁闷的看了看混乱的周围,用力推搡她:“唐小姐,醒一醒,醒一醒……”   唐末晚有些被吵醒了,但脾气不太好:“干什么啊,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别吵我,我要睡觉……”   “唐小姐,你要睡回去睡,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要,别吵我,我要睡……”喝醉酒的女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唐末晚一把甩开陈墨的手,继续趴在桌子上。   陈墨有些恼了,放下烧烤,用力拍着她的脸,一定要把她弄醒,她的手胡乱挥舞,像赶苍蝇似的:“讨厌啊,别打扰我,我要睡觉啊……”说着,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简直是毫无形象。   陈墨气极了,又无法置之不理,下手又重了些,这终于惹得唐末晚撑开了千斤重的眼皮,陈墨的身影在唐末晚的眼前晃啊晃啊,虚无又遥远,她眯着眼,似乎很努力将他看清楚,但他就是动来动去的,她十分不高兴的一掌挥下,骂道:“你别动来动去的行不行,我都看不清了。”   陈墨硬生生挨了一巴掌,气的要爆血管了,唐末晚却一把捧住他的头,凑近了他看,陈墨的脸似乎与那人的脸奇迹的重合了,唐末晚竟吃吃的笑:“学长,你怎么来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一开口,熏天的酒气就喷到了陈墨的脸上,陈墨厌恶不已,着实对喝醉酒的疯女人没好感,可是唐末晚浑然不觉,只将眼前的陈墨错认了,死抓着不放:“学长,你的头怎么有两个呢,还晃来晃去的,别动啊,我眼花……”   陈墨气结:“别乱叫也别乱摸!我不是你什么学长,走,我送你回去!”   他将唐末晚一股脑儿用力拽起,累的气喘如牛,艰难的往巷子口挪动。   唐末晚却打开了话匣子,双手总是不停在他身上乱摸,一边摸一边嘟哝:“骗人,你根本就是学长,别以为时间长了我就不认识你了,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学长……”她贴着陈墨,用力蹭啊蹭的。   陈墨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这一幕被傅绍骞看见,他肯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怕什么,来什么。   刚到巷子口,就见着了他最害怕的人。   傅绍骞走了老远到车旁,也没见唐末晚跟上来,一气之下就上了车,但也没开走。   结果又等了挺长时间,她都没出现,想起她的脚还有那表情,傅绍骞下车折返去找她,结果人已经不在原地了,外面找了好大一圈,才绕到这宵夜街来,结果看到的就是唐末晚对着陈墨上下其手,一口一个学长的叫,还吃吃的笑。   她那绯红的面容在路灯下像一朵盛开的桃花,娇艳无比。   陈墨的手还放在她的腰肢上,两人歪七扭八的走路,外人看来,亲密十足。   傅绍骞犀利的眸光从陈墨身上扫过,陈墨就赶紧举起了双手:“傅总,我家里有客人,出来买点宵夜,路上看到唐小姐喝醉了,正要去车上拿手机给你打电话呢,你来得正好,这人我就还给你了。”   唐末晚软绵绵的就像一个软体动物,陈墨双手一松,她就如一滩烂泥似的往地上滑去。   不过在她落地前,傅绍骞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的身体。   陈墨悄悄吐出一口气:“傅总,我家里人还等着呢,那我先走了啊。”   傅绍骞嗯了一声,低头盯着已然熏醉的唐末晚。可能是因为换了个人气息有所不同的缘故,唐末晚在他身上磨蹭了几下后就皱起了眉头,可他的眉头皱的比她还紧,一身的酒味加一身的烧烤味,他强拖着她往前走。   唐末晚还耍赖,皱眉嘟哝:“你谁啊,你不是学长,我学长去哪了,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学长……”   学长?陈墨?   这个念头让傅绍骞有废了陈墨的心思,脸色阴沉如地狱修罗,手下也不再客气,真的是生拖硬拽的将她丢上车。估女吉技。   唐末晚的头撞在车窗上,虽然很疼,可浑身虚软有气无力的,只是闷哼两声,倒头就睡。   傅绍骞憋闷的开车,将她弄了回去。   但仅是丢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管自己上了楼。   福伯惊讶的看着烂醉如泥的唐末晚,傅绍骞留话:“福伯,去休息,不用管她。”   沙发再宽敞,肯定也是不如床舒服的。   半夜,唐末晚口干舌燥,在沙发上一个翻滚,就摔倒了地上。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也不算疼,就是仍旧迷糊。   茫然的转了转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傅绍骞的别墅了。身上的毯子下滑,落在手边,是谁帮她盖上的?   脑子里像是千万只蚂蚁在钻,疼的涨的厉害,在地摊上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嗓子眼很干,她勉强爬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冰水入喉,才缓解了那种刀子般的灼烧,晚上的事情也开始一点一滴的在脑子里想起来,只不过到后来与傅绍骞争吵后她去夜宵摊买醉的事情,却又好像断了篇儿,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似乎看到了学长……陆云深?   端着水杯又敲了敲一阵阵发紧的太阳穴,她还是应该先睡一觉再说。   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准备进房,傅绍骞就从三楼上下来了。   她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   柔和的灯光并不刺目,但对宿醉的她来说,仍是觉得有些强烈了,她也想起了自己搅黄了他上亿生意的事情,差点捶胸顿足:“傅总,谢谢你送我回来啊。”   她的称呼,又变了回去。至少说明现在脑子是清楚的。   他的眸色,讳莫如深。   唐末晚觉得他肯定是还在生气,只能又一句抱歉:“傅总,我真的知错了,请你原谅。”   望着她那酡红褪去现在蜡黄的近乎憔悴的脸,他大赦:“先回去睡觉,明天再说。”   她如释重负:“谢谢傅总。”   进入房间,头沾在枕头上,倒头就睡。   傅绍骞站在门外,暗忖,现在谢,是不是还太早了点。   心中有事就怎么都睡不好吧。   尽管头疼的厉害,脑子迷糊,可唐末晚这一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是各种凌乱的片段,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安歇的起来了。   她闯了大祸了。叹气。   打开电脑,进入淘宝二手页面,却发现底下好多人给她留言了,是关于买那些衣服的事情的,有人想跟她还价,以更低的价格入。   还有人把衣服拍下了,又关闭了交易。   从那堆留言中,看到几个还在线的买家,她就顺藤摸瓜的找了过去。   问了一圈下来,倒是有个女孩比较爽快,七折的话她就包圆了。   唐末晚也是个怕麻烦的人,而且张晓曼的事情迫在眉睫,根本等不及,所以她就同意了,今天发货,不过要求对方在收到货后确认无误后就立刻打款。   对方说没问题。   唐末晚让她去拍,然后修改价格。等她拍下,唐末晚才算松了一口气,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但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谢依人,辜负了她一番盛情吧。   到柜子里将衣服鞋子和包包拿出来,摊在床上,白色的轻薄衣裙像蝴蝶的翅膀,翩跹欲飞。   不曾拥有,即将失去。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因为这本来就不属于她。   只是哪个女孩不爱美,哪个女孩不渴望成为公主,拥有数之不尽的华服呢。她不是不羡慕,就是拥有自知之明。   越看只会越难看。   所以她一股脑儿就把东西打包好了,等着上班的时候将东西带出去邮寄掉。   突然听到房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她一怔,豁然跑去开门。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傅绍骞脱下了西装外套和衬衫,不再是一身的白领商务范儿,换上了黑色的运动装,汗流浃背的模样:“你,已经跑步回来了?”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蜡黄的脸色着实惨不忍睹,眼神中略带嫌弃,皱眉:“记得以后都先把自己收拾好再出门来,省的吓着别人。”   语毕,就清越的上楼去了。   唐末晚到洗手,看着镜中自己那如鸟窝般的头发,硕大的黑眼圈,形容枯槁的样子,连自己看着都不忍心,也难怪,他会嫌弃自己了。   她这个样子,要怎么跟傅绍骞平时接触的那些美艳动人的娇俏妹子是相提并论呢。   郁闷的刷牙,洗脸,她再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止是隔着年龄,还隔着阅历。她想追上他的脚步,就像黑夜追逐白天,似乎永远都不可能。   这个认知让她的情绪一落千丈。又想到自己搅黄了他上亿的生意,自己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出吧。   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呢?唐末晚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整个神智都清醒了。   是啊,她对傅绍骞的在意,是不是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怎么可以在意他呢。   别说她心底早已有喜欢的人,就说没有,两年期满,她也是不可能留下的,为什么还要那么傻的泥足深陷呢。   这么说,难道她是真的喜欢上傅绍骞了吗?   其实这也没什么,他那么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的一个人,谁见了都会爱上的吧。   但,她拿什么去匹配。唐末晚啊唐末晚,你还是管好你这一颗不安分的心吧。   她又沉沉叹了一口气,原本想擦点粉的,现在也是兴趣全无,素着一张脸下楼去了。   傅绍骞安静的用餐,看报纸,贵族式的礼仪跟欧洲发达国家如出一辙。   唐末晚不禁问:“傅总,你在国外呆过很多年吧。”只有呆的时间长了,那深厚的文化底蕴才会仿佛与生俱来,融入骨髓。   他抬眸瞧了她一眼,立刻沉下脸:“是啊,不过你,肯定就是没出过国的,顶着这么一张脸,是准备吓谁呢。”   她一怔,心底还是感觉又被蔑视的屈辱,立刻接上:“是啊,我是穷人,从小到大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周边了,我连出省都没有出过,你还是别指望我出国了,对不起,我这不堪入目的脸惹得傅总碍眼了,那我先走了。”   早餐也没心思吃,她换鞋往外走。   傅绍骞蹙眉,甩下报纸厉喝:“站住!唐末晚,你给谁发脾气呢。”   “我哪有发脾气,怎敢发脾气。”她该怎么解释,自己是因为他的瞧不起而心酸呢。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出身不好,自然也不可能过上像他那般优渥的生活,她的世界,一直都在为如何生存,独立更生而奋斗着,哪有时间和金钱去享受他所谓的高端生活呢。   “哦,对了,对不起,昨晚那事,我真的非常抱歉,但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我连一万块都拿不出,别说一亿了,我瞧着那人还是挺喜欢您的,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您要不再小小的牺牲一下,我觉得肯定能马到成功。”   她已经将对他的称呼,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档次,都用上您这样的尊称了。   傅绍骞的眉头皱的死紧死紧的,瞪着那个在那里忙碌着穿鞋的黑色小脑袋,听着她的奚落,他为自己刚才那句无心的话感到抱歉,不过,他是不可能道歉的。   而她,换完了鞋子,也没有回头,更没有一句道别,径直就出了门去。   第一次,傅绍骞被人如此无视。   愤怒,也在他的胸膛里蔓延。   这小妮子嘴巴也不是盖的,明明是她搅了他的生意,现在反倒还要他去牺牲色相挽回来?也亏她想的出来!   该死的!   傅绍骞这次是直接将桌上的报纸甩在了地上,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大步朝唐末晚的身影追去。   追上了,直接扣住她的手腕转过来骂道:“唐末晚,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给我抬起头来……”   他的吼声,最后都消融在那一张梨花带泪的苍白小脸上。   所有的话也都堵在了喉咙口,讷讷的发不出来。   “对不起……”唐末晚挣脱他的手,用手背去抹自己的眼泪,结果就是如当初一样,越抹越凶,越掉越多。   她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嘴里还是不停道歉着:“对不起,傅总,我知错了,您要骂就骂我吧。”   早晨的清风从身边穿过,还混合着花园里各种清幽的花香。   她站在花园旁,背后各种盛开的姹紫嫣红的繁花做底,看着,却是那么羸弱。   不停的抽噎从她的嘴里发出,像是负伤的小兽,看的傅绍骞的心被狠狠拧紧了。但是他并不擅长开口安慰人,竟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怔怔看着她哭,连同心脏跟着难受。   唐末晚觉得自己真的太丢人了,明明就是她错了,现在反倒像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似的,傅绍骞又该骂她了吧。   而且她都已经那难看了,这一哭,就丑的更加不堪入目了。   她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脸,他眼中的嫌弃会让她彻底崩溃,所以她转身就跑了。   傅绍骞伸出垂在身侧的手,想拉住她,但拉住了又该说什么呢,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跑掉。   唐末晚真的是用跑的。跑出了别墅后就在山路上跑,边哭边跑,眼泪就像打开了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流了一地,吓的周边偶有几个晨练的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她。   她怎么就那么伤心呢。   傅绍骞说的明明就都是事实,以前多的是人说,可从没像现在这样让她难过的恨不得从这里跳下去。   她拼命又拼命的跑着,胸腔里的肺似乎都要炸了,可她不能停,也不敢停,就像一头发脾气的小蛮牛直接冲出了主马路。   但是,差点儿,就又酿了大祸。   左边是微微高耸的山路,傅子慕正打算拐弯,突然就有一个人影毫无预兆的从山路上冲出来,也亏得他正全神贯注的,立刻就踩了刹车!   今天开的是跑车,性能优越,他直接将油门踩死,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极其刺耳的尖啸声……   车前的女人被吓的无法动弹,他也吓的够呛,好在车子最后停住了,虽然已经擦着她的膝盖。   他在车内喘息,隔着车窗与外面痴傻的女人对望一番后,顿时勃然大怒,冲下车连番咒骂:“唐末晚,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找死吗?找死也给我选个好点的地方,你这死法就是害人害己……”   刚刚经历了失落,现在又差点经历了生死,这连番打击,真的叫唐末晚难以适应。   尤其是傅子慕这车子车头,真的已经顶到了她的膝盖,如果不是他今天开了跑车,她现在恐怕已经卷入车轮成为一缕幽魂了……   光想,就让人头皮发麻了。   就连流泪,都忘了。   只是刚刚还没擦去的眼泪仍晶莹的挂在湿漉漉的睫毛上,傅子慕看着,就像剔透的水雾在阳光下悠然绽放,再加上她苍白的脸,如弱柳扶风依然在颤抖的身子,让人情不自禁想揽她入怀,好好呵护一番。   傅子慕觉得自己真的着了魔,动了情,跟唐末晚离婚的这段时间,除了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又恢复了夜夜笙歌的生活,可是,那些或妖娆或妩媚的女人似乎都入不了他的眼,近不了他的身了,他觉得索然无味,兴趣缺缺。   难道唐宛如真的说对了,因为得不到,才越想得到?但心底明明有个声音在反驳不是这样的。   他的车子停在路口,后面已经有无数的车子排起了长队,此起彼伏的按着喇叭。   他拉起她的手,就给她塞入了副驾驶,赶紧把车开走了。   傅绍骞因为不放心唐末晚,最后还是一路尾随着开了下来,只是没想到,会看到她毫不抗拒的上了傅子慕车子这样的场面。   车停在山道上,手指紧握着方向盘,望着傅子慕离去的车屁股,他第一次真的觉得傅子慕非常讨人厌的感觉。   唐末晚窝在真皮座椅上,头抵在车窗上,恹恹的情绪很低落,眼睛还红红的,可怜极了。   傅子慕从手边抽了纸巾给她,她说了谢谢,用力擦了几下。   他摇头:“你这样擦,眼睛只会更红,你还有一点儿女人的样子吗?”   “我没有,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啊,你再怎么说都是我前妻不是吗?咱们的关系一辈子都撇不清。”   “呵呵,呵呵。”唐末晚干笑两声,也没兴趣跟他逗趣,就扭头看窗外的精致。   他问:“你这是跟我小叔吵架了吗?”   唐末晚有些焦躁:“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提这个人啊。”   傅子慕挑眉:“这么说是真的吵架了?他可是向来不轻易动怒的人啊。”   是,他不轻易动怒,所以这架,恐怕只有她一个人不可理喻的在争吵,傅绍骞压根儿就不会在乎,她的心又低沉几分,咒骂道:“傅子慕,你真的很吵,我谢谢你麻烦把我放在路边吧。”   “别啊,就当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傅子慕难得求饶,只因为他想多更唐末晚待一会儿,知道她与傅绍骞吵架后,他的心情别提多爽利了。   观察了唐末晚的脸色,他小声建议:“这会儿去上班还早呢,你没吃早饭吧,我请你吧。”   唐末晚斜眼睨他:“傅子慕,我还没问你呢,你大早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接你上班的啊。”傅子慕这倒是真的没说谎,只不过他没想过真的把人接到怎么样的,因为傅绍骞是不会轻易就范的,哪里知道,下猫碰上了死耗子,运气还是不错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唐末晚撇嘴,“无事不登三宝殿,非奸即盗,你直接点吧,别拐弯抹角的。”   傅子慕差点呕血,唐末晚一连用了三个贬义词,简直将他踩到尘埃里:“我真的来找你吃早餐的啊,当然,也想问问你,最近生活的怎么样啊,有没有后悔离开我啊之类的,怎么样,你有后悔吗?”   翻了个白眼,唐末晚鄙夷的表示:“谢谢你对自己如此自信,不过我告诉你,我觉得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离开你,并且,永不后悔!停车……”   傅子慕的心真的受伤了,从没有哪个女人向她对自己这般不屑一顾,按捺住满腔怒火,他还是扬起了笑脸:“好吧,那恭喜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既然做不成夫妻,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吧,你脸色那么差,肯定是没有吃早饭,就当是陪朋友吃个早饭没问题吧。”   他一直没有错过后面那辆不远不近一路尾随着的黑色路虎。   见唐末晚不语,他就径直做了决定:“我觉得我这个人其实还蛮好的,讲义气也够热情,做朋友不吃亏啊。”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她还是拒绝了,跟傅子慕,她不想有任何的纠缠,“谢谢了,前面下车就行。”   “难道跟我吃个早餐你都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既然不怕就行了,我请你吃自助餐吧,人家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有益于身心恢复,喝点热巧克力就更好了。”   想象着醇厚的巧克力酱滑过唇齿的香浓,唐末晚顿时有些心动。   他没错过她眼底的那一抹光亮:“你已经没吃那么丰盛的早餐了吧,我知道我小叔的口味,向来清淡,跟着他只能吃素,跟着我才能吃香喝辣的知道吗?”   唐末晚撇嘴,不置可否。   傅子慕也没有再说什么,将车开入了五星级酒店的地下车库,停好车就带着她直奔四楼的餐厅。   而且酒店外的黑色路虎,这一次,没有再跟进,静静的调转了车头,付少卿那寒冰似的的面容足以将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   第76章 不准拿别的男人的钱   这家五星级酒店的早餐是出了名的精致可口,种类繁多。   很多人都是冲着这早餐慕名而来。   空气着混合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有培根的,咖啡的。炒面的,酸奶的,还有那色泽诱人的卖相。每一种,都让人胃口大开有大快朵颐的冲动。   傅子慕拿了个空盘子给她,对她说:“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拿吧,不用客气。”   唐末晚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再客气什么的也就矫情了,拿了空盘就走。   傅子慕跟在她身后,微笑着摇头。   看着她将一个盘子垒的高高的,他就自动请缨,帮她端到桌上去。   唐末晚随他去,因为是真的每份都想吃一些。   等她差不多将整个餐厅走遍,又叫了一碗牛肉面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回到他们的桌子旁。才发现桌上已经放了整整五个盘子,每个都是高的顶到鼻子。   这么夸张,这真的全部是她拿的?   傅子慕端着咖啡和一杯热巧克力回来了,对她说:“愣着干什么,坐下吃啊,来,这个也给你,巧克力可以让人排遣抑郁。”   “哦。谢谢。”美食当前,她也顾不得了。先喝了几口热巧克力,瞬间觉得活力爆棚。然后垂涎欲滴的开始消灭那些食物。   她吃的太过投入,也就没有注意傅子慕,等她连续吃了两盘,终于觉得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后,才发现傅子慕竟然一直在喝咖啡,居然连吃的都没拿。   她蹙眉,摸了摸嘴角:“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你不是说喜欢吃香喝辣吗,干嘛不吃。”   “哦,我喜欢先喝杯咖啡调剂调剂,你先吃吧,不用管我。”   “神经病,空腹喝咖啡该多难受。”她看自己旁边还有三个大盘子,立刻推了一个出去,“这个给你吧,反正我也吃不完了,别浪费了。”   他点头,拿起叉子吃了一口意大利面,唐末晚继续跟盘里的培根较劲,傅子慕看着,突发奇想的从她那里叉走了几块培根。   她怪叫:“你干什么呢。”   “尝尝看啊,这么多,反正你也吃不完了,我不吃不就浪费了吗,嗯,味道还不错。”   “哦,也是,那都给你吃吧。”她说着,干脆一股脑儿都拨到了她的盘子里,开始专心对付旁边的小点心。   她的吃相,实在是优雅两个字无缘,又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可却出奇的让人觉得胃口大开,其实傅子慕的早餐,跟傅绍骞如出一辙,更多的时候,只有一杯黑咖啡做打发,可是今天,他居然跟唐末晚吃了不少。   到最后一个盘子的时候,唐末晚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了,她摸着滚圆的涨的鼓鼓的肚子,求饶:“不行了,我已经吃不下去了。”   他点头:“那你觉得心情好点没有?”   “还……可以吧。”虽然现在想来仍是有些心痛,可至少刚才进食的过程中,她是真的抛却了那些烦恼。   傅子慕点头:“这么说的话这顿早餐也就值得了。”说着,他优雅的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盯着唐末晚那餍足的面色,微微眯了眼,又不着痕迹的去看她落在外面的脚,“晚上那打工,你还去吗?”   “去的。”一说起这个,唐末晚就直起了身体,“当然要去,不过我一上班就请假这么多天,也不知道那领班还会不会要我,说起来,傅子慕,这事跟你也拖不了干系!”她那满腔怒火,似乎又找到一个噼啪爆点。   傅子慕无辜的看着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唐末晚气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带着那个女人去,她会对我下毒手?别搞笑了,按理你还应该赔偿我误工费医疗费。”   他半真半假的点头:“只要误工费和医疗费?没有其他的了吗?不是应该还有青春损失费,营养安慰费吗?”   “如果你要给,我当然也是不介意的。”   “哦。”傅子慕用手指清越的弹着白瓷的杯盘,“可惜,这些东西你应该在我们离婚的时候提出来的,现在提,总归是有些晚了。”   “傅子慕,你什么意思?”   “当时曾爷爷给你的离婚协议书上,可是写了不少好处给你呢,其实那些,都是他嫁给你的手转给傅绍骞的吧。”   “有吗?”说真的,当时唐末晚拿到手的时候光看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就光顾着高兴了,至于后面那什么内容,她也没细看。   傅子慕淡笑着:“那你回去可以好好看看。”   她抓头:“可是那协议书傅绍骞已经拿走了啊。”   “小叔拿走了?”傅子慕问后,慢慢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表现的也没那么诧异了,“也对,你这么笨的人,给你拿着也没什么用,是我我也拿走了。”   唐末晚好不容易建立的好心情顿时又被一扫而空,怨恼的瞪了他一眼:“不会聊天就别跟我聊天了,再见!”   “呵,脾气还不小,说你笨也是实话,我也没说错,走吧,我还是好人做到底送你去吧,你自己转车肯定又要迟到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承你的情呢。”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吧。”   “什么?”唐末晚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傅子慕又将她细细打量了之后才道:“你跟小叔,这段时间没发生过关系吧。”   轰……唐末晚的脸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交替变换着,最后发出惊天怒吼:“傅子慕,你给我滚啊……”   傅子慕微笑以对,已经从她的表情中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嗯,我们一起滚吧,我送你滚去上班。”   唐末晚如何还能继续与他呆下去,带着身上仅有的一百块钱,跳上了刚刚停在酒店门的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傅子慕也没追,就站着原地,嘴角是漫漫笑意。   果然,这是一场阴谋吧。   傅子慕在大楼门口叫保安接了附近最有名的一家寿司店和咖啡店送过来的几十人份的寿司和咖啡送往市场部门,自己也一路哼着小曲跟上。   今天更是难得的真心有了逗美女的乐趣,一路上调戏了好几个部门之花。   本以为会听到一片欢呼雀跃声,谁知整个部门静悄悄的,没有人理会他,所有人都忙碌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者噼啪打着键盘,或者埋头处理自己的公事,那些寿司和咖啡放在他的位置上,明明香气四溢,却是没人敢动。   这大早上的,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皱眉朝自己位置走去,还没坐下,严秋韵就神色紧绷的从办公室出来,对众人吩咐:“全体成员跟我来会议室开会!还有你,傅子慕,把这些东西给我扔出去,都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了,还有心思给我吃喝!”   傅子慕给点名,心头一颤,可所有人都抱着文件小跑着朝会议室去了,他虽不解,也只能跟上。   严秋韵那娇小的身影站在宽大的投影仪前,一脸的严肃,让大伙儿的心都跟着绷紧了,似乎连呼吸都跟着轻减。   “我已经把资料发到你们每个人手中了,现在都给我好好看看,看完了给我个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市场调研是市场部最基本的活动,难道你们都是第一天进公司来吗?还用我教你们怎么做吗?”   傅子慕也跟着翻开报告,结果,面色也跟着不太好了。   “这份市场调研是谁做的!”严秋韵可能是真的火了,用力的一拍桌子。   没有人敢说话。   她应该也是被上级部门狠削了的,此时火气大的如岩浆喷发。   “是我。”静悄悄的办公室内,傅子慕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他说,“眼睛里,这份市场调研是我做的,我很抱歉,我……”   “傅子慕!”严秋韵连名带姓的叫,“我不管你是什么特权阶级也不管你是不是空降来的,你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你就要安分守己的坐好本职工作,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严经理。”傅子慕是真心道歉的,因为他当时才刚来公司上班,他确实没有太用心做这件事情,当然他也没想到,一份市场调研会跟产品上市出来的预期差这么多,严重损害了公司的利益。   严秋韵冷着脸:“这事你自己跟傅总去解释吧。”   “行,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连累各位了。”傅子慕拿着那份文件,就去了傅绍骞的办公室。   结果陈墨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不起,傅先生,傅总正在开重要的视讯会议,暂时不见任何人。”   傅子慕神色淡漠的扫了他一眼:“那我在这里等总可以吧。”   陈墨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又回自己的位置干活去了。   陈墨今天也是心惊胆战的,昨晚的事情他知道傅绍骞不可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但是也没想到,傅绍骞的脸色会难看成这样。   好像有人跟他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似的,虽然一言不发,但也可以将他抽筋扒皮了。   进了办公室后连颁了几道圣旨,就一直在开视讯会议,也不知道几点会结束。   看了眼稳如泰山坐在那里的傅子慕,陈墨又悄悄叹息。   傅绍骞这么轻易的动怒,怕也可能与他有关了。   他在心底默默替傅子慕祈祷了一番,就起身传达指令去了。   傅子慕一个人坐在豪华的光可鉴人的办公室内,他其实很少到这里来,傅成光的办公室还在下面一层,也是挺大的,但与傅绍骞这里比起来,仍旧是差了几个档次的。   这里才是权利与财富的至高汇聚点,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借此往上爬。   傅成光费尽心机也没能如愿,傅绍骞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叫人如何能不生怨呢。   呵,他等了两个小时,早晨喝了咖啡的缘故,也不可能不上洗手间,傅绍骞的办公室大门没有传来开启的迹象,他先去了洗手间一趟。   回来的时候,大门依然是紧闭的,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继续等着。   可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就会开会,也不可能开一个早上的,等了两个多小时,傅子慕的耐心也告罄了,催促陈墨:“傅总开会开完没,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陈墨呀了一声:“傅总已经出去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傅子慕一愣,脸都气绿了,“陈墨,你耍我玩的吧!”   他怒气冲冲的转身推开傅绍骞办公室的大门,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傅绍骞的身影。   陈墨无辜的跟在后面摸了摸鼻子:“我真的没骗你。”   傅子慕暴怒:“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你!”傅子慕想着傅绍骞肯定是自己上厕所那会儿出去的,但这之后他又枯坐了一个半小时,而这期间,陈墨一直是在的,“陈墨,你憋着一肚子坏水看我笑话是吧,故意让我等这么长时间也不提醒我,呵,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傅子慕是真的气急了,才会这样口不择言。   陈墨的脸色变了又变,好不容易才压下这口怒气,冷笑着不回应。   傅子慕也自知失言,但拒绝道歉,拂袖而去。   只是前脚才刚回到市场部,后脚他就收到一份急件通知,市场部要派三名同事去偏远地区做调研开发市场,而傅子慕就是其中一名!   这都不说了,关键是,还要立刻出发。   傅子慕捏紧了那份通知单,其他两名同事也是怨声载道的:“哎,这也太突然了,立刻出发,我都没跟我老婆打招呼呢。”   “是啊,我女儿最近身体还不好,这么突然,叫我怎么办呢。”另一人也抱怨,突然看向傅子慕,“子慕,你不是公司小开吗?不如你去帮我们提提意见?看能不能换个人或者换个时间啊……”   不等傅子慕回答,严秋韵已经出现在他们背后,咳嗽两声,也是看着傅子慕:“如果有人想利用特权不想去,我也没意见,不过我的部门不欢迎这样的人,还有谁不想去的,也一并提了吧。”   傅子慕也不吭声,严秋韵依旧板着脸:“这是公司的决定,谁也别妄自揣测,机票已经订好了,现在收拾收拾就让公司的车子送你们去机场。”   “好。”傅子慕突然松了手,轻松的面带微笑,“眼睛里,麻烦告诉傅总,我一定不负重托,好好完成任务。”   说着就大步往外走去,什么也没带。   唐末晚今早吃撑了,到了诊所后就一直忙进忙出的做消化运动。   张晓曼却细心的发现了她哭过的痕迹,唐末晚解释:“是早上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沙子进了眼,揉的厉害了些,没事。”   “哦,那就好,末晚……我……”张晓曼欲言又止。   陆立风今天是参加行业心理协会研究了,并不在诊所,她们也就显得相对自由些,“晓曼,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张晓曼的脸色有些难看,捂着自己的肚子。   唐末晚立刻紧张起来:“晓曼,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张晓曼艰难的点了点头:“是的,末晚,其实我从昨晚上开始就有些不舒服了,我觉得肚子很胀很疼,我……”说着,她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还疼的弯下腰去。   “晓曼!”唐末晚急了,偏偏这个时候陆立风又不在诊所,“晓曼,你先坐着,我去找人帮忙。”   “别,晚晚……”张晓曼按住她的手,“别去,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事情,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可是,我们……”   “我可以坚持的。”冷汗自张晓曼的额头上沁出,唐末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扶起她的手就道,“行,那我送你去医院,你还能走吗?”   “嗯,可以。”张晓曼勉力站起来,唐末晚知道她十分勉强,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托着她。   她的钱包里还剩下几十块的打车费,心里十分着急,可又不敢表现出来。   用打车软件叫了出租车,明明只有几分钟的等待时间,对她们来说,却像是等了几世纪那么漫长。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唐末晚急切吩咐。   将张晓曼送进急诊室,护士过来问怎么回事,唐末晚赶紧解释:“她怀孕了,但是现在说肚子疼,该怎么办?”   护士急忙伸手在张晓曼的肚子上按了几下:“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按到一个部位时,张晓曼疼的眼泪都落下来了,护士赶紧去叫了医生过来,医生检查后立刻问唐末晚:“你是病人什么人?”   “同事。”   “那你最好叫病人家属过来一趟,父母或者丈夫,我怀疑她是宫外孕,你先打电话,然后送她去b超。”医生快速吩咐完就去开单子了。   唐末晚傻眼了,宫外孕?   “哎,你还愣着干什么,宫外孕啊开不得玩笑的,随时有可能输软管破裂大出血的,还不赶紧去打电话!”   “哦,谢谢。”唐末晚回过神,但该跟谁打呢,她爸爸在住院,沈南风早就不认帐了,看张晓曼痛苦的惊慌失措的脸,唐末晚也快吓哭了,但她拼命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住,现在她就是张晓曼所有的依靠,她不能乱,更不能倒下,握着张晓曼的手,推她去b超室,唐末晚安慰道,“晓曼,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在,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会一直陪着你呢,别哭,别怕,没事的!”   “好,末晚,谢谢你。”张晓曼泣不成声。谁能不害怕呢。   做b超的时候,她已经很疼了。医生给她做的阴超,立刻给急诊室打了电话,随后,唐末晚一人推着张晓曼回急诊室。   那里的护士叫她填住院手续单,并且去缴费。   “好。”唐末晚应着,去填写单子,可写的时候,却在为住院费发愁,七千的住院押金,她去哪里想办法。   真的很后悔当时没有拿傅绍骞给她的银行卡。   虽然早上闹的不欢而散,可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她也不想斗气,所以立刻给傅绍骞打了电话。   他的手机是通的,但是长时间没有人接。   唐末晚不放弃,挂了又打,连续打了五六通,到最后她要放弃的时候,以为是有人接了,赶紧叫了一声傅绍骞,结果手机那边却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这就意味着傅绍骞不是不接,而是故意将电话掐断了。   心,沉入谷底。   原来他真的这么生气,面前的护士又开始催促她:“小姐,你填好没?填好的话就去那边缴费吧。”   “好,你等一下,我再打个电话。”她不认识什么有钱的朋友,傅子慕虽然很混蛋,很不讨喜,可在这个时候,傅绍骞也不理她,傅子慕就成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抱着豁出去的心态给他打电话。   傅子慕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端着一张冷肃的脸,生人勿近。   唐末晚的电话过来,他看了一眼,接的还算快,并且揶揄:“小晚晚,这么快就想我了是吗?”   “傅子慕,我没心情也没时间跟你开玩笑,我在医院,需要钱,你能不能送点钱过来给我?”她紧张的嗓音中透出不安的焦虑。   “你在医院?你怎么了?”傅子慕心一提,立刻吩咐前面的司机,“掉头,回去!”   这里是机场高架,哪里是随便能掉头的,司机很无奈,仍是只有往前开。   唐末晚听到傅子慕的声音,问道:“你在外面吗?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我再想办法吧。”   “你说,你在哪家医院?我不去我给你想办法叫人送钱去。”   “好。”唐末晚听他这么说,真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由衷的感激,“谢谢你,傅子慕,我在妇保急诊室,我先挂了。”   妇保?傅子慕看着前方漫漫道路,以及身边车辆来去,立刻给人打电话,叫人先安排,然后吩咐司机:“靠边停车,我下车。”   唐末晚拿着单子去窗口排队,里面的护士接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就问:“谁是唐末晚?”   “我。”唐末晚赶紧举手示意。   那护士走过来,看了看她的住院单子:“这东西你交给我吧,送你朋友直接去手术室吧。”台岁助亡。   “啊……好。”唐末晚很快反应过来,肯定是傅子慕叫人帮忙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应该不必担心了,于是赶紧去找张晓曼。   确实,本来都没人管的她们,现在一下子主任专家都出来了。   张晓曼已经被确诊外宫外孕,情况确实是比较紧急的,妇科主任帮她检查后,就下了命令:“我亲自主刀,送手术室吧。”   唐末晚握着张晓曼的手:“别怕,没事的,他们都是这里最好的大夫,你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末晚……”张晓曼仍旧是紧张不已,这么多人,叫她更担心了,“你怎么找来的他们?”   “不是我找的,是朋友帮的忙,你别管了,安心就是。”   “好,谢谢你,末晚。”   唐末晚挥别她,看着手术室的门关上,紧张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但她从没想过,傅子慕会亲自过来。   张晓曼才送进去十分钟,傅子慕就到了,并且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的:“唐末晚,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唐末晚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衬衫的袖子都挽起来的男人。   “担心你啊,没事吧。”   “没有,谢谢你。”唐末晚指了指手术室,“不是我,是我朋友,宫外孕,谢谢你帮忙找人,她已经进去了。”   “没事就好。”傅子慕这一路跑来,累得够呛,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跑死我了。”   唐末晚去旁边的自助饮料机买了瓶水给他,他拧开就咕噜噜喝起来。   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着实觉得煎熬,虽然不怎么喜欢傅子慕,可这一刻,她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感激。   感激他的施以援手,感激他的及时出现。   “其实,你不来也没事的,我听着声音你应该在忙吧。”   傅子慕刚要开口,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傅成光打来的,傅成光在那边问:“子慕,你现在人在哪里?”   “怎么?有事?”傅子慕擦了一下嘴巴。   “去机场,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傅成光沉声吩咐。   “呵。”傅子慕冷笑,“这是傅绍骞给你下的命令吗?你不是一向不服他吗?现在怎么就那么听话了?我可是你儿子,我不去,又能怎么样呢。”   傅成光说了什么唐末晚不知道,不过傅子慕那嚣张的态度,她却看的一清二楚,原来傅子慕是要去机场的,却因为她一个电话,而匆忙赶来。   可是傅绍骞,却连她一个电话都不肯接。   重重的失落席卷而来,她看着傅子慕还在与他父亲争吵,干脆垂头坐到了一边。   傅绍骞的电话在此时打来,她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她知道,一旦自己也任性挂了,他们的关系就会更加糟糕。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她错了,更何况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什么任性的资格。   傅子慕没有注意她,她就去一边接电话。   傅绍骞开口便问:“傅子慕跟你在一起是吗?”   “是的。”她吸了吸鼻子,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竟然又委屈的想哭。   傅绍骞瞬间陷入了沉默,别再出声,只有那略微急促的呼吸透过听筒传到她的耳里。   她又吸了吸鼻子,勉强压下那酸涩:“有事吗?傅总。”   “没有。”傅绍骞突然就挂了电话,语气冷硬的像是欠了他几百万。   唐末晚呆呆的看着手机,不知道他又生哪门子气,而那边的傅子慕此时也结束通话,连声咒骂着该死。   一愣,她赶紧上前:“傅子慕,你要是有事就赶紧去忙吧,晓曼我可以自己照顾了,谢谢你特地过来。”   傅子慕是真的得走了,看着唐末晚那红红的眼眶,以为她为张晓曼担心,叹了一口气,从皮夹里抽出所有的现金,又留了一张卡给她:“密码是我的生日,你记一下,先拿着应急吧,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她很想要还回去,可一想到里面的张晓曼,她还是小心的接了过来,并且承诺:“傅子慕,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呵,你愿意还就还,我先走了。”   “好,那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嗯,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不知为何唐末晚没有找傅绍骞,而是找上了他,虽然又挨了骂,可他的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见唐末晚还不排斥的接了他的钱,他觉得前面的路程其实也没有想的那么糟糕。   傅绍骞出现时,就看到唐末晚一手握着一沓红钞票,一手握着一张银行卡,失魂落魄的站在走廊上。那呆呆的样子就像失了魂,看着让人心疼。   他举步上前,却实在拿不出好的态度来,话一出口,就带着浓浓的讽刺:“唐末晚,我还觉得你是真有骨气不想要钱呢,原来,是想要别的男人的钱啊。”   乍闻傅绍骞的声音,唐末晚的心情有瞬间的喜悦,可听他把话说完,稍稍蠕动了一下嘴巴,笑得比哭还难看。   手上拿着的是张晓曼的救命钱,所以她先把钱收好,才不想与他争辩,默默退到了墙角。   她那消极的态度让他十分火大,尤其那死顾着钱的姿态,更是让人不悦,他大步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但是她耍赖,甩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像只鸵鸟般,恨不得将头埋入双膝间,不让他见。   他的怒气高涨,一把夺下了她口袋里的钱和银行卡,看也不看就直接从走廊上的窗子上丢了出去。   厚厚的一沓人民币,如雪花般在空中飞舞着往下。   唐末晚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后,疯了一样冲过去,想接住钱,可哪里还接得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空中散开,被底下的人哄抢。   那是张晓曼的救命钱啊,她想也不想就往外冲去。   傅绍骞摁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她急疯了,哭着骂起来:“傅绍骞,你混蛋,要是晓曼有什么事情,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大混蛋,你赔我钱!”   一想到底下的人民币已经被人哄抢,她顿时心疼的要溢出血来,看着傅绍骞,再也无法客气什么,抡起拳头,就往他的心口招呼,边哭边骂,哭的肝肠寸断:“你自己不想帮我就算了,为什么连人家的帮忙都要给我掐断了,那是晓曼的住院费啊,没有了你叫我们该怎么办,傅绍骞,你混蛋,混蛋……”她拳打脚踢,他也不动,就任由她这么发泄着。   她哭着收了手,还是要下去,能捡回多少算多少。   她真的要崩溃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为他的绝情,他的冷漠,还有蛮不讲理。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他却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里,抱得,那么紧……   第77章 和好,我买礼物给你   “对不起。”他说。   这一刻,唐末晚似乎忘了哭泣,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反应。怀疑自己听错了,只能喃喃回应:“对不起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傅总,怎么会对不起我呢,这话该我说才对,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太多了。”   心仿佛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啦啦的灌进来,她苦笑着甩了甩头:“傅总,麻烦你松手,我就算没钱了也得去把银行卡捡回来。”   “你就那么需要钱吗?你说,要多少,我可以给你!”傅绍骞死死的收紧了扣着她腰肢的那只手。咬牙道,“不许你拿傅子慕的钱!”   “你要给我吗?可是我想问你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她的心,好痛好痛,一想到在急诊室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第一个给他打电话,他却故意不接,故意挂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真的痛的要死掉了。   她第一个找的是他,可见他在她心目中到底有多重。然而,不是他也这么想的。   “对不起。”傅绍骞第一次俯下了姿态,还是对着一个女人。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向任何人弯腰,任何人低头,就连傅站。都不曾。   却不想,会向唐末晚低头。   而这个女人,似乎还不领情,一直咄咄逼人的反诘:“不用向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傅总,麻烦放手吧。”   “我不放又能怎么样呢。”傅绍骞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想好的话说出来也都变了味,强迫她转过身,恶狠狠瞪着她,“唐末晚,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傅绍骞的女人,身上贴着我傅绍骞的标签。要钱,也只能用我的,听到没有!”他将她抵在墙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间,气势凶猛的霸道宣布。   唐末晚定定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一吻封喉,重新定下契约。   唐末晚懵了。这是傅绍骞第二次强吻她,动作看似粗暴,实则温柔,并且不是浅尝辄止的,而是深深的,探入嘴肿,与她的丁香小舌勾缠着。   她扑闪着长长的眼睫毛,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有点儿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傅绍骞真的吻了她了?这一次的吻不同以往她的偷袭,确实深浓的叫人沉醉。   被这样一个男人吻着,你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布边他血。   他也睁着眼,四目相对,她羞红了脸,却又舍不得闭眼,错过他脸上的万千柔情。   然而,手术室内突然传来叮的一声,表示门开了,手术结束了。   唐末晚怔怔的,傅绍骞已经极快抽身,迅速整理好自己,斯文有礼的站在旁边。   这些工作,都是他在短短的五秒钟时间内完成的,唐末晚仍旧是贴着墙壁,感觉嘴上的热度与他的气息都还未退,有点儿留恋的回不过神来。   不过看到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戴着口罩出来了,她脸色一白,赶紧站直了身体迎上去:“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右侧输卵管宫外孕,因为胚胎较大,所以只能切除,暂时没有大碍了,稍后推回病房即可。”   “切除了右侧输卵管?”唐末晚喃喃念着,“那对以后生孩子有影响吗?”   “怀孕的几率低了一半,当然也不用太担心,左侧输卵管没有问题的话还是有怀孕几率的。”   唐末晚轻轻哦了一声,对一个女人来说,如果没有子宫她就不能称之为女人,切除了一根输卵管,虽然算不得大事,可也绝不是小事。   最关键的是以后该怎么跟她的结婚对象交代呢。   张晓曼为这场恋爱付出的代价,有些太过沉重了。   她失神间,张晓曼已经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脸色很惨白,神情也不太好,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唐末晚握住她的手安慰了几句:“没事的,晓曼,别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回病房去。”   “嗯,跟我来吧。”推着产床的护士说。   唐末晚赶紧跟上,发现傅绍骞居然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来,顿时心头一暖。   本来所有的怨气似乎都消融在那一个吻里。   可是突然响起被他丢下楼的那一沓钞票和银行卡,她整个人又不好了,对护士交代了几句,她急忙朝楼下跑去。   “你干什么去。”傅绍骞的叫唤拦不住她跑楼梯的步伐。   她几乎是三步并两步的冲下来,看的后面的傅绍骞忧心忡忡,眉头越皱越紧,但也只能飞快跟上。   欲哭无泪。   地上的钱,早起被捡的一张不剩,唯有傅子慕的银行卡,居然还原封不动的躺在那冰冷的水泥地上。   唐末晚捡起那黑色的银行卡,此时傅绍骞也跟了上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唐末晚嘴一撅,忍不住冲他抱怨:“现在你满意了?那么多钱,说没就没了,你是不在乎,可你知不知道那些钱对我和晓曼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也许可以是我们一年的生活费,也许可以是两学期的学费,也可能是唯一的救命钱。”说着说着,她就又心酸的想哭,刚才那种无助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说来也怪,对着傅子慕,她可以故作骄傲跟坚强,不流一滴眼泪,可是对着傅绍骞,那满腹无处诉说的心酸跟委屈,就像水龙头似的,一旦开启就无法关闭。   她知道自己的样子肯定又难堪极了,涩涩一笑:“算了,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没了就没了,那我先上去了。”   她抬腿越过他身边,他站在原地,拉住她的手,声音哑然:“早上的事情,我跟你道歉,张晓曼的事情,我也会帮你解决,但是你,不能再跟我赌气。”   她眨了眨濡湿的眼,抬头看着他,如果说刚才她在手术室外她还听得不真切,那么这一次,她是实实在在听清楚了,傅绍骞跟她道歉,尽管面容有些不太自然,但确实是在跟她道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蹙眉。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上写满委屈,泪眼婆娑的看着叫人心疼不已。   傅绍骞该怎么解释呢:“那你早上为什么上了傅子慕的车?”   “啊?”唐末晚怔怔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吗?”   他缄默,算是默认。   不知为何,这一刻,唐末晚的心,又热了几分。   眼泪忽然就不想流了,反而有些想笑:“说话啊,不想说那就算了,我去看晓曼了。”   “是。”在她转身之际,傅绍骞终于承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傅子慕是什么人,竟然还跟他上车去酒店,我凭什么还要接你电话!”他别扭又蛮横的说着。   唐末晚怔然立在原地,瞧着他俊脸上不自觉透出的一抹微红,忽然意识到什么:“傅绍骞,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眯着眼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透着一股聪慧劲儿。   傅绍骞哼了一声:“唐末晚,你想多了,我只是在警告你,既然选择了做我傅绍骞的女人就给我安分守己些,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要钱就跟我说,以后我每个月会叫人打两万生活费到你卡里,别再跟傅子慕牵扯不清的有任何瓜葛,知道没有!”   两万生活费,好大一笔钱啊。可是听到最后,唐末晚的脸还是沉了下来:“谢谢,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钱我是不会要的,我不是你养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能帮我离婚,我已经十分感谢了,实在没颜面拿你的钱,抱歉,我先走了。”   这一次,她毫不留情的挥开了他的手,挺直的背影带着一股冷漠,刚刚被捂热的心,瞬间又变得冰冷无比。   原来,他始终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件玩具,一个战利品,一个自己的私有物,还不容别人觊觎。   心情万分沉重的回到张晓曼病房前,唐末晚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试了几次才成功做出一个笑脸后才推开病房门。   房间是傅子慕临走前特意叫人安排的,单人vip间。   唐末晚一进门,就看到张晓曼已经醒了,可是一脸忧心忡忡。   “怎么了,晓曼,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晓曼环顾四周,拉住了唐末晚的手:“晚晚,我怎么能住这么好的房间呢,这得花多少钱啊,不行,咱们没钱,你去跟医生说我已经没事了,要不我们出院吧。”   唐末晚急忙按住她欲坐起来的身体:“晓曼,你别动啊,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她扬了扬傅子慕的银行卡,“我已经找朋友借了钱了,而且这房间也是他给你安排的,所以你就安心住着吧,钱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这可是关乎你后半辈子的大事啊,马虎不得。”   “你哪个朋友啊,谁这么有钱?是上次借你开宝马车的那个?”   张晓曼是误会成傅绍骞了,唐末晚不知如何解释,也打算来个顺水推舟。谁知道这时病房门又被人推开了,傅绍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对张晓曼说:“是我,你的医药费我已经帮你缴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安心养着吧。”   “啊……”张晓曼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一身清贵的傅绍骞不苟言笑,站在那里就给人不怒自威的高高在上之感,很难逾越。   唐末晚则是看了他一眼就默默转过了头,不置一词。   她以为以为这房间是傅子慕安排的,原来是傅绍骞吗?   “晚晚……”张晓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唐末晚,“这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唐末晚开口想解释,傅绍骞已经接过话茬,“我是要娶她的人,张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唐末晚和张晓曼都错愕的反应不过来。   “晚……晚晚……我没听错吧。”张晓曼握住唐末晚的手,“这是怎么回事?那上次那个经常上报纸的公子哥儿呢,你搞什么呢?”   唐末晚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又听见张晓曼惊呼:“晚晚,你干什么!”   而且这一掐还很疼,这说明她不是在做梦,傅绍骞真的说了那话,他要娶她吗?   “我……”张晓曼还在等着她的解释,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矛盾的心思在心间反复。   傅绍骞那来回波折的心思完全叫人猜不透,她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与他的距离呢。   “晓曼,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快点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钱的事情真的不用担心,没事的,睡吧。”   张晓曼是真的累了,一直强撑着等唐末晚回来,如今看到了傅绍骞,心中的大石也稍稍落定。   倦极而眠。   帮张晓曼掖了掖被角,唐末晚站在窗边,心情却有些沉重。   她跟傅绍骞,现在到底算什么呢。   他明明对她诸多不满,却又当着张晓曼的面那样形容两人的关系,每次她想要靠近他一点,他又冷冷的将她推开,他就像一道谜,一座隐在黑雾下的扇,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他看清。   可是一想起他那个霸道缠绵的吻,心头又甜甜的,像是吃了蜜,不浓烈,却又回味无穷。   哎。剪不断理还乱,如果真的不喜欢,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她呢。   她沉浸在胡思乱想中无法自拔,当看到楼下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底下经过时,她才想起要赶紧给陆立风打个电话。   结果自然惹来陆立风一顿咆哮,不过事出有因,陆立风也没有太多责怪,让她好好照顾张晓曼就行了。   “谢谢陆医生。”   唐末晚一直在医院陪着张晓曼,到傍晚给张晓曼吃了晚饭,张晓曼就迫不及待的催促她可以走了:“晚晚,我已经没事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你赶紧回去吧,别管我了。”   “你真的没事?”   “嗯。”   “那好吧。”把病房收拾好,唐末晚说,“有事情你就按旁边的床头铃,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不用了,晚晚,你别这么来回赶了,我明早叫人送点粥上来就行,赶紧去吧,都陪我折腾这么一天了。”   虽然不太放心,不过唐末晚还是只能离开了。   她是那种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憋着只会很难过。   跟傅绍骞的事情闹成这样,她心里非常的难受,她觉得应该回去好好谈谈。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空气显得特别憋闷,山雨欲来风满楼。   唐末晚加快脚步朝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跑去,不过才跑了两步,一辆黑色路虎就缓缓开到了她身边,停下。   她的脚步跟着来了。   熟悉的车子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傅绍骞稳稳坐在车内,对她招了招手:“上车。”   “你怎么在这里?”唐末晚脑子很快转过弯来,“你没离开过?”要不然是不可能这么精准无误的将车开过来的。   傅绍骞没回答,不过她还是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答案。   天空忽然打起豆子来,她急忙将包放在头上,他催促:“上车啊,赶紧走了。”   “好,好。”唐末晚急忙跳上车,心间却泛起了一丝丝甜蜜。   大雨倾盆,浇灌着整个城市的燥热。   秋老虎已经开始收敛它的余威,到了一场秋雨一场凉的时候了。   暴雨敲打的地上尘土飞扬,也模糊了司机的视线,晚高峰时段的拥堵的超乎想象。   唐末晚坐在后座,看着两边密集的车流,爬行缓慢如蜗牛,就像一帧帧无声的电影镜头,明明窗外疾风骤雨,可是车内,却那样安静,脉脉的像流动的温水,在四肢百骸内游走。   她刚才问了,他没有回答,现在就没有勇气来自作多情的第二次了,可如果他真的等了她一整天,那……   “你……”   “唐末晚……”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的。   唐末晚立刻说:“傅总,你说。”   “还是你先说吧。”傅绍骞冷然道。   “不啊,还是你先说吧,我没什么事儿。”   “我也没什么事,那就别说了吧。”他的话始终听着有些别扭,像是在赌气。   唐末晚觉得如果没有人低头的话,他们的关系就会一直僵硬不前,只好先投降:“行,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这么巧,还能顺道载我一程呢。”   “天下哪来那么巧的事情,我一直就没走过。”   “你真的等了一整天?”   他又不吭声,不过唐末晚也逐渐习惯了他这种冷漠又别扭的性子,咧嘴笑了笑,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呢。”   “哦。”傅绍骞跟着转了话题,“你想好没有到底送我什么?”   “啊……”天可怜见的,她现在就剩了四五十块钱了,该买什么送给他啊。   “路边的烧饼,你要吃吗?”   “……”   唐末晚吃吃笑着,转头看了看好不容易前进了几米的道路,车子正好停在沃尔玛前面,她突发奇想,手指着超市说:“傅绍骞,反正现在这么堵,我们去超市吧,我买礼物给你。”   第78章 特殊的礼物,签订契约   他挑了挑眉,未发一言,但轮到他可以前进的时候,他就拐了弯。朝着超市的地下停车场而去。   他停好车,她已经推了一辆购物车兴匆匆在那里朝他招手。   脸上是久违了那的明媚笑脸。傅绍骞那糟糕透顶的心情,似乎也稍稍得到缓解,嘴角勾出一个轻弧,算是回应。   唐末晚率先踏上扶梯:“走吧。”   “你给我买礼物?要推这么大车?”   “嗯。不行吗?”   傅绍骞站在她身边,她虽然有一米六八,可在他旁边,还是足足比他矮了一个个头,看着似乎娇小,颇有种小鸟依人的氛围。   扶梯站了两人就有些拥挤,后面有人却急着跑上来。嘴里还嚷嚷着:“让让,让让,麻烦让一让……”   唐末晚往旁边便,让傅绍骞可以也站过来一点,没想到他站的不是一点,唐末晚看着他的举动,呵呵笑了。   “笑什么。”布妖找巴。   “我发现你这人,就算不是同性恋,但对女人这么避如蛇蝎的态度,真的让人很无语啊。”给人让条路而已,用得着这么离谱吗?他真的是连碰都不让别人碰。   “有吗?”说着,他竟然伸手搂住了唐末晚的肩膀。   唐末晚一怔,连笑都忘了。傻傻看着他落在自己肩头的手。   “这样你是不是就没话说了?”恰好电梯也到了二楼,他就这样一手搂着呆若木鸡的唐末晚,一手推着推车,朝超市走去。   他平常。真的很少来超市。因为不需要,家里的冰霜,每周都有家政阿姨会定时更新,衣服裤子都是商场上门量体裁衣送到家里的,而且他很忙,根本没有机会来这种地方。   “你说,想送我什么?”他轻声问,拉回她的注意力。   唐末晚呀了一声,一矮身,就将自己的肩膀从他的手下挣脱了出来,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好。容总,你赢了,跟我来吧。”   他挑眉:“什么我赢了。”   “你为了证明你不是对女人有恐惧,没有避如蛇蝎的做法啊,简直太绝了,所以,你赢了,我们去蔬菜区吧,去那儿买东西。”   她所谓的送傅绍骞东西,其实就是来超市,买一堆生食,然后回家给他做一次大餐,尝尝她的手艺。   “现在外面虽然餐厅很多,可很多都不干净不卫生,而且又贵,最后吃不了就只能剩下,费钱又费力,还不如自己家里做的饭呢,食材又新鲜,又便宜,吃的也随意,你觉得呢。”   傅绍骞没有反驳她,看着她熟练的在一边挑挑拣拣,不停往推车里丢食材,并且唠唠叨叨的,像个十足的精打细算的家庭妇女,竟也觉得十分可爱。   “咦,这个排骨今天涨价了啊,那就不要了,不合算。”她看到排骨的价格后,撅了撅嘴,就把袋子放了回去。   傅绍骞道:“你要喜欢的话就买点吧,也没贵多少吧。”   “是没有多少,但也是钱啊,反正今天涨了明天就跌了,也不急着吃,下次再买也是一样的。”她又继续往前走,看傅绍骞站在原地,又折回来问,“你想吃?那就买点吧。不过……”她像是做了很大的很艰难的决定才说出这句话话来,“我没多少钱了,万一到时候钱不够了,你可不可以……”   他说呢,一直买便宜的蔬菜,原来是因为钱不够了。   他还没回答,广播就传来前面蔬菜打折促销的消息,唐末晚啊了一声,扔下一句你管好推车就往前冲了。   傅绍骞想拦都拦不住,就看她跟一堆中年妇女玩命似的挤在一起,那边顿时热闹非凡起来。   人推人,人挤人,都是眼睛都不看就用抢的,深怕晚了就没了。   唐末晚的身影很快就被淹没在一堆疯狂的人头中。   傅绍骞身边不断有各种大妈往前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疯狂的场面。   蹙眉,再仔细搜索,仍是没找到唐末晚的身影,这样的场面即使挤进去了也是挤不出来的,傅绍骞有些担心的张望。   正准备往前走,就见唐末晚兴匆匆的抓了两个萝卜一个南瓜一个包心菜头朝他跑来,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傅绍骞,你看,我抢了这么多,可惜,没有胡萝卜了,哈哈,真的赚到了对不对,太好了,萝卜可以烧排骨,南瓜可以煎蛋,包心菜可以做干锅包菜……”   唐末晚脑子里似乎已经盘算好各种菜色,如数家珍的掰着手指。   傅绍骞看着她那凌乱的头发和布满褶子的衣衫,又看看推车里那卖相其实根本不加的特价蔬菜……   唐末晚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傅总,你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前面刚刚还闹哄哄的,现在所有的蔬菜都已经被抢购一空,所以又恢复了安静,她的话也就听得格外清楚。   他原本想说的话在嘴角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笑了笑:“没什么,你本事还不错,抢了这么多,还要买吗?”   唐末晚看着他的面色,已经猜透他的心思,笑意逐渐陨落一些,变得稍淡一些,但至少没有变脸,她理了理发和衣服,主动推过推车:“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这些,肯定在心里想我这样跟那群斤斤计较的欧巴桑有什么区别,那是因为你从没吃过苦,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穷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感受,对你来说吃顿饭都是成千上万的,可你不知道很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一千块,他们除了来超市买这种特价菜,还有别的选择吗?”她也沉沉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浓浓失落。   这就是她跟他的区别吧。他是高档区的进口水果,标价高的离谱,她是那特价区的甩尾货,价格低的离谱。   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她怎敢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听出了她情绪中的低落,却不知如何安慰。他不是没吃过苦,只是,没吃过为钱发愁的苦。   “唐末晚……”   他刚开口就被她打断:“行了,不用安慰我,其他的也别说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惨,我一直都是有饭吃饭有粥喝粥的,我妈也没饿着我一顿不是,你要是没东西想买了我们就走吧。”   “嗯。那走吧。”   唐末晚走在前头,傅绍骞望着她的背影,发现她的心思其实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大大咧咧,敏感的有些脆弱和自卑。   好似他一句无心的话,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叫她生出诸多纤弱的情绪来。   只是他也真的不擅长表达,言语这门高深的艺术,他向来惜字如金,所以遇着了唐末晚,才会这样叫人万般纠结。   唐末晚无法回头面对傅绍骞,只能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安静的等待结账。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了,她转身,也是直接拿东西往柜台上拿,一股脑儿的,放了上去。   她知道钱肯定是不够了,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傅绍骞。   傅绍骞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黑色爱马仕递给了她。   “呵呵。”唐末晚接的有些犹豫,但看着收银员一条条扫码,面前的数字实现上升,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他的钱包,哎,有钱人的钱包就是不一样啊,不过她也没细瞧,从中抽出了两张等着收银员扫好。   不过当最后傅绍骞看到收银员手中拿着的那个东西时,便出声阻止了:“等等,那东西你应该刷错了,不是我们的。”   收银员低头看着手中的杜蕾斯,又看看唐末晚和傅绍骞,眼中浮现微微羞怯之意:“你确定不是你们的?你们是一起的吧?也许是你前面这位小姐拿的呢。”   傅绍骞看向唐末晚,唐末晚虽然烫红了脸,不过还是无声的点头:“没错,是我拿的,你赶紧结账吧。”   周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唐末晚无视他们,镇定的给钱结账,收了零钱后才提着购物袋离开。   傅绍骞跟在她后头,眼神充满怪异。   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对傅绍骞说:“哎,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看的我浑身难受。”   “呵,唐末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买这想干什么?”   看他蹙眉,唐末晚非常爽快的从袋子里把东西拿了出来递给傅绍骞:“我买不起别的贵重的,这个,就当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她朝他眨眼,看着他的面色一点点泛青,她感觉他不太高兴:“生气了?不喜欢?”   她讷讷的把手收回去,他却突然拿了过去,并且对她说:“不,我很喜欢,这东西我就留着了,没想到你还这么未雨绸缪,那我就谢谢你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他狠狠瞪了唐末晚一眼,上车去了。   停车场忽然刮起一阵冷风,她慢慢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顿时满面羞红,自食恶果,他的意思是要把那些东西用在她身上吗?   其实到最后十八式的时候,却也需要这些东西。   说未雨绸缪,也没错。   “唐末晚,你走还是不走?”傅绍骞的催促声传来,她加快了脚程,但也不好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过了这么长时间,道路已经通畅不少,她的心,似乎也跟眼前的马路一样,开阔起来。   如果那安全套是为了用在接下来的治疗中的话……   她嘴角的笑意咧的更大,傅绍骞从后视镜看到她的微笑,那紧绷的心弦,似乎也跟着放松不少。   回到傅宅,唐末晚惊讶的发现:“咦,福伯呢?”   傅绍骞告诉她:“他这几天有事,要回老家一趟。”   “是吗?”唐末晚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从他手中接过超市袋子,“那行吧,你先上楼去换衣服吧,一小时后后下来吃饭,我来做。”   “你一个人可以?”   “当然。”她扬了扬下巴,“你小瞧我不是,今天谢谢你给了钱,那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就亲手做顿饭给你吃吧,希望傅总到时候不要嫌弃,好了,你先上去吧,别打扰我。”   她钻入厨房,将东西放在角落,又飞快的系上围裙,动作熟练,轻盈的身姿流转在流离台前,整个厨房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温馨。   唐末晚忙了好久转过头发现傅绍骞还倚在厨房门口,不由惊讶:“你怎么还不走啊。”   她握刀的姿势十分流利,切菜杀鱼切肉,全都不在话下,这分明就是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结果,他笑了笑:“我上去了,你慢慢做吧。”   “好。待会儿我带你电话也行。”她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傅绍骞的心一暖,跟着笑了笑。   上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处理了一下邮件,唐末晚的电话竟然就打来了:“好了,可以吃了,下来吧。”   “还挺快。”   “是啊,下来吧。”   她收线,他关了电脑下楼,走到二楼的时候才发现楼下的灯都被关了,没有光亮。   他蹙眉,又下了一段距离。   这时候,底下忽然想起了温温烛光。   他看到唐末晚乖巧的站在桌旁,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中间还摆着一个烛台,烛台上面点了两根蜡烛,摇曳的烛光将她的脸照的影影绰绰,笑容似乎也沾染了更多的温度。   “请坐吧,傅总。”她叫唤着他。   他挑眉,不明白她这是何意,但还是走到了餐桌旁,落座。   近看了才发现,那汤,其实下了面。   唐末晚呵笑两声,赶紧解释:“你别误会,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没买蛋糕,所以就……我可以许个愿吗?”   傅绍骞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何有那样心酸的感觉,唐末晚用期待的眼神瞧着他,他默默点了点头,她绽出笑靥如花:“太好了,那我许了啊。”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对着红烛也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一把将蜡烛吹灭。   然后她跑去开灯,但却傅绍骞阻止,他将烛台拿到旁边,又重新将蜡烛给点燃了。饭厅里延续着这脉脉烛光,火光映照在两人身上,真的温馨极了。   可唐末晚却有些不解:“怎么了,为什么不开灯啊。”   “为什么刚才没说?”   “什么?”她好像总是跟他不在一个境界里,有时候他的问话她都是云里雾里的。   傅绍骞轻微叹息:“你生日,刚才为什么不说。”   唐末晚挠头,不甚在意道:“忘了,其实我自己也不记得,是刚才开冰霜的时候发现里面有面,才想起好像今天是我生日,呵呵,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吃个面许个愿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许了什么愿?”现在的他,在烛光掩映下,似乎格外温柔,眉眼似乎都染上了温柔的风情,让人不自觉沉醉。   她侧头对着他笑:“秘密,都说了是愿望了,说了就不灵了,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看着桌上简单却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傅绍骞不得不重新审视唐末晚:“没想到你做饭的功夫还这么了得。”   “那当然了,我从小就做,一回生二回熟,都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做不好呢,来,先尝尝面条吧,我自认味道还不错。”   她盛了一碗汤面给他,他吃了一口,确实爽滑有韧性,口感很好,可是话题也并未止住:“你做饭很多年?为什么?唐家难道没有帮佣?要你做?”   唐末晚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识说了什么,呵呵笑着转移话题:“这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想了,来,吃点糖醋排骨吧,这些都是我的拿手菜呢。”   她对过去,讳莫如深。他也没有再深究,品尝着她做的那些菜色,味道确实不错。   想起她在餐厅打工的事情,他捧着饭碗说:“福伯年纪大了,准备饭菜也不容易,你不是想赚外快吗,要么晚上都由你回来做饭,工资我开给你。”   “不要。”唐末晚竟是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为什么?”   “赚朋友的钱有什么意思,而且我去餐厅打工是为了帮晓曼,她一个人在那我也不放心。”说起张晓曼,唐末晚似乎就有了满腹的心思,“哎,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好不好。”   “张晓曼的事情,我会帮着解决的。”   “嗯?”这下轮到唐末晚愣了,“为什么?她的事情可多了,我想你也解决不了。”她爸爸的病,就是个无底洞,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就相当于已经在等死了。   “不就是肾源嘛,我已经联系各大医院帮忙注意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的。”   “啊?”唐末晚正要咀嚼一块排骨,左边的腮帮子鼓鼓的,说起话来也含糊不清,“你刚说真的?”骨头搁到了牙龈,生疼,她赶紧把排骨吐了出来,又清楚的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很快会有肾源?”   “看运气吧。”傅绍骞并没有给肯定的答复,因为没有百分百的承诺,他也是不会做的。   唐末晚的眸光亮了亮,可是很快又黯淡下去:“就算找到了肾源,那几十万的手术费也不是晓曼和我能承担得起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你非得把这件事情往你自己身上揽呢。”   傅绍骞的反问让唐末晚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才应对:“你根本不会明白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如果我不帮晓曼,她随时都会坚持不下去的,到时候要怎么办呢,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尽我所能,我去打工,能赚一分是一分,这对她来说其实还是杯水车薪的,可我至少能陪在她身边支持她,让她还有走下去的勇气,这跟钱没多大关系,当然,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唐末晚说着就长长叹了一口气,“有钱人是不会理解穷人的痛苦的。”   “说的你好像很痛苦一样,唐家难道一直都在虐待你吗?”   “虐待谈不上吧,但你永远也不会理解那种寄人篱下的无奈,我比晓曼好一点,至少没有为钱发愁,不过,她不一样……”抓了抓头,烦恼似乎又爬上心头,“哎,钱到用时方恨少,我以后肯定得努力工作……算了先吃饭吧,想太多也没用。”   傅绍骞不知如何形容唐末晚这单纯的头脑与心思,她也是够讲义气的,为了张晓曼是豁出去的两肋插刀:“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上次,你去那酒吧是干什么的。”   “我给人看病啊。”唐末晚解释,“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那生意,现在怎么样了。”   傅绍骞表情淡然:“黄了。”   “黄了?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不必了,既然不合适再补救也没用。”   唐末晚吃饭的心思是彻底没了,他又继续道:“也没什么,还有更大的单子可以做,你继续说,给谁去看病?”   “一个病人啊,是晓曼上次接手的,不过这属于病人隐私,我也不方便继续透露了。”她低头摆弄碗里的面条,看他只吃了几口,就问,“你不喜欢吃吗?那我去倒了吧。”   “回来,坐下。”傅绍骞叫住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眼看他上楼,唐末晚觉得很奇怪,不过也没有再离开,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很快,傅绍骞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打印好的a4纸:“你把这个签了,张晓曼那所有的医药费,我都包了。”   “你包了?”那霸道的口气,令唐末晚一惊,“为什么?”又看向他手中的纸,那是一份合约。   为期两年的契约书。   “其实我包的是你。”傅绍骞又补充道,“羊毛出在羊身上,给张晓曼的钱,其实是你的。你只要签了这合约,一切都好商量。”   唐末晚将合约书从头看下来,其实很多条款对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其中有几条,在这两年内不得跟其他男人私自接触,不得跟其他男人出去约会,不得一起吃饭……   “傅总,我是心理医生啊,每天求诊的病人那么多,你叫我怎么不跟他们接触?”唐末晚忍不住笑了,“你这分明就是霸王条款啊,叫我怎么签。”   “那就看你了,你愿意签就签,不愿意签我也没办法。”他毫无商量的余地,看的唐末晚眉头大皱。   “那你也得给我个能签的理由啊,哪有这么霸道的全你一个人说了算,而且还有其他地方,我也有不满意的呢。”唐末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如,再商量商量?”   “你想怎么商量。”   “如果是工作上的必要接触,你也不能有意见啊,至于私下的,我正常的社交你也不能限制啊,我又不是你买的犯人。”   “你的意思,就还是要跟那些男人去鬼混了?”   “什么鬼混啊。”傅绍骞的意思让人听了怎么都不舒服,唐末晚也有些生气了,“你这人怎么那么霸道呢,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反正你也说了张晓曼的事情跟我无关,我不签还不行吗?”   她嘟起了嘴巴,其实并不想这么大声与他说话,万一他转身离去,她肯定会懊悔不迭,那她是不是该识时务者为俊杰……要知道她就是奋斗二十年都不见得能赚这么多钱……   “我……”   “行,不这样也行,那改成你以后凡是跟男人出去,都得先跟我打电话通过我批准,这有没有问题?”傅绍骞居然又提出了这么个有些变态的法子。   唐末晚半张着嘴:“你的意思是,你要替我把关吗?”   “你同意就同意,真的不同意我也不勉强。”傅绍骞似乎也有些恼火了,见他准备收走那合约书,唐末晚立刻一把按住,拿起笔就刷刷签下了自己名字,“行,我同意,我签,那你可要一定尽快帮忙找肾源啊。”   “罗嗦,我答应的事情何时没做到过。”傅绍骞看着手上的合约书,连日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看着桌上的长寿面,他内心还有一些其他想法。   唐末晚倒是没多少喜悦,因为签名时候,她看到了最后那条条款,两年后,合约期满,各不相干。   在这段关系还没开始时,他就已经设想好了结局,是自己太感性,还是他太冷静。   她起身收拾碗筷,他似乎也瞧出了她的不高兴,但还是说:“唐末晚,这两年内,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也会尽我所能对你好,但是,不要爱上我,否则到时候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两年后,你就可以追求你心中所爱,我知道,你心底一直有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有些涩然。   唐末晚的手一抖,差点打翻手中的碗:“你说什么?”   “难道你想否认?”傅绍骞那么认真的瞧着她,“你心中一直有人,对吗?”   是的,从那一年刚大学进校门开始,她就爱上了一个优秀的男孩。可是她,并没跟人提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调查我?”   “是你自己做梦的时候说出来的,我也犯不着去调查,我只是告诉你,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合作,只要你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那么你呢,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无权无势连拿得出手的样貌都没有,你看上我什么了?”   “我不想麻烦了,既然你睡了我,总也该负点责任的,我先上楼了。”他拿着合约转身走。   唐末晚僵硬站在原地,这是什么鬼理由呢。   因为不想麻烦,所以答应娶她吗?   也好的。两年而已,她并不吃亏不是吗?   可是心,怎么就那么空落落的呢。   这个生日,过的一点愉快了。   彭媛不记得她的生日她也早就习惯了,她也知道她可能早已被全世界遗忘。   但内心还是有一点小小期待,洗了碗上楼,就去看手机。手机静悄悄的除了几条作业布置的短信与一些垃圾广告,并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事情。   可她一直在等,她总是不想放弃。   已经连续两年了,她都能在今天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第二天也总能收到一份陌生的生日礼物,这似乎成为她对生日唯一的期待。   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为何要给她发短信寄生日礼物,她也曾试图给对方回过电话,发过短信,但对方一直无回应。   后来,她也不再强求。   茫茫人海中,如果能有一人记得自己,给自己一点那么卑微的祝福,已经是一件太难得的事情,她不想去破坏这份美好,只愿安静的等待着。   但是手机一直没动静,她就想对方今年是忘了吗?   她只好先去洗澡。   洗了澡出来看手机仍是没动静,不觉怀疑手机是不是坏了?试着给张晓曼发了条短信,能发出去,就说明手机保持着畅通,没有问题啊。   张晓曼也很快回了过来,说一切很好让她放心。   那就是那人也许已经忘了她了。   唐末晚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以往,晚上九点就应该有了。   罢了,滚滚红尘,相逢也是一种缘分,有时候缘尽,也就那么消散在人群中了。   带着失落,她强迫自己入眠。   她真的花了好大力气才培养了睡意,也感觉自己应该睡了有一会儿了,可是突然,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翻了个身,又立刻清醒了,抓起手机一看。   真的,有短信了。   虽然手机已经换了,当初保存的那两条短信已经不见,可这个号码,早已深深刻入她的脑海,她只一眼就能认出来。   短信的内容是:晚晚,对不起,今天有点事情给耽误了,现在还有时间给你发短信,还好,来得及,祝你生日快乐。   依然没有落款,依然什么都没有。   可是这对唐末晚来说,就那么微弱的温暖,都让她情不自禁想笑,笑着想流泪。   她没有打电话,因为知道对方是不会接的,这充满关心的语气分明就不该是陌生人,更像是熟人。   她发了短信询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发短信?我们是认识的对吗?你能不能告诉我呢?我想跟你通个电话,或者见个面,可以吗?   她满怀期待的坐在床上抱着手机,可是仍是过了好久都没有回应。   哎,她叹息,也许这次也是石沉大海了。不过能收到这条短信,她已经心怀感恩,又输了几句道谢的话,正准备发出去的时候,对方的信息却突然回了过来:晚晚,不要着急,再过不久,我们就会见面了,到时候,我给你一个惊喜。   谁,是谁?为什么要给她惊喜?真的是认识的吗?那么会是谁呢?   唐末晚想破头,想到睡着,将这二十年来所有的人物关系都走马观花的回想了一遍,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最后沉沉入睡。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难得比傅绍骞都早。   傅绍骞出去晨跑时,她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好一会儿,小米粥已经上锅,她在煎荷包蛋,顺便还炒了个小菜。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她。   唐末晚端了煎蛋出来,看到桌上有一把簇新的宝马车子钥匙,钥匙下面还压着一叠钱,整整两万块。   那是傅绍骞放着的吗?给她的所谓的生活费?   跑到鞋架上一看,果然,他的运动鞋不见了。   是出去晨练了吧。   她用保温桶装了小米粥和一个煎蛋,又带了些切好的水果,其他的都闷在锅里,在桌上给傅绍骞留下了张纸条,提醒他吃早饭。   就拿着车钥匙走了。钱,她没有动。只要他答应帮张晓曼,她就不需要他的钱。   到了车库,她开始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同,因为他车库里最差的就是宝马,而且现在她真的很需要车子,也就不想矫情的说什么不需要了。   不过当她对着原本的那辆车子按下启动键的时候,车子并没有反应,有反应的车子在车尾。   她走过去,才意外发现,这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辆新的宝马mini,她又按了一遍,确信这钥匙是这车的。   小巧的车型,简直是她的最爱。其实她一直想拥有一辆这么小巧的可供她开的车子,再看钥匙和车子本身,都很新,打开车门坐进去,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真皮味道,几个细小的地方还包着塑料膜,开启车子,看到上面的里程数,不过短短几十公里,这都说明,这车子是全新的,是刚从店里开出来没多久的。   是傅绍骞新买的吗?那是特地买给她的吗?   虽然觉得受之有愧,可心中的甜蜜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第79章 我当然更喜欢你送的   张晓曼的病房内,传来激烈的指责声。   唐末晚加快脚步,发现门还关紧,急忙推门而入。没想到看到沈南风和那个女人趾高气昂的站在张晓曼的床前,对着毫无招架之力的张晓曼指手画脚的各种谩骂。   张晓曼坐在床头,默默流泪,那女人的声音就像魔音穿耳,透着各种尖刻。   他们原来是为上次唐末晚在公园说的那些话而来。唐末晚听罢,生气的推开病房门:“你们这两人,真是好不要脸,沈南风,这女人就算了,你呢,张晓曼可是为你怀的孕现在还没了一侧输卵管。你还是男人吗?任由这女人耀武扬威的羞辱晓曼,我要是你,我就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了,我已经叫了保安,你们若再不走,就等着被赶出去吧。”   她对他们,一点也不客气,真的是气愤极了。   沈南风被骂的微微垂头,他身边的女人郑佳倩用力扯了他一把:“这么没用,忘了我们来之前说了什么吗,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沈南风被人左右开弓骂着,感觉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可看张晓曼住这么豪华的房间。又怒从中来:“张晓曼,你跟我交往的时候,吃我的用我的,少说也花了好几千块,既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是不是该把那些钱还给我呢。”   张晓曼苍白着脸色,嗫喏着唇,好似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   唐末晚也是气结:“真是个混帐东西,沈南风,你……”   “你给我闭嘴!”沈南风不耐的朝唐末晚吼了一声,“这是我跟她的事情。关你什么事,要你在旁边唧唧哇哇的,她住这么好房间,是没钱的样子吗。我看八成是傍上大款了吧,什么孩子是我的,我呸,我才不信,把钱还出来,要不然我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唐末晚气的口不择言,张晓曼却更快的叫伤心欲绝的叫他们滚。   郑佳倩和沈南风一副吃定她的样子:“你不还钱,我们是不会走的。”   唐末晚冷冷瞧着他们,这时候保安已经上来了,她便对保安道:“麻烦把这两位擅闯病房的不速之客请出去,还希望贵院能加强保安,别让那种无聊之人有机可乘。”   “好的,两位,请跟我来吧。”   沈南风和郑佳倩倨傲:“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可是你们副院长夫人的亲戚。”   保安冷笑:“能住进这里的,谁家没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出去吧,别打扰病人休息了。”   唐末晚深深厌恶的看着他们:“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不然,我就报警了。”   把人赶走了,张晓曼的情绪却似乎起了很大的波动,唐末晚赶紧将小米粥倒出来:“晓曼,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是什么?”张晓曼勉强扯出一抹笑。   唐末晚灿笑:“傅绍骞已经帮你爸爸去联系肾源了,后期的手续费也有着落了,所以你要坚强起来,你的未来也是一片宽广。”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张晓曼忽然激动的坐起来。   “嗯,是真的。”   张晓曼激动过后却显得十分紧张:“末晚,傅先生为什么要答应帮我,是不是你答应了他什么?他会不会为难你?”   “哎呀,瞧你说的,你以为这是免费的吗,联系肾源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他帮忙打几个电话而已,至于那笔钱,可是要还的,他只是先借给你,等你以后工作赚钱了每个月分期还款吧,但他也不会催你的,放心吧。”   “真的吗?”虽然伤痛还未退却,可希望的火苗又重新在她眼底燃起。   唐末晚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嘛,好了,快吃早饭吧,别多想了,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体,赶快回去上班然后等毕业,争取留下,知道吗?”   “好。”张晓曼边吃边哭,可唐末晚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回诊所上班。   唐末晚去陆立风办公室帮张晓曼请假,意外的是,看到温静初来了。她在陆立风的办公室接受心理辅导。   唐末晚就退了出来,在外面看诊的同时,偶尔张望,深怕错过。   刚好一个病人坐下,温静初却出来了,唐末晚赶紧叫住了她:“王太太,麻烦您等一下好吗,我有点事情想跟您谈谈。”   温静初表情柔和,显得十分温润,点了点头,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唐末晚也释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坐下来继续看诊。   好在临近中午,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将人送走,她朝温静初笑道:“王太太,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午饭可好?”   昨天是发实习工资的日子,今早她就收到了短信提醒,终于,她现在又有生活费了。   请温静初吃个饭,没有问题。   温静初点头:“不过,还是我请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请你吧。”   “别争了,我都饿了,先去吧。”温静初笑着结束了这场争论。   唐末晚引她去附近的一家中餐馆。   餐馆内人还挺多,因为诊所的人经常来这里吃饭的缘故,跟老板熟识,唐末晚特意开了个小包厢给她们。   如果不是上次温静初来诊所闹了那么一出,唐末晚真的很难将她与那样的歇斯底里联系在一起。   点餐后,温静初主动帮她斟茶,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唐医生,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我想谈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吧,关于你先生的事情,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   温静初的手微微一抖,不过还是接下了她的话题:“你指的是他喜欢男人的事情吗?”   “对。”唐末晚单刀直入,也不想迂回,“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明白,上次你找张晓曼麻烦,无非是为了发泄一下内心的情绪吧。”   温静初没否认,就等于承认了,她那样的情绪压抑久了,就会像火山一样爆发。   张晓曼或许真的在万般无奈下像王志文开口借过钱,但绝不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就算做了,王志文也不会答应啊。   “是的,我听说她住院了,你帮我向她说声对不起。”   “这个没问题,现在问题是,温小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看起来不过比我大了几岁而已,你还有漫长的人生道路要走,难道,你就想守着这份有名无实的婚姻过一辈子吗?你就不想找一个爱你的疼你的老公,跟他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吗?”   包间外正好有一对夫妻领着孩子经过,孩子的欢声笑语从门外传来,像极了春天的絮语,那般柔软,绽放在心田上。   唐末晚的语气也不自觉放柔:“温小姐,其实你完全可以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你跟他虽然结过婚,但你们完全没有发生过夫妻关系,你还是清白之身不是吗?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与你这样的女人交往。”   “你说的,是真的吗?”温静初似乎有些松口。   唐末晚再接再厉:“当然了,如果是那些介意你有过婚姻的男人,只能说明他们太肤浅,根本不值得你爱,真正爱你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表面这些东西,而且跟一个完全不会爱上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不是很累吗?你好好考虑下,其实放了他,也是放过你自己。”   温静初不再说话,唐末晚知道她在思考,又补充道:“王先生其实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你,他那样做,也是为了不耽误你,他说你值得更好的人。”   温静初始终低着头不出声,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唐末晚招呼着她:“还是边吃边想吧。”不过她知道,答案已经在温静初的心中。   吃过午饭,告别的时候,温静初说:“谢谢你唐医生,我想我知道怎么做了,回去我会跟他再谈谈的,这顿饭,我请了。”   她从钱包里拿出钱叫人结账,唐末晚想阻止,她笑道:“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请你吃顿饭而已,你就别跟我抢了。”   唐末晚最后也就欣然答应了。   王志文的事情,其实并不算是心理障碍,这是在性取向上面就出现了问题,虽然也可以强行治疗,但基本不会取得太大的效果。   而且随着社会对性别歧视的消除,很多国家都把同性婚姻合法化,唐末晚也觉得没有必要一定非得要强行纠正人家的取向关,因为这是每个人对生活的基本尊重,就连医生,都无权干涉。   如果王志文和温静初能协议离婚,各自找到自己的幸福过上幸福的生活,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排。   只是唐末晚做梦也没想到,后来的事情竟然会演变成那样,当然,这是后话了。   班主任给他们发了短信,提醒他们论文最后提交的截止日期。唐末晚又做了一番修改,就点了提交。   接下来就是等着指导老师给指导意见,据说期末的时候,就要开始论文答辩了,如果这次通过了,第二年五月份就不用答辩了,如果这次没过,那么来年还有一次机会。   算算日子,距离期末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时候,她却接到周雨蒙的电话:“末晚,寝室里有一份你的快递,我刚好看到就帮你拿上去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拿一下啊,我们也好久没有一起出去吃饭了,有空去搓一顿呗。”   “快递?”唐末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神秘人送的生日礼物,每年,他都是寄到学校的。   她说:“好,那我今晚回去,一起吃饭?”   “今晚不行啊,我没空,算了,过几天吧,我这几天也比较忙,还得写论文,今晚上估计得图书馆奋战通宵,你肯定见不到我了,咱们再联络吧。”   “嗯,那好吧。”   所以一下班,她就往学校赶。那辆车子,她还是采取了一贯政策,停在了停车场。   回学校仍是坐的公交。   回到熟悉的校园,看着抱着课本走在身边的学弟学妹们,真的倍感亲切。   看着他们脸上纯真无邪无忧无虑的笑容,她惊觉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四年就那么过去了。   当年,她一个人提着一个厚重的行李箱,穿着一身衬衫牛仔裤球鞋独自来报道的画面历历在目,而今,却面临着离别。   大学真的是一座象牙塔,保护着他们不受风吹雨打,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快乐无忧的生活,虽然偶尔也有烦恼,可是跟日后进入社会要面临的暴风雨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还记得也就是在迎新生的时候,她遇到了陆云深。是他帮她把行李搬去寝室的。   他也穿着一身白衬衫,衬衫烫的整整齐齐,衣领上都没有一个褶子,他麦色的几乎在衣领下,闪着健康的光泽,身子站的笔直,步子迈的极大,她跟的很辛苦,他发现了,就刻意放慢了速度等她跟上。   他话不多,只是大概与她介绍了一下校园的环境。   唐末晚也不好意思问他的名字,不过他的细致与体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直以来,都是。   回到寝室,果然见桌上放着一个快递盒子,盒子很小,倒是有些分量,包装的很仔细,显得十分贵重。   看着上面的寄件人姓名和地址,却发现是空白的。   跟以前的,一模一样。她可以肯定,这是神秘人寄给她的生日礼物。   打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落在眼前,她继续打开,直到一个猩红的心形盒子露出本来的面貌。   她缓缓开启盒子,一条纤细却璀璨的铂金项链安静的躺在里面。   链子上面有一个心形的挂坠,也显得十分精致小巧,但一眼,她就爱上了。   忍不住拿出来在手心里把玩,真的很漂亮,放在脖子上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她瘦,脖子上的锁骨搭着链子看来十分的漂亮,因为链子很细,即使带了,也不会那么抢眼,别的同学也都有佩戴首饰的,这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让她心里有些不安,这礼物也就收的很不踏实,纵然那般喜欢,她还是悄悄收起了,放入了背包。   然后匆忙往回赶。   因为福伯不在,她答应了傅绍骞要回去做晚饭。   至于还在餐厅的那份工作,她只能真的辞了。确实是没有时间。   不过刚出校门,却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班主任问:“末晚,你在学校吗?”   “在。李老师,你有事吗?”   “嗯,对,那你现在来办公室一趟吧,还挺急的,行吗?”   班主任李爱敏是一个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东北女老师,长得挺高,身材很好,而且非常好说话,对同学的关心也多,全班人都挺喜欢她的,唐末晚自然也不例外,马上应道:“行,那我现在就过来。”   怕耽误事,所以特地给傅绍骞发了条短信:我学校老师找,回去恐怕晚点,不好意思。   本以为又是石沉大海,意外的是这次傅绍骞回的很快:那你慢慢来吧,不急。   得了他的保证,唐末晚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一口气跑上七楼,来到班主任办公室。   叩门。   办公室内传来李老师温和的声音:“进来。”   唐末晚推门而入,意外的是竟然看到学院院长都在,要知道,她的论文指导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高端的就被分到了院长门下。   他们专业,院长就带了两人,唐末晚这么荣幸的成为其中一个。   此时看到院长,她不由紧张,莫不是她的论文出了什么问题?   极有可能。她有些战战兢兢的打招呼:“熊院长,李老师。”   “末晚,你来了啊,还挺快,跑来的?来,坐下。”李老师客气的帮她倒了杯水。   唐末晚摆手:“没事,李老师,我不渴。”   “坐下吧。”熊院长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笑的比较亲切。   院长刚过五十,是校内有名的女强人,过人的学历,游学经验,渊博的知识,惊人的智商,与圆滑的为人处事,还有端庄有礼的外貌,为她赢得了相当多的赞誉,仕途也是一路平顺。   唐末晚真的很佩服她这样的人,虽不励志要成为第二个熊院长,但也要努力,做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   “谢谢院长,谢谢李老师。”她最后还是坐了下来,“不知道李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李爱敏笑着摇头:“不是我找你,末晚,是院长找你。”   果然,是论文出了问题了!唐末晚心头万分紧张,但还是努力维持着笑容:“院长找我?是因为论文吗?”   “是的。”   熊院长的回答让唐末晚心头一颤:“院长,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在说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论文是不是你自己写的?”   “当然!”唐末晚不自觉的就激动了,“院长,难道你怀疑我抄袭吗?”   “来,你坐下。”李老师按住她的肩膀,“院长不是这个意思,末晚,你先别激动,先听院长说。”   唐末晚只得继续坐下,听熊院长说:“我从教三十余年,带过无数毕业生,比你写的好的论文也不是没有,不过很少,唐末晚,你也别心急,我只是想问问清楚,你的论文不是抄袭的,我们已经经过各大搜索系统的检索,这点可以排除,我想问的是,你没有找人代笔吧。”   “熊院长,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唐末晚真的有些生气了,“难道我就没有能力写出这样的论文来吗?”   她又激动的想站起来,李爱敏赶紧又按住她:“你认真听院长把话说完啊,别激动别激动。”   她怎么能不激动,这真的是非常严重的侮辱了啊。   熊院长点头:“那你能告诉我,你的论文,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吗?”   “这有什么,虽然我不能完全背出来,但是大概的我还是可以说清楚的。”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就开始从头解说。   期间,熊院长问了好些个问题,她都对答如流,并且立意新颖,回答深刻,听得熊院长也愣了。   “还有问题吗?”见熊院长许久没说话,唐末晚问道。   李爱敏在旁边打圆场:“院长,看吧,我说这肯定就是她自己写的,末晚的专业成绩在我们学院都是数一数二的,她不是那样的人,现在您信了吧。”   熊院长点点头:“看来,是我误会了,爱敏,你这学生,不简单啊。”   “瞧院长您说的,这论文可是您带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她写的这么好,说明您教导有方啊。”   熊院长摇头:“你这给我拍马屁也不看看地方,我都不信是她写的,说什么教导有方啊。”   “呵呵。”李爱敏岔开话题,“那既然都已经证实了,是不是可以按照原来的想法,把这最后一个名额留给她?”   熊院长点头:“依我看,这期末的论文答辩,她拿个优也不会有问题,这论文其实已经是优秀毕业论文的水平了,唐末晚。”熊院长叫着她的名字,拿出一张表格递给她,“我们院里今天有五个保送的研究生推荐名额,已经定了四个了,你们李老师向我力荐你,你也通过我的考验了,你想不想试一试留在学校继续读研呢。”   “当然想!”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做梦都想!”   可是她也知道研究所的推荐名额有多难弄,虽然这不是百分百的保证,但已经有很大的希望,只要她勤奋一些,完全可以获得比其他同学更大的机会,这她怎么能不想呢。   李爱敏欣慰的点了点头,拍拍她的肩膀:“那你现在就把这表格填了吧,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我待会儿就要把名单送到学校去,你努力啊。”   “好的,谢谢李老师。”唐末晚激动的到旁边填单子。   熊院长站在一边,却忍不住追问:“唐末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些文献是哪里找来的?我们图书馆,可没有这样的资料啊。”当时她看到唐末晚论文下面的文献出处时,就怀疑她是不是找人代笔了,可现在看来,应该真的是她误会了。   “那个啊,我朋友家里有很多藏书,我在他书房里呆了好多天,才写出来的。”她随意回答。   熊院长却听得眼睛一亮:“那应该很多绝版珍藏吧。”   “呵呵。”唐末晚直起身子,抓了抓头:“是很多。”   熊院长点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接了她的单子:“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有问题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好,那院长,李老师,我先走了,再见。”   离开院大楼,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很疼很疼,这才确认,是真的。   她真的得了一个研究生推荐名额,自己的那篇论文是起了绝大的作用的,所以仍得感谢傅绍骞。   想起傅绍骞,她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赶回别墅,天色已经暗了。   别墅内却是静悄悄的,在车库也没看到他的车,这表示他还没回来。   她内心难掩激动,将包放在沙发上,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这个时候,应该也是下班了的。   “喂。”傅绍骞的声音从电流那边传来,极富磁性。   唐末晚呼吸略微急促:“那个,你回来吃晚饭吗?”   “你已经回去了?”   “嗯,如果你回来的话我就做,如果不回来,那就算了。”唐末晚的手居然很紧张。   “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做吧。”   傅绍骞的回答让她一瞬间欢欣雀跃:“那好,我等你,你开车慢点。”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样交代的语气有什么问题,就是那么自然,脱口而出。   傅绍骞的心口,却是又一暖。   他从小跟着爷爷一起生活,傅站虽然疼他,可毕竟上了年纪,很多时候,都是将他交由保姆下人打理,他也争气,无论学习还是工作,样样都先人一步,出类拔萃,高中毕业后就去了国外上大学,一呆就是七八年,偶尔也回来过,不过都只是短短数日。   他从没感受过真的的家庭温暖。其实他比唐末晚,真的好不了多少。   其实他跟唐末晚,真的没什么不同。   傅家这样的家族实在太复杂了,虽然傅站每个月都会给他一笔丰厚的生活费,可伴随着有心人的操作,这笔钱,往往都是悄无声息的被湮没了。   所以他从未收到过傅站一分钱。他最忙的时候,一天要打三份工,所以他的掌心里至今还留着厚厚的老茧。   而傅站每次打电话过来,他都说自己很好,从未将这些事情告诉过别人。   他将艰辛踩在脚底,是因为他明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从唐末晚的言谈举止间,他完全可以猜出她在唐家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每一户自命不凡的所谓富庶人家,对女主人带来的拖油瓶,总是不会待见的。   唐末晚那尴尬的身份注定了她只能在唐家受尽欺凌。   一想到她过去吃的苦,他的面色就不自觉冷凝下来。   他转头看了看安静的躺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嘴角稍稍露出温暖笑意,把油门踩到底,加快了车速。   车子奔走在山道上,竟是归心似箭。   唐末晚将汤煲在炉子上,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平凡无奇的打扮,以及一身的油烟味,快速上楼洗了个澡,拉开衣柜,想找出一件稍微高品位的衣服来,却发现那么困难。   除了t恤还是t恤,除了牛仔裤还是牛仔裤。   哎也难怪上次那陈医生会把她当成傅绍骞的侄女了。   最后她也放弃了,因为她的衣服她太清楚了,来回不过那几件。完全没比美的可能性,不落得一个东施效颦的名声就不错了。   不过最后,她还是给自己的脸蛋补了点水,稍稍擦了点润肤露,年轻的肌肤就是这样,像刚剥开的蛋白,透着细腻的光润,吹弹可破。   手又在脸上拍了拍,看到自己细长的空空如也的脖子,想起安静的躺在背包里的那条铂金项链。   她不期望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可至少,还能为她稍微加点分。   把项链拿出来,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真的很漂亮,越看越满意,听到楼下传来的汽车声,她赶紧给挂上,笑着下楼去了。   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种状态吧。   傅绍骞停好车,拿着公文包,又看看手上的盒子,微微一笑,迟到的生日礼物总是一份心意。   唐末晚的脖子很漂亮,戴个项链是最合适不过了。   他把盒子收进包里,想给她个惊喜。   开门,就听到唐末晚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回来了啊,你先上楼换个衣服,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哦。”   没有称呼,却比任何称呼都显得亲近。   傅绍骞微微一笑,看到她已经在盛饭,便脱了外套挂在一边的衣架上,又松了领带解开衬衫的袖扣,稍稍挽高了衣袖:“肚子饿了,衣服等下也可以换,先吃饭吧。”   “好。”   他伸手去公文包拿东西,唐末晚却笑盈盈的端着一碗汤出来了,脖子上那条项链,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可傅绍骞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因为那么抢眼。她全身上下毫无缀饰,唯独那一套项链,她穿了一件宽松衣领的衣服,如此打眼。   他伸进公文包的手,慢慢撤了出来。   唐末晚兀自微笑,催促他:“不换衣服洗手还是要洗的,先去洗手吧,我去拿饭。”   他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站了一会儿,就听到她在外面喊:“快点啊,可以吃饭了。”   她心情似乎不错,因为收到了礼物的关系?   他冲了水,拿毛巾擦了手,再出来时,她已经站在桌边,有些羞怯的将双手背在身后,脚还来回转动着,略带不安。   看着桌上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晚餐,淡淡点头:“吃饭吧。”   唐末晚觉得他有些奇怪,刚刚进门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现在就像个变了个人似的,有些难以亲近呢。   “傅总,你尝尝看,这个是我的拿手菜,干锅包菜,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她给他夹菜,却得到傅绍骞的反问:“都有谁吃过?”   “啊,这个可多了。”   “是吗?”   唐末晚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傅总,你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没什么。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傅绍骞说,“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说话,安静些吧。”   唐末晚一怔,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口,干笑了两声,低头扒饭,再不开口。   好心情似乎也瞬间消磨殆尽。   傅绍骞草草吃完饭,放下碗筷:“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他提着公文包上楼,唐末晚坐在椅子上,看着几个几乎未动的菜,顿时觉得气愤和委屈。   这是什么意思嘛,枉费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又做饭又打扮的,他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给她看脸色,她是又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他了吗?   傅绍骞来到书房,将公文包在一边。公文包里的盒子恰好露出来,被甩到了地上。   他看也不看,一个个解开衬衫的扣子,又拿起旁边的拳套,对着沙包就猛打起来。   唐末晚那笑靥如花的脸不时在他眼前晃动,他被那种无法言说的情绪给包围了,又不得发作,只能跟自己生闷气,对着沙包猛打出气。   唐末晚洗了碗,嘟着嘴也回了房。   可是楼上传来的踢踏声告诉她,傅绍骞在打沙包,她仔细回想了从他进门到后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的想不出所以然来,甚至是对话都说了那么寥寥几句,他究竟是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低头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她微叹了一口气,她是在找虐吗?躺在床上听着他的脚步声发呆。布见节圾。   傅绍骞打沙包打的大汗淋漓,呼吸急促,终于是畅快了些,丢下拳套,看到地上的礼物盒子,捡起来就丢入了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上四楼洗澡去了。   唐末晚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有话就不能直说嘛,这么吊着,多难受啊。   她决定上去找他谈谈,虽然他不许她上去,但她憋不住,还是噔噔噔跑上去了。   结果看到书房门大开着:“傅总?傅总?”她试探性的叫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看到拳套落在一边,看样子他已经不打了,她想着他应该上四楼去了,正打算离去时就看到了丢在垃圾桶里的袋子。   这么好看的袋子就这么扔了?她疑惑不解,很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想着反正也扔了那看看应该没事吧,于是就把盒子捡起来打开了。   静静流淌的项链光芒像谁随意洒了一把银河的星子,又像是谁,打破了湖面的波光粼粼,虽然没有钻石的耀眼光芒,可是那么精巧又那么贵重,她看的目瞪口呆。   想起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你在干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吓的唐末晚手一松,手上的盒子掉落,项链倒是依然完好的依附在盒子上。   傅绍骞上一头暴怒的狮子冲过来,第一个那么严厉的责骂:“唐末晚,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许你上三楼来,你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出去!”   他指着大门,额头上青筋突起,唐末晚身体轻轻一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赶了出去,不过在出门前最后一刻,她抓住了门框:“等等,傅绍骞,我有话要说。”   “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他有些恼羞成怒。   唐末晚却执意不肯:“你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因为项链的事情?”她也豁出去了,一股脑儿的说着,“你那丢掉的项链是不是本来送给我的,但是因为我已经戴了一条了所以你生气了?”   “出去,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下去!”傅绍骞依旧推搡着她。   唐末晚最后发狠,干脆抓起他的胳膊死死咬了一口,逼的他松手。   “唐末晚,你!”傅绍骞目眦欲裂,唐末晚已经松开嘴,又往书房里走了两步,一副我就是不出去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傅绍骞看着胳膊上深深的牙齿印,脸都绿了:“你属狗的是不是。”   “无所谓,反正你骂我猪骂我乌龟都骂过了,再当一次狗又怎么样,那你是属什么的?属狐狸的吗?还是属老鼠的?口是心非外加老鼠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项链,真的也是非常漂亮,虽然脖子上的这条她也很喜欢,可毕竟是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送的,比起傅绍骞的来,她当然是更喜欢傅绍骞的。   可惜这人死鸭子嘴硬,如果不是被她意外发现,这项链是不是就要静静的去垃圾场等待被消溶的命运了?   第80章 你是总裁夫人啊   她怨怼的瞪了他一眼,手上拿起项链递到他面前:“傅总,是不是该给个解释啊?”   傅绍骞别开头,不欲多说什么。   他下楼来。原本是想捡回这项链的,哪里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他安静的站着,窗口的月光刚好打进来,像个安静的美男子,唐末晚微叹一口气。动手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我说呢,突然莫名其妙阴阳怪气的,你是想送我生日礼物的对吗?那就说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好吧,这礼物我还蛮喜欢的,来吧,你帮我戴上吧。”   唐末晚并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帮自己,他的心思藏得太深太难猜,她只是在赌。不过最后她还是赢了。   傅绍骞闷闷的接过了手中的项链,帮她戴上。   手指触摸着有些冰冷的链子,她回头,静静的看着他笑,他别扭的挥手:“行了,没你事了就给我下楼去,不许再进来这里。”   唐末晚歪头,扬了扬手中的项链:“你这么介意,就不想知道这到底是谁送的?”   当然想,只是他是不会问的!   看他样子就知道,唐末晚浅笑出声:“你就真的这么放不下面子吗?问一句又不会怎么样,算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谁送的。我只是想戴着好看点才戴上给你看看的,哪里知道,你会这样。要不是我上来,你就真的这么打算扔了是吧,真是浪费!”   是为了给他看才戴上的?傅绍骞心里终于舒坦一些。   她嘟着嘴。不满中又透出几分羞赧来:“行了,你不说就不说罢,我知道就行,这项链,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了。”唐末晚吃吃的笑起来,摆了摆手,“那我先下去了,你也好点休息吧。”   “等下。”傅绍骞终于开口,准备问出个所以然来,“你还没说清楚,你那项链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啊。”唐末晚跟着蹙眉,“我真的不知道呢,是陌生人送的,每年都有份,已经三年了,今天只是赶巧了,本来我也没打算戴的呢。”   “陌生人?三年?给我。”傅绍骞伸手,唐末晚却把链子藏到了背后,“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是陌生人送的你本来不想戴的吗,那这么紧张干什么,给我看看,明天就还给你。”   她半信半疑。   他轻嗤:“你这个样子,换了谁能相信你,算了,你走吧。”   唐末晚抿了抿嘴,却还是乖乖把链子交了出去,她说:“我不是不想给你,我只是想着以后有机会了是要给人还回去的,你别给我弄丢了就行。”   傅绍骞惊讶的看着她,她把项链给他,心头早已绽放出甜蜜的花朵来:“那我先下去了,拜拜。”   手握着她摘下的项链,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往楼下跑,傅绍骞的嘴角慢慢勾出一个轻盈的弧度。   他可以在商场上巧舌如簧,他可以在尔虞我诈中勾心斗角,在攻城略地中长袖善舞,却唯独在女人的问题上,总是看不透想不明。   是女人太麻烦还是他不愿意去深究。   其实唐末晚并不难懂,她的喜怒哀乐就表现在脸上,还有很多的小聪明,也很懂得审时度势,猜透他的心思。   他拿起手上的项链,眯眼仔细瞧着,虽然项链貌不惊人,可他还是凭着敏锐的观察,发现了上面隐藏的极为细致的双c标志,标志后面,还有她的名字缩写。   这说明,这项链是特地找人定制的。   唐末晚或许不知道,他却是懂的。卡地亚的特级定制项链,向来价格不菲。而且看着精湛的工艺,可像是国外进口而来。   到底是谁,花这么多心思为她做这么多事?   他送她的,是宝格丽的项链,与卡地亚倒是不分伯仲,但那也只是他叫人准备好的。   幸好这小妮子还算懂得察言观色,知道戴他的。   也许她说的是对的,他不开口说,所以才造成了很多的误会。   他是高智商,但情商确实不高。   站在窗边,他看到唐末晚在楼下花园里甩手甩脚的模样,眼中都有了淡淡笑意。   他是人,终究不是神,绷得时间久了也会累。   今晚,他想要好好放松下,所以下楼准备去看个电影。   唐末晚在花园里嘿咻的做了会运动,就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心情郁闷的时候连吃饭都没心情,心情好的时候,肚子就饿的特别快。   晚上吃了那么点,哪里能管饱呢。   正打算折回厨房去搞点什么,突然见影音室的灯光亮了。   是傅绍骞去了影音室?   窗帘随即被拉上,唐末晚一怔,却又想起来,她那盘碟上次还只看了一半儿,并没有退出来,只要傅绍骞一打开,里面就会自动进入……   “啊……”唐末晚受不了的飞奔跑去。   可等她气喘吁吁跑到门口,破门而入,傅绍骞已经站在原地,盯着硕大宽屏的画面看。   唐末晚只看了一眼,就淤血攻心的冲上前去,双手张开挡在屏幕前,急着跺脚:“别看了别看了,不许看了,快点关了!”   她那么小的个字,挡在前面,根本是于事无补。   最后还是傅绍骞按了关闭键,那靡靡之音的画面,才被切断。   唐末晚的脸已经红的能滴出血来,傅绍骞难掩震惊:“唐末晚,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在看这些东西?”   上次用望远镜窥伺了她时,她也在房里看这个,现如今是明目张胆的把战场转移到这里来了?   “你别误会。”唐末晚赶紧解释,“这是教学视频,我陆医生给我拿回来让我好好研究下的,这是国外的治疗方法,这里的内容都是后面你要经历的,我只是用来观摩观摩,不是你想的那样。”   “教学视频?”   “是的。”唐末晚点头,心底慢慢滋生了一股勇气,放下手,大方的解释,“虽然你可能觉得有些那什么吧,但对我们来说,这很平常,我需要经常观看,从中学习,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   她俯身去拿盘,傅绍骞却坐回了沙发上:“你刚才说这是我们接下来都要经历的是吧,你放回去,让我也看看研究研究,学习学习,以便日后能更好的配合。”   唐末晚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指僵硬的停在半空中,扭头看他,傅绍骞嘴角沁着温润笑意,问道:“放回去了吗?”   她讷讷的将盘又推了进去。   他点头,指了指身边的沙发:“你别站在那里挡着画面了,坐下一起学习学习。”   呵呵,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看这种类似于限制级画面的教学视频,还美其名曰一起学习学习,待会儿探讨探讨,傅绍骞是觉得她的心脏太强悍吗?   可是事到如今,她真的没有办法逃避了。   只好默默的坐了过去。   傅绍骞左腿交叠在右腿上,双手清贵的放在膝盖上,屏幕上的画面倒映在他的脸上,透着几分诡异。   傅绍骞提醒她:“叫你看视频,没叫你看我。”   她顿时又羞红脸,别开头,视线死死胶着在那痴男的男女身上。   确切的说,是女子一直在隐藏男子,多看一会儿,就能看出这确实是教学视频了。   唐末晚却一直提心吊胆,不敢稍有懈怠。   她尽量忽视傅绍骞在身边的不适,把心投入到真正的学习中。   其实看事物的眼光变了,心境也会跟着改变,所以即使画面那般出格,她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在屏幕上为傅绍骞做介绍:“你看,患病的男患者到这最后一步的其实并不那么容易,一般都会出现各种状况,最常见的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从而前功尽弃,当然,如果能突我自我心理障碍,成功与女子合二为一的话,就说明,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儿,但不是真正的成功。最后还应让他保持舒服,与女子有情感的交流……”   唐末晚说的头头是道,傅绍骞就这样看着她,那么娇小的个字,站在最后那定格的画面旁边,滔滔不绝的讲着,他觉得她很认真,当然还想到另外的可能。   “这是每个你这样的心理医生必须做的吗?”   “也不是,看情况,有的人要遇到很多,有的人也可能很难碰上,而且病人的情况也分很多种,像我跟晓曼遇到的就是不同类型的病人,你跟王志文,还是有点区别的,他是真的同性恋,而你……”唐末晚的话点到即止。   傅绍骞却慢慢眯了眼:“而我怎么样?我就不是?”   “你觉得你是吗?”   “我们上次是进行到第几式了?”他忽然换了话题,幸好唐末晚现在也有些习惯了,也能很快跟上来。   “第十式。”   “那十一式是什么?”   “做一对普通夫妻会做的事情,牵手,逛街,约会,看电影。”   “接下来呢。”   “接下来……寻找对方的敏感点……”   “找到了之后呢?”   他用问题一步一步的引导着她,唐末晚喉咙干涩的回答:“接下来,接下来就是……接下来你自然就会知道了,现在跟你说了你也领悟不了。”   傅绍骞淡淡笑,她恼羞成怒的转身打开盒子取出光盘:“我先回去了。”   “哦,那我们明天就开始十一式的治疗吧。”   “什么?”她惊讶转过身。   他气定神闲站起来拍拍裤子上不平的褶子,微微笑道:“明天,我们去约会。”   唐末晚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没听错,他说,明天去约会?他和她?   不论是真的约会,还是看病也罢,唐末晚的心,已经浮在半空中舞蹈。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她该穿什么去跟他约会才不至于丢人呢。   当时谢依人的那套衣服,是真的很好,但已经卖了,想也是白搭。   辗转一整晚,第二天中午,趁着去看张晓曼的间隙,她去了一趟百货商场。   这里面的衣服什么价格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但一想到要站在傅绍骞身边,她就真的不想给他丢入,又或者,是她的潜意识不想再叫人以为,他的是她的叔叔,她的他的侄女。   那种被隔离被看清的感觉,真的太难过。   “小姐,你想试试这件衣服吗?”看着橱窗里模特身上陈列的一套黑色抹胸打底,外罩无袖竖条纹雪纺,下面是一条黑色九分阔腿裤的打扮,唐末晚觉得什么爽利,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简单而不失简约,暗黑的颜色可以提升人的年龄和气质,这样可以拉近她与傅绍骞的距离,成熟中又不乏妩媚,所以听到导购的问话,她肯定点了点头,走近了店里,“你拿过来,让我试试吧。”   这衣服号子适合唐末晚的只有模特身上这一套了,所以导购去脱。   唐末晚就在一边看看其他衣服,也还看中了几套中意的,就拿在手上,准备一起进去换。   “好了。”导购拿了衣服过来,唐末晚道了谢正要去试衣间。   其中一扇试衣间的门却被打开了,唐末晚看着从试衣间出来的人,怔然了。   唐宛如亦然。   她身上穿着唐末晚看中的那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她身材比唐末晚略微丰腴,黑色的裹胸裹的身前饱满非常,宽松的下摆为她增添了几分灵气与女人气,脸上挂着满意而淡然的微笑,看起来没有那么尖刻。   不过一开口,还是暴露了她的本性。   唐末晚随意扯了扯唇,就朝试衣间走去,虽然,相当反感,可对这套衣服的喜爱与跟傅绍骞约会的憧憬战胜了对唐宛如的反感。   唐宛如自然也注意到了唐末晚手上的衣服,假意微笑起来:“末晚,这么巧,你也来这里买衣服啊,可是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一套吗?你确定你浑身上下的家当加起来够买一套衣服?啧啧,还拿这么多进去换,是想感受一下好衣服的品味吗?”   唐末晚不想与她生气,眼中露出几分讥讽:“我全身上下加起来够不够买难道我还不清楚?至少这钱是我靠自己双手赚来的,倒是你,每天拿着男人的钱这么随便花,你像个米虫似的就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哼,你能试我为何不能试,更何况你全买了吗?”   “你这个小贱人……”唐宛如的责骂停止在被唐末晚用力甩上的试衣间门前,吃了个闭门羹,还差点夹住她的手指,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唐末晚在里面试衣服,其实也没有多快乐,唐宛如的出现就像让她吃了个苍蝇似的那般恶心,衣服再华美,心境若变了,也穿不出原来那味道了。   不过不得不说,贵总是有贵的道理,这衣服无论剪裁,质地,都是上等的精良,而且真的很衬托她的身材,她比唐宛如更适合这衣服,年轻中透着一股洒脱的活力,是唐宛如那精明算计的性格,永远不会有的。   但这时,外面却传来导购的敲门声:“小姐,你试好了吗?”   “还没,有事吗?”   “是这样的,外面的这位唐小姐已经把你手上的衣服全买了,如果你不买的话,可不可以递出来给我们打包?”   “你说什么?”唐末晚穿着新衣急速拉开门。   导购原本觉得很抱歉,但一想到唐宛如说的她根本没钱,不过就是来试试的之后,底气似乎也足了起来:“小姐,请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那位唐小姐已经全部买下了,我们要去打包。”   唐宛如骄傲的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的举杯喝茶,一副富太太的派头。   她也确实是傅太太。   可要自己把这衣服脱下来给她,这不是侮辱吗?   唐末晚也硬气:“谁说我不要了,我要,包起来,刷卡可以吗?”   “这个……”导购显得相当为难,看着唐宛如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唐宛如轻嗤:“唐末晚,你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花你一个月的工资去买这样一件衣服,你觉得值得吗?你有本事可以把里面的衣服全买了吗?我有,你有吗?”   “你不过就是拿着傅成光的钱在这里招摇而已,难道就只有你是傅太太?我就不是?虽然你是我姐姐,现在还是我嫂子,但我总觉得我老公的钱应该比你老公多那么一眯眯吧。你买得起我就买不起?哦,对了,我那张卡是不够,那这张,总够了吧?”   她不相信唐宛如不认识傅子慕的卡,果然,在她拿出卡的一瞬间,唐宛如的脸色就变了。   下次轮到唐末晚轻嗤唐宛如:“还有意见吗?唐小姐。”转头又对导购吩咐,“我就喜欢我身上这套,去刷吧。”她给的是自己的实习工资卡,傅子慕的只是用来狐假虎威的,里面的钱,她是真的不会动了。   导购看看唐宛如又看看唐末晚,再努力回想一下她们的对话,赶紧拿着卡去结账了。   唐末晚对着唐宛如那吃人的眼神很不舒服,所以踮起脚尖又做了个十分娇羞的动作:“哎,最近绍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缠着我给我这给我那的,钱真的多的用不完了,而且他那么年轻英俊又多金,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姐姐,你对着傅成光,会不会有那么一丝觉得恶心呢?”   “唐末晚!”唐宛如气的发飙,一拍小几就站起来怒喝,“你以为傅绍骞就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就是拿你当个幌子而已,你这个傻瓜!别痴心妄想了,他怎么瞧得上你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呢。”   “瞧不瞧得上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劝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别人的事情跟你无关,用不着你瞎参和。”   两个女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却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激烈的火花在两人之间来回流淌,导购却不得不回来找唐末晚:“小姐,请您输密码。”   唐末晚在pos机上输入了银行卡密码,等了一会儿,结果却提示:“小姐,对不起,您卡里余额不足,您看能不能换一张?”   “余额不足?”不可能啊,她刚刚才发的实习工资,应该有差不多两千块啊。   她抬手去看衣服左下角的标签,导购提醒她,这一身三件套标价一共是两千一百块。   难怪不足了。   唐宛如此时站起来毫不犹豫的迎头痛击:“没钱还来装什么阔太,就你,也配?”   唐末晚面色煞白,气的说不出话来。   可下一刻,就有一道清亮温润的嗓音插入她们之间:“她不配,难道你就配?”   唐末晚怔怔看着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身姿俊朗的傅绍骞带着大队人马从外走来。   他走进店里,陈墨伸手挡住了后面那群人的继续跟进。   傅绍骞脸上没有笑意,不怒自威,如刀刻的面部线条是上帝鬼斧神工的杰作。   他修长的身段如一道迷人耀眼的风景,叫人移不开眼。   唐末晚有些难堪的站在那里,现在已经是唐宛如面色惨白了。   傅绍骞收了导购手上的卡,开口:“你们店长呢。”   “啊,店长,哦……店长……”她是完全被傅绍骞的气势所震撼了,反应过来才微微提高了音量喊着正在上面理货的店长。   店长有些不悦的斥责:“大声嚷嚷干什么,影响客人怎么办,什么事儿啊。”   她迈着婀娜步子从楼上下来,看到店内站着的人,还有店外的大队人马,顿时心一惊。   那大队人马中还有不少她可是认识的,都是商场高层,平时嫌少露面,你这一出现就一下出现这么多,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是店长?”傅绍骞对着有些呆愣的店长问。   “啊,是。”店长瞧傅绍骞气宇轩昂,气势卓尔不凡,一看就知道非一般人,不敢有怠慢,赶紧问,“先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他淡淡吩咐,从皮夹里抽出自己的卡递了出去,又指着唐末晚:“把她身上这套衣服买单,另外这店里所有适合她穿的衣服,选好了给我送去总裁办公室。”   “啊……”店长又愣了,“总裁办公室?”她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见过总裁长什么样呢,上次总裁带人巡视,她也只不过圆圆曲瞧见了一个背影而已。   这……   “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店长真的不敢怠慢,赶紧先应下。   傅绍骞点头,将唐末晚拉到自己身边,唐末晚赶紧道:“我就喜欢身上这套,不用买那么多,太浪费了,这样不好。”   “不好吗?”傅绍骞眼底带着微微宠溺的笑,“可你是总裁夫人,我话都说出去了,你叫我怎么收回呢,还有你姐姐,似乎一直等着看你笑话呢。”   傅绍骞的亲昵姿态,叫唐末晚好不习惯,可唐宛如的虎视眈眈,又见着傅绍骞这样俊逸非凡的样子,她突然就一爪子挽住了傅绍骞的胳膊,巧笑言兮的笑着:“那老公,谢谢你了,你真好。”   外面的陈墨闷笑着咳嗽一声,傅绍骞拍拍她的手,对她说:“我还要继续巡视,外面很多人等着,你买完了就回去上班吧,下班了我去接你。”   “巡视?”她终于也看到了外面的大部队,顿时羞红脸,赶紧松了手。   “对,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商场是你老公开的,你想要什么,就跟店员说让他们送去总裁办公室吧,买完了就回去上班,下班我去接你。”   他无比贴心的提醒,唐末晚却被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给震惊了。   傅绍骞的意思是,这家商场是他的?   她喃喃应了声哦。   傅绍骞冷冷瞧了唐宛如一眼,不置一词的往外走去。   刚才的柔情蜜意似乎都是假象,陈墨跟在傅绍骞的后头,要不是时机不合意,他真的会好好嘲笑傅绍骞一番。   人群终于散去,傅绍骞那出人意表的身份,也终于水落石出。   店员看唐末晚的眼神,已经换上不敢置信的恭敬,唐末晚被看的不太舒服,太碍于唐宛如在场,也不肯丢了半分气势,收好自己的卡,挺直了背脊说:“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她挺直了背脊,尽量不让脚步有一丝的凌乱,稳稳当当的走出了唐宛如的视线。   不过一出商场门,她浑身就跟虚脱似的,急忙扶着墙拍拍自己那受惊的心脏,吓死她了,心都要蹦出来了。   可傅绍骞的维护,那甜蜜的语气与当众承认了她的身份,还是叫她心花怒放,对晚上的约会,越发的期待起来。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应该就是她这种状态了。   就连陆医生见了,都忍不住回头问她:“唐末晚,你这一下午的都快笑成一朵花了,你是中了五百万?”   “没,没有啊。”   “那你是走路捡到宝了?还是工作全部完成未来毫无后顾之忧了?”   “没,都没。”唐末晚不敢有怠慢,“我很努力的工作的,对了,陆医生,温静初似乎同意跟他丈夫离婚了,那这个案子,是不是就真的可以结了?因为王志文的特殊性,我觉得离婚了人家也不会同意继续治疗了,而且没必要了。”   “温静初跟你说的?”   唐末晚点头。   “确定了?”   唐末晚又摇头:“还没,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正说着,兜里手机响,她拿出来一看,冲着陆立风招了招,上面显示的正是温静初的号码。   陆立风示意她接,唐末晚扬起微笑,温柔道:“温小姐,我是唐末晚。”   “你好,唐医生,我跟我先生,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们今天在今天上午正式离婚了,我打电话,是想谢谢你,说得对,放过他就是放过我自己,现在我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用再担心他的事情被曝光,不用担心以后面对我的父母,真的,感觉阳光从重新回来了,浑身都轻松了,谢谢你,唐医生。”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唐末晚也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的。”   “谢谢,我也希望,对了,那个……”她有些欲言又止。   唐末晚鼓励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没,我就是想问问,陆医生在吗?”   唐末晚以为她也是要感谢陆立风,所以看了陆立风一眼,刚想说他在,结果陆立风却朝她用力挥手。   虽奇怪不解,唐末晚还是及时改了口:“不好意思啊,陆医生人刚出去了,不在。”   “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那边的陆立风还是拼命朝她挥手,她只好道:“这个是陆医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   “那好吧。”温静初的语气有微微的失望,唐末晚还想安慰她几句,陆立风却让她赶紧把电话挂了。   她只好结束通话,但看陆立风的眼神,却透着几分诡异:“陆医生,为什么要让我撒谎?你跟温小姐,有什么误会吗?”   “没误会,我又不是知心姐姐,病人不来难道我还电话给人开解?外面又来了不少人了,赶紧出去看看吧。”   “好吧。”唐末晚觉得陆立风说的也没错,他给人看诊的费用是以分钟来算的,不想被人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来诊所快两个月了,遇到很多男病人,女病人比较少。   而今天,却接连接诊了两个女病人,之前那个是因为夫妻生活不和谐导致性冷淡,这个却是,太容易兴奋,次数太多,而导致痛苦不堪,上门求助。   唐末晚耐心的听她讲解了全部过程,脑子里最快得出的结论便是:“你先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一般出现这样的问题,很可能是因为身体有某些方便的疾病。   大多数的女人其实都会讳疾忌医。如果不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到这里来吧。   检查报告要第二天才出,唐末晚瞧她不过二十七八岁,还是新婚,也是有点儿同情,记录了一下病情,就去跟陆立风汇报了。   一般来说,女病人如果要继续深入治疗,都是交给陆立风也接手的。   男女有别的身份在治疗过程中其实是可以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的,异性相吸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的。   另外,唐末晚跟陆立风还提了一点小小的要求:“陆医生,我今天能不能早点儿走?”   “为什么?”陆立风真是有看透人心的本事,唐末晚任何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有约会?跟傅绍骞?”   唐末晚满面震惊的看着他,陆立风却轻轻一嗤:“我要是不让你提前走好像就是十恶不赦啊,那走吧,跟傅绍骞说,欠我个人情。”   抓头,唐末晚还想辩解几句,可陆立风提醒她:“解释就是掩饰,你不想走就算了。”   “走,当然走,谢谢陆医生。”唐末晚急忙从他的办公室退了出来,背包离开。   傅绍骞说会过来接她,可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第81章 约会   她回了学校一趟。   周雨蒙阮玉苗和魏晓晨都被唐末晚从四面八方抓了回来。   阮玉苗怨声载道:“唐末晚,你最好真的是有什么紧急重要的事情,不然,我是绝不可能放过你的!”   周雨蒙也是:“哎。你论文是搞定了,还得了个推荐名额,我们可没有你这么好运啊。”   魏晓晨是出了名的学霸,在她们四人中间,最有威望,大四的生活。都是为了工作在拼命努力,她想出国,可是家境一般,所以她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唐末晚本不想叫她,但她很有主见,她需要意见参考,所以她双手合十,在三人面前先是负荆请罪:“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们都很忙,但现在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玉苗,麻烦你,帮我化妆。”   阮玉苗是她们中间最漂亮的一个女孩,高高瘦瘦,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的齐腰长发,又很会穿衣打扮,再配上那惊天的化妆术,走到哪里,都是非常有文艺女神范儿的,叫人惊艳。   唐末晚认不得花钱去美容院,所以,只能回来啃老脸。   阮玉苗此时瞪大了眼:“我没听错吧。你叫我给你化妆?化什么样子?浓妆淡妆,晚妆还是生活妆?”   “淡妆,适合约会的妆。”唐末晚回头又对周雨蒙说。“雨蒙,把你那男朋友送你的包包借我背一下吧,好不好?”   那包虽然不是什么世界知名品牌。可也花了千把块钱,她们寝室,就属周雨蒙那包最值钱了,周雨蒙一直宝贝似的,自己都舍不得背,此时唐末晚提出来,她一怔,呲牙,骂了唐末晚一句败家娘们儿,可还是非常义气的从箱子里拿了出来:“哎,你可千万别给我弄脏了啊,不然看我怎么修理你。”   非常简单大气的黑色皮包,唐末晚欣喜若狂的不停道谢:“谢谢谢谢,雨蒙,我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那我呢。”魏晓晨指着自己,“你这么心急火燎的把我召回来,我可没什么可以借给你啊。”   “是啊,唐末晚,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去约会,跟谁约?约哪里?你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提前通知我们?”周雨蒙一口气问了所有的问题。   唐末晚觉得头大:“现在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你们别误会啊,别误会,我只是给人做心理治疗呢,给人当代配偶陪人约会呢,虽然第一次,但我觉得应该郑重一些,才能更让人有代入感,你们说是不是?”   “代配偶?你给人去当代配偶了?”大学四年,一朝毕业有成,她们都是同一专业的人,自然对这个名词熟悉不过,可也仅仅是熟悉,在他们短短的几个月实习生涯中,其余三人还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魏晓晨的学吧精神又出现了:“末晚,你们已经进行到第十一式了?这病人是怎么样的?真的一步步过来的?”   周雨蒙也进入插话:“是啊,我记得第八式好像是要抚摸彼此的身体啊,唐末晚,你真的跟人坦诚相见的熟悉了?”   “对啊对啊,我也很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感受?你可是连男朋友都没有谈过的黄花闺女啊,你是怎么给人治疗的,接下来呢,是不是真的要走到最后一步?跟人那样?”   三个人对唐末晚进行炮轰,唐末晚求爷爷告奶奶举手投降:“我的姑奶奶们,你们饶了我行吗?这些问题等我约会回来写一份可行性报告分析给你们成吗?时间快到了,你们倒是帮帮忙,动作快点啊,玉苗,赶紧!”   “好吧。”阮玉苗加快手上的动作,但还是问了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末晚,那男病人长得怎么样?”   “……一般。”唐末晚小小撒了个谎,“不过你们说的也是对的,我这辈子第一次约会呢,所以稍微隆重一些,也显得尊重对方一些是不是?”   “嗯,也对。”三人终于放过了她,唐末晚小小松了口气,问魏晓晨到底应该怎么跟人相处,谈恋爱究竟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魏晓晨一板一眼的,将她当作教学案例给透彻的分析了一遍,唐末晚不停点头,一一牢记。   约会的时候该注意什么,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做什么样的引导,听得周雨蒙都在旁边感叹:“晓晨,你可真行啊,都没谈过恋爱,可居然能说的这么头头是道,这些不会都是从书中学来的吧。”   “那是当然。”魏晓晨非常科学而严谨的解释,“其实谈恋爱也是一门学科,谈恋爱时女人会发生的变化是因为肾上腺荷尔蒙……”   唐末晚最后真的要投降了,像魏晓晨这样什么都能拿来研究的人,不去做学术,真的可惜了。   “好了好了。”在万分着急中,阮玉苗终于收手。   唐末晚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全貌,硬是愣在那里无法回神。   周雨蒙也结巴了:“这……这……这……真是看不出来了,唐末晚,你打扮打扮,还真的蛮拿得出手啊。”   其实上一次结婚时唐末晚就知道自己打扮打扮,是真的很好看的,不过那时候化的浓妆艳抹的,有点俗艳。   现在阮玉苗,却把她打扮的妩媚而不失娇俏,眼角的尾风微微往上挑,有一股醉人的妖娆在里面。   “怎么样,还满意吧。”阮玉苗自信满满的笑问。   唐末晚点头:“我就知道你可以,不用去美容院浪费钱。”她站起来提了衣服袋子去洗手间,等出来时,真的把寝室三人给震惊到了。   “唐末晚,你确定你真的是去给人看病而不是真的跟深爱的男人去约会?你花了这么多时间,把自己打扮的这么漂亮,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周雨蒙似乎说什么都不相信了。   “对啊,不过我第一次嘛,我就当是真的约会了,让我以后有个念想都不行吗?真是的,我走了。”拿着周雨蒙的包,唐末晚有些心急的往外走。   “等等。”周雨蒙在她出寝室之前叫住了她。   “怎么了?”   唐末晚回头,周雨蒙已经又从柜子里抽了个盒子出来,打开,里面是一双新买的高跟凉鞋。   鞋子真的很漂亮,七公分的细跟,黑色的底,黄色的简单鞋面,最惹眼的是后面脚裸处的那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栩栩如生,唯美逼真。   阮玉苗和魏晓晨倒抽一口气:“这鞋子真漂亮。”   唐末晚也是看的一呆:“是啊,太漂亮了。”   周雨蒙一咬牙,递给了唐末晚:“把你脚上那不搭调的球鞋换了吧,打扮的这么漂亮,可不能坏在一双鞋上。”   “可是这是新鞋啊,你……”唐末晚也知道自己这鞋子是硬伤,但她也知道同学的底啊。   周雨蒙看起来是相当的肉痛,可也非常讲义气:“是你们我才给的,换了别人,我才舍不得呢,拿着吧,别给我穿坏了就行,快点快点,你不是要迟到了吗?”   唐末晚真的是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最后换上了,人立刻高了一个个头,她站在镜子前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周雨蒙打趣她:“是不是被自己的美貌给征服了,哎,看来佛靠紧张人靠衣装这句话说的真是没错啊,说不定那男病人以后真爱上你都说不定,走吧走吧。”   “还有,还有。”阮玉苗突然拿了香水瓶子冲过来,“香奈儿的,好货,喷点。”   很淡雅的味道,唐末晚对香水研究不多,当时在傅家倒是有许多,不过她也没拿,更没记住牌子,只是阮玉苗给她喷的,很合她的心意。希望傅绍骞也会喜欢。   她对今晚的这次约会,是更加期待了。   点头,谢了她们,疾步往外走去。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一个问题,鞋子虽美,她穿不习惯,别说健步如飞了,就连正常走路,似乎都有点问题。   大学四年,她穿高跟鞋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即使穿了,也没这么高的跟,如今像是踩在刀刃上跳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傅绍骞的电话来了,说到了诊所楼下,让她下来。   唐末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赶紧说:“那个,我在学校,你能不能到附近来接我一下?”   大约所有的女人内心都是有一份虚荣的,可是唐末晚却很清楚,所以她只是叫他到附近,而不是到学校大门口。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她的虚荣也不小,她借了周雨蒙的包,穿了周雨蒙的鞋,又让阮玉苗化妆,还让魏晓晨教她各种应对之策,她也是虚荣的希望,能让傅绍骞刮目相看,能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能让自己与他的距离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没有等多久,傅绍骞的车子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她紧张的心跳加速,握紧了包包袋子。   远远的,看到站在路边的唐末晚,傅绍骞的眼底有轻微的讶异,待近看了,那份讶异就加重了,直到她上车,淡淡的香水味在车上散开来,傅绍骞的眉头就皱起了。   而她,打量着他,穿着修身的条纹衬衫,没有打领带,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中规中矩的西装裤,格外修身,若仔细看看,倒是跟她今天的打扮十分搭配。   他也是特意换了衣服才来的吗?   只是他的表情……   唐末晚紧张而羞怯的看着他的表情,害怕与彷徨也就随即浮上来,笑意逐渐凝固在嘴角,她有些心慌:“怎么了,是不是我……”   他扫了一下她的脸,确实有股清新脱俗的美:“谁给你打扮成这样的?”   唐末晚心脏微微一抽,小心谨慎看着他:“你不喜欢吗?是我特地叫寝室同学帮忙的,我以为……”她的失落那么明显,全然摆在脸上。   傅绍骞稍微打开了一下窗子,清越开口:“妆化的还可以,就是身上这香水,还好不是什么廉价牌子,但下次,还是别喷了,我不喜欢香水味。”   唐末晚半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细细咀嚼他话中的意思:“你也觉得我的妆漂亮吗?”   他撇唇:“我只说还可以,没说漂亮。”   可是这已经足够叫唐末晚高兴了,没睡难看不是吗?哎,她的要求真的不高,而且她这样因为他一句话高兴,一句话失落的,是不是将他看的太重?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唐末晚允许自己,在今夜放纵一次。   生活的压抑久了,很多情绪都累积在心里,她真的需要好好放纵下,将他们当成了真的去约会,所以话也多了起来:“那我们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你问我吗?”唐末晚歪头,“你说约会啊。”叉圣巨划。   “嗯,普通情侣约会都干些什么?”   “吃饭逛街看电影啊。”唐末晚下意识脱口而出,但很快就意识到问题,吃饭还行,要傅绍骞去逛街看电影,这比杀了他还痛苦吧。   傅绍骞果然沉默了,唐末晚也知道没戏,正打算说点什么调剂下气氛,他突然又说:“行,那你想去哪里吃饭,哪里逛街,看什么电影呢。”   “嗯?”唐末晚瞪大眼,“我没听错吧。”   傅绍骞今日难得好脾气:“没有,你安排吧,想去哪里都可以,我开车去。”   她怀疑自己听错,眨了眨眼,但他没消失,车子依然平稳开在路上,她问:“真的可以?”   他颔首,给了肯定的答复,唐末晚咧嘴灿然一笑,侧头想起来,她完全已经把这当成了一次正式的约会:“那我订的地方也许没有你平常去的那么高级也可以吗?”   傅绍骞这次稍微想了想:“我不喜欢人多。”   “好,那我们去渔人码头吧。”   位于他们大学二十公里处的太湖边上,有个渔人码头。   那里停泊了无数的船只,码头上面还有不少的海鲜小酒家,夜晚的时候,海风徐徐,风景如画。   唐末晚遥想着坐在酒家露天的阳台上,一边吃着海鲜,一边赏着美景,对面还有美男作伴,人生该是何等畅快。   傅绍骞没有意见,那个地方,确实还不错。   他也有几次请客户来过这里,只是他自己,向来吃的很少。   车子开入码头范围的时候,就只有一条单行车道了。   入口处一个用树木裁成的环形拱门,绿意盎然,在门口铮亮的路灯掩映下,透出勃勃生机。   里面道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草坪,环境清幽,空气中暗香浮动,唐末晚开了天窗,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今夜星空耀眼,银河如玉带,在湖面上洒下粼粼波光。   远处几艘晚归的渔船,在湖面上亮着豆大的灯光,海岸边上,还有寥寥散步的客人,静谧的像是被人遗忘的人间仙境。   傅绍骞停好车,唐末晚就迫不及待的下车了。   码头上无数的酒家亮着温暖的灯光,都在外面开辟出了一个露天的阳台,阳台上也三三两两的摆着桌凳,不少的客人都选择了在外面边吃边欣赏美景。   这里的酒店大多差不多,唐末晚上次跟同学来过,她没有选位置最显眼装修最豪华的那些热闹酒家,而是带着傅绍骞,逐步往前比较寂寥的地方走去。   木栈尽头,有一家生意不太好,但放着舒缓轻音乐的小店家。因为位置偏僻,人来的少,他们运气好,此时的露天阳台上竟是一个可人都没有。   这酒家的装修也不如外面豪华,看起来也还干净,但在傅绍骞落座前,唐末晚还是特意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桌椅。   傅绍骞诧异的看着她,她呵呵一笑:“我知道你可能不习惯,不过,这里的东西真的蛮好吃的,一点也不输外面那些气派的饭店,你待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她那么小心翼翼,他却没有那么在意,直接就坐了下来:“我没你想的那么考究。”   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们选了这里的位置坐下,但仍是没法跟外面那些最佳的位置相比的,因为从这里望出去,视野是受限的,可清雅的环境足以弥补这一缺憾。   老板热情的来给他们点菜,唐末晚让傅绍骞点,傅绍骞摇头:“你点吧,今天交给你负责,我负责买单就是。”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纯粹笑容,他也逐渐糅合了坚硬的面部线条。   “好吧,那你有没有什么忌口或者不吃的。”   傅绍骞说没有,唐末晚点头,开始就着餐单点起来。   她点餐的时候,他就靠在椅子上,对着她出神。精致的淡妆在四角朦胧灯光的映照下,透着巨朦胧的美,她认真的对着菜单研究,嘴巴一开一合,似乎让人着迷。   很快,唐末晚就说:“好了,老板,就这些吧。”   傅绍骞回神:“这么点?够吗?”   “不够再点啊。”唐末晚很认真的说,“吃不了浪费。”   他嗯了一声,将目光转移到了对面平静深沉的海面上,唐末晚托腮,嘴角有浅浅的笑意:“这里很漂亮对不对,要是我以后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你很喜欢这里?”   “是啊,可惜就是距离市区太远了,不方便,而且。”她悄悄对他吐舌,“你知道这里房子多少一平米吗?吓死人的,我想想就好了,反正我一辈子也买不起。”   她简单的说着,简单的快乐着,做着最简单最纯粹的梦,可是这一切在傅绍骞看来,又是那么弥足珍贵。   她的梦想,对他来说唾手可得,而他,却并不快乐。   他现在就可以实现她的愿望,但他并不想那么做,那是她活着的希望,活着的追求,人,如果失去了希望和追求,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希望可以自己保留她这份单纯的赤子之心。   “唐末晚,我听说你得了研究所的推荐名额?”   唐末晚惊讶的转过头咦了一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耸肩,一贯的轻描淡写:“你怎么想的呢,想继续考研吗?没有想过出来上班?你不是一直很想留在陆立风的诊所上班吗?”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在唐末晚的心头徘徊了很久。   如果真能留在诊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谁能保证读完研究生出来,一定可以找一份称心如意的专业对口的好工作呢。   研究生毕业后,一样要面临沉重的就业压力。当然,彭媛或许也会尽心尽力的帮她安排一份好工作,凭唐镇远的人脉,这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不是又承了唐家的情吗?再者,考研也一直是她的梦想,她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能出国深造,离开这个地方,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来,她不想做个井底之蛙,被永远困守在这座城市。   所以当院长告诉她这个名额时,她很高兴,毫不犹豫的就填了。可后来想想,万一陆立风让她留下呢,她确实很难选择。   她叹了口气,征求傅绍骞的意见:“那你觉得,我该怎么选呢,读研还是工作呢?”   第82章 恋爱的感觉   他默默盯着她,看着她眼中的茫然,还有对他的信任,他撇了撇嘴。帮她做出了安排:“去考了再说吧,真的考上了,就读。两年之后,我可以送你出国继续深造。考不上,就老实上班吧,两年之后,我依然可以送你出国。继续深造。”   从他的口里说出两年这个词来,唐末晚忽地心痛。原来他已经这么高瞻远瞩的把两年之后的道路给她安排好了。   多好啊,出国深造。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吗?他难道就真的那么了解她,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那么正确的给她指明了未来的方向不是吗?   同时也说明她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不用像魏晓晨和阮玉苗那样拼命努力了是吗?   哎,他可真是个会煞风景的人啊,那么美好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殆尽。   可唐末晚不舍得,还是强打起精神,对他说:“拜托,我们今天可是来约会的,你就不能不说这么严肃的话题,说点别的花前月下的浪漫事?”   傅绍骞清冷的看着她:“我不会。”   唐末晚被噎的。咕哝:“真是块榆木疙瘩。”   “你不疙瘩,那你说点给我听听啊。”傅绍骞反应倒是灵活,立刻呛得唐末晚吭不了声了。   幸好老板开始上菜了,唐末晚赶紧挥走空气中的尴尬,招呼他:“来,先尝尝象拔吧,很好吃的。”   她早已被空气中的香气缠的食指大动,傅绍骞喝着清茶,点头,却没有动筷。   唐末晚奇怪:“你不喜欢吃吗?”   傅绍骞说:“你吃吧,我嫌麻烦。”   她怔忪:“刚刚不还说自己不讲究吗。我看你是怕弄脏自己衣服吧,”说着,她竟拿了牙签,一个个帮他把肉剔出来,整齐的码在盘子里。   唐末晚点的几个都是海鲜,不过还有一些小菜,傅绍骞动筷吃了些小菜,对于她拨到他盘子里的肉,他起初没有动,唐末晚有些失望,最后他却是慢慢吃了些。   虽然不多,可已经足够叫唐末晚高兴了,后来他说:“我确实不怎么喜欢这些,你自己吃吧,我尝尝味道就够了。”   她心满意足,看他吃其他小菜,也就随他去了。   可傅绍骞看她的眼神,似乎又多了几分温柔。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为他布过菜,更别提有人帮他剥虾剔肉了。   傅站家教很严,他从小受严苛的教育,什么都要自己来,学着成长,人情冷暖,如人饮水,向来自知。   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给他的这点可怜的卑微的举手之劳,有多温暖。   他看她吃着,慢慢品着清茶,目光仿佛承载了月光的轻柔,无言的温馨在他们之间慢慢流淌着。   不过他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看她那么的,秀气的吃着,他微微叹气:“唐末晚,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优雅装矜持了,你这么个吃法,吃到明天天亮都不一定吃的完啊,没事,我看风景,你想怎么吃都可以,我会假装没看到的。”   唐末晚一直牢记魏晓晨的尊尊告诫,想要表现的好一些,确实吃的很累,傅绍骞这么一说,她脸就红了,可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好虚伪,有什么好装的呢,她就是她啊,谢依人那些高贵的出身,傅绍骞也瞧不上了,自己装什么呢。   于是就放下了装了一晚上的身段,回归自我本色,大快朵颐起来。   傅绍骞对着满江月色,心情突然也放松下来,这么真实的不用戴着面具的生活,他也太久没有体会了。   隔壁桌又来了一对小情侣,点了几个菜,还没开始吃呢,就在那里你侬我侬的难舍难分,明明那么大的位置,两人却像是连体婴似的黏在了一起,相互咬着耳朵,亲密的不得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悄悄话,虽然听不清什么,可属于恋人的亲昵就像这空气无处不在。   唐末晚都不敢把眼神往他们那里看。   傅绍骞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就问:“够了吗?够了的话我们走吧。”   唐末晚点点头,哪里还吃得下,用纸巾擦了嘴,傅绍骞叫来老板结账,便马上离开了。   将这片区域留给那恨不得立刻滚到一起去的小情侣。   也许,这就是热恋中的男女该有的正常反应吧。   而不是像他们这样,他走在前头,她在后头,像个小跟班似的,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唐末晚扁扁嘴,看他的手在空中划出轻轻的弧度,她咬了咬唇,听他问:“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她不悦的撅了嘴,加快脚步跟上他的步伐,将自己的右手迎上去紧握住他的左手,脸红的不像样子,幸好有夜色的掩护,明显感觉到他的僵硬与挣扎,她却死死按住,另一只手也跟着攀附上去,如如同的女孩子一般,小鸟依人的挂在男朋友的胳膊说,她说:“我们是来约会的啊,约会就该这样,手牵手嘛,我们不去逛街,我们就在这里散散步吧。”   她笑意盈盈,傅绍骞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沿着码头长长的木栈道往前走。   唐末晚觉得幸福极了,无比的愉悦像一颗炸弹似的在她内心炸开了锅,她兴奋的像是开在花田的七彩花朵儿,看着天上的星子都觉得是五颜六色的。   她摸过傅绍骞的手,可是这一次紧握,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摩挲着他手心的老茧,就像是抚摸着他曾经沧桑的岁月:“傅绍骞,给我说说你的过去好不好,我想听故事。”   “有什么好说的,没故事。”他简单回答。   虽然有点受打击,不过唐末晚还是再接再厉:“怎么会呢,说说你上大学的事情也可以啊,说说你在国外的经历也可以啊,我也希望能出国呢,给我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啊。”   “你想出国?”   “是啊,你不是也想送我去深造吗?先给我打点预防针不是更好。”   其实,她最想问的关于车库里的那辆女式自行车的主人的事情,可,若是太直接的话,肯定会激起他的反抗情绪,唐末晚还是决定,再忍忍。尽团长亡。   想起自行车,其实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很明显,那辆自行车对他意义深刻,可就被自己这么弄丢了,她想去报案呢,但是什么证据都没有,连个照片都拿不出,去找,又能去哪里找呢。   在淘宝上花了好大时间找了挺多类似款式的,但总没有一样是完全相同的。   就算给她买到完全一样的又能怎么样呢,那自行车背后的故事,所代表的意义,都是没法取代的。   傅绍骞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对她的安排,也许真的是无心插柳的对了。以她的聪慧,若能假日时日好好深造,确实是一块可以雕琢的璞玉。   “我的故事,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自力更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跟我说说你吧,你这些年在唐家的事情,我倒是蛮有兴趣知道的。”   “我啊,”唐末晚虽然很嗤之以鼻,“还不就是那点破事嘛,不过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也还是可以说说的。”她虽然并不想提,可如果两个人没有话说,根本走不长,而她希望眼前的这条路,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因为他的手是那样温暖,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让爸爸牵着她的手,走在长长的街道上,累了,爸爸会把她抱起来,或者浮在肩头,或者让她趴在背上,坐在头顶上,然后像个小火车头一样,幸福的冲回家。   所以她理想的男人,除了文质彬彬气质儒雅,还带着父亲般的威严,与孩子般的温暖。   今天的夜,很美,星汉灿烂,明净高远,星辰锐利的像是流光溢彩的眼,清澈而不见底,简单却又直指人心。   那些尘封于心底的往事,第一次有了让她诉说的欲望。   她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也不想长话短说,我慢慢说吧,今天说不完我就下次接着说,好不好……”   他居然说好。   此时,四野寂寂,唯有丰盛,天地在这样盛大的美丽中,安静而华丽。   散步的游人都隔得比较远,没有人会在意她这轻盈的笑声,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了他们两个。   雪莱说:“趁天空还明媚蔚蓝,趁花朵还鲜艳芬芳,趁黑夜还未降临,眼前的一切正美好,趁现在时光还平静,做你的梦去吧。且憩息,等醒来再哭泣。”   此刻她,就身处这种梦中。   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可惜,再远的路,终有时。   看着已经到头的木栈道,唐末晚悠悠收了口:“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为此吧,欲听后事如何,下回见分晓。”她说着,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湖边的风,吹的有些大,也有些凉了。   她穿着无袖的衣衫,刚才不觉得,此时,却是连汗毛都竖起来了。白炽的路灯似乎也照的路面清清冷冷,她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搓了搓胳膊,一件温暖的西装外套就落在了他的肩头,上面,还带着属于他的体温,顿时就温暖了她的身体。   她羞怯的说谢谢。   他不置一词,说:“回去吧。”   “嗯。”回去路,就显得寂静许多。   因为她松了手,想要再去握的时候,就没了机会。   她微微惆怅,跟着他回到车上。   他立刻开了空调,车内很快就温暖起来,她不得不脱下他的外套,可是,比起这空调来,其实她更爱他的体温,带着醉人的温度,叫人舍不得松手。   所以后面的一路上,她都紧拽着他的衣服,就像抱着他,抱着全世界一样。   傅绍骞启动车子的时候问她:“下面要去哪里呢。”   看看车上的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唐末晚也不是突发奇想,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道:“我们去看电影吧,看午夜场,那时候你肯定很少了,好不好。”   她那希冀的目光,与闪光的星子一样明亮,让人不忍拂去。   傅绍骞嗯了一声,决定最后满足她一次愿望。   “太好了,万岁。”唐末晚激动的像个小孩子,双手在空中手舞足蹈,他稍稍勾了勾嘴角,也有淡淡的愉悦。   不想与人争,也不在乎电影的情节怎么样,她只想与他多呆一会儿,感受下一起看电影的氛围,所以她特地买了个冷门的电影,还在门口买了桶爆米花和可乐,还有一杯速溶咖啡。   咖啡自然是给傅绍骞的。   她抱着爆米花,那么单纯的快乐着,跟着他进场,知道午夜场人少,但没想到:“天啊,傅总,你真是大手笔,好气派啊,我们居然是包场的呢。”   唐末晚调侃,傅绍骞莞尔,确实,包场,一个人的都没有。   唐末晚吃吃的笑:“要是待会儿也没人来就好了。”   傅绍骞没有出声,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来。   一直到电影开场前的几分钟广告时间,也没人进来,唐末晚的心就像气球升到了半空中,觉得这就是两人的专场后,电影开场时,却突然又进来了两人。   那么巧,居然又是刚才在码头上跟他们吃饭时偶遇的那对小情侣!   唐末晚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来干什么,为什么要进来!   可这也只是想想,并不是他们真的包场,人家也有选择的权利,而且她这么想,人家也这么想,人家也想看包场啊,也觉得他们碍事啊。   万幸的是这两人自动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去了,眼不见为净,唐末晚想,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电影正式开场,类似于゜山楂树ゝ的文艺片,难怪票房这么惨淡。   唐末晚把爆米花递给傅绍骞,他理所当然的嫌恶推开了。   她就自顾自的吃,也很努力的专心看片。   但后面这对小情侣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是来看电影的,不是来开房间的好吗?!   电影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声音,有时候为了烘托紧张的气氛,总会有安静的时刻,而这时候,后面那女孩略微压抑的呻吟声,就变得那么清楚。   唐末晚咬着爆米花,她悄悄觑了傅绍骞一眼,发现他正襟危坐,似乎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她真的很佩服他的定力,但她没有这样高的境界啊。   当电影屏幕上男女主角那压抑含蓄的吻与后面那对小情侣火辣痴缠的呻吟混合成一曲主旋律的时候,唐末晚终是难以忍受,空气似乎都是燥热的,可为了与傅绍骞能多呆一会儿,她硬是忍着。   不能的借着啃咬爆米花的嚓嘣脆的声音提醒那对小情侣注意点儿,这前面还有人呢。   人家却是置若罔闻,玩的比男女主角都high。   谢天谢地,当她真的要暴走的时候,电影终于结束了。   她迫不及待站起来往外走,步出影院,来到走廊上,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傅绍骞,气定神闲,似乎丝毫未受干扰,男人不都在这种事情十分容易冲动吗?   由此可见,傅绍骞果然真的不是一般人。   她呲牙,等脸上热度退了一些,傅绍骞开口问:“下面还要去哪里吗?”   吃面逛街看电影,他们除了逛街用散步代替外,其实已经做全了。   而且这时候,也已经很晚了,影院空荡荡的,根本没什么人了。   疲惫从心底生出,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的说:“不要了,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嗯。”   朝停车场走的时候,唐末晚觉得傅绍骞有些奇怪,身体似乎在不停的扭来扭去,尽管他竭力克制,但还是被她发现了,而且他的手还在不停抓着,好像有些痒,脸也有些红,虽然不太明显,可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傅绍骞,你怎么了?”她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突然发现他的手背上有几个小红点点,他正用手抓。   她眉心一蹙,看向他的脸,脸上虽没什么,可衬衫领子下,似乎有轻微的红露出来,而且身体呈现出诡异的扭曲的弧度。   她立刻察觉不对劲,按住他的手:“傅绍骞,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让我看看。”她踮起脚尖,去解他的衬衣扣子,但她笨手笨脚的,又加上衬衣扣子十分难解,好半天竟是什么都没解开。   傅绍骞推开她,自己解开了扣子,呼吸瞬间顺畅许多,脖子上小红点点也暴露无遗。   “天,你过敏了。”倒抽一口气,唐末晚震惊的无法言语。   她又抬起傅绍骞的胳膊,确定是真的过敏了,红疹开始蔓延了一身。   她赶紧说:“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没事,回去躺一会儿就好了。”   唐末晚想起晚上他海鲜吃的那么少,如果不是自己给他剥了,他肯定是不会吃的,不由得十分自责:“傅绍骞,你说的什么傻话,你早知道自己会过敏了是不是,为什么不早点说啊,干嘛还非得吃下去。赶紧上车了,你看你都这么严重了,还不停抓,别抓了,再抓就破了。”   她拿走了他的钥匙,开车。   傅绍骞确实也觉得这次有些不同寻常,只好与她一起去了医院。   深夜的急诊依然如此热闹。   唐末晚排队挂号,忙的团团转。   等一切安顿下来,傅绍骞已经被送进了病房。   “医生,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出疹子,是海鲜过敏吗?”唐末晚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内心却充满了恐惧。   “是的。”医生看着血象,“而且还挺厉害的,你应该是知道自己不能吃海鲜的啊,还不会克制下?”   傅绍骞笑答:“以前也吃过些,没这么厉害,忍一忍就过去了。”   唐末晚也说:“是啊,而且今晚就吃了一点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看来当真一点马虎不得。   “没出现不代表不过敏,他体质有些特殊,不是所有海鲜都会过敏。”   医生已经给他吃了抗过敏药,现在还在挂水,唐末晚动了动,发现双腿酸麻,就对医生说:“谢谢你,医生。”   医生让他们有事在叫他,径自走了。   雪莱还说过:“今天还微笑的花朵,明天就会枯萎,我们愿意留驻的一切,诱一诱人就飞。什么是这世上的快乐?它是嘲笑黑夜的闪电,虽明亮,却短暂。”   傅绍骞才是那个拿着魔法棒的主宰者。他给了她如此美好的犹如童话公主的一夜,如今十二点已过,魔法消失,她是她,他还是他。她永远也变不成那个真正穿着水晶鞋的公主,而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或者说,王。   她努力追逐他的脚步,只希望他们的距离可以近一点,再近一点。   唐末晚一夜未合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傅绍骞身上的小红疹慢慢退下去,等到黎明时分,终于体力不支的靠在他的床沿睡着了。   只是今夜,一直如梦的男人,突然就易了主,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傅绍骞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大亮,可是病房内还是鸦雀无声,只有走廊上偶尔路过的脚步声。他的手一动,唐末晚便醒了。   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检查他的身体,红疹已经完全退了,而且他眼神清亮,精神状态很好,唐末晚重新坐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按了床头的铃。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忍不住抱怨:“你明知道自己会过敏,为什么不拒绝呢。”   “难得有人给我剥开来放跟前,难道还不吃?”他眼神带笑,有点心疼她的满脸憔悴,“你陪了我一夜?”   唐末晚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又眼一瞪,差点骂人。   “吃了就是你现在这副德行。”   正说着,医生已经进来,替他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大碍,让他以后注意饮食,就宣布可以出院回家了。   回到家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折腾了一夜,确实是又累又饿。   福伯的身影从厨房出来,叫了一声唐小姐,打断了她的冥想,唐末晚满眼惊喜:“福伯,你回来了啊。”   “是啊,听说少爷身体不舒服,我连夜就回来了,你们上楼换身衣服,就下来吃早餐吧。”   看着傅绍骞上楼,唐末晚的脚步却折返而来:“对了,福伯,我能不能问你个事情啊。”   福伯说:“我只是个下人,知道的不多。”   “没事,你知道告诉我就行,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就想问车库里那辆被我弄丢的自行车,是谁的?”她紧张不安的看着福伯。   福伯却表现的波澜不惊:“哦,那个啊,那是遥小姐留下的。”   “姚小姐?”唐末晚的心咯噔一下,“这是谁啊。”   “是少爷的一位挚交。”   “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吗?”怎么还有个什么姚小姐?   福伯摇头:“这是少爷的私事,我就不清楚了。”   好吧,又来了,每次一问到关键的地方,福伯就用这个作为结束语,阻挡唐末晚的继续深究。   她也是醉了。   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问了。   “看起来那辆自行车对他还挺重要的啊。”   福伯说:“少爷很快就下来了,你可以自己问他。”   她要是有那个勇气,也不会在福伯这里旁敲侧击了啊,摇头:“那等下再说吧,我先上楼换衣服去了。”   洗了个澡,终于舒服许多。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傅绍骞已经变身商务白领,神清气爽的坐在桌前喝咖啡翻报纸。   与她满脸憔悴,黑眼圈深得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凄凉惨状比起来,真的是云泥之别。   坐下,小心的撕了面包进嘴里,她偷瞧了他好几眼,才干巴巴的打开话匣子:“对不起啊,把自行车弄丢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找,可是我想……”   “不要紧,”傅绍骞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放着也是放着,看在你照顾我一夜的份上,我也不予追究了,倒是你的实习期快到了,你收收心,努力准备考研吧,晚上打工的事情,也暂时别去考虑了。”   她们是从九月下旬开始进入各自的诊所实习,实习期两个月,如今掐指一算,确实届时将满。   她可以不去打工,那么张晓曼呢。   而且她的专业成绩不错,又是考的本校研究生,又拿到了推荐名额,按理,是有大半把握的,可考场如战场,谁能保证一定万无一失呢。   “还有,你想好报考哪个专业了吗?”   唐末晚继续撕着面包吃,心不在焉的回答:“就继续读这个啊,我还蛮喜欢现在这份工作的。”她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她向他恳求,“能不能让我再陪晓曼几天,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想有个人陪着比较好,我保证,一下班就会回来的,也不会耽误功课的,等陆医生这边实习期结束,我就回学校安心备考去,晚上其实也是不影响的,需要身心调剂嘛。”   “身心调剂?生理还是心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就变了味,唐末晚不由自主红了脸:“工作学习生活相结合,三不误嘛,行吗?”   她小心的看着他,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他挑眉:“我说的很重要吗?”   “对啊,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唐末晚脱口而出,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她只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呈现了出来而已。   傅绍骞点了点头,看到她脖子上还安然戴着自己送的那根项链,就把卡地亚的还给了她,他观察着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异样,心也跟着一松。   “好了,我上班去了。”   他站起来往外走,唐末晚在后面眼巴巴看着他,他换鞋的时候还是抽空看了她一眼:“还有事?”   她把mini的钥匙放在桌上:“那个,我觉得我开车还是不太合适,能不能就搭你的车呢,你给我放公交站啊,我开车每天还停车费呢,好浪费啊。”   “你想跟我一起走?”   她点头如捣蒜。   他俯身换鞋,没有回应,唐末晚以为他不会答应,略微失落,没想到他直起身却道:“那你还坐着干什么,拿包走了啊。”   “好!”她的梦,好像还在一直延续,花儿,也没枯萎。   这样可以多跟他相处一分一秒,都觉得是好的。   这难道就是恋爱的感觉?   第83章 下了迷魂汤   他照例将她放在公交站,她挥手,看着他的车子汇入车流。   手机却突然收到一条淘宝提醒,打开。发现是她把谢依人送给她的衣服卖掉后,对方确认收货了,钱也随之打到了她的支付宝账户。   加起来一万八千块。真的是小两万呢。   但上了车根本没高兴多久,就想起那次在医院被傅绍骞从阳台上撒出去的那把钱,哎,傅子慕留下的,少说也有小两万吧。   说起傅子慕。上次医院一别后,就没再联系过了。   他匆忙赶去机场,现在也不知道回来没,他的银行卡还在她这里。到了诊所,她几经犹豫,还是发了条短信给他,其实据她上一次所见,傅子慕也不是真的她想的那么坏。   已经离婚了,也就没有那么多怨啊恨的事情了,若是做个普通朋友,也不是没可能。   她问他:你回来了吗。   短信发出去后暂时没有回音,她就把手机收进口袋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张晓曼昨天已经出院了,再过几天。他们的实习期就到了,唐末晚觉得,留下的可能性不大。只能寄希望于陆立风把实习评语写的好一点了。   还好还有明年半年的时间可以找工作,未来虽迷茫,但也不至于一点希望都没有,她希望张晓曼真的能坚强,挺过这个坎儿。   “咦,温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刚刚离婚的温静初站在门口四下张望,手上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哦。唐医生啊。”她似乎受了惊,急忙转过身,敛眉轻笑一下。   唐末晚点头:“你这是?”   她以为温静初来找自己,谁知温静初问:“陆医生在吗?我来找他?”   唐末晚又盯着她手上的保温桶看,温静初呀了一声,把桶起来:“那个,我炖了点汤,特意拿来谢谢你们,我给你倒点儿。”   “不必,不必。”唐末晚阻止她,“温小姐,陆医生还没来呢,不过我是要看诊了,你方便的话就去那边的椅子上等一下好吗?”   “那好,谢谢你啊。”温静初安静的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去了,脸上带着满满的期待。   唐末晚暗中观察了一下,总觉得不对劲,前后努力回想一下,看着她手里的汤,真的只是来表示一下感谢?   可是看她的表情……这,不会吧……   她本想给陆立风发个短信提个醒,奈何他陆医生已经自己进门来了,被温静初逮个正着,唐末晚赶紧忙碌起来,省的被牵连。   “陆医生,你来了。”   陆医生一听到温静初的声音,身体一僵,迈着的大步突然就往后瑟缩两步,似乎想走,又硬生生杵在那儿:“温小姐,你怎么来了。”他还表现的挺惊喜的。   温静初微微低头,含羞带怯的将保温桶提到他面前:“我闲来无事,昨晚上熬了一锅汤,特意拿给你尝尝,谢谢你对我的帮助,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也发现了自己的美。”   “哦,这个啊,这是我作为医生应该做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足挂齿。”陆医生的眼神有点儿飘。   唐末晚其实一直偷偷关注着,与陆立风视线在空中相撞的时候,她赶紧别开头。   陆立风一个瞪视,温静初见他没有接自己的保温桶,有些奇怪:“陆医生,你怎么了?”   “没,没事,温小姐,我刚刚吃了早饭来上班的,很饱,实在喝不下,要不你交给唐医生吧,中午我饿了我让她热热给我喝,你看行吗?”   失望明显摆在她的脸上,她说:“这样啊,也对,怪我考虑不周吧,那这么办吧,汤我先拿回去,我中午吃饭前热好了再拿过来,到时候你正好可以喝。我先走了,陆医生,唐医生,再见。”   温静初走了,陆医生长长吐出一口气,唐末晚似乎有些看明白了,想笑,又不敢笑。   陆立风看到她嘴角揶揄的笑,恢复了严肃脸:“唐末晚,以后凡是温小姐来的话,都要知会我一声。”   “知道了,陆医生,”唐末晚莞尔,“看得出来,她好像对你……”   在陆立风的瞪视下,唐末晚聪明的选择了噤声,但还是不得不提醒他:“陆医生,温小姐终于还是会来的。”   “我有耳朵,听到了,不用你提醒,你还是干好你自己的活儿吧,你实习期也就这么几天了,本想让你留下来不过听说你要考研了?”   唐末晚眼前一亮:“陆医生,你说真的?你打算让我留下来?”   “我说过,你完成傅绍骞那案子就能让你留下来的,不过看样子,你似乎也不太想留下来啊。”   “不,陆医生,我很想,可是我觉得读研对我来说也是提升自我的一种方法,我觉得我现阶段的理论水平还是不够的,我想要继续学习,所以,如果你真的愿意给这个机会的话,我可不可以请你把这个机会留给晓曼?”   陆立风眉头轻皱:“唐末晚,你当我这里是福利院还是收容所,如果你考上了研究生,你教授会不会同意让张晓曼去念?”   咬了咬唇,唐末晚期许的眼神慢慢落下:“对不起,陆医生。”   陆立风实话实说:“我这诊所能收你们进来实习,那是因为看在与你们学校的交情上,每年都会义务接收几个进来,但两个月实习期满后,能留下的却是少之又少,而且你还没完成傅绍骞的案子,能不能真的留下也不一定呢,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就剩最后几天了,想看我实习评语怎么写吗?”   “我知道,陆医生,我一定会尽力做好的,就是希望,你也能照顾晓曼一些,我不是想为她说好话,只是觉得,她很不容易,我们谁都会遇到困难,有困难时候,若是有人能扶一把,也许很多选择就会不一样,你说对吗?”   陆立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进办公室去了。   唐末晚忙了两个多小时,十点半的时候她就看到陆立风从办公室出来了。   看样子,是要提前先遁了。   不过他还没出门呢,谢依人就风风火火杀进了办公室,推开他,一把拍在唐末晚的办公桌上,唐末晚被她的气势汹汹吓到了:“谢……谢小姐……”   谢依人的手掌下拍着一张照片,她怒目而视:“唐末晚,你给我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跟绍骞哥哥只是医生跟病患的关系吗?你们昨晚上干什么去了?约会?!还抱一起!你真的当我是傻子吗?亏我还相信你!”   照片里,是唐末晚和傅绍骞走在渔人码头的木栈道上,唐末晚拉着傅绍骞的胳膊,两个人亲昵的贴在一起,他的外套还披在她的肩头。   照片拍的有些远,还有些模糊,像是被人不小心抓拍的,拍摄的人应该是在拍风景,只是恰巧将他们摄入了镜头,而且拍照手段十分高明,竟把他们拍的那么唯美,是可以直接去橱窗里展示的那种。   他甚至还把唐末晚的娇俏与傅绍骞的温柔神韵都抓的很精准,当时不觉得,现在一看,唐末晚竟觉得看起来那么甜蜜,果然像恋人。   她仔细瞧着,嘴角还扬起了笑,看的对面的谢依人火冒三丈,又是猛地一拍桌:“唐末晚,你说话啊,你这个骗子!亏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你竟然……”谢依人气的都要吐血了,可唐末晚还是很同情她的,这大约就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吧,骂人的时候,竟然连个脏词儿都骂不出来,指着唐末晚直哆嗦,涨红了脸,像是憋着一口气,却怎么都吐不出……   唐末晚真怕她晕过去,急忙帮她拍背:“谢小姐,你没事吧。”   谢依人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别碰我!”看到陆立风往门口走去,立刻喊了声站住,把他给拉回来,“陆立风,你给我过来好好看看,你还想跟她一起睁眼说瞎话骗我吗?你还口口声声说要帮我追绍骞哥哥呢,你这不是欺骗我吗?”   谢依人说着就哭了起来,那委屈的模样,真的是我见犹怜。   唐末晚也急了,赶紧递了纸巾过去:“谢小姐,你别哭啊……”   “你们都欺负我,叫我怎么不哭,亏我还那么相信你,结果你倒好,你肯定是给绍骞哥哥喝了迷魂汤吧,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对你露出这么温柔的神情来。”   照片上面的浓情蜜意,是不需要任何言语来传达的,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傅绍骞对唐末晚,不可能毫无情义。   只是谢依人的话还没说完,温静初的身影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她轻轻敲了敲门,成功吸引众人注意后,微微脸红:“那个,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唐末晚又看到了她手上的保温桶,看到陆立风已然变绿的脸色,想笑,又不能笑,忍得好辛苦。   最关键是谢依人还抽抽噎噎的,她顿时也笑不出来了。   她只好抽身去招呼温静初:“温小姐,你来了,进来坐吧。”   “哦,不,”温静初摆手,“我是来找陆医生的,陆医生,你这是要出去吃饭吗?那可以喝我的汤了吧。”   陆立风有些烦恼,谢依人还顾着自己在哭,温静初一脸的企盼,唐末晚等着看陆立风如何收场。   结果,陆立风接过了那保温桶,对温静初说了声谢谢,又牵起谢依人的手道:“温小姐,谢谢你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不过以后真的不用麻烦了,我女朋友心情不太好,我先带她出去散散心,谢谢你的汤了。”   谢依人有些傻了:“陆立风,你放手啊,谁是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立风抓入怀里,一吻封喉,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   唐末晚瞪大眼哇了一下,谢依人也瞪大眼,完全忘了反应,温静初更是,蓦然间脸色煞白。   趁着谢依人还没反应过来,陆立风说了句:“乖,别闹了。”就强行将她拖了出去。   温静初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如纸苍白,唐末晚忽然很同情她:“温小姐,你没事吧。”   “啊,哦,没事。”温静初难掩难堪,可也反应过来,不论真假,陆立风始终表明了态度,“唐医生,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啊,打扰了。”   “好。”唐末晚没再说什么,任何劝诫的话都是往她心口上撒盐。陡然间明白,也许温静初那么爽快的跟王志文离婚,是因为唐末晚鼓励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她爱上的幸福,应该就是为她做心理辅导开解她的陆立风。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其实唐末晚还应该感谢温静初的,如果不是闹了这么一出,谢依人又怎么会被带走呢。   她的心头有些怅然,可一看到桌面上谢依人留下的那照片,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尽团讨划。   那么自然的抓拍永远比呆板的对着镜头要来的美丽细腻很多,这一瞬间的万种风情,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唐末晚突然非常感激谢依人,留给她如此珍贵的回忆。她小心收进自己的书本中,小心的珍藏着。   而另一边的陆云深拉着谢依人进电梯直接上了天台。   谢依人终于反应过来,用力推了他一把,用手背狠狠擦拭着自己的红唇,眼泪啪嗒啪嗒掉的更是厉害,委屈的跺脚:“陆立风,我要告诉哥哥你欺负我。”呜呜的哽咽从她的嘴里发出,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儿。   陆立风烦躁的爬了爬头,她的哭声让他的耳膜都隐隐作痛,可看她真的拿出手机给谢明堂打电话,我滴个老天爷啊,他赶紧夺了那手机求饶道:“哎哟,我的妹妹啊,我刚才也是情急之下没办法啊,求你放了哥哥这一回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谢依人仍是哭着:“那可是我的初吻,陆立风,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那是我要留给绍骞哥哥的,可是……可是都被你破坏了,我要叫哥哥打你一顿……我不,你把手机还给我,呜呜呜……”   她的呜咽回响在电梯内,陆立风是真的惊着了:“初吻?哎,早知道这样我就去吻唐末晚了啊,这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谢依人一听,脸色却更加难看了,不过哭泣似乎也一瞬间止住了:“陆立风,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娇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霸道,“你是说我比不上唐末晚吗?你宁可吻唐末也不吻我吗?”她双手叉腰,像一只发怒的小豹子,对着他张牙舞爪的叫嚣。   陆立风硬生生矮了一截,终于明白为什么孔子说喂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女人啊,不讲道理起来真的可以把你逼的从楼顶跳下去。   他也欲哭无泪:“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没想到你这那么宝贵的初吻啊,我给你夺走了,真的太混账了是不是,我感到抱歉啊,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你。”   “妹妹妹妹,”谢依人抓着他的痛处狠踩,“别叫的那么亲热行不行,谁是你妹妹,真当我妹妹你会对我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吗?你觉得我哥能吻我吗?”   陆立风觉得她说的蛮有道理,赶紧改口:“依人,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消消气,你看这里有一壶汤,要不要先喝点润润嗓子?”   谢依人的眼睛红红的,好在化妆品价格昂贵,妆竟然还十分服帖的没有划掉,看样子都是放水的。   她哼了一声,找了个空地坐下来,知道他恐高,还特意找了个偏远的位置。   陆立风才走了两步,就觉得脚发软:“依人,这里这么多地方,怎么非得去那边呢,太危险了,你忘了你上次差点摔下去吗?乖,到这边来,汤可以喝了,你闻闻看,很香啊。”   扁扁嘴,谢依人还是乖乖坐了回去,明明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佯装,却偏偏是豪爽的裙摆一撩,就席地而坐。   陆立风赶紧把汤给送上去,谢依人也不用勺子,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而且也不是特别烫了,刚好入口,竟是咕噜噜一口给喝了下去。   看的陆立风在旁边目瞪口呆,这姿势……   第84章 娶唐末晚的好处   喝完了,谢依人舔了舔舌头再度品尝下,把碗还给他:“味道还可以,陆立风。再来一碗。”   他赶紧又去倒,双手抱膝,看着他半蹲在地上的模样,她眯着眼,忍不住讥讽:“陆立风。看不出你还真的蛮不要脸的,借了来打击爱慕你的女人吧,还能拿人家的汤。拿了人家的汤吧,还赶来孝敬我,你说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贱了啊。”   陆立风不以为意:“我也是没办法,情势所逼,长痛不如短痛,明知道没有结果,何必给人希望呢,我收下她的汤,只是因为这是她的心意,我要是连这个心意都拒绝了,她会更难过,我想,她应该是不会来了。”   他重新把汤端给她,谢依人却一下没了喝的欲望,推开了:“我不喝了,你自己喝吧。”   “又生气了?”他打量着她的脸色在他身边坐下来。叹了一口气。   她往旁边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确实嘟着嘴,什么不爽。   陆立风呵呵笑:“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啊,我看得多了,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喜欢的傅绍骞,是活在你自己幻想中的那个男人,你没有看过他在商场上的残酷厮杀。没有见识过他真正的冷酷薄情,也不知道他的心究竟有多硬多狠,还有多无情,当然,即使你知道了,你甚至还可能认为那是他的闪光点,帮他发扬光大,因此更大的痴迷,因为你的盲目和爱而不得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看不清所有的真相。”   谢依人似懂非懂:“你跟我说这么多大道理,有用吗?我就是喜欢绍骞哥哥,怎么办呢。”   她固执的不为所动,陆立风也无法,笑着摇头:“难道刚才那张照片你看的还不够清楚?傅绍骞的心,已经放在唐末晚身上了,他能陪她去看夜景,你觉得真的是因为治病吗?”   “如果不是绍骞哥哥自愿,是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事的。”   “是啊,你明明看的那么透彻,怎么就还是想不明白呢。”   谢依人转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珠,似乎眼眶又红了,连受了几番打击的她已经无法保持冷静,突然抓住陆立风的胳膊,死死咬住,那么用力,那么用力,简直是不撕下一块皮肉来不死心。   “啊……”陆立风吃痛惨叫,可仍是没能阻止谢依人的疯狂。   上一次,唐末晚如此珍而重之的想保存的,是陆云深的书签。   等等,那书签,似乎还在傅子慕的手上。   拿出手机一看,上面已经有三条未读短信和两个未接来电。   因为工作原因,她手机都是调成静音的。没听到也很正常,而且信息和电话都来自傅子慕,正想着给他留个电话,他倒是先打来了,省了她的话费,她赶紧接起。   “唐末晚,下班了吧。”   “嗯,你回来了?”   “你猜。”他竟还有心情开这种小儿科的玩笑。   她撇嘴:“我不猜,随便你啊,你要是回来了,我就请你吃个午饭,你要是没回来呢,我就把你上次借我的钱和卡给你快递去你家。”   “你要请我吃午饭啊。”傅子慕倒是真没想到唐末晚会这么说,立刻喜笑颜开的答应,“行啊,那你下来吧,那你打算请我去哪里吃?”   “你来了再说啊,你都不来,我说了有什么意义吗?”   “嗯,我来了,回头吧。”   唐末晚转身,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吓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傅子慕,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有人想请我吃饭,我就来了啊。”   唐末晚瞧着,他这几天不见,似乎黑了些,还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沧桑,衣服也没有平常穿的那么考究,还有微微的褶子:“你是刚从机场过来吧。”   他低头蹙眉:“难道我的样子真有那么糟糕?”   “还可以,不算太糟糕。”不过她职业本能,还是能瞧出些端倪来。   他摸了摸肚子:“我就是饿了,想先吃饭,有人请客,自然赶来了。”   唐末晚不计前嫌的给了他一个笑容:“好吧,你跟我来吧,上次真是多亏了你,请你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你朋友没事了吧。”   “好了,已经出院了。”唐末晚进了电梯,按了下楼键,在电梯里与他随意唠嗑着。   很快到了一楼,她就对傅子慕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话落,转身朝旁边的atm机跑去,把所有的钱都规整到一起后,取了两万块出来,因为没有封条,所以厚厚的一沓,摸起来手感很好,她到傅子慕跟前,直接就把钱连同银行卡递给了他:“还给你。谢谢。”   他蹙眉:“干嘛还我,我没指望你还。”   “说什么呢,这是你的钱,我怎么能拿的这么心安理得呢,拿着吧。”她把钱塞到他的手里。布吗名血。   他却不接:“你哪来的钱。”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偷也不是抢来的。”唐末晚催促他,“拿着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像什么话啊。”   “傅绍骞给你的?”他的话令她抬头,不过她很快镇定的否认了,“不是,跟他无关,你拿着吧。”   傅子慕依然不给拿,不过唐末晚坚持,最后还有点生气了,他于是把钱接了过去,但只是从里面抽出了一小半儿:“你还的太多了,我当时给你才几千块钱,高利贷也没有滚得快。”   “不可能。”唐末晚又不是不知道那钱的厚度。   “怎么不可能,难道我的钱我不比你清楚?难道我会有钱不要?剩下你自己收好吧,你那朋友不是也挺困难的吗?”   想起张晓曼,唐末晚倒没有那么坚持的决心了,咬了咬唇,她说:“那好吧,总之,谢谢你了。”   “呵,这么客气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不是见了我都一副想吃了我的样子吗?”   “那是你太混蛋,你要不做那种事情,我能这样?”一想起当初新婚夜傅子慕跟唐宛如滚床单的事情,唐末晚就心绪难平。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她摆手,叹息:“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啊,提了也没劲,反正现在我觉得你也没那么渣,走吧,我请你去吃饭,就当是谢谢你了。”   收好剩下的一万多块钱,唐末晚觉得安全感十足。   请傅子慕吃饭,也就有了底气,特意选了诊所附近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餐厅。   “想吃什么,你点吧,我请客,不用客气。”   傅子慕轻笑,接了菜单,随意点了几个菜。   “就这样?”唐末晚挺诧异的,“我还以为你要狮子大开口的敲我一顿呢,不过这也太少了点,再点一些吧。”她主动拿了菜单,又加了几个菜,这才满意。   傅子慕施施然靠在椅子上,望着她的眸光又多了几分深邃,她主动提及了那一夜,所以他也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走:“你当时怎么想的。”   唐末晚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为何瞬间就明白他在说什么,呵呵干笑:“还能怎么想,恨不得捅死你们两个啊。”   “现在呢?”   “现在?”唐末晚仔细想想,当时的愤怒,现在似乎已经被现在的坦然所取代。   因为离了婚,她与他,又变成了两条平行线,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不再有任何的交集,所以,也就能那么冷静的对待那一段不堪的过去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干嘛,早已经不想了,吃饭吧。”   菜上来了,她急忙岔开话题。她与他,始终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过分纠缠。   可他不这么想,依然是咄咄逼人的追问:“我不觉得它已经过去了,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唐末晚,你会怎么选?”   “从哪里开始选?可以选择一开始就不要嫁给你吗?”唐末晚快速的反问,叫傅子慕怔愣。   她拿着汤勺,苦笑:“可是老天从来不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因为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选,无论后面怎么选,都是错,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们就当是不小心发生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很快就被纠正,不就好了?”   “那么傅绍骞呢,他就不是错误?”   唐末晚仔细想想,摇头:“他不是错误,他是意外。”   傅子慕竟是彻底无言以对。这就是他与傅绍骞的区别吗?   “我们,可以做朋友吧。”良久,傅子慕看着唐末晚问。   唐末晚愕然,良久,伸手:“你把那书签还给我,就能,不还给我,就还是算了吧。”   他撇嘴:“那书签真的对你那么重要?”   “是朋友也该有个分寸,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有些事情我想说就会告诉你,不想说,请你也守好朋友的距离,别问,还是先看你想不想还吧。”   他咂摸了一下嘴巴,挺佩服唐末晚的嘴上功夫的:“没带,在家里,下次带给你。”   她点头:“希望你说话算话,真的是可以当一个朋友的人。”   他没再开口,安静的吃了一顿午饭。   午餐结束,看到桌上还剩了不少饭菜,有的几乎没动,唐末晚:“我可以打包吗?”   傅子慕没意见,唐末晚叫来侍者细心装好:“好了,那我先走了,拜拜。”   “等等,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必了,看你一脸倦容,回去好好休息下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转身离开他的视线,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打车去了张晓曼家里。到巷口的时候,又给她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吃食。   医生建议张晓曼卧床休息一星期。   家徒四壁,唐末晚看张晓曼吃的狼吞虎咽的,很是心疼:“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吃慢点,晚上我再给你送来吧。”   “咳咳,咳咳。”张晓曼吃得急,有些呛着了,唐末晚急忙帮她拍背,张晓曼摇头,“别,末晚,我就是睡的有些长了,刚想起来找吃的呢,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你怎么不多躺几天呢,医生不也说至少一星期吗?”   “躺着,岂不是更多的胡思乱想,而且实习也就这最后几天了,留下肯定不可能了,但我至少给陆医生留个好印象啊,倒是你,陆医生说让你留下了吗?”   不想刺激张晓曼,所以唐末晚说:“没提,我要考研,也不会留下的。”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唐末晚听张晓曼这么说,可明显看到她松了一口气。   临近毕业的时候,这种找工作的相互攀比的气氛只会越来越微妙,唐末晚家里的学校的同学并不清楚,张晓曼一直以为唐末晚跟她一样,是需要自己打工赚取生活费的农村孩子,所以才能毫无保留的交付自己,唐末晚就像是她在大海上抓到的最后一根浮木,一旦唐末晚有了着落依靠,张晓曼或许就会彻底放弃生活的勇气。   陈墨拿着行程表进来通知傅绍骞:“傅总,昨天忘了提醒你,今晚‘欧罗公益之夜慈善晚会’的捐款活动,需要你出席,另外主办人是欧罗集团总裁夫人,我建议你带上唐小姐一起出席。”   欧罗集团总裁夫人,陈苏亚是一位相当出名的慈善名人,年约五十,在商会劝却享有德高望重的地位,她这大半生致力于慈善,确实不是作秀。   傅绍骞也挺尊重这位自立自强又美丽的女性,而且这位女性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嗜好,所以陈墨的提醒很有道理。   傅绍骞回应:“你叫人去给唐末晚准备一套礼服,准备好马上送过来。”   “好。还有。”陈墨从手中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报告来,“傅子慕他们带过来的调查报告,我看过了,没想到傅子慕还挺用心的,做的还不错,那边的市场确实值得开发。”   傅绍骞闻言笑了:“既然报告做的那么出色,那还等什么,下周一开会的时候,提上来,时常是不等人的,既然有了十足的把握,就派人过去开发啊。”   陈墨一怔,旋即笑了:“傅总,你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我老吗?”   陈墨发现,傅绍骞最近对老这个字相当敏感,看着他,陈墨不得不说:“跟唐末晚比起来,至少是要成熟那么一些,可是以您的阅历与见识以及现在身处的职位与环境来说,年轻的不得了,多少女人把你当香饽饽,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恐怕我们的股票明天就会跌好几个百分点吧。”   “有这么夸张?”   陈墨失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摊开手上的笔记本放在傅绍骞面前,陈墨说,“你自己看吧,这是每天我接到的各位小姐与成功女性对你的发出的邀约,我只是没跟你说而已,不说五十个吧,二十个是肯定有的。”   傅绍骞从上往下扫了一眼,确实,二十个只多不少,他微微蹙眉,丝毫没有一点高兴的神情:“嗯,做的不错。”   心中也有了计较。   “其实唐末晚也没什么不好,年轻,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功力就算计之心,老爷子看的比你要透彻,他觉得唐末晚适合你,才会开出那样的条件吧,只有你跟她结婚,才能动唐末晚名下的那些股份。”   傅站给唐末晚的离婚协议书如今正安静的躺在傅绍骞的办公桌上,唐末晚只关注了离婚两个字,可傅绍骞看中的,却是其中一条,傅站已经开始放权,他甚至把自己手头上百分之五的股份放在唐末晚名下,谁娶了唐末晚,就可以支配这百分之五。   如今,傅绍骞与傅成光的争斗虽然没有那么白热化,但明争暗斗明显是少不了。   离婚协议书是一式两样的,傅子慕那份上肯定也如此写了。   不得不说,其实姜还是老的辣,傅站才是真的老狐狸。   他怕傅绍骞离开,又怕傅成光做大,所以一直在给他们制造绊子,相互掣肘。   当然,傅站偏心的自然还是傅绍骞,因为唐末晚现在是他的人,除了股份,还有车子房子,可以说,都是假借着唐末晚的名义转给傅绍骞的,没有人可以说什么。   有些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傅绍骞道:“最近我们自己那边,我就不过去了,你去盯着点吧,有情况跟我说下就行,另外,自行车找的怎么样了?”   陈墨摇头:“我已经广撒网了,不过人民警察也不可能一直给你找一辆破自行车啊,我再找找吧,遥小姐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会过吧,但愿我能找到。”   “嗯。”   陈墨走后,看了看时间,傅绍骞就给唐末晚打电话。   唐末晚正被周雨蒙逼着写可行性分析报告,两眼泪汪汪:“周大人,我能先接个电话吗?”   周雨蒙哼了一声,随手一挥,算是饶了她。   唐末晚看到是傅绍骞的来点,原本跌到谷底的心情立刻如打了鸡血的复活:“嗨,傅总。”   傅绍骞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好像烦恼少了一大半儿,跟着勾了勾唇:“唐末晚,晚上没安排吧。”   唐末晚啊了一声,看周雨蒙正在一边支棱着耳朵偷听,赶紧压低了声音道:“没,怎么了,有事吗?”   “那就先回家去,我随后就回来。”   “为什么?”   傅绍骞也没有回答她,直说半小时后见。   第85章 开荤   虽然觉得怪怪的,但他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周雨蒙凑上来揪着唐末晚的耳朵:“唐末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唐末晚是来还周雨蒙包包和鞋子的,现在有了紧急事情,自然说:“不好意思,雨蒙,咱们稍后再说吧。我现在有急事,我先走了啊。”   周雨蒙看她样子,确实不像装的。哀叹一声松了手,唐末晚便匆忙往家赶。   她是公交车,他是轿车。   她惊喘着推开门,却被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背影站在墙壁的油画前欣赏着,轻柔雅美的转过身打招呼:“嗨,唐小姐,你回来了。”   “商小姐?”唐末晚对商谨如可谓是印象深刻,商谨如给她掉了包的性感睡衣至今还躺在柜子抽屉里。   商谨如莞尔,绝色的脸庞上是和善的微笑:“是我,好久不见,真难为你还记得我。”   “当然,你是大美女,怎么好忘记呢。”   唐末晚朝她微笑,同时又蹙了眉头,傅绍骞这么心急的把她叫回来,又带了商谨如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我能问下傅总去哪里了吗?”唐末晚小心翼翼开口。   “哦,他啊。”商谨如笑了笑,指指楼上,“换衣服去了,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你。”   “等我?”   “对。你跟我来吧。”商谨如引着她往前走。   唐末晚狐疑的跟在她身后,却不难发现,商谨如比她对这别墅还熟悉。   她至少好多房间至今是干嘛用的一直不知道。商谨如却是了如指掌,带着她直接推开其中一扇乳白色的大门。   唐末晚惊叹的啊了一声,看着里面设施一应俱全的化妆间。她真的不知道傅绍骞还专门开辟了这样一个房间。那他上次还说什么没有电吹风,这个房间里,多成什么样子呢。   只是这里面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好似这房间也许久没打开过了。   商谨如去窗边开了窗子,就让唐末晚在化妆凳上坐下来。   唐末晚不明所以:“商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别说话,待会儿就知道了。”   商谨如竟然动手给她化妆,唐末晚有点受惊:“这是干什么呀,都这么晚了,还化妆?”   商谨如按住她的头:“别动,绍骞要带你去参加晚宴,特地叫我来给你打扮下,我总得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算是忠人之事,你配合点啊,这样速度快点。”   傅绍骞要带她去晚宴?这个认知让唐末晚放弃了反抗:“他怎么没跟我说呢。”   “可能想给你个惊喜吧。”商谨如刷刷的给她抹着乳液。   唐末晚只好闭上眼,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聊天:“我都不知道这房子里原来还有这么大的化妆间。”   几乎是纯白的布置,四面巨大的落地玻璃,从四面八上映照出主人的身影,大的有点儿不真实。   商谨如呵呵笑了两声:“这别墅里什么没有啊,只要你找不到,没有你想不到。”   “为什么?”傅绍骞可不是那种会化妆的人,唐末晚第一个反应便是,“这是他给哪个女人打造的吗?”说着她就豁然睁开眼。   商谨如正在给她打眼影化眼妆,此刻不得不停下动作:“哎,唐小姐,别动啊,这些事情你都可以自己问绍骞,我不是当事人我也不方便回答你,乖,你坐好,别让他等太久了。”   心里闷闷的,好多问题问不出所以然来,又添新问题,傅绍骞浑身是谜,她可以不在乎,但关于他的过去,就像一根刺,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慢慢的扎入她的肉里,她的心里,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一声不吭,倒是给商谨如提供了机会,下手飞快,约莫半小时,就给了唐末晚一个惊艳的晚宴妆,就连发型,都是那么独树一帜的新颖。   商谨如松了一口气,打量着镜中漂亮的人儿,笑着慢慢唐末晚的肩膀:“怎么样,还满意吧。”   “你手真巧。”阮玉苗化妆也算的个中高手了,不过跟商谨如比起来,怎么看都是差了一截的,约莫是化妆品更为精良的缘故,这个妆容也显得更为妥帖,精美。   商谨如笑着从旁边的衣架上拿下了那件被外袋子包裹着的晚礼服,袋子撤去,满室流光溢彩……   傅绍骞抬手看了看手表,已是有些不耐。   站起来正准备去找人时,商谨如已经带人出现了。   商谨如走在前头,把唐末晚遮挡的有些严实,看不真切全貌。不过商谨如满脸笑意:“绍骞,让你久等了啊,我已经把人打扮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她没有故弄玄虚,笑着,就让开了身体,身后的唐末晚,终于露出了全貌。   无袖的湖水蓝短款露脐上衣,配上同色的曳地长裙,腰间镂空的设计,再配上精心搭配的青色眼影和粉色腮红,她像一株出水芙蓉,袅袅娉婷。   长裙及裸,白色的高跟鞋,将她的身段打扮的更是高挑。脖子上戴着傅绍骞送的宝格丽项链,倒也是相得益彰,但总归有些不够大气。   他微微蹙眉,商谨如立即会意,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了钻石项链下来:“卡地亚的最新款,价值两百万,前两天刚空运到手上,今天第一次佩戴,卖给你了,明天记得转账到我卡上。”   原本的项链被取下,唐末晚有些神伤不舍:“哎,戴这个不行吗,非得换掉吗?”   傅绍骞看出她的不舍,轻笑:“收着吧,明天早上就能换回来了。”   “是啊。”商谨如也宽慰她,“什么样的场合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样的打扮都是有讲究的,乖,走吧。”   唐末晚低头看着自己这身打扮,又看看一身黑色西装帅气逼人的傅绍骞,突然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这就是所谓的社交礼仪,想着,心也就释然了,对啊,跟傅绍骞出去,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她怎可给他丢脸。布吗长才。   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气之后,她就谢过商谨如,笑问傅绍骞:“可以把你的胳膊借我挽一下吗?”   傅绍骞一愣,还是拱起了自己的胳膊,看着他们相携离去,商谨如嘴角有淡淡笑意,望着唐末晚瘦弱而挺得笔直的背脊,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孺子可教也。   倘若终有一日她必须离开傅绍骞,那么她,即使孤身一人,也可以浴火重生,成为振翅翱翔的凤凰。   哎,只是一想到   唐末晚上车后,其实也难掩紧张,悄悄打探着:“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穿的这么隆重。”   “游轮。”傅绍骞在车上稍微跟唐末晚介绍了一下情况,不过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要求,但凡每次出席这样的活动,女伴似乎总是一个装饰品,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持微笑吧。   她点头:“这个我在行。”   傅绍骞莞尔,对于她的实诚,总是有几分想保护的欲望。   游艇在港口,今晚要进行海上一夜游,欧夫人邀请了五十位政商界行业精英,共度美丽慈善之夜。   欧夫人还规定了,每位出席的精英都必须携伴出席,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的,要提前通知她,她会帮你们安排最佳人选。   因为这欧夫人还有一个最大的嗜好,就是替人做媒。   她不但热心公益,还热心做红娘。   她建立了一个大型的资料库,收罗了无数单身名人雅士千金淑女的资料,给人配对。   你别说,她找的对象全部是经过她实地调查的,想要雀屏中选她的花名册,要求还十分高。她的对象不但在本城,甚至已经扩展到全国各地,她已经为不下百位的富商找到了合适的女孩儿,这些富商都毫不吝啬的给她高额的报酬,她也把这些钱拿出来做公益。   所以欧夫人陈苏亚的社交圈与人脉关系,大的你想不到,也没有人敢轻易得罪。   但凡以她名义组织的各种晚会宴会,出席的人数都是络绎不绝,所有名人都以拿到她的邀请帖为荣。   陈苏亚看上傅绍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傅绍骞可以说是她男性花名册上的前三甲,也许他的资产不是最多的,但绝对是最帅的,说是头牌亦不为过。   这次陈苏亚这么热情的力邀,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说不定。   当然,傅绍骞是不会把这些告诉唐末晚的。   港口停泊着无数的游轮,比他们去的码头又上了不知多少档次。   不是每搜游轮都灯火璀璨,但绵延的灯光还是从这头,一直延伸到海天交接处。   长长的红毯从停车场就一路蔓延至今晚港口最豪华的一艘游轮上。   美丽的女侍者和英俊的男侍者随伺左右。   傅绍骞下车,灯光云集。   唐末晚无端的紧张的手心冒汗。   他绕到车边,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下车的刹那,她紧紧攀附住了他的胳膊,那些闪亮的镁光灯叫她胆怯。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正式暴露在了大众的面前,或许明天,她与傅绍骞的关系,就会成为甚嚣尘上的关注焦点。   不过傅绍骞却低声告诉她:“没事,主办人很注意保护个人隐私的,这只是主办人用来留作纪念的,并不会公开,大方点。”   “真的吗。”唐末晚心一松,笑容就自然起来,步子也迈的轻柔随意,袅袅动人。   陈苏亚从傅绍骞一开始就注意到他了,她穿着一身月牙白缎面旗袍,披着一块淡紫色披肩,端庄大方,风姿绰约,已经年约五十的人,却保养的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   岁月不饶人岁月是把杀猪刀这种话似乎并不合适放在她身上,也许善良的人们总能得到老天的眷顾。   唐末晚挽着傅绍骞的胳膊,缓缓靠近正向他们走来的陈苏亚。   “欧夫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陈苏亚脸上的笑容热情而不俗艳,盯着唐末晚瞧,眼底也都是笑意:“绍骞,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放我鸽子跟我开玩笑呢,看来,这次真的没骗我啊。”   傅绍骞浅浅勾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有吗?”陈苏亚朝他眨眨眼,明亮的眼中是对晚辈的欣赏与厚爱,“不过无妨,今天是真的就行了,哎,我已经可以想象待会儿你们一出现,有多少少女心要破碎的场景了。”   傅绍骞但笑不语。   唐末晚羞涩的微微垂头,在傅绍骞的授意下,与陈苏亚打招呼:“欧夫人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客气客气。”陈苏亚落落大方的笑,“绍骞带来的人,哪里还用得着我关照,别在这里站着了,赶紧进去吧,游轮马上就要开了。”   “嗯,那我们先进去了,待会儿见。”   游轮超大,超豪华,高三层,一层为工作人员使用,二层三层为客房,三层以上的甲板上,举行着今天的晚宴。   场地宽阔,已聚集了不少各界名流。   衣香鬓影的华丽世界,与河对岸那如银河玉带的万家灯火遥相呼应,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万千风情,无法用言语诉说。   傅绍骞带着唐末晚,款款入场。   裙摆有些长,她走的格外小心。   他们出现的那一瞬间,唐末晚发现原本热闹喧哗的场面忽然静默下来。   唐末晚紧张的紧贴着傅绍骞,这么多陌生的男男女女的眼神混合在一起,叫她生怕出了任何差错。   傅子慕混在人群里,瞪着唐末晚,目光深邃。   唐宛如穿着红色旗袍,端着一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身段玲珑,妖娆妩媚的烟熏妆让她在黑夜下充满了魅惑的视觉效果。   傅成光因为身体不适没有来,所以唐宛如是跟傅子慕一起来的。   众人虽在心底揣测他们的关系,可也没有人敢当着他们的面明目张胆的调侃。   唐宛如浅啜了一口杯中酒水,就有旁边的女伴悄声问她:“宛如,那是你妹妹吧,啧啧,你们姐妹两,本事可真是不小啊,尤其是你这妹妹,长得可是傅家未来的当家主事啊,还长得这么多金又帅气。”   “是啊,是啊,那傅绍骞不是传说不近女色的吗?听说还是gay,我原本都失落了好久,想着也死心了,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宛如,那可是你妹妹,这么说来,傅绍骞不就是你妹夫了?”   “你笨啊,宛如本来也是傅绍骞的嫂子呢,其实也差不多。”   那些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伴,围着唐宛如说个不停,可话题却始终是在唐末晚的身上打转儿,听得唐宛如不由火冒三丈。   傅成光年过半百,身体又不太好,但胜在有钱,所以这些女人也从不敢对她说三道四,可今天,傅绍骞居然带着唐末晚一起出现,瞬间叫她颜面全无,她看着唐末晚的眼神,不由又多了几分怨怼。   放下酒杯,唐宛如也不理会她们,迈着婀娜步子,袅袅娉婷的朝唐末晚走来。   看唐宛如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靠近,傅绍骞觉得放在自己臂弯里的那只手,似乎揪的她更紧了一些。   “绍骞,末晚,你们来了啊。”唐宛如笑靥如花的打招呼。   傅绍骞抽出手,改为搂住唐末晚的腰身,看似更加亲密,却在她的腰肢上加重了力量,唐末晚一怔,抬眸看他,他对着唐宛如,神色如常,可唐末晚就是觉察到,那是傅绍骞无声的鼓舞。   “是啊,姐姐,你来的好早呢。”唐末晚终于露出笑脸。   几个男士上来与傅绍骞打招呼,唐宛如笑道:“绍骞,不如你把末晚交给我吧,男人跟女人的社交圈总是不一样的,她跟着你,肯定也会觉得很无聊呢,是不是啊,末晚。”   眼见这些男人皆是西装革履而且比傅绍骞年纪大的年纪相仿的年纪轻的,不一而足,他们的女伴也都是各成一个圈子,确实没有女人跟在身边,唐末晚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跟着他了,给了傅绍骞一个安心的笑容,她说:“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傅绍骞见她确实不是说假话,交代了一句:“嗯,那我在那边,你有事叫我。”   “好。”   唐宛如却在旁边打趣:“绍骞,你看你这么疼末晚,这还不放心呢,我们又不是老虎,还能把末晚给吃了吗,放心去吧,把她交给我就是了。”   傅绍骞点头离开,傅子慕已然迎了上来。   唐宛如则对唐末晚说:“那边有几个朋友,我领你过去认识一下吧。”   这个姐姐什么德行唐末晚不可能不清楚。她黄鼠狼给鸡拜年必然也不会安什么好心,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唐末晚也不怕她耍阴招。   将唐末晚引到自己的朋友圈子里,立刻有人惊讶的指着唐末晚夸奖道:“宛如,你这妹妹长得真水灵呢,皮肤真好。”   “是啊,还有她身上这衣服,看起来好漂亮啊。”   “对啊对啊,还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也好美丽啊,不知道傅总哪里买的,我回头让我们家死鬼也给我买个去,市面上好像见不到啊。”   一堆人围着唐末晚夸个不停,瞬间把唐末晚捧成了众星拱月的主角儿,唐宛如一直安静的听着,陪着笑,暗中看了傅绍骞那边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注意这边之后,挽起唐末晚的胳膊道:“对啊,现在你们知道,绍骞多疼我妹妹了吧,真是叫人羡慕吧。绍骞平常那么神秘,妹妹,你可不可以跟我们说说,你跟绍骞是怎么认识的,平时怎么相处呢,让我们也知道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冷啊。”   “就是就是。”女人一听八卦,突然就来了兴趣,“给我们说说吧。这么帅的男人到底怎么给你钓到的呢。”   唐宛如就站着旁边笑,看不出任何的恶意,可唐末晚就是清楚,唐宛如给她下了个套,唐宛如一直都在怀疑,所以想从她的细枝末节里,找出破绽来。   可是再完美的故事,都不可能毫无破绽,更何况她这样的临时拼凑。   傅绍骞也被众人中间,怕是无暇顾及到她。   她搜肠刮肚,最后总结出一句话,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至于两人相处的细节:“夫妻间的私密事,哪能随便拿出来说呢,请各位饶了我吧。”   众女讪讪的,嘁了一声,幸好陈苏亚也上了甲板了,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唐末晚松了一口气。   陈苏亚站在中间,穿上的灯光都围绕在她一个人身上,唐末晚跟在队伍最后面,没有做出头鸟,傅子慕却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四下打量着她。   “怎么了?”唐末晚有意避开傅子慕。   傅子慕一直都知道,唐末晚打扮打扮,是明艳动人的,只是没想到,傅绍骞愿意为她花这样的血本,不由得有些吃味,更加悔不当初。   唐宛如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傅子慕,当然不可能错过这一幕。   悄然来到他们周围,提醒道:“子慕,怎可这般没规矩呢,末晚现在可是你的小婶婶,要叫小婶婶,知道吗?”   “那我是不是也该称呼你为,后妈?”   浓重的硝烟开始四处弥漫,唐末晚咬牙,那边陈苏亚已经宣布酒会开始。   打扮的俏丽的兔女郎开始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人群逐渐散去,音乐响起,傅子慕直接拉起唐末晚的手道:“我们跳个舞吧。”   “不是,我……”唐末晚到处寻找傅绍骞的身影,可他却没了影踪,她有些彷徨和害怕,傅子慕被强势的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起舞。   唐宛如被丢弃在一边,落了单,也有男士上前来朝他邀舞,但都被她赶走。   她退出了人群外,看着傅子慕抱着唐末晚翩然起舞的样子,想不嫉妒,怎么可能。   由一名端着酒杯的侍者从她跟前走过,她艳丽的眼眸转了转,计上心头。   她给自己也在舞池里跳舞的女伴打了个眼色,女伴点了点头,继续跳舞。   唐末晚其实是被强迫的,她完全不想跟傅子慕跳舞,可是傅子慕却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难道你忍心就这么离我而去,让我成为笑柄?我知道你在找小叔,但我刚才看到小叔跟欧主席一起下去了,估计有要事相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上不来,你也落单了,跟我跳舞,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你是跟唐宛如一起来的。”   “可我就想跟你跳啊。”   他说的理所当然,却不知道她接收到唐宛如传来的那愤怒的眸光,有多糟心。   她真的毫不在状态,傅子慕给她一个旋身,她结果不小心还踩了裙摆,不可能完美的回去了,她只好往前走了两步,结果旁边也有人来了个旋身,转出来时跟她差点撞在一起,对方手快,立刻推了她一把,唐末晚一时不察,顿时被推倒在地……   最要命的是她的跟前还有一个凸起的硬物,周围的人早已退开,傅子慕想去拉她,根本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她摔倒,撞翻了旁人的一杯酒,又朝那硬物撞去!   唐末晚死死的闭上了眼,知道再挣扎都没用了。那预期的疼痛来临不说,还有那杯红酒,直接劈头盖脸的泼溅在她脸上,身上。   动作精准的像是提前完美的预演过!   唐末晚狼狈的摔在地上,忍着疼痛,听着周围人发出的阵阵抽气声,却又那么无能为力。   傅子慕第一个蹲下身,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唐末晚却甩了甩有些发晕的头,却有另一双手,从旁边温柔坚定的将她扶了起来。   唐末晚透过迷糊的双眼,看到是傅绍骞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倒入他的怀里,委屈显而易见。   陈苏亚也赶到现场,着急问着:“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傅绍骞有礼道,“应该只是一点小意外,我带我妻子去洗手间就可以。麻烦各位让让。”   “绍骞,这是你们的房间钥匙,你带她去你们房间吧。”陈苏亚看着唐末晚那弄脏的礼服,“我看唐小姐身材跟我差不多,我备了礼服,我去找一套给她吧。”   “也好,麻烦。”傅绍骞接了钥匙,拥着唐末晚,悄然退场。   房间在三楼。   甲板之下,窗外就是无尽的夜色与暗沉的海面。   关上门,唐末晚才真的松口气,不过额头似乎更疼了。   傅绍骞看着她一身狼狈,一言不发,唐末晚有些难过:“是不是我的样子真的很糟糕?”   “还好,疼吗?”他没有责怪她,而是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上的大包。   唐末晚呲牙,喊了声疼。   他的脸色似乎又难看一分,唐末晚道歉:“对不起,让你丢脸了。”   他没说话,陈苏亚在外面敲门,傅绍骞去开门,陈苏亚不但拿来了衣服,还找来了医生,体贴的说:“绍骞,先让医生给唐小姐处理下伤口吧。”   傅绍骞看着那药箱,摇头:“不必,给我吧,我自己来就行。”   陈苏亚嗯了一声:“也好,你让唐小姐换好衣服出来,我再找化妆师给她弄下妆和发型。”   “好,谢过夫人。”   陈苏亚笑了笑:“客气什么,在我的宴会上发生这样的意外,是我抱歉才是,你不放在心上就好。”   “不会。”傅绍骞接了衣服和药箱,关上门,对唐末晚道,“过来。”   唐末晚乖乖坐在他跟前,却是不敢瞧他的脸,那黑的,让人心发慌。   “啊,疼!”   “忍着点!”虽然虎着脸,面色不佳,可声音还是温柔的,唐末晚只能拼命忍住,“你生气了?”   “没有。”他放下手中的药膏说,“好了,你去换衣服吧。”   陈苏亚送来的还是一套旗袍,素雅的淡紫,白色的盘扣,胸襟上一朵简单素雅的红梅,只一眼,就叫人爱不释手。   虽然是她自己穿的,可是款式一点不老气。   唐末晚从未穿过旗袍,但也能想象这旗袍上身时的美丽风韵。她迫不及待想换上。   只是,这房间里的洗手间玻璃居然是透明的,而且毫无遮拦!   傅绍骞说:“我背过身,你快点换。”   唐末晚虽然扭捏,却也不敢迟疑,赶紧给换上了。她不知道的是,房间内灯光昏暗,那洗手间的玻璃有反光的效果,虽然他背对她站着,但那美丽的风景还是一览无余。   他悄无声息的压下自己思绪,背后的唐末晚说:“好了。”   他转过身,看到她眼角含春的羞赧模样。   礼服能衬托她的身段,旗袍,却更符合她的气质。这让傅绍骞想起了第一次,他见她穿着那一身红色紧身旗袍的模样。   也许潜意识里,他也是并非那么抗拒的。   “不好看吗?”对自己的身材不是那么有信心,又是第一次穿旗袍,唐末晚非常紧张,她现在,是越来越在乎他的看法了。   他却回答:“好看,走吧,这一次,可要跟紧我了。”   “哦,好。”她不知道他到底心情是好是坏,但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柔和,与维护。   陈苏亚的化妆师已经等在门外,很快就用鬼斧神工的化妆技巧给了唐末晚今晚第二个惊艳的造型。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因为吃了亏,后面的行程,傅绍骞全程带着她,这让唐末晚感动。不过跟在他身边,也是有些无聊的,他总要跟人寒暄,唐末晚有些无聊,就端起那甜甜的饮料喝着,其实这漂亮的杯中物,她也分不清到底是饮料还是酒,可酒精浓度很低倒是真的,压根儿尝不出酒味来。   游轮已经开到了海中央。   今晚的慈善之夜也正式拉开序幕。   陈苏亚也不要人白捐款,台上摆着的都是她从各地搜罗来的珍奇,叫人出价竞拍。   物件虽也珍贵,但绝对比不上拍下来的价格,当然,没有人在乎,所有人求的,不过是一个好名声。   唐宛如与傅子慕坐在一起,而且跟自己隔得远,唐末晚悄悄放松,现在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她百无聊赖,趁着拍卖还没开始,她悄声对傅绍骞说:“我去上个洗手间。”   他嗯了一声,嘱咐她小心,她就猫着身子离开了。   洗手间没有人,她心情放松,上了厕所洗了手,步出洗手间,就听到上面传来的满堂喝彩。   这是跟她完全格格不入的一个世界。   唐末晚吐出一口气,爬到甲板上,又悄悄退下来,站在三层的船弦上,张开双臂,吹风。   十二月的天,算不得真正冷,可也已经寒意森森,她站了一会儿就想上去了,谁知背后却突然伸出来一双手,将她用力一推,她整个人毫无防备就跌出了船弦外,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背后到底是何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长长的,嘶鸣,外加:“傅绍骞,救我……”   用尽全身的力气。   现场很吵闹。   只有主持人宣读拍卖物的时候,才会安静,就这么安静的片刻,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接着便是噗通一声入水的声音。   傅绍骞和傅子慕第一时间站起来,跑到船弦上,就看到一个人影在水底下挣扎。   唐末晚根本不会游泳,没挣扎两下,就感觉口鼻耳全部进了水,难受的她毫无力气,身体慢慢往下坠。   “该死!”傅绍骞低咒一声,和傅子慕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同时入了水。   唐宛如站在船上,望着傅子慕那奋不顾身的样子,又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痛彻心扉!   陈苏亚也反应过来,立刻叫人去施救。   海水冰冷,唐末晚很快就觉得意识模糊。   傅绍骞和傅子慕拼尽全力游向他,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左右架起她的胳膊。   施救人员放了梯子和救生艇下去。   傅绍骞抹了一脸冰冷的海水,将唐末晚背在背上,救了上来。   可是这时候唐末晚已经脸色发白,浑身抽搐,却连呼吸都没有了。   傅子慕随后爬上来,就见傅绍骞已经在给唐末晚做心肺复苏,还有,人工呼吸……   “咳咳,咳咳……”终于,唐末晚吐出了一口海水,人醒了过来,但嘴里一直喃喃念着,“冷,冷……”   陈苏亚叫了拿了毛巾被过来,傅绍骞二话不说,用毛巾被裹了唐末晚,就打横抱起往自己房间走,只是这次临走前,狠狠瞪了唐宛如一下,然后冲着她一声冷笑。   那样子,恐怖如修罗。   唐末晚没有落水,却觉得后背发凉。   今天的这场宴会,因为唐末晚接二连三的出事,总让人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来。   陈苏亚赶紧给了傅子慕也房卡,让他下去换衣服。他的房间,正好在傅绍骞他们的隔壁。   傅绍骞将唐末晚放在床上,她蜷缩成一团,嘴巴都青紫了,湿冷的头发贴在她的脸颊上,越加瘦弱和苍白。   他立刻动手去脱她的衣服,包括她的内衣裤。他此时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想赶紧温暖她。   所以帮她脱了衣服后就将她整个塞入了被子里。   然后转身去脱自己的衣服。   结果等他脱完,却看到唐末晚出现了抽搐,牙齿都打颤,下巴都哆嗦了。   被子也不是一下子就暖的。   “该死!”他又低咒一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冰冷冰冷的,浑身都冻僵了,跟冰块似的。   他的掌心温暖,哪怕只是比她暖一点点,她却整个人贴了过来,想寻求更多的安慰。   外面传来傅子慕的敲门声:“小叔,唐末晚没事吧,能不能让我看看。”   傅绍骞脸一冷,立刻掀开被子抱住唐末晚一起钻进了被子,并对外喊:“没事,我可以温暖她。”   外面的傅子慕,终是没了声音。而怀里的唐末晚,又一阵的抽搐过后,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   却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攀附着他。   等他想抽手时,已经不可能。   低头看着兀自沉睡的她,叹了一口气。身体果然是最好的取暖物,没过多久,他的身体也跟着热了。   他可没忘记,此时的他们,躺在一个被子下,却是一丝不挂的。   她的一条大腿,还搁在他的大腿上。   当她一动,大腿缓缓滑过某个部位时,他的俊脸微红,终于一把将她推开。   唐末晚喝了酒,又落了水,此刻头晕脑胀的,难受的翻了个身,旁边被窝冷,身体有自主意识,又慢慢转回来,紧贴住他。   傅绍骞生气,叫着她的名字拍着她的脸颊,试图把她弄醒。   “好讨厌啊,别碰我……”唐末晚知道有人骚扰自己睡觉,胡乱挥着手。   傅绍骞气结:“给我醒醒,醒醒。”因为她,已经很不要好的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   “嗯……”不堪其扰,唐末晚发出类似娇喘的叮咛,有些怨恼的把眼睁开一条缝。   傅绍骞以为她终于醒了,正想让她滚下去,结果唐末晚被捧住他的脸,吃吃的说:“咦,傅绍骞,这是你吗,为什么会有三个呢,别动,别动……”   她伸出手,想要打掉另外另外傅绍骞,所以啪啪两下,结实给了傅绍骞两巴掌,力道之大,令他震惊!   “唐末晚!”他双目圆睁,真的咬牙了!   她却吃吃的笑:“看吧,你看吧,现在就只有一个了,真好,我一定是做梦了,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趴在你身上呢。做梦真好……”   她这痴傻的笑容,看的傅绍骞极为光火,更让人震惊的是,她居然将她的小手,摸上了他健硕的胸膛……   然后低头,咬住他那两颗相思红豆!   第86章 继续开船   “好好吃哦,好好吃哦……”边吃边笑,完全不顾身下之人究竟有什么反应,或者会有什么异样。   “唐末晚!”他怒喝。   她却觉得有些烦了。不堪其扰的警告:“闭嘴,傅绍骞,这是做梦知不知道。梦里你就给我老实点,别对我大吼大叫的,让我吃一下怎么了,你这张嘴真吵,那我就把你吃掉。吃掉!”   然后,在傅绍骞的目眦欲裂中,她用自己的唇,彻底堵住了她的抗议。   她想。反正只是一场梦,那就做的更真实点吧,要把傅绍骞吃干抹净,完全不用想后果,也算是得偿所愿。   傅绍骞这辈子做梦也不会想到,会被同一个女人来两次强的。   上次是无可奈何,不得已而为之,那么这次呢。   他是否真心想拒绝?   唐末晚的小手,毫无忌惮的在他身上四处点火。他恼怒的拉下她的手,死死瞪着她:“给我住手。要是真的给你成功第二次,我还算什么男人。”   “是啊,你不是男人,因为你不敢,那我不吃你,你把我吃了吧。”唐末晚呆愣后,又吃吃的笑。   毫无顾忌的说着这样暗示又暧昧的话。   酒这东西啊,果然是好东西。   他气恼,没再说话,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愤怒!   唐末晚被用力推倒在床上,巨大的冲击力加深了她的晕眩。   不过还没等她明白怎么回事。那具火热的身体就压了上来,将她的嘴巴堵了个严实,彻底吸纳了她的愤怒与反抗。   因为她根本不想反抗,她希望这场那么真实的梦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所以又吃吃笑了一声,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没有衣物的遮挡,身体的温度在彼此身上传递着,她的身体发热,脸颊发烫,吻着他唇齿间香槟的甘醇与红酒的甘甜,欲罢不能。   这个吻热烈而持久,在这一刻,唐末晚毫无顾忌的宣泄着内心最隐秘的秘密,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很喜欢才是,所以才会这样的放浪形骸。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这样的爱情,人生在世,能有几个,   更何况他早已说过,不要爱上他,可是感情的事情哪有理智能够掌握,也许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也许一个温柔的眼眸,都可以叫人沉醉。   所以如果现实已经爱而不得,她为何还要在梦中压抑,上次那一个,她已经错过,好不容易又遇上一个,难道还要继续错过吗?   梦中的她,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她结束了这个吻,酡红了双颊,凝视着他:“傅绍骞,我告诉你,你别反抗,还有,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嗯,咱们一起做个梦吧。”   他的瞳仁里有她无意识的倒影,可是,听着她如此可笑而又霸道的宣告,傅绍骞的心狠狠一震。   唐末晚比他所想的更加勇敢和坚强。   也许这就是因为年轻吧,年轻才敢有和全世界为敌的勇气,年轻,才敢有不顾一切追求梦想的权利。   他不是说唐末晚不自量力,高攀了她,只是他们之间,何止隔着一个千山万水的差距,然而这一刻,他也被她感动了,感动于她的坦诚,和,无知无畏。   沉默过后,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盯着她微醺的面容:“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定定的反应却相当神准:“我说,我好像爱上你了,我们一起做个梦吧。”   是啊,今夜就当是一场梦,他放任自己沉沦一次,又何妨。   他的吻又密又急,跟唐末晚刚才那霸道的毫无章法的吻天差地别,炙热的简直像燃烧的火种,火热在她的全身蔓延。   这也许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奇迹吧,你爱的人,他刚好也喜欢你,于是,一拍即合,顺理成章。   窗外的海面上,似乎燃起了烟火,照亮了整个沉寂暗沉的海面,那些陨落的眼花,虽然短瞬即逝,可毕竟那么美丽的绽放过,完成了光辉绚烂的一生,没有留下遗憾。   当他们身心交付时,全世界都为他们庆祝,鼓舞,还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事情吗?   游轮上的隔音效果自然不比家里,甲板上热闹的喧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傅绍骞不知道隔壁的傅子慕是不是能听到他们房内的动静,但他私心的希望,他能听到吧。   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了。   有时候,人生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你能够左右的,路过一个岔路走错一个岔口,再想要回头,也绝没有了机会。   他没喝醉,但这一刻,却也有了微醺醉酒的感觉。   吻得久了,彼此的身体都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化学反应,唐末晚觉得难受起来,却又觉得十分享受,想推开他,又不想让他停,胆子也是越来越大,手不停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   结实有力的触感,让她欲罢不能。   她在他身上探索,近其可能。   而他就像刚才她吻他的相思豆一样,如法炮制,并且也不断用手在她的身上煽风点火,如法炮制。   女人与男人的身体,始终是不同的。   这一刻,傅绍骞清醒的意识到,唐末晚这样貌不惊人的身材,却可以引发他如此强烈的欲望,连他自己都震惊。   他听见了她的心跳,也听见了自己的,强烈有力如肋骨。   唐末晚被吻得意乱情迷,身体里似乎被放了一把火,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喃喃问了一遍:“可以吗?”   可以什么?是可以一起睡一觉做个梦吗?   当然可以!   她的点头,就是无声的邀请与肯定。   他还等什么呢,怎么还可以不攻城略地呢。   他的进入点燃了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比他们想的更完美,更契合。   她的身体竟像是天生为他而生,那般融合。   突如其来的抽痛还是让她觉得不适,可,她不愿意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反而说:“你真棒。”尽巨冬技。   傅绍骞真的完全佩服她了,她知不知道这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而当他们真正融为一体是,唐末晚如一尊陶瓷,被打碎,然后祝融,重新塑造,更像一只蝴蝶,那是沉寂了一个冬天的,破茧而出。   她完成了一次生命的飞跃,完成了一次真正的重生。   周围那强烈刺耳的欢呼与尖叫,是为他们的庆祝,燃烧,蜕变,与喝彩。   他俯身贴耳,晶莹的汗水从他的下巴处落在她雪白娇羞的身体上,又带着鼓舞:“乖,不要压抑自己,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嗯,啊……”那积压了一夜的情绪,顿时如泄洪般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带着欢愉,宛若真正的重生。   不过傅绍骞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他人的人,为了对她负责,也为了对自己负责,他没有浪费欧夫人叫人准备的盛情美意。   床头的套套,还是被用去了一只。   也许从明天开始,关于傅氏企业傅总不近女色的传闻,就将成为历史。   然而那是明天的事情,他现在还不想操心,他此刻只想遵从自己的本心,做最原始的律动,将她彻底占为己有,融为一体。   终于,在她高声尖叫的浪潮中,世界静了,静了,就像瑰丽的玫瑰,终于静静的绽放,就像最虔诚的祈祷,终于祷告完成。   他眼中燃烧着的幽暗的火苗,跟着沉寂下来,伸手拂去她汗湿的贴在脸颊上的湿发,看着她精疲力尽的俏脸,他慢慢从她身上退了下来,帮她盖上被子,自己起身去洗手间。   最后还不忘,帮她一起清理一下。   然后与她,同床而眠。   唐末晚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美好完整又好累的梦。   梦是很美,可是也很累。   一动,她就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酸软无力在她的四肢百骸里疯狂的尖叫着,慢慢挪动了一下身子,缓缓睁开眼,陌生的环境令她有些茫然。   盯着天花板,似乎感觉天花板微微晃动一下,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她才想起,他们还在海上的游轮上。   此时窗外天色并不大亮,磅礴东升的旭日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大海如火烧般的波澜壮阔,她感慨的一扭头,看到睡在旁边的男人时,顿时吓得从床上摔了下去。   “你,你,你……”摔在地上,身上的被子滚落,自然露出她无遮无拦的身体来。   唐末晚低头一看,顿时面色惨白的尖叫起来:“啊……”   傅绍骞被惊的一个激灵,赶紧跳起来捂住她的嘴:“大清早的,叫什么叫,闭嘴!”   唐末晚瞪大眼,嗯嗯啊啊了好几下,傅绍骞双眼布满血丝,又说了一遍:“不会再叫的话我就放开你。”   她只好用力点头。   傅绍骞松手,她却脸红的不成样子,狼狈的扯过被子裹住自己,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模样,倒是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咒骂,比傅绍骞想的要好一些,虽然刚才叫的也挺大声的,估计还吵醒了不少人。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我……”唐末晚完全语不成调。   傅绍骞站起来,笔直的大长腿在她眼前晃啊晃,去柜子里拿换洗的衣物:“你,我,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别坐地上了,起来换衣服。”   天啊,这难道都是真的吗?昨晚上难道她不是在做梦吗?她真的跟傅绍骞……他们真的……   一下子巨大的喜悦就将她淹没,又一下子一个惊天骇浪打过来差点打的她没顶,怎么会……   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吗?那她……   “你的背……”唐末晚抬头去看他,他正换衣服,背部就暴露在她眼前,结果,上面弯弯曲曲两条抓痕,按照样子来看,抓的还有点深,周围都变成褐色了。   傅绍骞一声轻笑:“呵,我真该叫你一声女侠吧。”   “什么意思啊。”唐末晚有些贪婪的注视着他宽阔的毫无赘肉又结实的光泽度如此美好的背脊,舌尖都有些打飘儿。   “你做的好事,难道你不知道?”   唐末晚慢慢回过神,又瞪眼:“你说,这是我弄得?”   “要不然去验个dna给你确认下?你下手可真不不轻呢。”   这下唐末晚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低头看着自己有些破损的手指甲,好像真的是证据确凿。   关键是,她该多用力才能制造出这样的案发现场呢,当时是有多激烈?   她好像模糊的有些印象,可很多细节又想不起来,但唯一有个她还是很关心的:“傅绍骞,我们是谁先主动的?”   傅绍骞深深给了她一个白眼,对她这种白痴问题不以为然:“你觉得呢。”   “好吧……”唐末晚默默垂头,终于有了一丝一夜肌肤之亲后该有的羞涩,“我,我……我想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傅绍骞边扣扣子边追问,“知道是谁主动的了?那你说说看啊。”   “我……”唐末晚羞于启齿,但按照对他的了解,仍是回答,“我想应该是我精虫上脑了。”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重要的是,让她成功了不是吗?   而傅绍骞,已经被她这句话搞的石化了。   不过她说的,真的没错。   外头的旭日已经整个从地平线上升起,照亮了整个海面,新的一天已经开始,游轮开始反港。   外面陆续有人声传来,说明已经有人起来了。   也有侍者开始逐一敲门,提醒他们去餐厅用早餐。   傅绍骞看着地上的唐末晚,她身上深红的吻痕也不少,他咳嗽一声,别开眼:“还要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   “哦,哦。”唐末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裹着被单艰难挪动。   傅绍骞又叹了一口气:“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还遮什么遮,赶紧的动作快点。”   她也不是那种扭捏的小家子气的人,他都当她面换衣服了,她也不吃亏,最重要的是他去洗手间洗漱了,把房间留给了她,她换衣服自然也就麻利许多。   昨晚她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清洗干净重新送了过来,正好换上,又是一身娉婷袅娜。   傅绍骞也不知哪里还给她弄了件外套来,保暖又不失美丽。   看着他在洗手间的侧影,唐末晚的心又涌动着甜蜜的芬香。   他整理完出来,胡子刮干净了,英俊迷人的脸竟似乎有着微光,叫人无法直视的帅气逼人,看的唐末晚不自觉羞红脸,微微低头。   傅绍骞蹙眉,瞧着她那有些花痴的模样,又轻叹一声:“动作快点吧,游轮已经开始加速返航,再过两小时就会靠岸。”   “哦,好。”唐末晚赶紧去整理自己,但上厕所的时候又发现一个小问题,她觉得身子很干净,当然,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陈苏亚真的很体贴人,还细心的帮不会化妆的女士配备了化妆师,唐末晚又一次荣幸的享受了这高等的服务。   容光焕发的与傅绍骞一起出门去,没想到对面的房门也正好打开。   傅子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色阴沉的可怕,唐末晚微怔,嘴角抽了抽。   傅绍骞朝傅子慕点了点头:“子慕,你起来了。”   “是啊,小叔,你起的也挺早。”傅子慕与傅绍骞说话,眼神却始终没有看唐末晚一眼。   傅绍骞颔首:“我们先去吃早餐。”   “一起把。”傅子慕接口,“正好我也准备去。”   巧的是,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   盛装打扮的唐宛如出现在他们跟前。她似乎没想到门口站了这么多人,微讶,又浅笑,“绍骞,子慕,早。”唐末晚明明就在旁边,可却像个透明人似的,被他们忽略了。   傅绍骞又是微微一颔首,带着唐末晚是一楼用餐。   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男才女貌的登对搭配叫人无法将昨晚的狼狈与唐末晚联想在一起。   但无法联想不代表会忘了,只是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嘲笑而已。   唐末晚重新站到船弦上的时候,身体明显一怔。   原本的羞怯似乎也被害怕所取代。   傅绍骞很快瞧出端倪:“怎么了?”   如今的她,已经将昨晚发生的事情慢慢回想起来,她根本忘不了昨晚那一双故意将她推下去的手,那么充满恶意:“我不是自己落水的,我是被人推下去的……”她轻轻说着,话语间却难掩心惊,抓着傅绍骞的手,更紧了。   傅绍骞眼中燃烧着幽暗的火苗,将她带入了饭厅,饭厅用餐的人还不多,可至少是安全的。唐末晚微微放松。   傅绍骞始终不离她左右,细致的叫陈苏亚都刮目相看。   “绍骞,我说其实你不是不解风情吧,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很不习惯呢。”   傅绍骞笑笑:“欧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向来都是这么一个人,倒是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一下,能不能把船上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我看看。”   “怎么了?”众人一直把唐末晚的落水当成意外,可是她的话,叫傅绍骞不能不去深究。   陈苏亚见傅绍骞神情冷峻,赶紧说:“可以,你跟我来吧。”   而旁边的唐宛如,听到傅绍骞的话,背脊明显一怔。   傅子慕意兴阑珊的吃了点东西,气色很糟糕,心情似乎也很差,看到傅绍骞往外走,立刻跟上去。   唐末晚也吃了点东西,不过鉴于旁人看她的异样眼光,她顿觉胃口全无,放下盘子,到游轮的栏杆上透气。   现在青天白日的,傅绍骞又去了监控室,她倒不怕有人在背后对她下毒手。   她手撑在栏杆上,任凭风吹的她的一群猎猎作响,阳光被波光粼粼的海面反射,像是翻滚着的金色麦浪,   游轮上头刚刚升起的白色的遮阳帆挡去灼人的日头,让人可以睁眼看清楚更远的方向。   唐宛如却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把手挡在眼睛前,唐末晚笑盈盈看着她:“怎么说这话,为什么我不能有闲情逸致。”   “呵呵,也是,算我说错了,傍上了傅绍骞,你确实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姐姐不也是嫁给了傅成光么,难道还有什么后顾之忧?或者,别有所图?”   唐宛如的脸色微变,唐末晚却自顾自轻笑:“姐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坏事做多了的人啊,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我奉劝你,还是好自为之。”   “唐末晚,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指手画脚的!”唐宛如明显不悦,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你以为你现在可以得意了吗,你还是狗仗人势……”   “哦,我是狗,那也得有人肯给我仗才行啊,你呢,叫这么大声,是什么?”她不是故意激怒唐宛如,只是很多时候,她想忍,也忍不住,而现在,她也不想忍。   看唐宛如那咬牙切齿的愤恨模样,唐末晚再次浅笑:“怎么,还想把我再推一次吗?”   唐宛如一怔:“你说什么?”   唐末晚耸了耸肩:“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也不是亲自动的手那么傻,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啊,只要做了,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就算傅绍骞他们查不出什么,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日,你会得到报应。”海面上已经积聚了不少鲸鱼,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鱼儿混在里面。   唐末晚忽然有感而发:“你瞧,这就是我们的区别吧,我是小鱼,你是大鱼,你可以吃我,可你不是问我我仗的什么势吗,那我告诉你,我就是仗着那鲸鱼的势了,我只是附咀在它的牙齿缝里,却可以尝遍将你生吞的滋味,你觉得,如何?”   唐宛如反应过来后,终于被激怒,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唐末晚,你别得意,你看着吧,你跟你妈一样,就是个下贱的破烂货,被人睡给人玩儿,不知道被男人搞了也亏得傅绍骞还碰你……”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唐宛如说不过她的时候,就会拿彭媛做文章,然后往唐末晚身上泼脏水,唐末晚忍无可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贱人!”唐宛如怒极,啪啪两下,狠狠扇了唐末晚两巴掌。   唐末晚一个没站稳,人就往旁边栏杆上倒去,唐宛如还不解恨,这一次,是真的要把唐末晚推下去!   第87章 成了他最宠的女人   唐末晚高声尖叫,整条游轮的人都被惊动了,她是真的感到了害怕,底下是成群围绕的鲸鱼。昨晚,也是幸运。可现在她真的不敢保证掉下去会怎么样。   很多人冲过来想要拉开唐宛如,她却不停的咒骂着唐末晚。看样子真的被气疯了。   傅绍骞和傅子慕也那边冲过来,傅子慕去拉唐宛如,傅绍骞将她从栏杆上拉回来,唐末晚直接紧紧攀附住他的胸膛,缩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没事了。”傅绍骞搂住她的肩头。不停拍着她的背脊,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无法自制的轻颤:“我还以为我又要掉下去了。”   “别怕,我在。”简单的四个字。却叫她失神的忘了呼吸。   唐宛如用力甩开了傅子慕的手,气势汹汹,唐末晚叹了一口气:“还要多久才能到呢,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唐宛如骂她贱人,婊子。   傅绍骞的脸已经彻底被寒意所冰封,叫来人,冲她冷笑:“唐小姐似乎很喜欢推人下去游泳啊,是因为自己酷爱游泳的关系吗?那不妨,我也下去试试吧。”   话落,就在全部人的目瞪口呆下。傅绍骞只一个眼色,就从后面走来两个孔武有力的黑衣男子,直接将唐宛如一头丢了下去。   众人惊呼。   陈苏亚已经飞快的叫人丢了救生圈下去,可刚才她明明可以阻止的,她却没有那么做,为什么?   而且傅子慕也在唐宛如身边,他是真的可以阻止的,他也什么都没做,只是眼睁睁看着她被丢下去,又被陈苏亚的人救上来。   傅绍骞带她继续去餐厅吃早饭,后来游轮靠了岸。也没有人敢动,任由傅绍骞带着唐末晚先走,后来的事情,唐末晚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宛如这个人,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还有彭媛,似乎也忘了还有她这么个女儿,许久没有联系她。   可她,还是一夜之间在社交圈成名了。   因为傅绍骞的关系,她成了众口铄金的傅绍骞最宠爱的女人,是的,最宠爱的,没有之一。   因为多年以来,傅绍骞身边从没有女人出现,她是唯一一个,而且还是共度一夜春宵的女人,坐实了名分的女人,所以他们都说,唐末晚现在是可以横着走了的女人。   为什么会说坐实了女人,据说有人在他们房间发现了被用过的tt,而且隔壁的人还听到了唐末晚那销魂的叫床声。   世界就是从来不乏如此的恶意。   可唐末晚不关心,因为她真的结束了陆立风诊所的实习,重新回到了学校,忙着学习,过着食堂图书馆与寝室三点一线的简单生活。尽共土技。   而陆立风在她离开时,竟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欢迎她在实习期间成绩优异,表现突出,欢迎她毕业后如果有就业意向就来他这里。   这两个月的实习,她完成了王志文和温静初的案子,最重要的是,治好了傅绍骞。   那些风言风语陆立风不可能没听到,自然,经过傅绍骞和唐末晚本人的确认,他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虽然她属于违规操作,按照合约,是不可以越级进行的,因为一旦违规,就要从头再来,可是总有些事情是例外。   陆立风给唐末晚的实习评语,成了院里老师宣传的标榜。   然而也因为这样,总有些同学开始拿有色眼镜看她。尤其是那些自诩长得比她漂亮的,成绩又比她稍微弱了那么一点的,尽管她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有些逐渐被传到耳朵里。   不伦她在食堂,还是图书馆,不自觉的,都多了些窥伺的目光。   周雨蒙跟着唐末晚一起复习,时间长了,就有些恼火了,好几次都想站起来跟那些人理论,如果不是唐末晚拉着她,她真的早就冲出去了。   一离开图书馆,周雨蒙终于将那些在身后指指点点的女人给骂了一顿:“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自己没本事搞不定,还不许人家成功了是不是?”   “成功了吗?违规操作的,要直接给人拐上床,谁不会啊。”   “呵!”周雨蒙气的抱胸,“给你个弯的去拐上床,你能让他变成直的吗?违规又怎么了,跳级又怎么了,这个社会,不是结果最重要吗?别唧唧哇哇的,有本事就正大光明来较量!”   周雨蒙说完就抓着唐末晚走,唐末晚也心烦,沉沉叹了一口气。   “雨蒙,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喜欢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吧,管也管不了。”   “我就是讨厌那贱样,自己没本事就酸别人。”   其实唐末晚担心的,另有其人。只是没法跟周雨蒙明说罢了。   “哎,末晚,别想了,你再过一周就要考试了,可要加把劲啊,虽然是咱们本院的研究生,面试那关好说,可也不能丢人不能让他们瞧扁了知不知道。”   周雨蒙这样荣辱与共风雨同舟的决心叫唐末晚很是感动:“好,我知道,谢谢你,雨蒙,对了,这几天你看到晓曼了吗?”   “你说张晓曼啊。”周雨蒙摇头,“好几天没看见了,反正现在学校也没课也没什么事情,很多人都回家了,她可能也回去了吧。”   唐末晚想她可能去医院照顾她爸爸了,也可能是去打工了。   她爸爸寻找肾源的事情迟迟没有下落,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   哎,一想起傅绍骞,她的心又是一阵空落。   自从那天分别后,他们竟是快半个月没见面了。   她每天睁眼看书闭眼看书,看似十分忙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很多时候书看着看着她就走神了,心思全飘到了傅绍骞的身上。   有时候往往那么一想,一天就那么过去了。   哎,她叹了口气,或许他,只是把那一次当成了一次治疗吧。   真的治好了,也就没必要见面了。   周雨蒙拉她去食堂吃饭,结果校园里惊现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哇……”周雨蒙还来不及惊叹,车子便以惊人刺激的速度停在了唐末晚的跟前,急速的飓风吹起了唐末晚的头发。   看着坐在车内生气的摆着一张俏脸的女孩儿,唐末晚轻叹了一口气,这最怕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上车。”谢依人摇下车窗,戴着黑色墨镜,酷的不得了,那么拉风的跑车,已经为她赚足眼球。   唐末晚把书本交给周雨蒙,让她帮自己带回去,周雨蒙不太放心的拉住她,唐末晚轻抚:“没事,她是我朋友,很快会回来的,你先去吃饭吧。”   “那你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好。”   唐末晚上了车,谢依人犹如旋风似的,招摇的刮出了学校。   车速极快,谢依人又憋着嘴,猛踩油门,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的横冲直撞,唐末晚都不敢睁眼,好几次想提醒她小心点,可看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敢说,只好小心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车子上了环岛之后,速度更是惊人,唐末晚甚至连呼吸都要忘了,上一次谢依人撞车的景象历历在目,谢依人似乎也有所察觉,车子已经打飘儿,终于踩了油门,缓缓降下了车速,最后将车停在湖岸边上。   唐末晚慢慢睁开眼,松了一口气,可看谢依人那绷着的神态,又不敢放松:“谢小姐,你……”   “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谢依人打断她的话。   唐末晚怔忪,觉得再无法用生病治疗这种借口来糊弄她了,因为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沉默着又听谢依人嗤笑:“你就没什么想解释一下的吗?”   “对不起,谢小姐,我……”唐末晚觉得难以启齿。   “呵呵,看你的样子,这么说都是真的了。”她说不下去,谢依人就帮她说下去,“唐末晚,你真是口蜜腹剑,信口开河,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枉我还想跟你做朋友,但是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唐末晚看她那么伤心生气的样子,心也跟着非常难过:“谢小姐,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道还是我错了吗?”谢依人愤愤难平,“唐末晚,对我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做都已经做了,为什么不能老实承认,还要百般推脱,敢做不敢当吗?”   事已至此,唐末晚觉得再说下去也只是火上浇油,让谢依人更加愤怒而已,于是叹了口气:“对不起,谢小姐。”   “呵呵,呵呵。”谢依人仓皇的笑起来,一瞬间面色发白,或许她是希望唐末晚一直否认到底的,尽管那么咄咄逼人。   可唐末晚也不知道自己除了承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谢依人不再那么尖锐如刺猬。   “唐末晚,你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啊,亏得陆立风把你说的那么好听,骗子,下车!”   唐末晚觉得谢依人看起来很恐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自处。   “我说下车!”她愤怒的又吼了一声,双手用力摔在方向盘上,发出刺耳的尖叫。   唐末晚不敢耽搁,赶紧下了车。   结果车门刚关上,谢依人就猛踩油门车子如嘶鸣的猎豹冲了出去。   唐末晚想阻拦,为时已晚,而自己,也被丢在了这空荡的海滨路上。   日暮西山,大地的最后一丝清辉落入海平面。整座城市从白天转入黑夜,路车次第亮起,照的海面影影绰绰。   她马上又发现,自己的包还在谢依人车上,钱包和手机,一样都没带。   原本觉得情况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这里风景优美,可现在,是真的高兴不起来了。   她穿的不多,此刻入夜,气温开始走低,被风一吹,忍不住瑟瑟发抖。   回头张望了一下大道,干净整齐又美丽,可是,来往却无车辆。   偶有一辆车经过,还不等她挥手,就已经开的老远。   唐末晚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岸传来的温暖灯光,看起来也没有隔着多远的距离,朦胧的温暖人心。   她抖了抖双脚,微微做了做热身,就嘿哈往手上吐了两口气,摆了个姿势,撒腿狂奔起来。   跑步可以温暖她的身体,也可以缩短她的路程,没有手机的日子里,她想不出还有谁能救她。   就当锻炼身体吧。   只是这路啊,真的很漫长。她又不擅长运动,很快,就气喘吁吁。   对岸的灯火依旧那么朦胧而温暖,她饥肠辘辘,气喘吁吁,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只好又慢慢走起来,即使站在路边挥手,也没有一辆车子愿意停留。   城市的冷漠已经蔓延到每个人内心。   唐末晚后来干脆就放弃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少时间,就知道走到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颤一颤的,只能扶着栏杆休息,心口也钝痛钝痛的,好像空气稀薄,喘不过气来,最要命的是,她感觉越来越冷了,整个人瑟缩成一团都无济于事。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可是这里除了她一人,只有路边的监控了。   监控,她失笑,自嘲的对着监控摄像挥了挥手,希望警察叔叔发现她这个可怜的落单的女孩儿,能派警车来救她……   哎,做梦吧。   唐末晚给自己鼓舞打气,这个时候,她想的居然是傅绍骞,真的有苦又累可也觉得甜蜜,不知不觉又转了好长一段路,但她终于体力透支,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她想坐在路边,就这么等着吧,总有人发现自己的。   坐着坐着,就慢慢迷糊了起来。   她不知究竟多久,直到有人用力拍着她僵硬的脸,她才缓缓睁眼。   冷峻的面容在她的眼睛里放大,却像全世界最美的花田,开出万里的花海,她多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傅绍骞?”   傅绍骞悄悄松了一口气,扶她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她蹲的久了,又冷又饿,早已双腿发麻,站起来又软绵绵的倒下去。   他见状,赶紧捞住她的身体,终是将她打横抱起。   “呀。”她惊呼,双手却自动缠住了他的脖子,深怕摔下去。   他抱着她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这半个多月,竟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千山万水千山万水,只为和你来相会。   第88章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   她的眼角莫名湿润,贪婪的看着他,恍如隔世,不过也很快发现疑惑:“傅绍骞。你怎么在这里?”她冷的牙齿打颤,说话都不太利索,好在还能听清。   他没回答。脸绷得死紧,她也不敢再擅自开口。   车门一打开,唐末晚立刻感到一股暖意袭来,舒服的眯起了眼。   傅绍骞在过去抱她前,已经开足了暖气。   很快。她冻僵的四肢百骸里的血液又慢慢活动起来,身体马上跟着热起来。   只是,这身体一热,饥饿的感觉就更加清楚。咕噜咕噜,肚子叫个不停,在安静的车内,尤为刺耳。   暖气有,吃的却是真的一点没有。   傅绍骞也不像是会在车内留着一点吃食的人,唐末晚很清楚,所以一直拼命忍着,没说话。   可那饥肠辘辘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她只好利用与他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且半月未见。她确实,有好多话想说。   就是突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他线条挺硬的侧脸,好半天,才嗫喏开口:“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侧头,自己原本该出现在谢依人车上的包包出现在这里,她顿时明白:“你见到谢小姐了?”   难道是谢依人从她这里离开后就去找了傅绍骞吗?“谢小姐有说什么吗?”   “该说的她不都跟你说了吗?”傅绍骞淡淡回答。   唐末晚怅惘的叹了一口气:“那她真的要伤心死了吧。”   “伤心只是暂时的,你就不怕她不放过你继续找你麻烦?”   傅绍骞一针见血的讲到了事情的重点上,顿时冲散了唐末晚见到他的喜悦:“不会吧。我看谢小姐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啊。”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点自己都无法相信,谢依人的不想道理,她已经见识了太多次,毫无道理可讲。   今天把她丢在这里,只是给个小小的警告吧。   “那我要怎么办呢。”她有些哀怨的看着他,眼底诸多情绪。   “别那么笨,她让你上车就上车,如果她下次再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傅绍骞淡淡的说。   唐末晚听罢,眼神微微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我们都半个月没联系了吧,突然找你,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样好吗?”   “有半个月了吗?”   他的回答真让她伤心啊:“没有吗?”   “哦,原来你算的这么清楚。”   她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喜怒,可,多少是真的难过了:“也是了,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没事的话自然也不用联系。”   心情差的顿时胃口全无,肚子忽然就不饿了,她望着窗外的景致,闷闷不说话。   傅绍骞看了她一眼,继续全神贯注的开车。   沉默了一会儿,唐末晚转身拿过了自己的包,找出里面的手机,里面有几条未读短信和几个未接来电。   竟然都是傅子慕打来的,信息还她在哪里,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被谢依人丢下的事情了。   最后一条短信是让她在原地别动,他马上过来找她。   唐末晚忽然觉得很震惊,四下张望起来。   “找什么?”傅绍骞问,车速很快,她这样,其实很危险。   “傅子慕给我发了信息,说叫我在原地等,那他是不是也来了这里。”正说着,唐末晚手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果然是傅子慕打来的。   唐末晚观察了一下傅绍骞的表情,犹豫着要不要接,傅绍骞已经说:“手机给我。”   她愣了愣,害怕这手机落得跟上次被傅子慕丢掉的手机一样的命运,立刻把手机藏到了身后:“不行,你不能把手机给扔了。”   傅绍骞俊脸微沉:“我说叫你拿给我。”   这么久没见,她真的不想惹他生气,这电话又一直响个不停。   权衡再三,唐末晚还是慢慢吞吞的把手机给递了出去。   不过意外的是傅绍骞没扔,而是直接接起。   傅子慕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急切:“唐末晚,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人呢,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   “子慕,唐末晚已经在我车上了,真是谢谢你这么关心你小婶婶,没事的话我挂了。”   “小叔……”傅子慕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傅绍骞,怔愣半晌后苦笑出声,“那好吧,小叔,我挂了。”尽估团血。   不过傅绍骞最后还交代了一句:“嗯,子慕,以后没事别给你小婶婶打电话了,她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多谢你费心了。”   坐在一边的唐末晚第一次听傅绍骞说小婶婶三个字的时候,浑身就觉得热了起来,结果傅绍骞后来又重复一遍,顿时又热了几分。   结束通话,傅绍骞将手机还给她。   唐末晚的脸依旧红彤彤的,以至于他说的话都没听清。   “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说,唐末晚,你脑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该听的时候不听,不该听的时候倒是听得很仔细。”   唐末晚抿嘴:“不,不是这样的啊。”   傅绍骞也没理会她,终于大方的重复了一遍:“以后,离傅子慕远点,少跟他联系,最好别联系。”   “为什么?”   他声音又冷了几分:“唐末晚,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羞耻心呢,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你们什么身份,你跟他联系,丢人的不是你,是我你知不知道。”   他说她没有羞耻心,唐末晚完全被震惊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虽然傅子慕人不坏,但毕竟曾经那么特殊的关系,如今她已经跟傅绍骞的名字连在了一起,损害她的名声不要紧,关键是损害了傅绍骞的名声,就不好了。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这样了。”她开口道歉,情绪再度低落。是啊,他说的没错,她就是没有羞耻心的人,要不然为什么可以借着酒精,又一次与他发生关系呢。   最主要的是半个月没联系,还那么难过,迫不及待的想见他。   他呢,根本无所谓,时间对他仿佛没有任何的意义,只在她身上刻下那么浓重的烙印与伤痕。   她又将头贴在车窗上,心,似乎有些泛出血来。   傅绍骞将车停在一家最近的夜宵店,里面人不多,但夜宵种类繁多,还有各色烧烤。   唐末晚跟在他身后,看他点了一锅鲍鱼粥,又叫了几个小菜,还有一些小吃,让他们快点儿送上来。   唐末晚坐在椅子上,沉默的低着头。   那种初见他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身体依然是有气无力的,也就没了开口的兴致。   他在她对面坐着,终于正眼瞧她。   她却不肯看他。   老板娘宵夜上的很快,粥都是早已熬着的,不出十分钟就上桌了。   她依旧沉默的垂着头。   傅绍骞动手帮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前面,又递了一双筷子过去。   筷子他是一直拿在手上等着她接的,她倔强的不愿意动,他就一直递着,僵持了很久,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默默接了过去。   “你不是很饿吗?吃点吧。”   “哦。”她将筷子放在桌上,拿起碗里的勺子,慢慢喝了一口。只是,觉得这粥的味道实在很差劲,口感也不好,一点儿也没有粥的香甜与鲍鱼的鲜味,里面也没见着鲍鱼,姜葱还那么大个,才吃两口,她就放下了勺子:“好了,我吃饱了,我不饿了。”   “……”傅绍骞盯着她低垂的脑袋,低沉道,“唐末晚,抬起头来。”   她置若罔闻:“我们可以走了吗?”   “我叫你抬起头来。”他似乎又严厉了几分。   唐末晚是个倔性子,不肯就范。他强,她也强,他凶,她就让他踢在棉花上,自己无动于衷。   许久,“唐末晚,你在闹什么性子呢,吃饭就吃饭,摆个脸给谁看呢,我叫你抬起头来,张晓曼爸爸那肾源,你还想不想要了?”   这一刻,唐末晚顿时就抬头了:“你的意思是已经有消息了吗?真的吗?确定吗?”   傅绍骞彻底沉了脸:“我叫你这么多次,你都装耳背听不到,你说别人的事情,你就这么来劲是吗?”   她往前探直的身体,又慢慢坐了回去,双手放在桌上,来回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你,你都说我没有羞耻心了,又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难道,我还要眼巴巴的一直自说自话巴着你,让你讨厌我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自说自话了?”   “没有吗?”唐末晚有些悲凉的笑了笑,“我问你为什么来,你也一直没有回答我。”   傅绍骞无语,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让唐末晚看。   唐末晚凑过来,照片虽然模糊,像素不高,可照片里那对着摄像头挥手的模样,还是傻的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   傅绍骞淡淡瞧了她一眼,唐末晚慢慢脸就红了:“你怎么会有这照片。”   “有人传给我的。”   “连这个都能传?”唐末晚真的惊讶到了,她只是想引起交警的注意,却不想被傅绍骞看到了自己如此的狼狈。   傅绍骞放软了语气:“我刚好有个朋友在交警大队。”   “他认识我?”   傅绍骞这下终于笑了,看着她的眸光中多了几分温暖:“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社交圈到底有多出名吗?”   唐末晚脸蓦然发红:“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再说了,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也是在取笑我吗?”   傅绍骞看着她微微低头,慢慢羞红了耳根子的模样,心头微痒,似乎想伸手摸摸她柔软的头发。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压抑自己,真的这么做了。   结果唐末晚满是震惊的看着他,他笑,那么自然:“那你这是在怪我的意思吗?”   “怎么敢呢。”她看着他的眼睛,深怕他眼里的笑意只是昙花一现,可还是忍不住发酵着自己的委屈,“呵呵,傅总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已忘了那些事吧。”   “那些事,你指的是哪些事呢?”他瞧着她,似乎步步逼问。   她的耳根子似乎又红上几分,脸颊也滚烫了起来,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可马上又长叹一口气:“算了,你早已忘了,多说还有什么意义,我吃饱了,走了,回去了。”   她率先站起来往外走,傅绍骞跟上去,在门口拉住了她的手,强迫她转过身来:“唐末晚。”   “干什么。”她的语气很僵硬,表情也不太自然。   “生气?”他好似询问,却又十分肯定,“因为我忘了?那你记住了吗?”   “记住什么?你都忘了,我为什么还要记住,都过了半个月了,我早忘了,我回学校了。”   他失笑,摇头:“还说不生气,半个月时间记得这么清楚,真忘了?”   “是,全忘了,不想跟你说话,麻烦放手。”   “这半个月,我没找你,但你也没找我啊。”   唐末晚想着觉得有些可笑:“你都没找我,我为什么要找你,再说了,我们什么关系,我凭什么找你,放开我,我回去了。”   “什么关系?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什么关系?”   “你问我我问谁啊,你知道又能说的出来吗。”唐末晚气结,不想继续与他说话惹自己生气,但他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傅绍骞,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不叫我傅总了?”   她似乎永远跟不上他思维的转换速度,“而且你不想知道肾源的消息了?”   是啊,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我叫你什么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我说是呢。”他的回答,叫她彻底沉默下来,与他四目相对,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怔忪的自己,那深邃的眼眸像一潭湖水,将她死死吸附。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呢。”这一次,她终于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他莞尔:“几日不见,你似乎聪明不少。”   “你别岔开话题老实回答我行吗?”她表现的状似无所谓,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到底有多紧张,多期待。   静默逐渐在空气中蔓延,久到她以为他根本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正转身负手离去,却又听他说:“是,我不找你,是因为我一直在等你找我,我想知道那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也想静一静,让原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下面我该怎么面对你。”   内心,仿佛掀起一阵惊天巨浪,唐末晚的脚步,犹如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了,她的肩膀在轻微的抖动,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是她又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这样的次数多了,她已经开始害怕,他的警告犹言在耳,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他像是在说服她,也说服自己,可看她微微瑟缩的身体,便牵起她的手:“走吧,这里太冷了,先回去再说。”   她任由他牵着,重新开车上路。   他再度主动打破沉默:“你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也不应该过多分心,等你考完了,我们再继续谈,你看怎么样。”   “不好。”唐末晚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他嗯了一声:“那你想想谈什么呢。”   “晓曼爸爸肾源的事情,你真的找到合适的了吗?”她选择了比较关心也比较安全的切入点。   “嗯,”他回答的也一本正经,“在上海,刚刚一家医院有一位合适的遭遇车祸的病人陷入了植物人状态,医生已经宣布病人毫无治愈的希望,所以家人一旦放弃,并且同意的话,肾源可以解决。”   “真的吗?那各方面都合适吗?”   “合适,我已经找人做过匹配了。”   “那真是太好了!”激动时,唐末晚不由自主的攀附住他的胳膊,“谢谢你,傅绍骞!你真是太棒了!”   他被她的愉悦感染,嘴角也慢慢露出笑意,其实她的快乐真的很简单。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   “只要事成,我一定好好感谢你!”唐末晚毫不吝啬的作出承诺,尽管知道自己竭尽全力可能对他也只是微薄之力,可她愿意!   “是吗,那我等着。”他嘴角微翘,看来心情不错。   “嗯。”看着熟悉的街道和景致又出现在眼前,她不由惊讶,“我们这是要回别墅吗?”   “是啊,你不想去?”   “不是,但我去那里干什么呢。”   “你觉得我算是治疗成功了吗?”他又开始发挥这跳跃性的思维。   她微惊:“算是吧。”   “算是?”他摇头,“难道你不确定吗?”   她红了脸,确实,不太确定:“其实你根本就没病啊。”她已经亲身验证两次了。   “但是陆立风不相信,非得要我重新证明一次,你说,我该怎么证明呢。”   第89章 证明你已经痊愈了吗?   “证明?证明什么?”唐末晚傻眼,“证明你已经痊愈了吗?”   “是啊,”他点头,“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啊。你说该怎么办呢。”   “……难道你打算跟我从来一次吗?”她是开玩笑的,也就随意说着。   岂料他竟然说好,那就重新再来一次吧。他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完全恢复了,她怔忪半晌,微微嗤笑:“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没问题吗,现在又证明什么呢,证明你对女人其实完全不讨厌完全没问题吗?”   “这个理论还只有在你身上实践过。唐医生,你说,我要不要找其他人去实践一下?”   唐末晚彻底被堵得哑口无言,顿时胸闷气短:“如果你需要的话。那你就去吧,我没什么意见。”   “没意见?这么大方?看来你真的完全不在乎我吧。”   “谁不在乎谁啊,傅绍骞,你别血口喷人行吗?”唐末晚忍不住辩驳,“我在乎你,可是你在乎我了吗?”   “我怎么不在乎你了?”   唐末晚真的有些怒了:“难道你想我一直对你主动吗?我都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难道这还不够吗?”吼出去后,就觉得有些失当,声音顿时就小了下来,抚额掩面。羞愧难当。   傅绍骞终于笑了:“那就当是我请你去帮我证明下,可以吗?”   好久,唐末晚才闷声回答:“你的证明有点太强人所难了,我好像很难办到。”   “很强人所难吗?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呢。”   “傅绍骞!”唐末晚不由提高了音量,“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围着这个话题转,我谢谢你把我带回来,要是没事的话就把我放路边吧,我回学校去。”   “明天周末,你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我要去图书馆看书。”   “图书馆明天休管一天,不用去了。”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傅绍骞似乎比她更了解学校的事情,“不去图书馆我可以去食堂。”   “反正你也复习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跟我一起去证明下吧。”   “嗯?”   唐末晚在别墅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终于明白他所谓的证明是什么。   谢依人的哥哥谢明堂出差回来了,为了感谢他们在谢依人车祸期间对她的照顾,也为了联络感情,特地在自家花园举办了一场烧烤会,邀请傅绍骞参加,而傅绍骞,是带着唐末晚一起出席的。   这也是唐摸我第一次见识到谢家的富庶,以及知道谢依人的身世。   原来,这个娇蛮的谢小姐,其实也真的让人很心疼。谢家父母在谢明堂十三岁,谢依人只有五岁的时候就意外车祸去世了。   之后,谢家内斗,所有人都想继承谢家父母的家业,十三岁的哥哥带着五岁的妹妹在艰难的夹缝中求生存,苟延残喘的活到十八岁,终于凭着一己之力从他的叔伯手中抢回了属于他们谢家的产业,夺回了原本就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而谢依人,一直被谢明堂保护的很好。即使那艰难的五年中,谢明堂依然尽心尽力给她最好,尽量不要让她受到伤害,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紧张谢依人的原因,相依为命的兄妹两,谢依人恐怕抵得上他的一切。   所以这一次谢依人在傅绍骞的事情上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其实谢明堂这个做哥哥的,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唐末晚环顾四周,却没发现谢依人,倒是看到陆立风也来了。   许久未见,她还是很高兴见到陆立风的,扬起笑容打招呼:“陆医生,诊所最近怎么样,忙吗?”   “有点。”陆立风今天穿的相当休闲,一身白色的休闲装将他衬得玉树临风,俊逸修长。   但凡今天来的,其实哪个不是这样仙谪似的人物呢。看了直叫唐末晚自惭形秽。   “你快考试了吧,都复习好了?还有心情跟傅绍骞出来瞎逛了?”他的揶揄让唐末晚有些汗颜,却感觉,离开了诊所,陆立风这个人似乎也变得容易相处一些。   这可能就是上司下属和朋友之间的区别吧。   “嗯,复习的差不多了,陆医生,我能问下,谢小姐在哪里吗?”   陆立风挑挑眉:“你胆子还不小,你知不知道昨天谢依人拿着你的包闯入我们的聚会时那愤怒的表情。”现在想来,陆立风也是心有余悸的,这让他更加明白,谢依人这个被惯坏了的女孩儿惹不起,谢明堂将她保护的太好,给了她一切让她觉得理所当然,因此包括感情,她也想的太容易,偏偏踢到了傅绍骞这块铁板,顿时痛不欲生。   原来如此,难怪她的车在傅绍骞车上:“那谢小姐,有没有说什么?”   陆立风耸肩:“不管她说了什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反正感情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一个巴掌拍不响,绍骞无心,她再怎么闹也只能是闹闹,倒是你,唐末晚,我真的是要对你刮目相看啊,搞定了傅绍骞这么个难啃的骨头,还把唐宛如修理的那么惨,你不出名都难啊。”修理唐宛如?“唐末晚惊讶,”陆医生,你说什么呢?   陆立风摇头:“呵呵,绍骞没告诉你?这半个月唐家可被玩惨了。”   “啊?”唐末晚还没细问,那边的傅绍骞跟谢明堂谈完话,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陆立风赶紧换了话题:“对了唐末晚,你们还有几天的实习工资没拿呢,别说我这个人小气克扣你们工资啊,记得看看你们银行卡。”   “哦,谢谢陆医生。”唐末晚还想发问,陆立风却借机离开了。   傅绍骞走到她身边,见她眉头紧蹙,又看看逃得远远的陆立风:“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这半个月把唐家给玩了吗?”   傅绍骞面色沉静如水:“陆立风告诉你的?”尽估乐圾。   她没有否认。   “呵呵。”他笑起来,“生意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还是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不是……”情感的天平在左右摇摆,唐末晚确实显得左右为难,如果真如傅绍骞所说是生意场上的竞争,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资格置喙。而且唐宛如那么对她,她根本就不是圣母,所以终于长舒一口气,“我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天为什么要叫人推我下水,我们真的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让她想弄死我吗?”   那天傅绍骞和傅子慕一起去查看了监控,虽然动手的是船上一个厨房的伙计,可监控却显示唐宛如在之前接触过他,并且给了他五万元钱。   唐宛如想借刀杀人,傅绍骞他们也不是傻子,证据确凿,哪里容得她狡辩。   傅绍骞其实挺害怕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歇斯底里的胡搅蛮缠,还好,比他想的更冷静,也更成熟,或许她的经历让她不像谢依人这般冲动和无知,并且容易受伤。   “那她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动的了我傅绍骞的女人。”傅绍骞郑重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傅绍骞的女人,她又一次被冠上了这样的标签,可是这句话却是从他的嘴里亲口说出来,原本的阴霾似乎随着阳光穿透云层而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好。”   他牵着她的手过去,像一对普通的恋爱中的情侣,虽然他没有再说什么,可唐末晚确实从他的肢体语言中,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似乎变得柔和,也更为亲近。   这半个月,他真的不是因为把她忘了,而是一直在忙这些事情,甚至等着她找他的,对吗?   烧烤架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吃食,谢明堂邀请的都是他的至交好友,十几个人,可也没有人拿异样的眼光看唐末晚,只是有几个女伴,总是拿不屑和讥讽的眼神看唐末晚,但也没有人敢当面说什么。   有人递给傅绍骞一串烤虾,唐末晚却心急道:“不行,他海鲜过敏,不能吃。”从桌上选了一串鸡胗,反手递给傅绍骞,“还是吃这个吧。”   他看着,略一犹豫,就着唐末晚的手咬了最上面的一个,并说:“我够了,你自己吃吧。”   虽然只吃了一口,可这一口,足以震惊所有人了。   唐末晚也没多想,以为他对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感兴趣,所以剩下的就自己给吃了,但她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动作,足以惊讶的叫人吞下一整个鸡蛋。   就连谢明堂,都在旁边叹气,这说明,谢依人是真的没戏了。   但凡傅绍骞能这样用心宠一个人,就说明这个女人已经在他的心上扎根,他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认准了,就不可能再改变。   谢依人站在自己房间内,一直用望远镜查看底下的情形,傅绍骞与唐末晚的互动,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此刻却看的清清楚楚。   心里就像是打算了一瓶硫酸,疼的五脏六腑都灼燃了。   她紧握着双拳,眼底流露出巨大的伤痛和不甘。   为什么,她花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始终不曾让傅绍骞喜欢,可是唐末晚这么快,就走进了傅绍骞的心呢。   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够漂亮,还是不够特别呢。   唐末晚身上,究竟有什么吸引他呢。   人心啊,一旦生了猜忌与嫉妒,就会像一条毒蛇,时刻啃啮着她,不得安宁。   看底下热闹纷呈,而自己在楼上形单影只,谢依人那紧绷的小脸好不容易生出几分笑意来,提着裙摆款款下楼。   经过厨房,正好看到阿姨在准备饮料,五颜六色的饮料像美丽的彩虹,颜色漂亮极了。   外头依旧热闹,好似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悲伤。   唐末晚那么自然的与傅绍骞站在一起,姿态亲昵,确实是坐实了关系的热络。   她的心又是一痛,见阿姨正要端饮料出去,就对阿姨说:“阿姨,你放着吧,我端出去。”   “小姐,还是我来吧。”   “没关系,你再去帮我切点水果吧。”   支走了阿姨,谢依人站在颜色艳丽的饮料前,拿起胡椒粉盐以及各种调料,对着其中一杯酒红色的饮料倒了下去,调均匀后,慢慢端出去。   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头发束的高高的,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大方又得体,妥帖的笑容也显示出她优越的出身。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唐末晚有些感慨,如果不是因为碰到了一个傅绍骞,谢依人本就该是这样的样子吧。   她把饮料放在桌上,笑看着他们:“怎么了,你们突然就不说话了,看到我那么惊讶吗?阿姨调的饮料,来,大家都喝一杯吧。”   她端起其中一杯递给唐末晚:“这杯给你吧。”   唐末晚很是震惊,可谢依人笑的那么温和,叫人看不出端倪,唐末晚犹豫着要不要接,谢依人已经开口:“不敢接吗,是怕我在里面放了东西吗?”   “那还是给绍骞哥哥吧,绍骞哥哥,你说好不好?”她对上傅绍骞时,笑容更加明媚,像是开在太阳下的娇艳的花朵儿。   傅绍骞嗯了一声,接了过去,没有犹豫,大口喝下,不吝赞美:“味道还不错。”   谢依人笑了:“瞧吧,还是绍骞哥哥给面子,那这杯给你吧。”她又端了其中一杯给唐末晚。   这下唐末晚也不好再推迟了,正伸手去接,谁知陆立风却突然从旁边横插过来,端了杯子就说:“哎呀,我正口渴呢,这杯给我喝吧。”他二话不说,咕噜噜仰脖就把饮料给灌了下去。   他面不改色,谢依人却脸色丕变,声色俱厉的喊:“陆立风,你干什么!”   陆立风抹了抹嘴,笑道:“口渴,喝饮料啊,好了好了,你们想喝的就赶紧喝吧,我这喝了饮料又想去洗手间,我先去一趟。”   说完,他就疾步朝洗手间走去。   傅绍骞看着陆立风疾步快走的背影,唐末晚很是诧异:“陆医生这是怎么了?”   谢依人咬唇,傅绍骞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一跺脚,转身道:“我去看看陆医生。”就走了。   唐末晚总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可一切又都那么正常,傅绍骞端了其中一杯给她:“不是要喝吗,喝喝看,味道还不错。”   而另一边的陆立风,还没跑到洗手间,就已经在楼道口吐了起来,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脸,此刻已经扭曲的变形。   谢依人追上他:“陆立风,你干什么啊你,找死吗?”   “水,水……”此刻的陆立风,嘴已经肿的不成样子,说话也是大喘气,噗嗤噗嗤的一张脸涨的通红,看起来骇人极了。   谢依人急忙领着他去厨房,她去倒水,他却已经把嘴巴放在了水龙头里咕噜噜喝起来。   谢依人只能在旁边又急又气的骂道:“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捣什么乱啊。”   陆立风喝了很多水,直到嘴似乎终于没有那么麻的时候,才停下来,他狼狈的完全失了平时的风度翩翩,看的谢依人想骂人又想落泪:“你为什么要抢着喝,你到底有没有搞错。”   “呵呵。”陆立风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看着谢依人的眼神充满同情,“我看到你放的那些东西了。”他说。   “什么?”谢依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陆立风叹气:“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场合,如果唐末晚真的喝下那杯东西,对她来说是得到了一个教训,难堪的下不来台,但真正丢脸的,还是傅绍骞,他看在你哥的面子上肯定不会责怪你,可是别人会怎么想,依人,你已经二十三岁了,其实你比唐末晚还大一岁,以后做事别这么任性了,天下男人那么多,何必非要一个傅绍骞呢。”   “不要傅绍骞,那我能要谁。”谢依人说着说着眼泪就真的落下来了,“你们都这么讨厌,为什么都要帮唐末晚,有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喜欢了绍骞哥哥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叫我情何以堪。”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正眼看过你,难道还不值得你放弃?别跟唐末晚过不去了,也是放过你自己,你越是这样钻牛角尖,心里只会越不舒坦,做人应该往前看,错过一个傅绍骞,还有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或许若干年后你会觉得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更好的男人?是你吗?”谢依人说着就嗤笑一声,“可惜我根本不喜欢你。”   陆立风耸肩:“我也不喜欢你啊,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还是希望你能冷静客观理智的处理这件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拿自己的名誉开这种玩笑,尤其是还有你哥哥这么多的朋友,你总要考虑下他的面子,好了,我言尽于此,听不听都随你。”   “陆立风,你凭什么不喜欢我?”谢依人似乎找到了新的攻击点,态度又变得蛮横起来,“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第90章 跟踪   “那你说说你到底哪里好了。”陆立风反问。   谢依人不服气的撅起了嘴巴:“我长得漂亮身材好,性格温柔家世又好,多少男人追着我跑,我哪里不好了。”   陆立风听罢。莞尔:“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么多优点呢,可不就是啊,你有这么多优点,难道还怕找不到男人吗?为什么一定要抓着傅绍骞不放呢。”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跟他约会一次,要是他能跟我约会一次。我或许就放过他了!”谢依人瞪着陆立风,“你有办法可以让他跟我约会吗?”   她如此傲慢,摆明了是在讥讽他的无能为力,可没想到,他居然立刻应承了:“行啊,完全可以,要是一次约会过后你会放弃,继续好好做你的谢家大小姐过你的安生日子。没问题,我去安排。”   “你说真的?”谢依人的喜悦之情一闪而逝,“你又是故意在忽悠我吗?明明答应过要帮我追傅绍骞的,结果倒好,现在又反过来帮人做说客了吗,墙头草,两边倒。”   陆立风哑然失笑:“对,骂的很好,那你现在想不想跟他约会呢。”那股辣劲其实一直没过去,胃也还是火辣辣的,可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谢依人抿嘴:“我考虑下。”   “机会就只有一次,你错过了,就别怪我不帮你,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了。”他一手按着自己的胃部。笑着姿态磊落。   谢依人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拉住了他的衣角:“喂,陆立风,你没事吧。”   他一怔,看着她如青葱白嫩的小手。还有那倔强抿嘴明明担心却又不肯泄露的模样,莞尔:“没事,谢谢关心。”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   谢依人明眸中闪烁着坚持与不甘:“我要跟绍骞哥哥约会一次,如果……还是这样的,我就放弃。”   “当然。”陆立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应承,“等我消息。”   “好。”谢依人终于松了手,悄悄松了一口气,或许,她真的等待很久,“还有,对不起,那杯东西,本来不是给你喝的。”   “我知道。”他淡然大度的表示,“我不介意,不过下次,别那么傻了。”   谢依人心口闷闷的,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看着陆立风挺直了背脊离开的模样,内心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然蔓延开来。   难道,真的没有人支持她的爱情吗?   就连她的哥哥都劝她,放弃了真的好好找一个爱她的男人。   外头的唐末晚看到陆立风走来,将傅绍骞叫到了一边,两人低声交谈了一阵。   起初,见傅绍骞眉头紧锁,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可是后来陆立风看了唐末晚一眼,傅绍骞的视线追过来,然后就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什么。   唐末晚总觉得他们说的跟自己有关,所以傅绍骞走回来时,她就问:“陆医生跟你说什么了?在说我吗?”   傅绍骞表情淡淡然嗯了一声,聚会到现在也差不多了,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唐末晚对这样貌合神离的聚会根本没有多大好感,欣然同意。   傅绍骞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似千言万语同时汇聚在这个眼神里,看的唐末晚有些心慌,她又说错什么了吗?   傅绍骞又过去与谢明堂寒暄几句,就带着唐末晚离开了。但是傅绍骞的举动似乎透着古怪,叫她有些不安。   “你要送我回学校吗?”   傅绍骞嗯了一声:“我晚上有点事情,先送你回去吧。”   “……哦。”想继续询问的话马上就要冲口而出,可她还是生生忍住了,那是他的私事,问了他不回答又能怎么样呢。   让傅绍骞把她放在校门口,她下车,他的车子很快汇入车流,她抿着唇,明明挨得那么近的距离,却总觉得心隔得那么远。   她有些惶惑的朝校园内走去。   正好看到周末市场一条街开的如火如荼,因为是本学期最后一次摆摊了,所以摊子特别多,场面特别大,无数的人流拥挤在这小小的街道上。   她也忍不住上前仔细瞧瞧。曾经,她也在这里摆过摊,卖过各种小饰品衣服发卡,总之任何她能想到的能卖的东西,她都卖了。   所以如今一件,分外亲切。   顺着摊位慢慢往下走,年轻的学弟学妹大声的热情的无所畏惧的吆喝声让她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过往。   大学的生活看似丰富多彩,可真能落到制面宣之于众的乏善可陈。   这些涌动的人潮,就是她曾经的梦想与追求的脚步。而今,再回头看看,这一路的坎坷与荆棘,一直只有她一人同行。   她以为跟傅绍骞近了些,他说的那么好听,其实一直等她找他,但真正见面了,又显得那般不热情,生疏摆在两人之间,这让她心里怎么想呢。   瞬间情绪低落,看摊子买东西的心思更加没有了,低头走出了这条热闹的播撒着的希望和种子的街道,她去图书馆继续自习。   不过手机却接到了傅子慕的电话。傅绍骞的忠告犹言在耳,她本不想接,可想到那天他那么紧张的去找自己,应该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始终该说声谢谢的,所以还是接了。   “唐末晚,终于肯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打算躲我一辈子呢。”他开口,声音有些冲。   “没有,在路上,有些吵,听不清手机响,你找我有事吗?”   “有。”傅子慕丢给她一个炸弹,“我在你寝室楼下,给我出来。”   “什么?”唐末晚一惊,有本意兴阑珊的脚步就停住了,“你说你在哪里?”   “寝室,楼下,而且貌似已经引起围观了,怎么办?”他低低的笑声透过听筒传到她的耳膜里,听得她心里一阵凌乱。   她是不可能再回去了,于是说:“那你赶紧走啊。”   “不走,我要见你,你再不出现,我就跟人打听你名字了。”他的声音里透着威胁,“不然你告诉我你在哪儿也行。”   唐末晚抚额,无奈,只好说:“我在学校,不过你目标太大,实在太招摇,你到校门口等我吧,我现在就来。”   于是,十分钟后,她又折返到校门口。   傅子慕还是蛮低调的开了那辆白色宝马,停的又稍微远一些,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她松了一口气,刚走近,车窗就落下,傅子慕带着黑色墨镜的那张俊逸的脸就露在她面前,他冲她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见我呢。”   “有什么不打算的,你找我有事吗?”   “上车说啊,你这么站着,目标很大呢。”   唐末晚觉得说的在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只能上车。   上车后,傅子慕就启动了车子:“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他保持着神秘感,唐末晚追问也没用,只好放弃。叉亚节扛。   游艇事件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情绪不高,所以也没开口的意思,傅子慕侧脸瞧了她一眼,忍不住语带揶揄:“唐末晚,那一晚,你应该很得意吧。”   “什么?”她一时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那一晚的事情,他却始终映在心上,那销魂的靡靡之音,透了一墙之隔,又直击他的心房,此刻想来,依然觉得心塞不已。   “你现在算是我名正言顺的小婶婶了啊,本事真的很高。”   唐末晚顿时噤声,这件事情她根本不愿意去回想。   傅子慕却自顾自说着:“我真的该恭喜你吧。”   “别说了!”唐末晚断然打断,“如果你是想说这件事的吧,就此打住吧,我要下车。”   傅子慕心冒着血,看她的样子,又将那些话憋了回去,自嘲一笑:“行,那我就不说了,你就当我是嫉妒了吧。”   “嫉妒?你有什么好嫉妒的,你有那么多女朋友,女人对你来说还不如一件衣服值钱,到底在嫉妒什么呢。”唐末晚觉得可笑,“因为我让你嫉妒吗?那唐宛如呢,你把她当什么?”   新婚夜的那一幕,始终映在她的脑海里,那样不堪的羞辱,她恐怕此生难忘吧。   傅子慕的心又是一痛:“你是因为那件事情在生气吗?”   “我没生气。”唐末晚解释,“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参与,我只想安静的过我自己的日子,所以请你们不要来打扰我可不可以。”   “如果没有当初那件事情,你是不是就……”后来的后来,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是不是如果她新婚夜没有出走的话,他们即使没有阮瑟和鸣,但至少她不会遇到傅绍骞,她依然是他傅子慕的女人,不管怎样,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唐末晚显得尤为理智和冷静,“傅子慕,其实你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当然如果不花心的话就更好,不过这也没什么,你家有钱有权又有势,你长得又不错,不花心还能干什么呢,所以别去假设如果了,因为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不论你跟唐宛如的过去怎么样,你们现在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让我很反感。”   傅子慕彻底沉默下来,车子依然在快速前进,唐末晚真怕他一个分心,发生车毁人亡的大事,幸好,路上没多少车子,车子开的还算安稳,但,她仍是有些紧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呢。”   “到了,就在前面。”前面是一个生活城市广场,楼上有餐厅,影院,ktv,桌球,各色场所应有尽有。   他停车,她蹙眉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就不想知道傅绍骞在这里干什么吗?”   傅绍骞?唐末晚僵硬的怔在原地,他也在这里?这里的消费水平不高,更多的是适合年轻情侣来玩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傅子慕锁好车子,勾唇邪笑:“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吧。”   脚步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往前走去,一路上,唐末晚一言不发,傅子慕似乎也有些开口的心思,但进入商场的时候,还是交代:“你跟我走的近一点,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要灵活应对。”   唐末晚蹙眉,有些后悔:“算了,我还是不进去了。”   “来都来了。”傅子慕随手一指,眼底就透着冷意的笑,“看到没,在那儿呢。”   唐末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谢依人拿着一件漂亮的衣裙在身前比划,而她的前面,是站的笔直的傅绍骞。   傅绍骞微微摇头,谢依人就把衣服放下,又去换了一件,直到他点头,谢依人才欢天喜地的拿着衣服去换。   很快,谢依人就换好衣服出来,站在傅绍骞跟前像个愉快的小精灵似的转了一圈。   傅绍骞点点头,谢依人就心满意足的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他也没挣扎,满脸宠溺的笑。   隔着不愿的距离,却像是看一场生动的无声电影,唐末晚完全可以透过他们的表情变化来猜测他们说了些什么。   这就是傅绍骞晚上所谓的事情吗?陪谢依人逛街吗?   傅子慕在旁边浅笑:“看到没,傅绍骞陪着谢依人约会呢。”   “无聊。”唐末晚负气就要走,傅子慕拉着她的手,“这么快就看不下去了?那下面还有更精彩的怎么办,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傅子慕执意拉着她往前走,唐末晚挣扎:“傅子慕,你发什么神经,你要跟踪就自己跟踪,拉上我干什么。”   “当然是一起看才更有味道啊,谢依人喜欢我小叔那么走,难得看我小叔这么温柔,当然要好好看看了。”   不管她心里痛的流血,傅子慕就一定要拖着她走,后来,她也妥协了。   看着谢依人跟傅绍骞出入一家家的商店,看着她为他买东西,他也跟她买一点,心疼着疼着也就没感觉了,木然的跟傅子慕走在以前,木然的看着他们出双入对,眼前的一切好似都与她无关。   也不知道跟了多久,她走的毫无知觉,直到傅绍骞和谢依人进了影院买了票,在等待的时候,傅绍骞俯身亲吻了谢依人的眉心,谢依人羞涩的垂着头,唐末晚的心,已经轰然倒塌。   傅子慕搂住她的肩头,宽慰道:“看到没有,这才是傅绍骞的真面目,他根本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他跟谢依人,才是门当户对吧。他娶你,不过是为了得到爷爷那些股份,从我手上抢走你罢了。”   “我有什么值得抢的,谢谢你看着高看,戏我已经看了,你的目的我想也应该达到了,我走了。”   她推开他的手往前走,傅子慕一直紧紧追着她,她心里已经恼的炸开了锅,对他的态度也不假辞色:“傅子慕,你别像个苍蝇似的跟着我行不行,烦死了,我要上洗手间,你去前面等我吧!”她提高了音量怒吼,板着脸是真的生气了。   傅子慕举手投降:“行,那你先消消火,我在前面等你。”   唐末晚转身进了洗手间,他则去了前方的出口处等她。   看着镜中因为发怒而微红的脸,唐末晚心涩的不行,难道傅绍骞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明明说只把谢依人当妹妹,可他们刚才的那些表现,除了亲密的情侣才会做之外,谁还能做。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不要那么在意,可心就像是被拧死了拧紧了拧疼了,痛的无法呼吸,喘不过气来,不禁红了眼眶,那么想痛哭一场,想大声咒骂他一顿。   最后拼命的吸气又呼气,呼气又吸气,好不容易压住了这无名酸涩的心火,她洗了个手,离开了洗手间。   只是刚出门,嘴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   第91章 真情表白   “嗯嗯嗯……”心慌袭来,唐末晚害怕的踢蹬起来,可嘴巴被人捂的严严实实。   她看到傅子慕就站着前面,但正背对她打电话。没有看到这一幕,她被人从后面带走了。   没有走前面的正门,从后面的侧门离开了。   可是走了没几步,熟悉的气息传来,慌乱的心跟着镇定下来,她似乎已经猜到了身后之人,只是。无法置信。   他不是陪谢依人进去看电影了吗?   他的手稍松,她就嘴巴一张,咬住了他的虎口,像是泄愤似的,无比用力!   他吃痛,恼怒的不得不松了手。   唐末晚得了空,立刻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果然。站在她跟前的,正是傅绍骞。   他的虎口处留下了她一排深深的牙印,还透着一点猩红,她抹了抹嘴,不由分说往前走。   “站住!”他大步上来,擒住她的手腕,朝安全楼梯走去,“跟我来。”   “不要!”她也有自己的小性子,不愿意乖乖就范。   傅绍骞怒极,语出威胁:“不来张晓曼的事情我也不管了。”   她无法,只得跟上,可,内心是如此的抗拒。一想到他亲吻谢依人的样子,更是不自觉的怒火中烧。身体绷得紧紧的,步子也迈的十分僵硬。   傅绍骞将她带到了无人的楼道口,又锁上了大门。这一层是没人可以进出了。   她别开头不去看他,他紧盯着她:“唐末晚,你是不是该解释下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能在,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地方是你开的吗?”她呛声。   傅绍骞蹙眉:“好好说话。耍什么小性子,我前头刚告诉过你离傅子慕远点,后头就跟他一起出现,你想干什么?”   “我说抓奸,行不行。”她拿话激他,一看到他,那小性子就忍不住全貌爆发。   “抓奸?抓谁的奸?你的还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唐末晚再一次提高了音量。“你自己干了什么难道还用我说吗?”亲了谢依人,一想到就呕血。   傅绍骞一怔,轻笑突然弥漫开来:“唐末晚,我怎么突然闻到一股好大的酸味?”   “呵。”唐末晚推开他,“傅子慕还在外面等我,我要出去。”   “你敢!”傅绍骞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挪动分毫,冷沉的目光中透着森寒警告,“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傅先生,你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唐末晚毫不犹豫的反驳他。   “那你这是故意在报复我吗?”傅绍骞看着她倔强的抿着唇,满脸不悦的样子,竟觉得心情十分好,她生气,他却开心,她怒着要离开。   他叹了口气,放软了语调:“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谢依人出来约会吗?”   “约会就约会,还需要为什么吗?”明明很想走,可内心又那么小小的期待着能听到他的解释,真的矛盾极了。   傅绍骞失笑:“哦,你不想知道吗?那算了,我也不解释了,还以为你听了会开心一点呢。”他居然真的松开了她,好似要放她离去。   唐末晚踟蹰着脚步,这会儿却突然走不了了,不由懊恼的跺脚:“傅绍骞,你这什么意思啊,要说又不说的,故意吊人胃口是不是?”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那我说了也是白说啊。”   唐末晚看着他的冷漠与无所谓,又想起刚刚他亲谢依人的那一幕,心口的情绪彻底爆炸了,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傅绍骞,你混蛋,既然你根本不喜欢我,又何必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撩拨我呢,你看着我难受你心里就舒服是吗?”   他站着不动,任由她捶打着自己发泄着那满腔的心火,她说着说着就掉起了金豆子,他长叹一声,却是突然抱住了她,那么紧,那么用力。   唐末晚在他的怀里剧烈挣扎,他却没有放松的意思,只是不停的用力,在用力,用身体的力道强迫她冷静下来,闻着他身边这样熟悉的气味,她哭的更伤心了,可又贪恋着他的温暖,舍不得离开,崩溃的情绪终于被抚平,稍稍冷静下来。   见她身体放松,他的手也松了松,但没有松开,倒是轻语:“冷静了?那听我说行吗?”   他的声音像是经年的沙化地带,在这个幽暗的走廊内,有直指人心的力量:“我跟谢依人出来约会,是因为她答应只要我跟他约会一次她就会放弃,我亲她,是因为那是她最后的要求,希望能善始善终,圆她的愿望,我同意,还有个原因,是因为我自己也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不在那么排斥女人的靠近,明白了吗?还要继续闹吗?”   唐末晚确实已经完全傻了,身体软软的,不再做任何挣扎:“你的意思是,刚才都是假的?那谢小姐现在人呢,她真的放弃了吗?”   “看电影去了,应该是吧,她叫我出来的。”傅绍骞终于放开她,黑亮的眸中却依然泛着寒意,“现在你可以解释下为什么会跟傅子慕一起出现了吧,跟踪我这么久,想干什么。”   “原来你都知道啊。”唐末晚脸一红,刚刚哭过,像只无辜的小白兔般盯着自己的脚尖,也知道自己误会了,双手搅着自己的衣角,显得有些无助,“我……没想干什么啊,我都要走了,是你把我拉过来的!”   “不想干什么你来这里?口是心非。”   “真的不是我想来的。”唐末晚情急解释,“是傅子慕带我来的,我看到你跟谢小姐约会,我以为……以为你们……”说着,她的脸就更红了,原本那冷了的心,似乎又开始死灰复燃。   “以为我们怎么样?”傅绍骞瞅着那样,心情又愉悦几分,“以为我要跟谢依人在一起吗?唐末晚,你也就这点脑子了。”   被骂,心有不甘,可是美好的情绪又一点一滴升起,她嘟起了嘴巴:“是啊,我就这点脑子怎么了,如果不是因为在意,我会这样吗?你根本就不懂,明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有点喜欢上你了,我有什么办法,感情的事情,能由得自己掌控吗,不过你放心,就算如此,我会不会缠着你让你有麻烦的。我先走了。”   “谁让你走了!”他似乎终于败下阵来,又是一声长叹,“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对你才好呢。”   未来的道路已经安排好,不管他们想不想走,都必须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可是唐末晚在他身边呆的越久,他就越舍不得放手,这种陌生的情愫,已经缠绕他太久,他想断,却又断不了。   看着她痛苦,他又何尝真的不难过。叉亚狂血。   陆立风说他一直封闭着自己的内心世界,这可心门却被唐末晚误打误撞的打开了,并且已经开始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可是那一刻,他竟无言反驳。   唐末晚也定定的立在原地,眼中透着茫然和眷恋,这就是明知不该,却又要飞蛾扑火的下场吧。   他们就这么四目相望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他那深邃迷人的眼眸,已经彻底将她溺毙,她又觉得嘴巴发干喉咙发痒,情不自禁舔了舔字的嘴角:“你想要对我好,那就对我好点啊,反正有两年,说不定两年后我们早就彼此厌倦了,到时候分开,不是皆大欢喜吗?”她看似欢快的语气中却带着动情的卑微。   两年,谁也不知道两年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只是这一刻,她希望他们彼此没有这么多的猜忌。   她也不想再去管傅绍骞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人,或者是什么人,至少现在,她不会那么难受。   他似乎没想过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沉默良久,再一次抱住了她:“行,那就这么办吧。”   听她这么说,他心里虽有几分难过,可也觉得释然,唐末晚理智的有些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可是,他很欣慰。   至少这两年他会用心疼她,宠她。至少她可以名正言顺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过上他能给的最好的生活。   唐末晚起初非常震惊,傅绍骞居然真的吻她,可他的吻滚烫,又像是密集的蛛网,吻得她毫无招架之力,唯有缴械投降。   也许是因为她的潜意识里,也跟着不想反抗吧。   傅绍骞甚至还感应到她青涩而笨拙的回应,心头又是一阵愉悦,动作也就越加轻柔。   他们在楼梯口吻得难舍难分,坦诚后的喜悦让彼此都有一种欲罢不能的冲动,可是外头传来的剧烈踹门声却打断了这一切。   傅绍骞抽身,唐末晚羞的脖子都红了,傅子慕踹开大门的那一脚,却惊得楼道里温暖暧昧的气息四处流窜。   傅绍骞将唐末晚挡在自己身后,看着一身暴戾之气的傅子慕站在那里。   傅子慕看看高大的挺身而出的傅绍骞,又看看缩在他背后却抓着傅绍骞衣角而不敢抬头的唐末晚,心火烧的劈啪作响:“唐末晚,你真是下贱!”他忍不住骂人。   唐末晚脸色一白,刚想解释,傅绍骞已经冷冷警告道:“子慕,道歉!”   “我凭什么要道歉。”傅子慕狠狠踹了一脚旁边一人高的黄色垃圾桶,可垃圾桶纹丝不动,他的火气似乎更旺了,“她不贱吗?明明看到小叔你跟别的女人约会,转头就委身在你身下,呵,说的也是,她本来也就是那样的人,跟她妈一个德行,确实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忘了她这不要脸的本性,这样的女人真是给我我都不要,让人倒胃口,既然小叔你这么喜欢,那就送给你吧。哦,还有你小叔,其实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吧,说的那么好听不近女色,我看你色起来的时候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一脚踏几船的本事也是好的不得了,改日我真的要好好跟你讨教讨教,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他气的口不择言,那乖戾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愤怒,唐末晚被说的抬不起头,那一晚在傅家,傅子慕想跟她同房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你跟你妈一个德行,一样下贱。她的肩膀不自觉的轻颤一下,愤怒与悲凉同时在心底蔓延。   傅绍骞则眉头紧蹙,看他离开后回头看唐末晚。   “抬起头。”   这一次她乖乖听话。   他点头,还算满意:“没哭,还行,走吧。”   他牵着她的手,温暖的大掌彻底包裹住她的小手,听他说:“昂首挺胸,经得住多大的赞美就要受得住多大的诋毁,我傅绍骞的女人,走路不用低头。”   第92章 等我过来接你   人生在世,谁能不遇着点风雨,傅绍骞说的那句经得住多大的赞美就要受得住多大的诋毁后来伴随着唐末晚走过了那漫长的岁月。   而走在前头的傅子慕,却又去而复返。   唐末晚嘴角好不容易扬起的笑容。顿时又僵硬了。   傅子慕看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便冲着唐末晚冷笑:“现在你是笑的开心,回头有你哭的时候,还有这个,我没兴趣了,还给你。”她居然当着傅绍骞的面把她的书签还给了她,“这里面有你前男友的名字吧。保存的还不错。”   唐末晚震惊的看着傅子慕,傅子慕看她迟疑,直接就笑:“既然你不想要了,那我就帮你扔了吧。”他随手丢去了旁边的垃圾桶。   唐末晚一急,就把手从傅绍骞的掌心里抽了出来,骂道:“傅子慕,你干什么!把我的书签还给我!”   她跑到垃圾桶内,心急的将书签捡了出来。可是因为垃圾桶内刚刚丢过一份没吃完的快餐,书签丢下去,早已沾染了那些残羹污秽,她不由心疼恼怒,冲傅子慕发飙:“傅子慕,你什么意思,我的东西得罪你了吗?”   “心疼了?”傅子慕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冲着她笑,“看来这东西真的对你很有意义啊。”叉以妖扛。   “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她真的心疼极了,她是个非常恋旧的人,东西向来不舍得丢,更何况是这如此珍藏了多年的书签,一朝被他如此毁,真想上去抽他几个嘴巴子!   “是不关我事,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而已,你的心怎么那么大。怎么可以容得下这么多男人呢。”   此言一出,唐末晚的脸色蓦然发白,她真的完全没想到傅子慕会说出如此惊人的话来,她急忙去看傅绍骞。   但见傅绍骞一脸深沉如水,不辨喜怒。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骂了句无聊,就把书签丢入了垃圾桶,已经被侮辱成那样的东西,也不可能再复原,傅子慕的目的又如此明显,她不想跟傅绍骞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就此毁于一旦。所以她转身,坦然挽住傅绍骞的手:“我们回去吧。”   离开时,看也没看傅子慕一眼。对他好不容易生出的好感,倒是彻底毁于一旦了。   只是这心啊,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意外的是那么细小的表情,还是被傅绍骞捕捉到了,傅绍骞道:“怎么,舍不得?”   她怅惘,想摇头,但又无法自欺欺人。   “这么说傅子慕说的都是真的了。”他平静道。   唐末晚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赶紧解释:“不是真的,那个书签不是我前男友的,顶多,算是我前暗恋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差点把头垂到膝盖处,没有开始过,又何来前男友这样的说法呢。   “暗恋?你喜欢他?”   唐末晚期期艾艾的。   他说:“聊聊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彼此加深点了解岂不是更好。”   “那待会儿我可不可以也问你几个问题加深一下对你的了解?”   傅绍骞笑起来:“你倒是越来越会举一反三了,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我也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傅绍骞点头:“那行,你不用回答了。”   她惊讶:“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真的毫不在乎吗?   “因为我已经从你的表情中得出答应来。所以,不用继续说了。”   “真的?你从我表情中看出什么?”   傅绍骞淡淡然:“你暗恋着他,所以那个男人对你很重要,你一直保存着他的书签,是想等有一天他会回来吧。”   “我……”居然全中,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傅绍骞不再开口,唐末晚却心绪难宁,欲再度解释,然而傅绍骞的手机却响了,他戴上耳麦。   唐末晚只好噤声。   “陈墨,有事?”   陈墨报告:“是的,傅总,派出所刚刚打电话给我,他们找到了一辆类似的自行车,想让人过去看看,不过我现在人在外面,不太方便……”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看看。”   结束通话,傅绍骞就调转车头去了派出所。   陈墨的话唐末晚也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忍不住不问:“那自行车,对你很重要吗?”   “嗯。”他说。   “那自行车应该是女孩骑的,是因为那个女孩对你很重要吗?”   “嗯。”他回答的也很利索。   她心一抽:“福伯说,那车是遥小姐的,我能问,对你那么重要的遥小姐是谁吗?”   她已经紧张的心头跳到了嗓子眼,那么害怕听到心碎的答案,却又偏偏忍不住问。   期待的同时,又伴着后悔,等不及他回答,她就自己败下阵来:“算了,你不想回答就不要勉强了。”   “傅梓遥,我侄女。”他看了她一眼,再度失笑,“唐末晚,你在紧张什么呢?”   “啊,我……”她飞快扭头,“你刚说什么?傅梓遥?你侄女?那自行车是你侄女的?”不是对他很重要的女人的吗?   等等等等,这好像也没错。   “是啊,我侄女的。”傅绍骞盯着她奇怪的表情,“你满脑子是不是那些奇形怪状的事情?”   “我……”她荒芜的内心此刻顿时莺飞草长,呵呵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那车是对我很重要的女人的?”他其实真的什么都知道,只是从来不轻易表达罢了。   换了别人,他肯定是让人误会就误会吧,可是现在,他竟然费心跟唐末晚解释了那么多。   而她的那点小心思,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   “对不起。”她羞愧的垂头。   他车子停在派出所院内,他笑起来:“其实你想的也没错,却是对我挺重要的一个女人的车子,所以,下车吧,我得去找回来。”   “是的,就是那辆!”唐末晚一下车,看到靠在派出所大门口上了锁的那辆自行车,立刻激动的跑了过去,围着车子转个不停,满脸欣喜道,“傅绍骞,就是这辆对吧,居然还能找回来,真的太好了!”   傅绍骞点了点头,派出所内已经走出一个穿着便装的男子,三十岁左右,虎背熊腰的,看着倒是一身正气。   傅绍骞朝他走去,他看着唐末晚挑了挑眉,哟了一声:“绍骞,这可非同一般啊,还带了个女娃儿来,这车的主人?你侄女?”   去你的侄女!唐末晚郁闷的憋了一口气,好感瞬间消失。   傅绍骞摇了摇头,他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一声:“都说你交了个小女朋友,难道这是真的?可以啊,绍骞,几日不见,本事长进不小啊。”   一听到小女朋友,唐末晚的脸色终于好转些,不过她真害怕傅绍骞会否认,好在傅绍骞但笑不语,那人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倒抽一口气,看着唐末晚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和探究。   傅绍骞接过话头:“南子,自行车已经找到,那就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顾岳南嘁了他一声,伸出手对唐末晚道,“认识下,我叫顾岳南,这地方是我罩的,以后有事就找我。”   他这番豪气的宣言真叫唐末晚大开眼界。   傅绍骞却忍不住在背后吐槽:“男子,你好歹也是派出所副所长,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   顾岳男哈哈大笑:“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为什么还要活的这么累呢,不过算了,你们走吧,我还有事要出去办呢。”叫来民警把车打开,唐末晚就推着车走到傅绍骞的车边,傅绍骞打开后备箱将车子放进去,唐末晚看到派出所涌出一批穿着制服的民警,在门口站成一排,顾岳南训话,一行人很快就上了警车,应该是出任务去了。   唐末晚眼巴巴看着,傅绍骞提醒她:“唐小姐,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把你的口水擦一擦,我们该走了。”   她跟着上车:“我们先走要去哪里?”   “去吃饭。”傅绍骞说,“跟了我们一下午闹了这么多事出来,你肚子就不饿吗?”   饿,当然是饿的。可是这一切跟肚子饿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突然就有些担心谢依人:“也不知道谢小姐怎么样了……”   “有空关心别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傅绍骞眉头深锁的盯着唐末晚进来有些消瘦的脸,“我叫人给你卡里打钱了,你没用吗?”   “啊?”   “我问你,没钱吃饭就不知道去取点钱吗?把自己饿的面黄肌瘦的,不知道只会越来越难看吗?”   “我……”她有些心伤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我真的很难看吗?”   “你说呢。”   “那你一定是眼神有问题!”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满面通红指控,“说我难看你又何必还要吻我呢。”   看他哑口无言,终于把他将了一军,唐末晚那原本憔悴的脸上就透出几分红晕来:“无话可说了吧。”   “嗯,也许你是对的,我应该去眼科看看了。”   唐末晚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轻笑出声:“走吧,我要吃大餐好好补补,最近确实是吃的不太好。”   “因为有心事?”   她点头。   他走在她身边:“因为想我?”   她又点头,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你说什么呢。”   他今天的心情格外好,一直都在笑,门口的侍者为他们拉开房门,唐末晚因为记着他说的话,所以一直昂首挺胸,感觉第一次与他站的这么近,站在同一个高度上。   傅绍骞绅士的为唐末晚拉开座椅,姿态完美的给足了唐末晚面子。   侍者拿来菜单,傅绍骞让她自己点。   她也没客气,豪气的点了一桌子,后来才想起要问傅绍骞,傅绍骞笑着抿了一口茶:“你点这么多,是打算吃不完给你的室友带回去吃吗?”   “才不是,不过你要同意的话也可以。”   他点头:“这家的柠檬芝士蛋糕做的不错,待会儿让他们打包几份给你带回去吧。”   “真的可以?”她已经可以预见周雨蒙他们那放着狼光的绿油油的眼神。   他似乎感染了他的愉快,脸上那冷硬的线条柔和许多,她托腮,近乎痴迷的看着,他视线投过来,她赶紧端起杯子喝了口柠檬冰水,掩饰自己的心慌。   他没有戳穿。   侍者送来开胃前菜,唐末晚卯足了劲开吃,吃到一半时才惊觉自己应该淑女点,可傅绍骞那带笑的眼神下,她终是放弃,他吃的不多,她却是又吃了个扶墙走。   那么多菜当然是没有吃完的,顺理成章打包,还有柠檬芝士蛋糕,她要了四份。   室友三份,另一份是带给张晓曼的。   傅绍骞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唐末晚慢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他看她那速度,不由叹气:“吃这么多,你确定肚子不好着地吗?”   “不会啊,就是有点不舒服,等消化消化就好了。”唐末晚舔了舔嘴巴,她其实不是没钱吃饭,只是没心情而已,今天心情好,好像要把之前丢掉的全部补回来。   傅绍骞送唐末晚回学校,她却坚持要他把车停在门口。   他问:“为什么,你们学校也不差豪车出入,你就这么低调?”   “这不是低调,这是不想找麻烦,我马上要考研了,要注意形象的,不过今晚,谢谢你了,我吃的很开心。”   “真不要我送?那么大两个袋子,你拎得动吗?”   “没事,我让她们出来帮我拿吧。”对他这样主动的热情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突然就有些舍不得了。   他嗯了一声,似乎等着她下车,但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他也不语,沉默逐渐蔓延开来,她咬了咬牙:“你回去开车小心点。”   他说好,就算再不舍,还是得有分别的时刻,她扭头去开车门。   可是刚一转,左手腕就被人拉住,她有些心慌的盯着他的脸,显得惴惴不安又略微带着期盼,他似乎也在做心里挣扎,隔了好久,才听他咳嗽一声道:“你这几天就安心考试,等考完了,我来接你。”   眼睛蓦然瞪大,深怕自己听错了,她接口问:“来接我去哪里?”   “要是你考上的话,过年我就带你出去度假。”   “真的吗?”唐末晚顿时眉开眼笑,喜上眉梢,伸出小指等着与他拉勾勾。   他蹙眉:“这是干什么。”   “签字盖章啊。”她说,“免费你反悔。”   “幼稚。”他白了她一眼,已经收回手松开她,“去吧。”   “不行,来打勾勾,不然我不放心。”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还用得着玩这种小把戏?如果人真的言而无信,无论你做什么都没用。”   “哎,没劲,一点也不解风情。”唐末晚咕哝一声,终是放弃,下车后又把两个袋子给提了下来。   她站在路边跟他挥手,他摇下车窗冲她笑:“唐末晚,我解风情的时候你最好别求饶。”   她呆愣,看着他启动车子离开视线,汇入前方车流,许久才反应过来,顿时羞的面色通红,喃喃自语:“那你会解才行啊。”   吐舌,这么多东西确实拿不了,于是打电话找人来般,往下往上走,第一个名字是周雨蒙,第二个是张晓曼,许久没见张晓曼了,她心里记挂着,所以打给了张晓曼。   结果身后传来高亢嘹亮又熟悉的歌声,唐末晚回头转了个身,就看到张晓曼站在马路对面,背着一个简单的双简单,整个了无生气的朝她走来。   她头发蓬乱,脸色蜡黄,短短几日不见,竟是受了一大圈,如果之前她还有些丰腴的话,现在瘦弱的风一吹就能倒。   “晓曼。”唐末晚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去接她,“晓曼,你怎么了,气色这么差。”   “没事,就是有点累。”张晓曼看着唐末晚摆在地上的那些东西,又想起刚才送她离开的那辆路虎,看着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艳羡,“末晚,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嗯,哎。”唐末晚半垂着眸,拢了拢发,还是小小掩饰了一番,“没有了,我买了柠檬蛋糕给你吃,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一个,还有好多吃的呢。”   “好啊。”张晓曼确实是饿了,她因为住院几天的缘故,那餐厅的活儿也没了,现在找的这份工作工资跟之前的餐厅差不多,可活明显累多了。   看她坐在校园亭子的长椅上狼吞虎咽的样子,唐末晚就觉得心疼,拿着水在旁边候着,一直让她小心点,慢点吃。   张晓曼吃了好一会儿,动作才缓慢停下来,唐末晚赶紧让她喝口水顺顺气:“晓曼,你们那晚上都不管晚饭的吗?”   “嗯,不管,但是给二十块钱补贴。”   “你为了那二十块钱,是不是就没有吃其他东西?”   张晓曼呵呵笑了两声:“还好了,我打算回宿舍吃泡面的。”   唐末晚无比心疼:“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   张晓曼苦笑:“我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好,要是我能有你这样的运气就好了。”   “我哪有什么运气。”唐末晚反驳,“我只是……”   “我明白,不过刚才那男人看起来真的很不错,你要好好把握才是,我得先回去休息了,你要一起走吗?”   “嗯,一起走吧。”   唐末晚大学四年因为打工,没时间参加任何社团和学生会的活动,认识的人除了寝室几个熟悉点外,其他是连同班同学也是混了两年也能把名字叫齐全的。   而此时的寝室楼下,站着一个穿白衬衣的高个男子,这个男子唐末晚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也听过他的名字,虽然第一见面可还是一眼瞧出来了,问题他是定定站在寝室楼下望着其中某一间,到底是在等谁?   第93章 情书   张晓曼小声说:“那好像是理学院的院草郁锦辰。”   “应该是。”唐末晚也小声回应。郁锦辰向来给人高傲难以亲近的感觉,唐末晚似乎跟他偶遇过好几次,但都因为自己匆忙的打工时间和他周身冷漠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而像小透明一样擦肩而过。   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各自实习与为毕业做准备,他还是她们寝室晚上谈资比较高的一位。   听说家境不错。成绩也相当优异,又是退下来的校学生会主席,郁锦辰这个名字,放在校园里应该是所向披靡的。   所以不止唐末晚和张晓曼,来回的同学都在偷偷瞧他,打量着,猜测着。到底是哪个女孩儿如此幸运。   唐末晚和张晓曼悄悄从他身后经过,结果刚走过,就听有人在后面叫:“唐末晚。”   竟然是那个跟雕塑似的站了一晚上的郁锦辰开的口。   唐末晚呆若木鸡的僵直了背影,后面的人又叫了一声,她纳闷的转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叫我。”   郁锦辰笑了,年轻俊逸的脸庞微微露出个笑容,就像是前年的冰川融化了。看得人心潮澎湃啊。可唐末晚没有被男色迷惑:“你在叫我吗?同学。”   “对,唐末晚。”郁锦辰朝她走来。带着浅笑的嘴角微扬,叫人如沐春风,“我找你。”   唐末晚惊讶:“同学,我们认识吗?”   张晓曼呆呆站在唐末晚旁边,郁锦辰冲张晓曼笑了笑:“同学,可不可以请你回避下,我有几句话想跟唐同学说下。”   张晓曼如梦初醒,哦了一声:“末晚,那我先上去了。”   “哎,别走啊。”唐末晚一个人觉得心慌慌的。   郁锦辰在那边道:“这里这么多人,我说几句话就行,你还怕我对你怎么样吗?”   唐末晚想想也是,于是让对张晓曼点了点头,张晓曼走了,她就看着他:“同学,你想说什么?”   郁锦辰站在白色路灯下。浑身都像是笼着一股白色月光,干净的纤尘不染,唐末晚暗暗惊叹,世间男子多绝代,这同学以后出了社会。也是一大祸害啊。   郁锦辰似乎不太善于表达自己,还未开口呢,白皙的俊脸就微微红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信封递给她。   唐末晚惊讶:“这是什么?”   郁锦辰说:“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里面有我电话,我等你消息。”   “什么?”   唐末晚还没要接呢,他就把信封塞入了她的手中。离开了。   她莫名其妙的站在寝室门口的路灯下,楼上却传来周雨蒙和别的同学的哄笑:“唐末晚,你这个傻瓜,人家郁锦辰给你送情书呢,还不快点拿上来!”   情书?不会吧?唐末晚整个人都愣了,郁锦辰给她送情书?有没有搞错,她大学四年从来没有收到过一封情书,最后临毕业了居然收到一份来自院草的情书?   阮玉苗已经冲下来拉着她的手喊道:“哎呀,站这里干什么,赶紧的回去看情书啊,快点快点。”   唐末晚连拖带拽的被带上楼,周雨蒙和魏晓晨已经扑上来一把夺了她的情书翻看起来。   唐末晚从神游中回神,嘿了一声,赶紧把情书给夺回来:“干什么干什么啊,给我的,让我先看!”   年轻的女孩啊,哪个不少女怀春,哪个没有一点点隐秘的希冀和期盼。   她之前就写过情书,最后却是石沉大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如今收到人生的第一封情书,还是满怀期待的。   结果已经看完的周雨蒙却嘁了一声,阮玉苗和魏晓晨看完后又是哄笑起来。   唐末晚莫名其妙:“怎么了?不是情书?”   周雨蒙跟着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哎哟,这郁锦辰学霸就是学霸,连表达的情书都写的跟面试的简历一样,哎,唐末晚,你自己看吧。”   唐末晚郁闷的拿回来,一看,却也是哭笑不得。   姓名,年龄,籍贯,手机号,邮箱号,兴趣爱好,家庭背景,这个郁锦辰可真是本事不小,如果不是最下面的一句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看起来有那么点像情书表白的味道,唐末晚真的也以为这就是一份求职简历。   写的也太夸张了……   阮玉苗压了压眼角的泪:“哎,末晚,你那什么表情,好歹是人生第一封情书啊,而且是院草给的,你不是应该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吗?”叉土广血。   “就是就是。”   唐末晚哭笑不得,心里确实是有些小小得意和欣慰的,可是这感觉与爱无关,而一想到自己已经有了傅绍骞,这情书就成了烫手山芋似的,万一被他知道会怎么样呢,怎么样呢……   他应该不会在乎吧。   哎,瞧她都在想些什么呢……   傅绍骞怎么就成了她的呢。   她也不过这样如花的年纪,刚刚是到了收情书享受最后一点大学时光的时候,却已经没了这样的资格。   叹了口气,又看了遍情书,想起郁锦辰临走前说的话,就拿出手机,准备发条信息给他。   周雨蒙扑过来询问:“唐末晚,拜托你矜持点好不好,这么快答应他你还有没有点骨气了!”   唐末晚翻了个白眼:“胡说什么呢,谁说我要答应他了。”   “不答应,那你是要拒绝?”魏晓晨立刻明白过来。   阮玉苗炸了天了:“什么?末晚,你没搞错吧,那可是郁锦辰啊,你没看到他写着家境富裕吗?”   “富裕有什么用啊。”唐末晚再度翻白眼,“我跟他又不可能,拒绝了最好啊。”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周雨蒙用手指指着她的脑袋,“你最近是不是看书看多了,脑子成浆糊了。”   “哎。”跟他们怎么也说不清,她赶紧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买了柠檬芝士蛋糕给你们,赶紧去吃一点吧。”   她就带了几个蛋糕回来,剩下的那些菜都让张晓曼拿走了,也省的他们追问了。   “哇,是鼎福门的芝士蛋糕啊,最近火热的主打款啊,唐末晚,你发财了啊,请我们吃这么好的!”   “呵呵,别人请的,我不要脸的多要了几份。”看她们迫不及待的吃起来,唐末晚没有犹豫,立刻给郁锦辰发了条短信:抱歉,谢谢费心,不过,我们不太合适。   快刀斩乱麻,既然没有可能,就不要给人希望,这是她一惯的风格,只是没想到这男孩也挺轴,短信追问她到底哪里不合适了。   唐末晚叹了口气,最后干脆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也在一起了,所以,抱歉。   终于,手机安静了,郁锦辰应该不会再找来了。可是手头上这封情书吧,她却没有丢,而是小心的收入了课本中。   而后才想起傅绍骞已经帮张晓曼父亲找到肾源的事情,想给张晓曼发个信息,不过看看时间,还是决定明天再说。   两天后就要考研了。   傅绍骞的承诺,她深深记在了心里,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和等待,所以洗漱完后就上了床,第二天一早,就抱着课本去了图书馆。   今天的图书馆格外安静,考研结束后就是期末考试,考完了就要论文答辩,轻松的大学生活了,不论大一大二还是大三大四都到了这最后冲刺的时刻,所以气氛显得格外凝重似的。   不过唐末晚也没有多大心理负担,平时该努力的都努力了,最后一搏,她不拼运气,所以走近考场前,她一直很平静很坦然。   不过站在考场前等候时间到来时,她又心绪难宁了,不停看着手机,手机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寝室同学的祝福短信早已收到,但她最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傅绍骞会不会忘了今天她要考试呢。如果忘了,那等她考完还会来接她吗?   还有十分钟就要进场了,监考老师已经来了,她到底忍不住,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今天考试。   然后又是一番焦灼的等待,监考老师已经开始在门口检查,叫人关手机了,唐末晚都要哭了,跟在队伍后面看着同学一个个前进。不过就在准备关机上缴的那一刻,手机突然响了,是傅绍骞的电话,她不顾监考老师的反对,执意去旁边接电话:“喂。”她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冒汗。   他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从那边传来,带着安静人心的力量:“我知道,现在要进场了吧,去吧,等你考完,我在后面等你。”   “好。”没有什么,比这一刻的承诺来的更让她安心和喜悦。   无需赘言,这已足够,她挂了电话,把手机上缴,凌乱的心,顿时各归各位,坦然走入考场,迎接一场新生。   考场如战场,未来的人生都积聚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唐末晚也全力以赴。   等停笔的那一刻,却感到万分庆幸,终于还是结束了。   考场外阳光灿烂,她知道有人等自己时的那一份喜悦,那么温暖。   随着考试结束,她迫不及待第一个离开了考场。   傅绍骞是不可能献身在校园内的,他在校门口等她。   她拿着课本都没有回寝室,直接朝校门口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傅绍骞的车子,于是拔腿小跑起来。   跑到车边时,车门就解锁了,她兴奋的坐上车,迎接她的是傅绍骞那温暖的笑脸,他还从后座拿了一束小小的鲜花给她:“祝贺。”   “哇,谢谢!”唐末晚忍不住咧大了嘴,眼睛里都闪烁着笑意,“真的太感谢了。”   他似乎也感染了她的愉快:“看样子,考得还不错。”   “那是当然,别忘记你说过的话,我可都记着呢。”   他笑着点头:“嗯,真的考上了我就带你去度假。”   “肯定没问题的。”她自信满满的回答,手捧着那娇艳欲滴的鲜花,花束小巧,却精美的让她那么喜欢。   只是现在:“我们去哪里?”   “吃饭,庆祝你考完。”   “那好吧。”她眯着眼,感觉幸福在朝她招手。   将课本放在一边,任由他开车带自己去吃饭。   后来下车的时候,他不小心撞翻了她的课本,那些书便洒着朝座位底下滑去。   唐末晚急忙去捡,傅绍骞也随手捡起一本,正好,里面一封书信露了出来,他随手捡起,唐末晚哎呀一声,心急的去抢回来。   傅绍骞抬高了手,很快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个大概,唐末晚扑过去欲抢回来,车内空间狭小,她整个人扒在他的身上,大声叫着:“还给我,还给我。”   他啧啧两声:“唐末晚,这是人家给你的求职简历吗?”   “什么啊。”她脸一红,“什么求职简历,你没看出来这是情书吗?情书,这是人家写给我的情书!”   “情书?情书写成这样,给你送情书的,是有多无趣?”   她郁闷:“那你还给我,说人家,你会写吗?别人无趣,你是有多有趣,不然,你也写一封给我看看啊。”她呛声,脸又红了几分,“我想你写的还不如人家呢,而且这只是其中一封,我不知道收过多少呢,写的浪漫的多了去了,你还给我!”   明明就是第一封,不过为了不让他瞧不起,她故意夸大其辞了一些。   “还收到过不少?”他微微蹙眉。   “嗯哼,是啊。”   傅绍骞点头,却把情书撕碎丢到了窗外:“我还真没看出来。”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看着如雪花般的纸屑飞出去。   傅绍骞冷眼瞪着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他语带威胁,她默默跟着他下车。   心底却吃吃地笑,他应该是生气了吧……   他步子迈的极大,她好不容易跟上,正想跟她理论,却见许久未露面的谢依人与一群年轻的姑娘从餐厅内走来,是刚刚用完餐的样子。   谢依人脸上原本的笑容顿时就止住了,那群年轻的女孩也多是认识傅绍骞的,一时间气氛静默。   傅绍骞主动跟谢依人打招呼:“依人。”   谢依人朝他点头:“我们还要去玩,就先走了。”   她往外走去,她身边的女伴经过唐末晚身边时,却有不少人有意无意的撞了她好几下,满脸的讥诮与奚落。   唐末晚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心狠狠一窒。   而到了外面的谢依人,却跟那些女伴说:“我突然有些不舒服,你们去玩吧,我先回去了。”   她不由分说的上了自己的车,以电闪雷鸣的速度离开。   这次开出几条街后,她就放慢了速度,依然心酸的不行,有些想哭,所以拿出手机给陆立风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闹的她脾气看涨,极为大声道:“陆立风,你干什么这么晚才接,我在星光大道上,你过来找我,我很难过!”   陆立风正在相亲呢,这会儿谢依人声音极大,陆家父母也都听得分明,对面的女孩儿听得也变了脸色。   陆立风微微一笑:“爸,妈,我有病人找我,我得去看看,还有卢小姐,咱们下次再约吧,我先走了。”   他拿起西装外套,疾步往外走去。   陆夫人江文慧追出来骂他:“陆立风,你给我站住!你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你这么走了,叫人家卢小姐多少难堪,跟我回去!”   “妈,我真有事呢,我不是已经给了电话了,有意思的话回头可以再联系的。”   “什么有意思再联系,你别忘了这已经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要不然我们就跟你断绝关系了!”   陆立风苦笑:“妈,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的逼我嘛,好了好了,我给你说实话,我最近跟一个女孩交往呢,人家call我呢,我先走了啊。”   “你说什么?”江文慧彻底傻了,穿着雍容华贵却不顾形象的一把揪住陆立风的耳朵,“臭小子,你给我再说一遍。”   陆立风懊恼:“哎哟,妈,放手放手,叫人看了像什么样子,我说,我已经有交往对象了,现在跟人去约会,你要阻止吗?”   “臭小子,那你怎么不早说!”江文慧有些着急起来,“这叫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是你们非逼着我来的。”   “行了行了。”江文慧不悦挥手,“赶紧去吧,明天晚上带回来给我瞧瞧,要是你敢骗我的话,你知道下场的!”   江文慧很大方的放了他,可是下的最后通牒还是蛮狠的。   陆立风有些头疼,只能先走了再说。   第94章 亲密吻 无比甜蜜   陆立风赶到星光大道时,谢依人的车子已经引发了大拥堵。   他也没想到,这女孩会如此任性的就将车大摇大摆的停在马路中间,走不了的司机已经通知了交警前来疏导交通。   可是谢依人就坐在车内管自己哭。无论交警怎么在外敲车窗她都无动于衷。   法拉利太惹眼,陆立风挤入拥堵的人群,与交警交流了几句,获准上前敲车门。   一直哭哭啼啼的谢依人看到陆立风后,慢慢降下了车窗,巨大的指责与舆论的喧哗席卷而来。   陆立风赶紧道歉。请大家回自己车上去,车子马上就开走了。   交警则教育他们:“你们小情侣吵架就回家去吵。别在路上耍脾气影响其他人啊,快走吧,再有下次,就要拖车了。”   “好,谢谢,谢谢。”陆立风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他把谢大小姐请到副驾驶位上,自己开车,赶紧走了。   拥堵的马路也逐渐恢复了畅通。   谢依人的心却好像怎么也畅通不了,还是哭的不能自己。   陆立风叹了一口气。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别哭了,哭的妆都花了,那么丑,目不忍视啊。”   “嗯?”谢依人打开包,拿出化妆镜,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抽噎突然就止住了,“怎么会这样……”然后,哭的更大声了。   转身扒住陆立风的胳膊,更加伤心欲绝:“陆立风,你说我变得那么丑,绍骞哥哥是不是更加不喜欢我了?”   “吱……”陆立风紧急刹车,车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吓了谢依人好大一跳,看他时,却发现他板着脸,不由问:“陆立风,你突然干什么呢。”   他愠怒,第一次呵斥道:“谢依人,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想着傅绍骞有意思吗?这么想他,你就找他去啊,你找我干什么,真的是……”   他已经要完全给谢依人打败了,他在女人堆里也算是无往不利,可这个谢依人倒好,他三番两次的帮她收拾烂摊子,她还上瘾了是吧。   谢依人被骂的说不出话来,定定的眨着自己刷了睫毛膏已经如今模糊一团的眼睛,陆立风生气的时候,侧脸的线条就更加分明,胸膛随着呼吸上下浮动,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敢这样对她发脾气:“真的是什么啊,你继续说啊。”   陆立风转过身,狠狠瞪了她一眼,毫不怜香惜玉的给了三个字:“丑死了!”又补充,“哭过了咱们再说。”   “你居然敢说我丑!”   “不然呢,我难道还要夸你国色天香吗?难道你这么多次叫我出来每次都要让我看你哭吗?”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上次跟傅绍骞约会后,她比这次哭的还惨,叫他去酒吧喝酒,喝了个烂醉如泥,差点没把酒吧的人给吓死,他也是被人误会惹自己女朋友生气了,这次却依然没什么长进,“你上次怎么答应的,我已经帮你跟傅绍骞安排了约会,你自己也看到了,傅绍骞压根儿不喜欢你,他就是把你当妹妹,你自己当时怎么答应的,现在又来绍骞哥哥绍骞哥哥,哎,依人,你知不知道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刚在相亲呢,被你一通电话叫过来,难道我还继续听你哭吗?”   “你在相亲?”谢依人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这会儿是真的忘了哭泣,“你真的在相亲?”   他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奇怪的。”   妆虽然有些花了,可谢依人毕竟底子好,皮肤白皙,被泪水清洗过后的眼睛有一种空灵的像是雨后初晴的美感,那小巧的瓜子脸上还挂着一串未滚落的泪珠,我见犹怜。   陆立风咽了咽口水,赶紧别开头,谢依人则完全沉浸在陆立风也去相亲的场面中,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谁家姑娘那么倒霉跟你相亲啊。”   “……谢依人!”陆立风点头,“能开玩笑了就表示没问题了是吧,那你自己回去吧,我走了。”   “不行!”谢依人突然又伸出手巴住他的胳膊,“我饿了,你请我吃饭。”   “找你哥好不好?”   “不好。”她嘟着嘴一口回绝,“绍骞哥哥请唐末晚吃饭去了,那我就吃亏点,让你也请我吃一次好了。”   “呵!我请你吃饭,敢情还是你给我面子,你还那么勉为其难是吧。”   谢依人点头:“那真的是给你面子,不然,我就告诉我哥你欺负我,让我哭的这么惨。”   “你这小丫头怎么那么喜欢颠倒黑白呢。”   “我不管,你就要请我吃饭。”谢依人不讲理的时候其实是真的让人毫无办法的。   陆立风叹了口气,反正相亲那事他也没什么兴趣,但是让他烦心的还是陆母的最后通牒,他是绝不可能带谢依人回去的,谢家跟陆家也是旧识,万一他真的跟谢依人有点什么事情传出来,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谢大小姐这脾气,他认为真的不太合适,所以打算请她吃了饭,再另作打算。   而这边的傅绍骞和唐末晚,已经吃上了。   傅绍骞今天点的菜格外家常,其中还有一碗荠菜馄饨,馄饨皮薄馅多,端上来时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说:“尝尝吧,这里的特色菜。”   “为什么要请我吃馄饨?”唐末晚很惊讶。   他笑容清浅:“因为怀念吧。”这一刻,唐末晚发现他的脸上有一抹温暖的光,“以前我考完试,总会去吃一碗荠菜馄饨庆祝下,你要是不想吃的话,可以换点别的。”   “不,我也很喜欢吃这个!”唐末晚急忙将碗挪到了自己跟前,有些烫手,她呼呼吹着,不停甩手。   傅绍骞提醒她小心,让她慢点,又没人跟她抢,她囫囵吞枣的尝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眯起了眼睛:“好吃,真的很好吃!”   她的吃相肯定很不文雅,因为太烫,没有嚼几下就全部咽了下去,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你也吃点吧,真的很好吃。”   她从碗中舀出几个大馄饨放到他的碗里,自己又埋头吃起来,可能是因为连着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也可能是因为对面坐着的这个人,让她胃口大开,一晚上笑容就没落下过。   一整晚馄饨下肚,她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心满意足道:“这家做的真好吃,不过跟我做的,好像还差了那么一点。”   “你会做吗?”傅绍骞似乎挺惊讶的。   “当然,包馄饨包饺子,我什么都会。”不是她故意炫耀,而是这些年的生活历练造就了她如此的个性,她真的什么都会,并且样样都争取做到最好,“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包给你吃。”   他说:“好,年三十可以吃这个。”   唐末晚忽然瞪大眼:“你的意思是年三十要跟我一起过吗?”   他不动声色看着她:“难道年三十你还有地方可以去?”   是的,举家团圆的日子,那却不是属于她的家。以为的年三十,她都是在厨房里跟阿姨一起准备晚餐,等要开饭了,所有人都落座了,她才可以坐下来,然后又是最早站起帮忙收拾的那一个……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落寞,也有些不自然,可是一想到今年可以跟傅绍骞一起过,心情就愉悦了起来:“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就跟你一起过吧,你还要带我去度假呢,别食言。”   “等你考上了,我自然会兑现诺言。”   “哼,一定会的,我有信心。”   “那就好。”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他还是大手笔的开了一支珍藏的红酒,“喝一杯吧,祝你顺利。”   她真的感动极了,从未有人,愿意这样为她费心过,她与他碰杯,满满的馨甜:“谢谢,祝你也顺利。”   傅绍骞点头,对她说:“这几天你就回家住吧,我还要出差一趟。”叉女沟亡。   “出差?去哪里,几天?”她下意识的询问,很快又察觉自己问这些似乎并不合适。   他却实诚的回答了:“美国,尽快回来吧,你乖乖呆在家里哪里也别去,这卡你拿着,如果学校放假了我还没回来,你就去买点过年的东西吧。”   唐末晚本不想要,可马上又收下了,因为傅绍骞的交代,太像一个外出的丈夫对妻子的交代,她觉得心花怒放:“好,那你别怪我买多了啊。”   “不会,再吃点吧。”唐末晚吃饭的时候,却发现他频频看表。   “怎么了,你还有事吗?”   他刚欲开口,手机就响了,他说了声抱歉接电话,可是唐末晚已经猜出了些端倪。   果然,他结束通话便说:“我马上要去机场,你吃完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现在就走?”她真的毫无准备,觉得太突然了。   “对。”他说,“你自己小心点,我先走了。”   唐末晚跟着他出门,看到陈墨已经站在车边,陈墨随傅绍骞一起出差去,司机送唐末晚回去,唐末晚撅着嘴不太高兴,傅绍骞又到旁边去打电话,陈墨小声说:“其实傅总是下午的机票,为了你,特意改签的,美国那边过了圣诞节已经放假了,所以这次去的非常赶,你也不要怪傅总了。”   “啊……”她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傅绍骞高大的身影站在路灯下,穿着黑色的西装,手上搭着一件风衣外套,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商业的儒雅气。   儒商儒商,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他的一个名词。   心里的那点不愉快,都因为陈墨的这个解释而烟消云散了,她微微笑起来,傅绍骞打完电话回来,陈墨帮他拉开车门,他回头又看了唐末晚一眼,她眼中有不舍,不过还是微笑着挥了挥手,让他放心离去。   坐上司机的车,与傅绍骞是两个南辕北辙的方向,但是突然,她吩咐:“麻烦,掉头,跟傅总的车,去机场。”   司机对她的行为很不解,可也没有异议,在前方调转车头,不过唐末晚又吩咐:“别跟的太近,别让他们发现。”   “为什么?”司机终于将自己的诧异问了出来。   唐末晚没回答,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想多那么点时间,可以再相处一会儿。   虽然司机隔得有些远,可到底是熟悉的陈墨,陈墨只一眼就发现了:“傅总,唐小姐好像在跟车。”   傅绍骞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后面跟着的司机。   他微微蹙眉,陈墨在前头低低笑:“看来她当真是舍不得你走,傅总,最近你们进展很顺利啊。”   傅绍骞瞪了他一眼,陈墨立刻就噤声了,但憋着笑,傅绍骞又吩咐他:“靠边停车。”   陈墨很快将车开到了路基上停下,后面的司机眼见着他们停车,只好跟上去。   唐末晚诧异:“他们是发现我们了吗?”   司机说应该是,她就有些紧张,随后就看到傅绍骞从前面的车上下来,打开车门,唐末晚很是不安的看着他:“那个,我……”   “坐进去。”他说。   “啊……”她赶紧往里面挪了个位置,傅绍骞便坐了进来,陈墨在前头开车,傅绍骞让司机跟上去。   唐末晚有些惴惴不安的,不知道傅绍骞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傅绍骞先开口问她了:“怎么,想跟我一起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垂头,耳根子就慢慢发红了,她肤白,所以一点点红晕就格外明显,傅绍骞看的有些心猿意马,碍于司机在场,他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她声音很小,嗫喏着剥着自己的手指甲,“我只是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傅绍骞突然就沉默了,什么话也没说,轻微的叹息从他的嘴里轻溢出来。   唐末晚道歉:“对不起,要是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在这里下车就行了。”   “都到了这里了,还要怎么掉头,去了再说。”   他的话让她心安,至少还有这一路,当时凭着一腔热情,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丢脸的。   后来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机场高速路难得如此畅通,本来要半小时的路程,最后竟然二十分钟就到了。   唐末晚有些心酸,看着机场人来人往,飞机升升降降,还没分别,就开始了想念,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司机帮傅绍骞去提行李,把车上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唐末晚难过的挤出来的笑容就分外难看:“那祝你一路顺风。”   “嗯,你乖乖回去吧。”   傅绍骞并不擅长那么抒情的道别,说出来的话也有些硬邦邦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内涵,可是这已经是他很大的极限:“别跟我进去了,我会尽快回来的,张晓曼的事情我已经交代给谢明堂了,他会帮着处理,还有……”他第一次那么不放心的像个出门的家长似的交待着。   她抽了抽鼻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别那么罗嗦了,走吧。”   他转身下车,她突然又拉住他,在他转头之际,就扑上去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因为毫无章法,力度也拿捏不好,所以撞得有些疼,傅绍骞似乎有些懵,唐末晚嘴巴发麻,但还是重重咬了一口,然后放开:“我的印记,等你早点回家。”   他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退开的时候,又将她重新抓了回来,用手抵住她的后脑勺,深深亲吻,他的吻不像她那般没有章法,带着温柔狂狷的霸气,叫唐末晚无处可躲。   她也不想躲,嘴巴微张,任凭他撬开自己的牙关,甜蜜的气息紧紧相缠,她皮肤白皙细腻,触之如瓷,轻薄清冷,他也放纵着自己肆无忌惮的沉沦。   直到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胸膛里好似火烧一般的燎起来,他才松开她,她半垂着迷离的眸,他头抵着她的,气息也有些不稳,他的嘴巴还被唐末晚的蛮力磕破了,他却告诉她:“乖乖回去,不许再收人情书了,听到没?”   她讷讷的点了点头,一阵冷风吹来,才发现他已经下车,与陈墨一起进了机场大门,她怅然若属的捂着自己的嘴,情不自禁笑出声来,这种甜蜜的等待的期盼的感觉,让人觉得幸福。   司机也上车,唐末晚对着机场最后挥了挥手,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所谓的家,就是傅绍骞的别墅。   他们的关系似乎有了长足的进步,对这个别墅的依赖感,也突然有了很强的归属和依赖感。   两年后的事情她不想去想,她只想安静的,把握好现在。   她回房洗了个澡,一直握着手机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傅绍骞是晚上九点的飞机,她特意查了航班号,知道13个小时后才会落地,所以在他关机前,又发了一条一路顺风的信息给他,得了他的回应,她才觉得累了,慢慢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美很甜的梦,她梦到自己披着白纱即将要结婚了,她一步步踏上红毯,白色的婚礼现场犹如梦幻的童话故事,她走向梦想中的幸福,她以为自己要嫁给傅绍骞,所以一切都很顺利,可等到礼成,新郎揭开头纱亲吻新娘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的新郎,忽然就尖叫了:“啊,学长,怎么是你……”   学长……唐末晚从床上惊醒了,没想到自己嫁的不是傅绍骞,竟然是陆云深。   是的,陆云深,虽然惊鸿一瞥,但她没看错,确实是陆云深。   环顾四周,看着熟悉的装饰,她拍了拍胸脯,还好,只是一场梦,没有陆云深,她依然在傅绍骞的别墅里。   敲了敲头,赶紧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了,如果飞机没有误点的话,傅绍骞已经落地了。   她没有多加思考,正打算给他发短信,可想到到了那边他哪里还能用这个号码,顿时忧伤的放下了手机,抓了抓头,正当她心神不宁时,手机却收到一串陌生数字发来的短信:我到了,稍后联系。   没有署名,可她却知道,这就是傅绍骞。   她不平静的心啊,顿时又心安了。这种牵挂的感觉,就是所谓的甜蜜的负担吧。   这个期末已经临近尾声,考研结束后就是期末考试。   唐末晚只在别墅住了一晚上,傍晚就回了学校。   在这里她好像得了一种病,似乎时时刻刻的心都放在傅绍骞的身上,所以她还是回学校去吧。   周雨蒙提议晚上去聚餐,等考试结束大家都要忙着回家了,也就没时间一起吃饭了,这顿,就当是今年的年夜饭了。   唐末晚没意见,于是她们朝学校外的小馆子走去。   边走边说还边笑,话题不自觉的又转到了给唐末晚送情书的郁锦辰身上去。   周雨蒙说:“唐末晚,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啊,为什么拒绝郁锦辰,难道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末晚,你知道郁锦辰这个人有多高傲吗,可是人家居然给你写情书啊,虽然写的那么差强人意的,但也够可以了,你为什么要拒绝人家?”   魏晓晨也来参和,唐末晚解释:“不合适啊,你们也说了人家高傲了,那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不拒绝还能怎么办。”   “我听说郁锦辰这几天郁郁寡欢的,多少女生追他,他都瞧不上,结果看上末晚了,却在这里惨遭滑铁卢,怎么可能心情好呢。”   “要是她那封情书是给我的,我现在就跟他约会去了啊。”阮玉苗忍不住幻想着。   “去,收起你的白日梦,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快点去吃饭吧,我都饿死了。”唐末晚招呼着众人朝餐馆走。   落座后就叫服务员来点餐,四个人又开始天南海北的说起来,周雨蒙问:“你们明年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阮玉苗叹了一口气,刚才的欢愉似乎眨眼即过,她说,“我得先回家去看看再说,我爸妈一直希望我回去,我应该没可能留在这里。”   “晓晨你呢。”唐末晚问一直不出声的魏晓晨。   魏晓晨跟着叹气:“我肯定是要留在这里的,我找工作吧,考研也不现实,我都这么大了,也不能一直伸手问家里要钱了,爸妈供我出来不容易,末晚,你呢。”   “她还用说,自然是读研了,反正她没什么问题的。”周雨蒙吸了口饮料,看着菜上来,就开始流口水,可是视线往窗外一看,顿时就啊了一声。   “怎么了?”唐末晚也跟着看出去,却见张晓曼在前头急匆匆的走,后面跟着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现在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晓曼这是遇到危险了吗?   唐末晚第一个站起来,其余三人也跟着站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第95章 傅总,你真霸道!   张晓曼知道跟踪了,那些人已经追了她一路,她想跑到人多的地方去,可慌不择路。哪里知道,竟走了一条平常从未走过的死胡同。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她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了,害怕的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站在那里转过身,看着那三个男人慢慢靠近自己。又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背部抵住后面的墙壁。眼里流露出惊慌之意。   为首的那个男人则冲着她笑:“你跑啊,你再跑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还不出,想跑?问我们兄弟们答应了吗?”   看着他们一个个淫笑着朝自己走近,张晓曼真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襟,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安全点,也恳求道:“我不是不还。我是真的还不出,我求你们,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把钱还上的,行不行。”   “再给你点时间?我们给你的时间还少吗。你当初借钱的时候怎么说的,就借一周,还不出就肉偿是吧,现在都十天了,你倒跟我们打起了太极,你说,叫我们怎么相信你,给我过来!”   张晓曼连连摇头,可是已经退无可退。这时三个男人已经走到她跟前。   “不要,别过来……”她对他们拳打脚踢,可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他们还有三人,这又是一条死胡同,平常根本没有人进来,张晓曼绝望的想呼喊。但嘴巴被人捂住了。   其中一人开始扒她的衣服,脱去了她的外套,另一人去解她的皮带,他们是打算就这样对她施暴吗?   张晓曼绝望的挣扎着,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就像是看着自己这悲惨的人生一样,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努力,命运就是这么残酷,让她始终苦苦挣扎却又只能越陷越深。   有人脱去了她的外套,将手伸入了她的衣服里,她的挣扎显得那么无力,可就在这时,前面却突然几声厉喝。   “住手,住手……”唐末晚和周雨蒙他们,在巷子口一人拿了一个扫把木棍和簸箕之类的东西直冲过来,对着三个男人拳打脚踢,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魏晓晨是农村出生,从小干体力活,力气也最大,下手特别狠,很快就把人打得嗷嗷直叫,不过男人始终都比女人厉害点,很快这三个男人就把目标对准了唐末晚她们,奋起反抗,一下就夺走了她们手上的护身工具。   五个女孩与三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吃亏占便宜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可到底是女孩子,刺耳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终于吸引了路过的学生和路人,有人报了警,有人上来帮忙,那三个男人看情况不对,推开她们就撒腿跑了,不过还是留下了恶狠狠的警告:“张晓曼,你给老子等着,很快会回来找你的,你有种就去把钱准备好!”   魏晓晨捡起地上的簸箕就朝他们丢去:“死流氓,滚啊……”   三人屁滚尿流的逃跑了,一场混战终于结束,五个女孩狼狈的缩成一团,相互搀扶着,查看彼此的伤势。   谁也好不到哪里去,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周雨蒙的脸被抓破了,阮玉苗的脖子流了血,魏晓晨的腹部被人踢了一脚,唐末晚好不到哪里去,右眼被人打了一拳,都快睁不开了,不过最惨的还是张晓曼,衣衫凌乱,头发被人抓掉一大把,嘴角也被打的出了血,腿似乎还受了伤,走路都踉踉跄跄的。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张晓曼害怕的有气无力的说着。   唐末晚呲牙:“大家都没事吧。”   周雨蒙咧嘴笑:“好久没打架了,还挺爽的,没事,都是小意思,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阮玉苗和魏晓晨也说没事,于是五个女孩手拉着手,肩并着肩,生出了同仇敌忾的万丈豪情昂首阔步朝学校走去。   一路挂彩一路笑,也许很多人不明白她们到底在笑什么,可这就是青春吧,年轻的她们,无惧无畏,不管前方道路有何凶险,至少这一刻,她们一起风雨同舟。   唐末晚送张晓曼回宿舍,四下无人的时候,还是询问:“晓曼,那几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欠他们钱了,他们还会回来吗?”   傅绍骞给张晓曼的父亲垫付了医药费,按理说不该再欠钱了啊:“对了,还有肾源的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已经有消息了,再等等吧,很快就会有了。”   “真的吗?末晚!”张晓曼紧紧抓住了唐末晚的手,十指掐入唐末晚的掌心,唐末晚感觉到了疼,可也感觉到了张晓曼的心。   “嗯,你先别急,跟我说说那三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张晓曼抹了一把脸,可能是因为放下了心中大石,语气也平静很多:“他们是我打工的酒吧的客人,那一天我给他们服务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支酒,他们就缠上我了,要我赔,可我没钱,而且也不是我故意打破的,是他们设局故意陷害我的,可我赔不了,就只能给他们打了欠条,但他们就缠上我了……”   “你怎么去了酒吧?你不是在酒店吗?”唐末晚心生抱歉,这段时间确实忙,没有顾上张晓曼。   张晓曼说:“酒店也去的,酒吧是酒店下了班之后才去上班,晚晚,我太需要钱了,没办法。”   “那你考试怎么办,你有时间复习吗?”   张晓曼沉沉叹了口气:“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把你笔记借我看看吧,万一挂了,再说吧。”   看着张晓曼眼底深沉的黑眼圈,唐末晚很担心:“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没办法,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但我们也得吃饭啊,而且都快过年了,我想给爸爸买点好吃的,我一定要赚钱!”生活已经压弯了张晓曼的脊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现在只是凭借着最后一口气在支撑,唐末晚觉得,她随时都会垮掉。   “啊,你跟我来!”唐末晚又带着张晓曼去了校园里的atm机,她拿出傅绍骞的卡,插入atm机。   张晓曼是认得黑金卡的,震惊道:“末晚,你干什么,这卡是哪里来的。”   唐末晚并没有避讳张晓曼在旁,直接输入了123456的密码,按了查询,结果跳出来的人民币金额,吓死人!   咽了咽口水,唐末晚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确认了一遍,数字确实有这么多,再一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傅绍骞给她的这张卡里居然有上百万!   唐末晚真的震惊了,张晓曼也是,呆若木鸡的说不出话来,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或者说也许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可是唐末晚却轻而易举的拥有了,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吗?   因为钱数太吓人,唐末晚反而有些下不去手,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真的没想到傅绍骞出手这么大方,随随便便的就给了上百万,他可知道,这上百万多容易腐化一个人心。   尽管如此,她还是从中取了一万出来,递给张晓曼:“这钱你拿着,省的那些人到时候又来找你麻烦,酒吧的工作,我觉得还是辞了吧,那个地方太过鱼龙混杂,或者换个治安稍微好点的酒吧吧。”   张晓曼犹豫不决,换了平时她肯定是不会要这钱的,可看到唐末晚卡里的金额数,她真的太羡慕了,而且她太需要钱了,咽了咽口水,除了说谢谢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唐末晚拍拍她的肩膀:“没事,钱财都是身外物,人才是最关键的,咱们都是朋友,我难道看你有难要不管吗?你这几天暂时别去酒吧打工了,先把期末考试考完再说。”   “嗯。”   重新回到宿舍,另外三人都已经洗漱完毕,周雨蒙买了药,在相互涂抹,洗干净了身上的伤口就各位明显。   周雨蒙喊:“末晚,赶紧去洗,瞧瞧你那眼睛,明天肯定是要挣不开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真的生疼生疼的。   去洗手间洗了澡,又被上了药,今天大家都受了惊,也都累了,各自上床休息了,唐末晚却抱着手机,犹豫了好久,才组织好字数,给傅绍骞发了条短信:我从卡里取了点钱,稍后会还上的。叉巨阵弟。   傅绍骞的手机肯定是跟银行卡绑定的,她一取钱,他自然能收到消息,她不想让他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来,所以也格外在意。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因为时差的关系,她上床睡觉了,他却肯定是在忙碌。   寝室里安静极了,另外三人都睡了,唐末晚却了无睡意,抱着手机翻来覆去,手机安静的像是坏了似的,她连甩好几下,信号都满格啊,不知道给谁发短信,最后选择了给10086发短信试探下,这个月的话费查询信息一下就来了,说明一切正常,确实是傅绍骞没有回她。   她就在这样彷徨的等待中睡了过去。   半夜惊醒时第一件事情就去看手机,结果居然有回音,再没有比这一刻更让她觉得高兴的事情了,因为短信是来自傅绍骞的,他说:钱给你了就是让你花的,不用跟我报备。   嘻……唐末晚的嘴角自觉流露出笑意,一看时间才发现原来自己不过睡了一小时,她忍不住回了条短信过去:你中午下班了?   这次他反应倒是很快:你还没睡?   醒了,睡不着。唐末晚又接着问,你有微信吗?   问了,就有些后悔,他那样的人,会用微信吗?她进微信拿他的手机号搜索,竟然还真的搜出来一个,而且名字还是中规中矩的傅绍骞,那么一本正经的,看着就知道是他。   她无声的笑了笑,立刻就提交了申请。   意外的是他居然立刻就通过了,这下就可以直接用微信进行交流了,手打太慢,看室友又睡熟了,她干脆批了外衣,到走廊上,关上了阳台门,压低了声音发了一条语音过去,解释了一下取钱的事情,当然没说自己受伤的事,不过傅绍骞还是察觉了:你去打架了?   摸了摸眼,唐末晚咧嘴笑笑:没有,我们人多呢,没事。   傅绍骞始终是不放心的,但也没说什么,他可能又忙了起来,回信息的时间很慢了,她站在走廊上打了两个喷嚏,已经安心了,所以说:那你忙,我先去睡觉了。   嗯,他这次倒是回的很快,本分点,等我回去再说。   她嘴角的笑容又大了几分:知道了,傅总,你真霸道!   可是这话里的甜蜜,外人又怎会明白呢。   虽然已经到了大四,期末考试还是很紧张的,因为如果挂科的话,补考的机会就只剩下最后一次了,可明年大伙儿都要忙着找工作了,能复习的时间就更没了,所以没有人希望自己会挂科,都希望平平安安的一次通过。   唐末晚她们寝室应该是没问题的,她担心的是张晓曼,尽管她把自己的笔记给了张晓曼,但这临时抱佛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度过去。   再担心也阻挡不了考试的如期来临。   出考场时众人笑嘻嘻的打成一团,周雨蒙说:“上次饭没吃成,明天就要回去了,我们今晚再去搓一顿吧。”   “好啊,我没意见。”阮玉苗和魏晓晨也都同意。   唐末晚看到张晓曼走的很匆忙,可人家都在等自己答案,也就只好答应,不过她说:“我请你们去酒吧吧,咱们这么多年才去过一次,都快毕业了,去放纵一次吧。”   她主要是想去看看张晓曼。   周雨蒙一听,眼睛就亮了:“去啊去啊,我想去好久了。”   其余人也是一拍即合,约了晚上去酒吧。   张晓曼工作的酒吧其实档次并不低,可因为来的人比较三教九流,就有些混乱,但也不乏有钱人光顾。   门口豪车也云集不少,而且就在酒吧一条街上,上次唐末晚也来过这里的同性恋酒吧。   还算熟门熟路。   只是她们刚进门,唐末晚就看到了一个让她十分心塞的人物,堂而皇之的坐在吧台上,身边美女环伺,玩的不亦乐乎。   她掉头想走,可周雨蒙却拉住她:“干什么啊,不是你提议来的吗,走什么啊,走走走,我们快点去喝酒……”说着她的身体就摇晃起来,一看就知道要h了。   唐末晚知道走不了了,她们四个年轻的女孩子一出现,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包括唐末晚最不想遇见的这个人……   第96章 相思之苦,热血的冲动   傅子慕那放荡不羁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出入的夜店的熟客。   这个酒吧并没有太显眼,装修的倒还是可以,张晓曼穿着兔女郎的服装穿梭在那些男宾客中间,被人占个便宜什么的。那是常有的事情,不过看在有人给的可观的小费的份上,很多时候只能默默的忍了。   周雨蒙她们自然也看见了。原本寻欢作乐的心情立刻就打了折扣,阮玉苗甚至往唐末晚的背后缩了缩,原本的好奇心显然也打了退堂鼓。   魏晓晨倒是大胆,不置可否,却也说:“看来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也不是空穴来风。”很多人都在传张晓曼在酒吧坐台什么的。唐末晚一直是不相信的,极力想帮她澄清,但俗话说越描越黑,现在看来。很多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   “来都来了,还是坐下吧。”唐末晚故作轻松道。   从傅子慕身后经过,竟像是陌生人,谁也没理谁。   落座后,酒吧的男侍者过来为她们服务,唐末晚原本香蕉张晓曼,可看她忙得很,也就没打扰,问她们要喝什么,周雨蒙犹豫一下。嘿了一声:“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开开洋荤啊,难道来这里喝柠檬水吗?来,给我一杯蓝调鸡尾酒。”   阮玉苗被这光怪陆离的灯光所迷糊,身体一晃一晃的,早就把害怕抛诸脑后:“我也要鸡尾酒。”   魏晓晨是她们中间最沉稳的一个,看两人都点了鸡尾酒了,当真是要了一杯柠檬水:“你们喝,喝醉了我也好把你们弄回去。”   阮玉苗把头靠在魏晓晨肩上:“好啊,有晓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那我们就大胆的喝了。”   周雨蒙问唐末晚:“末晚。你呢,喝什么。”   “我还是喝汽水吧。”唐末晚道。   “也好。”周雨蒙笑眯着眼,对侍者说,“那就这样吧,再来点瓜子和果盘儿。”   “好,请稍等。”侍者退下去,周雨蒙的热情已经被点燃,小声哼着歌。   张晓曼抽空来了她们这一桌,不好意思的垂着头,自己这身打扮,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末晚,你们来喝酒吗?”   “是啊,”唐末晚说,“你不用管我们,去忙就好了,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好,那我先去。”张晓曼咬了咬牙,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她们。   同样花一般的青葱岁月,她们可以悠然的享受如此安逸的生活,她却要为了生存如此艰难的忙碌奔波,低人一等的活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一走神,就没注意到脚下,被一个男人伸出来的脚狠狠一绊,手上的托盘一松,手上的酒无可避免的逃不过摔破的命运。   上一次她已经摔坏一支,经理已经警告过她,要是再有下次,就让她卷铺盖走人了,可这一次,她还是大意的让这一切发生了。   酒瓶摔落在地,摔的粉碎,她人摔下去,手掌被玻璃渣子穿透。   唐末晚和周雨蒙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唐末晚第一个站起来走向张晓曼,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酒吧的经理已经赶来,看到这一幕,气的发抖:“张晓曼,你知不知道你打算的这支酒有多贵,把你卖了你都赔不起!”   张晓曼的手已经血流不止,可这个经理没有过问一句,反倒是心疼的看着被打碎的酒,酒固然贵重,但人,岂不是更重要?   “经理,这也不是晓曼的错,我们都看到了,是这位先生故意绊她的,你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晓曼呢。”   “就是,你不信的话可以去调监控,我们都看到是他故意绊了晓曼的。”周雨蒙声援。   经理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们是哪儿来的女娃子,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吗。张晓曼,你自己说,这事情怎么解决!”   张晓曼脸色发白,手上的血不停的滴落在地,可哪里比得上心疼:“经理,我……”   “你什么你,我是问你要怎么办。”   张晓曼抖成了筛糠子:“我……”   刚才伸腿儿绊她的男人此时慢悠悠的开口了:“经理,你可别说的这么大声把人给吓坏了啊,不就是一支酒嘛,小妞,今晚上你跟我走,这酒就当我点了。”   “不……”张晓曼抓住了唐末晚的手。   唐末晚挺身挡在她跟前,冲着男人喊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老早就打着这坏主意了吧,我们要报警!”   周雨蒙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男人却变了脸,一把夺下她的手机。   “你干什么把手机还给我!”周雨蒙惊叫。   “臭婊子,坏事!”男人狠狠瞪了周雨蒙一眼,吓的周雨蒙赶紧退了两步。   男人朝后面打了个眼色,立刻有五六个男人朝这边围拢过来,原本他们只是看中了张晓曼,这下好了,来了四个清纯的小妞儿,让他们动了色心。   男人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冷笑看着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打听打听我暴龙哥的名字,就敢在这个地头上撒野,兄弟们,把这几个小妞一起带回去高兴高兴。”   “好咧,暴龙哥!”   经理一看他们这架势,就赶紧退出了是非圈,暴龙哥的名字其实在这个地头上还算是响亮的,是出了名的小混混,上次被唐末晚他们的那三个中的其中一个忽然就把她们认了出来,在暴龙哥的耳边耳语几句,暴龙哥脸一沉,眼一亮,满眼兴味盎然的瞅着她们:“就是你们啊,我说呢,把我手下打成那样,本来还想去找你们呢,现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兄弟们,给我上!”   他手一挥,一群人就如饿狼似的扑上来,场面瞬间混乱。   唐末晚她们抓起手边能抓到的一切就反击,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这一次他们有备而来,唐末晚她们毕竟是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很快就落了下风,吃了大亏。   根本就是以多欺少的局面,很多人看热闹,可就是没人愿意出面帮她们,也许有人是想的,但也屈服在这些人的淫威下。   唐末晚眼睛上的伤还未好,如今又添新伤,浑身疼的不得了。   事到如今,她不知道除了傅子慕还能找谁帮忙,可看向傅子慕,他的胳膊上挂着一个穿着吊带露背短裙又穿着恨天高的妖娆女孩儿,聊得正欢,好似没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困境似的,上一次那样的不欢而散,或许在他的心底已经将他们归成了陌生人。   “啊……”她一分心,很快就被人制服了,有人从后面踹了她小腿一脚,将她摁倒在地,周雨蒙她们也纷纷败下阵来,被人控制住了。   男人自负猥琐的大笑:“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哼,跟老子斗,老子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乖乖听话。”   唐末晚她们被压着走,魏晓晨忍不住破口大骂,唐末晚一直看着傅子慕,可他一直与漂亮女孩调情,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出手帮她们后,她就彻底绝望了,半垂着头,脸上肚子上都火辣辣的疼。   可即将在被带出酒吧大门时,一只酒瓶却从身后飞了过来,正中为首那男人的后脑勺。   他一痛,立刻骂娘,手捂着流血的伤口冲着众人嚷嚷:“哪个敢打老子!”   “在我面前你也敢叫老子?你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傅子慕推开成群的女孩儿,跳下高脚凳,白色的衬衫外罩着一件黑色的小马甲,整个人透着一股邪魅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个混不吝。   酒吧的老板自然是认得他的,没有上前来劝诫,倒是松了一口气。   流血的男人上下打量他,满脸乖张:“我老子怎么教我的关你什么事,现在就让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你小子,给我上。”他朝身后人挥手。   一群人立刻将傅子慕围在中间,傅子慕冷笑,却是带着一脸杀气,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你爷爷正好也心情不好,那就拿你们来当下酒菜吧。”   他说完这句粗话,就一人冲入了队伍中,与他们厮打在一起,唐末晚看的胆战心惊,他再厉害,到底只有两只手,她趁机甩开了压着她的那个人,又冲着周围喊:“干什么,报警啊,报警啊。”   酒吧老板见状也赶紧去打电话,那些人一听有人报警,就想跑了,可傅子慕与他们打的难舍难分,就是死死缠着他们不让他们走,这都是一群出了名的混混小流氓,都卯足了劲往傅子慕身上招呼,很快,傅子慕就落了下风,被人摁在地上痛打。   唐末晚急了,正好冲上去帮忙,警察却及时赶到了,迅速控制了现场,将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傅子慕其实是很耐打的,虽然挨了揍但也没让那些人占到便宜,现场哀嚎一片,但警察都来了,想走已经不可能,所有人都要被带回警局去做笔录。   阮玉苗和周雨蒙是真的害怕了,她们这辈子都没进过派出所,唐末晚也害怕,但不敢露怯,安慰她们:“没事的,没事的。”   傅子慕舔了舔嘴角的血水,似笑非笑的看了唐末晚一眼,被警察带走了,唐末晚运气好,跟他做了一辆警车,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挂彩的脸。   她压低了声音问他没事吧,他轻嗤一声:“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有心情管别人闲事,你以为你自己有的好啊。”   他说话很冲,很不好听,但他也出手救了他们,所以唐末晚不跟他生气,还想说什么,警察却警告他们不许再说话。   唐末晚有些郁闷的闭嘴。   一路沉默来到警局。   傅子慕是很有办法的人,到门口时已经有律师在等他们,警察将所有人带进去做笔录,唯有他,一言不发,就坐在旁边,什么都由律师代劳。   唐末晚一行五人都害怕的缩成了一团,但口供一致,警察知道她们是被欺负了,又见她们是大学生,口气也就缓和一些,不过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   鉴于她们认错态度良好,又鉴于那些小混混前科累累,警察倒是没怎么为难她们,傅子慕算是见义勇为,又有律师护法,自然也是安然无恙。   不过警察还是告诫了他下次遇到问题光有蛮力是不行的,还得用脑子,一看傅子慕那样子就知道是左耳进右耳出,他甩甩手站起来:“我可以走了吗?”   警察让他在笔录上签个字,签完了就可以走了。   其余人也都要一一签完才能走。   唐末晚长舒一口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内心也明白,这件事情是不能让学校知道的,一旦被人捅出去,学校的名誉受损,她们几个恐怕也有麻烦。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签完字正要离开时,张晓曼的手机却响了,唐末晚注意到她接电话时脸色丕变,一直说:“好,好,我马上过来,马上过来!”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了,面色青中透白。   唐末晚握住她的手:“晓曼,怎么了?”   其他人也感受到她的紧张不安纷纷围拢过来。   “我爸,我爸……”张晓曼泣不成声,“我爸他快不行了,怎么办,末晚,他是不是等不到肾源了?我要去医院,要去医院。”   唐末晚扭头,见傅子慕正要上车,于是赶紧喊了一声:“傅子慕,等一下!”   傅子慕受伤的面容带着拒人千里的清冷,唐末晚知道他不想看到自己,可情况危急,她拉着张晓曼跑上前,恳求道:“麻烦你送我们一程。”   傅子慕看着泣不成声的张晓曼,又看看紧抿着嘴的唐末晚,让她们上了车。   唐末晚让周雨蒙她们先回学校去,自己陪张晓曼去了医院。   司机开的飞快,在傅子慕的授意下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把她们送到了医院,唐末晚在车上打电话给谢明堂,结果谢明堂手机无人接听,她又打电话给谢依人,但谢依人一怒之下挂了她无数次电话。尽休阵划。   唐末晚急死了,这时候傅子慕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递给她:“谢明堂。”   “啊,哦,谢谢,”唐末晚急忙询问谢明堂肾源的事情,还说了张晓曼父亲有危险的情况。   谢明堂当机立断,说去联系。   唐末晚又握住张晓曼冰冷的手:“晓曼,很快会有消息的,别急啊。”   张晓曼除了流泪,似乎已经没有法子可想。   深夜的住院部,静的有些骇人,唐末晚与张晓曼急促的脚步声听得有些瘆人。   冲入icu病房,却没有看到张明泉的身影,护士告诉张晓曼,她爸爸被拉去急救室急救了。   张晓曼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唐末晚及时扶住她。   寂静的急救室外,一片冰凉,冰冷从骨子里向四肢百骸游走,头顶上红色的闪烁的灯光像是灼人的火球,灼的人心刺痛刺痛的。   谢明堂也打了电话过来,告诉她们肾源已经找到,现在派人连夜去取,空运,最多三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这里,让她们等着,剩下的事情他会联系医院去做的。   三个小时,就像是与死神的赛跑,张晓曼笔直的跪了下去,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她还穿着从酒吧里出来的单薄的衣衫,唐末晚看着,于心不忍,急忙脱了自己的风衣外套给她。   她没有感觉,就是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念着,祈祷着,这是她这个做女儿的所能做的最卑微的事情了。   唐末晚什么都做不了,同样的年纪,同样的青春,她觉得老天爷给张晓曼的苦难,确实比自己多得多。   虽然她在唐家也是寄人篱下,唐宛如也是百般刁难,可彭媛纵然再骂她,她也是她的女儿,该吃的该给的也没少给,不过是稍微差点了吧,跟张晓曼的窘境比起来,其实好了太多。   心,泛着疼。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希望可以借此赶走身上的凉意。   傅子慕不知何时来到他们的身后,直到唐末晚感受到肩头上的重量与温度,才发现傅子慕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温暖立刻将她包围,在这个凄清寂寥的夜里那么温暖:“谢谢。”   傅子慕不言不语,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看样子是不走了。   没多久,护士就从急救室里面冲出来,张晓曼一愣,跌撞着站起来冲过去询问,护士却说:“别挡路,时间紧迫。”   唐末晚拉住张晓曼,眼看着一袋袋的血浆被送进来,护士匆匆忙忙的跑进跑出,却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唐末晚不停的看时间,这三小时,真的是争分夺秒,紧张与不安的气氛笼罩了整个走廊。   两个半小时后,谢明堂带领的护送对出现在急救室走廊的尽头。   急救室外,张晓曼如抽干了灵活的行尸走肉,木然坐着,头发凌乱,眼神呆滞。她所坚持的所努力的所奋斗的,都在十分钟前,结束了。   唐末晚看的难受,却不知如何安慰。   谢明堂是一路小跑着来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看得出,真的尽了全力。   可是人生很多事真的不是说赶就能赶上的,就像很多遗憾,即使倾尽一生,也无法弥补。   张晓曼的父亲,已经在二十分钟前因为抢救无效而去世。   傅绍骞和谢明堂为他费尽心思找来的肾源,终究是没有用上。   谢明堂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有些懵,但肾源已经取到,不可能就这样浪费,太多的人等着它救命,所以他又连夜联系了医院,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生命之源重新安在了有需要的人身上。   张晓曼始终无动于衷的坐着,仿佛听一件外人的事情,唐末晚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疼痛,因为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都带着疼。   唐末晚陪她在医院坐了一夜,最后嗓子都哑了,求她:“晓曼,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轻松点的。”   “不。”张晓曼惨白着脸,身体如纸般瘦弱,她站起来,木讷的往前走,“爸爸还在等我,我要去看看他。”   张晓曼没哭,唐末晚在太平间外,却哭的泣不成声。   学校已经放假了,将近年关,发生这样的大事,唐末晚明白,张晓曼这个年肯定是不能好好过了。   不过张晓曼也真的很坚强,张明泉去世的事情,她并没有家里人,她爸爸的后事,是傅子慕帮着一手料理的。   傅子慕在这件事情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沉稳有力,从联系灵车到火化装盒,几乎是他一手包办。   她们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学校的同学,所以她们早都安然的回家去了。   唐末晚却是一路陪着张晓曼,看她穿着一身黑衣,最后小心翼翼的抱着父亲的骨灰盒上了火车,离别的列车将她带走,她的眼泪却落个不停。   张晓曼的家,在那遥远的大山沟里,所以还没有动车高铁这样飞速的高速列车,只能坐绿皮火车,一路慢慢悠悠的晃荡进去。   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在这半年里经历了如此大的跌宕起伏,要有多坚强,才能撑过去。   火车呜呜的汽笛声像极了长长的悲鸣,她一路追着一路挥手,希望张晓曼能够坚强的走下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她才将脚步慢了下来。   新年的脚步也近了,可是张晓曼父亲的死,张晓曼的离去,都为这即将到来的团圆气氛笼上了一层阴影。   回头,她才发现傅子慕一直跟在她身后。   人死如灯灭,所有的一切在人死后都变得毫无意义。她忽然看开了许多,纵然傅子慕说的多过分,却真的帮了她们很多,所以她由衷的感激:“谢谢你,傅子慕。”   他扯了扯唇,疏离而冷淡,只说:“要回去吗,回去的话我送你一程。”   “好,谢谢。”   这几天,她几乎没合过眼,整天整夜的陪着张晓曼,她真的累了,连说话都觉得费劲,上了车后,就很瞌睡。   可是傅子慕坐在旁边,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别扭,所以一直强打着精神。他似乎也看出她的勉强,笑的很冷:“想睡就睡,不用怕我把你卖了,我会把你送回我小叔的别墅去的,小婶婶。”   他冷不丁的一声小婶婶,可把唐末晚吓的睡意全无,再怎么傻也能听出他话语中浓浓的讽刺,唐末晚的嘴巴瑟瑟的,没有回应,却是真的睡不着了,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他们的关系也注定了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能不相互干涉,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熟悉的地形和环境出现在眼前,她终于真的放下了心,直到车子停在别墅前,她下车,傅子慕也没有任何的为难,她回头朝他挥手,让他路上注意安全,他二话不说,开车走了。   疲惫的进了屋,才发现桌上放着一碗汤圆,她恍然惊觉,原来今天已经冬至了。   民间向来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这一天,对盼着过年的人们来说,意义非凡。   福伯已经睡了,别墅内静悄悄的,这几年的奔波,与生离死别,让唐末晚觉得异常的孤单,心异常的脆弱,她好累,好想找个人说说话,好想有一个温暖的环抱可以让她依靠。   她吃了汤圆,没有回房,直接上了三楼,进了傅绍骞的书房。   那种寂寞的压抑的绝望的窒息的感觉让她想好好哭一场,为自己的青春,为张晓曼的青春,为她们无处安放的彷徨与烦恼。   身体上的伤总有一天会好,那么心口上的伤呢,那么惨烈的血淋淋的,要多久才能愈合。   她太想了,太想了,想的再也等不了,直直的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明知道他可能在忙,可是她真的忍不住,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好想有个人安慰自己。   他不接,她就一遍遍打,一遍遍打,眼泪不知何时模糊了她的眼,可她不愿意放弃,就这么执着的坚持着坚持着,眼泪早已如汹涌的潮水,打湿了屏幕,她喉头哽咽,哭的泣不成声,所以当傅绍骞接电话的那一刻,只听到了她嘶哑的悲鸣。   他心一怔,静静的听着她哭,也不知哭了多久,等她的声音微微小下去一些,才轻声开口:“哭完了?”   她被说的不好意思,嗓子早已哑了,虽然极力抑制,却还是一抽一抽的:“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会已经开完了。现在心里舒坦点了?”   是舒坦很多,她点了点头,却也开始害怕她都积压了这么多情绪要爆发,那么张晓曼呢,究竟是什么样的决心才能支撑着她不倒下,心酸涩到不行,他就像她抓住的大海中的一块浮木,她只想将这些话说与他听,不自觉的,话语中也流露出诸多依赖:“你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好难过,我好想有个人陪我。我坐在书房,坐在你的位置上,你别骂我,我又偷溜进来了。”   傅绍骞握着手机,站在国会大厦的高层,脚踩着坚硬的地板,窗外是鳞次栉比阡陌纵横的高楼大厦,可是这一刻,他的身体就像是浮在了半空中,疼,痛,以及巨大的思念如狂潮般席卷而来,竟让他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住。   再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带给他如此多的情绪变化,再没有一个女人这样牵动着他丝丝缕缕的感情起伏,他完全可以想象她坐在自己椅子上哭的凄惨的模样,他甚至就想就这样丢下一切,不顾一切的飞回去,那股如热血的冲动,在他的心间涌动着,涌动着,几乎难以自持。   可他到底是一个成年人,成熟稳重的人,理智让他倾轧了自己的感情,他努力维持呼吸的平和,声音的冷静,对她说:“我不骂你,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张晓曼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人生的路很长,失去或者得到,都是必经之路,她经历的这些,每个人都会经历,她只是比平常人提前经历了这种苦难,要跨过这个坎很难,可是,除了她自己,谁也帮不了,你已经尽了全力,这已足够,好好去睡一觉,也许等你醒来,我就回去了。”   “真的吗?”她握着手机,心脏砰砰跳。   他嗯了一声:“去睡吧。”   “我,我等你回来。”   她入睡前,悄悄许愿,傅绍骞,但愿你能入梦来。   第97章 置办年货,爱的尊严   可梦就是梦,奢望就是奢望。   看着周围熟悉而清冷的一切,什么都没变。   傅绍骞远在美国,如果那边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哪能这么轻易的回来。   但他承诺过会回来跟她过年,日子也是过一天少一天的,她觉得很有盼头。也不知道张晓曼到家没有。她在床上给她发了个短信询问,张晓曼没有回复,她等的有些心浮气躁,干脆起床下楼。   福伯给她准备了早餐,还在客厅里搞卫生。他年纪大了,竟然还上上下下的,看的唐末晚好不担心,赶紧说:“福伯。你放着,这些卫生我来搞就可以,你别动了,太危险了。”   福伯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怎么相信:“你会搞吗?少爷要求很高的,这些每年都是我亲自搞,别人搞的都不干净。”   唐末晚连连点头:“我会,我会,你先下来,你在旁边监督我嘛。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就说,重新擦一遍就是了,你这样太危险了。”   福伯看看唐末晚,又看看上面的玻璃,终于放弃,颤巍巍的在唐末晚的搀扶下爬了下来,唐末晚松了一口气,叮嘱道:“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千万别自己爬上爬下的,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呢。我先吃口饭,吃完了我来搞。”   她快速的解决了早饭,就去厨房找了条围裙系上,其实别墅很干净,都快到纤尘不染的地步了,家政也每周都过来搞卫生,哪有什么可擦的呢。   福伯这么做,不过是图个辞旧迎新,过年的吉利吧。   看着唐末晚的麻利劲,福伯还是很诧异的:“唐小姐,真没看出来你还会搞卫生。”   唐末晚笑眯眯的,一边擦一边与他聊着天:“难道不是每个人都会搞卫生吗?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她随意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福伯眼中流露惊诧,却不动声色道:“这也不一定,现在的女孩子很少会搞卫生了。”   “是吗,我从小都自己搞,我觉得这很平常啊,也没什么技术含量,福伯,你看看,亮不亮?”她拿着抹布,坐在梯子上面,邀功似的冲着福伯笑。   福伯平时寡言,此刻却露出了几分真心笑意,看唐末晚的目光也柔和很多:“还不错。”   “那好咧,我就继续了啊。”唐末晚擦的很起劲,这真的太平常了,如果在唐家,这时候佣人人手忙不过来的时候,她都帮忙搞卫生,所以她一点也不娇气,会的东西实在很多。   不过以往她多多少少总是有些抱怨的,不像今天,格外卖力,心情还如外头的阳光般灿烂。   张晓曼的短信姗姗来迟,可终究是来了,她说:晚晚,我已经到了,谢谢你的关心,正在处理我爸的丧事,所以回复的晚了,请见谅。   唐末晚放下心来:晓曼,保重,有事给我打电话,能帮的我一定尽量帮。   好,新年快乐。张晓曼还能在这个祝福她新年快乐,该有多心痛呢。   她能回新年快乐吗?当然不能,没有人能够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后还安然的过年的,她只能说,晓曼,健康,平安。   叹了口气,把手机收好,福伯正好端着果盘进来,问她:“累了?”   “不是。”唐末晚从梯子上爬下来,“也不是什么重活,怎么会累呢,只是世事无常,有些事情让我很感慨而已。”   福伯点点头:“你们这个年纪,还正是什么事情都没经历的时候,稍微遇到点事情,就会觉得天塌了地陷了一样的无助,有点感慨也好,可以帮你成长,叫你记住一些有用的东西。”   福伯说话很有哲理,唐末晚不得不承认,人生的道路那么漫长,傅绍骞说得对,张晓曼经历的这些,正是他们以后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命运只是残酷的让她提前经历了这些,倘若她能凤凰涅磐,日后必定成大器。   “谢谢你,福伯,我知道怎么做了。”心境豁然开朗,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对傅绍骞的归来,也变得万分期待,她问,“福伯,过年的东西都买好了吗?”   福伯说:“差不多了。”   “那,还有什么没买,我可以去买的。”   福伯看着她:“可以说什么都买好了,也可以说什么都没买,就跟平常一样,少爷不喜欢热闹,都是一个人过,所以从来不让我准备什么。”   “怎么能这样呢,过年啊,总该有点过年的样子,福伯,我可以去超市采购吗?”   “去吧,车子在车库,你自己开的小心点。”福伯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再那么冰冷,还带了点微微的暖意,“哦,还有,这里有很多超市卡,你想用多少就自己拿吧。”   他打开玄关的一个抽屉,唐末晚惊讶的看着里面放满了无数的超市卡:“怎么这么多?”   福伯道:“都是送礼送来的,少爷也不用,一般都丢在这里给我,我也用不了这么多,你拿去用吧。”   唐末晚突然觉得天上掉钱了,兴奋的不得了,从里面拿了两张,对福伯笑:“那福伯我拿走了啊。”   放了假的超市,只能用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来形容。尽休役血。   唐末晚推着推车混迹在人群中,立刻就觉得行进困难,每走一步都有可能倒退三步,往前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平常人见了如此阵仗可能都有退缩之意了,但唐末晚不是平常人啊,这样的场面,只让她觉得兴奋。   过年促销的折扣比较大,东西比往常便宜许多,尤其又拿了超市卡,顿时感觉底气十足,看到什么想买的,她难得土豪一把,没有好几个牌子比来比去的,看中了就往推车里丢。   她最喜欢的还是跟人一起哄抢特价商品,只要她确保可以在保质期内吃完,为什么要花更多的钱去买同样的东西呢。   很多人不理解她的做法,那肯定是因为这些人不曾贫苦,不曾穷困潦倒过。   年货这东西她都不陌生,跟着佣人也采购惯了,不一会儿车内就装了满满一箩筐,这些东西本身不值钱,可买了,却让人拥有满满的幸福。   付钱的队伍排的老长老长,唐末晚站在对我后头,艰难的挪动着,前头一个孩子坐在母亲的推车里,白嫩的小脸东张西望,似乎对柜台上的巧克力流连忘返,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渴望与欢喜,可唐末晚看着孩子母亲的穿着打扮,和推车里买的东西,就知道他们的家境并不太富裕,孩子母亲也许是下了好大决心才来一趟超市,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给孩子买巧克力。   孩子也很懂事,只是羡慕,并没有开口要求。   唐末晚忽然觉得心痛,她好像看到了儿时的自己,也好像看到了那时候的彭媛,虽然万般辛苦,还是拉扯到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她逼着自己嫁给傅子慕的时候,唐末晚再不愿意,还是答应了。   队伍慢慢往前挪,很快就轮到了那对母女,果然,母亲买的东西看着很多,但实际上很便宜,因为大部分都是促销产品,买一送一的更多,孩子把目光从巧克力上面挪开,还是开心的跟着母亲走了。   唐末晚的视线不经意与那孩子对上,心中突然就生出不舍来,她朝她们喊道:“等一下!”   女孩拉了拉她妈妈的手:“有个姐姐在叫我们呢。”   唐末晚跟收银员说了几句,立刻就抱着一大盒巧克力冲了出去,递给小女孩,年轻的母亲诧异的看着她:“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你孩子很可爱,我很喜欢,我刚好喜欢吃巧克力,看着孩子应该也会喜欢的,送给你,宝贝,新年快乐。”   女孩拉着妈妈的手,震惊极了,唐末晚分明看到了她年底涌动的渴望与喜悦,她很想接,可还是不敢,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   唐末晚蹲在地上,把巧克力递给她。   母亲显得很为难,女儿的渴望他怎么可能没看到呢,但一盒巧克力实在太贵了,她买不起,只能假装视而不见,这一刻,她也有些想哭。贫贱夫妻百事哀,最受苦的其实还是孩子。   “小姐,我们……”   “拿着吧。”唐末晚摸了摸女孩的头,又对孩子母亲说,“我曾经也是这样一个好女孩,我希望在我有能力的时候,可以帮到你们,真的不值钱,可,是我的一点心意,新年快乐。”   母亲红了眼眶,捂着嘴想哭,唐末晚也眼眶酸涩,小女孩有些急了:“妈妈,你别哭,妈妈,我不要了,我们回家吧,妈妈。”   母亲终于泣不成声,抱住了小女孩,也接受了唐末晚递过来的巧克力:“谢谢你,小姐,这是我们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宝宝,谢谢阿姨。”   女孩却听话的改了口:“谢谢姐姐。”   唐末晚一怔,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后面的队伍已经排的老长,可是这一刻,没有人催促,大家都安静的等在原地,等待唐末晚回来继续付钱。   躁动的繁忙的城市已经将人心困在冰冷的钢筋水泥墙后太久太久,他们都忘了要为陌生人送上一点温情,一点感动,唐末晚用自己的爱保全了她们的尊严,也为小女孩送去了一份最好的新年礼物。   这点钱真的微不足道,可背后所折射出的人性的光辉最让人们开始去思考,自己是不是显得太冷漠了。   唐末晚提着大包小包离开超市,从没像这一刻,那么想过彭媛。   彭媛再不好,终究是给了自己生命的人。   她坐在车内犹豫很久,才决定给彭媛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了,唐末晚有些急切的喊了声:“妈。”   彭媛的回应却是冷冷淡淡的:“你是打算直接跟傅绍骞住一起不回来了是吧,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唐末晚心里难受:“妈妈,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你怎么对你姐姐的,末晚,做人这么不能忘恩负义,唐家怎么说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攀上高枝就六亲不认了啊,傅绍骞对唐宛如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你授意的吧。”   “什么?”唐宛如真的不懂彭媛在说什么。   彭媛轻嗤:“现在你还跟我学会装傻了是吗?”   她这充满热情的心啊,顿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给熄灭了:“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你别诬陷我。”   “没有?不是为了你傅绍骞会叫人断绝与唐家的生意往来?会跟宛如过不去?你也不来看看傅绍骞到底把唐家害成什么样子了!你个小害人精啊。”   彭媛的抱怨让唐末晚十分的伤心:“妈妈,我没回去,你不会打个电话关心我一下吗?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啊,我什么都没做,倒是唐宛如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吗?她把我推下海想淹死我,你什么时候关心过啊。”   原来并不是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始终如一的关心自己的女儿,在很多利益与诱惑面前,那份母爱也会被腐蚀的变了质。   彭媛的呼吸有些急促,不过应该也是在思考,最后沉沉叹了口气:“你跟着傅绍骞最近怎么样?”   “蛮好的。”唐末晚压去眼角的泪,她想对母亲生出点依赖来,可是这个母亲总是将她推的那么远,让她不得不学会独立与坚强。   “那不是很合你心意嘛,你早就想脱离唐家脱离我了,现在如你所愿了吧。”   “妈妈!”唐末晚凄切的叫了一声,心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她想逃摆脱唐家是事实,但那是因为唐宛如的诸多刁难让她太不适应,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可彭媛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本应最亲近的人啊,她虽然很讨厌彭媛的强势与霸道,可也不是真的要脱离她啊。   彭媛叹了口气:“虽然我说这话你肯定又不爱听了,不过唐家确实遇到很多麻烦,你看傅绍骞有空的话,就带着他回来一起吃个饭吧。”彭媛这是放低了姿态再说。   唐末晚吸了吸鼻子,却也为难:“他出差去了,不再国内。”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唐宛如在吗?”   彭媛怔了怔回答:“在的,她最近一直住家里。”   “……”话在喉头万般堵塞,唐末晚答,“妈,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   “……末晚。”彭媛叹了口气,终是不再勉强她,“那好吧,我想见见傅绍骞,你觉得如何。”   唐末晚心一紧,还是答应了:“我尽量安排。”   带着一车的年货回家,唐末晚利用几天时间把家里布置的很喜庆也很有年味,福伯感慨:“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他笑了,“唐小姐,我今天就要回家去了,这几天这里就交给你了,希望少爷回来的时候,你在这里等他。”   已经大年二十八了,福伯也是有家的人,也有家人在等他,她没有任何迟疑,就一口答应了:“好的,福伯,你放心吧,我会看好家的。”   因为内心有所期待,所以光阴被赋予了美好。   他从美国飞回,要13小时,她忍不住,年二九的晚上就给他发了短信,会回来吗?   第98章 归来,团圆   短信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一觉醒来,已是大年三十。   唐末晚迫不及待起了个大早。从冰箱里将要用的菜全部拿出来洗好准备好,将老鸭小火煲汤,猪蹄在锅里慢慢焖煮,又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想让他回来就能舒舒服服的吃上热饭。   忙碌的时间过的特别快,转眼,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可看看手机。他还是没有回应,如果是在飞回来的飞机上,这也是有可能的。   她心还算安定。一丝隐忧,也被她竭力压制住了。   抽空给张晓曼发了个短信,询问她到家没有,张晓曼的短信也是姗姗来迟,四点多才给她回复:末晚,我已到家,今天一直都在忙爸爸的丧事,没有没注意你的手机,谢谢你的挂念,一切安好,勿念,新年快乐。   唐末晚想给她发条新年快乐的短信。可转眼,就把短信给删了,如今快乐这两个字对她们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已是奢望,谁遇着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快乐的过年,所以她把短信的内容改成了健康,平安,希望她以后的道路能顺顺利利。   菜也全部备齐,只要傅绍骞一回来,就可以入锅,不出半小时她就可以做出一顿香喷喷的年夜饭来。   百无聊赖的她到花园里溜达了一圈,最后却发现库房里屯了不少烟花,大的小的,圆的。方的,应有尽有,不一而足。   她很喜欢放烟花,以前看着别家的小孩大年三十晚上拿着一根根的烟花棒在路上玩耍的时候别提多羡慕了。   唐家每年都要在这个晚上放无数的烟花,可是她从来没能玩过一次。   因为唐宛如害怕,她只喜欢看,却从不靠近,而且一直都是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高高在上的装优雅看,唐末晚想下去跟他们一起玩儿,跟佣人一起放,每次都被彭媛严厉喝止,彭媛要她像唐宛如学习,做个小姐该有的样子。   可是唐宛如总是取笑她,落难的山鸡永远变不成凤凰。   她不希望变成凤凰,如果山鸡可以拥有快乐的话,她宁可只做一只一无所有却也无忧无虑的山鸡。   她从库房里搬了很多烟花出来。堆在地上,摆成了各种姿势,她期待着傅绍骞回来,他们能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一起点燃他们。   已经四点了,天色已经开始昏暗,空气中似乎都带着年味,她看了看手机,忍不住给傅绍骞打了个电话,结果提示原来的号码不在服务区,美国的那个号码却是通的,她的心冷不丁一提,难道他没用上飞机,还在美国吗?那要怎么可能在八点的时候赶回来陪她吃年夜饭。   按照她的预想,他现在应该是已经飞机落地了的。   突然变得有些不安起来,但她安慰自己没事的,傅绍骞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人,不可能放自己鸽子的。   她准备好了一切,实在没事可做的时候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很无聊,各个电视台都是各种跨年晚会。   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就是这样,大多数的家庭就是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吃年夜饭,她很喜欢这种浓浓的人情味。   以前只有跟彭媛两个人的时候,年夜饭哪有什么吃的啊,就一碗饺子,难得是肉馅的,可她总是吃的津津有味,看着黑白的电视,听着外面的鞭炮声,觉得很知足。   后来进了唐家,黑白电视变成了宽屏的液晶,年夜饭再也不是寒碜的饺子,饭桌上甚至是再没有出现过饺子,唐家规矩多,吃饭就吃饭,她也不能一边看一边吃。   唐宛如就是公主,唐镇远和彭媛都围着她转,她的母亲,在那时候成了别人的妈妈,但这个别人还不领情,唐宛如真的不知道唐末晚有多羡慕。   她从没听彭媛提过她的父亲,更别说见过了,连个照片都没有。   爸爸两个字在彭媛的字典里就是禁忌,只要她一提,等待她的就是一顿责骂或者毒打,可是彭媛不知道,父亲这两个字,是与生俱来就刻在孩子的心中的,她不提,不代表她已经忘记,已经磨灭。   突然很想吃饺子,她没有犹豫,直接去了厨房,擀面,和水,绊馅儿,她用忙碌来消耗等待的时间,她不介意步骤程序如此复杂,她将那些不好的不安的想法全部抛诸脑后,只想静静的等他归来。   她的记忆已经没有一点可供回忆的幸福,如果可以,她希望傅绍骞能成全她这一次,至少给她留下一点美好的回想。   等她包完饺子,欣赏着自己在餐盘里码的整整齐齐的至少五十个饺子,她咧嘴笑,可看看时间,听着电视上传来的春节联欢晚会的祝福声,她的笑容就再也挂不住了。   早上就煲起的汤此刻早已醇香浓郁,猪蹄也被焖的起了膏,整个屋子里都散发着叫人垂涎的香气。   但是她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归来。   她那双沾着白面的手都来不及洗,直接跑上了三楼,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可以看到从山脚上来的这条山道,山道上漆黑一片,没有车,说明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的。   隔着一个山峦,山峦对面就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无比绚烂,鳞次栉比的美丽灯光由远而近像舞动的火龙,可因为隔着一个漆黑的山峦,就与她,变得那么遥远,遥不可及。   那边都是准备三五成群围坐在饭桌上吃着团圆饭的家人,而她,却在这里冷冷清清,连个贪玩的孩子都不见踪影。只有电视里的主持人传来的各种道喜声,提醒她这个一个举家团圆合家欢乐的新年。   此刻的唐家,应该也在吃年夜饭,虽然她从来不曾有什么存在感,可彭媛和唐镇远也总少不了给她个红包意思下,至少是有人陪着吃饭的。   而今天,却倍感凄凉,可能是因为有了期待的,期待落空后的那种空虚,叫人绝望。   看着自己手上的白面,她想笑,笑不出,想哭,也哭不出,他到底还是食言了,并没有如约回来。   餐桌上的那些饺子,圆润可爱,卖相极佳,她却什么胃口都没有,从冰箱里拿了一打冰镇啤酒,窝在沙发上,边喝边看新闻联播。   看了什么她也不知道。手机时断时续的有短信进来,开始的时候,她还期待,现在,她已经无所谓了,又有一条进来,她抓起一看,是周雨蒙群发的祝福短信,之前已经收到好多,她都没有回,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啤酒,时间太熬人,她就开始一条条编辑一条条给人发,在这个日子里还有人能记得自己,她感谢他们。   难得的是竟然还收到郁锦辰的短信。自从上一次拒绝他之后,唐末晚又遇到过他一次,她挺尴尬的,他却仍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如今他的短信也像是同学间最普通的问候,她也就回了个新年快乐,郁锦辰再没有回音,就让他们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唐末晚又灌了大半瓶啤酒,也许是最近酒喝的有些多,酒量见长,两瓶下去,竟是毫无醉意。   她确信,傅绍骞是不会回来了,已经十一点半,连联欢晚会都接近尾声,她叹了口气,心里像是堵了几块大石,站起来,烧得慌,到院子里,看着那些摆的奇形怪状的眼花,她找了个打火机拿在手里,等着电视里跨年的人一起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第一个烟花绚烂升空,接着更有无数的烟花此起彼伏的照亮整个漆黑的夜空,她抬头看着,繁华如织的夜空下,她显得那么渺小。   “新年到……”飘渺的祝福声从隔壁传来,更多的烟花升空,千家万户响起了鞭炮声,她蹲在地上,也有些害怕,可忍不住,大胆的点燃了引信,然后跑到一边,看着彩色的烟花喷出一株一人高的火树银花,七彩缤纷。   远处孩子的欢呼都被淹没下巨大的礼炮声下。   唐末晚蹲在地上,像个孩子般,慢慢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烟花,很快,那些掉落的碎屑将院子弄得凌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有些碎屑落下来,还掉在她身上,弄得她灰头土脸。   可她就像个孩子,不停的笑啊笑,看着烟花拍手,绕着它们跑。   在一个没有人陪伴的夜晚,她放了梦寐以求的烟花,她看着那么快乐,可有谁知道,她的笑带着苦涩的泪,那个没有回来的人,可知道,再美的火树银花,都不及他在她身边,陪她吃一顿饭,说一句新年快乐,或者,一起放一个烟花。   十二点已过,他是不可能回来了,她把所有搬出来的烟花都放上了天,散不去的逍遥围绕在她身边,好似堵塞了她的鼻头。   这个夜晚的烟花,是不会停歇的。   热闹,是一群人狂欢,寂寞,是一个人的孤独。   她呆呆站在一地狼藉中,一天所有的精心准备全部落了空,忍不住对着天空大声咒骂:“傅绍骞,你这个大混蛋,大骗子,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开了嗓子嘶吼,骂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她的声音能传的多远呢,都传不出这座别墅吧,更何况是那远在天边的人呢。   “大骗子,大混蛋……为什么要骗我……”声嘶力竭后,力气渐弱,声音渐小,嘤嘤的啜泣从心底发出,黑暗的夜幕下,她孤单如扑火的飞蛾,即使拼尽全力,都永远到不了他的身边。   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灵魂都在叫嚣着疲惫与疼痛,她慢慢蹲下身,蹲在那满地残屑中间,慢慢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头,将脸埋在膝头中间,沉沉痛哭,像被全世界遗弃,那么绝望,伤心。   烦乱的烟花中间总有片刻的安歇,整个世界忽然又从喧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她的哭声那么明显。   一声绵长而沉溢的叹息在她跟前响起,她顿了顿,烟花巨大的轰鸣再度冲破夜空,她的眼泪,就如开闸的水龙头,干脆放开嗓子哽咽着。叉央叉亡。   又是一声冗长而无奈的叹息,这一次,不像是梦。   唐末晚抬起有些肿胀的眼,看到一双笔直如刀裁的裤管儿,视线慢慢往上,最后定格在那张竟是她认定了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清卓面容上,原本紧闭的嘴巴逐渐张开,又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连退几步:“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原谅她吧,巨大的冲击面前,她还能结巴的说出这几句话其实已经相当不容易。   她一直都在院子里,这里是进门的必经之路,如果傅绍骞从外而来,她肯定会知道,那么他究竟是如何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烟花的轰鸣声湮没了他的回答,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这像是一场梦,她甚至不敢眨眼,害怕下一秒他又突然消失了。   她的眼睫上还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衬得她的睫毛如振翅的蝴蝶,他心口涌动着一股莫名的热潮,缓缓对她伸出手。   唐末晚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手放了上去,他用力一拽,就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她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另一只手下意识摸上了他的脸,手心里的温度告诉她,傅绍骞是真实的,不是虚幻的影子。   那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撞击着她的灵魂,她所有压抑的愤怒与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抡起拳头用力捶打着他:“骗子,大骗子,为什么要骗我,混蛋,不讲信誉……”   傅绍骞没有动,任凭她捶打自己,他一直将她圈禁在自己怀里,等她发泄的差不多了,逐渐平静下来,他才开口:“够了?不想打了吗?”   她泪满盈睫,他可知道,火树银花再美,都比不上他的一个拥抱,她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哑:“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终是又叹了一口气,道歉:“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指了指上头,唐末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天空中礼花织造着一场童话般的梦幻,可是这中间,似乎又带着什么东西的轰鸣声。   她忽然震惊的看到别墅的顶层上,升起一架直升机,慢慢盘旋而去。   “你是坐直升机回来的?”她震惊的张大了嘴,飞机的轰鸣声将她彻底淹没,但他还是听到了,点了点头。   他本来是能够在十二点之前赶到的,奈何晚上到处都是放烟花的人,低空飞行,真的很不安全,而且诸多障碍,他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没赶上。   她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无奈,耳边似乎还与隔壁传来的欢笑声,那笑声从耳畔进入心底,又从心底蔓延到嘴角,尽管晚了,可到底还是回来了,她踮起脚尖,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将脸埋在他的肩头,紧紧拥抱:“回来了就好。”   她太害怕一个人的孤单了,这样的场景,是她最美的梦想,谢谢他成全了她的美梦。   傅绍骞的身体突然就僵直了,她抱的他那么紧,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终于用同样的力度回应她。   都那么用力,直到喘不过气来,她才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稍稍松了手,他也放松了一些,她放下脚尖,身体微微往后一仰,目光却痴迷的在他的俊脸上流连忘返。   悲伤已经过去,此时的她,眼底都是笑意。看着他那两片薄薄的唇,她想吻他,她眼底的欲望那么明显,他不可能视而不见,连日的相思也在心底发酵酝酿了太长时间。   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她慢慢闭上了眼,傅绍骞就吻了下来,她承受着她的温柔索取,他的口中犹有薄荷的清香,让人熏然欲醉。   繁华夜空最底,他们在璀璨的火树银花下,忘情的投入。   还是傅绍骞最先恢复理智,将她推开,结束了这一吻,唐末晚意犹未尽,却听他说:“你喝酒了。”   这是肯定句,而非问句。   她愣了愣,娇嗔的责怪:“是啊,你不回来,我心底堵得慌,喝了一点。可惜没醉。”   幸好也没醉,如果醉了,怎么还能清醒的迎接他回来呢。   “下次不许喝了。”   “如果你能按时回来,不骗我的话,我就不会喝了啊。”她那算是自暴自弃的一种吧,好似为了惩罚他,其实是惩罚了自己。   他心微微一抽:“我没想过骗你。”只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他也有他的无奈。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我现在知道了,可你如果回不来的话也可以给我打个电话,为什么一直不给我消息呢,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很担心。”   “抱歉,走的太匆忙,手机落在美国了。”   “原来如此。”误会解开了,心情好了,感官就变得特别敏感,那个被她抛弃了很久的食欲忽然就如猛兽般回来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们的姿势,只好努力找话题:“那个,你饿吗?”   他点点头,她冲着他说:“那我们去吃饭吧,我也没有吃。”   看到灶上还煲的汤,已经洗干净切好却没有煮的菜,以及桌上那些玲珑可爱的水饺,傅绍骞的心底,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温馨。   已经很多年,他的大年夜都是一个人在飞机上或者国外度过的。   唐末晚系上围裙,让他先上楼换个衣服洗个手或者去沙发上坐一会儿,然后便在厨房里大展身手。   傅绍骞哪里也没有去,就站着厨房门口,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将菜入锅,又下了饺子,确实觉得,再赶的路程,这样有一个人再家里等他的感觉,很美妙。   陈墨一路上都在嘲笑他的归心似箭,他也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自从上一次唐末晚给他打那个电话后,他内心的冲击就不曾回落。   唐末晚手脚无比麻利,他出神的空档,已经连续炒了两个菜,加上她煲的老鸭汤,焖的肉,两个人,四菜一汤,已经相当丰盛了。   他主动进厨房帮忙端菜,她很诧异,他表情淡然:“快点,都饿死了。”   她加上了手上的动作,五分钟后,他们已经坐在餐桌上,在但年初一的凌晨一点钟,吃这顿迟来的年夜饭。   她还是有点想喝酒,所以准备了几瓶淡啤。   但傅总显然是比较高级的人物,从地下室的酒柜里拿了一支珍藏的红酒上来,她眼前一亮,最近对酒似乎有些痴迷,傅绍骞也不给她多喝,只在她的杯子里倒了一点点的,自己的杯子里,倒是不少。   她嘟着嘴抱怨:“为什么我才这么点?”   他说:“酒会误事,还是少喝点的好。”   “今天这样的日子,能误什么事,不是高兴吗,再给我一点吧。”她各种求,撒娇卖萌的招数都用上了,傅绍骞就是无动于衷,还对她说,“你再不吃的话,我是不会给你新年礼物的。”   “还有礼物?”她一瞬间就捧起饭碗,“是不是我吃完了就有?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呢。”她顿时又陷入了苦恼。   他没有吃饭,而是一直在吃饺子,他看着桌上的菜,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不需要了,你已经送了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那一刻,唐末晚静默无语。谁也不再开口,谁也不愿意破坏这难得的美好。   看傅绍骞放下碗,唐末晚立刻将碗也放下了:“我吃饱了。”然后朝他伸手,“新年礼物呢。”   他再度叹息,从脚边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她。   唐末晚似乎浑身都在笑,像一个发光的小太阳,她立刻将盒子拿到了自己手上,不忘提醒:“你别一直在我面前叹气嘛,搞的我好像很麻烦似的,其实,我真没有那么麻烦的,那我先拆礼物了。”   她满怀期待的将礼物拆开,最后落在她眼前的,却是一盒进口的黑巧克力。   她默默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这个给自己,他可知道,这是比她收到钻石项链或者钻石手链更让她开心的礼物。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她的手指摩挲在光鲜亮丽的包装纸上,年少的心总有一些隐秘的愿望,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察觉,可傅绍骞却轻易而举的戳中了她柔软的心房。   “你不喜欢?”   她摇头:“我很喜欢。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喜欢就好。”   她追问:“给我个理由。”   他看着她的执着,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其中一个视频推到她跟前。   视频拍摄的内容正是她在超市里给那个贫穷的小女孩送巧克力的画面,当时有国际友人在场,用手机拍摄下了这温馨的一幕,国际友人随后在自己的facebook上上传了这一视频,唐末晚不知道,她在国内没红,却在国外爆红了,外国人赋予这个视频一个动人的名字,叫做《爱的尊严》。   每一份爱,都是有尊严的,真正的爱不是给予,不是同情,而是无私的风险,唐末晚用自己的方法,保全了小女孩的尊严,成全了她的梦想,尽管巧克力的价格不贵,可,情义无价。   傅绍骞回过头来,也用这样的方式,成全了她的渴望。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谢谢你。”   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有些疲惫的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她说:“你赶紧上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你也去睡吧,明天再收拾。”   “不,我还不困,我精神好得很,院子里也要收拾呢。”她像是打了鸡血的小强,看着确实精神抖擞的,眼神晶亮晶亮,嘴巴红艳像是樱桃般诱惑着人。   他赶紧别开头,朝楼上走去,却又听她在楼下喊:“我研究生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我过了笔试了,你说过要带我去度假的,没忘记吧。”   第99章 蜜月套房,推倒!   望着精神振奋满是期待的唐末晚,傅绍骞那张布满疲惫的脸还是露出了笑意:“好,明天我们就走,你准备好行李。”   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传统都是要留在家里的。很多人新年出门去度假,也都是选在大年初二,到初八回来上班,约莫一星期,却也足够。   她还想问他我们去哪里,可看他那么疲惫的样子,突然就心疼了。摇头:“不必那么着急,后天走也来得及,你先上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来商量。”   傅绍骞的思维愣了愣,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点了点头:“唐末晚,新年快乐。”   唐末晚冲他甜甜的笑:“新年快乐,傅绍骞。”   从傅总到傅绍骞,从最初的彼此厌恶,到如今的相互靠近,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在无形中飞跃提升。   不管他对她什么想法,但他在她心里,却再也不是那个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了。   两年之约就像一个魔咒。时刻提醒着她要克制自己的感情,不要弥足深陷,可是两年的朝夕相处,她这样一个情窦初开春心萌动的年纪,怎么可能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她想要管好的心。那也得能管才行啊。   年轻,谁没有冲动过,青春,谁没有跋扈过呢。   尽管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至少她还能把握眼下不是吗?   她过去的记忆已经凌乱不堪晦涩至此,她只想留下一点她的甜蜜美好,为这,她愿意赌一次。   傅绍骞上去睡了,她收拾完餐桌,又拿着扫把去清扫院子里的碎屑。   烟花放的实在太多,波及面积太大。场面凌乱至极,等她完全清理干净,竟然东方露白,天色微亮了。   她锤了锤发酸的腰,新年的鞭炮声又开始响起。抬头看了看四楼的窗户,知道他就睡在那里,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顿时心安。   一夜未眠,激情褪去后,她也有些累了,傅绍骞要倒时差,是不可能这么早起的。   她用电饭煲小火煲着粥,也准备上楼睡去了。   路过客厅,看到放在茶几上的那盒巧克力,她抱着上了楼,但舍不得吃,好好的保存了起来。   她睡觉的时候还特意把房门开了一条缝,睡的又不沉,所以傅绍骞下楼的时候一有动静,她也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飞快打开门,看着他。   他穿着一身清爽的家居服,一身的休闲,看样子并不会出门,她就放下心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看到他眼底的嫌恶,她才惊觉自己此刻的模样,顿时一惊,立刻甩上了门。   跑到洗手间,看到镜中双眼浮肿无神,头发凌乱,幼稚的毫无美感的睡衣,就恨不得自裁倒地,用力刷牙洗脸,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好,特意选了一身也比较休闲的衣服下楼。   傅绍骞在花园里浇花,她去厨房看粥,煲的刚刚好,浓稠甜香的气息盈满厨房,她赶紧盛了两碗到桌上,又准备了几碟小菜。   还下锅煮了一包汤圆,虽然她不爱吃,但正月初一吃汤圆也是习俗,预示着新的一年团团圆圆。   等汤圆熟了上桌,傅绍骞也浇完花进门来了,唐末晚注意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多,他看来神清气爽,精神头是恢复了,她笑着招呼他:“快点来吃饭吧。”   他去洗了个手,看到桌上的汤圆,却怔了。   “你怎么了?不喜欢吃吗?”唐末晚发现了异样。   他没说话,接过筷子,嗯了一声:“我不吃这种甜的东西。”   “吃一个吧,就吃一个。”唐末晚央求道,“这是传统,希望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好兆头,吃一个吧。”   他怎么也不肯吃,让她想吃就自己吃吧。   唐末晚并不想勉强他,可他不吃,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最后还央求了一次,但他就是铁了心,连看也不看,而且唐末晚总觉得,他自从看到汤圆后,整个人的气场似乎都变了,带着隔离的冷漠,让她不敢再造次。   原本和暖的气氛,也有些变味,唐末晚闷闷不乐的吃了两个汤圆,却也觉得甜的发腻,自嘲笑了笑:“确实好甜,吃多了口感不好,还是不吃了。”   她闷头喝粥。   傅绍骞瞅了她一眼,打破了沉闷:“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   “我问你行李收拾好没有,我们下午走。”   他的意思是要去度假吗?她呀了一声,立刻放下筷子:“你等下,我很快就能收拾好,但是,我们去哪里?”   他又好气又好笑,提醒她:“坐下,八点的飞机,你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收拾,先坐下吃饭。”   “好吧。”她又慢慢坐回了桌前,不过,还是捧着小脸问,“那我们去哪里?”   “三亚。”   唐末晚一听就瞪大了眼:“真的去三亚吗?”   “是啊。你不想去?”   “不不不,当然去。”三亚的景色自然不必说,确实是度假的好去处,她笑的眉眼弯弯,像一湾浅浅的月牙。   他终于柔和了脸上的线条:“我倒是想带你出国呢,但是你有护照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她没有,她很知足:“不用,去三亚就够好了,我喜欢那里。”   傅绍骞看着她温润的脸,点了点头:“去收拾吧。”   如果心不在那里,走再远也没用,如果心在那里,去的再近,也是快乐。   晚上八点,傅绍骞带着唐末晚登上了飞往三亚的航班。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其实很短,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可惜,路上的时候她就后悔,走的太匆忙,根本没有什么适合度假的衣服,去海边度假,最美的,不就是穿长裙吗?   很遗憾,她没有。   她暗想,到了那边,一定要去买一条。   偷偷去看傅绍骞,他在闭目养神,头等舱的舱位舒服宽敞,不像经济舱那般拥挤,可距离分得开了,也就少了一些亲密感。   飞机遇到气流,发生了颠簸,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广播里传来空姐柔和的安抚声,她推高隔离板,看着飞机飞跃在云层之上,外头居然电闪雷鸣,那一道道打入夜空的闪电此刻是如此的清晰,不由得有些害怕。休向医巴。   但扭头看到傅绍骞泰然处之的模样,心立刻就跟着安定下来,气流终于过去,空姐重新恢复客舱服务,她要两床毛毯,空姐却告诉她只剩一床了,但是很大,其实两个人盖完全没问题。   她脸微微一红,就答应了。   她给他盖上的时候,他竟也没有拒绝,他们就这样一路来到了三亚。   下了飞机,到了出口,已经有司机等候,直接送他们去酒店。   入住的还是海棠湾的五星级酒店。   正是春节期间,三亚度假的游人却是络绎不绝。   大堂里满满都是等待入住的客人。   傅绍骞一出现,大堂经理却亲自迎了上来,恭敬的唤了声傅总,傅绍骞点头,拿出自己的vip白金卡:“房间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傅总,按照陈助理的吩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大堂经理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干练女人,妆化的恰到好处,头发高高挽起,看似精明,却又处处透着婉约的女人味。   白色的内心外配着黑色的小西装,一步裙,黑色高跟鞋,脸上是明媚和煦的笑,看起来跟傅绍骞还挺熟,傅绍骞应该是这里的熟客吧。   唐末晚跟着他去checkin,拿出身份证的时候却听前台说:“先生,这是你的豪华蜜月套房房卡,请从那边的电梯上去就可以。”   房卡是有两张,房间却只有一个,唐末晚的怔愣是可以理解的,傅绍骞却也奇怪:“我不是订了两个房吗?怎么只有一个?”   前台说:“不可能啊,我们只接到电话说傅先生需要订一个蜜月套房,这已经是我们最后一个套房了。”   傅绍骞蹙眉,手握那两张房卡让她再查查,还有没有其他房间,前台查询后为难的看着他:“抱歉,傅先生,春节期间人实在太多,我们房间早就预定完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空房。”连最昂贵的总统套房都全部预定了出去,更别提标间什么的了。   傅绍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大堂经理过来询问事情缘由,后面的队伍已经排的老长,可确实,挪不出房间了,唐末晚也听出了问题,如果只有一间房的话,她难道要跟傅绍骞一起住吗?   “傅总,不如我帮你去联系另外一家酒店看看?”但其实很难,这里的酒店真的是一件难求。   傅绍骞看看那冗长嘈杂的队伍,又看看唐末晚,思忖后沉声道:“不必了,她是我太太,我们住一间就行了。”   侍者在前头帮他提行李,他走了几步发现唐末晚没有跟上来,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立刻叫了她一声:“唐末晚,走了,发什么呆。”   她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傅绍骞说她是他的太太,还跟她要住蜜月套房。   她木然的跟着他上楼,内心却有千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蜜月套房内会发生点什么,是不是已经可以预见。   侍者帮他们把行李搬进房间,巨大的床中央摆着一个用玫瑰花铺成的巨大心形,但最吸引她的,还是阳台外的无敌海景。   此刻正是夜晚,漆黑的海面倒映着天上的星辰,有浪潮声从阳台处传来,海对面的万家灯火,透着温馨而迷人的光,白色的细沙在沙滩上反着轻微的光,万千的星子倒映在海水中,像是谁,随手打翻了一面银色的镜子。   推开阳台门,张开双臂,她情不自禁的欢呼,傅绍骞勾了勾嘴角,给了侍者小费后侍者就走了,他关上门,也欣赏了一下窗外的美景。   来过很多次的地方,他其实真的没有多大感觉,可是看唐末晚如此雀跃,他竟也觉得今日夜色格外灿烂。   三亚纬度低,气温高,尽管是晚上,有海风,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还是感觉浑身燥热,她脱了外套回到房间,见傅绍骞已经在收拾行李,把衣服一件件挂入衣柜,看到房间中央那巨型大床,顿时脸就红了。   傅绍骞也觉得热了,所以拿了换的衣服出来,是很休闲的t和牛仔裤。她看他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的换上,眼都要直了。   他的身材很好,常年健身的缘故,简直就是穿上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她觉得身体更热了,衣服黏糊糊的穿在身上难受极了。   她也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中找出了一件t和一条牛仔热裤,匆忙留下一句:“我好热,我去洗个澡。”就跑入了洗手间。   但她她无法接受的是,洗手间内设施很豪华,设备很齐全,占地很广阔,浴缸淋浴应有尽有,可它居然没有拉帘!   是的,全透明的玻璃围成的巨大洗手间,也许是为了增加来这里度蜜月的夫妻或者情侣的乐趣,竟然是全透明的。   其实也不能怪酒店的设计,既然都写了是蜜月套房,那入住的客人自然不会排斥这样的小情趣。   难怪他就在外面都不进洗手间来换衣服了,大约他早已知道,在里面换跟外面换,其实没多大区别吧。   但她一瞬间还是觉得头都要大了。   怎么办呢,洗还是不洗。   洗的话就要当着他的面洗,她实在还没有到那么开放的地步,不洗的话……这么热的天,不洗谁受得了。   她犹豫不决时,听到傅绍骞在外说:“要洗就赶快,我也要洗呢。”   唐末晚迅速打开了洗手间大门,抱着衣服探出头来:“那你先洗吧,我待会儿洗。”   他嘴角的笑容有几分诡异:“早洗晚洗有区别吗?”   唐末晚的脸已经红的能滴出血来:“有!”   “可是你那身材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这样别扭的,是想我跟你一起洗吗?”   “你放屁!”她一急,就说了脏话。   想起他的教育,立刻想改口,但改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咿咿呀呀的轻哼两声,“你出去,我自己洗!”   她用力甩上门,看到他去外面的客厅了,立刻打开水淋浴,她只想速战速决,所以带了浴帽,哪里知道,浴帽没带稳,掉落了,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很快被打湿,头发湿答答的,这下不想洗都不行了,想快,也快不起来了。   混乱中,她看到傅绍骞又进了卧室里,虽然浴室内温度升高,玻璃杯模糊了,可她一丝不挂的身体,还是能看个模糊的大概,她顿时,心潮澎湃。   手上的肥皂没拿稳,掉落在地,她跪地去捡,却不想一脚踩在那湿滑的肥皂上面,整个人狼狈的往前摔去……   “啊……”巨大的尖叫响彻浴室,她直挺挺的痛苦不堪的摔在地上,腿还大张劈出个一字!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一条胳膊更是甩在玻璃门上,姿势狼狈又夸张。   傅绍骞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也是一惊,立刻推门而入。   唐末晚已经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此时傅绍骞出现,她已经却顾不得自己身上都没穿,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四目相对,高温的浴室内,温度似乎又升高了几分。   她发出小声的呜咽,他回过神来,立刻拿起架子上的毛巾将她包住,又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可是手却不知该往哪里放,最终落在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上。   唐末晚的腰撞在了浴缸边缘,红了一片,腿劈叉过,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可她刚刚沐浴过,身上带着阵阵清香,浴室内的高温冲出房门,傅绍骞觉得身体陡然燥热,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走到一半的时候,身上的浴巾却突然掉落。   等她反应过来,早已又一次不挂的站在傅绍骞目前。   这一次,没有氤氲的雾气,没有玻璃的阻隔,她是实实在在衣不蔽体的站在他面前的。   她来不及震惊,已经听他嗓音嘶哑道:“唐末晚,你是故意在挑战我的底线吗?”   她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人已经被他推倒在她奢望已久的豪华大床上……   第100章 无比有爱   阳台上的窗帘被拉了个严严实实,房间内的灯光昏暗,唐末晚雪白的肌肤在暧昧的灯光下透着润白的光。   傅绍骞眼神幽暗,压在她身上。她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却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是隐隐期待与欢喜。当然还有几分羞涩,他们这次谁也没有喝酒,神智清醒的不得了,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唐末晚的身上还带着水珠,她看着他幽深的瞳仁。身下是柔软的床铺,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   她其实在来的路上就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却没想到意外会来的这么快。   她是大胆的,也是勇敢的。她想要的,就会努力去争取,所以她没有退缩。   傅绍骞倒是很欣赏她的勇气,他小腹间翻滚的欲望也不是假的,环境太能激发情调,侍者走前还在房间里点了一盒幽幽的檀香,此时,搅动着情潮在胸间翻滚。   唐末晚眼神迷离,与他四目相对,舔了舔红唇。就像是无声的邀请,他喉结上下滚动,如果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任何的动作,真的不能算个男人了。   他俯下身子,她扇了扇长长的睫毛,身体微微往后缩了缩,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檀香袅袅,声音压抑而沙哑:“傅太太。你考虑清楚了吗?”   她浑身一怔,他漆黑的眼就像是一潭深沉的湖水,叫她彻底的沉溺,不可自拔,她也嘶哑着嗓子:“你都叫我傅太太了,傅先生,是你没有考虑清楚吧。”   他的手抚上她细腻的肌肤,她呼吸急促,看似平静,实则紧张的手抓着身下的床单,身体带来的异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然而一想到自己已经如白条,他却还穿的整整齐齐,她就有些恼怒,动手去撕扯他的衣服,男人脱女人衣服是一种乐趣,并且好像是天生的本能,不用提前演练就能驾轻就熟手到擒来,那么女人脱男人的呢。   为什么唐末晚会这样笨手笨脚,一件t恤也被她脱得这么艰难。   她把他的衣服从裤子里面抽了出来,手伸入他的衣内,碰到他结实有力的腹部时,却像是触了电般,浑身战栗。   他的腹肌,她梦想好了好久,此刻那么真实的摸着,手感真的好极了。   不过她还是想把他的衣服裤子都脱了,这样才公平。   她浑身燥热,眼神有点儿疯狂,实在脱不掉的时候就有些恼火了,手抓住他的腰,红着脸抗议:“不公平,你也把衣服脱了!”   他看着她娇俏红润的脸,心猿意马:“你不会吗?”   “脱不了,技术难度太高,你自己来吧。”   他默默看着她,看的她有些心慌,最后火气来从床上坐起,趴在他身上手脚并用去帮忙。   她如饥似渴的模样还是挺吓人的,傅绍骞哭笑不得,在她的手指甲好几次刮到自己的时候,一把按住她的手:“傅太太,你的技术有待提高,这次我下次来,下次等着你服务!”   “好啊。”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她很愿意服务。   不过在这时,她还是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和谐。   冲动的激情缓缓退去,房间内依旧禅香袅袅,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瞬间觉得凉快许多,但腿间的绵密似乎也在提醒她另一个问题,猛然从床上坐起,无比紧张道:“怎么办,你没做措施啊,我会不会……”   上一次虽然闹了个乌龙,可是对这件事情,她还是很后怕,更不敢想象,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   傅绍骞起身,健美的腿部线条就像是从杂志上走下来,嗓音暗哑而迷人:“放心吧,你再过五六天就要来例假了,这几天是安全期,不用害怕。”   唐末晚掐指一算,立刻发现他说的很对,再过五六天,确实就是她的经期了。   可她震惊的是,他竟然对他的经期了如指掌!   而且这要五六天之后才会来,这是不是就说明这几天可以随意的放纵而没有那方面的烦恼?   此刻的傅绍骞,慵懒的像一只餍足的狮子,透着危险缱绻的气息去浴室里放了一缸水。   唐末晚的头发还是湿的,身体又因为刚刚做了一场激烈的运动而出了一身热汗。   傅绍骞健硕的身体滑进了浴缸,她看着他在里面舒服的泡澡,又听他惫懒的吩咐:“过来帮我搓个背吧。”   她脸一红,想说什么,但又咽了下去,捡起地上的浴巾裹住自己,匆忙来到浴室内。   他怡然自得的躺在浴缸里。浴缸豪华,容纳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他身上却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能够站在高位泰然处之理所当然安享这一切,又叫人不自觉的臣服膜拜,唐末晚再度看痴了。   傅绍骞紧闭的眸微微张开,见她傻傻站在那里,动手扯掉了她身上那欲遮还羞的碍事浴巾,塞了块毛巾到她的手里:“该看的该摸的你都看过摸过了,是不是该付出点回报了?进来,搓背。”   他动手,唐末晚就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与他一起泡在这豪华浴缸里。都是无遮无拦的,像不像是鸳鸯浴。   她咬着牙,摒弃了羞怯,拿起毛巾,手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放上去,他的肌肤结实而健硕,触感极佳,她几乎是跪在浴缸里,那姿势,说不出的勾人。   这么近的距离难免几乎相贴,刚刚退下去的热潮,似乎又在翻滚。尽夹鸟弟。   她尽量忽视身体带来的奇异变化,专注于眼前的活儿,傅绍骞看起来还挺满意的,她从肩膀帮他擦,一路往下,在下面的话,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她的脸上冒着热气,盯着那沉在水中看的并不真切的模糊影像,莫名的,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正当她鼓起勇气探出手想朝那物体发起攻击时,傅绍骞却伸出手,摁住了她的手腕,她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他双眼微张,眼底透着深浓的黑潮,她隐约觉得,那是一种叫动情的东西。   这一次,来的太意外,也太突然,他们都食髓知味,想要更多,但谁也没有继续,他吩咐:“你洗完了就出去吧,我还要再泡一会儿。”   她哪里有洗,分明就是在给他当佣人,可她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所以急急忙忙跑了出去,用浴巾擦干自己后,就急忙躲入了白色的被子内。   被子里的气息已经被檀香所取代,她手摸出身下一片被碾压的变了色的花瓣,又看看他躺在浴缸里安然闲适的模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睡了过去。   傅绍骞泡完澡出来,唐末晚已经横陈的在床上睡着了。   她睡的时候姿势应该还算是文雅的,只是这睡着的姿势,说是豪放都不夸张,他之前已经见识过,也倒不觉得有什么。   他有些自嘲的苦笑,他早已过了那般冲动的年纪,确实很久没有这样的不知禁忌了,他也一直觉得自己老了,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无法节制。   他刚上床,她就翻了个身,一条腿横在他的腿上,衣衫开的更大了些,底下的风景一览无余,他有些焦躁的将她的腿踢开,她又缠上来,最后逼的他没办法,索性一手将她捞入了自己的怀里。   唐末晚这一觉睡的很暗沉。   很久以来,先是为了应付考试,后来又因为傅绍骞的出差,她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状态,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她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因为房间里拉着窗帘,时间好似在这里凝固。   直到背后一个硬物似乎顶着自己,她奇怪的悠悠转醒,还带着奇异的微热,腰间还横亘着一只男人的手,她似有所觉,却是不敢再乱动了,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深怕惊扰了他。   但僵硬着身体特别不舒服,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应该还在熟睡,她忍不住,避开那羞人的灼热,慢慢转过身,借着床头灯光细致的将他打量。   她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他睡着的时候眉眼温润,丝毫没有醒着时的冷漠霸气,高挺的鼻子,俊逸的薄唇,她情不自禁伸手想去摸,更想亲吻他。   人家都说是王子亲吻灰姑娘,可好像每次,在他们之间,都是她这个灰姑娘主动,哦,昨晚例外,是他主动的。   她像个做坏事的小孩,闭上眼轻轻的靠近,然而就在她与他的嘴即将零距离的亲密接触时,他原本紧闭的黑眸突然张开,将她这个坏小孩逮了个正着。   她啊了一声,想退开,可这里是床上,他们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她哪里能逃得开。   他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窘迫,反而嫌恶了她一番:“大早上的也得先刷了牙才可以吻人知道吗?”   唐末晚的脸登时又红了几分,确实,就这样亲上去似乎不太文雅。   她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咕噜噜的眼睛在外转,看到傅绍骞镇定自若在腰间围了浴巾,倒三角的身材简直如鬼斧神工的上帝杰作,他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明亮刺目的阳光顿时从外面直射进来,刺得唐末晚整个人都缩到了被子里,然后又慢慢的探出头来,看着蓝天上的这片美景,情不自禁的发出赞叹,实在是太美了!   她也马上掀开被子,奇怪的是昨晚她明明穿着的睡袍此刻却被丢弃在地上,她飞快羞怯的捡起来穿上,跑到阳台上,望着眼前蓝天碧海的美景,恨不得立刻冲到楼下白浪淘沙的沙滩上去。   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那么自然而理所当然,她指着底下说:“傅绍骞,我们换完衣服就下去吧。”   他点头:“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ok。”她拿了自己的衣服就去洗手间,飞快洗漱一番。   这么热的天,她完全不想往脸上抹东西,好在她肤白,所谓一白遮百丑,她安慰自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过当她开门出去时却看到傅绍骞穿上了一条泳裤。   合身的裤子包裹着他身体如此雄伟,她一看,眼睛瞪的老圆,没有假惺惺的别开头,恨不得多看两眼,他对她的行为,不置可否,只问:“你带了泳衣没?”   唐末晚咬唇,摇头,她真是猪头啊,早知道要来度假的,那游泳泡温泉之类的都是必须活动项目啊,她怎么没找去买件泳衣呢!   他倒也没有责怪,反过来对她说:“那待会儿去楼下给你买一套,问题是你会游泳吗?”   “……可以用游泳圈!”   他那样一个大帅哥泡在水里肯定引来狂蜂浪蝶一大堆,多不安全啊,她说什么也得跟下去瞧瞧。   傅绍骞深深看了她几眼,没有发表看法,洗漱完毕后,带着她下楼去。   第101章 嫉妒   这座度假酒店依山傍水,风景优美,酒店内有好几个游泳池。   一楼的餐厅是半露天设计,二百多平米的长方形露台。一面和餐厅相连,一面临海,四周是廊柱。种着绿藤萝,不管冬夏秋冬,皆是葱绿一片。   露台底下是绵延的草坪,周围还有低矮的紫薇花丛,粉色。白色的花开的密密匝匝,阳光照耀下,香气互动。   露台上摆着不少藤制的桌椅,很多人在用餐。喝咖啡,休闲的看书,或者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发呆,看着成群的人在底下游玩。   唐末晚最想做的就是午后温暖的时光里,能够这样安静的发呆,手捧一杯咖啡,或者拿一本喜爱的书,消磨一下午的时光。   露台旁边有一个私人小灶,厨师是二十四小时为客人提供服务的,私人小厨的厨师级别都很高。做出来的饭菜也格外诱人。   傅绍骞肯定是熟客,竟跟那个厨师似乎还是认识的,厨师看到傅绍骞的时候,还两眼放光:“嗨,alex,两年不见了!我没看错吧。”   厨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外国人,唐末晚猜不出他的具体国籍,但他在厨师中绝对算是长得帅的,而且看他炒菜的姿势和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推断他在这里至少工作了两年,那厨艺,也绝不是盖的。   傅绍骞向他打招呼:“迈克。你还在这里。”   迈克的中文很好,虽然还带着一点点他特有的口音,但也算得上字正腔圆:“是啊,说不定我在这里就是为了有一天等你的到来。”   说着还朝傅绍骞抛了个媚眼,看样子挺激动的,唐末晚心里一突,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倒看不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不过鉴于安全防范意识的增强,她还是往傅绍骞的身边站了站,咳嗽一声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感。   迈克为他们炒了盘虾仁雪花牛肉炒饭,又冲着唐末晚笑了笑:“alex,你侄女?”   侄女你妹啊!唐末晚好想拿起脚上的人字拖丢给他哦,她忍着怒气,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恨不得把这个迈克给万箭穿心了。   傅绍骞似乎听到她内心的咆哮,伸手揽过她的肩头,为迈克介绍:“我太太。”   迈克原本笑着已经要把炒饭装盘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抬头看了傅绍骞一眼,结果看到他搂着唐末晚,一惊,手上的锅子就掉落在地,不幸的是刚好还砸中他自己的脚,顿时疼的他跳起来,又烫又疼,唐末晚很想同情他,可一想到他刚才说的又觉得他是咎由自取,还忍不住悄悄对他做了个鬼脸。   反观傅绍骞,嘴角的弧度轻扬,看样子也是在隐忍着笑,另一名厨师上来收拾残局,唐末晚心情大好,傅绍骞带着她在前面的吧台上坐下来,重新点了两份炒饭。   细白的沙滩上,无数穿着比基尼身材极赞的妹子和身材健硕的帅哥在走来走去,她看到那些帅哥的腹肌,就情不自禁想傅绍骞的,偷偷在心里做对比,神情就有些痴呆。   傅绍骞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正好落在一个在打沙滩排球身材还可以的男人身上,她眼中的痴迷与火辣让他的目光不自觉沉了下来。   幸好重新为他们做的炒饭端上来了,香气勾的唐末晚食指大动,立刻拉回心神,饱暖思淫欲,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   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迈克一瘸一拐的出来了,直到现在,他仍是无法相信唐末晚就是他的太太这个事实吧。   果然,他问:“alex,你结婚了?什么时候?这么小的女孩儿?她成年了吗?”   这话听得唐末晚真是火冒三丈,不过好在傅绍骞的回答让她挺满意,他点头:“成年了,是真的,不恭喜我吗?”   迈克那表情,真的好像万箭穿心的痛楚,唐末晚这下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某方面有问题了,不过好在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道了句恭喜,祝福。   然后回去休息了。   等他走远,唐末晚低声问:“他是不是有些问题?”   傅绍骞瞥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原来如此。   “你拿我当挡箭牌呢。”   他莞尔:“你有时候也挺聪明的。”   “哼,吃饱了,我们去买泳衣!”她放下筷子,率先朝不远处的商店走去。   傅绍骞走到的时候,唐末晚已经拿了两套在身前比划,一套比较保守,是连体衣,还有一套,是三点式。   其实现在的海滩上已经遍布穿三点式的美女了,不管小的老的,身材好的身材差的,穿三点式都太平常了,实在说不上豪放或者夸张了。   唐末晚似乎也更中意三点式,摆在身前询问他的意见:“怎么样,哪套好看。”   他撇了撇嘴,指着她右手上的那套连体衣说:“这套。”   “这套?”她真的不怎么喜欢,太老土了,而且颜色很深,不像三点式,是白底的草莓,俏皮又可爱。   他点了点头,店主却过来解释:“当然是这套三点的好看了,最适合你这样身材好的小姐穿了。”   唐末晚听他夸自己身材好,顿时心花怒放,也就更中意了,点头:“我也觉得这套好,那就买这套吧。”   她问老板多少钱,老板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要两百?这么贵!”   她下来的匆忙,好在口袋里还带了点钱,意识到自己的大惊小怪,这种地方,不宰你宰谁呢,谁叫她需要呢,倒也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可怕给傅绍骞丢脸,所以只好忍了,付了钱,拿了泳衣,她就兴高采烈的用哪里有换衣服的地方。   老板告诉她在沙滩上就有男女宾客更衣室,里面还有柜子可以免费使用。   唐末晚愉快道了谢,一蹦一跳往前走,不过傅绍骞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还生气呢,不知道他气什么,悄悄在心里做了个鬼脸,她对他说:“我先去换衣服了。”   很快找到老板说的更衣室,男女各一间,里面是大大小小的柜子,门口有一个阿姨在分号码牌,她接了一个,便进去打开柜子,换上了泳衣。   凹凸有致的美妙曲线玲珑尽显,丰满的胸,纤细的腰,挺翘的臀,修长的腿,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相当满意的,把号码牌套在手上,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她还是有些害羞的,毕竟好像有些太火辣了,可是看沙滩上玩的那么高兴的女孩们,她又坦然放下了手。   是金子就会发光,完全不需要人们奔走相告的宣传,只要往阳光下一放,就会大放异彩。   如同此刻的傅绍骞,只穿了一条泳裤现身,还没怎么着呢,后面果然就积聚了一群狂蜂浪蝶,她们不敢明目张胆的靠近,可胆子也不小了,还有三三两两手拉着手,边走边说的,完全是旁若无人的调戏傅绍骞啊。   唐末晚有些窝火,看吧,就知道是这种情况。   傅绍骞已经走向大海中划出来的私人泳池部分,一下水,那一堆白花花的肉也跟着扑腾下去,她呕血,咬牙,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约莫是傅绍骞觉得烦了,等她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游向了更深的海域,留下那群怅然若失的女人望洋兴叹。   她虽然没有靠近傅绍骞吧,但看他主动远离了这群女人,还是有点欣慰的。   也好,外面虽然她够不着,但这群女人也看不着摸不着,总比在这里像蚂蝗似的围着他转白白便宜了她们要强。   只是她是个旱鸭子,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忘了买个游泳圈了。   她懊恼的站在海边叹气,海水清澈见底,底下漂亮的石子都一览无余,目测水深,其实也不会漫过她的脖子,而那群不死心的女人似乎一直在里面徘徊,想等傅绍骞游回来。   她撇撇嘴,情不自禁往下探了探,又探了探,结果大半个身子都在水里了,海水沁凉,抚过肌肤,美妙不可自拔,再看傅绍骞,早已游的不见人影,她相信他绝对是游泳的高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耸了耸肩,觉得这样自得其乐也蛮好的。   只要不超出圈禁的范围,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危险,所以放开了胆子垫着脚尖在水中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就来到绳索拉起的最外沿。   傅绍骞已经游的不知所踪,他就像一艘大船,而她只是一夜扁舟,他可以见风使陀,悠然滑行,她却只能随波逐流,小心跟随。   水已经漫过她的脖子,她正小心的往回走,但脚底一滑,整个人就往下滑去,鼻子耳朵嘴巴里立刻灌入海水,难受的她咳嗽起来。   幸好旁边有位男士,及时出手相救,一把将她从水底托了上来。唐末晚的头探出水面,仍是咳嗽不止,海水很咸,咸的她整张脸都变了。   这位男士相当绅士,一直揽着她的腰,确保她脖子以上的部分都在水面上,唐末晚吓的紧攀着他的胳膊,连声道谢。   可等她看清楚了,才惊讶的发现是的皮肤白净的男孩,而且还是:“郁锦辰?”   是的,就是上次给唐末晚写情书的那个郁锦辰。   郁锦辰一言不发的抱着她,往岸边走了几步,唐末晚觉得太震惊了,不由惊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是你没发现而已,不会游泳你下来干什么。”他责怪她的时候,语气相当的严厉。   唐末晚的嘴里还是无比的苦涩,但心头的震惊湮没了害怕,觉得世界太小了,再看傅绍骞,似乎已经在回游了。   她撇了撇嘴,对郁锦辰说:“我是不会游泳,那你打算教我吗?”   他定定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可能性,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竟然答应了:“如果你想学的话,可以。”他的声音就跟这纯澈透明的海水一样,干净,柔和。唐末晚大学四年第一次发现,郁锦辰并没有传说的那种难以企及。   所以当傅绍骞游到安全区域时,看到的就是郁锦辰拖着唐末晚穿着比基尼的身体在水中扑腾的画面。   郁锦辰和唐末晚的身体挨在一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腰肢上,她好几次害怕了,就像一条蛇似的紧缠着他的身体。   越看,越让人生气!   虽然他游的远了点,可其实是一直注意着唐末晚这边的动静的,见她一下没有踪影的,他已经马上赶回来了,哪里知道,她正跟人玩的不亦乐乎呢。   他又一个猛子扎下去,重新回了那片广袤的无边无际的海洋中。   而这边的唐末晚,完全没注意到他来了,又走了。   巧遇郁锦辰,完全是意料外的收获。   学了二十几分钟,她的体力就透支了。而且太阳很晒,她没有防晒霜也没有墨镜等遮阳物,身上已经红红的一片一片,原本白色的肌肤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郁锦辰蹙了蹙眉,看出了她的疲惫,对她说:“先去岸上的凉椅上休息会儿吧。”   她求之不得,回到岸边的这段路,是他背着她游回来的,她没有任何想法,真心感谢。   郁锦辰也没说什么,将她安置在其中一张躺椅上,椅子上面有遮阳伞,顿时,她觉得凉快很多,他又找了块浴巾过来,道:“先去旁边冲一下吧,身体上都是盐,对皮肤不好。”   接了浴巾,她道谢,去旁边的自来水下冲去了一层盐,再看向海面,大海一望无垠,哪里还有傅绍骞的身影。   嘴角似乎越发苦涩,此时郁锦辰却又送来了一瓶水,她裹着浴巾,接了水,跟他回到荫凉的躺椅上,如老友偶遇般,竟也有很多话可以说。   大约郁锦辰是第一个给自己写情书发出好感的男生,唐末晚对他很客气,话也说的不少,后来才发现,越聊越投机,其实郁锦辰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呆板,枯燥,真正接触了才发现学识渊博,谈吐不俗,也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聊的太投入,以至于没发现傅绍骞何时已经上岸,等她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冲完澡,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她一愣,见他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个,气不打一处来,也没有理他,假装视而不见,继续与郁锦辰聊天。   傅绍骞走到水泥路上,才发现唐末晚根本没打算跟上来,依旧手舞足蹈的与那个小白脸相谈甚欢,瞪着她的眼神生冷生冷。   想走,却发现脚步生了根,怎么都走不了。再一看,见唐末晚趴在躺椅上,那男生伸出双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来回按着,心底立刻生出一股异样的情愫,好像自己的东西呗侵犯了一般,恼怒不已。   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往下走去。   只是刚走了一半儿,郁锦辰就松了手,唐末晚发出满足的感叹:“你手艺还真好,按的我好舒服,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请你再帮我按按。”   郁锦辰苦笑:“你只要答应我,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给你按。”   傅绍骞已经走得很近了,自然是听到了他这句话,心口燃烧着一团灼人的火焰,他提高音量叫了一声:“唐末晚,房卡还在你身上吧,拿给我,我的没拿。”   唐末晚啊了一声,看着黑脸站在那里的傅绍骞,莫名有些害怕,下意识道:“房卡在我的衣服口袋里,我现在去拿吗?”   “去啊,还有,你不跟我回去吗?你都晒成这样了,还打算继续筛下去吗?”   唐末晚低头,确实看到自己有些惨不忍睹的样子,点了点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衣服。”   她往前跑去时,旁边有不少人在吹口哨,看得出,唐末晚其实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尤物。   郁锦辰对上傅绍骞的眼,很佩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不过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他挑了挑眉,询问傅绍骞:“你跟唐末晚,是什么关系?”   “你想得到的那种关系。”傅绍骞直截了当开口。   “我能想到的,绝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关系。”郁锦辰也是个执拗的性子,说起话来丝毫不含糊。   傅绍骞其实也挺欣赏他这个年纪所持有的张狂与镇定,可此刻他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思:“那我就跟你说的明白点吧,你写的情书,经过我的手被粉碎,唐末晚跟我住一间房,睡一张床,还需要说的更明确吗?”   唐末晚已经抱了衣服出来,傅绍骞冲郁锦辰点了点头:“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拜拜,”唐末晚朝他挥手,郁锦辰年轻的身体站的笔直。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爱而不得。   也许以后还会有很多,但肯定不会比这一次更深刻。   傅绍骞的步子迈的极大,唐末晚跟的有些辛苦,最后索性放弃了跟,慢慢走着。   反正房卡确实在她身上,她姗姗来迟,他也只能在门口等。   她不想追着他那么累了,她一直很努力,可是他都视而不见,他的世界一直那么高高在上,好像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遥远,不由得,脚步又慢了几分。   其实这几次以来,她不是毫无感觉,好像傅绍骞一直都很被动,只有她一个人在使劲,而且用的蛮力。   他在房门口等了好长时间,已经有点恼火,唐末晚脑子纷纷乱乱的,将房卡递给了他:“我想出去再走走,冷静冷静,思考思考,你自己进房去吧。”   “你穿成这样,去哪里冷静,不想得妇科病的话就赶紧给我进来洗澡。”他话语生硬,但其中还是透着一些关心的,唐末晚低头看着自己有些被晒伤的肌肤,讷讷的跟他进了屋。   进了屋就找出自己的衣服去洗手间。又一次讨厌起这没有帘子的设计,可见他去了阳台,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开水冲洗起来。   雪白的肌肤被晒得通红,看胸前穿着比基尼的肌肤与其他裸露的地方相比,由此可见晒得不轻,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傅绍骞了,明明是他自己管自己玩去了,不理她的,现在又跟谁发脾气呢。   匆忙洗完,出来对他说:“我洗好了,你洗吧。”   他回头,表情淡漠,无一丝笑意,看的唐末晚有些心慌,心里更加闷堵了。   见他进来,就学着他的样子站在阳台上,此刻已是傍晚,黄昏的夕阳如一轮巨大的火球,看看缓缓下沉,天边绚烂的晚霞变幻着各种形状,映照着大海就像起了熊熊烈火,瑰丽而壮阔,描绘着大自然的神奇。   扭头,看到傅绍骞模糊的轮廓投映在带着氤氲水汽的玻璃上,她扁了扁嘴,还是觉得有点儿无法呆在一个房间里,而且现在日头没那么毒辣了,到海边散散气,吹吹海风,其实是一件非常惬意而美好的事情。   她转身出门去。   等傅绍骞洗完澡的出来,她早已不见踪影。   扯了扯嘴角,他很清楚这小妮子到底在想什么,但她可知道,很多人天生不善于表达情感,不说,并不代表不在意。   而下了楼的唐末晚,沿着酒店一片椰子林慢慢往前走,来往也有不少散步的客人,心情逐渐放松下来,椰子林很大,好似没有尽头,椰子树上挂着一个个硕果累累的椰子,   细细的沙子踩在脚底下柔软而舒服,因为走神,胡思乱想,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天色已暗,周围已经没有人。   她呀了一声,正打算原路返回,却听到前方的树丛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看似痛苦的压抑声。   她微一蹙眉,又小心的往前走了几步,前方刚好是一片灌木丛,隔出了两个区域,透过灌木的缝隙,她往里一看,那痛苦的压抑声似乎已经变了味,带着销魂的喘息。   她听到一个女人娇媚的嗔怪:“啊,讨厌,你轻一点了。”   “这样呢。”男人浪荡不羁的调笑跟着传入她的耳里。   她只看到一个男人穿着一条沙滩短裤的背影,他怀里的女人背靠着巨大的椰子树,嗯嗯啊啊的不时发出各种声音,看不清女孩的身材,但从她这妖媚入骨的销魂声来看,绝对是身材火辣的。   她脸顿时就红透了,她原本想走,可一想起自己跟傅绍骞的那种情形,就悄悄留了下来,男人在这件事情上不是都那么主动的吗?为什么傅绍骞每次看起来都好像很被动,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留下来观摩一番。   女人已经被男人撩拨的有些把持不住:“慕,你快点嘛,人家好难受哦。”尽状助号。   那男人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女人骂了他一句讨厌,却乖乖的放开了他:“那我去房间等你哦。”   就这么完了?唐末晚见那女人白玉般的肌肤在月光下透着迷人的光,边走还边系上比基尼的带子,身材果然是够辣的。   她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回撤,前面那个一直只露背的男人却缓缓转过身,似乎隔着灌木,与唐末晚冷冷相望。   唐末晚看清楚他面容的那一刹那,就倒抽了一口冷气,而他已经幽幽开口:“看得过瘾吗?”   她吓的呆坐在地,怎么会这样,这个男人怎么会是……傅子慕?!   没错,就是傅子慕,已经他已经大步来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审视着她:“还想继续看下面的吗?”   “你你你……”唐末晚连说了三个你,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她的表情其实只能用惊恐来形容了。   傅子慕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手却紧扣着她纤细的手腕,唐末晚真是目露惊恐的望着他:“你……傅子慕……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勾唇狞笑:“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她的身后也都是椰子树,他步步紧逼,她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背部就贴到了椰子树上,他的身体顿时欺压了过来,画面就变成了刚才他与那女人暧昧的样子。   她的脸更红了,不安的抬起另一只灵活的手捶打他:“放开我!傅子慕,你放开我!”   傅子慕啧啧两声,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的心口上,他搂着她的腰,手腕却收的更紧了,让她与自己严丝缝合的贴在一起,调笑道:“看到我这么激动,是因为我小叔没有好好满足你吗?不如,我吃亏点?”他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耳根子上,故意与她耳鬓厮磨。   唐末晚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骂道:“傅子慕,你不要脸!我可是你小婶婶!”   “你难道还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要脸有什么用,你怎么不说你还是我前妻呢,小婶婶?”他分明就是在讥讽她,唐末晚心口呕血,完全没想过自己会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傅子慕与她贴的那么近,抬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脸蛋,眼中是暗沉的阴翳之色,鼻端尽是她身上清爽的不带脂粉的体香,内心像是有一只野兽在嘶鸣,看着她的眼神不由又暗了几分,她的挣扎,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他内心的愤怒,他低头,精准无误的攫获她的红唇,带着几分刻意与惩罚,肆意辗转在她的红唇上。   唐末晚瞪大眼,奋力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觉得他刚刚吻过别的女人又来吻自己,相当的恶心,可是她力气不如他,根本动不了。   但当她看到傅子慕身后走来那个黑影时,吓的呼吸都要停了,挣扎也就停止了。   第102章 享用猎物   傅子慕正诧异呢,脸颊边突然生出一股拳风,重重的一拳挥在他的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往旁边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好在最后稳住了。   唐末晚看着紧绷着脸一身肃杀之气的傅绍骞。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看傅子慕,却又觉得傅绍骞这一拳打得好,傅子慕就是活该。   用力搓揉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她往旁边吐了吐口水。傅绍骞如天神般凛冽站在那里,瞪了唐末晚一眼:“还站着那里干什么,过来!”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明显的动怒,唐末晚双腿比她的脑子更有自主意识。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傅绍骞的身后。   傅子慕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堪堪站稳,傅绍骞那一拳下了狠劲,傅子慕的嘴巴看起来都有些歪,他看了唐末晚一眼,唐末晚就吓的瑟缩到傅绍骞的背后了。   这也许就是亲疏有别吧。   她下意识的更亲近傅绍骞一些。   傅绍骞冷冷撇着傅子慕,眼神叫人不寒而栗,语出警告:“子慕,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也别试图挑战我的容忍度。”   “小叔。我一直很敬重你,不过现在,我已经对你越来越讨厌了。”傅子慕玩世不恭的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受伤,表情乖张,神色冷漠,语气乖戾,他应该是看不到唐末晚的,却像是在宣告什么,“对于别人从我身边夺走的东西,我也会不择手段的夺回来。不过现在,我也不想白白吃亏!”   唐末晚没想到,傅子慕竟然会出手反击,毫不留情的一拳挥在傅绍骞的脸上,傅绍骞愣了愣,傅子慕又大举进攻,结果两人扭打在一起。   傅绍骞常年练拳击,哪里那么容易被人近身,但傅子慕也不是盖的,居然还能跟傅绍骞打个不分伯仲。   他们你来我往,拳脚相加,唐末晚在旁边看的触目惊心,连叫:“别打了别打了,”可根本没有人理她,他们都全情投入了战斗中,好似不把对方打得你死我活就不罢手似的。   唐末晚还是第一次看到傅绍骞如此的暴怒,她想靠近,却被两个男人同时喝止。   傅子慕怒喝:“唐末晚,没你什么事,别滚过来。”   傅绍骞亦道:“老实站在那里。”   唐末晚的脚步只好硬生生刹住。   傅子慕又像个小牛犊似的冲上来,傅绍骞老实是沉稳很多,很快就不再跟他一样胡乱厮打,看得出已经掌握傅子慕的套路似的,有板有眼的一来一回,没几下,就把傅子慕给制服了。   不过过程也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他也在傅子慕身上吃了点亏,身上不说,脸上确实挂了彩。   傅子慕双手被反押在身后,傅绍骞狠狠将他往前一推,他整个人就狼狈的摔在沙子上,傅绍骞又一次警告他:“子慕,事不过三,别逼我对你出手。”   傅子慕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听罢,笑声却是张狂:“小叔,我一直就不想你对我客气,你有多少本事,就冲我来吧,我等着!唐末晚,我志在必得!”   都这个份上了,不说狠话会死吗?她实在无法理解他们到底在,目送着傅子慕走远,又看看傅绍骞如墙壁一样笃厚的背影,心却狠狠一颤,傅子慕不像是在开玩笑,从他对傅绍骞的态度中可以看出,他已经在悄然改变。尽状巨号。   可这改变,是因为自己吗?她不觉得荣幸,只觉得不安。   她认为自己就像是夹在他们中间的一个棋子,好坏完全由不得自己。   傅绍骞的背脊挺得笔直,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叫人不敢轻易触摸,唯恐锋利的刀刃伤了自己。   唐末晚不安咽了咽口水,他突然转过身,漆黑的双眸在黑暗中铮亮如危险的猛兽,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可刚张开口,傅绍骞就危险的逼了过来。   她连退几步,虽不心虚,但也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呢,故意跑来这里跟傅子慕幽会?”他从洗手间出来后就一路尾随了过来,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她,结果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谁跟他幽会啊,你别胡说!”唐末晚一听这个就急了,“我只是不小心走到路过意外撞见了他而已,我甚至不知道他在这里,早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会过来!”唐末晚心里还郁闷的不得了,“世界这么大,难道他们都没地方去了吗?扎堆的往这里赶,还都在一个酒店里?”   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他,他如果早知道这样,哪里还会来这里,白白给自己添堵。   她的嘴巴刚刚被傅子慕亲过,他肯定亲的很用力,有些红了,还有微微的破皮,傅绍骞心头怒火更盛,语气不善:“走了,回去了。”   她一路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突然就想解释一番,但他一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催促她去刷牙,她也觉得这才是正事,没有耽误,直奔厕所,用了一小管牙膏,来回刷了五次,才觉得终于舒服一点,只是她这嘴巴啊,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傅绍骞又站在阳台上,也不知道在干嘛,看着像是沉思,或者直白点就是发呆。   唐末晚也没想好到底该说点什么,而且肌肤上现在凉下来了,也有点火辣辣的疼,他转过身来,看着她,良久吩咐一句:“过来,到床上,脱衣服。”   呀!唐末晚双手护在胸前,后来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实在有够弱,就慢慢放了下来。   他似乎也看穿了她那点龌龊的想法,从抽屉里拿出一管白色的药膏来:“躺下!”   原来他只是要给她涂药,唐末晚心底一松,呵呵就笑了,气似乎也消了一大半儿,乖乖去床上脱了衣服躺好。   当然还剩了一件胸衣,她把脸埋在被子里,感受到傅绍骞带着清凉药膏的手指在她的背上来回抚摸,舒服的让人想叹息。   药膏的沁凉很快抚平了晒伤的灼痛,他抹的很仔细,指腹的温暖滑过她每一寸细致的肌肤,她的怒气似乎已经消融的丁点不剩。   突然,他抽回手:“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擦吧。”   她转过身,伸出自己的腿:“腿上胳膊上还有呢,不给擦点吗?”   “自己擦。”他受伤的脸看起来挺吓人的。   她扁嘴:“你反正都给我擦了,再擦一点吧。”   “不擦。”   她扁扁嘴:“那你给我擦,我待会儿也给你擦?”   “不用,我自己会擦。”他就这么不解风情的死板的拒绝了她。   唐末晚恼怒,见他真的放下药膏要走了,怒气又升起,憋闷的套上衣服,哦了一声:“既然你不要我擦,那我去给傅子慕擦吧,他伤的比你重,应该更需要我才对!”   她也只是赌气说说,但也想到踩了地雷,傅绍骞突然发怒的将她摁倒在墙壁上,那张盛气凌人的脸简直要把她吞下肚:“你再说一遍!”   “我……我说你既然不需要我,那我去看看傅子慕……”   “唐末晚!”傅绍骞终于像一只狮子,暴怒了,唐末晚瞪大眼,感觉嘴巴被人死死蹂躏,他就是带着惩罚的狠狠的啃咬,哪里是亲吻,毫不温柔,简直是粗暴而蛮横。   “嗯,嗯嗯。”她头贴着墙壁,拼命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但他死死将她抵在墙壁和自己的胸膛间,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傅绍骞强行撬开她的牙关,明明她已经刷了多次牙,但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彻底清除傅子慕留在她身上的印记。   他必须承认,自己真的是嫉妒了。   嫉妒傅子慕的张狂,嫉妒傅子慕的无畏,还有,恣肆洒脱。   他又一次在她身上超脱了理智。   也不知何时,她的挣扎慢慢停止了,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原本抵触的双手也缓缓放了下来,甚至有点青涩的回应他。   这个吻慢慢点燃了他们心头燃烧的火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他的手滑入了她宽松的衣内,手劲粗重,抓着她有些疼,但体内热血沸腾,是从未有过的急切。   他们都像是饥渴了很久的疲惫的旅人,在彼此身上寻找着绿洲般的水源,衣服一件件脱落,房间内无声的弥漫出一股暧昧的气氛。   唐末晚闭着眼,感觉他的吻落在她的脖间,一点点往下,她嘴巴顿时干渴难耐,目光水盈盈的,迷离了起来。   可是就在这时,门外却响起了恼人的门铃。   傅绍骞埋首在她的脖颈间,极具的喘息交织在一起,谁都想忽略这门铃,但它就是这么锲而不舍的,好似吃准了房间内有人,一直不停的响。   唐末晚小小的推了傅绍骞一下,傅绍骞的脸黑的难看到极点,握着唐末晚腰肢的手力道加重,好似要折断她一般。   她吃痛,低呼一声,门铃又开始响了,她的眸子中一片氤氲水雾,但还是悄悄松了手:“那个,先去开门吧,好像真有急事一样。”   他的头抵着她的,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胸膛起伏幅度的大小可以看透他到底投入了多少,她觉得,他其实还是有点在乎的,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无动于衷,只是他太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偶尔的指点与小小的刺激倒是可以测出他的心。   他眼神依旧是炙热而疯狂的,但还是拉下了她的衣服,并说:“待会儿再算账!”   自己也稍微整理了一下,才去开门。   对这个坏人好事的来者,无论是谁,已经被定义为不速之客,傅绍骞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房外是酒店客服,傅绍骞问什么事,他恭敬的弯腰致歉:“不好意思,先生,打扰了,不过我是受了客人之托,为您送来这个,您拿好。”   客服送来的是一罐墨绿色的药膏,小小的圆瓶,上面没有任何的标签,透明的绿色膏体装在里面,像是透绿的翡翠,一看就叫人喜欢。   “谁送的。”傅绍骞蹙起了眉。   客服道:“客人姓郁,让我带句话给唐小姐,涂了明天就好了。”   唐末晚在里面听得分明,终于明白,这是郁锦辰派人给她送来的涂抹晒伤的药膏,他刚才就说,她的晒伤很严重。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贴心,还送到房间来,但她已经涂了药了,于是出门对客服道:“麻烦你拿回去给郁先生吧,我已经不需要了。”   客服有些为难:“郁先生再三交代,务必亲自送到唐小姐手上。”   唐末晚也为难,傅绍骞却把药膏拿了过来,挥退了客服,唐末晚很惊讶,赶紧解释:“你听我说啊,他没有别的意思……”   “嗯,过来。”谁知傅绍骞打断了她匆忙的话语,让她重新在床上躺下,她有些害怕:“做什么?”   “上药。”他表现的很淡然,“回春堂的手工特制药膏,对防晒和烫伤都有奇效,而且这个配方从不对外供应,看不出来郁锦辰来头还不小,对你还蛮不错,虽然不值钱,但市面上买不到的也挺稀罕,过来,再给你涂一遍,比刚才涂的有效多了。”   他的思维向来异于常人,为了这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唐末晚也没有拒绝。   果然,这药膏一涂上去就有一股薄荷般的清凉在肌肤上如水墨般慢慢晕染开,瞬间就没有那股火辣辣的灼痛感了,反而相当的舒服,她嘴里忍不住发出轻轻的哼唧声。   傅绍骞帮她涂抹的很仔细很认真,可她大约是真的舒服极了,那轻柔的呼吸都像是沾染了暧昧的气息。   他盯着她光滑背脊的目光,幽深的有些骇人。   当她惊异他的手在帮她涂抹什么地方时,她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   他的手竟然抚过她的大腿根部,她惊呼了一声,手指抓紧了床单,一股酥麻的电流通过全身。   她下意识并拢双腿,就夹住了他的手。两个人的心,同时一颤。   傅绍骞的手没再动,却压低了嗓子吩咐她转过身来。   她羞涩的将脸埋在枕头中当作没听到,他也没勉强,只动了动手指往更深的地方探去,但说话的尺度已经跨的有些大了:“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我们的账还没有算完,唐末晚,我是不是觉得我不办你就真的拿你没办法?”   那股清凉顿时被浑身燥热所取代,她咬牙,干脆真的转过身:“那你倒是拿出你的方法来办了我啊,别竟说没用的,我现在还就觉得傅子慕比你爽快多了,至少人家一夜三四次没问题,你呢?”   男人最恨的是什么,自然就是被女人拿来比较。   原来她一直把他的心疼当作无能,唐末晚第一次看他笑的那么恐怖,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唐末晚,你会为你刚刚说的这句话后悔的。”   当优雅的猎人褪去斯文的伪装,真正凶残的捕食猎物的时候,猎物哪还有逃脱的可能。   这一夜,唐末晚才真正见识了傅总的实力。   呵呵,一夜三四次什么的,全都是小意思了。   第103章 坐实名分,实质的飞跃   压抑了太久的洪水如果爆发出来,绝对是有毁天灭地的效果。   傅绍骞果然用身体力行叫唐末晚知道了什么是后悔,她被折腾的精疲力尽,最后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   反正再次醒来时。浑身都像散了架,每一处都在疯狂叫嚣着,酸涩的腿都难以挪动,她第一次跟傅绍骞发生关系时,也没有这样累过。   她想揉一揉发胀的脑袋,结果发现自己被圈禁在一个密实的怀抱里,一睁眼。就看到了傅绍骞沉静如水的脸。   嘴角还是破皮的,这张俊脸可算是破了相,傅子慕那一拳打的可真狠。她有些心疼的悄悄帮他吹了吹。又笑自己,虽然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   他们的四肢交缠在一起,难怪她的胳膊有些麻。但却舍不得动了,拉帘依旧拉着,不知道真切的时间,他看起来还是很累,凌乱的床铺告诉她昨夜他们的疯狂。   她现在可以完全确定,傅绍骞没病,就算有病,也是绝对绝对的治好了的。   她窝在他的怀里,将他清晰的轮廓深入的映入脑海,不想破坏这短暂的安宁,身体还还是很累。所以重新闭上眼,跟他一起沉沉入睡。   等唐末晚睡着后,傅绍骞一直阖沉的双目便睁开了,眼底一片清明。休助吐圾。   他小心的动了动身体,让她平躺,不用压着胳膊,全身的血液也能活泛起来。   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他便起身了。   其实他们已经睡了整整十二小时,她是真的太累了,才会这样轻易入眠。   但他早就醒了,长久的习惯让他并不贪恋温暖的被窝,只是她的身体太软。抱着抱着也就放不下了。   他心底也明白,从今往后,她对他存在的意义已经大不一样。   只是两年后,他肯定是要送她走的。他并不能期许她任何的承诺,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过他的预期,失态似乎有些失控,他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望着床上蜷缩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他陷入了沉思。   唐末晚是被饿醒的。   翻了个身,大床太宽阔,她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厚实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小半,只留下一张薄纱在摇曳,耀眼生辉的火球正在逐渐下落。   傅绍骞坐在阳台上捧着一本书翻阅,闲淡的姿态与背后壮丽的背景融为一体。   她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心念一动,立刻拿过来打开相机,连按了几下快门。   快门声没关,马上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他抬头的这一刻,她又飞快的按了几下,镜头里的傅绍骞,穿着一件蓝格的休闲衬衫,手捧着一本书,看着镜头线条柔和,眉眼温润,简直能直接拿去做杂志封面。   她赶紧放下手机,深怕他抢过去删除,他果然蹙了蹙眉,要求她删除。   她立刻举起手指保证:“我设密码,不会叫别人看见的。”   他仍是不太满意,但她马上道:“我肚子好饿,咱们能不能先去吃点东西。”   他走进房内,看到她身上遍布的青紫吻痕,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神色亦柔和几分:“起来换衣服走吧。”   “好!”她用十分钟就把自己打理好了,就是她带的衣服不多,来回那么几套,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临走前她还是想帮他处理下脸上的伤口,但他说不必了,淤青而已,也没办法处理。   这样看着,他其实也没那么让女人趋之若鹜了。她在心底偷笑。   傅绍骞还是带她去吃的私人小厨,迈克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还对唐末晚打了招呼。   唐末晚也对他露出了微笑。   迈克问他们吃什么,要不要来点最新鲜的龙虾扇贝之类的,三亚最多的就是海鲜了,唐末晚好想大吃一顿,可是傅绍骞会过敏,她马上摇头拒绝:“不必,不要海鲜,虾仁之类的也别放了。”   傅绍骞看着她有些怔愣,唐末晚已经趴在吧台上询问还有其他什么菜色。   他说:“你想吃就点吧,不必顾虑我。”   她呵呵一笑:“我不想吃啊,咱们吃别的就可以。”   傅绍骞沉默了,而后又吩咐迈克:“给她做一个龙虾,我要一份牛肉面就可以。”   迈克摇头:“alex,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呢,看来她才是你的真命天女啊,两年前你都没有……”   唐末晚正听得津津有味,两年前什么?   傅绍骞却打断了他:“迈克,动作快点,你去选一只新鲜的龙虾吧。”   迈克闻言便收声了,让他们稍等,自己进了后面的厨房,唐末晚还是有些好奇,可又隐约觉得他不想说,也不好追问,所以扭头看海边的风景。   傍晚的沙滩上满是穿着长裙嬉戏的女子,她好生羡慕。   迈克处理了两只龙虾出来,唐末晚很奇怪:“我们只要一只就可以了啊。”   “还有一只是客人刚刚打电话来预约的。”   “哦。”   迈克手艺很棒,唐末晚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看,结果没几分钟,他竟然就做好了,递给了她一只,另外一只摆在一边,预约的客人也在此时出现了。   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她只是随意一撇,却差点吓的掉下椅子。   怎么会是傅绍骞呢,这么巧。   傅绍骞的脸是受了伤,但跟傅子慕的比起来,真的只能算轻伤,傅子慕顶着一张破碎的脸,拿起叉子就开始吃,又跟迈克点了一堆其他的海鲜。   迈克点头,进去处理。唐末晚却有些食不下咽,看看旁边的傅绍骞,他似乎旁若未觉,回应她的只有一句话:“赶紧吃,瞎看什么。”   唐末晚低头,却听傅子慕低嘲:“看都不让看,小叔,你管的是不是有些太宽了?”   “这是我们的事,你安静吃你的饭即可。”傅绍骞沉稳的回答。   傅子慕转过头来,这精彩绝伦的脸让唐末晚看的一呆,想笑,又不敢笑。   “小叔,既然这么巧遇上了,不如待会儿我们一起泡温泉如何。”   这酒店的温泉池也是出了名的一绝,大大小小的汤池模仿了南田温泉,种类也不下二十个。   她自然是想去体验一番的,但跟傅子慕去,不用傅绍骞说,她也懂得要拒绝:“还是算了吧,我晚上想出去逛逛。”   来了三亚,也不可能一直困在酒店里,唐末晚话音刚落,傅子慕已经接口:“好啊,我知道哪里有夜市,我带你去逛吧。”   “……”这个傅子慕变得还真快,昨晚上刚打过架呢,今天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   唐末晚只能求助傅绍骞,傅子慕又咧嘴笑:“小叔,要么一起去,不过你这么矜贵的人应该不屑去夜市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吧。”   “子慕,我跟你小婶婶去约会,你当什么电灯泡呢,你不是带了很多美女来吗,放着她们看看?”唐末晚发现傅绍骞损人的本事也是深藏不露的,“以后,照顾小婶婶是应该的,但还是要懂得身份有别,别直呼其名,要叫小婶婶知不知道。”   傅子慕的脸都快成绿黄瓜了,傅绍骞牵起唐末晚的手:“走吧,别打扰子慕去泡温泉了,你带你出去逛逛。”   “好啊。”唐末晚温柔一笑,攀住傅绍骞的胳膊,如一对恩爱的夫妻相携离去。   留下傅子慕,独自生闷气,最后一把摔了碗盘。   此时身后却传来一道淡漠讥讽的嘲笑:“我早跟你说了,你不是傅绍骞的对手,你还偏偏不信,要来这里自取其辱,看吧,她压根不关心你脸上的伤,走吧,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又有什么意思,跟我回去,我给你上药。”   傅子慕回头,看到一身吊带长裙的唐宛如披着一块波西米亚风的长披肩,一头拉直的长发随风飞舞,让她看起来有着婉约的柔美。   她以为她打扮成二十岁的模样,他们就能回到二十岁去吗?   世事变迁,凡是沧桑,斗转星移不过几个年华,却早已在人生路上错过彼此。   他是犯浑,但也不是没脑子。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新婚夜那一晚做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样,他与唐末晚,其实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经过唐宛如的身边,却被她拉住手,她眼中沉痛的光他假装视而不见,露出一个坦荡的笑:“小妈,你不在老头子身边好好呆着,一个人跑来这里干什么,不如我给老头子打个电话,我们来个一家人天伦之乐?”   唐宛如惊喜描眉过的脸闪过受伤:“子慕,一定要这样吗?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说话要如此针锋相对夹枪带棒的,我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傅子慕看着她哀婉中带着凄切的恳求,却是冷冷抽回手:“我现在只知道,你是老头子的女人,是我小妈,你的任务是回去照顾老头子,而不是跟我来这里厮混,你想混,我也没时间陪你,再见。”   他绝情起来真的是不留情面,唐宛如踉跄的追了两步,他却已经走远。   突然,他又转过身来,唐宛如心神一震,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结果他只是告诉她:“小叔怎么警告的我想你应该没忘,你但凡有点脑子就别出现在他的跟前,否则谁也保不住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我可以当作没见过你。”   站在细软的沙滩上,脚下被沙子没过,她浑身发冷,发凉,千里迢迢的追着他而来,却得到他如此冷淡的回应。叫她怎么接受得了。   再看看唐末晚,跳过了傅子慕却攀上了傅绍骞,从傅绍骞的态度来看,似乎也对唐末晚动了情,而傅子慕,还在这里穷追猛打,凭什么自己却得在傅成光那个老头子身边呆着,过着处处掣肘的牢笼般的生活。   傅绍骞的警告犹言在耳,她确实是不敢出现在傅绍骞面前的,但是不代表她不敢出现在唐末晚面前。   不过她这次只能出来两天,明天就要飞回去了,傅子慕又这个态度,着实令她伤心。   傅绍骞开车带唐末晚到市区,先带她来的是百货商场。   他似乎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带她来的竟然都是长裙专柜。   她一眼就相中了好几条裙子,只是一看背后的价格,就有些打恹了。   这个季节正是春装新上市的时候,根本没任何的折扣,价格贵的离谱。   唐末晚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傅绍骞见她的样子,拿起其中两条推到她手上,“去试,我在这里等你。”   女为悦己者容。尽管觉得有些贵了,但一听他这么说,她也只好拿了衣服去试衣间试。   傅绍骞见她进去了,倒也没闲着,四下在店里逛起来,导购在身后耐心陪着,仔细讲解,还夸傅绍骞有眼光,细致,是个愿意陪女朋友逛街的好男人。   他听了也没多大表情,倒是唐末晚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苹果绿的吊脖长裙,衬得她肌肤更加雪白动人,像一块上等的白玉,肩头的肩胛骨微微突出,锁骨分明,有几分孱弱之美,裙子不算太长,刚到脚脖以上。   她见傅绍骞愣在那里,转了个圈,有些迟疑的问:“不好看吗?”   导购却说:“很好看,小姐,你穿起来很美。你男朋友眼光很好,这件衣服真的太适合你的肤色了。”   “真的吗?你说呢。”虽然心花怒放,但她还是要征求他的意见。   他点了点头,眼中有明灭的光闪过,深吸一口气:“再去试试另一件吧。”   “好!”她飞快的跑进试衣间不出一分钟就换了另外一条五彩斑斓的裹胸裙出来。   也是很漂亮的,但还是苹果绿那条看着更为动人些。   傅绍骞拍板:“就这两条吧,其他还要吗?”   “不用了,够了!”她穿上就不换了,跟着傅绍骞出去的时候,感觉底气都足了很多,果然是佛靠金装人要衣装。   出了商场,她早已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我们是要回酒店吗?”   “你不是说想逛逛吗?那就逛逛啊。”   “你要陪我吗?”唐末晚震惊的询问。   他轻点头,嗯了一声:“不可以吗?难道你想傅子慕陪?”   “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陪我啊。”唐末晚笑着挽住他的手,姿态亲昵而自然,后来又轻轻加了句,“傅先生,我很高兴。”   她原本想去夜市,但考虑到他的身份,想着能与他这样走一路其实也很好了。   谁知傅绍骞却指着前方的道路说:“那里有夜市,你要去吗?”   “你要去吗?”唐末晚随之问他。   他说:“你想去的话便去罢。”   夜市上人流密集,人头攒动,唐末晚真的很担心他走在这样的地方会是什么感受,意外的是,他竟然泰然处之,刚才的龙虾只吃了小半,如今空气中满是食物的香气,闻得她食指大动,一个又一个摊位接二连三的从这边往街道尽头延伸,她早已心猿意马,用眼神征求着傅绍骞的意见,傅绍骞无法,点了点头。   她便挤入了拥挤的人群中,不一会儿就端回来一盒章鱼丸子,第一个还是递给他吃的:“来都来了,尝尝吧。”   他是陪她来了,但,真的不见得愿意吃。   唐末晚知足常乐,见他眉头微皱,也不勉强他,偶尔回头看一眼,见他还站着原地,便放心的走往下一个摊子。   可是当她走了一半,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傅绍骞不在原地了,心一紧,顾不得已经付了钱,还没拿东西就往回跑。   傅绍骞真的不见了,她站在原地四下寻找,可就是不见他的身影。   她着急的跺脚,他是因为受不了这里的环境故意丢下她走了吗?   她都被急哭了,望着底下如织的人流,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顿时难受的堵在喉头,想吐,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   “傅绍骞,你混蛋!”情急之下,她只能用这样的骂声来宣泄内心的不安和害怕。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去寻找他之际,却一头栽入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撞得她鼻子有些发疼,她连忙后退两步,一双熟悉的手被扣住了她的肩头,并且责难:“唐末晚,你走那么急干什么,眼睛看看清楚啊。”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急忙抬头,就见傅绍骞站面色如常的站在她跟前,她的眼泪骤然滚落,令他无比吃惊:“你这是干什么?”   “你去哪里了!”她开口指责,“为什么要丢下我跑了。”   他哭笑不得:“你这冤枉的罪名可大了,我就在旁边,你没注意而已。”   她看过去,看到蜷缩在墙角的老人和流浪的猫狗跟前放着的崭新的饭盒,微微睖睁:“你买的吗?”   他点了点头,唐末晚有些汗颜,她只顾着自己了,都没注意那里有需要帮助的老人,只是没想到傅绍骞的心肠,还挺好的。这就是他所谓的嘴硬心软吧。   她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你逛够了吗,好了的话我们是要走了。”他无比抱歉道,“刚刚陈墨打电话来了,国外的订单出了点事,我们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   正月初六。   傅绍骞和唐末晚登上了飞回的航班。   虽然没有好好泡温泉,虽然景点没去,但与傅绍骞坐实了名分,关系实质的飞跃已经够让人振奋。   只是唐末晚没想到会在飞机上遇到唐宛如和傅子慕。   虽然不是比邻的位置,但遇到,已经够让唐末晚糟心了。   他们扎堆的来,又扎堆的回,是提前预演的狗血剧吗?   傅绍骞冷冷瞥了唐宛如一眼,满满警告的意味。唐宛如轻轻嗤笑,算是回应。   上次唐宛如将她推入海的事件阴影犹在,所以当她去洗手间而唐宛如跟上来的时候,唐末晚挖苦她:“难道你这次还想把我从飞机上丢下去吗?”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要不犹豫这么做!”唐宛如居然没有反驳,还从善如流的冲她冷笑,“唐末晚,既然你答上了傅绍骞,唐家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唐家有难,你是不是该出手帮一下呢。”   唐末晚蹙眉:“唐家跟傅家生意上往来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帮不了,你找傅子慕或者你老公,不也一样吗?”   “哦,看来你就是那么忘恩负义,你妈还说能指望你呢,你看,根本指望不上吧。”   “是啊,别指望我了,我帮不上你们,傅绍骞不会听我的,抱歉,我要上洗手间了,你外面等着吧。”她奋力关上门,再出来时,唐宛如已经回了自己的座位,盖着毯子,闭目睡觉。   可唐末晚又思虑,唐家是不是真的出了毛病。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   她跟着傅绍骞回到傅家别墅的时候,就看到彭媛孤身一人站在镂花的黑色铁门前。   路虎放慢了车速,车灯一闪,黑色的铁门便缓缓开启,彭媛看到他的车子来了,神情一震,赶紧站直了身体。   唐末晚看出她的紧张,立刻对傅绍骞说:“她是我妈。”   “我知道。”傅绍骞平淡回应,“你让她进来吧。”   唐末晚赶紧下车,看着他把车开去车库,就走向彭媛:“妈,你怎么在这里?”   彭媛似乎有些拘谨,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开口就骂她,有些讪讪的:“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来看看你。”   唐末晚惊讶:“可我们是临时改签的机票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而且还是这个点?”   彭媛没说话,唐末晚意识到有问题,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就对她说:“边走边说吧,他让我请你进去。”   “他?晚晚,你跟傅绍骞的关系,亲近到什么地步了?”彭媛忽然握住唐末晚的手,力道极大。   唐末晚哎呀一声,脸就红了:“妈,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吧。”   “不是,但很重要。”彭媛的神色相当凝重,“如果你跟傅绍骞关系亲近,那这个忙只有你能帮了,如果不亲近……”   唐末晚被弄得被紧张的,抓着她的手道:“妈,你直接点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吧。”   “晚晚,我……”   彭媛的话被从车库里出来的傅绍骞所打断:“唐太太,还是进屋来说吧。”   第104章 新来的陆老师   彭媛讪讪跟着傅绍骞进了屋。   如果在唐末晚面前她完全可以拿出趾高气昂的威严来,但在傅绍骞这里,她只得放低了姿态更像是夹着尾巴做人。   傅绍骞在真皮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彭媛也坐下。他强大的气场就像是天上掌控一切的王者,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敢造次。   唐末晚去厨房为彭媛倒了杯水出来,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彭媛的到来,已经让她预测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小心瞧了傅绍骞一眼,见他双腿交叠,气定神闲,反观彭媛。她似乎看到了以前还没嫁进唐家时为了讨生活而在雇主面前那般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的彭媛,这种表情自从她嫁入唐家后,就完全不曾有过了。   这说明,事情也许真的很棘手。那她来找傅绍骞。是想干什么呢。因为事情跟傅绍骞有关?   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傅绍骞已经沉声:“唐夫人,来都来了,有事不妨直说,你知道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你这样做着不吭声,好像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彭媛真切的感受着他的淡漠,即使女儿已经是他的人,她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底气,说话也支支吾吾期期艾艾的。看着唐末晚都在旁边着急:“妈,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这么晚了,哪里会是真的为了过来看她一眼呢。   “晚晚……”彭媛抓住了唐末晚的手,又看看傅绍骞,终于鼓起勇气道,“晚晚,你爸爸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们现在需要八百万的资金周转,你看能不能让绍骞帮帮忙?”   “八百万?”唐末晚闻言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去哪里弄八百万来?   彭媛明着是对她说的。但傅绍骞就在旁边,自然是听了分明的,哪里还需要唐末晚转述,而且唐末晚根本说不出口,她蹙起了眉头,有些担心也有些漠然的看着彭媛。   没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十天半月都不联系,彭媛也似乎忘了有她这么个女儿,有需要的时候,却可以舔着脸上门来求她,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逻辑。   唐末晚不懂,究竟是她太薄情,还是彭媛她们想的太美。   八百万,根本不是小数目,傅绍骞凭什么帮他们?“难道姐姐就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再怎么说唐宛如也是傅成光明媒正娶的老婆,她也是唐镇远的亲生女儿,唐家有难,她不可能袖手旁观啊。   可是彭媛却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是无可奈何:“晚晚,宛如对你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她可能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也别怪她了,她想帮,也帮不上啊。”   唐末晚眉头紧蹙,看彭媛居然十分贴心的握着她的心,却处处为唐宛如说话,就有些想笑,人家都说亲疏有别,可是在彭媛这里,唐末晚已经完全模糊了什么是亲什么疏。   “她都帮不上,我就更加帮不上了。”唐末晚想抽手,后面彭媛的话更是将她打入了无底深渊,彭媛说,“你帮不上,绍骞可以。”   傅绍骞闻言终于淡淡一笑:“唐太太,我就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你有问题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说,你这么拐弯抹角的,有什么意思呢。”   彭媛闻言脸一僵,讪讪的,终于对上傅绍骞的眼:“绍骞,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跟你实话说了吧。”   对于彭媛的自来熟,绍骞绍骞喊的这么顺口,唐末晚也有些汗颜,傅绍骞不置可否的手指敲击着旁边的小几,似乎已经在等待她开口。   “我就是想来请你看在末晚的面子上,放唐家一马。”   彭媛摆低了姿态,却听得唐末晚心神一凛。   “唐太太,你这话说的,我好像不明白,唐家的事情,叫我怎么放你们一马。”   彭媛依旧讪讪的,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绍骞,我知道你是因为宛如对末晚做的事情生气,可末晚毕竟是唐家的女儿,看在这些情份上,我请你高抬贵手一次,行吗?”   傅绍骞神情淡漠:“你既然也知道这些事情,还是一个母亲,那么,除了请我高抬贵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想说的吗?”   夜,已经很深。   彭媛静默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容微白,傅绍骞略显失望的摇头:“太晚了,我们要休息了,就不留唐夫人了。”   他冷冷下了逐客令。其实他说的那些话,也正是唐末晚心中的伤。   她被唐宛如找人推下海,唐宛如三番两次的为难她,自己的母亲却一心向着外人,也许那也不能完全称之为外人,但,彭媛不曾关心她一句是事实,她心里还是空落的厉害。   “妈,我送你出去吧。”唐末晚心里难过,轻叹了一口气。   傅绍骞信步上楼去了,彭媛如鲠在喉,跟着唐末晚出去,把彭媛送到铁门口,唐末晚就看到唐家的司机开车过来了,也就放了心:“妈,那你回去小心点吧。”   “站住!”彭媛到了这时候就恢复了本来严厉的面容,对着唐末晚说话的语气也就显得尤为冰冷,“末晚,刚才我说的你都听到了,就没有一些想法吗?”   唐末晚怔忪,看着彭媛前后态度的天差地别,心里岂止是一点点伤心,叹了口气:“妈,你也看到傅绍骞的态度了,就算我有什么想法他也不见得会听啊,我觉得你还是找唐宛如想想办法吧,我真的帮不上忙。”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帮不上,你跟傅绍骞,已经实至名归了吧。”彭媛打量着她的身形,说的很肯定。   唐末晚脸一红:“妈。”   “如果你还知道我是你妈,那你应该没忘记到底是谁把你拉扯大的,回去求傅绍骞,放过唐家吧。”彭媛对着唐末晚趾高气昂下了命令后就钻入了车内,留下唐末晚一个人在寒风中孤单徘徊。   天下母亲分很多种,但彭媛,绝对不是一个好妈妈。   唐末晚神色黯然的转身,不经意朝三楼的阳台望了望,却发现傅绍骞站在那里,虽然听不到,也不见得看得清楚,可唐末晚就是觉得,她的神伤他已经看见。   她冲着他露出一个苦笑,进屋,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徘徊。   三楼去禁区,她不敢随意上去,但现在,她很想跟傅绍骞谈一谈。   手机随即收到一条短信,点开一看,是傅绍骞发来的,他说,上来吧。   她心神一凛,忐忑上楼。   傅绍骞还是站在阳台上,目视着暮色深沉的苍穹,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   唐末晚挪步到他的身边,发现从这里完全可以看到铁门口的情形,至于谈话内容,他应该是猜也能猜到的。   “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傅绍骞主动打破了沉默。   唐末晚咬着唇,涩然:“不知道还有什么脸说。”   他侧目看了她一眼,瞧着低眉顺目的垂着头,显得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动作,很亲昵,她诧异的抬头,但他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反而很自然,但更多的像是主人对宠物的溺爱似的,唐末晚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又听他所:“无妨,你母亲怎么跟你说的,你就怎么跟我说吧。”   她斟酌一番,于是机械的将彭媛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当然,剔除了实至名归那句话。   她跟他,永远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永远难以实至名归。   傅绍骞听罢,只轻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真的是因为我才对唐家出手的吗?”她内心居然满怀期待。   他摇头:“抱歉,这只是个由头而已,唐镇远居心叵测,打着与傅氏合作的幌子到处融资,已经给傅氏的名誉带来及其恶劣的影响,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期待的心,慢慢跌落,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那你下面想怎么做呢。”   看到她眼底的受伤,他轻溢一声:“这都是在我出差前就安排好的,你也不必为此难过。”   他是在跟她解释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她是真的有些迷糊了,希望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不明白?那我让你更明白一些吧。”他拉过她,将她扣在自己的怀里,最近他们的肢体接触似乎有些多,唐末晚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亮晶晶的眼盯着他看,他继续道,“如果你想我收手的话,我便可以放过唐家。”   “真的?”   他点头:“你考虑好,再告诉我结果,唐家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唐末晚窝在他的怀里,手触着他的胸膛,觉得其实好难选择,最后,她点了点头:“虽然我很讨厌他们,但我妈说的也是对的,唐家养了我那么多年,如果可以,请你放过他们这一次,但如果有以后,不用再给我面子,谢谢。”   傅绍骞很惊讶她竟然能如此快速而果断的做出决定,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晚了,去睡吧。”   他又放开了她,唐末晚觉得胸前一空,但也无法羞耻的说出更多的话来,讷讷的道了晚安,下楼去了。   随后的日子,变得平静而快速,傅绍骞第二天就去了公司,她最后得到的结果竟是他又飞去出差了。   而她已经接到了学院的面试通知,她下面要做的就是选择专业跟导师,究竟是继续读性心理学,还是换个别的专业呢。当然这也不急,她还有半年才毕业,可以稍微再考量一下,也可以询问一下老师和同学的意见。   可还有一个最为头疼的问题就是,看着学院查分系统上自己的学分,唐末晚简直要哭了,她正要给周雨蒙打电话呢,周雨蒙的电话倒是先来了,唐末晚劈头就问:“雨蒙,为什么我的公共管理学学分没有?你确定帮我们选课了吗?”   周雨蒙欲哭无泪的解释:“对不起,末晚,我知错了,我打电话来跟你负荆请罪的,对不起啊,我一直以为我选了啊,但是现在我发现,我们四个都没选上这门课啊。”   这也就意味着,唐末晚上半学期白白抽空去上了这门课,学分没有,最糟糕的是这学期别人在努力找工作的时候,她们居然还要去重修两个学分!   没有足够的学分是不能毕业的,唐末晚差点翻白眼:“周雨蒙,你是要被大家砍死了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唐末晚赶紧叫她们重新报选了这门课,不管怎么样,老师看在他们大四的份上,肯定是会通融一下的。   虽然真的很郁闷。   更郁闷的是,傅绍骞已经走了一个星期,她每天掰着指头算日子,每过一天就在日历上打个叉叉,结果就这样到了开学的日子,她去学校了,他还是没回来。   她觉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像是被他带走了,干什么都有气无力的。很想发短信,但怕他忙,又只能硬生生的憋住。   好在寝室同学陆续回来,久别重逢的喜悦立刻将她包围,让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伤。   周雨蒙最先回来,一看到唐末晚就来了个大大的熊抱,阮玉苗和魏晓晨也随后赶到,四个年轻的女孩阔别了一个新年,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好不畅快。   不过唐末晚也记挂着:“不知道晓曼回来没有。”   张晓曼的事情也就她们寝室几个知道,但她们都选择了噤声,承诺不会把事情宣扬出去,此刻听唐末晚提起,也都有些小伤感。   但话题很快被转移到重新选修学分这件事情上,魏晓晨忍不住吐槽周雨蒙:“白瞎了姐上门课那么精彩的作业!”   “就是,”阮玉苗也没好气,“本来都以为这学期可以不用来了,这倒好。”   “哎呀,我错了,求你们放过我吧,”周雨蒙双手合十,对着他们连连鞠躬,请求原谅。   唐末晚打圆场:“好了,雨蒙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别怪她了,再说我们只有半年真的要分别了,还有点时间可以一起上下课其实也是挺好的。”   四人都心知肚明,也如此认为,然后又听周雨蒙神秘兮兮的说:“你们知道我们学校公共管理学这门课新来了几个年轻男老师吗?我已经在校园bbs上看到他们的个人简历了,真的都是帅哥极品啊,亏得我们已经选上了,听说今天选课的人都疯了,公共管理学已经爆满了。”   “不会吧,什么人啊,有那么夸张。”魏晓晨对帅哥没那么大兴趣,嘁了一声。   “真的!”周雨蒙拍拍脑袋,“看的太匆忙,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姓陆什么的,不过真的好帅,明天就有他的课,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陆?唐末晚心念一抽,随即又笑自己,这怎么可能呢。   “真那么帅,现在开电脑让我们看看呗。”   “好。”周雨蒙去找电脑,结果她们统一收到班主任发来的短信,让所有人立刻去教室开班会。   周雨蒙收手:“得,回头再来看吧。”   “好吧,快点走吧。”   四人出了寝室门,又遇到另外几名同学,大家一起浩浩荡荡的杀去教室。尽木估技。   好长时间不见,大家都觉得格外亲切,原本并不热络的同学可能也意识到这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相处时间了,都变得能聊很多。   唐末晚望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张晓曼的身影。   心下思虑间,班主任已经站在教室门口拍了拍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教室立刻安静,各归各位,班主任李爱敏上台,先跟大家道了新年快乐,又清点了一下到场人数,然后便是紧张的对未修满学分的事情打开了话题,其实像唐末晚她们这样糊涂的人还不在少数,班主任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说了事情的迫切和重要性之后,又对他们说:“鉴于你们已经是大四下半年,已经到了找工作的最关键时候,学院经过商量,给每个班分配了一位新来的辅导管理员,专门辅助大家找工作的事宜,大家有任何工作上的困难或者困惑都可以找这位管理员,现在我请他进来跟大家见个面。”   李爱敏朝外面喊了声陆老师,同学们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唐末晚随大流,也好奇的张望了一下,首先看到一双褐色的鹿皮绒软底鞋踏入教室内,同学们陡然一阵喧哗,她也把目光集中在了这位新老师的颜值上,顿时,呆若木鸡。   第105章 撞见她跟别的男人的约会   “大家新年快乐,我叫陆云深,以后负责大家的实习事宜,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简单的白衬衫陪着普鲁士蓝的黑色西裤,外穿一件烟灰色羊毛大衣,颀长的身姿被他打造的俊逸斐然。神采飞扬,翩翩如画。   陆立风站在台上,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台下立刻就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他微卷的发覆着额际,眸光温软如春日潺潺的溪流。鼻梁高挺如秀气山川,薄唇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视线在台下的每位同学身上扫过,那暖意流遍全场。与唐末晚对上的时候,她还看到他朝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她还没有从震惊中晃过神,旁边的周雨蒙已经激动的一把唐末晚的胳膊小声又用力的喊:“他他,他就是我们跟你说的新来的那个老师之一,好像还是教ゲ公共管理学コ的!”   周雨蒙发音刚落,又听陆云深介绍说:“我这学期还带一门ゲ公共管理学コ,需要继续分学分的同学,可以来听听我的课,如果没时间的话,就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基本的规矩,我也是懂得。”他话语柔和,声调愉悦,同学们一听,立刻就乐的在下面起哄了。   长得帅的老师本身就受追捧,这么上道又懂规矩,哪里还能让人不喜欢。   震惊过后,唐末晚也被他的话给逗乐,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走后门可耻,可是特事特办嘛。她们其实都已经读过这门课了,实在不必再重读一遍,陆云深肯放他们一马,自然是最好不过,但是周雨蒙却两眼放光:“这么帅的老师的课,我去下面坐着不听光看看也好啊。”   阮玉苗也是个小花痴,立刻附和:“就是就是。”   魏晓晨比较务实,说了句无聊,但又接口:“不过确实蛮帅的,应该是我们学校最帅的一个老师了吧,穿衣打扮也很有品位,可以想见,他的课肯定堂堂爆满。”   这还用说,唐末晚已经听到那些明明修到了学分的女同学还在商量要去旁听他的课,不由莞尔。   此时李爱敏接过了话茬,开始开新学期第一个班会。   陆云深便安静的站在一边,双手平顺放在胸前,像阳光和空气一般自然,却又无法让人忽视。   唐末晚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的打量着他。   三年未见,再次重逢,她想过千万种可能,也许是街边一个偶尔的擦肩而过,然后驻足,回眸,静静一笑,也许是机场川流如织的相遇,震惊,喜悦,又激动,也许是职场上,最狗血的上司与下属,却从没想过,他会以这样一种身份重回自己的视线,如水般平静,如星光般柔和,却也如太阳般耀眼。   尤其是他的笑容,根本不曾有任何的改变。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这边看来,她一怔,目光交接,睽违了三年的光阴下,他们变得陌生,可又觉得熟悉,相视一笑后,她发现自己的心,竟还有微微的激动。见到他的喜悦,早已掩盖了惊讶。   毕竟是自己喜欢了多年的男生,她还做不到那么坦然。   班会开到一半的时候,陆云深就离开了教室,唐末晚心不在焉的听着,好不容易熬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唐末晚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末晚,等一下,我们见一面吧,陌生的号码,署名,陆云深。   唐末晚心神一凛,发现心突突跳得有些厉害,鬼使神差的回了句,好。   发出去后也有些后悔,见了面,要说些什么呢,还没等她想各种可能性,李爱敏已经宣布班会结束,这学期大家可以自行去找单位实习,能拿到就业协议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论文答辩上学期没过的同学再回去准备五一后的答辩。   周雨蒙和阮玉苗立刻就唉声叹气,她们上学期没过,这会儿就觉得命运黑暗,唐末晚和魏晓晨拍了拍她们的肩膀算作安慰,唐末晚又随意找了个借口说要跟李爱敏咨询下考研的事情,让她们先回去,她们朝她挥挥手就告辞了。但是周雨蒙已经兴奋的与她们展开陆云深的有关话题。   唐末晚摇了摇头,等全部同学都走完了,才慢慢下了楼。   果然没多久,陆云深就加快步子追上了她。   这里也曾是他的母校,他不比她陌生,所以他们穿过艺术学院大楼,来到大操场后面的假山旁边,这里一般晚上的人比白天多,此刻正是午后,又是开学第一天,人迹罕至。   “末晚,地上有钱吗?”陆云深首先打破了沉默。   唐末晚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笑,她一紧张,就是这表现。   他站在她面前,正好挡住了笔直照射下来的阳光,可以让唐末晚看清他整张面容,他则摇了摇头:“看到我,你好像很惊讶?”   她忙不迭点头,此刻,还像是做梦似的:“真的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你研究生刚毕业吧,一毕业就回国为母校效力吗?”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让人非常温暖和舒服,当初唐末晚就是被他这样的笑容所迷惑,三年的时间似乎已经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记得当初一种纯粹的感情,而今他一出现,她便明白,时光给他平添了睿智从容与平和,让他更加内敛,沉稳,学识渊博,满腹经纶。   他点了点头,要摇了摇头,为不明所以的唐末晚解释:“我已经博一,下半年就博二了,只是这几年要跟着导师回国做课题研究,会一直留在国内,没想到校长得知此事后就联系我,希望我能来学校帮帮忙,我也就应承了下来。”他看着她的目光,深沉,注意到她脖子上带着的那条宝格丽的项链,微闪,随后笑着问,“我的生日礼物,你收到了吗?”   “生日礼物?”唐末晚见他盯着自己的项链看,随即明白,“那项链是你送的,之前的那些也都是你送的?”   陆云深点头:“不过你好像不太喜欢。”   “不,不是这样的。”一听到礼物是陆云深送的,唐末晚就有些难以自持,她根本无法表达内心的震惊与喜悦,三年了,她对这位神秘送礼物的人一直心怀感激,如今又与陆云深联系在一起,她顿时语无伦次起来,“我很喜欢,真的,你是唯一一个记得我生日的人,学长,谢谢你!”这是她三年来最想对这个有心人说的,不过现在,“不,我好像应该叫你陆老师了。”   “没人的时候,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学长。”   “学长……”唐末晚低低叫了一声,心情还是有些难以自持,再怎么说都是思念了三年的人,有些感情,并不是一时可以抹去的。   陆云深又指了指她的项链:“不喜欢我送的?”   唐末晚手指摸上,心情却有些复杂,她当时不知道这个神秘人是陆云深,自然是更喜欢傅绍骞送的,但现在重新去回想当时的情景,如果她知道卡地亚的项链是陆云深送的,会不会还选择这条?   见她沉默,他无谓笑了笑:“跟你开玩笑的,那只是我自作主张的一点心意而已,不喜欢也没关系,下次换个别的送给你。”   “不用了,学长,不要你每次都破费。你的心意我领了。”   原本还想把礼物还回去的,现在看来,是还不了了。   “不想我破费啊,那行,你请我吃顿饭当作回礼,顺便为我接风洗尘吧。”   “好啊。”唐末晚没有任何迟疑,“这还用你说啊,应该的,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行。”陆云深笑起来的时候唐末晚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陆云深离开三年了,学校多少还是有些变化的,尤其是学校附近的垃圾街,已经从原本的脏乱差整改成了有序的一条街,还有学校的大门,也进行了修葺,他们的教育学院也进行了翻修,虽然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可到底还是发生了变化,就像他们的关系,也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学长学妹,她也不仅仅是一心倾慕他的唐末晚了。   为怕引起同学的注意与闲话,唐末晚坚持与陆云深分开走。   陆云深曾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虽然他们那一届的学生早已毕业,但也有几个留校的研究生,学校的bbs论坛上,早已把陆云深的过去描绘的天花乱坠。   不过关于他的家庭背景,却始终是个谜,有人八卦了很久,也没有八出所以然来。   吃饭的地点唐末晚定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   这里环境幽静,菜品丰富,服务周到,最主要的是,价格公道亲民。   他们来得早,还有靠窗的独立雅座可以坐。   唐末晚选了最里边的位置,这样比较私密,如果不是服务生,是没有人会来这里的。   落座后就有侍者送了餐单上来,唐末晚指了指陆云深,示意让他点,陆云深很体贴:“女士优先,而且我也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你推荐吧。”   “那好吧。”唐末晚也不跟他客套,立刻就上手点菜了,她跟周雨蒙她们来过几次,好吃的菜确实记住不好,没一会儿,就点好了。   菜还挺多,最后又加了两份甜品。   但她也有担忧:“你吃甜的吗?不吃的话咱们就换。”绝大多数的男人比如傅绍骞,就不吃甜品,任何甜的像上次吃个汤圆都那个样子,她也不觉得陆云深能接受。   谁知,陆云深却道:“可以啊,你点的酒酿丸子我小时候经常吃。”   “真的吗?”唐末晚一听就来劲了,“这家做的很正宗的,你待会儿吃吃看。”   “好。”话题热络起来,距离似乎一下子又拉近了,但那个在唐末晚心底徘徊了三年的问题,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学长,三年前,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事先没有任何一点消息,没有任何一点预兆,就像是凭空的,从她的世界里出走了,完全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痕迹,除了那个被他遗忘被她留下的书签,她真的怀疑他是否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尽斤低技。   陆云深悠悠望着唐末晚稍显稚嫩的秀气面容,笑容儒雅:“你在乎吗?”   “当然啊。”她也望着他,语气急促,当年他突然离开,她真的伤心了好久,那时候或许只能称为不成熟的暗恋,可往往就是这样的感情,随着日积月累的沉淀,就像陈酒一样,在心底发酵着,时间越长,越甘醇。   如果没有傅绍骞,她现在肯定还是那个一心爱慕着他的女孩。   只是,世事往往难以预料,她看到他依然激动,却没有那么强烈的怦然心动小鹿乱撞了。   陆云深的黑眸中闪烁着唐末晚并不特别明白的光,牛排上来的时候他说:“现在我回来了,希望你还能把那份在乎继续。”   滋滋冒着热气的铁板牛排吸引了她全副的注意力,空气中满是孜然的香气,她随意点了点头,举着刀子磨刀霍霍:“那我们,开动吧。”   “好,吃吧。”   八点半的机场,依然是人声鼎沸,喧哗漫天。   一架从香港飞来的班机缓缓落地。   二十分钟后,一身黑色风衣的男子疾步出了舱门,步子大而不乱,透着商人特有的沉敛与稳重。   同样黑色西装但难掩倦意的助理在后面大步跟着,忍不住提醒:“傅总,唐小姐学校要十一点才关门,你不用走这么快也能赶回去见到她的。”   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日夜赶动,十三个小时又加上三个小时的转飞,陈墨一直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个铁人,也自认自己体力完全能跟得上,任何时候都能应付自如。   可这接连两次的出差,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跟傅绍骞,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他能做老板,而自己只能当助理。   傅绍骞只看了他一眼,步子依旧如此大:“你可以不用跟着我,回去休息吧。”   陈墨摇头,头晕脑胀的,真的有些累了,于是放慢了脚步:“那行,我就自己回去了,明后天我可以休息两天吧。”   傅绍骞点了点头,依旧是大步流星。   唐末晚吃完后才惊觉陆云深一直在看她,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好意思,是不是我的吃相吓到你了?”   傅绍骞也说过她的吃相太不文雅,让她觉得自己难登大雅之堂,可是她在陆云深面前,居然也这么天然不作伪,她真的该醒醒脑了。   陆云深笑意和煦:“没有,末晚,人很难得才能保持自己的本性不被这个功利的社会影响,看你吃饭,让我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尊重食物,其实是对别人劳动成果的认可,”他瞥了眼旁边那桌的女孩子,对面坐着的应该是她心仪或者来相亲的对象,她就那么小心翼翼的一口一抿的小小的吃着饭,看着都让人觉得累了。   唐末晚放下餐巾,呵呵笑了两声,叫来侍者结账,然后,陆云深邀请她去旁边的街心公园走走,但她想起学校的事情,今天好像没看到张晓曼,有些担心,所以还是决定回去了。   陆云深也不勉强,如今同在一个屋檐下,以后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他开车送她回去,她只要求他送到学校大门口。   他把车停在距离校门口最近的行政楼前。   她甫一下车,寒气就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陆云深立刻拿了自己的围巾过来给她围上,唐末晚连说不用,他却说:“围着吧,你穿的单薄,今天还降温,别冻着了。”   她还想还回去,但他也说:“一条围巾而已,晚晚,请不要嫌弃我的绅士风度可以吗?”   她一怔,旋即明白:“那好吧,谢谢学长。”   “嗯。”剩下的一段路,是他陪她走的。   他理由充分:“我是刚来的新老师,根本没几个人会认识我,而且夜这么黑,灯光也不亮,你放心吧,不会被人认出来的,走一段说说你这几年的情况给我听听吧。”   唐末晚笑容僵硬:“我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说说你吧,在国外到底怎么生活的,到底怎么样才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读完研究生又考上博士生,学校聘请你,是给你的什么职称啊。”   “没有正式聘请我,只是来客串一下而已,目前只确定了带你们班的工作实习和公共管理学这门课,其他的,还要等过段时间再说。”   “那你为什么当时要那么突然走呢。”   陆云深走在她身边,软底的牛皮鞋子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幸好今日天气寒冷,校园里空荡荡的,一路走来,竟是一个人都没遇上,他云淡风轻的说:“我爸妈希望的。”   “原来如此。”   好似没多久,就来到了她的宿舍大门口,拱形的门前一左一右是两间商店,商店门前是个大花坛,还种了好几颗巨大的棕榈树,这里进出的学生就多了些,唐末晚制止了陆云深:“好了,学长,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拜拜。”   她动手去解自己的围巾,但是他却按住她的手:“围进去吧,还有一段路呢,下次还我就可以。”   他一米八的个字让唐末晚在他跟前看起来小鸟依人,她的手放在围巾上,他的手放在她的手上,从远处昏暗的路灯下看,像极了恋人在依依不舍的道别。   唐末晚终于挥别了陆云深,走入了拱形大门,距离自己宿舍大楼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她们的宿舍门口,也有一株很大的棕榈树。   但当她走近,看到原本站在棕榈树阴影下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优雅挺拔的身影。   他脖子上黑色的围巾垂在两侧,为他增添几分尊贵的霸气。   忽明忽暗的光线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道黑色剪影,令人看不清他的五官,明明脸都看不清,但通身散发的卓尔不群的矜贵气质,还是让唐末晚的脚步慢了下来。   周遭似乎瞬间安静了。   她迈不开脚步,挪动不了分毫,直至看清他眼底的嘲弄与讽刺,她知道,傅绍骞是误会了!   她大步走向他,抓住他的手,情急的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我可以解释,他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他怕我冷,出于绅士风度才给我的!”   他身体僵硬,站得久了,浑身冰凉,倒是唐末晚的手,因为一直插在兜里,热乎的很。   感谢天冷,宿舍门口,并没有进出的同学,他这样一身打扮她一看就知道是刚下飞机,心口满是害怕,她握住了他的手,传递着她掌心的温暖,将他推到了棕榈树后:“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急忙掏出手机看,才发现手机上好多个未接来电。   “该死,”她低咒自己,“我当时开完班会一直调成了静音,我没听到……”   他目光深沉,比背后如墨的夜色还要浓上几分,瞧着她并不像说谎的样子,冷漠却只微微缓和,解开她的围巾丢入旁边的垃圾桶,又取下自己的给她围上,然后:一股强悍的力道袭来,箍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拉:“去车上再说。”   第106章 小别胜新婚   路灯的微光从降下的车窗缝隙招进来,映衬出他的轮廓,棱角分明,完美的线条透着一股子的冷峻。   上了车后。他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四五分钟,唐末晚手心沁出了冷汗,但感受到来自脖子上围巾的温暖,还是缓缓开了口:“你是刚从机场回来吗?你吃饭了没?你的脸色有点难看,到底在这里站了多长时间了,说吧,别一直这样绷着,让我觉得无所适从。”   他这样的冷漠。她真的难以亲近,明明那么想靠近,可又害怕他浑身的冰,还有看不见的坚硬的刺,她觉得自己真的爱的很坦然,喜欢也从不掩饰,可是再喜欢,也是有个限度的。她不可能一直这样毫无保留的像是把自尊丢弃到了垃圾桶里不停追着她跑,因为如果他不回头,不愿意稍稍停留一下的话,她是永远不可能追上他的脚步的。   车窗摇上,光线晦暗,安静的让人窒息。   良久的沉默过后,前所未有的难堪与屈辱在她的心底升起,傅绍骞像一团黑色的雾,任凭她再努力。也是猜不透的,突然间,那满心的期待变成了深浓的讽刺,疲惫自出现后,所有的努力就变成了退却,她舔着嗓子嘶哑道:“既然傅总不想说话,那就不打扰了,我上去了。”   但她刚一扭头,纤柔的腰就被一股遒劲的力道箍住:“唐末晚,你这是跟谁耍小心眼呢,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还不允许我给自己几分钟平静一下?”   他挨得她那么近,温热霸道的气息缠绕在她的耳边。车内的感应灯又自动打开,灯光折射在他立体分明的五官上。狭长的双眸因为隐藏着的怒气而显得愈加深邃,高挺的鼻梁侧面线条完美,宛若秀挺山峰,薄唇开了口之后仍是习惯性微抿着。   “什么?”她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傅绍骞这什么意思。   他扣着她腰的力道,稍稍放松,面色却仍是相当难看:“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是不是每天都跟他去约会?”   “怎么可能!都说了他是新来的老师,今天才刚见面,你别乱说行不行啊。”   “新来的老师,刚见面就这么亲热的出去约会还戴着他的围巾回来?”傅绍骞像是怒极反笑,“唐末晚,是你看我没脑子还是那么好骗呢。”   她顿时语塞,知道这确实有违常理:“好吧,我们确实之前就认识,他是我一个学长,如今回学校来任教,我请他去吃了顿饭为他接风洗尘,就这样而已。”   “就这样而已?”他深深打量着她,话语中是明显的怀疑。   她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他的眼神深刻,安静,却又发人深思。   唐末晚竟然不敢直视,转身想逃。   他眼中的厉芒终掩,声音低了几个音阶后,就是掩饰不住的浓浓疲惫:“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唐末晚已经感受到他语气中的不寒而栗。   她咽了咽口水,心里也明白,他知道真相是早晚的事情,但此时是不敢去挑拨他的怒气的,只是:“你干嘛这么生气呢,我不过是跟人出去吃了顿饭而已,你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连句交代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跟多少女人吃了多少顿饭,要是被我知道的话……”   她后面的话自动消音,挥了挥手中的拳头,又好像没底气似的,逐渐落了下来,小脸也满是惆怅寂寥,傅绍骞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要是被你知道的话,你打算怎么样呢。”   他问的还挺认真,如深渊的眼眸像磁石一般吸引着她,唐末晚咽了咽口水,无法直视他的眼,有小小的闪躲,到底是底气不足,扭开头:“还能怎么样,你跟多少女人我就跟多少男人吃饭啊。”   傅绍骞一怔,刚刚冷却的眸底又升起炙热的怒火:“唐末晚!”声音大的像是要吃人,唐末晚第一次发现傅绍骞的情绪起伏可以如此之大,怒火中烧的脸上表情是如此的丰富,搂着她纤腰的力度却差点将她这段。   她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但看他如此火冒三丈,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男女不是该平等的吗?虽然我们关系没公开,但在我属于你的两年内,你不也该是属于我的吗,可是你呢,做人做事从来也没有一句交代,好像我根本可有可无似的,你从不允许我上三楼,更别说四楼了,你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的秘密你自己知道,我有探究过什么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至少已经近了很多,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们其实还是完全的陌生人!你想起我的时候来逗逗我,你不想我的时候,我就要自己找个犄角旮旯呆着是吧……”   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小嘴一张一开像机关枪似的往外倒豆子,言辞间全部是对他的怨怼,傅绍骞这才明白,其实自己做的一点也不好,他自以为的对她好,但将她推的很远,他努力克制不让自己靠近,不想到时候有那么深的牵绊,可实际上,他的心已经不自觉的悄悄沦陷。   感情的风暴在一瞬间生成,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的怨言,一股脑儿倾泻出来,沉重前行的心像是得到舒缓,也是轻松很多。   傅绍骞的眸色越来越暗,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最后在唐末晚还未完的话语中,他蓦地攥过她,喉头一动,低头压向她嫣红的唇,用力地,就像是野兽间的撕咬。   唐末晚惊得瞪大眼,傅绍骞却已经动手拉下了她羽绒服的拉帘,像是惩罚一般,他的虎口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承受他狂野的掠夺。   下手的力度也有些重了。   她嘤咛一声,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他们正在车子后座,车内空间狭窄,他把车停在棕榈树后,其实是相当隐蔽的。   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车震二字,再一次把她给震慑了。   并且这一次是他主动的。   他黑眸幽深,深得似要低出墨来,从震惊中慢慢回神,接受着他突如其来的霸道索求,甚至还学会了慢慢回应。   头上的发圈被摘去,一头倾泻而泄的青丝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长时的分离,小别胜新婚。   (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   喉头剧烈地上下翕动,傅绍骞盯着她的眼神狂躁而炽热,他的神经绷紧,随时随地都要爆炸一般。   第一次是在破旧的二手车内,这一次,是在高级的路虎车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可是当他的手伸向她的下腹时,她却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不行,我……那个……我家亲戚最后一天……”   真是煞风景啊。   他的手一顿,呢喃的叹息中饱满着微微的失望:“我以为已经好了。”   “没有!”她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嗓子干渴的嘶哑,“明天才会好!”   都到了这个子弹上膛的地步了,也许有的男人也会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可傅绍骞盯着她绯红的小脸,调整了几下呼吸,还是死死的慢慢压下了身体里的那股躁动,亲了亲她的嘴角,没有再往下更深的动作。   她也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晃动的车身逐渐平稳下来,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可她衣衫还凌乱了,而且车内流淌着一股无声的情潮,她咬着红肿的唇,潮湿的发丝黏在红潮遍布的脸上。   傅绍骞三十年来,还是第一次无法自制的把持不住,最后被逼着硬生生刹车。   他在唐末晚身上,一次又一次的破戒。   他也曾一度以为自己有病,懵动的青春期里,高中和大学的室友都对那些片子如痴如狂欲罢不能,他却发现,自己坦然平静,他们在寝室的床上辗转难眠兴奋不已的自我解决时,他却只觉得厌恶。也许是因为过去的种种,他对女人一直比如蛇蝎。   唐末晚第一次见他时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对的,他不是生理有问题,他是心理有问题。   可也就是这个年轻的小女孩,跟他差了八岁的差距,竟然像是打开了他隐秘的欲望之源,然他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眼神晶亮晶亮的,额头上满是细汗,明显也是激动的想要的样子,他微微一笑,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同时也飞快的整理好自己,终于回答了她上面遗留的几个问题:“我是刚刚从机场回来,也还没吃饭,再陪我去吃点?”   她的耳根子依然发红发烫,他的热烈凶猛她已经尝试过,虽然很遗憾,可也舍不得就此离去,轻点了下头,就见他打开车门回了驾驶座,发动车子,并说:“你累了就先睡会儿吧,我带你回家。”   回家。家。从傅绍骞的嘴里听到回家两个字,她的心神陡然一怔,她真的真的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也许爱上傅绍骞了,他嘴硬心软,坚强如钢铁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心。   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施以援手,将她从傅子慕的身边解救出来,他也将她的事情安排的很好,尽力帮助她的同学,对唐家,最后也留了几分情面,对伤害她的唐宛如,也没有半分的留情。   还有数次床笫间的缠绵,也许开始都是唐末晚主动些,但最后,还不是他夺回了主动权掌控了一切。   心口像是被填满,她不去想两年后的事情,谁的青春没有疯狂过,谁的青春没有燃烧过,明知不可以,她飞蛾扑火般的扑向他,哪怕最后粉身碎骨,结局惨烈,她也只想这样不留遗憾的疯狂一次。   她只是打了个盹儿,人就已经回到了别墅内。   傅绍骞突然变得温柔很多,见她睡着,竟然没有叫醒她,而是弯腰将她从车内打横抱了出来,其实他一动,唐末晚就醒了,但她不想动,靠在他的怀里,她觉得全然的安心和惬意,而且他从未这样对过她,所以她就软绵绵的靠着,感受他清冽的气息将自己包围。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瞧她低眉顺目,温顺倦懒的像一只懒惰的小猫,心头忽地一暖,将她提了提,迈着大步走入屋内。   福伯见傅绍骞抱着唐末晚进来,明显一怔。休叉司弟。   唐末晚那软绵的心绪,也忽然回了神,挣扎要跳下来,是啊,她怎么忘了家里还有个福伯呢,叫他老人家看了这样的画面,她的脸愈加红了,垂头唤了声福伯。   傅绍骞将她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福伯到底是过来人了,立马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平静的朝他们笑了笑:“少爷,饭菜我已经做好放在桌上了,那我先去休息了,你跟唐小姐慢慢吃。”   “嗯。”相比唐末晚,傅绍骞真的镇定老沉,没有任何一丝异样。   唐末晚抬头看着他动手脱了外套,西服。纯黑西裤裤线笔挺如刀裁,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脱去领带,领口解开了三颗纽扣,能隐约看清隐藏于衣服下肌理分明的胸线。   冲动又隐隐在胸膛里发酵,突然想这姨妈为什么不早一天走呢,这样的话刚才他们在车里,也该翻云覆雨了吧。   敲了敲发晕发混又发胀的脑袋,傅绍骞已经走到餐桌旁:“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损害自己的身心健康,过来再吃点吧。”   他似乎比唐末晚这个学心理学的还善于洞察人心,脚步挪动到桌边,却还是抗议:“我哪有想什么,如果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自己也在想那什么。”   他安静的吃饭,本以为他不会回答的,谁知他竟然清晰的告诉她:“是,你说对了。”   他就是在想那什么。   第107章 上四楼,同榻   一顿饭在各怀心思的诡异中吃完,唐末晚脑子乱糟糟的,但一看到他放在玄关处的那块围巾,又无比扼腕。   傅绍骞丢了陆云深的围巾。她明天,岂不是还得去买一块来还给他!   傅绍骞虽然给了她一张一百多万的卡,但她还是感到了拮据。   她想手头上的钱都借给了张晓曼,就连学费,都没有交过,以前都是彭媛提前打到她卡里的,可是今年,她居然没有打过来。也许是觉得她跟了傅绍骞,所以已经不需要支付她的学费了吧。   她还是觉得应该去尽快实习找个工作,至少把下半年的研究生费用给赚出来,眼珠子转了转,她把视线胶着在收拾碗筷的傅绍骞身上,看他颀长的手指端过那些油腻的菜盘,却也觉得像油画一样生动,丝毫没有让人厌恶之感。   傅绍骞察觉她的注视。抬头,她对他咧嘴一笑,眼神中分明有讨好的意味。   他手上的动作未停:“说吧,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唐末晚惊诧的问道。   傅绍骞淡淡翻眼:“你满脸都写着你有事。”   她讪然:“我,能不能先问你借五千块钱?加上上次取得,等我实习了就会一起还给你的。”   他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黑色的眸带着幽冷:“为什么要用借,我不是给了你卡吗,你要用钱的话就直接从里面取好了。”   “我知道。可是……”她抓了抓头,灿亮的眸忽然就黯淡了下去,他们非亲非故,她凭什么一直心安理得的用他的钱呢,她觉得那卡上的任何一笔支出,都是应该经过他同意的,上次为了帮张晓曼是迫不得已。   “没有可是,你想用就用吧,不需要给我报备,我能给你的,就一定会尽力满足你。”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却在她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能给她的,究竟有多少呢。包括她渴望的爱吗?哪怕是一点点。   看着他的身影走进厨房。她也赶紧端了剩下的菜进去,并且抢着拿起旁边的手套戴上:“我来洗碗!”   虽然他连端盘子都能端的跟弹钢琴一样优雅。可唐末晚总觉得让他洗碗,她难以想象。所以她接下了手头的活儿。   傅绍骞也没有出去,就在一边看着她麻利的收拾,动作娴熟,姿态闲雅。   她不出十分钟就把厨房收拾干净了,他看罢,点了点图,脸上有淡淡笑意:“做的不错,那去休息吧。”   “等等!”   傅绍骞慢慢转过身:“还有事?”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欲言又止:“我……你……你刚才说你能给的,都会尽力给是吗?”她用了好大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完。   他不置可否的挑眉:“是。”   她的眼神朝楼梯口的方向瞄了一眼,傅绍骞清幽的眸跟着转了转:“你想跟我一起上去睡觉吗?”   是她表现的太明显,还是傅绍骞真的太了解她?   “可以吗?”她下意识的反问,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了。虽然她现在不可以,但明天就可以了,或许早上也可以了。   因为今天真的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他 英俊疏朗的五官线条如同斧凿刀刻,无论是眉线,鼻线,还是紧抿的唇线,都透着静若深海的浓。   唐末晚紧张的翘首以待,没听到他的回答,却见他抬步却楼上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蹙眉看着一脸茫然自尊心受挫的自己:“你不是想上来吗?那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这是,默认的意思?她的失落顿时被喜悦所取代。立刻踢蹬着妥协跟了上去。   她最远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三楼,四楼,真的就像是一个从未涉足过的禁地,带着奇异与好奇的探索,她跟着傅绍骞踏上了四楼的领地。   四楼的布局与底下几层完全不一样。傅绍骞将所有的房间都打通后,重新做了划分。她站在口子上,看着头顶那全透明的钢化玻璃设计,惊得哑口无言!   两百多平米的空间内,被他隔离出一个酒柜,一个衣帽间,一个卧室,一个洗手间,仅此而已。休休呆亡。   黑白分明的巴洛克式装修,简洁中透着低调的奢矜,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的油画,那些抽象的线条她并不能真正看懂,但能让傅绍骞悬挂在这里的,必定是真品。   他的卧室极为宽大,连着衣帽间,嵌入式的衣柜完美的用黑色的大理石呈现出美轮美奂的壮阔效果,这简直就是他的王国。   三楼的视线已经算开阔,可是站在他卧室外的阳台上,你却能俯瞰整座城市,护城河如玉带,从城市中央穿堂而过。   而且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辰,无论刮风下雨,外面的世界东升西落无论变换,你都可以躺在里面安之若素的享受。   所奢华,却也绝非奢华,他布置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说平庸,也绝不平庸,他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摆设,但但凡必要的,就连一个衣架,都是从国外定制回来的。   她想起张晓曼为了父亲那几十万的医药费忙的焦头烂额,想起自己为了几千块的生活费辛苦打工,终于明白,人的出生,其实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不要相信只是能够改变命运这种屁话。即使有,那也只是针对少数人,只是个例。   她完全被震惊的无言以对。   她突然就理解了傅绍骞,如果这是她的世界,她也不会允许别人的进入。   这就像他的福地他的心脏,保留了他最真实的一面,也隐藏了他最多的秘密,唐末晚的进入,意味着他要完全的暴露自己,连连失守。   “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睡觉吗?那就去洗澡。”   “我……我没带睡衣……”上来的太匆忙了,她什么也没带,脸又开始绯红,“那个……我下楼去洗,待会儿在上来。”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傅绍骞见她如兔子般逃窜,只能摇头。环顾四周,这里早已只有他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就像他尘封已久的心,他封闭了这个世界不容任何人觊觎,唐末晚的进入,意味着这个世界再一次对外打开了。   唐末晚在草莓睡衣和性感的红色真丝睡衣间迟疑了一下,最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红色的真丝睡衣!   快速洗完澡,套上若隐若现的红色睡衣,两条细长的白腿在灯光下恍如最上等的璞玉,闪烁着莹润的光泽,唐末晚咬着嫣红的下唇,果断在外面又穿上了那件及裸的草莓睡衣。   她跑的很急,以为他肯定还在洗澡,所以情急之下直接推门而入,但推开门后,   她首先看到的是腰间的浴巾,然后是平坦又纹理分明的腹肌,再往上,是精壮刚硬的胸肌,她慢慢地仰起头,看到傅绍骞乌黑的头发湿漉漉地,有透明的水珠从发梢滴落,沿着他那如神匠雕塑般的五官缓缓往下,淌过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线条优美的下巴,朝着突起的喉结处而去。   她目不转睛的咽了咽口水,看的两眼发直,傅绍骞的身影微顿,复又恢复自如,但还是不忘提醒:“下次记得敲门。”   “噢。”   她见他走入衣帽间,再出来时,已经穿上了白色的真丝睡袍。原本围在腰间的浴巾被他拿在手上,丢入旁边的衣篓后,他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的床很大,比在三亚酒店蜜月套房里的床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同的是,他的床单被套是深蓝色的缎面,柔和的灯光下透着微亚的奢华之光。   他躺在里面,拿起一本床头的杂志翻阅,唐末晚就像是在看一个广告,这个广告包含了睡衣,床单被套,甚至是他身上的那张大床。   反观她身上的草莓睡衣,真的拙劣的有些难以见人。   见她还傻傻杵在那里,他目光深邃:“你不冷吗?一直站在那里,还不想睡?”   冷。   “阿嚏……”她应景的打了个喷嚏。   他坐在床上,满脸的不赞同,掀开了身边的被子对她说:“赶紧睡觉,明天你还得去上学,我还要上班。”   万籁俱寂,暮色深沉。   唐末晚躺在床上,星辰仿佛触手可得。她脑子里毫不犹豫的生出了一个疑问:“那万一下雨下雪呢,是不是感觉雨点雪花会砸在自己身上?”   面对她这种近乎傻白甜的问题,傅绍骞拿过旁边的遥控器,两块遮光性能良好的幕板缓缓合拢,星光,月色,全都不见了,这就跟一个普通的房间没有任何区别。   她感叹着高科技的发明。   傅绍骞放下杂志,人往被子里钻了钻,准备睡觉。   新鲜的陌生的环境加上傅绍骞就在身边,让唐末晚觉得无比亢奋。可床实在太大,他们分躺在床的两边,就像是隔了一道鸿沟,她不满的嘟了嘟嘴,意识到被窝很冷,突然连翻两个身,才翻到傅绍骞的身边,手小心的抓住他的胳膊,嗓音轻柔:“我有点冷。”   他的胳膊贴着她柔软的身段,姣好曲线,直接温柔细腻的触感告诉他一个真实的信息。   “唐末晚,你是来睡觉的,不是来让你干那什么的!”他嗓子暗沉哑然,话语间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她低低的笑:“我知道啊,我就是冷,稍微取取暖,等热了我就去旁边睡了,你别管我,睡吧,晚安。”   第108章 美妙的清晨   她说的倒是轻巧,却不知他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去忽略手臂上传来的异样酥麻。   鉴于她的身体状况,他只能忍耐,她像只小猫似的。不停在他身上蹭啊蹭的,他嗓子低沉如大提琴:“唐末晚,别动了行不行,你这样,我很难睡着。”   “为什么?我也没怎么着啊,你睡你睡的好了。”   傅绍骞已经听出了她的恶趣味:“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就不要轻易撩拨一个男人的火气,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我只能请你去楼下了。”   “我不要。”她既然进来了,哪还会那么轻易离开,不过傅绍骞向来一言九鼎,她只好安分守己的不再乱动,“那好吧,我们睡觉就是。”不过很快,她又悄悄附在傅绍骞的耳边,低语。“明天早上就可以了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傅绍骞却是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他哭笑不得,唐末晚却乖乖又翻了两个身,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我热了,睡觉吧,晚安。”   她是真的管自己睡了,因为心中有盘算,所以睡的特别快。   傅绍骞看着隔着打扮床的女人。到底没过去碰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不想在她最脆弱的这段时间里伤了她。   所以也强迫自己入睡,但很快发现失败了。   唐末晚倒是睡得香,呼吸均匀,还带着微鼾。   他是个浅眠的人,习惯了只有他一人的幽静环境,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多少肯定也是不适应的。   但她睡得香,他也不敢乱动怕吵醒她,所以一直静静对着天花板到半夜,好不容易到了凌晨后才有了睡意。慢慢睡着。   只是感觉刚刚睡着,就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伸进了他的睡袍里面。逐渐攀援而上,在他的心口上画着圈圈。   他浑身一震,神智立刻清醒了,睁眼,看到穿着一身红色性感睡衣的唐末晚支撑着上半身对着他笑。   “你在干什么。”他听到自己开口,但声音沙哑,像是一夜未眠的后遗症,也像是身体起了变化所带来的反应。   她低低浅笑:“做你想的那什么事,我又等了一晚上,现在可以了。”   “你什么时候换得衣服?”他浓墨重彩的黑眸中燃起一簇火苗,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一直穿着,好不好看?”她觉得自己问的好不羞耻,可就是忍不住,那么自然的脱口而出。   唐末晚的额头抵着他的肩,手指抚上他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膛,长长的指甲扫过他胸前的茱萸,傅绍骞喉头一紧,一双凌厉而幽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怀里胡作非为的女人。   “认真的?”他按住她的手,身子前倾,贴近她红红的耳根。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他点头,不在言语,炙热的舌,在她的口腔内肆意扫荡,就像一粒火种,瞬间点燃了熊熊烈火。   “嗯,啊……呼……”剧烈的交锋,拉开这个美妙的清晨。   ……………………我是和谐的分割线……………………   当他从她身上离去时,唐末晚最后抓住傅绍骞的脖子,深深的一吮,留下了属于她的印记。   随后她疲惫的躺在大床中央,汗水濡湿了她的黑发,却是满脸笑意道:“我想看太阳。”   傅绍骞拿过旁边的要控制,遮光幕墙缓缓开启,太阳的光辉也慢慢透进来。   采用了特殊设计的玻璃,就像太阳眼镜,让人可以直视那明亮的光线,却又不会觉得刺眼,冬日的暖阳缓缓升起,预示着这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她将手指挡在自己的眼前,只透过指缝,看着细碎如金箔的阳光点点洒落,再看看身边一头浓密的黑发同样濡湿了的男人,忍不住内心一动,不过在他行动前,傅绍骞已经快一步压制住她的双手双脚,同时也带着满满的威胁与警告:“你上学要迟到了,要玩晚上再玩,现在别闹了。”   “啊……”她没听错吧,傅绍骞说了什么,晚上继续玩吗?“可是我要住校啊。”唐末晚微撇着嘴,这才开学一天,要是她突然不住校了,会引起同学的怀疑吧。不过应该也没事,现在好多过了论文答辩的只是开学来报个道,很快也会在这个城市或者回家去找工作的。   她还没说好,傅绍骞已经说:“本来打算晚上去接你,既然这样,那你住学校吧。”   “……”他根本就不是真心邀请她的,这么快答应他也显得自己太没有骨气,托腮坐在床上看着他精瘦线条优美的身段,她轻哼一声,“随便啊,反正我要上陆老师的课去修学分的,估计也回不来了。”   傅绍骞在衣帽间刚刚穿上蓝白条的衬衫,扣子扣了一半,缓缓转过头来,因为做过晨间运动原本柔和俊逸的脸此刻黑了一半,冷冷撇着她:“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她咽了咽口水,觉察到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不过他的样子更过分,她还是僵硬木然的又说了一次:“我晚上要去上陆老师的课,下课很晚了,估计也回不来了。”   傅绍骞扣着扣子的手又重新动了,但他的脸叫唐末晚看了不寒而栗,他抽上一条相得益彰的商丝领带,动作之大,似乎要卡断自己的脖子:“出去。”   他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刚才的柔情蜜意,转瞬即逝。   唐末晚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拿话去刺激傅绍骞的,他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哪里会受她的威胁,是她太自以为是,太过矫情也可能是太作了,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起陆云深呢,心头受了挫,难过的想道歉,可看傅绍骞阴沉的脸,他已经不想再多说,她红色的睡衣早已被他撕破,只能穿上那件草莓睡衣,但抬着一张倔强的小脸还是不愿意轻易离开。   “出去。”他又重复了一遍,心口燃烧着一团莫名的火焰,瞧她不动,眼中还泛着盈盈的泪光,十几分钟前还在他身下承欢巧笑倩兮的女子立刻已是这泪眼婆娑的模样,傅绍骞的心口就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   唐末晚难堪的无法继续呆下去,提着裙摆就往外走。   可刚走到门口,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唐末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要被吸进他那双内敛着锋芒的黑眸里,这么近的距离,她完全抵挡不住他眼中幽深的情绪,感觉自己的眼睛更加酸涩了:“放开我,我要滚出去了。”   她咬着牙,明显的赌气,傅绍骞微微皱了皱眉:“我没叫你滚。”   “这有区别吗?反正我滚就是了,放手。”她蹙眉盯着他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有点疼,力道大的她有些不安。   傅绍骞瞧见她眼底的痛楚,稍稍松了松力道,但没有完全放开,深怕她离开似的:“为什么好的从来不听,不好的倒是这么听话呢。”傅绍骞的话中似乎带着浓浓的妥协与无奈,瞧她紧抿着嘴,一脸的气愤,只好放柔了语气,“我为刚才的话道歉,不要生气了,嘴巴翘这么高,是想去帮福伯打酱油吗?”   道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像是带了微微的宠溺,她看着他沐浴在金色阳光的刘海,他的剪影倒映在她的脸上,忽然就软了下来,紧绷的神情也随之放松,轻轻转了转手,语气也低落:“是我不好,不该乱说话的,那我晚上等你来接我。”   一场风波,在没有演变成暴风雨之前,幸好被化解了。   可这也让他们都意识到,他们的感情,还只是刚刚萌芽,根本没有到那么牢不可破的地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成为因为他们争吵的导火索,导致分崩离析,他们还需要小心谨慎的呵护这来之不易的情感。   每人各退一步,才能让这份感情长治久安。   傅绍骞开车送她去学校,眼看着校门近在眼前,唐末晚赶紧提醒他:“停车,停车,我在这里下就行了,你别把车开过去了,让人看到就不好了。”   他踩了刹车,刚好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边上,她飞快的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可是下车前,手腕又被傅绍骞拉住了,她不解的看着他:“还有事?你上班也快迟到了吧。”   他薄透的脸上似乎有可疑的红晕:“不许跟那个新来的老师单独出去了知道吗?下了课我在这里等你,你要是十分钟没出来,我就开车进去找你。”   她素面朝天,柔顺的黑发扎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惊讶,傅绍骞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许他跟傅子慕做朋友可以理解,跟陆云深不能单独出去,这……是他吃醋的表现吧。   她撩了撩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抽出自己的手缓缓一笑:“我考虑下,晚上给你答复。”   傅绍骞坐在车内,看着她慢慢往前走,还不时回头朝他摆手,示意他快点走,向来寂寥的心间,竟也有了牵绊。   她穿着一件薄荷绿色的羽绒外套,里面是垂领奶白色毛衣跟深蓝色牛仔裤,一双板鞋让她的打扮更具学生气,走在耀眼的金色阳光下,那么自然随意,看了就叫人心动。   回到宿舍楼下,唐末晚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大门口那个硕大的黄色垃圾桶,可是垃圾袋早上已经被保洁换过了,陆云深那条围巾,算是毁尸灭迹了。   巴宝莉的经典格子款,那价格她多少心中有数,傅绍骞那随手扔掉的,就是无数的毛爷爷。心中扼腕,想着中午的时候才得去一趟商场,刷他的卡给陆云深买条新围巾晚上好还回去。   然后便是去班主任那里缴学费,傅绍骞都那么说了,她实在不想矫情的跟他划分的那么清。   经验告诉她,有时候女人花男人钱,其实是可以满足男人的虚荣心的。   他给她花钱,其实也是在意和体现爱意的一种放松。她在atm取了五千块钱,拿着其中的三千六百块去找李爱敏。   结果却听到李爱敏在办公室打电话:“为什么,晓曼,你已经大四了啊,就剩下半年了,稍微忍一忍就可以毕业了,你突然休学,这对你的影响非常大啊,你再考虑一下啊,如果是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我们大家也可以帮忙的。”   晓曼,休学?唐末晚一听到这两个字眉头就皱起来了。   也不知道张晓曼究竟在那边说了什么,就听李爱敏无比惋惜道:“哎,这样好了,我暂时帮你像学校请半个月假,这学期本来也没什么事,只要找找工作就可以了,我知道你的学分已经休完,论文也过了,你只要交了学费其实不回学校来也没事啊,真的不用休学。”   李爱敏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久,可那边的张晓曼似乎是铁了心,执意要休学,让李爱敏相当为难。   唐末晚敛了敛眉,没有敲门,转身下楼到了附近的atm机,又取了两千块钱出来,然后重新上楼。   李爱敏已经打完电话,似乎有什么烦恼正困扰着她,抱胸在椅子上沉思,唐末晚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她立刻回神,站起来笑了笑:“哦,末晚,你来找我吗?”   “嗯,李老师,没打扰你吧。”   “没有。”李爱敏旁边帮她接了杯水,“我也正打算找你呢,你是不是忘了交学费了。”   “对。”唐末晚把双肩包里的钱拿出来,“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这是我的,另外这份,我能帮张晓曼一起交了吗?”   李老师惊讶的看着她,唐末晚呵呵笑着解释:“我刚才上来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你打的电话,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觉得真的没有必要休学,她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帮她把钱交了,到时候就能给她发毕业证了。”   “这……”李爱敏原本是打算自己出资帮张晓曼垫上的,她跟唐末晚的想法一样,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其实只要交了学费,就一切没有问题,她也在考虑,张晓曼是不是因为拮据的经济原因而选择休学。   唐末晚把钱放下,就站了起来:“李老师,麻烦你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末晚,你给晓曼打个电话问下她的意思吧,这也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   唐末晚点头,她是打算去外面打电话的,所以听李爱敏这么说,赶紧站在走廊上拨通了她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那边的张晓曼似乎还带着迟疑:“末晚?”   “对,是我,晓曼,你,真的不打算来学校了吗?”   “嗯。”张晓曼轻点了一下头,“我走不开,就不去了。”   “那不来也就算了,反正现在大家也都要回去找工作了,晓曼,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的学费我帮你交了,再过几个月就要拿毕业证了,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别的我帮不了你,只能在这些学费上为你尽点心力了。”   “末晚……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实在……”   “我知道。”唐末晚打断她,“就因为我已经帮了这么多了,所以我不在乎继续多帮你一点,晓曼,我知道你的难,但请你一定要坚强的挺过去,你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她听到了张晓曼在那边嘤嘤的啜泣,果然是为钱才滋生的烦恼,她说的也是真心话,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帮张晓曼走出她的心结,只有在钱的事情上勉强尽点心力。   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后,唐末晚就搭车去了市中心的百货商场。   这商场她上次来过,傅绍骞说,她是总裁夫人。   巴宝莉的专柜在四楼。   连续四个柜面被打通,显得高端大气又奢华。   分门别类的衬衫西服与领带,挂在一个又一个架子上,围巾也单独用了一个陈列架,上面密密麻麻的铺满了花纹类似的各种围巾。   她一眼就看到了陆云深的那条围巾混在一堆羊毛围巾中间,赶紧抽了出来,看了卡上面的价格,倒抽一口凉气。   这真的是天价啊,一条围巾而已,竟然如此昂贵。   导购见她这身打扮,态度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认她打量,但当她提起价位表看了又脸色大变的神情便知道,她压根消费不起这样的奢侈品牌,所以另一个服务员建议:“小姐,你还是去对面看看他们的促销乱吧,我们这里从来不打折,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唐末晚语惊:“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叫你给我打折了吗?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吧。”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   那导购表情讪讪的,算是默认了唐末晚的话,唐末晚冷冷一笑,直接从架子上取了陆云深一样的那条围巾,同时还选了一条细小格子的具有商务范儿的烟灰色围巾。   “怎么样,还可以吧?”唐末晚问导购,导购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麻烦先过来结下款吧,这两款的价格是一样的。”   她已经不想问到底多少钱了,直接拿出傅绍骞的卡递过去,其实更想甩在那导购惊愕从嘴脸上,不过现在也让她够爽快了:“开票快点,我还赶时间呢。”休冬圣技。   导购在pos机上输入净额后,让唐末晚付款签字,她点头,接过笔,落款却是,傅绍骞。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写他的名字都会成为幸福。   导购惊讶的看着这个签名,待唐末晚走后,她们却聚集在一起,悄声讨论。   傅绍骞这个字她们都是听过的,真的没想到唐末晚这么真人不露相,竟然能掉到傅绍骞这样的凯子。   他们讨论的太过激烈,签了字的银行签单在他们手里传来传去,随后一人没拿稳,它就悠悠的飘向门口,此时一双黑色的肩头女鞋搭配着纯黑的一字漏肩连衣裙出现在他们视线里,让她看起来成熟妩媚,端庄而典雅。   她捡起浅淡驻足观望,视线慢慢胶着在刻意被简化的骞字上。   第109章 拿她做点心   唐末晚赶回学校,晚上刚好就有一堂陆云深的公共管理学。   如果不是为了还他围巾,她是不想去的,魏晓晨去打工赚钱了。周雨蒙和阮玉苗却把自己收拾的齐齐整整还特地化了个淡妆,叫唐末晚好不习惯。   “你们两干嘛。”   “就等你了,赶紧啊,去上课啊。”周雨蒙表现的相当积极。   唐末晚心下了然,忍不住骂了她们一句:“你们两无聊不无聊啊,他都说了不会为难我们了,还要去干嘛。”   “去听课啊。”周雨蒙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难道你不打算去?快点快点。报上课本,去的晚了肯定没位置了,我们得早点去。”   唐末晚撇嘴:“有那么夸张吗?几百号人的多媒体大教室啊。”话虽如此,她还是把装着围巾的包背上,跟她们一起来了教室。   结果,满目震惊!   周雨蒙气的在旁边跺脚:“看吧看吧,叫你早点来,你还这么磨磨蹭蹭的。我们只能坐后面的角落去了。”   至少可以容纳五百人的呈阶梯状下延的大多媒体教室,此刻却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中间的那些视野比较开阔的位置,早已被人占满,她们能坐的,只有后面几排距离讲台很远的高处位置。   阮玉苗似乎也被这万人空巷的画面给震惊到了:“难怪觉得今晚的校园安静很多,原来都来这里了,这可选修课不是才允许两百人报名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来旁听的呗。”周雨蒙撇嘴,“肯定是那些人见陆老师长得帅啊,一个两个的都蜂拥而来,一睹真容。”   这话唐末晚是赞同的,尤其是那些刚刚结束高三生活升入大一的女孩们,刚刚融入这新鲜的大学生活中,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她们就像成群的蚂蚁,闻到一点甜,就扎堆的往那赶。   关于陆云深的那个帖子已经成为校园bbs的大热门,经过一天的时间发酵,他现在走在校园里的回头率已是百分百。   这比当年的情况,更盛。   唐末晚他们只坐了一会儿。原本嘈杂的大教室忽然就安静下来,看着身穿黑色修身西装的陆云深出现在教室门口。   西装内是一件白衬衫。衬衫解开了几个纽扣,大约一米八的各自,紧窄的腰身,修长的双腿,堪称完美的身材比例,就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的男模。   难怪一出场,就引得全场寂静无声。   他扫了一眼满教室攒动的人头,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抬腿朝讲台上走来,教室门口到讲台有约莫五六米的距离,可就是这五六米,竟然像极了他的个人t台秀,已经有按捺不住的女学生竟然拿起手机悄悄拍照,但因为忘了关闪光灯,现场响起了卡擦卡擦的声音。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人争相效仿着拿起手机拍照,就连周雨蒙和阮玉苗,也不甘落人后,即使隔得远,陆云深的影像在她们的手机里变得有些小。   现场更像是一场小型的采访了,陆云深看来却好像早有防备,举起手在讲台上的麦克风上拍了拍:“各位同学,感谢你们的厚爱,这我还是第一次在a大感受到如此空前盛大的阵容啊,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你们可以不必着急拍照,我们先上课,等上完课,还有同学有兴趣跟我合影的话,我很乐意。”   闪光灯停止后,场面安静了几秒,然后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有大胆的女学生趁着人多,起哄的喊:“陆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   唐末晚坐在高处,看到陆云深面带笑容环伺全场,她觉得自己可能与他的视线对上了,也可能没有,因为现场人实在太多,而且就那么一瞬,她听到他笑着说:“没有。”   现场又是一阵欢呼,这哪里像是课堂啊,分明就像是明星见面会似的。   周雨蒙也阮玉苗也跟着瞎起哄,唐末晚摇了摇头,他说没有女朋友就真的没有吗,他们也信。   陆云深又拍了拍麦克风,刺耳的噪声从四周的喇叭上传来,相当的聒噪,场面终于再度安静下来:“好了,各位同学,时间到了,我们该上课了,虽然很多同学已经认识我,不过我还是得做下自我介绍,我姓陆,陆云深。”他拿起粉笔,转身在后面的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旁边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包括手机号码和一个电子邮箱,“以后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发担心或者邮件跟我联系,我看到就会回复的。”   唐末晚这么老远观察他,发现他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男性的魅力,台上这个西装革履,气质卓然不凡,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连个发梢鬓角都修剪细致的男人其实早就无法跟她记忆中那个少年相重合。   开始上课十多分钟后,她听得有些走神,原本紧闭的教室大门却突然被人推开,陆云深的上课被打断,大伙儿的视线都集中朝门口的那个人影看去。   栗色的内烫卷发盘成花苞头,露出细白的脖颈跟姣好的瓜子脸形,脸上画着淡淡的薄妆,如黛的眉,浅浅的卧蚕,涂着珊瑚橙色口红的嘴唇,处处彰显着精致。   一件褐色的鹿皮绒羊羔短外套,内里是一件白色的垂玲毛衣,浅蓝色修身牛仔裤,外加一双简单的白色澳洲雪地靴。   她美得,令人惊艳。是那种叫人心潮澎湃的清丽的美。休冬岛圾。   众人屏息以待,美女看美女都是分外眼红,这女孩美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周雨蒙压低了声音:“这谁啊,很漂亮啊。”   窃窃私语在课堂上流转,陆云深看着这个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孩,笑着招呼了一声:“同学,你是走错教室了还是迟到了?”因为她手上抱着课本,陆云深叫的合情合理。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了,看样子也不像是大一的啊,难道是研一?”阮玉苗小声推测着。   站在门口的女孩冲着陆云深微微一笑,又朝大伙儿鞠了个躬:“很抱歉,打扰大家上课了,我是新转过来的研究生,今天过来旁听陆老师的课,不过因为不熟悉路况,所以走岔了路迟到了,大家继续上课。”她的声音不大,教室又大,其实很难全部人都听到她的解释,但大家口耳相传,又见她朝她唐末晚她们身边仅有的两个空位走来,还是叫人猜出了她的来意。   果然被阮玉苗猜对了,是新来的研究生。这就难怪了。   唐末晚的包占了旁边的位置,赶紧拿了过来,那个女孩就在她的身边坐下,冲着她微微一笑后,便专心听课。   离得近了,才发现她比刚才更美,而且身上有一股幽幽的兰花香,但真正的花香似的,比香水好闻许多。   阮玉苗和周雨蒙虽然很多话想说,可碍于她在旁边,也只好拼忍着。   唐末晚原本想很多事情,不过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原本他们只是对陆云深的颜值有兴趣,后来竟然全都听进去了。   同样的一堂课,同样的一本书,上学期那个王教授讲的,他们雾里看花,纯粹只是为了混学分而已,囫囵吞枣样的听着,一知半解,可是被陆云深拿来上,却是那样的别有一番滋味,他用旁征博引的生动案例,用低沉沙哑仿佛经年沙化的嗓音,把他们引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听得人心服口服,四百多号人,竟然鸦雀无声,唐末晚入学四年多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课堂纪律如此之好的。   大家还意犹未尽呢,陆云深已经在台上宣布:“好了各位,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吧,还有十分钟,想跟我合影的同学可以上前来,不过也不用着急,以后每周都会有这样的机会,总能够满足大家的。”   纵然如此,他话音刚落,还是有同学蜂拥挤上去,周雨蒙和阮玉苗也去凑热闹,唐末晚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收拾自家的课本,看着台上这么多人,她内心也有点忧虑,这得拍到什么时候呢,她包里的那块围巾,还怎么送出去。   傅绍骞应该要来接她了吧,她不想让他等。   转身,见旁边的女人已经离去,丝毫没有上去凑热闹的意思,唐末晚心想,总算还有个是正常的。她随后思忖了下,抱着课本往外走去,来到陆云深的办公室,拿出装了围巾的袋子放在他的桌上,同时还留了张便条。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她加快了脚步朝校门口小跑而去。   公交站牌前确实停了一辆车,但只是普通的丰田suv,并没有看到傅绍骞的车子。   她疑惑的放慢了脚步上前,不想suv的车窗被缓缓降下,傅绍骞线条分明的脸从里面露出来:“看什么呢,上车。”   “你?”唐末晚惊讶的看着他,见四下无人,赶紧跳上了车,“什么时候换的车啊。”而且他的车库里可从来没有这种普通的大众车系。看车子的崭新程度,倒不像是刚买的。   那……   “换个普通的车,是不是就没那么招摇?”他淡淡的开口,唐末晚却听清了他背后的深意,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是这样没错。”如果只是这辆普通的车进出校园,即使被人见了,也没有人会说闲话,“不过,这车是哪里来的呢。”   “陈墨的,我跟他换得。”他语气平静。   唐末晚侧头打量他,他还穿着早上的蓝白格衬衫,只是领带被解去,随意放在后面的车座上,套着暗夜般深沉的西装外套:“你刚刚下班从公司过来吗?”   他嗯了一声:“你倒还不算太笨。”   “讨厌啊,你能不能不要老说我笨,我再笨你不也看上我了吗?这是不是说明你的眼光有问题啊。”她忍不住嘟囔抱怨。   想起自己包里还有另外一条围巾,立刻献宝似的捧了出来:“这个,送给你。”   他微微挑眉,似有所悟:“你去买围巾了,给陆云深也买了一条?”   “你怎么知道!”不过又明白,他不可能不熟知围巾的价格,她刷了卡就有银行短信通知到他手机上,自然能猜出来,她笑的有些羞赧,“不好意思,还是用了你的钱,不过你放心,等我赚钱了,就再给你买别的!”   她说的豪情万丈,却听得傅绍骞心头莫名一软。   他不在乎她给他买什么,重要的是她的那份心,他也收过很多女人送的东西,可是从没一样,能够真正触动他的灵魂。唐末晚就像个意外,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生命,在他晚上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就逐渐在他的心底生了根,萌了牙。   时间越久,他就越是害怕,可也越是忍不住想靠近,去攫取她身上的那份温暖。   车内回荡着午夜电台曼妙的歌声,像情人的絮语,软语呢喃。   任由这样无声的美妙在车内流淌,他们都没说话,一切都像是默认的那么水到渠成,她靠在车窗上浅浅的笑,对这个夜晚,又多了几分期待。   傅绍骞的车子开入车库,停稳,唐末晚刚准备下车,傅绍骞便拉住了她的手。   “嗯?”她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不下车?”   他的大手裹着她的冰凉的小手,深沉的黑眸也凝望着她,他的手指像是不经意地穿过她的指缝,慢慢地合拢,跟她十指紧扣,唐末晚惊讶看着他的变化,他却拉下了她的身子,在她的耳畔低语:“我还没吃晚饭……先吃点点心吧。”   唐末晚大脑一片空白,“嗯……”一声惊喘的微呼从她的齿间溢出,慢慢闭上了眼,狭窄的空间内,她的意识忽然迷离的仿若一叶扁舟在大海中激荡起伏,   她翕合的双唇细微地低喃着,伴随着那含情脉脉的情歌声,傅绍骞孟浪的唐末晚有些惊讶。   然而她的手刚刚搂住他的肩头,车窗外却突然传来几下浅浅的敲窗声,唐末晚一惊,睁眼,看到一张有些俏丽而有存在感的脸在自己的瞳孔里放大。   傅绍骞也听到了敲窗声,所以慢慢放开了她。   唐末晚急速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傅绍骞转头,看到车窗外的那个人影,明显一怔,然后打开了车门。   傅绍骞的身体一下车,站在车外的那个女孩立刻如无尾熊一样的抱住了傅绍骞的身体,整个人几乎都是挂在他的身上,让唐末晚看的好不舒服,随即也下了车。   安静的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拥抱,然后傅绍骞摸了摸那女孩的头,将她从身上抓了下来。   这个女孩,明艳的叫人挪不开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有一种天地为之失色的惊艳,也正是那个今天在陆云深课堂上出现随后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孩,她走的早,不想却是来了这里,而且看跟傅绍骞的关系,那么亲密无间……   她心头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啮过,絮絮的呼吸都开始生疼。   无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服,看看那女孩,再看看自己,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白天鹅面前的丑小鸭,顿时心生难过。   傅绍骞这时候已经开口:“好了,别闹了,梓遥,站好,你怎么突然回来也没有跟我说一声。”看到站在旁边有些无措的唐末晚,他立刻把唐末晚叫了过来。   梓遥,当唐末晚听到傅绍骞喊这个女孩名字的那一刻,唐末晚突然就反应过来,这个女孩,不就是那辆自行车的主人,傅绍骞的侄女?   是她?   原本堵塞的心情瞬间开朗,那张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的阴翳也被阳光所取代,她跑到傅绍骞身边,冲着那女孩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傅梓遥上下打量了一下唐末晚,却是扁扁嘴,似乎并不喜欢她的样子。   唐末晚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意兴阑珊的点了点头:“你好啊,小叔,我想在你这里住几天,可不可以。”   “嗯。”傅绍骞似乎很宠爱这个女孩,神情也诸多温柔,但还是提醒她,“梓遥,要叫小婶婶。”   “小婶婶?”傅梓遥轻声嗤笑,“小叔,你知道吗,她比我还小一岁,而且我们上同一个班的课,我真的叫她小婶婶,你觉得会怎么样?”   傅绍骞一怔:“你回这里读书了?”   “嗯。”傅梓遥淡淡点头,“我学籍刚转回来,既然你每天送她上下课,那让我也搭搭顺风车吧。”   第110章 同房,住进四楼的卧室   唐末晚不是傻子,傅梓遥第她那么明显的敌意她不可能感觉不到,傅梓遥说完就进屋去了,唐末晚站在车边。心头像是堵满了棉絮。   傅绍骞在跟前提醒她:“怎么还不进去?”   唐末晚脸上讪讪的,原本回来的期待已久被打的七零八落,她不知道傅梓遥为何一定要住这里,但看得出,她跟傅绍骞关系是很亲近的,尤其看傅绍骞那么紧张她那辆自行车,丢了还命人找回来,就可见一斑。   她下意识去看墙角的那辆自行车。突然发现已经被人拿出来,又擦拭干净了,那是属于傅梓遥的,除了她,任何人都没资格去触碰,心突然又往下沉了几分。   傅绍骞看出她的不对劲,走过去拉她的手:“干什么呢,跟小孩子计较什么,走吧。”   唐末晚嘟起了嘴巴:“你没听她说我比她还小一岁呢。她是小孩子,那我是什么。”   傅绍骞听着她话里浓浓的酸味,不禁摇头失笑:“那你承认自己是小孩子吗?”   “不是!”她坚韧的给否决了。   他点头,伸手孩子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言语间确实是温柔的宠溺:“那就别跟她计较了,她是我侄女,你要拿出长辈的气量来知不知道。”   他这是在哄她像她解释吗?一瞬间,她那拥堵的心就得到了释然。好一句长辈的气量,她朝他吐了吐舌:“去你的长辈的气量,我才没那么小气。”   “那走吧,我还没吃晚饭。”他说的半真半假,言语间的暗示听得唐末晚脸色绯红,牵着她的手一起进了玄关。   但是傅梓遥的行李却阻挡了他们的去路,她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杂志,看到傅绍骞进来了,又看了眼他和唐末晚紧牵的手。视线淡淡一扫:“小叔,我的房间被人睡了,那我睡哪里呢。”   傅绍骞语调平缓,对唐末晚说:“你把东西搬到四楼上去,二楼的房间给梓遥睡。”   傅梓遥神色一愣,手上的杂志滑落到地上,唐末晚半晌呆滞过后,也有些难以消化他的话。这是要她跟他同居的意思吗?   好像,也不坏。   傅绍骞见她杵在那里,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去。”   唐末晚眼神微亮,挣脱他的手便噔噔噔朝二楼跑去,傅梓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唐末晚的背影,眼神复杂,好久才艰难的开口:“小叔,你竟然让她上四楼?你……”   “梓遥!”傅绍骞俯身换好鞋,脱了外套挂在一边的衣架上。将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神色淡漠,“小叔已经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了,懂得处理自己的感情,过去的事情我没忘,但暂时不打算提起,你最好也别多嘴,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多嘴的人,还有,别针对她,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小叔,她就是你小婶婶,这是最基本的规矩跟礼貌,懂吗?”   傅绍骞对唐末晚的维护简直让傅梓遥叹为观止,原本压在心头的那些话如一根刺插在了喉咙里,进退维谷,难受不已,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小叔,这样你是不是就不疼我了?”   傅绍骞莞尔:“梓遥,你已经这么大了,早已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姑娘了,你已经二十三了吧,你看你都读研一了,也是可以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小叔。”傅梓遥看着他,难过的摇了摇头,可同时也明白向来不多话的傅绍骞能说出这些来,意味着什么。他怕是真的对唐末晚上了心。   傅绍骞是这么多年在傅家对她唯一好的一个,她从小就喜欢黏着他,她对傅绍骞的感情很复杂,惨杂了父亲般的爱以及所有情感的幻想,突然多出一个唐末晚,她着实不太习惯,而且傅绍骞的过去,她也清楚明白,那这个唐末晚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叹了一口气,也有些同情的看着傅绍骞:“小叔,你这样,是在玩火,到时候要怎么办。”   傅绍骞身体一僵,如墨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很快,又被他压制,他平静的看着傅梓遥:“那你就好好对唐末晚。”   傅梓遥扁扁嘴:“我知道了,我会试着跟她和平相处的,不过,我还是想住在这里,你知道的,我没地方可去,等过段时间学校安顿好了,我就搬到学校去,行吧。”   傅绍骞点头:“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他们话音刚落,唐末晚的脚步声就从楼上下来了,她约莫跑的很急,只穿了一件薄绒毛衣,但还是满头大汗的:“房间收拾好了,梓遥的东西可以搬上去了。”   傅梓遥扯了扯嘴,对她这么自来熟的叫自己名字还当真有些不习惯,不过看了眼旁边的傅绍骞,她则丢下杂志站起来:“那就麻烦小婶婶帮我把行李搬上来吧。”   傅绍骞知道她是软了心,算是接受了唐末晚,于是对唐末晚使了个眼色,唐末晚也不笨,立刻帮她提了行李上去,虽然有些重,可比起刚才的难受点,这点重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她们上楼,傅绍骞忽然就没了胃口,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唐末晚帮着傅梓遥把行李搬进房间,她见傅梓遥在房间里打量,而她在这个房间毕竟住了这么一段时间,仓促间很多东西也不能完全收拾干净,所以抱歉道:“你要是看哪里有我的东西,就找个袋子给我装起来放在门外吧。被子和床单我已经换了新的,你可以直接睡。这里还有新的拖鞋。”   傅梓遥打开窗户通风,她姣好的面容掩映在柔和的灯光下,转身盯着唐末晚看,似乎在做重要的思考,唐末晚被她看的有些发怵,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傅梓遥已经走到她跟前,伸出手:“重新认识下吧,我叫傅梓遥,是傅绍骞的侄女,不过在学校,我觉得我们还是装作不认识比较好,毕竟我们不同专业不同年级,见面的可能性也不大。”   唐末晚点头,郑重与她一握:“我叫唐末晚,是傅绍骞的……”她有些词穷,突然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合适,傅梓遥倒也没为难她,“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休息了。”   从房里退出来,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傅绍骞从楼下上来了,她关心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点。”   “不必了。”傅绍骞阻止她,“这么晚了。”   “那可不行,你不吃晚饭胃怎么受得了,等下,我去下碗面,很快的,你先上去吧,好了我给你端上来。”   她不由分说往下跑去,傅绍骞站在楼梯口,面色凝重。   看了眼傅梓遥的房门,重重按了两下太阳穴,抬腿上楼去了。   十几分钟后,他刚洗完澡,微黑的发梢滴着水珠,精瘦结实的腰身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松松垮垮的浴巾。   唐末晚手上端着一碗面,差点给砸了,堪堪放到桌上,提醒他:“快点趁热吃吧,我整理下东西。”   青菜番茄牛肉鸡蛋面,用了鸡汤做底,搭配着白色的面条,色泽鲜亮,香气扑鼻,唐末晚的手艺真的不错,傅绍骞瞬间胃口大开,见她蹲在地上东摆西弄,就坐在一边的小几上吃起来。   她的东西不多,但也将他这个布置的井然有序的房间给挤占了,洗手间的牙刷杯和架子上的毛巾,变得成双成对,柜子上多了几个女性摆设的小玩意,瞬间让他原本冷硬的房间变得柔和许多,还有他的衣帽间,也不得不清理出一角来安放她的东西。   一个房间内,突然多了一个女人,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里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独享的空间,就像一个秘密腹地,开始与人分享。   他一边吃面一边看她娇小的身体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每一处地方的安置都要考虑好久,然后回头询问下他的意见,虽然不待见那些玩意,但他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都是点头说好。   人饥饿的时候往往会带出很多负面情绪,等吃饱了,胃里暖和了,全身血液活泛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多想。   傅绍骞放下筷子,唐末晚刚好收拾完,然后微笑看着他。其实她该感谢傅梓遥的不是吗,直接把她送到腹地中心来了。   他把碗端出了房外,又打开窗户给房间通风,唐末晚却跑过去赶紧给关上了:“别开窗啊,你都没穿衣服,很容易感冒的。”她找了件睡袍出来递给他,“先把衣服穿上吧。”   傅绍骞瞧着她都不敢正眼瞧自己,笑着摇头:“不用穿了,我上床休息了。”   唐末晚呆怔在原地,看他果真躺进了被子里,还把围在腰间的浴巾给抽了出来,心中顿时升起万千念头,绯色漫天,她急忙跑去了洗手间,进了里面,才发现,瞬间把他的睡袍也给带了进来。   上等的真丝睡袍,就像他的人,那般精致无可挑剔,她在脸上摩擦了一下,光滑柔和,她是不可能再跑出去了,很快脱下自己的衣物,放水冲澡。   傅绍骞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潺潺水声,突然就心神不宁了,他表现的像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焦躁的急不可耐。   唐末晚的手机就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他拿来看时间,结果手机刚好进来一条短信,陆云深发来的,他说:晚晚,围巾是怎么回事,我在你宿舍楼下,你下来可以吗?   在她楼下等他?傅绍骞的眉尾高高扬起,也不知道唐末晚的手机密码,自然是不可能回短信的,不过陆云深见她没回复,立刻又打了电话过来,朝浴室看了一眼,唐末晚没有出来的迹象,电话又响个不停,傅绍骞直接滑开做了接听。   那边的陆云深声音急切,带依旧低沉温柔:“晚晚,没看到我的短信吗?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方便下来吗?”   “不好意思,陆老师,晚晚在洗澡,不方便接你电话,有事情你跟我说就可以。”傅绍骞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陆云深怔愣后问:“你是谁?怎么会拿着她的手机?晚晚呢,她没在寝室吗?”   “对。”傅绍骞低沉的陈述,“她在我家,有事情明天等她回学校再说吧,晚了,我们要休息了,挂了。”他兀自结束了通话,只听陆云深在那边喂了几声,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昏黄的寝室楼路灯下,高大的棕榈树将顶上的路灯迷离的窸窸窣窣,陆云深听着傅绍骞的话,眉头深深皱起。   而洗手间内的唐末晚,浑然不知这一场暗潮涌动。   她用浴袍擦干了身体,看着镜中肤色殷红的自己,羞涩的套上傅绍骞的睡袍,睡袍好长,直接将她从头到脚包了起来,而且宽大,越发显得衣服里面的她娇小柔弱。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浴室门。   傅绍骞正坐在床上对着她的手机出神,听到开门声,抬头。   他的睡袍松松裤裤的套在她的身上,一头黑色的如墨长发披散在坚厚,睡袍柔滑,即使把带子系的最紧,还是歪斜着往一边松开,正好可以看到她细致清晰的锁骨线条,锁骨窝深浅适度,饱满圆润的肩头半掩在袍子下,在灯光下反射着一层薄薄的如玉般润泽的光晕,没有穿胸衣的浑圆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又因为呼吸而轻微的起伏。   藏蓝色的袍子,越发显得她肤色雪白,像一块上等的和田美玉,有那么一恍然间,傅绍骞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   这小妮子,胆大的随时能给你惊喜。   她羞涩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浴室内暖和,此时,已经有了凉意。   “过来。”他朝她喊了一声,声音暗哑。   她浑身一震,迈着有些机械的脚步,缓缓朝他走去,他将她的手机放在一边,直接将她圈入了怀里,紧紧地,不容她挣脱。   唐末晚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睡衣的单薄布料,挡不住两人的体温,她的手撑着他的肩膀想起来,他却握住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一手已经滑入了那宽松的袍子里,撕咬着她的耳朵轻问:“谁让你穿这衣服的?”   她抿着唇,耳根子发热发烫,回答细如蚊蚋:“我自己要穿的,我没衣服穿了,借你的穿下。”   商谨如送的那件那件性感睡衣,昨晚已经成了傅绍骞手下的牺牲品,到了这个份上,她难道还会傻的要去穿那件毫无美感的草莓睡衣吗?   他点了点头,继续舔食着她的耳垂:“唐末晚,你真是孺子可教也,你穿这样,我很喜欢。”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如擂鼓,而他的声音透着慵懒跟倦意,却也毫不掩饰他的情欲。   低低的喘息徘徊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她的心,飞上了云端。   事后,他躺在她的怀里,手指依旧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他按住她的手,嗓音低魅:“别闹,有你的短信,先看看吧。”   “嗯?”她有些懒散的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内容,有些惊讶,赶紧滑开想给陆云深回个短信,傅绍骞在旁边瞧着她紧张的模样,同时不忘提醒她,“他刚才还打了电话过来。”   “你接的?”她问。   他点头。   “那你怎么说的?”   他一副坦然无畏的姿态:“实话实说,你在我家里,还在我床上。”   唐末晚的嘴巴惊得能塞下整个鸡蛋,他反问:“难道我说错了?”   她摇头,但也有点焦虑,明天要怎么跟陆云深解释呢。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点滑,一不小心就打开了相册,她正打算退出去,却看到好几张傅绍骞的照片,正是上一次她偷拍的,抓拍的角度让她每看不厌,傅绍骞也瞧见了,就收走了她的手机。   她惊呼一声,扑过去:“不许删,你答应我不删的,我不会发出去的,求你了,别删。”因为刚刚恩爱过,她的身上还有淡淡甜腻的腥味,他瞧着她紧张的模样,一手横过她的腰间,“为什么不能删。”   “因为……因为……”她苦思冥想,搜肠刮肚。   “因为什么?”   他追问,她话还没出口呢,又脸红了,而且是全身泛红,像一只煮熟的基围虾,躺在他的怀里,对着贴着耳低语:“因为这样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就可以偷偷看看,上课的时候也可以偷偷看看,时间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傅绍骞惊讶于她的坦白,刚才的不快,忽然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碎发:“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我还要这样的功能。”   “呵呵,你的功能可多了,入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还上得了床……”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小声,但他却听得分明,“陆医生要是知道你现在的表现,肯定再也不会说你有病了。”   傅绍骞的身体像是被电流通过,身体的某一部位又开始蓄势待发,他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我可得更加卖力的证明一下自己。”   今天的傅梓遥穿了一件象牙白的大一,眉眼弯弯,略施粉黛的五官秀美而精致,长长的卷发编成鱼骨辫搭在左肩上,露出幅度优美的白皙脖颈,越发显得身材纤细匀称。   神色平静的朝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跟着上了车。   原本属于两个人的甜蜜,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加了傅梓遥的三人行,怎么看都是别扭的。   唐末晚见傅绍骞如果如果要来去接送她们,肯定要浪费很多时间,因为他们在某一个公交站后,其实是南辕北辙的路线,她还在盘算着怎么开口,傅梓遥却说:“小叔,我看到你车库里有辆mini,能不能借我开,这样我可以帮着接送小婶婶的!”   傅梓遥昨晚明明说不会叫她小婶婶的,这会儿却又把她搬了出来,一听就知道打什么主意。   傅绍骞道:“你要开车就拿去,你们课表对不上,也不用你接送她,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自己来,没时间就让她自己打车。”   对这样的安排,唐末晚没有任何的怨言,是再好不过的了。   傅梓遥对着唐末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车子已经开到了校门口,研究生楼和唐末晚的宿舍不在一个院区,比她更远些,所以唐末晚在校门口说:“我这里下车就行了,你再送梓遥一段吧。”   冬日的天,灰蒙蒙的,为时尚早,空气中还飘着一层浓浓雾气,能见度很低。所以她一直回到回到拱形大门前时,才看到了站在大门口如一尊雕塑般的陆云深。   他穿着墨兰接近黑色的休闲裤,黑色的高领针织衫,一件烟灰色的羊绒大衣,单手插在裤兜里,靠着一棵棕榈树,望着宿舍的上方,若有所思。   她心口跳了一拍,还没走近,他已发现她,朝她走来,她竟不知如何面对。   “在想什么?”陆云深低沉的男声透过层层薄雾,轻轻蛰了一下她的神经。   她抬头,发现他黑亮的发上和羊绒大衣上都有一层淡薄的水雾:“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不多,两个小时吧。”休木岛弟。   原来他五点就开始来站岗了。   此刻是早晨七点半,早晨的第一堂课是八点开始的,所以这会儿已经有学生陆续出门来,很多人已经认识陆云深,现在不免朝他们看来。   唐末晚指了指旁边的小竹园,这个时候,加上这个天气,竹园里是没人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竹园鹅卵石铺成的林荫道上,唐末晚终究受不了,先打破了沉默:“学长,你找我有事吗?”   “虽然很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买条新的围巾给我?还有,昨晚上那个接电话的人……”   他欲言又止,但唐末晚知道,他在等着自己解释,望着这张曾经百转千回的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清隽脸庞,她想,如果他能在半年前回来,现在的一切,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明知道傅绍骞像一株罂粟,有毒,碰不得,她却还是深陷了进去,这种难以自拔的感情像燎原的星星之火,根本不容她掌控,她轻叹了一口气:“因为你给我的那条围巾不小心被我弄丢了,洗不干净了,我只能买条新的给你啊,还有昨晚那个……是我男朋友……”   她跟傅绍骞的婚期只有两年,他虽然说过要娶她,也在傅家人面前给了她名分,可是他们毕竟没有办过手续,更没有举行过婚礼,所以她是不会堂而皇之的说他是她的老公之类的,男朋友这三个字,似乎更符合他们目前的境地。   陆云深在听闻她最后三个字时,眉头深深皱起:“你有男朋友了?”   第111章 今晚,我们不回别墅   唐末晚面色赧色:“学长,我有男朋友这件事情有让你那么震惊吗?”那怪她还不能谈个恋爱?   陆云深似乎受了不少的冲击,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明灭不定。   唐末晚有些担心:“学长。你没事吧。”   竹园因为临水,里面的雾气更重些,陆云深的脸隐藏在层层薄雾后。突然就有些模糊了。   她明明近在眼前,触手可得,却让陆云深觉得,咫尺天涯。   他一直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她,可没想到。不过短短的半年时间,竟有如沧海桑田,世事变换。   甚至半年前,他还回国来看过她一次。确定她一个人,这么快,才半年而已,就有了男朋友,还同居了?   他慢慢敛下自己沉郁的情绪,换上了柔和的笑容:“我没事,什么时候方便,叫他出来一起吃个饭吧,介绍我认识认识如何。”   “吃饭啊……那好吧,有机会的话。”唐末晚尽量把话说的委婉。游刃有余。   看了看时间,陆云深点头:“我上午还有课,我先走了。”   “好,学长,拜拜。”   她朝他挥手,跟着他离开竹园,回到寝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也湿了。   周雨蒙已经起床,裹着厚厚的睡衣窝在电脑前看美剧,阮玉苗在对镜贴花黄,打扮的花里胡哨,魏晓晨最务实。已经开始四处投简历。   每个人的人生都在这个时候经历着一个重要的分水岭,周雨蒙是本市人,家境小康,但爸妈都是机关单位的,给她安排个工作完全不难,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度过这悠闲的半年,阮玉苗是外地人,但家境也不差,父母已经早早为她安排好一门亲事,男方家里是做生意的,挺有钱,所以她以后的日子可能只需要打扮打扮自己就行了。   至于魏晓晨,心系着遥远的出国梦,所以每一步都走的特别踏实。   她们的人生都已经规划好,那么自己呢,唐末晚扪心自问,她家庭不好,但也不差,考上研究生也基本确定,只是一年半后,她跟傅绍骞的关系走到尽头,她该何去何从,她那颗遗落在他身上的心,该怎么拿回?   “末晚,末晚,你想什么呢。”魏晓晨发完简历回头叫了她两声,“你有什么打算?你这几天都住家里吧,你要找工作吗?最近也陆续有几场招聘会,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我是要找工作的。”她收敛心神,“但我要先打个电话问问陆医生,看他还愿不愿意接受我回去上班。”   “临风诊所?”魏晓晨一听眼睛就亮了,“能不能带我也去试试?”   魏晓晨的专业能力很扎实,完全不比唐末晚差,而且如果要做,是可以常作的,所以唐末晚就同意了:“那我们待会儿去一趟诊所吧,亲自跟陆医生谈谈比较好。”   “好的!”魏晓晨赶紧从抽屉里找了一份简历带上。   两人稍做休息,十分钟后就出发了。   搭着公车重新回到亮闪闪的临风诊所前,规模恢宏的诊所让魏晓晨叹为观止:“我们怎么就没那么好运被分配到这里来,难怪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理诊所啊。”   唐末晚点点头:“陆医生确实很厉害,这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而且他跟我们是同一个专业,确实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跟他在一起,能够学到很多东西。”   “那我们还等什么,进去吧。”魏晓晨迫不及待拉着唐末晚往里走。   唐末晚也没拦她,在这里工作了两个多月,同事间也认识不少,见了唐末晚,他们还能客套的打招呼,唐末晚则与他们说着新年快乐,然后来到了陆立风的办公室之前。   陆立风正在翻看最新的工作总结,也不知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打喷嚏,这会儿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下意识后脖子一凉。   他最近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紧张上半天,他觉得自己该找个诊所的医生给看看了。   外头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并且是有条不紊的,看样子不是他最害怕的人和事,于是清了清喉咙:“进来。”   唐末晚和魏晓晨比了个平心静气的姿势,压了压过快的心跳后,推开了大门。   陆立风惊讶的看着站在跟前的唐末晚和她身后的女孩,一瞬间,还是有些喜悦的:“呵,唐末晚,我没看错吧。”   唐末晚不好意思笑了笑:“陆医生,你没看错,是不是我突然出现吓着你了?”   “说吓倒不至于,惊还是有的,我听绍骞说你已经过了研究生笔试,还以为这半年你应该好好玩耍一番。”言毕,他已经从饮水机上为她们倒了两杯水,请他们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唐末晚道了谢,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没,陆医生,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相寻的。”   陆立风挑了挑眉,对唐末晚是又多了几分好感,以她现在跟傅绍骞的关系,只要傅绍骞一句话的事情,陆立风都会鞍前马后的办妥,可唐末晚没有走这一步,而是自己亲自来了,还是保持着与当时一样的谦卑谨慎,这在职场,实属难得。   “说说看,什么事。”陆立风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笑的一脸温和。   “陆医生,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寝室的同学魏晓晨,她不读研,已经可以工作了,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这里还缺人吗?我们可不可以应聘?”   “应聘?”陆立风嘴角缓缓上扬,“那你是打算长期做还是怎么的?”   “我不行。”唐末晚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你觉得方便,我可以做兼职,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去别的地方找工作,但是晓晨可以。”唐末晚推了身边的魏晓晨一把。   魏晓晨立刻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简历放在陆立风面前,并且沉稳而镇静道:“陆医生,这是我的简历,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陆立风没有翻阅她的简历,只是问唐末晚:“你觉得你朋友可以吗?”   “可以!她专业比我更扎实!”唐末晚言之凿凿。   陆立风点了点头,就把魏晓晨的简历收入了自己的办公室:“那行,魏晓晨可以留下,你的话我要考虑一下。”   “真的?”唐末晚跟魏晓晨都震惊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面面相觑后唐末晚笑着说,“没关系,陆医生,我知道我确实不太方便,那真是谢谢你了。”   陆立风点头:“魏晓晨是吧,没事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外面工作,一样,三个月的试用期。做的不好,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魏晓晨真是又惊又喜,本来还以为要费很大波折,没想到就这么轻易解决了。   唐末晚也是由衷的高兴:“谢谢你陆医生。”   陆立风挥了挥手,两人从他的办公室退出来,此时办公室外已经有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应该是新来的,唐末晚对这里熟悉,就领着魏晓晨大概逛了一圈,因为魏晓晨要留下来,所以她只能一个人走。   魏晓晨感激又抱歉,唐末晚笑笑:“谢什么,他会不会用你还得看你自己本事,我还要回去准备面试呢,也没时间,好了,那你好好上班,我先走了。”   挥别魏晓晨,离开诊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眼见着同伴们一个个有了着落,她也不知道自己继续读研的决定是否正确。   其实,她的情况比魏晓晨也好不到哪里去,彭媛早已像丢了她这个女儿似的,不再费心。   自从上一次到傅绍骞的别墅后过去这么长时间,也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尽讨扔亡。   傅绍骞刚结束会议,就看到手机上有陆立风的未接来电,立刻给他回了过去。   陆立风在那边调侃:“傅总真忙,找个人都找不到。”   “有事说事,没事挂电话。”傅绍骞言简意赅。   陆立风摇头:“晚上请你喝酒。”   “不去,没时间。”傅绍骞拒绝的毫不留情,今年难得可以早点走,他准备接唐末晚去吃饭,可是陆立风却调侃,“看来最近夫妻生活很和谐啊,不过也不能有异性没人性啊,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出事时我是怎么陪你的,现在可好,过河拆桥。”   傅绍骞突然有些烦躁:“你别这么婆婆妈妈行不行,到底什么事,赶紧说。”   “晚上陪我喝酒我就告诉你,关于唐末晚的,很重要的。”   “……最好是很重要的事情。”傅绍骞挂了电话,回到办公室,秘书却告诉他,“傅总,刚刚有位商小姐来过,送了个袋子上来,说是您预订的,已经帮您放在位置上了。”   傅绍骞点头,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一个紧扣的袋子放在桌上,他走过去打开,清点了一下,似乎还多了两样,里面还有商谨如留的小纸条:“另外两样小玩意私人赠送,包君满意,钱记得转支付宝。”   ……傅绍骞盯着袋子里那轻如薄纱的几件衣物,以及商谨如的私人赠送,眸子顿时暗黑几分。   唐末晚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还仅剩的半年大学生活,是有很多人像陆立风说的,好好玩耍一番去了。   但那适合她吗?显然不适合。   前方的道路上小广告如雪花飞舞,唐末晚微微皱了皱眉,刚走近,手里就被塞了飞快的塞了一张,她也不恼,只是在看清给她塞广告的人后,震惊了:“晓曼?怎么是你?”   张晓曼穿着一套海绵宝宝的玩偶套装,头套因为太沉重而被放在了一边,她头发凌乱,眼神红肿,看起来憔悴又木然,她只是机械而麻木的做着塞广告的工作,唐末晚大惊失色,拉住她的手:“晓曼!”   张晓曼茫然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像是终于找回一点神智,定定看着唐末晚。   才过了一个年,张晓曼竟然瘦的眼窝凹陷脸上没有一两肉,唐末晚真的彻底惊呆了,拉着唐末晚就到一边去:“晓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发广告?怎么不去学校?”   张晓曼却执意要先发完小广告,唐末晚跺了跺脚,接过她手中的广告纸。   春寒料峭的三月里,气温还是低的吓人,张晓曼穿着厚厚的玩偶装,尚能抵御那逼人的寒气,唐末晚穿着米色的大衣,又没戴手套,没一会儿整个人都冻僵了,那些发出去的小广告被人随手丢弃,在她们的脚下蜿蜒了一路。   好不容易派我,她终于理解张晓曼为什么会那么麻木,站的久了,除了冷,早已没有其他的知觉,血液像是凝固了,做什么,都慢半拍。   见不远处有一家卖热饮的奶茶店,唐末晚抬着僵硬灌铅的双腿跑过去要了两杯热珍珠奶茶,又急速跑回来,递给张晓曼一杯。   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张晓曼换上了自己的羽绒服,终于慢慢活泛了起来。   不过唐末晚也看清,她瘦的竟然只剩皮包骨了。   “晓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张晓曼叹了一口气,声音嘶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了,老天一次又一次的为难我,我真的承受不起了,就这样吧,我欠你很多了,也不想再麻烦你了。”   唐末晚震惊:“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张晓曼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忽然就爆发出来,抱着唐末晚,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但不管唐末晚怎么问,她还是绝口不提,而且不愿意回学校去,她只给了唐末晚一个现在住的地址,然后就告别了。   唐末晚闷闷不乐的,看着她瘦削而孱弱的身影融入暮色中。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没想到是傅绍骞的电话,这还是傅绍骞第一次打电话吧,她难掩激动和紧张:“喂。”   “在学校吗?”站在熙攘的接口,听他醇厚的嗓音自手机里传来,暖了她的心。   “不在,我在外头,你要过来接我吗?”她的耳根子缓缓红了几分。   他摇头:“现在去不了,晚上有点事情,你吃过晚饭就去龙湖春江吧,今晚不回别墅了。”   是因为别墅有傅梓遥所以不回去了吗?唐末晚心跳蓦然加快,抱着手机,声音甜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结束了就会回去,是陆立风谢明堂他们,你要过来吗?”傅绍骞也不知道最后那句话怎么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口了。   唐末晚连连摇头:“我就不去了,那你们玩得开心点。”   “嗯,那你早点回去吧。”   “好,我等你。”   唐末晚看着前方灯火璀璨的百货商场,心头萌动,突然加快了脚步。   商场内的内衣专柜鳞次栉比,她走进其中一家,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被那玲琅满目的各种样式给淹没。   导购热情的过来为她作参考,问她需要什么样子的,她支支吾吾的羞红了脸,导购顿时明白:“是为了增加夫妻间的情趣吗?”   她羞涩的一点头,导购立刻引她进入里面的专柜,这一看,她顿时目瞪口呆。原来,好东西都藏在里面呢。   “小姐,需要什么样的都有,你自己慢慢选。”   轻如蝉翼,薄的透明,这样似有若无欲遮还羞的设计,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唐末晚一眼就相中了眼前一套黑色的薄纱,刚准备去拿,结果从旁边伸出来一只纤纤玉手更快的拿走了,并且征询身后人的意见:“子慕,你觉得我穿这套好看吗?”   第112章 衬衣上的唇印   傅子慕,他穿了白衬衫,系着藏青色的系领带,外面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简单凌厉的剪裁勾勒出他颀长笔挺的身姿,他身边这个穿着白色貂皮和紧身黑皮短裙身材火辣的女子举着那套都不能称为遮羞布的睡衣在他面前挥了挥,极具撩人的暧昧效果。   唐末晚认识这个女人。是刚刚演了一部电视剧稍微有点名气的小演员,应该叫夏舒。   得不到傅子慕的回应,这浓妆艳抹的女子又追问了一遍:“好看吗,子慕,我晚上穿给你看好不好?”那甜腻妖媚入骨的嗓音。几乎可以把人给融化了。   唐末晚搓了搓胳膊,尴尬的收回手,无法继续在这里呆下去,转身就走。但是没走两步,手腕就被追上来的傅子慕给扣住了,他手上拿着被那个女人抢去的那套睡衣,眼神斜挑:“你喜欢?”   “不喜欢。”唐末晚只想挥开他的手,“随便看看,你们要就拿去好了。”   “随便看看?看上了不就要买吗?穿给谁看?”他问的咄咄逼人。   唐末晚却觉得可笑:“这跟你有关系吗?拜托放手。”   “子慕,她是谁啊。”夏舒见傅子慕拉着唐末晚,心生警惕,假笑着踩着莲花步款款前来。   “跟你无关,我有事了。你先走吧,回头再找你。”他生硬的打发着夏舒,毫不怜香惜玉。   夏舒一愣,精致的脸庞立刻闪过不甘:“子慕……”   “滚!”傅子慕盛气凌人的一声怒吼,夏舒再也不敢造次,拎着包跺了跺脚就走了。   唐末晚挣扎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放手。”   “你不想想买吗,那我陪你买啊。”傅子慕强硬的说着,叫来导购,随手一指,包了五套样式颜色各异的睡衣。   唐末晚的脸瞬间红透,大骂:“傅子慕。你有病啊。”   “我是有病,但还他妈不都是你们逼的!”他忽然暴躁的开口,提了袋子就拽着唐末晚的手往外走,“你气走了我女伴,剩下的你负责。”   明明就是他自己耀武扬威的把人骂走的,这会儿却全赖到她身上来了,唐末晚真是气的不轻,在商场内跟他拉拉扯扯的警告:“傅子慕,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你叫好了,我傅子慕这张脸,很多人都认识,我不介意跟你一起上个娱乐版,你叫吧,越大声越好!”他真是混账,把唐末晚气的脸色发青。   “你要知道,我现在可是你小婶婶!”   “是吗,小婶婶,你知道我重口,最喜欢跟后妈啊小婶婶什么的一起玩了,你不是我小婶婶我还不爱玩呢。”   越说越离谱,却也都是事实,唐末晚真是气的脸都绿了:“傅子慕,你真是有病!”   “嗯,你就当我病入膏肓了吧,再骂可不可以换个新词儿,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傅子慕这样的口吻行径活脱脱一个痞子无赖。   唐末晚被他拖着走,很快就来到地下停车场,心里闪过不少的念头,她只好放软了姿态:“傅子慕,你到底想怎么样,要带我去哪里啊。”   “去你本来该去的地方。”   哪里才该是她去的地方。唐末晚觉得傅子慕已经魔怔了,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心头有些害怕,眼见着他把宝马解了锁,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蹲下身:“哎哟……”   傅子慕愣了愣,有些不耐的扯了扯她的手:“喂,你干什么,起来啊。”   “我突然肚子疼。”唐末晚苦着一张脸,难道就只有他才会耍赖吗?   傅子慕气结:“唐末晚,你别跟我耍花样。”   “谁跟你耍花样了,我真的肚子好疼,我想上厕所,哎,不行,我得去厕所……”她跌撞着站起来,傅子慕跟在她后头,又气又恼,但也不敢再强迫她了。   唐末晚突然指着自己的右前方说:“咦,那是什么?”   傅子慕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她便用力挣脱了他的手,撒腿便跑,傅子慕一看就知道自己上当了,眼见她逃走,当下怒火攻心,拔腿追起来。   安静的底下停车场,因为一场男追女的追逐而显得热闹起来。   唐末晚今天穿了双雪地靴,虽然是平底,可也略显笨重,傅子慕叫她站住的呼喊近在耳畔,她哪里敢站住,她只想快点跑到出口,跑到安全的地方去,她真的不敢想自己被傅子慕带走那会是什么情形。   可是傅子慕人高马大,虽然穿着皮鞋,但跑起步来丝毫不影响速度,唐末晚后来是借着在车子中间穿梭,但没那么快被他追上,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只顾着思考对策,完全没注意到拐弯处开来的一辆车子,整个人就直接冲了出去,结果车灯刺目的光照的她睁不开眼,她只能傻站在那里,看着车头逐渐刮蹭到自己,然后摔倒在地。   摔倒的瞬间,她却还觉得庆幸,车主已经飞快踩了油门,并且下车来,傅子慕也在这个时候赶到,看着倒在地上的唐末晚飞奔过来。   可是唐末晚却阻喝:“别过来!”   “末晚?”陆云深的脚步,也随着她这一喝怒吼而止住,但很快,他又上前蹲下身察看。   “学长?”唐末晚察觉到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嘶了一声,那颗悬着的心,却也落了下来,至少傅子慕不敢拿她怎么样了,“学长,怎么是你啊。”   “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陆云深瞅了站在旁边面色阴沉的傅子慕一眼,担心道,“为什么突然跑出来,有人追你?”   唐末晚穿了一条秋裤和一条牛仔裤,可傅子慕还是看到牛仔蓝的裤子颜色变得更深了些,怒吼:“还他妈的废什么话,流血了没看到啊,还不把人送你去医院!”   陆云深一瞧,二话不说,见唐末晚打横抱起,上了自己的车,傅子慕也跟了上来,陆云深瞧了他一眼,傅子慕又催促:“看什么看,开车!”   唐末晚的腿确实很疼,但也没想到会流血,傅子慕冷着脸坐在一边,明明是他把她搞成这样的,现在却像是她欠了他几百万,如果不是陆云深刚好出现,后果不堪设想。虽然现在这个后果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她是安全的。   陆云深从后视镜观察着傅子慕,傅子慕冷冷开口:“专心开你的车。”   唐末晚忍着疼,骂道:“傅子慕,闭上你的嘴,还不都是你害的,没人叫你跟着我,你这么凶自己下车好了。”   傅子慕拿吃人的眼神瞪着她,唐末晚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车内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陆云深没再出声,连闯了两个红灯把唐末晚送进医院。   下车的时候,傅子慕伸手去抱唐末晚,却被她一掌挥开,横眉冷对:“别碰我!”   陆云深上前,唐末晚乖乖用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进了急诊室。   傅子慕站在车边,看着陆云深匆忙的脚步,停车场惨白的灯光照着他的脸越加惨无人色。   他只是想带唐末晚一起去吃个饭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可是,他好像又弄巧成拙了。   可是,迷惘的人生中,总有太多的意外,他向来我行我素唯我独尊惯了,现在屡屡吃瘪,已经有些受不了,心口像是被放了一个充气马达,不断的往里面打气打气,打的他整个人都快要膨胀,憋闷难受的窒息:“啊……”他疯狂的大吼,连踹了身边数十辆车子警报大响。   夜晚的急诊室,依旧忙碌。   陆云深环顾四周,才找到空床位,只能先把她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自己去找护士。   好半天,才带过来一个护士,护士询问了情况后就叫陆云深去挂号,自己来帮唐末晚处理,唐末晚穿的是紧身牛仔裤,这会儿也脱不了,只能用剪子剪开。   连续剪开两条裤子,受伤的膝盖终于露了出来,膝盖上血糊糊的,而且整个肿了起来,护士一按,唐末晚就疼的差点叫出声来。   陆云深拿着挂号单过来,护士叫了值班医生过来,医生检查过后叫唐末晚先去拍片,看看伤到骨头没有,没有轮椅,陆云深还是徒手抱她去的。   晚上拍片的人不多,很快轮到他们,唐末晚紧张的躺在床上,看着医生对自己的腿翻来覆去,陆云深在一边陪着,看她眉头紧皱,忍不住提醒医生下手轻点,医生瞥了他一眼,似乎嫌弃他少见多怪。   片子很快出来,陆云深问情况怎么样,医生态度不太好,回答的很散漫:“没伤到骨头,皮外伤,出去吧。”   陆云深松了一口气,道了谢抱着唐末晚回到急诊室,值班医生看了片子后就让护士给唐末晚处理伤口。   陆云深又给她抱到里间去,一直等她全部弄完,膝盖包上纱布,唐末晚看他脸色还是紧绷的,不由安慰:“学长,我没事了,真是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是吧。”   “……末晚,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没被吓着,倒是你……那就是你男朋友?”陆云深对傅子慕的印象,不好就算了,简直是糟糕透顶。   唐末晚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立刻解释:“不是他,他是……”不想解释与傅子慕那混乱的过去,改口,“他是我男朋友的侄子,脾气不太好。”   她尽量把话说的委婉,陆云深却追问:“那你男朋友呢,要打电话通知他过来吗?”   唐末晚看了看时间,想起傅绍骞的交代,要去龙湖春江,便摇了摇头:“不用了,他晚上有个应酬,很忙,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她从床上坐起,脚一落地,便钻心的疼,身体往旁边一矮,陆云深喊了声小心,她的身子立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谢。”唐末晚想挣脱出来,陆云深却收紧了放在她胳膊上的手,令她有些吃痛,她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内心那股冲动,稍稍松了松,但还是没有松手。   “学长……”唐末晚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掀过一阵狂风暴雨,看的她心慌,因为抱她的缘故,他的衣服上沾染了血渍,袖子挽着露出半截精瘦的小臂,那双骨态好看的手,指甲修剪的干净,此刻却抓着她的手不放。   “学长……”她又喃喃叫了他一声。   陆云深刚准备开口,外面却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鎏金黑的撞色领衬衫,深棕色的细领带微微松开,一套如暗夜般深沉的黑西装扣子大开,他气息微喘,却无损他的俊美,大衣被他随手搭在手上,身形修长挺拔,只不过,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傅绍骞的意外出现,叫唐末晚忘了反应,呆愣片刻后,人已经被他一把从陆云深的怀里抽了出来,稳稳的落入傅绍骞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传来,叫她分外安心,她放软了姿态,低低絮语:“你怎么来了?”   陆云深一听唐末晚的话,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站在那里细细打量着傅绍骞。   如果说他对傅子慕充满反感,那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浑身都是魅力。头顶的白纸灯光光晕淡淡地映着他刀削斧劈般深刻的五官,他低头凝视唐末晚的眼神中,布满不易察觉的温柔,线条立体不粗犷,却也不阴柔,眉眼间有着岁月积累的深沉。   二十岁的男人是成品,三十岁的男人是精品,四十岁的男人是极品。   身处而立之年的傅绍骞正处于精品像极品的转型阶段,陆云深忽然觉得唐末晚恋上这样的男人,也是情有可原。   陆云深还在沉思时,唐末晚已经拉着傅绍骞走到他跟前,叫了声:“学长,”并抓着傅绍骞的手介绍道,“他才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她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一切。   陆云深收起满心的失落,强打起精神伸出手:“你好,我是陆云深。”   “傅绍骞。”傅绍骞伸出手淡淡与他一握,便问唐末晚,“可以走了吗?”   唐末晚点头,对陆云深挥了挥手,人已被傅绍骞抱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大步流星的朝大门走去。   外头气温极低,她的裤子还被剪破了,露出雪白的小腿,傅绍骞抱她出门前,已经细致的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她。   她缩在他的怀里,感受着凛冽寒风从脸上刮过,心,却是暖的。   但上了车后,她还是不忘问:“你怎么会来的?谁告诉你的?”   “傅子慕。”他脸上的温柔神色忽然间褪去,变得有些寒。   唐末晚心小小一抽:“他……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傅绍骞的口气突然变得有些暴躁,叫唐末晚有些不习惯。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明明刚才在里面还好好的。   他转身系上安全带:“没什么,走了。”   一路上,气氛忽然变得很压抑。唐末晚几次想开口,最后都震慑于他的威严,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如此,他还是按照既定的安排,带她去了龙湖春江,并没有回别墅。   她内心还是存了几缕欢快,可扭头看他阴沉的脸,终究是高兴不起来。   她行动不便,只好任由他抱着上了楼,手上提着医生开的药和一些备换的纱布。   进了屋子,他将她安顿在床上,去厨房帮她倒了杯水,喂她吃了药,又去打了水来,动手脱她衣服和裤子。   他这样,忽然叫唐末晚羞红了脸,急忙按住他的手:“我可以自己来!”   傅绍骞的身形顿了顿,抽开手,自己拿了衣服去洗手间了,那冷硬的气息,看了就叫人无法亲近。   他在里面洗澡,她就在外面简单清洗了一番,一直在盘算到底该怎么跟傅绍骞开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判若两人,可是突然瞥见他丢在地板上的衬衣领口上,竟然有一枚深红色的唇印,她整个人如遭电击,不顾腿上的伤,跌撞着下床捡起来捧在手里细看,立刻从头凉到了脚。   她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这时,傅绍骞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了,望着她金鸡独立的站姿,本想开口叫她,刚巧,床头的手机响了,他只好先过去接电话。   福伯打电话来说:“少爷,遥小姐切水果不小心割伤了手,现在血流的很厉害,止不住,得送医院才行。”   傅绍骞挂了电话便转身去衣柜拿换洗的衣服,唐末晚始终木然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换上干净的白衬衫,笔挺如刀裁的纯黑修身西装,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想说什么,但嗓子眼分明被堵住了。   他转过身来,她已经丢下了手中的衬衫,他蹙了蹙眉,一手已经抓起车钥匙:“梓遥割伤了,我要回去一趟,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再说。”   他快步从她身边经过,带起的风中,还有他身上的沐浴乳香气。   听到外面传来的关门声,她从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又看了眼地上衬衣上的吻痕,身体里忽然燃起一把烈火,将所剩的喜悦熊熊燃烧,只余下苍白的灰烬。   傅绍骞驱车赶回别墅,傅梓遥的伤口比唐末晚严重多了,他到的时候,一张小脸已经苍白的血色全无。   傅绍骞赶紧将她送医院,同时还在半路上通知陈俊待命。   傅梓遥的伤口深可见骨,陈俊见了后也是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   傅绍骞冷沉吩咐:“先处理吧。”   傅梓遥已经整个人意识模糊,陈俊将她抱入急救室,同时已在担忧:“失血过多,肯定得输血,可是今天医院连续动了几个大手术,a型血已经告急,可千万别是a型血才好。”   运气不好的是,傅梓遥千真万确是a型血。   陈俊也犯了难,正想办法时,傅绍骞却卷起了自己的袖子:“用我的吧,我是a型。”   “这……”   “别废话了,先救人吧。”   陈俊哎了一声,立刻道:“行,不过你也得先去验个血确认下。”   十分钟后,傅绍骞已经躺在傅梓遥身边的空床上,殷红的血液顺着皮管流入她的身体里。   陈俊在一边看着,满脸好奇:“绍骞,这姑娘……跟你什么关系,你那么紧张?”   “胡说什么,我侄女,傅梓遥,你以前见过。”傅绍骞心头记挂着家里的那个女人,可是此刻又走不了,心中还一遍遍想起傅子慕跟自己说的话,整个人情绪都不太好。   陈俊愣了愣,又凑过去打量了傅梓遥一番,虽然她脸色苍白,但精致的五官依然难掩是一个美人的事实:“不对啊,跟我上次在别墅看到的姑娘长得不一样啊,她去韩国整容了?”   傅绍骞心头晦涩,一点也不想跟陈俊废话:“还要多久?”   陈俊查看了一下血量:“还得一会儿,你要是身体受不了的话就跟我说,我是b型血,帮不上忙啊。”   “没事。”傅绍骞又沉默下来。   陈俊却开始研究起傅梓遥的脸来,单手在下巴上来回抚摸:“这到底是哪家技术这么强啊,整的看起来还是天衣无缝的。”陈俊伸手去戳她的脸。   傅绍骞在旁边提醒:“别乱碰,没整过。”   “没整过?那上次我看到的那个姑娘是谁?傅绍骞,我可不记得你有两侄女啊。”   傅绍骞闭上眼:“陈俊,你太聒噪了,好烦,我要休息一会儿,好了叫我。”   他真的只是想休息一会儿的,但可能是突然失血过多,身体发晕,等他醒来,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望着窗外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他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落地的那一刻,还是眼前一阵发黑。   幸好陈俊推门进来,及时扶了他一把,陈俊给他带了早餐来:“先吃点东西吧。”   傅绍骞却责怪他:“不是叫你好了叫我吗?”想起一个人在家的唐末晚,他心急如焚。   陈俊撇嘴:“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你在家里金屋藏娇了?”   傅绍骞穿好鞋就推开他往外走,陈俊在后面怪叫:“喂,我说你是怎么回事,你侄女好歹还在病房没醒呢,你就不去看一眼?”   看他走的跌跌撞撞,陈俊骂了句拔腿追了上去:“吃了再走,不知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傅绍骞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眼前一阵阵发黑,根本不可能开车,只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吃了陈俊带来的早餐。   早餐应该是他叫家里的保姆做的,都是补血的猪肝,傅绍骞吃了些后,就感觉好多了,又坐了一会儿,不晕后站起来往外走,并且交代:“梓遥就交给你了,有事情再给我打电话吧。”   傅绍骞开车赶回龙湖春江,却没发现唐末晚的身影,连同那些药,也全部不见了。尽讨投巴。   他扫视一圈后,看到那件被放在床上的衬衫,鲜红的唇印依旧明显,他蹙眉走过去看了看,什么时候印上去的他不得而知,可也终于明白昨晚他洗完澡出来时唐末晚为何那般的失神。   骂了句该死,他又转身驱车出了小区。   第113章 男人的小心眼   “谢谢。”唐末晚坐在陆云深的车内,身上穿着他特地给他新买的宽松运动服,言语间尽是感激。   她等了傅绍骞一晚上,一夜未眠。看到东方露白,终于明白他是不会回来了。   傅梓遥肯定伤的很重,她也不想打电话去催促。   她忘了自己拖着伤腿怎么出的门。怎么进的电梯,又是怎么出的小区。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在耳畔响起,等她清醒时,人已经被撂倒在路边的绿化带上。   刚巧陆云深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他就像她在孤海中抓住的一根浮木。也像个为她守候的骑士,前来拯救她了。   他带她去吃了早饭,又带她去买了身新衣服换上,然后把她送回了宿舍来。   唐末晚只能对他说一声谢谢。说完后低头去解身上的安全带。但是安全带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被卡死了,她用了好大劲,也没解开,陆云深低头去帮她,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窸窸窣窣了好一阵,安全带刚解开,唐末晚就听到侧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侧头。摇下的车窗外,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路虎,开车的人用冷幽的眸子定定看着他们,也不知看到了多少。   唐末晚惊讶,刚想出声喊他,却看到傅绍骞已经调转车头,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出了她的视野。   她想出声,可喉咙被堵住了,什么都喊不出来,陆云深皱眉:“末晚,要不我帮你去追?”   “不用了。”唐末晚拒绝。心却凌迟过的疼,但脸上还是挂着温柔笑意,“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那我先上去了。”   陆云深还想说点什么,可唐末晚已经淡出他的视线进了宿舍楼。   陈墨觉得,今天的总裁特别不对劲。   从早上进公司开始,脸沉得比窗外的雾霾天更黑,一脸的生人勿近。   就连他拿进去的文件,也被炮轰了好几次,更别提财务部送上来的审核报表,到目前为止,已经改了不下十次,但还是被冷冷发配了两个字,重做。   财务部的经理跟他也算是熟识,忍不住朝他求救,但陈墨只能爱莫能助说了两个字:抱歉。   其中最惨的,当属傅总傅成光,在下午的会议上,被傅绍骞毫不留情的一顿狠削,就像当场扇了几个巴掌,陈墨听说傅成光回去后被气的心脏病发作,差点没送医院急救。   傅绍骞从来不是这样急功近利锋芒毕露的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让他如此心浮气躁,沉不住气。   而陈墨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唐末晚。但他也不敢多问。   晚上傅绍骞天宏的总裁有个私人酒会,邀请了一些圈内好友参加,傅绍骞也在名单之列。   陈墨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傅绍骞却说去。   这种无聊的聚会若非必要,傅绍骞是向来不愿意去参和的,今天却如此反常,只能说明,他心里很不痛快。   陈墨陪他一起去,不过在停车场,就遇到了傅子慕的车子。   傅子慕下车跟傅绍骞打招呼,结果傅绍骞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没应,视若无睹的从他身边经过了。   陈墨看的心惊,傅子慕却不怕死的追了上来,嘴里叫着:“小叔。”   傅绍骞步子迈的极大,显然不想搭理他,傅子慕却一味打听:“小叔,昨晚你去找小婶婶了吗?她别跟别的男人走吧。”   陈墨听出点门道来,再一看傅绍骞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   然而傅子慕仍是不怕死的火上浇油,终于点燃了傅绍骞向来深藏不露的火气,他目光深邃凌厉的定格在傅子慕那张故意挑衅的幸灾乐祸的脸上:“子慕,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梓遥回来了。”   傅子慕一怔,傅绍骞单手抄在裤袋里,傅绍骞穿着纯黑的修身西装,白的像被漂过的衬衫衬得他的脸越发棱角分明,线条深刻:“过两天,我就让她回家去住,你回去告诉你爸一声。”   陈墨跟了傅绍骞这么多年,没见过他用过这么卑劣的手段,由此可见,傅子慕在这件事情中脱不了干系。更让陈墨大开眼界的是,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他家总裁这么阴损。   他居然伸出脚绊了一个端着酒盘经过的侍者一脚。   侍者手上托盘飞出,不偏不倚全倒在不远处的傅子慕身上,傅子慕正跟女伴谈笑风生,这下好不狼狈。尽系岁扛。   但当傅子慕的眼神朝这边撇过来时,傅绍骞竟然还淡然的朝他点了点头。   陈墨暗暗觉得傅绍骞的心思真的很可怕,而且喝的还是宴会上最烈的朗姆酒。朗姆酒色泽金红,酒体丰厚,酒味浓烈,喝在嘴里口感极好,芬芳馥郁,但后劲极大,傅绍骞这样喝,是很快就会醉的。   但傅绍骞就这样举着酒杯,脸上噙着笑意,穿梭在应酬的宾客之间,陈墨心里担心,但又无法,只好紧紧盯着他,以防意外。   但陈墨盯得再紧,也不能阻止傅绍骞要把那些酒液喝入口的决心,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傅绍骞已经有了微醺的醉意,走路都开始踉跄。   陈墨找了个机会把傅绍骞带出来,傅绍骞却推开他一人坐在花坛边上。   夜深露重,花坛边已经有了湿湿的水渍,傅绍骞坐下来很快就感到了凉意,但他头晕脑胀,根本不愿意挪动,就这么做着,什么也想不出,就觉得脑袋很沉很沉。   陈墨担心他,去车里拿了大衣来帮他披上,傅绍骞却说不用:“吹吹风可以让脑子更清楚一些。”   “傅总,你是不是跟唐小姐吵架了?”   傅绍骞是那种喝的越醉,表面看起来却越清醒的人,就像此刻,陈墨这么一问,他就用一双漆黑点墨的眼直直望着陈墨,看的陈墨心底一阵阵发虚:“对不起,傅总,我不该多嘴的。”   可是下一刻,傅绍骞的回答又出卖了他已经醉酒的事实:“陈墨,你说,女人为什么难搞?”那样迷惑不解的神情是不会出现在英明神武的傅绍骞身上的。   陈墨确认,傅绍骞是真的醉了,而且醉的不轻,叹了口气,他劝道:“傅总,唐小姐在别墅还是学校,我打个电话给她吧。”   “不用,别打扰她,我暂时也不想见他。”他赌气似的回答,身体又踉跄着站起来朝车子走去,“走吧,回去。”   可是刚走了两步,整个人就一头栽了下去。   陈墨着急:“傅总!”   但无法改变傅绍骞已经晕过去的事实。   唐末晚今天心情不好,回到寝室后就闷头睡了一大觉,一直睡到傍晚才起来。   周雨蒙这几天没日没夜的看美剧,早中晚三餐都靠外卖解决,到了傍晚见唐末晚醒了,就叫她一起叫了一份盖浇饭。   饭后就询问她腿伤的事情,唐末晚淡淡的回答:“不小心被车刮蹭到的。”   后来任凭周雨蒙怎么问,她都是一脸不愿多谈的样子,周雨蒙只好作罢,唐末晚就搬了张椅子,在周雨蒙身边挨下来,一起看ゼ吸血鬼日记ソ。   看得正投入时,手机响了。   她掏出来一看,是傅绍骞的号码。   整整一天了,她没联系他,他也没联系她。就像两头驴子,互相犟着脾气,就看谁先低头了。   唐末晚不觉得自己有错,是他先在衬衣上沾了女人的唇印,还一夜未归,所以她是不会先认错的,这会儿见他打电话来了,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异样情绪,明明很想接,可又不愿接,只能对着电话发呆。   周雨蒙凑过头来催促她:“谁啊,接电话啊。”   唐末晚不想让她看,所以一把按掉:“不接。”   结果手机立马又响起来,唐末晚还是生气,所以又摁了。   然后电话没来,改成了短信,短信是直接映在屏幕上的,所以她不看都不行,但是短信的内容却让她大惊失色,她立刻滑开,看到了全文:唐小姐,我是陈墨,傅总的助理,傅总进了第一人民医院,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傅绍骞进医院了!唐末晚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赶去医院,但她一站起来,身子差点没软下去,幸好周雨蒙及时扶住了她:“末晚,你干什么啊,这么匆匆忙忙的。”   唐末晚忍着膝盖的疼痛开始套裤子:“雨蒙,我得去一趟医院,你帮我用打车软件叫辆出租车到寝室楼下。”   夜晚的校园里是很多车子进出的,不出十秒钟,就有人抢单成功了,并且显示三十秒后就能到寝室楼下,唐末晚嫌麻烦,直接在保暖内衣外套了件厚实的羽绒服,拿了钱包就往外走。   周雨蒙追在她后面,她却说:“我没事,你回去吧,外面太冷了,别出来了。”   上了出租车,就让司机直接去第一人民医院。   第114章 帮他换衣服   一路上,她都用短信跟陈墨联系,但是陈墨只说还在抢救,具体的现在也不清楚。   唐末晚顾不上生气了。催促着司机赶紧开车,到了医院后就匆忙沿着门诊大楼朝急诊室跑去。   她腿脚不方便,所以跑起来的姿势特别怪异。还连续推撞了好几个病人,匆忙说着对不起,继续往前进。   跑到急诊室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就看到了站在急救室外的陈墨。   陈墨正跟医生交谈。听到脚步声后,回头,又跟医生交代了两句就朝她走来。   唐末晚迫不及待问:“傅绍骞呢。”   陈墨刚准备开口,却又盯着她的脚不放。唐末晚低头一看。才明白为何他的眼神如此怪异。   原来匆忙出门的时候,她穿错了鞋子,也就是农村人所说的,爹一只,娘一只,她一脚穿着一只雪地靴,可是另一脚,却穿着一只运动鞋。   头发也因为奔跑而乱的不成样子,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吧。   好在陈墨很快恢复了平静。并无任何异样,并且指了指里面的病房:“刚刚进的病房,护士正在里面给他输液。”   唐末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隔着虚掩的门,看的并不真切,但她却有些望而却步,脚步犹如千斤重,陈墨解释:“没什么大碍,只是傅总早上刚献过血,晚上又喝了很多烈酒,身体一下扛不住。所以晕过去了。”   “早上献血?晚上喝了很多烈酒?”   “对,”陈墨补充道,“昨晚上遥小姐手腕割伤大出血,a型血告急,是傅总为她输的血。”   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没回来吗?唐末晚的身体微微打了个晃儿,陈墨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唐小姐,你没事吧。”   正巧,里面的护士推门出来,躺在病床上挂水却悠悠转醒的傅绍骞看到的就是唐末晚靠在陈墨怀里的情景。   “我没事,”唐末晚见门开了,突然相当紧张。   陈墨却害怕的赶紧松了手,傅绍骞什么性子,他现在也算是领教了,他率先进了病房,对傅绍骞解释:“傅总,唐小姐来的太匆忙,好像身体有些不适,差点晕过去,我就是随手帮个忙,呵呵,那个,您感觉好些没有?”   傅绍骞的眼神如刀子般刮过陈墨,陈墨赶紧道:“傅总,病房我已经为您安排好了,现在就可以转过去。”   又进来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推着傅绍骞从急诊室出来。   经过唐末晚身边时,傅绍骞没说话,唐末晚的脚步却下意识跟着病床走。   旁边的医生和护士都奇怪的看着这个深夜在急诊室但是如此狼狈的女孩,眼神怪异,陈墨咳嗽了一声帮衬了她一把:“唐小姐,傅总没事,你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吃几天猪肝补补就好了。”   医生和护士突然明白,哦,原来是认识的。   傅绍骞住的是vip头等病房。   房内设施一应俱全,跟酒店的套房格局类似,只是面积没那么夸张而已。   把傅绍骞安顿好后,陈墨聪明的选择了退却:“傅总,既然唐小姐来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也看你。”   “走吧。”傅绍骞淡淡吩咐,陈墨已经脚步匆匆的离去。   唐末晚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病房里最终只剩了他们两个,却没有走近的勇气。   他们之间,好似隔了很多几重山水,彼此想靠近,可似乎又推的更远。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短短的一条道,就像两个无法逾越的世界。   唐末晚觉得很累,腿部的疼痛越加清晰,他打量着她,越发让她觉得狼狈,无法见人,甚至是转身就走。   “站住!”傅绍骞向来泰山崩不面前不动声色,可是这会儿却有点沉不住气了,瞧唐末晚竟还有逃跑的意思,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厉的嗓音如疾风劲雨迎面砸来:“不想来又何必来。”   她的脚步忽然像灌了铅,站在那里无法挪动分毫,傅绍骞动了气,没多久脸色就变得绯红,炽黑的眸中星光闪烁,万千的情绪夹杂其中,让他如一团燃烧的火焰,似乎要把她也吞噬为灰烬。   唐末晚慢悠悠转过身,脚上的那双鞋,连自己站着都讨厌,更何况是他。   “我……我没想走……我只是想去外面找个鞋,整理下头发……”她声音细如蚊蚋,好在傅绍骞还是听清了。   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微微放松,抬起左手指了指旁边的柜子:“里面有一次性拖鞋。”   唐末晚哦了一声,迈着艰难的步子到柜子前,打开,果然里面安放了几双一次性拖鞋,不由苦笑:“这病房还真的跟酒店一样。”   傅绍骞不语,盯着她姿势怪异的腿看。   唐末晚换了鞋子,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终于感觉舒服很多,至少没有那么难看。   柜子里还有一套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虽然跟普通病房的衣服一样,可这套分明还是全新的,看着跟睡衣也没差多少。   瞧傅绍骞还穿着衬衫西装裤,只是衬衫在刚才被急救的过程中开了好几个扣子,而且经过几次的辗转,已经皱的不成样子,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他穿着肯定不舒服,唐末晚便把睡衣拿在手上询问他:“要不要换个衣服。”   他略微挑眉:“你帮我换?”   她脸一红,考虑到他是个受伤的病人,于是点了点头。   傅绍骞脸色稍霁,病房内开了空调,温度逐渐升高,他看她穿着那厚重的羽绒服:“你不热?”   他不说还好,一说,唐末晚果真觉得浑身发热,脸蛋也烫的有些受不了。   “热的话还不把外面的衣服脱了。”   她哦了一声,一把拉下羽绒服拉帘,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里面竟然只穿了一件紧身的棉毛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加绒打底裤,因为羽绒服长,穿在外面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衣服一脱,问题就出来了。   紧身的衣服紧紧的贴在她玲珑的身体曲线上,勾勒出她鼓鼓的胸部,平坦的小腹以及纤细的腰肢。   她回身想把羽绒服穿上,可察觉到他探视的目光,手又硬生生缩了回来。尽池大扛。   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开口:“把你的裤子也脱了。”   “什么?”唐末晚震惊的抬头看着他,见他眉头紧蹙的盯着自己两条腿看,下意识将腿并拢了一些。   傅绍骞瞧她那防备的样子,怒气更盛,傅子慕说的那些话更是如当头棒喝,一遍遍给他敲着警钟,疼的他太阳穴突突跳:“你跟陆云深在一起的时候,也知道要把腿夹得这么紧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唐末晚莫名其妙,可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传来沉笃的敲门声,唐末晚低头瞅了自己一眼,下意识躲到了旁边的洗手间,傅绍骞则低沉问了一句:“谁。”   是陈墨去而复返,买了些吃的上来,放在傅绍骞的床头:“傅总,你晚上什么也没吃,医生说你喝了太多就,吃点东西才没那么难受。”   傅绍骞点了点头。   陈墨没看到唐末晚,但看到了放在柜子边上换下的鞋子,又瞄了眼紧闭的洗手间大门,脚步轻快的离去。   “出来,走了。”唐末晚在洗手间内听到傅绍骞的声音,悄悄拉开一条门缝,确认人真的走了,才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傅绍骞丢了自己的睡裤过去给她:“换这个。”   原来他要她脱裤子是这个意思,加绒的打底裤贴在膝盖上,此时房间内温度越来越高,确实异常难受,她也十分想换个裤子,所以没多话,接了裤子又往洗手间去,但是傅绍骞却轻嗤一声:“我什么没见过,这里换就行了,来回的走,你不累吗?”   唐末晚被说的抬不起头来,但确实走的很累,于是背过身去,脱下打底裤。   傅绍骞就盯着她的背影瞧,那穿着小裤的挺翘的浑圆与修长的双腿自然没逃过他的眼,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身体发生的异样。   裤子很大,可能是为了傅绍骞特意准备的,所以穿在她的身上简直可以提到胸部以下,幸好裤子是抽带的,她勒紧了,也不至于往下掉。   她折过身,看到床头上放着的吃食,又看看傅绍骞打了点滴的右手,走过去打开盖子,发现是两碗粥,还有一些清淡的点心。   想起陈墨说的那句他晚上什么都没吃,光顾着喝酒了,心里又气又恼,但此刻也不好发作,只得问他:“要不要吃点?”   “我这样怎么吃。”   自然是,她来喂了。   她坐在床沿上,拿着勺子,吹凉了一勺放到他的嘴边,但他一直紧闭着嘴,她有些焦急:“怎么了,张嘴啊。”   盯着她红艳艳的嘴吹拂过那勺子,他喉头发紧,身上的衬衫似乎都绷着他的肌肉了,他偏头:“我暂时不想吃,先帮我换个衣服吧。”   “……”   唐末晚见他难受肯定是真的,只好放下碗:“那你自己把扣子解开。”   他给她示范了一下,扣子扣眼开的小,一个左手是根本没办法解开的,她垂了垂眸,只好横过半个身子帮他去解。   当真是要两手并用,才可以解得开。   一路往下,随着最后一个的解开,他那性感的人鱼线也一起暴露在她的眼神,她耳根子又开始发红发烫,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摆,但还是松了一口气:“好了。”   然而就在她起身之际,傅绍骞却拽过她的手搁在西裤的皮带上:“还有。”   唐末晚满目震惊:“这个你自己解一下就好了。”   “一个手解不了,快点,我很难受。”他的催促听到唐末晚的耳里,带着一语双关的暧昧。   她无法,强作镇定,双手按住皮带的金属扣,开始费劲地解,好不容易啪嗒一声解开了,他又下了命令,“帮我把裤子脱了。”   她的脸火烧火燎的红起来:“也不急于这一时了,等你挂完水再脱不行吗,而且这里也没有裤子可以给你穿了。”   “那就不穿,不穿更舒服。”   唐末晚无语凝噎,手抚上西裤的拉链已是颤抖,更别说那无意间扫过的某物,她已经隐约察觉到那股力量汹涌的澎湃与觉醒,手就颤抖的更厉害。   “快点帮我脱了。”傅绍骞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迟疑的小手。   健硕的腹肌,黑色的短裤,在病房明亮的光线下极具视觉效果,唐末晚的心脏都差点停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同时,又清晰的看到在包裹在短裤下的巨大的轮廓,像一只苏醒的蓄势待发的野兽。   她站起来就想逃,但是下一刻傅绍骞已经紧紧追逐而来,不顾右手上插着针管,就托住了她的后腰,湿热的薄唇包裹住她的双唇,带着灼人的热烫。   唐末晚身体虚软无力,趴在他的身上瞪大了双眼,却手抚到他身上的皮管,又不敢乱动。   清冽的男性气息充斥着她的口腔,带着浓厚的朗姆酒味,他应该是真的喝了很多酒气息才会这样重。   她的脸绯红一片,舌头往后缩想要逃避他的追逐,最后却被他牢牢含住。   头上的皮筋被他顺手扯掉,映衬着她红梅白雪般的面容在白炽灯下格外动人。   激烈的缠绵悱恻让人忘了地点,忘了时间,忘了场合,陈墨走时房门只是轻轻虚掩,如今被人一推,立刻就开了。   唐末晚如受惊的小猫,急忙推开傅绍骞,扭头看着站在门口一脸惨白的傅梓遥。   傅梓遥扶着门框,血色全无,看傅绍骞的裤头解开了,衬衣的扣子也全开了,唐末晚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便觉得两眼发黑,随时会晕过去。   手腕上是钻心的疼,像电锯似的,从手腕钻疼了她的心。   唐末晚动手推开他站起来,傅绍骞只是平静而淡定的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裸露的胸肌与不雅的下半身:“梓遥,你怎么来了?”   面对傅绍骞的询问,傅梓遥的身形微微打了个晃儿,倔强抿着下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傅绍骞如此孟浪与出格的模样,即使昨天在会所内,陆立风喊了几个女人进来玩,他也是一副面不改色不为所动的样子,可是现在……   她细长的指甲在门框上滑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好不容易才幽幽开口:“听陈医生说你住院了,我担心,所以过来看看,没事吧。”   “哦,没事,陈俊也真是多嘴,你快回去休息吧,这里唐末晚照顾就行了。”   唐末晚也冲她笑了笑,看傅梓遥这虚弱的样子,还有手腕上包着的厚厚的纱布,顿时就心疼起傅绍骞来,看样子昨晚应该是输了很多血,她朝傅梓遥点了点头:“是啊,梓遥,这里我在就行,你去休息吧。”   “你腿不是也伤了吗?怎么不去休息呢。”傅梓遥的呛声让唐末晚浑身一僵,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自己受伤的。   可是傅梓遥瞧着唐末晚穿着他的病号裤,又宽又大的危险挂在腰间,还有傅绍骞那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失了进房的勇气,摇头:“算了,小叔,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第115章 跟学长走,打翻了醋坛子!   唐末晚不敢说话,总觉得傅梓遥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待她走了,赶紧过去锁了门。然后像个做错事被逮到的孩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心脏却依然跳得厉害。   回头,看到躺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的她又是莫名心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来,帮我换衣服。”   唐末晚害怕他故技重施,步子慢慢腾腾。傅绍骞看穿她的心思:“这么慢,是觉得意犹未尽吗?”   好在这时唐末晚发现他的盐水已经见底,软管里开始有他的血液回流,她赶紧跑过去关了开关,又按了床铃叫护士来,做完后,又跑去开了门,然后躲入了洗手间。   傅绍骞瞧着她笨拙但不失迅猛的动作,心中怒火虽没完全消退,但至少没有刚才那么浓烈了。   只是一想到陆云深,心头难免不悦。   护士帮他拔完针,却没急着走,而是一直帮傅绍骞按着棉球,俯低的身体难掩她婀娜身段。   傅绍骞对她说:“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我在帮你按一会儿吧。”护士见他衣衫打开,线条流畅的健硕胸膛肌理分明,立刻羞红了脸,又有意无意的与傅绍骞搭着话,傅绍骞盯着洗手间的门,要不容易压下的心火又开始高涨,忍不住冲着洗手间喊。“唐末晚,你好了没,出来帮我换衣服。”   唐末晚坐在马桶上,其实透过虚掩的门缝看着那护士对傅绍骞暗送秋波的样子早已有些按捺不住,如今听他这么一喊。赶紧站了起来,拉开门,故作惊讶的哎呀一声:“喊什么呀,我也要换个衣服啊,啊,护士小姐,你怎么还在呢。”   护士看唐末晚穿着宽松的病人裤子,原本嫣红的脸顿时尴尬一片,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落荒而逃了。   唐末晚哑然失笑,转身一不小心对上傅绍骞那幽冷的眸,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尴尬的扯了扯自己的棉毛衫:“那个,你饿了就赶快喝点粥吧。应该已经凉了。”   傅绍骞平静道:“手痛,吃不了。”   “那怎么办?”   “刚才怎么吃的现在这么快就不会了吗?”他说的如此轻巧,对唐末晚来说,却是巨大的考验。   刚才是因为他挂盐水不方便,现在却……但他却她看的发怵,又瞧他意兴阑珊的身体确实不太舒服的样子,还是走了过去,先脱下他的衬衫,帮他换上医院的病号服。   只是他就像个大老爷们似的一动不动,完全要她伺候,好几次,她的手指滑过他结实的肌理,都像是触了电般,差点收回来。   她挨得他那么近,像对待孩子一样一点一滴帮他把衣服穿上,整个过程都不敢用力呼吸,当她站在左边帮他穿右胳膊的时候,整个人都横了半个身子过去,她的脸正巧落在他的面前,他喷出的温热呼吸全部拂在她的耳根上,像情人的亲吻,弄得她瘙痒难耐。   刚想着像亲吻,这会儿却是真的感觉有人在亲吻她了。   唐末晚浑身一僵,身体弯着一个诡异的弧度,却完全忘了怎么反应。   是的,傅绍骞就这样扣着一手扣着她的腰,在舔舐她小巧敏感如珍珠的圆润耳垂,她打了个哆嗦,想逃,却只是他的囊中物,被他强行掳着,换了方向,将战场从耳垂换到了嘴中。   薄韧的软唇,坚硬的牙齿,还有淡淡的朗姆酒味,在齿间蔓延。   他不知何时坐直了身体,手捧着她的脸颊,舌尖诱导的探入她的嘴里,唐末晚傻傻站在床边,就像是被提了线的木偶,任由他主导全场,浑身被一股奇异的燥热笼罩,脑海似乎要炸开,她却没有一丁点反感和抵抗。   在这场契约的游戏里,看似她追着他跑,但到最后,却是他败下阵来,成功将自己遗失在她身上。   关了门的病房光线明亮,安静的空气中却涌动着不安分的炽热,口水声和喘息声逐渐蔓延开来,他新换的病人服衣服是大开的,稍一用力,就把唐末晚整个人抱上了床。   双脚突然离地逐渐拉回了她失神的理智,同时又感到无法呼吸,只好稍稍推离了他的胸膛,换了口气提醒道:“粥凉了,还是先喝点粥吧。”   “你要吃吗?”耳边是含了笑的低哑声。   唐末晚也确实有些饿了,点了点头:“我先喂你吃点,待会儿再吃。”   傅绍骞却盯着她红润如蜜糖的唇:“你先吃吧。我脱下裤子。”   唐末晚以为他终于想通了,不再为难自己,满心安慰。   跳下床去打开另一盒粥,她也听到了背后的傅绍骞窸窸窣窣的脱裤子的声音,强自自己的往自己嘴巴里舀粥,然后她听到傅绍骞走过来的脚步声。   很快,她就站到了他的面前,上面那件病人服倒是被他穿的风流倜傥,但是底下却只穿了一条男人的四角短裤,唐末晚一个没忍住,差点没喷出来。   上面有多正经,下面就有多闷骚。   “笑什么。”傅绍骞居然还能四平八稳的看着她。   唐末晚抿了抿嘴,视线尽量不到处乱看:“我给你拿粥吧。”   “等下。”傅绍骞拦住她,唐末晚诧异的看着他,刚一抬头,他的吻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先是落在她的唇瓣上,而后又正中靶心。   唐末晚真是要疯了,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她的心神,究竟要干什么。   不过她胡思乱想时,他已经放开了她,并且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神色平静道:“你的味道比较好,那我吃这碗好了。”   他端起她吃过的那碗皮蛋瘦肉粥吃起来,唐末晚回过神来,赶紧阻止他:“不行,你是失血过多才晕的,这个粥没营养,你吃猪肝粥,陈墨特意给你买的。”   “我不喜欢吃猪肝。”傅绍骞看着粥里面那已经变了色的猪肝,顿时胃口全无。   唐末晚却坚持:“不吃也得吃,要不然你还得晕。”   傅绍骞摇头:“不吃。”   “吃!”   唐末晚坚决不退让,将粥推到他面前,逼的他后退了好几步,差点退到墙角,她眼中闪烁着凶猛的决心,傅绍骞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她语带威胁:“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我不吃,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他轻飘飘的一句反问让唐末晚毫无反驳余地。   是啊,她还能把他怎么样,硬的不行只能用怀柔,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她放软了语调:“这是为你好,吃点吧,实在不行我明天买点别的给你补补。”   “要我吃也可以,那你先告诉我,你跟陆云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只是一个学长吗?为什么我听到的跟你说的差距那么大?”憋了一天的疑问,到底还是被他问了出来,口气也就不那么好。   说起这个,唐末晚心头一跳,但也是有气的,虽然他昨晚是为了傅梓遥而没有回来,那么衬衫上的唇印,要怎么解释呢,她横眉冷对,重重甩下碗,告诉他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你别这么着急质问我,还是先解释下你那衣服是怎么回事的好。”   “唇印?”   唐末晚又深深剜了他一眼:“原来你都知道啊。”   傅绍骞无奈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何时印上去的。”他后来白天努力回想了当时的情况,只得出一个结论,“可能是梓遥不小心弄上去的。”   唐末晚心头跳得更快,她想过是其他女人不小心弄上去的,但绝不会想到是傅梓遥:“怎么是她?她也跟你去了你跟陆医生的聚会?”   傅绍骞没有隐瞒:“刚巧碰上的,一起坐了坐。”   “那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后来她跟我说了几句话不小心弄上去的。”傅绍骞并不习惯跟人解释,所以一直都是唐末晚问一句他答一句,但是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让唐末晚觉得心安,刚才傅梓遥的眼神一直深深映在她的脑海里,她看到自己和傅绍骞在一起时的反应,太奇怪了。   那并不是单纯的侄女看小叔应该有的眼神,如今又突然多出来这枚唇印,她不是那种容易多想的小家子气的人,可现在还是感到了深刻的危机感。   她走神了,没意识到危险的欺近,等发现时,人已经被傅绍骞圈禁在墙壁和他结实的胸膛间,他居高临下审视她,目光幽深发暗:“现在,轮到你该跟我解释下陆云深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我……”唐末晚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对上他冷凝的面容,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什么,思忖一会儿,还是老实回答,“他是我学长,也是我暗恋了多年的对象。”   暗恋两个字像一根针扎入傅绍骞的肉里,原来傅子慕还真的没骗他,顿时心头呛得有些呕,他脸上明明带着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那条项链,也是他送的吧。”   唐末晚知道瞒是瞒不过去的,只好点了点头。   原本是打算还回去的,可知道是陆云深送的后,她反而还不出手了,她看着只是普通的链子,也不知道究竟多少价格,但两年前的礼物,都不算贵重,她如果还回去,岂不是一点情分都不讲,白白让人难堪的下不来台罢了。   傅绍骞点头,嘴角像是淬了毒,笑的有些可怕。   唐末晚的一颗心乱跳不止,知道这个误会不但没解开反而更深了,可是自己再解释,他又会相信多少。   突然,他低头又吻住了她,而且是一边亲吻一边反手锁上了病房门,将她直接抱到了宽大的病床上,一个翻身在她的身上,直接堵住了她的唇,勾着她的舌,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   唐末晚呼吸急促,心口剧烈起伏,呜咽两声想推开他,但身上的棉毛衫已经被掀起,宽大的裤子根本没有任何的抵御能力,轻松就在弹指间被瓦解。   势如破竹的进入,毫无间隙的姿势,带来的只是身体上的契合,心灵上的伤害,唐末晚望着在白炽灯淡淡光晕下闪着银光的男人,眼角沁出了点点泪意。   傅绍骞低头瞧见了她的泪光,心头无端又是一阵烦躁,顿时也失了兴致,提了裤头从她身上下来,声音透着焦躁和不耐:“哭什么。不想让我碰我不碰就是了。”   唐末晚是真的伤了心,她不是不想让他碰,而是,不喜欢这样耻辱的碰。她拉好自己的衣服蜷缩在床头,看到傅绍骞走到床边,憋闷的推开了窗,一阵冷风吹进来,快速的吹散了房内的冷气,她的裤子被脱下,双腿只得往被子里缩了缩。   傅绍骞这几年已经不碰烟了,可一看到唐末晚那样子,就想来一根,那种憋闷的无处发泄的情绪是近年来他从不曾有过的。   唐末晚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可硬生生的隐忍着不愿意落下,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也不想让他瞧不起。   事已至此,她觉得他不相信她就根本没办法再这里呆下去,掀开被子下床就朝衣柜走去,刚准备穿裤子,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陆云深打来的,考虑到傅绍骞,又转身看了他一眼,谁知他正对着窗口出神,压根没注意她。   她一赌气,就接了:“喂,学长。”   陆云深此刻刚刚洗完澡,手上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窗前俯瞰底下万家灯火,眉宇间攒着温柔神色,听唐末晚那略带鼻音的叫了自己一声学长,就觉得心口一暖,语调也不自觉柔和了:“晚晚,睡了吗,你膝盖好些没,有没有按时吃药?”   “嗯,谢谢你,好多了。”   傅绍骞看似注意着窗外,实际上唐末晚那一声学长叫出口,他浑身就绷紧了,两只耳朵就竖的高高的,明明不想听的,却听得比什么都认真,听到她温柔的说没事,旁若无人的跟陆云深在那里了然,立刻又火冒三丈,他真的不幼稚,可有时候超脱了理智的情感总会让他做出那么幼稚的事情来:“唐末晚,你给我带换洗的内裤来没有?”   声音之大,不但唐末晚听到了,手机那边的陆云深也听得清清楚楚。   唐末晚抬头看着他在窗口月光下因为盛怒而显得格外幽沉的眼,心口一堵,立刻对陆云深解释:“学长,他住院了,我来医院看看他。”   陆云深直接忽略了前面的话:“你在医院?”   “嗯,对。”唐末晚与傅绍骞遥遥相对,嘴里却是与陆云深说着话。   “那需要我来接你吗?”陆云深问。   其实唐末晚这时候已经有些后悔了,显得很为难了,可看傅绍骞那神情,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话说的非常委婉:“这么晚了,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麻烦。”陆云深放下酒杯,已经开始朝卧室走去换衣服。听到唐末晚在那边说那麻烦你了,他交代:“你在住院部大门内等我,别乱走,外面冷,等我去接你。”   “好。”这个字起初唐末晚在舌尖绕了又绕,最后变成了极为肯定又有力的回答。   结束通话,傅绍骞整个人都像是在油锅里沸腾了,但仍是一句话没说,唐末晚冲着他露出一个冷笑,转身套上裤子,又套上羽绒服,拉上拉链,拿着自己的包,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她毫不留恋转身离去的背影,怒火已经将傅绍骞没顶。   走了没多远的唐末晚,忽然听到了病房里传来的器物倒地的巨大的碰撞声!   夜,已经极深。   她站在电梯前最终还是小小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那在紧闭的病房门,她抿了抿嘴,又看着已经在眼前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她仍是坚定的走了进去。   早知道爱上他是很辛苦的,可如果要爱的这么不平等,这么辛苦,面对已知的结果,她为何还要坚持?至少现在没有陷得这么深,她还有抽身的机会。   如果是一年半后,她除了一副残破的身,满目疮痍的心,还有什么。   误会吧,误会了也好,可以让她死了心,不要继续沉沦。   她一边拼命给自己打气,一边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深夜的住院部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就连值班的护士都在护士台打着盹儿,唐末晚一个人站在住院部的门帘后,隔着厚重的门帘看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此刻晕白的灯光四下涣散的照在没有开走的三三两两的汽车上。   膝盖像是积了水,有些肿,有些胀,然后是钝钝地麻,她站的忘了时间,直到一束白色的车灯从出口打来,她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可一走,整个人又被拖回了原地,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唐末晚惊讶的看着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再顺着这只精瘦的手臂往上看,就看到了胳膊的主人冷峻深沉的脸。   夜晚的停车场相当空旷,车位繁多,陆云深轻而易举的选了个最近的位置停好车,如今已经淋着淅沥的小雨撩开了厚重的门帘,出现在傅绍骞和唐末晚的视线里。   傅绍骞冷冷的一撇,眼底是无声的嘲讽,这陆云深来的来还真快。   唐末晚盯着被他拉住的手腕,真不是故意摆臭脸,可脸色确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傅总,时候不早,我要回去了,麻烦松手。”   她对他的称呼又改回了当初那不冷不淡的模样,听得傅绍骞又是一阵火大。   此时陆云深已经施施然走到他们面前,白领的衬衫外穿着一件烟灰色羊绒衫,外穿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大衣上带着零星的雨点,在白炽灯下熠熠生辉。   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冲傅绍骞点了点头,又对唐末晚笑了笑:“末晚,我没来晚吧。”   “没有。”唐末晚心里有些烦躁,想甩开傅绍骞的手,可他抓的那样紧,根本甩不开。   她完全不知道傅绍骞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她已经懒得猜了,隔着那样的距离爱上这个男人真的是自讨苦吃,她不是不够坚定,只是一份感情如果只有一个人一味在付出,如何能长久。她见傅绍骞不肯松手,终于鼓起勇气望着他沉郁深邃的眼,也不挣扎,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傅总,我朋友来接我了,你可以让我走了吗?”她说的如此客气疏离又淡漠。   傅绍骞的手又紧了紧,唐末晚看着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骼生得极好,每一寸都透着精致,他大约出来的很急,胡乱在病号服外套了件大衣,所以里面的扣子都是错乱的。   她一瞬间又有些不忍,可终究还是不打算热脸贴人冷屁股了,又冲他点了点头:“傅总,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陆云深已经接过了话头:“傅总身体不适,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晚晚我会送回学校去的。”   “不劳陆老师费心,要送的话我自己会送。”傅绍骞的话很是冷硬。   可是唐末晚却说:“不必,学长送我就行,你上去休息吧。”她一用力,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手腕上失了他滚烫的掌心温暖,顿时升起一阵凉意,但很快被她压下。   陆云深还贴心的拿来了自己的大衣,立刻披在她的肩头,关心道:“今天外面很冷,披着吧。”   她点点头,没有回头看傅绍骞,陆云深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扶着她的衣服,回头对傅绍骞点了点头,便护着她上了车,离开了医院。   傅绍骞站在住院部大门口,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   他的掌心空落落的,似乎还残余着她的体温。   他往前走,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礼品店买了一包烟。   唐末晚坐在车内,情绪不高,一言不发的。   陆云深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刘德华的《忘情水》低低徘徊在车内。   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不会懂得我伤悲   当我眼中有泪别问我是为谁休丽台号。   就让我忘了这一切   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所有真心真意任它雨打风吹   付出的爱收不回   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   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   不会看见我流泪   这浓郁动情的歌声就像是一把盐,尽数洒在了她的伤口上,越听,心就越难过。   陆云深很快察觉了她的不对劲,马上把音乐关了。   车内陡然安静了,反倒叫人很不习惯,唐末晚注意到车子上显示的时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对不起,学长,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   “我没关系,倒是你们,吵架了?”陆云深关心道。   唐末晚摇头,手指搅着羽绒服的拉链,轻叹了一口气,这算吵架吗?不算吧,她有什么资格跟人吵架呢。   她不知道怎么跟陆云深解释,好在他也没有勉强她。   这个点的宿舍已经关门了,她是根本回不去的,陆云深建议:“不如就去我的教师宿舍住一晚吧,我可以睡沙发。”   第116章 傅子慕和傅梓遥的关系   “那怎么好意思呢。”唐末晚看着窗外依旧亮着广告牌的各色酒店在眼前晃过,直接就否决了陆云深的建议,并且指着旁边的快捷酒店说,“学长。我在这里住一晚就行,就不麻烦你了。”   陆云深蹙了蹙眉,并没有在这边停留,往前又开了一段后,拐个弯,就把车子开进了就近的万豪酒店。   这可是本市最著名的五星级酒店啊,在这里住一晚,那钱可不能叫钱了。唐末晚的眉头蹙的老紧,想叫陆云深开走,可他已经停好车,并且跑到旁边帮她拉开了车门,唐末晚万般纠结,她知道陆云深是好心,但……   他像是没看到她的迟疑:“脚疼走不了?那我抱你。”   “不是,学长,我……”她踌躇着显得相当为难。   陆云深已经懒腰将她抱起,直接走入了大堂,又不由分说拿白金会员卡开好了房间,唐末晚想阻止,但他已经看穿她的心思:“末晚。你想住酒店我也不反对。但必须住在这样安全的地方,要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唐末晚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他拿了房卡,她挣了挣,表示可以自己下来走。   陆云深却不让:“你的膝盖已经肿成这样,说起来也都是我的错,你给我个机会赎罪吧。”   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极浅,可唐末晚就是知道,他是真的在笑。不像傅绍骞,笑的时候太少,总是板着一张脸。就算笑,也是冷笑的成分居多,看了就让人生气。   不知为何心思又跑到傅绍骞身上去了。唐末晚生了一肚子闷气,不想将这种情绪传染给陆云深,所以赶快收敛了心神。   进了电梯,铮亮的梯壁映出他拥抱着她的身影,她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亲密的有些过分了。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跟陆云深的亲近,却没想过真的实现时,自己会是这样的心境。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他坚毅的下巴,光洁的看不到一丝胡渣,喉结突出,有轻微的上下滚动,唐末晚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她,他总是将自己收拾的这般干净气度又矜贵,那些年少的美好,忽然间在心口涌动,陆云深无形间为她撑起了一个避风港,突然又让她觉得惭愧,默默垂头。   万豪的电梯绝对是唐末晚坐过的最快最平稳的,不出十秒钟,竟然已经到达了十几层。   陆云深抱着她大腿一迈走出电梯,低头询问:“怎么了?”   她摇头,他已经走到房间门口刷了卡,将他抱到了床上。   陆云深是她第二个如此亲近的男人,而且还是她暗恋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若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那真的是骗人的,至少,他还是个男人,最起码的羞涩和避讳她还是有的,而且这么晚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另外一个异性相处。   陆云深放下她后,立刻打电话叫前台送了一个医药箱上来,唐末晚屈膝坐在床上,他帮她拉上窗帘,调好了空调温度,并找了睡袍给她:“晚晚,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帮你处理下伤口我就走。”   唐末晚脸一红,下意识朝洗手间望去,还好,这个卫生间有帘子,只是,她还是摇了摇头:“学长,我自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别搞的这么紧张,你先走吧,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他看着她眉宇间的倦色,没有再坚持,“那你有事打我电话,我先走了。”   医药箱送了上来,陆云深帮她放在电视柜上,唐末晚点点头,示意他安心,看他离开后,整个人疲惫的往大床上一躺。   原本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谁知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谢依人是昨晚上去找谢明堂的时候听他打电话才知道傅绍骞住院了。   翻来覆去了大半夜,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按捺不住的偷溜出了门,在护士台查询了傅绍骞的病房后,就直奔而来。   可是门刚一开,她就被扑面而来的浓烈烟味呛得退了出来,在门外剧烈咳嗽起来。   傅绍骞听到开门声,慢慢赚过身子,眼中还燃起一点像手中的烟蒂一样的亮光,听清谢依人的抱怨后,那光亮就逐渐黯淡,熄了手上的烟蒂,他推开窗户,等烟味消散了好一会儿后,才拉开门让谢依人进来。   一夜无眠,让傅绍骞看起来特别憔悴,尽管他衣衫整齐,头发也丝毫未乱,可眼底那乌黑的倦意是骗不了人的。   呛人的烟味差点逼出谢依人的眼泪来,如今看傅绍骞的样子,更让她痛心疾首,推开他进入房间,环伺四周,她不由跺脚:“唐末晚呢,为什么她不在这里陪着你。”   沉静了一晚上,结果听到的一句话竟然是唐末晚三个字,傅绍骞感觉太阳穴突突跳,隐隐作痛的厉害,淡淡的回应谢依人:“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谢依人气的跺脚:“我听说你住院了啊,着急的一晚上没睡,当然要来看看你了,可是为什么没人在这里陪你?”看着烟灰缸里那静静躺着的十几个烟蒂,谢依人的眉蹙的打了死结,“绍骞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怎么能一下子抽这么多烟,你真是要急死人啊。”   谢依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一头金栗色的长发编成一条鱼骨辫,斜斜的挂在左肩上,美丽的小脸透着惊恐,又难掩焦色,傅绍骞安抚的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晚上睡不着,想点事情。”   “骗子!”谢依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是不是你跟唐末晚吵架了?我放弃你成全你们可不是让你这样伤害自己的!”她说的铮铮有词,听得傅绍骞一愣。   这小妮子他倒是真的许久没见了,如今看她口气不善的责难,心头却是一暖:“谢谢你啊,依人,我真的没事。”   “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这个样子怎么叫没事,我给唐末晚打电话去,看我不捏死她!”她孩子气的咒骂着,这时病房门却又一次被推开,傅绍骞和谢依人同时抬头,看到一身清贵的傅子慕邪笑着靠在门框上,手上拎着一个保温桶,微笑着朝傅绍骞打招呼:“嗨,小叔,这么早就有访客,行情真好。”   傅绍骞冷着脸,一点不待见他:“你来干什么。”   傅子慕吹了声口哨,闻着这满屋子烟味,顿时摇了摇头:“我当然是来关心下小叔了,听说你在天宏的宴会上晕倒了,我一宿没睡,特意起个大早给你带了吃的过来。”   谢依人不太喜欢傅子慕,因为他风流的本性,也因为他那不正经的性子,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看到保温桶里的粥,倒是软了心肠:“这个给绍骞哥哥喝的吧,我来。”   傅子慕在旁边看着谢依人那贤惠的模样,啧啧两声:“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谢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懂得体贴人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除了找女人上床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吗?”谢依人把粥倒出来,嘴巴可没闲着。   傅子慕刚想回嘴,傅绍骞已经阻止了他们这场争吵:“没事的话都回去,我待会儿也出院了,没空招待你们。”   “出院好啊,小叔,你要回去上班吧,我可以送你一程啊,我也要去公司呢。”傅子慕呲牙咧嘴的,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咦,小婶婶不在这里吗?难道我昨晚在酒店里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和那个陆云深?”   谢依人是个直肠子,这会儿看傅绍骞那阴鸷的脸色,立刻指责道:“喂,你胡说什么。”   “我有胡说吗?”傅子慕看着傅绍骞一脸无辜的回答,“小叔,我想我昨晚真的看到他们去万豪开房了。”   “滚!”   傅子慕和谢依人一起被扫地出门。   谢依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傅绍骞这样毫不掩饰的大发脾气,她是性子直,但不是傻,看着傅子慕嘴角微翘的得意笑容,顿时明白过来:“傅子慕,你真是卑鄙!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面对谢依人的指责,傅子慕显得非常平静,敛了正色,他淡笑望着她:“谢小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呸,才不要跟你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不过,你说,唐末晚在万豪?”   傅子慕点点头,谢依人拢了拢秀眉,看着电梯上来了就准备走进去,傅子慕也要走了,可刚一抬腿,看到站在电梯里的人,他的脚步就僵硬在了原地,怎么都迈不出去。休扑杂血。   而站在电梯内的人,也像被点了穴,毫无动静。   傅子慕和傅梓遥就这样静静盯着对方,像两只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小兽,空气中弥漫出无声的硝烟味。   谢依人夹在他们中间,感受着他们身上传来的电光火石,眉头高高蹙起,对电梯里的傅梓遥道:“喂,小姐,你出不出啊。”   傅梓遥缓缓步出电梯,与谢依人错身而过,谢依人发现她的背挺得笔直,像是刻意为自己支撑起一道坚强的屏障,傅子慕脸上也是全神戒备,这两个人,有问题。   但她等不得,见傅子慕不进来,索性按了关门键。   而走廊上的傅子慕和傅梓遥,都紧绷着身体,蓄势待发,似乎随时会扑上去咬断地方的脖颈。   “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子慕首度开腔,声音冷厉的厉害。   傅梓遥似乎很怕傅子慕,单薄的身子上穿着宽大的病人服,但那瑟瑟发抖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她:“前两天。”   当从傅绍骞那里得知傅梓遥已经回来的消息时,傅子慕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而且她的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他别开头,专注的盯着她那张发白的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小脸,那沉寂了多年的恨意,竟然又如腥风血雨般被掀起,他冲着她冷笑:“前两天是多少天,怎么就不知道回家?跟着小叔就能一辈子平安?”   傅梓遥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从小到大,她就是傅子慕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欺负她,折磨她,恨不得将她置之死地,她知道,傅子慕恨她,恨那个把她生下来的女人,可是,这一切是她能选择的吗?   她用沉默代替回答,用隐忍选择逃避,然而傅子慕却不打算放过她,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摁住她那受伤的手腕,傅梓遥吃痛,顿时脸色发白,他就是喜欢欣赏她这样的痛楚,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直到她的手腕上重新渗出鲜红的血液,他才满意的稍稍松了手,傅梓遥就是这样,从来都不吭一声,哪怕再疼,都选择隐忍,然而这一次,当手腕的疼痛超越了她的预期与承受,一头疼痛的白汗清醒的告诉她,她不反抗是没用的,她不反抗只会让傅子慕更加得寸进尺,只会让他加倍的折磨她,她咬着牙,满心愤怒的冲着他咆哮:“够了!混蛋,给我松手!你要是有恨有怨有怒有气就去地下找我妈好了,找我干什么,我有什么错,我还想找你们呢,傅成光那个大混蛋把我生下来,却对我妈始乱终弃,让我从小受尽冷眼白眼,你是高高在上的傅家孙少爷,那么我呢,我不过是傅家一个佣人的孩子,谁给过我名分!”   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傅梓遥愤怒的红了脸,心早已血肉模糊,她不介意重新剖开一次,是的,她就是傅家一个佣人被傅家少爷傅成光一夜风流后留下的产物。   可是那时候傅成光已经娶妻生子了,娶得还是当地最有名望的罗家千金罗美凤。罗美凤就是傅子慕的母亲,虽是名媛,也是出了名的妒妇。   那时候傅绍骞的奶奶傅站的妻子傅家的老夫人徐淑琴还未过世,徐淑琴知道自己孙子干的混账事后,怕家丑外扬,也为了傅成光和罗美凤的婚姻着想,就偷偷给了这个佣人一笔钱,让她去把孩子打掉,并且找个别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但她哪里知道,傅成光那时候婚姻不幸福,对这个丫鬟也是动了几分真情,回头,又跟人藕断丝连上了。   傅成光找了处房子将怀孕的佣人江蕙兰安置了。并且等她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今天的傅梓遥。   可世上事向来纸包不住火,正牌夫人罗美凤还是知道了傅梓遥母女的存在,一次又一次的找上了门。   江蕙兰天性软弱,又加上那样特殊的身份,在罗美凤面前哪敢造次,哪次不是被罗美凤吃的死死的。   向来骄傲惯了的罗美凤知道丈夫在外金屋藏娇后,气的真的发了疯,那时候的傅子慕已经五岁。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了,罗美凤每次找江蕙兰吵架,都带着傅子慕,在他小小的年纪里最后记住的,都是母亲那些歇斯底里近乎崩溃的吼叫与与人推搡的指责。   他对那个尚在襁褓中跟他有着血缘关系可以称为他妹妹的孩子,没有丝毫的好感。   终于有一次,罗美凤在找江蕙兰无果后,因为错误的操作,车子与大货车相撞,发生了意外,傅子慕那时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危险发生的那一瞬间,罗美凤拼死打转了方向盘,然后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将他护卫在自己身上,可她自己却……永远的离开了她的儿子和想守护的这个家庭。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母亲离世前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子慕,你要记住,那对母女才是害死妈妈的凶手,永远不要原谅他们,永远不要……”   小小的年纪或许不知道什么是大人世界的错综复杂,可是痛失母亲的那一刻,他已经懂得了,什么叫仇恨。   那颗叫住恨意的种子在心底萌了牙,生了根,后来就不由他掌控了。   就像现在,傅梓遥明明在流血,可他只觉得畅快,听着她的嘶吼,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去世时那死也不肯闭眼的样子,神情倏然冷峻,原本放松的力道再次缩紧,傅梓遥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全部褪去,伤口再度被捏裂,整个楼道都响起了她痛彻心扉的喊叫。   傅绍骞开门而出,傅子慕已经冷冷的将碎布一样的傅梓遥随手丢弃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森冷寒意。   傅梓遥已经晕了过去,傅绍骞跑过去察看她的情况,却得到傅子慕清冷的警告:“小叔,如果你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保证,跟你没有任何情面可讲!让她有多远滚多远,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肯定弄死她!”   傅子慕已经出离了愤怒与悲伤,他是绝不欢迎傅梓遥回到傅家去的,傅绍骞告诉他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厌恶,可是这一刻,看到了傅梓遥那跟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那是排山倒海铺天盖地的恨!   第117章 进局子,捞人   门铃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唐末晚虽睡得沉,但也很快被吵醒,她拉下蒙头的被子。惺忪睡眼看着暗沉沉的房间,才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   叮咚声停了,但立刻改为了用力的拍门声,是手直接砸在门上的那种,唐末晚有些急了,赶紧跳下床:“谁啊。”   结果发现自己的腿肿的更厉害了,右腿比左腿硬生生粗了一大圈儿。   她忍痛打开门,谢依人拍门的手砸下来差点砸在她的脸上。唐末晚一惊,往后倒了倒身体,但见谢依人一脸怒气冲冲的,惊讶道:“谢小姐?”   谢依人没回答她,一把推开她冲进屋里,俨然一副捉奸的架势,唐末晚肩膀却撞得后退了两步,整个人撞在身后那巨大的落地镜前。   谢依人冲入房内后首先看了眼洗手间,又看了房间最后把唐末晚对面的衣柜都打开,确认没有其他人后,脸色才稍微缓和。   唐末晚揉着发疼的肩膀站起,有些紧张看着她:“谢小姐,你在找什么?”   谢依人上下打量着唐末晚,口气有些发冲:“我就问你,昨晚就你一个人睡还是有人跟你一起睡的?”   “我一个人啊。”唐末晚不知她是何用意。可心里冷不丁被一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为什么登记用的是陆云深的名字?”谢依人开始没找到唐末晚。后来换了陆云深的名字居然一下就找到了,立刻大感不妙。   万幸的是她只看到了唐末晚一人。   “谢小姐,你调查我?”唐末晚突然有些生气,她对谢依人虽然算不上讨厌,但几次三番的接触下来,也绝谈不上喜欢的。如今又见她这样咄咄逼人,心里难免窝火。   谢依人哼了一声:“要不是为了绍骞哥哥。我才懒得调查你!”她双手抱胸,简直拿眼在斜她,“你知不知道你把绍骞哥哥害成什么样子了,我花了多大力气才决定退出成全你们,只要绍骞哥哥幸福就好,结果你呢,这才几天啊,就把他搞成那个样子了!”   说到最后,谢依人已经咬牙切齿,心疼的恨不得将唐末晚挫骨扬灰。   唐末晚一听到傅绍骞的名字,顿时面如死灰:“谢小姐,你……”   她的话被谢依人飞快打断:“你跟我去见绍骞哥哥,你去给他道歉,不许他再抽烟了知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你抽一晚上烟你应该很满意了吧,跟我去道歉!”   傅绍骞竟然抽了一晚上烟?唐末晚的心狠狠震颤了几下,仿佛灵魂也为之疼痛,谢依人看似纤弱,没想到手劲还极大,生拉硬拽的拖着唐末晚走到了门口,不过唐末晚脚下一抖,却是整个人跪了下去,吓了谢依人好大一跳。   “唐末晚,你干什么,给我下跪求我放了你吗?”   唐末晚哭笑不得,她的腿根本抬不起来,一脚踏空,才会如此:“谢小姐,我只是腿疼而已。”   谢依人这才注意到她两个膝盖一大一小,坐下去后就连站起来都困难了。   “喂,那现在怎么样,我扶你起来吧。”谢依人为难的跺了跺脚,双手从唐末晚的腋下穿过,这次却无法直接拽动她,是用拖的将她拖回了床边。   纵然如此,唐末晚还是感激的朝她笑了笑:“谢小姐,真是麻烦你了。”   谢依人盯着唐末晚的腿,犹豫了一下才艰难做出决定,蹲下身,在她的膝盖上按了按,看到她瑟缩的躲了躲,就问:“多少天了?没伤到骨头吧,你这膝盖里面像是积了水,得再去瞧瞧,你还能不能走,能走的话我带你去看。”   唐末晚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谢依人一张俏脸冲她哼了两声:“你别以为我是在帮你,等给你搞好了,你就去给绍骞哥哥道歉,听到没有!你要是再敢让他这么伤心,我绝不轻饶你。”   房间是陆云深开的,唐末晚无法退房,只好拿了自己的东西上了谢依人的车,路上给陆云深发了条短信,让他回来处理下,可这个点,他大约是有课,所以没回她。   唐末晚收好手机,看谢依人开车,不免想起坐她车时的惊心动魄,第一次见她将法拉利车头撞毁,第二次又将她丢在江滨大道上,而这一次,却是她送自己去医院。   看谢依人那倔强的不甘示弱的小脸,唐末晚看的通透,谢依人这人心眼不坏,而且敢作敢当,她为了傅绍骞的幸福,是宁愿牺牲自己的。   可现在的问题并不是自己愿不愿意道歉就能解决的。她跟傅绍骞薄弱的感情基础决定了他们一遇上事情就会风雨飘摇,再加上傅绍骞那性格,她如今已经想毁约了,如果两年之约,就此分开,是不是会好很多。   她心头纷乱的想了一路,谢依人已经将车停在一家气势恢宏的中医馆前。   红色的牌楼,古色古香的复古装修,这一家位于闹市区的中医馆名气如日中天,一号难求。   谢依人却如入无人之境,拉着唐末晚连号都没挂,直接闯入了二楼一间大门办公室。   唐末晚没看到门口挂什么牌子,谢依人的突然闯入倒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郁伯伯,帮我把这人瞧瞧。”   她将唐末晚往前一推,唐末晚就看到一个穿中山装正在研究《本草纲目》带着一副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抬起了头,他看起来有点年纪了,但依然看得出年轻时的俊美,他把眼镜往鼻梁下拉了拉,对谢依人一脸不满的皱了眉头:“我说谢丫头,告诉过你多少次,进来要敲门,你这么横冲直撞的,把我老头子吓出心脏病可怎么办。”   谢依人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不是还没吓出来吗,快点帮她看看吧,你看她膝盖那样。”   郁绍延摇了摇头,对谢依人这不懂规矩的脾气也懒得再纠正,让唐末晚坐下来卷起膝盖。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离开中医馆。   谢依人回头对郁绍延摆了摆手:“郁伯伯,谢谢你,那我们先走了。”   唐末晚动了动腿,郁绍延给她打了一小时针灸,如今竟然消肿不少,抬步轻松自如许多,也没那么疼了。   郁绍延提醒她们:“回头再来一次,不然很容易复发的。”   “知道了。”谢依人挥手。   唐末晚却客气的对郁绍延弯腰鞠了个躬表示感谢,但话还没说,人已被谢依人拽上了车。   “别废话了,跟我去医院,跟绍骞哥哥道歉,听到没有!”她真的很执着,非得唐末晚去医院不可。   唐末晚刚试图解释,手机响了,无奈只能先接电话。   陆云深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手抚着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柜面,米色风衣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气度不凡:“末晚,你在房间吗?”   “不在。”唐末晚解释,“学长,你在酒店吗?我已经把房卡放在柜台了,麻烦你帮我退下房吧,我回学校了。”   “你一个人?”   看了眼旁边开车的谢依人,唐末晚摇头:“不是,还有我一个朋友,昨晚谢谢你了,没事的话我挂了。”   陆云深还想问些什么,但那些话终究只是想想,他说了声好,嘱咐她自己小心,就结束了通话。   谢依人拿余光扫了失落的唐末晚一眼,冷哼一声:“是你那个姘头吧。”   “……谢小姐!”唐末晚真是要败给她的语出惊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请不要用这样诋毁又侮辱的字眼可以吗?”   “这算诋毁侮辱吗?”   “……不算吗?”唐末晚想没有哪个女人听了姘头这两个字还能气定神闲的吧。   谢依人吐了水果蜜的漂亮唇角微微上翘:“我这样就算诋毁了,那你知不知道傅子慕到底是怎么跟绍骞哥哥说的呢,你有想过绍骞哥哥的感受吗?”   “嗯?”唐末晚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傅子慕说什么了?”   “呵,你可真会装无辜。”谢依人一脸鄙夷的瞧着她,“你自己做了什么,真的记不得了吗?”   “谢小姐,能不能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唐末晚瞧着路越来越不对劲,就有些慌了神,“还有,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医院!”谢依人言简意赅道,“绍骞哥哥为了你弄成那样,你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去道歉,不能让他伤心听到没有,至于傅子慕说了什么,你可以自己去跟他解释!”   唐末晚心头万般复杂,一想起谢依人说傅绍骞抽了一晚上烟,心里又急又气,可又充满了无奈。其实重点不在于傅子慕说了什么,在于他们根本不相信彼此,毫无信任可言。   就算如此,她还是逃不过谢依人的魔掌,被强行带来了医院。   来到傅绍骞病房前时,她的脚步充满犹豫,谢依人却不给她任何退缩的机会,甚至是一味的警告她:“不许伤了绍骞哥哥的心要道歉知不知道!”   她还扬了扬手中拳头,若是唐末晚不照做,她就拳头伺候了。   究竟这女孩是什么样的心思才肯为傅绍骞做什么多事,放下身段来找自己,然后痛苦着自己成全他们。   只是唐末晚还没开口,病房门就开了,她下意识往后一缩,谢依人却将她往前一推。   结果,病房里躺着的却不是傅绍骞,出来的护士奇怪的看了她们一眼,谢依人探头,蹙眉,“原本住这里的人呢?”   “出院了。”护士淡淡回应。   唐末晚却看着病床上虚弱的身影挪不开视线,这不是别人,正是手腕包着厚厚纱布的傅梓遥。但她的情况比昨晚看到的,糟糕很多。   “护士小姐,傅小姐这是怎么了?”唐末晚小声问道。   护士看了她一眼:“认识的?”   “嗯。”唐末晚点头,“怎么突然厉害了?”   “被人捏碎了伤口,重新缝的针。”   “什么?”唐末晚震惊了。   护士开始赶人:“病人家属有交代,要病人好好休息,你们没事就赶快走吧。”   谢依人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已经把傅梓遥给认出来,眉头已经皱的老高,不由分说拉着唐末晚往外走:“走吧,去绍骞哥哥公司。”   她今天是铁了心要把唐末晚压过去负荆请罪,唐末晚觉得谢依人对傅绍骞这种不求回报只求付出的爱真的很无私。   其实谢依人才是最善良的一个人,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意让傅绍骞难做。   陈墨原本以为昨晚上唐末晚出现在医院,今天终于可以雨过天晴,哪里晓得,结果却是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傅绍骞整个人笼着一层寒霜,不苟言笑的五官雕刻出凌厉刚劲的线条,生人勿近的气息连陈墨都退避三舍。   偏偏今天事情特别多,陈墨必须得在傅绍骞跟前不断进进出,到下班前,陈墨已经觉得自己要找傅成光去借颗心脏病药吃吃了。   财务部经理重新送了做了两天两夜的财务报表上来,央求着陈墨送进去,陈墨捂着自己发疼的心,摆手:“算了,先放着吧,谁去谁死,等等再说。”   蒋经理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傅总最近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搞的公司人心惶惶啊。”   “哎。”陈墨在心底叹气,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但也不会乱嚼舌根,“君心难测,还是先去干活吧,这东西先放着。”   “嗯,那麻烦陈助理了。”蒋经理害怕傅绍骞突然出来,脚底抹油就溜了。   陈墨对着那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又叹了口气。   还有一个拐角就到傅氏大楼了。   cbd黄金地段的商业大厦在红晕的夕阳下呈现出耀眼的金光,高耸入云的建筑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俯冲在大地之上,从远处看,给人不寒而栗的逼仄之感。   这建筑风格看着,与傅绍骞如出一辙。   唐末晚已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甚至打起了退堂鼓,她盘算酝酿了好久,好几次开口,却都被谢依人一个凌厉的刀眼瞪回来:“你要是敢不去,我一定捏死你!”   唐末晚无奈,心底打着鼓,此时抓在手上的手机作响,她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立刻接起:“喂,晓曼。”   “末晚,救我……”张晓曼的呼救透过电波急促的传入唐末晚的耳里,“末晚,我在南环路如家酒店208号房,你快点来救我,别报警……”   唐末晚的心瞬间提起:“晓曼,你怎么了?”   可那边的电话已经被切断了。   谢依人也察觉出事态的不寻常:“喂,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谢小姐,我朋友好像出了事情,你能不能送我去南环路的如家酒店?”   谢依人不作他想,立刻掉转了车头,当务之急当然是救人要紧。   唐末晚由衷感谢,一路上再给谢依人打电话,手机却关机了,谢依人担忧:“要不然我们报警吧。”   “不行。”唐末晚道,“她说了不能报警,要是贸然报警出了什么事情对她恐怕不好。而且那是酒店,问题应该也不大。”   谢依人开着法拉利,十多分钟就赶到了如家。看唐末晚一个人,终究是不放心,抓着包:“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两人直奔208。   唐末晚直接敲门,谢依人守在一边,准备伺机而动。   门开了,却是一个裸着上身围着浴巾的男人开的门,唐末晚和谢依人一愣,还没动作,背后突然窜出来两个男人,三人合力,将唐末晚和谢依人拉进了房内。   唐末晚和谢依人大惊失色,来不及呼救,嘴巴就被人贴上了胶布,唐末晚惊恐的扭了扭身子,却看到吃穿了内衣裤的张晓曼被人束着手脚绑在床上,嘴巴上同样贴了胶布,眼底满是惊慌和恐惧。   谢依人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都懵了,她们很快也被束了手脚丢在地上。   谢依人扭动着身子,露出脖子上的卡地亚钻石项链和手腕上的钻石手链,那三个男人顿时贼心大起,色咪咪的摸上了谢依人雪白的小脸与瘦削的下巴,其中一人用力扯开她路易威登最新款的大衣,笑的极其猥琐:“嘿嘿,快看,张晓曼那臭丫头还给我们招来了两财主啊。”   唐末晚的羽绒服也被人扯开,露出了脖子上宝格丽的项链,虽然不如谢依人来的大和昂贵,可聊胜于无,这些贪婪的人怎么可能错过。   刚才那个围着浴巾的男人蹲下来,用力一扯,项链就被扯了下来,唐末晚嗯嗯痛呼,脖子上立刻留下一道血痕,谢依人的是扯不断的,有人给她解了下来,手腕上的钻石项链也一并被拿走了。   因为嘴巴被贴住了,无法开口,但那赤红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们的愤怒。   那几个男人研究了谢依人的项链和手链后,哈哈大笑,看看张晓曼又看看她们,十分的畅快:“哥哥,这下咱们也不用争了,一人一个,如何。”   “可以。”围浴巾的那个男人贼眉鼠眼的就盯着谢依人那雪白的肌肤,“我要这个。”   另一人立刻又指了唐末晚:“我要这个!”   谢依人哪里经历过这些,已经被吓的不知所措,唐末晚想挡住她,可也无济于事,根本动不了,她们两个就像是待宰的羔羊,除了发出类似于嘶鸣的呜咽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和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扯掉,然后那些男人压了上来……   谢依人挣扎的狠了,一头撞在坚硬的桌角上,额头上立刻起了个大包。   唐末晚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奋力反抗时踹了人家命根一脚,被人连扇了两巴掌,头晕眼花的,感觉整张脸都鼓起来了。   张晓曼已经遍体鳞伤,这会儿根本没力气继续反抗了,只能泪眼婆娑的承受着身上男人的侵犯。   就在她们都以为要完蛋之际,酒店门却被人用力推开了,几个便衣冲进来大喊:“警察,扫黄,都别动!”   唐末晚和谢依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紧绷瑟缩的身体都逐渐放松下来。而眼前的情况已经根本不在普通的卖淫范围内了,谢依人嘴上的胶布一被撕开,立刻冲着警察说:“我要告他们绑架,非礼,抢劫,帮我联系苏锦梁大律师!”   苏锦梁的名头警察绝不陌生,如今看她们赤红的双目,狼狈的身体,还有穿衣打扮,立刻进来几名女警,安抚道:“有什么事情先回警局再说!”   谢依人狠狠瞪了被控制的那三个男人几眼:“你们几个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夜晚的街头,因为好几辆警车的突袭,炸开了锅。   如织的车流拥堵在马路边上,把人带出来一大批后,才慢慢疏散开去。   谢明堂接到苏锦梁的电话,顾不得正在应酬的饭局上,立刻赶往警局。   午夜的警局,寒气逼人,却也热闹纷呈。   穿着暴露的那人和男人的求饶声混杂在一起,乱的像一锅粥,唐末晚谢依人和张晓曼缩在角落里,相互依偎在一起取暖。   手机已经被全部收缴,也没有办法联系其他人,好在警察已经帮忙通知苏锦梁,谢依人知道他正在赶来的路上,稍稍安心。   警察一个个给人录口供,很快就轮到她们,谢依人义愤填膺的指控,女警劝她稍微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可是谢依人根本冷静不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恨不得当场将欺负她的人千刀万剐,就在她激动的要上前打人时,谢明堂和苏锦梁赶到了。   同来的,竟然还有傅绍骞。   唐末晚于众人之中,一眼就看到了黑西装外披着卡其色大衣的男人,他英俊的面容映照在午夜灯光里,衬得五官深邃立体,他抿着菲薄的唇,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感矜贵震撼着人的灵魂深处。   与他的视线对上时,她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去,干涸的眼眶竟然又有了微湿的泪意。   另外一个男人跟傅绍骞不分伯仲,个子甚至比傅绍骞还要高一两公分,看起来也是三十岁左右,穿着黑色纯手工西装,勾勒的身材修长挺拔,气宇轩昂,不同于傅绍骞偏白的肌肤,他是时下流行的古铜色,搭配着藏青色的商务衬衫,也是炫目的令人挪不开眼。   谢依人一看到这个男人立刻哭花了脸,哽咽的扑到他怀里:“哥,我在这里!他们欺负我!”   谢明堂一看谢依人衣衫凌乱的受伤模样,心头一痛,眼角突突跳着,心里发了狠,表面还是柔声安慰着她:“乖,别哭了,没事了,哥哥来了。”   苏锦梁已经去旁边与警察交涉。   夜晚的警局,因为突然来了这么几个大人物,突然安静下来。   警员发现,局长副局长都连夜赶回了。   唐末晚与傅绍骞,隔着过道安静的对望。   她还穿着离开医院时的羽绒服,可是在刚才的拉扯中拉链已经被拉坏,所以只能用双手紧裹着,只穿了一件棉毛衫的身体早已冻僵,丝毫没有暖意。   她的眼睛本就生的大,此刻却因为受了惊吓,幽黑的瞳仁显得格外无助与仓皇,像受伤的麋鹿,仿若泛着水光。   傅绍骞冷硬的面容宛若刀削斧劈般的凝重,抬腿向她走来,她的双腿像是在地上打了胶,喉头上下翁动,强忍像谢依人一样扑过去的冲动,眼眶就更红了。休沟大扛。   他走近,脉脉的目光晕染在炽热的白光下,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肩头,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细致的脖颈,她立刻疼的直打哆嗦。   他的目光在一瞬间染上嗜血的残暴,唐末晚看着他全身的肌肉骤然缩紧,如一触即发的猛兽,颤抖的越加厉害了。   她以为他会责难自己,可是他却没有,什么都没说,大手一捞,就把她带入了自己怀里。   第118章 交心,吐露心声   熟悉而清冷的气息传来,唐末晚心底滋生的那些逃离的勇气瞬间溃散。   他像她头顶的一片天,掩去了那遮天蔽日的阴暗与狂风暴雨,不过才短短两日而已。她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时间,靠着他,就像靠着全世界。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好,可横亘的现实让她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朝他靠近。   情感与理智的拉锯就像身体里一场希望与绝望的战争。休丽池圾。   越靠近,越害怕,可真的抽离,又是无止境的心痛,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能重拾这份一往无前的勇气。   傅绍骞感受到怀里她柔弱的颤抖,心是疼的,尤其是看到她脖子上那道血痕,恨不得要人血债血偿,倏冷的眸子从那三个蹲在地上的男人身上扫过,只问:“谁摘得她的项链?”寒气逼人的问话似要把人冻结。   全局人员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傅绍骞的身上,包括一直瑟缩在墙角的无人理会的张晓曼。   从傅绍骞和谢明堂一出现,唐末晚和谢依人都找到了依靠,可以倚在这两个男人放肆的哭泣,大声的宣泄,毫无保留的倾诉自己的害怕,可是一直都没有人问过她一句,她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环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麻木的看着他们的喜悦或者温暖,而她,从来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傅绍骞强大的就像天神下凡,英气伟岸而凌厉,那颀长的身体中透露出的霸道与柔软,就像一道耀眼的光,一瞬间光华四射,炫彩夺目。   唐末晚还没开口,谢依人已经指着最左边那个男人说:“是他!哥,欺负我的是这一个!”谢依人哭花了的那张俏脸上依然充满怒意,走近了,狠狠踹了那两人几脚还不解恨,咬牙切齿道。“把我的项链手链还给我!”   警察已经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赃物,安置在袋子里,此刻有女警拿了过来。苏锦梁替她们办好手续后,就完璧归赵了。   这些都是谢明堂买给她的,尽管类似的饰品她有很多,可这却是她最钟爱的一套,有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宠爱在里面,她检查后没问题松了一口气。   唐末晚的项链就没这么幸运了,因为被强行扯下,不但脖子上留下血痕,项链也从中间断开了,根本不能再戴上,她心里难过,摸着那项链的断面,就像在心口上插了一刀。   五十多岁的局长只是个地方小官,大半夜的被省城领导耳提面命着实吓了一跳,如今看到傅绍骞和谢明堂,更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道:“傅先生,谢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警员也是接了报警才突击检查的,这几位都没事吧。”   谢明堂朝局长点头:“刘局长,说起来还该感谢你的手下,救了舍妹等人,现在可以走了吗?”   刘局长没有留人的意思,不过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三位要录了口供才能走。”   张晓曼已经有女警过去录口供了,她应该是最知情的人,谢依人和唐末晚能说的不多,但当傅绍骞和谢明堂听到那几个男人对她们的侵犯时,冷峻严肃的脸足以冻僵警局内外。   局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庆幸警员及时出现,若真的那些发生的意外,他这个局长绝对是当到头了。   苏锦梁去看了张晓曼的口供,了解了事情始末。原来张晓曼只是去送一份外卖,但是那三个男人见她一个姑娘家柔柔弱弱,就起了色心,她们还给了她一个打电话求救的时机,想引来另一个好劫财劫色,哪里知道,来的是两个,其中的谢依人还那么有钱身材好脸蛋又漂亮,怎能不起色心贼心。   这口供也得到了那三个男人的证实,确实没有出入,苏锦梁便去办理了剩下的手续。   谢明堂全身隐藏着一股无名的怒火,森寒的眸子扫过之处,无人敢直视,他对局长耳语了两句,抱着谢依人离开。   傅绍骞拉着唐末晚往外走,走了两步她想起张晓曼,刚准备回头,傅绍骞却告诉她:“别看了,苏律师会送她回去的。”   她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上去。看着他干燥温暖的掌心包裹住自己的大手,心里痛苦与喜悦并存。   谢明堂和谢依人走在前头,谢明堂司机打开车门,谢明堂把谢依人放进去时,她忽然就挣扎着跳了下来,然后朝唐末晚跑来,冲唐末晚扬了扬手上的拳头:“按照我说的话做听到没有,不然,你给我试试!哼!”   而后,又看到傅绍骞牵着唐末晚的手,心里虽然仍不是滋味,不过似乎没那么难受了,折回去上了谢明堂的车。   谢明堂冲傅绍骞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明儿再说。”   “嗯。”傅绍骞自己开车来的,帮唐末晚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低沉的嗓音虽然仍有一丝僵硬,但也不掩柔和,“外面冷,先上车吧。”   唐末晚抿了抿唇,默默上了车。   车内暖气很足,很快温暖了她的身心,重新坐在傅绍骞的身边,她的内心不言而喻的复杂,他平静的神色下,难掩憔悴,想起他昨晚抽了一晚上的烟,今天又上班,很是心疼难过,可他的出现,无疑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她所有的黑暗,她没有纠结多久,就主动拉开了话题:“是谢依人的哥哥通知你的吗?”   傅绍骞淡淡点了点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你怎么会跟谢依人在一起,还去那种地方。还有谢依人要你做什么了。”   唐末晚手指搅着衣角,谢依人的警告在脑海里闪现,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城市夜景像灿烂星河,安静的街道与舒缓的轻音乐渐渐放松了她紧绷的身心,她轻吐一口气:“她……要我跟你道歉……说我让你抽了一晚上烟,她很心疼……”   傅绍骞神色蓦然一冷:“那你呢,怎么想的,打算跟我道歉吗?”   他可能因为没休息好,嗓音格外嘶哑低沉,唐末晚仔细想了想,也没有想出所以然来,她到底要不要道歉,这件事情究竟为什么闹到这个地步,她有错吗,如果错了,那又错在哪里。   她侧了侧身,打量着他落在阴影处棱角分明的面容:“那你先告诉我,傅子慕跟你说什么了。”   傅绍骞盯着前方,唐末晚还是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她不由催促:“说啊,傅子慕那混蛋到底说什么了。”   “你跟陆云深,去开房了?”轻轻的一句话从黑暗中响起,唐末晚跳起来差点撞到车顶。   傅绍骞蹙了蹙眉,提醒她别乱动,她被安全带的力度重新拉回椅子上,却一脸气愤:“怎么可能,傅子慕那个混蛋说的吧!简直是胡说八道!卑鄙小人,要不是他在停车场追我,我才不会乱跑被学长的车撞到,也不去进医院,现在膝盖都是疼的,实在太过分了!”   唐末晚手抚着发疼的膝盖,对傅子慕的怨恼让她心情恶劣到极点,傅绍骞听着她的话,眉宇间的阴翳似乎又深重了几分:“傅子慕在地下停车场追你?”   “对,那天我去买衣服……结果遇到了他跟一个女明星打得火热的,哪里知道他拖我上车,我情急之下就跑了,他就在后面追,如果不是慌不择路,也不会被刮蹭到,所以他真的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啊!”   前思后想一下,突然间好多问题都得到了答案,这就是傅绍骞突然莫名其妙说你跟陆云深在一起,也知道要把腿夹得那么紧的原因吗?他后面一系列的反常,都是因为傅子慕在暗中搞的鬼吗?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有时候比刀子更能伤人的,是言语。   唐末晚忍着内心的悲愤,却忍不住问傅绍骞:“他说什么,你都相信了吗?”   “我不信,又能怎么样,你确实是喜欢陆云深吧。等了这么多年等到他回来,你觉得自己就没一点心动?”   唐末晚觉得生气,可又有一丝丝的欣喜:“心动又怎么样,没心动又怎么样,我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在我还是傅太太的名义上,我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一脚踏两船的事情的,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对自己都这么没信心。”   傅绍骞尾梢上挑:“什么叫我没信心?那你呢,岂不是自卑到骨子里?”   他的话,一针见血,无情的戳破了唐末晚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伪装,那颗受伤的好不容易止住不再流血的心,顿时又鲜血四溢,她的手指不安的垂在身侧,倏然握紧,又松开,最后又握紧,完全不能自己,如此往复多次后,才点头承认:“是,我是骨子里的自卑,所以我没信心,所以我想逃,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明知道两年后我们会分开,我还是那么傻的一头栽下去爱上你,你说,我要怎么样面对自己这自卑的心自卑的身份?”说着说着,她就有些激动了,即使她的内心再强大,也不可能面对眼见的头破血流而无动于衷,“主导这场游戏的人是你,不是我,说开始的人也是你,说结束的人也是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傅氏掌门人,我有什么?我不过就是寄人篱下的拖油瓶,没爹,娘也不疼,我只有靠自己,什么都要靠自己,我是喜欢上你了,可是,越喜欢越害怕就越想逃,我陷得越深,到时候离开的时候就越痛苦,你知不知道。”   刚开始懵懂的喜欢时那种渴望靠近的感情如此真实而强烈,可等走近了看清了现实的残酷与冷漠,她如何还能那么大言不惭镇定自若的与他比肩而立?   不同的身份地位,不同的年龄差距,不同的人生阅历决定了她终究无法跟他平等的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她要怎么样,才能一往无前的继续勇敢?   因为明知不可得,所以如果没有拥有过,失去的时候心里才会好受点,换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安慰?   把脸埋在掌心里,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滚入脖子,晕染在那一圈破碎的伤口上,眼泪的盐分刺激的划伤隐隐作痛。   傅绍骞一脚紧急刹车,堪堪将车停在了硬路肩上。   车内回荡着她低低的啜泣,他深深的呼吸,他也有自己的彷徨和无奈,也确实知道她承受了不少,可是这一刻听她表露心声,才知道她承受的其实比他想的更多。   面对一场已知结果的逐心游戏,他的要求确实太苛责了一些。   敞开的羽绒服下是那瘦弱的身躯,他想给她所能给的一切,不想到头来却伤她至深。   傅绍骞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热烫透过毫无间隙的传到她的心底,就像一个烟蒂滚烫的按在肌肤上,逐渐灼疼了她的心。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骂你的。”唐末晚还没回过神,他已经低头倾覆下来,薄薄的嘴唇黏在她的唇上,她的牙关被撬开,他探进她的口中温柔探索,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逐渐吞噬着她柔软的唇瓣……   第119章 一起洗吧,节约水源   唇上传来的湿润柔软让唐末晚蓦地仰头,就看到霓虹闪烁下他线条分明的脸,他的手不经意拂过她的脖子,令她缩紧了身子。   他缓缓放开她。头抵着她白润的额头,调整了一下的呼吸后说:“我们先回去。”   唐末晚路上才想起:“梓遥那手,是怎么回事?”   “傅子慕伤的。”   唐末晚震惊的倒抽一口气:“为什么?傅子慕有病是不是,怎么下得去手。”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特殊,不过子慕这一次,是有点太过分了。”傅绍骞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他们的关系,也分外头疼。   唐末晚不禁好奇:“他们什么关系?堂兄妹吗?”   傅绍骞摇头:“亲兄妹。”   “什么?”唐末晚震惊的双目圆睁。“怎么会?”   傅绍骞竟然很有耐心的将傅子慕和傅梓遥他们的那段过往对唐末晚解释了一遍,听得唐末晚最后是目瞪口呆。虽然心里很同情傅子慕和他母亲的遭遇,但也并不认同傅子慕的所作所为:“那也不能把所有的错都算在梓遥身上啊,她也是无辜的,她有什么错呢。”   她不过是替她的母亲承担了所有的罪责而已:“那么你跟傅梓遥是什么关系啊。”唐末晚很好奇,傅绍骞在这件事情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傅梓遥对他的依赖与亲近,好像已经超越了一个侄女对叔叔该有的寻常。   傅绍骞沉沉回答:“子慕的母亲去世后梓遥的妈妈因为受不了舆论的压力,没过多久就得了抑郁症,也迫于子慕外婆家的压力,最后喝农药自杀了,当时奶奶还健在。见梓遥一人孤苦伶仃的可怜,又确实是傅家的孩子,就把她带回了自己身边养着,我当时也在他们身边,看她确实挺可怜的,就多照顾了一些,关系自然也就亲近了一些。”   原来如此。虽然傅绍骞说的云淡风轻,但唐末晚却能深刻体会傅梓遥在那种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对傅绍骞生出来的那份讨好与依赖。   她受尽傅家冷眼,但凡有一点真心对她的人,都会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傅绍骞对她的疼宠。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叔叔对侄女该有的关怀之意,这就行了。   至于傅梓遥存的什么心思,外人根本管不了。她对傅绍骞的感情复杂的也许她自己都理不清。   她靠在车窗上,感觉头晕脑胀的,傅绍骞轻语:“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   经历这么多事情,唐末晚身心俱疲,竟然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是被点酒的消毒液给刺激醒的。   傅绍骞拿着棉签半蹲在床边,见她醒了,便让她坐起来,唐末晚低头,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了,而且是崭新的低v领的粉色半透明睡衣……   脖子上一凉,又是一痛,她啊了一声抬头看着他:“你给我换的衣服吗?这衣服哪里来的?”   傅绍骞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买的啊,来,你把脖子抬一下,这样不好擦。”   她乖乖听话抬起,强忍着那股刺痛慢慢过去,傅绍骞又给她擦了一些清凉的药膏,那个翠绿的瓶子,赫然就是上次在海南郁锦辰给她的。   想起今天谢依人带她去看的中医馆,她管那医生叫郁伯伯,都姓郁?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傅绍骞收拾药箱,唐末晚发现放在床头上那根断了的项链,忽然心一痛,拿在手心里抚摸,脖子上的伤口总有一天会恢复,可这断了的项链,还能恢复如初吗?   傅绍骞折回的时候从她手上接了过去:“明天我找人去修,应该能弄好。”休讽吐扛。   他穿着白衬衫,后背宽厚,身形挺拔,一双腿更是笔直而修长,衣袖撩到胳臂肘处,精壮的小臂肌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   傅子慕穿白衬衫,陆云深也穿白衬衫,曾经,她以为陆云深是那个把白衬衫穿的恰到好处气度不凡的男人,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傅绍骞才是那个白衬衫穿的最好看的。干净又气度矜贵。   她的目光有些松散,在灯光的照射下,就显得氤氲而迷离,傅绍骞被她看着,腹部似乎涌起了一股热流,他笑问她:“怎么了,难道是我扣子扣错了?”他为此还低头自我审视了一番。   唐末晚发现他眼角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纹,当他眼底漾起笑意时才会露出来,她必须承认这个三十岁的成功男人身上,烙下了岁月留下的深重痕迹。   她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睡衣,雪白的丰满在睡衣下若隐若现,脸立刻又红了几分,重新回到别墅里,他们似乎都有意翻过那一页,该说的好像都说清楚了,可是关于傅绍骞的过去,关于那个两年之约,她却绝口不提,让唐末晚的拳头就像是软软的打在了棉花上,找不到着力点。   傅绍骞见她耳根子发红,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他强压着身体里躁动的欲望,对她说:“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她下意识的开口:“其实我也想洗个澡。”那些男人的气味好像还残留在她的身上。   尽管脖子上上了药,但想洗澡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等傅绍骞洗完了,她肯定也要去洗一下。   傅绍骞握着睡衣的手一僵,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那你是想跟我一起洗吗?”   他的话叫她彻底愣住了:“没,我不是……”   意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整个人就如羽毛般被人抱了起来,直奔洗手间而去。   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惊慌的尖叫:“傅绍骞,你干什么呀,放我下来啊,你要洗就自己洗!”   “你不是说也要洗吗?那就一起洗吧,节约水源!”她黑发的长发披散下来,垂在傅绍骞的头侧,丝丝缕缕的掠过他的脸颊,余光里都是她凸显的锁骨和透明睡衣下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   当她的身体若有若无的摩擦他时,他被撩的心乱。   他调好了水温,把她放在地上,动手帮她脱衣服,唐末晚一惊,按住自己的双手已经来不及,她宽松的睡衣是直接被他从肩头剥落落地的,地上正好有一滩水,这睡衣已经湿的不能再穿了。   虽然觉得十分暴露,但她已经没有睡衣可穿,穿了总比不穿好,她难免跺脚,责怪他的不小心,傅绍骞却悄声附耳过去:“外面还有很多。”   “什么?”她还没明白过来,傅绍骞已经将她放入了水里,尽量不让她的脖子碰水。   突然的温暖与凉意包围着她,唐末晚也顾不上其他,拿起旁边的沐浴乳就往身上抹,他说脖子不能碰水,可是脖子却是她最想洗的地方。   傅绍骞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到底没有再阻拦她,破了皮的伤口遇到沐浴乳的触碰,还是觉得她呲牙咧嘴。   看着她白皙的身子在水中逐渐变得红润,他的小腹处汇聚气一团热水,身体的改变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动手脱衣服,很快也沉入了水里。   这个澡,注定洗的不安分。   她的身体被他随手一拉就变换了姿势,变成他靠在浴缸边缘,她坐在他的双腿中间,她浑身僵硬没有动弹,身后那坚硬的异物提醒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傅绍骞等了一会儿,等来的只是她的沉默,便慢慢的将她拉向自己,手浸在水底下抱着她的纤腰,手背青筋凸显,胸膛起伏之际,腹肌绷得更紧,干管理却只有她柔软的身段。   被那股温热而窒息包裹的刹那,傅绍骞低低叫了一声,声音沙哑而急促。   突然的入侵,唐末晚不可遏制的叫出声。   傅绍骞姿势新颖,虽每一次都能吐纳,但也举步维艰,偏偏让他生出一股越挫越勇的狠劲来。   刹那间,洗手间温热的大浴缸里尽是两具湿漉漉的身子相撞的声响。   浴室的地板被他们弄得潮湿不堪。   傅绍骞拿了浴巾裹住昏昏欲睡的唐末晚将她抱到外面的大床上,浴巾抽离之际,露出她雪白的脖颈和后背,她胸前的丰盈被她压在手臂下,纤细的腰肢,白皙的腿,线条曼妙,略带玫瑰色的艳丽面容在清水的滋润下,莹润动人。   头一沾上枕头,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微皱的眉头便慢慢松开,眉宇间不自觉多了几分动人的妩媚。   傅绍骞在床畔坐下,低头,望着兀自熟睡的女人,良久,伸出修长的手指,帮她理了理黏在脸上的鬓发。   又起身拿了药箱来,重新帮她上药。   她是真的累了,上药的时候虽然疼,但也仅仅是哼了两声,又沉沉睡去。   而傅绍骞却没有睡意。   他在身上随意披了件浴袍,站在打开的窗口边上,窗子正对着那沉郁的山色,黑压压的城市的灯火显得那么遥远,他又想抽烟了。   最近的烟瘾似乎有些大,但考虑到床上睡着的女人,他放弃了这种念头。   只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就钻入温暖的被窝,把人捞到怀里,跟着睡了。   唐末晚是被窸窣的穿衣声给吵醒的。   一动,脖子又疼,眼睛就睁得大大的了。   傅绍骞正在系烟灰色商丝领带,看到她醒了,便对她道:“你今天没事,可以多睡一会儿,如果饿了的话就起来去吃个饭上来再睡。”   抓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已经九点钟了,傅绍骞平常这个时候老早已经上班,今天这算是迟到了吗?   她已经不想睡了,所以起身穿衣,结果掀开被子就是白花花的身子,吓的她又缩了回去,脸色涨得通红,傅绍骞指了指床边的袋子:“那里面有睡衣,自己拿。”   唐末晚捡起地上的袋子,打开,五六件颜色各异的睡衣一起从里面掉落在床上,跟傅子慕上次在内衣店买的,如出一辙,她倒抽一口气,不敢置信看着傅绍骞:“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这种东西?”而且她还在一堆衣服中间发现了两个新奇的玩意,捡起来拿在手里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一个肉色的椭圆形的蛋蛋被她握在手心里把玩,傅绍骞一看,重重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接过来,连同底下那个唐末晚还没仔细看的玩意儿,一起丢进一边的柜子里:“哦,朋友送的小玩意。”   “是用来玩的吗?手感还不错,而且样子好奇怪,用来当摆设?”她问的十分认真。   傅绍骞淡淡应道:“你以后就知道了,穿衣服起床。”   他的视线在她光滑的身体上滑过,眸光一暗,立刻起身离开。   唐末晚冲他宽厚的背影吐了吐舌,又看看床上那色彩纷呈的艳丽睡衣,笑的嘴角弯弯。   快速洗漱完毕下楼去,傅绍骞已经换鞋准备出门了。   桌上放着福伯为他准备的黑咖啡和红枣糯米粥,但动也没动。   他可能是真的来不及了,所以显得很匆忙。   想起他刚献过血身体肯定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吃早饭是不行的,福伯在旁边苦口婆心,但傅绍骞置若罔闻,唐末晚看不下去,端了自己的牛奶和糯米粥就朝他走去:“吃了再走。”   “我不吃这些。”他摇头,还是满脸嫌弃。   “不吃也得吃啊,红枣也补血,吃点再走吧。”她目露央求。   傅绍骞摇头,对甜食不感兴趣,连碰也不想碰。   他拿了钥匙就准备出门,唐末晚放下牛奶,拉住了他的手,放软了身段,目光像是沾了水:“你不吃的话万一晕倒在路上怎么办,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就喝几口,回头我去菜场买点别的做给你吃,行不行?”   福伯说了好久也没说动傅绍骞,最后却看傅绍骞犹豫了几秒,端起那晚红枣糯米粥就喝了几大口,然后拿纸巾擦了擦嘴:“行了,剩下你吃掉吧,我走了。”   “那你晚上回来吃饭的吧。”她在后面心急追问了一句。   他大步往前走去,她似乎听到风中传来淡淡的一声嗯。   但那声音似有若无,她不确定的朝福伯求证:“福伯,你家少爷,是什么意思,会回来吗?”   福伯微笑看着她,眉宇间尽是温和:“会回来的,那今天,你去买菜吗?”   “好的呀,没问题。”唐末晚也对着福伯微微一笑,“您有什么需要我买的,我都可以帮着一起买回来。”   福伯摇头:“你看你和少爷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吧,我家媳妇刚生了胖小子,明天满月,我已经跟少爷请过假了,今天我要回去一趟,家里就交给你了。”   “啊,福伯,恭喜啊。”唐末晚满脸喜悦道。   福伯点点头,在傅绍骞走后没多久也出门了。   傅绍骞今天九点半还没进公司。   其实已经引发了公司内部不少的揣测。   他这种工作狂,恨不得来的比别人早,走的比别人晚,就是那天住院,也是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像今天这种情况,陈墨也是第一次遇到。   在办公室外来回踱步,考虑着要不要给傅绍骞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就在他犹豫着拿起手机时,电梯门却开了。   一声清贵的阿玛尼西装的傅绍骞单手插兜,信步而来,微翘的眼角透出飞扬的神采,这几天可真是大起大落,陈墨的心跟做过山车似的,跟着傅绍骞悲悲喜喜。   傅绍骞瞅着陈墨那样,从裤袋里摸出了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递给他:“把这个拿去修好,必须说的跟原来一模一样。”   陈墨接过,诧异的打开,一条破碎断裂的宝格丽白金项链出现在他眼前,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唐小姐的?”   傅绍骞责怪的瞥了他一眼:“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就别问。”   陈墨摸摸鼻子,看傅绍骞走路都有风的样子,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这样看来,是真的雨过天晴了。   他赶紧把早上积压的文件送进去,顺便报告了一下今天的行程,结果说到晚上的应酬时,傅绍骞却摇了摇头:“我晚上有事走不开,让傅成光去吧。”   陈墨虽然好奇,但还是尽责去安排了。   不过中午下班前,傅绍骞办公室来了个尊贵的不速之客。   说尊贵是陆云深穿着黑色的高领薄毛衣,暗蓝色的大衣,西裤笔挺,一双铮亮的皮鞋虽随意却难掩矜贵,说不速之客,是因为傅绍骞压根儿不希望看到他。   陈墨进来通报了傅绍骞,傅绍骞几经犹豫后,还是同意了请他进来。   傅绍骞的办公室位于大厦顶层,光线充足,大片大片的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内斜射进来,他全身像是沐浴在金光中,清隽而雅致。   陆云深敲门而入,傅绍骞还是礼节性的站了起来,笑的清越温和:“陆老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坐。”   陆云深看着傅绍骞伸来的手,轻轻一握,在傅绍骞要抽离时,又紧紧握住,傅绍骞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两人像是较劲般,都使出了全力,偏偏脸上还有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如果不是陈墨送咖啡进来,他们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两人几乎是同时松手,维持着表面的云淡风轻。   傅绍骞指了指跟前的沙发:“陆老师,请坐。”自己则在身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陈墨出去时帮他们带上了门。   陆云深打量着细致的白玉骨杯,浅啜了一口杯中咖啡,并不急于开口,傅绍骞也一直在等,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搭在身侧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无与伦比的男性魅力张扬而出。   陆云深观察了一段时间后,首度开腔:“傅总好像并不意外我的出现。”   傅绍骞神情淡淡,举手投足却处处透着精致二字,听闻陆云深的问话,只是微勾了一下嘴角:“每天出入办公室的人很多,并不是每个人的出现都在意料的欢迎之内,所以,又何必惊讶呢。”   陆云深点头,确实很佩服傅绍骞的处变不惊,他也知道傅绍骞言下之意是并不欢迎自己,不过,有些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的,陆云深身体惫懒往后一看,眉眼间的神情看似慵懒,实则透着凌厉:“我近来听说末晚原来是你侄媳妇,你答应娶她,是因为她怀孕了,但事实上她并没有是吗,我还听说你们有个两年之约,两年之后你们的关系就会到此为止,我想问下傅总,这是真的吗?”   傅绍骞眼角突得一跳:“不知道陆老师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也好,大道消息也罢,我向来只关心事情的结果,来之前我已经跟晚晚证实过,她亲口告诉我的。”   傅绍骞握着杯子的指节倏然收紧,原本慵懒的身体忽然几分绷直:“你说唐末晚亲口告诉你的?”   陆云深淡淡点头,傅绍骞神色复杂,陆云深忽然就笑了:“看来这事是真的了,傅总,实话告诉你,我没跟末晚联系过,她也没跟我说,是我自己猜测的,至于两年之约我确实是听来的,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真实的答案,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现在请求你,给末晚重新一次选择的机会,不要耽误她两年的光阴,到时候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傅绍骞表面很快平静下来,内心却是暗潮涌动:“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选择谁?跟谁选?陆老师说的话可真有意思,恕傅某听不懂。”   “我。”陆云深直接手指着自己,神色庄肃而认真,“我喜欢末晚,我可以照顾她,我知道她也喜欢我很多年,只要傅总愿意成全,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傅绍骞犀利的审视着陆云深,嘴角却是似有若无的轻嗤:“十足的把握?她现在早已不喜欢你了,你要怎么让她重新喜欢你呢。”   “这是我的事情,不劳傅总费心,我希望傅总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别白白耽误了末晚,现在她或许对你有好感,或许喜欢你,但那种感情还是停留在表面的,还无法诛心,如果真到了有一天她爱你无法自拔而你必须放弃她的时候,她该多痛苦。”   傅绍骞握着咖啡杯,沉默了。   陆云深知道他听进去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只有两年的时间,但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来成全我跟末晚的这段感情,我的苦衷不比你少,可我比你努力,也比你更爱她,所以,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及时抽身的机会,三年前,当我知道自己必须离开来保护她的时候,我已经尝到了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我不希望到时候痛苦的是我们三个人,请傅总好好考虑下,我等你回复。”   陆云深放下杯子站起来,神情谦逊,朝傅绍骞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第120章 当年离开的真相   他走后,傅绍骞却始终坐在沙发上,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陈墨进来时发现他还坐在那里。惊讶他难道已经坐了两三个小时吗?   “傅总……”陈墨开口轻轻唤了一声,傅绍骞最近大起大落的情绪让他全身都像是拢着一层淡淡的悲伤。刚才来的男人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才让傅绍骞看起来如此绝望伤心而为难。   傅绍骞收敛心神,缓缓站直了身体,默默走回了自己宽大的皮椅:“陈墨,再去帮我办件事吧。”   “什么?”   “去查查陆云深。”傅绍骞清淡的吩咐。   “陆云深?”陈墨惊讶,“刚才来的男人?”   傅绍骞点头:“从陆立风那边开始查。”   “他跟陆医生有关系?”   傅绍骞仍是颔首:“去查了就知道了,还有。项链拿去修了吗?”   陈墨正是为这事而来,将手上的收据放在他面前:“两天后可以拿。”   “行,你去吧。明天给我结果。”   这么急?由此可见不论陆云深说了什么,都对傅绍骞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和波澜。   唐末晚将别墅稍微收拾了一番,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看到自己脖子上那细细的血痕,心头还是猛地一颤。   昨晚走的太匆忙,都没有跟张晓曼说上一句话,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所以立刻给张晓曼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唐末晚边往外走边道:“晓曼,你没事吧。”   “没有。”张晓曼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微微勾了勾嘴角,“昨天真是谢谢你和那位谢小姐了,要不是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晓曼,你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啊,你没事就好,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安全。”   “嗯,你现在在哪里,在学校吗?”   唐末晚摇头:“没有,我在外面,晓曼。我看你还是回学校去住吧,反正学费也交了,现在大家都四处开始找工作。你打工也没有问题,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找个长期稳定的工作吧。”   “好,我考虑下。”张晓曼结束了与唐末晚的通话,外头却突然闯进来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张晓曼,你这个贱货!”那人上来,就是对着张晓曼一顿拳打脚踢,直到张晓曼哭喊求饶,他已经醉意上脑,动作才慢慢缓了下来。   想起昨晚出现在警局的那两个男人,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个,张晓曼不得不怨恨命运的不公。   当她还住在这破漏的出租屋里,唐末晚却轻松拥有了百万存款,那是她也许奋斗一辈子也奋斗不来的钱,她的心要怎样才能不扭曲……   唐末晚给张晓曼打了电话后,就叫了辆出租车到别墅门口,去超市买菜。   在车上,她觉得出于礼貌,也该跟谢依人说声谢谢,不过她没谢依人的号码。   想了想,就给傅绍骞发了条短信。   傅绍骞刚准备埋头工作,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看到唐末晚发过来询问谢依人的电话号码,他思考了一下,便告诉了她。   谢依人的性子他知道,嘴硬心软,是不会伤害唐末晚的。   至于那个张晓曼……这件事情谢明堂会调查清楚,他倒也不着急。   收到傅绍骞如此快速的回音,唐末晚神情振奋,告诉他自己正在去超市的路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她可以买回来。   傅绍骞想起她的腿,嘱咐她注意安全,少买点就行了。   她心头一暖,回了个笑脸过去,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傅绍骞回应,那好,我先干活了,晚上会争取早点回去的。   唐末晚顿时眉开眼笑,回了个大大的好。   然后给谢依人打了电话过去。   谢依人经历昨晚的事情后,起初确实被吓的不行,现在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整,害怕的心情已经得到平复,正穿着粉色的hellokitty运动装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接到唐末晚的电话,心情并不太好。   唐末晚喂了一声:“谢小姐,你还好吗?”   “我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倒是你,跟绍骞哥哥道歉没有,他好,我才能好,他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一说起傅绍骞,谢依人就显得格外激动。   唐末晚完全可以想象她在那边暴跳如雷的样子,于是抿唇笑了笑:“我们已经没事了,谢谢你,谢小姐。”   谢依人听到她说没事的时候,心里仍是不太好受,闷闷的,即使阳光明媚也顿觉天气晦暗,口气也变得更加不好:“那你是打电话来故意向我炫耀或者示威的吗?”   “不是,谢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昨晚上……”   “不用谢我,反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没事的话我挂了,哼。”   唐末晚摇头叹息,嘴角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谢依人确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心思单纯的令人羡慕。   到了超市,她买东西只有一个目的。补血。不但傅绍骞需要补,躺在医院里的傅梓遥也需要好好补补。她也不是博爱,只是知道了傅梓遥的身世外,难免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来。   红枣,阿胶,红糖,猪肝,菠菜,花生,红豆,桂圆,瘦弱,黑木耳,黑芝麻……什么补血拿什么,又在心底搭配了一下菜色后,她又推车去生活用品区,准备买些纸巾和牙膏之类的。   其中一款纸巾正在搞促销,人头攒动,压根儿过不去,如果换了平时的话,她肯定也迅猛的往里冲了,但考虑到身体不便,还是小心为上,她准备掉个头往回撤,哪里晓得没有注意旁边有人,推车直接就往人家的胯骨上撞了过去。   满满一车东西,力量是相当不小的,她连声道歉,被撞之人也缓缓转过身,唐末晚顿时惊讶的瞪大眼,好漂亮的女人啊。   金栗色的卷发随意拢在一侧,五官惊艳动人,饱满的额头,长长弯弯的黛眉,高挺的鼻梁,微少微微上挑的猫眼,还有一张嫣红而丰润的红唇,叫人一看就有一亲芳泽的冲动,头顶的灯光洒进她的美眸里,闪烁着晶亮的碎光。   她穿着一件蝴蝶结装饰银蓝色缎面长裙,搭配西服小外套,mix&match的造型被她演绎的优雅动人。   单从面容上判断,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年龄绝不可能超过二十五,可她那一身气场强大的成熟妆扮与周身散发的冷艳气质,唐末晚猜测她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抱歉。”唐末晚回过神,冲着那女子匆忙道歉,“小姐,您没事吧。”   “没有。”她涂着艳丽丹寇的手指衬得手指越发青葱细白,一手拿着pradad的淡蓝色手包,一手,握着推车,径直往前走去。   唐末晚震慑与她惊人的美丽,不禁感慨,成熟女人的风韵就该是她那样的吧。   等她买完东西出门后早已不见那女人的踪影,不过却给唐末晚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四点后的主城区,已经开始出现拥堵的迹象。   陆云深开车上了高架,待下下桥转弯时,前方已经将缓冲带都塞得满满当当,前后无路,进退不得,他也只好缓缓将车跟在后面,继续壮大这拥堵的队伍。   拿起手机,点开刚刚进来的几条信息,手指不经意在唐末晚的名字上滑过,心跟着沉寂下来,也没了回短信的心思,将手机丢在一边。回想着与傅绍骞的对话过程。   他确定傅绍骞已经将他说的话听进去了,但不确定傅绍骞最后到底会作何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言不由衷和逼不得已,譬如自己,明明已经末晚的情意,但不得不走,再回来时,她的身边已多了一人,是不是就是他的逼不得已?   手机泠泠作响,他没看,直接就接起了,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清冷的女声:“回来吃饭吗?”   陆云深愣了愣,稍稍踩了油门跟着前方的队伍前进了一点:“快到了,高架上堵车,再过半小时吧。”   “好。”那边挂了电话,陆云深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直到半小时后回到位于景区内一处小宅院内。休余序才。   白墙黑瓦的小院落,坐落于a市最具盛名的风景区内,周围的好些院落都被政府收了回去当作参观之用,唯独其中几家,还在门口贴着私宅的字样。   高高的门阶两边种着两颗巨大的槐树,三四人方可围抱,一扇漆黑的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门没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入内,是一条长长的连廊,通往主屋。   这也是陆云深过去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他锁好门,朝里走去。   屋内占地广阔,分东西厢房,还保留着过去的古色古香,他来到主屋,正好看到一个穿精致皮袍的中年女子拿着碗筷出来,赶紧上前帮忙:“妈,我来吧。”   女子神情淡漠,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又回身去厨房端菜。   陆云深看着简单的四菜一汤,却全都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心里并不好过。   月牙白的锻炼旗袍上绣着嫣红的白梅,衬得她身段姣好,即使年届五十,依然风韵犹存。她是陆云深的母亲,白江雪。   陆云深拿起筷子吃饭,白江雪也捧着饭碗,母子俩似乎没什么交流,不过没多久,白江雪便淡淡开口:“云深,你回那学校去教书了?”   他点头,并不打算隐瞒。   “还是为了当年那个小姑娘?”白江雪说这话的时候筷子已经停住了,她秀丽的面容上是深深的不赞同。   陆云深终于正色她,脸色平静温和,但难掩执着:“是的,但我已经按照你的想法出国了三年,我也会为你挣回你所得的一切,只是我的事情,我也希望你别再插手,当年我没有能力,不代表我现在没有,我已经错过她一次,这一次,我不会错过,如果你不想你唯一的儿子也离开你的话,请适可而止。”   “你!”白江雪白玉般姣好的面容微被扭曲,原本黑白分明的眼此刻有点猩红,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上身玉立的男人,应该说,他首先已经变成一个男人,其次才是她的儿子,她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掌控他了。原本暴怒的心情再接触到他的坚定执着后,突然舒缓下来,她重新端起饭碗,“儿大不由娘,既然回来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那姑娘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你答应我的,必须做到。”   陆云深那挺直的背脊稍稍放松:“行,你说话算数,我也会按照承诺回陆家去的。”   第121章 我的女人,我自己负责! 已覆盖,请重新看一次!   傅绍骞回到别墅时,发现别墅异常安静,却温馨,福伯平常也为他留灯留饭。但并不是把饭厅的灯开的那么明亮,往往只会在客厅留下一盏角灯。   而今天他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阵阵香味,桌上也摆着好几样前菜。   香干菠菜塔,凉拌黑木耳,唐末晚又恰好从厨房端了碗炒猪肝出来,一看到他顿时喜上眉梢:“你回来了。”   她系着小熊维尼的围裙,周围还有一圈花边,也是她下午逛超市的时候新买的。傅绍骞点点头,不自觉的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唐末晚放下碗便催促:“那洗手啊,已经可以吃饭了。”   傅绍骞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唐末晚把清炖乳鸽端上桌,就可以吃饭了。   吃饭前,她先给他盛了一碗鸽子汤:“先喝点这个。”   她及腰的长发高高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傅绍骞一瞧,才发现她额心的美人尖,她的五官虽然并不如烈火骄阳般惊艳,却有着小桥流水的娟秀。穿着鹅黄色的毛衣牛仔裤,身形小巧而娴雅。   唐末晚被他看的发怵:“我脸上脏了?”   “没有。”他端过汤,整个下午却一直心神不宁,好不容易压下陆云深那些话,看到唐末晚又不期然冒了出来,“你化妆了?”   唐末晚手一抖:“你看出来了?”   下午。从超市回来后,她悄悄进了那个被尘封的化妆间,里面的一切让她觉得陌生而新奇,整个房间就像一个戴着面纱的沉寂美女,虽然被时光掩埋着,可依然难掩那出尘的美。   傅绍骞肯定是不会用到那个房间的,那么那是为谁准备的?傅梓遥吗?也许是吧。她也只愿意往傅梓遥的身上去想,其他人,她想也不愿想。   傅绍骞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却没有点破:“勉强凑合,还有待提高。”   唐末晚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已经当作褒奖,小小吐了吐舌。眼若含光:“好不好喝?”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打击她,给予了很大的肯定:“不错,跟福伯都不相上下了。”她满心期待得到回应,立刻眉开眼笑,“来,还是得多吃点猪肝,还有菠菜,这些都是补血的。”   傅绍骞失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坐月子。”   可不是,这些菜大多坐月子的时候都会吃到。   唐末晚反应过来:“也差不多啊,女人生孩子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要补一补,跟献血确实一样的原理,我还熬着黑芝麻糊,还有桂花红枣赤豆羹,都没放糖,你可以吃的!”   怕他拒绝,她急急补充。   他看了她一眼,终究没说拒绝的话。   唐末晚小松了一口气,已经在做明早的打算:“明天我给你煮小米南瓜红枣粥,我多煮点,然后给梓遥送过去一些,你看怎么样?”   一提起傅梓遥,傅绍骞便愣了愣,然后拒绝了唐末晚的提议:“我找了看护照顾她,你还是别去了,她脾气不太好,并不好相处,算了。”   唐末晚有些失落,虽然傅绍骞是为了她好,可傅梓遥是他的侄女,她只想表达自己的一份关心,她也知道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但……   恰好手机响起来,她急忙拿起来一看,是周雨蒙打来的,傅绍骞示意她接电话,她便在桌边接起:“喂,雨蒙。”   “末晚,在哪儿呢,快来蓝巨星,庆祝晓晨找到工作,快来。”周雨蒙声嘶力竭的吼着,后面还有阮玉苗那腻死人的歌声,也都是用吼得,震得唐末晚耳朵发麻。   她看着傅绍骞,却不知道要不要答应,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多了,能聚一次是一次,可是……   周雨蒙怕这样还不足以说动唐末晚,又加了一句:“玉苗后天也要回家去了,要等毕业时候才会回来了,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来聚一聚吧。”   傅绍骞已经把话听得清楚,就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答应,唐末晚于是赶紧应承下来:“好,我这就过去,哪个包间啊。”   “发你手机上,太吵了,我先挂了啊,快点。”周雨蒙结束通话,没多久唐末晚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蓝巨星的具体位置和包间号。   傅绍骞见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碗转身拿了衣架上的大衣站起来说:“走吧,我送你过去。”   “我自己打车去吧。”   “这么晚了,不安全。”见她穿着单薄,又说,“你等我下,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她站在客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傅绍骞进了四楼的卧室,拉开其中一个衣柜,是他专门整理出来给唐末晚放东西的,她的东西不多,打开的柜子看着也是清清冷冷,衣服只有那件坏了拉链的羽绒服和一件军绿色的棉袄,以及一件并不厚实的呢子大衣。   他蹙了蹙眉,怪自己的疏忽,并没有再拿这里的衣服,转手关上柜门之际,却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精美的缎面盒子,打开,里面摆着的正是陆云深送的那条卡地亚项链,上面还刻有她名字的缩写。   也许陆云深是对的,他确实爱她至深,方方面面都显示出无可挑剔的优越之感。   唐末晚发现傅绍骞下来的时候,拿的是一件雪色长款羽绒服,显得十分诧异:“这不是我的衣服啊。”   “我知道,梓遥的,穿这件吧,比较暖和。”   唐末晚的脸上有微微的难堪,确实,她的衣服一直并不上档次,而且少得可怜。   傅绍骞轻微叹息了一声:“没关系,这是梓遥的新衣服,没穿过,吊牌也是我刚剪掉的,回头我重新买一件还给她就是了。”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心中的难受,最后还是乖乖的套上了衣服,只是接过衣服的那一刻,他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唐末晚奇怪看着他,他眼神闪烁,眼中情绪复杂,她悄悄咽了咽口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没什么,穿上吧,我送你过去。”   唐末晚看着上了车,却始终觉得傅绍骞今天有点儿怪异,好像有化不开的心事,是公事,还是私事?   车子安静的开在繁华夜景中,很快就来到蓝巨星门口。   唐末晚穿着这件白色羽绒服,如一株娉婷的白梅,朝傅绍骞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我到时候会自己打车回去的。”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示意她快点进去。   唐末晚刚走到包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吼声。   阮玉苗人长得甜美,平时嗓子细细弱弱,可一拿到话筒,整个人就成了麦霸,明明五音不全,非得抢着唱,每次跟她来唱歌,都是折磨,但唱歌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她们也就随她去了。   推开门,周雨蒙实在听不下去,就抢了阮玉苗的话筒塞到魏晓晨手里:“哦,我求求你了,玉苗,休息一下喝点水吧,让晓晨唱一会儿。”   阮玉苗哼了一声,不过还是高兴的坐了下来,看到唐末晚,立刻挥手:“哎呀,末晚,你才来,赶紧赶紧,雨蒙不让我唱歌,怎么办呢。”   唐末晚赶紧脱了外衣坐下来:“别老一个人唱了,你马上要走了,来,我们喝一杯。”   “好啊,来,我们干杯。”   魏晓晨也放下话筒跑过来,四个年轻的女孩四年前从陌生的城市赶来一个寝室相会,彼此度过了四年虽不算最亲密,但却最快乐的时间,如今分离在即,她们又要从此各奔东西,人生或许再难有交集,伤感一瞬间齐涌上来,周雨蒙豪气万丈的与她们碰杯:“来,让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好!”阮玉苗附和。   唐末晚想傅绍骞是不可能等自己的,也就笑着豪爽道:“不醉不归!”   魏晓晨依旧是最老成的那一个:“可以,不过我明天还要上班,还得负责把你们送回去,我少喝点,别灌我。”   “没问题!”归属问题有了着落,她们便坐下来疯玩。   周雨蒙问阮玉苗回家后的打算,阮玉苗一边笑一边随意回答:“还能怎么办,嫁人啊,反正挺有钱的,吃穿不愁,挺好。”   “末晚你呢,陆医生给你答复没?”   “没。”唐末晚摇头,“我倒是不着急,反正马上要面试了,之后我可以准备研究生课程,也没问题。”   周雨蒙点头:“幸好,我们都有了着落,那我们现在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她手上拿了一个啤酒瓶,转起来瓶口对着谁就要老实回答大家一个问题。   唐末晚转的瓶子,最后最准的是阮玉苗,周雨蒙一拍手:“我来问,阮玉苗,你真心希望嫁给那个男人嘛?”   阮玉苗一愣,吐了吐舌:“我说没见过,你们相信吗?”   三人都愣了,嫁给一个自己没见过男人?难道这还是过去的封建社会吗?阮玉苗却嘻嘻一笑:“骗你们的,怎么可能没见过就嫁呢,放心吧,长得可好看了,好了,轮到我了!”   她快速转动瓶口,这一次,落在了唐末晚身上,周雨蒙一声欢呼,阮玉苗抢着问:“唐末晚,我问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唐末晚愣了愣,看着跟前三张八卦而殷切的脸,魏晓晨说:“你知道撒谎的后果。”   无奈,唐末晚只能点了点头,在她们继续发问前,她快速拿过瓶子转起来,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背,竟然把瓶口转向了自己。   魏晓晨吹了声口哨,周雨蒙已经迫不及待的发问:“唐末晚,快说,你还是不是处女?”   阮玉苗和魏晓晨在那里起哄:“最近常常夜不归宿,还不快点回答。”   唐末晚的脸很快蒙上一层绯色,却左推右搡的根本回答不出来,端起桌上的酒杯就要自罚三杯。   周雨蒙一下按住她的手:“你这个动作,是在告诉我们你确定已经不是了吗?”   阮玉苗闻言倒抽一口气:“天啊,不会是真的吧。”   “末晚,你看着是我们中间最老实的啊,这不会是真的把。”   周雨蒙也有些急了:“这到底是谁啊,你居然一点风声都没透露,是要把我们给吓死吗?”   “哎呀,别问了别问了。”唐末晚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羞赧的无法见人,周雨蒙的问题总是这么犀利又直接,她被左右夹攻的无法呆下去,推开她们站起来,“我先去下洗手间。”   她快步朝洗手间跑去,结果在门口却一头撞在了一堵坚硬的胸膛上,幸好那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却也难掩惊讶:“末晚,是你?”   唐末晚惊愕的抬头,看到穿了一件米色羊绒衫和藏青色休闲裤的陆云深拉着自己的手,也震惊了:“学长,你怎么在这啊。”   “我被朋友拉来唱k,你呢。”   “哦,我跟我们寝室同学过来玩。”她的脸还是红扑扑的,微微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那学长,我先上下洗手间啊,你去玩吧。”她从他身边错身而过。   陆云深怅然若失的看着自己空荡的手。   等唐末晚出来时,发现陆云深竟然还站着门口:“学长,你?”   “我特意等你的。”陆云深恭文质彬彬的回答,“你在哪个包间,待会儿我送你们回去,几个女孩子晚上乘车也不安全。”   周雨蒙他们都是要回宿舍的,搭陆云深的顺风车那是最好不过了,唐末晚于是告诉了他包间号,至于自己,她还没考虑好究竟去哪儿。   陆云深点头:“原来我就在你们隔壁,要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看着陆云深推门进了隔壁的包间,唐末晚觉得事情还真是蛮巧的,跟周雨蒙他们说了可以搭陆云深的车子回去后,阮玉苗怪叫:“唐末晚,你老实交代,你跟陆老师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对你这么特别?你喜欢的人不会是他吧?”   三年了,陆云深的名字虽然深深记在唐末晚的脑海中,却已经逐渐淡出周雨蒙他们的视线,当年那个帮她搬行李,迎接新生的天之骄子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模糊在众人的记忆里,唐末晚于是避重就轻的骂了她们一句,也把陆云深的身份告知了他们。她确实暗恋过他,可那种感觉在傅绍骞面前,似乎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也许,她已经将这种年少的爱恋变成了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欣赏。   不管她们如何追问,唐末晚也没告诉她到底喜欢的是何人,周雨蒙知道她这个蚌壳嘴,最后也饶了她。   她们酒量本就浅,听到陆云深可以送她们回去后,也强迫魏晓晨一起喝,没多久就醉醺醺的了。   唐末晚虽然也有了醉意,但好歹还是他们几个中间最清醒的,她站起来穿好衣服,要她们手拉着手,一起出门去。   门刚开,陆云深的身影也随之出现了,他一看到东倒西歪的四人,立刻上前搭把手,唐末晚还能勉强把人看清,冲陆云深挥了挥手:“我去结账。”   陆云深急忙搂住她的腰:“你也喝醉了,乖乖在这里站着等我,我去结账。”   他前脚一走,后面这几个耐不住寂寞的女子也跟了出来,他看情况不对劲,只好带着她们一起出去。   周雨蒙看着陆云深,嘴角咧的大大的:“末晚,你看我就说陆老师好像喜欢你哎。”   “陆老师,你说是不是……”阮玉苗也帮腔。   陆云深看着这个走路都虚浮的年轻女孩子,却没有一丝不耐,反而顺着她们的话:“是啊,我很喜欢末晚。”   唐末晚挥了挥手:“别开玩笑,学长,我没醉,我可以自己走。”   陆云深不放心的看着她,可阮玉苗醉的最为厉害,周雨蒙她们根本扶不住,陆云深只好过去搭把手。   他的车子就停在门口,十点多的蓝巨星门口,灿亮的霓虹闪烁了整条街道,寒风瑟瑟却挡不住夜晚的繁华,陆云深的车子很快就有人帮着开过来,他跟人道了谢,接过车钥匙,把人一个个给安顿进去。   轮到唐末晚的时候,她却有些不太情愿上车,脚一前一后交叉在一起,像是努力维持平衡,她脸上是娇憨的笑,冲陆云深摆了摆手:“学长,你送她们回去啊,我……我自己走……”她甩了甩头,面前的景物虽然有些模糊,但没有太大出入。   陆云深蹙眉:“你自己能走去哪里,上车吧,先回寝室再说。”   “呕……”一阵冷风吹过,唐末晚只觉得喉头一紧,那些喝下去的啤酒似乎就夹杂着迅猛之势席卷而来,她急忙弯下腰,吐了起来。   陆云深刚要上前扶住她的肩头,有一双温暖的手更快的从旁边伸来,顺势一带,就把唐末晚捞入了自己怀里。   陆云深抬头,看到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傅绍骞坚定而有礼的扶起了唐末晚的胳膊,冲着陆云深点了点头:“陆老师真是有心,麻烦把那些女孩送回去吧,她我可以自己送。”   唐末晚有些惊讶的瞧着傅绍骞:“咦,你没走吗?在等我吗?”她咯咯笑起来,红红的脸在路灯下透着诱人的红晕,那涣散的眼眸渗着丝丝缕缕绵延的情意。   看的傅绍骞心口灼热,他及时搂住她的腰身,将她的头摁在自己怀里,对上陆云深那幽深的眼,他说:“陆老师,多谢你的提议,但我已经仔细想过了,我既然招惹了她,我就会尽力招惹到底,就不劳陆老师如此费心了,再见。”   唐末晚不明所以的蹙眉:“傅绍骞,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傅绍骞温柔的将她圈禁在自己的羽翼下:“你不用懂,我懂就行了。”   “哦,我头好晕呢。”   “嗯,我知道,我抱你。”   “好。”她乖乖张开双臂,任由他抱着上了车。   整个过程中,唐末晚似乎都忘了陆云深站在旁边,直到傅绍骞开车离去,她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唐末晚觉得头疼,靠在车窗上就恹恹的。   她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傅绍骞是思考了多久,才迈出刚才那一步,当他从陆云深的手中接过她,接下陆云深的战书,意味着他将对她整个人生负责,可这需要与多少人为敌。   他本来只想汲取那一点点的温暖,最后当那一点点变成贪婪的想要更多时,就由不得他掌控了。   唐末晚不舒服的动了动。   他的车后座上还放着好几个新买的袋子,最后连同她一起带上了四楼。   将她安置在床上后,他收到了陆云深的短信,点开,陆云深问: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傅绍骞看了眼在床上翻滚的女孩,手指坚定不移的按出:我决定的事情,向来都是深思熟虑,陆老师还是最好自己的本分,是你的你就拿,不是你的,你别别妄图染指。   傅绍骞的话说的很有深意,外人或许以为只是单纯的警告,陆云深却深深的明白,傅绍骞是真的做出了决定。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能笑着放手祝她幸福吗?   显然也不可能,他为唐末晚付出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随后,傅绍骞又收到一条短信:傅总,那咱们就公平竞争,看晚晚到底会选择谁吧。   傅绍骞看着这个睡相不雅的女人,只有四个字,放马过来。   好一个放马过来啊,陆云深不禁嗤笑,傅绍骞是有多自信呢。   喝的醉醺醺的唐末晚根本不知道,有两个男人为了她进行了一场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兵不血刃。   翌日。   唐末晚从宿醉中醒来,头疼不已,肩上的睡衣带子歪斜到一边,露出圆润的肩头,低头看着这另外一件崭新的睡衣,唐末晚的脸倏然红了。   但看看房间内,没有傅绍骞的身影。昨晚她是怎么回来的?她也记不太清了。   锤了锤发胀的脑子,她看到傅绍骞留在床头的纸条:我上班去了,你好好休息。   那遒劲的力透纸背的字体,如他的人一般刚硬。   唐末晚小心将纸条收好,下床,拉开衣柜,看到里面挂着的两件崭新的大衣和一件短款的玫红色荷叶边棉袄,顿时就愣了。   昨天还没有的,是傅绍骞买的吗?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挂在衣橱里。   床上还有昨晚他从傅梓遥的衣柜里拿来的那件白色羽绒服。   她不用看标签也知道这几件衣服价值不菲,是她从未买过的高档货。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买给她穿的,她知道自己不该多想,这是他的一片好意,可是这也在鲜明的提醒她他们之间的差距。   她还在胡思乱想时,福伯在楼下叫她,她套了衣服匆忙下楼。   看到客厅里站着两个穿西装白衬衫的男女,他们的手边提着好多个印着各色名牌标志logo的袋子。   “福伯,他们是?”   “唐小姐,你好,我们是银隆百货的工作员工,这里有一些傅总预定的衣服让我们送过来,唐小姐看看,哪些喜欢哪些不喜欢,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我们拿回去。”说着,他们已经弯腰将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齐整的放在沙发上。   真的是玲琅满目,种类繁多。   达到毛衣外套,小到短裤袜子,傅绍骞是铁了心要将她从头到脚由里到外的包装一遍吗?   虽然他们带来的衣服她看着也很喜欢,可是……她真的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吗?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关心她,还是可怜她,怜悯她?   她还在出神间,又听到其中那位女工作人员说:“傅总还特意吩咐我们送了几套套装过来,说是唐小姐去面试的时候需要送上,唐小姐,你看看这几套可以吗?”   黑白传统颜色中规中矩的套装,适合任何场合都不会出错,确实挺适合她的,她如果这几个月想找份工作也确实挺需要的。   出门找工作如果穿的太寒碜也确实不太好,她知道傅绍骞是一片好意,也就告诫自己收起了那骄傲的自尊心,笑着接过来:“挺好的,帮我回去谢谢傅总,至于这么多衣服……”她随手从中选了几件顺眼的,当然每样都挑了一样,包括内衣。   她手指碰到那些内衣的时候,还是脸红了,赧然道:“我能不能问下这些衣服是谁选的?你们随机送过来的吗?”   女工作人员微微一笑:“不是,都是傅总亲自挑选的。”   “所有的?”   “是的。”   “哦。”唐末晚说不出心底的异样,突然觉得每件衣服都很顺眼,不过还是很有目的性的选了一些平常够穿的,剩下的都让他们带回去了。   然后给傅绍骞发了条短信:谢谢你的衣服。   傅绍骞正在开会,傅成光正在口若悬河的解说他的一个新项目,傅绍骞原本眉头紧皱,会议室内的气氛也相当凝重,可是他看了眼手机后,眼尖的陈墨发现,他脸上似乎有冰雪消融的迹象。   他确定,他们傅总肯定是恋爱了。   不过很快,傅绍骞又恢复了沉敛与冷静。   会议结束后,傅成光的脸色很难看,傅绍骞举步往前走,却听到傅成光叫住了他:“绍骞,今晚上跟我一起回去陪爷爷吃顿饭?最近爷爷可一直念叨你,把唐末晚也叫上吧,她不是怀孕了吗?好几个月了吧。”   “掉了。”傅绍骞冷淡回答,“多谢关心。有时间的话不如多关心关心梓遥吧,她正在医院里。”   傅成光那带着精明与算计的脸突然一怔:“你说梓遥回国了?还在医院?”   傅绍骞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你还算是一个父亲吗?”言语间虽没指责,可那轻微的不屑神色还是出卖了他的鄙夷。   傅成光自从傅梓遥被送出国后,几乎已经忘了有她这么个女儿的存在。这次傅梓遥回国,也没告诉任何人,直奔着傅绍骞而来。   傅绍骞知道她的难处,才没有把她赶出去。这事换了别人,肯定是老早就被他赶出去了。   可傅子慕与傅梓遥的仇恨,全起源于眼前这个男人,傅绍骞觉得如果不告诉他,对梓遥很不公平。   他往前走去,傅成光突然又叫住了他,傅绍骞皱了皱眉:“还有事?”   “能不能告诉我,梓遥究竟在哪家医院?”   傅绍骞淡淡扬了扬眉,把医院和病房号告诉了他。   傅成光看着傅绍骞迈着沉稳笃定的步子往前走,眼中闪过深晦的算计,冲着他又喊了一句:“绍骞,我前两天好像看到夏朵了,她跟你联系了吗?”   傅绍骞的迈出去的步子,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唐末晚今晚有一堂公共管理学的课,昨晚上的事情她后面记得不太多,但前面遇到陆云深那段还是记得清楚的,加上担心周雨蒙她们的情况。唐末晚下午的时候还是回了一趟学校。   看到寝室里阮玉苗已经将行李收拾好,顿时一阵伤感。   这是提前的预演吗?   魏晓晨不在,已经是临风诊所上班。   周雨蒙继续看美剧,过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唐末晚将包包放下,询问阮玉苗:“玉苗,你明天几点的火车啊,我们去送你吧。”   阮玉苗将明天要穿的一双鞋擦了擦,眼角带着笑意:“送什么啊,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我自己打车去就可以了,别搞的这么伤感嘛,就当我只是回一趟家罢了,我们还是会再见的啊。”   周雨蒙按了暂停键,心中也是诸多不舍:“今晚再去上最后一堂课吧,顺便跟陆老师打个招呼,虽然他那么说了,但还是要提前说一下比较好。”   唐末晚内心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她觉得经过昨晚之后,突然变得更难面对了。   周雨蒙却没发现她的内心战争,昨晚虽然喝高了,但透过车子的后挡风玻璃,她们还是惊鸿一瞥的发现了那个将唐末晚带走的高大男人,此时阮玉苗也放下鞋子,与周雨蒙形成左右夹攻之势,将唐末晚包围:“唐末晚,老实交代,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笨!”阮玉苗拍了周雨蒙一记,“还什么地步,都深入腹地了,别问那种白痴的问题,应该问末晚,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吃糖啊,昨晚那个男人我也见了,确实挺帅的,看起来也很有钱的,末晚,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阮玉苗条理清晰的连问了一串问题,让唐末晚毫无招架之力,她只差没有求爷爷告奶奶了,而且对于她们的这些问题,她根本回答不上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别试图岔开话题,行,你要不想说也可以,晚上让他请我们吃个饭吧,趁着玉苗还在,让我们见识见识吧。”周雨蒙突然提议,吓了唐末晚好大一跳。   “可不就是,这是大学惯例啊,但凡寝室哪个同学交了男朋友,这个男朋友都应该请大家吃顿饭聊表一下心意,想当初雨蒙也是请过的啊,难道你想坏了这个规矩?”阮玉苗说的言之凿凿。   唐末晚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玉苗,你光会说别人,你可是马上要回去结婚的人了,什么时候带你男朋友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没问题啊。”阮玉苗回答的十分爽快,“等毕业的时候,我一定带过来给你们瞧瞧,现在,你赶紧打电话,趁我还在,晚上请我们吃饭!昨天只看了个背影,我要看看真人,真人!”   周雨蒙也嚷嚷着,逼的唐末晚给傅绍骞打电话。   唐末晚正无奈时,门上却突然传来几下笃笃的敲门声。   三人抬头,见张晓曼穿了件黑色羽绒服和牛仔裤站在门口,整个人比过年前确实要消瘦一大圈儿。   唐末晚愣了愣,脸上立刻浮现惊喜:“晓曼,你回来了啊。”   张晓曼微微一笑,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周雨蒙和阮玉苗见了,也赶紧打招呼。她们都以为张晓曼是刚刚回来的,但她去年痛失父亲的时候也都知道,所以眼神间诸多同情。   “末晚,你们晚上要一起吃饭吗?能不能带上我啊。”张晓曼羞涩的询问。   “额,这个……”唐末晚显得相当为难,她都没答应呢。   周雨蒙和阮玉苗却在此时发难:“这个都要看末晚,我们完全没问题。”   “这样啊……”张晓曼看着唐末晚为难的脸色,急忙说,“末晚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末晚真的是骑虎难下,这时候只能奋力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等我待会儿打个电话问下情况再说啊,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啊。”   张晓曼惊讶:“难道不是寝室聚餐,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不是,这是末晚的男朋友要请我们吃饭呢,晓曼,你来的也真是时候,大家一起去见识见识多好。”周雨蒙靠在阮玉苗身上,笑嘻嘻的说。   阮玉苗也点头附和,张晓曼的身体微僵,但也淡淡的笑了:“是吗,那我看我还是不去了吧,好像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请三个也是请,四个也是请,对吧,末晚,赶紧打电话。”周雨蒙催促唐末晚。   唐末晚在心底叹气,知道她们并无恶意,也不忍心拂了她们这点小小的请求,只好答应下来:“我待会儿打,晓曼,你是来找我的吗?”   “哦,对。”张晓曼羞涩笑了笑,“末晚,有时间吗?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好。”唐末晚对周雨蒙她们点了点头,“那我跟晓曼先出去一下。”   周雨蒙挥手:“别忘了打电话!”   “知道了!”   唐末晚和张晓曼来到寝室楼旁边的小竹园,正是上课时间,竹园里除了三三两两的学生,人倒是不多。   张晓曼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显得非常为难。   “怎么了,晓曼,你有事情就说啊。”   “末晚……那天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也是被逼无奈才给你打电话的,你别怪我,都是他们逼我的!”张晓曼说着眼中就浮现了泪意。   唐末晚知道:“我明白,这也没什么,反正现在大家都没事了,你也不用一直放在心上。”冬估土血。   “那你可不可不不要告诉别人?”张晓曼情急的拉住了唐末晚的手。   “我当然不会说啊。”唐末晚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你放心吧,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下次你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   “我会的。”张晓曼似乎松了好大一口气,放下了心中大石,也对唐末晚的男朋友有了兴趣,“末晚,上次那个在警局的男人,就是你的男朋友吗?”   一说起傅绍骞,唐末晚的心就飘到了云端上,她觉得也隐瞒不过去了,索性点了点头。   张晓曼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真是啊,他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还好了。”唐末晚谦虚的回应着。   张晓曼又笑了笑:“你真是好福气,那晚上我们要跟他一起吃饭吗?”   “这个……”唐末晚的笑容倒是落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啊,我先打个电话问问看吧。”   张晓曼点头:“那你快打吧。”   唐末晚无奈的抓着手机,犹豫了好几次,见张晓曼还站在自己身后,真的是赶鸭子上架,几经挣扎才给他拨出电话。   她多希望这时候他在开会,那她也没这么多烦恼了,结果他接电话的是速度比平时快多了。   “喂,我是傅绍骞。”他沉敛幽深的公事公办的嗓音从手机那端过来,唐末晚一手摘着一片竹叶,一手拿着手机,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是我。”   傅绍骞嗯了一声:“我知道是你,有事?”   “对……”事到如今,逃避已经无用,唐末晚心一横,只好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然后呢?”   “我们寝室的同学昨晚,看到你了,想让你……请她们吃个饭。”她立刻又快速补充,“要是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好的,我有时间。”   “什么?”唐末晚觉得自己耳朵肯定出问题了,要不然怎觉得这话有些连接不上呢。   傅绍骞淡淡的微笑从那边传来,带着他一向的笃定与沉稳:“我说,晚上我有时间,请你们寝室同学吃饭,我让陈墨订好位置发短信给你。”   “会不会太麻烦了?”唐末晚顾虑重重的。   傅绍骞却轻笑:“这是基本规矩,我懂,不麻烦。”   一时间,甜蜜涌上心头。傅绍骞的应承意味着什么,她懂,跟着马上喜笑颜开:“那好吧,谢谢你了。”   “嗯,那就晚上好好谢我吧。”   他轻如羽毛的话钻入唐末晚的耳里,一时间,她只觉得耳根子都在发痒,又不知如何接口,只能烧红了双颊。   好在傅绍骞没有为难她:“那我先干活了,这样才能早点下班,要我过去接你们吗?”   “不用不用。”唐末晚连连摆手,“我们可以自己坐车过去的。”   “行,那晚上见。”   傅绍骞的贴心给了唐末晚莫大的鼓舞,她回头,见张晓曼仍站在自己背后微笑看着自己,立刻扬了扬手机:“好了,他答应了,那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啊。”   十分钟后,唐末晚收到了来自陈墨的短信,地点在全城最有名的雷迪森柏丽大酒店,六点,吃自助餐。   她把这一消息告诉周雨蒙她们时,几乎听到了掀翻教学楼的嗨皮声。   她们又立刻通知魏晓晨。   阮玉苗抱着手机惊叹了一声:“那地方,每个人均上千块啊。”   “是啊,那地方我只听说过,可没去过。”周雨蒙都感慨,“那是真正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末晚,你男朋友是多有钱啊。”   呵呵。唐末晚只能干笑了两声,不作回应。   “来来来,既然要去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咱也不能那么寒碜是吧,我给你们都画个淡妆,看起来肯定漂亮一点。”阮玉苗吆喝着。   周雨蒙已经拉开衣柜:“让我先想想到底穿哪件衣服去才好。”   她们都热络的动起来,唯有张晓曼,始终安静的坐在一边,但笑不语。   她没有衣服可以换,所以也只能这样穿了。看她们打扮,也只能在一边陪笑。   阮玉苗给唐末晚刷了眼睫毛,卷翘的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处投下两道漂亮的剪影,又给她前额编了个鱼骨辫,柔顺的长发及腰,垂下来几绺,典雅的五官透着精致和清秀的美丽。   周雨蒙还从唐末晚的柜子里替她找好了衣服:“来,穿这套,美死你,保管你男朋友对你移不开眼!”   傅绍骞给她买的那些新衣服,她还没有勇气穿,周雨蒙很喜欢买衣服,一穿就会暴露那昂贵的价格。   好在寝室里的衣服虽然价格不如那些贵,但款式还可以,稍加打扮,也不是拿不出手。   妆扮好了唐末晚,阮玉苗也给张晓曼化了个漂亮的妆。   张晓曼的五官并不是特别惊艳,所以放在人群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可是到最后,阮玉苗都惊叹了一下:“哇,晓曼,真没想到你的可塑性这么强,现在与刚才真的是判若两人啊。”   镜子里的女孩,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连张晓曼自己都惊呆了。   五点的时候,已经大功告成。阮玉苗看着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周雨蒙也叫好了车,四个人,一辆车刚好,魏晓晨自己从诊所那边走,到酒店门口汇合。   一路上,周雨蒙和阮玉苗都显得相当兴奋,唐末晚是既兴奋又担忧,万一傅绍骞来了对她们很不满,该怎么办。   张晓曼悄悄握住了唐末晚的手:“你别这么紧张,是见你男朋友,我们都不紧张,你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啊。”   唐末晚笑了笑,反握住张晓曼的手:“谢谢,我没事。”   五点多的晚高峰,全程大堵车。   柏丽大酒店位于城南,学校在城北,她们几乎要穿城而过,速度自然是不快的。   看似时间充裕,等她们赶到时,竟然也五点五十了。   蔚为壮观的酒店外观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整个一层都被打通,做了进出的大门,二楼有一个巨大的观景台,三楼以上才采用全封闭的幕墙,一直高耸入云。   门口豪车云集,门庭若市。   她们几个下了车,周雨蒙已经情不自禁的感叹:“好高级啊。”   “能在走之前来一次这里,也算我不枉在此呆了四年啊。”阮玉苗附和。   张晓曼却轻轻的道了一句:“是啊,我以后,一定要经常出入这里!”   没有人把她的话当真,大家都当作是一种美丽的梦想一笑而过,唐末晚看了看时间:“晓晨还没来,我们在这里等等吧。”   “好。”傍晚的时候起风了,正是春寒料峭之际,天气还是很冷。   身边都是来往进出之人,唐末晚她们站在那里翘首以待。   最后没等来魏晓晨,倒是等来了一个特别扎眼的美女。   这女人唐末晚还见过,因为长得太美艳,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上次在超市,不小心被她撞了的那一位。   当她们还臃肿的穿着羽绒服棉袄时,她却已经换上了valentino泡泡袖蕾丝提花长裙,手拿缎面水钻手包,中分古典发型、成熟中甜美清新,仙气十足。   她优雅从容的在几个男人的陪伴下从她们跟前经过。   周雨蒙震慑于她的美丽:“这女人真漂亮。”   是啊,除了漂亮,还有气质。这样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成熟魅力的漂亮女人,该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吧。   魏晓晨终于姗姗来迟,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临时出了点状况,没有迟到吧。”   “没呢,就差一分钟了。”阮玉苗举着手机说,“末晚,你男朋友到了吗?”   唐末晚正要打电话,一个侍者上前来询问:“是唐小姐吗?”   “对。”唐末晚点头。   侍者微微一笑:“傅总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请随我来。”   周雨蒙不禁咂舌:“末晚,你男朋友什么来头啊,排场那么大。”   唐末晚笑了笑,魏晓晨其实昨晚已经看的清楚,她也猜出,唐末晚的男朋友绝非那么单纯的人物。   虽然她们都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傅绍骞的本人时,还是都被震惊了。   傅绍骞一身黑色的西装,深沉中透着严峻,但并不古板,还有搭在沙发上的大手,骨节分明,轮廓好看。   修剪干净的发梢,挺拔宽阔的肩膀,漆黑的瞳仁含笑注视着她们,高挺如山峦的鼻梁下,是微微翘起又棱角分明的薄唇,严峻中又透出几分随意,只一眼,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的成熟魅力就如钻石般叫人挪不开眼。   唐末晚看了,怦然心动。   周雨蒙忍不住怪叫:“末晚,这真是你男朋友?哪来找来的极品美男?”   张晓曼似乎也听到了自己那跳动快速的心脏声,噗通噗通的,沉稳而有力。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傅绍骞,心口微微发热,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吧。   唐末晚不知道怎么回答周雨蒙的话,只有羞涩的垂头。   傅绍骞放下交叠的长腿站起来,指了指跟前的位置:“来了,坐吧。”他选了个僻静的角落,选的是两张桌子拼成的可以容纳八人落座的大桌。   周雨蒙率性的先朝他打招呼:“嗨,帅哥,我是周雨蒙。百闻不如一见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阮玉苗也附和:“可不就是,我是阮玉苗,末晚藏得可真深,好在让我见了,也不枉此行。”   魏晓晨最为稳重,一眼就看出傅绍骞的不同寻常,笑着朝他伸手:“你好,我是魏晓晨。”   傅绍骞客气的跟她握了握:“我听末晚说过,你在陆立风那上班是吧。”   “你认识陆医生?”魏晓晨倒也不是那么惊讶。   傅绍骞点头:“还算熟悉。”   “是吗,那以后我干了什么错事惹得陆医生不高兴了,你可得看在末晚的面子上帮我美言几句啊。”   唐末晚推了推她:“你那么谨慎的人,还会出错吗?别开玩笑了。”   傅绍骞也跟着笑,随和的与平时判若两人。   他的视线落在张晓曼身上时,她紧张的垂了头,但还是打了招呼:“我是张晓曼。”   “嗯,请坐吧。”傅绍骞立刻收回目光。   周雨蒙和阮玉苗将唐末晚一推,送到了傅绍骞身边,然后暗暗吃笑。   傅绍骞笑着接过她的手,安排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八个人的位置,正好三三对坐。   张晓曼恰好落座在傅绍骞对面。餐厅内有热空调,脱了外套的她们紧身的线衣贴在玲珑的身段上,好身材差身材一览无余。   周雨蒙放下包后已经迫不及待的又站起来:“哎,都坐着干嘛,去拿吃的啊,我老早饿了。”   这里的自助餐不同一般的餐厅,全部选用最顶级的新鲜食材,澳洲大龙虾,日本三文鱼,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吃不到的,所以说贵有贵的道理。   人都走完了,唐末晚见傅绍骞不动,便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吧。”   “嗯,都可以。”   “那我去了。”   唐末晚笑着朝美食走去。   没一会儿周雨蒙就抱了满满两托盘回来,见傅绍骞那含笑的眼神,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也是豁出去了:“帅哥,我们没来过这种地方,你就当视而不见,可以吧。”周雨蒙十分坦率道。   傅绍骞点头:“喜欢就好。”   周雨蒙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样风度翩翩又温文尔雅的男人,不得不点赞。   唐末晚为傅绍骞拿的东西也很少,不过避开了海鲜。其实这里最知名的就是海鲜了,但他没口福,只好做罢。   张晓曼坐在傅绍骞的对面,吃的很秀气,与周雨蒙她们虽然刻意掩饰但也不乏狼吞虎咽的姿势比起来,真的秀气很多。   唐末晚不免惊讶:“晓曼,你怎么吃这么少啊。”   张晓曼红着脸回答:“我中午吃的有点多,现在还不是很饿。”   “不饿也得吃啊,这么贵。”周雨蒙似乎是恨铁不成钢。   傅绍骞莞尔,他没吃什么,手原本放在桌子底下,突然,唐末晚一怔,发现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大腿,双腿也与自己紧缠在一起,不由面色一赧。   可看向他时,他却一派云淡风轻,镇定自若,完全叫人看不出私底下做着着又羞又恼的勾当。   他的手在她的大腿上摩擦,惹得唐末晚一阵阵轻颤,根本都无法坐直了,身体一扭一扭的,桌上有长长的桌布垂落下来,正好盖住了唐末晚的膝盖,即使坐在唐末晚身边的魏晓晨,也发现不了傅绍骞的勾当,只是奇怪的问她:“末晚,你怎么了?”   “我……没事……”她干笑两声,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对傅绍骞那龌龊的勾当,忽略又忽略。   她最后没办法,带着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傅绍骞终于知退,收回手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你们慢慢吃。”   他大步朝洗手间而去,不想,那边正好有一个女子迎面走来……   第122章 张小姐,我有病,请自重!   那个女人正侧过跟身边的男人说话,她穿着高跟鞋,男人看来还比她矮了半个头,所以男人说话时她微微拉下了身体迁就着他。后面恰好又有人在叫她,所以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然后朝另一边走去了。   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傅绍骞,等傅绍骞走过去时,她已经进了包厢。   傅成光说她回来了,原来是真的。   她是真的回来了还是只是巧合的路过,如果是真的回来,是比原来的规定整整提前了一年,他的眉头逐渐蹙眉。眸色瞬间浓的化不开。   傅绍骞走后的饭桌,顿时变得热闹无比。   周雨蒙吞下嘴里的大龙虾,冲着唐末晚挤眉弄眼:“本尊都见到了,是不是该跟我们讲讲恋爱史啊,这么钻石的男人,哪里钓来的,你个小心机婊,藏得够深的啊,赶紧给我们支几招。”   阮玉苗对日本料理情有独钟,今天可算是敞开了吃。狼吞虎咽咽下最新鲜的刺身,手伸过桌面抓住唐末晚的:“末晚,你决定是我们寝室最最幸运的宠儿了,这样的男人,简直打着灯笼难找,要是你们毕业之后就结婚,我一定要给你当伴娘。”   “我也要,我也要!”魏晓晨高兴的一拍即合,“我要留在这里工作,不管如何,必须找我当伴娘。”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不管我们寝室谁结婚,没结婚的统统来要当伴娘,好不好?”周雨蒙的提议得到了大伙儿的赞同。   唐末晚虽然听她们说结婚的话题有些强颜欢笑,她与傅绍骞之间横亘着那个两年之约,其实毫无未来可言,可也不忍心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就微笑着答应,“好啊。”   周雨蒙伸出手。阮玉苗立刻搭上去,魏晓晨紧随其后,唐末晚最上面。然后她们都奇怪的看着张晓曼,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张晓曼尴尬笑了笑:“我也不是你们寝室的。”   “这有什么关心,你是我们朋友啊,来,一起!”唐末晚鼓励道。   周雨蒙也点头:“朋友不嫌多,来吧,让我们记住今天的誓言!”   张晓曼犹豫了一下,最后将手放在了唐末晚的手背上。   周雨蒙嘿了两声,五只手用力往下拱了拱,就缔结了这个美好的盟约。   张晓曼的笑容背后,有淡淡的阴翳。当她们还无忧无虑的憧憬着未来美好的婚姻时,她却已经千疮百孔。   瞧了眼对面空悬的座位,她推开椅子站起来:“我也去下洗手间,很快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周雨蒙丢下手中的纸巾也站起来,摸了摸发胀的肚子,“好像饮料喝多了点,去解决下。”   张晓曼愣了愣,点了点头:“那一起去吧。”   两人同时朝洗手间走去,走到门口时,张晓曼低头对周雨蒙说:“雨蒙,我鞋带散了,你先进去吧。”   周雨蒙肚子挺不舒服的,也没有客气:“那我先进去了。”   张晓曼蹲下身,系好鞋带,又等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差点跟刚刚出门来的傅绍骞撞在一起。冬坑序圾。   傅绍骞光顾着走路想事情,确实没注意到地上蹲了个人,等那人影起身时,发端差点顶到他的下巴。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张晓曼也后退了两步,看清是傅绍骞后,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不好意思啊,傅总,没注意到你,你,没事吧。”   “没事。”傅绍骞此时神色冷漠,与刚才在饭桌上言笑晏晏的模样判若两人,幽深黑眸中还透着刚劲凌厉。   看了叫人心跳加快,不知是心慌,还是因为参杂了其他的情绪。   张晓曼情不自禁朝他走近了一步,但傅绍骞却连退了三句,并且出言提醒她:“张小姐似乎很了解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我有病,所以还请自重。”   刚才,张晓曼的腿在桌底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擦到他的,他没有点破,可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明显:“我请你们吃饭,是看在末晚的面子上,再去他意,张小姐请便,我先过去了。”   周雨蒙出来时看到张晓曼已经在等自己,抱歉的笑了笑:“吃多了点,那咱们回去吧。”   “好。”张晓曼笑了笑,但没人看出她笑容下的无奈与勉强。   见周雨蒙回来了,魏晓晨便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晚上还有课呢,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对,谢谢傅先生的招待了,那我们先走了。”阮玉苗也客气有礼道。   “我叫人送你们吧。”傅绍骞始终保持着一脸温和笑意,“走吧。”   周雨蒙摆手:“不用了,你要送就送末晚吧,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没关系,我助理在等下等你们,安全送回去才能放心。”   傅绍骞去结账,唐末晚和她们在门口等,周雨蒙再次赞叹:“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末晚,你要珍惜啊。”   外人看到的永远只有美好的表面,那些腐烂的内里,向来只有自己可以拾掇。   唐末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她自然会好好珍惜。   傅绍骞是过了蛮久才回来的,大约是等了会儿,然后带着他们下楼去,陈墨已经等在楼下,体贴周到的帮各位美女拉开车门,嘴角还不忘数落了傅绍骞几句:“哎,傅总真是偏心眼,早知道这么多美女在场,怎么也该把我叫上啊。”   车子只能坐四人,唐末晚被周雨蒙推了出来:“哎呀,末晚,你男朋友在呢,跟我们挤什么挤啊,傅先生,你送啊,我们先走了。”   傅绍骞点点头,帮他们带上车门:“陈墨,送他们回学校。”   随后拉着唐末晚的手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唐末晚脸色红润异常,上了车上听到他说:“系好安全带。”   她乖乖照做,仍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跟她们挤一挤也可以回去的,你不必特意送我的。”   “我没打算送你。”傅绍骞这边已经启动车子,开上了道路后才道,“因为我压根没打算送你去陆云深的课。”   唐末晚啊了一下,傅绍骞神情镇定自若:“既然我知道了你跟陆云深的关系,你觉得我还会把你往他跟前凑吗?”   “……这个……我跟你说了,我跟学长没关系。”她望着他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隐没在黑暗中线条分明的脸廓,羞红了脸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深邃的目光投注过来,没有说话,盯着她的手,算是默认了她的讨好。   不过此时他的手机响了,唐末晚赶紧收回手,傅绍骞看了眼号码后便戴上耳麦。傅站虽然苍老但难掩宏亮的声音传来:“绍骞,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下盘棋啊。”   傅绍骞说着抱歉的话:“不好意思,爷爷,这段时间比较忙,明天我还要出差。”   “明天还要出差?那现在方便的话就回来一趟吧。”   唐末晚惊讶不已,傅绍骞怎么之前没跟自己说呢。   傅绍骞瞥了眼坐在身侧的唐末晚,对傅站抱歉了一句:“爷爷,我正忙,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谈行吗?”   傅站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做了让步:“其实你不回来也没事,爷爷想说的话你心里也有数,好自为之。”   “我知道,谢谢爷爷。没事的话早点休息。过两天我回去看你。”   傅绍骞结束通话后就对上了唐末晚那瞪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那张小脸鼓鼓的,似乎是无声的控诉。   他呵了一声:“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明天要出差?”   “对。”傅绍骞没有隐瞒,“最近事情比较多,确切的说是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上飞机。”   心口跟堵了块大石那样憋屈,唐末晚难过的不能自己:“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现在说,难道晚了?”   她扭头看窗外,却发现车子已经开上机场高速,原来傅绍骞,真的是打算直接去机场的,心逐渐又往下沉了几分,他这样的先斩后奏,可知道她心里会难过。   失落的情绪浮现在脸上,同时又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小家子气,他这是在干正事,自己不能耽误他。   傅绍骞观察了她的表情好一会儿,从前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唐末晚一怔,眼前一亮,尽管兴致不高,但还是激动的打开来,正是被扯断的那条项链,此刻他拿在手里仔细检查,完整的瞧不出一丁点异样来,她惊叹:“这师傅手艺真好,修的就像新的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嗯,老师傅修的,还可以吧。”   她点头:“太不错了。”只是想起那一次被人一把生生扯下来的时候,脖子还是微微的疼,项链看着看着,她就想笑了,“其实我现在觉得你要是送我一条又粗又大的才好,你瞧谢小姐那项链,人家都用解的,只有我这个,是用扯得。”   “我送你,你会喜欢吗?”   “喜欢啊。”唐末晚直接笑着回答,“哪个女人不爱钻石,你没听说过广告词吗,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不过,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听到她的回答,傅绍骞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然而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唐末晚又格外伤感。   傅绍骞的车子已经开入了机场酒店,唐末晚已经难掩轻愁,见他推门下车,心底更是生出几分不舍来。   他深邃如幽潭的眼眸在影影绰绰的路灯下甚是迷人,尤其是不说话就光这样关注的凝望着你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沉溺与窒息。   “怎么了,下车,还有几小时,我们在酒店里休息一下。”   唐末晚虽然很不情愿,但最终能相处一秒是一秒的决心还是战胜了一切,她说服自己跟着他进入酒店。   傅绍骞在楼下开了房,拿了房卡,到楼上的vip休息室。   唐末晚自进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见他脱了西装挂在一边的衣架上,又解开领带,叩开衬衣的扣子,皮带也松了下来,那架势……   “你不是说晚上要登机吗?现在是要干嘛?”她忍不住问出口。   “洗澡啊。顺便睡个觉。”傅绍骞盯着她的眼神别有深意,看的唐末晚心头一颤,莫名心慌。   “哦。”她转过身去,状似打量着这个房间。   傅绍骞走到她身后:“把项链拿出来。”他的话擦着她的耳根子,她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乖乖把项链拿了出来。   衣服拉链拉下,露出她雪白的细长脖颈,上面那一圈细细的血痕颜色已经浅淡,但曾经受过的伤害无法掩去,傅绍骞每看一次,眼神便阴鸷几分。   唐末晚见他久久未动,就要回头,他便顺势拉下她的外套,当她只穿着低领的黑色贴身线衣,顺便固定住她的肩头:“别动!”   冰冷的项链重新带回她的脖子上,她有一瞬间的瑟缩,就像他开始靠近她时,她习惯性的躲避,可是没多久,体温句温暖了项链,很快就与她融为一体,就像他们。   傅绍骞的手环上她的腰,她心头一颤,却忍不住轻轻叹息:“你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跟我道别吗?”   “道别?”他已经欺进她的耳垂,然后用湿热的唇包裹住它们,并且低声耳语,“我买了两张票,我,和你的票。”   唐末晚反应过来,转身张嘴就要询问,结果傅绍骞低头吻住她的唇,撬开她的上下牙关,拖出她的香舌痴缠。   火热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攻城略地,唐末晚的呼吸很快变得艰难,双手攥紧成拳,浑身虚软无力,就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唐末晚觉得自己被一团团云朵包围,想推开他,却又舍不得,尤其是听到他是要带着自己去出差后,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选择了半推半就的选择性漠视。   黑色的毛衣下是一条紧身牛仔裤,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人已经倒在一边的宽大的沙发上,他滚烫的掌心落在她的大腿上,即使隔着厚厚的布料,也难掩赤热的高温。   她发现他最快解皮带的动作熟练迅速很多,白色的衬衫下摆从西裤里拉出来,还有细微的拉链声,他甚至来不及她的裤子,就准备挺身而入。   这样的急切,有些不像他平时的做事风格。   可就在她准备迎接他的到来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   她手一伸,就把手机捞了过来,唐镇远从没亲自给她打过电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傅绍骞不许她那手机,结果她阴差阳错在屏幕上一滑,却把电话给接通了,她瞪了他一眼,无奈只能躺在沙发上脖子倒挂的喂了一声。   “末晚,你在哪里,赶紧来中医院一趟吧,你妈从楼上摔下来,已经进了急救室了!”   “什么?”唐末晚的激情一瞬间褪去,原本无谓的脸也顿时被紧张焦虑和不安所取代,“怎么会这样!”   “具体的等你来了再说吧,医生说情况挺严重的。”   “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第123章 高傲的白天鹅(前任)   她放下手机,傅绍骞已经帮她把衣服捡了起来。   看着那些衣服,又看看他,似乎还在迟疑。   傅绍骞摸了摸她柔软的黑发。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下次再带你去,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失落的撇了撇嘴,虽然彭媛对她诸多不满,并不能称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可毕竟是唐末晚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无法置之不理,但是穿好衣服站起来。却阻止了傅绍骞:“你别送我了,我知道你很累,你休息一会儿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这一来一回,说不定还会耽误了傅绍骞的行程。   傅绍骞坚持送她,她也坚持不让他送,最后拗不过她,傅绍骞让酒店帮忙叫了车,确信她上了车后,才重新回酒店房间。   站在窗边。酒店正对着空旷的机场,夜晚的机场仍是一片灯火通明,仍不停有飞机起起落落,带着人来人往。   他又想抽烟了,嘴巴涩的厉害。   他刚才去结账的时候,遇到了韩夏朵。   她精致迷人的一如往昔,当她的手搭上他的手背,笑容满面的朝着他时,傅绍骞确实感到了紧张。   他定定看着她,隔着一年的时光,她比过去更加风韵而成熟,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她拿走了他手上的结账单子,神情愉悦的帮他一起付了钱,转身离去之际,却踮起脚尖在他的耳畔上轻落一吻,轻语:“别紧张,绍骞,我只是跟着演奏团顺便路过而已,还有一年的巡回演出。我们可以来日方长。”   他与唐末晚的事情,他不相信她毫无所闻。但当他想抓住她再说些什么时,她已经转身跟随大部队走了。   原来当他去洗手间时。她不是没看到他。   双手抱胸俯瞰着底下的灯火辉煌,傅绍骞很少有时候觉得这么为难和无力,可韩夏朵就像是他的软肋,只要轻轻触碰,心底的某个地方,其实还是微疼的。   另一处五星级大酒店的行政套房内。   套房内的窗户微微打开,风吹在赤脚站在窗边穿着一字领露肩真丝睡裙的女子身上。   漆黑的长发顺着削肩披下,暖白色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象牙白的肌肤闪着明晃的光,她唇色偏红,衬得她肌肤胜雪,白里透红。   她左手抱胸,右手端着一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里轻轻打着转儿,推开的窗户正对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洗去铅华,脱下华服,她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孤独美感。   多少个夜晚,她对着这一轮清冷月华暗自垂泪,想象着他是否也与她一样,在等待,在彷徨,在思念。冬阵介圾。   她一直想象着有一天自己归来时会是怎样的情景,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快来临时,她却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自视甚高了。   他居然让另一个女人近了身,还给了她那样的名分。韩夏朵望着玻璃中自己又白又细的脖颈,微微身侧,便露出身后优美的后背,盈盈不及一握的纤腰,提起裙摆露出的两条细腻光滑的长腿,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向来自信而高傲,无论台上台下,都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她张开五指缓缓透过指缝望着自己这张惊艳绝美的脸,迷离的眼眸中透出妖媚的火花,她做了个起舞的姿势,脚步刚滑开,最后却沉沉摔倒在地。   这就像是白天鹅,从云端跌入泥潭,她瞧着长裙被掀起,露出她左脚踝处那朵开的妖娆的血色曼陀罗,心,沉得不能再沉。我   她拿起手机,短信在屏幕上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终,她犹豫着要发出去时,仍是被坚定的删掉了,只换成了一句话:我六月后回来,到时候希望一切已处理妥当。   唐末晚花了半个多小时才从机场赶到医院。   来到急诊急救室外,看到了在来回踱步的唐镇远。   五十开外的唐镇远其实对唐末晚还算不错,虽然不曾多少亲近但也没有给她任何疾言厉色,继父这个词语,他演绎的还算合格。   所以唐末晚对他,还有存着几分敬意,一直称他一声唐叔叔。   “唐叔叔,我妈怎么样了?”听到唐末晚的叫唤,唐镇远转过身,眉宇间尽是忧虑。   “末晚,你来了啊。”   “嗯,我妈怎么了。”望着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她说,“怎么感觉很严重。”   唐镇远叹了口气:“从二楼滚下来的,医生说腿部骨折需要紧急手术。”   “二楼滚下来?”唐末晚惊诧,彭媛不像是那种不小心的人。   说起这个,唐镇远似乎有些头疼:“是宛如不小心洒了一杯水,彭媛没看到,才出了这样的意外。”   是不小心洒的还是故意洒的?不过想想,也没有真心的必要。   想当初彭媛刚来唐家的时候,唐宛如就使出十八般武艺,各种手段轮番上场,就想把她们母女赶出唐家去。   可是彭媛也是有本事的人,对唐宛如的任何手段,都是逆来顺受,吃亏了受伤了唐镇远责骂唐宛如的时候,她向来是站在唐宛如那边,让他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然后笑盈盈说自己没事,越是这样,唐镇远对她就越觉得愧疚,反过来加倍对她好。   后来唐宛如知道了自己这样做,其实只是把她的爸爸推的更远,便改变了策略,当然,改变策略不代表唐宛如接受了唐末晚母女俩。   她们永远是唐宛如的肉中刺眼中钉,这辈子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么多年过去了,唐宛如已经出嫁,也实在没必要跟彭媛过不去了,所以这次,仅仅是一次意外吧。   唐末晚与唐镇远一起在外焦急的等待。   两小时后,手术结束。   彭媛被医生推出来,右边的小腿上打了厚厚的石膏,人因为上了麻醉的关系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唐末晚上前,查看了一下彭媛的神色,就听医生对唐镇远说病人腿部严重骨折,已经上了钢板,等一年后再重新手术拆掉。   唐镇远把彭媛的情况仔细询问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才跟医生道谢,医生随着他们一起送病人回房。   从唐镇远的紧张程度来看,唐末晚倒是觉得彭媛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上了唐镇远。   虽然在外人眼里她只是个续弦,但唐镇远对她的紧张和关爱完全真心实意。   到了病房后,护士拿来血压计给她测压,又挂上了盐水,唐末晚在一边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被褥。   唐镇远送医生出去又回来,安定下来后,唐末晚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二点多了。上头还有一条短信和一个未接来电,都是陆云深的。   没有傅绍骞的消息,她抿了抿唇,主动给他发了个信息,祝他一路顺风,结果很久都没回音,应该是上了飞机了。   唐末晚瞧见唐镇远摘了眼镜,疲惫的按着太阳穴,便对他说:“唐叔叔,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唐镇远看看彭媛,又想起明早要开的会议,只好道:“那你妈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好。”   送走唐镇远,唐末晚站在床边打了个哈欠,见彭媛还没醒,就在床头坐下来。   拿出手机,看着陆云深的短信:末晚,晚上没来上课,有事在忙?   看时间,是陆云深下课后发来的,正好在她赶来医院的路上,后来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所以没注意,又打了电话来,莫不是有事,这个这个点了,人也应该睡了,她就回了句,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   她以为他不会回复了,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哪里知道,刚放下,原本黯淡的屏幕顿时又亮了。   那现在呢,忙完了?   唐末晚惊讶:学长,你还没睡?   没,刚做完课件洗完澡,陆云深回到,你怎么也还没睡?   看着受伤的彭媛,唐末晚叹了口气:我妈住院了,我在医院照顾着。   住院了?严重吗?   唐末晚嗯了一声:骨折,有些严重。   陆云深又问:你一个人?   对啊。   夜深人静,唐末晚回短信的速度还挺快,但瞌睡也随之而来,隐忍的打了个哈欠,她又回复,学长,我累了,先休息会儿,晚安。   陆云深编辑好的短信还没发出,又看到她发过来的这条信息,很快将那些字一个个删了,只留下两字:晚安。   双腿交叠坐在床头,回想着白江雪说的那些话,陆云深一直眉头紧锁,对着黑屏的手机,他犹豫了很久,才翻出手机里一直留着的那个没有署名只有一串数字的号码来,发了个短信过去:明天中午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我们见一面吧。   已经休息了的陆何明起身上厕所时用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结果看到了这条几小时前发来的短信,心头一震,剩下的睡意全无。   身边温婉的妻子睡的沉,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他却翻来覆去的,早早起了床。   二十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陆云深的短信。   唐末晚才刚睡着,就被彭媛疼痛的呻吟声给吵醒了。   麻药退去后,彭媛的腿是前所未有的疼,并且这种疼痛在不断的放大。   唐末晚有些着急的看着她:“妈,你没事吧。”她想帮彭媛揉揉,可是打着厚厚石膏的腿,根本无从下手。   最后只好找来了医生,医生说没办法,只能让她忍,太多的麻药对身体有害,咬咬牙,过几天也就好了。   彭媛也是个硬皮的人,便一直忍着,但细微的呻吟声还是不断,唐末晚有些心疼。   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她赤着脚在弄堂里来回跑,结果一不小心就被角落一块锋利的玻璃割伤了脚,好大一个,她疼的哇哇大哭,血流了一地。   彭媛跑来找她看到后,就骂她是个不省心的,但还是抱着她去了医务室。   唐末晚哭的差点断了气,彭媛带她看完医生后,就抱着她一边骂一边帮她呼呼,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她的疼痛。   那种滋味至今萦绕在心头,如今看彭媛承受着这么大痛苦,唐末晚似乎感同身受,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妈,你忍忍啊,很快就好了。”   彭媛无法下床,不能走动,医生给她插了导尿管,她嫌不舒服,唐末晚便让医生拔了,亲自伺候她,把屎把尿,就像小时候母亲照顾孩子般。   帮彭媛擦了身子后,唐末晚提着水壶去打水。   这里也是vip病房,可是比傅绍骞住的,还是差了一点档次,傅绍骞的病房如今被傅梓遥住着,就在上面一层。   唐末晚想了想,下楼买了些零食和水果,给傅梓遥送了上去。   结果刚到病房门口,准备抬手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的剧烈争执声。   “你滚,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是傅梓遥带着喘息的粗重声,然后是碗盘落地的碰撞声。   唐末晚还来不及转身离开,病房门就被拉开了,一脸郁色的傅成光站在门后看着她,唐末晚愣了愣,满脸尴尬,扬起手上的袋子说:“我,给梓遥买了点东西,来看看她。”   傅成光阴沉着脸,也是一身怒气,没说话,擦着她的肩膀大步离去。   傅梓遥坐在床上,穿着蓝色条的病号服,不断抽搐的肩膀显得瘦弱而无助,但那双猩红的眼中满是愤怒,越加衬得她脸色发白,手腕上似乎还有隐隐的血渍,身边一片狼藉,是她一怒之下掀掉了整张桌子,唐末晚觉得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可来都来了,也看到了这样的画面,更多的,是对傅梓遥的同情,于是立刻柔和了脸色:“梓遥,我……”   “滚!”傅梓遥还未平复的情绪又发生了新一波剧烈的碰撞,唐末晚眼中同情的怜悯之色让她觉得恶心和反胃,她内心忍受的剧烈伤痛根本不允许唐末晚这样的人对她露出可怜之色,“唐末晚,别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觉得恶心,还真当自己是我小婶婶?狗屁,我告诉你,我的小婶婶只有一个!但那绝不是你!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第124章 你要考虑清楚   傅梓遥的小婶婶,就应该是傅绍骞的妻子。   从傅梓遥的话语中,唐末晚得出一个重要的讯息,傅梓遥应该是有过一个小婶婶。而且关系还不错,要不然不会让傅梓遥这么念念不忘,那么这女人,就应该是傅绍骞喜欢的女人。   这个认知,惊得唐末晚手上的东西掉落在地。   一个红艳艳的苹果从袋子里滚落,咕噜噜朝门口滚去,最后,落在一双红色的尖头皮鞋前。   弯腰,一双细长葱白的手指捡起那个苹果。   唐末晚转过身。看到一身黑色及膝风衣的唐宛如站在门口,头上还带着黑色的纱帽,看来知性,温婉,却也难掩阴郁与晦涩。   看得人心里很不舒服。尤其她还带着黑色的羊皮手套,手握着那个红色的苹果,就显得格外刺目。   唐末晚心里咯噔一下,那边的傅梓遥已经率先发难:“滚出去,我还没死,不用来给我参加葬礼。”   确实。唐末晚咯噔的原因就是因为唐宛如穿的像是参加葬礼。   这这个冬日还显得阴郁的季节里,让人格外压抑。   唐宛如笑了笑,没有进房的打算,她嗓音温婉:“傅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看你的,只是不小心走错了楼层找错了房间而已,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她将苹果重新丢在地上,啪嗒一声,苹果的表皮碎裂,一些汁水溅出来。又在地上咕噜噜滚起来,最后滚落的方向,是墙角边那个黄色的垃圾桶。   唐宛如朝电梯走去,按了下行键。唐末晚看着她电梯前冲着自己那无声的笑,瞬间反应过来。   她的目标不是傅梓遥,而是住在楼下的彭媛。   心一紧,她顾不得地上的东西,转身朝旁边的安全楼梯跑去。等她回到病房时,唐宛如已经盛气凌人的站在彭媛的病床前。   唐末晚跑得急,虽然不至于粗喘。可明显的气息不稳。   也不知道唐宛如跟彭媛说了什么,彭媛的脸色很难看,看到唐末晚进来了,唐宛如微挑了一下星眸:“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来看看你妈伤的重不重,要是重的话,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是吧。”她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明意味。   唐末晚虽然对彭媛颇有微词,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所以帮彭媛整理了一下床褥,神色冷淡:“那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唐宛如高傲的笑着:“我当然是会走的,真可惜,我还以为至少要摔个半身不遂呢。”   唐末晚和彭媛顿时脸色丕变,尤其是彭媛,脸色如墨般难看:“你就是故意的吧。”   故意在楼梯上倒了一杯水,故意想害她摔倒,故意……   唐末晚也没想到,唐宛如竟然是故意的,还以为她早就放下了,哪里知道,从来都没有。   唐宛如抬了抬自己黑色的纱帽,化了精致眼妆如猫眼般的黑眸中透出冷凝笑意,仿佛要把人心看穿:“小妈,什么故意啊,我已经下楼去拿拖把了,哪里知道那么巧你刚好会下来呢,这也不能怪我啊。”   彭媛腿部的疼痛将她折磨的痛苦不堪,如今又听到唐末晚这样的冷嘲热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小妈……”唐宛如忽然委屈的叫了一声,听得唐末晚一个激灵。   见彭媛已经要撑起自己的身体来,唐末晚害怕唐宛如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刺激彭媛,赶紧道:“唐宛如,你走吧,我妈这里用不着你假惺惺,你回去照顾好自己的老头和儿子就可以,剩下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唐宛如心头突跳,盯着唐末晚的眼神充满怨毒与愤怒,唐末晚也在无声的警告她,再不走,不介意说出更多的话来。   可是突然间,唐末晚已经换上一张梨花带泪的脸来:“我就知道会这样,唐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吧,你们这对母女啊,真是狠心,抢走了我妈的位置不说,还把我爸抢走,还不让我回家了是吗?那好,我走……”   “走什么?”外头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穿着棕色呢子大衣的唐镇远蹙眉走来,脸色尽是不悦之色,“什么不让你回家,都在胡说什么呢。”   唐末晚和彭媛同时一愣,尤其是彭媛,脸色十分难看。   唐宛如压了压眼角的泪,语气轻巧而淡漠:“爸,唐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吧,你要不喜欢我,就跟我这个女儿断了关系吧,反正有唐末晚,傅家你也一样可以巴结的很好,我会带着妈妈走的。”   唐宛如的母亲在唐镇远心底一直是一个禁忌话题,唐母去世前说过,她的东西,必须留在唐家,永远陪着他,谁也不能动。   唐宛如一直是唐镇远的掌上明珠,虽然当年是唐宛如主动嫁给傅成光,可很大原因,也是为了他濒临倒闭的公司,唐镇远心里一直觉得很愧对这个女儿,如今听她要跟自己断绝关系,顿时怒火顿生:“别胡说八道的,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女儿,你能走去哪里,我知道你小妈的事情不关你事,你也不用自责了,先回去休息吧。”   “那我先走了,爸爸。”   “嗯。”   唐宛如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彭媛冷着脸,唐镇远叹了一口气,对她说:“你别老跟孩子一般见识,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我能摔的这么惨?”彭媛内心的怨怼如火药般彻底爆炸了,唐末晚这几年并不常在家里出现,不知道彭媛与唐宛如的明争暗斗究竟升级到了什么程度,可小时候的事情,却是记忆犹新。   彭媛与唐宛如在唐镇远面前,都是两面派,说到底,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唐末晚熬了一晚上,又受了傅梓遥的刺激,如今他们的争吵只令她头晕脑胀,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舒缓下自己的情绪,所以见他们吵起来了,也没有劝架,拿了包便离开了病房。   昏昏沉沉走在马路上,心思却忍不住去猜想傅梓遥口中的那个小婶婶,究竟是何人。   傅绍骞从未提及过,但唐末晚却是可以理解的。像他那样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喜欢呢。   他不让女人近身,是为了那个小婶婶守身如玉?那么那个小婶婶现在在什么地方呢?他是不是又是因为在那个小婶婶那里受伤伤害,所以封闭了自己的心门?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唐末晚的心就像被绑了铁块似的沉入海底,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这也是他两年后要结束与自己关系的原因吧。因为那个小婶婶?   陆丰集团楼下的咖啡厅内。   阳光穿透旁边稀疏的枝桠照在落地窗后的男人身上。   陆云深穿着一件烟灰色衬衫,黑色的商务休闲裤,左手腕上带着手表,银灰色的表带跟他很搭,衬得他骨廓清晰,指节分明,他坐在棕红色的卡座上,向来温和的五官因为失了嘴角那浅浅的笑意透着几分冷沉与严肃。   端着咖啡杯浅啜了一口浓黑的咖啡,听到门口传来的欢迎光临声,便把视线投注过去。   带着眼框眼镜,一身黑色西装的陆何明五十开外,背脊却挺得笔直,陆何明有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冷硬,严肃,和古板。   陆云深见他走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有说话,指了指跟前的位置,示意他坐。   陆何明透过厚厚的镜片,一双看透世事的眼打量着二十年没见的陆云深,竟然恍如隔世,原本冷硬的线条,微微动容,眼中也有些稍许的激动,藏在西装袖下的手指难得的蜷曲成拳,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这样的情感起伏了。   陆云深像是没注意到他隐忍的情绪,叫来服务生,问他:“要喝点什么?”   陆何明没有收回落在陆云深的殷切目光,直说:“给我来杯绿茶就可以。”   服务员退下去,把安静的空间留给他们。   沉默在他们之间无止境蔓延。他们之间何止隔了二十年的时光,还隔了两个女人情仇的所有恩怨。   往事一幕幕幡然跃上陆何明的心头,直到门口又传来一阵悦耳的风铃声和服务员的欢迎光临声,才打断陆何明如水般的追忆,轻微叹了一口气,对着陆云深试探性的开口:“云深,你妈,还好吗?”   “挺好的。”陆云深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杯中的咖啡已经冷却,入口比之前更涩,他索性放下来,“我找你出来,其实只想替我妈问一句,那些属于她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还给她?”   陆何明挺直的背脊突然间,慢慢佝偻下来。   原本精神的面容似乎瞬间老去十岁,对白江雪和陆云深,他只有深深的愧疚,他说:“云深,我跟你妈妈的事情,我很抱歉,她的东西,我一直没有动过,陆丰集团内的股份,当初的百分之二十现在依然属于你妈妈,我已经找律师立下遗嘱,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陆云深那意味深长的幽深眸光,让陆何明接下来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头,再没有说下去的力道。   “你知道,我妈要的不是这些。”陆云深嗓音清浅,还带着微微的沙哑。   他鲜有这样严肃的时候,可是这一刻,他就像法庭那上庄严的国徽,带着深深的道德审判,白江雪要的,只是陆太太这个头衔。冬岛找亡。   二十年前她曾经得到的,二十年后,这个荣耀已经给了另一个女人。   陆何明显得非常为难:“云深……”   “你不是一直想我回陆家吗?我可以回去,不过,我妈也要跟我一起回去。”陆云深说完后,就把目光转向了落地窗外。   正午的阳光细碎洒了一地,路上熙熙攘攘,车来车往。当街对面那个踽踽独行的孤单身影落入他的视线时,他一怔,没听陆何明说了什么,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丢在桌上后便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想好了给我电话。”   他追出去,正好是红灯,看到唐末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顾不得危险,连续截停了好几辆车子,直接穿过了马路,又追了好几段路,才找到蹲在马路牙子上的那个女孩。   女孩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瞅着熙熙攘攘的车流,却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般,不知道该往何处。   唐末晚确实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给傅绍骞发的短信一直石沉大海没有音讯,她对着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么长时间了,就是到南美洲也该到了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屏幕上突然跃出一个她魂牵梦萦的名字来,几乎是同一时刻,她已经滑了接听键。   “喂。”她的鼻头闷闷的,嗓音像是被什么刻意阻挠了似的,有些孩子气的执拗。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车流声,与傅绍骞那端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富有磁性的嗓音从那边传来:“在哪儿呢?”   “外面。你呢。”她下意识追问。   傅绍骞松开了领带,又解开了几个衬衫扣子,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胸膛与性感的锁骨:“刚到酒店,抱歉,一直在处理事情,没有回你短信。”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头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解释而心花怒放。   明明刚才她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此刻从他的嘴里得到证实,瞬间觉得周围清冷的空气,都变得温暖,“没关系,吃饭了吗?”   “你呢。”   唐末晚依旧维持着深蹲的姿势,可却咧开了嘴角,语调也不自觉上扬:“快吃了,正跟雨蒙他们在路上觅食呢。”   “那你先吃饭吧,我也收拾收拾。”   他作势要挂电话,唐末晚忙不迭喊了两声:“等等,等等。”   “嗯?”他低沉的询问声犹如一根骚动人心的羽毛,轻轻撩拨过她的心弦,隔着电波的轻哼,仍是让她不自觉耳根子发烫,就像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照顾好自己。”说完这句话,便迫不及待挂了电话,那股害羞而牵挂的情愫,慢慢缠绕在心间。   因为傅绍骞的这个电话,她心中阴霾稍稍退却,饥肠辘辘的肠胃又在此刻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不停的叫嚣着。   收好手机一个大力站起来,还没站稳,却又一头栽了下去。   蹲了太久,腿脚已麻,如今起的太快还没反应过来,可是软下去的身体却被身后突然横过来的一双有力的臂膀给拦腰抱住,接着她的身体便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抬头诧异的看着突如其来闯入自己视线的温暖脸庞:“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陆云深笑容温柔和煦,随手指了指马路对面:“刚在那里吃饭,看到一个挺像你的人影蹲在这里,不放心过来瞧瞧,没想到还真是。”   他说的云淡风轻,唐末晚不知道他刚才到底看到了多少,他不拆穿,她也不问,腿脚活泛了之后便轻轻挣脱出他的怀抱:“谢谢你,学长,我已经好多了。”   陆云深也没勉强,但还是不放心的扶着她一个手:“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照顾你妈妈很累?没有吃饭吧,我带你去吃点。”   身后就是一排排鳞次栉比的餐饮店。   陆云深带她进了其中一家酒楼,问她想吃点什么,她说都好。   他便自作主张点了几个菜,可是等他点了之后,才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怎么了?是不是不和你口味?那我叫人过来换。”   他的外套搭在身后的椅背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身后的阳光,勾勒出他优美的肌肉线条,因为他本身的儒雅,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注意。   而且他点的,竟然全都是她喜欢的菜。   唐末晚不知道这一刻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是半年前,她恐怕已经被幸福砸晕了吧。   听到陆云深的问话,又见他招手找来服务员,赶紧阻止:“不是不是,我只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几个菜?”   “是吗,你喜欢就好。”他没有多加解释,反而问起了有关她学业的话题,“过几天院里就要复试了,你想好跟哪个导师了吗?要不要继续选读现在的专业?”   这个问题,唐末晚也思考了好久,此时听陆云深提起,便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想好了,继续读这个专业,我挺喜欢的,至于导师,我本想跟王显王教授,不过听说他要求特别严格,而且根本不带研究生,现在手头上也只带了两个博士生,其他的话,我们这个专业的好的导师,确实不多。”   “你想跟王教授?”   唐末晚托腮,冲着他点了点头,又自嘲的笑:“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   陆云深摇头:“王教授不仅是国内心理学权威,也是享誉国际的心理导师,想跟他,很正常。”   “你会不会笑话我?”   “怎么会呢。”陆云深语气温和,眼神间尽是鼓励,“而且我听说他今年有意向带研究生啊。”   “真的吗?”唐末晚一激动,就抓住了陆云深的手,像他第一次见到她那般,热络而外向。   他点了点头,她欢呼一声:“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决定了,就去试一试!”   菜来了,他招呼着:“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考试。”   唐末晚边吃边问:“那你知道王教授的喜好吗?他面试的时候我该注意什么?”   陆云深宽慰她:“别急,这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我可以帮你把把关。”   “好啊,对了,我一直没问你,你这次回来,跟的导师是谁啊。”   陆云深淡定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自己的嘴里:“王教授。”   唐末晚正放了一块鱼肉到嘴里,此时,突然就连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陆云深无奈的端了一杯水给她:“吃慢点啊,小心有刺。”   唐末晚好不容易压下喉头的干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的王教授,不会就是那个王教授吧。”   陆云深温暖如斯的肯定了她的猜测:“我说的王教授,就是那个王教授。”   饭后,陆云深送她回学校。   车上,唐末晚还有些缓不过神来,陆云深像是不经意问起:“对了,末晚,你男朋友,是傅氏的总裁吧。”   唐末晚突然有些警惕的瞧着他:“学长?”   “你别紧张,我就是那天在ktv门口跟他打了照面,好奇问问而已,末晚,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怎么在一起的,不过,我还是有句话想跟你说,他那样的人生太复杂,你还是要考虑清楚。”   唐末晚突然没了交谈的兴致,什么话也不说。   陆云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唐末晚一心扑在对傅绍骞的好感里,现在这个时候,外人不管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唯有时间,可以证明这一切。   到了校门口,唐末晚便让他靠边停车了,自己慢慢走回宿舍。   楼下的小操场边,她遇到了一对正在争吵的小情侣。   毕业季,分手季。   校园里多么海誓山盟牢不可破的恋情,又怎么禁得起家庭与社会的风吹雨打。   跋山涉水的距离,足以消磨掉一切一往无前的勇气。   她无心听他们争吵些什么,但是陆云深的那句话,却像是在她的心底洒下了一颗忐忑不安的种子。   回到寝室,阮玉苗已经离开了寝室回家去了,魏晓晨还在上班,所以只有周雨蒙一人依然过着醉生梦死看美剧的日子。   唐末晚朝她打了声招呼,就进洗手间去洗脸。   周雨蒙按下暂停键此刻兴致勃勃的盯着她瞧:“末晚,昨晚上跟帅叔叔走了?一直忙到现在才回来?”   她眼底是金光闪闪的八卦:“快点跟我说说啊,你们真的已经进展到那一步?你从上学期开始就夜不归宿,老实说,是不是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唐末晚昨晚上没休息好,眼底有深重的黑眼圈,周雨蒙却误会的兴致勃勃,唐末晚只好按住她的胳膊,郑重其事道:“昨晚上,他出差去了,我妈摔了进医院了,我在医院照顾,所以现在,别跟我说话,我想睡觉。”   她手脚并用爬回床上,盖上被子,闷头就睡。   “出差去了啊。”唐末晚听到周雨蒙在底下嘀咕,“啊,成熟男人就是这样的了,哪有时间一直你侬我侬的谈恋爱呢,当然是事业为重了,他们跟我们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啊……”   周雨蒙的话又无端让她联想起陆云深来。   是不是但凡知道她与傅绍骞关系的人,都会劝她考虑清楚。   当她一开始知道傅绍骞不让女人近身时,第一个猜测的念头便是他被女人伤过,所以不喜欢女人。   傅梓遥的话似乎已经印证了她这一猜测,傅绍骞心底爱的,是不是还是那个小婶婶?   所以刚开始跟她在一起时,他就已经规划好了未来。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该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复试。   可是明明很累的,现在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抓着手机滑来滑去,却还是想去联系他。   想着他的声音想着他的好,她觉得自己魔怔了。本来就是一场交易的合作,如今才短短大半年而已,她却开始丢了心。   真等到一年后离别之际,她是不是会肝肠寸断?   为什么必须是两年呢?是因为两年后他心爱的小婶婶会回来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原本编辑好的问候短信,又一个字一个字被删除。   而原先那些想不通的问题,这一刻都变成清晰的顺理成章。   第125章 你想我了吗? 为票票过8500   第二天一早,唐末晚从床上跳起,就直奔富家别墅而去。   福伯才刚起床,看到她这么大早回来。很是惊讶。   唐末晚跟福伯打了声招呼,借口自己忘了东西,便进了大门。   见福伯去花园锻炼身体了,她立刻沿着走廊奔跑起来,目的地,是那间被尘封只因为商谨如而开启过一次的化妆间。   化妆间的门很厚实,但没有上锁,推起来也很费劲,一看就像是那种专业的门锁设计。   推开厚重的大门。就像推开尘封的历史,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记忆的气息。   打过蜡的木质地铁闪着淡淡的幽光,纹理清晰,巨大的落地玻璃从不同角度呈现出她紧张而震撼的脸来。   如此空旷而硕大的化妆间,白色的漆刷成的化妆柜,猩红色的坐垫铺成的椅子,她没有关门,只站在门口,便觉得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平静了片刻,她走入室内。将整个房间都扫视了一遍,可是翻箱倒柜下来,也没有发现什么。   这里干净的除了梳妆台上面不小心留下的一道浅浅的刮痕外,没有任何的痕迹。   她有些颓然的站在那里,直到身后响起一声幽幽的嗤笑:“你在找什么?”   唐末晚的身体瞬间紧绷成线,回头,只见穿着一身花色睡衣的傅梓遥在外披了件宽大的棉袄,穿着室内棉拖轻轻倚靠在巨大的门框上,这一刻的她,显得那么纤弱而瘦小。脸色依旧苍白。   受伤的手掩藏在宽松的衣服下,看不出真实情况。   唐末晚惊讶她究竟什么时候回来的。傅梓遥则冷冷嘲笑着她:“在找关于小婶婶的痕迹吗?”   她轻轻的,却也毫不留情点破了唐末晚心中的那一点秘密,唐末晚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在傅梓遥面前,像是被趴光了的小仓鼠,透明的几乎无处隐藏。   傅梓遥走了进来,嘴角笑意不减,可唐末晚看的就是心惊,她就像一株带刺的玫瑰。一不小心,就会刺得唐末晚遍体鳞伤,也像是浑身长满了锋刃的刀片,一不小心,就会割的唐末晚鲜血直流。   她走过来的时候撞了一下唐末晚的肩膀,明明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却还是把唐末晚撞得趔趄了好几下,她站在房间中央,环伺四周,对着房间东面的那一面墙壁,似乎陷入了无尽的缅怀中:“关于小婶婶的东西,早已被小叔说起来了,他是不可能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的,所以你也是不可能找到的,别白费心机了。”   唐末晚的心钝钝的像是被一把刀一点一滴在凌迟。   “你知道这个化妆间是用来做什么的吗?是用来专供小婶婶跳舞的,本来那个位置有一祯她个人的舞蹈照……”   “那现在呢,照片去哪里了?”唐末晚扶着被傅梓遥撞疼的肩膀,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免于自己被倒下去的命运。   “现在……放进了小叔的心里,有时候真正存在的实体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有那些留在心底的,才能成为永恒不是吗?”傅梓遥看唐末晚的眼神已经变得冷冰冰的,同时也充满了同情,“而你,不过是他感情寂寞空虚时用以慰藉的一个代替品罢了,说是代替品,都抬举你了,你要怎么跟小叔心底的人比呢。”   傅梓遥最后一句话像是在喃喃自语,最后自嘲的笑了笑:“我去休息了,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   “等等。”在傅梓遥转身离开化妆间之前,唐末晚听到了自己虚无缥缈的问话,“为什么是两年?”   傅梓遥一怔,回过头看着她,眼中又是无限同情:“你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小叔吧,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两年之后的规划里,没有你的存在。”   傅梓遥没有给唐末晚肯定的答案,却不着痕迹的在唐末晚的心口上凿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任凭那里鲜血四溢,看她慢慢的疼。   唐末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别墅,又怎么回到学校的。   其实是什么答案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结果。傅梓遥说的很对,傅绍骞那两年之后的规划里,没有她的存在。   傅绍骞给她发来信息,她没有回,直接就删除了。她就像一朵被抽干了水分的玫瑰花,急速的凋谢。   她要怎么跟一个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的女人去斗,去争。   原来,他不是不会爱,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把所有的感情都尘封在了一个离开两年之际的女人身上。   也许傅梓遥是对的,她只是他情感空窗期的一个慰藉,只是他寂寞无聊时用来打发闲暇的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罢了。   这半年来,她跟傅绍骞的种种纠葛忽然令唐末晚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他们的生活圈本来就是两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没有办法产生任何的交集,无论她或者他怎样努力尝试去融入彼此的圈子,结果还是如周雨蒙所说,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蒙头躺在床上,要是可以这样一睡不起就好了。   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整整睡了十八个小时。   周雨蒙害怕她生病了,爬上与她紧挨着的床头床尾的阮玉苗的床,透过铁栏拉扯她紧盖着的被子:“末晚,你醒醒,醒醒……”   被子被毫无预兆的拉下,白光仍是刺得唐末晚紧闭着双眼,下意识的又拿被子来遮盖,可她憔悴的脸色与那红肿的双眼还是吓了周雨蒙好大一跳:“末晚,你干什么啊,你眼睛怎么那么肿,你哭了?”   唐末晚嗯了两声,摇了摇头:“没有啊,就是昨晚上躺被窝里看小说,看得很感动,可能是哭了吧,我也记不得了,你别管我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都睡了那么长时间了,看小说而已,用不用这么拼命啊,赶紧起来,我们去吃饭。”周雨蒙软磨硬泡,非得把唐末晚从床上拽起来。   唐末晚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起床陪她一起去吃饭。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蓬头垢面红肿了双眼连整张脸看起来都是浮肿的自己,唐末晚万分嫌恶的撇了撇嘴。   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哭了,如今眼睛酸酸胀胀的,却是真的掩饰不住哭过的痕迹,就连刚刚下床时,随手一摸,也发现枕巾都是湿的。   那她是在梦里哭了一夜吗?   周雨蒙在外面敲门,唐末晚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强自己露出微笑后,又把头发盘起,扎了个花苞头,看起来人精神很多。   打开门,周雨蒙已经在那里唉声叹气:“看个小说而已,瞧瞧你,这副样子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你失恋了哭了一晚上呢。”   唐末晚不语,打开门,却看到隔壁房间的张晓曼正好也出来。   周雨蒙开心的打了招呼,张晓曼看到唐末晚时脸上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询问道:“你们也去吃饭吗?”   “是啊。”周雨蒙道,“你也去?那一起吧。”   张晓曼点了点头,她们一起到楼下的红房子吃米线,周雨蒙看前面排队的人比较多,便道:“你们两去坐着占位置,我去排队,到时候好了叫你们过来拿。”   唐末晚点了点头,张晓曼在她的对面落座。唐末晚兴致不高,说话也显得无精打采的,张晓曼盯着她浮肿的双眼,关心道:“末晚,你怎么了?气色这么差?是不是跟……”她本想说的话,因为想起傅绍骞那警告,又悄悄咽了下去。   唐末晚看着张晓曼,想起她与沈南风的过去,不也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遭遇了家庭的反对最后无疾而终还白白赔上了一个孩子无辜的生命吗?一想到这里,心口就难受的不能自己。   唐末晚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与她成了同病相怜。   “哎,没什么。”唐末晚叹了一口气,终究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放在桌边的手机刚开机,就有几条短信和几个未接来电。   想起在医院的彭媛,她不由愧疚,但是这些短信和电话里,都没有那人的,心情又low几分。冬团团巴。   这才想起来其实他昨天有发过短信来的,只是自己没回而已。   正想着,手机却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一看到上面那长长的数字,她就知道,到底是何人打来的。   手机一直响着,她迟疑着没接,张晓曼奇怪的看着她,她抿了抿嘴,周雨蒙却在那里喊:“好了,晓曼,你过来帮我端一下。”   张晓曼说了声那我先过去,唐末晚再看手机时,那震动已经停止,闪亮的屏幕上只有一个未接来电的提示。   她握着手机,内心挣扎不已,周雨蒙和张晓曼已经端了米线过来,她只好先把手机收起来。   心不在焉的吃着米线,又听张晓曼说:“末晚,我最近投了几份简历找工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陪我去面试啊。”   “面试?好啊。”唐末晚浅笑着回答,吃了几口,却发现没什么胃口,再好吃的东西现在在她嘴里,都是味同嚼蜡,想着手机里的那个电话,她放下筷子站起来,“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雨蒙,晓曼,我先回寝室去,你们慢慢吃。”   好吧,她就是没什么骨气,一回到寝室,便斟字酌句的给他回了个信息:昨晚手机没电了,忘了充上,刚才又去吃饭了,现在刚回寝室充上电,你忙完工作了吗?   很快,短信回复进来,简短的一个嗯字后面还追加了一句,你妈怎么样了。   还好,唐末晚回答,有一点点严重,不过已经做完手术上了钢板,现在要卧床修养。   哦。他的回答总是如此短促。想打电话,可又害怕嗓音会出卖她最真实的情绪,只有拼命压抑着。   手指却下意识的将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工作累吗?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这一次,手机安静了好久都没有回复。唐末晚以为是自己管的太宽了,心底涩涩的,突然,屏幕又亮了,盯着屏幕上方简短的几个字,她被欢喜与苦恼两种情绪包围着,下意识的啃咬着自己的指甲,悲伤间又充斥甜蜜,最后忍不住傻傻的笑出来。   你想我了吗?屏幕上面,就只有这短短的五个字。却无端的让她想象他发这个短信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景。是因为他也在斟字酌句,所以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吗?   如果这话是亲口从他的嘴里问出来,又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唐末晚抱着手机,陷入了苦思冥想的臆测中。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该怎么回呢,是想,还是不想?   想说不想,可最终还是听从了内心的声音,只是回答的比较含蓄:一点点。   一点点想还是一点点不想?这一次他追问的很快。   唐末晚真的不知道如何启齿,这次是真的耽搁了好长时间,身体又像是在做一场战争,甜蜜与忧愁如影随形,然后,他的电话又来了。   她害怕时间长了他又挂了,只好赶快接起,但同时也极快的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她才喂了一声,傅绍骞已经在那边问:“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没有吧,已经马上接了啊。”   “是吗,感觉过了好久。”   “哪有。”手指绕着挂在床边的一串流苏风铃,听着悦耳的铃铛声,好吧,她还是被他深沉沙哑的男性嗓音给蛊惑了,唇边不自觉的漾起一丝微笑。   “那就说说看吧,那一点点是什么意思。”他轻柔的嗓音近在咫尺,像一根羽毛轻轻骚动着她的耳朵,惹得人心底痒痒的。   唐末晚开始装傻充愣:“什么一点点啊。”   傅绍骞的笑意似乎隐隐传来:“如果你忘记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一遍,你是一点点想我还是一点点不想我?”   心跳陡然漏了两拍,唐末晚看着挂在书桌上的那面小小的圆镜里映出自己嫣然绯红的脸庞来,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可还是无法抑制这种甜蜜的冲动。   书上说:冲动是一种无力的情绪,在情绪冲动时会做出使自己后悔的事情来,也许前一秒的兴致勃勃就酿成了下一刻的后悔莫及,冲动是魔鬼,往往会将自己的生活变成炼狱。   她不知道以后的生活是不是会变成炼狱,可是这一刻的冲动,她不后悔,她听到自己任性的说:“如果你可以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告诉你,我没有一点点不想你。”   我是真的真的,很想你。   第126章 两年之约   傅绍骞是去出差的,又不是去旅游的。   哪能因为她一句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就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还没有天真到有这样的奢望。   只是心头的那些隐患与疑虑也没有消去,虽然这一刻很想问他有关那个小婶婶的事情,但考虑到他的工作。她还是忍住了,愉悦的到了再见后,坐在椅子上发呆。   周雨蒙和张晓曼吃过饭也回来了,周雨蒙见她坐在椅子上,问道:“肚子舒服点没有?是不是胃不舒服啊,你都没怎么吃东西,也许你搞错了。”   唐末晚摸着干瘪的肚子,无奈点了点头:“有可能。”   周雨蒙翻箱倒柜的,最后找出一包饼干来:“来。还是吃点垫垫肚子吧。”   “嗯。”   唐末晚接了饼干,张晓曼站在旁边,似乎欲言又止:“怎么了,晓曼,”唐末晚问她。   张晓曼叹了一口气:“你身体不舒服啊,本来还想叫你陪我一起去面试的,那我自己去吧。”   “哦,没关系。”唐末晚收拾好心情站起来,“没大碍,我下午也没事,我陪你去吧。”   周雨蒙已经过上了标准的腐宅日子:“你们去吧,我继续看电视。我得赶紧追上才可以。”   唐末晚点了点头,拆开饼干吃了几块,张晓曼回寝室去拿了包,两人朝学校门口的公交站走去。   期间,张晓曼从包里拿出一个农业银行的信封来:“末晚,这里面有三千块钱,算是你刚刚帮我教的学费,以前我爸的那些医药费,我也会慢慢还你的。”   “不用还我!”唐末晚知道她的难,急忙给她推了回去,“你需要用钱你就先拿着用啊,我不着急,这些都是你刚刚打工赚来的吧。”   “嗯。”不过自从上次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张晓曼已经辞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   唐末晚安慰她:“真的不用这么着急,不是来日方长吗?等你找好工作稳定下来再说吧。”   她们已经走到公交站。刚好公交车来了,于是张晓曼把钱收进袋子里,跟唐末晚一起上了车。   此时的公交车比较空。座位比较多,两人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来,唐末晚又问张晓曼:“你要去哪里面试啊,什么工作?”   张晓曼拿出公司的简历来,厚厚的一沓,唐末晚不禁惊讶:“怎么那么多。”   她随手翻了翻。指着其中一家说:“哦,是这家公司,招文秘,工资还不错,我想去试试。”   “文秘?跟你的专业根本不对口啊。”   张晓曼想找的工作真的是五花八门,不但有文秘,财务,助理,还有联络员,保险推销员,几乎囊括所有工种。   叹了口气,张晓曼回答:“我们专业对口的工作哪那么好找啊,医院的资源是有限的,实习他们可以要你,但真的工作了,哪那么容易,还是晓晨好啊,进了陆医生的诊所。”   “对啊,你可以去陆医生那里试试啊。”唐末晚觉得自己要考研那陆立风不要她情有可原,可张晓曼不同……   谁知张晓曼却摇了摇头:“我已经给陆医生发过简历了,但他以最近诊所不招人回绝了我,我想我当时发生的那些事情对他多少有些影响的吧。”   “……”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张晓曼。她更没有资格去批判陆立风,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会从自身利益出发去考虑,而不是慈善家。   张晓曼新应聘的公司在闹市区一座大厦内五楼。公交车在一条小弄堂跟前经过时,她忽地扑扇了几下长长的睫毛。   下车后便对张晓曼说:“我就不陪你上去了,我在这里的咖啡屋等你可不可以。”   “嗯。”张晓曼也没有勉强,“那我先上去了。”   “行。”见张晓曼进了电梯后,唐末晚没有去那边的咖啡屋,而是走向了那边的弄堂。   弄堂两边精致的橱窗后衣服玲琅满目,但是店内大多数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人,与另一边的繁华热闹格格不入。   这可个地方,也是那些簇拥繁华的人不会进来的,一条道路划出的是两个世界。   没走多远,她就来到其中一家内衣店的门口。   商谨如正站在货架前整理货柜,唐末晚从远处走来时,她就透过透明的玻璃橱窗看到了她,等唐末晚走近,她已经笑盈盈的站在门口迎接:“唐小姐,你来逛街?”   商谨如今日穿了一件深紫色v领紧身毛衣,腰上随意系了一条水钻,黑色的丝袜应该是最先踏入春天的一拨时尚潮人,脚上穿着一双松白厚实的棉拖,头发高高挽了个髻,又有几绺随意松散在鬓边,葱白的手指上没有任何的缀饰,一如她化了淡妆却清丽脱俗的气质,明明是见惯风月的女人,为人处事却优雅的如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   她眼中温和的善意稍稍抚平了唐末晚的不安,唐末晚握着身前的黑色小包,朝她笑了笑:“商小姐,没有打扰你吧。”   “哪能啊,来,快进来,外面冷。”商谨如把她拉进了店里,又对她说,“别商小姐商小姐这么见外,你跟绍骞一样,叫我商姐吧,你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来,或者咖啡?”   “不用不用。”唐末晚说,“水就好了。”   商谨如很快从内间端了一杯温水出来:“谢谢。”唐末晚急忙将包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双手接过去。   那样子,拘谨的像是一个晚辈看到长辈。   商谨如温和的笑了笑,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又对她说:“别站着,赶紧坐吧,对了,上次我让绍骞带回去的那些衣服,你穿的还好吧。”   她说的是那些放在柜子里的风格浓烈的睡衣吗?唐末晚瞬间闹了个大脸红:“还好,还好。”   商谨如看她的脸如熟透的西红柿般,心下了然,却也不再追问,而且看唐末晚的样子也不像是来逛街的,她便循循善诱的开了口:“末晚,你是来找我的吗?”   商谨如整个人头透着一股子玲珑的通透,唐末晚浅浅抿了口杯中水,润了润喉,又定了定神,才艰难的做出选择:“是啊,商姐,不瞒你,我确实是有些事想问你。”   既然商谨如知道别墅里的化妆间,那一定也知道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问她,再合适不过。   商谨如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白色羽绒服,深蓝色紧身牛仔裤又半垂着头的女孩,眼底漾出一丝丝柔情来,她曾经也有一个妹妹,如果当年没走散的话,今年也该跟她一般大了,所以看唐末晚的眼神,越发温柔,瞧她那为难的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鼓励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鼓足了勇气,唐末晚抬头望入商谨如那如一剪秋水的黑眸中,熠熠生辉的眸子里带着怜惜和亲和。   “商姐,我想知道别墅里关于那个化妆间的一切,那是属于谁的,为谁建的,现在她的主人又去了哪里,还有,跟傅绍骞,究竟是什么关系?”   商谨如一时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孩子,骨子里却是这么的坚韧,一口气将所有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微微有些头疼,可脸上还是保持着柔软笑意:“怎么不问绍骞呢。”   “他出差去了。”唐末晚从善如流的回答,当然,还有她的不敢在里面,“不想打扰他。”   “你倒是为她着想。”商谨如叹了口气,对着唐末晚不自觉又温柔几分,“你真是个懂事的小女孩。”   唐末晚将散落到额前的碎发撩回脑后,对商谨如的赞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所有的答案。   最后,商谨如拗不过她,给了她寥寥数语:“那个化妆间是属于一个叫韩夏朵的女人的,她跟绍骞,订下了婚姻,已经到了谈论婚嫁的地步,后来他们一起出国度假,但回来的只有绍骞一人,我当时问过绍骞,他只说她出去演出了,为期两年。”   两年。这就是傅绍骞两年后必须要送自己离开的真相吗?   因为那个女人两年后就会回来跟他结婚……   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她似乎还听到了自己血管里血液凝结成冰的卡嚓卡嚓声。   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女人。真相真是残酷的让人无法接受。   可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她有些虚弱的扶着桌沿站起来,但是脚步虚晃的踏了一个空,幸好商谨如伸手扶了她一把:“没事吧,末晚。”商谨如看她的样子,就有些后悔了,告诉一个才二十二的小姑娘这么残忍的真相好像有些不地道,而且这事情要是傅绍骞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个反应呢。冬尽池才。   “没事。”唐末晚站直了身体,拿起自己的小包,指甲紧紧抠着上面黑色的漆皮,仿佛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抵御风吹雨打不受伤害似的,对着商谨如坚强一笑,“那商姐,我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做生意。”   商谨如还想说什么,唐末晚已经推开她的手,径直往外走去。   望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商谨如很是担心,觉得自己或许真的错了,就算她想知道,也应该由傅绍骞来告诉她不是吗?   心头乱糟糟的,怕唐末晚出事,她急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第127章 宿舍楼下等待的人影   本来五分钟就可以走完的一段路,却让唐末晚走了十多分钟,她垂着头,灵魂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哀悼下她才刚萌芽还来不及长大就已经被掐断的爱情苗苗。   走出弄堂口时,外面的世界车来车往,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她的伤心欲绝而停止转动或有任何的改变。   只是突如其来的刹车声还是惊得她三魂丢了七魄。   站在口子上,堪堪看着一辆亮紫色的跑车冲着自己尖啸而来,最后危险的停在她膝盖前方不足五厘米处。   风吹起唐末晚散落颊边的几绺黑发,原本只是有些模糊的眼,突然滚落下两滴晶莹的泪珠,如两颗断线的珍珠。啪嗒,落在跑车前方的引擎盖上。   开了敞篷的坐着一男一女。男人带着黑色的墨镜,大冷的天,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最顶上的几个扣子还微微敞开着露出他性感的锁骨,左手搭在车门上,露出的修长的左手小指上带着一枚银色的尾戒,在阳光下闪着灼人的光,卷起的袖口露出他白皙的胳膊肘,一张倾倒众生的俊脸带着几分狂狷与邪魅。   与她认识的那张脸逐渐重叠起来。   透着前挡玻璃,遥遥对望。   傅子慕还没动作,身边穿着白色水貂受了惊吓的女伴已经冲着唐末晚嚷嚷起来:“喂。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走路长不长眼啊。”   打扮的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说起话来骂起人来,却丝毫不含糊,身体还微微前倾滑出车子,对着唐末晚怒目而视。   不过可能是考虑到傅子慕在身边,很快又放柔了音量,摆低了姿态依偎过去:“子慕,她突然窜出来,我好害怕呢。”   “是吗,我听你骂人的声音中气十足的,一点不像受惊的样子啊。”傅子慕淡淡扯了扯唇。   靠在他身上的女伴一愣,随即露出一副委屈的泫然欲泣的模样:“子慕,人家是真的好害怕啊,不信你摸摸人家的心口。还在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呢。”   说着,她就拉着傅子慕那优雅细长的手朝自己开了水貂,露白花花大片几乎的胸口摸去。   唐末晚稳了稳心神。眼中露出淡淡的鄙夷之色,抖了抖发颤的腿儿,正打算转身离开,岂料傅子慕突然推开了那女人涂着漂亮钻石美得惊心动魄葱白小手。   这个女人也不是上次她在商场内遇到的夏舒。   傅子慕身边的女人真是如衣服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被推开的女人惊讶看着傅子慕下了车,急忙也跟了下来。   唐末晚抖着筛糠的腿刚一转身,手腕却被人拉住了。回头,是傅子慕那精瘦的手臂紧扣着自己,唐末晚甩了甩,却没甩开,于是蹙紧了眉头:“放手。”   那女人也围上来,看傅子慕动手拉唐末晚,十分的吃味:“子慕,你干什么呀,这个女人那么难看,赶快放开她了。”   傅子慕淡淡扫了那女人一眼,眼底森冷寒意叫人不敢造次,再也不敢多话的退到了一边,然后又对唐末晚道:“我车撞了你,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下。”   那边的女人一听这话,又急了:“子慕,你今天可答应了要陪我看电影的啊,而且我们也没撞到这女人啊,她看起来一点事情也没有。”   “是啊,”唐末晚甩开他的手,与他拉开距离,言辞冷淡,“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可是手刚一甩开,傅子慕又如魅影般缠了上来,冲着唐末晚露出那种讨打的痞子般的邪笑来:“你没听说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吗?那你肯定也有啊,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万一真有什么好歹,过了这村儿我可就不负责了。”   唐末晚态度很冷:“不用你负责。”   “那可不行,不检查检查万一真有点好歹,小叔不放过我怎么办,我难辞其咎啊。走吧,小婶婶!”他玩世不恭的脸色带着深沉的冷峻,完全不给唐末晚反悔的机会,硬是将她拽上了车。   这一次,唐末晚没能那么幸运的逃脱。   而站在车边的女人,已经跳脚,因为她的位置已经被唐末晚占据,傅子慕甚至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留给她,桀骜的直接开车走人。   唐末晚在超过二百码的车速上很难挣扎,更遑论逃脱,凌厉的寒风迎面而来,吹的她眼睛生生地疼,眼泪很快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用手背一擦,可没一会儿,又湿了。   傅子慕瞥了她一眼,伸手一按其中一个按钮,顶篷缓缓合拢,敞篷跑车很快严丝缝合,密闭的空间阻隔了外面幽冷的空气,唐末晚的胸腔和眼睛都不在那么难受。   可是这么小的空间里,触手就可碰到他的手腕,唐末晚尽量把身体往旁边缩,似乎这样就可以离他远点儿,也就安全点。   傅子慕扭头哂了哂,漂亮的如流线型的唇色间夹杂着微微的无奈:“你不用躲这么远,我就是送你去医院而已,上次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是我不好,你的腿,没事了吧。”   说起这个,虽然不如当初那般疼了,可现在天气湿冷,难保不会有寒气入侵,谢依人竟然还体贴的发了一次短信提醒她要再去一趟中医馆。   她本来也是打算去医院看看彭媛的,这会儿听傅子慕这么说,眼神复杂的瞅了他一眼。   他脸上表情如常,右手握着方向盘,稍稍挽起的衣袖,露出他白皙而修长的手臂,爱马仕的皮带勒在他的衬衣上,隐隐勾勒着他胸膛蔓延至腰侧的迷人线条。跑车车身狭窄,可他那两条修长均称的腿依然大刺刺的伸直了,陪着他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也自有他无与伦比的勾魂夺魄的魅力。   无怪乎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平心而论,他也确实有这样游戏花丛的资本。   傲人的家世,俊美的外表,阔绰的出手,满足了所有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的痴想。   可她还是不喜欢他。虽然之前做好了当朋友,如果没有停车场那件事情,或许他们也真的能做个普通朋友,可在唐末晚的骨子里,傅子慕的潇洒已经被划入随便和下作之流。   尽管这样想很不厚道,可她也管不住自己的这种认知范畴。   而如今傅子慕已经开口道歉,她够大方的话,就不应该再与他计较了。   思虑良久,她紧握着车门的手,稍稍放松,原本泛白的指尖,好不一会儿才有了微微血色。   傅子慕终于将车速降了下来,以正常速度行驶在马路上,不过唐末晚有心事,没有开口的意向,傅子慕紧抿着两片薄唇,倒也没打扰她。   后来,还是傅子慕再度开口问:“我听说傅梓遥住在小叔那里?”   唐末晚扭头,金色麦浪般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看似棕色的发上,其实中间还夹杂了几根挑染的红色,年轻而轻佻,倒是非常的适合他,她勾了勾唇,用浅淡的语气回答:“是啊,你打算接她回去吗?”   傅子慕像是听出她语气中的抱怨:“怎么,觉得她碍事了?想让我把她接回去了?”   “神经。”她挥了挥手,眼神继续瞥向窗外,他却在那里自顾自道,“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她知道如果继续否认,只会惹来他更多的嘲笑与讥讽,后来干脆顺着他说:“是啊,她很碍事,老说一些让我不高兴的话,看着就烦,你把她弄回去吧。”   她按了按太阳穴,其实这何尝,不是她内心那点小小的龌龊的想法。   对傅梓遥,真的喜欢不起来,比讨厌傅子慕更甚。   傅子慕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倒怔了神。   唐末晚也觉得自己可能说的过分了,不再起唇。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傅子慕神色凝重,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她对你刺激不小。”   “你们两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说,她会说些什么呢?”   这一次,傅子慕扭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狭长的双眸中有很多复杂难言的情绪,唐末晚心里堵得难受,好似这样的口不择言可以让她缓解一下那焦躁的情绪,但被他看的,心底发怵,急急别开了头。   傅子慕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察言观色这一套学的很精,很快,就猜出了她话语的深意,并且她的话头挑起:“她跟你说小叔过去的事情了?”   唐末晚心头突跳,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是被蒙在鼓里的傻瓜吗?   傅子慕忽然觉得有点烦躁,打开天窗斜着嘴角姿态轻佻:“这样就受不了了?那如果正主儿出现在你面前,你岂不是要抓狂?”   唐末晚如鲠在喉,想辩驳,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说的很对,正主儿还没出现她就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等那个叫韩夏朵的女人一出现,她是不是会陷入疯癫?   细长的指甲掐入白嫩的掌心,刚巧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急急松手,却发现指尖的顶端沾染了丝丝血渍,急忙接电话,张晓曼在那边着急道:“末晚,你人呢,怎么不在咖啡厅?”   扫了眼身侧的傅子慕,唐末晚轻声道:“对不起,晓曼,我妈医院有点事情,我来医院了,你面试完了吗?自己先回去可以吧。”   “那行,你没事就好,我先挂了。”   “嗯。”   放下手机的同时,车子已经近了医院停车场。   傅子慕还没停稳车,唐末晚已经伸手去推门。用力开了几下,车门被纹丝不动,是傅子慕上了锁。   等他把车停稳,见他还没有开车门的意思,唐末晚便有些急了:“傅子慕,你又想干什么!”   质问的口气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严厉,也许潜意识里,还是将傅子慕与危险两个字划上了等号。   傅子慕闻言幽幽转过头,左手胳膊在擒在车门上,手指却抚着自己的下巴,眼神认真而深邃,在地下停车场隐隐绰绰的光线里,他的脸部轮廓线条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两人都没有出声,只有清浅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唐末晚咽了咽口水,突然害怕他这样笔直的直透灵魂的注视:“开门吧,我要去看我妈。”   “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如果没有唐宛如那件事情,你会不会喜欢上我?”他的视线紧锁在她的身上,令她感觉无所遁形的窒息。   唐宛如的那件事情,是指哪件事情呢,是新婚夜他抱着自己的后婆婆霸占了她的婚床滚床单的事情吗?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她就不会在夜晚离开,那样就不会遇上傅绍骞,也就不可能有后来这么一连串的交集……   要是她当时没离开,按照傅子慕的性格决定是要洞房花烛的……这样一个虽然轻佻却也难掩魅力的男人……   他这么认真的看着她,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她抿了抿唇,露出一个苦笑:“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不是吗?可以让我下车了吗?”   傅子慕的身体狠狠一震,可突然间,却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力气,在旁边一按,门锁啪嗒一声,唐末晚急忙下了车。   但身后却传来锁门声。   傅子慕亦步亦趋的跟上了她。   停车场的经历并不愉快,所以她走的有些急。   傅子慕拉住她的手:“跑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好好走,免得磕着碰着又算到我的头上。”   唐末晚依然警惕,抽回了手,步子倒是慢了下来:“那你别跟着我了。”   “我的车差点把你撞了,我是送你来医院做检查的啊,不跟着你我跟着谁。走吧,带你去检查。”   “不用了!”唐末晚显得有些恼,“傅子慕,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可是我真的没事,如果你真的不想我那么讨厌你的话,你就不要老做这些让我讨厌的事情,算我拜托你了。”   她扭头快步离开,傅子慕愣在原地,半晌不动,可唐末晚的话,还是像一捧油,浇在了他的心上。   去病房看彭媛,家里的唐嫂在病房里伺候。   唐嫂一看到她,便笑呵呵的打招呼:“二小姐,你来了。”   唐末晚很不习惯这声二小姐,仿佛所有的荣光都是唐宛如赐予的,但此刻也没有辩驳,看了彭媛一眼,便接过唐嫂手中的盆子道:“我去倒吧,唐嫂,你坐着休息会儿。”   “不用不用,”唐嫂连连摆手,“我就是来照顾夫人的,哪能让小姐你动手啊,二小姐你陪夫人说说话吧,我出去。”   唐嫂端着盆子出去了,把说话的空间留给他们母女俩。   唐末晚跟彭媛之间,总像是隔着无形的隔膜,两个人的时候,反而显得局促,尤其是彭媛不说话,更让唐末晚觉得诡异。   “妈,今天好点没有。”   “好什么,你回去吧,没事别往我这里跑,看了只是心烦。”   这话说的唐末晚心里一阵膈应,只说了句那你好好休息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彭媛这几年对她,似乎越来越不耐烦,她心里已经够难受了,别的母亲若是知道孩子受了这般委屈肯定会好生安慰一番,可是彭媛……   甫一抬头,却看到两条笔挺的裤管一双褐色鹿皮绒软底鞋映入自己眼帘:“傅子慕,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草,身体微倾,脸上仍旧是玩世不恭浮世百态的恣肆笑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特地在等你啊。”   “……不用了,我回去了,你也赶紧走吧。”   她挥了挥手,也不管他有没有跟上来,进了电梯,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便坐了上去。   司机问她去哪里,她百感交集,一时也回答不上来,从钱包里抽了一张一百出来递给他:“随便开吧,钱什么时候开完了就把我在那里放下。”冬布私圾。   “……”司机见这个女孩一直盯着窗外看,心事重重的模样,窗外的霓虹照在她的脸上,光影重叠,看的并不真切。   车子混迹在车水马龙里,因为没有目的地,司机倒也随性,挑了一些并不堵车的道路走,窗外半明半昧的景致惹得唐末晚心绪起伏难宁。   一百块,司机绕着城区开了好几圈儿,最后跳表的时候他终于停车,正好停在酒吧一条街门口。   古人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唐末晚并不爱喝酒,可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没有酒更能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跟司机道了谢,下车,路过其中一家同志酒吧,无端又想起了与傅绍骞在这里碰面的情形。   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疾步跨入对面的酒吧,坐在吧台上,点了两杯烈酒。   因为没有人阻拦,没多久,唐末晚就把自己灌了个半醉。几个小时过去,等她想结账离开酒吧时,已经满面通红。   根本站都站不住了,拿着钱包的手都在抖,一股脑儿,就把你们的现金全都倒了出来,赌气似的道:“要多少,自己拿吧。”   “……”   她没力气的倒在了吧台上,这时候,从背后伸出来一双手,一捞,就把她捞进了自己怀里。   调酒师惊讶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唤了声:“慕少……”   “嗯。”傅子慕看着凌乱不堪的现金,也说了句,“多少,自己拿。”   酒保从中抽了几张,傅子慕把剩下的钱塞回钱包,又拽着不省人事的女人走了。   夜晚的校园加了保安守门,十一点之后就不允许私家车进入。   傅子慕的车子,被拦在了校园门口。   他干脆想不送她回学校了,可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唐末晚竟然趁他不备下了车,跌撞着往里走。   他骂了一句,急忙跟上去,再度拽住她东倒西歪的身体。   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浑身无力,最终只能像一团无骨的棉花挂在他的身上。   清冷的校园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她头晕脑胀,无力喊着:“头好疼……”   “谁让你没事喝那么多酒……”他用力提了提她的身体,忍不住抱怨,“吃这么多,这么沉,该减肥了。”   她哼唧两声,望着眼前重影叠叠的圆形拱门,推开他:“好了,我到了,你别跟着我了。”   “忘恩负义的女人。”傅子慕低声腹诽,可到底没有松手,又托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直到她的眼角瞥见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还有靠在车头上的那颀长挺拔的身影,就着路边凄清幽冷的灯光,一寸寸的,刺入她的眼底,攥紧了整颗混沌的心。   第128章 我们解除契约吧   昏黄的路灯,透过旁边棕榈树的枝桠缝隙,在那一人一车上洒下点点斑驳暗影。   树影婆娑,一阵微风晃过。吹动他鬓角的鬓发,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立领羊绒大衣,黑色的休闲西裤,双腿微微交叠着靠在车头上,手上把玩着一片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树叶。   神情慵懒无聊而专注。   夜晚的光线影影绰绰,他的脸半明半昧的隐藏在暗影中,看的并不真切。   唐末晚怔怔看着她,顿时酒醒了大半,可身体还是虚软无力的靠在傅子慕的身上。而呼吸的节奏已经紊乱,一时也迈不开双腿。   傅子慕也看到了似走神又似专注的傅绍骞,视线投注过去,微微一愣。   傅绍骞看着地上投下的两道人影,收起心不在焉,缓缓抬起头来。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她双眼模糊,却深切的感受到他的目光紧锁在自己身上。   搭着傅子慕胳膊的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像做了坏事被当场带到的孩子般,杵在那里。   她以为自己生了幻觉,可用力眨了几下,那人却还站在那里。   这样的时间内出现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混沌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可就是觉得,他的出现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傅子慕望着傅绍骞,手搂着唐末晚的纤腰,意味不明的冲着傅绍骞笑:“小叔在这里等谁呢。”   他没吭声,薄凉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唐末晚抓着傅子慕的领子的手倏然收紧,望着站在那里的男人,心跳有些紊乱。   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选择了松开傅子慕的脖子,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尽管她已经混乱的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可本能的避嫌,像是生在骨子里的抗拒,谁也没办法改变。   他为什么回来,又在这里等了多久。是因为她的那通电话吗?他们有多少天没见了?   两天,三天,还是更久?   走马观花般的问题纷至沓来。凌乱如雪花般闪过她的脑海,一时间,思绪万千。却又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揭开她醉酒的事实。   傅子慕不放心的又靠过去,她如芒刺在背,催促着他:“你走吧。不是说不会再做让我讨厌的事情吗,那就走吧。”   傅子慕的脚步突然停在那里,眼神真切而复杂,唐末晚一身酒气,酡红了双颊,可眼神清明许多:“回去吧。”冬布狂亡。   “那你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点了点头,摆手:“我可以自己上楼去的。”   傅子慕转身对着傅绍骞笑了笑:“小叔,你要走了吗?这里距离大门口挺远的,不如你捎带我一程。”   傅绍骞幽幽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傅子慕摸了摸鼻子,似乎又自讨了没趣,可他浑然不在意,甚至还吹了两声口哨:“那小叔我先走了。”   傅子慕的身影慢慢摇晃着远去。   唐末晚收回目光,望着朝自己慢慢走来的男人,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抓紧了身前的黑色小包。   幽冷的寒风刮在她的脸上,酒意似乎又醒了大半。   伴随着他不断走近的高大身影,他身上无形中散发的强大气场,让她双腿发怵,已经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反而事已至此,她还能跑到哪里去,更何况有问题的人又不是她,为何要跑,摆明了心虚吗?明明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呢。   心里强忍着泛酸的疼意,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接越过他,朝宿舍的大门走去。   手腕却突然被人用力扣住。   她抬起一双凄清幽深的双眸定定落在他的脸上,忽而露出一个浅淡笑容:“这么晚了,傅总还不回去休息吗?”她故意望了望已经熄灯的寝室楼,自言自语道,“我该上去了,阿姨要关门了。”   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隐忍的情绪要喷薄而出,目光阴沉而冰冷,看的她似乎无所遁形,胃也抽筋的更加厉害:“再见,傅总。”   “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就给我这一句话?”他的身体,仿佛与沉重的暮色融为一体,低沉的嗓子里压抑着诸多情绪。   唐末晚感觉到,他在生气,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又朝她靠近了几步,她的鼻尖已经嗅到他大衣上的深寒露气,然后赶紧退了两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并且隐隐打了个哈欠:“那傅总,我上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纤细的皓腕,继续被捏断。他的怒气狂烈高涨。   “为什么喝酒?跟傅子慕一起去喝的?”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严厉的问着。   唐末晚打心眼里抵触他这样的态度,尤其是知道他有了心爱的女人后,更觉得这样的管教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借着酒意,她冷笑了一声:“我跟谁出去喝酒难道还要跟傅总报告吗?我们只是简单的契约关系而已,我现在已经跟傅子慕离婚了,那就是我们之间解除关系也没关系吧。”   她耸了耸肩,又打了个酒嗝,却把胃里的空气抒发出来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么难受,只是头被冷风吹的,却更疼了。她现在不想说话了,只想回去睡觉。   可是她一动,他修长有力的手就把她攥的更紧:“不许走,把话说清楚再走!”   “嗯,说,那你说吧。”唐末晚勉强站着,秀眉紧蹙,“长话短说,我好困。”   他脸色铁青,如果唐末晚够清醒,就能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在认识他近乎一年的时间里,从未露出过这样严厉苛责又严肃的表情,他沉声质问,口气却出奇的平静:“你说你想解除跟我的契约?”   “刚才不都说了吗?”她露出一个缓缓的笑容,“可以吧。”同时还略带着轻浮的口气,甩开他的手,不耐道,“现在学长回来了,我喜欢的人是学长,我要去追求我的幸福,你也去追求你的幸福吧,你毛病也好了,去追求你的幸福吧。”   傅绍骞沉郁的视线定格在她绯红如红梅的脸蛋上,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握成拳,似乎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喜欢陆云深?”   “嗯。”她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并着掰着手指道,“我从大一进校园开始就喜欢他,已经好多年了,我们年纪差不多,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还可以有一起的追求,有同样的朋友,有相同的时间,他可以陪我出去旅游,和我约会,我不高兴的时候可以立刻出现在我面前,陪着我,安慰我……还有,我悄悄告诉过你,我做梦还梦到过做他的新娘……呵呵,呵呵……”她的笑声消散在风中,路灯下,白瓷的肌肤显得尤为红润,说起陆云深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充斥着甜蜜与快乐。   说着,她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手忙脚乱的一阵翻找,才找到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还骄傲的冲着傅绍骞扬了扬:“嗯,看到没有,学长来了,我先接个电话。”   她压着满嘴的酒气,转过身去,娇笑道:“喂,学长……嗯,在寝室呢……”   “吃饭啊……好……那我先睡了,晚安。”无比的贴心。   傅绍骞浑身绷得像一张弓,仿佛随时会炸裂。   唐末晚结束通话,压了压太阳穴,发现他黑沉的视线,心跳又漏了一拍,可还是故作镇定道:“我们说到哪儿了,哦,解除合约是吧,我想你应该也同意的吧,你女朋友总归是要回来的吧。而且我们反正就两年而已,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我好不容易等到学长回来,你就当成全我吧。”   “我女朋友我都不操心,你操心什么!”口气相当不善。   “呵呵,你当然不用操心,到时候双宿双栖指日可待,那我算什么呢,替代品?跳梁小丑?你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你是有下家,那我呢,要是错过了学长,我还有什么。他那么好的人,我去哪里找啊。”   他用力箍紧了她的双肩,喷涌的力气打在她的脸上,他直接忽略了陆云深的话题:“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可以处理好,用不着你操心!”他说话的同时还伴随着用力的摇晃,打散了唐末晚好不容易凝固起来的那么点镇定的心思。   她感觉难受的又要吐了,于是用力拨开了他的手:“可是这也是事实不是吗?那在你没有处理好之前,我也有选择交朋友的权利不是吗?而且我们差的太多了,没有共同话题也没有共同朋友,根本相处不到一起去,继续在一起,也只是勉强。”   她是真的喝醉了吗?为什么喝了酒之后反而比之前勇敢许多,说话清晰又有条理。   傅绍骞的怒气迎面而去,视线死死胶着在她那张无谓的脸蛋上,嗓音低沉而有力:“这就是你急着把我叫回来的原因?因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的脑子已经乱了乱了,被晃得只能点了点头:“可以让我上去休息了吗?”   傅绍骞的脸色越发难看,可是禁锢她的那股力道,忽然消失了。   “上去休息吧。“他突然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低沉的嗓音如平时无异,心思却极沉极沉。   唐末晚点点头,踉跄着脚步进了马上要关闭的宿舍大门。   傅绍骞坐上车,黑夜中的揽胜,如苏醒的豹子,呼啸离去。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落在眼前白晃晃的楼梯上,心已经被掏空,身体也不过只剩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只觉得很难受很难受,呕的一声,就蹲在缓步台上,一阵一阵的吐了起来。   “末晚,末晚……天,你怎么喝那么醉……”   “哎,到底出什么事了,别哭了啊,快睡吧,明天就好了……”   絮絮叨叨的人声不断在耳畔响起,然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ps:   采访时间。   各位娘娘(幸灾乐祸):傅总,现在什么心情。   傅总:……(我去墙角哭)关你们什么事啊,一群两边倒还随时撬我墙角的坏女人!   作者:乖乖,傅总,到清清怀里来吧,咱们睡一觉忘了晚晚这忘恩负义的小女人吧……   第129章 在洗手间等我   唐末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身边不停有人来来去去,额头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好像还有人不停在说话,她神智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模糊的时候就不停做梦,梦里的情景光怪陆离,各种片段如雪花般纷至沓来,零碎又断断续续,快的她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清醒的时候又听到低低的交谈声,好像有男有女。但是具体他们说了什么,她也听清楚。   四肢像被禁锢了一样,沉重的一个指尖都像有千斤重,最后又被拉入沉沉的黑暗中。   “末晚,末晚,你醒了……“周雨蒙发现唐末晚的眼皮轻轻抬了抬,眼睫轻颤了几下,立刻激动的抓着她的手摇晃起来。   唐末晚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床在半空中,距离头顶的吊灯不过半米的距离,刚一睁眼,那明晃晃的灯光就打的她立刻把手背盖在了眼睛上。结果一动,扯到手背上的针头,疼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周雨蒙哎呀一声,赶紧按住她的手:“你别乱动,还在挂水呢。“然后小心把唐末晚扶了起来,“怎么样,好点没有。”   唐末晚眼皮浮肿,一脸蜡黄,头发乱糟糟的,像经过一场大战,一开口,嗓子就像刀割似的疼:“雨蒙?我这是怎么了?”   一动,四肢百骸还酸疼酸疼的。   周雨蒙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你昨晚上到刚才,一直都在发烧。人都烧糊涂了,还不听说梦话,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唐末晚敲了敲发胀的太阳穴。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只是突然,打了个激灵,她好像,看到了傅绍骞!还说了很多的话。说她想解除契约,说她喜欢的人是陆云深……   可能吗?那确定不是在做梦?   她嗓音粗噶如磨刀石在刀刃上滑过,看着爬上来的梯子上绑着一个铁架,铁架上挂着一个输液袋,又看看自己白皙手背上青筋凸显,不由纳闷:“谁给我挂的?”   正说着,底下的宿舍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周雨蒙探出头往下望了望,笑着打招呼:“陆老师,你来了啊。“说完,就手脚并用的爬下去。   唐末晚也往外看了看,诧异看着陆云深提着几个大袋子站在她桌边。   此时,他也正好抬头,唐末晚尴尬的缩回身,他眼底却满是温暖:“末晚,好些没有。”   唐末晚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不过学长,你怎么进来的?宿管阿姨不是不让男生进女生寝室吗?”   陆云深还没开口,唐末晚已经在底下无比鄙夷道:“唐末晚,你傻啊,陆老师是我们班就业辅导员,相当于半个班主任啊,学生生病了过来探视,阿姨还能不让他进啊。”   “哦。“唐末晚突然干咳起来,陆云深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粥和一些水果,最重要的还是一碗解酒茶,又瞧了瞧顶上的盐水,“我看差不多了,我帮你拔了针,你下来喝点解酒茶再吃点东西吧。”   唐末晚不好意思笑了笑,好不容易在周雨蒙的帮助下爬了下来。   脚跟落地,还有些不真实的飘忽,陆云深及时从旁边扶了她一把,他掌心厚实温暖而干燥,包裹住唐末晚的小手,令她有些不自在。   幸好他很快松开了,并且没有任何的异样,端了桌上的茶过来:“来,先喝了。”   “谢谢。”   看着她把茶喝下去,陆云深又让她喝粥,她也没有拒绝,坐在那里默默喝着。   周雨蒙站在一边,看陆云深一言不发的就这样静静陪着唐末晚,从他漆黑温柔的眼神里,似乎读出点什么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看唐末晚喝的差不多了,便道:“陆老师,要不你先回去吧,末晚这里我可以照看着,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唐末晚也抬起头:“是啊,学长,我没事了,谢谢你关心。”   “嗯。“陆云深看了看手表,“本来昨晚你还答应跟我一起吃完饭,看来现在是要爽约了,也好,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他往外走去,临走前却不忘交代,“以后没事别出去乱喝酒,女孩子遇上危险可不好。”   她被说的脸红,垂头:“知道了。”   周雨蒙送他出去,见他下了楼梯,赶紧回寝室锁上大门,唐末晚正上了个厕所出来,立刻就被周雨蒙拉到椅子上开始审问:“说,唐末晚,昨天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不是陪张晓曼去面试吗?怎么最后喝的那么醉醺醺的回来,还有那个傅绍骞!他昨晚上在楼下等了你多少时间知道吗?你去喝酒,他怎么不知道!”   傅绍骞?这么说她昨晚并没有做梦,他是真的回来了,她是真的看到他了?那么说,她记忆中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了。她真的说了要跟他解除契约。   胸口忽然像被棉絮堵住,呼吸再度不畅,身体像是抽筋扒皮般疼痛无力。   周雨蒙推着她的肩膀:“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之前还好端端的,这才几天啊,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他们之间,真的不能算吵架吧,最多就算和平谈判。   宿舍里就她们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沉闷与压抑就充斥着这个狭小的房间,并且不断蔓延着,让唐末晚越发难受。   她虽然已经睡了那么长时间,可依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似乎只有睡觉的时候才可以忘记一切忧愁与烦心事。   然而逃避终究不能解决问题,周雨蒙也替傅绍骞鸣不平:“末晚,我觉得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啊,他从昨天下午三四点过来,一直等你等到差不多晚上十点啊,你知道当时是怎样轰动的场面吗?可他就是坐在车里,不说话也不动,就一直静静看着我们的宿舍楼,如果不是我刚好下去吃晚饭,也不可能知道。”   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似乎又被动摇出现了裂痕。可傅梓遥和商谨如说的,不也是事实。   现在只剩下一年了。一年后他真的要结婚的话,那么她呢,到底算什么。   她不懂。自己在傅绍骞的身边,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冬叉引才。   她背靠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真的有气无力。   现在的她,根本无法理解和猜透傅绍骞的种种举动,亦无法揣摩出他的各种心思,当她以为前面是芳草萋萋时,她可以一往无前,可是现在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她就不可能再勇往直前,甚至是裹布不前和却步倒退。   也许解除关系,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继续努力求学,才是她最该做的。   唐末晚的沉默让周雨蒙很担心:“没有吵架那你是跟谁去喝的酒啊,怎么还喝的那么醉?”   “嗯,一个朋友,很久不见了,有点高兴,不小心就喝多了。“唐末晚随意胡诌着。   周雨蒙半信半疑,又拿出手机递给她:“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雨蒙,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把你收买了啊。“唐末晚哭笑不得。   “去,我是觉得,他真的是个好男人,对你其实也算很用心了,向我们这种朋友都那么细致体贴的照顾到了,他跟我们的身份本来就不一样,你也要多理解理解他啊。”   理解,怎么理解呢。理解他有一个即将结婚的女朋友,因为现在不在,他刚好寂寞,所以她去填补他空虚的心灵?   ……   “雨蒙,今天几号了?“唐末晚忽然转了话题。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我要复试了。”   “……对,差点把这个正事给忘了,那你准备好了吗?”   唐末晚摇头,这几天事情太多,根本没来得及。   周雨蒙拍拍她的肩膀:“那还是先准备这个吧,这个是当务之急,比较重要。”   谢天谢地,周雨蒙终于放过她了。   可是她的心,并没有放过自己。即使她装的再若无其事,依然日夜反复折磨着她。   三天后。唐末晚参加学院面试。   她还是选择了王显教授。尽管这个决定起初班主任李爱敏并不看好,并且再三劝她考虑一下,但她还是一门心思的要求了,李爱敏拗不过她,便让她去试试。   还说退下来也没关系,学校很多教授都知道她,到时候自己帮着引荐下就可以。   唐末晚很感激。   并且在这三天中跟着陆云深做了突击式的培训。   她走进教室进行复试的时候,是平静而从容的。   可,意外的是来了几个学院相关专业的教授,却不见王显教授本人。他的位置上取而代之坐着的,是陆云深。   唐末晚震惊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即解释:“王教授出国参加研讨会去了,没有时间,让我代替他来出席这次面试。”   原来如此。   其他教授也说:“放轻松点,我们又不是老虎,王教授不在你应该更自在才是。”   唐末晚笑着对他们鞠了个躬:“请各位导师多多指教,我是大四年级心理学专业唐末晚。”   面试比唐末晚想的简单许多。   因为是本校学生,又有推荐名额,加上陆云深的地狱式培训,所有答案,唐末晚都了然于胸,应对的游刃有余。   本来有意放水的两个教授到最后都震惊了:“看来,想跟王教授也不是天方夜谭啊,我们学校还有这样的好苗子呢。”   “嗯,这下王教授应该会满意的。”   从他们的对话中,唐末晚已经知道结果。   离开教室,阳光照在身上的那一刹那,她忽然眯着眼,单纯的笑了。   这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啊,简单的校园,没有尔虞我诈的倾轧,平静的求学生涯,努力充实自己后,才有资格站的更高,看的更远。   一只宽厚的手掌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回头,是陆云深。   唐末晚立刻放下手道谢:“学长,谢谢。“她恬静的笑容像一株白莲,可陆云深看得出,是已经凋谢的白莲。   “真要谢我的话,就请我去吃饭吧,正好中午了,我也饿了。”   “好啊,应该的,我正有此意。你想吃什么呢。”   “吃火锅吧。“陆云深道,“我知道校门口有一家。”   ……唐末晚没有请他去校门口,而是去了市中心一家很出名的重庆火锅店,她说:“全城火锅就属于这家最好了。”   他们来得早,还没有到用餐高峰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后,已经有服务生上来给他们点菜。   唐末晚示意陆云深点。   陆云深直接说:“来个鸳鸯锅吧。我知道你不能吃辣。”   唐末晚心一顿,陆云深对她的了解,似乎超乎她的想象。他知道她不能吃辣,还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菜……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温暖脸庞,她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无言以对。   锅底上的很快,用餐的人逐渐多了。   重庆火锅特别地道,没想到陆云深这么能吃辣,看的唐末晚叹为观止,而且特别想试试。   犹豫了好久,伸出筷子,陆云深已经涮了块羊肉进她的茶油里:“尝尝看,其实也没有那么辣。”   果然,经过茶油的过滤,并没有那么呛口。唐末晚忽然也爱上了这个味道,想着不过茶油尝一下会是什么滋味。   结果……   “咳咳,咳咳……“麻辣的滋味在她的味蕾中炸开,呛得她眼泪直流。   陆云深见状,立刻端了杯茶水给她,并且到她身边,帮她顺气。   可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木质的楼梯上,一身黑色的西装男人缓缓而来。   楼道上的光线并不强烈,可就在这样的光线里,他的轮廓显得越发清晰,几缕金色的阳光落在他深咖色的衬衣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气势。   黑色的西装裤衬得他身材结实又修长,却也使得眉宇间那些病态的疲倦越发清晰。   他那双狭长深邃的眼,不知为何,凹陷的厉害,甚至于……她惊讶的发现,他似乎在短短的几天里,急速的消瘦了,也颓废了,显得脸廓更加立体而深刻,男人味也因此更足了。   她忘了咳嗽,定定望着傅绍骞那双透着清冷逼迫的眼眸,身体打了个激灵,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双手十指紧紧的抠着牛仔布料。   他的身后簇拥在大部队,各个都是西装革履,只是他永远都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一眼就能辨认。   陆云深不着痕迹的往她跟前一挡,傅绍骞敛下所有的情绪,随着众人走了。   唐末晚觉得,嘴里的热辣似乎更重了,再吃,也没了任何的胃口。   他们进了包厢,门一拉上,便没了影踪。   陆云深看她的表情,思绪万千:“你吃饱了吗,吃饱的话我们走吧。”   她起身拿包,叫了服务员结账,把钱给了服务员后,她去找零,她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古色古香的洗手间内点着檀香,拿在手上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在洗手间等我,我马上过去。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逃走。   可刚一拉开门,那个抿着薄唇五官立体深邃的男人已经站在门口。   第130章 我没打算娶她我不愿意放开你   许是因为室内开了空调,温度高,他已经穿了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深咖色的衬衫。衬衫袖口上宝格丽的黑色袖口格外打眼,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结实的胸膛,肌理分明,强悍而优美,被洗手间橘黄色的灯光打出淡淡侧影,呈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性感。   他本就比一般人生的高大,尤其是那双腿,线条笔直,微微张开瓷实的挡在门口。竟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堵死了她所有逃生的路线。   唐末晚前进两步,又后退两步,他突然出手,拉住了她的身体拉向自己,她心口突跳,被他干燥而灼人的掌心摸过的地方,就像被烟蒂烫过,灼人的疼。   “你放开我。“她闻着他身上传来的熟悉而清冽的沐浴乳香味,不争气的耳根子发烫。   傅绍骞闻言只是稍稍松开,并未完全放手,唐末晚后退两步。伸手便触摸到了洗手台锋利的棱角,他是因为这样,才拉住自己的吗?   他幽幽看着她,狭窄的空间内,两人站在一起,挨得那么近,他逼人的气息将她包围。   她抽了抽自己的手腕没有成功,只好努力对上他的视线,善意的提醒:“傅先生,这可是女洗手间,你不想被人当成变态的话,最好立刻放开我!”   傅绍骞看着她半别开头,漆黑的长发用一根皮筋随意绑着,如今已经有几缕垂落下来,但也难掩亭亭玉立之姿。露出姣好的细白脖颈,脸上也没有过多的妆容,眉线平直幽长。黑白分明的眼倒显得精神十足,又配着牛仔裤和运动鞋,看起来相当文静温婉。   他听到了胸膛里如擂鼓般搏动的心跳,眼神越加幽深,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可刚准备说话。一个女厕的格子间却被人打开,站在里面的一名女人看到堵在洗手间里的傅绍骞,先是愣了愣,而后一惊,很快又红了脸,洗了手便匆匆离去。   他幽幽的笑声如大提琴般醇厚的回荡在她的耳边:“你觉得她们把我当变态了吗?”   “……“唐末晚忽然说不出话来,但神色依然不太好,“那傅先生喜欢呆在洗手间这种臭烘烘的地方就继续呆着吧,我走了,学长还在外面等我!”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低沉的话语中透着许多掩饰不住的情绪,“确定要跟陆云深在一起?”   她扯了扯唇角,笑的无辜又局促:“是又如何呢。”   “在我没有同意跟你解除关系前,你不觉得自己这是在脚踩两只船违约了吗?“他沉声质问,仿佛一口大钟敲击在她的心口上。   她一顿,随即又瞥了下唇,满脸讥讽:“傅总你可真会双重标准,我脚踩两只船,那你呢,在明知道自己有即将要结婚的女朋友的前提下,还来招惹我,撩拨我,还订下那个什么所谓的两年之期,呵,也是,你才是有契约精神的那个人,这边寂寞空虚时刚好送我填补空白,等两年之后把我一脚踹了,又正好迎娶美娇娘,商人果然精于算计,傅总你脚踩两只船的本事才让人叹为观止好吗?”   傅绍骞盯着她喋喋不休抱怨的小嘴,手上的力道没松,反而朝她逼近了一步。   他的动作太快,唐末晚毫无心理准备,立刻伸出双手挡在两人的身体中间,侧头避开,抗拒着他的欺压。   可是他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那湿热的冰冷的薄唇带着这连日来的思念与折磨,狠狠的蹂躏着她的柔软。   “嗯嗯……“她情不自禁发出细微的嘤咛,双手被他钳制,挣扎中,绑着长发的皮筋顺势掉落。   一头如墨的乌发如渲染的水墨画披在肩头,映衬着她白里透红的干净五官格外动人。   她的后背抵着身后冰冷的墙壁,一丝游离的意识被她慌张的抓住,眼前的男人气场太大太具侵略性,一不小心就会将她整个吞噬。   她努力想要推开他,触手可及的,却是他衬衫下沉稳而慵懒跳动着的有力心跳,以及那坚实而线条流畅的胸膛与腹肌。   烫的她立刻缩回了手,面色也不争气的红润几分。   傅绍骞的吻强势而急迫,完全不给她思考和拒绝的时间,在她怔愣的刹那,却已经扶着她的腰放开了她,他的眼底带着一抹深邃,同时又抵着她的额头:“说完了?说完了就听我说吧。”   她莫名其妙双腿发软,周围的空气仿佛跳跃着躁动的小火焰,可理智还是很快回笼,令她蜷曲起十指再一次抗拒他:“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他唇齿间温热呼吸悉数喷在她的脸上,他们的身体几乎叠在一起,令她呼吸困难,心烦意乱,脑子胀胀的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似乎瞧出她内心的松动,他语速平缓的开口,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可透着岁月积沉后才有的深厚与内敛:“夏朵是会在一年后回来,但我没打算娶她,我们也不会结婚,你担心的那些事情也不会发生。”   她浑身一颤,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说的,她虽然还年轻,可当时那份想要飞蛾扑火的义无反顾已经逐渐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这几天,她一直在告诉自己,悬崖勒马是对的。   三十岁的傅绍骞,脸廓立体而深邃,尤其是他这双深凹的眼睛里沉淀了太多月岁留下的阅历与沧桑,商场的打拼,让他学会了深深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同时也有极大的杀伤力,当他不说话只这样静静凝望着你的时候,会让你方寸大乱。   而现在,唐末晚的心,再度乱了。   过去的几天里她过的很充实,但其实也很辛苦,很漫长,她不止一次的回想,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出现在寝室楼下,又是以什么心情等了她那么长时间。   周雨蒙已经从陆云深的言谈举止间瞧出一些端倪来,还有他们这几天呆在一起的情形,都让她质问唐末晚:“是不是见异思迁的喜欢上陆老师了?所以才那样对傅绍骞?”   是吗?她见异思迁吗?根本不是这样的。她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之间,难道是紧紧隔了一个韩夏朵那么简单吗?   ……冬叉亩才。   一道挺拔劲松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洗手间门口。   在唐末晚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凶猛的拳头已经落在了傅绍骞的脸上。   她一声惊呼,傅绍骞的身体已经被歪斜的打到了一边,差点跪倒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学长,住手!“唐末晚上前拉面色深沉的陆云深。   陆云深盯着傅绍骞,伸手拉住唐末晚便往外走。   唐末晚担心的瞅了傅绍骞一眼,随即手腕又被他给拉住,她像一根用来拔河的长绳,在两个男人之间被拉锯着。   傅绍骞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视线冰冷凌厉的瞪着陆云深:“放手。”   “这话应该我对傅总说才是,我跟末晚要回去了,你放手。”   “陆云深,我话不想说第二遍,再不放手,我也不会客气了。“傅绍骞似乎积攒了无数的怒气。   两个男人突然是非常意见一致的,将唐末晚推到一边,然后扭打在了这个狭小逼仄的女洗手间内。   吓坏了前来上厕所的不少女宾。   唐末晚站在旁边急的不知所措,他们却像两头暴怒的狮子,不咬断对方的脖颈誓不罢休,都是卯足了劲出手。   唐末晚眼见着傅绍骞的拳头即将落在陆云深的脸上,赶紧上前,挡在了他们之间,傅绍骞的拳头,堪堪擦着唐末晚的脸颊而过,虽然没有完全打中,可也擦了边,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力道极重,她头一偏,还是差点摔倒在地。   陆云深急忙揽她入怀,傅绍骞喘着粗重的呼吸,冷冷瞪着他们。   “末晚,你没事吧?“陆云深关切的望着她。   唐末晚只是急着去看傅绍骞,却看到了他眼底满满的冷意与失望,那眼神,就像一个冰冷的海浪,彻底将她没顶。   陈墨也随即赶到了洗手间,看到这一团混乱,见傅绍骞受伤了,又看着靠在陆云深怀里的唐末晚,一瞬间了然,问道:“傅总,需要报警处理吗?”   傅绍骞又朝她看过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唐末晚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揪紧,他已经敛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绪,只剩下汪洋般的沉静深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喜怒,这样的对望,就像他们是两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令她无端的慌乱。   指甲抠着掌心,她甚至秉住了呼吸,陈墨已经拿出手机,却听到他说:“不必了,回去吧。”   他首先抬步,与她擦身而过。   那云淡风轻的姿态,就像他曾在她的生命中昙花一现之姿。   唐末晚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捶了一拳,整个人虚软无力的跪倒下去,这是这几天来,她感受到的最真切的心疼。   她觉得,他们之间真的彻底完了。   陆云深一声不吭的扶着她往外走。   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路过傅绍骞他们所在包厢时,门正好开着,只远远一瞥,唐末晚还是看到了他沉稳自若的谈笑风生,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上了车,陆云深瞧着她的样子,酝酿了好长时间才开口:“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她呆呆的抬头,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他都已经对她那么失望,她又何必还要回去自取其辱。   就算没有韩夏朵,他们之间也还是有很多的问题,她听到自己说:“不用了。”   陆云深瞥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雪白柔夷:“末晚,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对,说这些可能也不太合适,但,我怕我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忽然将车停在了路边,唐末晚盯着他温暖干净的大手,脑子突然就短路了:“学长,你……”   “我喜欢你,末晚!“陆云深一直以来极力压抑的那些东西似乎已经压抑不住,言辞间满是饱胀的激情,“我从三年前,就喜欢你!”   唐末晚听到心里哐当一声,有一根弦线,忽然就断了。   他那温暖的眼如此深邃而迷人,又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瘦弱的肩头,她听到他贴着他的耳畔道:“末晚,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   她垂在身侧的手,始终是无力拥抱他。   情感的天平不是买卖,她无法欺骗自己,也不可能在傅绍骞这里受了伤,转身就投入陆云深的回报,尽管他是那么温暖,但,她还是推开了他:“对不起,学长,我现在没力气想这些。”   陆云深望着她那一脸的失落,并没有勉强的意思:“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是我不好,可是末晚,我也想知道,是不是如果我当时没走,哪怕是我回来一年,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唐末晚靠在座椅上,头贴着车窗,眼泪从眼角滚落。可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不是吗?   她的心,还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急遽的沦落了。   陆云深送她回了寝室。她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对他的问题,也无法回应。   只是没想到,宿舍楼下会有人在等自己。   在唐末晚下车的同时,红色的宝马车上,也下来一个身段高挑的女子:“末晚。“她柔声唤道。   “商姐。“唐末晚回应的有些呆滞。   商谨如依旧是具有东方典雅气质的旗袍,外面披着一件短装皮草,化着淡淡的妆,眉宇间尽是女人风情,对着唐末晚笑了笑,又看了她身后的陆云深一眼,她温婉询问:“没有妨碍你们吧。”   唐末晚回过神,摇了摇头,对陆云深道:“学长,这是我朋友,谢谢你送我回来。”   陆云深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我们稍后再联系。”   目送着他的车子消失在拐角,唐末晚整了整凌乱的心情,才换上一个稍微好看点的笑容:“商姐怎么突然来了?”   商谨如看她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指着旁边的竹园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唐末晚默默跟上去,实在猜不透商谨如来找自己的用意。   商谨如没有沉默多久,就打开了话腔:“末晚,我今天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唐末晚吓了一跳,“商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商谨如拉着她在人工湖旁的长椅上坐下来,和善间也难掩后悔:“那天跟你说完后,我就觉得不妥,我后来给绍骞打了电话,才知道他已经连夜赶回来都下了飞机了,他是急着回来见你的,但是接了我的电话后就变成急着过来找你解释了。”   “……”   “我其实当时就觉得不妥了,绍骞跟韩夏朵之间的事情,外人根本不可能完全明白,我也问了他,他说虽然有婚约,可是两年前也是迫不得已,他没打算跟她结婚,等她回来,也只是为了把话说清楚而已。他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好,没有必要给你徒增烦恼。”   商谨如语重心长道:“末晚,我认识绍骞十多年了,以前我都笑话他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找不出,你也知道他有多挑剔,女人对傅子慕来说那是衣服,是必需品,对绍骞来说,却是垃圾品,他连看一眼都嫌多余,你在他身边那么久,不可能感觉不到他对你的情意,说得多不见得做得多,说的少也不见得做的少,他不说,不代表他不做,末晚,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明白。可是他们之间的契约呢,一年之后,他还是要把她送走的不是吗?   这个恐怕商谨如都不知道,她又该如何说明呢。   刚刚升起的喜悦很快又变成失落,这种失落逐渐演变成难过,侵蚀着她眼前的光明。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跟商谨如说了声抱歉,看着陌生又有点眼熟的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喂。”   “唐小姐,我是陈墨!”   哦,原来是陈墨的,难怪有些熟悉。   “什么事啊,陈墨。”   上一次,陈墨打电话给他是因为傅绍骞喝多了酒被送入了急诊室,只是没想到,历史会如此的惊人相似。   “唐小姐,傅总不小心被热水烫伤,已经送急诊室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什么?怎么会这样!“唐末晚的一颗心顿时又提起了。   陈墨解释,是刚才在火锅店有人过来加汤底,傅绍骞起身去抽烟的时候没注意把人给撞了,汤底的水温度极高,沸水直接就浇在了傅绍骞的右手手背上,如果不是他闪躲及时,恐怕整个人都幸免于难。   商谨如自然也听到了,立刻说:“我送你去医院。”   “哦,好。”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商谨如的车上,并且开出老长一段。   商谨如安慰她:“别担心,很快就到了。”   “……”   她虽然缄默,商谨如却还是体贴道:“我看得出,你还是很在意他的,给他点时间吧,本就是那样的人,你想要他突然变成像刚才那位学长一样的暖男,哪能啊。“说着,她就低低笑了起来。   唐末晚想象着傅绍骞如陆云深那般对自己嘘寒问暖,顿时也绷不住,笑了。   商谨如轻吐一口气:“笑了就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哪两个人是百分百契合百分百合适的,任何的爱情一开始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圆石,只有磨去了彼此的棱角,两个半圆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圆。磨平棱角的过程很辛苦,你或许觉得自己做的很多了,但可能他在背地里为你做的付出的,更多。”   商谨如一直将她送到医院的后面半路上,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可就是这个半圆理论,深深扎入了唐末晚的心里,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鱼雷,在一声爆炸后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她是不是只看到了自己的难过,而没有仔细替他想一想,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   近日种种,犹如一根针插在她的心头,细不可见,却又疼痛难忍。   商谨如将她送到医院门口后便告辞了:“末晚,我还约了人,就不进去了,帮我向绍骞问好。”   她点头,背着背包朝急诊室跑去。   这一次没有像上一次那么慌张凌乱,似乎已经熟门熟路。   陈墨依然站在门口,不过是扶着已经包扎完成走出来的傅绍骞。   黑色西装披在他的肩头,右手被包裹的像一只熊掌,陈墨低头说着什么,只见傅绍骞眉头紧锁,也不知道是在强忍痛楚,还是因为别的事情烦恼。   可是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双腿已经有了自主意识,在她还没彻底考虑清楚以前,已经不由自主的拔腿奔向他。   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两人的注意,陈墨抬头,看到飞奔而来的唐末晚,立刻知趣的提出了告退:“傅总,那我在外面等你。”   傅绍骞没说话,唐末晚已经跑到他们前头,也没有看陈墨,漆黑如墨的瞳仁里只剩下他颀长而英俊的身影。   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下一秒,她却已经穿过他受伤的右手,牢牢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头枕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气味,感受着他的体温,十指在背后攥紧他的衬衫,沉郁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他动了动,似乎在推开她的身体,她却是不由得收紧自己的双臂,不让他得逞。   那沉稳的心跳熨帖在她的心尖上,逐渐融合了两个人的体温,怎么也不愿意放开了。   感情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若他无心,她自是不用这般痴缠痛苦。   他不再推她,却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双臂垂在身侧,如一尊石雕。   唐末晚觉得不安,稍稍放开了他,抬头,发现他正深深望着自己,她从他漆黑的瞳仁深处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影子。   不安也就逐渐加大了。因为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平静,无悲无喜,如果不是她刚才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她会觉得,自己对他,只是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陌生人,他们之间,毫无瓜葛,她就是他眼中的一件垃圾品。   他真的对她失望了是吗?一点情绪起伏的波动都没有了。   唐末晚望着他,咬了咬唇,满是失落和不确定,还有些些的委屈,就这么与他静静对视着。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道细柔的呼唤:“小叔。”   唐末晚扬起头,就看到了穿着春装如杨柳般盈盈站在那里的傅梓遥,她手上厚实的纱布已经换成了手腕上一圈,她还用手压着,应该是刚刚换完药出来,唐末晚本来想后退,可见傅绍骞都没有动作,也就站在那里,继续与他紧挨着。   “小叔,你受伤了?“看到傅绍骞手上包裹着的厚厚纱布,傅梓遥人已经走到他们跟前,“严重吗?”   “没事。“傅绍骞淡淡回应,“你来复诊?”   傅梓遥点头,又瞥了眼站在旁边的唐末晚:“小叔,你要回家吗?我可不可以搭你的车一起回去。”   ……   唐末晚抿了抿唇,不由苦笑。却听傅绍骞道:“可以,陈墨在外头。”   “哦,那我们走吧。”   唐末晚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多余的人,傅绍骞对她惜字如金,对傅梓遥,却还是那般关心,顿时觉得有些难堪,她跟着他们一起出来,是想离开的。   陈墨的车果然停在了大门口,傅绍骞还体贴的用左手帮傅梓遥拉开了车门,唐末晚眼眶发酸,发热,觉得自己真的不该听商谨如和陈墨的,来自取其辱。   她转身朝另一边走了,不愿意再看到任何刺眼的画面。   听到身后传来的关门声,心,破碎成碎片,碎落一地。   眼泪已经无声滚出眼眶。   可是忽然间,她就迈不开脚了,原来是右手被人拉住了。   她低着头,看到视线里出现的那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   “走哪里去,大门在这边。“耳畔低低的嗓音令她鼻子猛地一酸,抬起婆娑的泪眼,模糊的视线里看着他那一张硬挺而不苟言笑的脸。   第131章 梓遥,你回家去吧   傅绍骞没有车了,就牵着她的手走到路边准备拦车,因为右手受伤了,所以作势就要松开她。在他准备抽手离开的时候,唐末晚突然牢牢攥紧了他,然后扬起自己的右手,在那里拦车。   他沉默的低头看着她的手,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变成了那沉默寡言的样子。   运气好,很快就拦到了车子。   她让傅绍骞先坐进去,而后自己才跟着上了后排的座位,那样子。分明是害怕他像刚才对傅梓遥那样,对她故技重施。   当时她还以为他跟着傅梓遥走了……这样一想,脸皮就慢慢薄烫起来,然后她柔软白皙的小手又不着痕迹的穿过他的指缝,抓住了他骨节突出的瘦削的没什么肉的大手。   此时的心情,就像是掉入了温暖的阳春三月里,满是芬香。   而坐在车子后座的傅梓遥,回头看到的是傅绍骞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唐末晚娇小的身体,后来又看到他们一起牵手去路边拦车,心已经沉郁到极致。   傅绍骞用那样的方式给了她无声的回绝。   她默默收回目光,瞧见了后视镜里陈墨的窥视,板了板脸色。紧抿了嘴角。   陈墨无趣的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倒也知趣,愣是一句话没说,只顾着专心开车。   车速还飞快,半小时后已经把傅梓遥送回了别墅。   将人送到大门外后,陈墨便离开了。   傅梓遥带着沉重的心情朝主屋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了停在绿色草坪边上的一辆亮紫色跑车。   拧了拧眉,推门大门,就听到屋里面传来的亲切唠嗑声。   “福伯,现在你泡茶的手艺是越来越精进了,这茶叶都是你每年清明的时候自己去采摘的吧,跟买的果然不一样。“傅子慕那油嘴滑舌的讨巧卖乖声听得福伯满面笑容。   “子慕少爷你难得来一趟,不如吃了晚饭再走吧。”   “那倒是不用了。“瞧见站在门口满脸阴沉的傅梓遥。傅子慕却笑的灿如烟火,朝她努了努嘴,“福伯。你瞧梓遥回来了,我们回大宅去吃饭就行。”   “那也好。“福伯对傅梓遥笑了笑,“遥小姐,你回来了。子慕少爷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傅梓遥收回冷冷的目光,弯腰换鞋:“等我做什么。”   “接你回大宅吃饭啊,曾爷爷没给你打电话吗。他很想你啊,特意叫我接你回去啊。”   傅梓遥从包里发出手机,果然有一个傅站的未接来电,可是要她跟傅子慕一起回去吃饭,不是开玩笑吗?她满脸不悦:“要回去我也可以自己回去,用不着你接,你走吧。”   “这可不行,曾爷爷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是吧,他叫我来接你的,我们只能一起走,要是不用换衣服的话我们先走就可以走,要是要换衣服的话我就在这里等你。”   傅梓遥皱紧了眉头,像是忍受着极大的不耐:“你别这么烦人行不行,咱两不熟,何必要相互折磨。”   “呵呵,我不觉得是折磨啊,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去的话,那自己跟曾爷爷说吧,我给你打电话。“说着,他就拿起手机开始拨号码,傅梓遥怔了怔,立刻摁住了他的手,“够了,我上去换衣服。”   傅子慕强硬的简直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傅站的权威,无人敢拂逆。傅子慕都不敢,更何况是她。   只是她与傅子慕,向来都是相看两相厌,他跟他母亲罗美凤一样,恨不得她就此消失,还怎会那么好心呢。   他们在一起,就像针尖对麦芒,谁也不会让对方好过,都欲置对方于死地的绝然。   她花了半小时才换来衣服。   下楼的时候,发现傅子慕还是饶有耐心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茶,心头顿时闪过一阵讥讽:“傅子慕,说你没心没肺你还真是没心没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能这么悠闲自在的喝茶,我也是挺佩服你的。”   傅子慕抖动的腿一愣,那玩世不恭的眼神随即阴鸷起来,放下茶杯,抓起车钥匙:“走了。”   傅梓遥跟上去,坐上车后系上保险带,对他的奚落却未有停止:“你知道,你前妻已经搬到四楼上去了吗?”   果然,傅子慕突然猛踩了一下油门,车身狠狠一震,她的身体被甩的前倾好远,可是她也非常满意这样惊人的效果。   坐回原位后,她又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你也用不着惋惜,天下女人那么多,哪个不比唐末晚好呢,你说是不是。“冬休冬亡。   傅子慕重新开车,车速停稳,嘴角一直有似有若无的笑意,左手搭在车门上,摩挲着下巴,浅笑道:“是啊,真没想到你还挺善良,还会反过来安慰我,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同意让你回傅家了,以后就跟我住一个屋檐下,咱们哥哥妹妹好好联络联络感情,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傅梓遥原本幸灾乐祸的脸,忽然就变了色。她不敢置信的扭头瞪着他,震惊与惊恐并现。   傅子慕无声扯着漂亮的唇角,明明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不用感谢我,我既然这么喜欢做个好妹妹,那我也应该学着做个好哥哥,你说是不是。”   傅梓遥觉得从脚底板泛起寒意,她从傅子慕的嘴角,看到的分明是不怀好意。   从小,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回到傅家去,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那里已经成为一个噩梦,有傅子慕在的地方,就是噩梦的源头。   她恨傅成光,也讨厌傅子慕,避他如蛇蝎,他却还要不停的缠上来。   傅绍骞没有带唐末晚回别墅,而是去了龙湖春江。   一路上他们的手都没有松动,她周围都是傅绍骞身上的味道,忍不住深深吸了两口气。不同于那些所谓的成功男人喜欢喷须后水,傅绍骞真的从不用香水,连女人身上的香味,都难以忍受,他的身上平常也没有烟草味,唐末晚微仰着头,鼻尖刚刚碰到他挺括的衣领,闻到的仍是那淡淡的沐浴乳香味,不浓不郁,却已经与他彻底融为一体,混着他身体温热的气息,情不自禁令她着迷。   心,在徘徊中坚定。   只是在等候电梯的时候,傅绍骞的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放在裤袋里,而左手又被唐末晚握着,他目光深深的望着她。   唐末晚一双咕噜噜的大眼漆黑透亮:“你是要我帮你把手机拿出来吗?”   “……”   “那好吧,我帮你。“她羞红了脸,却伸手去他右边的裤袋里帮他拿手机。   她站在他对面,低头,身体与他挨得那么近,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开,小脸瘦瘦小小,长长的眼睫处似乎还有晶莹闪烁。   西装裤袋挺身,直接熨帖着他结实的大腿,唐末晚柔软的小手伸进去,首先触摸到的便是他坚硬的大腿线条,摸着就像一块铁板。   “摸够了吗?“耳畔忽然想起低沉的询问声。   她脸蛋瞬间羞红,又鼓捣了好久,才把手机给掏出来,回答的却是理直气壮:“我哪有摸,分明就是你的口袋太深了好不好。”   打电话的人还真是有耐心,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手机竟然还锲而不舍的响着。   看着上面的号码,她咬了咬唇,脸上的燥热忽然褪去不少。   “谁的电话?”   “梓遥的。“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按下了接听键,并且松手递给他。   他却不放,示意她拿起手机递到他耳边,手机里已经传来傅梓遥的叫唤声,唐末晚无奈,只好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身高的差距,让她递的格外艰难,整个人几乎挂在了傅绍骞的身上。   傅绍骞喂了一声,傅梓遥委屈的抗议与哭诉声已经传来:“小叔,我不想回傅家去,我就想留在别墅,你帮帮我吧,你帮我跟曾爷爷说吧,让我留在别墅吧。”   “爷爷让你回傅家去吗?“傅绍骞的声音很平静。   傅梓遥染着哭腔:“对,但是我不想回去。”   唐末晚也听到了傅梓遥的话,垂着头,不再与他眼神对视。   她想傅绍骞肯定是会帮傅梓遥的吧,岂料,却听傅绍骞低沉沙哑的回答:“梓遥,还是回去吧,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家。”   “小叔,你是要赶我走了吗?“傅梓遥站在傅宅的花园里,手抓着一片不知名的树叶,心已经整个被拧紧。她以为傅绍骞是他最后的依靠,可是现在,这个依靠也要抛弃她了,他都要把她推回那暗无天日的深渊中去吗?   是因为那个唐末晚吗?她在他心中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将她抛弃……   傅绍骞幽幽叹了口气:“梓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想走我是不会赶你走的,可是,你一直住在我那里也不是办法,毕竟,我这里也不可能……”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傅梓遥急急打断:“我知道了,小叔,你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了,我明天就会搬走,不打扰你们,再见!”   她匆忙的挂断电话,转身的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就打翻了身边的几个小盆栽……陶瓷的小花盆瞬间碎落在地,发出清晰的脆响。   傅子慕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傅梓遥,响亮的吹了声口哨:“我说梓遥,爷爷叫你回来吃饭,你不高兴,也不用砸了爷爷辛苦种了这么几年的名贵草药泄愤呐……”   ……   第132章 就你们想的那样的!   通话结束,傅绍骞紧盯着她低垂的小脸,嗓音沙哑:“好了,放回去吧。”   “哦。“她听话的将手机给他塞回袋里。只不过,这一次动作迅速。   而久等了的冗长缓慢的电梯也在这一刻被打开,他们面对面站着的身体紧紧熨帖在一起,看着站在电梯内下楼来的住户皆是一愣。   唐末晚也赶紧退到了一边,可傅绍骞依然紧握着她的手,他们都不是这里的常住用户,别人也不认识他们,唐末晚进电梯后还听到了刚从里面走出去的两个大妈低低的交谈声:“看他们那样子,就觉得是小三和奸夫在外偷情。”   “不像……”   “怎么不像。你看那女孩子那么年轻……夭寿哦,年纪轻轻就不学好……”   后面的话,随着电梯门阖上,也就自动消音了。   电梯里,唐末晚面红耳赤,试着挣扎了几次,却听到他淡淡的调侃声:“之前怎么都不肯放开,现在都到了这份上了,还装什么矜持呢。”   “……”   电梯随后叮的一声打开,他带着她走到门口,然后努了努放在门口鞋柜上的一个陶瓷小花盆,示意她端起来。   牵着的手终于松开。唐末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湿了,全是汗,搬起小花盆,看到一把簇新的钥匙放在花盆底下,她顿时大为震惊:“你平时都把钥匙放在这里吗?你就不怕小偷光顾吗?”   “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小偷想搬也没什么可搬的。“他语调平平。   可是她却十分不认同:“就算是这样,你这样开门揖盗的法子也太不安全了。”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拿着吧。”   “我?”   “嗯,那就给你吧。“他越过她身,“我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砰’一声被关上,唐末晚抖了三抖,过了两分钟,推开了洗手间的门,洗手间的玻璃镜里,映出了傅绍骞单手辛苦解皮带的滑稽样。   男人的皮带扣是自动滑锁的。需要另一个手按住其中一个按钮,另一只手帮忙用力一抽才能解开,可是现在傅绍骞一个手伤了。还是右手,就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这样向来纵横驰骋四海的男人,也有黔驴技穷之时。   她在门口探头探脑:“需要我帮忙吗?”   “……”   “那好吧,我就帮你吧。”   今天她学会的最大的技能就是自言自语,每当说的傅绍骞哑口无言的时候。她就自动续话,并且动作迅速的进门来,占据了有利地形,动手帮她解皮带。   她当柔若无骨的小手按上他黑色的皮带扣时,她感觉到傅绍骞身体笔直的僵硬,手一直紧按在皮带上不肯松开,虽然他神情淡淡,但唐末晚还是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一种叫做“不好意思“的情绪,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害羞什么,难道身体比面子还重要?来吧,我帮你,别动,放手。”   她拨开他的手,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只听的啪嗒一声,皮带解开了,她又帮他解开裤头,拉下拉链,动作一气呵成,只是下面的,却有了犯了难。   他的声音偷偷嘶嘶的沙哑:“你还要继续帮忙吗?”   唐末晚的脸瞬间红透,盯着藏在黑色裤裤后那无言的硕大,羞愧的别开了头:“我帮你提着裤子,你自己解决吧。”   他轻轻一声嗤笑,没有再避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很快,唐末晚便听到了那长长的水流声,她的视线慌乱的乱转,结果转到了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异常嫣然红润的眉眼,还有那最为惹眼而私密的部分。   顿时整个人都要凌乱了。冬休肠划。   “既然你这么想帮忙的话,那就再帮一个吧。”   “……什么?”   “洗澡。“他中午去了火锅店,又被汤底烫了,衣服上满是火锅的味道,那么有洁癖的一个人,洗澡是肯定需要的。   问题是伤了右手,要怎么洗。   唐末晚的头低的不能再低,他却催促着:“有问题?不行的话就出去,我自己来。”   “没有!“请将不如激将,她抬起泛着水光的春眸,也不再帮他提着裤子,一松手,那宽松的裤子便顺势掉落在地,露出他两条笔直而修长的大长腿,还有那惹眼的羞人画面。   “!“傅绍骞还没开口说话,她已经转身开了旁边的热水喷头,往浴缸里放手,“这里洗吧,手不方便就放外面,我帮你洗!”   调好了水温等待放水的时间,她又若无其事的转身,只是瞧见他那滑稽的模样,还是忍俊不禁的笑了。   他倒是从容,不紧不慢的从裤子里提出了双脚,还朝她靠近了两步,脸不红气不喘的示意她:“脱衣服。”   “……“她伸出双手十指刚触摸到他的衬衫扣子,他幽幽开口,“脱你自己的。”   “为什么?!“她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他眼底闪着邪恶的幽光,“你帮我洗澡,难道不用脱衣服?”   “不用,你躺进去,我可以站在外面。”   “哦,那还是算了,省的弄湿你衣服麻烦你,出去吧,我自己来。“他神情平静。   她不满的咕哝:“你要怎么来?你那手可以洗吗?”   “嗯,大不了就是弄湿了,没关系,出去吧。“他作势还赶人。   唐末晚站在那里,看着他笨拙的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解不开来的时候还着急的用右手去帮忙,疼了就蹙眉,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顿时气恼的跺了跺脚,跑上前拉下他手上的右手:“别弄了,流血了不是自找麻烦吗?我来!”   说话的语气是又嗔又恼,江南女子特有的软语吴侬,透着娇俏的甜蜜气息。   他是得寸进尺,仍旧不忘:“先脱你自己的,我不喜欢光着身子的还有人穿着衣服站在我面前。”   “……”   她是生气的,可也是无可奈何,大力的脱下了风衣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加厚保暖内衣,胸口上是大片的黑色蕾丝,衬得肤色雪白,脖颈又细又长,她一鼓作气,就脱得只剩了贴身衣裤。   她在橙黄的灯光下,透着淡淡光晕,照的她如一尊完美的维纳斯,肌肤吹弹可破。   他幽深的双眸定格在她白皙姣好的身体上,她忍着羞怯对上他的视线,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如镰刀割麦,沙沙得响:“可以了吗?”   “还有呢。”   “你确定真的说话算话!”   “那来吧。“他甚至是往前拱了拱自己的身体,把自己推到她的面前。   纤细的双手十指落在她的纽扣上的时候,她听到了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尤其是当他那肌理分明的性感胸膛与健硕腹肌逐一呈现的时候,她看到自己做了一件长久以来最想做的时候,她在他发达的壁垒分明的人鱼线上,狠狠摸了两把,那手感,真的感动的有些想哭。   ……   “唐末晚!”   她听到了他低低的呼唤,手却放在他的腰上舍不得离开,她红脸抬头,他正好低头,附在她的耳畔,低低耳语:“还没洗澡呢,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大开色戒了吗?还有剩下的呢!”   她呆若木鸡的,扒下了他最后的遮掩。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那宽大的浴缸,抬腿垮了进去,仰面躺下,半缸水瞬间泛上来,变成了大半缸。   他将手放在边沿上,头往后枕着水台,招呼了她一身:“动作快点。”   他听到了最后几件衣物落地的声音,可是等了好久,也没见她走来,于是微微睁开了眼。   然后就看到了盥洗盆前站着的那个娉婷少女,暖白色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象牙白的肌肤晃入他的视线,黑色的长发披散及腰,微乱,越发衬得脸颊白里透红,香艳动人。   这样的画面突然强烈的刺激了他的感官神经。   她有些畏惧的对他对视,可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满目惊艳后,忽然就大着胆子笑了,拿了手边的浴球上前,抬腿进了浴缸里,浸湿了浴球后,微凉的手心便贴了上他肌理分明的精壮胸膛。   边擦,边问:“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舒服?”   他已经再度闭上了眼,从嗓子眼发出闷闷的哼声:“嗯,以后失业了可以去澡堂给人搓背为生。”   “……像这样吗?“说着,她的手已经开始游走在他在水下闪着性感诱人的腹肌上,“要是这样给客人清洗的话,他们应该很喜欢吧,是不是?”   她甚至微微倾倒了身体,身体勾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巧笑倩兮的呢喃中,满是醉人的诱惑。她的小手在水下游走,那滚烫的温度似乎急速的提高了水温,她听到自己压着羞涩问:“老板,你满意这样的服务吗?”   她的手,在水中肆无忌惮。   他动手拉了下她白嫩的脚踝,她在水底一扑腾,形成一个非常契合的姿势,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颀长的小身微微扬起,右手依旧搭在外延上,左手施力,压下她的身体,薄唇与她的红唇相贴,在她怔愣的注视下,撬开她的牙关加重了这个吻。   唇齿缠绵,她忍不住回应,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脑袋微微后仰,任由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自己的腰,指腹的粗粝叫她轻颤,她整个人如电流划过,人身也不受控制的与他健硕胸膛挤压的密不可分。   很久之后,柔软的女性身体才逐渐松软下来,水温已经冰冷,她身下的身体虽然火热,却也难掩凉意侵袭,她胡乱往发烫的脸上泼了泼水,拨开黏在脸上的发丝,胡乱用水洗着绵密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息,他却按住她的手,嗓音低哑:“别用冷水洗,用热水淋浴吧。”   “那你呢。”   “我不用了。“语毕,他沉入水底,再出来时,已经焕然一新。   ……   站在淋浴下洗到一半,原本的热水忽然就变成了冷水,她尖叫出声,裹着浴巾就从里面冲出来。   傅绍骞的浴巾也只围了一半,被慌不择路的唐末晚一撞,被掉落在地,她身体发红,却是冒着寒气,浴巾堪堪遮住她的上半身,底下黑色风景隐约可见。   可她浑然不觉,只是摆弄着自己淋湿的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肩膀后背,透着淡淡红晕的娇艳肌肤如诱人的水蜜桃,却又忍不住瑟瑟发抖的在房间里跳来跳去,还不停问:“怎么突然变成冷水了?冷死我了,冷死我了!”   傅绍骞默了默:“我忘了,喷头坏了,一会儿热水就会变冷水。”   “……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想耍我吗?”   “那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撞掉我的浴巾然后故意穿成这样来引人犯罪的吗?”   第133章 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她从怔忪中明白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起初没有绮念的眼神忽然开始闪躲,潮湿的长发凌乱披散在脑后,原来是她弄反了长宽的过短的浴巾被她努力往上提了提。却让底下的风景更加直白的一览无余。   他唇角上勾了弧度,半真半假带着深沉暧昧的笑,她的发间和身上,隐隐是洗发水和沐浴乳的清香……   而窗外倾泻进来的几缕皎洁月光正好落在他的胸膛,英挺成熟的五官线条越发的正,沉稳的气质掺杂些许颓靡慵懒,她手一松,手上的浴巾掉落在地。   他的唇上很快传来一阵被冲撞的力量,人也跟着后退了两步。后背贴在墙上的同时,一条滑嫩的小舌钻入他的双唇。肆意的在他的口腔里扫荡,带着诱人的甜香。同时薄唇也像一颗好吃的烫过,被辗转吸吮。   他的大脑嗡得一声犹如火药爆炸。   房间内,柔和的台灯光线也生出了几分缠绵悱恻之意。   低喘的呼吸,细碎撩人的嘤咛,萦绕了整个卧室。   后来,唐末晚在他身下倦极喘息,过了好一会儿,燥热的身体才逐渐平息下来。漆黑的长发在雪白的枕头上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他就躺在她的身边,四目相对,太过激烈的运动后,房间里重新充斥起一股甜腻的腥味,混合着两人身上的健康体味,倒也并不为难闻。   唐末晚动了动,侧过身,鼻尖正好抵着他的胸膛,却有低低的笑声从她的唇角传来。   他不动,也没反应。   她微微撑起身子。含春的眼眸透着温润的水光,推了推坚硬的胳膊:“喂,你睡着了?”   他半闭着眼,嗯了一声。   装睡。   她撇了撇嘴,对于他完事后就这般冷淡的态度感到十分的不爽,扯着他的胳膊相询:“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做那事的时候就会短暂的肾上腺素上升,激烈的不得了,等玩完爽够了又开始故作清高深沉。”   她的话还未说完,原本紧闭着双眸的男人忽然睁眼,眼底一片沉静幽深,她悄悄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被傅绍骞这样看着。打从心眼里感到忐忑害怕,放在他胳膊上的手,也有了稍稍退意。   他加重了腰上的力道,并且惩罚式的在她柔软凹陷的腰肢上轻轻一掐:“女孩子说话能不能有点矜持,害不害臊?”   “……”唐末晚吃痛,忍不住回击,重重在他的腰间上也想掐一把,结果发现,他腰侧的腹肌居然是内凹的,摸着就像一块光滑的铁板,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这会儿倒是觉得我不害臊了?我刚才还以为你很高兴呢。”   “……睡觉。”   “我睡不着。”重新回到傅绍骞的身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她真的没有一点睡意。   良久,听到他的回应:“那你还想干什么。”   “你累了?”   她听到他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闷哼声,她浅浅哦了一声:“你最近是不是缺乏锻炼了?是不是体力下降了?”   “……”   忽然,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着急的对上他的脸:“还是,我的技术不够?你觉得不太满意?”同时,更深的疑惑在她的心底盘旋,还带着浓浓的吃味,“你以前,那病是不是都假的啊?是不是故意骗我玩呢,我看你也不像是对女人生人勿近的样子嘛……”她又推了推他的胳膊,“说话啊,说说嘛,反正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去事了,咱们就聊聊天嘛。”   说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可傅绍骞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酸意,女人的小心眼,有时候是执拗而强大到无法理解的。   他勾了勾嘴角,失笑,重新压下她的身体:“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女人。”他声音极低,“你是第一个。”然后言简意赅的下命令,“睡觉。”   唐末晚似乎还没从他的回答中回过神来,同时喜悦的情绪已经如气泡在她心底升起,却还是不依不饶的追问了一句:“小婶婶呢。”   她那白皙的大腿又被人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她听到他沉郁低哑的笑声:“别胡说。”   “哪有。”她在他的怀里辗转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你真的要把梓遥送回傅家吗?”如果她真的是傅成光的私生女的话,傅子慕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吧。   傅绍骞却像是不在意的嗯了一声:“总要回去的,我这里也不可能收留她一辈子,更何况有些人可是小心眼的很。”他又占了她便宜,她的腰间上轻轻掐了一下。   她吃痛,拍着他的手:“讨厌,别乱掐,很疼的。”   “知道疼就睡觉。”   “但我真的睡不着……”   “那我先睡了。”   然后不管唐末晚怎么逗弄他,他都佯装睡着了似的,再无反应,对她的话,也不做回应了。   卧室里突然安静下来,他还伸手关了灯,除了窗外点点星光与淡淡月色,一切都隐藏在了黑暗中。   她今晚上食髓知味,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身体安静下来后,感官的疲惫也从四肢百骸里冒出来,带着甜笑,渐渐沉入梦乡。   待她睡着后,原本闭眼沉睡的男人,忽然就睁开了竣黑的眼,黑色眼底,一片清明,哪有丝毫睡意。   真正睡不着的人,是他。冬扑讨圾。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后,他侧过身,看着如小猫在窝在自己结实臂弯下模糊的小脸,密密的睫毛,秀挺的鼻梁,微合的红肿嘴唇,还带着稚气的微微叮咛,像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他的心脏,伸出手,把她拥入了自己坚实的怀里。   第二天,唐末晚睡到中午才起来,全身泛着疼,却掩饰不住眉梢的喜悦。   在洗手间盥洗时,看到自己白嫩的仿佛剥了壳的脸蛋,想起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来。   昨晚上的衣服还丢在洗衣篮里,并且已经全湿了,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她的换洗衣服,拉开柜子,看到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件男性的衬衫,她撇了撇嘴,选了其中一间较长的白色衬衫套上。   男人与女人身材的差距在这一刻立显,衬衫的下摆正好堪堪遮到大腿根部,长长的衣袖被她卷了一个套,抡到胳膊肘,正好露出一小节雪白的藕臂。   她听到客厅有敲击电脑键盘的啪啪声,站在卧室门口,就看到傅绍骞姿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身后垫着个抱枕,笔记本放在大腿上闪着幽幽的蓝光,神色却难掩正经,一如他示人的感觉,昨晚的温柔缱绻此刻在她的脑海里,就像是做了一场春梦。   他警惕心向来极高,抬头朝她看来,看到她穿着他的衬衫,斜倚靠门框上,两条笔直的美腿叠在一起,眉宇间的冷峻突然幻化成几分温柔。   “醒了。”   她被他看的,突然羞涩,浅浅点了下头,便快速闪身进入旁边的厨房,厨房里的电热水壶上已经烧了一壶水,旁边还凉着一杯白开,他在外面说:“水烧开有一会儿了,现在应该可以喝了。”   她端起水杯尝了尝,确实是刚好温热的口感,肚子却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她这才想起自己自从昨天跟陆云深在火锅店吃了那么点可怜的东西后昨晚上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到现在,却是颗米未进。   她刚想探出头问他想吃点什么,门铃响了。   他放下笔记本,穿着淡蓝色的棉质衬衫和黑色的休闲长裤汲拉棉拖鞋去开门,唐末晚透过厨房虚掩的门缝敲到门外是快递小哥。   不由松了口气。   傅绍骞提着袋子进屋来,早已满屋子香气四溢,她快步从厨房走出,盯着他放在餐桌上映着洲际大酒店几个字样的厚重袋子,两眼已放绿光。   他微微失笑,朝她努了努嘴:“还不去坐下吃。”   她顾不得羞涩矜持,双手并用的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饭盒和菜盒。   盒子滚烫,烫的她差点失手打翻,他一惊,上前抓着她被烫红的手指就放到自己的耳垂上。   他耳垂上温润的触感传来,隔得那么近,额头几乎抵到他的下巴上,瞧着他那么认真的姿态,认真的男人最帅,她情不自禁踮起脚尖,在他冷峻的薄唇上轻轻一吮,他一怔,低头眼神深邃的盯着她。   她被看的心慌意乱,只想快速退出他的怀抱,结果却被他牢牢箍紧,窗外光线明亮,两人却再度拥吻在一起。   就像两块异性相吸的磁铁,牢牢吸引着对方,最后演变成不知餍足的激烈痴缠。   对三十岁的傅绍骞而言,常年禁欲的生活让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可一旦开了荤,短时间内想要得到的宣泄与抚慰也比一般男人强烈得多。   ……   等再度坐回餐桌前的时候,饭菜早已凉透。   唐末晚就像一朵盛开的娇艳欲滴的玫瑰,两白白的脚丫踩在扑了厚厚羊毛毯的地板上,衬衫的扣子惫懒而性感的扣了中间和底下几个,直接坐回了餐桌前狼吞虎咽。   傅绍骞说要去厨房热一下,她却满脸潮红气息不稳的抗议:“不用热了,我很饿,要吃饭。”   他也确实饿了,就没坚持,唐末晚忽然抬头,看他安静的坐在桌前看着自己,瞬间就岔了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傅绍骞递了桌边的水杯给她,她喝了几口压下去之后,瞧出了平静眼底的深意,放下自己的筷子,去厨房里找了个勺子出来:“我喂你吧。”   “好。”   吃饱喝足后,唐末晚把残羹冷炙收进厨房,他重新坐回了电脑前。   走进洗手间,看到洗衣篓里的衣服,她咬了咬下唇内侧,探出头询问他:“我没有衣服穿了,怎么办。”   他头也不回的回应:“你现在这样穿着,不是挺好。”   “好什么呀,那我也不能这样出去啊,我洗了衣服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有没有办法?”她黑溜溜的大眼睛在他身上打转。   他终于抽空瞥了她一眼,敞开的衬衫领口歪斜的落在一边,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削肩,还有底下大片的雪白肌肤,衬摆一边被拉高,却是有意无意的透着万种风情,一眼瞧去,欲望膨胀。   “淘宝。”收回视线,淡淡给出意见,“明天就该到了。”   “……”   唐末晚没法子,却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法子,如果衣服不送来,难道他们就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虽然,这也是一个很让人心动的想法,乌溜溜的视线又在他身上溜了一圈:“你不用去公司上班吗?”   “请假了。”   “你还可以请假?”她不由瞪大眼。   他淡淡反问:“我为什么不可以?”   “……可是我们……”   “你不想呆在这里?”他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   她下意识摇头,他复又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那就行了,衣服不买就算了,或者晚上夜深风高的时候我带你回别墅去。”   “……”这还是他们在一起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吧,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他略低的下颔,线条分明的侧面,还有衬衫底下微微露出的健硕胸膛,看着看着,她就觉得口干舌燥,特别想喝水了,可又舍不得离开。   然后,她听到了他低沉而清晰的提醒:“女孩子坐要有坐相,双腿别打的那么开。”   “……”唐末晚低头,正好看到自己幽幽地门户大开。   第134章 跟韩夏朵一刀两断   傅绍骞虽然说请了假,可身份摆在那里,那么多的事情负责他做主做决策,哪里能真正的空闲。   晚饭依旧是叫的洲际大酒店的外卖。终于吃的时候饭菜已经全冷,味道依然很棒,可想而知之晚上这餐热气腾腾的精致晚餐,味道有多好。   唐末晚提出先喂傅绍骞吃,但他拒绝了:“不用喂我了,一起吃吧。”   她盯着他的手,摇头:“我喂你吧。”   他眼中滑过浅浅笑意,眼神温柔:“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然后他左手拿起筷子。在唐末晚的目瞪口呆中,开始用餐。   他的左手虽然不如右手灵活,但吃饭什么的,完全没问题,吃相甚至还十分优雅   吃的唐末晚最后都恨不得把整条舌头吞下去,傅绍骞最后也没让她喂饭,自己拿了筷子在那里吃,并且吃相优雅,看的唐末晚目瞪口呆。   举着筷子在那里久久不动。   “怎么了?”   感觉到受骗,她的言语间已经多了控诉:“中午为什么还要我喂你?你左手的能力丝毫不输右手,好多事情其实都是可以自己做的吧?”   “……是你要喂我的。“很多事情,傅绍骞其实并没有开口要求。都是唐末晚自动揽下的活,比如昨晚上帮他脱裤子,比如中午喂他吃饭。   知道自己被耍了后,唐末晚本来很生气,可转念一想,那怒气忽然就烟消云散,可还是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下次再骗我,要你好看!”   她素净着一张小脸,穿着他宽松的衬衫,一手搁在桌子上,一手拿着筷子,拣着自己的菜不停往红艳艳的小嘴里塞,然后满足的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了两扇阴影,这样看着。突然让他觉得心口温暖,身体又是一阵燥热的异样。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放下筷子。到沙发边上接电话,唐末晚吃饭的动作也慢下来,听他说:“好,那放着吧,我待会儿回去。”   而手上虽然有电脑可以收发邮件,但一些公文上的事情还是要回别墅去处理。   因为陈墨已经将积压了一天的文件悉数送往那里。   收拾了碗筷后。晒在阳台上的衣服自然是没有干,他也果然实现了他的诺言,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带着她离开了龙湖春江。   她穿着他的衬衫,衬衫的下摆勒进宽大的裤子里,腰带倒是用的她自己的,外面穿着傅绍骞厚实的黑色羊绒外套,整个人就笼罩在一件黑色大衣下,在电梯中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她朝他吐了吐舌:“我这个样子,都可以直接去演鬼片了。”   他看了她一眼,嘴角有轻轻笑意:“嗯,还是一只喜欢偷穿男人衣服的鬼。”   “喂!“她不服气的瞪着他,努力踮起脚尖缩短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要不是你,我的衣服会湿吗?你真是不识好人心,现在还反过来取笑我。”   “好,不笑。“他搂着她出了电梯,朝一边的车子走去。   她又在停车场银色的转盘前看到了两人一身黑依偎在一起的影子,看起来相当的猥琐,突然响起傅绍骞曾经说过的话来,顿时又笑出了声,然后捅了捅身边傅绍骞的胳膊:“喂,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跟我说过的话。”   “什么?”   她也没卖关子:“你说,回去告诉陆立风,他才是我这辈子的最爱……”   唐末晚掐了掐喉咙,学着他当时说好的语气,惟妙惟肖的重复了一遍,很快勾起了他当时的记忆,同时也下了断言:“难怪孔老夫子说为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好的都不记,坏的倒是都记得清楚。”   “是啊,所以以后你要好好对我,要不然,我可都记着。“她用刀眼刮了他两下。   他伸手箍紧了她的身体,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虽然轻,可他却听得分明,抱着他的腰也更紧了。   “咦,我们不是出租车来的吗?这里怎么有车呢。“傅绍骞将钥匙递给她,她后知后觉的问道。   “之前就停在这里的,回去吧。”   “哦。”   回到别墅后,唐末晚害怕自己穿的那么不伦不类的样子吓到福伯,所以让傅绍骞打头阵,结果傅绍骞告诉她,福伯回老宅去了,这几天都会住在老宅,她一愣,脸上的笑容就像盛开在阳光下的向日葵,挨着傅绍骞就戳了戳他的腰侧:“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故意把福伯……“唐末晚支走的尾音自动消失在嘴角,看着正好从二楼的楼梯口提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艰难下楼的傅梓遥,硬是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傅梓遥穿着一个宽松的斜肩毛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头金栗色的长发编了个鱼骨辫搭在露出的白润肩头上,白皙的有些苍白的脸蛋因为用力过猛而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另一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她也注意到了站在玄关处的傅绍骞和唐末晚,幽怨的眼神落在傅绍骞的身上,然后也看到了从头到脚一身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唐末晚,复杂而讥诮的神色很快滑过,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别开了头。   唐末晚反应过来,瞧瞧一个两个手都受了伤,她自告奋勇上前帮傅梓遥提箱子,结果却被她冷冷警告:“别碰我箱子,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帮忙。”   唐末晚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张。   傅梓遥冷冷瞥了她一眼,又加了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   沉默的傅绍骞出言:“梓遥!道歉。”   傅梓遥幽怨的等着他,眼底满是对他的控诉:“我为什么要道歉,你说过,永远都不会赶我出去的,可是现在,你为了这个女人,让我走,那讨厌死你了,恨死你了!“她赤红了双目,那幽深的眼瞳深处已经积聚了一汪盈盈泪水,透着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   傅绍骞似乎生气了,唐末晚尴尬的站在一边,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我跟小叔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啊,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傅绍骞走到傅梓遥面前,眼神凌厉,浑身肌肉紧绷在一起,同时还举起了左手,傅梓遥一愣,最后将莹白的小脸往他跟前一凑,作势让他打。   唐末晚见状急忙跑过去拉住他的手,着急道:“你干什么呀,我没关系。”   傅梓遥眼中的泪水终于无声滚落,留下一句:“小叔,我恨你!“便决然而去。   硕大的箱子被她拖动时还狠狠从唐末晚的脚背上碾过,她疼痛的立在一边,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想出去,傅绍骞却沉声:“让她走吧。”   唐末晚搅动着手指,忽然觉得悲伤,因为她也看出了傅绍骞的隐忍:“如果是因为的话,真的没关系,不用把她赶走,我去把她追回来好不好。“在傅梓遥的身上,唐末晚似乎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谁喜欢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呢,如果不是因为傅家回不去,傅梓遥也不可能要赖在他这里啊,现在傅绍骞却撤下了她最后一道屏障,让她怎么回去面对傅成光和傅子慕他们呢,还有她那个姐姐唐宛如,恐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傅绍骞抿了抿唇,带着一味的决然:“这事跟你没关系,她也这么大了,不可能永远躲在我的庇护下,该是她自己的路,还是得她自己去走,走吧,上楼去吧。”   他转身上楼,傅梓遥的身影,也已经消失在苍茫暮色中。   结果,她却无力改变。   路过二楼的卧室时,她脚步微顿。   傅绍骞回头瞅了她一眼,发现她没有跟上来,问她:“做什么?”   她扬起美丽的下巴,与他遥遥对望,指了指已经空置的房间:“我需要搬下来吗?“冬冬团弟。   “你想住楼下?”   她歪着头:“当时不是请客特殊嘛,现在客服又空出来了,你说我……”   言言笑语间,已见傅绍骞重新下楼来,在她的惊呼声中,她被他一手扛在肩上,朝四楼迈进。   她头部倒挂,双手双腿在空中胡乱踢蹬:“傅绍骞,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啊。”   “你不是想让我请你上来吗?那我就满足你啊。“不过他并没有扛她上四楼,而是进了三楼的书房。   书房的办公桌上,已经放着一沓厚厚的文件。   傅绍骞将她放下,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伸出拳头落在他的心口上:“你欺负我!”   他接住她的拳头,缱绻的温柔下透着小小的无奈:“好了,你先休息一下,要么先去洗澡换衣服,我把文件处理下。”   她很快恢复了正经的神色,不再与他嬉闹,催促他:“你不用管我,快去忙吧。”   他坐回了书桌前,她没出声,又悄悄退出了书房,上四楼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到楼下的厨房帮他泡了杯参茶。   只是打开冰箱的时候,看到冷冻柜里放着的汤圆,忽然想起他当时吃汤圆的怪异情绪来,不由怔忪。   端着参茶悄悄上楼,放在他的手边,她也没出声,自己到旁边的书架上找了本书,坐在飘窗上看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莹白的台灯照在他的左前方,低垂着头,头发很短,黑漆漆的,发质看上去有些硬,整洁又利落,腰杆却挺得笔直,至始至终维持着那个姿势,肩膀也始终没有耷拉,有股说不出来的男人味儿,光这样看着,心口便饱胀的伸出一股幸福的情绪来。   时钟的沙漏滴滴答答游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   傅绍骞把文件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听到前方的电脑里传来的叮叮生,是邮件提醒声,原本黯淡的屏幕也开始闪烁着莹莹蓝光。   可他没管,一直到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后,才把电脑搬到跟前来,用左手点开邮件,查看来自,韩夏朵的电邮回复。   点开,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寥寥数语:你也知道我们的婚约意味着什么,一切,等我回来后再说。   傅绍骞的眉头轻轻蹙起,手指在键盘上沉沉敲击了几下,好不容易打出一行字,结果,又被他删了,傅韩两家的婚约牵涉甚广,是绝不可能在邮件里是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傅站同意他与唐末晚在一起,是因为他以为傅绍骞跟韩夏朵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可是谁也不会知道,当时的事情,并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   抬头,朝飘窗看去。   那边的女孩已经歪着头靠在窗子上睡着了,手上的书搭在心口上,一双小巧玲珑的脚丫在身下雪白的毛毯映衬下泛着莹润的光,柔和的房间灯光打在她秀气而年轻的侧脸上,身上穿着的墨绿色的睡裙被撩起,堪堪到大腿根部,露出纤长的双腿,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她双腿的线条直而柔,黑发散在肩头,有着无法言说的简单风情。   他原本冷厉的眼神不自觉的放柔,重新审视眼前的文件,打下了坚定的回复:抱歉,夏朵,这件事情我已决定,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吧,其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韩夏朵的邮件回复的也很快:绍骞,你是要准备跟我一刀两断吗?那你觉得,韩家能答应吗?我知道,我不在你身边你觉得寂寞难当受了年轻女孩的诱惑一个把持不住这都很正常,只要在我回去之前处理好一切,我不会介意,不要冲动,你赌不起这一切。我最快下个月就可以回去。   第135章 有了就要了吧   傅绍骞的手只在家里休养了两天,第三天就回了公司去上班。   唐末晚在别墅百无聊赖,又接到了张晓曼的电话,所以决定回学校看看。   司机来接傅绍骞。顺道送她回学校。   只不过在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她出声喊道:“停车!”   司机还是急忙踩了刹车,她在傅绍骞不解的眼神中,留下一句很快回来便跑入了药店,没多久,就出来了。   但傅绍骞没看到她手上有药,她笑了笑,继续让司机开车。   司机先送唐末晚去学校,到了校门前的公交站牌那停车,傅绍骞却对吩咐司机:“小马。你先去外面抽根烟或者上个洗手间吧。”   “……“小马知趣的下了车,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唐末晚乌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小马朝行政楼跑去,乌墨般的长发垂在肩头。戳了戳傅绍骞结实的腹肌。神情严肃的望着他:“这是干什么呢,说,有什么目的。”   他没说话,视线却落在她身侧的小包上:“刚刚买了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冬妖双技。   她一惊,虚掩的笑着:“没什么啊,就是普通的感冒药而已。”   “是吗,我正好觉得有些感冒了,让我吃一颗吧。”   她拿眼瞪他:“好端端的,没事乱吃什么药啊,你赶紧去公司吧,我也要走了。”   在她转身瞬间,纤细的皓腕却被他握住了,他的眼神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拿出来。”   唐末晚抗议无效,一边咕哝一边还是被逼无奈的打开了包。拿出了自己刚刚买的那盒药,傅绍骞看到盒子上写着的大大的毓婷二字,嗓音低沉:“这就是你买的感冒药?”   “……“她因为心虚,所以没吭声。   他也没继续责难,只是把那盒药给收走了,然后松手:“下车吧。”   她漆黑的双眸凝视在他的身上,也带着她不服输的倔强:“还给我。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出了意外,受苦的还不都是女人嘛,我不想受苦。”   他望着她,神情间有些难以自持的抱歉,可依然没有将毓婷还给她,而是转手丢进了车窗外正对着的垃圾桶,手法精准,一扔进洞,她啊的呼喊一声,整个人扑到窗边查看,上半个身子几乎是横在傅绍骞的身上,本还想说什么,结果傅绍骞却在她的耳畔低沉开口:“用不着那东西,有了就要了。”   四月中旬的a市,空气中已有春末夏初的潮湿温暖的气息。   几乎只在一夜之间,成历史忽然充满了那种仿佛晒过太阳的被子味儿,混合着硝烟和灰尘的气息,街上的短裙丝袜明显增多,颜色也忽然变得鲜亮起来。   唐末晚恍惚的下车,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道路两边的樟树指头喊着嫩红色的新芽,山茶已经结了一树的花蕾,向阳的几朵正迫不及待的绽放着,到了正午,风变得熏暖而轻柔,温柔的甜美弥漫在胸口,继而传来一种几近冲动的悸动。   她慢慢从傅绍骞那句有了就要了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又花了好长时间去消化,忽然间,心口上依然泛着丝丝的甜蜜,虽然他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可她已经从他的言谈举止间感受到了那真切的暖意,她忍不住憧憬未来。   手也下意识的抚上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不伦是在龙湖春江还是别墅的那几次,他们都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她并不那么清楚排卵期究竟是怎样确凿的几天,可还是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想吃几颗毓婷弥补下,哪里知道,傅绍骞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算他的预谋?   她嘴角微微扬着笑,道路尽头,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她眼。   他背靠着粗壮的枝干,一双狭长的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她走来的方向,眼中带着一点清冷的光,一时当初所见的年少时的模样,只是那嘴角的弧度,从当初的温暖渐渐变成了如今的沉默。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或许连最普通的学长学妹都开的变得疏远。   但走近了,还是低低唤了一声学长。   几天前与傅绍骞打架所留下的痕迹似乎已经消散不少,只是眼角边上还留着淡淡的青晕。   陆云深深沉的目光落在唐末晚身上,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坦然的接受他的打量,眼神闪烁,举棋不定。   他似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声音,开口的嗓音低沉而嘶哑,又觉得微微的苦涩:“末晚,你这几天,都跟傅绍骞在一起吗?我给你短信你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唐末晚顿了顿,含糊的回答:“额,手机没电了。”   “是吗。“他继续推进了话题,“那天中午把你送回来之后,你又跑回去找他了?”   见瞒不下去,唐末晚只好老实交代:“嗯,他受伤了,进了医院。”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跟他呆在一起。“陆云深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显然,他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   唐末晚简单的点了下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失望。   她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到了最后,所有的话都只在嘴边翻滚了一圈,又咽回了肚子里。   陆云深也没有说话,但他投射过来的隐晦不明的视线却深深印刻在唐末晚的眼帘和脑海之中,好像苍穹中明亮的星子,散发着却不明亮却无法忽视的光亮。   唐末晚忽然觉得难过,因为她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偏华丽哀伤的文章,看的人潸然泪下。   人的一生中,或许都经历这样的一段感情。   你会遇见一个人。其他人在你的眼里是两手两腿,一嘴一鼻拼凑起来的,而那个人,却是一片湖泊,一眼山泉,一汪群星。遇见了此生便是万劫不复,唯能献以奋不顾身。   她曾经以为陆云深她的这个人,现在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应该会让对方欢喜对方踏实,是在深夜醒来问一句几点了便有人回应的安全感,是哪怕明天就是末日了也能平静的想好早餐食谱的安稳,而不是让人喜欢的人充满了怀疑和困惑。   她确实是喜欢陆云深的,在她躁动而懵懂的青春里,他曾经扮演了一个白马王子式的重要角色,但他终究不是她的白马,她把她的喜欢甚至是爱,都给了一个叫傅绍骞的男人。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肩头突然被人轻轻一拍,回头,是背着包的张晓曼一脸风尘仆仆的站在她身后。   “晓曼,你从哪里回来啊。”   “面试啊。“张晓曼哀叹了一声,看着唐末晚的眼神难免流露羡慕,“我又不是你,哪有你那么好的福气,一点也不用为将来操心。“她半真半假的笑问,“你说,为什么我们的差距那么大呢。”   “……“唐末晚真的无言以对。   “对了,上次跟你一起去救我的谢小姐,你现在能找到她吗?我想请她吃顿饭表示下感谢。”   此时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说曹操,曹操到。   张晓曼刚刚提到的谢小姐现在正坐在红色的法拉利内,黑色gucci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身穿teenie/weenie的墨绿带帽卫衣,浅蓝卷边九分牛仔裤,头发被束成松散的花苞头,露出逛街饱满额头的谢小姐朝唐末晚勾了勾手指,唐末晚虽然有些紧张,可还是礼貌的走到了车边:“谢小姐,你来找我吗?”   看到张晓曼也站在那边,谢依人撇了撇嘴抽回自己的视线,冲着她说:“上车。”   “谢小姐,我……”   而此时的张晓曼也已经走到谢依人的跟前,一脸笑意的邀请:“谢小姐,刚刚还在说你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肯赏光让我请你和晚晚吃顿饭,表示感谢。”   谢依人秀眉微蹙,瞧了她一眼,又冲着唐末晚扬眉:“你说呢。”   唐末晚自然是说:“那就看谢小姐肯不肯赏脸了。”   “行啊,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都上车。”   唐末晚上了前头的副驾驶,跑车的后座比较狭窄,所以张晓曼坐的有些辛苦,谢依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扬了扬漂亮的唇角:“张小姐,车子拥挤,多多担待啊。”   张晓曼干笑:“没关系,挺好的。”   红色的法拉利,如一道燃烧的火焰,开始在校园里狂奔。   另一边的傅绍骞,却在即将下车前接到了傅站的电话。   结束通话后,便吩咐小马:“再去一趟老宅吧。”   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老宅内。   傅站的管家为他开的门,傅绍骞唤了一声四叔,询问了傅站的具体位置后,就朝着书房走去。   古色古香里的书房里,仿造了明清时期的格局,屋内摆设,皆是木雕刻镂,紫檀木做成的书桌前,傅站正在挥毫,白色的宣纸静静铺陈到地上,硕大的狼嚎被他挥舞的力透纸背,起笔之后,便再无停顿,当属一气呵成。   傅站手握着狼毫,站在桌边静静的欣赏了一下,还算满意,微微点头一笑,便注意到了站在门前的傅绍骞,搁下笔,说了句来了,就到旁边的架子上洗了手。   他穿着宽松的青色长衫,身子骨依旧硬朗,背脊虽然难敌时光出现微微的佝偻,但他努力挺得笔直,如戈壁滩上一株坚守的白杨。   傅绍骞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时光留下的错综复杂的刀光剑影。这个迟暮的老人,身上依然透着睿智与精明。   进屋来,唤了声爷爷,看到桌上白色的宣纸上,晕染着一个浓墨重彩的忍字。   练毛笔可以修身养性,可以平心静气,随着年岁的增大,傅站已经过着闭门养生的日子,可这不代表他的嗅觉不灵敏,不代表他放弃了对外的掌控,他瞥了眼傅绍骞受伤的手,关心问道怎么搞的。   傅绍骞回答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傅站点点头,示意他陪自己到外面走走。   傅绍骞发现傅站原本想着的几盆稀世草药不见了好些,留下的那些,也都换了盆子,不由得皱眉:“爷爷,这是……”   “哦,上次梓遥过来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些,这些花草就是这么娇贵,碎了立刻就枯死了,也没什么,草是死的,人是活的,再种就有了。”   话题自然延伸到了傅梓遥的身上,傅站双手背在身后问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傅绍骞如实回答:“总要回去的,她也应该学着独当一面了。”   傅站叹息,感慨:“想当年她被送过来的时候也不过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一眨眼,竟然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傅绍骞嗯了一声,那一年,他十岁。也是被养在傅站和奶奶徐淑琴身边的孩子。   他仍记得第一次坐在沙发上看到傅梓遥出现在大门口时抱着一个残破的布娃娃那怯怯不安的样子。往事历历在目,仿若昨天,却不曾想,一眨眼,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唐末晚那丫头,似乎跟梓遥一般大吧。“傅站的话题一转,又说起了唐末晚。   “嗯,梓遥大一岁。”   傅站似乎难掩惊讶:“比梓遥还小一岁啊,看来梓遥,也是到了该恋爱的年纪了。”   傅绍骞没接话,他知道傅站此次找他过来,绝不会单单是为了傅梓遥的事情,这不过是他的开场白。   话题,终归还是要回到自己身上的。   “我昨天晚上,接到了首都韩家打来的电话。”   傅绍骞静静的站在傅站身后,等着他的下文。   傅站双手背在身后,其实花白的头发与微微佝偻的背脊还是出卖了他的龙钟老态:“我以为两年前你们已经自己解决好一切,现在看来,并没有,绍骞,如果没有,那么履行婚约是傅家对韩家的承诺,你明白吗?”   “我知道。“他神色平静的注视着傅站,“等她回来,我们会自己处理好的。”   傅站却摇了摇头:“我看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了,韩家都出面了,说明他们根本没打算放弃这个婚约,你真的能解决的话,也不会捅到门面上来了不是吗?你最近跟那个小丫头,是不是走得近了?”   说起唐末晚,傅绍骞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微微温柔的神色,傅站何其精明的人,突然感叹一声:“绍骞啊,要是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吗?”   傅绍骞幽深的黑眸平静却冷冽,望着傅站的眼神透着决然与凌厉:“爷爷,我是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韩家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如果他们不能理解的话,那我也会尽量求的夏朵的原谅,总之,我既然答应了那个小丫头,就不能会放弃。”   傅站没想到傅绍骞竟然会对唐末晚用情如此之深,当初也是他同意了才把唐末晚送到傅绍骞身边的,照成今天这个局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韩家那边……   韩夏朵的爷爷韩松明是他的老战友,两人可都是过命的交情,当年他还欠了韩松明一条命,他曾经答应过,韩松明开口要求的任何事,他都不会拒绝,哪怕是要了他的命。   当初傅韩两家订下婚约,也是一桩亲上加亲的喜事,他们都十分看好,韩夏朵这姑娘他也见过,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家闺秀,傅绍骞当时并没有反对。   只是后来,傅绍骞含糊其辞的告诉傅绍骞,婚约取消了。   这些年韩松明一直在首都,与他相隔千里,人老了,平日里的联系也没那么多了。没想到傅绍骞那么沉笃的性子,竟然没有把事情解决好。   傅绍骞这几年一直清心寡欲的,丝毫未有成家立业的念头,傅站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不容易瞧出傅绍骞对唐末晚有了那么点心思,那时候唐末晚还说有了身孕,也是他私心作祟吧,竟不顾道德伦理的将唐末晚从傅子慕手上抢了过来,推给了傅绍骞。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在意傅绍骞比傅子慕多啊。是他偏私太多。   而现在人韩老来旧事重提,说自己的孙女六月即将回国,要商量与傅家的婚事了,傅站突然觉得头疼。   傅绍骞问傅站要户口本,傅站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他的心思,并且警告他:“绍骞,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了,就算你今天一时侥幸跟她领了证,韩家若不同意,也必定是有办法闹的唐末晚身败名裂的,她还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女学生,傅家能护得了她一时能护得了她一辈子?还有你自己的前途,比较傅家是一个家族企业,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得了主的,你好好掂量掂量,切莫意气用事。”   傅绍骞双肩坚硬未有松动,眉目间的神色亦是坚定,对着傅站许诺:“我心里有数。”   傅站算是满意他的回答,又问起了公司的近况,傅绍骞逐一回答,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低声的谈话也逐渐消散在风中。   傅绍骞(掩面):作者真是不要脸……   作者(直哼哼):傅总,要不是看在你身材好体力棒能伺候的人哇哇叫份上,就你这样的,肯定删减戏份了,哼哼!   第136章 彻底伤了自尊心   谢依人开了敞篷,年轻白嫩的脸庞在阳光下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抢眼的靓丽装扮让她在红灯前一停车,就吸引了周边车子的侧目。还有不少人对着她吹口哨。   谢依人翻了两个白眼,咕哝:“这群人真无聊。”   唐末晚微笑:“你长得漂亮的缘故。”   谢依人勾了勾唇:“你倒是挺会恭维人的,不过说的是实话。“她轻哼一声,见已经是最后一秒的红灯,脚下油门一轰,便甩了身后的车子好几条街。   风劲极大,张晓曼在后面惊呼,谢依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放慢了一些车速,随后跑车合拢。她问:“张小姐,你要请我吃饭吗?”   张晓曼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是啊,谢小姐。赏光吗?”   “赏啊。有人请吃饭为什么不赏,那你是要请我们去哪里吃饭呢,我好开过去啊。”   忽然间,张晓曼好像是犯了难,谢依人这样身份的女孩子,去路边摊或者小馆子绝对是不可能的,可是去高级的地方的话……   唐末晚似乎看透她的为难,正欲开口,张晓曼已经满面笑容道:“地方自然由谢小姐决定了,谢小姐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吧。”   谢依人后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唇角往上飞扬:“好咧,那你们坐好了。”   五星级大酒店的自助餐。   当她把车子开入酒店时,唐末晚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还看到了张晓曼那强自镇定的样子。   哎,何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呢。不过这时候唐末晚看张晓曼,倒真没看出来张晓曼有任何强颜欢笑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是挺高兴的。   谢依人停好车,她们走入旋转门,门童带他们去自助餐厅。   餐厅门口,竖着一块标价指示牌,中餐。每人189,晚餐,每人199.   虽然不算特别离谱,可这顿饭她们三人下来,少不得要小六百。   对平时省吃俭用节衣缩食的张晓曼来说,真的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谢依人应该是常客,熟门熟路的,还有特定的预留座位,不远处的转台上,放满了各色美食,烤肉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优雅而安静的用餐环境,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谢依人招呼道:“去拿吃的吧。”   唐末晚和张晓曼一起起身,谢依人吃的比较矜持,拿的都是素菜,唐末晚倒是随意,肉菜都分别拿了一些,还有海鲜,看着也挺新鲜,跟上次傅绍骞请他们去的自助餐厅确实不相上下。   等唐末晚和张晓曼回来时,谢依人正在椅子上打电话:“好了好了,你别烦了,我知道了,我下午过去还不行嘛,嗯……跟朋友吃饭……挂了。”   唐末晚随意吃着,谢依人咂摸了一下嘴巴,看了唐末晚一眼,无端让唐末晚觉得她刚才电话似乎跟自己有关,她呵呵笑了笑:“谢小姐,一直没问你,来学校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啊。”   “还不是为了你的脚,吃完饭,我再带你去看一次针灸。”   “……谢谢。”   谢依人没吭声,唐末晚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她的心情似乎因为刚才那个电话忽然变得不好了。但其中缘由,她也不便深究。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唐末晚站起来说:“我去上个洗手间。”   谢依人点了点头,要了一客龙虾在奋斗,张晓曼注视着她高雅的举止,虽然自惭形秽,可还是努力保持着妥帖笑容:“谢小姐,上次的事情,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真的就……”   谢依人懒懒看了她一眼:“你要谢的人应该是唐末晚,换了现在,你要被人当街拖走我眼也不会眨一下,女人要是洁身自好的话是不可能引来那么多麻烦的。”   谢依人没有把话挑明了说绝,可是那一瞬间,还是看到了张晓曼脸上一直精心佩戴的面具出现了丝丝的皲裂。   优雅的切下一块龙虾肉放入自己嘴里,她没有再瞅张晓曼一眼。   唐末晚随后回来,发现用餐的气氛有些怪异:“怎么了?”   “没什么,吃饱了,可以走了吗?“谢依人懒懒放下手中刀叉,用餐巾抿了抿嘴,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富家千金的奢侈阔绰。   桌上还残留了大量的食物,就因为一顿饭,竟然要六百块,不得不说张晓曼其实是很心疼的。   不过她还是微笑着招来了服务生,递出自己的银行卡:“麻烦结账。”   “好的,稍等。“服务生恭敬的接着卡走了。   等待的时间里,谢依人对张晓曼说:“张小姐,等下你自己回学校没问题吧,我跟唐末晚去针灸,带着你也不方便。”   张晓曼难堪的咬了咬唇,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笑容:“行啊,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此时服务生回来了,手上还拿着张晓曼的卡,却是一脸的抱歉:“对不起,小姐,此卡显示余额不足,您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卡,或者现金也可以。”   张晓曼不敢置信:“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不可能啊,我卡里明明有钱的。”   服务生还是一脸无奈:“应该不会错,您可以回头去查查。”   张晓曼蹙眉,赶紧打开钱包,她是还有其他的卡,但她知道,里面根本没钱,钱包里只干巴巴的躺着几张现金,根本没有六百块。   她觉得脸瞬间滚烫了起来。   唐末晚急忙打开了自己的钱包,她出门带的现金也不多,情急之下拿的是傅绍骞的卡,想收回来也回来了,只好对服务生说:“刷我的吧。”   服务生点头,重新离去,张晓曼羞愧难当的坐在那里,同时也脸色发白,她卡里明明还有三千多块钱的呢,钱呢,去哪里了。   服务生很快回来,拿着笔让唐末晚签字,她签了傅绍骞的名字,又收回卡。   谢依人倒不是多么嫉妒,纯粹是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哟,绍骞哥哥都把这卡给你了,行啊,唐末晚,看不出来你现在还是富婆一个了。”   “……谢小姐你可真会开玩笑。”   “哼,谁跟你开玩笑,走了。“要说谢依人真的完全不介意呢那也是假的,但要说还对傅绍骞存有什么念头的话,也几乎没有了,因为现在看到唐末晚,她竟然都没有那么大敌意了。   也是陆立风说的是对的,她对傅绍骞的喜欢中小女孩对成功男人的崇拜占了很大一部分吧。   谢依人拿着包走在前头,唐末晚急忙吩咐张晓曼自己回去注意安全。   张晓曼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心底滋生着难堪与羞辱的念头,还以为谢依人是那么好相处的人,哪里知道,眼里还是瞧不起她的。   捏着服务员送过来的小票,只有张晓曼自己知道,她被彻底伤了自尊心。   不过现在,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拿着包,跳上公交车就朝着自己之前租住的出租屋跑去。   拿出钥匙打开门,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散落一地的酒瓶与剩下的脏乱的还有老鼠在地上爬过的快餐盒子,整个屋子像垃圾场一样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朽味,再看看倒在扑的脏兮兮的棉絮上睡的不省人事的男人,张晓曼再也忍不住,拿起旁边的笤帚就往那人身上招呼,破口大骂:“张晓峰,你这个混蛋!给我起来,大混蛋!说,把我的钱偷去哪里了,那是我的钱,把钱还给我,把钱还给我!”   原本在床上睡得很死的男人,忽然在睡梦中被人打醒,瞬间怒火高涨,一把握住笤帚用力一扯,就把张晓曼扯得踉跄的摔倒在地,并且抢了笤帚开始反击,把缩在墙角的张晓曼往死里打!   张晓曼叫苦连天,呜咽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儿,眼神里却满是对他的控诉:“张晓峰,你混蛋,把钱还给我!“冬妖叉技。   张晓峰打累了,这才气喘吁吁的坐下来,一张浮肿的脸上尽是不悦,骂起人来也是特别的不堪入耳:“臭婊子,你不是很会赚钱吗,要钱就出去卖啊,那么点钱,还不够我打一盘麻将的。”   看到张晓曼胸前握着的包,他的眼眯的更紧,忽然将她的包抢了过来,张晓曼反应过来,啊的扑上去,作势欲抢回,又被张晓峰用力一推,整个人扑倒在那一堆啤酒瓶中央,破碎的锋利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腕,疼的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张晓峰打开她的钱包,拿光她包里所有的现金后,就提着裤子跑出门了。   张晓曼倒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可是没有人回头看她一眼……   谢依人带唐末晚重新来了中医馆。   不过唐末晚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人——郁锦辰。   他穿着白色的褂子,提着一杆小秤在唐末晚跟前走过,然后脚步也愣在了那里,慢慢回过身来。   郁锦辰蹙眉,瞧了眼站在唐末晚身边的谢依人,眉头似乎更紧了,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唐末晚尴尬的将碎发撩到耳后:“这么巧啊,我来这里看脚。”   “看脚?“郁锦辰的视线下移,落在唐末晚穿着平底运动鞋的脚上。   “嗯,你呢,怎么在这里。”   一直未开腔的谢依人撇了撇嘴:“郁氏中医馆的太子爷,当然要在这里了,别管他了,我们走吧。“谢依人拉着唐末晚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只是唐末晚没想到,郁锦辰竟然也跟了上来。   办公室还是上次来的那一间,一推开门,就有草药的清香迎面扑鼻,唐末晚注意到办公桌前的医生还是保持着与之前来的一样的姿势,带着一副近视眼镜,在研究本草纲目。   听到这样没有礼貌的开门声,他就拉下眼睛朝门口瞅瞅,然后谢依人拉着唐末晚的手大刺刺的进去,叫着:“郁伯伯,我又带人来看病了。”   郁绍延看看她们,又看看身后的儿子,便摆了摆手:“看病的女娃子留下,锦辰,你带依人先出去吧。”   郁锦辰撇撇嘴,对郁绍延交代:“这人是我同学,您看好点,那谢依人,我们出去吧,我有话对你说。”   瞧郁锦辰那高冷的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谢依人哼了一声:“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唐末晚,你自己在这里呆着,我先出去了。”   谢依人和郁锦辰竟然也是认识的?   郁锦辰走在前头,领着谢依人来到中医馆中央的小花园,这里种着许多奇珍异草,谢依人随手在一片翠绿的叶子上拂过,手却被郁锦辰快速的拉了回来:“别乱摸,这里的很多都有毒,到时候肠穿肚烂你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谢依人捏着自己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心有余悸,而后又生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故意吓唬我是不是。”   “谁吓唬你啊。“郁锦辰松开她的手,端的是冷漠疏离,“不信你就试试。”   “算了,说正事,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郁锦辰点头:“那你先说吧。”   谢依人哼了一声:“郁锦辰,我要跟你解除那什么破捞子的娃娃亲,开什么玩笑啊,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娃娃亲这种可笑的事情!我告诉你,我不答应,不答应!”   郁锦辰听了,原本冷硬的面孔居然奇迹般的柔和下来:“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我也正有此意!那你回去跟你哥哥说,我回去跟我爸说吧。”   谢依人呆呆立在原处,看着郁锦辰走远,这……应该算是她甩的他吧。   不过这滋味似乎也不怎么好受呢,他不是应该挽留她一下然后她高傲的说不可能这才符合她看言情小说的套路啊,怎么可以说正好也有此意呢……   混蛋!   第137章 招摇的带她进公司   唐末晚刚打完针灸,谢依人就进来了,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郁绍延瞅着她叫了声:“谢丫头,嘴巴翘那么高。打算去打酱油?”   谢依人抬起桀骜的下巴:“郁伯伯,我告诉你,我把你儿子炒了,我才不要嫁给他,你们大人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我们身上来,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娃娃亲啊,你要喜欢我我可以喊你义父,但不要给你当儿媳妇。听到没有。”   郁绍延笑呵呵的瞅着她:“瞧不上我们锦辰?“冬见贞弟。   “正好他也瞧不上我,打完了吧,我带人走了。”   谢依人挺郁闷的。唐末晚已经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重要信息来。她跟郁锦辰居然有娃娃亲!   瞧唐末晚在偷看自己,谢依人瞪了她一眼:“喂,你别出去瞎bb啊,要是走漏了任何风吹草动被我知道的话,有你受的!”   “嗯,我知道。“唐末晚急忙保证。   谢依人问她是不是要回学校,唐末晚想了想:“能不能麻烦你再送我去趟医院。”   她还是想去看看彭媛。   谢依人倒是没拒绝,半路上的时候,想到什么似的,斟酌了一会儿就开口:“还有你那个朋友,就刚才吃饭那个。”   “晓曼?“唐末晚有些紧张,“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不太好说,不过你自己多注意点吧,下次再出事情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说不定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谢小姐,为什么这么说啊。”   谢依人有些烦躁,实在不擅长对人解释,上次在如家酒店发生的意外谢明堂后来派人查过,得出的结论确实是一桩意外,张晓曼和那三个男人也没有合谋,可谢依人凭着女人的第六感。总觉得事情太过巧合。   她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虽然谢明堂把她保护的很好,可是家族内部的倾轧尔虞我诈的争夺,该懂的她心里都很通透。   张晓曼这样出身的女孩,一般都有比较重的心理自卑,这种自卑在日后的人际交往关系中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变成极端的危险与嫉妒,很容易出事。   谢明堂也没有说什么,但谢依人还是提点了唐末晚一句,当然,她后面又立刻补充:“我也就这么一说,听不听随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不用来谢我,矫情,就算你谢了我我也不会领情的,还有,不许让绍骞哥哥伤心,我听说他的手还被烫伤了是不是,你给我好好照顾他,听到没有!”   谢依人真的挺可爱的,虽然说出关心人的话来别别扭扭的,但也让人心里发暖,医院近在眼前,谢依人把车停下,唐末晚下车与她道了别后,她就一轰油门风驰电掣般的走了。   唐末晚到病房,在病房外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她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陶瓷的花瓶从床头边上砸过来,堪堪落在她的脚边,陶瓷碎了一地,差点砸中她的脚背,她身体往后一缩,听到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尖着嗓子的质问声:“哟,我说大妹子,你这是发家致富了眼里就目中无人的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吧,我们好歹是你亲哥亲嫂子,不过问你借点钱而已,你犯得着发这么大火翻脸不认人吗?”   彭媛坐在床上,瞪着站在床边穿着粗布麻衣一对中年夫妇,男人佝偻着腰,不停戳着手,目光不敢跟自己的妹妹直视,却也难掩眼中的贪婪,至于他旁边的女人,长得一脸尖酸刻薄相,说起话来也毫不含糊:“呵,大妹子,你也不想想当时你抱了那么个孩子回来,谁知道是跟哪个男人生的贱种啊,没饭吃的时候,还不是靠着我们家阿昌才让你们娘两活了下来,现在我们有难了,你外甥女要高考了我们问你借个学费而已,你就这么无情吗?”   亲哥亲嫂?唐末晚第一次将这一对中年妇女与本该是她舅舅舅妈的形象联系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在她的印象里第一次见到彭媛所谓的娘家人。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啊。   想当初彭媛带着自己那么落魄的穷困潦倒的生活着,想来家境也应该是不好的。   唐末晚不知道该走还是该进的时候,原本病房里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男人指着她,有些不太相信的说:“妹子,这是晚晚吧,都长这么大了啊,来来来,快进来让舅舅看看。”   彭媛脸一冷,直接道:“她不是,走错的,根本不认识,别乱认亲戚。”   唐末晚怔了怔,望着彭媛那眉头紧皱的样子,又瞧着盯着自己的舅舅舅妈,干脆顺着彭媛的台阶下,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身抱歉:“对不起,走错房间了,我奶奶住隔壁。“说着,就闪身离开了病房。   男人悻悻然摸了摸鼻子,把话题引到了唐末晚身上:“妹子,话说晚晚今年也该二十二了,上大四了吧,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呐。”   “有什么好见的,你们不是一直不待见我们吗,滚吧,以后别来了,你们要的钱我会派人打到自己卡上,如果下次再出现,一分钱都没有了!还有,我们早已断绝关系,别叫的这么亲热,下次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你……“中年女人气不过,要跟彭媛理论,却被自己老公一把拉住,他干干笑着,“妹子,咱说到底也是一母同胞,说话不要这么绝情,以后说不定你哪天还回我们村呢,记得打钱,我们先走了。”   他们离开了彭媛的病房,唐末晚躲在楼梯的安全通道口,听到那女人喋喋不休的抱怨:“你瞧瞧你这个没良心的妹妹,现在这么有钱了,就不待见我们了,给点钱还跟个施舍似的。”   “好了,你也别说了,也不想想自己当初怎么对那么母女俩的,现在还能给你钱,够给面子了,别瞎嚷嚷了。”   “彭昌!”   电梯来了,他们争执声终于远去。   唐末晚默默的重新回了彭媛的病房。   唐嫂拿着簸箕笤帚在收拾地上的碎片,彭媛躺在床上,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气愤中回过神来,绷着脸,相当的严肃。   “二小姐,你小心点。“唐嫂提醒她。   唐末晚放下包,倒了杯水给彭媛:“妈,喝点水吧。”   彭媛出手,本来是想把水推翻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忍住了,但口气还是不太好:“旁边放着吧。”   唐末晚松了一口气,总觉得现在的彭媛,跟自己越来越疏离,也让她越来越害怕,尤其是彭媛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完全不像看自己的女儿,更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其实唐末晚心里也明白的,彭媛从小没少怨她,说她是拖油瓶,累赘,是她毁了彭媛的生活。   但她又有什么错呢,是彭媛要把她生下来的啊,如果真的那么不喜欢甚至恨她的话,当时把她打掉不就好了吗。   何至于现在这么苦大仇深的。   唐末晚觉得自己竟然有了想流泪的冲动,强忍着酸意问了下彭媛的近况,彭媛也不说话,是唐嫂告诉她的:“二小姐,医生说夫人伤得很重,至少还得住院半个月还能出院,出院了至少也要休养一年,等一年后拿钢板的话,还得好几个才能恢复呢,而且也不保证是不是一定不会有后遗症,夭寿哦,夫人这次可受了大罪了。这几天脚肿的特别厉害,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扭头去看彭媛的脚,确实发现肿胀异常。   唐嫂边说边摇头,收拾完了又去外面倒垃圾,唐末晚心口酸酸的:“妈,那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吧。”   “不用了,你回去吧,这里唐嫂陪着我就行。“彭媛冷冰冰的拒绝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唐末晚心口就像压了块大石一样难受。   每次来彭媛这里,似乎都是自讨没趣,眼中也浮现着酸酸泪意,不知走了多久,她抹了抹有些模糊的眼,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在学校吗?“那边响起男人低沉磁实的嗓音。   “没。”   “声音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   “怎么了?“他的声音稍有停顿:“哭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末晚没再吭声,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为什么要哭呢,她也回答不上来。只是突然觉得就这样安静的听他说话,眼中的酸意似乎更甚。   “现在在哪里?“似乎是因为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听到我说话了吗?听到就回应我一声。”   唐末晚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的那么远了,就随口说了地址,然后听到他说:“在那里别动,我现在马上过去。”   唐末晚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电话挂断声,有些不敢置信,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这不是她听岔了。   他是要过来找她吗?   双腿很累,心情更累,看到旁边的有个花坛,就到边沿上坐下,她感觉根本没过多少时间,低垂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如刀裁的黑色笔挺裤管,然后有人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猝不及防的动作,唐末晚的脸上是错愕与未来得及散去的惆怅,被他尽收眼底。   两人视线对撞的刹那,她的心头一紧,手指抠紧了花坛的边沿,随即立刻耷拉下眼睫,不想他看到自己的难过与狼狈。   他蹙了蹙眉,一把将她从花坛边上拉了起来:“别坐那里,太凉。”   唐末晚顺势就扑入了他的怀里,鼻尖撞上了他的胸口,他身上熟悉而好闻的味道瞬间传来,还有他胸膛处的温度和胸膛下剧烈跳动的脉搏,都像是一种诱惑,让她舍不得放开,干脆从伸出手整个环住他的腰,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默默低语:“你来的还真快。”   “嗯,还好。”   她低头看着他受伤的右手,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怎么来的?”   他没回答,但唐末晚已经看到了停在不远处路边的路虎,顿时提高了音量:“你自己开车过来的?”   从他的怀中退出了一些距离,才看清他穿了件深色衬衫,衬衫袖口微微挽着,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左手腕上戴着银色名表,很商务的男款,被他戴的比广告商的男模更有味道。   只是连外套都来不及穿的打扮,似乎也透露出他匆忙赶来的信息,顿时心头一暖,犹如一株从她的脚底沿着身体攀生的含苞蔷薇,刺穿了黑暗,最后在她的心口绽然盛开。   四月的天还是春寒料峭,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马路牙子上仍是难掩冷意,她便催促着他:“快点,先去车上再说吧,不然你会感冒的。”   在车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外套,他果然是这样单薄的出来的,而且还是自己开车来的,欣喜的同时又责备他的大胆,要是路上出现意外可怎么办。   他还没开口,放在前置板上的手机就响了,唐末晚乖乖噤声,听他接电话说:“嗯,延后二十分钟……嗯,我马上回去了,你先看着吧。”   唐末晚听得出,应该是陈墨催他回去开会。   想起他可能是丢下一堆事情跑出来的,唐末晚又觉得抱歉,占了驾驶座的位置:“我现在送你回去。”   他也没反对。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他收好手机侧了她一眼,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说吧,刚出什么事了。你从医院出来,见了你妈?”   他猜的很准确,她的沉默等于是默认。   他盯着她目视前方嘴角紧抿的神情,本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这时却说:“不要紧,以后你好好爱自己的孩子就可以。”   她心跳漏了一拍,瞬间的怔忪,他提醒她:“小心开车。”   “哦。“她收敛心神,突然想要了解他更多一些,“那你妈妈呢,她对你好吗?”   她注意着路况,没时间分心去看他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没印象了。”   “……“唐末晚觉得自己好像触碰了一个禁忌话题,到底忍不住分心去瞅了他一眼,也就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从左前方突然窜出来一辆装满沙子的工程车。   唐末晚回神的时候都懵了,幸亏傅绍骞早已注意,奋力握着方向盘往自己这边走,最后竟是危险的擦着工程车车身而过,吃听得砰的一声,路虎的车子在马路上打了个飘儿,往旁边的过道上占了一个道后又危险的避开几辆车子,最后才慢慢的回到自己的车道上。   唐末晚的手心都出了汗,浑身都在颤抖,傅绍骞的额头上也沁出了微微的汗珠,让她靠边停车。   她听话的将车停在了路边,又开了双跳,整个人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心惊肉跳中回过神来。   双手十指紧握着方向盘,指尖都泛白了,小脸也是,惨白的毫无血色。   被傅绍骞强行换了位置,看他一个手打着方向盘开车,唐末晚虽然出声提醒,可自己刚才开车的场景依然心有余悸,只好选择沉默。   傅绍骞把车开回了公司楼下,虽然单手,依然开的很稳,唐末晚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把车停在了自己的停车位上,绕到一边帮她拉开车门,对她说:“下车。”   她不解的看着他:“做什么?”   “先下来再说。”   “哦。“唐末晚跳下车,脚下一软,傅绍骞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身,靠在她的身上,她倍觉安心,可注意到大门口保安探头探脑的样子,就立刻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想与他保持距离。   然而傅绍骞没让,锁上了车门后,左手揽着她的腰,朝公司内走去。   唐末晚觉得不妥,但他却不让她挣扎,在保安诧异而诡异的目光中,拥着唐末晚朝总裁专用电梯走去。   明亮的大堂内原本拿着文件边看边走的员工因为看到了这一幕而停在了那里,然后又有别的员工倒退着震惊走来,一不注意,就把人的文件撞飞了,雪白的文件纸纷纷扬扬洒落。   那边拿着吸尘器做保洁的阿姨,一不小心就把绿色的盆栽当成垃圾给吸了进去,惊得啊啊直叫。   还有刚刚买了下午茶回来的小妹,跑得太急了看到这一幕而紧急刹车,咖啡洒了一地……   这一天,因为总裁傅绍骞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进公司,公司鸡飞狗跳。   第138章 前小婶婶?我就是你口中那个什么都平平的女人啊   唐末晚跟着傅绍骞转身进电梯,看到大堂内的一团混乱,内心突然生出一丝胆怯来,紧抓着傅绍骞的手有些担忧:“这样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啊。”   “不会。“他沉稳而笃定的回答。   电梯朝三十二楼爬升。   唐末晚一直紧抓着傅绍骞的胳膊。可透明的电梯壁上看到了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逐渐压下心中那份不安。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傅绍骞抬腿往外走,唐末晚踟蹰的在电梯里又犹豫了两秒,才慢慢跟上他的脚步。   傅绍骞本带着唐末晚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结果距离门口还有几步之遥时,陈墨匆忙从旁边的会议室赶来,脸上似乎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傅总,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会议室……”   剩下的话,在看到低眉顺眼不太意思的唐末晚时,自动消了音。   傅绍骞侧过身。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对唐末晚低声交待着:“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先进去休息,我去开会,办公室里有水还有吃的,然后等我回来再说。”   陈墨看着傅绍骞如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的细致交代,眼角微微抽了抽,好不容易才把下巴合回去。   唐末晚害羞的不知所措,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这样的亲密着实叫人难以适应,又像是掉进了蜜罐里,只得快快应道:“你赶紧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管我了。”   他点了点头,转身朝会议室走去,陈墨跟在后面,趁着傅绍骞没注意。对着唐末晚竖了竖大拇指,眼中不言而喻的赞赏与揶揄闹了唐末晚一个大脸红。   “对了,傅总有个很重要的订单电话,你英语还可以吧,到时候如果有的话就帮忙接一下。“陈墨临走前交代。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这才吐出一口气,转身推开傅绍骞办公室的大门。   跟在他一起将近一年的时间。却还是唐末晚第一次接触到他工作的地方。   宽敞而近乎令人发指的办公室面积,黑白分明的装修风格却一如他给人的低调奢华的感觉,一面落地的巨大文件柜,一张实用的大办公桌,一组黑色的真皮沙发,嵌在墙面里的一台饮水机,墙角两盆简单的绿色植物,整个办公室都透着一股大气磅礴之势。   她站在门口,收敛下心中的澎湃与震惊后,想象着傅绍骞坐在那张黑色的真皮座椅后面办公时的模样,顿时心里甜滋滋的。   整个楼层或者说整个公司的高层都集中到会议室去了,办公室内格外的安静,这个时候的天气,是连空调都不需要开的舒爽。   他办公椅的后面,是蒸面巨大的透明的落地窗,站在窗前,不但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车水马龙,高大建筑,还可以仰望头顶的蓝天白云,仿佛手可摘星辰。   她靠的近了些,贴着墙壁往下探头探脑,顿时有一种失重的后怕,三十二层,真的太高了,人站在这里,看到的是太阳将每一栋刺向苍穹的大楼,都变成耸立在这座城市上的日晷,巨大的日影在城市的地平面上,无情的掠过,仿佛死神高举的镰刀,在收割着生命的饱满与沉淀,厚重与深情。   每一根日影,都仿佛无限放大的时针,在天空的尺度上,宣告着这个城市的日升月落。   繁华与寂寞,在日夜交替中追逐,陨落。   她想,傅绍骞站在这样的高处,除了高处不胜寒外,是不是每看一次,就越清醒一次。   办公室内寂静的只有她一人的呼吸声,手指触摸着光滑瓷实的红木色桌面,桌上干净整洁的每一处都带着他深刻的个人烙印,她在他的椅子上坐下来,厚实的真皮座椅微微凹陷,承载着她的重量,她往后一靠,整个小小的人都沦陷其中,就像靠在他的怀抱里似的,那么甜蜜安心。   太舒服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   刚才差点撞车的惊悸也慢慢过去,她想稍微睡一会儿等傅绍骞回来。   但是没多久,他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清晰的响起,惊得她立刻睁开了眼,一时间,还有些手足无措。   打到座机里来的电话,一般都是业务上的往来,如果是私人有事,大约都会打手机。   突然响起陈墨的交代,她哎呀一声,这该是那个重要的电话吧,于是赶紧接起,不过还没开口,那边已经传来一道清亮的女音:“绍骞,你接电话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过我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呢?因为不想接到我电话?非得让我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找你,你是故意在逃避我吗?”   “……“唐末晚的那一声hello卡在了喉咙里,这电话说的分明就是私事吧,应该不是陈墨交代的那个重要电话。   但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口,因为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自己也没有权利去置喙什么,不过听那语气,倒像是与傅绍骞十分熟稔的样子。   她还在斟酌用句,那边的女声又开口,似乎为带着轻嗤:“怎么了,绍骞,这么沉默,是因为被我说中了所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吗?没关系,我今天也就是想通知你一下,我还剩下最后一场巡演,大约再一个月吧,我已经告诉家里人这个消息,他们都很高兴,等我回去的时候他们会来一趟a市,跟你爷爷见个面,好商量一下我们的婚事。”   婚事两个人仿佛在唐末晚的脑子里形成了一股龙卷风,如果她不是坐着,这会儿肯定是瘫软到地上去了。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那女人,你处理好吧,不要到时候逼我出手,大家都弄的那么难看,我上次看到了,相貌平平,姿色平平,绍骞,别侮辱大家的审美好吗?”   姿色平平,相貌平平,说的是自己吗?唐末晚抓着电话的手指都蜷曲了。最关键的是,这女人的口吻,是傅梓遥口中的那个小婶婶吗?   唐末晚如鲠在喉,傅绍骞之前就说过会处理好的,让她不用担心,可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唐末晚知道自己不该开口,然而到了这个时候,那种被侮辱的生气与油然而生的情感超越了理智,她听到自己清越如银铃的回答:“前小婶婶吗?你好啊,我就是你口中那个姿色平平相貌也平平的女人啊,你要回来了吗?需要我打扫干净房子洗干净床单为你夹道欢迎吗?他正在开会所以你打不通他的电话哦,你要是想找他说这些的话最好等他会议结束后继续打哦。”   “……“换来的是那边的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唐末晚最后速战速决:“既然没话说了那我就挂了哦,再见。”   她没有放下话筒便已迅速的按下了挂机键,结束了这场无声的战争。   等听筒里传来嘟嘟声,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就像之前差点经历的那场车祸,心慌的,无法用言语解释,害怕的整个人都不安的蜷缩在一起,牙关都在打颤。   她刚才装的有多坚强,此刻就有多不安。   她可以欺骗别人,却无法自欺欺人。她的内心,始终不够强大,面对前小婶婶的挑衅,还不到那么云淡风轻,淡然处之。   尽管已经四月底,她却冷的缩成一团。   傅绍骞离开会议室,拿出手机看了下,上面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撞入视线,越看,眉头就皱的越紧。   跟在他身后的陈墨忽然又察觉到气场的改变。   因为傅绍骞心情舒畅的缘故,今天的会议算是格外顺畅了。   可是现在,周身忽然又冰封了一层寒意,看那阴沉的脸色,陈墨直觉手机里的不是什么好内容。   把手机收进口袋,傅绍骞大步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推门而入,看到的是唐末晚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样子。   她的身体小小的缩成一团,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上衣,与身下黑色的沙发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心口一动,陈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却发现傅绍骞那紧绷的身体似乎又瞬间放松下来。   傅绍骞进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把陈墨拒之门外。   他走近,盯着她微蹙的眉峰,似乎有什么郁结的心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了两扇阴影,丰润的粉唇微微开启,右边的侧脸因为挤压而有些变形,白嫩的肌肤,细长的脖颈,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双峰为她平添几分乖巧的温婉。   傅绍骞拿起自己挂在一边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衣服刚落下,她便醒了。   眨了眨惺忪睡眼,看清眼前的男人,手拿着他的西装外套,她有几分茫然的迷糊,嗓音细糯:“你回来了。”   他点了点头,仔细瞧了,也没从她的脸上瞧出任何的端倪来,倒是唐末晚,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流口水了,还是我眼角有眼屎?”   “……”   不等他开口,她已经跑去了室内洗手间。   站在镜子前,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似乎能够掩饰她内心的不平静。   刚才与傅绍骞对视的那一瞬间,她真的害怕自己会说出什么会做出什么来,让他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冬见余扛。   因为相信他,所以她不想质问,更不想让他为难。   冰冷的水掬在脸上,那一瞬间毛孔的骤然收缩让她的心头一颤,看着镜中自己平静而白皙的脸,还有嘴角微微的无懈可击的笑,她给自己打气,很好,唐末晚,你做的很好,你要相信外面那个男人,他既然承诺了会处理好就一定会的,不要无理取闹,你要做个成熟的女人,这样才可以配得起他不是吗?   “洗完了?“傅绍骞听到开门声便抬头问。   唐末晚看到他并没有坐回椅子上,而是站在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笼罩在他身上,波澜壮阔的晚霞,染红了整个天空,此时的阳光,也不再如刚才那般炙热浓烈,染上了值得歌颂赞美的柔媚,它把城市的尖锐与焦躁包容在阴影重叠的无声交响中。   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咬了咬下唇内侧的肌肉,看着他深色的衬衫被日落的余光衬得越发深色,脸上的表情变得模糊而朦胧,他那低沉醇厚而深沉的嗓音如魔咒,让她情不自禁深陷,一步步走上了前。   他拉过她的手,让她与自己站在一起,欣赏着波澜壮阔的美景,她低头看了一眼,还是觉得双腿虚软,只是这一次,他从背后拥住了她的腰身,用自己坚定而厚实的怀抱给了她温暖与支撑,让她不必害怕,并且告诉她:“你要看的是前面,而不是地下。”   底下是卑微而忙碌的芸芸众生,也是那些曾经所代表的过去,而前面,才是现在所正视的未来,至于那边那绚烂的晚霞与激动人心的壮丽景象,才是未来所应该期待的壮美蓝图。   她一瞬间就懂得了他的心意。   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就一直这么相拥着,看着夕阳越来越低,暖色的日光吞噬着办公室内的一景一物,他们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色的光影中,但留下了所有的柔情,以及良辰美景。   直到太阳彻底落地地平面,城市的路灯如银河玉带次第亮起,远远的朝无尽的前方延伸。   唐末晚感动的想哭,他暗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这个下午,唐末晚的情绪已经转承起伏,拉着他的手离开公司时,她知道一个下午的时间足以将某些八卦吹遍大江南北。可心境竟没有来时那般忐忑,预测到了可能会被人围观的指指点点。   下班了,傅绍骞的专用电梯在维修,停用一小时。   她便指了指旁边的普通电梯:“坐那个也一样。”   傅绍骞看了看她,按了下行键。   电梯来的并不快,因为是下班时间,用电梯的人比较多,因此到了这一层的时候,其实里面已经堵满了人,大家都是着急回家而深怕做过了一趟就要等上好长时间所以不管电梯是不是上行都拼命挤了进来的员工。   电梯门开,看到站在电梯外的总裁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原本喧闹的电梯忽然就安静下来,愣了几秒,有人已经迅速往里面收缩,给傅绍骞和唐末晚让位置。   这就像是诺骨牌效应,一人挤人人挤,不一会儿电梯的最前面就空出了好大一个位置,站两个人,绰绰有余。   傅绍骞朝众人点点头,带着唐末晚一起走了进去。   电梯内鸦雀无声的,唐末晚感觉到无数视线落在自己背后,所以背脊挺得越发的直,那还是她无言的紧张。   电梯又停了,开门,傅子慕那一脸狂狷的站在门外,唐末晚视线与他一撞,狠狠一抖。   电梯内人已经很多了,但如果要进他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见傅子慕要进来,唐末晚下意识往傅绍骞身边站了站,腰侧的一只手,不自觉揽上她的腰,将她护卫在自己的羽翼下……   第139章 电影院内的蠢蠢欲动   “啊,怎么会这样?“唐末晚看着地下停车场内的路虎左后侧凹陷了一大块,就连车子轮毂都出现了弯曲,才意识到下午那工程车撞击的有多厉害。   如果不是因为车好。底盘扎实,换了别的车子,恐怕早就人仰车翻了吧。   他们也是运气好,竟然还能一路安全的开回公司来。   当时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肯定是不敢再贸然冒着生命危险将车开出去的。   但是没有车,他们要怎么办呢。   身后突然传来傅子慕的低沉声:“小叔,车坏成这样肯定是不能开了,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吧。”   傅绍骞看了他一眼。最后又看着唐末晚,似乎在等待她的意见。   唐末晚微微迟疑,很快又落落大方朝傅子慕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一起上了傅子慕的宝马。唐末晚已经瞧出傅子慕的个性来了。正常办事上班干活的时候就开宝马,没事下班泡妞的时候就是跑车。   套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就是各种装逼啊。   傅子慕将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傅绍骞叫人来处理自己的车子,唐末晚坐在他的身边,却因为傅子慕的存在,仍是有些局促。   当她的视线与傅子慕的视线在后视镜里撞上时,她怔了怔,立刻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然后挪开视线。   傅子慕有些无聊的哂了哂唇,见傅绍骞打完了电话,便问:“小叔,送你们去哪里?”   傅绍骞沉声问唐末晚,语气却难掩迁就温柔:“你想去哪里吃饭?”   唐末晚笑了笑:“真的去哪里都可以?”   他颔首。算是首肯。   “那……“她略作思考后说,“就去恒隆广场吧,那边的五楼上面有个自助美食广场,我想吃那里的麻辣香锅。”   傅绍骞吩咐傅子慕:“那就去恒隆吧。”   傅子慕的眼中闪过震惊,但终究没说什么,车子混迹在拥挤的车流中。   傍晚的车子极多,已经到了晚高峰。所以车速极慢,时间比较长,车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闷,傅绍骞到底是关心傅梓遥的,开口问道:“子慕,梓遥在你家,情况怎么样。”   傅子慕撇了撇嘴,似是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避重就轻的回答:“你想知道不会自己打电话给她吗。”   “打了,不接。“傅绍骞的话语中似乎有轻微的无奈。   傅子慕突然生出来幸灾乐祸的意味来:“哦,那你这么把她赶出去,她肯定是恨死你了,小叔,你以后可千万要小心啊,女人的心眼比针孔还小啊,你可千万要提防着她们给你穿小鞋啊。”   “……“唐末晚忍不住,“傅子慕,那你岂不是每天要穿着防弹背心睡觉,脚应该也变成三十五码以下了吧,那些女人天天都给你穿小鞋裹小脚吧。”   ……   傅子慕阴沉着脸,硬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约莫就是他现在这种情况。   又开了好长一段后,傅子慕才重拾话题:“对了,小叔,今年公司组织员工去苏州游玩,你会跟着一起去吗?”   傅绍骞说不会去。   傅子慕似有所悟的样子:“你们是单独有了安排吧。”   “……“唐末晚听傅绍骞说,“到时候再说。”   傅子慕便极力游说:“如果没有安排的话就带着唐末晚一起去呗,反正你想要的效果恐怕还没有达到。”   唐末晚有些听不懂傅子慕说的话,傅绍骞低沉的嗓音在车厢内响起:“我想想吧。”   后来的路上,他们都没在开口,傅子慕将他们送到后,唐末晚还没开口对傅子慕道谢,他车已经跟安装了风火轮似的,急速往前窜去。   傅绍骞和唐末晚的身影逐渐在反光镜内缩小,拐个弯,就彻底看不见了。   在广场的大门口等待绿灯左拐,傅子慕的耳畔却尽是唐末晚那句或许并没有恶意只是真心的调侃,这一刻,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年纪也不大,从小就爱玩,女人如衣服是从小长在骨子里的观念,父亲的出轨,母亲的死是童年留给他的最大记忆。他的内心被各种不知名的恐惧与愤怒充斥着,以至于后来的成长过程中,为人处事都是带着各种玩世不恭的叛逆与难以驯服的野性。   他把年少时以为的最纯真最美好的也是最用心的感情给了唐宛如,可是在唐宛如选择嫁给自己父亲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摒弃这份感情,只是那毕竟是他曾经最在意的,就像癌症,虽然治愈了,或多或少都会留有后遗症。   这种后遗症就叫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以至于在后来的那些痴缠,似乎都成了年少的荒唐与发泄过剩精力对抗父亲的幼稚做法。   如今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纸醉金迷的温柔缱绻,也习惯了风月场所的逢场作戏。   当他真的想要再去拥有一个女人时,这个女人在他的生命力来过,却又走了。   在傅绍骞的身上,他已经明白,一个男人,需要的名利地位,至于爱情,那不过是男人成功后锦上添花的点缀。   他一直以为年轻的心,竟也开始被时光和挫折磨砺的逐渐冷硬,权利与野心开始融入他的血液。   唐末晚带着傅绍骞上了五楼,穿过万达影院的大门后,才来到美食自助广场。   这里用餐的人极多,其中有一家的香锅是远近驰名,其他店家的生意如果能用过得去来形容的话,那这家绝对是火爆。   唐末晚踮着脚尖看到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队,呲牙,问傅绍骞:“你能吃辣吗?”   “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意思,一点点?那我就让他放微辣好了。”   他点头,灯光照耀在他端正的五官上,犹如刀削斧劈般的深刻,轮廓分明,穿着黑色的西装,深邃的眼眸中是月岁积累下来的深沉,整个人光是往这里一站,已经是气场强大,引得前后做人的客人纷纷驻足。   唐末晚与有荣焉,不过让他跟着排队却觉得不妥,见旁边刚好有桌子被阿姨收拾干净,便催促他:“你去那里坐着吧,我点好了会过来的。”   看傅绍骞落座后,唐末晚赶紧跟上前面的队伍。冬沟宏弟。   但没多久,等她再望过去的时候,傅绍骞的旁边已经做了两个端着餐盘的女孩,美其名曰是想拼桌,看样子就是想搭讪,唐末晚气鼓鼓的,盘算着要不要过去赶人,前面的服务员已经问她要吃点什么。   没办法,好不容易排上的队伍也不可能这么算了,唐末晚只得先忍着,迅速的选完了菜拿了号码牌便火速往回赶,以防后院起火。   不过等她回到傅绍骞桌边时,只有他一人坐在那里,刚才那两个女孩坐在了不远处的位置上,眼睛还不时往这里偷看,发现唐末晚的瞪视后,倒是不再看的那么明目张胆,甚至相互说了几句后又回头看了唐末晚几眼,然后是彼此摇摇头,似乎是在评判唐末晚。   她们肯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傅绍骞吧。   唐末晚心知肚明,有小小不快,再她们继续投来偷瞄的目光后,狠狠朝她们做了个鬼脸,然后挨着傅绍骞坐下来。   做完后,又有些后悔,不由得去看傅绍骞,结果发现他正莞尔看着自己,应该是刚才她的小动作悉数落入了他的眼。   她耳根子微烫,忍不住用粉拳锤了他一拳:“笑,叫你笑,有什么好笑的,还不都是你闯的祸,谁让你这么招蜂引蝶的,你刚都跟她们说了什么,瞧她们看我那眼神……”   “没什么。”   “没什么她们会乖乖走开?你看现在都一副贼心不死的样子呢。”   ……傅绍骞欲回头去看她们,唐末晚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并且警告:“不许回头去看!”   傅绍骞再度莞尔,唐末晚不依不饶的追问:“你到底跟她们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   “嗯。”   他无奈轻言:“我说我爱人马上要回来了,我不想回家跪洗衣板。”   ……爱人。听到前面半句的时候唐末晚还是喜滋滋的,听到后半句时,已经哭笑不得。   正想辩驳几句,听到服务员已经在喊她手上的号子,赶紧跑过去端菜,端回来的时候还是要经过那两个女孩的座位,因为拿着东西所以速度慢,然后她听到了两妹子的对话。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是啊,可惜了,这女的看起来真的很普通啊,而且一脸的彪悍。”   “嗯,说不定那男人眼神不好,有病,才瞧上她的。”   “哎,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皮囊。”   “……“唐末晚真想好好跟她们说道说道,转念一想,也不过是因为傅绍骞长得太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安抚了自己后,若无其事从他们身边走过。   傅绍骞替她接了餐盘,唐末晚想着那两人说的话,再看看周围大众的眼神,恐怕这就是所有人的心声吧。   顿时心生无限怨念。   这个时候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多找不到座位的客人都开始找人拼桌了,傅绍骞这样可口的极品尤物摆在这里,前来询问的人自然是犹如过江之鲫。   怨念更重。   最后唐末晚干脆在他们的对面又摆了一副空碗筷,但凡有人前来问,她便告诉他们,他们还有人马上就来,别人也就识趣了。   前来攀谈的人少了下去,终于可以安静吃饭,就是才吃了两口没多久,就有人来询问:“这里可以拼桌吗?”   唐末晚已经有些不耐了,还能不能让他们好好吃顿饭了,真想把傅绍骞的头用布包起来哦,同时也后悔自己选了这么个大众化的地方,刚转身准备拒绝她们,在看清背后所站何人时,只将那些话慢慢咽回了肚子里,然后撤回了自己放着的空置碗盘,将位置让给她们。   前来拼桌的不是别人,正是傅梓遥她的一名女伴。   女伴瞧了傅梓遥一眼,就激动而新奇的捅了捅她的胳膊,一脸兴奋,傅梓遥淡然的扯了扯嘴皮子,冲着傅绍骞叫了声:“小叔。”   傅绍骞点点头,瞧了眼四周的座位,便慢条斯理道:“坐吧。”   傅梓遥的女伴相当激动,盯着傅绍骞跟着傅梓遥柔柔的叫了声小叔,那声音,简直媚得柔若无骨的能滴出水来。   唐末晚微微皱眉,傅梓遥在傅绍骞对面坐下来,并为傅绍骞介绍:“这是我同学,周青青。”   周青青大方的朝傅绍骞致意:“小叔你好啊,老听梓遥说起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傅绍骞淡淡点了点头,随口又问道:“在傅家还习惯吗?”   “就那样吧,你不是也说我迟早都要回那里去的。“傅梓遥的回答淡淡的,并没有深入的意思,其中还诸多抵抗的厌烦情绪。   傅绍骞知道她不愿多说,便帮唐末晚夹了一段藕放到碗里:“愣着干什么,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傅梓遥和周青青都将她当成透明人似的视若无睹,如今傅绍骞这一举动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她笑了笑,也从里面夹了一块五香排骨放在他碗里:“那你也快吃吧。”   “嗯,吃完了我们去看电影。”   ……   唐末晚完全被傅绍骞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震惊了,但瞧着对面傅梓遥虽然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筷子明显停顿的动作,仍是有些小人之心的得意。   傅绍骞和唐末晚低头吃饭,周青青忍不住又捅了捅傅梓遥的胳膊,傅梓遥面色难看,嗓子里堵了一大口白饭:“干什么。”   “梓遥,我们不是也要看电影吗?小叔,介不介意我们跟你们一起去看啊。”   周青青的话得到了傅梓遥的应和:“是啊,小叔,能不能也请我们一起看个电影啊。“她脸上有不太自然的微笑。   傅绍骞当然不可能拒绝这样的要求:“你们想看什么。”   傅梓遥清冷回答:“你们看什么,我们也看什么。”   ……   唐末晚嗓子眼就像吃了个苍蝇似的,再无胃口。   跟着傅绍骞一起去选座,因为马上要开场了,好位置差不多已经选完了,留下的几个都是边角的,而且比较分散的。   因为选择实在有限,唐末晚只能选了几个中间排最边上视野也相对好一些的前后座的位置。   她和傅绍骞在前,傅梓遥和周青青在他们后面。   这个时间上映的是一部甜的发腻的爱情片,她在网上看过宣传,尺度还是挺大的。   所以电影的女主算是比较开放,也经常有一些成人画面,来看的一般都是情侣夫妻,影院内的热度一直很高。   大屏幕上的女主用手中勾着镂花的蕾丝透明小裤裤在眼前晃动,并且大大咧咧的说着:“这个世界没什么是身体解决不了的,男人都很贱,有时候,打枪打炮都打不死他们,但这件又薄又投的东西,足可以让他们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有人笑出声,但更多的是,是放映厅内明显的气氛变化。   不少年轻的情侣,唐末晚已经通过座位的缝隙看到他们的小动作,有男孩把手伸进里女孩的衣服里,也有女孩开始往男孩底下探索。   周围肆无忌惮的人越来越多,唐末晚跟着心跳加快,忍不住去瞟旁边的傅绍骞,却发现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幕视若无睹,交扣的双手随意搁在大腿上,全神贯注盯着屏幕看。   如果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那就真的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她就不信他没反应,真能把电影给看进去。   想到身后就是傅梓遥,唐末晚那被撩拨的心顿时又蠢蠢欲动,手悄悄的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手,令人振奋的是,他并没推开她!   唐末晚想努力往下拉自己的唇角,但那抹上翘的弧度怎么也扯不平。   他的无声首肯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随着电影情节的逐渐推进与画面代入感的越来越强,放映厅内似乎还有细微的呻吟声传来,听得人面红耳赤,唐末晚细长的十指,不自觉蜷曲,急急的抽回,却不小心拂过他的裤面,那里的坚硬惊得她如碰到了烫手山芋,面上瞬间升起滚烫热度,那紧握的手指也被他一根根掰开,热烫的小手掌心亲密而直接的覆在了那热辣的炙热上面。   感受着它在她的手心里一点一滴的变化,电影大屏幕上放的什么情节她已经完全看不进去了,虽然还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可若趁着电影的光亮照在她脸上时仔细一瞧,就可以发现他的眼睛都放出能掐出水来。   她的手横在他的身体上,后面的傅梓遥和周青青不可能看不到。   电影院内满是隐秘而兴奋的小情侣,唐末晚终于听到后面有人起身离开的声音,是傅梓遥和周青青拿着包从唐末晚的身边经过离开了。却连个招呼都没跟傅绍骞打。   ……唐末晚的心情并没有多少愉悦,想着她们走了也无需再演戏了,等一抽手,傅绍骞低哑的嗓音便透进她的心底,他说:“别动。”   她是真的不敢动了,因为他的变化让她有一种难言的刺激,却也觉得忐忑不安,电影院的放映厅,总是给人特别的大的发挥空间。   后来当屏幕上的男女主角肆无忌惮的滚在床上时,唐末晚发现有人悄悄离场了,那男女紧握的双手与急迫的动作中,唐末晚意识到什么。   本能的侧头去看傅绍骞,却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   她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的,快的她感觉随时会晕过去,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傅绍骞的脸突然靠近,她下意识的想要别开头避开,下巴却被大手勾起,傅绍骞直接亲了上来。   傅绍骞的吻,突然而直接,让她安心又心悸,在这个周围满是小情侣的暧昧气氛里,熟悉的感觉在唇齿间如潮水般涌来。   交换的津液盈满口腔,她双手终于离开了那撑起的部位,手掌按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彼此的心跳纠缠在了一块,细微的呻吟从嘴角处流泻,他们只是芸芸众生最普通的一对情侣,原来傅绍骞的情感也有这样大的起伏和波动,动情时,也会在电影院内做出小男生的冲动之举来,唐末晚听到自己细如蚊蚋的暗哑嗓音:“我们也走吧。”   “你想要?”   她羞怯的无以回应。   他已经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疾步离开……   第140章 还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恒隆广场六楼以上就是众安假日酒店的客房范围。   刚从电影院出来的年轻人有的已经忍不住,躲在厕所的角落里开始隐秘的兴奋起来。   唐末晚面红耳赤的别开头,傅绍骞的大掌牵着自己,去楼下开了房。又拿着房卡直接上了八楼的大床房。   房卡插进卡槽里,唐末晚的人一阵天旋地转后就已经倒在了那张白色的床铺上面。   房间内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的路灯和霓虹光亮透过窗户照进来。   床边的柜子上放着酒店为客人贴心提供的各种成人用品。   唐末晚的视线却停留在身上的男人上,他喉结微动,她便像是受了蛊惑,慢慢伸出舌头亲吻他的喉结,白皙的身体也像条美人鱼似的往他怀里直钻。   傅绍骞的眼神更加深邃,大手握着她的细腰,平坦的腹部肌肉紧绷。   唐末晚双手十指抠着他宽厚的背,一点点下滑,又抠紧他的手臂。到最后,仰起头咬住了他的肩膀。   叠合的刹那,两人纷纷发出呻叫。男的性感低沉。女的娇媚婉转。   趴在傅绍骞的身上,感受到他胸腔下传来的剧烈心跳,唐末晚嘴角忍不住弯弯扬起,葱白的手指不停在他的心口上画着圈圈,却像个不餍足的小猫,微微撑起上半身瞅着他假寐的脸,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累了?”   他没说话,真像是睡着了似的。   她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也许那句话是对的,女人肆无忌惮仗的都是男人的宠爱。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这样在傅绍骞的身上肆意妄为的想摸就摸想吃就吃。   薄被下,两人的双腿依旧交缠在一起,见他不理自己,她的手伸入被子里,一瞬间。软趴又变成了擎天一柱,她惊喘的看到傅绍骞如猎豹般睁开了眼,猩红的双眸底翻滚着热辣的滚烫,吓得她再也不敢放肆,推开他便往洗手间跑:“身上粘嗒嗒的,我去洗个澡!”   傅绍骞倒是没有跟进去,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唐末晚见他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吐了吐舌,拉上了帘子。   他宠溺的笑了笑,并不急于这一时。   等唐末晚洗了一半时,却发现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原本在床上的那一道强壮的身影将这个不大的洗手间占得满满当当。   没有言语,傅绍骞从背后环抱住唐末晚,直接大冲大撞。   洗手间里温热的花洒下,传来唐末晚抑制不住的高声叫喊:“啊……不行了……要死了啊……你给我慢点……慢点……”   ……   唐末晚被傅绍骞匆匆洗完,裹了一块白色的浴巾,就从洗手间被赶了出来。   她咕哝着嘴,身心俱累,趴在床尾上,帘子刚才被她拉开了大半,所以现在隔着淋浴房的玻璃门,就可以看到傅绍骞那修长结实的背影,流水哗哗地淌过他麦色偏深的身躯,他正在洗头,双臂举起,双手在黑色的发间穿梭而过,背后的肩胛骨隐隐凸起,宽肩窄腰,连着翘臀的脊梁骨凹陷出一个性感的弧度,还有那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一想起跟这样的男人发生关系,真的是欲仙欲死。   带着无限邪恶的欲想,唐末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傅绍骞从柜子里拿了件白色浴袍,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的胸膛,开了床头灯的暖黄灯光照的他线条完美肌理紧实,透出无限的诱惑来。   看到歪斜在床沿上那个黑色的小脑袋,白色的浴巾裹不住她圆润的肩头,湿湿的长发搭在她的脸上后背上,脸颊泛着微红,肌肤白嫩嫩的,脖颈细长,一双眼睑眼角微微往上翘,似乎是梦中也带着甜甜笑意。   他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电吹风,坐在床边撩起她的长发。   唐末晚躺着不动,其实在电吹风开启的那一刻她就醒了,但是这种被宠爱的感觉真好,她后来干脆换了个姿势,趴在他的腿上,享受着他的疼宠。   他的十指穿梭在她的发间,温柔的抚过她的头皮,而且力度掌握的刚刚好,并不会弄疼她也不会烫伤她。   房间内只有电吹风发出的呜呜声,吹的差不多了,她才微微抬头,睁眼,一双细长的双眸清亮如璀璨晨星,还带着狐狸般的狡黠,见傅绍骞那般认真仔细,真的可爱极了,忍不住凑过去又偷了个吻。   他无奈拉下她的身体:“别动。”   “不要嘛,都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换我给你吹吧。”   “再等一下,晚上洗头一定要把头发吹干,不然容易得头疼病。”   “哦,那好吧。“唐末晚就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心口上,幸好他腿长手长,绕到她背后帮她吹头发也是毫无障碍。   暖风熏得游人醉这话真是不假,此刻她都要醉了。   好不容易听到吹风机关闭的声音,那一刻,房内突然那般寂静,两颗紧贴在胸腔里的心似乎剧烈搏动着。   她眼中流转,赶紧推开他拿过吹风机让他做好,自己也帮他吹。   也许情人间表达爱意的方式,有时真的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细小的动作。   吹完头发重新躺回被窝里,四肢依然紧缠在一起,她终于想起了正事:“后天就是五一了,你要跟公司员工一起去旅游吗?要去的话你就去吧,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找同学玩的。”   “你要跟同学出去?”   “没啊,没商讨过,今年大家都很忙,各过各的,也没什么时间在一起,估计是出不去了,但是雨蒙在这边啊,我们两个要是去玩还是可以的,你跟他们去好了。”   “你真这么想?”   不这么想又怎么样,她总不能厚脸皮要跟着他一起去吧,她朝他做了个鬼脸:“当然啊,我很大方的,一点也不小气。”   “是吗?我还以为你很在乎我。”   “……“她对手指,“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   她食指和大拇指闭合又分开的眨了几下:“就那么一点点,多了没有。”   “哦,那你接了那个电话怎么那么大火气呢。”   唐末晚一怔,立刻推开他,从他怀里坐起:“你知道了?”   他没有隐瞒,点头,其实韩夏朵转头就把短信发到了他的手机里,讽刺他本事好啊,找了那么个牙尖嘴利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来膈应她。   他没有回复,心里却是高兴的,至少证明这小丫头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还有那么点攻击力。他也知道,这种攻击指数的提升其实都是来自于他,所以今天,显得尤为宠溺,让她为所欲为。   唐末晚又恹恹的躺了回去:“你生气了?”   他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重新将她拉入怀里:“没有,我很高兴,五一,你跟我去吧。”   “去哪里。”   “你说呢。”   身体的结合,表达的不仅仅是欲望,更是想与对方两个人变成一个人,永远不分离的心愿。   直到最后,共同冲上那云天之巅,又用彼此缠绵的吻将长吟封回咽喉,静静体会那叫人颤栗的快乐。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浅尝辄止,直到天际放亮才消停。   翌日。   房间内还是一片暗沉。   傅绍骞被手机铃声吵醒,唐末晚还枕在他的胳膊上,怕吵醒她,他赶紧拿起手机接了。   “什么?行,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唐末晚惺忪坐起。   傅绍骞已经在那边套衣服:“立风从三楼上摔下来,伤的有点重,我要去医院看看。一起掉下来的还有,陆云深。”   唐末晚一怔,瞌睡全吓没了,跟着急忙穿衣:“怎么会这样。”   傅绍骞说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要等去了医院才能知道。   唐末晚不敢耽搁,赶紧洗漱完毕,跟他退了房就拦车去了医院。   到了出租车上,看了看时间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睡到了日上三竿。   医院的急诊室外,人满为患,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与旁边的吵吵嚷嚷形成鲜明对比,气氛显得相当凝重。   那么大一堆人里,唐末晚唯一认得的就是谢明堂和谢依人。   傅绍骞到来时,谢明堂点头打了招呼。冬肠找巴。   谢依人踮着脚尖,不时往里张望,还有一对板着脸的中年夫妇和一个浑身黑穿着百褶束腰裙,带着黑色纱帽的女子沉默站在一边。   谢依人的胳膊还受了伤,白皙的手背有几道血红的擦伤,这会儿看到傅绍骞来了,却是淡淡瞥了一眼,打了声招呼,继续紧张的朝里面张望着。   傅绍骞跟谢明堂走到了一边,唐末晚跟谢依人站在一起,突然感觉到那个黑衣女人投注过来的冰冷实现,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回头,那女人果然还冷冷盯着自己。   唐末晚的记忆中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丝毫的印象,如今这般,只得微微颔首算是自己的招呼,因为里面的蓝色帘子拉着,也不到具体情况,她关心起谢依人的手臂:“谢小姐,你没事吧。”   谢依人瞥了她一眼,视线滑过她的脖颈,怔了怔,又淡淡收回目光,扯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丢给她:“给我围上,别丢人现眼的。”   唐末晚不明所以,但又听谢依人说:“要偷吃就别留下痕迹,赶紧围上省的碍我眼。”   恍惚想起,昨晚傅绍骞似乎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啃了一口气,她脸一红,赶紧给围上了。   刚围好,紧挨着的两个蓝色帘子就被拉开了,陆立风和陆云深同时被拉出来,脱了上衣,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人看着倒是清醒的。   瞬间,原本坐着站着的人都齐刷刷的围拢过来。   唐末晚自然是去看陆云深的,但是那名黑衣女子更快的走到陆云深身边,问他:“没事吧。”   陆云深摇了摇头,看到唐末晚还是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晚晚,你怎么来了?”   唐末晚撇嘴艰涩笑了笑,傅绍骞已经走到她身边,回答:“她跟我一起来的,你们还要手术,先去手术室吧。”   那边的谢依人瞪着床上的陆立风,看着他那个样子,显然受惊不小,顿时哭红了眼珠子:“陆立风,你可不要死啊,万一你死了,我就成了杀人凶手了,我会良心不安的,我……”   “依人!“谢明堂立刻出声制止,对着陆何明夫妇无奈抱歉,“抱歉,陆总,陆夫人,小妹年幼,说话无礼,不要见怪。”   穿着白色香奈儿套装的陆夫人一声痛哭,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陆立风裸露的胸膛上:“立风,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妈在外面等你!”   “好了好了,别妨碍医生了,先把人送进去吧。“陆何明去搀扶她的肩膀,却被她一把推开,“别碰我,要扶就去扶你的老情人,要不是因为你,立风会弄成这样吗?”   ……陆夫人跟着病床走了,送陆立风去手术室。   那黑衣女人经过陆何明身边时,也是冷冷的撞了他一下。   撞得陆何明一个踉跄,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唐末晚刚好在他身边,顺手扶了他一下,他朝唐末晚道谢,唐末晚笑笑松了手。   他们都到手术室外去等候了,刚才医生的检查结果是,陆立风肋骨断了一根,大腿骨骨折,陆云深肋骨断了两根,后脑落地,脑淤血。   唐末晚不知道陆云深怎么会和陆立风牵扯在一起,只是陆,一个瞬间,她似乎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   接着又从谢依人口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而且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没想到陆云深和陆立风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第141章 要求穿长裤!   关于陆立风和陆云深一起遭遇的意外,据谢依人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陆夫人叶敏青请她去陆家玩,陆家是一幢花园式小别墅。三楼的露台上是一个空中花园,陆夫人爱种花花草草,所以把那里打扮的优美迷人。   可以在上面烧烤,也可以在上面和朋友聚餐。   花园中央有一个秋千,谢依人非常喜欢这个秋千,所以每回上去都要荡上几圈。   今天陆何明和陆立风也不知为何,都老实的坐在一边的竹椅上没去上班,加上谢依人的欢声笑语,其实是非常和谐的一副享受天伦之乐的场景。   但是没多久,陆云深和那个黑衣女子。也就是他的母亲来了。   气氛一下子就变了,那个黑衣女子给了陆立风的母亲叶敏青一巴掌,场面就混乱了。   陆立风气不过上前与黑衣女人理论。陆云深又出面。谢依人也说不清楚怎么就打起来了,她只知道自己上前劝架的时候被人狠狠一推,整个人就被推到了矮墙边上,手擦破了皮,但那边打斗很激烈,她也顾不上手伤又去劝架。   后来被人推了后,人直接就被推出了矮墙外!如果不是一只手攀着墙壁早就掉下去了。   她惊恐的大叫,陆立风见状立刻抽身过来救她,陆云深也是。   谢依人是真的吓坏了,陆云深要帮忙,陆立风不让他碰,自己去拉谢依人,结果这段时间刚刚下过雨,地上有微微的青苔,本也是陆夫人觉得好看才留着的。现在却在陆立风把谢依人拽上来后要了他的命,他用力过猛,自己反倒是翻了出去。   陆云深伸手去救,结果力道不足反被陆立风拽着,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唐末晚不胜唏嘘。   那边两个小时的紧张手术后,陆云深先被推出了手术室。   黑衣女子和陆何明一起上前,叶敏青目光冰冷的瞅着。   陆云深已经被麻醉了。平常向来温暖的嘴角紧抿着,脸色苍白,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军绿色被子,陆何明上前去询问情况,那边陆立风也被推了出来,叶敏青急忙迎上去,陆何明看似十分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手心手背都是肉。   夹在两个儿子两个女人中间,他确实挺辛苦的。   离开医院时已经接近傍晚。   犹如绸缎的丝云布满天空,一条一条,看似柔弱却分割了夕阳,医院门口的金字招牌反射着七彩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光明的流连忘返。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一半闪着落日之光,一半沉入粘稠的暗影里。落日最后的余光,逐渐被来袭的黑暗击溃成粉一般的光武,一股浩大的平寂如君临天下,漂浮在城市上空。   霓虹开始降临城市的每个角落。   与傅绍骞一起牵手走在繁忙的街头,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夏日之气。路过街边的一家野外装备店,她看到里面所摆着的帐篷等露营工具问:“哎,去苏州旅游,有没有户外活动啊。老是住酒店似乎也挺没情调的,对不对。”   “没有。“傅绍骞直接无情的幻灭了她的幻想,“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就买个回去,你去花园里睡一晚也可以。”   “……“唐末晚抱着他的结实的手臂,像一只无尾熊似的黏在他身上,忽然想起,“你今天没去公司,他们怎么都没打电话给你,不要紧吗?”   “嗯,我请假了。”   “又请假?“唐末晚震惊的瞪大眼,在他坚硬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怎么可以老请假呢。“真怕人家要以为她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吧。   又情不自禁想起一句话来,温柔乡,英雄冢。   夜晚的酒家都开始营业,空气中漂浮着各种美食香味。傅绍骞带她去吃晚饭,可刚坐下,唐末晚就接到了周雨蒙的紧急电话:“末晚,不管你在哪里,赶紧给我回来,快点!”   “怎么了?“唐末晚跟着紧张,声音都跟着周雨蒙压的极低。   “出事了!今天陆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来,换了我们学校最知名最古板的严老头来,人家准备一个个点名呢,晓晨和玉苗都不在,我没办法一人顶四个啊,快点快点,据说这次不到的人期末是不会给过给学分的,大四都没商量!”   “……”   陆云深在医院里躺着,换个老师上课很正常,可是为什么要选严老头呢。   晚饭也没吃成,傅绍骞叫了车送唐末晚去学校。   下车前,她仍是依依不舍的。   周雨蒙已经在半路上给了她三个夺命连环call,瞧着她如猫咪一般黑亮的无辜眼前,傅绍骞笑着许诺:“我先去你们学校旁边看看有什么吃的,然后在这里等你。”   “你说真的?不许骗我!一言为定!“临走前,唐末晚还重重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不顾出租车司机在场。   然后跳下车冲进教学楼。   严老头果然开始点名了,并且已经点了好几个同学的名字了,好在她们几个是大四啊,被排在最后面,周雨蒙在后面的角落里朝她挥了挥手,唐末晚猫着腰简直是用爬的才爬过去,呼吸都没顺下来,严老头已经叫了阮玉苗的名字。   “到!“唐末晚粗嘎着嗓子应了一声,严老头拿着笔在纸上一勾,又叫了魏晓晨的名字,周雨蒙赶紧顶上。   然后是唐末晚,再然后是周雨蒙。   终于安全过关。   唐末晚和周雨蒙只差没有趴在桌子上。   严老头转身上课去了,周雨蒙才敢小声说:“吓死我了,要是四声全部是我应的话,保准得穿帮。”   “嗯。“唐末晚一路跑得急,这会儿就觉得浑身发热,脖子上的丝巾像一根绳子,越缠越紧,她就解了下来。   周雨蒙瞥了一眼,便怪叫的按住她的手腕,瞪大眼逼问:“唐末晚,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才想起脖子上还有来不及处理的吻痕……   “说,你们是不是那什么什么了!“周雨蒙兴奋的掩饰不住。   唐末晚只好捂住她的嘴巴,然后悄悄点了点头:“好了好了,我求求你了,别叫了。”   周雨蒙拉下她的手,两人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什么时候的事情?就昨天吗?还是老早之前?行啊,唐末晚,你这个小婊砸,藏得够深啊。”   “去,胡说什么呢。”   周雨蒙先是激动的不得了,后来便提醒她:“做就做了吧,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你还要上学的,可千万别搞出人命来。到时候毁的可是你自己的前途,听到没有啊。”   “……“唐末晚睖睁,想到的却是傅绍骞那句,有了就要了吧。   见唐末晚那发呆的模样,周雨蒙心惊:“你该不会真有了吧。”   “去,怎么可能!“唐末晚再度压住周雨蒙的嘴巴,“再胡说八道,我生气了啊。”   周雨蒙用眼神的眼神瞅着她,唐末晚再三警告,得到她的点头后才放开她,随后周雨蒙又捅了捅她的胳膊:“那五一呢,是不是要出去玩?”   唐末晚羞涩的点了点头,周雨蒙激动的一拍桌,引来全堂关注!唐末晚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周雨蒙尴尬的笑了笑,好不容易捱到上半节下课,唐末晚就找了个机会偷溜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教学楼下,四处张望,却不见傅绍骞的身影。   看了看时间,也不过过去四十分钟。   难道他还在外面找吃的没有回来吗?冬肠共圾。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肩头已经落了一只大掌,熟悉的气息涌入鼻端,她笑着转过身就圈住男人的腰身,扬起头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瞧着他。   男人说:“怎么这个点跑出来了,不上课了?”   她摇头:“不上了,点过名就好了,你吃饭没?一直在这里吗?”   他点头:“吃了点,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出来,没有给你买吃的。”   “不要紧,那等我去宿舍哪些换洗的衣服,我们再去吃饭吧。”   夜晚的校园有种安静的摄人心魄的幽远。他们牵手走在校园里,走过水房,走过篮球场,走过无数小情侣在散步的操场,傅绍骞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淡蓝色的衬衫微微卷起到袖口,最上面的几个扣子解开了,整个人透着一股随意的慵懒。   唐末晚心满意足的笑着,又追问他上次在教学楼下等她,她喝醉了被傅子慕送回来,当时是不是特别生气?   他模棱两可的说还好。   唐末晚其实不止一次的后怕,如果当时没有商谨如,他们是不是就真的分道扬镳了。   好在现在他们还在一起,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三个字,并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傅绍骞在楼下等她,她回寝室去拿了自己的衣物后就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了下来。   她要跟他一起去参加他们公司的员工旅游。   傅绍骞的手,也终于在五一前恢复了自由。   五一的早晨。   阳光灿烂。   旅游大巴在傅氏楼下齐齐整整的停了四辆。   三百多人的集体出游,算是企业给员工的年中福利。   傅绍骞和唐末晚,是最后上车的人,其中最前面的一辆车子,是特意留给公司高管和家人的。   唐末晚上了车后才发现,车内真的好多旧相识。   不但傅子慕来了,傅梓遥来了,就连唐宛如,也来了。   她握着傅绍骞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傅绍骞淡淡的朝众人点头打了招呼,便拉着唐末晚在最前面的两个空位上坐下来。   车内短暂的安静过后,陈墨上前接过话筒活络气氛,唐末晚却感觉芒刺在背,好几次无法集中心神,陈墨讲了好几个笑话,也不能让她开怀大笑。   傅绍骞拧了一瓶水给她,虽没有说话,但唐末晚也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紧张和心不在焉,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后,努力把精神集中起来。   他说:“累了的话就先睡一会儿,这里到苏州最快也要两小时。”   “那你呢。“话出口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他笑了笑:“我还不累,待会儿累了我也会睡的。”   唐末晚觉得这个时候睡觉或许是最能静心静气的法子了,于是整个人往下滑了几分,黑色的小脑袋也彻底藏在宽大的座椅后,让后面的人无从窥探什么,然后右侧过身体,靠在傅绍骞的肩头上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他侧目,瞧她嘴角弯弯的笑意,便拿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体上,体贴的无微不至,羡煞旁人。   虽然她没有如傅绍骞所说睡一觉就到了,但也差不多了,后来的路程尽管醒了,她也索性一直闭着眼,一直到停车后才假装刚刚醒来:“咦,真到了啊。”   “嗯,真到了,下车吧。”   “哦,好。“唐末晚今天穿了件戴帽卫衣和白裙短裙,很年轻的打扮,只是下车的时候,傅绍骞的眉头轻轻一皱。   到了酒店房间,唐末晚就听到傅绍骞命令道:“把裙子换了。”   “啊,怎么了?“她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有什么问题吗?“出来玩,不就是要穿的轻松惬意,难道还要跟唐宛如似的,端的跟出国访问似的?   背地里已经有人在说他们唐家姐妹可真厉害啊,一个两个都嫁入傅家,尤其是这妹妹啊,更是不得了。   打开行李箱,她在里面找了个牛仔热裤:“那穿这个?“其实五月的天已经很热了,尤其在户外游玩,底下穿个丝袜绰绰有余。   傅绍骞却始终不满意,看也没看一眼就给枪毙了,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推开她,自己在她的箱子里倒腾起来。   唐末晚哎呀一声,想冲上去时已经来不及,傅绍骞看到从箱子里突然滚落出来的两个道具和几套特别诱惑的衣服,俗称制服,整个人无言的站在那里。   唐末晚急忙推开他,他面不改色的将衣服放回去,捞着一条黑色七分裤道:“穿这个。”   ……   唐末晚似乎突然明白了他这么生气执着的要她换掉裤子的理由:“你吃醋了?”   傅绍骞不自然的别开头,话语间有些耿耿于怀:“谁叫你带的这些东西?”   “我自己带的啊,“她拿过肉色的道具在手心里把玩,“你上次不是说,总有用到的一天吗?“至于那几套衣服,是她之前很有先见之明的在淘宝下了单后叫周雨蒙帮她签收而前几天晚上特意回去拿的。   据说男人骨子里都是渴望反叛和挑战秩序的,而制服恰好是秩序和权威的象征,所以……   傅绍骞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便像只考拉似的贴上去:“你不喜欢?不喜欢的话那我就去扔了吧。”   说着作势把衣服丢去垃圾桶,见傅绍骞一直都是没有任何阻止就这么冷眼旁观的模样,她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不满的嘟起了嘴巴:“新买的还没穿过呢就扔了岂不是太暴殄天物,算了,我待会儿就试试看,你不喜欢没关系,说不定别人会喜欢呢。”   纤细的腰肢突然被人用力固定住,男性霸道的侵掠气息钻入鼻音,他特有的低沉迷人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谁会喜欢?”   “反正不是你。“她推了推他的胸膛,好像剧本并没有按照她网上看来的捋男攻略走啊,男人这时候一般不都会催促着女人是换衣服吗,好实现自己狼一般的欲望啊……怎么傅绍骞的反应不一样呢?   他失笑,啃咬着她的耳垂,引得她身体敏感的一阵阵发颤,小手不自觉探入他黑色西装裤下的秘密禁地。   傅绍骞亲吻唐末晚身前的柔软,极尽所能地取悦她。   傅绍骞和唐末晚中午没有跟人一起去吃午饭。公司有专门人员负责员工的行程,高层不出现都是正常的。   在酒店的大床上厮混了一下午,唐末晚饿的前胸贴后背,抱着傅绍骞精瘦的腰身,她哀怨的开口:“傅叔叔,您真是好体力,都不会饿的吗?”   他半闭着眼:“饿了?”   “你不饿?”   “还好。“男人食髓知味,惫懒的脸上有连日奋力耕耘的疲惫。   唐末晚眼珠微动,望着他深刻的五官线条,健硕的胸膛在璀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就像一块上等的牛排,又黑又短的头发,仍旧是不苟言笑的一张脸,怎么看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哪,却又怎么看都像是看不够。   虽然韩夏朵的那个电话在她的心底播了一粒不安的种子,但她要努力在他的心底播一粒幸福的种子。于是又浅啄了一下他的嘴角:“可是我饿了,等我吃饱了咱们再战吧,我已经不行没力气了。”   ……   跟傅绍骞外出吃了饭回来后,刚好遇上回来的公司大巴。   今天下午,公司员工被安排去参观了几个苏州最著名的园林。   第二天的行程,却突然发生了改变,变成了去山中烧烤野营。   唐末晚一听到野营两个字就扭头去看傅绍骞,但他神色如常,平静的瞧不出任何的端倪来。   趁回到酒店房间后,她才发问:“我当时问你,你不是说没有野营吗?我们也没有带工具来啊。”   “当时没有,不代表后面没有,不需要工具,山里有租的,陈墨会安排好。”   唐末晚忽然就笑了:“傅总,你这是徇私舞弊啊。”   “……”   唐末晚却自顾自在床上高兴的跳了几下:“好,我先去洗澡了。”   傅绍骞注意到,她偷偷蒙混拿过去的,是一套护士装。   他坐在床边,查看自己的手机最近几天收到的短信,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韩夏朵每天都会发一条信息过来,而今天收到的是,绍骞,我已经订好三天后的机票,相信再过八十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能见面了,到时候你来机场接我吧。   他瞧着在浴室内洗澡的唐末晚的朦胧身影,将短信逐一删除。   其实白色的护士装看起来还是很正经的,除了胸口前方那块被剪的出奇大的开口。而且她可能买小了一个号子,穿的勒的紧紧鼓鼓的,两只小白兔似乎要一跃而出,看的她自己都心口砰砰直跳。   低头,却发现裙子短的不能再短,堪堪遮住挺翘的臀……   眼神仿佛沁满了春水,一眼便可以叫人融化。   傅绍骞坐在床沿上,看她踩着猫步走来,深邃的眼中燃烧起一片炙热的火海。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个电话,唐末晚想,这又会是一次难忘而愉快的旅行。   只是可惜,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谁也不知道下面前进的道路上会遇到什么狂风巨浪……   第142章 男人三十一枝花   公司的大巴车订于早上九点出发进山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那里刚好是中午,可以吃午饭。   所以早上7点半的时候。前台就有客房服务把电话打到了房间里。   唐末晚第一时间就醒了,接了电话后拿起手机一看,便扭头去看旁边的傅绍骞,他睡的挺沉,一条手臂禁锢着她的小腰,呼吸平顺而均匀,唐末晚感觉得出,他还是睡的很熟。   算计了一下时间,倒也不是那么急,唐末晚手搂着身前的被子。微微撑起自己的身体,欣赏着他沉睡中的俊颜,恶作剧似的撩起发尾,在他的鼻息间轻轻探了探:“傅叔叔?……”   “嗯?”傅绍骞闭着眼,含糊的应了一声,漫不经心,还带着初醒的浓重的鼻音,浑身透着懒散。   他下意识收了收搁在唐末晚腰上的手臂:“你又叫我什么?”   唐末晚光滑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胸膛,两个人的体温融合在一起,很温暖。很安心,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而他的话,也让她低低的笑出声来:“傅叔叔啊,你没听梓遥说我比她还小了一岁嘛,你都三十了……”   紧接着,她白嫩的臀就遭到了报复性的攻击,被这个男人狠狠的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唐末晚吃痛的啊了一声。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张开小嘴就咬在了他的肩头上,倒也没有真咬,因为他瘦削的肩头肌肉紧绷根本咬不动,真的咬下去也只会搁疼了自己的牙齿,遂收了口,改为在他的肩膀上亲了亲,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头。夹杂广才。   见他毫无反应,佯装闭目,便一路从他的眉骨,鼻梁。薄唇落下细密的吻,他忽然睁开精光矍铄的眼,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让自己昂藏的身体紧贴住她雪白的身体:“刚才似乎还没把话说完,三十岁怎么了,三十岁满足你这个小丫头应该还是绰绰有余吧。待会儿别求饶!”   他的右手用力将她压向自己的胸膛,左手从她红润的脸颊处下滑,粗粝的手指钻入薄被,当他温热干燥的手指抚上自己细柔的肌肤时,唐末晚仍是不可抑止的轻颤了一下,不管经历多少次,似乎只要他碰着自己,就像是星星之火燎原,都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唇齿在炽热的呼吸和细微的水渍声中纠缠,情到深处,整张床再度凌乱不堪。   真正拥有彼此的那一刹那,没有阻隔的接触,除了两颗心的剧烈碰撞,就只剩下最原始的美妙。   傅绍骞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男人三十,一枝花。她担心的那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嗯,啊……绍骞,我不要了……”唐末晚的求饶声低低从来,迷离的水眸氤氲袅袅,双手十指在他的后背上划出一道道尖刻的血痕。   在她一次又一次低回的抗议声声中,他毫无预兆的妥协了。   他听太多人喊过自己的名字,却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给他如此的心悸,仿佛这个名字天生就是为她存在的。   ……   等穿戴整齐可以离开房间时已经八点半。   唐末晚饥肠辘辘,还要去楼下餐厅用餐,不由得撅嘴抱怨:“都怪你啊,要是没有吃的了怎么办。”   傅绍骞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衬衫下摆随意的扎进裤子里,一条男士的皮带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衬得他肩宽腰窄,玉树临风,白衬衫具有减龄的效果,这么一瞧,哪里像是三十岁的男人,最多也就二十六七岁,可是身上却透着三十岁男人该有的气度与沉稳,是那些年轻的毛头小子永远无法媲美的。   唐末晚差点拜倒在傅叔叔的西装裤下,化身为狼,再一次将他扑倒。   傅绍骞经过她身边时,特意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擦,口水都流地上去了。”   她反应过来,追着他打:“讨厌!”   打开房门,朝电梯走去,结果发现隔壁房间的房门并未关紧,本来也没什么,可是房间里突然传来的交谈声让他们停顿了脚步。   而这也不是一般普通的交谈声。   唐末晚认得,那是唐宛如的声音:“子慕,现在这里已经没人了,我们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昏暗的房间内,傅子慕站在镜前洗漱,唐宛如从背后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光滑的后背上磨蹭着,手也朝他某个凸起的点上袭击而去。   只不过在触碰到他时,被他四两拨千斤的轻轻一推给推开了,放下手中的牙刷杯,唐宛如听到他清冷的回应:“要发骚就去找老头子,老头子如果满足不了你,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一个两个或者一个连都没问题,现在,从我的房间出去。”   他洗完了脸,步出洗手间,结果发现门没关紧,下意识朝门口一望,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傅绍骞和唐末晚,一怔,倒是面色如常。   唐宛如跟在他身后说:“子慕,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我还要怎么对你,出去。”他绝情的不顾门外站着两人,一把就将唐宛如给丢了出来,然后用力甩上门。   唐宛如踉跄了一下,等她再站起来时,房门已经被锁上。   她上前两步,却见傅绍骞和唐末晚仍站在那里,面上难免难堪,不过在她开口前,唐末晚已经拉着傅绍骞走了。   所谓江山易改死性难改,说的就是唐宛如了吧。傅子慕已经这态度了,还要纠缠不休,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唐末晚都替她感到害臊。   进了电梯按了四楼的下行键,唐末晚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瞧,是周雨蒙打来的,嘴边有隐隐的笑意:“喂,雨蒙。”   “末晚,你在电脑旁吗?”周雨蒙语气急切。   “没有啊,怎么了。”   “那能找到电脑吗?你最好马上进学院公布的研究生名单上面去看看,你的专业,好像弄错了!”周雨蒙也是今天一早上网的时候随意瞄了一眼,结果看到唐末晚名字旁边所归属的专业分类时,觉得大有蹊跷。   “我去分去哪里了。”   “儿童心理学。”周雨蒙说,“我记得你明明报的是王显教授的性心理学啊,我们专业就是这个,不应该弄错的啊。但是后面的导师也换了,你看看吧,万一真的错了就要找学校。”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去看看。”   电梯刚到四楼,唐末晚便又按了上行键,让傅绍骞先去吃早餐,她说:“我回房间查点资料。”   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她着急不已,见他不出去,电梯又重新开始上行,一起回了房间。   开机,进学校网页,公告栏的最上面就是最新公示的研究生入取名单,唐末晚下载下来后快速浏览,果真在儿童心理学那栏找到了自己名字,导师也从原来的王显教授变成了刘铭教授。   虽然刘铭在儿童心理学方面的造诣完全可以跟王显在性心理学方面的成就相媲美,他们各自都是不同领域的泰山北斗,可是对唐末晚来说,这样的职业规划完全跟她自己现在所设定的是相背离的,甚至是南辕北辙的。   她对研究儿童心理学,没有丝毫的兴趣。   当时各位面试的教授对她的表现是很满意的,王显教授完全没理由不要她,她第一个念头便是或许学院在录入的时候搞错了,所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找陆云深求证,如果王显教授确实同意收下她,她就有充足的理由去找学院。   只是她刚找出陆云深的号码,准备拨出去时,手就被人按住了。   她抬头,看着一脸深沉站在跟前,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傅绍骞,语气急切:“你放开,我就给学长打个电话求证下,没有别的意思。”   她想抽手,但他没让,唐末晚蹙眉,再度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瞧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的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可怕念头来:“傅绍骞,别告诉我这是你找人做的!”   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正常人遇到了这种情况,肯定是第一时间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可傅绍骞的样子,并没有惊,也没有吓,平静的就像之前就早已知道似的,让唐末晚不得不怀疑:“这真的是你做的?”   “为什么!?”她的语气变得激烈起来,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娇小的身体在他面前虽然毫无震慑力,可她脸上那质问的神情,还是让人无法忽视,“告诉我为什么要篡改我的专业?还有,你凭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都是我花了多少努力才换来的成果,你怎么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轻而易举的就否定了别人的努力,而且都没有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你知不知道你就这么随便一个决定毁的就是我日后的前程,这辈子都在逼我去做一件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你怎么能这么草率,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   她一声声严厉的质问都如一把利刃一刀刀插入他的心口,她整个人都处于剧烈的暴怒和不安当中,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她转身就拉开衣柜,拖出自己的行李箱:“不行,我要回去,我得找学校去说明情况,我要把专业换回来!”   衣服都来不及折,就被她胡乱塞入箱子里,她焦躁的像是一头被困住的小兽,傅绍骞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强行掰直她的身体,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他眼底深晦如漆黑的夜空,眼睛里除了她一个小小的倒影,再无其他。   唐末晚内心充斥着各种愤怒,不想朝他发火,所以只得拼命忍着:“不想真的毁了我让我怨你一辈子,你就放开我!”   ……傅绍骞的眼角微微一跳,盯着她斩钉截铁的面容,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他也想过她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有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激烈。   “末晚,我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不可能有办法忍受自己的妻子从事这样的职业,与跟这样的男病人接触。   唐末晚忽然意识到什么,瞧着他的眼神褪去了几分凌厉,然而依然有不容妥协的固执:“是男人又怎么样,这只是一份职业而已,就像你热爱自己的工作,我也热爱自己的学业一样,难道像你这样,那那些妇产科的男医生岂不是这辈子都要打光棍。”她眼眶一热,“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这是我的人生路,我也有自己的规划,我们的生命在这一刻交集,也许都变得不那么随心所欲,但也不代表我们可以干涉彼此的生活甚至是影响未来的后半生。”   她长长的睫毛上闪着细微的盈光,扑扇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两扇阴影,他听到她说:“放开我,我要回去。”   他没有松手,但她用力一挣,还是挣开了,快速而麻利的将衣服塞入箱子里,离开的那一刻,她还是有微微的迟疑,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如果傅绍骞在这一刻开口挽留,她也是真的很难以选择,然而仅仅是迟疑了几秒钟,她便拖着行李箱疾步往前走去。   傅绍骞站在房间内,好似第一次认识唐末晚,她如此的执拗,超乎他的想象。   他自省,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等他追出去时,唐末晚的电梯门已经合拢,旁边的两道电梯还在一楼,姗姗来迟。   傅子慕觉得这次来苏州,分明就是给自己添堵的。   傅绍骞和唐末晚恩恩爱爱出双入对的,唐宛如又百般纠缠,不胜其烦。   一怒之下让人送了车来酒店,打算自己开回去。   只是刚出底下停车场,就差点把一个心急火燎的女人给撞了,再一看,不正是唐末晚吗?   瞧她拖着行李箱,是想干什么?   现在还是五一,学校教务处总务处甚至是班主任李爱敏的电话都打不通,她现在打算去高铁站,当面找学校说清楚,傅子慕从降下的车窗内探出头,问她:“哎,唐末晚,你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回a市。”她话落就要过斑马线。   傅子慕飞快将车开到了她的面前,笑眯眯瞧着她:“上车,我也回a市,送你一程。”   她抿唇,考虑到时间去去火车站路途的周折,还是上了傅子慕的车子。   结果傅子慕就瞧见了从酒店大门口追出来的傅绍骞,但他来了个漂亮的甩尾,唐末晚被用力一甩,视线的触角已经改变,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身后的场景。   第143章 傅总狠虐了晚晚一把!   唐末晚一直手握着手机,在傅子慕的车子拐过两个弯后,看着黑色的屏幕便有些后悔。   她刚才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傅子慕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勾着嘴角开口:“这么气鼓鼓的。跟我小叔吵架了?”   唐末晚沉默不语,手机握得越发紧了。冬狂宏技。   傅子慕摇头晃脑:“你不说那就是默认了,为什么吵得?”   “你好烦!“唐末晚受不了他的絮絮叨叨,回想着刚才吵架时的情景,尤其是自己离开房间时傅绍骞那沉默中隐忍的表情,人还是狠狠一抽,其实他也说了,他是个男人,有多少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老婆去从事这个职业。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职业不分贵贱。但是那些世俗的眼光呢。只是他怎么可以不跟自己商量下就替自己做了决定呢。   那种被不尊重的感觉,真的让她浑身不舒服。   傅子慕呲牙咧嘴的:“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我小叔那个人啊。就是闷,还不解风情,完全不懂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你要是真考虑清楚了,可以继续跟我过的,我不会介意的。”   唐末晚猛地抬头,瞧着傅子慕那不断说出混帐话的黑色脑袋,却是生气骂道:“你小叔闷不闷解不解风情我知道就行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再胡说八道,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是生傅绍骞的气,但是不代表别人可以侮辱他,尤其是这傅子慕,她已经后悔上了他的车!   “停车!”   他不停,继续往前开。脸色阴晴不定的:“行,当我说错话,我小叔什么都好行了吧。”   “是,他就是什么都比你好,你可以接受唐宛如跟你爸睡了还继续藕断丝连的,甚至可以接受我跟你小叔之后再投入你的怀抱?真是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容忍博爱。但是我接受不了,麻烦停车,我要下车!”   “现在下车,你能去哪里?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傅子慕绷着正经神色说,“唐末晚,人不是完人,谁也不可能一次都不犯错,唐宛如的事情,我已经知错了,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不会再有关系,至于你……你以为你现在回头找我,我真会想把你怎么样吗?哼,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心眼真小,玩笑都开不起。”   唐末晚蹙了蹙眉,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过分,但如果不是他这个人太混账的话,也不至于给人这样的感觉:“你明白就好,以后不要再对我胡说八道的话,我也不会提起那些事情了,就算你跟你爸生气,也不能做出这样不顾人伦的事情来,你把我放在前面吧,我暂时不想回去了。”   “你要回去找我小叔吗?”   手机传来电量少于百分之十的提示音,想着自己当时负气出走的模样,唐末晚悔意更深,尤其是从与傅子慕的对话中,她越发觉得傅绍骞的好,于是点了点头:“对,这里是单行道,你让我下车,然后直接往前走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傅子慕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一脚踩住了刹车。   唐末晚拎着行李箱站在路边朝他道谢,他没理会,又是一脚油门就飞窜了出去。   汽车尾气喷的她灰头土脸,站在路边飞快抹了一把脸,她就拖着行李箱往对面马路跑去。   刚走到一半,班主任李爱敏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唐末晚一怔,立刻站在路边接电话:“喂,李老师。”   “末晚,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   唐末晚赶紧抓紧时间将自己专业弄错的事情说了,虽然明知道是傅绍骞在背后搞的鬼,可还是抓着一线希望问:“李老师,这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啊?”   李爱敏回复她:“这要等明天学校领导回来了去问问才能知道,你先别急,现在大家都在放假,明天回学校来咱们再看看。”   唐末晚叹气,是啊,这是她一个人着急的事情,学校领导该放假还得放假,该休息还得休息,明天再说吧,跟李爱敏道了再见后,她伸手去拉自己的行李箱,结果扑了个空,立刻转身,哪里还有她的行李箱。   天啊,她是遇到小偷了吗?行李箱被顺手牵羊了吗?   与此同时,手机又传来电影过低而自动关机的提示音,很快,便陷入了黑屏当中。   她站在路边,欲哭无泪。   一抹口袋,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钱包都在行李箱里面。   站在陌生的大街上,陌生的疏离感扑面而来,她急的团团转,四下张望着,却也知道小偷恐怕早已跑远。   正想询问能不能借个手机或者去派出所报警,一个大爷见她一个小姑娘站在路边一副焦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好心的上前询问了几句,只是他的方言很重,又不会说普通话,唐末晚听的一知半解,而大爷又对她说的,完全无法理解,两个人指手画脚了好一阵,还是一辆警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时,唐末晚疾步上前敲了敲他们的车窗。   地方派出所内,她着急的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办案民警问她箱子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她手衣服,钱包,其他的东西其实都不要紧,最关键的是钱包里面有她的身份证件,还有银行卡!   傅绍骞给她的那张一百万的银行卡还在里面呢,而且密码简单的令人发指。   她忧心如焚的道:“你们能不能手机借我打个电话,我要先把银行卡冻结啊。”   他们指了指桌子上的座机,唐末晚按下傅绍骞那一串号码时,流畅的没有丝毫停顿,本来也没有刻意记住过,可这些数字就像是早已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如今不过是信手拈来。   傅绍骞今天没有跟他们去游玩,一个人坐在酒店的房间里吸烟,接到陌生号码的电话时稍稍顿了顿,星星点火的光芒在指尖燃烧,他整张脸都在青色的烟雾后面缭绕不清,因为抽过烟的缘故,嗓子也如镰刀割过麦浪,嘶哑的有些低沉:“喂,哪位。”   唐末晚听到傅绍骞声音的那一刻,就像一阵电流通过全身,原本惊慌失措的心,也突然安宁下来,十指紧握着座机,轻轻开口:“傅总,是我。”   傅绍骞本来交叠着的双腿忽然放下,整个斜躺的身体也瞬间坐直,他很快意识到什么,就连指尖都忘了还握着香烟,一不小心,香烟烫着了布艺的沙发,房间里传出一股糊味来。   告诉他自己在派出所之后,他沉声道:“等着,我马上过去。”   “等等等等,“唐末晚连忙补充道,“先把你那银行卡冻结了吧,密码实在太简单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焦灼与难熬,唐末晚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手捧着一个一次性杯子,不时朝门口张望。   她这时候才深刻明白,傅绍骞对她来说,已经成为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不可替代的部分,他身上有父亲般的威严,男人般的沉稳,他给她保护,给她疼宠,他的名字他的人,已经开始融入她的骨髓,血液,挥之不去。   当穿着白衬衫的傅绍骞与一名中年男子交谈着从外走来时,唐末晚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手上的水杯因为动作太大而打湿了她的裙子,她也没在意。   只看着他与身边的中年男人含笑握手,又过去与警员说了几句,似乎就没注意到她一般。   一直等到所有事情都办妥了,她的眼珠子随着他的身影来回晃动的都快要发酸了,才看到他紧抿着薄唇严肃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丝毫没有之前与众人交流时的平易近人与随和。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白衬衫领口敞开着,一小截结实的小臂从卷起的袖口处露出来,更衬得他身姿挺拔修长。   只是那犀利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透露出他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信息来。   唐末晚知道他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想说什么,可无助的委屈更快的浮现在眼底,她自己都没想到,望着他竟然会泛红了眼眶,像只被抛弃的无助小猫。   她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抛弃谁啊?我可怜的傅叔叔……?   同时,他的靠近也让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尽管散的差不多了,但残留的气味还是一瞬间就能闻出来。   她稍稍皱眉,他已经一言不发的朝大门走去。唐末晚愣了愣,已经有女警在旁边提示她:“你可以走了,有消息的话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哦,好,谢谢。“唐末晚急忙追上走在前头的男人。   傅绍骞的步子迈的极大,站在黑色的suv前,单手拉着车门,等她走近了,深深看了她一眼,唐末晚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无法与他这样犀利的目光对视。   可是下一秒,他已经从钱包里抽出不低于一千块的现金给她:“你不是要回去吗?这些钱应该够你回去了。”   唐末晚愣愣盯着那崭新的一叠钞票,原本见到他的那一刻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煞白了脸色完全不知所措的盯着虚空的某一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傅绍骞的情绪不太好,又催促了一遍:“把钱拿着啊,别又被偷了,你的行李箱等他们找到了我会找人给你带回去的。”   唐末晚觉得牙齿都在打颤了,酸涩的泪意已经在嘴角呼之欲出,但她强忍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你呢,你不回去吗?”   “嗯,公司还有活动,暂时走不了,钱拿着吧,自己路上小心点。“他的耐心似乎告罄,唐末晚颤巍巍的伸出手,似乎指尖都在颤抖,傅绍骞把钱塞入她手里,拉开车门,就启动了车子,在唐末晚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积聚在眼眶里的泪意,终于无声滚落,手握着那一千块钱,她很想有骨气的扔出去,但现实摆在面前,一分钱难道英雄汉,如果没有这些钱,她真的寸步难行。   她是后悔了自己早上的行为太过冲动,可是现在他的举动,又何尝让她不伤心。   好不容易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眼,司机看到一个小姑娘哭成这样,赶紧安慰道:“小姑娘,跟家里人吵架了偷跑出来了?”   “不是。“唐末晚擦了擦眼泪。   司机又问:“那你要去哪里?”   “火车站。”   司机开车送她去火车站,一路上她的眼泪就没停止过,傅绍骞决然临走的那一幕,仿佛一把刀,深深插入她的五脏六腑,比彭媛带冷言冷语带给她的那些伤害,更甚,疼的她快没有办法呼吸。   来的时候多浓情蜜意,走的时候就有多凄凉萧瑟。   五一的车票可想而知有多紧俏,唐末晚花了好长时间才排上的队,售票员却告诉她去a市的高铁票已经卖完了,她有些着急,问道那该怎么办。   售票员无奈告诉她,明天的票也没有了,最快一般是后天早上六点钟的,问她要不要。她当然不能要了。   后面的人已经在催促她,被逼无奈下,她问有没有去临镇的高铁票了呢,真的没办法的时候,她可以到了那里再转车。   结果得到的答案真是让人绝望啊,没有了,a市b市都是热门旅游城市,高铁票动车票早已销售一空。   她失落的在火车站的椅子上坐了好长时间,怀揣着一千块钱,手机没有任何的电量,找不到任何一个说话的人,她蜷起了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孤独的苍凉感陡然而生。   有好心的等车阿姨告诉她,买不票高铁票可以去买汽车票,这里不远就有汽车站,汽车票很多,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却因为笑脸而变得温暖起来。   唐末晚给自己打气,不要哭,不要气馁,人生路上遇到这么点挫折算什么呢,站起来跟阿姨道了谢,她又打车去了汽车站。   汽车站人满为患,比火车站的情况还要差。   她捂紧了兜里的一千块钱,深怕又出点什么意外。   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这次终于买到了一张回a市的车票,不过是傍晚七点钟才能发车了。   此时才下午两点多。   她握着票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身体安定了,心却安定不了。   其实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思考,她已经从最初的怒气中平静下来,也不怪傅绍骞了。虽然没有与她商量,但以他那个大男人的自尊心来说,确实是接受不了的。   就如同她当初报考这个专业时,也不是没有过这方面的考量,但还是还是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喜欢,走上了这条道路一样,她不也没有去咨询他的意见吗?   将脸靠在膝头上,在这个喧闹的候车室内,她竟然浑浑噩噩的泛起迷糊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路过的旅客背包一不小心砸到了她的肩膀,她打了个趔趄,人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趴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细白的胳膊还撞到一边坚硬的椅子把手,疼的她眉头直皱。   对方连连道歉,她扶着椅子站起来说自己没事,只是一个姿势睡的久了,腿有些麻,所以一直在打哆嗦,扶着椅子站了一会儿,等待那股蚂蚁钻心的疼痒过去后,下意识的去摸手机,结果整个脸色都变了!   手机和口袋里那一千块钱,竟然全部不翼而飞了!   她将两个裤带都翻了出来,但是真的没有了,这一次就连手机也不见了,最不幸的是,就连汽车票,也不见了。   肯定是她睡觉的时候又被人顺手牵羊了,汽车站和火车站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是她太在意了。   但是现在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即使将傅绍骞的号码背的滚瓜烂熟,倒背如流,即使去找不远处的民警求助,她也是没脸再给他打电话了,而他,救了她一次也不会再有耐心也救她第二次吧。   广播里已经传来开往a市的车子开始检票的信息,唐末晚站在人流如织的大厅内,却是从未有过的茫然,身边的人匆匆忙忙从她身边经过,好几次撞到她,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看着那大批的人流涌进站台,然后因为自己没有票,而被冰冷的拒之门外。   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她感觉浑身毫无力气,嘴巴也干涩的龟裂了,今夜,难道她要在汽车站度过吗?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除了傅绍骞,还能找谁想办法。   深夜的汽车站,已经人流稀少,九点之后,最后一班车发走,是要关闭大门的。   她离开了汽车站,却孤独而悲哀的发现,已经是寸步难行。   不远处就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者裹着纸箱躺下来开始占地盘,唐末晚又累又饿,看着对面快餐店的客人大快朵颐的享用美食,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人却在汽车站大门口的角落里慢慢蹲了下来。   至少这里,灯火通明,对面还有个治安岗亭,有夜警在那里巡逻,她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被偷了,更加没有脸回去找傅绍骞,至于报警,她真的不觉得有什么用。   自怨自艾中还带了点自暴自弃,她的身子缩成小小一团,似乎这样就可以抵御黑夜的寒冷,直到一双lv休闲男士软底鞋定定出现在她那模糊的视线里……   第144章 对不起,我错了   “需要我再借一千块给你吗?“低哑的嗓音在她头顶放上平静无波的响起。   唐末晚的视线一隅里,只有他笔挺似刀刃的裤管,和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如利剑般矗立在她面前。   她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他清冷无华的深邃眼眸。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   傅绍骞的语气很轻,而且眉目清明,可是他的眼神很犀利,都说薄唇的男人天性寡淡,此刻他薄唇紧抿,看着就知道很难相处。   唐末晚并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揶揄与嘲讽,面色相当的难看,像只鸵鸟似的蹲在地上。任他居高临下的打量,咬了咬下唇内侧,扑扇了几下长长的眼睫。却慢腾腾伸出了自己略微冰凉的白嫩小手:“如果。不太麻烦的话。”   傅绍骞的眸子暗了暗,她又低下头去,只有那条白皙的手臂不知疲惫的摊在他的视线下方,瞧着她整个人缩成一团,躲在旁边垃圾桶的暗影里,双腿还微微往里面瑟缩了一下,他没好气的伸出手在她白嫩的掌心里用力一拍,清晰的拍打声在人群已经散去的汽车站门外显得格外巨大,他用了七成的力道,似乎在发泄自己内心满腔的怒火,打的她的掌心顿时发麻发疼,情不自禁的喊叫出来:“啊……”   她下意识的要抽回手,可是他却紧握着,用力一拉,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用力过猛,白衬衫的扣子敞开着,她的脸撞在了他肌理坚韧的完美胸膛上,熟悉的清香传来,不是洗衣粉的味道,也不是肥皂的味道,是特属于他的淡淡的沐浴乳香味。   她在火车站和汽车站闻了一天的臭味。嗅觉早已麻木,可是此时此刻,感官突然变得灵感,她反握住他欲抽回的手,张开双臂,环住他精瘦的腰身,脸像只小猫似的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已经近乎耍赖的断言:“你打了我,咱们扯平了。”   “……“傅绍骞一手垂在身侧,一手被她握着,她的头顶心抵着他的下巴,微微皱了皱眉,便将她推离了自己的身体。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眼中还是有微微的受伤和委屈:“早上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是我考虑不周,你还在生我气对不对。“到最后,她无力的耷拉下脑袋,如果不是她的一念之差,也不可能发生今天这么多的事情,现在落得这个地步,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吧。   长久的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已经心灰意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你就当我厚脸皮,再跟你借一千块吧,等我回去了我就还给你,好不好?”   她终于又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他如星子般暗沉的目光,强忍着心头的发颤,没有逃离。   “知错了?“许久,才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却带着让人酥骨的磁性。   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很快又摇头:“我知错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的离开,但是我不认为你做的是对的,你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就使用手段篡改了我的专业,这是非常卑劣的做法,你也错了。”   因为都有错,所以选择相互退让。   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还要一千块吗?“他清润的眼眸盯着他,语气不辨悲喜。   她的脸慢慢涨成了猪肝色,神情间已经满是怨恼,推开他,转身便走。   但是立刻的,就被人拽了回去,收拢了双臂,圈禁在自己的胸膛间,口气森然:“还想去哪里?”   “你不是不待见我吗?那我就走吧,省的碍你眼。“话虽这么说,但是靠在他的心口上,她却没有再挣扎。   女人口是心非,就是这样的典型吧。   傅绍骞慢腾腾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千块钱,递到她面前,她一怔,却看到了钱底下自己被摸走的手机,有些傻眼:“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是傅绍骞叫人偷了自己的手机和钱,而且他还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唯一的答案已经在嘴间呼之欲出:“你一直跟着我吗?手机和钱是你从小偷身上找回来的吗?”   望着眼前这个还不算笨到家的女人,傅绍骞那生硬的五官终于柔和下来,也不再揪着那一千块不放:“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办?”   夜晚的汽车站门口已经没有人烟,就连远处的几个流浪汉也躺了下来身上盖着纸板箱睡了,他们两个站在高处的台阶上,相当的扎眼。   “还是坚持要回a市吗?”   她咬着下唇:“那你呢。”   “我当然是回酒店了。“傅绍骞回答的理所当然,却没有做出任何的邀请来。   唐末晚握着他的手,身体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那我也跟你一起回酒店吧。”   傅绍骞的视线落在她挽着自己的纤手上,心里享受着她的这份讨好跟依赖,终于放弃与她的对峙,抬腿往前走去。   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唐末晚仍是有些心慌的跟上他的脚步,害怕他反悔。   每个人的生命里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她?他?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成就你全世界的幸福。   无论对傅绍骞还是唐末晚来说,这个人就是正在自己身边的这一人。冬吉布弟。   傅绍骞的车子就停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等走近时,却发现车窗上已经粘了一张纸,走近了看,竟然是一张罚单,唐末晚怔忪:“这么晚了,怎么还可能被贴罚单?”   她动手撕下,傅绍骞却不甚在意:“白天就贴着了,我没撕而已,进去吧。”   唐末晚看了看上头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左右,她刚到汽车站买票的时候,那一瞬间,心头微微晃过甜蜜:“你真的跟了我一天吗?为什么看到有人偷我手机也不出声叫醒我?”   “……”   他没回答,启动了车子,她侧目,盯着他在窗外路灯照射下影影绰绰的俊逸侧脸,飘荡了一天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肚子立刻发出了饥饿的信号。   在这个安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楚。   以前看过一个段子,如果三个人在一起时有人放了屁,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放的,因为谁也吃不准到底是谁,可是如果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避无可避,你否认也没用,就如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谁肚子在唱协奏曲,一听便知。   她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他静静的开车,突然很不好意思说自己肚子饿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夜晚的路边烧烤摊子特别多,空气中满是烧烤的香味,降下的车窗内不时传入阵阵香味,勾的她食指大动,胃口大开,空城计唱的那叫一个精彩。   在她受不了正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傅绍骞将车停在了路边。   唐末晚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解开安全带,看着毫无动作的她:“不想下车?”   那边她已经飞快的跳下车,冲着琳琅满目的夜宵摊子跑去。   五月的夜晚已经温热,路口吃夜宵的三五成群的人特别多,很多人都是光着膀子的,嗓子极大,像傅绍骞这样正儿八经的,身姿颀长的,其实并不多见。   白色的餐椅随意摆在树下,往前铺陈开去,他挑了张椅子坐下来,看唐末晚在那里愉快的选吃的。   唐末晚今天穿了条深蓝色的牛仔七分铅笔裤,双腿纤细又笔直,搭配着一件黑白分明的圆点印花雪纺t恤,下摆扎在裤腰里,贴合着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明晃的路灯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   脚上是白色的圆头系带单鞋,如瀑的长发随意扎了个马尾,在脑后晃荡着,因为愉悦的缘故,偶尔朝他看几眼,又继续与老板娘攀谈。   几分钟后,她回来了。   端着两杯鲜榨果汁,一杯放在他的面前,并且邀功似的指了指烧烤的老板娘:“老板娘说你长得帅,特意请你喝的,而且我说你喜欢吃烤蔬菜,还多送了我们两串烤青菜呢。”   傅绍骞微微一笑,似乎感染了她的愉悦,神情也不再那么紧绷,看她抱着吸管大大喝了几口,提醒她喝的慢点。   她眯着眼,十分满足道:“真的很好喝,你也喝喝看啊。”   他嘴角抿笑,仍是那一副矜贵的处变不惊的模样,唐末晚忽然意识到:“你是不喝的吧,是嫌弃这里脏对吧。”   正说着,老板娘端了一碗炒饭上来,唐末晚两眼放光,掰开一次性筷子已经在等待。   老板娘见傅绍骞不喝,马上解释:“我们的水果都是新鲜去水果市场买的,没有兑水了,帅哥你放心喝吧。”   傅绍骞点点头,说好。   唐末晚大快朵颐,他瞧着又嘱咐她慢点,老板娘满脸羡慕:“哎哟,小姑娘,你真幸福,你老公对你真好啊。看看你老公,在看看我男人,哎……”   老板娘失落的咕哝着,唐末晚一口饭吃进了气管里,咳嗽不止。   傅绍骞立刻又端了果汁给她:“又没人跟你抢,你吃那么快干什么。”   “我……“老板娘已经走远,她难道要说是因为刚才她那一句话而导致的吗?   然后各色烧烤也都上来了,唐末晚用吃的,成功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离开的时候,她的小腹已经滚圆,还很不文雅的打了两个饱嗝,傅绍骞如来时一般,身姿卓雅,唐末晚看看别的桌上翘着二郎腿端着啤酒杯子大声嚷嚷说话粗俗的男人,再瞧瞧自己身边这个,连走路都透着精致二字的男人,真是老天的恩赐。   她下意识的追上他的脚步,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他宽厚干燥的掌心里,他不但没推开她,反而握得紧了些。她便笑着,默默跟他回了酒店。   重新回到酒店房间,唐末晚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明明不过时间而已,她却感觉过了好长时间。   房间里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糊味,灯开着,布艺沙发上的灼伤就显得尤为明显,烟灰缸里还有未来得及处理的烟蒂。   想到他当时来派出所时身上那一股清冽的烟草之气……   她看傅绍骞站在更衣镜前脱衬衫,情不自禁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温热的脸在他坚硬而微微凹陷的脊梁上蹭了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没有开口说话,却变得格外安静。   傅绍骞的体温较高,现在抱着他,似乎更热了。   他让她去洗澡,她却收紧了自己双臂的力量:“不要,其实我当时站在门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可是你也不留我。”   “你不是上了傅子慕的车吗?我以为你很想走呢。”   她一顿,立刻如美人蛇似的绕到了他的跟前,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你看到了?你下去追我了?”   ……看他别扭的不说话的样子,她其实什么都明白了,踮起脚尖亲了亲他上下滚动的性感喉结,她再一次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对不起,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傅子慕只是凑巧而已,我其实是想回来找你的,但是后面接了个老师的电话,然后行李又被偷了……”   再然后的事情,其实他都已经知道了。   他含糊的嗯了一声,拉下她的身体:“去洗澡。”   “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好像她一靠近他,他就总是在逃避,在后退……“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或者打算就这么不理我了?“她突然心生恐慌。   傅绍骞无奈的轻叹一声:“小姐,你今天走了那么多地方,身上有股馊味知不知道?“他能忍受到现在,其实已经是靠着非凡而惊人的毅力了。   唐末晚抬起手一闻,羞得满面通红暴走:“我洗澡去了。”   明天大部队就要回去了,短暂的五一假期也要过去了。   今天是他们留在苏州的最后一晚上。   她知道,如果傅绍骞没有来找自己,她是真的要在汽车站外面睡一晚上了。   所以靠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安心。而她今天竟然浪费了这么一天时间,悔意更深,就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细长的腿一不小心碰到傅绍骞那处,见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她坏心四起地曲起一条腿在他的腿间摩挲着。   “折腾了这么一天,你不累吗?“他按住她的腿,却始终闭着眼。   他的掌心粗粝,抚在她的大腿上,犹粗糙的战栗之感。   “累啊,但是靠着你,好像也没那么累了。“说话间,她已经掀开薄被,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身上,“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嗯,先下去。”   “不要。“她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他的壮硕,稍稍动了动,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在这之前,还是决定先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我去读那专业?”   这时候,傅绍骞也睁开了眼,眼中没有任何的欲念,抚着唐末晚的背,他斟酌着开口:“这件事情,其实我也在考虑,是不是真的做的欠妥当,如果你还是一定那么想读的话,我也没意见,我可以找人把你专业改回来。”   “真的?“她反问,“你真的一点不介意?”   也许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当她被傅绍骞反对时,她恨生气,恨不得满口理想未来堵得他哑口无言,但当他现在松口了,她又有种隐隐失落,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在乎自己,连自己或许有可能跟别的男人接触也不在意了。   他点头给予承诺:“你说的,职业不分贵贱,你想做,就做吧。”   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你真不在乎吗?”   他莞尔:“那你到底想听什么样的回答呢,如果我说在乎,你就不去读了?”   他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样快,并且斩钉截铁:“是。”   一份感情,需要的是两个人共同经营。她在汽车站的时候其实已经考虑清楚,她想跟傅绍骞在一起长相厮守,就不能那么自私的不顾他的感受,还有他的想法,甚至是将来可能面临的各种问题。万一她的职业变成拿来做文章,有影响的只会是他。   她那么认真的瞅着傅绍骞,盈盈的目光如一剪秋水,竟让傅绍骞无言以对。   她羞涩一笑,脱下身上的浴袍,玲珑有致的身线,缓缓贴了上去:“明天就回去了,也没去什么景点,今晚留个好印象缴纳点感动费呗。”   第145章 绍骞,我回来了   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丝丝缕缕垂在傅绍骞的身侧,不时还掠过他的脸颊,余光里。是她动作凸显的锁骨。   她的身体似有若无的摩擦他的胸膛,傅绍骞很快就有些心猿意马。   “还不累?”   “嗯。”她点头,眼中燃烧着希冀的火苗。   他淡淡一笑:“可是我累了。”   “……没关系,你睡你的,我自己动就可以了。”她的吻落在他的下巴处。随后又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着他们相贴的部位。手撑在他的胸膛上,霸气十足的回答,“你睡吧,不用管我……”   这个夜晚,注定睡不安稳。   但她愿意效劳,他自然也不会抢功,就佯装闭目躺在床上,任由她自己发挥。   似乎是跟他卯上了劲,因为他的冷淡,她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最后惹得他化被动为主动,用力宣告自己的主动权,还忍不住讨伐:“都是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那你满意不满意?”她媚眼如丝,湿润的长发黏在自己汗津津的身体上。眼底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苗,细白的手指在他健硕的腹肌上流连忘返。   女人的男人的腹肌似乎情有独钟。坚硬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手指如划水般攀援而上,扫过他顶峰的茱萸,唐末晚顿时感觉到他的身体又紧绷几分,笑的性感妖娆:“看吧,其实你也一点都不累。”   傅绍骞抬起她的下巴,唇齿交相间,开始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夜,正浓。   昨夜大部队留宿山里,第二天中午才会离开,大巴车直接载着他们回a市。   唐末晚却是起了个大早,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推了推。   他还是睡的很沉。昏暗的房间内残留着一夜欢愉后特有的腥甜,她试着叫了他两声。   “嗯?”他带着初醒的鼻音,带着性感的慵懒。   唐末晚的手臂环在他精瘦的腰身上,其实并不想打扰他睡觉,只是怎么说都来了苏州一趟,难道真的要在酒店睡几天几夜,然后等回去周雨蒙问她你都去玩了什么的时候,就说在床上玩了三天两夜吗?   “要是你累的话你就继续休息,我自己下楼去买点特产,怎么说都来了一趟,也不能什么都不买空手回去吧。雨蒙肯定不会饶了我的。”   在来之前,周雨蒙已经在网上做了攻略,把苏州特产都查了一遍。然后让唐末晚自己看着办。   傅绍骞又嗯了一声,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眼。   这还是唐末晚第一次看到傅绍骞如此睡意浓重的模样,眉宇间透着微微的疲倦,眼睛里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少了平时的凌厉,多了几分困顿可爱,他的黑色有些凌乱,是昨夜被她的手指穿梭其中给拨乱的,现在看来,浪荡不羁的,也是格外性感。   她放在他腰间的手逐渐收紧,他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略带困惑的瞧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在他的怀里蹭了蹭,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就是上天的恩赐,没有纷争没有人打扰,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只是这幸福似乎也突然来的太快,让她有些心慌,莫名的不安,尤其是感情越好,越放不下的时候,那种不安就越甚。   突然很害怕自己只是在做一场美梦,等梦醒了,一切都化为泡沫幻影,醒来时,身边再没有这个可以拥抱的温暖怀抱,她要怎么办呢。   似乎察觉到她情绪的瞬间低落,傅绍骞俯首,瞧着她闷闷不乐的白润小脸:“怎么了,我不是起来了吗?”   “不是啊,就是突然想这么静静的抱一会儿。”   他也没再说话,干燥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淡淡的温馨在房间内蔓延,唐末晚觉得这大约就是夫妻生活吧。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体会到对方心里所想。   抱了大约十分钟,她觉得自己有些太矫情了,正想从他身上退开时,忽然触摸到下半身某个坚硬的物体,目光一缩,带着恶作剧的玩笑:“傅总,你还真是精力旺盛,孜孜不倦,不过,我喜欢,晚上再收缴公粮,现在,我要起床了!”   ……   她如一尾泥鳅似的,从被子里钻了出去,捡起地上的浴袍跑入洗手间。   洗了牙膏在牙刷上,抬头看着镜子中气色红润的女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拍了拍嘴角,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比过去漂亮了一点呢。   跟傅绍骞一起下楼去餐厅用了早餐。因为大部队不再这里,傅子慕也走了,完全不用担心会碰到什么人,唐末晚的心情格外放松。   抱着一盒酸奶喝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对了,我那行李箱,有消息没?你的银行卡挂失了吧。”   “嗯,有消息他们会打电话来的。”   “哦。”唐末晚盯着他极高的用餐礼仪,旁边就有几个绅士的外国人,可是他们吃饭的样子完全没有他好看啊。   傅绍骞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望着她:“看我做什么?”   “我发现,好像你拿的比我的好吃。”她扑闪着如琉璃般的黑色眼珠,带着微微的希冀与渴望。   ……傅绍骞放下手中的叉子,轻叹一声,将自己的餐盘换到了她的面前:“你先吃,我再去拿一份。”   往后的日子里,每每回想起这几天的点点滴滴,她就像是掉入了蜜罐里,越苦涩,越甜蜜。   用过早餐后,不远处就是苏州有名的特产区。布司见巴。   唐末晚挽着傅绍骞的胳膊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沉重的历史感与人文情怀扑面而来,江南特有的小桥流水式的风格,连空气中,都带着微微的湿润。   唐末晚东挑细拣,不时回头询问下傅绍骞的意见,他长身玉立,含笑而站,并未有多少意见,可只要看他站在背后,唐末晚就觉得异常安心。   最关键的是,她买东西,都是他付钱,然后帮忙提着,一条街走下来,他手上已经满满当当拎满了东西,唐末晚有些心疼,上前主动帮忙分担重量,他却浅笑了一下:“没关系,这些东西也就是包装好看点,里面都是花架子,不重。”   她看差不多了,不想继续逛给他增添负担了,所以就提议先回酒店,这时候,他的响了,唐末晚主动接过了他右手上的所有东西,他腾出手去接电话,脸上带着微微喜色,跟人道谢:“行,谢谢顾所长了,那我现在就过去,麻烦了。”   一听到顾所长三个字,唐末晚就心领神会,在他结束通话的那一刻迫不及待问:“是我的行李箱找到了吗?”   傅绍骞点点头:“走吧,去把房间退了收拾了东西我再带你去派出所吧,待会儿我们就直接回去不回来了。”   “哦。”唐末晚大步跟上他的脚步。帮他整理了行李箱后,又一起去退了房。   然后上了那辆黑色suv,直接一路畅行无阻的进了派出所大门。   门口,唐末晚看到昨天那个跟着傅绍骞一起进来的男子已经站在那里,冲着傅绍骞挥了挥手,傅绍骞停好车子便走向她。   唐末晚乖乖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们寒暄握手,知道他就是刚刚被傅绍骞打电话的顾所,在顾所长的视线投到她身上时,微微羞涩一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傅绍骞便拉过她:“还不赶快谢谢人家顾所长。”   “谢谢顾所长!”唐末晚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所以连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看的顾所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为人民服务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嘛,不用谢,进去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吧。”   唐末晚闹了个大脸红,但是顾所长人很随意谦和,化解了唐末晚的尴尬。   她的行李箱就躺在办公大厅的一角,外表完好,没有破损。   走过去打开,里面的衣服乱七八糟,她没有查看,万幸的是,找到了钱包,现金已经完全没有了,但是轻点了一下卡片后,发现并没有少。身份证和那张百万银行卡都在,她松了一口气。   顾所长过来解释:“幸亏你报警及时,那个小偷只是花掉了里面的现金,其他的东西他说没动过,你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没有。”又清点了一下衣物,唐末晚回答,“其他确实没少。”   顾所长点头:“那就好,只是现金那个小偷已经上网花掉了,恐怕是找不回了。”   “没关系!”唐末晚十分感激,“这样已经很好了,要是没有顾所长的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去旁边办下手续,你们就可以走了。”   一上车,唐末晚就把那张银行卡放在了傅绍骞的手边:“这个,你拿回去吧,我如果缺钱了我会问你要的,这么大数额的钱放在我身上我真是不放心啊,你收回去,省的我每天提心吊胆的。”   傅绍骞侧目瞧了一眼她认真而烦恼的脸色,确实有如释重负的欣喜,倒也没拒绝:“那我明天把我的工资卡给你。”   “啊?”   “那里面钱少,你要花的时候就自己拿出来用吧。”他说的云淡风轻,却听得她心潮澎湃,一个男人愿意将他的工资卡交给你,这意味着什么呢。   她半是喜悦,半是烦恼:“钱少是有多少?”   傅绍骞的工资,应该是不低的吧,如果长年累月的话……   “不多,几万的样子吧。”   听着他的回答,唐末晚稍稍安心,双手手指相互对着,傅绍骞注意到她右手大拇指翘翘的,粉红色指甲,白色月儿牙,透着些许的俏皮。   回去的路程比较遥远,两晚的放纵,加上舟车劳顿,上了高速没多久,唐末晚就开始昏昏欲睡。   突然很后悔昨晚上那么闹腾傅绍骞,早上又那么早将他叫醒,于是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驱赶睡意,回头去看傅绍骞。发现他正聚精会神的开车,丝毫不见疲惫之色。   “怎么了,累了就睡一会儿吧,也没那么快到的。”   “我不睡,瞌睡是会传染的,我睡了万一你也想睡了怎么办,我就看着你吧。”景致在窗外后退,盯着傅绍骞线条分明的坚毅侧脸,唐末晚觉得这趟苏州之行,就像是做了一场浮华光影的美梦。   看着看着,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睡,他低沉温柔的嗓音却在耳畔响起:“睡一会儿吧。”   “那我就会一会会。”   傅绍骞莞尔,余光瞥见她长长的黑色垂在右脸上,透着一股沉静的秀气,他刚嘴角抿笑,放在搁置板上的便响了起来。   盯着上面的陌生号码,他似有所感,又瞥了睡着了的唐末晚一眼,这才放慢了车速带上了耳麦接起。   “绍骞,我回来了,飞机已经落地,你能到机场来接我一下吗?”韩夏朵清婉柔亮的声音传入傅绍骞的耳里,似乎没有邮件中那般的盛气凌人。   他冷沉回答:“抱歉,没有时间。”   他拒绝的冷硬而直接。   韩夏朵顿了顿,她今天穿着一身席地的半身长裙,上面是黑白圆点衬衫,妆容精致,波浪长发扎成个辫子垂在胸前,走在安静的机场通道上,一手拿着,笑容温淡:“行,那我自己打车回去吧,晚上见一面总有时间吧。”   “夏朵。”傅绍骞怕吵醒沉睡的唐末晚,所以声音压的极低。   “嗯?”她的话语带着稍稍的往上翘的尾音,听来相当愉悦。   傅绍骞抿了抿薄唇:“算了,我们晚上见面谈吧。”   “ok,那晚上见。”她挂电话前,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小心开车。”   ……   唐末晚没睡多久,就被包里的声给吵醒了。   揉了揉睡眼,瞧着上面的来电显示,下意识去看傅绍骞。他目不斜视,声音低沉:“谁的电话,接啊。”   “学长的。”她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那我接了你不许生气啊。”   他说我没那么小气,唐末晚朝他吐了吐舌,这才接起,口气自然:“喂,学长,你身体好些什么?”   她的愉悦透过传到陆云深的耳朵里,就像一只手重重锤在他的心口上,让他莫名的难受:“末晚,你去看学校公告了吗?你专业错误的事情,我已经反应给王教授了,他答应帮你去查一查,你方便什么时候回学校一趟呢。”   “学长,你身体好些了吗?”唐末晚听他说起专业错误的事情来,其实打心里有些抵触和逃避,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陆云深淡淡嗯了一声:“好多了。你呢,五一是不是出去玩了?”   瞅了一眼旁边的傅绍骞,唐末晚嘴角隐现甜蜜的笑容:“是啊,学长,我还给你带了些特产,等我回去就去医院看你,到时候咱们再说吧。”   陆云深顿了顿,好似看到了她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心口又是一阵钝痛,唐末晚对他的喜欢,自唐末晚进了校园没多久他就发现了。   这个姑娘身上有一种貌不惊人的执着,却偏偏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   她会悄悄跟在他身后,随他走一段,从食堂到图书馆,或者从教学楼到宿舍,偶尔遇着了公共大课时候,还会帮他抢个位置,然后装作好巧的样子请他坐下。   又或者,会在他打篮球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路过,然后坐在那高高的看台上,偷偷看好一会儿,等比赛结束时,又悄然离去。   过往的一点一滴汇入心头,却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真的不知道,原来人生容不得一个转身的错过,当爱情与亲情摆在现实面前成了他一道没得选择无法两全的选择题时,他痛苦的无法自拔。   “好。”他听到自己对唐末晚说,“我等你。”   结束与陆云深的通话,唐末晚又去看傅绍骞,他还是那副眉目清冷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有些迟疑的询问:“那我们回去了先去一趟医院?我去看看学长你去看看陆医生?”   他眼角微挑:“一起去不行?”   “当然不是,我就是怕你心里有想法,如果你想一起去的话当然好啊,我没意见。”   他再重申一遍:“我没那么小气,关于你专业的事情,你自己考虑好,省的将来后悔。”   她眯着一双宝石般的黑色瞳仁:“既然你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呗。你跟我去医院跟他解释下也好。”   第146章 化妆间里的白天鹅   傅绍骞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赶到医院,虽然后半段唐末晚要求她来开会儿,但他说不用,开点车也累不到哪里去。就这样一路从苏州开回了a市的医院。   在后备箱里选了几样从苏州带来的特产,一式两份,上了楼。   在路过电梯旁的礼品店时,傅绍骞还顺手拿了个果篮。   唐末晚不解:“为什么只拿一个?不是应该两个吗?”   傅绍骞淡淡哂笑:“给陆云深一个就行了,立风那不需要。”   “……”唐末晚自然不会傻的以为这是因为傅绍骞对陆云深比较有好感,正因为陌生,才需要这些表面的客套。   陆云深和陆立风住的住房在同一层,而且不过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虽然陆云深在走廊尽头,但傅绍骞还是决定跟唐末晚先去见他。并且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   唐末晚站在陆云深病房前抬手敲了敲门。   陆云深的注意力从窗前的徐光掠影中拉回,喊了声进来,病房门随之被推开,他原本怔忪的表情蓦地一暖,在看到她身后的傅绍骞时,又略微僵硬了一下。   “学长。”唐末晚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僵硬,客气的打了招呼,傅绍骞将手上的东西和果篮放在他的床头,满身的清贵,“去苏州也没什么好带的,希望不要嫌弃。”   “是啊,学长,你感觉好些了吗?”陆云深的额头上还包着纱布。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未完全褪去,腿也伤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四个月。恐怕是回不了学校了。   陆云深目光清柔,从唐末晚进来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发现她面色红润,气色相当不错,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恋爱中小女人特有的风韵。   那样子,灼痛了他的眼,他浅浅勾了勾嘴角,如二月的春风。含蓄而冰冷:“好多了,倒是你的事情,王教授已经有了回音,他问过几位教授你当时面试时的表现,已经出现像学校申请,收你为研究生。”   唐末晚一怔,低垂的目光投向一边倚窗而立的傅绍骞,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沐浴在金色阳光下,单手插在裤袋里,身姿颀长,闲适优雅,她心口一热,便张嘴回复了陆云深:“学长,帮我谢谢王教授,不过,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觉得可能现在这个专业已经不太适合我了,也许儿童心理学更适合我,所以不必麻烦王教授了。”   “你自己的选择?”陆云深激动的直起了身子,唐末晚急忙过去按住他的手,“学长,你别乱动啊。”   陆云深扭头去看傅绍骞,但是傅绍骞目光坦荡,磊落,不置一词,并且抬起银色的腕表看了眼时间,唐末晚会意,松开他的手:“学长,你好好休息,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傅绍骞走到唐末晚的身边,熟稔的揽过她的腰肢,朝陆云深微微颔首:“陆老师好好休息,再见。”   唐末晚又朝陆云深摆摆手,这才小心帮他关上房门,结果一出去,就遇到了提着保温桶走来的一身白色旗袍的优雅女子。   比起黑色,白色才是更适合白江雪的颜色吧。   唐末晚慢慢将她于他们出事那天一身黑衣女子叠合起来,然后客气的喊了一声:“阿姨好。”   白江雪目光浅淡的掠过傅绍骞和唐末晚相握的手,神色淡漠,却多了几分知书达理的大气,她朝他们点了点头,声音低婉:“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我们还有事。”唐末晚礼貌的微笑,“那阿姨我们先走了。”   此时他们左侧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陆立风的母亲叶敏青在谢依人的陪伴下现身。   一看到傅绍骞,谢依人立刻面色惊喜,不过手挽着叶敏青,她便笑着与傅绍骞打了声招呼,甜甜的叫了声绍骞哥哥。   傅绍骞淡淡点了点头。   叶敏青对白江雪恨之入骨,这会儿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肯定是没有好脸色的,甩了下衣袖,踩步往前走去。   谢依人急忙跟上去:“阿姨,你走慢点。”   白江雪露出一声无声的清冷的笑容,唐末晚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满满的不屑。   对陆家的家事她不好评头论足,跟傅绍骞一起点了点头,也朝陆立风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叶敏青已经恢复了原本温和的脸色,摸着陆立风的脸一个劲心疼的叫他多喝点家里带来的补品汤。   陆立风断了几根肋骨,躺在床上还不能移动,唐末晚看到谢依人居然熟门熟路的拆了个果篮,端着一盆子水果是洗手间洗尽,又端出来招待他们,虽然殷勤的似乎只看到了傅绍骞一人,但对唐末晚,却也不再是冷眼相加。   然后又拿了个苹果去一边削皮,她削苹果的手段极好,一圈儿一圈儿的顺下来,苹果皮连成了一条,竟是没断,然后又放在小盆子里切成小块,插上牙签,极其自然的拿了一块递到陆立风的嘴边。   但是陆立风嫌恶的别开了头:“我不吃苹果,你自己吃吧。”   “不行!”谢依人单手叉腰,一脸娇蛮道,“医生说你要多吃水果身体才好得快,来,赶紧,张嘴!”   叶敏青微笑起来,眼睛的细纹似乎都舒展开,眼中盛满温柔:“是啊,立风,你看依人削的那么辛苦,快吃点吧。”   陆立风碍于傅绍骞在场,有些厌烦:“哎,我说你们几个女人,能不能先出去回避下,容我们两个大男人说几句?”   叶敏青瞪了他一眼:“你们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又不是外人,还有什么想瞒着我们不成?”   陆立风撇撇嘴:“是不是商量一下男人间娶老婆的事情也不行?你不走的话,那我也懒得问了。”   “……行,我走,不过谢丫头和唐丫头就留下来吧。”叶敏青拿上自己的手提包,“司机在楼下等我,我先回去,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嗯。”叶敏青走了,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又轻松不少。   陆立风又发话:“你们两个,也出去吧,我跟绍骞单独待一会儿。”   “切,你让我听,我还懒得听呢,臭男人的话题有什么好听的,唐末晚,你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谢依人高傲的抬着下巴走出去,唐末晚得了傅绍骞的首肯,随后跟上。   瞧唐末晚那小媳妇的模样,陆立风啧啧两声,满脸揶揄:“行啊,傅绍骞,真是小看你了,还说什么我是你的真爱,转头就把人小姑娘迷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吧。”   傅绍骞单手插在裤兜里,嘴角是似有若无的笑意,淡淡出言调侃:“你嫉妒?”   陆立风没好气的抡起手边一个枕头砸过去,嘴角抿着冷漠与不耐:“少来找抽。”   “那我先走了。”傅绍骞抬腿,“你好好休息。”   “……绍骞。”傅绍骞走了几步后,陆立风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傅绍骞眉宇间的尽是深沉之气,拉了张椅子坐下,洗耳恭听的样子。   陆立风头疼而疲惫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陆云深想回陆家,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陆伯父呢,他什么态度?”   陆何明在陆立风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好父亲好丈夫的典范,陆立风觉得自己很失败,都年届三十岁了,竟然还不知道父亲在外还有一个前妻和一个儿子。   按理说,白江雪是前妻,即使有孩子陆云深也应该比他大的,可事实上,在白江雪之前,陆何明跟叶敏青早已是青梅竹马,私定终身。   陆何明是八十年代最早一批出国留学的留学生之一,他没有想到自己离开时叶敏青已经珠胎暗结。一走就是四年。   他在彼得堡求学生涯中,遇到了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白江雪,异乡寂寞,学习枯燥,生活艰难,加之那时候通讯又不便,四年中的最后半年,陆何明的心,逐渐迷失在缱绻的温柔乡中。   四年学业完结之时,就迎娶了情投意合的红颜知己。   可是生活总不可能永远风花水月,情意绵绵。白江雪出身富庶,陆何明家境普通,两人在生活习惯上还是存在很大差距,结婚过日子根本不可能像是在谈恋爱时候,他还愿意处处迁就她,她也没有了当时的温柔体贴,执拗的本性逐渐暴露出来,两人的矛盾也随之加大,不过一年光景,就让陆何明对这段婚姻失望了。   从原本的幻想中回到了对现实的理性思考中。他又想到了青梅竹马的叶敏青。叶敏青家境虽没有白江雪好,可还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儿,小家碧玉,秀外慧中,最重要的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他知道叶敏青那温和的性子,绝不会这样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   他在疲惫不堪中,选择了回国。   重新找到叶敏青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已经四岁,也就是现在的陆立风。   陆何明的心啊,见到虎头虎脑的儿子时,那一刻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在陆立风的眼中,陆何明一直都是一个称职的完美父亲。   因为六岁以前的小孩,根本没有多少记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年陆何明离开白江雪时,也已经珠胎暗结。   等白江雪发现这一消息回头找陆何明时,看到的却是他与叶敏青一家和乐融融的模样。   而陆何明当时创办陆氏企业的第一桶金,其实是靠着白江雪的家族帮忙才赚下的。   他并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在陆氏成立之计,便划出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到白江雪的名下,一直至今。在得知陆云深的存在后,他已经与叶敏青和陆立风坦白,因为对陆云深的亏欠,他想把陆氏留给陆云深。   陆立风志不在从商,对陆氏到底给谁并没有任何的在意,但是叶敏青不一样,她是一路陪着陆何明熬过来的女人,其中多少的风风雨雨大风大浪可想而知。   她一直都知道白江雪和陆云深的存在,却也聪明的绝口不提相安无事的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他们母子却突然出现,想要抢夺她好不容易养熟的果实,气度再大的女人,恐怕也没有办法做到拱手让人吧。   更何况白江雪要的不单是公司,还有这个男人。   叶敏青如何能肯呢。   而门外的谢依人,则是抱胸上下打量着气色红润的唐末晚,下巴扬起,在鼻子里哼气:“唐末晚,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啊。”   “啊?”唐末晚不解的望着谢依人,但很快就道谢,“对,谢小姐,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是应该跟你说声谢谢的。”   “谁说这个,我是说,要不是我,你也不可能到绍骞哥哥身边吧。”   “啊?”   谢依人仍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可是最后,那嚣张的气焰慢慢回落:“啊什么啊,我问过绍骞哥哥了,他说要不是因为我那天给他喝了那杯东西,他也不可能在路边被你霸王硬上弓!”   “……”唐末晚震惊无比,“你的意思是傅绍骞那药是你下的?”   谢依人满脸臊红,用力捂住唐末晚的嘴:“你小声点啊,深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唐末晚用力的眨了几下眼,谢依人得了她的保证后,才松手,唐末晚瞪大了眼,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确实应该好好谢依人,如今瞧谢依人,越发觉得她漂亮和可爱,唐末晚情不自禁执起她的手:“谢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漂亮?”   谢依人一喜,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风轻云淡,挥开了她的手:“哎呀,少肉麻了,这还用说吗?哼。”   唐末晚呵呵笑,忽然低语:“谢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上陆医生了?”   “怎么可能!”谢依人一跺脚,狠狠瞪了唐末晚一眼,“你可别胡说八道的。”   “我有胡说八道吗?”   这时候,傅绍骞推开病房门走了出来,谢依人没好气的将唐末晚推到了傅绍骞身边,语带催促:“走了走了,小八婆,话这么多,绍骞哥哥,赶紧把人给我带走,不许胡说听到没有!”   唐末晚莞尔,傅绍骞揽住唐末晚的腰:“说什么了,把依人急的这气急败坏的。”   “不就是……”   “唐末晚!”谢依人发出沉沉警告,“不想我弄死你就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语毕,便转身进屋去了。   唐末晚轻笑一声,环住傅绍骞劲瘦的腰身:“不就是要我谢谢她,玉成了我们的好事。我真是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对你做出那种事,不过那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撑着走到对岸来的呢,要是没有我,你会怎么办?”   她走进电梯里抬头问他。   “凉办啊,总能熬过去的,就是有些女人啊,不知好歹,还说什么我很需要?你需要什么?”   “我那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才不会出手帮你呢。”   所以说,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   时间已经将近傍晚,想起去韩夏朵的约,傅绍骞站在日暮的光影中,单手拉开了车门:“我们先回别墅吧。”   “好。”   拎着大包小包又拖着行李箱进屋,客厅里一片昏暗,唐末晚放下行李箱,抬手按亮了玄关的电灯开关,瞬间,灯火通明,灯光熟悉而温暖。   她打开鞋柜,去拿里面换穿的拖鞋,却发现,柜子里,多了一双红色的细跟凉鞋。   鞋跟很高,足足有七八公分,前面是几根细细的带子,整双鞋子都透着精致的婉约,是属于女人的鞋子,却不是属于她的鞋子。   傅绍骞大步朝门口走来,见她杵在玄关处便问怎么了。   唐末晚指了指鞋架上的红色凉鞋,傅绍骞微微蹙眉,此时,他们却听到走廊尽头的化妆间传来隐隐的动静。   心一沉,傅绍骞大步朝化妆间走去。唐末晚疾步追上去。   化妆间的门是虚掩的,有柔和的光亮从缝隙中透漏出来。   傅绍骞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她好奇抓住他的胳膊,从她的身侧望进去。   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的芭蕾打底衣,及膝轻盈白纱的漂亮女人,长长高高挽起,盘出一个发髻,露出额心上的美人尖跟饱满的额头。   右边鬓发上贴着一瓣火红的羽毛,与左手上的红色半指皮手套遥相呼应,她垫着脚尖,仰着头,下巴和脖颈连成一道好看的弧线,不是寻常白天鹅的造型,却被她演绎的别出心裁,淋漓尽致。   灯光把地板照亮,泛着莹莹的光晕,她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世界中,她是一只真正优雅高贵的白天鹅,那冷漠疏离的眼神,让人无法直视。夹匠沟才。   唐末晚只一眼,便彻底沉浸在她清冷的气质中,看的目不转睛。   只是她在完成几个跳跃后,左脚脚后跟似乎突然重心不稳,狠狠摔倒在地。   唐末晚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这也成功吸引了那边白天鹅的注意,转身回眸朝他们看来……   第147章 我要的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漂亮的身份   韩夏朵倒在地上,按着自己的脚踝,眉头上细密的汗珠缓缓汇聚到下颌处,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如果说刚才的她是一只活跃于云端上的白天鹅。那么此刻,就是从云端落地,虽不能振翅翱翔,却带着我见犹怜的孱弱美感。   尤其是她脚踝处的那朵蓝色曼陀罗刺青,如此妖娆惹眼。   还有她冰冷的仿佛淬了毒的目光,唐末晚一与她对上,神经就像是被马蜂针蛰了一下,刺痛刺痛的。   韩夏朵淡淡将目光移到傅绍骞身上,脸上依旧带着强忍的痛楚,缓缓朝傅绍骞抬起纤细的手臂:“绍骞。我起不来了,脚好疼,扶我一把吧。”   傅绍骞眉眼冷淡,五官好看却冷峻,对倒在地上的韩夏朵的请求,似乎置若罔闻。   韩夏朵淡淡一笑,倒也不急,盯着傅绍骞,嘴角渐渐扬起一朵清水般的笑容:“怎么,真的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现在连帮我搭把手都不愿意了?”   唐末晚注视着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却见傅绍骞眼神平静,眼中找不出丝毫怜惜之色,韩夏朵依然保持着要人搀扶的姿态,尤其是那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让唐末晚心头相当的不舒服。   谁是新人,谁又是旧人。   在他们都没有开口之前,她走过去,双手并用将韩夏朵用力一拉,硬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   可是韩夏朵生的比她高,体重虽然重不了多少,但毕竟是坐在地上的,唐末晚把人生拽起来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力度,自己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眼看就要撞到身后的化妆柜上。   此时,一直安静的未有动作的男人。却一个箭步冲上前,搂住了唐末晚的腰,正好将她抱入怀中,挡住了她后退的趋势。   而韩夏朵就没这么好运了,因为本就是突然而来的力道,令她毫无防备,结果那力道又在半路消失,她来不及想出应对之策,人又摔倒在地,屁股着地,姿势相当不雅!   唐末晚靠在傅绍骞怀里,看着韩夏朵狼狈倒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韩夏朵咬着牙,冷锐的目光几乎能将人灼穿。   唐末晚赶紧过去想再扶她一把,结果手刚伸出。就被韩夏朵冷冷拍开:“别碰我。”   “夏朵。”傅绍骞走过来,将唐末晚往身后拉了拉,防止韩夏朵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眸子暗黑的深不见底,但瞧她大约是真的站不起来了,还是出于基本的礼貌伸手扶了她一把。   谁知,韩夏朵站起来后并没有放手,而是直接顺势依偎进傅绍骞的怀里,眉头紧蹙:“我好像真的扭到脚了,而且旧疾也复发了。”   傅绍骞看着自己衬衫袖上那双纤白细长的手,眉头紧锁,想要拉开她,她却攥得更紧:“你能不能先送我回房?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唐末晚瞧着韩夏朵亲昵的靠在傅绍骞怀里的姿态,怎么可能不嫉妒呢。   幸好傅绍骞下一秒就真的将她推出了自己的怀抱,叫来唐末晚:“你把韩小姐扶到客厅去,我去找药箱。”   他口吻生硬,像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唐末晚赶紧扶住傅绍骞推过来的身体,这一次,虽打了个趔趄,好歹还是扶住了。   他抽身离去,令人心安的男性体温瞬间消失,韩夏朵有瞬间的怅然若失,但撇着唐末晚,眼神冷厉,对于唐末晚的靠近,更是厌恶,语气有些尖刻:“别碰我,你那样的一双手碰了我,会让我觉得恶心。”   唐末晚有些面色发白。   韩夏朵扶着旁边的椅子,一个脚也还是站住了,微扬的下颌弧度透出高贵的冷漠,眼神如利剑,口吻疏淡,嘴角是似有若无的轻笑,四周巨大的落地镜从各个角度折射着她们的身影,她打量着这个灯光柔和的化妆间,眼中有缅怀,也有轻轻的得意:“如果我是你,在看到这个房子的女主人回来后,就会自动乖乖消失了,而不是一直等着人来赶,受羞辱。”   女主人三个字深深刺激了唐末晚的心,一颗心逐渐往下沉,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却还是生生的没有任何退缩的与她对视着:“你说是女主人就是女主人了?男主人承认了吗?”   韩夏朵瞅着她,对于唐末晚说出来的话,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反倒是深深的同情:“无知者无畏,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能站在这里?实话告诉你也无妨,这幢别墅,本就是绍骞的爷爷修建送给我们做新婚礼物的,这个化妆间,是特意按照我的要求来设计的。”   环视整个化妆间,精致妆容掩盖下的那张倾世容颜有着深深的动容:“这里,有我跟绍骞的共同回忆,而你呢,不过就是一个趁着女主人外出时不要脸的觊觎男主人的小三,你明白吗?”   唐末晚面上顿时血色全无。   韩夏朵听到傅绍骞的脚步声传来,收起了那傲慢的笑容,换成了一脸同情:“四楼房间里的东西,我已经替你收拾好了,鸠占鹊巢,是不是把东西完璧归赵了。”   鸠占鹊巢,她去鸠,韩夏朵是鹊吗?   傅绍骞进来时,韩夏朵蹙眉坐在椅子上捂着自己的脚踝,一脸柔弱美感。   唐末晚怔愣的站在一边,傅绍骞将药箱放在韩夏朵的身边,却是先关心起唐末晚来:“没事吧。”   “没,没什么。”唐末晚慢慢露出一个安抚笑容,忽然觉得房间内的气氛很压抑,“你先看看韩小姐,我去外面喝点水。”   她疾步往外走去。   傅绍骞欲追出去,带着腕表的手腕,却被人攥紧了,韩夏朵一脸无助而疼痛的望着他:“绍骞,能不能先帮我看看?我真的很疼。”   盯着她纹着蓝色曼陀罗的白皙脚踝,傅绍骞却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   他默默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脚踝,她啊的一声,脸色苍白,虚弱的喊着:“绍骞,轻点,轻点,很疼。”   脚踝肿了,却不至于伤筋动骨,应该只是普通的旧疾复发,他找出药油倒在手心里,用力帮她按揉起来。   韩夏朵低头,望着他线条分明的深邃五官,以及动作轻柔的模样,曾经的怨恨,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救赎,目光放柔,语气也不自觉柔和起来:“绍骞,你知道吗,我在国外两年,最想的,就是你帮我这样揉脚的时候,每当表演的疼痛难当的时候,都是你一路支撑着我走了过来。”   唐末晚悄然躲在门后,看着傅绍骞手臂麦色的几乎与韩夏朵白皙的脚踝缠绕在一起,强烈的视觉效果对她形成的冲击,尤其是韩夏朵那动情的讲述,更是让她心如针扎。   傅绍骞低着头,没有开腔,默默完成了手上的动作,这才抬头对上她的眼:“夏朵,这是我欠你的,我责无旁贷,可是,有些话我还是必须得跟你说清楚,我们的两年之约,恐怕我已经无法兑现。”   “为什么?就因为外面那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韩夏朵上次在酒店自助餐时是匆匆一瞥,而今,却已经将唐末晚从头到脚打量清楚,她真的不认为,那么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值得傅绍骞瞧得上的,“还是因为她年轻?脚也没有瘸?绍骞,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跟你的脚没有关系。”傅绍骞皱眉,却也显得无可奈何,“你的脚,是因为我弄成这样的我,我没有理由嫌弃你,无论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都可以效劳,可是,我现在……”   他的话被她倏然打断:“绍骞,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来刺激彼此,但我的脚已经弄成这样,我这辈子已经毁了,你也知道是因为你才弄成这样,你还能继续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吗?在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有没有仔细想过我的感受,考虑过我的未来?现在的我,还有哪个男人会要我?”   傅绍骞沉默半晌,许诺:“我会尽我所能,让你重新站起来。”   “呵呵,呵呵。”韩夏朵悲怆的笑声自喉底间传出,“你以为这两年我跟着演出团全世界演出,走的地方还少吗?全世界最好的名医都被我拜访过,他们都给我判了死刑,你觉得还可能吗?”   傅绍骞默然。   韩夏朵执起他的手,用认真而诚挚的口吻道:“绍骞,我并不是想拿这件事情来逼你,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应该明白,唐末晚,是无论如何配不上你的。”   “夏朵,我要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漂亮的身份。”傅绍骞冷淡的抽回手,几不可见的皱眉,神情疏离,却也是异常坚定,“你先休息下,我出去看看。”   他离开的脚步没有急,并没有他自己所认为的那般从容。   走到客厅,看到唐末晚还安然坐在沙发上,捧着透明的水杯秀气的一口一口抿着水的时候,心底微微一松。   “你出来了。”唐末晚搁下杯子,神情坦然,“韩小姐没事了吧。”   “嗯。”傅绍骞将药箱搁在茶几上,神情微微平静,伸手拉了她一把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唐末晚握着他的手心,掌心温热干燥,“是不是我在这里不太方便?那要么我先回学校。”   “不用。”傅绍骞话音刚落,韩夏朵已经拿着白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从化妆间出来了,红色的半指手套被摘了,高高盘起的发髻被放下,黑色的蕾丝舞蹈衣勾勒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看的是楚楚动人,心生怜惜。   她瞧傅绍骞和唐末晚十指紧握着坐在一起,内心怎么可能不震动,但表面还是风平浪静的轻轻一笑:“绍骞,我上去洗澡了,你送送唐小姐吧。”   傅绍骞点头,拉着唐末晚的手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在韩夏朵满目震惊的错愕下,傅绍骞带着唐末晚一起离开了别墅。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路灯背后那黝黑的山景影影绰绰,唐末晚仍是有些显得相当不真实。   没多久,傅绍骞的手机便响了。   他大约猜到是谁打来的,并没有接。   但是对方不肯轻言放弃,手机铃声一直持续着。   过了大约五分钟,铃声终于停歇。   唐末晚刚松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手机却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傅绍骞正专注开车,她有些忐忑的接起,倒不以为会是韩夏朵,她还不至于这么神通广大这么快就弄到她的电话号码吧,可是那边传来的暗哑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嗓音,还是让唐末晚心底一颤:“丫头,我是傅站,绍骞在你身边吧,让他接个电话吧。”   竟然是傅站!   唐末晚手指紧攥着掌心,勉力镇定道:“好,爷爷您稍等。”   她把手机递给傅绍骞,他却不接,她只好侧过身,靠近了他,将手机贴在他的耳朵上。   那么近的距离,傅站的声音她亦听得相当清楚。   “绍骞,夏朵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她让我告诉你,别墅她不会去住了,让你安心回去吧。”   傅绍骞淡淡蹙眉:“她去找你了?”   “对,首都韩家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今晚就会到,你最好现在回来一趟。”   唐末晚的心一顿,傅绍骞淡淡嗯了声,便挂了电话。   收好手机,唐末晚却显得心不在焉。   傅绍骞将车开进了校区,但没有开到宿舍门口,而是停在了竹园的婆娑树影下。   他低头看她,暖黄色的路灯光晕开在他漆黑眼眸里,很明亮,仿佛点缀了夜间的星子,他薄唇边噙起若有若无的笑,低低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要不要跟我回去?”   “你想带我去还会把我送回学校来?”她边说边拿眼瞪他。   他面色温和,穿着粉蓝色衬衫,一身儒雅之气,干燥的大掌拂过她的脸:“你愿意去的话我们先走就走。”   “哎,别。”在他启动车子时,她急忙按住了她的手,“你回去吧,我去宿舍,明天班主任还得找我的,我要去把事情说清楚才行,那我走了,你自己开车小心点。”   她反手去推门,他骨感的大手却绕过她的削肩,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清冽的男性气息钻入口舌,唐末晚呼吸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   当她以为自己会窒息时,本来唇上湿漉又滚烫的柔软消失了,她刚呼进一口新鲜空气,她柔软的红唇马上又被落下一串湿烫的啃吻。   林荫道两旁的高大棕榈树枝叶茂密,月光星星点点地落在挡风玻璃上,唐末晚的脑袋微微发胀,双手勾着他发梢修剪的干净整齐的后颈,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空气中仿佛带着噼里啪啦躁动的小火苗,还有难分难舍的缠绵。   一吻完毕,唐末晚整个人晕晕沉沉的靠在傅绍骞的身上,身体虚软。   “我们回去吧。”低沉的嗓音带着温热气息徐徐落在她的耳垂上。   傅绍骞忽然改变了主意,真的要带她走,这可吓坏了唐末晚,推开他的身体告诉他:“别闹了,爷爷在等你呢,我先上去,你忙完了给我电话。”夹阵上技。   他的眼底满是幽邃,搂着她的肩平息了一下自己躁动的气息后终于放人,但临走前还不忘解释:“她的脚是因为我受伤的,我尽管还做不到置之不理,但我会妥善处置,你先上去休息,等我忙完了给你消息。”   “嗯,别忘了再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不然,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离开前,她还是依依不舍的凑过去在他的嘴角偷了个吻,然后笑着下车。   第148章 韩家人来了   唐末晚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宿舍。   周雨蒙魏晓晨都在,甚至是阮玉苗,也都回来了。   三个人气氛热烈的说着话的时候,唐末晚意外出现。可把她们吓了一跳,然后周雨蒙又跑过来激动的接过她手中的特产,不客气的到桌上去瓜分了。   阮玉苗一段时间不见,已经不单单是漂亮,气质也提升很多,过来欣喜的抱了抱唐末晚,也给她带了自家的特产来。   许久未见,唐末晚自然是高兴的,魏晓晨感慨:“刚刚还在说末晚要是在我们还能一起出去唱个k呢,这下好了。人来了,走不走?”   “走啊。”周雨蒙这下也不看到底是什么特产了,抓了皮筋就绑住自己的头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拉开柜子,“等我换个衣服就走。”   唐末晚很累,又心事重重的,便摆了摆手:“今天算了吧,玉苗也应该坐了一天火车吧,今晚休息,明天再去你们看行不行?”   “别啊,末晚,你是出去玩嗨了,可不能不顾姐们之情啊,走走走,今晚我请客。咱们这样四个人齐聚的机会是过一天少一次。”阮玉苗搭上唐末晚的肩膀,一直怂恿她去。   盛情难却,一票对三票。唐末晚只能跟着众人走。   五月的校园,九点多的时候。人还是很多,尤其是他们这群大四即将毕业又刚好回来参加最后的论文答辩与拍摄毕业照的,三五成群勾肩搭背走在熟悉的校园里,许多都生出了不舍的怅惘之情。   四年了,还记得刚开始进校园那生涩的模样,总想着快点毕业快点离开,想想四年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光,而如今,离别在即,却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往后的生活里,想要再回首这样一段光阴,再走这样一条路,再认识这样一群姐妹,多奢望。   分别之后。恐怕连见面,都成了问题。   唐末晚虽然很担心傅绍骞,可也知道自己胡思乱想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果真的在宿舍里,也是辗转难眠。   与其这样,倒不如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跟她们出去好好玩耍一番。这个五一假期,她也竟是荒废在床上了。   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去校门口打开,周雨蒙突然捅了捅身侧唐末晚的腰肢:“说说,五一都干啥去了,跟傅总缠缠绵绵翩翩飞了?”   唐末晚脸一红,也给捅了回去:“八婆,关你什么事儿啊。”   “啧啧,啧啧。”阮玉苗在旁边连番感慨,“瞧瞧,这才多久啊,就给护上了,还护的这么紧,我说,唐末晚,我们好歹四年室友了,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我们啊。这傅总魅力还真大。”   魏晓晨点头附和:“魅力大确实是真的,像他这样三十岁成熟多金英俊体贴又温柔的男人,上哪儿去找?当然看紧点了。”   “这倒是。”周雨蒙也是毕业季分手季大军中的一员,在上学期毕业的时候就选择跟外地的男朋友拜拜了,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分手,因为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爸妈是不会同意她嫁去外地的,而对方也是家里的独生子,也是不可能同意上门的。   勉强在一起,根本不现实,与其等真的毕业的时候哭哭啼啼难舍难分,不如早些分手,就此别过。   “不过末晚,你记着我的话吧,好做好安全措施,咱们都是自己人,才跟你说这话,你知道,最近关于张晓曼的留言,传的有多难听吗?”   “什么?”话题突然转到张晓曼身上,唐末晚是真的不知。   周雨蒙叹了一口气:“想你们肯定也不知道,都不在学校里,不过学校的bbs论坛上,最近八出了一个关于张晓曼的帖子,标题很耸动,内容更耸动呢。好在五一,大部分的学生都出去放假了,要不然学校肯定得炸锅。”   “什么帖子?”魏晓晨也来了兴致,“这么耸动,给我们说说呗。”   周雨蒙耸了耸肩:“也不知道真假,但那楼主说的信誓旦旦,说张晓曼之前大三的时候交往过一个男朋友,然后还怀了孩子,结果孩子流产了,还狠敲了人一笔,可是现在,居然又回头去找那男人,被人现任给八出来的,也不知道真假。”   “怀孕?流产?什么时候啊。”阮玉苗那来了那八卦的性子,多嘴问了几句。   唐末晚心神不宁,沈南风那现任是叫郑佳倩还是郑佳人来着,唐末晚已经把人名字给忘了,但那性子确是记得真切,确实不好惹。   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按理说也不该再被曝光。除非,张晓曼是真的又去招惹了沈南风?   即便没有招惹,两人应该也是发生了一点什么。   魏晓晨比较稳重,阻止阮玉苗继续八卦:“大家都是同学,留点口德。”   阮玉苗吐了吐舌:“好吧,我就是随便说说,不过这种事情很多都是空穴来风,未必可信。”   言谈间,他们已经到了校门口。他们叫的那辆出租车也正好到来。   可空穴来风,很多事情也未必无事。   就在出租车上,下来一对男女。   女的是张晓曼,男的是沈南风。在场的其他人不认识,唐末晚却是认识的。   张晓曼下车后没有看到他们,直接朝里面走。   后面的沈南风追着她跑了两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急急哀求道:“晓曼,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难道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张晓曼蹙眉,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唐末晚等人后,面色一凛,急速推开沈南风的手,语带警告:“沈南风,你才跟着我了,我说过了,我们不可能了,管好你的女人,要不然,我是不会客气的!”   沈南风还欲追上去,但随后赶来的一辆出租车内,一名身穿红色连衣裙白色高跟鞋的女子却上前扯住了沈南风的耳朵,随后又愤怒的给了沈南风一巴掌:“王八蛋,还说没事,骗我是不是!”   “郑佳倩,你给我放手!”沈南风不甘的大叫。   唐末晚认出她来,正是沈南风的现任郑佳倩。事情变得有些混乱,但也不难猜。   估摸着是因为沈南风又想吃回头草找张晓曼,结果张晓曼不同意,郑佳倩就上门来闹了,还在bbs上发那种帖子给人难堪。   司机师傅已经在催促她们,周雨蒙推了众人一把,她们便急急忙忙的上了车,郑佳倩与沈南风的那些争吵,也随之消散在风中。   周雨蒙在车上感慨:“都说眼见为实,现在我有点相信了。”   阮玉苗点头:“好在快要毕业了,不然爆出这样的丑闻来,也够张晓曼受得了。”   唐末晚沉默不语,韩夏朵骂她的那句趁着女主人不在勾引男主人的小三重新钻入她的脑子里,她忍不住想,自己在傅绍骞和韩夏朵的关系里,是不是真的扮演了那样一个角色?   “末晚,你想什么呢,到了,快下车吧。”   已经到了蓝巨星门口,周雨蒙催促着唐末晚下车。   她收敛心神跟上去,结果却被蓝巨星门口的接待人员告知,里面已经没有包间了。   “怎么会这样!”周雨蒙不甘心的问,“能不能想个办法啊,我们大老远的过来。”   经理抱歉的看着她们:“现在是假期,唱k的人很多,是在没有包间了,要不你们在旁边等一下,看看待会儿有没有人退房。”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阮玉苗嘟嘴。   经理摇头,谁也不知道客人到底会什么时候退房。   “要不换地儿吧。”魏晓晨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唐末晚点头附和:“实在不行,过两天再来也行啊。”   周雨蒙仍旧不甘心:“这里满了,别的地方肯定也差不多,总不能真的打道回府啊。”   正僵持着的时候,光怪陆离的走廊里走来一个玉长的身影,白色的衬衫鬓发修剪的整整齐齐,深蓝色的牛仔裤被灯光照的辨不清原来的颜色,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们,顿了顿,随即抬腿走来。   唐末晚也注意到了他,清秀俊逸的五官年轻而白皙,他走到她们跟前:“你们怎么在这里?”   “郁锦辰?”周雨蒙哇咧一声,“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   郁锦辰点点头:“我们寝室一起活动,你们?”   阮玉苗叹气:“没房间了,我们考虑是不是回去。”   郁锦辰的视线最后落在唐末晚的身上,带着少许暗色,唐末晚礼貌的颔首。   他会意:“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们包厢,我们也就四个人,是个大包间。”   “真的吗?”周雨蒙和阮玉苗一听就两眼放光,尤其是周雨蒙,“真的可以去?那我们就当时联谊咯。”   郁锦辰微微一笑,在前头引路。   唐末晚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她仍旧没有拒绝的权利。   包厢确实非常大,容纳她们四人,绰绰有余,四个男生加上四个女生,倒也合拍。   对于郁锦辰出门带回四个美女的事情,兄弟们表达了高度的赞扬,大家也都不是生分的人,很快就混熟了。   唯有唐末晚,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手握着手机,偶尔瞥一眼,仿佛在等什么电话或者短信。   郁锦辰端了杯果汁给她,在她身边坐下来:“怎么不过去与他们一起玩?”   “我五音不全。”唐末晚收好手机,接过果汁道了谢,“你去玩吧,不用管我。”   “我也不喜欢太热闹,他对你,好吗?”   没想到郁锦辰会问这样直白的问题,唐末晚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傻傻点了点头。   郁锦辰的脸隐在暗影中,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但唐末晚知道,他在关心自己,郁家,谢家,傅家,凭着他与谢依人的关系,唐末晚知道,郁锦辰对傅绍骞,不可能一无所知。   而后又听到郁锦辰说:“如果是他的话,你拒绝我我也认了,傅少名声很好,不像他那个侄子,傅子慕,声名狼藉。”说起傅子慕的时候,郁锦辰的表情极为不屑,由此可见,傅子慕有多不招人待见。   因为说着一个她在意的人,她与郁锦辰,似乎多了很多话题,气氛也不那么沉闷了。   富家住宅灯火通明。   傅绍骞的车子开入内院,锁了车门拾级而上,脚步轻浅。   四叔帮他开的门,傅绍骞有礼的唤了一声,入内,看到韩夏朵正手执茶壶,笑盈盈的与傅站对弈。   趁着对弈空隙,帮傅站斟了一杯茶水:“来,爷爷,喝喝看,看看我这几年的泡茶功夫,是不是有所长进。”   傅站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深深的法令纹相当明显,看到傅绍骞来了,便朝他招了招手:“来,绍骞,你来的正好,我坐的时间长了,有些腰酸背痛的,你替我把这盘棋走完吧。”   韩夏朵坐在椅子对他平静的笑:“是啊,绍骞,我们好久没下棋了,陪我玩玩吧。”   傅绍骞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神色漠然:“我回来,不是为了下棋的,爷爷,我有话想跟你说。”   傅站瞧傅绍骞那一脸坚决的模样,心知他心中已经早已做好决定,想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当初他默认了唐末晚到傅绍骞的身边,现在又要把人换走,这也不是菜场买个菜,或者商场买件衣服,喜欢就买,不喜欢就丢的事情。   可巨大的现实利益摆在面前,更何况这里面还有错综复杂的人际交往,确实连傅站,都必须掂量掂量,到底该怎么处置韩夏朵了。   如果她执意要嫁给傅绍骞,怕是韩家那边,真的不好交代了。   傅站还在思索时,看到韩夏朵接了个电话,并且站起来微笑:“爷爷,我爷爷他们到了。”   韩松明是傅站的老战友,还是救命恩人,如今几十年未见的老友重逢,确实是格外喜庆,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便让傅绍骞陪着一起去迎接。夹巨肠扛。   ktv的昏暗会让人忘了时间而过。   唐末晚一直与郁锦辰坐在角落里聊天,偶尔偷看看一眼手机,手机静悄悄的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时间也过了晚上十一点,不知道他谈的怎么样了。   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郁锦辰瞧出她的小动作:“你在等他的电话?”   唐末晚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她伸手去捞桌上的果汁,才发现果汁见底。   郁锦辰是个非常体贴的人,说再给她叫一杯,结果他们寝室的同学走了过来,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拿着一个啤酒瓶,还打着酒嗝的嚷嚷:“喝什么果汁啊,来喝这个,不醉不归!”   唐末晚摇头,郁锦辰站起来架着自己的室友去一边,周雨蒙她们似乎也有了醉意,唐末晚看着她们很头疼,对郁锦辰说:“差不多了,送他们回学校去吧,再半小时宿舍就要关门了,进不去的话就要流落街头了。”   郁锦辰笑容温润,如月光般清华:“我们已经打算好不回去了,你们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开两个房间。”   ……唐末晚默然无语,最后就随他们去了。   然后坐回沙发上忍不住瞄了一眼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傅绍骞发个短信询问一声。   结果屏幕一亮。   睡了吗?   唐末晚捧着手机,看着这条短信,心情发生微妙变化,她终于知道自己这一个晚上为何那么闷闷不乐了,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怎么可能一点不在意呢。   手指在屏幕上飞舞,打出:没,你好了吗?   屏幕还没按,他的回复就进来了:嗯,还有一分钟到你学校。   唐末晚面色一喜,接着又是一惊,急忙告诉他:我没在学校,跟朋友在外面。   然后,她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因为他的电话直接进来了。   看着屏幕上方跳动的数字,她的眉宇间染上欢喜与喜悦,见包厢内依旧闹腾,与郁锦辰打了个招呼,就急忙到外面找了个安静的对方接电话。   “在哪里?”他低低沉沉的嗓音让她唇角的弧度拉大。   “你猜。”   “ktv。”他用的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她虽然已经选择了相对安静的地方,但周边丝丝缕缕的鬼哭狼嚎般的歌声还是断断续续的传来,透过声波倒也不难猜,她没有隐瞒,嗯了一声:“你在学校吗?那我现在回去。”   唐末晚抬眸盯着天花板上那光线四射的水晶吊灯,在那晕开的光线里,归心似箭。   他在那边似是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这么迫不及待?”   唐末晚握着手机,脸颊微烫,口吻透着气恼:“有什么好笑的啊,不许笑!”   从他的语气听来,真的听不出那场谈话究竟带来是好是坏的消息,但至少应该不那么坏吧。   在她的怨恼声中,他低低应承,充满磁性:“好,不笑,你告诉我地址,我过去接你。”   原本的恼羞成怒,顿时烟消云散,她想起了包间内的同学,很快就做出了忘恩负义的决定:“你来过的,上次的蓝巨星。”   他嗓音低缓,在暗夜里,就像迷人的柔滑的身段,拂过身上的肌肤,掠过她的心口:“好,那你在那里等我,我十分钟后到。”   唐末晚快速收好手机,见周雨蒙几人似乎不省人事了,郁锦辰坐在角落里,如一个安静的旁观看,无奈而纵容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疾步走到他身边,唐末晚弯腰与他说了几句,他点点头,嘱咐她自己小心,唐末晚便抓着包离开了。   从跟郁锦辰道别到ktv楼下的马路上,她总共才花了三分钟时间,距离傅绍骞说的十分钟,还有那么点差距。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就站着一盏昏黄路灯下,胡乱转着圈儿,对着自己的脚丫子研究。   没多久,一道黑色的阴影落在她的头顶,将她娇小纤瘦的身体笼罩了,她一喜,差点张开双臂迎上去,却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硬生生后退了两步,眼中布满惊恐:“你们……”   第149章 背后的真凶   几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将唐末晚团团围住,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她还是感到了重重危险气息。   下意识后退想冲出包围圈,却被人合力拖上了旁边一辆面包车。面包车门用力被甩上,车内昏暗,她惊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看向前方,开车的人也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完全看不出长相来。   她被人困在中间,手机和钱包被缴去,透过黑压压的车窗往外望,面包车正好与一辆黑色路虎擦身而过,唐末晚甚至还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模糊身影正拿着手机打电话。   紧接着她被人收去的手机就响了。她提心吊胆的见这些人将她的手机关机。这样邪恶的笑起来,其中一人捏起唐末晚的下巴,一看到那张脸,唐末晚是做梦想忘也忘不了,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不就是上次在如家试图侵犯她的那个男人吗?   这张脸,她记忆深刻。   刚好三个人,她已经把人完全对上了,至于开车的是谁,肯定也是他们的同伙。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被困着,挣扎着扭动了一下身体。结果那个抬头的男人却把手伸向了她的衣服里。   “干什么?臭娘们,够可以的啊,把我们哥儿几个弄进局子里,你说现在我们出来了,打算干什么!”   “别碰我!”唐末晚惊慌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这个男人的人直接伸进她的衬衫里接触到她的肌肤。让她一阵恶心反胃,“滚开!”   那男人冷笑:“装清高的臭婊子,女人不都一个样,等着,待会儿看老子搞的你不要不要的。”车内瞬间弥漫出一阵低邪的淫笑。   唐末晚心神俱裂。却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她的眼睛被人蒙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带往何处。   失去方向感的黑暗让她越发觉得害怕,手心里冒着冷汗,却也知道越挣扎越反抗只会让自己遭受更多的无妄之灾。   她只能寄希望于傅绍骞没有找到她的时候,能发现点蛛丝马迹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她被人拖着往前走,然后被人用力丢弃在墙角,她扯掉脸上的黑巾,骤然明亮的光线让她难受的用手背遮挡着眼睛,却见那四个男人用力翻扯着她的包,从里面找出了钱包后把她的银行卡悉数拿在手里清点,她心一紧,已经听到为首的一个陌生男人问:“小妞,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唐末晚恶狠狠瞪着这个面容白皙的男人:“你做梦。”   紧接着脸上就被人狠扇了一巴掌:“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呵。”那些人又合计了一下,上次试图侵犯唐末晚的男人这次主动请缨留守下来看守她。   几个男人点点头,拽着她所有的银行卡出了门。   唐末晚心惊,这些人明显是为了她的钱而来,可是她那卡里最多也不过几千块钱。   她顿时庆幸,自己明智的将那一百多万的卡还给了傅绍骞,可电光火石间,又抓住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们莫不是就是冲着那一百万而来?   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屋子里安静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唐末晚稍微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单间,这里加起来也不过六十平米,装修已经很陈旧了,客厅的沙发茶几上散落着数不清的酒瓶,还有无数快餐盒剩下来的残羹冷炙,气息浓烈又令人作呕。   她微微蹙了蹙眉,挪动了一下身体,男人低着头,视线落在唐末晚因为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原来是她的衬衫扣子在不知不觉中被扯开了。   她下意识用手去收拢,但是更快的,手被用力按住,后背撞到坚硬的墙壁,后脑勺也重重磕碰了下,疼得视线有些漂浮,她的耳边响起男人阴恻恻的声音,“臭婊子,上次没搞你,心里不舒服是吧,这次保证让你爽到死!”   他那张脸,在灯光下更显的狰狞恐怖,尤其当他的手碰到她脸颊肌肤时,唐末晚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就像是蛇信子游走在他的身上。   男人因为她光洁细嫩的脸部肌肤而兴奋悸动起来,猛地将唐末晚压在墙上,手伸进她的衬衫底部,游走在她的小腹上,并且不断往上攀援。   唐末晚吓坏了,余光瞥见放在手边不远处的烟灰缸,伸手一捞,抓过来用力敲在男人的后脑勺上。夹冬向亡。   男人吃痛,用力将她摔出去,手摸着后脑勺,满手是血,顿时又疯狂的朝她扑过来。   唐末晚心惊,急忙往旁边一躲,看到大门就在不远处,强忍着膝盖痛楚朝门口爬去。   可是手还没摸到门把,人又被重重扯了回去,额头磕在茶几边上,顿时血流如注,眼前发黑。   男人猩红了双眼上前来反手就给了唐末晚两巴掌,她更是眼冒金星,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男人跨坐在她的身上,一把扯下了自己的皮带,脱下自己的裤子,又动手来解唐末晚的牛仔裤头,她被压的动弹不得,他的动作,更是吓坏了她。   手下意识在地板上乱摸,无意间摸到一个啤酒瓶,眼见着男人压下来,她来不及多想,握紧,使劲朝男人的后脑勺再度挥下。   玻璃瓶爆碎的声音伴随着男人凄惨的怒吼声,响彻整个房子,很快他白色的衣领被从后颈留下的鲜红血液彻底染红。   唐末晚趁机将身上的男人推开,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阵阵发黑,但她不敢让自己倒下,摇晃着朝门口走去。   然而,被剧烈疼痛刺激了的男人此刻却疯了一样抓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麻绳,从背后缠住唐末晚的脖子,使劲的掰扯,一边用力一边疯狂咒骂。   温热的血液一滴又一滴落在唐末晚的脸上,脖颈处,是男人身上的血,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因为缺氧,她的耳膜嗡嗡作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呼吸急促过后,变得十分清浅,原本挣扎的双手双脚,忽然也都停了下来。   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她觉得自己是要死了。头顶白色的灯光在她的瞳孔里呈现放射的状态。   这一刻,她想起了傅绍骞。   果然,人在临死的时候会想起自己在意的人吧。   眼皮无力的耷拉下来,手指最后颤巍了一下,便彻底陷入了无意识的黑暗中。   张晓峰为首的三个男人,在atm机上试了一次又一次,却没有一张银行卡是可以用123456这样简单的密码进入的。   同伴在旁边催促:“靠,你倒是快点啊,怎么还不行?”   “你不会被你那妹妹给忽悠了吧,什么一百万,我看那丫头根本就不值钱,倒是上次旁边那个,还值几个钱!”   “都他妈给我闭嘴!”张晓峰已经变得烦躁起来,看着手中三张银行卡,一张白色,一张银色,一边蓝色,并没有张晓曼说的那张黑色的银行卡,不由得恼怒,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忽悠了,带着人怒气腾腾的杀回去。   可人才刚出了atm,就被门口荷枪实弹站成一排的警察给控制了!   为首的男人生着一张四方四正的国字脸,一声令下,三人就被戴上镣铐押上了警车,甚至是连撒腿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唐末晚明明觉得自己晕过去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感受到有人将她抱了起来,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莫名的令她鼻子发酸,紧闭着的双眼从眼角滚落一串泪珠,她的嗓子像被拖拉机碾过,只能发出两个无意义的单音节词,但抱着她的人似乎听懂了她想说什么,用力的给予承诺:“别怕,我在……”   唐末晚的头往旁边一侧,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然后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   梦中各种脚步声,交谈声,车轮滚过地面的摩擦声,器械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人还要多久才会清醒?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毫无动静?”   “病人额部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迹象,身体也做过全身检查,明天早上应该就会醒了。”   然后交谈声逐渐远去。她感觉有人在床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粗粝的手指拂过她的手背,还拂过她受伤的脸颊,微疼,但掌心上带着他的温度,良久,他低头,温热的薄唇印在她受伤的嘴角,她像是心意相通般,从这个吻里感到了绵延的爱意,还有愧疚……   夜晚的校园,十二点之后,就变得格外安静了。   绝大部分的同学已经就寝,没有睡着的,也肯定已经躺在床上,或者抱着手机看小说,或者抱着手机发短信,煲电话粥。   像张晓曼这样,此刻还在寝室里来回踱步,浑身透着一股紧张不安的人,肯定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的脚步声很浅,可来回走动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已经睡下的同学忍不住撑起身体询问:“晓曼,你干什么呢,快点睡吧,你这样走来走去的,我们也睡不好啊。”   张晓曼虚虚一笑:“我知道了。”   另一个同学劝道:“你也别想太多了,bbs上那个帖子说的也根本没多少人相信,不用太在意,早点睡吧。”   张晓曼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回应,她们都以为她是因为论坛山那个帖子而睡不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在等待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夜,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了。   凌晨一点钟,还没有收到张晓峰的回复,她开始紧张起来,室友全部睡着了,有人还打着微鼾,那么心无旁骛的入睡,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她忍不住握着手机打开寝室门,想到外面的走廊上给张晓峰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是门一开,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让她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嘴巴就被人捂住,寝室门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张晓曼被人带着下了楼,整个过程都异常安静,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根本没有影响到任何同学的休息。   张晓曼的心早已高高提起,到了宿舍门口的棕榈树下,控制她的男人终于松了手,他们一身凛然正气,朝她出示警官证,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肩膀瑟缩着,整个人如筛糠子似的颤抖了几下,面色灰败又颓然,但很快,又平静的望着他们:“两位警官,大半夜的找我什么事?”   男人一本正经:“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又准备外出干什么呢,本来还以为要等到明天早上,现在正好,走吧,我们有一起绑架勒索案想请你协助调查。”   凉风起,带着一股沁人的寒意,张晓曼坐上了警车,双手攥的死紧。   唐末晚的耳边传来争执声。   “傅绍骞,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陆云深向来温和的声音染了霜。   傅绍骞沉默,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眉宇间带着深浓疲惫,面对陆云深的质问,平调清浅:“没事的话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别打扰她了。”   人来了又走,交谈声近了又远,唐末晚努力想睁开眼,最后却又被拉入沉沉的黑暗中。   梦境又开始重现。   有人拨开了她额前的碎发,细密的吻落在眉心上,眼睑上,鼻梁上,薄唇上,还有人的手,缓缓沿着她的锁骨一路往下,那么熟悉的味道,缱绻缠绵,她努力睁开眼,只是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是让她最为恐惧的那张脸,她从喉咙里发出类似困兽般的低吼,啊的一声,整个人就从床上坐起,冷汗涔涔,呼吸急促,浑身冰凉。   床头灯被点亮,并不是那么耀眼的白光,昏黄的暖光照在他们彼此相握的手上,唐末晚看到她的手确实被人握着,瘦骨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没有一丝赘肉,硬硬的,却相当温暖,   不是那些欺负她的人,而是傅绍骞。   身影被灯光拉的老长,投注在背后的墙壁上,像一座沉稳的大山。   她惊喘着气,额头上还是密密的汗,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而他正幽幽的望着她,眼中有自责,也有愧疚:“又做梦了?”   紧张不安的心突然平顺下来,望着他这张略在光影里五官分明的脸廓,还有手心里传来的熟悉温度,鼻子微酸,紧绷的身体逐渐软下来,被人拥入怀中。   “我……”一开口,嗓子钝痛钝痛的,像被镰刀割过,傅绍骞端了旁边的一杯蜂蜜水过来,“先喝点再说话。”   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深邃的眼眸如月光星子,唐末晚就着水杯,乖乖喝了几口水,蜂蜜润喉,才稍微舒服一些,但声音依旧粗噶难听,她也顾不得了,翻身投入他的怀抱:“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再见,唐末晚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攀着他劲瘦的手腕,她却觉得异常安心,傅绍骞任由她抱着,许久,见她真的平静下来,才轻声开口:“已经没事了,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其实身体真的很不舒服,额头上的痛,脸上的痛,身体四肢百骸传来的痛,可是她不想让他担心,还有这样靠着他,真的很舒服,他帮她调换了一个姿势,他自己坐在床头,让她平躺着靠在他的怀里,他从背后圈住她的身体。   刚刚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她仍旧是心有余悸,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手指把玩着他骨瘦的大手,才询问:“是你来救我的吗?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还有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奇怪的是他们好像知道我身上有钱,但实际上我已经把那张卡还给你了。”   她有太多的疑问,喋喋不休的问着,他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不累吗?还有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难道不饿?”   “一天一夜?”唐末晚惊讶的望着外头暗沉的天色,“现在几点了?”   “八点。”   他不说还好,她一说,是真的饿了。   她面色赧然的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我是饿了。”   傅绍骞拿出手机叫了外卖,等待的时间变得灼人,她又变得高兴起来,手勾着他的脖子低笑:“我恐怕等不到外面到就要饿死了,能不能先吃点点心?”   傅绍骞略一挑眉,薄唇就被人轻压住。   唐末晚下颌处细嫩的肌肤,感觉到男人下巴处扎人的胡茬,酥酥麻麻刺刺痒痒的,却忍不住将小舌喂入他的牙关中……   第150章 不吃嗟来之食!   不过只短暂的两秒钟,她那被撩拨的意乱情迷的脑子就清醒过来,立刻红着脸推开他,掀开被子着急的下床。   但是昏睡的时间比较长。人身体很虚,脚才刚落地,身体就软软的倒了下去,幸好傅绍骞在身后及时扶住了她,她红着脸嘴巴翁合道了谢,急忙跑去了洗手间。   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挤牙膏,拿水杯接水,然后狠狠刷牙!   但是牙刷刷动的幅度比较大,嘴角受到牙膏的刺激疼痛蔓延开来,她嘶了一声。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差点没被吓到。   镜中的女孩大半张脸被淤青覆盖。原本清秀的五官因为红肿略显变形,毫无美感,右额角贴着纱布。一头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凌乱又邋遢。   她刚才就是拿这副鬼样子去亲傅绍骞的吗?他没有推开她,真的太善良了。   咧了咧嘴,她忍着疼痛微微扬起下颌,看到了那一圈触目惊心的勒痕,又忍不住抖了抖双肩,一阵后怕。   如果傅绍骞再晚来几分钟,或者当时那个人下手再狠一些。她是不是就没有醒过来的机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站在镜子前发呆,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直到手上的牙刷杯被人拿走,一块干净的毛巾浸在水槽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拧就把毛巾拧的很干,唐末晚如梦初醒,白着脸接过去洗了把脸,冰冷沁凉的毛巾沾到脸上,顿时神智清明。   在这个狭窄的洗手间内,他们站的很近,身上的肌肤几乎贴在一起,唐末晚腰抵着盥洗台,毛巾放在一边,傅绍骞手一伸,她整个人就依偎进他的怀里,手环着他结实的腰身,紧紧抱住,傅绍骞的衬衫摩擦着她的胸口,宽松的病号服下空空如也,所以她格外的敏感,她刚才因为羞耻而不好意思继续接吻,现在刷过牙也洗过脸了,却又怕自己这张脸,不堪入目。   她微微推开他的身体抬眸瞅着他,还有些费力,因为眼角有淤青,仰脖入目看到的橘黄色的灯光在他的头顶落下淡淡的暗影,他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抱坐在了盥洗台旁边平整的台面上,她可以不必那么费力的瞧他。   双腿交叠着在半空中晃荡了几下,他盯着她的脸问:“疼不疼?”   唐末晚看着他黑沉的瞳眸,眼中透着锐利的精光,她笑着说不疼。   可当他当的手压向她嘴角的伤口,并且十分认真的问了一次疼不疼时,她却再也做不到坦然的说不疼。   并且疼的微微变了脸色。   他快速的抽手,她低垂的视线望着他深色的西裤,而他,已经靠近她,再一次抱着她的肩头揽入自己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和气息,她终于逼退了眼中的热胀的酸意:“其实也就只有一点点疼,而且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那些人抓住了吗?”   “嗯,明天警察会来跟你做口供,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哦,那些人是为了报复我吗?”她努力想了想前因后果,“还是因为钱?你刚才也没回答我,他们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钱呢?”   “先别想了,警察还在调查,这个问题我也暂时回答不了你。”   她眼中的笑意更盛:“那不说这个,说说天鹅啊。”   “什么天鹅?”   傅绍骞不解的瞅着她,唐末晚将手扬过头顶,下颌微扬,做了个芭蕾起舞的姿势,傅绍骞瞬间心领神会,低沉一笑。   “别笑!”唐末晚制止她,脸上的表情甚是严肃,“你爷爷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他捏了捏她丰润的脸颊,“别多想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韩夏朵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女人,尤其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姿态,让唐末晚心里很膈应,但傅韩两家其中牵扯的巨大利益确实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跟她解释清楚的,她只能相信傅绍骞会妥善处置。   门外传来叩门声,她一喜,整个人挂在他的脖子上:“外卖来了,你抱我出去。”   他将她托起,没费什么力气,还以为是外卖来了,结果人已经进来了,站在病房中央,竟然是陆云深。   陆云深伤还没好,走路都拄着拐杖,穿着跟唐末晚一样的蓝色病号服,手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桶,看到傅绍骞抱着唐末晚从洗手间出来,怔了怔。   唐末晚亦觉得尴尬,挣扎着想从傅绍骞身上跳下来,他却纹丝不动,面色不改的一手拍在她的屁股上:“动什么动,不是你自己要我抱出来的吗,去床上躺好。”   唐末晚满面通红,被傅绍骞抱着放回床上,又盖上被子,像个听话的被照顾的孩子,嘴上虽然抱怨着,心里却生出丝丝缕缕的甜蜜来,见陆云深还站在那里,赶紧说:“学长,你别站着啊,去那边坐下。”   傅绍骞特意男主人架子十足的搬了一张椅子到陆云深的腿边:“陆老师还是别站着这么辛苦了,坐下休息会。”   “不必了。”陆云深攥紧的手指又松开,将保温桶递给傅绍骞,“我妈刚才送了汤过来,我一个人也喝不完,给末晚吧。你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   “……学长!”唐末晚看着陆云深转身的刹那,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开口后,看着他慢慢转过身来,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站在病房门口,天花板上耀眼的白光照在他身上,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有一股清雅的矜贵,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就像一面铜镜,照的她略微失神。   他似乎在等她继续说话,唐末晚舔了舔发涩的唇角,干干一笑:“谢谢你的汤。”   陆云深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外卖小哥还没有来,唐末晚饿的饥肠辘辘,目光落在床头柜的不锈钢保温桶上,傅绍骞瞥了她一眼,她顿时可怜巴巴的把脖子缩了回去,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呵呵笑了两声:“其实我也不是很饿,还是等外卖来吧。”   但是外头开始下雨了,雨点啪啪的打在玻璃窗上,还有不少雨丝钻入半开的窗户里,傅绍骞快步过去将窗户关紧实了。而后又折回来,打开保温桶,找出干净的碗筷给她倒了里面的浓汤出来,顿时香气四溢。   白江雪熬汤火候掌握的非常好,而且里面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唐末晚听到了自己肚子唱起响亮的协奏曲,在傅绍骞将碗送到她手上时,她眸子晶亮。   这时候,门口又传来一阵叩门声,傅绍骞将碗交给她,走去开门,是外卖小哥,终于姗姗来迟。   傅绍骞签字付钱,提着外卖袋子进来了。   又是附近一家著名的五星级酒店的外卖。   一般像这种酒店,怎么可能送外卖呢,要不说傅绍骞面子大呢。   唐末晚的眼珠子在手上的汤和外面转了一眼,知趣的就把汤放了回去:“我肚子饿,还是先吃饭吧。”   明显讨好的笑容有些刺眼,傅绍骞没说话,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几个小炒,一碗米饭,还有一个汤。   唐末晚双眼绿油油的,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但是递过来的,还是那碗浓汤,汤碗里多了一个勺子,傅绍骞低头嘱咐她:“先把汤喝了再吃饭。”   “……我喝酒店的就可以。”   “喝这个,这个比较有营养,别辜负了陆老师一番盛情。”   “……”唐末晚小心瞅着他,“你生气了?我不喝啊,你拿去倒了吧。”她有些担心,急忙放下碗。   “没有,你不是肚子饿吗?还不喝。家里的汤比较有营养,明天我叫人熬好了给你带来,今晚先将就着喝吧。”   见他语调平顺,真的不像是生气的模样,肚子已经饿的有些疼了,于是赶紧喝了两口汤暖胃,汤汁口感浓郁,汤料入口即化,唐末晚满足的双眼都眯了起来,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但见傅绍骞斜倚在柜子上瞧着她,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着,一手搭着腰间的皮带,身姿挺拔,目光幽深,她举着汤勺的手一顿,带着巴结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他挑了挑眉,似在询问她有何事。   她嘟了嘟嘴:“过来一下啊。”   他无奈,走近,她放下碗,笑眯眯的拍拍身边的床铺,示意他坐下,等他坐下了,便拉着他的手问:“你吃饭没?”   他没说话,眯着眼瞧着她,她有所领悟:“你一直在这里陪我肯定也没吃吧。”说着又端起汤碗,从里面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他紧抿着嘴。   唐末晚轻声诱哄道:“喝一口,就喝一口,尝尝看,味道真的很好哦。”   傅绍骞淡淡别开头,没有张嘴的意思,唐末晚干脆跪在床上,又把勺子递了过去:“喝一点嘛。”   他仍是一副傲娇的不予理会的模样,在唐末晚的坚持下,他慢悠悠吐出六个字:“不,吃,嗟,来,之,食!”   唐末晚一顿,揣摩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随即不厚道的笑了,并且越笑越大声,因为笑的动作幅度大了,手上的汤差点洒出来,见他那清冷决然的模样,赶紧命令自己不要在笑了,可憋笑的过程其实好辛苦,因为扭曲的肌肉因为更疼,好不容易控制住了,他已经抽身站起。   她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又将他押回原位,在他的注视下,仰脖喝了一大口汤,然后不由分说对着他的嘴渡了过去。   傅绍骞一顿,那浓密的汤水便顺着流入他的嘴巴,感觉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表明汤水已经被完全度过去,就要退开。   结果纤细的腰肢已被一股大力摁入怀里,齿间随即被用力抵开,温热柔韧的舌就这样闯入她的口腔,两舌相触带来的心悸,那样真切,却又有种久违的恍惚。   唐末晚不敢乱动,因为手上还端着那碗汤,只能把自己不遗余力的交给他。   他的吻像是带着某种惩罚,却又带来阵阵悸动,四肢像是被电流窜过般酥麻,她身形一晃,手往旁边一歪,幸亏傅绍骞早有预料,及时稳住了她的手,汤菜没有洒在床上,不过同时,他也放开了她。唐末晚一手撑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她红着脸,感觉彼此的心跳纠缠在了一块儿,在他转身的时候,她眯着眼瞅着他:“这样是不是就不算嗟来之食了?”   他的呼吸略微急促,再回来时,手上已经端了饭:“汤喝过了就吃饭吧。”   唐末晚视线一瞄,越发的面红耳赤,嗓音娇柔:“那你坐下来,我们一起吃。”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虽然没有一盒饭,但是饭量十足,两个人吃绰绰有余,而且他还主动接过了饭碗,最后是他喂着她吃的!   吃过晚饭,已经九点多了,唐末晚睡了一天一夜,睡意全无,却瞥见了傅绍骞眼底深沉的黑眼圈,简单的洗漱过后,便往旁边躺过去一些,留出位置给他。   他无声的脱衣上床,唐末晚靠在他的胸口上,即使没有开口交流,却无声的仿佛直达灵魂深处,让她觉得安全而可靠。   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他衬衫上的纽扣,思绪却不自觉的飘到了韩夏朵身上,虽然他说会解决好,但万一解决不好呢。   他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她抬眸看他,眼底有淡淡的忧虑:“你累了吗?想休息了吗?”   “还好。”他低头,对上她略带彷徨的视线,“有心事?”   她没说话,却也等于默认,傅绍骞重新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低沉问:“别想那么多,睡觉吧。”   “睡不着。”她还是将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如果韩夏朵一定要嫁给你,你会跟她结婚吗?你们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那天我们在三亚的酒店里,迈克说的那个女人,就是韩夏朵吧,你们当时也去过那里吗?”   那带她去,算是旧地重游?当时他是什么心境?   傅绍骞沉默了,唐末晚居然紧张起来,撑起上半身,忧心忡忡的对上他幽深的眸:“回答不出来,是因为会的是吗?”   “……不会。”   “骗人,你根本回答不上来。”唐末晚从他的表情中解读出了这层含义,突然变得有些惶恐,手指将他的衬衫攥的更紧了。   “胡想什么呢,不会的,我只是在考虑,从哪里开始跟你说。”   她心一松,又一紧:“这还需要考虑吗?那就从头说啊。”夹木匠技。   傅绍骞盯着墙壁上的百叶窗,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低缓的陈述声回荡在房间里,也飘荡在她的心口。   有些故事,有些人,有些称谓,都代表了一段过去,而这段过去里,没有她的参与,她只能遗憾又嫉妒的倾听着。   第151章 傅绍骞和韩夏朵的故事   其实过程真的很简单,当年傅家因为与韩家有生意上的来往,有一次韩夏朵跟着她的父亲韩文轩来a市跟傅成光谈生意,那时候傅绍骞还不是傅氏总裁。但在傅站的授意下,也陪同一起前往接见。   在晚上的饭局上,韩夏朵见到了傅绍骞。并且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卓尔不凡的男人。   但她很含蓄,大家闺秀的矜持让她在那次会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一样,在后来回程的路上,才告诉她的父亲,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要嫁给他。   韩文轩有些犹豫。因为首都跟a市距离较远,韩夏朵是韩家的宝贝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要嫁到这么远,心里肯定是不舍的。当然他也同意傅绍骞是个相当不错的人选。   回去后与韩松明商量了一下,韩松明倒是开明,因为傅站是他的老战友了,老人都有亲上加亲的观念,傅绍骞又确实是优秀的人中龙凤,韩松明随后便电话联系了傅站,两个老人一合计,都十分愉快的同意了这门亲事。   傅站回头与傅绍骞一说,傅绍骞皱眉。傅站立刻将个中的利害关系与他解释了一遍,包括傅韩两家生意上的往来,还有韩松明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傅绍骞随后应承下来。   他与韩夏朵的婚事,就这么商定了。   没多久,韩夏朵来a市。与傅绍骞相处的也不错。   所谓的不错,不过就是她百般的围着他转,而他没有拒绝,但这一切看在傅站眼里。对女人向来排斥的傅绍骞能做到这样,已是非常让傅站安慰了。   他立刻命人买下了当时刚刚落成的金地天逸别墅,作为送给他们结婚的居所,别墅的设计图是韩夏朵自己找人设计的,傅绍骞不关心这些,也就随她去了。   所以才有了屋子里那间巨大的化妆室,其实说是舞蹈房更合适一些,那是韩夏朵为了她自己预留的。   韩夏朵当时是刚刚在国际上展露头角的中国芭蕾舞演员,因为出色的外表,精湛的舞技而被寄予厚望,但她却在事业如日中天时爱上了这个男人,她愿意激流勇退,愿意守在他的身边。   那时候傅绍骞确实有那么一点被感动了。   所以在韩夏朵提出想去三亚度假时,他没有拒绝。   他们是以未婚夫妻的身份一起登上前往三亚的航班的。夹池状划。   韩夏朵出身优越。知书达理,常年练舞的身形柔软美丽,出众的身形与姣好的容貌与傅绍骞站在一起,可想而知有多么登对。   在那个美丽的度假酒店里,俊男美女发生的故事,简直可以让人称为嫉妒。   只是那么美好的开头,却没能留下一个美好的结局。   他们在三亚的公路上,过马路时,一辆被醉酒驾驶的车子从拐角窜出,速度惊人,动作快的根本没给人任何准备的时间。   韩夏朵是真的爱惨了傅绍骞的,就在那性命攸关的生死一瞬间,她选择了扑上前,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她的身体,高高被车子撞飞,抛到了半空当中。   鲜血流了一地,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度,她整个人如一个破碎的娃娃,落地后,立刻就晕厥了过去。   韩夏朵为救傅绍骞,在这场车祸里,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作为一个芭蕾舞演员,这种受伤,等于葬送了她的职业生涯。   韩家将她带回了首都接受最惊心最顶级的治疗,但情况都不太理想。   韩夏朵醒来后,听到医生说她这辈子走路都会有困难,更别提跳舞了,她潸然泪下。   那时候,傅绍骞就在她的身边,她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他当着傅韩两家长辈的面,当时就承诺,此生如果不是韩夏朵自己提出离开,他绝不会放弃她。   韩夏朵泣不成声。她的舞蹈梦碎,却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千钧一发之际救傅绍骞,是她自己的意愿,落得这样的下场,怪不得任何人。但她还是郁郁寡欢。   那段时间,傅绍骞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傅站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他觉得傅绍骞与韩夏朵,也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更何况韩夏朵的身份摆在那里,他自然是乐得玉成好事。   傅绍骞与韩夏朵准备在她腿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结婚。   别墅已经装修好。   然而就在准备结婚前夕,韩夏朵接到了演出团的电话。   演出团要在全世界进行一场为期两年的世界巡演,问她有没有意愿一起参加。   她当时就苦笑着说sorry,她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站在舞台上了。对方告诉她,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想请她一起参加这次巡演,他们将走遍世界的许多城市,她可以顺便拜访名医,治疗脚伤,因为演出团像聘请她做幕后指导,也许她这辈子都无法站在舞台上,但不代表她一定要放弃舞台。   幕前的演员或许光鲜亮丽,幕后的工作,却同样重要。   就在他们的婚期即将排出来之际,韩夏朵找到了傅绍骞,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给自己两年时间,两年之后,她就回来跟他结婚,让她可以再有两年的时间,去告别自己最热爱的舞台,也许终其一生,她都将不再有这样的机会。   换了谁,都不可能拒绝这样的要求吧。   傅绍骞对韩夏朵的感情中,参杂最多的,便是愧疚。   他没有理由拒绝,更没有理由不答应。   两年的时间,对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   他压后了婚期。   傅站得到傅绍骞简单的一句取消婚期,韩夏朵离开,没有任何的预兆。   傅站后来派人调查过韩夏朵,看到调查报告的那一刻,他有些难以释怀,对于傅绍骞和韩夏朵的分手,没有再过多追问,韩家那边突然也消声了,他一直以为傅绍骞和韩夏朵和平分手。   却不想,两年后,韩夏朵带着韩家人盛情而来。   此时傅绍骞的身边,却已经有了一个唐末晚。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两年的时间,傅绍骞和韩夏朵分别时,曾经以为这不过是漫长岁月中的稍纵即逝,不想再回首,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预期的轨道太多。   傅绍骞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唐末晚的发间拂过,有一种名为同情和嫉妒的情绪在唐末晚的心底滋生蔓延。   韩夏朵为傅绍骞受了伤,失去了一辈子站在舞台上的资格,当时的婚期也没有被取消,只是被延后了两年,现在,是韩夏朵找傅绍骞来兑现承诺的时候。   难怪韩夏朵可以那么趾高气昂的出现在别墅里,更可以那么盛气凌人的指摘唐末晚只是一个趁着女主人不在勾引男主人的小三。   在唐末晚与傅绍骞的这段时间里,虽然说不知者不罪,但她确实扮演了一个不太入流的角色。   她不知,傅绍骞却是知道的,事情的一开始,本就是她先招惹了他,后来他们都以为她怀孕了,他出面承认,是为了救她与难堪,救她与水火,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告诉她,只有两年的时间,偏偏,本是一场各取所需安分守己的约定,却在一次次的接触,一次次的沉沦中,逐渐迷失了自己,最后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唐末晚突然难过的心疼起傅绍骞来。   都是因为她,才将他陷入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吧。   换做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真的对韩夏朵弃之不理吧。   尤其像傅绍骞这种富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男人,唐末晚下意识抱紧了傅绍骞,害怕却油然而生。   她要拿什么跟韩夏朵去比吗?   一份巨大而诱人的家世,一场恩比天高的救命之情,还有上一辈老人的感情附和,她真的不能多想。   她趴在傅绍骞的心口上,听到他沉缓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睡着了?”   她状似随意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整个人便往下滑了一些,抱着她钻入被子里,替她掖了掖被角。   唐末晚陷入了一种无以自拔的混沌不安中,再没有了别的心思,倒是没多久,听到头顶上传来均匀低沉的呼吸,微微撑起身体,发现傅绍骞是真的睡着了。   他肯定是太累了。   床不大,可是两个人躺在一起,却也不显得拥挤。   他的五官本就生的深邃,如今一看,多了几分柔和,薄唇依旧紧抿,黑暗中的五官有一股成熟而清傲的气度。   她的手指忍不住拂过他的薄唇,心中缠绕着一股酸涩的甜蜜,闭上眼,聆听着他的心跳,任由黑暗降临。   第二天醒来时,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傅绍骞已经不见了。   旁边的柜子上压着一张纸条:我先回公司,早餐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下班了再来看你。   那遒劲的龙飞凤舞的字体,力透纸背,一如他的人,她摩挲着上面的字体,在床上滚了两圈,忍不住拿出手机给他拿了个信息。   走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呢。   等了一会儿他也没有回复,她起床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送饭的人便来了,竟然是商谨如。   唐末晚很诧异:“商姐,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欢迎我?”商谨如穿着一身无袖的碎花旗袍,衬得身材玲珑婀娜,盘的高雅的发露出细长雪白的脖颈,非但不显得老气,反而多了一股成熟的韵味。   唐末晚急忙摇头:“怎么会呢,只是没想到,是你。”经过了两晚上的休息,喉咙虽然少了很多,但此刻听来,依然有些像破铜锣嗓,听得她自己都皱眉。   商谨如微微一笑,将带来的果篮放在床头,又把带来的饭盒放在病床的小桌上:“我是受人之托,来,先吃早饭吧。”   商谨如带来的早饭很精致,上等的粳米粥,还有一碗燕窝,并且是上等的血燕,唐末晚傻眼,商谨如把粥从碗里倒出来:“尝尝看,我亲手熬得。”   唐末晚喝了两口,顿时眯起了眼:“商姐,你手艺真好。”   商谨如微笑:“你喜欢就好,燕窝可是绍骞特意交代的,说你伤了喉咙,喝点润喉,真没看出来他也会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   “商姐。”唐末晚羞红了脸。   商谨如一副了然的姿态:“不用不好意思,男欢女爱,本来都是正常的事情,如果他一直没有反应,冷的跟木头似的,才该担心了。”   “商姐,你取笑我。”   商谨如莞尔。   这时候门口传来几声短促有力的敲门声,唐末晚喊了声请进,房门应声而开,两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官走进来。   唐末晚一怔,随即想起傅绍骞昨晚说的,今早会有人找她做笔录,立刻站了起来。   警官亮明了身份,还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唐末晚看罢,点点头,他们开始为她做笔录,她有问必答,表现的很配合。   随后她反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钱的呢?”   “张晓曼是你同学吧。”   唐末晚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这跟张晓曼有什么关系呢?”   “四个犯罪嫌疑人中间,有一名叫张晓峰,正是张晓曼的哥哥。”   “……”唐末晚半张着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们是说,我有钱这件事情是张晓曼告诉她哥哥的?然后她哥哥又伙同其他人买绑架我?”   “对。”   “那这件事情跟张晓曼有关吗?她事先知道吗?”唐末晚的心陡然沉到谷底,却又不愿意相信,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第152章 不要欺人太甚   她真的不愿意相信她那么尽心尽力的帮张晓曼,换来的,却是这样的恩将仇报。   如果不是傅绍骞及时找到她,如果是再晚一会儿。再晚一会儿??她简直不敢去想后果会如何。   她那么害怕警察的回答,而警察告诉她:“根据他们的口供交代,张晓曼只是提供了情报,但并没有参与这次的绑架事件,算是知情不报。”   “这么说她并没有参与这起案子是吗?”唐末晚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警察点头又摇头:“具体的定论,要等审查清楚之后才能下,好了,唐小姐,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先走了。”   警察离开了,唐末晚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她屈膝坐在床头,仍是无法理解。   商谨如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太伤心了,你已经尽力了,不能期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   唐末晚沉默。得知张晓曼也被拘留,她恳求道:“商姐,你能不能送我去一趟警局,我想当面问问清楚。”   商谨如很为难:“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出去呢。”   “但是我不去的话,我很难心安。”   拗不过她,商谨如只好答应。   唐末晚换了一身衣服,就去了警局。   张晓曼还被拘留在内,刚刚又做完一轮审查,这几天晚上没睡,精神很差。看到唐末晚时,她的神情有些刻板而麻木,好一会儿,才微微一怔。   商谨如上前跟警察交涉了两句,唐末晚跟张晓曼就到了角落里,可以自由交谈。   唐末晚脸上的伤口虽没那么触目惊心了。但依然伤痕累累。尤其是脖子上的淤痕,那般明显。   “晓曼。”唐末晚低低叫了一声。张晓曼的手指便紧握成拳,“晓曼,真的是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的?上次你差点被那些人??你怎么又跟他们搅和在一起?还是那一次就是有预谋的?”   这才是唐末晚来这里的真正原因。谢依人早就告诉过她,要当心张晓曼,她之前不相信,可是现在,很多事情串联在一起,她不得不信。   张晓曼垂着头,默不作声,唐末晚有些急了:“晓曼,你说话啊,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如果跟你没关系,一定可以还你清白把你放出去的!”   “我说了你就信吗?”张晓曼慢悠悠抬起头,双眼猩红。   唐末晚怔了怔,点头。   张晓曼承认:“你有钱的事情,确实是我说出去的,但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哥他烂赌,欠了一屁股债,真的把我逼的走投无路了,那三个小混混,是他在赌场上认识的,他们一起欺负我??他们问我要钱,我没有??”说到最后,张晓曼泣不成声,言语间多是悔意,“对不起,末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好害怕,可是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对不起,你原谅我??”   张晓曼手上戴着手铐,握着唐末晚的手慢慢蹲了下去,哭声哀痛。   唐末晚站在一边,下意识扶住她的双手,托起她的身体,自己也红了眼睛。   商谨如听到哭声后赶过来,询问怎么回事,张晓曼很快又被警察带走,可是临走前那惆怅而充满歉意的眼神让唐末晚心里很不安。   回去的路上,她心不在焉的。   商谨如接了个电话,嗯了一声,又瞅了旁边的唐末晚一眼,就把自个儿的手机递给了她:“绍骞。”   唐末晚把手机接了过来,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傅绍骞瓷实的嗓音在那边响起:“怎么离开医院了,身体受得了吗?”   “还好,你吃饭了吗?”看了看汽车上显示的时间,正是中午用餐十分。   “还没,正准备去吃。”   傅绍骞的手机里似乎传来一个女声的呼唤,唐末晚有些怔忪,尽管傅绍骞已经快一步捂住了听筒,但唐末晚还是听到了,不过她表现的很淡然:“你同事在叫你吧,那快去,我挂了。”   “嗯,我晚上去医院。”   把手机还给商谨如,商谨如微笑道:“怎么闷闷不乐的,绍骞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去吃午饭了。”   “那我们也去吃午饭吧。”   不过还没商量好去哪里吃,有人给商谨如打了电话过来。   “什么?好,容姨,你别急,我这就回去。”商谨如语气很急切,好像出了什么重要事情。   唐末晚急忙说:“商姐,你把我放前面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你有事就快去忙吧。”   商谨如哎了一声,解释:“是我家里爷爷摔了一跤扭到腰了,我这就得回去看看,实在不好意思,你路上小心点啊。”   “没关系,你快去吧。”   在路口下了车,看着商谨如的车子汇入车流。   她才抽回目光,正好站在一家男士精品店门口,橱窗里挂着一件粉蓝色衬衫,很年轻的颜色,她一眼就爱上了,原本打算举步上前,但囊中羞涩,跨出的双腿,又慢慢缩了回来。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周雨蒙她们打来的。   “唐末晚,你到底在哪个病房啊,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周雨蒙拎着一袋子苹果站在走廊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原本打算给唐末晚一个惊喜的,现在不得不打电话询问。   “雨蒙,你们在医院?”夹上尽才。   “对啊,你到底在哪里啊,快点说,不想找了。”   “我没在医院,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回去。”唐末晚告诉了他们病房号,让她们先进屋等一下,自己则立刻赶了回去。   傅绍骞和韩夏朵一起乘电梯下楼。   韩夏朵今日穿着一身香奈儿最新款裹胸连衣裙,长长的裙摆正好盖住她的脚踝,白皙的肌肤,丰润的肩头,脖子上一条卡地亚的项链星光闪耀,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女性的魅力。   她靠近傅绍骞,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傅绍骞微微蹙眉,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避开了她的触碰。   韩夏朵没有迟疑,又上前一步勾住了他的胳膊,并且不容他退缩,温秀的言语间透着自若的愉悦:“绍骞,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去三亚,傍晚就这样手牵手在沙滩上散步,我好怀念啊,我们蜜月去马尔代夫吧,夏威夷也行,反正要有海的地方,你说好不好。”   傅绍骞神情疏淡,在韩夏朵抬头询问他意见时,正准备开口,韩夏朵又自顾自岔开了话题:“不过你这么忙,我们暂时也不见得会有蜜月,没关系,我们可以找个近点的地方,不如再去三亚好不好?”   可是说起三亚两个字的时候,她忽然紧紧抱住了傅绍骞的胳膊,神色间充满害怕:“算了,还是不去三亚了,我怕!”她抱紧了傅绍骞的胳膊,脸色稍显苍白,嗫喏着嘴,“绍骞,你知不知道,其实这两年,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每次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你,如果不是有你,我根本坚持不下去,我也很努力的想回到舞台上,我一遍遍的苦练,可是,我发现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而且我现在都不敢穿短裙了,绍骞,你别推开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没有你。唐末晚还年轻,她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可是我等不起了,绍骞,我们结婚吧。过去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绍骞??”   傅绍骞的眉头深深打了结,面对韩夏朵的苦苦哀求,他却表现的冷静而从容:“夏朵,你还记得自己当时离开半年之后给我发的那个邮件吗?我一直没说,是不想你难堪。”他掰开她的手,“我已经帮你联系了johnson博士,他是全世界骨科权威,他刚刚发表的最新论文就是关于治愈像你这样因为车祸而重伤的例子,他已经帮助病人完美的重新回了舞台,相信现在的医学技术,一定可以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韩夏朵对着郑重承诺的傅绍骞,不敢置信的呵笑望着他,眼底满是失望和震惊:“绍骞,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一口气可以说这么多话,我真是谢谢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治愈我,然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让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拜托我吗?绍骞,我的人生因为那场车祸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就算我现在痊愈了能重回舞台了又怎么样!我还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吗?舞者的生命本就十分短暂,我浪费的光阴,是你能够弥补回来的吗?”   韩夏朵不再试图靠近他,可是言语十分的冰冷:“我好言相劝你不听,非得逼得我出手你心里才舒坦是不是?行,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不跟我结婚,我是不会去治脚的,你想把我治好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然后可以彻底拜托我,呵呵,绍骞,我告诉你,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完!”   到了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韩夏朵重新恢复了漂亮的笑容,神色坦然的挽住傅绍骞的手,与电梯外的众人微笑,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去,傅绍骞听到韩夏朵低缓而带笑的柔媚嗓音:“绍骞,我爱你,不要逼我出手对付唐末晚,你最好自己解决。”   傅绍骞的声音如此冰冷:“夏朵,切莫欺人太甚!”   第153章 还没有人敢威胁到我头上来   “我欺人太甚?”   韩夏朵和傅绍骞的争吵一路延续到了用餐的餐厅。   傅绍骞坐在对面定定看着她,忍不住点了根烟,慢条斯理抽了一口,细细的青色烟雾从他的齿唇间溢出。缭绕着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起,也成功阻止了韩夏朵的喋喋不休。   清冽的烟草气息钻入她的鼻尖,她并不喜欢男人抽烟,可是傅绍骞这个样子,深邃的眼眸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冰冷,白色的烟圈在模糊了他深刻的五官,想叫人努力看的更清楚一些。   韩夏朵看傅绍骞的眼神,带着明显的痴恋,侵占的欲望也是毫不掩饰的袒露在他的面前,所以下意识的放轻了语调:“绍骞,跟她划清界限吧。我不想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也不想我们的关系有一天无法修复,你答应过我的,会照顾我一辈子。无论我曾经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傅绍骞抬眼,手指上夹着烟,静静的燃烧,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淡淡的讥诮。   一个再牢固的瓦罐,每天敲三遍,总有一天会敲破。   同样一句威胁的话,几乎是一天三次以上的频率出现在他的耳边,还是来自同一个人,也总有疲倦的时候,并且傅绍骞也没想到,这股疲惫来的这样快,而且这样猛,他将烟蒂摁灭在一边的透明烟灰缸内,噗嗤升起一股白烟,修长的手指慢慢收回,镇定自若的放在膝盖上。他嗓音充满磁性。低沉的开口,好似带着蛊惑的魅力。“夏朵,从来只有我威胁人,还没有人敢威胁到我的头上来,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但照顾的方法有很多种,也许并不会是你认为的那一种。”   轻描淡写的口吻,却听得韩夏朵胆战心惊,冷汗直冒:“傅绍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韩夏朵清清白白,难道还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这样说,你打算不负责任了吗?”   傅绍骞幽深的瞥了她一眼,眉宇间淡淡倦意,一声低笑自喉咙里发出:“你吃吧,我先走了。”   回到病房时,周雨蒙和阮玉苗面前的垃圾桶里已经有了小半桶垃圾,唐末晚哭笑不得的躺在自己床上摸着圆滚滚肚子的两人:“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找吃的?”   周雨蒙打了个饱嗝,神情萎靡,指了指墙角的一代苹果和一串香蕉:“别以为我们白吃你的,我们也给你带了水果来,只不过瞅着你这里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且很多马上要过期腐烂了,勉为其难帮你消灭一点而已。”   阮玉苗附和道:“末晚,你一个人住vip病房,待遇比酒店还好,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几天啊?”   唐末晚翻了个白眼,看不过去,弯腰开始收拾地上的果皮,阮玉苗心里有愧,让一个病人收拾怎么好呢,于是拖着瞌睡的身子从床上坐起帮着一起收拾。   周雨蒙则鸠占鹊巢的躺在床上,做起了总指挥的工作,唐末晚没好气,走过去戳了戳她白嫩的胳膊:“趟过去点儿,借我躺一下。”   周雨蒙顺势往里缩了缩,唐末晚躺上去,阮玉苗就歪斜在床位。   “晚晚,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阮玉苗听说唐末晚被人绑走的时候,心有余悸,而第二天早上关于张晓曼半夜被警察带走消息的更是不胫而走。   如今,张晓曼真的走在了风口浪尖,bbs上的帖子,加上至今人还在拘留所被关押,毕业季面临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恐怕后面的麻烦还会无穷无尽。   唐末晚想起她在警察局里的那个眼神,心里仍很不是滋味。如果她真的只是提了一句,并没有参与绑架自己的行为的话,其实也不能一罪并罚。   “对啊,张晓曼找人把你绑架的?”周雨蒙的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   “不是。”唐末晚下意识帮张晓曼辩解,“跟她无关,你们别多想了。”   “能不多想吗?警察半夜都进宿舍来了,幸好没闹出动静来,都是宿管阿姨事后才透露的口风,当时我们都睡了,也就只有她看到了张晓曼被带走的全过程,如果不是她,警察为什么要带走她呢。”   “对啊,晚晚,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不敢告诉你……”   “什么?”唐末晚惊讶,周雨蒙也是一愣,扑过去作势要打她:“阮玉苗,到了这个份上了,有事情就赶紧说啊,这么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阮玉苗作势缩了缩脖子,这才小声说:“就是那一天傅绍骞请我们吃自助餐的时候,其实我看到张晓曼用腿在蹭傅绍骞……”   当时阮玉苗的一个筷子掉了,她突然弯腰去捡,正好看到了那一幕……   如今仍是记忆犹新,当时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那只是个巧合,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巧。   ……   唐末晚和周雨蒙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唐末晚,就像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玉苗,你确定没看错吗?”   “是啊。”周雨蒙也赶紧道,“这事情可不是能乱说的,如果张晓曼真的这样……那真是太知人知面不知心,太恩将仇报了,枉费晚晚帮了她那么多次。”   阮玉苗抓头:“我确定没看错。”然后有些担心的看着唐末晚。   可能是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听到这个消息时,唐末晚显得很平静,掠过了张晓曼的话题,又问起关于毕业的事情来。   论文答辩结束后,学校就会安排各个班级拍毕业照,唐末晚那专业,已经被确定,她跟班主任说了,其实读儿童心理学也蛮好,她接受这样的安排。   李爱敏有些可惜,但也安慰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末晚,你是个勤奋好学又聪明的孩子,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加油,老师看好你。”   唐末晚笑笑,当时就道了谢,现在一想,心头还是暖暖的。   因为她选择这个专业时,是带着对另一个人的爱意而去的,再不喜欢的东西因为沾染了爱这个字,瞬间就变得高贵可爱起来。   周雨蒙推了推唐末晚的胳膊:“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没什么,拍毕业照是几号啊。”   “十五号。”   三个女人,挤在一场病床上,说着关于青春的絮语,说着关于青春的道别,紧紧相拥着珍惜这最后的温暖。   “那到时候还有全班大聚餐吧……”   “……嗯,听说班长已经在安排了……”   后面的交谈声越来越小,三个女孩竟然紧挨着慢慢睡了过去。   唐末晚翻了个身,身子却快速的被人捞回来,背靠着坚硬的胸膛,她一下子就醒了,低头看到横亘在自己腰间的那条结实的手臂,她飞快转过身,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呼吸一窒,随即询问:“你什么事来的?雨蒙和玉苗呢?”   环顾四周,纱窗的帘布被拉着,只有一点点光线透过窗纱照射进来,房间里静悄悄的,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身影?   傅绍骞抱着她躺在床上,依旧闭着眼沉睡的模样,她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眼眸半垂,手臂搭在他的腰上,绕到他的后背上:“几点了?”   傅绍骞说三点。   唐末晚吓了一跳:“这么晚了?你下午又请假了吗?”   “……不是。”他说,“我把下午的活赶在上午一起干完了,特意下了班才来看你的。”   大概是因为被重视所以感动吧,她忍不住探出头,大大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好。”身上盖着薄被,他把手伸入了她的衣服里,唐末晚这才发现自己的nei衣不知何时已经被人解开了,他毫无阻碍的成功上位,她微喘了一口粗气,想把他的手拉出去,他却不让,还好整以暇的说了句:“不是说睡觉吗?”   “你这样……我睡不着。”   “我怎么样了?”一本正经的反问语气,真让人气不过。   瞧着半闭着眼平静的睡脸,唐末晚一咬牙,手探入被子底将他西装裤上的拉链用力往下一拉到底,小手穿越层层阻碍瞬间钻入进去,狠狠握住:“怎么样,你这样还能睡吗?”   “你想要了?”唐末晚也没想到,傅绍骞会突然说出这样的黄段子来,想把手抽回来时,已经晚了。   医院的病床质量并不知道怎么样,唐末晚有些担心,傅绍骞却又贴心的为她解除了顾虑:“放心,这床是特意从德国进口的,承受五百公斤的重量完全没问题。”   意思就是,他们两个人,随便怎么折腾都行。   ……   “傅绍骞,你流氓。”   “你难道不喜欢?”他淡淡的调侃如一阵羽毛轻扫过她的心头,她突地一笑,主动拉过他的肩头,“好吧,我承认,我很喜欢!”   医院的病床,这折腾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病床上的男女,挥汗如雨。   激战热酣时,谁也没想到病房门会被突然推开,谢依人嗓门清亮:“唐末晚,我来看你了……”   床上的傅绍骞,只来记得扯过快掉在地上的被子,盖住两人赤白的身体,站在门口的谢依人,浑身一僵,双眼盯着两人相拥的身体。   虽然现在被子盖住了他们的身体,可是之前那一眼,已经叫她看的清清楚楚。他们竟然……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丢下自己的果篮便红脸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背过身去:“你们……继续吧,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待会儿再过来……”   连续后退两步,退出了病房,她就忍不住撒腿跑起来,一路跑回了陆立风的病房。   陆立风断了肋骨,医生命令完全不能下床,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知道唐末晚住院了,也没去看一下。夹上丰技。   趁着把谢依人支走的空档,他刚刚艰难的脱下自己穿了一天的四角短裤准备更换……   四仰八叉的那么直白的躺在大床上……   谢依人本来嘟囔着准备跟陆立风抱怨下,这会儿一头冲进房间里看到这样的画面,顿时刺激的整个人都吓的怔住了。   “啊……”半晌过后,她才惊叫了出来,立刻背过身去没好气的跺脚,“陆立风,我才出去这么一会会,你到底是想干嘛啊。”   陆立风无奈苦笑,但身上有伤,即便是想加快动作也快不了,而且,越忙越乱,越乱越忙,平日里还算顺利的那四角短裤竟是怎么都套不上去。   本来谢依人见了傅绍骞那半个光溜溜的臀就已经够脸红心跳的了,这会儿却把陆立风完全看了个透透彻彻,突然觉得嗓子眼干渴的有些难受。   听到背后陆立风传来的闷哼声,她下意识的转过身:“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立风涨红了脸,见她突然又转过身来,也不穿裤子了,直接拿被子盖住自己,没好气的问:“我不是叫你拿东西去给唐末晚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依人是个聪慧的姑娘,陆立风的话,她一点即透:“所以陆立风,你打发我去送东西是假,其实,你是为了偷偷换裤子吧。”   ……真实目的被拆穿,陆立风倒也没有再遮遮掩掩,轻轻呵笑一声:“你不走,难道还打算帮我换吗?”   谢依人脸色绯色加深,但陆立风的话也激起了她身体里不服输的性子:“换就换,裤子拿来!”   说着,就一把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陆立风毫无防备,就被她得逞了……   第154章 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很痛?   给陆立风换一条裤子,对谢依人这涉世未深的姑娘来说,就像是一场酷刑。   而且还是一场自找的酷刑,所以再别扭再难受也得受着。   她闭着眼。将裤子从他的脚上套起,手指不小心触过他结实的大腿肌肤,也许是因为他也紧张吧,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手摸着就像一块石头,不像女人的肌肤,柔软的,温暖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从未与任何一个男性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她好奇的半睁开了眼,手指如弹钢琴般轻轻在他的肌肤上跳动了一下。然后咧嘴冲着陆立风笑:“这么硬,你平时是吃石头长大的吗?”   ……   短裤穿到他的膝盖处就停住了,陆立风眸色深邃的盯着她:“动作快点。”暗哑的嗓音。   谢依人撇了撇嘴,瞧出他纸老虎下面的紧张。忽然来了恶作剧般的玩笑,觉得手感不错,又狠狠摸了一把:“紧张什么,不过就是摸几把而已,你又不吃亏。”   “……不吃亏?那你敢让我摸几把吗?”   谢依人一顿,臭骂:“大流氓!”   陆立风莞尔,神色却依然紧绷:“摸一把一千块。”   这话成功的阻止了正在觊觎他大腿结实肌肉的谢依人,她忽然就放大了胆子,坦诚而赤白的视线慢慢往上移,移过那男性的象征地时,陆立风下意识用手一挡,在这个年轻的做事冲动的姑娘面前,吃瘪的竟然是他。   谢依人暗暗发笑:“是不是后悔应该开价看一眼要多少钱啊。”   “……”陆立风无言以对。   谢依人最后的视线却落在了他劲瘦结实的小腹上,因为肋骨处帮着绷带,所以只有一小块小腹腹肌露在外面,但底下依然是线条分明。隔去中间那段。上面就是似乎引着无限力量肌肉喷张的健硕胸膛……   脑子里突然又想起傅绍骞和唐末晚在床上那颠鸾倒凤的样子来,嗓子眼一阵干渴。她听到自己说:“那我给你两千块,你再让我摸两把吧。”   陆立风震惊的看着她眼中突然窜起来的炙热火苗,拿出钱包,伸手扯出里面一沓现金来丢在他的身边:“不知道多少,但肯定不止两千,我要摸这里!”   她指着他的心口上方,像是魔怔般,伸出了自己白嫩嫩的小手。   陆立风一惊,在她葱白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肌肤时,陡然扣住她的手腕,眼底一片精光:“谢依人,你干什么?”   “放手,借我摸几下啊。”她真的像是受了蛊惑,有些难耐的饥渴,一双乌溜溜的美眸里,只有那大片大片的健硕肌肤,她发现,其实陆立风脱光了的身材也丝毫不比傅绍骞差啊,宽肩窄腰,浑身上下结实的找不出一丝赘肉来,而且皮肤比傅绍骞麦色一些,偏向于真正的古铜色,她眼底的火苗更盛,就像一个瘾君子,翻了毒瘾,得不到舒缓就要难受而亡,她冲动的又伸出另一只手来,结果还是被陆立风演技手机的给拦下了。   如果谢依人仔细听,就会发现陆立风的嗓音已经暗沉的不像样子:“谢依人,我答应了吗?两千块我也给得起,我给你三千你能答应让我摸一把吗?”   谢依人干巴巴的咽了两下口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似的,浑身一怔,居然陷入了巨大的犹豫当中:“那,位置由我定行不行?”   “……”陆立风被堵得哑口无言,就这么一个晃神的功夫,谢依人已经如一匹脱缰的小野马,突破他的束缚,双手齐用,摁在他的胸膛上,狠狠抓了两把,还一脸享受的表情,最后就像是瘾君子的毒瘾得到了缓解,发出满足的喟叹……   陆立风心头一颤,谢依人觉得手感实在太少,新的问题却也来了:“这么硬的东西,压在身上难道女人不难受吗?”   “……”在谢依人面前,陆立风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听着她在那里喃喃自语,他的嗓音嘶哑的厉害,“摸够了,可以把手拿开了吗?”   她啊了一声,满面羞红,这次倒是听话的将手给拿开了。   陆立风指了指下面:“还穿不穿了。”   “……”脸上的红晕开始往脖颈处蔓延,谢依人睁着一双灿亮的大眼,迷蒙的像是染上了一层氤氲水汽,“穿啊。”   呼出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她弯下腰,帮他继续把四角短裤往上提,开始的动作飞快,但到了最后关头,因为需要他抬一抬屁股,她的动作就慢了下来,而且是饶有兴致的盯着某处研究。   在她诧异的注视下,某处开始发生了变化。   虽然是一点点的,却是特别明显。   她惊讶的瞅着,忍不住伸出粉嫩的食指,戳了戳上面的某点……   听到了陆立风响彻整幢医院的怒吼:“谢依人!”   谢依人抓着包飞也似的逃离了病房,一颗心还处于强烈的不安震惊当中,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她后来不过就是问了一句:“这东西这么大,女人怎么受得了!”就被陆立风给咆哮着赶了出来。   走过长廊,拐了几个弯儿,就来到唐末晚的病房前。   她想这个问题问唐末晚或许好一些。   当然,她还是有些犹豫,趴在门口侧耳倾听,试图确定里面还有没有动静。   这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后背上,吓得她一个激灵,差点没跳起来,做贼的,一般都比较心虚吧。   转头,看到傅绍骞长身玉立的挺拔身姿站在她身后,谢依人不由大为尴尬,好不容易脸上退下去的热度再次涌来,嗫喏的喊了声:“绍骞哥哥。”   傅绍骞神色如常,眉目温润:“怎么在这里不进去?”其实他更应该问的是为什么趴在门口,你想偷听什么!   谢依人的脸色红了又红,但还是一不小心说了实话:“我……害怕又突然打扰你们……”   “……”傅绍骞像是没听到,直接推开了病房门,“进来吧。”   病房里,唐末晚坐在床头剥葡萄,白色的磁盘里已经装了不少晶莹剔透的剥好的翠绿葡萄肉。   谢依人觉得突然很口渴,伸出手问:“我能吃吗?”   唐末晚点头,拿了根牙签给她:“快点吃啊。”   再次见到谢依人,还是有些尴尬的,但见谢依人面色坦然,唐末晚也没有什么扭捏,她们就自动翻过了那一篇儿,谢依人连续吃了五六个葡萄下去,顿时觉得舒服很多,见傅绍骞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上网,便咳嗽了一声,但是没能得到沙发上那人的关注,倒是唐末晚关心道:“谢小姐,你嗓子不舒服吗?”   “!没有。”谢依人闷闷回了一句,索性直白的问,“绍骞哥哥,你下午都不上班吗?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傅绍骞嗯了一声,连个余光都吝啬赏给她,谢依人扁了扁嘴,现在越发觉得以前自己怎么就瞧上了傅绍骞这冷淡的性子,还爱的那么如痴如狂的,难怪陆立风说等真正了解傅绍骞之后,她就会失望的,现在看来,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咳咳咳咳,她赶紧自己组织的胡思乱想,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陆立风说这个说那个呢。   傅绍骞瞧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终于福至心灵,仰头看着她:“你有事?”   小脸一红,谢依人忽然露出几分羞涩的神情来,看的唐末晚心底一窒,这谢小姐,难道对着傅绍骞还余情未了?   下面又听谢依人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喉咙:“对,绍骞哥哥,我有话单独想跟唐末晚说,你能不能先出去回避下?”   傅绍骞微微挑眉,谢依人已经动手赶人:“哎走吧走吧,女人有些悄悄话而已,你用得着一副我会把唐末晚吃了的模样吗?快点出去一会儿。”   傅绍骞闻言莞尔,对唐末晚说了声:“那我去医生那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一走,谢依人就迫不及待跑上去锁门。   唐末晚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谢小姐,你……”   谢依人脸还是红红的,因为皮肤白皙,底子好,所以看着就如这剥开的葡萄,晶莹剔透,让人好生羡慕,谢依人不知道唐末晚心里想什么,她是个急性子,所以只一股脑儿问着自己心中的疑问,但一个姑娘家家的,总还是有些别扭和不好意思。   唐末晚笑笑,心想谢依人这性子无论说出什么话来,她都可以原谅吧,哪怕她真的说喜欢傅绍骞……   结果,她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句:“谢小姐,你说什么?可不可以麻烦你再说一次?”   “哎呀!”谢依人情急跺脚,“我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你就说痛还是不痛呀!”   ……唐末晚脸上的热度都连带着被谢依人给提了起来,谢依人突然问你跟绍骞哥哥那个的时候……那么大……你会不会很痛啊……夹亚有划。   这么直白的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抚着额,唐末晚差点没摔下床去,谢依人却不依不饶的缠着她:“你倒是快说啊,这有什么难的,你都已经经验老道了!”   唐末晚差点没吐出血来,最后只能红着脸瞅着谢依人:“谢小姐,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问这种事情,是不是……”你也想往这方面发展下?谢依人能问她,就说明她肖想的对象绝不会是傅绍骞,那,会是谁呢?   她的脑海里不期然的想起陆立风来,难道?   “是什么是啊,什么也不是,我不过就是刚才撞见了,好奇而已,快说!”   唐末晚被问的最后逃不了,才支支吾吾的回答:“开始的时候会痛……现在,不痛了……”   “真的吗?”谢依人简直就像个好奇宝宝,“那到底是有多痛?”   唐末晚被逼到了墙角里,最后只能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谢小姐,等你下次找陆医生试试就知道了!”   谢依人的手一顿,很快又抄起一边的枕头往唐末晚身上招呼:“喂,唐末晚,你胡说什么……”   唐末晚咯咯直笑,接下她的枕头:“好,我不笑了,但是谢小姐,你能不能饶了我?”   “哼!”谢依人松了手,高傲的扬起了下巴,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裙,又撩了撩身上的迷人的卷发,“懒得理你,我走了,还有,不许把我刚才说的话说出去,听到没有,不然……”   “你就捏死我!”唐末晚替她说了下面的话。   谢依人面色一凛,依旧是故作高傲的抬着下巴:“你知道就好,我走了!”   傅绍骞回来时,唐末晚还在床上滚来滚去笑个不停,想停,却怎么都停不住。   面对他不解的神情,她赶紧拍了拍酸涩的嘴角肌肉,努力憋笑。   傅绍骞走过去,一把将她抄进自己的怀里:“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朝他勾了勾手指,傅绍骞附耳过去,唐末晚到底还是没能遵守自己的承诺,冒着被谢依人捏死的风险,告诉傅绍骞一起同乐乐。   难怪谢依人想取消与郁锦辰的娃娃亲,估摸着从那时候开始,谢依人就对陆立风有点意思了?   傅绍骞听罢,淡淡勾了勾唇,唐末晚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是不是有点失落?”   “为什么?”   “因为又少了一个爱慕者啊。”唐末晚啧啧两声,“男人不都以被女人爱慕为荣吗?如果谢小姐真的琵琶别抱,你就一点不失落?”   他闻言失笑,伸出食指和拇指用力捏了捏她的鼻子:“这话听着真的酸溜溜的。”随后又在她乱动的大腿上了拍了一下,“起来,回去了,医生说没有大碍了,明早回来办下出院手续就行了。”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出院了?”   他点头,她已经如一只小鸟般奔下床收拾东西去了。   他嘴角带起一阵浅浅笑意,心中却是盘算着她的那个日子……   似乎还要加把劲!   第155章 这几天努力努力   唐末晚这几天在医院里都没好好洗过一个澡,下午的时候又因为运动而出了一身汗,现在最想的就是好好冲个凉。   但对于那幢别墅,尤其是知道了傅站为傅绍骞和韩夏朵结婚而准备时。心里怎么都有些抗拒。   可她说不出不回去的理由,结果却发现:“我们不回别墅吗?”   他嗯了一声:“那地方以后都不去了。”   “为什么?”   “难道你还想回去?”他的反问成功阻止了她继续发问,以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如果真的住在那里,她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去胡思乱想,尤其还有那个糟心的舞蹈房,现在一想起来,脑子里首先出现的,就是韩夏朵在里面旋转着跳舞。最后颓然倒地的凄楚模样儿。   她摇头:“那倒也不是,但东西都在那里,而且你可以一直不回去吗?”   “嗯,东西我已经叫人搬出来了。那地方我已经联系中介打算卖了。”   “什么?”唐末晚真的被震惊了,“卖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点头,如果一段过去,可以像买卖一幢房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就好了。   “你爷爷没有意见吗?”不管怎么说那别墅都是傅站送的,如果在没有处理好韩夏朵的事情前,傅绍骞就私自把别墅卖了,傅站会不会以为,是她在背后怂恿的,搞的鬼?   “我已经三十岁了,不是十三岁,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好吧。”唐末晚彻底安下心来,他肯卖了那房子,是不是就说明,对韩夏朵真的毫无想法也毫无意思了?   不知为何。唐末晚忽然又想起第一次跟着傅绍骞去老宅。见到傅站时他听到自己说没怀孕时的那一脸失望……   虽然这个方法有些卑鄙,可是。是不是也不失为一种良策?   瞧着傅绍骞开车时的专注侧脸,又看他穿着短袖的衬衣,露出精瘦结实的小臂,腕表被窗外夕阳余晖照着,透露出一种耀眼的光芒,她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有过如此的渴望……   傅绍骞带她驱车来到龙湖春江。   不过短短几日没上来,这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上次来还简单的没什么家具,这会儿已经布置的满满当当,只是这装修风格,她微微有些蹙眉。   “不满意?”他似乎瞧出了她的小心思。   她摆手,又笑了笑:“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啊,这是你的房子,当然只能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来了。”   简洁的黑白分明的设计装修,简直就是典型的傅式风格,刚劲的线条透着凌厉霸道,见房子,如见其人,如果这是她的家,她的房子,她绝不会这么布置。   傅绍骞听她这么说,眉头跟着皱起。   唐末晚话音未落,眼前一晃,人已经被壁咚在了玄关后面的墙壁上,傅绍骞高大的身影几乎笼罩了她。   她一怔,一手撑在身后的墙壁上,一手抵在他的心口上,也不说话,只是拿深黑的眼眸直直望着他,眼里透着不明所以。   “我说错话了?”许久,她憋不住,才小声开口。   傅绍骞没答话,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唐末晚望入他的眼神深处,很快眼神就变得有些闪躲,手在背后微微紧握成拳,脑子里盘旋着一个念头,他是不是打算亲我呢?   想着自己内心的小伎俩,她乖乖闭上了眼睛,还微微嘟起了小嘴。   傅绍骞看着她那一脸微醉,扑闪着长长的睫毛,鼻子稍稍抬起的模样,就想到一只小猪去拱白菜的模样,忍不住想笑,最后竟也是真的从喉底发出了一声短促有力的轻笑。   唐末晚蓦然睁开眼,看到他那忍俊不禁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把人推开。   傅绍骞哎了一声,又将她按回原处,嘴角仍旧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就连眸子里,都装满笑意,唐末晚很少见他这样笑,尤其是眼睛都带着笑,说明他这笑,是真的从心底发出来,她忽然就不生气了,伸出手描绘着他嘴角边浅浅的法令纹:“你看你应该多笑笑的,年纪已经比我大了,如果一直这么严肃的话,到时候嘴角的法令纹比你爷爷还深,就一点不好看了。”   “……难看点不好吗?”   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头:“要是出门的时候变得很难看,晚上回家变得很好看就好了。”   “……”傅绍骞突然撤回手,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想得真美。”   唐末晚疼的呲牙咧嘴,看他去洗手间,站在原地摸了摸额头,他进洗手间关门前,又补充:“你想怎么装修,可以自己设计,这里只是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不满意还可以修改。”   他什么意思?   她站在门口询问,悄悄打开了洗手间一角:“你以后都要住在这里吗?”   他正背对她在上洗手间,唐末晚听到了那哗哗的水声,脸一红,立刻退了出来,傅绍骞吸收完,拉开洗手间大门,她像个偷窥的孩子般,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嗯了一声,便越过她去厨房,突然又补充一句:“不是我,是我们。”   唐末晚心里一喜,立刻又屁颠屁颠跟上去:“真的吗?”   他找水壶接了一壶水,又插上电:“不好吗?”   “好啊!”唐末晚扑过去,大大的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然后立刻松开她,跑向卧室。   傅绍骞确实已经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包括后面命人送来的几套崭新的衣服,但是她翻遍了柜子,也没有发现商谨如送的那几套睡衣,微微有些遗憾。   但还是从中泛出了一条低胸黑色吊带来,长款,裙摆正好盖住她的小屁屁。   “我有点热,先洗个澡。”夹亚冬技。   身上的伤已经剩了都是淤青,洗澡已经没有问题,但温热的水上身的那一瞬间,还是有微微的刺痛。   而后,淋浴房的玻璃门被拉开,身侧好到爆的傅总的挤身入内,她只是半推半就的骂了句谁让你进来的呀,出去,声音便没了下文……   傅绍骞含糊不清的在她的耳边咕哝了一句,唐末晚听得并不真切,但忍不住浑身一颤,原来有这个念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他说:“这几天可以好好努力努力……”   努力什么呢。   当她被按在洗手间冰冷的墙壁上时,其实一点也不冷,浑身都是燥热燥热的,打开了身体接纳了他:“那就一起努力吧!”   她显然是把周雨蒙的警告抛之脑后,而且这种全情毫无阻碍的接纳,让他们变得更加直接,饱满。   在洗手间里呆了太长时间,氤氲水汽提升了温度,离开时,她双腿虚软无力,双手抱着傅绍骞的脖子,是他抱着她出去的。   一到外面,她便拼命深吸了几口气,原本混沌的脑子终于开始慢慢运转,他把她放在宽大的柔软大床上,唐末晚微微一笑,白花花的身上泛着一层分红的小疙瘩,并且还起了褶子,她抬手,嘟嘴朝他抱怨:“你看,都变成这样了。”   他嗯了一声:“待会儿就好了。”   让唐末晚不禁语塞,真是不解风情啊,不过不解风情的男人会跟进洗手间?   其实他就是闷骚吧……   肚子咕噜一声,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傅绍骞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身衣服换上,回头问她:“饿了?”   她点头:“冰箱里有吃的吗?”   傅绍骞摇头:“还没来得及去超市,要不换个衣服,我带你去外面吃。”   她有些恹恹的躺在床上,有点累,见她如此模样,他拿起一边的钱包和车钥匙:“那你在这里睡着,我去外面买。”   “不要!”她忽然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一起去吧,我们去超市,老吃外面的东西我都吃腻了,还是买回来自己做吧。”   见她已经换好衣服,傅绍骞倒也没有反对,跟她一起出了门。   想去年她第一次来这里来,这里还是个新交房的小区,入住率并不高,短短一年时间,这里却有了明显的变化,底下的停车位上已经停满了私家车,就连周边的配套设施也有了长足的进步,门口已经有了直达市区的公交车,再也不会发生像上次那样叫不到车,陈墨临时来载她的事情。   而且小区门口不远处就有了一家大型的沃尔玛超市。   没有开车,他们是一路步行来超市的。   在小区内,他们遇到了好几对同样步行外出的夫妻,虽然大家彼此都不熟悉,但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看着又都面善,所以都相互微笑致意。   其中一对夫妻的妻子怀孕了,挺着个有些明显的肚子,老公格外紧张,寸步不离左右的护卫着,妻子察觉到唐末晚投射过来的目光,便友好的笑了笑,话语间,还有浓浓的抱怨意味:“我老公就是太紧张了,深怕我有一点危险。”可这抱怨中又是掩饰不住的幸福。   唐末晚好生羡慕,忍不住抓紧了傅绍骞的胳膊,点了点头回应:“怀孕了小心点是应该的。”   妻子羞涩一笑,瞧了眼傅绍骞,立刻被他惊人的气势所震慑,也忍不住羡慕唐末晚:“你老公长的真帅啊。”   老公两个字让唐末晚露出了微微的震惊,刚想解释,却见傅绍骞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我们去超市,你们去吗?”   虽然笑容极浅,却有极大的杀伤力,让她妻子都忘了反应,傻站在原地。   她的丈夫忽然警惕心大起,拉着他老婆的手便往旁边走:“不,我们只是出来散散步,这就要回去了。”   傅绍骞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自此与他们分道扬镳。   唐末晚忍不住,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掐了一把:“为什么不让我解释呢。”   “早晚都一样,提前联系下不好?”他口气轻描淡写,听在唐末晚耳里,却犹如浸泡在蜜罐里,整个人都像是被抛上了云端,甜丝丝的落不到实处。   “那干嘛对人家笑?还笑的那么……”   傅绍骞闻言微挑了下嘴角:“出于礼貌表示下友好和感谢难道不应该?”   一开始他可不是这态度!唐末晚轻哼了一声:“才怪!”   “那你说我笑的什么样了?”   笑得那么,骚!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也像一道耀眼万丈的光,一看,就让人挪不开眼……   当然,唐末晚是不会告诉他的,闲闲的回了句:“没什么,超市到了。”   这应该是唐末晚第二次跟傅绍骞来逛超市,但她依然兴奋。   沃尔玛占地巨大,分为三层,一层是各种包包衣服店,旁边有电梯可以直达三楼,三楼是生活用品区,然后才能绕着下二楼去食品区。   今天他们目标明确,所以在三楼推了车就直奔二楼的生鲜食品区。   唐末晚问傅绍骞想吃点什么,他说都行,说了等于没说。她也不恼,自己跑到食品区东瞅瞅西瞧瞧,觉得合适的就往推车里丢。   傅绍骞就推着车跟在她身后,因为是周五的缘故,傍晚的超市人特别多,傅绍骞混迹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不少人都将目光投注在这个卓尔不凡一看就不像是会逛超市的男人身上。   唐末晚回头,发现傅绍骞身边围着几个年轻的女孩,就像上次去吃香锅,老是被年轻姑娘搭讪,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便拿着手上的胡萝卜和南瓜门,走过去在背后叫了声:“老公,我们可以走了吗?”   几个姑娘闻言纷纷扭头看她,唐末晚大方冲她们一笑,将手上的东西放入傅绍骞的推车里,又走过去挽住了傅绍骞的胳膊:“老公,买的差不多了,去结账吧。”   傅绍骞紧握住她的右手,离开了包围圈。   唐末晚酸溜溜的啧啧两声:“我看以后出门要在你脖子上那块牌子,写上此物有主哦,要不然总是被人觊觎着,好没安全感。”   ……   排队结账的人特别多,队伍排的老长,唐末晚腻歪在傅绍骞身边,随着队伍一点点推进。   好不容易结完帐出来,额头上都冒汗了。   傅绍骞一手提着两个大袋子,一手牵着唐末晚的手,看着他手臂上青筋凸现,唐末晚于心不忍,提出分担一点,他说不用。   因为这地段偏僻,倒也不用担心遇到熟人,他们就像普通的夫妻,边走边说着话。   身侧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一辆奥迪q7缓缓停在他们身侧,一名年轻的带着墨镜的带笑的脸庞从降下的车窗里露出来,看着唐末晚紧挽着傅绍骞的胳膊,半晌才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傅二,老远就看着像你,没想到还真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他对傅绍骞的调侃,听得唐末晚心里有些不舒服,正想反驳,却听傅绍骞说:“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哎,别啊。”这名男子跳下车来,拦住他们的去路,唐末晚这才发现,劲瘦的身材犹如标准的衣架子,如傅绍骞如出一辙的身高,穿衣却比傅绍骞更为随意,但也更为修身,紧身的白色衬衣陪着紧身的藏青色牛仔裤,好身材一览无余,此刻摘了眼镜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来,但绝不阴柔,只是有一些玩世不恭:“我晚上约了谢老大,这会儿正要去医院接陆小三,咱们哥儿几个好久没聚了,我这才刚回来,你不该为我接风洗尘下?顺道把这小而嫂子也带上吧。”   一声小二嫂子听得唐末晚脸红心跳,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感觉也变得模糊起来,起初还以为是什么登徒浪子,现在看来,倒是与傅绍骞关系极好的,应该是谢明堂和陆立风他们圈子里的。   谢大,傅二,陆小三……这是按资排辈啊。   唐末晚发现最近与傅绍骞在一起,他的应酬似乎一下子少了很多,也没出去跟朋友聚会了,所以笑了笑,去拿他手中的袋子:“你跟他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自己拿东西回去。”   “太重了,别动。”傅绍骞不让她提。   旁边的季绍庭看不下去,叹了一口气,一把夺过傅绍骞手上的袋子丢入车内,催促着两人一起:“走走走,有什么关系,都是老熟人了,一起去一起去!”   唐末晚犹豫,傅绍骞沉了沉声,拉着唐末晚的手上了后座。   季绍庭笑着跳上车,戴上墨镜,见傅绍骞没有开口为他们引荐的意思,于是再度开腔:“那现在去医院接陆小三,对了小二嫂子,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季绍庭,季节的季,介绍的绍,庭院的庭……你叫什么啊,今年多大啊,该不会未成年吧?”   ……   第156章 故意玩火   季绍庭属于自来熟,一路上都在拉拉杂杂的跟唐末晚说话,很多时候都是他说三句唐末晚才回一句或者半句,可是这并不影响季绍庭高涨的情绪。   看傅绍骞就那么安静的坐在后座。握着唐末晚的手,他不由得高看了唐末晚两眼,能让傅绍骞这么在意的女人,真的实属不易。   车子到达医院门口时,季绍庭左右张望没看到人,刚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副驾驶的车门忽然被打开,一个有些匆忙的身影艰难的挪上了车,看到车后的唐末晚时,微微一愣。   唐末晚也是诧异:“陆医生,你的伤好了?可以下床了吗?怎么那么快?”   陆立风靠在车子后座上。深吸了两口气,呵呵笑了两声:“唐末晚啊,好久不见了,我没事,季小四。开车。”   虽然唐末晚刚才也猜到季绍庭可能排上的辈分,但亲耳听到,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小声对着傅绍骞附耳过去:“还是你的傅二比较好听点……”   声音压得再低。空间有限,前面两人自然也都听得分明,都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   陆小三这个名字其实一直是陆立风的心头痛,小时候还好,现在随着社会的推进,时代的进步,小三这个字眼是越来越敏感了,让他分外郁闷。   这时候,他手机里接到一条短信,点开,他看了看,皱了皱眉,但没回复。   过了一分钟。手机里又进来一条短信,他再一看,脸色越发难看,最后索性关了机。   季绍庭好奇:“怎么了,没事吧,你的脸色可不好看。”   陆立风淡淡哂笑:“没什么,医院发现我不见了。催我回去。”   “哈。”季绍庭忍不住笑了,“不过你这样跑出来真的没问题吗?可别硬撑,如果真的哪里不舒服就及早说,这样还能把你送回去。”   “罗嗦,我又不是纸糊的。”陆立风抹了一把脸,这几日在医院里确实是把他憋死了,这会儿关了机,想着手机里收到的短信内容,却又有些淡淡的惆怅,还有些,微微的失落。   忍不住又把手机打开了,季绍庭看着他的举动好生奇怪,但也没说,新开的手机没有短信进来。   车子停在钻石豪门门口,这也是本市最大的销金窟。   唐末晚跟着三个气宇不凡的男人走进去,那些好奇的探究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让她下意识的往傅绍骞身边靠了靠。   陆立风撇嘴:“傅总,是不是给给我包个大红包啊。”   季绍庭循声回头:“什么情况?”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谢明堂所订的包厢门前,陆立风正准备推门而入,门却从里面打开了,看到站在门内的女孩,陆立风下意识一顿。   谢依人慢慢扬起了一朵笑意,视线直接越过陆立风,冲着身后的傅绍骞甜甜的叫着绍骞哥哥。   季绍庭指着自己:“我呢。”   谢依人毫不吝啬的越过陆立风,直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回来,绍庭哥哥。”谢依人生的娇小,今天又穿着一套碎花的无袖露脐短款套裙,季绍庭长得修长挺拔,她虽然穿了白色的高跟鞋,看起来亭亭玉立,但也不得不踮起脚尖去拥抱他,于是拉高了身上的短款上衣,露出腰间大片白皙的肌肤和性感迷人的小腹。   季绍庭也是不客气,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谢依人尖叫着,他还像小时候一样,用力在她的屁股上拍了几下以示惩戒,看得出,他们的感情是极好的,唐末晚其实也很羡慕谢依人,身边围绕着这样一群出色的男人,又被他们保护着,生活应该真的算很幸福了。   各人有各命,也真是羡慕不来。她忽然就想起了张晓曼来。   是不是她羡慕谢依人,就如同张晓曼羡慕她一样?只是她只是纯粹的羡慕,并没有任何的嫉妒,也不会做出伤害谢依人的事情来,可张晓曼……   她轻微叹了一声。   傅绍骞紧了紧她的手,她抬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余光瞥见站在傅绍骞旁边的陆立风,浑身都笼罩着一股深沉的压抑之气,复杂深邃的目光落在那边紧紧相拥的男女身上,谢依人几乎是毫不避讳的挂在季绍庭身上,唐末晚觉得陆立风的表情,有点怪……   谢明堂满身矜贵从包间内走出来,呵斥了谢依人一声:“大姑娘了,像什么样子,快下来。”   谢依人冲着谢明堂吐了吐舌,眼底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哥,你真的好讨厌,你才三十一,你是我哥,又不是我爸,我跟绍庭哥哥这么久没见,亲热亲热怎么了,是不是啊,绍庭哥哥,我们小时候不都这么玩。”   季绍庭嘿嘿一笑,伸手在谢依人水灵灵的脸上掐了一把:“可不就是,谢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谢明堂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你们也说了是小时候了,男女有别懂不懂,依人现在也长大了,可还没有找男朋友,不能让你小子给坏了,松手。”   季绍庭听罢,嘿嘿一笑,不但没放,反而搂住了谢依人的性感迷人的水蛇腰借机在上面摸了一把:“依人不是喜欢绍骞吗?要是不喜欢了,没问题,绍庭哥哥的怀抱随时为你开放着。”   谢依人听罢咯咯直笑,在季绍庭的胸膛上重重拍了几下:“那就谢谢你咯,绍庭哥哥。”   谢明堂笑着摇头,招呼众人进屋:“都别杵在门口了,进来坐吧。”   谢依人挽着季绍庭的胳膊,倒是没有上来纠缠傅绍骞,她应该是真的放下了,可现在这么八着季绍庭,唐末晚总还是觉得怪。   乍一眼看到陆立风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她有些不确定,再看过去时,陆立风的眼中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果然是她眼花了吗?   包厢的烟灰缸里有烟蒂,还有淡淡的烟味,但可能是因为两个女孩在场的缘故,都没有人抽烟。   季绍庭怪谢明堂:“你怎么也不事先说可以带家属,你瞧瞧傅二,这是要虐死我们这群单身狗的节奏啊。”   谢明堂交叠着双腿坐在宽大柔软的单人沙发里,整个人陷下去一大半,略显昏暗的光线照在他深刻如刀凿的五官上,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含蓄内敛的惊人气质。   他的五官不像傅绍骞那般迷人,却也是线条分明,棱角深刻,举手投足间充满商人的冷傲之气,冲着季绍庭眯了眯眼:“你现在要打电话,也不晚。”   季绍庭嘿嘿一笑,痞痞的勾了勾谢依人的下巴:“这倒是不用了,好歹你还给我捎带了一个,我无以为报,先干为敬。”   谢依人瞧见季绍庭钥匙上的法拉利限量版的纯金钥匙扣,惊呼一声:“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季绍庭随手把玩着:“朋友送的。”瞧着谢依人眼中那热烈的火苗,他嘴角一勾,“你要喜欢的话,就拿去。”   “好啊,谢谢绍庭哥哥。”谢依人毫不吝啬自己的感激之情,还没得到季绍庭的允诺,便自己动手给拆了下来。   季绍庭失笑,谢明堂也是无奈,却透着一股对谢依人的疼宠劲,服务生又送了其他酒水进来,陆立风忽然开口点了一瓶朗姆。   他们在一起,一般都是谈天说地聊聊彼此的生活和最近圈内的最新消息,很有会点这样的烈酒。   陆立风这一点,立刻就被傅绍骞给制止了:“你想直接回医院去的话我们也没意见,出门右转可以打车。”   谢依人的目光闪了闪,只在陆立风的脸上稍纵即逝,精致的鼻孔里轻哼了一声,唐末晚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后,便起身叫过了谢依人:“谢小姐,我一个人无聊,你能不能到这边来陪我说说话?”   谢依人撇嘴,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挪身到了唐末晚的身边。   两个女孩在外围,几个男人围成了一圈,陆立风开始抽烟,谢依人瞳孔一缩,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唐末晚没有错过她这一小动作,心细如发的发现,谢依人的目光其实总是不自觉的在陆立风身上掠过。   她走过去开了窗,指了指角落的位置,谢依人又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   唐末晚总算知道到底觉得哪里怪了。虽然她之前没有见过谢依人跟季绍庭相处的情况,可今天,似乎还是有些热情的过分了,就像是故意玩火,而陆立风的表情更是奇怪,尤其是刚才被她惊鸿一瞥捕捉的他眼中的怒火,她终于明白不是自己眼花,而是陆立风之后掩饰的太快。   谢依人有一搭没一搭剥着自己的手指甲,唐末晚干脆塞了个橙子到她的手心里:“我想吃这个,你要剥就剥这个吧。”   “……”谢依人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黄澄澄的橙子,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瞪着唐末晚,“你居然命令我给你剥橙子,唐末晚,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唐末晚失笑摇头,倒是又乖乖把橙子接了回去剥起来:“我没有失心疯,我看是有人魂不守舍的,快失心疯了。”   谢依人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收回略微失神的目光,狠狠瞪着自顾自剥橙子的唐末晚,却又不敢大声,只得压低了声音询问:“唐末晚,你什么意思!”   将剥好的橙子一分为二,递出一半给谢依人,谢依人却不领情,并不接,唐末晚也没生气,直接塞入了她的手里,掰了一瓣放入嘴巴里,她突然啊了一声,那边原本谈笑风生的四个男人同时抬头朝她们看过来,谢依人忽然捏紧了手上的橙子,尤其是在一不小心对上陆立风的目光后,心里一紧,噗嗤一声,就感觉手上有汨汨的水流流下来,但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优雅镇定的别开了头,抽了张纸巾。   季绍庭最快,在那边问:“出什么事了。”   唐末晚不好意思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橙子甜的有些出乎意料,你们要吃吗?”   傅绍骞清冷的声音传来:“你剥好了端过来吧。”   “……好。”唐末晚高兴应道,手又拿起了旁边一个橙子。   谢依人见他们又自顾自交谈去了,这才开始擦拭手上的汁水,还有一些,留在她碎花的裙子上。   唐末晚见他们不再注意这边后,低低笑了一声:“我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觉得有两个人特别奇怪而已,谢小姐,你觉不觉得今天的陆医生有点奇怪?”   这边唐末晚刚把话题引到陆立风身边,那边的陆立风忽然像是心电感应般,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唐末晚手一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谢依人瞅着身上并不明显的橙汁印记:“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去下洗手间。”   没多久,唐末晚注意到陆立风也离开了包间。   她抿了抿嘴,加快了手上剥橙子的力道。   谢依人还没走到洗手间,纤细的手腕就被重重一扣,整个人被往后用力一拽,人离开被拖到了旁边安全出口的缓步台上。   她一双晶亮的明眸生气的瞪着控制自己的男人,恶狠狠的警告:“放手!”   陆立风眼底也是燃烧着一片怒火,但没说话。   谢依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脸,动手想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但他不让,于是肢体的接触就大了些,她本能的往他的胸口上重重一推,立刻就看到他突变的脸色,手上的力道一松,她看到他突然捂着腹部粗喘了一声,她一惊,想起了他身上有伤,吓的有些不知所措:“喂,陆立风,你没事吧。”   他背靠着墙壁,一脸的痛苦,她不放心,急忙上前查看,表情是掩不住的担忧与难过:“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吓我……”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一下一下调整自己的呼吸,都快哭出声来。   好不容易等陆立风平静下来,她已经红了眼眶,像一只担心受怕的小白兔:“你真的不要紧吗?”   陆立风开口,声音低沉的有些嘶哑:“你还关心?还在乎?”   谢依人眼眶更红:“陆立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一声嗤笑:“呵,没什么意思。”夹围休号。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谢依人不依不饶,“没什么意思你追我干什么,还把我拉来这里干什么。”她跺了跺脚,骂了一句莫名其妙转身就欲走,结果手腕被人用力一拽,她整个人往后倒去,陆立风换了个位置,她已经被控制在坚硬的墙壁和他受伤的胸膛之间。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体香。   谢依人重重粗喘了一口气,直直盯着他幽深漆黑的瞳眸,眼底有惊恐,有不安,也有隐隐的火苗撺掇,因为考虑到他身上有伤,所以不敢那么用力的去推开他,只能开口不耐询问:“陆立风,你没什么意思的话,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要去洗手间,哥哥他们也在等我呢。”   陆立风很烦躁,尤其是看到谢依人那一脸倨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与她刚才对季绍庭那亲热劲,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对着季绍庭就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的那么亲热,对我,就是这态度?”开口,话里似乎有掩饰不住的酸意。   谢依人闻言冷笑:“我什么态度啊,那你又什么态度啊,我给你发短信你不回,呵,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我倒还想问问你呢,你什么意思啊。”   陆立风听罢,短暂的沉默。   谢依人的手再度袭上他没有受伤的坚硬的上半身:“放开我,不想看到我咱们就各走各路……”呗。   呗字还没出走,红润粉嫩的唇,已经被霸道的堵住,强烈的男性气息侵入,霸气的堵得谢依人毫无招架之力。   她灿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盯着被灯光折射的轮廓鲜明的俊美脸庞,狭长的双眸因为内双眼皮显得越发深邃迷人,高挺的鼻梁侧面有淡淡的隐隐,仿佛秀挺的山峰,她逐渐迷失在这个吻里,直到他喉结上下滚动,耳畔响起他微微的戏谑:“你不是还欠着让我摸一把吗?定好位置了吗?现在就兑现承诺吧……”   第157章 故意留下的睡衣   谢依人听到陆立风这么说,立刻从迷离的神智中清醒几分,打了个哆嗦,急忙推开了他。   因为是安全通道。平日进出的人很少,但不代表没有,因为这里比较安静,有人要打电话多数会选择这里。   这会儿正好有人拿了手机进来,谢依人骂了句臭流氓,却也不敢真的推开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秀眉:“我要回去了,不然哥哥会担心的。”夹围投技。   陆立风盯着她俏丽嫣红的脸蛋,倒是没有再为难她,只是退开前,还是不顾打电话的人惊讶的眼神。附在她耳畔低语:“那你明天来医院看我再兑现吧。”   谢依人从他手臂的缝隙下钻出来,再顾不得其他,急急忙忙跑回了包间。   陆立风跟在她身后,施施然进屋去。   包间内,谢依人已经坐回了谢明堂的身后。其他人也已经落座,只留了一面一个位置给陆立风,季绍庭手上把玩着一副牌九,见到陆立风来了。终于露出欣喜的神色:“我说陆小三,就你磨磨蹭蹭的,快点,来玩几把,就剩你一人了,赶紧的。”   陆立风神色淡笑,嘴角挂着浅浅笑意,倒是与出去时神情并无二致,谢依人躲在谢明堂身后,才敢光明正大的打量他一眼,但很快,又做贼心虚似的挪开。   季绍庭洗着牌:“玩简单点的,二十一点怎么样。”   二十一点其实很简单。就是比大小。一副牌除去大小王,十以上的牌都算做十点大小,剩下的一到9就是个位数,先发两张牌,然后各自看点数,再决定是不是要第三张牌,因为如果超过二十一点。这牌就算废了,如果三张牌加起来没超过二十一点,还可以自己选择到底要不要加第四张牌,牌的点数不能超过二十一点,但当然是越接近越赢了,如果真的恰好二十一点,就是稳赢。   真的蛮简单,唐末晚一听也会了。   谢明堂和傅绍骞靠在椅子上,一脸的兴味盎然,陆立风心情不错,坐下来应了一声:“好,有人喜欢做冤大头,给几位哥哥送钱,我们也不好意思不收啊。”   陆立风还想点一根烟,却在接受到那边谢依人投射过来的瞪视目光后,悻悻的叼在了嘴上,没有点燃的意思。   他口中的这个冤大头,自然就是季绍庭了。   季绍庭不甘心:“这种安全靠运气的事情,也不能每次我运气那么差吧。”   谢明堂一锤定音:“那就开始吧。”   唐末晚没想到,他们堵得这么大,一把就是成千上万。兄弟之间,也是这么荷枪实弹的来。   不过其实也是蛮刺激的。季绍庭说得对,这完全是靠运气。唐末晚坐在傅绍骞的身后,看到他掀开的第一张牌是老k,面上一喜,第二张发过来的牌,确实小二,顿时又变得彷徨起来,接下来是叫还是不叫,如果叫到的第三张牌在9以下,不伦是什么,都不会超二十一点,那牌数就是有效的,可是如果是十或者十以上的花牌,这牌就算废了。   她还在纠结,傅绍骞却意兴阑珊的问她:“叫还是不叫?”   “要不还是叫吧。”不叫的话这点数也太小了,也大概要输了。   傅绍骞闻言,便朝季绍庭喊了声叫,季绍庭立刻笑眯眯的丢了他张牌给他。   其实唐末晚比傅绍骞还紧张,但他却慢条斯理的,一点也不着急,真让人抓狂,而且就在一点点掀开底牌快要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忽然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唐末晚:“你来吧。”   “我?”唐末晚完全被震惊到了,“不行不行,我不会。”   她想的是,万一输了可怎么办呢,那可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   “这么简单,怎么可能不会,又不要你动脑子。”季绍庭啧啧两声,“不用帮傅二省钱。”   傅绍骞脸带笑意:“嗯,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唐末晚忽然明白,他今天之所以答应季绍庭出来,是想带她适应他的生活圈子,融入他的朋友当中去。   她有些紧张,也有些忐忑,可正如季绍庭所说,这是需要运气的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气笑道:“那输了别怪我。”   傅绍骞点头,却哪里也没有去,一直坐在她的身后,唐末晚觉得安心,慢慢掀开跟前的底牌,九!竟然是九!   一张老k,一张小二,一张老九!加起来刚好二十一点,通杀!季绍庭差点哭晕,他不甘心,咬牙喊着:“再来。”   他之所以同意唐末晚来,就是看她是新人,说不定好欺负一点,但没想到新人手气好,一连杀了他五把,他真的是打落牙齿落血吞,发牌的手都在颤抖了。   唐末晚这会儿得了一张十,季绍庭又发了一张六过来,点数不大,但后面再叫牌又很危险。   而那边的季绍庭,一边小四,一张小八,如果不是十以上的大牌,再叫一张牌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唐末晚犹豫着征询身后人的意见,傅绍骞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唐末晚便跟着说:“不要了。”   季绍庭又问了谢明堂和陆立风,两人也都摇头,他一咬牙,又给自己加了一张,结果,运气真好,黑桃十!   二十二点!   牌被掀开的那一刻,唐末晚忍不住,一阵欢呼雀跃,回头,吧唧一口亲在傅绍骞的脸上,那样子,是真的高兴坏了。   面对众人兴味盎然的眼神,傅绍骞倒是淡定,微微一笑,看着唐末晚自顾自数钱的模样,细长的脖颈在白炽的灯光下雪白如莹。   季绍庭确实又当了冤大头,最后哀叹一声,混乱了牌:“不玩了不玩了,换打麻将吧。”   谢明堂的手机响了,他去旁边接电话,没了谢明堂的遮掩,谢依人娇小的身子就暴露在众人眼前。   她嘲笑季绍庭:“绍庭哥哥,输这么一点点,小意思了。”   季绍庭哼了一声,提出谁赢钱最多的人请吃夜宵,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刚刚把钱数完的唐末晚身上。   她抓头,刚好谢明堂打完电话回来,对众人说:“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小四,你帮我送下依人,再把小三送回医院去。”   季绍庭抓头:“为什么是我,傅二不行吗?”   傅绍骞牵着唐末晚的手站起来:“正好我们也有事,今晚散了吧,过两天请你们吃宵夜。”   谢明堂步履匆匆的走了,应该是真的遇到急事。   傅绍骞下楼到季绍庭的车里拿了原本去超市的购物袋,然后搂着唐末晚跟季绍庭道了别。   谢依人倚在车边,视线不敢落在陆立风的身上,刚钻入后座,没想到陆立风也钻了进来。   夜晚车内光线昏暗,看不真切人的面容,但彼此身上的气息却格外清晰。   季绍庭跳上驾驶座,发动车子,谢依人和陆立风坐在后座上,一个闭目养神,一个对着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霓虹街景,没有任何的交流。   车子行驶在黑夜里,街边霓虹灯阑珊的光晕映着车窗。   季绍庭哀叹一声:“小三,你说傅二那样子,是不是真的坠入情网了,肉麻起来真的要肉麻死人啊。”   陆立风淡淡轻嗤:“想知道?自己去试试不就得了。”   车子进入底下隧道,车内光线越发昏暗,谢依人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她一惊,却不敢发出大动作去推开他,反而是耳根子,不自觉的滚烫起来。   陆立风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摩挲着,她十分用力的摁住,他倒是真的不动了,与季绍庭说话时的嗓音带着几分迷人的暗哑,听着,心口像是被一只猫爪子挠啊挠……   季绍庭问先送谢依人回去还是陆立风回医院,谢依人立刻说:“你先去医院吧,我在医院那边下车,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烦你送我了。”   说完这话,就她感觉自己大腿内侧的肌肉,被人重重的捏了一把,疼的她差点叫出声来,没好气的立刻拧住他骨瘦修长的大掌上一张皮,来回用力撕扯!   从谢依人跟陆立风一前一后出去,到后来两人一前一后又回来,虽然明着看不出什么,但唐末晚是过来人,一眼还是能瞧出来谢依人那眼神的变化。   少了几分倔强,多了几分软媚。   她不信傅绍骞瞧不出来,但他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她想说,后来一想又忍住了。   谢依人不见得想人知道,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要发现也很快会发现的,实在没必要她去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只是那边吃的不多,此刻肚子还是饿的,不由加快了脚程。   小区里的车子果然是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入了夜之后,竟然连一个空车位都没有了。   她啧啧称奇,却发现傅绍骞在进单元楼之前,脚步微微一顿。   “怎么了?”她停下脚步耐心询问道。   傅绍骞眉头微微一皱,刚想开口,唐末晚也注意到,不远处的高大樟树下,站着一个娉婷身影,此时,娉婷身影迈着纤纤细步朝他们走来……   深夜,人行道边树影重重,路灯光跟月辉被切割成了婆娑的碎片,那道纤细的身影,也仿佛被割裂开,越发有些瘆人。   傅绍骞在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香槟色宝马车时,便似有若无。   此刻见韩夏朵袅袅走到他们跟前,没有任何惊讶。   倒是唐末晚,看着她由远而近,虽然她极力掩饰,但还是能看出来她两边的肩膀,一高一低的颠簸模样,只是并不明显。   而伴随着她的走近,唐末晚下意识握紧了傅绍骞的手臂。   韩夏朵脸上有冷冷的讥诮,尤其是看到他们牵手从外面回来,傅绍骞一手提着两个大袋子,一手牵着唐末晚,就像一对普通的恩爱夫妻,这个画面,深深的刺激了她。   当她回到别墅,嗅到的只有一股冷清的味道,当她跑到四楼的卧室,看到几乎是人去楼空除了她自己衣服还被留下的场景,就恨得有些咬牙切齿了。   尤其是看到大床的抽屉里,也不知道是故意留下还是真的忘记拿走的那几套性感睡衣还有成人用具时,一颗心就像是在烈焰里被焚烧一样的痛苦。   她跟傅站说要回来这里住,傅站同意了,可是等她回来时,只看到这样一座空荡荡的冰冷的房子,她想要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那么她要这个房子,有何用?   她最后终究是沉不住气,找了过来。   看到唐末晚倚着傅绍骞那亲密的模样,她忍不住,狠狠刮了唐末晚一个耳刮子,清脆的掌掴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明亮,唐末晚一时不察,只觉得嘴角一阵腥甜,脸颊上也顺带的疼痛起来,韩夏朵那修剪的精细的指甲甚至抓破了她的脸蛋。   唐末晚还来不及反应,韩夏朵第二个巴掌就要顺势而下,但是这一次,被傅绍骞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并且用力一推,将她整个人推倒在地,干脆的丝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任何怜香惜玉!   韩夏朵摔倒在水泥地上,狼狈的怒视着傅绍骞,傅绍骞居高临下,挺括的衬衫领口衬得他眉目冷峻,高大的身材投下的阴影笼罩在韩夏朵的身上,带着不寒而栗的迫人气势:“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不要逼我出手!”   说完,他就带着唐末晚冷冷转身。   韩夏朵欲追上去,但他们身后的单元门应声合上,韩夏朵只能眼睁睁被挡在门外,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电梯拐角,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等下一个住户回来,她也进了楼,可是看着电梯,却又出现了茫然的神情,她虽然打听到傅绍骞在这里有房子,最近还搞了装修,却没有打听到他究竟是哪一户,该怎么找人?   她回了车上,坐在密闭幽暗的空间里,感受到无尽的空虚将她包围,一时间,莫名的心酸。   她一直以为,那封邮件根本不可能被傅绍骞接收到,她已经在点出错误发送的那一刻快速叫人清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知道了……   有些感情,果然是需要在日晒雨淋后,经过风化成沙,才能拂去那层尘埃,变得愈加明晰。   手,下意识的抚在自己的小腹上……   第158章 绍骞,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唐末晚被打的有些发懵,那张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脸,如今又是斑斑血痕。   傅绍骞将袋子丢在墙角,就去找了药箱出来。消毒棉球碰到伤口的那一刹那,她忍不住撕拉一声瑟缩,终于从懵懵状态中反应过来。   傅绍骞用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蹲在地上,满脸严肃,口气却是轻柔的:“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唐末晚发现他手背上青色的经络越发清晰,似在忍受着极大的怒气,便再也不敢后退了,乖乖让他给自己上药,好在只是被指甲刮破的。伤口并不深。夹扑华巴。   只是那一巴掌打得右边的脸颊还是钝钝麻麻的痛,韩夏朵那愤怒而怨毒的眼神,深深刻在唐末晚的脑海里,刚刚以为可以平静下来的生活,突然又被搅的天翻地覆。让她深感疲惫也深感恐惧。   傅绍骞放下棉签,盯着她脸上的红肿,深邃的眼中闪烁迫人的精光,唐末晚见了。也有些害怕,下意识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拍了拍她的脊梁骨,站起来:“我先去换身衣服。”   “嗯。”   傅绍骞进房去,唐末晚却走到了阳台上,小心往下张望,也不敢探出多大的身子,事实上这里是二十八层,下面的人就算有火眼晶晶也不可能看清一个站在阳台上的身影,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   底下路灯的光晕模糊而黯淡,照的周围一切都朦朦胧胧。底下的人看不清上面,她又何尝能将底下的情况全部看清。   叹息着一声正准备往回走,突然看到角落里放置着的一架天文望远镜,脚步一顿,走过去打开镜头,首先看到的,竟然是对面二十八楼的情况。   对面二十八楼可是傅子慕的地方!   虽然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她又换了个角度,找了下面一户有光亮的人家,高倍数的高清镜头,人家客厅里的一切,一目了然,哪怕是隔了再远的距离,只要调一下焦距,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可是天文望远镜,就连朝上往那遥远而浩渺的星空,那被放大了的明亮星子仿佛近在眼前,美得不可思议。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循声回头,看到傅绍骞换下了衬衫西裤,穿着一件黑色v领t恤,下面是卡其色的长裤,手上端着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递给她:“喝点水。”   唐末晚乖乖把杯子接了过去,喝水的时候,明亮的眼眸却是转悠了好几圈,同时不忘咯咯的笑,然后指了指望远镜:“傅总,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那一声傅总,不再像当初那样带着生硬的调侃,反倒是,多了几分软糯与甜蜜,他不语,她便随手将杯子放在阳台围栏上面,整个人扑上去挂在他的脖子上,想当初她被傅子慕带来这里时,给他做第一次辅助治疗时,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他,是不是早就站在这里窥伺了一切?   那时候傅子慕差点侵犯她,她拼命逃出,而后跑来这里向他求救,他却是没有任何的诧异:“当时那个电话是你打给傅子慕的吧。”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   很多事情想不通的问题,似乎也逐渐有了答案,她笑着抬眸望着他,“你说,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偷窥就开始喜欢上我了呀?”   “……”傅绍骞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伸出手用力捏了捏她另半边完好的脸颊,“害不害臊。”   “害什么臊啊,我看是你害臊了吧。”唐末晚见他别开头去,又强行把他的头逆转过来,嬉笑一声,“那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个问题,傅绍骞虽然没有逃避,但也真的回答不上来,干脆把问题抛给她:“那你呢。”   这个……唐末晚忽然也纠结了,好像也回答不上来,那些一点一滴的过去汇聚在心头,等她真正意识到时,却已经弥足深陷,越挣扎,只是陷得越深,所以一开始明知道两年后要走,还是义无反顾的想把握当下,如今两年的大麻烦已然现身,她却是更加坚定了要与他在一起的念头,便笑着说,“也许从一开始在路上把你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吧。”   傅绍骞听着她的回答,原本冷峻的五官忽然柔和起来,   唐末晚抱住他不撒手,白皙的身体像小泥鳅般让他怀里钻,双腿紧夹着他的腰身,小嘴轻咬着他的耳垂,吐气如兰,“绍骞,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傅绍骞的身体蓦地一怔,眼神忽然更加深邃,望着她嫣红一片的笑脸,如春水般暖融的身体,忽然低头,攫获她柔软的小舌,激荡而缠绵。   唐末晚忘情的回应过去,身体往后靠在栏杆上,一不小心,撞翻了玻璃水杯,水杯往下落去,也没人察觉。   韩夏朵还是不甘心的没有离去,她在车内思考了好长时间,最终决定,下来向其他人打听下傅绍骞,结果刚走到单元楼前,一个透明的杯子却突然从天而落,精准无误的砸在她的头顶心,杯中原有的水早已在半空中打落,但还是有一些落到她的脸上,最要命的是,水杯碎了,破碎的碎片擦着她的脸颊摔落。   疼痛的一瞬间,她感觉有温热而粘稠的液体落入眼睛里,忍不住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她高声的尖叫划破静谧的夜空。   等传到二十八楼,却静谧的毫无声息。   因为那两人,早已不在阳台上。   傅绍骞压抑着粗喘的呼吸,底下有节奏地挺送,偶尔低头去看自己如何在她身体里有力地进出。   “啊……啊……”唐末晚觉得今夜的傅绍骞格外动情,强烈的感官一波高过一波,撞得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样。   傅绍骞凝望着她的眼神迷离,刺激感席卷了感官。   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没控制自己的声音,发出高亢的叫喊。   唐末晚趴在他怀里浑身虚弱,大口地喘息,然后昏昏欲睡。   傅绍骞接到电话时,唐末晚确实已经睡着了,但是他一动,她就醒了。   只是不愿意睁眼,趴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听到他言简意赅的应对:“哦,是吗。”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   “那好吧,我知道了。”   唐末晚撑开自己沉重的眼皮:“怎么了?”   傅绍骞轻描淡写的回答:“韩夏朵受伤了,我要去一趟医院。”   唐末晚原本混沌的双目陡然便清明:“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会受伤的,谁打来的电话啊。”她听着,好像是,“爷爷?”   傅绍骞嗯了一声,手抚着她瘦削的肩头:“就在楼下,被玻璃杯砸中了,情况挺严重的,爷爷让我去看看,你先睡,我去一趟吧。”   他没有告诉唐末晚的是,傅站说,韩夏朵并没有把自己跟唐末晚在一起的事情告诉韩家人,如果这件事情被韩家人知道了,受罪遭罪的只有唐末晚。   “玻璃杯?”唐末晚想起了不小心被自己撞下去的那个玻璃杯,用眼神询问傅绍骞。   傅绍骞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询问。   唐末晚一声惊呼。   离开前,他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唐末晚却突然握住他的手:“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傅绍骞蹙眉,韩家人此刻都在医院里,唐末晚去了,不是添乱吗?   唐末晚明白他的顾虑,解释:“你放心,我不进去,我在车上等你,要不然我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也睡不着。”   傅绍骞按住她已经起床的身子:“我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呆在车上也不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有些颓丧,当然也知道不可能让韩家人见到自己,只好嘱咐:“那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傅绍骞仍是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个吻,就像是一个承诺般,才离开。   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刻,唐末晚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傅绍骞驱车来到医院。   深夜的医院,透着一股瘆人的静。   韩夏朵还在抢救室里,韩家人在门外守着,大半夜的,就连傅站都惊动了,阿四陪着他,在傅站的肩头披了件外套。   傅绍骞稳实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所有人不约而同朝他看过来,为首的韩松明,神色严厉,傅站眉头微微一皱,像是某种无声的暗示。   韩夏朵的大哥大嫂,也都在,还有一个姑姑和小侄子,因为韩家这次是过来与傅家商量婚事的,所以人来的有些多,还有旅游的目的在里面。   却不想,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所以韩家人愁眉不展,尤其看到傅绍骞姗姗来迟后,更是憋了一肚子气。   那晚,韩家人刚到傅家,等待他们的虽然是傅站的笑脸相迎,可在谈及傅绍骞与韩夏朵的婚事时,傅绍骞明显采用的缓兵之计,到如今,更是没了下文。   “绍骞,大半夜的,夏朵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你呢,怎么现在才来?”韩文轩爱女心切,口气中不乏严厉责备。   傅绍骞淡淡回应:“朋友聚会,一起去喝了点酒。”   韩文轩还欲发作,他妹妹韩文清拉住了他:“哥,夏朵还在里面,绍骞也有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担心,但现在说什么还都为时尚早。”   毕竟还没有结婚,根本不可能限制傅绍骞的人身自由,韩夏朵大半夜的突然跑去什么地方,她确实没人管得了。   傅站咳嗽了一声,韩松明站的久了,身体也出现了佝偻。   韩文轩挥手,叫来了大儿子韩仲夏:“你先送两位爷爷和敏儿还有小念回去吧,年纪大了,不适合熬夜。”   敏儿是韩仲夏的妻子叶敏,小念是韩文清的儿子,韩家人丁不旺,所以这小外孙也是特外受宠。   韩松明没有坚持:“有消息通知我。”   傅站则对傅绍骞交代:“好好陪陪夏朵。”   傅绍骞蹙眉,傅站却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意思不言而喻。   两位老人走了,走廊上又恢复了安静。   没多久,手术结束,手术室的门被打开,韩夏朵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因为打了麻药还没醒,头发被剃了,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看起来情况确实挺严重的。   医生说,因为杯子落下来撞击力度太大,不小玻璃碎片插入了她的头顶心,取出来废了好长时间,幸好是个杯子,如果掉下来的是个花盆,那么这样的力度,韩夏朵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韩文轩连连道谢,韩文清帮着把韩夏朵一起推回病房。   韩夏朵挂上了点滴,韩文轩深感疲惫,韩文清便建议:“哥,要不你跟绍骞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未免韩夏朵醒来对韩家人说什么,傅绍骞还是有顾虑,所以便主动道:“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就行了。”   韩文轩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叹了一口气,对韩文清道:“那咱们就回去吧,夏朵醒来,最想见的,恐怕也不是我们。”   韩文清明白,于是嘱咐:“那今夜麻烦你了,明早我再来换。”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把韩家的人物关系交代的那么清楚,   因为……后面要派大用场!   好了,下面送小剧场,票子向1万5发起进攻!   第159章 潜回病房   唐末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算计着时间,正犹豫要不要给傅绍骞发个短信,黑暗的屏幕一亮。他的短信先进来了。   睡了吗?   他这短信问的挺巧妙,如果睡了自然不会回复,没睡的话,她的手指飞快按动着:还没,睡不着,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怎么称呼韩夏朵,只能用简单的她来代替。   傅绍骞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瞧了一眼打着点滴头皮包裹的结结实实的女人,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微信传过去。   因为床单和床铺都是白色。背景也是白色的墙壁,唐末晚点开的手机里,看到的就像是一头白色的北极熊……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很快发出去问:就你一个人在医院吗?   要不然怎么能拍照呢。   傅绍骞打了个嗯,后面干脆把字删掉,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反正韩夏朵的麻醉还没这么快退去。医生说最早明天早上才会醒。   唐末晚有些震惊的赶快接起电话,傅绍骞低沉迷人的磁性嗓音在黑暗的夜晚别具诱惑,唐末晚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给我打电话不要紧吗?”   傅绍骞的手指转动着旁边的烟灰缸,清润含笑:“没事,只有我一个人,你明天还要回学校,早点睡吧。”   “睡不着……”   “为什么?”   “因为,一个人,孤枕难眠。”唐末晚说完,面上的热度就提升几分,但终归还是回到了对韩夏朵的关心上。水杯是她失手砸下去的,万一韩夏朵报警。肯定是要查到她身上的,“她,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也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绍骞知道她可能要等自己,于是劝道:“睡吧,我今晚上暂时不回去了,明早送你去学校。”   唐末晚明天要回学校拍毕业照,就是这张脸啊,有些难以见人。   她哦了一声,挣扎良久,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傅绍骞拿着手机在手里把完了几下,看着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韩夏朵,却没有多少开心。   他对韩夏朵的愧疚,并不会因为那封邮件而淡去多少。   尽管,今天的局面是她咎由自取,可是,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因果报应。   两年了,但傅绍骞闭上眼睛,还是能一下想起来那封邮件中的内容,聊聊简单几句话,却透着让人心寒的惊心动魄。   秦华生:你这个混蛋,害我失去一条腿还不够是不是!如果你再来骚扰我,大不了咱们就一拍两散!   这是韩夏朵发给他的电邮里的所有内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有一个名字,同时这句话也透露出,这个叫秦华生的男人正在骚扰她。   傅绍骞当时看到这封邮件时下意识以为是韩夏朵转发的向他求助,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邮箱被人入侵了,这封邮件又离奇的从自己的邮箱中消失了。   他脑子很精明,意识到这也许是韩夏朵误发的继而找人删除,但,什么邮件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找人来入侵他的邮箱?   他直觉以为,这封邮件很重要。   有一个名字,可以顺藤摸瓜,要找出一件事情的真相来,其实并不困难。   事后,他也没有任何的声张,她拐弯抹角的询问过,傅绍骞表示没有收到过什么电邮后,她才安心。   不想,他其实早已心知肚明。   送陆立风回医院后,季绍庭坚决不肯让谢依人自己打车,坚持开车送她回家。   她只好点头答应,在季绍庭将她送到门口离开后,她快速上楼洗了个澡,换了件一字领的窄腰连衣裙,白色的领子,黑色的裙身,镜中的女孩,锁骨凸显,腰身纤细,两条白皙的美腿透着诱人的白光,脖子上一条细碎的钻石项链衬得盈盈动人。   她还特意精细的化了个淡妆,被灯光一照,越发的明眸善睐,肌肤白皙。   这才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拿着包跑下楼。   阿姨见她这么晚还要出去,担心的喊道:“小姐,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我去兰兰家里,她爸妈出差了,一个人,害怕,我去陪陪她。”   阿姨嘀咕,去兰兰家要打扮的这么漂亮?   她抓了车钥匙,头也不回的杀去了医院。   然后直奔陆立风的病房。   站在病房门口时,摸着自己过快的心跳,内心那股涌动的渴望让她顾不得自己此时到底做了什么,直接推门而入。   陆立风偷溜出去后,被护士发现,立刻通知了医院,医院又通知了家长。   等他回来时,陆何明和叶敏青铁青着脸坐在病房内已经等候多时,叶敏青一直念他念到现在,听得他头疼,好不容易人走了,才有时间去洗手间洗澡。   说是洗澡,其实不过就是擦一下。   他还不能弯腰,所以其实真的很难换短裤。   低头看着自己的下身,就想起了谢依人,突然发现底下某个物体昂藏着叫嚣起来。   他突笑一声,推门出去,却意外看到一个精致漂亮的女孩儿撞入他的视线里。   穿的衣服已经与晚上吃饭时不一样,脸上也更加精心的描绘过了,整个人犹如夜晚误落凡尘的精灵,有一种淡雅空灵的美。   他都忘了呼吸。   谢依人也望着陆立风。   她没想到一进来就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让她垂涎欲滴的健硕胸膛在灯光下幽幽闪着让人犯罪的光,中间隔着包裹着的白色绷带,底下便是一览无余的傲人身材。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见识男人的身体,顿时脸红心跳口干舌燥的无法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只能用力抓紧了身上的迪奥小包。   陆立风确实十分诧异:“怎么又回来了?落了东西吗?”   她一进来,空气中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是来自她身上的混合了沐浴乳和洗发水香味的体香,她的发烧甚至都来不及吹干,还带着一点点的湿润。   谢依人对上他透着成熟魅力的清隽眉眼,心口跳得更厉害,原本的惊慌不安现在都变成了羞涩胆怯,但这只是内心里的,面上,她表现的镇定自若,甚至还高傲的扬了扬自己美丽的下颌:“干嘛,回去了就不能来了?”   陆立风朝她走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打趣:“可以,但是回去洗了澡又化了妆,大半夜的,你是来兑现自己的承诺的。”   一语中的,她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对,我不喜欢欠着别人,这会让我寝食难安,晚上也睡不好觉,所以我又来了!”   这姑娘直白的让你无言以对。   陆立风呵笑一声,却是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谢依人有这样的牵扯。   但是很多事情,似乎真的无法随心所欲的由自己掌控。   谢依人发现他失神了,眼神有些失焦,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有些略微的惆怅,不由得跺了跺脚,拉回他的注意力:“喂,陆立风,你要是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   她突然转身,手腕被人紧紧扣住,挺拔的男性躯体就这样毫不避讳的朝她贴合上去,从背后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带着来不及剔去的青色胡渣的下巴搁在她雪白的削肩上,刺得她酥麻的立刻弓起了身体,他在她耳边哈气:“这么晚来了,这么眼巴巴的就让你回去了,岂不是辜负你一番盛情美意?”   谢依人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她还没有跟任何一个男性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尤其是那扎人的青色胡渣,非常刺痒,却又舍不得放开,只能一个劲的战栗着。   陆立风发现她的敏感,还有瑟缩,忽然咬住她如珍珠般小巧的耳垂:“这就怕了?我开始还以为你是英勇无畏的女侠呢。”   谢依人倒抽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发出一身软软的娇吟,身体轻微挣扎着:“你放开我……”   陆立风微笑:“你确定我放开你不会瘫软到地上去?”   谢依人的挣扎蓦然止住,陆立风感受到怀里的软香温玉,谢依人身后有个物体竟然有些抑制不住的蠢蠢欲动的抵着自己的后腰。   谢依人吓了一跳,陆立风又在她的耳畔问:“那你定好位置没有?”   “你……”谢依人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嗓子一开口竟然低的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她这是怎么了?   手指抓紧了身侧的衣裙,她有些难以自持。   “想反悔吗?那现在还来得及。”陆立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些趁人之危,正好退开。   她却忽然抓住了他骨节修长的大手,按在她的心口左侧,直接的,完全覆盖上。   手掌下方柔软的温度传来,他只听得脑子轰的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断了一般,她同他一起,打了个寒噤。   都对着陌生而饱胀的情绪感到莫名的惊慌,和莫名的,饥渴。   “依人……”陆立风嗓子低沉的如能沁出墨汁来,谢依人似乎颤抖的更厉害了,他以为她害怕,她却不让他动,嗫喏着断断续续的开口,“不,我不是害怕,我是……激动……兴奋……”   谢依人听来有些语无伦次,可是她的身体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她其实是害怕中夹杂着激动和兴奋。   “你,想不想,更彻底更直接一些?”   陆立风的心跳亦是从未有过的快,谢依人突然大着胆子的加话,简直是火上浇油,有哪个男人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坐怀不乱的当个柳下惠?   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谢依人是谢明堂的妹妹,所以还是准备撤了,然而,谢依人已经快他一步,钻出他的怀抱,啪嗒一声锁住了房门,袅袅娉婷的站在他面前。   她胸前两只鼓鼓的小白兔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仿佛随时会一跃而出。   陆立风兴味盎然的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谢依人红着脸,压抑着难掩的羞涩,鼓足勇气对上他戏谑的眼:“我们再做个交易,我再给你两千块可好?”   她那么认真又忐忑的说出这个请求,陆立风差点没摔倒。这个小妮子,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理智要他阻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意识却有了自己主张,他听到自己张开嘴问:“这次还想要哪里?”   她的视线朝他小腹下方汇聚而去。   陆立风站着,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双腿,居然开始有些难堪。   上次蜻蜓点水的一摸,让她记忆深刻,她迫不及待,怕他不同意,又补充道:“你刚才还在楼道口强吻了我,要是不让我碰,我就去告诉哥哥!”   陆立风被堵得哑口无言,以谢明堂爱妹程度来说,要是谢依人一来二去的几声哭诉,他恐怕是要完蛋,这威胁,真是好不厉害,陆立风顿时哭笑不得。   见他不语,谢依人刷的一声拉下了裙子右侧的拉链:“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拉链拉下,衣裙应身退下,白皙如雪的傲人身材盈盈站在她面前,他的眼中猛烈燃烧起灼人的火苗,谢依人听到自己的心口噗通噗通,几乎蹦出嗓子眼。   谢依人也知道自己这会儿的举动可能有些离经叛道,太过放浪,可,就是忍不住,那一天傅绍骞与唐末晚相拥的身影虽然仅仅是惊鸿一瞥,却像是打开了她心底的潘多拉魔盒,她忍不住一窥究竟。   在陆立风面前,她又像个犯了毒瘾的瘾君子,热烫的视线掠过他汹涌澎湃的小腹下方,催促道:“快点!陆立风,你快点!”   她那饥渴的模样真的吓坏了陆立风,美眸透出淡淡的水雾,竟像是快哭了。   见他没动作,她干脆一个箭步冲上来,将他推倒在床上,亲自动手解决那碍事的四角短裤!   ……陆立风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可他竟然并不想阻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大手一扬,房内瞬间陷入了昏暗中,只有窗外路灯的光晕与月亮的清辉透过打开的窗棂穿透进来,屋内的人开始有些不适应一瞬间的黑暗,但是很快的,也能借着这样微弱的光视物。   人体的五官,总是心意相通,等眼睛的作用开始削弱后,感官就变得特别敏锐。   谢依人和陆立风粗喘的呼吸,在病房内交织着响起……   不知为何,是因为今夜月黑风高特别适合行凶吗?   要不然为何潜回医院的人会这样多?   谢依人潜回来了。   那边的傅绍骞,接了个电话后,匆忙下楼,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住院部门口东张西望探头探脑的娇小身影……   第160章 惊险一晚   白色的衬衫衣领被人从身后提住,唐末晚一惊,回头见是一脸沉笃的傅绍骞,那紧张不安的随之回落。看着他的脸色,却不敢靠过去,只是在那边冲着他呵呵傻笑了两声。   “笑什么?”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低沉磁浓,听得人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无端的拢了拢耳边的鬓发,来回搅动的双手十指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你生气了?那我……回去吧……”   还没走一步,衣领又被人往后一提,傅绍骞蹙眉打量着她的穿着,白色的露肩半透明衬衫,下面松松垮垮的打了个蝴蝶结,底下是一条黑色长裙,飘逸的到脚踝。只是蝴蝶结打的高了,小半的肚脐眼露在外面,虽然大半夜的,但那腰间一小段雪白的肌肤,还是惹人遐想。   “大半夜的穿成这样你不冷?”他话中浓浓的揶揄让唐末晚面色一顿,继而低头查看自己的穿着,微微一笑,“冷啊。那傅总可不可以好心收留小女子一晚?”   傅绍骞撇嘴,提着她的衣领往前走,唐末晚因为有所顾忌,倒也不敢直接贴上去。   两人安静的回了韩夏朵的病房:“万一她突然醒过来怎么办?”   虽然看了傅绍骞拍过来的照片觉得好笑,可,看到她真实的受伤躺在床上的画面,唐末晚有些被震惊到:“怎么就能那么巧呢。”   她一不下心撞落的水杯居然好巧不巧的砸在韩夏朵的头上,还闹的这么严重的后果。   傅绍骞淡淡安慰一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自己运气不好,怪不得别人。”   两人站在病房里,刻意压低了声音。也是有些害怕吵醒韩夏朵的,谁也不敢保证她身体里的麻药究竟何时才能褪去。   此时。唐末晚终究是感到紧张和害怕,不由得握紧了傅绍骞的手,她盯着韩夏朵那张被包裹的严实的面容,万一她一下子睁开眼。   傅绍骞回身挡住了她瞧韩夏朵的目光,蹙眉望着她煞白的面容。直接将她带入了相连的洗手间。   并且锁上门。   夜晚的医院格外安静,所有的病人都入睡了,就连他们刚才进来时,护士台的护士都悄悄打着盹儿。   洗手间也压低了声音说话,也不会影响外面的人,傅绍骞虽然不确定韩夏朵究竟明早何时来醒来,但至少这几个小时里面不会,所以将唐末晚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她从不安中回过神,对上他深邃迷人的眼,突然觉得安心,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害怕,所以来了。”   “怕什么?”   她惩罚式的一口咬住了他的薄唇:“害怕有人被妖精吃了!”   ……   有时候,欲望就是来的这么莫名其妙。尤其还是在这个洗手间里,韩夏朵还躺在外面的情况下。   傅绍骞温热的气息悉数喷在她的耳根上:“到底谁才是妖精?大半夜的你穿的这么方便,是想干什么呢?”   心思被戳穿,唐末晚加深了脸上的热烫,却没有退缩:“你是不是在楼下的时候就发现了?”   “没有,只是觉得正好很方便而已。”   “……”   一双白皙细长的腿在橘黄色的光线下轻轻地战栗,她全身都起了一层细细的小颗粒。   傅绍骞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扣着她的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力道却是要把她的腰肢折断一般。   借着头顶的灯光,打量身前隐忍而爆发的男人,唐末晚微笑。   今晚注定惊险。   而另一病房的谢依人。   因为情动,手劲有些重。   病房里忽然响起男人痛苦难耐的闷哼。   谢依人惊慌莫名的抽回手,扭头去看陆立风那一脸痛苦之色,有些害怕,结结巴巴:“对……对不起……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突然失了那小手的温热,陆立风顿感身体一阵空虚,怅然若失,他很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但又该怎么跟眼前这个懵懂的有些过分白纸的姑娘解释呢。   她只是因为好奇而突生的冲动,如果真的发生点什么,他自己也觉得难辞其咎,难以启齿。   所以,原本热烫的渴望忽然冷淡褪去,脸上的红润也逐渐被压抑,只是那嘶哑的嗓子仍旧出卖了他的亢奋:“现在,满意了吧,是不是,该回去了?”   谢依人觉得火烧火燎的羞愧,她不是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尤其是瞧到陆立风那疏冷的面容后,心头喟然爬过一丝难堪,尤其一想到自己几乎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整个人顿时羞愧的想找个洞挖进去。   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眼角居然有了淡淡泪意,骂了一句陆立风你混蛋,便捡起地上的衣服跑去了洗手间。   陆立风心头突然很烦躁,她那饱含怨怼的眼神,其实比刚才骂他的那句话更具有杀伤力,陆立风居然感到了心痛!   是的,一种陌生的名叫心痛的情绪!夹肠爪划。   谢依人穿好衣服冲出来时,他已经快一步在门口拦截她,一把抱住了她横冲直撞的身体,谢依人挣扎,他便加重手上的力道,她哭闹着捶打他,他也不反抗,就这么受着。   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哗啦啦落了一脸,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梨花带泪,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陆立风无奈,伸出温暖的指腹替她去擦腮边泪,结果谢依人头一偏,他的手指落在她的细长的脖颈上。   一字领的连衣裙衬得她肩头大片的雪肤犹如上等的凝脂白田玉。   陆立风的眼神不自觉又暗了几分。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她抗拒着他的身体,忽然很后悔自己的冲动,她再单纯,也不傻,自己这样的行为要是换在古代,那是要浸猪笼的!   她就是忍不住啊……忍不住啊……心底那躁动的小兽根本不受她自己控制。然而陆立风刚才那一冷脸,已经如一盆冷水当头浇息了她所有的冲动。   她只余下浓浓的难堪。   “依人……”深浓的嗓音中压着难以言喻的渴望,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喊她的名字,让谢依人觉得灵魂都在颤抖。   突然就说不出要离开的话,只能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低沉的叹息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发出,但是许久,也没说话。   谢依人委屈的鼻子发酸:“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了,放开我!”   陆立风眉心紧蹙,解释:“依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是这场面吧,跟谢依人直白的解释她听得懂吗?可是不直白的话,她就更听不懂了!   陆立风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也不是问题,可到了谢依人这里,却突然觉得词穷:“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干什么,不就是摸摸……”后面的声音在舌尖上绕圈儿,却是越来越低,最后下意识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那你知道自己在摸哪里?”他的嗓音如迷人的罂粟,听得谢依人莫名战栗,抬起水汪汪的大眼,望入他深不见底的黝黑瞳仁里。   病房内的灯还是关着,麦色的胸膛反射着清华月光,她觉得自己上瘾了,毒瘾又犯了般,视线紧紧胶着在他的身上!   “依人……”陆立风用力摇晃了她几下,她才勉强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应对,“干……干嘛……”   “那是男人的欲望……”他附在她的耳畔,低低的陈诉。   滚烫灼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垂子上,浑身打颤儿,双腿趔趄,是真的如春水般,快站立不住……   “你先回去,好好想想,你这样玩火,会让你后悔的,我不想你后悔。”语毕,她松开了他,转身去穿衣,“我送你回去。”   谢依人呆呆站在原地,双腿一软,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柜子。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谢依人忽然摇头:“不用你送,你好好休息吧,我自己会回去。”   然后,落荒而逃。   同样落荒而逃的,还有另一处vip病房里的某个磨人的小妖精。   洗手间内战况激烈,忽然听到外面一声物体落地声,惊得洗手间内的人浑身一僵。   唐末晚第一个念头便是韩夏朵醒了,整个人一僵。   傅绍骞略一蹙眉,从她身上抽身,透过洗手间玻璃门往外看,韩夏朵还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是外面的护士进来查房,量体温量血压,一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塑料水杯。   傅绍骞没有出去,护士听到里面传来的抽水马桶声,知道里面有人,把水杯放回原位后,也没说话,一切无碍后就出去了。   唐末晚贴着墙面,大口大口的喘息,弯腰去整理自己,傅绍骞却拦住她的身体:“急什么,还没完呢。”   明明是掩饰不住的害怕,偏偏又有掩饰不住的渴望,在刺激与激情的双重刺激下,经受着他肆意的驰骋,最后差点跪到地上去。   激烈的气息稍稍平复,她整理好自己,知道自己真的该走了,他食髓知味的亲了亲她的嘴角:“回去吧,我早上就回来了。”   “嗯。”空虚的心灵得到满足,却也害怕韩夏朵将他们的事情说出去,他点头,“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我送你下去。”   “别。”唐末晚理了理稍微凌乱的鬓发,“你趁空休息一会儿吧,我自己下去就行了。”   护士在外来来回回查房,傅绍骞到底没坚持,唐末晚瞅了个无人的空隙,闪身离开了病房。   傅绍骞嘴角带着清浅笑意,走入洗手间,开了窗,散散里面腥甜的气息。   唐末晚跑到电梯间,正好看到电梯门在缓缓合上,加快了脚步的同时还不忘出声提醒,等一下。   原本合拢的电梯终于又慢慢打开,唐末晚冲进去道谢,结果,电梯内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唐末晚……”   “谢小姐……”   电梯门再次合拢之前,谢依人已经手脚并用的将唐末晚拉近电梯里。   静谧的密闭空间内,谢依人与唐末晚面面相觑,面上都带着微微的红润,似乎心有灵犀般,又同时开口:“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谢依人哼哼两声,唐末晚恍然大悟:“你来看陆医生的。”   深更半夜,又打扮的这么漂亮,穿的这么暴露……唐末晚的脑海里闪出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来。   谢依人被说中心事,精致的面容微微扭曲:“那你呢,绍骞哥哥呢!”   “他在上面。”   谢依人眉心一蹙:“他住院了?”   “不是,是韩夏朵。”   “韩夏朵?”谢依人对韩夏朵知道的并不那么清楚,因为那段时间她刚好出国毕业旅行了,等她回来时,一切又都随风消散。   唐末晚只好把韩夏朵与傅绍骞的事情跟谢依人解释了一遍。   “……”谢依人听罢,猛地一拍大腿,“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知道?”   ……唐末晚缄默。   电梯到了一楼,但是今儿实在太晚了,两人都很累,谢依人原本的亢奋在沉寂的黑暗中逐渐被掩埋,她叫了辆出租车,约了唐末晚稍后再谈,先回家睡觉。   回来了,谢依人也没第一时间入睡,而是上网,查了一个词,男人的欲望。   当她了解了欲望这个词所代表的深意,知道男人强忍欲望的痛苦相当于女人分娩时的痛苦时,被深深的震惊了!   分娩的疼痛,虽没亲身经历,但对一个女孩来说,那种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他说她不想她后悔……她不知道如果当时他不喊停,一切会不会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去发展。   开始,她只是本着好奇和内心的渴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这种好奇和渴望包裹的那层糖衣,似乎被他撕开舔掉了……她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出格,有多孟浪……   她竟然对唐末晚没了丝毫的敌意,还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怜惜来……   用被子蒙住自己,谢依人在被子里翻滚着尖叫,谢依人,你脑子真的抽筋了对不对?   结果引来隔壁阿姨的关心,在外拍门:“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你去睡吧,别管我。”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内心也是充满了甜蜜。   疯狂了一夜的后果就是回家倒头就睡。   等第二天醒来时,傅绍骞已经回来了。   并且已经洗完澡换好干净的衣裳,拍了拍她白嫩的身体:“起来吧,我送你去学校。”   唐末晚面色微红:“那个……她醒了吗?”   “嗯。”   “那昨晚的事……”   “没发现。”   她舒出一口气,手脚利落的穿好衣服。   早餐是他从外面顺道买回来的,已经整齐的放在桌子上,洗漱完成,就可以直接吃了。   唐末晚突然觉得好幸福。   吃完早饭,傅绍骞送她去学校,却在半路上接到了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什么?李老师,你说晓曼还在警局里?学校要处分?”   第161章 一手策划的车祸真相   扭头看身侧线条分明专注开车的男人,唐末晚欲言又止。   上次的绑架事件已经过去许久,她在警察局里见过张晓曼之后,倒是许久没联系过了。好像忘了张晓曼这个人一样,却不想,原来她还在警局。   班主任找唐末晚,是因为警察告诉她,这件事情只有唐末晚说私了才能私了,要不然,张晓曼很有可能惹上官司,因为上头把这件事情盯得很紧。   至于哪个上头,警察不说班主任也无可奈何,如今毕业在即,张晓曼那个帖子在bbs虽说没有掀起大风大浪。可对学校也是造成极了极其严重的影响,尤其是最近学校还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称张晓曼在校外以补课的名义从事不正当交易,学校不但要处分张晓曼,恐怕连毕业都成了奢望。   唐末晚震惊的难以言喻。   她不敢打包票保证百分百保证张晓曼的人品,尤其是谢依人那次警告后,阮玉苗又说她上次在餐桌下勾引傅绍骞,还有张晓峰策划绑架自己的事情……   这一件件。一桩桩,让她发现想为张晓曼求个情,都那么为难。   尤其是傅绍骞那一脸置若罔闻的淡漠神色,更让唐末晚的在舌尖上打着颤儿,饶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是按耐不住的时候,才无奈开口:“你能不能找人把张晓曼先弄出来啊,辛苦读了四年书,如果在这个最后关头丢了学位毕业证,她的人生岂不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知道她可能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她的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谁都希望有一次可以被救赎的机会。求你了,好不好。”   “谁都希望有一次救赎的机会。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救赎的。”傅绍骞垂眸看了谈低声恳求自己的女人,言语寡淡,“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利用你,你也愿意放她出来?”   唐末晚沉默了,而后摇头,她不知道张晓曼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也许是沈南风抛弃她的那一刻,也许是沈南风的母亲破口大骂她因为门户之见而看不起她的那一刻,也许是因为她原本以为自己同她有着一样的身世,谁知最后她却认识了傅绍骞,也许是因为当她在为一百块钱而努力辛苦奋斗时,她却拿了一张一百万的卡……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也许有错的并不是唐末晚本身,而是周遭给她的一切。刺激了张晓曼那脆弱的自尊心。   但是至少,她们一起在陆立风诊所实习的时候,唐末晚相信,张晓曼是真心拿她当朋友的,并没有坏心。   所以改变她,腐蚀她的,是这个漏洞百出的社会。   无论如何,唐末晚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废了四年的学业,所以还是为张晓曼求了傅绍骞:“就当帮我一次吧,让她毕业了就回老家去,以后,我们该是没有机会再见了的。”   等今天拍完毕业照,大家一起吃过散伙饭,再拿了毕业证书,就是,真正的离别季了。   傅绍骞瞥了唐末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调转车头去了警局。夹狂节扛。   医院里。   韩夏朵看着镜中包裹的严实的脑袋,头发被剃光了,她就像一只被蜕了毛的天鹅,却是丑陋至极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一次,接受不了,现在再看一次,更加接受不了了。   傅绍骞不过与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这样的绝情,才是最让她受不了的。   她当时满心愤懑不平,喊着:“我要报警!我要调查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丢的水杯!”   傅绍骞当时就站着床边,极轻的冷笑了一声。   韩夏朵认为他在嘲笑字,怒火更盛,她会搞成这样,与傅绍骞拖不了干系,他现在竟然还能大言不惭的站在这里嘲讽自己吗?   “傅绍骞,如果我把你出轨唐末晚这件事情告诉爸爸和爷爷,你说,唐末晚会落得怎样凄凉的下场?”刚刚醒来,她还没有喝过一口水,干吧干涩的厉害,一张嘴,上下嘴唇竟然有微微的撕裂,有鲜红的血从她的唇瓣上渗透出来。   傅绍骞却显得极其淡然,挺括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着,单手插在裤兜里,颀长的身躯透着一股迫人的气势:“我在这里等你醒来,也是为了告诉你,你想说就说吧,我没意见,我的女人我自己能护住,但是你,会落得什么下场我也不清楚了。”   临走前,傅绍骞留下了一个黄色大的牛皮纸袋:“好好看看,我想你会做出聪明的决定的。”   他走了,韩夏朵盯着那个牛皮纸袋,犹如盯着洪水猛兽,心惊胆战的厉害。   直到房门前响起短促的轻盈的脚步声,她立刻将袋子藏到枕头下面,然后若无其事的躺在那里。   开门进来的,是韩文清,给韩夏朵带了早饭过来。   韩夏朵乖巧的叫了声姑姑,韩文清环伺四周,便问:“绍骞人呢。”   “走了。”韩夏朵语气有些冷淡和寂寥。   韩文清看了看时间:“这么早就走了,我还特意也给他带了一份呢。”   将粥倒在碗里,端给韩夏朵,韩夏朵慢慢从床上坐起,脸上几道血痕看来仍是有些触目惊心,好好的一张脸变成这样,韩文清忍不住问:“夏朵,这是怎么回事?你大半夜的跑那里去干什么?”   韩夏朵想着傅绍骞的警告,想着底下自己还来不及拆开的袋子,紧了紧手上的勺子,很快又松开,若无其事道:“去见一个朋友,以前演出团的,前段时间刚在a市定居,只是没想到……”   “是啊,怎么还能有那么巧的事情,不过好在老天保佑,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了,休息一段时间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大碍,就是可惜了你那一头长发……”   女人没有头发,就像没有穿衣服一样,很没安全感。   “不过头发总会长的,现在还是身体重要,夏朵,你跟绍骞,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韩文清在审计局工作,察言观色的本事向来不小,这次本来是为了商量傅绍骞和韩夏朵的婚事而来,结果傅绍骞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怎么瞧都让人觉得不对劲。   韩夏朵呵呵笑了笑:“一年多没见了,总归有些生疏的,他本来也就是不那么热情的人,姑姑你可千万别跟他计较,我肯定是要嫁给他的。”   韩文清失笑,用手指指了指韩夏朵的额头:“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帮着说话了,行行行,不说坏话,说到底你的脚是为了他受伤的,这个人情,他一辈子都还不完,也只能娶了你,一辈子来还了。”   韩夏朵低头,笑。韩文清以为她羞涩,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紧张。   趁着韩文清出去打开水的身后,韩夏朵下床跑入洗手间,锁上门,飞快的打开牛皮纸袋。   里面薄薄的两张纸,一张事故鉴定书,一张秦华生的口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子,扼住了韩夏朵的咽喉。   当年的事情,他果然还是查到了……   她面色惨白,惨白……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那么找事的司机不可能被找到!   韩文清打水回来,没看到床上的韩夏朵便在外敲门:“夏朵,夏朵……”   韩夏朵飞快的瞅了眼周围,完全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为了怕韩文清起疑,她将那两份报告撕了,全部冲入了抽水马桶,确定找不到一点痕迹来,才拉开门。   “姑姑,怎么了,我没事。”   韩文清扶着她回床上休息,不忘交代:“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后面可能会出现呕吐晕眩的症状,有什么不需要的话一定要及时跟医生说,知不知道。”   韩夏朵点了点头,韩文清的手机响了,打着变化韩文清回头为难的看了自家侄女一眼,韩夏朵微笑道:“姑姑,我真的没事,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自己的吧,不用管我。”   “那好吧。”韩文清最后答应了对方,然后拎包离开了病房。   人一走,病房里瞬间恢复了安静。当年的车祸,她是主谋,也是受害者,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就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傅绍骞的威胁她虽然担心,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她不相信傅绍骞能把她怎么样。   所以她给他发去了信息:你给我的资料我都看到了,编造的挺真实的,绍骞,你把整件事情的责任都推在我身边,那么,你上了自己的侄媳妇,难道就不要用接受道德审判了?   我不会把你跟唐末晚在一起的事情告诉韩家人,但是,他们也会慢慢发现的,纸永远是保不住火的。   这一天,终究要到来。   第162章 想你,傻姑娘/张姑娘的惩罚   傅绍骞没有理会韩夏朵的威胁,把唐末晚送到警局,不放心,还是陪着一起进去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愿意手下留情的热心男人。却为了身边的女人,一再降低了自己的姿态,放宽了自己的胸襟。   派出所的警员看到他们的到来,也挺惊讶的。   李爱敏已经等在这里,作为张晓曼的班主任,在张晓曼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班主任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个即将毕业的孩子就这么毁了,所以东奔西走的,也算是尽了力了。   看到唐末晚和一个男人走来,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跟黑色西裤,双腿笔直修长。背脊挺得很直,结实的小臂露在外面,薄薄的衬衫勾勒着他宽厚结实的肩膀跟胸膛轮廓,英俊的五官气势逼人又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李老师虽然才三十多岁,但丈夫是市政府的,也算是有眼力见了。   瞧出唐末晚与男人的亲昵程度,多少猜出他们的关系来。   一个在社会上经过打拼与历练拥有丰厚资历与阅历的男人透露出来的威慑力,是惊人的,魅力。自然也是无与伦比的。   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文明社会,老师的想法也不再是落后的墨守成规,而是变得日新月异,与时俱进。   现在的女学生,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没有在学业期间未婚生子,交个男朋友什么的,真的不再是新鲜事了。   像张晓曼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被人曝光举报出来,老师即使知道了,一般也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它去的办事风格了,现如今。被人摆到了门面上,却不得不考虑学校的面子,而重视起来。   虽然傅绍骞比自己看上去也小不了几岁,可李老师看他的眼神,仍是充满了敬畏。说起来,也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李老师瞧见了傅绍骞,唐末晚多少有些羞涩和不安,好在李老师表现的十分自然,冲着傅绍骞点了点头,李老师甚至觉得傅绍骞十分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倒是傅绍骞,主动跟李爱敏打了招呼:“李老师,许久不见,回头帮我跟梁主任问个好。”   说起自家老公,李爱敏顿时恍然,她老公是市政府办公厅主任。她有一回在饭局上偶然见过傅绍骞,这么俊朗的男人,难怪印象深刻。   这么一想,很快就把傅绍骞的身份确认了,冲着他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傅总,客气了。”   唐末晚惊讶的望着淡笑的傅绍骞,又看看一边的李爱敏。惊讶:“李老师,你们认识?”   李爱敏点了点头,尤其是在知晓了傅绍骞的身份后,也确实惊讶,唐末晚竟然能跟这样的人物在一起,突然明白张晓曼落得这般境地的缘由了。   傅绍骞在那边轻描淡写:“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感叹造化弄人,李爱敏面色不由和缓几分,对唐末晚点头:“末晚,老师能不能单独跟你谈几句?”   傅绍骞很有风度,冲着唐末晚微微颔首:“我去找所长了解下情况。”   在大院老槐树的一处荫凉下,唐末晚客气而羞涩的问:“李老师,你想说什么?”   李爱敏出于班主任的关心,还是劝说道:“我大概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起来,张晓曼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家里的情况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末晚,同学一场,现在除了你,也没人帮得了她了。”   唐末晚有些动容:“李老师,我知道。”   “如果傅绍骞不肯善罢甘休,这事儿也完不了,你好好劝劝他,至少给人一条生路,穷人家的孩子读个大学不容易,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稍微留有一点余地吧。”   李爱敏又苦口婆心的说了一会儿,傅绍骞已经跟所长一起下楼来,于是话题就此打住,一起朝前走去。   张晓曼被关在看守所里。   她其实是可以保释的,但一直没有人来处理。   傅绍骞已经跟所长打过招呼,李爱敏今天就是来办保释手续的,跟着进去签了字,所长就命人带她们去看守所接张晓曼了。   至于其他人,数罪并罚,尤其是张晓峰,虽不至于把牢底坐穿,但傅绍骞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判个五年是起步的。   对这个结果,唐末晚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总之情绪不高。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踏进看守所,低矮的院墙,一扇封闭的小铁门,周围都竖着高墙,高强上面还布着电网,最上面还有一个瞭望塔,一个哨兵在执勤。   人一靠近这个看守所,唐末晚就感到一股不舒服。   大约是环境影响吧,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们站在接见室里等张晓曼。   灰白色的墙壁,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一面把房子隔离成两半的玻璃,远远的,还听到了铁门开启闭合声。   唐末晚无法想象自己在这里住一天会是什么情形。   而张晓曼,竟然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一星期。   没一会儿,脚步声就近了。   第一眼见到张晓曼时,唐末晚差点没认出她来。   虽然是看守,但她身上还是换上了看守所犯人专用的黄色小马甲,身后跟着一个押解她的工作人员。   不过一个星期的光景,已经让她看起来骨瘦如柴,形如枯槁,脸上是有些麻木而茫然的表情,她或许,已经开始任命,觉得不会再有人来解救自己了。   看到李爱敏和唐末晚的那一瞬间,整个人还是怔忪的以为出现了幻觉。   然而视线与傅绍骞一对上,他眼中陡然迸裂的凌厉,还是深深震惊了她,身体一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后面的工作人员推了她一把,并且说:“张晓曼,有人来保释你了,你走吧,出去后好好做人,别再进来了。”   这鬼地方,进来一次,怕是不会再想进来第二次了吧。   张晓曼难堪的低着头,李爱敏叹了口气,上前:“跟老师先回去吧。”   唐末晚一言不发,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傅绍骞说要送他们回学校,但唐末晚看了看时间,考虑到路途,摇头:“你先回去上班吧,我们打车回去就行了,一来一回的,太浪费时间了。”   李爱敏也说:“我开车过来的,我送她们回去就行了。”   傅绍骞没再坚持,开着路虎走了。   看守所的日子不好过,张晓曼整个人精神不济,上了后座。   唐末晚犹豫了一下,最后坐了副驾驶的位置。   李爱敏瞧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再看看张晓曼,也不忍心落井下石,但学校的态度摆在那里,她还是不得不先给张晓曼打个预防针:“晓曼,回学校后,你可能要去学院那边解释下这件事情,还有网上的那些风言风语……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张晓曼闷闷的哦了一声,如今,她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水泵,无力的靠在后座上。   她这个样子回学校肯定是不合适的。   李爱敏很称职,回学校的途中要路过自己家,于是先带张晓曼回去洗了个澡,还找了一套自己干净的衣物给她。   张晓曼惨白着脸道了谢,进了洗手间。   客厅里只剩了李爱敏和唐末晚。   唐末晚第一次来班主任家里,还是显得拘束。   李爱敏微笑着为她倒了杯水,还是好奇的询问了几句她和傅绍骞的情况。   她们以为张晓曼在洗澡,也没刻意放轻音量,在洗手间脱衣服的人,看着镜中自己那羸弱深凹的脸颊,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再听着外面唐末晚那欲语还休的讲述,一颗心就如同坠入了冰窖,冷的不能再冷。   十五分钟后,她换好衣服出来,李爱敏已经帮她煮了一碗面:“吃了再走吧。”   张晓曼秀气的吃完,跟着她们一起回学校去。   毕业班已经在排队一个个拍毕业照,李爱敏已经接到了校领导好几个电话,他们的班级已经一拖再拖,被排到了末尾。   幸好,还是赶上了。学院给她们租了学士服,黑色的学士服,白色的边缘,黑色的小礼帽,这场仪式,顿时变得庄重起来。   张晓曼的事情大家亦有耳闻,好在如今马上要毕业,大家的心胸也格外开阔。   唐末晚换好衣服,周雨蒙朝她招了招手,她到底是没叫张晓曼一起。   挤入了唐末晚和阮玉苗中间,唐末晚看到张晓曼默默站在了队尾。   但人心都是八卦好奇的,也有小小的流言蜚语在其中流传。   拍完了毕业照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校园里满是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唐末晚她们宿舍在校园里到处寻找个合适的取景处,然后笑靥如花的入镜。   周雨蒙得了空,悄悄问:“张晓曼那怎么回事?听说她哥绑架了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周雨蒙有个堂哥正好在派出所工作,唐末晚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别瞎说了,马上毕业,不要平生事端。”   “……就能烂好人,不过算了,也马上分别了,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了。”   “嗯。”   拍完照片,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唐末晚忍不住给傅绍骞发了条信息:我今天晚上想睡宿舍。   最后的时光总是格外让人想珍惜。   傅绍骞明白她的心思,回的很快:嗯。   她嘴角微微翘起,手指也没停歇,怎么回的这么快,在干什么,玩手机?   没有,正好打完电话。   周雨蒙在那边催促唐末晚,她只好说,同学叫我了,那我们晚上再联系。   嗯。他的回应依旧简单,短促,可对唐末晚来说,已经心满意足。   傍晚之前,学校公告栏和学院网站贴出了个一张处分通知。   张晓曼因严重违纪违规,对学校名誉造成重大不良影响,严重影响校风校纪,只发学位证,延发毕业证。   具体何时发放,通知里没说。   这个消息,为五月的分离季,更添一抹阴霾。   到晚上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   四年的苦等,为换来的,不就是这一刻的一个毕业证。   扣发毕业证,等于扼杀了四年的所有付出与努力。   唐末晚不知道此刻的张晓曼,究竟是何心情。   魏晓晨买了东西回来,唐末晚听到她在底下叹息:“我听说张晓曼从傍晚离开寝室到现在都没回来,你们说,她能去哪里?”   阮玉苗撇撇嘴,自从上次她把张晓曼勾引傅绍骞的事情捅破后,大伙儿对这个人都没什么好印象了。   周雨蒙抱着车厘子看美剧,不咸不淡的丢一个进嘴里:“这叫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管那么多做什么,快,玉苗,锁门,拿火锅……还有你,唐末晚,滚下来,真以为自己是少奶奶等着我们做好了吃的你捡现成的是不是,快下来……”   学校宿舍是严禁使用大功率电器的,宿舍阿姨查的很严,但不排除寝室偶尔偷渡。   尤其是到了这个份上,她们的胆子也是肥了,找出私藏已久的火锅,把魏晓晨买回来的锅料一股脑儿的倒下去,等开吃。   阮玉苗还搬出了一箱啤酒:“鉴于外出会遇到危险,咱们还是在寝室里狂欢一下吧!”   众人附和。   周雨蒙抽空对唐末晚说:“别愁眉不展的,那也不是你的错,不需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出身不好,别人怎的就没那份心思,来,我们干杯,无醉不归!”   “对啊,末晚,想开点,到这个份上,都是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   “好,干杯,无醉不归!”   四个啤酒瓶热烈的碰撞在一起,就像他们四颗年轻懵懂但又火热而温暖的心,不管未来如何,至少这一刻,她们还在一起。   吃吃喝喝,谈谈未来,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   不知不觉,锅子也快见了底,啤酒度数虽不高,但大家也都有了朦胧醉意。   然后,跳闸了!   寝室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四个人一愣,楼下已经响起宿管阿姨的怒吼:“五幢寝室楼的,是不是又有人在偷偷使用大功率电器!”   “……”吓的四个人打了个激灵,跳起来便收拾残局。   等收拾完,电还没来,她们哈哈大笑。   隔壁寝室有人在唱歌,鬼哭狼嚎的,但没有人骂,反而引得更多人开始附和。   一时间,黑暗的寝室楼里,别有一番情趣。   她们吃饱喝足,就上了床。   开始还聊着天,后来,一个个慢慢睡去。   唐末晚也想睡,但又睡不着,才九点多。   看着手机里的短信,想着他此刻在干什么,翻来覆去的,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接了,仍是很快的速度,她有些惊喜,嘴角又咧的大了些:“怎么速度还那么快?难道又刚好打完电话?”   他在那边笑了笑,低醇的犹如大提琴的琴弦声:“差不多。睡了吗?”   “嗯。”她躲在薄被下,压低了声音,“刚在床上,你呢。”   “还没,刚回来。”   “加班?”   “不是。”傅绍骞没隐瞒,“去了趟医院。”   “韩夏朵怎么了吗?”她有些紧张。   “没怎么。”傅绍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问,“什么时候正式毕业啊?”   “二十号。”今天才收到的通知。   五月十五,谢师宴,散伙饭。   五月二十。毕业典礼,正式毕业。   他迷人的嗓音透着瓷浓:“那也不远了。”   “嗯。”她听着他的声音,感觉他就在身边,心跳的有些厉害,“现在打算做什么?”   “洗澡。”他说。   “然后呢。”她问。   “睡觉。”   “……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他语气轻柔:“还有其他事情吗?”   “……”她咕哝着,“没有了,没事我挂了。”   说是挂了,但又舍不得,听着他近在耳畔的低低嗓音犹如一株剩下的栀子花开,馥郁的香气淡雅的散发着,他笑:“怎么还不挂电话?”   她生气抱怨:“你就那么想让我挂电话吗?那你先挂吧。”   “哦。”他答应了,她郁闷的想骂人,可是挂电话之前,又听到他说,“睡觉之前,还想了一个人,突然就睡不着了。”   她心里一喜,嘴巴却是装着不解:“想谁啊。”夹厅斤号。   他继续笑:“你猜。”   “不猜,猜不到,我睡了。”   “想你,傻姑娘。”他低低的话语是她此生听过的最美的情话,“睡吧,这几天你要是喜欢就住学校,要是想回来,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   “睡着了?那晚安。”   “傅绍骞,我爱你!”在挂电话的那一刻,唐末晚忽然勇敢而突然的对着手机说了一声,然后急速挂断!   第163章 就想把人推倒!   早晨。谢家。   谢家的早晨向来安静舒适。因为谢依人赖床,平常都只有谢明堂一人用餐。   他喝完咖啡看完报纸用完早点便会吩咐看好时间再准备一份早餐,然后九点之前必须叫谢依人起床。   意外的是,今天谢明堂刚刚摊开报纸。二楼的缓步台上,便出现一抹娉婷动人的身影,一套嫩黄色的无袖两件套,纤细的手臂和柔软的腰肢,两条修长的美腿,再加上精心的妆扮,没有厚妆,略施粉黛,耳朵上一对钻石耳钉,一条细软的钻石项链和钻石手链,随着袅娜的朝谢明堂走来。   谢明堂感觉到青春无敌的气息。   谢依人被看的不好意思。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哥,你怎么这么看我,是不是我妆没化好?”   瞧着她羞怯脸红的样子,谢明堂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收敛了眼中的锐利精光,冲她温和一笑:“怎么今天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哦,现在天气热了,感觉天亮的太早了,我睡不着了。就起来了。”谢依人坐下来,阿姨也是有准备的,立刻端了三明治和牛奶出来。   瞧着自家妹妹举手投足散发的优雅之气。谢明堂还算安慰,冲她点头:“早点起来也好,有时间就约同学出去玩玩吧。”   “哥!”谢依人喝了口牛奶,忽然对这乳白色的液体充满厌恶,还有那一股子奶腥味,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于是睁着水眸祈求道,“哥,我毕业也快一年了,同学都上班去了,没人陪我逛街了,我可不可以,也去找工作啊。”   谢明堂对她实在太好,即使大学毕业了,也对她无欲无求,想玩什么就玩。以前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但是现在,突然之间,她觉得好无趣。   看着以前的同学上班的,还有几个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每天在朋友圈微信圈晒各种生活照聚餐照宝宝照,她虽然也可以晒豪车,名包,各种出国旅游的照片,但就是一时间,觉得好没意思。   “哥,我不想继续做被你养着的米虫了,我也要去上班,要不然我的生活很空虚。”   谢明堂是在思考她说的话,眉头微蹙,然后又望着她:“那你想好要干什么了吗?”   谢依人脸上一喜,立刻说:“干服装设计啊,我本来就是读这个专业的,总得找个专业对口的让我发挥一下所长吧。”   在谢明堂开口前,她又急忙补充,“你别说,我不要去你公司上班,也不要你给我安排工作,我要自己去找,然后,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你的妹妹!”   ……   谢明堂合拢报纸,带着无奈的宠溺:“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注意安全,如果真的想去面试,身上的行头,也最好收一收。”   是没有哪个想上班的女孩儿会穿的这么富贵逼人的。   谢依人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打扮,立刻倾身上前在谢明堂的脸上重重啵了一口:“谢谢哥,我知道了!”   谢明堂莞尔,谢依人则低头乐呵,并没有提醒谢明堂什么。夹乐长亡。   谢明堂出门前,阿姨见了,在谢依人的眼神警告下,若无其事的走开了。谢明堂也没在意,开车去了公司。   一路走来,一路好奇打量与探究的目光,让他审视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低头,却没发现什么,很正常,与平时并无二致。   出了电梯,进到自己的办公区域,隔着玻璃门,远远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趴在桌子上,睡着。   他走近,看到这女人苍白的眼底犹如蝴蝶扑扇下的两扇阴翳的黑眼圈,伸出的想叫醒她的手,硬生生收回,但是那女人已经醒了。   那双惺忪的睡眼,慢慢变得清明,眼中仿佛吸纳了日月星光,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谢明堂冷沉站着,高大的身影在背后日光的掩映下,在女人娇小的身体上方投下一道沉重的暗影,她吓了一跳,却在看到谢明堂脸上那红润的口红印记时,身体一僵面色更是一白。   谢明堂以为她是害怕自己,不由得神情更为冷峻:“看什么?谁允许你在办公室睡觉的!”   女人顿了顿,嗫喏张了张嘴,也没解释什么,只说:“谢总,您先把脸处理一下吧,这样到处走,有碍观瞻。”她的语气轻轻柔柔,其实谢明堂一眼就看出她昨晚根本就没回去,但她不肯示弱,他自然也不会吭气。   甩手进入洗手间,看到脸上那个红唇印时,一怔,顿时明白底下员工看他为何那般眼神了。   还有那个女人……   谢依人记住了哥哥的话,去面试的时候要换掉衣服,但是她柜子里,哪件不是上千上万的牌子货,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低于两千以下的衣服,而且,都是很小女人很可爱的女孩衣服,根本没有适合去面试的正装。   她已经花了好几个晚上的时间投了好几份简历,现如今,已经有一家回复她,与她约了明天去面试。   咬了咬唇,她拿了车钥匙,去了a大。   唐末晚接到谢依人的电话时,还在睡觉。   整个宿舍里除了魏晓晨起来上班去了,其他人都还睡着。   唐末晚看了看时间,又看到是谢依人的来电,倒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是嗓子干的有些难受。   “唐末晚,我现在在你宿舍楼下,给你五分钟时间,立刻下来见我!”   惊讶的啊了一声,也吵醒了寝室另外两人。   谢依人哼道:“啊什么啊,快点,还剩四份五十秒了。”然后电话被挂断。   “谁啊,大清早的。”周雨蒙昨晚喝的有点多,头晕脑胀的,阮玉苗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唐末晚叹了一口气:“雨蒙,你再睡会儿吧,我有个朋友在楼下,今天你们不用管我了。”   匆忙起床洗漱,换衣服,跑到楼下的同时,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居然是傅绍骞发来的。   起来了吗,这段时间天气多变,尽量别吃冰的凉的,容易拉肚子。   突然来这么一句,唐末晚还是挺不适应的,可也察觉的出他话里关心的意味,于是停在缓步台上回道:知道了,依人来找我,我先去见她。   他没有再回复,估计再忙了。   但她的内心还是一片激荡火热。   看到戴着gucci墨镜的那一抹嫩黄色的身影站在火红的跑车钱,唐末晚顿时想起一个词来……香车配美人。   “谢小姐。”上前,笑着打招呼。   谢依人表情冷冷的,冲她扬了扬手:“你迟到了!”   唐末晚呵呵一笑:“谢小姐,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上次的事情还没完呢,上车先。”   唐末晚上了谢依人的车,因为见识过谢依人的车技,所以她很自觉的扣上了安全带。   谢依人翻了个白脸,也随她去了。但是这次车速虽快,却没有前几次那么惊险。   离开了校园范围后,谢依人问唐末晚:“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卖便宜货的地方?”   “啊?”   “啊什么,算了,那你说,你们平常都去哪里买衣服吧。”   唐末晚抓了抓头,给了两个字:“淘宝。”   “……”   “谢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唐末晚可不认为谢依人会想买便宜的衣服。   谢依人哼了一声:“高级货穿多了,还不允许我买件便宜的衣服穿穿。”   ……   “谢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看到路边有一家装修不错的咖啡厅,谢依人干脆停了车,拿了包,“下车,喝杯咖啡先。”   今天不是假日,咖啡厅又刚刚营业。   外面的院子里放了两把巨大的遮阳伞。   谢依人找了张竹藤的桌椅坐下来,整个院落是由自家的小花园改造的,布置的绿意盎然,大片绿色植被上开满了各种黄色粉色的小花儿,还有淡淡的香气,闻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唐末晚没有点咖啡,点了杯柠檬冰橘,但是一想起傅绍骞短信里的交代,还是叫住了服务生,换了一杯热奶茶。   谢依人点了一杯蓝山。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院前的马路上偶有几辆车子开过,很适合谈话。   话题最终被拉回到那个晚上,谢依人问唐末晚:“你那天晚上去医院干什么?陪绍骞哥哥?”   唐末晚含糊的嗯了一声:“谢小姐你呢,陪陆医生?”   谢依人俏脸一红:“我先问你的,你老实回答就是了。”   唐末晚现在知道谢依人也不过是纸糊的老虎,抿嘴浅笑继续道:“谢小姐,我看你那天出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是不是跟陆医生在病房里发生了点什么?”   谢依人的耳根子瞬间红透,一双水汪汪的杏眸怒瞪着唐末晚,却是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唐末晚不怕,反而加深了笑意:“你脸这么红,被我猜对了是不是?其实陆医生真的蛮好的……”   “闭嘴啊!”谢依人嗔怒的骂道,但是没有什么威慑力,“不许再说了!”   她的表情已经默认了唐末晚的话,唐末晚莞尔,收敛了笑意:“好吧,我不说了,不过谢小姐,你叫我出来,不就是想说这件事吗,又不让我说,你心里憋得不辛苦吗?”   “……”谢依人突然觉得唐末晚很可恶,可是,又觉得很开心,因为总算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于是她一直紧绷的肩膀就放了下来,露出了羞涩的苦恼,“那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跟绍骞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紧张,不安,甜蜜,又害羞。”唐末晚回答的倒是实诚。   谢依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些感觉她都有,但……“还有其他的吗?”   唐末晚忽然也不好意思起来,不过瞧谢依人那么认真的瞅着自己,还是老实回答:“随时随地都想上去,亲亲,摸摸,抱抱,然后推倒……”   对了对了,就是这种感觉!谢依人现在一看到陆立风,就想把人推倒,然后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不过谢依人说出来的,却是:“唐末晚,你真是个色女!”   服务生刚巧端了咖啡和奶茶出来,吓的差点把杯子打翻在地,看了两个漂亮的姑娘一眼后,笑着离开。   唐末晚脸红,却也不恼:“你问我的,我老实回答,你反倒骂我,谢小姐,那我以后都不说了。”   “哎,别啊……”谢依人知道自己可能是太激动了,“我没恶意的,就是……”她词穷,向来不善于解释,着急了。   唐末晚捧着奶茶,莞尔:“好了,我逗你的,不用解释了。”   谢依人松了一口气,阳光下,明媚的笑容也变得单纯和真心起来:“好吧,那我谢谢你了,算了,我也不买衣服了,把你衣服借我穿几天行了。”   “……为什么?”   “我要找工作,去面试!”   捧着奶茶深吸了满嘴珍珠,唐末晚诧异:“你还需要去找工作啊……现在陆医生腿脚不方便,我还以为你要去医院照顾他呢。”   谢依人眼瞪着她,唐末晚赶紧求饶:“行行行,我不说,衣服我那倒是有。”   上次她要面试,傅绍骞派人送了好些过来,谢依人应该都能穿,谢依人要喜欢的话,唐末晚也是很乐意给的。   于是谢依人开车送她回去拿。   只是在半路上,唐末晚却接到了周雨蒙打来的电话,声音透着惊恐:“末晚,你在哪儿呢。”   “在外头,怎么了?”   “昨晚上,张晓曼跳湖自杀了……”   第164章 还是主动乖乖配合我吧,别逼我动粗!   唐末晚脑袋一懵,手机差点滑下去。   周雨蒙又在那边叫着她的名字:“末晚,末晚,你在听吗?”   “嗯。”唐末晚发现指尖都在打颤。“那,现在呢。”她甚至不敢问这句话。   周雨蒙呼出一口气:“还好,昨晚掉下去的时候及时被人发现了,人已经在医院了,不过学校封锁了消息,我也是刚刚才得知。”   挂了电话,心却定不下来。虽然张晓曼可能做了真的很多错事,但也不至于要她去死啊。   谢依人听说张晓曼跳湖自杀时,也是吓了好大一跳,这个嘴巴不饶人的千金小姐,骨子里还是非常善良的。纵然看不惯张晓曼的为人,却也不想一条人命就此消逝,叹了口气:“反正救活了,也别想那么多了。”   “嗯。”   唐末晚没有去医院,因为周雨蒙说这件事情学校保密处理,想必这时候张晓曼也不想见任何人。   谢依人还是第一次来龙湖春江。   装修还是傅绍骞弄得黑白色的样子,她也没有时间弄,虽然看起来生硬古板了点,但黑白主调,其实还是蛮大气的。   唐末晚进房去给谢依人拿衣服,谢依人在外面逛了逛。最后跟着唐末晚晃进了卧室。   看着收拾的干净整齐的双人床,唐末晚都没不好意思呢,谢依人忽然先脸红了。赶紧将目光投向了别处,状似随意的聊天:“你这段时间都跟绍骞哥哥住在这里吗?别墅不住了吗?”   “嗯。”唐末晚说傅绍骞正打算处理掉。   谢依人哦了一声,唐末晚已经将柜子里的几套正装拿了出来:“你瞧瞧,喜欢哪些就拿去吧,我现在也用不上了。”   瞧着床上的衣服。谢依人啧啧两声:“看不出来绍骞哥哥对你是真好啊,哎,唐末晚,你说你,要什么没什么,绍骞哥哥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唐末晚一怔,谢依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补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好奇……其实你这个人也蛮好的了,至少性格不错。”   “我明白,谢小姐,你不用这么紧张。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见唐末晚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谢依人安下心来。翻来覆去的,以她毒辣的眼光勉强选出两套衣服来,看着吊牌上的价格说:“还是新衣服,我出钱买了。”   她伸手掏钱,却被唐末晚一把按住:“哎,别,谢小姐,别给我钱,如果真的当我是朋友,就拿去吧,反正是你绍骞哥哥出钱买的,真的不用那么客气。”   谢依人撇撇嘴,倒是真没客气了:“说的也是,反正他那么有钱,也不差我这点,那好吧,谢谢你了,我拿走了,还有。”她忽然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你以后别叫我谢小姐了,就直接叫我名字吧,行吧。”   唐末晚哦了一声,知道她是真心接受自己做朋友了,干脆利落的喊了声依人。   谢依人挥手,回首看到身后那张大床,越发觉得眼热:“你还要回学校吗?还是就在这里?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   已经跟傅绍骞说好,这几天住学校,可是既然回来了,她抿了抿嘴,冲谢依人笑了笑:“你有事就先走吧,我等他回来。”   谢依人瞧她那样子,嘁了一声,留下一句小人得志就携着衣服走了。   送她进了电梯,唐末晚折回来,摸了摸有些饥饿的肚子,打开冰箱,找了点蔬菜给自己下了碗面,看时间还充裕,屋子里又有点乱,就找了根皮筋傍上头发搞卫生。   另一边的谢依人,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刚刚唐末晚他们卧室里那张深色宽大的双人床,她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忍不住幻想一个美丽妖娆的女人和一个精瘦健壮的男人在大床上翻滚的场景……   心口顿热,油门也就踩的更重,法拉利如离弦的箭,飞奔着朝医院冲去。   陆立风让她考虑清楚,她觉得,她考虑好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找他。   只是才刚出电梯,远远的,就听到了陆立风病房里传来的巨大争执声,还有女人的咒骂声和哭声。   “陆何明,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你要去就去那边,我们娘两不欢迎你!但是你想要哪女人进门,不可能!我告诉你,除非我死!”   这是叶敏青的声音。   谢依人的印象中,这位叶阿姨一直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说话也都是轻声细语,从未向现在这样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病房外的走廊上,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护士和病人。   没多久,陆何明的身影就从病房被推了出来。   陆何明还在挣扎,然后是陆立风一声怒吼:“够了,你们要吵就回去吵,这里是医院,吵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都回去!”   叶敏青突然不吭声了,她抽噎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见陆立风那一脸决然的模样,挽着自己的挎包,捂着嘴巴从另一边跑了。   陆何明见状,立刻追上去。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还留几声唏嘘。   谢依人站在那里,等人群散完了,心情已经不如来时那般激动,反而多了一丝微微心疼。   陆立风和陆云深的事情,她当时也在场,心中自然是知晓的。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住在同一家医院,她来时相安无事,却不代表,背后没有风云诡谲。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两个孩子,如何守护一个家?   陆立风闭眼睡着,听到开门声,眼也不睁,直接冷语:“要吵就回去吵,别来烦我,出去。”   握紧了门把,雪白的柔夷上青筋清晰可见,谢依人开口:“是我。”   男人原本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   枕着脑袋的右手,也从脑袋后抽出来,身体从床上坐起,好似还有些不适应。   他脸上是吵架过后满脸的疲惫不堪,还有心烦。   他坐在床上,她站在门口,四目相对,时光仿佛在刹那凝结。   谢依人不自觉的将背脊挺得更直,任由他静静打量,然后,见他扯开了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怎么来了。”   转身关门,朝他走去,纵然紧张,却表现的很镇定:“我难道不能来吗?”   放手提袋放在一边的凳子上,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发现他的视线幽幽在自己身上打转,黑亮的眼珠子悄然一转,捧着手上白色的瓷杯问:“你也要喝水吗?”   谢依人盯着他深凹的眼眶,高挺的眉骨,狭长的黑眸,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细白的手指将杯柄握得更紧,脆生生的将口中的茶水咽下,还带着清脆的咕噜声。   陆立风的眸色越发深暗,谢依人急忙紧张的帮他去倒水,他却大手一伸,捞走了她手上的杯子,就着她在杯口上留下的红唇印,将杯中水喝了,点头:“确实,吵架挺口渴的。”   将喝完的水杯还给她,看到自己那被晕染开了的红唇印,谢依人心头窜出丝丝缕缕甜蜜的缠绕,一时也说不清这种复杂情绪所代表的深意。   伸手去接水杯,细白的指尖接触到骨瘦冰冷的手背,却如被烟蒂灼伤般,慌乱的逃开了。   陆立风勾唇一笑,身体往后靠在床头,黑眸懒散若云,盯着谢依人窈窕的身段,纤细款摆的腰肢随着她的走动摆出优美的弧度。陆立风从没拿看女人的眼光看过谢依人,今儿一瞧,却发现,她早已出落的精致妩媚又动人。   谢依人放下杯子转过身来,发现陆立风已经换下医院的病号服,穿着一件白衬衫,藏青色的休闲长裤。   他斜靠在床头,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线典雅流光,午后的阳光斜斜从窗口的百叶窗落进来,照的他脸上光影斑驳,侧脸却朗逸如同笔落云烟,整个人如同一幅留白点苍的山水画卷。   谢依人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连带着他身下这张狭窄的病房都变得顺眼起来。   他又将那骨节雅致的修长双手枕回了脑后,嗓音低沉而透着慵懒:“找我有事?”   “没有就不能来看看吗?”她站在那里,肤若凝脂,樱唇瑶鼻,乌发如墨。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谢依人觉得心动,却也觉得冷酷,眉目如渊,他整个人如坠冰窖,这样的盛夏天气,却寒的发冷。   “看到了,就该走了。”   他笑的,让她好不舒服,心疼更甚,她不想看到他这样的笑。   上前,拉近了与他的距离,她没有多加思量,那些话便冲口而出:“我来,不是为了看看就走的,我知道叔叔跟阿姨刚才吵架了你很不开心,可是,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就说,不要这样笑,让我心里,很难受。”   陆立风定定望着这个自己跟前清新又明媚的少女,原本如画的眉宇间,不知何时染上了一阵轻愁,浓的有些化不开的愁绪与指责。   他不再开口,她咬了咬下唇内侧,气氛有点僵,目光又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你要出去?”   “嗯,出院。”话落,他已经从床上坐起来,弯腰去穿鞋。   谢依人立刻跑过去,阻止了他下蹲的身体:“你别动,我帮你穿。”她蹲在地上,嘴巴却没停,“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吗?身体好了吗?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好呢。”   陆立风盯着那黑色的小脑袋,细长的脖颈,垂顺的削肩,原本紧绷烦躁的心,忽然就清静下来,淡然回答:“差不多了,也不能一直住这里,回去休养也是一样的。”   他的行李叶敏青已经收拾好,就放在角落里,可因为陆何明的突然出现,这一切都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陆立风头疼的压了压太阳穴,不多时,额头上已经落了一双细白的小手。   “你头疼是不是,我给你按按吧,哥哥老是头疼,我以前偷偷跟师傅学的,经常给他按的,哥哥说手艺还不错的!”谢依人深怕他不信,一直拿谢明堂说事。状圣系才。   陆立风整个人平静下来,脑子也不似刚才那般昏昏沉沉,尤其是挨的这么近,她身上清雅的香气钻入鼻息,似乎抚平了他全部的焦躁。   几分钟后,他按住她白皙的手背:“好了,不疼了,我去办手续。”   “我跟你一起去!我开了车,我送你回去!”谢依人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他衬衫一角,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   陆立风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她眉目紧锁,十指将他的衬衫下摆都快成裤子里扯出来,不由莞尔:“你这个样子,是打算脱了我的衣服吗?”   谢依人没有笑,小脸一派从容:“我是有这个打算!”   她在见到陆立风斜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就有了将他推倒的冲动!如果不是陆何明和叶敏青刚刚在这里吵过架,气氛不佳,她恐怕早已付诸行动!   ……陆立风轻蹙了下眉头,将下摆从她手里抽出来,重新塞回裤子里,她神情幽怨,他弯腰提起地上的行李:“小女孩说话也不害臊,回去再说。”   他转身就走,她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立刻拔腿追上去,还纡尊降贵的从他手里接过了并不重的行李袋子:“你受伤了,还是我来提吧。”   最后还是坐的谢依人的车子回去的。   本来通知了季绍庭来接,临时,也打电话回绝了。   听到他在电话里对季绍庭说不用过来了,谢依人踩油门就踩的更凶猛了。   跑车窜速极快,陆立风不得不提醒她:“专心开车,注意速度。”   她也意识到车子跟自己一样,有些飘飘然了,赶紧放慢了车速。   他带着棕色的墨镜,在车上没说话,谢依人也没说,但满脑子,早已是那旖旎春色。   明明车内开着空调,等到了陆立风公寓楼下时,她已经一脸热汗。   陆立风没回陆家,回了自己在市区的精装修公寓。   三十二楼的顶层,一百八十平的面积,还送了一个复式阁楼。他把阁楼装修了,变成了厨房,底下就变得尤为空旷。   谢依人跟在他后面,陆立风往沙发上坐下,身体还在恢复阶段,其实很容易疲劳,谢依人在旁边问:“卧室在哪里,我帮你把东西拿进去。”   陆立风随手指了一指,她便迫不及待往里走去,惹得陆立风侧目。   卧室门一开,看到眼前那张硕大的kingsize大床,谢依人激动的热泪盈眶,恨不得就此上去翻滚两圈。   屋内窗帘拉着,没有开灯,显得特别昏暗,她将陆立风的行李放在柜前,入壁式的柜门内有温暖的灯光流泻而出,她看到了他放在最上头的四角短裤,整个人如遭电击。   快速整理他的东西。   此时,陆立风却进了卧室来,从容不迫道:“我要先洗个澡,你先出去一下。”   手抓着他一件浅蓝的法式衬衫,她红透俏脸:“你去洗好了呀,我又不会偷看。”   陆立风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掠过,谢依人不甘示弱的望进那深邃眸底,他轻笑一声,什么也没拿,转身去了洗手间。   谢依人背靠着冰冷的柜门,听着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越发觉得那张大床,透着深意。   陆立风的伤还没好,但他嫌身上的绷带碍事,出院前,已经叫护士拆掉。   痛快的洗了个澡,路过镜前,想起门外那个小女人,陆立风瞟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抬手把浴袍的领子微微两两边一拨,敞开的领口露出大块的胸膛,灯光映照下线条完美肌理紧实,散发着诱惑的光。   这才满意的打开门。   谢依人已经整理好衣服,但却整理不好自己混乱的思绪。   尤其是转身看到他的刹那,领口敞开的浴袍,水珠自健硕的胸膛而下,没入修韧的腰身……   她就觉得自己体内的毒瘾又发作了,无法克制,眼前的大床在她眼中幻化出无数瑰丽的梦幻泡泡,陆立风,就像一道美味可口的晚餐,脑子里只剩了唐末晚那句,就想上去亲亲摸摸,抱抱,然后推倒……   陆立风看着美丽的女孩如同魔怔了一般睁着一双直勾勾的大眼朝自己走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谢依人……   “你是去自己去躺好呢,还是要我把你推倒呢?”女孩的嘴巴一张一合,却说着惊世骇俗的言论。   ……陆立风哑然。   “你身体有伤,还是主动乖乖的配合我一下吧,省的我对你动粗,折腾坏了你的身体,这样就不好了,对不对?   ……   第165章 倒霉的白天鹅 虐惨!   唐末晚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却没有整理出什么垃圾来。   这里太干净了,干净的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她想着下次去装饰市场。可以买点盆栽或者小玩意来装饰家里,看了看时间,锤了锤发酸的腰,坐在沙发上,给傅绍骞发了条短信:还在忙吗?   他的回复依旧简短,但很及时:刚开完会。   真是他的风格,言语简洁,一目了然。   她斜靠在沙发上,想象着他从会议室出来,身后一群穿黑西装的下属,以他马首是瞻。他的步子应该迈的沉稳而镇定,或许还边走边吩咐事情,然后抬手给自己发个短信……   唐末晚挽起唇角,心情愉悦,忽然想他回来看到自己,会不会很惊喜,她因为他的恢复而感到快乐,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靠在靠枕上,快速的编辑短信。   那晚上有安排吗?   陈墨跟在傅绍骞的后头,见傅绍骞竟也抱着手机不离手,边走边发短信,已经猜到那边是何人。   心里也是佩服。这面不改色的沉笃之气。   只是想起办公室内等候的人,他不得不上前提醒:“傅总,韩女士已经等候多时。”   傅绍骞点了下发送后,收起手机,陈墨在前为他推开厚实的玻璃门,他点头,将手上的文件夹交给陈墨,进了自己办公室。   过去不到半分钟,屏幕还没暗下去又亮起,唐末晚立刻点开,心情欢欣雀跃,他说:晚上约了客户去健身,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去接你。   她想了想。回道:去哪个健身房啊?   但是这次,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傅绍骞推开办公室的大门,韩文清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简单的衬衫,阔腿裤,头发随意盘了个髻,韩文清将女强人这个角色也诠释的知性优雅。   韩文清也打量着眼前的傅绍骞,衬衫扎在黑色的西裤里,露出黑色的皮带,修身的衬衣勾勒出身体的线条。状吐宏圾。   这个男人,年轻,沉稳,耀眼,却又低调,难怪韩夏朵这样如痴如醉的喜欢着。   可是那一天早上傅绍骞离开医院之后,却特意去了韩家入住的酒店。当面跟韩松明面谈,要求取消婚约。   这对韩家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韩老爷子气的当场血压升高,差点送医院急救。   韩文轩也是生气,把话说的很难听,场面很难看。   现在傅韩两家的关系,已经陷入了僵局中。   尤其傅绍骞还提出卖了半山腰的别墅,韩家也知道那是傅站送给他和韩夏朵结婚用的婚房,此举,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韩松明已经发话,等韩夏朵情况好转些。就带她回首都去。   但是韩夏朵不肯,听了这些消息后,韩夏朵哭着抓着韩文清的手恳求道:“姑姑,我不要回去,我为了绍骞伤了一条腿,变成了瘸子,你叫我回首都去干什么,我还能嫁给别人吗?姑姑,你告诉爸爸和爷爷,如果他们一定要带我回去,那就带着我的尸首回去吧!”   韩文清按了按膨胀的太阳穴,对上眼前面色清隽的男人的脸,却也什么好脸色,今天,她站在这里,是代表韩松明来传达一句话:“傅总,在别人眼中我们夏朵或许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她是我们韩家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如果有人想欺负,也得问问韩家答应不答应。”韩文清敛了敛情绪,“这是我爸让我转述的,傅总,你跟夏朵的婚事,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年轻人,为爱冲动情有可原,可我知道,你不是这种盲目冲动的人,夏朵有多少爱你,你心知肚明,门当户对有多重要,你也清楚,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叫唐末晚是吧。”   韩家人终究还是知道了,在韩文清说之前那些话的时候,傅绍骞淡然以对,可在提到唐末晚的名字时,他不得不正视韩文清。   韩文清瞧他的样子,忽而浅笑:“韩家也不是卑鄙的人家,若不是有人欺负到了头上,我们也不会以大欺小,去欺负一个小姑娘,好自为之。”   傅绍骞站在窗前,棱角分明的英俊五官,充满冷肃。韩文清代表韩家人来给他施压,哪怕他查出来那场车祸是韩夏朵咎由自取,可,都无法改变她为了救他废了一条腿的事实。   他也调查过,韩夏朵的腿,确实是真的残疾了,而非他之前所怀疑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至于秦华生,在出事后,却销声匿迹了。   傅绍骞至今,也没找到人。   拿出手机,看到上方未读的短信,划开屏幕,稍稍勾了勾紧抿的嘴角,给她去了个电话。   唐末晚正在镜前试衣服,听到手机的蜂鸣,赶紧跑过去接起,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怎么这么久没回短信?”   “有点事情。”   “哦,忙完了?”   “嗯,在哪里?”   环顾整个卧室,人倒在大床上翻滚一圈:“你猜。”   他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意,不复刚才的冷峻,也没有猜,只说:“晚上要去接你吗?”   “不用接。”她已经在内心盘算好,“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过去也可以的,不会打扰你谈事情的,我可以自己玩儿。”   傅绍骞嘴角的弧度,又慢慢上扬了一些,告诉了她地址:“我把会员卡留在前台,你报我的名字就可以进来了。”   她答应下来,不忘叮嘱:“晚饭少吃点。”   他笑着说好。   医院。   韩夏朵靠在床头,听韩文清在电话里对自己说的话,心头莫名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指,却紧握成拳,最后听到韩文清说爷爷爸爸会一直站在背后支持她,她的手指才又慢慢松开,道了声:“谢谢姑姑,那你小心开车,我先挂了。”   “嗯。”   韩夏朵站在镜前,站着镜中因为时日不长根本没有长出多少头发的光秃秃的脑袋,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却也并不怎么美丽。   打开抽屉,找出里面一顶黑色的卷发,带上,她凝重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换了身长裙,打车去了健身房。   她打听道,傅绍骞今晚要在这里约见几名重要客户。   傅绍骞接见的客户来自马来西亚,其中有一位是健身热衷者,每天必须健身两小时,为了配合客户需求,所以将阵地挪到了这里。   黑色的运动背心和修身长裤,勾勒着傅绍骞身体的线条清晰可见,两条裸露在外的手臂随着他的摆动挥发出性感的健美与力量。   唐末晚悄悄来到健身房,换了衣服来到运动区域,看到的就是傅绍骞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模样,期间,还不时用英语与身边的人交流。   她找了个不打眼的角落,踩着椭圆机,看惯了他穿商务衬衫西装裤那笔直正儿八经的模样,现在看他穿的这么休闲随意,像是突然转变风格,浑身张扬的散发着磁性荷尔蒙,视觉上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唐末晚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傅绍骞,也非常赏心悦目,迷人。   个子修长挺拔,身材比例又出奇的好,浑身上下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会好看,尤其是他长年健身的效果,那种沉稳内敛的气质更胜一筹。   放在健身房这样一个到处都是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需要减肥的人地方,身材好的男人和女人周围的运动器械,总是特别走俏。   唐末晚见傅绍骞身后又聚集了几个穿着运动文胸和超短裤身材火辣的健身美女,脚下的椭圆机踩的犹如风火轮,一双圆睁的双眸似要喷火。   一名健身教练见她踩的急了,上前来指导,唐末晚讪讪笑了笑,应付了几句,再往那边看去时,却发现已经没人了。   转了一圈,看到他们朝泳池那里走去,她倒也不急,如果他真要走了,也会发短信通知自己的,于是,放慢了速度。   教练见她是生面孔,便跟她聊起了话头。   问她是不是会员啊,第一次来这里,有没有熟悉的教练啊,又说她身材好,只是肉有点松,如果能坚持锻炼的话,线条会更优美。   现在的社会,也不再光是以瘦为美,各种炫脸蛋炫美胸的照片天天在朋友圈刷屏,如今更是有了炫腹肌,炫反手摸胸的高位技能。   人们开始崇尚力量的健美,唐末晚低头瞧瞧自己白皙的小胳膊小腿,同意了教练的说法。   教练于是热情的游说,可以体验一堂他的私教课。   想着闲来无事,唐末晚便答应了。   于是跟着教练去了私教训练区。   傅绍骞其实从唐末晚刚才一进来就发现了她,穿着一套粉色运动套装,短袖,热裤,白皙纤细的腰肢裸露,乌黑的长发绑了个马尾,视线偶尔朝自己身上一瞥,这才放心跟客户去了泳池。   只是没想到,上来的时候,会在泳池边上遇到韩夏朵。   韩夏朵来时,他正在泳池里游泳,出水的时候,黑色的游泳裤,好到出奇的身材比例,还有水珠从白皙结实的胸膛滑落下来。   身边明明还有其他人,可是她的视线,却只落在一个男人身上,手上捧着一块白色的大浴巾,立刻递上去。   傅绍骞没马上接过,视线下移落在她及裸的长裙上,接了毛巾,却是递给了旁边的合作伙伴,自己转身又从躺椅上拿了一块,围上。   韩夏朵无疑是美丽的,那张张扬惊艳的美,让人过目难忘。   合作伙伴立刻询问被她的美丽震惊和吸引,询问这是何人。   韩夏朵英文流利,不介意一身湿答答的傅绍骞,挽住他臂力惊人的胳膊,笑着自我介绍。   未婚妻。   唐末晚来找傅绍骞,听到的,便是韩夏朵这样的自我介绍:我是alex的未婚妻,很高兴见到你们。   她与他站在一起,真是登对啊,哪怕他只穿了一条泳裤。   傅绍骞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即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唐末晚。   她脸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汗水,粉扑扑的脸蛋,如诱人的水蜜桃。   他微蹙了下眉心,丢下一句:“先去换衣服。”便朝她走来。   旁边就是女更衣室,唐末晚却在他走来的那一刻,闪身进了更衣室。   韩夏朵自然也瞧见了唐末晚,又见其他几人还站着旁边,赶紧言笑晏晏提醒他们去换衣服,稍后请他们一起吃饭。   那几人被韩夏朵的笑容感染,笑着去了更衣室。   等他们走了,韩夏朵才慢慢跟上,不让自己的跛脚轻易外露,她朝着女更衣室走去。   唐末晚身上汗涔涔的,脑子里却是挥之不去韩夏朵与傅绍骞站在一起的身影,拿了浴巾去里面冲澡,再出来时,发现韩夏朵站在更衣镜前。   黑色的一字领,及裸的落地长裙,在这个潮湿的全部是汗流浃背进来更衣或者换好了衣服轻装简从出去的,韩夏朵显得格外扎眼。   浴室内一直有人洗澡,温度很高,黄色的浴巾裹着唐末晚玲珑有致的身体,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湿湿的长卷发垂在左肩上,白嫩红润的肌肤,脖颈细长,一双眼睑微微上翘。   发梢的水珠沿着她的锁骨缓缓滑入浴巾里……   韩夏朵的视线往下,落向她裸露在浴巾外的修长双腿,健康白皙而小巧的脚踝处。   眸色,顿时便幽暗了。   唐末晚去拿吹风机,韩夏朵却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更衣室里的人其他人,好奇的目光纷纷落在他们身上。   唐末晚不想与她正面冲突,换个方向去另一边,韩夏朵却不依不饶的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目光充满挑衅而带着敌意。   “韩小姐,找我有事吗?”唐末晚不得已,只好开口相询,“有话就快点说,没话,也请你不要挡路。”   “呵。”韩夏朵挑剔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盯得唐末晚好不舒服。   “是谁让你来这里的?你知道他今天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唐末晚,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天晚上的杯子,是你砸下来的吧。”   唐末晚紧抓着手上的浴巾,内心一阵紧张,面上,却是平静无波:“韩小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杯子,麻烦让让。”   “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没事了吗?我已经找到监控了。”   唐末晚心脏再次一缩,却给了她一个如花笑脸:“那你应该拿着监控去警察局,而不是来这里找我。”   韩夏朵是拿到了监控,可监控的画面……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公开的!   因为那是傅绍骞和唐末晚在阳台上亲热的画面,只是自己非常倒霉……   尤其是现在瞧着唐末晚亭亭玉立站在自己跟前的模样,更是让她怒火中烧,那过分残联的笑脸刺激了她脆弱而高傲的神经,她厉眼一眯:“唐末晚,我今天来找你,你应该很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别的难听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不要逼我动手,最好自己有自知之明,否则,别怪我……”   不客气三个字还没有说完,身后却突然被人用力一撞,上前一步,无力的左脚正好踩在一滩水渍上,整个人往前一滑,唐末晚一惊,忘了伸手,而后面撞她的人似乎要去扶她,但手指指抓到她美丽的长发,一扯,结果整个都扯了下来……   噗通一声,唐末晚后退了两步,惊诧的看着四仰八叉摔倒在湿淋淋的地面上的女人。   纵然韩夏朵长得美,可那飞扬的裙摆掀起,起初还是一只蹁跹的蝴蝶,等落了地,浸了水,那宽大的裙摆便成了拖地的累赘,整的韩夏朵好不狼狈。   尤其是她那头美丽的长发,唐末晚起初还在好奇,怎么头发长那么快,现在才知道,她戴的只是一顶假发。   韩夏朵那光秃秃的头顶上,还包着未拆线的纱布,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落水的山鸡,哪里还有任何的美感。   周边很快响起无数奚落的笑声。   唐末晚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震惊的看着拿着那顶金灿灿假发却穿着粉色比基尼,身材算不上火辣,但仍旧保养得宜的老太太……   第166章 神气活现的老太太   老太太低头,望着坐在地上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女子,又看看手上的假发,淡淡横了她一眼。将假发还给了她:“我说呢,光泽能有这么好嘛,原来是假的啊。”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撞了人又把人家头发扯了惹得人家当众出丑后的歉意的难堪,姿态平静的就像在地上捡了一百块钱,然后换给人家,你掉的吧。   韩夏朵的脸色由红转白,又从白转青,如颜料盘一般,变化多端。   老太太童颜鹤发,如果不是脖子上和身上微松的皮肤出卖了她的年纪。其实一点儿也不见老态,周围人听了她的话,都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韩夏朵被奚落的,颜面全无。她的裙摆掀起,无力的左脚露在外面,老太太叹了口气:“腿脚不好,就不要到这种湿答答的地方来嘛,你看,我想扶你一把都扶不住,哎哟,果然是人老了啊,起来吧,别坐地上白白让人看笑话了。”   韩夏朵的十指紧握成拳,紧紧抓着自己的裙子下摆。已经忍无可忍:“哪里来的老太婆!明明就是你把我推倒的!”   老太太面色平静,淡淡叹了口气:“你说谁老太婆呢。”   韩夏朵冷嗤:“也不看看自己一大把年纪,还好意思穿粉色的。倚老卖老不知道吗?”   老太太不怒自威的脸色陡然变得凌厉,冷冷的目光落在韩夏朵那颗惨不忍睹的脑袋上:“是有人看不下去,觉得你脑子不好使所以特意给你动的刀子吗?可惜,还是没治好,有病,就去治,别再外面瞎溜达,加重病情。腿脚不好,连带着脑子也伤着了是吧。”   “你……死老太婆!”   她左一句左腿不好,右一句腿脚不好,气的韩夏朵面无血色。再也无法坐在地上,挣扎着狼狈的爬起来,打算左脚使不上力气是事实,唐末晚见她起来困难。好心伸手去扶她一把,却被韩夏朵狠狠一推,人不受控制的往后踉跄两步,勉强站稳。   韩夏朵怒目而视:“黄鼠狼给鸡拜年,别碰我!”   然后迅速带好假发,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只是离开前,又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你也给我记住!”   老太太的眉头,越蹙越紧。   唐末晚见老太太盯着自己,急忙露出个和善笑容:“谢谢您。”   老太太微嗤:“谢我做什么,我做了什么吗?”   “……”   老太太转身,自顾自去洗澡了。   傅绍骞在外等了好一会儿,出来的,却是韩夏朵。   湿答答的裙摆贴在身上,一顶金灿灿的假发戴的有些歪了。一张美丽的脸庞气的咬牙切齿。   与刚才进来时那明艳动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傅绍骞的生意伙伴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人会是刚才那个优雅高贵的女人,纷纷掩面喊了声:“oh,mygod……”   韩夏朵羞愧不已,再也没有脸面呆下去,落荒而逃。   傅绍骞微微蹙眉,单手插在裤兜里,背脊挺得笔直。   转头,陈墨来了,傅绍骞便微笑着对众人交代了几句,那些人便拍拍他的肩膀,跟着陈墨走了。   唐末晚换好衣服,之前出手帮她的老太太也冲完澡出来了。   意外的是,她们两的柜子是紧挨着的。   虽然老太太说什么都没做,但唐末晚还是有几分感激的,只是不好摆在门面上罢了。   她在一边收拾东西,老太太则当着她的面旁若无人的扯下浴巾,换衣服。   唐末晚不好意思这么直接盯着人家看,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老太太镇定自若的换上了路易威登老佛爷今年刚上市的最新款套装裙,白色的无袖短衫,高腰的包臀裙。   这套衣服她之前在报摊杂志上见过,当时穿这套衣服走秀的模特也就二十出头。   老太太慢条斯理的,看着唐末晚收拾干净的行李袋子,再悄悄自己的柜子,姿态优雅的挽着包站到了一边:“顺便帮我也收拾一下吧。”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老太太整个人往那里一站,就像一尊老佛爷,而她唐末晚就是个手脚麻利供人使唤的小宫女,不过她并没有反对,微笑着动手帮老太太整理。   老太太东西有点多,收拾起来有些费劲,但唐末晚还是分门别类的帮着放手,一边放,还一边告诉老太太所在位置。   “好了。”把行李袋子还给老太太时,老太太淡淡一撇,高傲的点了点头,“帮我拿出去吧。”   “……”唐末晚急忙提了自己的行李袋子跟上。   那边老太太踩着高跟鞋,走的小心翼翼。   唐末晚瞧着老太太的背影,其实,光看外表真的判断不出真实年龄。   傅绍骞靠在门口的墙壁上,随意把玩着手上的zippo打火机,一只手甩着,翻开,又合上,合上,和又翻开。   那紧闭的更衣室大门,终于再一次打开,他神情一震,刚迈出去的脚步在看到迎面走来的高傲身影时,顿时一窒。   唐末晚像个丫鬟似的跟在老太太身后,一个人提着两个大袋子,不时提醒老太太小心点,走慢点。   老太太终于火了,转身不悦怒瞪:“老太太老太太,我有那么老吗?袋子拿来!”   唐末晚一怔,突然咬着舌头说不出话来,瞥见一边傅绍骞那颀长身姿朝这边走来,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老太太哼了一声:“真是个没眼力见的小丫头!”   那边的傅绍骞,已经接了唐末晚手上其中一个袋子递还给她:“嗯,女士,您走好!”   两个袋子,一个普通的市面上随处可见,一个高档的lv,一目了然。   老太太恨恨瞪了那张英挺俊美的五官一眼,扭头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了。   那姿态,确实不像一个老太太。   唐末晚撇嘴,身边高大的男人准备接手她手上的另一个袋子,却被她往后一藏,给避开了,瞧他身后没人后,一直高耸着的肩膀,才慢慢落了下来。   傅绍骞再去提,她往后不着痕迹退了两步,回头张望:“你的同伴呢。”   “陈墨带他们先去吃饭了。”   “哦。”这一次,唐末晚没有拒绝傅绍骞的好意,任由他接了手上的袋子,不过即便他牵着她的手离开,她的内心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电梯里。   傅绍骞拉着她的手问:“想去哪里吃饭。”   她恹恹的靠着梯壁:“没胃口。”   莞尔,傅绍骞解释:“不是我叫她来的。”   “我知道。”可就是提不起劲,最近那种不安,似乎又开始在心中放大。   走出大门,却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站在路灯下。状东助扛。   唐末晚咦了一声,那老太太随即转过头来,看到傅绍骞和唐末晚牵手出来的身影,她眉目淡淡。   走近了,才发现有一辆奥迪tt被三车包围,堵在了里面。   老太太嘀咕:“现在的年轻人哟,真是没素质……”   唐末晚也确实同意,把车停成这样,真的没素质。但是找不到人,该怎么办呢。   老太太回头盯着他们:“你们去哪里,送我一程吧。”   ……   傅绍骞的车子就停在边上,老太太走在前头,等车子一解锁,就自顾自坐上了副驾驶位。   唐末晚和傅绍骞站在车边,老太太神态自若:“不用管我,我不老,上得了车。”   ……   唐末晚微微一笑,知道老太太介意自己年纪后,已经改了口:“阿姨,您记好安全带。”   这一声阿姨,听得老太太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脸色稍缓,淡淡应了一声。   傅绍骞问她去哪儿,趁着唐末晚没注意,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自己看着办。”   唐末晚有心事,所以没发现这些细小的动作,将老太太放在路边后,老太太临走前对傅绍骞说道:“别玩的太晚,早点回家,现在的年轻人哟……”   ……   老太太走了,但傅绍骞并没有急于开车,唐末晚终于发现:“怎么不走啊。”   “坐前面来。”   她坐着不动,最后拗不过他,后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她只好换到前座。   他伸手握住她落在膝盖上的纤纤玉手,她微微挣扎,挣不开后,放弃,随他去了。   他又问她想吃点什么,她说随便。   他点头,终于开车走了。   万和国际顶层。   谢依人听到外面传来关门声以及低沉的脚步声,悄悄拉开了柜门一角。   此时的房间,仍是一片昏暗,床头灯被点亮,光线并不强烈,可就在这样的光线里,他看到陆立风的脸廓越发清晰,他身上淡烟色的衬衣反射着柔和浅淡的光晕,让他看起来身材结实又修长,走来时,浑身透着慵懒与邪佞之气,眼神深黑又带着点血性。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凝望着他,他在她跟前几步站住,嘴角微挑:“你还打算一直呆在里面吗?”   她摒着呼吸,小心翼翼的问:“叶阿姨走了?”   他笑意浅淡:“不走我能站在这里?”   此言一出,谢依人便如一直兔子般,拉开柜门从里面蹦跶了出来,她身上披着一件从柜子里选的属于他的白色衬衣。   长长的下摆正好盖住她的小巧圆臀,两条修长美腿在空气中招惹着人。   他黑眸深邃:“你的衣服呢。”   她红唇微嘟,指了指床底,同时又不太放心的颦蹙秀眉:“阿姨这次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吧?”   一个小时前,这个男人都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任她为所欲为了,突然杀出来个程咬金!   叶敏青哭着来到了他的公寓外!   跟陆何明吵架后跑出去冷静了一下,结果再回病房时已经不见了儿子的身影,叶敏青知道陆立风心烦,特意过来看看,顺便坐着又将陆何明哭诉了一顿。   还有陆云深和白江雪母子俩,叶敏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陆立风却像是个局外人,静静的听完后,就把人送走了。   好事被打断,谢依人原本是躲在洗手间的,又怕叶敏青忽然进来,情急之下就躲入了衣柜里。   好在叶敏青也没有进来,只在外面坐了很长时间,陆立风在外面陪着,她差点在柜子里睡着,好不容易等人回来了,终于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陆立风知道,那宽松雪白的衬衫下,是一具发育的极其良好饱满的女性身体。   人的欲念,有时候真的无法用理智来形容。   原本见了叶敏青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后,他早已冷却的欲望,却在她羞怯一边解开衬衫扣子,一边说:“那我们继续吧……”的时候,汹涌而来……   谢依人如小妖精一般,身上去推陆立风,这一次,却没有如愿,他没有被推倒,她不满的嘟哝时,他倾身,附在她耳畔:“每次都让你主动,还当不当我是男人了?”   她眼睛一亮,两片柔软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脸边:“那就快点向我证明你是个男人吧!”   第167章 小丫头,饮鸩止渴   陆立风鼻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背,带着灼伤的热度与痒意,性感嗓音低的像是情人的喃语:“小女孩说话,真是没羞没臊。”   “是你自己说。回家说的,现在又没人,你还装什么清高。”衬衫被丢弃在地上,她踮起脚尖,勾上双手,将陆立风牢牢吻住了。   陆立风很快就回应她。   天雷勾地火,一触即发,怎么都觉得不够。   陆立风低头亲吻她的耳垂,脖颈,谢依人微仰着头不甘示弱,有样学样。亲啄他的耳垂,又从他的棱角分明的腮边一路蜿蜒而下至凸起的喉结处,湿热滚烫的舌尖在周围轻轻打着转儿,像小猫的爪子,挠啊挠。   掐着她腰的大手用力将她揽向自己坚实的身体。他差点把持不住,喷火的双眸盯着做坏事的俏丽女孩儿:“从哪里学的?”   “自学成才行不行。”   激烈的拥吻,谢依人步步紧逼,陆立风一个不慎,被她压倒在了床上。   陆立风倒抽口气,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脖间青筋突起得更加明显。   谢依人吓了好大一跳,突然又抽身:“等等等等,还是换个位置吧,你上面,我下面。省的我压到你……”   一个翻身,谢依人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陆立风也怕压到她,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他的呼吸压抑,眼神深得可怕:“谢依人。你确定?”   即便他没有压着自己,隔着他单薄的衣衫,谢依人也能感觉到陆立风精瘦结实的胸膛,大腿处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圈住他的脖子,急匆匆的样子:“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要证明自己是个男人的。陆立风,你能不能不这么孬啊,快点行不行。”   不等陆立风作出任何反应,谢依人的手已经摸上她的皮带暗扣,可惜怎么解都没有解开。   最后急的满头大汗,索性撒了手,抬起头用一双黑漆漆又水汪汪的大眼瞧着他。眸中积聚了氤氲的水汽,仿佛他不主动解开,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陆立风低头盯着她绯红的面色,突然被她急吼吼的样子逗乐,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出女人做那事之前该有的羞涩与矜持,哪怕是假装的也好,她就像一头色急的小蛮牛横冲直撞。   谢依人见他不动了,连声催促,却听到他沙哑粗重的声音:“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她拿话激他:“你有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   他微微蹙眉,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额头:“小丫头,你这是在饮鸩止渴。”   “我知道,我乐意!”她主动贴上他的身体,他一声叹息,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起身,还是从床底下翻出了她的小裤。   看到他的动作,谢依人眼里聚满了泪水,一张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不敢置信的喊道:“陆立风,你干什么!”   她不相信都到了这个份上,他居然还能镇定自若的推开自己,他明明,就是有反应的!   他将小裤递给她,嗓音低沉:“穿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憋着一口气,扭头:“不穿,我就是要……”   陆立风幽深的黑眸瞅着她,眼底灼着某种热度,他的呼吸更加沉重:“穿上,我就给你。”   她一怔,随即控诉:“陆立风,你当我三岁孩子耍着玩吗?穿上怎么给……”   “穿上,不然,什么都没有。”   她执拗的不愿意动手,他也不甘示弱,见她不动,最后,直起身体准备离开,谢依人的小拳头在枕头边上攥紧,赤红着双眼叫住他:“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站在门边上,深邃的面容隐藏在幽暗中,看不真切,可谢依人还是咬牙,慢慢将小裤套回了身上。   “好了,你可以回来了。”   他听出她的声音里染着淡淡的哭腔。   他默默折回了床边,四目相对,他缓缓将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   她眨着长长的睫毛,一双美眸如雨后清荷,双手抱住他的肩头:“你别骗我。”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仿佛带了魔力,所到之处,像是放了一把火,布满红晕,灼热烫人。   谢依人的呼吸逐渐急促,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肌肤相亲,尤其当他温暖的指腹在她的身体上有节奏的轻抚,她的大脑意识逐渐涣散。   然而这一切,都是隔着那条薄薄的小裤。   她的美眸一直紧盯着身上的男人,盯着他额头上不断渗出的豆大汗珠,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薄唇绷得死紧,还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他也同样紧盯着身下的谢依人,汗水沿着他的脸廓滑至下颌处,滴落在她白皙迷人的身体上。   原本紧按着谢依人的大手突然收回,把她整个人捞了起来,将她放在自己身上,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嗯,啊……”谢依人双手紧攀着他的肩胛骨,在一下又一下令人发疯的辗转中,在他的肩头抓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痕。   即将达到至高点时,陆立风突然推开她扯过薄毯挡住自己,结束的那瞬间,两人齐齐倒在了床上。   气喘吁吁。   谢依人的身体,在动情后,一阵又一阵的空虚,躺在床上,心中的小兽暂时收敛了张牙舞爪的叫嚣,却也渴望,更加真实的接触。   她内心的那扇欲望的大门被打开,是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到和控制不住的汹涌澎湃。   他在她的耳边压着声低语:“这样总行了吧?”   粗喘中夹着无奈。   她从抛入云端的愉悦中回过神来:“你真的当我是三岁小女孩吗?哼……”   话虽如此,她还是从床上跳起来,羞涩的跑入了洗手间。   看着镜中的自己,粘腻的头发湿答答的贴在她的脸上,盖住了她饱满的额头和细长的脖颈,一张小脸还布满未褪去的红晕,肌肤是粉嫩粉嫩的,一双春水般的眸子仍是带着布满的欲求。   这,就是男女情事吗?   这样不直接的接触已经叫人这么深陷其中,如果是毫无阻碍的真实触碰,又会碰撞出怎样激烈的火花?   心底又是一阵饥渴,身体粘腻的难受,她索性褪去了最后的束缚,舒服洗了个澡。   简单裹了条浴巾出去,虽然开了空调,也开了窗,但房间里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她第一次那么清晰的闻到,这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陆立风显然也在隔壁房间沐浴过了,换了一件墨色的真丝睡袍,坐在窗边抽烟,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他的指尖燃烧,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的房间显得昏暗而暧昧。   舔了舔自己干涉的嘴角,谢依人突然觉得陆立风抽烟的样子很性感,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上,食指和中指捻着夹着香烟,不疾不徐的动作,就像他的坐姿一样,透着一股子沉敛的稳重。   修长的食指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接受到她的目光,抬起头,首先闯入他视线的就是谢依人那两条白花花的细长美腿。   浴巾堪堪遮住身体的重要部位,收回目光,立刻将香烟按灭在旁边水晶的烟灰缸里。   迈着两条笔直的大腿朝她走来,她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子,却不知该把视线落在何处。   “洗完了?那穿好衣服,我带你出去吃晚饭吧。”呼吸间,都是男人抽过烟的味道,她刷的脸又红了几分,扭捏着轻轻哦了一声。   陆立风盯着她,哑声道:“刚才那急哄哄的勇猛劲去哪里了?”   谢依人嫣红的下唇几乎被他咬出血来,听着陆立风的调侃,顿时不吭声了,但是很快,又控诉:“你这是在忽悠我!”   他深邃的眼眸几乎要将她望穿,良久,伸手抚了抚她湿答答的墨发:“你还是个小女孩,对这一切好奇很正常,我能交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别再玩火自焚,知不知道。”   她似懂非懂,眨着微颤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扫过他的心头。   在陆立风转身之际,她忽然醒悟过来,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他精瘦有力的腰身,也不管会不会弄疼他,抱得死紧死紧:“陆立风,你混蛋!你吃完了就想跑,你想不负责任是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   那么大声威胁人的话,却声声透着惊恐,陆立风感觉到腰间的小手,还有背后那个柔弱的身体,不停在颤抖,不由得,有些心疼。   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忽然,他感到薄薄的衣衫后穿透进来的薄薄凉意,身体一怔,掰下她的小手,强迫她转过身,她垂着头,双手被男人有力的握住,耳畔,是他绵延的低醇嗓音:“抬起头来。”   她使劲挣着自己的双手,他不让她动,随即麦色的手背上,落下啪嗒啪嗒破碎的水珠,他眉心一皱,抬起她的下颚,随即看到狰狞的小蟹,爬了她满脸。   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秀致的脸廓朦胧在窗口泄进的清辉里,陆立风瞧着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顿时呼吸凝滞,他轻轻喊了一声依人,仿佛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谢依人忽然哭的更大声了,眼泪如泄闸的洪水,汹涌而落:“是不是因为我喜欢过绍骞哥哥,所以你不喜欢我……”   “不是,好了,别哭了。”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种温柔又疼惜的语气说话。   对着一个女孩。   以前,都未曾。   老太太下了出租车,站在巨大的庄园门口。   白色的套裙,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的纱帽,脸上的神色透着庄严和凝重,将袋子放在脚边,伸手按了边上的门铃。   里面传来管家的询问声:“哪位?”   老太太后退两步,得以让自己整个身形,暴露在监控下,清然的语气中透着淡漠的轻哼:“阿四,不认得我了吗?”   里面立刻没了声息。   接着,紧闭的镂花铁门便缓缓朝内打开了。   老太太弯腰,还没提起行李袋子,就瞧见里面两抹匆匆而来的花白身影。   九十岁高龄的傅站,却在此时,步履稳健,迈着从容大步,疾步而来。可毕竟上了年纪,从主屋走到门口,终究是有些气喘吁吁。   他神色激动的望着眼前的娇俏老太太,眼神发亮,苍老的身体仿佛瞬间焕发出年轻的活力,却在开口前,听到了老太太轻微的嘟哝:“怎么老成这样了,走几步都喘成这样,哎。”   傅站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老太太抬手甩了甩自己的发,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嗯,还是我年轻漂亮,阿四,帮我把袋子拿进去。”   阿四看到自家主子的样子,忽然觉得,时光仿佛又退回到十年前。   十年了。   王思晴走了整整十年。   十年弹指一挥间。阔别整整十年的人如今又重新回来了,难怪傅站激动成这样。   只是这老太太啊,似乎并没有把傅站放在眼里,仍是那么高傲的模样。   这世上,如果还有谁人不怕他,也就只有这个老太太了吧。   这也难怪,他们纠缠了大半辈子,徐淑琴去世时,她却选择了离开。   一走十年。   傅绍骞说带唐末晚吃饭,去的,却是与马来西亚客人的饭局。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众人面前,想退却,已经不可能。   傅绍骞举起酒杯,脸上带着一丝笑,极浅,橘黄色的灯光斜射在金黄色的液体里,为他们介绍唐末晚,用了wife这个词。   妻子。   比起韩夏朵那自称的未婚妻来,这似乎,更加有说服力。   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的,谈笑风生。   唐末晚放在桌底下的手,被他无声的握住,她知道,他用实际行动在告诉她,自己才是那个他放在心口上的女人。   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服务生来上菜,端来了一大盆腰花。   老远,就闻到一股子腥膻气。   这是马来西亚客人钦点的菜。   唐末晚下意识秉住了呼吸,可上菜的时候,菜必须经过她的味道,哪怕这菜里面已经红彤彤的放满了辣椒,那股子膻气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她憋不住,呼吸了一口,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状大东才。   忙不迭推开椅子站起来:“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脚步匆忙的跑到洗手间,弯腰蹲在洗手台前,吐了几次,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抬头,倒是看到镜中的脸色,非常难看。   回头,身形高大的男人已经挡在了女洗手间的门口,她呀了一声:“我没事,你进来干什么啊,快点出去,别把人吓了。”   傅绍骞纹丝不动,还递了张纸巾给她,刚好里面有人打开洗手间的隔间门,手还放在自己的裤头上,看到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时,顿时在面红耳赤的惊叫声中,夺门而出。   唐末晚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洗了把脸又洗了个手,勾起了嘴角:“好了,快走吧,别把人又吓了。”   傅绍骞深邃打量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突然让她觉得心慌:“怎么这么瞧着我?”   “没什么,不想吃就不吃了,回去吧。”   唐末晚突然觉得他今晚的言行举止很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等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过去后,人已经被他带上了车。   他开车回龙湖春江,却在路过一家药店时,匆忙踩了刹车。   吩咐唐末晚车上等一会儿,自己步履仓促的朝里面走去。   第168章 上门讨说法!   几分钟后,傅绍骞回来了。   手上没有塑料袋,只捧着几个纸质的盒子,递给唐末晚。   她伸手接过。待看清楚上面的字样后,倏得脸红:“你怎么去买这个啊……”   “有需要就买了。”他重新发动车子,车外阑珊夜景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成熟五官。   她抿着唇侧头打量他,脸上的热度加深,这个需要自然是买给她的:“可是我……”   还没有到时间啊。   还差几天。   其实,她内心也一直在盘算着。   只是上次的事件给她留下了十分不美好的阴影,这一次,不敢贸贸然出手。   激动之余,又怀着满满的忐忑和不安:“如果,没有呢。”   傅绍骞平静,骨节清雅的手掌握着方向盘。依旧一派的淡然处之:“那就再接再厉啊。”   他说的轻巧,她却听出了其中的沉重之意:“傅绍骞,你是不是也想我怀孕……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如果不是傅绍骞真的没办法,他恐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想以她怀孕,来逼的傅站转口。   这是下下策,而非良策。   傅绍骞用余光扫了她低垂的脑袋,忽然踩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长得好看,五官轮廓线条流畅立体,在车内这么安静的被他看着,没一会儿,唐末晚就脸红了:“怎么突然停车了啊,别这么看着我。”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望着她的目光深邃温柔,忽然抽走她手上的盒子,丢出了窗外,唐末晚一惊,整个人已经趴在窗口:“哎呀,你干什么呀。”   傅绍骞这一生。从未像此刻那么被动过,就像整个命门被人握在手里,处处掣肘着受限制。   韩夏朵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韩家背后所代表的盘根错节的关系,让人也着实头疼。   当他在唐末晚这里看到前所未有的自责与压力时,他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做的太不妥当了。   她还是个学生,还有一条很光明的路要走。   他也不回龙湖春江了,直接去了主宅。有些事情,快刀斩乱麻总比拖拖拉拉来的强,他也确实是,烦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的时光,足以缅怀一个人。思念一个人。   徐淑慧去世十年,他没有忘记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妻子,可也没有忘记这个比自己整整小了二十岁的老太太。   傅站一直以为,这辈子也许都见不到她回来了。可是现在,她突然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了。   但谁没有个风花水月的过去。   王思晴是傅站年轻时在路边捡回来的小丫头。   那一年,他二十五,她五岁。足可以当她的女儿。   那一年,他跟徐淑琴完婚。   傅站父母见王思晴聪明伶俐。就留在了家中,收做了童养媳,配给了傅站最小的弟弟。   比小丫头大了十岁,有点痴傻。这辈子讨老婆怕是难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也不过是想给小儿子找个未来的依靠。   所以对小丫头极好。衣食住行,皆是按照自家子女的标准来。   小丫头一天天长大,最粘的,却是傅站。   傅站把她当女儿疼宠,从小失去关爱的女孩起初也是把他当爸爸,后来,这份感情就变得发酵浓烈,但一直深深压抑在内心。   傅家是大户人家,尤其傅站戎马倥偬,徐淑慧又持家有方,而且对她,也视如己出的疼爱。   王思晴是有恩必报的,这份恩情一直牢牢记在心中,傅家提出要她嫁给最小的傻儿子,她没有反对。   守着一份无人知晓的心事,一个呆呆傻傻头脑简单的丈夫,看着傅站夫妻琴瑟和鸣,鹣鲽情深,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然而一次意外醉酒,当初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在醉意朦胧下,第一次对着英俊成熟的男人透露了自己的心事。   有些事情,不捅破,不代表不存在。   男人的劣根性,自顾根深蒂固的存在于每个男人的心中,只是有的人把持住了,有的人把持不住而已。   一边是勤劳贤惠的妻子,一边是俏丽温秀的红粉佳人,傅站很清楚,这就是个英雄冢,踩着钢丝过桥。   他理智的选择了北上从军,离开了这个英雄冢,试图断了小女孩的念头。   后来,小女孩给他发过短信,说那只是个美丽的误会,他不必为此躲得那么远。   是不是误会傅站不清楚,但傅站很明白,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   所以,他不可以给自己机会。   这一生,他大半辈子都耗在了军营里,与徐淑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成为千古佳话。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事情,只是被他理智的克制住了而已。   傅家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开,他的儿子,也是英年早逝,媳妇不知所踪,到最后,家里竟只剩了傅站与王思晴二人。   她的傻老公,其实只活了三十岁。   王思晴这辈子,守了一辈子的活寡。   但外面眼里,她依然是幸运和幸福的。因为她冠了夫姓,她姓傅,她拥有傅家无人可及的光辉与荣耀。   只是在徐淑慧的丧事办完后,她也选择了离开。她不忍见他的痛苦,也不忍见自己的痛苦,所以提着一个行李箱,开始周游列国。   十年,重新回到当初的房间,房间里的一切,竟还保持着当初离开时的模样。   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喟叹,楼下,却传来吵嚷的争执声,打破了庄园夜晚的安宁,也打碎了她旧地缅怀的那份心思。   不悦在眉目间轻拢,却是慢条斯理的打开柜子,重新换了身衣服。   底下,是韩家祖孙三代过来了。   大晚上的,韩松明拄着拐杖,沉着一张老脸,韩夏朵哭的一张梨花带泪的脸,韩文轩和韩文清满脸怒气,傅站的喜悦,在见到这几人时,悉数褪去。   阿四去泡茶,韩松明却阻止了他,苍老的双手拄在拐杖上头,似乎带着心力憔悴的疲惫:“阿站,我们几十年的老战友了,我今天就想你给个痛快话,夏朵跟你孙子的婚事,还做不做得准了?我们大老远的从首都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他们来吵架的。”   韩文轩见韩夏朵那狼狈回来的样子,依旧激动不已:“傅首长,我是敬重你的为人,才想着把夏朵嫁给你们家,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夏朵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瞧瞧这才来了几天,你们就把人弄成这样了,以后还怎么成一家人!”   韩夏朵适时发出一声痛苦,今天她,受尽羞辱,心绪难平。   傅站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张咄咄逼人的嘴,一时还真是有些难以适应,阿四是下人,也不好说什么,傅站让他给傅绍骞去打个电话,正思量着如何开口,二楼的缓步台上,却传来几道轻轻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穿着青白优雅旗袍,肩头上披着一块白色披肩的老太太雍容华贵而来,望着底下这大片的人,眉头微皱:“大半夜的,吵吵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她一身居高临下的清雅之气,端的是大家闺秀的端庄之容,眉目间不怒自威的坦荡气韵,成功的镇住了底下所有人。   但,不包括韩夏朵。   在听到老太太那平淡语调中的指责又看到老太太那张精心描摹过后的脸时,韩夏朵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   傅站和老太太的眉头同时皱紧,老太太更是毫不客气的奚落:“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吵死人了,能不能安静会儿?”   韩文清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过去问怎么回事,韩夏朵漂亮的手指指着高高在上的老太太,却是一脸的怒容:“姑姑,就是她……就是她把我弄成那样的……”   韩夏朵被老太太厉眼一瞪,有些害怕,可一想到自己家人在这里,底气也就足了起来,愤怒中又夹杂着委屈的哭诉:“爸爸,就是她,就是这个老太婆……”   老太太虽然老了,可也最恨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个年纪,面目更加冷厉:“哟,换了个假发,我一时还真没认出来,不是治脑子去了吗?怎么又来这了,我们这可没医生可以陪你瞎嚷嚷,我乏得很,傅站,还能不能让我安静休息了?不能的话早点说,我住酒店去就可以。”   傅站一听,原本就如松柏的脊梁骨这时挺得更直:“胡闹,像什么话,家里有房子不住去住酒店,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这是绍骞的未婚妻,也是未来的亲家,下来,好好说话。”   老太太冷眼一撇,淡定自若的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眼底却是满满的不屑:“傅站啊傅站,人老了,眼神也不好使了是不是,你家孙子再不济,也落不到这种残次品手上吧,我看你根本就是人老眼盲,懒得理你们,我睡美容觉了,都给我安静点!要吵外面吵去。”   老太太最后轻飘飘的落下这句警告,就转身上楼了。   傅站的太阳穴紧紧发疼,十年。这就是所有的结果。   他捡回来的小女孩不但没有变得乖顺,反而是年纪越大,越变本加厉。傅站觉得,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担忧,恐怕自己会被她气的,折寿。   但是很快,眉目又平和下来,转头,看到一言不发的韩家人,顿时又头疼不已,轻咳一声:“阿四,你电话打完没?”   阿四匆忙来报:“孙少爷正在回来的路上,让各位稍安勿躁。”   好一句稍安勿躁!   傅站在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冲阿四点头:“那你来愣着干什么,给客人泡茶啊。”   “好的,各位稍等。”   谁也没有心思喝茶,尤其是韩夏朵那抽抽噎噎的哭声,更让傅站心烦,想起老太太那一句人老眼盲,心里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吼了声:“别哭了,大晚上的来哭丧是不是!”   这一下,可真把韩家人给镇住了。   连韩文清和韩文轩都不敢吭声了,韩松明也是,知道自家孙女不争气,触了人家眉头,只好转移话题:“阿站,刚才那位?”   “弟妹。”傅站叹了口气,和缓了语气,“弟弟走的早,留下的遗孀,老哥哥啊,不瞒你,这儿孙大了,翅膀硬了,有时候也不听使唤了啊。”   言下之意,你们孙女跟我家孙子的婚事,我管不动了啊。   韩家人面色发紧,阿四端着茶水上来的同时,门口传来闪亮的车灯一晃而逝。   “是孙少爷回来了。”   沉默的安静中,六个人六双眼齐刷刷的盯着门口进来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状每找号。   第169章 明天,就去登记!   傅绍骞踏上玄关,眉目晕染在门口壁灯的光晕下,越加的清隽,双狭长的黑眸在流光照射下尤为深沉。一点光晕染开在他的眼底,他像是没注意到屋内韩家人那兴师问罪的脸孔,往里面淡淡瞥了一眼,弯腰换鞋,语气也是淡淡地:“今天这么热闹。”   话落,又伸手从架子上拿了一双崭新的女式拖鞋递给后面跟着的那抹娇俏的身影。   一时间,客厅内静的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得分明。   唐末晚换好拖鞋,对上客厅内那一张张带着戾气的脸,腿脚差点一软。   傅绍骞说带她回来,却没想到,韩夏朵也会在。   她没有见过韩夏朵的家人。但一瞧。也能猜出旁人的身份来。   客厅内静默的可怕。   韩夏朵看到傅绍骞去牵唐末晚的手,顿时受了刺激,刚想出声,原本说去睡觉的老太太。却又去而复返。   穿着粉色的凉拖一步一步从缓步台上下来,倨傲清冷的神情在看到傅绍骞的那一刹那,露出久违的笑容:“小二,回来了啊。”   唐末晚看到老太太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再听老太太一声小二,满目惊诧。   “嗯,小奶奶。”傅绍骞毫不吝啬的恭维起了老太太,“今天这身衣服很衬你,看着最多四十岁。”   王思晴原本那冷厉的眼风。顿时变得柔和起来,虽然嘴角有笑意,却依旧瞪了他一眼:“那有我这么年轻的奶奶吗?”   傅绍骞莞尔,忽然觉得心情不再那么沉重。   老太太倚在楼梯口。瞧着傅绍骞身边娇小的女孩,唐末晚也在看她,觉得老太太很有趣,当目光与老太太撞上时,也没有闪躲,客气有礼的唤了声:“阿姨。”   老太太那个脸哟,顿时眉开眼笑,走起路来似乎都脚下生风:“啧啧,现在的小姑娘哟,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说起话来甜的哟,明明都是奶奶的人了,还叫我阿姨,你也不怕崴了嘴巴。”   听着暗贬,可连傅站都察觉出了老太太的高兴,其他人又岂会听不出。   只是瞧韩家人那黑沉的脸色,傅站咳嗽一声:“不是说睡了吗?还下来干什么。”   老太太撇嘴:“睡了就不能下来了?我忘了带面膜了,家里有面膜吗?”   “……哪来这种东西。”   老太太眉头睡前必须敷面膜,要不然睡不好,这会儿听说没有,就有些急了:“那怎么办。”   傅站被问的老脸发红:“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去外面买好了。”老太太也不为难他,转身就走。   傅站气的一拍桌:“还胡闹是不是,也不看看几点了。”   这简直就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家庭伦理剧,那些不相干的人完全被摒弃在外自动隔离成人头道具啊。   老太太不甘示弱:“凶什么凶,有本事朝没事找事的凶去,我又不是你的兵,还当自己三四十岁呢。”   ……   傅站被气的血压升高。   老太太转身欲走,见气氛太僵硬了,唐末晚忍不住出声叫住了老太太,开口前清了清喉咙:“那个……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您做个面膜。”   “你会做面膜?”老太太回过身来,上下打量着唐末晚。   她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只会简单的,但效果也还可以,家里有蜂蜜和鸡蛋吧?”   老太太看傅站,傅站点头:“在冰箱里。”傅站让阿四带她们过去。   老太太回答:“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于是,唐末晚从无形的硝烟中抽身,跟着老太太去了厨房。   客厅里的人,各怀心思。   傅绍骞带着唐末晚出现,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韩家人是感到了深刻的羞辱,尤其是韩松明,用力杵着拐杖,霜白的眉宇间尽是怒意!   韩夏朵凄楚的眸光中布满泪意,傅绍骞真的狠狠打了韩家人一个嘴巴子,闹的他们颜面全无,再加上老太太明里暗里的对自己冷嘲热讽,言语挤兑,韩夏朵真的气的浑身的都在颤抖!   一看到傅绍骞,满心的委屈,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疏冷,而是化作了尖锐的恨意!   傅绍骞出于礼貌,还是跟韩家人打了招呼:“韩爷爷,韩伯父,韩姑姑。”   韩松明没开口,韩文轩却没有客气:“原来,你还知道叫我一声伯父。”言辞间却是冷笑,“你还有当我们是长辈吗?如果是的话,就给我个日子,什么时候娶我们夏朵。”   傅绍骞的眉头,高高蹙起,语调波澜不惊:“韩伯父,婚姻不是买卖,更不是儿戏,你觉得我现在娶了夏朵,她以后就能生活幸福吗?”   餐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韩文轩怒瞪着傅绍骞,被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夏朵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进自己白嫩的掌心,她在a城的这段时间,已经彻底见识了傅绍骞的绝情,看他如此急于摆脱自己,跟着冷笑:“嫁给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绍骞,我除了嫁给你,这辈子已经别无所求。”   客厅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韩文清也没想到,自家的侄女会这样执拗,一条心,认死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下泪,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往前闯,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按理说,韩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谁也没有这样深的执念。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韩夏朵为了傅绍骞,已经付出所有,倾巢出动,如果傅绍骞再拒绝她,她真的一无所有了。   韩文清是女人,尤其是知晓了韩夏朵心底那个秘密后,她忽然理解韩夏朵这样的执念究竟从何而来,也就越发的心疼她,对傅绍骞,也就横眉冷意:“生活的幸福是要靠两个人共同经营和维系的,傅绍骞,你是聪明人,你可以娶唐末晚,但是,傅家欺人太甚,韩家也不是好惹的。”   厨房的门虚掩着,老远,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剧烈争执声,还有韩文清饱含愤怒的指责。   唐末晚心不在焉的拿着棒槌鼓捣着罐子里的蜂蜜和鸡蛋,耳朵却竖的高高的,夜晚,本就静的可怕,那些被放大了的争吵声犹如长了脚,钻入她的耳里,变得格外刺耳。   令她眉心颦蹙。   老太太瞧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右手淡淡的撑在后面的柜门上:“不用担心,这韩家人再彪悍,这里也是傅家,他们还能翻天不成,就算想翻天,也得看傅站答应不答应,真镇不住的话,也白活了这一大把岁数。”   唐末晚惊讶的回头看着一身雍容华贵的老太太,虽然依旧是高不可攀的矜贵气度,却她还是听出了老太太话里的宽慰之意。   心情一松,随之露出个笑容:“谢谢您。”   老太太撇撇嘴,一双眼却紧盯着她手上的罐子:“好了没有。”   “嗯,差不多了,拿到楼上就可以敷了。”   “是吗?”老太太终于露出了笑容,顿时变得慈眉善目。   唐末晚刚一点头。   外头,却突然传来杯盘落地的清脆声。   老太太神色一凛,抱了罐子,便匆忙而出,唐末晚跟在她的身后,也是心慌意乱。   客厅里,傅站最喜爱的一套景德茶具,被砸了个稀巴烂,被打翻的茶水,还在地毯上散发着袅袅烟雾,杯子就落在傅绍骞的脚边,他的脸上,身上,是被一杯热茶泼溅过后的狼狈。   傅绍骞耷着眼皮,半垂着头,湿答答的茶水从他的发际慢慢往下落,留过他线条分明的凌厉五官,一些滑入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一些在他的下颌处汇聚成水滴,直接滚落在地。   好不狼狈。他看似脸色平静,但唐末晚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攥着,手背青筋突起,已然是隐忍发怒的征兆。   唐末晚瞧茶水应该还是热烫的,虽不是滚烫,但肯定还是热的,她白皙手指亦紧握成拳。   韩家人,才是真正的欺人太甚!状住巨才。   老太太震惊,瞧了傅站一眼,欲开口之前,傅站已经拍案而起。   那一声惊响,仿佛拍在韩夏朵的心口上,惊得她连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浑身都在颤抖,下意识的朝父亲和姑姑看过去。   韩文清也被震惊了,没想到韩夏朵竟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来,然而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她只好安抚的拍了拍韩夏朵的手背。   傅站瞧着噤若寒蝉的韩夏朵,锐利老沉的目光中满是不屑与怒容,冲着韩松明道:“松明,咱们战友一场,革命情谊,不想因为孩子而毁了,我欠你一条命也是事实,如果你想听你孙女整天哭哭啼啼的回去跟你哭丧的话,没问题,明天,就去登记!”   第170章 我哥哥把我交给你了   韩松明向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韩家,在整个首都的影响力也是首屈一指的惊人。   何时这样丢过脸,何时受过这等气。如今却听得这样的奚落,他的拐杖被他在地上拄的劈啪作响,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看到刚刚才盛气凌人这会儿又失魂落魄的孙女,又看看毫不退让也是被逼急了的傅站,喟然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了,一把老骨头了,还跟着你们瞎折腾,随你们去吧,登记也好不登记也罢。文清。给我订机票,我明天就回北京去,这张老脸,算是给你们丢尽了,丢尽了……”   傅站看到昔日的救命恩人如此离去,心里也不大滋味,但总归是自家孙子,再者老太太也在旁边虎视眈眈,他若不表个态。今日事,完不了。   韩松明走了,韩文清在背后喊了声爸,瞧他老态龙钟步履蹒跚的样子,像是瞬间老去,顿觉不孝。   再顾不得韩夏朵,急忙追了上去:“爸,你走慢点,爸,你等等我……”   大势已去。   韩文轩纵然心疼自己的女儿,可到了这个份上,除了生气,还能说些什么。   老太太又开始慢腾腾的鼓捣手上的蜂蜜鸡蛋面膜。一边捶一边轻吭:“这原来还有人知道要脸啊,我还以为小的不懂事,老的也没羞没臊呢。”   然后又心疼的看着孙子,吩咐唐末晚:“哎哟,还站着干什么,给你男人拿毛巾去啊。”   你男人……   唐末晚扭头就走,老太太伸手一拉:“回来。去厨房干什么,洗手间在那边。”   韩文轩铁青了脸色,见傅站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一把正怔忪的不争气的女儿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走了,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爸……”韩夏朵的声音哭腔,可忽然间想到了一个词……兵败如山倒!   见人终于走了,傅站一直笔挺的身体,忽然就倒了下来,幸好阿四了解,急忙上前扶住:“老爷,没事吧。”   那边的老太太见状,手下一顿,见傅站站住了,跨出去的脚步又硬生生忍住,拿着棒槌在罐子里狠狠鼓捣了两下,整了整身上的披肩,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道:“不是说了明天去登记嘛,也好,择日不如撞日,傅站,你看着办吧。”   落下这么一句,傅王思晴老太太便施施然上楼去了。   唐末晚从洗手间拿了毛巾出来,心疼的帮傅绍骞擦拭。毛巾被他接了过去,自己顺手锊了锊,发上的茶叶便飘落了。   傅站站在客厅里,没有说话,皱眉,见老太太的背影消失后,瞄了他们两个一眼,身体疲惫,双目阖沉:“你跟我去书房一趟。”   他这话,是对着唐末晚说的。   傅绍骞蹙眉,用握着毛巾的手挡在两人之间:“爷爷,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混帐东西!”傅站虽然赶走了韩家人,但不代表心里不生气,这件事情开始纵然他也有问题,但现在,完全是傅绍骞在赶鸭子上架,逼得他就范。   不给傅绍骞在开口的机会,傅站嚯的往前走,直接上楼去了。   唐末晚站在那里,拦住了傅绍骞还想追上去的身影:“没事,我自己去吧。”   傅绍骞担忧,她朝他点头,又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安心,傅站站在楼上,进书房前,回头,朝楼下喊道:“还不上来,难道要我老头子八抬大轿去请你不成。”   书房门随后被重重甩上。   唐末晚转身欲上楼,纤细的手臂却被拉住,傅绍骞思忖一会儿,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听罢,脸倏地红了:“这怎么可以?”   “听话。”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她的手背上,来回摩挲,像是羽毛扫过他的心头,“去吧。”   最后还推了她一把,将她推上了楼梯。状坑吗弟。   回首,看到一个挺拔又成功的男人,无言的站在她的下首,那样凝望着他,深邃的眼眸中有担忧,也有鼓励,没有过多的言语,却能从他的目光中独出他对你的在意与紧张。   这无疑,给了唐末晚很大的勇气。   转身朝书房而去。   楼下,傅绍骞见唐末晚进了书房。   返身坐在沙发上。   按了按肿胀的太阳穴,看到茶几底下放着一包未拆封的香烟,中指和拇指捏住烟丝轻轻一拔,结果找了半天,却没找到打火机。   作罢,将香烟丢回了茶几上,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唐末晚关上书房门。   书房简单大气,但只点了墙角一盏落地台灯,光线并不明亮。   那抹苍老的身影站在窗口,一身宽松长衫掩不住瘦削颀长的身材。   尽管担心,还是小心翼翼的喊了声:“爷爷。”   傅站的身体,如一架缓慢的机器,慢慢转过来,确定只进来她一人后,脸色没有再那么紧绷,但依旧板着脸,口气还分外不悦:“你叫我什么?”   唐末晚一惊,爷爷两个字在舌尖打转,却在他犀利的注视下,怎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我……”   迟疑着不知如何接口,傅站却重新接过了话头:“哼,现在有眼力见了,刚才那眼力见去哪里了,那老太婆都七十岁了,你也好意思叫阿姨,亏你叫的出口。”   “……”   唐末晚望着傅站,实话实说:“可是老太太不喜欢人把她叫老了。”   “呵。”傅站盯着眼前年轻的丫头,足足比他小了七十岁,却认真抓头挠耳的样子,“你倒是会拍马屁。”   “……其实老太太真的不老,一点也看不出那么大年纪了。”   “那你看我,像几岁?”   唐末晚似乎看到了傅站眼底隐藏的希冀与期待,即将出口的话在唇齿间饶了一圈:“您其实也很显年轻,看起来最多也就七十出头。”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傅站,他一直绷着的脸色突然缓了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单独把你叫进来吗?”   她摇头,虽然忐忑,但还是勇敢的对上了他的眼:“爷爷您有话就说。”   傅站慢慢坐回了桌前的藤椅上,唐末晚看他的样子,突然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要避开傅绍骞的,想必傅站也有自己的为难之处。   唐末晚不开口,就静静的聆听着。   没想到傅站开口的第一句话:“首先,我得先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一个老人的自私,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句对不起,让唐末晚一颗心,逐渐往下沉。   她猜到了故事开头,或许,也遇见了故事结局。   书房里明明开了空调,可是到谈话结束时,她的后背还是被冷汗浸透了,垂着头,一言不发。   傅站盯着小姑娘煞白的脸色,叹了口气,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红棕色的本子放在她的面前:“绍骞一直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你想要,就拿去吧。”   最后的场景,也并没有按照傅绍骞所编排好的那样,她没有吐,就很平静的接了户口本,道了谢,离开了书房。   新鲜的空气涌来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肺部火烧火燎的疼痛起来。   原来,她刚才一直憋着一口气。   傅绍骞听到楼上的动静,第一时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甚至直接上了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那紧张的样子,让从后面跟出来的傅站又是一顿气急:“出息。”   傅绍骞没有避嫌,直接握住她的手,捏紧:“爷爷谈完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什么走,这么晚了,不能在家里睡一晚?”   傅绍骞神色平静,不着痕迹的某个房门递去一眼:“要是爷爷不嫌我们碍事的话,住一晚也无妨。”   “滚……”   夜晚的街道空荡安静,路灯光透不过枝繁叶茂的香樟树。   谢依人一手拉着陆立风厚实的大掌,一手摸着自己滚圆的小腹,侧目,看着他的半个身子被黑暗覆盖,看不真切的表情,映在她的瞳孔里,甜蜜与羞涩在心底封面的滋长蔓延。   她不着痕迹的朝他靠近了两步,那段雪白的藕臂几乎与他贴在一起。   这才是喜欢一个人真正该有的滋味吧,喜悦,快乐,甜蜜,还有淡淡的忐忑,不安,紧张。随时随地都想看到他,时时刻刻都想与他混在一起,耳鬓厮磨,也害怕,这一刻浓情蜜意,下一刻,他就会抽身绝情而去。   这种陌生又激烈的情感,来势汹汹,让她好不惆怅。   “吃饱了?”他沉哑的嗓音突然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她那蠢蠢欲动贴向他手臂的小脑袋拱啊拱的,最后还没得逞,已经被他用一根手指轻轻隔开。   谢依人嘟着嘴,粉嫩雅致的脸蛋在路灯下漾起迷人的光,嘴上还留着刚才吃过的油腻腻的残渍,却像是抹了润唇的蜜,晕染在他的心尖上,并不讨厌,反而觉得诱人。   他轻叹一声,其实,早已察觉出她所有的小动作。   “嗯,饱了。”被他有意无意不着痕迹的推开,她知道他在避嫌,索性脱下了高跟鞋,赤着白嫩小巧的脚丫在冰冷的柏油路上,“只不过穿高跟鞋走了那么久,好累,不想穿了,赤脚走一会儿吧。”   没有了鞋子的支撑,两人身高差距立现,谢依人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只刚到他的肩头。   如今,不得不辛苦的仰脖望着他。   隔着稍微远一些,反而可以将人看的更清楚。   陆立风头发黑而密实,身材挺拔修长,骨架劲瘦,枝桠上方的路灯亮着,他的睫毛又长又密,还很翘,眼睛并不算大,但胜在深邃,再配上端正的脸廓线条,说不出的雅逸迷人。   谢依人的心口,忽然跳动的更厉害了。脉脉的水眸中,透露出无声的讯息。   见他良久也没反应,她心生失落,但秀气的脸庞却笑的格外动人:“走吧。”   他低头,视线在她白嫩嫩的小巧脚背上滑过。   然而只走了两步,她就哎呀一声,跳着脚紧皱了那美丽的脸庞。   陆立风急忙拉过她的手臂,让她站在自己的鞋子上:“我看看,是不是刺到什么东西了,这路上石子多,不干净……”   他絮絮叨叨的话,被突然而至的温热嘴唇给打断。   谢依人就踩在他的脚背上,肌肤隔着薄薄的衣料,几乎紧贴在一起,她脸上挂着淡妆,被路灯照的肌肤如雪的莹白,长发披散在削肩上,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流光溢彩的眼,仿佛吸收了日月星辰的光。   谢依人的脸不断发烫,唇齿间都弥漫开他淡淡的清冽烟草气息。   她身体轻盈,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他稍加用力,似乎把她整个人提起。   明明没有喝酒,可这燥热的夏日里,混合着虫鸣瞅啾的欢腾,他进入她的口腔,和她唇齿相依,水沫相交,体温不断升高,他一手绕到她纤细的腰肢上搂着她,她整个人脱离了地面,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她的腿间,甚至很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这走来的一路,她其实已经想明白很多事情。   忽然就理解了陆立风在卧室里的举动。她不傻,当时那样的情况,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后悔,但难保事后,不会真的无怨无悔。   只是她也一直口口声声喊着,想要,真的很想要,就像此刻,那股空虚绝望的饥渴难耐劲竟然又突如其来。   她口干舌燥,加深了吸吮的力道,只是不懂,口腔里怎么就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然后那横冲直撞的小脑袋,就被他给推开了,她晶莹透亮的眼神透着迷离,看到他嘴角那淡淡的血渍,脸忽然就红了,刚才应该是她,因为莽撞,不懂,贝齿咬破了他的舌尖:“对不起……”   周围忽然响起几个踩着滑板飞快路过的小青年的口哨尖叫声。   她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想到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于是挣扎着要下来。   “脚不疼了?”那么深沉的嗓音,混合着男人特有的低沉,就像致命的罂粟,明知有毒,却仍吸食。   傅绍骞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一个需要她不断追逐的高冷角色,她迷恋他,是因为他身上那疏离淡漠的清心寡欲的气质吧,总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谢明堂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亦父以凶的成熟而温暖的角色,他给她保护,温柔,呵护,却唯独,收敛起了男人野性而张狂的一面。   她在陆立风身上,感到了一个男人的疏离与冷漠,也感受到了温柔与保护,还有男人的野性与张狂,她很清楚,对陆立风的感觉,跟对傅绍骞和谢明堂的完全不同,自然,也跟对郁锦辰是不同的。   郁锦辰在她的眼里就像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小屁孩,连个正眼都懒得甩。   “一点点,不是很疼,要走也可以走。”声音在喉间嘟哝,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清,“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吧。”   但他像是真的没有听到,指着前方的几个台阶说:“我抱你过去,然后你跳到我背上,行不行?”   他这是要背她吗?   盈盈的眼珠子转了转,她点头应好。他已经轻松的帮她抱起,让她站在高台上,然后自己转过身去,这样他就可以不必弯腰,她也可以趴到他的背上。   高跟鞋被她斜勾在手上,随着身体的摆动跟着晃荡出优美的弧度,他温热的大手拖着她紧俏浑圆的臀,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不断往上蔓延,她的长发披散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女孩肩头的肌肤白凝如雪,与他白衬衫下结实麦色的健康肤色相辉映,透着叫人心动的旖旎。   夜晚的街道除了偶尔路过的夜归旅人外,竟是如此的安静,她抱着他的脖子,酥麻的吴语呢喃敲击在她的心坎上:“我今晚可不可以不回家了?”   “不可以。”抓住她那两只不安分的小手,陆立风的声音略沙哑,“你哥哥会担心的。”   她扁着嘴,却无法反驳他的话,有些恹恹的趴在他的肩头,手摸着他坚硬的肩头,爱不释手。   ……   陆立风正要阻止他时,手机响了,于是只好停在了路边,腾出一只手去接电话。   谢依人也不吵,就安静的趴在他的背上,听自家哥哥的声音从那端传来:“立风,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也不管陆立风答应不答应,谢明堂已经说道,“公司在云南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要过去一趟,依人能不能拜托你照看几天,小丫头说要找工作,你帮忙盯着点,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好。”   谢依人的小耳朵几乎贴在了陆立风的手背上,寂静的夜晚,电话那端的声音如此清晰,她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   陆立风挂断电话的同时,她的手机也响了,但还是假装着不明所以的抱怨:“哥,这么晚了怎么还给我打电话啊……”   “嗯,依人,你在家睡觉了吧,哥哥有点事情要出门几天,这几天你有问题就找陆医生,知不知道,别去找绍骞。”   “哦,那你小心点,我困了,挂了。”   “好,晚安。”   “嗯,晚安。”   啪的按下结束键,谢依人心跳的厉害,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哥哥撒谎,同时又感到刺激的快感。   谢明堂那句别去找傅绍骞,陆立风自然也听得分明,敢情他在谢明堂眼里,就是被备胎。   接着下一秒,线条流畅的左脸上却被人重重‘吧唧’一口,留下深深的口水印,折磨人的小妖精还从侧面含住了他的耳垂:“陆医生,是我哥哥把我交给你的,这几天,你要对我负责……”   第171章 娶她,办不到!   傅绍骞的车子开出庄园后,傅站站在老太太的房门前,举棋不定。   人家都说近乡情怯,他却是。近门情怯。手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反复了好几次。   阿四拿了药过来:“老爷,先吃了药吧。”   傅站摆手,一点也不想吃。   阿四劝道:“身体要紧。”   傅站叹了一口气:“阿四,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阿四没回答,倒是一直紧闭的房门啪嗒一声打开了,老太太头上戴着一个粉色兔子耳朵,将所有的头发绑在脑后,抬高了脖子,一手捧着下巴谨防脸上密润润的面膜落下来。一手按在门把上,不悦的瞪着站在门口的两个老男人:“要聊天回房去聊啊,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还不早点回去休息在人家门口嘀咕什么啊。”   阿四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药。瞧老太太只穿了一件碎花的无袖睡衣,立刻别开了头,傅站蹙眉,身体往老太太门前一挡:“阿四,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老爷,你的药……”   “不吃。”这话。傅站倒是没变,“我又没病。”   阿四求救的目光落向不停拍脸颊的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随意:“不吃拉倒啊,身体又不是别人的,阿四,回去睡觉啊。”   她随手关门,却被傅站一把拦住,沉着一张脸瞪着她:“你这个老太婆……”   话还没完,就得来老太太怒瞪:“骂谁呢,死老头子,你真人老眼花是不是!”   “你……”   “你什么你,你管你孙子我也不说什么了,但人一开始就是你招回来的,抢了曾孙的媳妇给孙子,现在又来棒打鸳鸯,你好意思,我都替你害臊!你不想抱圆孙。我还指望呢。哼!”   老太太说话又急又快,根本不给傅站开口的余地,说完重重哼了一声直接把门甩上了。   傅站吃了一脸闭门羹,气的浑身发颤。   这个任性的老太婆!   阿四继续劝傅站吃药,傅站冷脸:“不吃,谁吃谁有病!”   傅绍骞带着唐末晚回龙湖春江。   今天太晚了,路面上车位已满,他只好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去。   户口本紧紧的被捏在唐末晚手里,已经捏了整整一路,手心的汗湿似乎打湿了坚硬的纸面。   直到他停好车,她才恍然一句:“到了?”   一路上的魂不守舍,旁边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注意。但他就算再精明,也不可能将傅站说的话完全猜透,看着她手里的户口本,那是傅站一直没有拿给他的,现在,却握在了唐末晚的手上。   他不语,直接将户口本拿了过去。   唐末晚哎了一声,他掀开确认真实无误后,笑着将户口本重新还给她:“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你了,不管爷爷跟你说了什么,只听你愿意听的就行了。”   “……”她真不知道,原来他会这样的随心所欲。   车内灯光昏暗,傅绍骞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在黑发的映衬下,她脸上的肌肤白凝如雪。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明天去你家一趟吧。”   “干什么?”唐末晚忽然抬头紧张望着他。因为动作有些大,光洁的额头一不小心还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彼此都吃疼,又同时伸手,一个摸额头,一个摸下颌,但都是对方的。   傅绍骞大手宽厚雅致,望着她氤氲水眸,男人的占有欲瞬间膨胀,低头,直接亲在了她的锁骨上。   隔着档位杆,许多姿势不好操作,傅绍骞沉重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薄唇缓慢游走在她每一寸白嫩的肌肤上,唐末晚心跳加快,双手捧着他的头,微眯着眼,呼吸急促又抵抗不住他的侵袭。   可是这样,却让她真实的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存在。   现在他的技术已经被训练的炉火纯青,尤其是她的毕业论文,还被评为了一级优秀论文,因为她后面经过修改,以实战经验为题材,写的标新立异,新颖独特,甚至是开创了国内先例。   王显教授甚至还将她的论文举荐到了国外优秀期刊上。   虽然现在还没有结果,但这对唐末晚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舞与肯定。   唐末晚侧过头,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待看到车窗外那张几乎紧贴在玻璃上的人眼,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直接叫出了声。   车外,骤然响起傅子慕揶揄的调侃声:“这是在上演免费的午夜场吗?”   唐末晚吓得不轻,没想到会被傅子慕看到这样放浪形骸的一幕,立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虽然隔着单向透视膜,外面并不能真切的看到里面的情景,但是隔得这么近,有些画面傅子慕又是个中老手,稍加一想,就能通透。   傅绍骞倒是沉稳,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衬衫,皮带,西裤纽扣……   唐末晚竟不知道何时他这种东西都打开了。   然后,他淡定自若的将推开车门,关上车门没多久,车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唐末晚只好赶紧跟着下来。状女司弟。   傅子慕的车子就停在傅绍骞对面的车位上,没错,只是前后幢的高层,楼层和门号都是一样的,所以,车位也是面对面的。   此时,傅子慕衬衫下摆系在裤子里,露出黑色的皮带,手指绕着车钥匙,斜倚在车门上,随钥匙随着他手指的晃动被停车场顶上不明的灯光反射出点点亮光。   唐末晚与傅子慕的视线不经意撞上,撇到他嘴角上扬的揶揄,顿时将目光落向了别处。   傅绍骞的目光却直直越过傅子慕,透过前挡,落在坐在副驾驶的那抹模糊身影身上,继而勾笑:“午夜场子慕你是高手,真的有需要,我会跟你讨教的。”   傅子慕的嘴角不自觉的蔓延出一丝苦涩来,看着傅绍骞回神拥过唐末晚纤细的腰肢往电梯走去,顿时心生几分意兴阑珊。   车内的女子跟着下车来,走过来挽着傅子慕的胳膊轻语:“怎么了,不开心?那是你小叔跟你小婶婶吗?我听说……”   女子没有把后面的话往下说,关于傅绍骞抢了侄子妻子的传闻,在上流的社交圈其实是公开的秘密。   那么那个女人,就是傅子慕的前妻吧。   商书函望着傅绍骞和唐末晚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又扭头看自己身边这个风流涕的外貌出众的男子,不自觉的更加亲昵了几分:“子慕,时间不早了,我们也上去吧。我有点困了。”   傅子慕和商书函,是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   介绍人是傅成光和商书函的父亲,商纪名。   傅子慕没说话,跟着她朝另一部电梯走去。   二十一岁的商书函今年还是一名大三的学生,外表青春靓丽,最难得可贵的是看起来很单纯。   傅子慕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和那个女人,有微微的相似。   那个晚上,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没有发挥。   他坐在那里,安静的相完了这场亲。   然后,开始了与商书函正式交往的日子。   双方家长都很满意。   傅绍骞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果然,第二天醒了,打开衣柜找了一套正式却又简约的衬衫西裤出来。   唐末晚倚在床头上,昨晚上睡的并不好,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雪白的被子松松垮垮的拉在胸部上方,她蹙眉盯着那么认真拾掇的男人:“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想干什么。”   他不但整理自己,还特意从柜子里选了套衣服给她:“换上。跟我去个地方。”   “唐家?”   傅绍骞抽空看了她一眼,那深不见底的眸色里,是微微的赞赏。   唐末晚却没有预期的高兴,傅绍骞想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但是傅站的话,却像几座大山压在她的心里。   她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面对。傅绍骞已经坐在床头:“怎么,害怕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她回嘴,黑白分明的水润润的大眼瞅着他。   傅绍骞喉结一动,昨晚上太晚了,又太累,两人也没有什么心思,洗了澡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此时,他已经穿戴整齐,唐末晚却突然从被子里窜了起来,雪白的身体挂在他身上:“难得周末,就不能多睡一会儿嘛,起这么早干嘛……”   她的手指摸上他的耳垂,有略微粗哑的呼吸在房间里蔓延。   只是她的手指刚刚准备滑入衬衫底下,他放在床头的手机便响了。   她松手,催促:“先接电话。”   她抽回手,结果他的大手却直接放在了她温热的大腿上,来回摩挲着,手底下传来凝脂玉带般的美好手感。   唐末晚连连吸气,推开他的手,他却不停的缠上来,又害怕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不该听的动静,她只能让他胡作非为。   电话是傅站打来的。   “韩老已经订了回北京的机票,但是被气得不轻,总归是你理亏,请他们吃顿饭赔个罪吧。”   撇开韩夏朵的无理取闹,傅韩两家,确实盘根错节,甚至有些荣损与共的味道,傅绍骞没有推诿,即使傅站不说,这也是人之常情。   韩老晚上的机票,所以傅绍骞答应了中午请他们吃饭。   唐末晚在旁边听得分明,他打电话的时候,手已经不安分的往内探寻许多。   通话一结束,唐末晚已经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娇喘,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大抱枕里面。   看他穿的一本正经仪表堂堂,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歇。   她出声:“别闹,衣服要乱了……”   “不是你说的嘛,还早,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可惜不是要请人家吃饭吗?”   “嗯,那就直接去酒店好了,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可以干很多事情。   唐末晚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的频率。   “可是都穿好衣服了……好麻烦……”   “我都不嫌麻烦,不嫌什么。”   温暖的晨曦中,凉凉的蚕丝被下,穿上的衣服重新被丢弃在地上。   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汗涔涔的,唐末晚放开了自己,手指在傅绍骞的背上抓挠出一道道的红痕。   淋漓尽致后,唐末晚的身体,如开了弓的箭,顿时松软下来。   大口大口的喘息过后,神情也逐渐放松下来,她又感觉到了深深倦意。   傅绍骞倚在床头上,臂弯里,是昏昏欲睡的女孩,女孩的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他伸出雅致的手指,帮她往后拢了拢。   她如一只餍足的小猫般,蜷缩着往他健硕的怀抱里缩了缩,似清醒又似迷糊:“我再睡一会儿。”   “嗯。”   他盯着她秀气的鼻头,粉红的樱唇,轻叹。   原本睡了的女孩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横亘在他腰间的手,收的更紧。   虽然睡着了,但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醒来时,她还是保持着那般姿势,还是靠在他紧实的臂弯里:“几点了?”   初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十点半。”   “啊,那你怎么还没走?约了他们几点啊。”   他捏了捏她的削肩:“正准备叫醒你了,走吧,去吃饭。”   “你要带我去?”唐末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   他幽深的眸落在她细白的脖颈上方,捏了捏她紧张的小手:“我知道,但总要吃饭的。”   她兴致不高,继续窝在被子里耍赖:“冰箱里还有好多吃的,我随便弄点吃吃就行了,你快点去了,都是跟人家去请罪的,哪里好意思让人家等你。”   他见她一颗小脑袋在被子里拱啊拱,最后也没强迫她,重新在柜子里拿了套干净的衣衫换上,出门前不忘提醒:“记得吃饭。”   “知道了,你快去吧。”   听到外面传来的关门声,唐末晚想起他临出门时那温柔缱绻的眼神,心头像是抹了蜜。   但不等高兴多久,瞥见床头柜上的户口本。心情又沉重起来。   把头发从衣服里撩出来,韩夏朵整齐了一下裙子,抬头盯着试衣镜的镜子,镜子里的女人领口处点缀着黑亮色的珠花,v型收腰设计,立体的剪裁,勾勒出身体线条的美感,底下是曳地的鱼尾,长度正好及踝。   很美的一幕,却在瞥见那光秃秃的头顶后,生出厌烦来,恨不得砸了眼前的试衣镜。   老太太奚落犹言在耳,那高人一等的倨傲眼神,从来只出现在她的身上,现在,却换成了她被人这样狠狠踩在脚底下。   再想到自己的脚,忍不住愤怒的砸了眼前所有昂贵的化妆品。   隔壁套间的韩文清听到动静急忙从自己房间跑出来,见到发疯一样的韩夏朵,顿时,走过去抱住她:“好了,夏朵,冷静点,你这样于事无补!冷静点!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跟你爸去吃饭,一定给你讨个说法,好不好!”   “姑姑……”如困兽的悲鸣,从韩夏朵的嘴里发出来,“姑姑,为什么他要那么对我……我那么爱他……”   “乖,别哭,姑姑知道,你放心,姑姑已经想好法子了,傅绍骞一定会娶你的,可是夏朵,傅绍骞那句话,说的也没错,他根本不爱你,你也一定要嫁给他吗?你以后会幸福吗?”   “是,姑姑。”韩夏朵回答的斩钉截铁,“为了他,我已经变得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不过这没关系的,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一旦娶了我,哪怕不爱我,也会好好待我的,我愿意爱他。”   韩文清的眉心蹙得死紧死紧。   跟韩文轩一起先把韩夏朵送回医院后,才去赴约。   韩松明已经不想再见到傅家人了,就留在酒店,到了晚上,就跟勤务兵一起回首都。   他们到指定饭店包厢的时候,傅绍骞已经等候着。   他温文尔雅的站起来跟他们握手寒暄,态度自然的好像昨晚的争执只是韩家两兄妹的幻觉。   韩文轩板着脸,没有理会他,选了与傅绍骞最远的距离落座,韩文清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毕竟是八面玲珑的场面人,还是撑起了话题:“傅总,别的我们也不想多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夏朵的事情,其实她也告诉我了,当年的车祸,说起来,祸头在她身上,但如果不是她发现另外有情况,舍身救你,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这个情,是你承了她的,也许拿人情压你是我们韩家落了脸面了,但事到如今,还有件事情,我也不想瞒你了……”   在认识傅绍骞之前,其实,韩夏朵跟演出团的另一名名叫秦华生的男舞者早有暧昧。   虽然没有公开关系,但眉来眼去的,早已是团内公开的秘密。   秦华生家境普通,但生了一副好皮囊,唇红齿白的,身材好,舞蹈功底又扎实,很快就成为演出团的顶梁柱。   韩夏朵出身名门,家世好长得又美,哪个男人娶了她至少可以奋斗二十年,想必每个在她身边的男人都是这么想的。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有幸成为韩夏朵的男搭档,自然要好好把握。   年轻的姑娘看到英俊的小生,这个小生又特别体贴,事事迁就,日久天长的在一起朝夕相对,怎么可能不生出一点暧昧的情愫来。   但是这一切都在她来a城遇到了傅绍骞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秦华生百般纠缠,还威胁韩夏朵会把她的裸照发出去,她只好好言相劝,找了个完美的故事蒙混过去。   但她与傅绍骞谈婚论嫁,怎么可能瞒得住。   于是她试图策划一场车祸,企图一箭双雕,既可以解决秦华生,也可以让傅绍骞对她死心塌地。   奈何,事与愿违。   秦华生察觉了她的谋算,竟然将计就计,真的想撞死傅绍骞和她,最后关头,韩夏朵只好情急的推开了傅绍骞……   那场美丽的旅行,以悲剧而收场。事故车子,被秦华生临时顶替成了工程车,所以撞击力度特别大,如果不是因为韩家家世雄厚,根本不可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当年傅站听傅绍骞含混的说取消婚期的时候,并未多言,也是因为之前找人调查过,只有她与秦华生的关系,却没想到,这一个疏漏,在多年以后,会横生如此多枝节。   至于韩夏朵,多少让人唏嘘。   傅绍骞听完韩文清的话,神情始终凝重,但韩家兄妹俩还是低估了傅绍骞的决然:“johnson博士我已经联系好了,如果韩夏朵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去美国动手术,我已经把她的病情分析都发给了博士,博士说有百分之八十痊愈的希望,我可以答应任何的要求,唯独,娶她,办不到。她可以找到更好的人。请谅解。”   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冒着氤氲热气,香味扑鼻,傅绍骞不卑不亢的站起来,留下自己烫金的名片:“还有问题可以继续找我,我去结账,你们慢用。”   韩文轩气的浑身发颤,这哪里是赔罪,分明,就是挑衅!   头顶着烈日。   唐末晚在小区旁边的药房新买了根验孕棒。   虽然还没到时间,但也想碰碰运气。   又刚好有上洗手间的冲动,等不及回去家里,就在旁边的公共厕所找了个隐蔽位置,用量杯接了液体,将验孕笔丢了进去……   第172章 这次应该是真的有了! 没忽悠你们哦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那是因为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但如果希望成真的时候。那份喜悦就是翻倍的,足以喜悦上天。   陆云深给唐末晚打电话的时候,她正紧握着那根验孕棒,浑身颤抖,不敢置信的盯着上面那死死的鲜红两道杠!状尽讨号。   是的,是两道杠!   因为太紧张,所以手机铃声突然想起的那一刻,手一抖,验孕棒就掉入了入蹲的厕所里,她一声惊呼,也不可能再捞回来了,但又重复看了好一会儿。没错,是有两道杠!   这会儿,她倒是后悔没有多买几根了,要不然可以重复验证下。   她真的怀孕了吗?手机铃声拉回她抑制不住的兴奋与不敢置信。以至于接电话的时候声音也有些发飘:“喂,学长。”   “晚晚。”许久没听到陆云深的声音了,这一声晚晚,叫的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忽然有点陌生。   “嗯,学长,找我有事吗?”   “现在方便来一趟医院吗?我有点东西想给你看。”   陆云深伤的比陆立风还要重一些,所以至今未出院,唐末晚也觉得于心有愧,这几日,她倒是忽略了他,竟只有从苏州回来那一次去医院看了他一眼,之后愣是没有时间去。   手机里还收到了一条班主任的群发短信,通知他们今晚上去吃散伙饭。   青春不夜场,终有离别。   散伙饭后。筵席即散。   四年的大学生涯。即将画上终点。   去医院也好。   心情满怀喜悦与忐忑,还是要去医院验个血才安心。   她站在路边拦车,没想到一辆火红的奥迪a7停在她面前。   傅子慕浪荡不羁的脸从里面露出来:“去哪里。”   周围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又是正午,路上没有什么计程车。她刚想拒绝,副驾驶的车窗也随之降落,商书函美丽又有点苍白的脸庞也随之露出来:“唐小姐,天太热了。你一直站着叫不到车会中暑的,我们也不赶时间,上车吧。”   唐末晚确实觉得有些热了,但:“我要去医院,不顺路的,还是不麻烦了。”   商书函听罢,立刻跟着笑了,自己下车帮她打开了后座车门:“那更要上车啊,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有些中暑,正让子慕送我去医院呢,赶快,一起走吧。”   事已至此,再推脱,也没有理由了。   唐末晚道了谢,钻入了车子后座。   傅子慕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商书函主动打开了话题:“唐小姐,你去医院干什么,你也身体不舒服吗?”   “哦,不是,我是去看病人的。”她避重就轻的回答。   商书函看起来文文弱弱说话轻声细语,屋内的长发披在肩头,白嫩的胳膊细又长,回过头来冲着唐末晚笑:“其实,我认识你呢,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学姐呢。”   “嗯?”   商书函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学姐上,我是16级经管系的商书函,请多指教。”   这么巧。   撇了撇专心开车的傅子慕,唐末晚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眼前这个女孩看起来比他之前所交往的那些女模特女明显顺眼许多。她点点头:“你好,我是唐末晚。”   商书函应该是很活泼的性子,但可能身体真的不舒服,所以后来,就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在医院停车场,唐末晚跟他们道谢后就分道扬镳了。   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陆云深的病房门口,刚抬手准备敲门,发现门未关紧,一碰,就开了。   陆云深听到动静,立刻就抬头。   病房里不比外面,中央空调把房间始终维持着二十六度的恒温,舒爽宜人。   唐末晚来的匆忙,没有什么可买的东西,在楼下礼品店,本来想买个果篮,但觉得上次也是这样,太没有诚意,店里正好有新进的百合花,她干脆买了一束。   “学长,祝你早日康复。”她笑意自然的将花放在他的床头,那里正好有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陆云深温和一笑:“那你帮我插起来吧。”   “好。”唐末晚站在窗口,一边摆弄花束一边选着花儿,然后去洗手间接了一瓶水出来,很快就将花插入了瓶子里,放在床头,赏心悦目。   陆云深瞧着唐末晚,青葱的手指在洁白的花朵上轻抚过,侧着头,细长的脖颈在窗外的阳光下荡漾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她应该是有什么高兴事,嘴角一直有温柔的笑意。   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加重了捏着书页的力道。   唐末晚抬头向他望来时,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温和。   “学长,你叫我过来,想给我看什么?”   陆云深把手上的杂志递了过去,他的手,骨骼清奇,经络分明,手指修长而白皙,跟雪白的纸张扉页搭在一起,相得益彰,即使穿着住院服,他浑身上下,仍然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他是个特别适合做学问的人,仿佛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显得波澜不惊,无关痛痒。   唐末晚好奇,顺手接过,他真的很细心,已经把正面对着她,接过时,书上的内容自然落入她的眼里。   全英文的论文文献,她顿时呼吸凝滞,看了论文标题后,顾不得看正文内容,直接一路往下,把视线胶着在了末尾那个署名上。   mowan,tang。   看到这个名字时,她细白的手指捏的书页起了褶子,巨大的喜悦如惊天大浪席卷而来:“学长,这是真的?”话语里带着颤音。   “这都刊登了,还能有假?我可没本事印刷这样一本杂志。”   这是全美心理学核心刊物,也是全球国际心理协会指定刊物,一旦通过发行,就会被翻译成各种语言发行到全世界各个国家。   能登上这样的杂志,是全世界的心理学家都在追求的目标,这是最高造诣的证明,这是对一个心理学家成绩的肯定与无上荣耀。   陆云深说:“就连王显教授都没有在这上面发行过论文,你是第三个登上这个页面的华人心理学家。”   唐末晚激动的差点站不住,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才确定是真的,不是梦。   巨大的冲击过后,回归现实:“学长,怎么会这样?你帮我翻译的?为什么没告诉我?”   旁边也注明了翻译,还有导师。   一个优秀的核心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必然是慎之又慎的。   唐末晚重新将论文看了一遍,发现很多专业的名词被做了修改,甚至在某些细节方面,都被改的更加精益求精。   跟她之前写的比起来,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有了长足的改进:“为什么只署了我的名?”   陆云深答:“本来就是你的论文,我只是在翻译的时候加了点自己的想法而已,之前也是想通知你的,但论文截稿时间非常匆忙,又忙着找教授给你推荐,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倒是给忘了。只是没想到这刊物速度这么快,效率这么高,短短一个月而已,就到我手上了。”   这是定刊,刊物真正的发行,在两周之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刊物的发行不会有太大的改动。   撇去国际快递在路上耽误的行程,陆云深告诉她:“也就在这几天了,到时候肯定会造成轰动的效果,你在心理学界,会名声大噪,教授让我告诉你,虽然你选择了另外的专业,他觉得很可惜,不过还是感谢你,因为你的关系,让他有机会上了这本梦寐以求的杂志。”   王显教授作为论文的推送人,就像伯乐,在唐末晚名声大噪时,也会备受瞩目。   年轻的冲动在身体的血液里燃烧沸腾,四年艰辛的求学生涯在即将毕业之际受到这样的赞誉,唐末晚的眼中含了热泪:“学长,谢谢你,这真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毕业礼物。”   她情不自禁想上前拥抱他表示感谢,结果手伸到半空中,硬生生的忍住了,尴尬的改为抓了抓头。   陆云深有些失望,但也道出了实情:“末晚,你真的考虑好要换专业了吗?王教授觉得你这样的苗子太可惜了,而且这论文一发表,只要你愿意,你会收到全世界知名大学发来的offer,你真的不想出去看看?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错过了,也许一辈子不会再有。”   他说的她很心动。   魏晓晨的愿望就是出国留学,可是这机会真的一票难求。   而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摆在唐末晚的面前。这篇论文就像一个火球,重新燃起了她内心深处最深的欲望,她无法否认,听了就是心潮澎拜,热血沸腾。   但是,现实摆在面前。那颗高高抛起的心,忽然就冷静下来,从高空中,慢慢着地,她脸上还是带着笑,但已经比刚才平静许多,这平静快速的令陆云深惊诧。   多少人会因为这一刻而冲动的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现在,唐末晚却告诉他:“学长,真的很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虽然出国留学这个提议真的很诱人,可是,我有更想要的东西,这里有更值得我留恋的人,所以,我不想离开,但还是非常非常的感谢你。”   说到动情处,唐末晚感到脸上有凉凉的液体,伸手一摸,那冰冷咸涩的液体竟然是自己落下的。   她毫无预兆的哭了。   也许是因为喜极而泣,也许是因为错过的可惜,不可否认,她的心里仍是带着浓浓的失落。   她为傅绍骞改换专业的同时,就注定了要失去很多很多。   陆云深清隽的面容上浮现的失落落在唐末晚的眼里,更像一根针,扎的她莫名难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起肚子里的宝宝,想起傅绍骞,那些难宁的心绪很快就被压下去,听他说:“末晚,真的不考虑一下?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你也许会后悔一辈子。”   她秀气的眉毛打了结,心里想说不会,可那两个字就像是千斤重,怎么都无法说出来。   连她自己都理解不了,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她无法斩钉截铁的回答陆云深的问题,为什么无法自信满满的告诉他绝不。   是因为心底那份不安吗?   忽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的晕眩。   陆云深急忙伸手去扶她:“没事吧。”   握着他温暖的掌心,他盯着她发白的脸色:“是不是热的中暑了?”   “还好。”   她推开他的手,站稳,他仍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做了深思熟虑的考虑后,还是开口:“晚晚,机会实在千载难逢,你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追求,跟我出国去见识见识吧……”   没有经过涅槃的凤凰如何翱翔九霄?没有经过淬炼的钢针如何,无坚不摧。   “陆老师,你这是背着我在撬我墙角吗……”   唐末晚回头,看到傅绍骞大步走来,衬衫领子挺括,眼神凌厉,脸色不愉,薄唇紧抿。   他不知道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不多时,他已经走到她的跟前,她的肩头上多了一只修长分明的手,他紧盯着陆云深,气势迫人,留下一句陆老师好好养病,不叨扰了,拥着她转身就走。   傅绍骞的步子迈的极大,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有些重,唐末晚步子有些急,侧头去看他的侧脸,眉梢眼尾间都透着犀利跟阴鸷,深凹的狭长的眼睛目不斜视,一管笔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此刻抿着,犹如两瓣凌厉的刀刃。   自从在一起之后,唐末晚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这样难以相处的面容了。   他在生气,而且很生气。   是因为陆云深要把她带出国吗?   谢依人穿着无袖白色衬衣,黄色的包臀短裙,领口是v形的,开的不算低,但绝不高,露出她精致迷人的锁骨,纤细的小蛮腰莹莹不堪一握。   因为她是去面试设计师的,既要端庄得体也要摩登时尚,青春靓丽,所以她把裙子稍加改动了一下,拆了一边的裤线,变成了开叉的裙子,走起路来不但摇曳生姿,还正好露出一段雪白的大腿。   她满意的转了个圈儿,从试衣镜里看到后面双手枕在脑后看她穿衣打扮的男人,面色一红,但忍不住叉腰在他面前走了一段抬步:“怎么样,陆医生,还行吗?”   陆立风撇嘴,眼神是淡淡的不屑:“你确定你是去面试不上去卖身的?”   “去你的卖身!”谢依人没忍住,拿起手边沙发上的抱枕就丢过去,陆立风伸手一接,毫不留情的批判,“一点也不好看。”   “是吗?”谢依人以为是真的不好看,本来还沾沾自喜的,顿时有些失落,但瞧见他眼底深沉的怒意时,她忽然笑了,整个人往床上扑去,正好扑到在他大腿上,抬起脸,就与他眼对眼鼻对鼻:“陆立风,你这是嫉妒对不对?你吃醋了对不对?”   他推开她的俏脸:“自以为是。”   谢依人哦了一声,叹了一口气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那算了,我就穿这套去吧,我觉得还行,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设计师的眼光跟别人或许不一样,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走到旁边的柜子上拎了个杀手包,再配上那一身职业的打扮,看起来确实成熟许多,迷人的卷发披散在一边,成熟中又带着妩媚。   离开前,她特意在镜前补了点粉,然后涂了口红。   陆立风靠在床上,她关上卧室门之前,还冲他笑了笑,也许是很随意的一笑,但陆立风就觉得,烟娇百媚,甚至是带着隐隐的挑衅!   谢依人心情不错,哼着小曲,拿着钥匙刚远程解了锁,结果刚坐上车子,副驾驶的车门就被拉开了,一个男人颀长的身姿弯下身,坐在副驾驶上。   她一脸惊讶看着他:“你不是说不去吗?”   “现在去行不行?你再不走就迟到了。”陆立风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口气不善。   她唇角压着笑,脸上却是微微嫌弃:“行啊,不过到时候你在车上等我,不能跟我上去啊。”   他不说话,闭眼,靠在车窗上睡觉。   她发动车子,朝约定的公司开去。   半路上,就接到了公司经理的电话,电话还没挂,陆立风已经在一边说:“打电话这么勤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依人拿眼瞪他,等挂了电话后才说:“人家这是好意,怕我找不到地方给我提醒呢,你能不能阳光点,不把人想的那么阴暗啊。”   “呵呵呵呵……”陆立风给了她几声冷笑。   谢依人心情美丽,如外面灿烂的骄阳,不理她,开了音响,曼妙歌声在车内环绕,听得陆立风一阵烦躁,究竟烦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其实这公司挺好找的,谢依人停好车,陆立风也没下车的意思,她解开安全带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她掀下车顶的化妆镜,左看右看后补了点粉,然后又涂了一次口红,轻抿几下,最后理了理头发,非常满意后就对他说:“那我先上去咯。”   她伸手握着门把,悻悻然就要推开车门下车去。   结果一只脚还没落地,人就被拉回了车里,陆立风的安全带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他把她压在驾驶座上,扣着她的手半举过头顶,她的头紧贴着后座,他的脸就停在她上方不足五公分的地方。   车内地方逼仄狭窄,他已经撑起了大半的身体,头快要顶到车顶。   她白皙精致的脸颊突然红润异常,盯着他深沉不悦的脸:“你想干什么啊,我要迟到了……”   刹那,一条温热柔韧的舌已经探入她的口腔里……   几分钟后,谢依人红着一张脸推开身上的男人,唇上的口红被吃的七零八落,不少还沾到了唇外边,原本精心描摹过的妆容都被晕花了,她有些生气的瞪着已经回了自己座位那一本正经的男人:“陆立风,你故意的!”   他黑眸慵懒若云,分明没有半点意乱情迷,可谢依人就是觉得说不出的性感,尤其是那上下滚动的喉结,还有微微冒着青茬的下颌。   突然探过身,用力在他的喉结上一吸,陆立风身形一震,她却已经下车逃跑了。   大晚上的看了文投了票再走吧。下面送个午夜剧场!   明天11点再约,不见不散。   第173章 傅绍骞,你太自私了!   傅绍骞一路急风惊驰,唐末晚跟的匆忙,想起怀孕的事情来,正想告诉他。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走廊尽头,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医院大门口车子密集进出的情况。   唐末晚瞧他眼底依旧布满深沉与冷鸷,那薄削的唇瓣凌厉不减,手腕的力道更是大的出其,忽然有些害怕。   她到底忘了,这个男人其实脾气并不太好。   他宠你的时候可以把你宠上天,要是生气的时候,也是看你一眼都觉得在浪费。状尽见血。   他此刻在生气,修身的衬衫下肌肉紧绷,甚至勾勒出隐隐流畅的线条,知道为何生气,正准备解释。   身后却传来一道冰冷怒喝:“傅总。夏朵还在抢救室里昏迷不醒,你倒是好兴致,这么急匆匆的又这么假惺惺,是何必过来呢。”   转头。看到神色凛冽的韩文清站在他们身后,眉目间尽是愠怒,盯着唐末晚的眼神,似要把她千刀万剐。   韩夏朵昏迷不醒在抢救?突然的意外令唐末晚措手不及,抬眸像傅绍骞征求真伪。   傅绍骞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但没有彻底松开,脸上仍是不愉,却放轻了语调:“陈墨在外面,你先回去,稍后再谈。”   “那韩小姐……”   “伤口化脓,颅内感染,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傅绍骞用了十六个字概括病情,却听得韩文清在旁边不时冷笑:“傅总真是好本事,概括的如此细致又全面。”她把目光落在唐末晚的身上。眼睛里的讽刺与警告深浓的化不开。她仿佛知道了唐末晚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一般,目光犀利的令人不安。   她转身离去,唐末晚顿感手脚冰凉,傅绍骞蹙眉看了看她的脸色,拉着她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别。”他拉着他的手,“她还在抢救,你走了不好。我自己回去,你去看着吧。”   韩夏朵的这个消息对她冲击太大,她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傅绍骞的眉宇打了结,气氛有些沉重,她深吸一口气勉强一笑:“我就是来看看学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晚上还要吃散伙饭呢,不用管我了,你去抢救室那边吧,别出岔子才好。”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一言不发的,始终是不放心,把唐末晚送到楼下,看到陈墨带她离开,也没有立刻回去。   陆云深的话盘踞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陆云深口中的那本刊物,他自然也是略有耳闻。   他烦躁的想抽根烟,一摸口袋,什么也没有。   想到还在急救的韩夏朵,只好转身先回楼上去,结果回头,就看到陆云深站在门口的廊檐下,身上的病号服有些松垮,但瑕不掩瑜,怎么看,都有几分清隽卓雅的姿态。   傅绍骞越过他往里走去,带着银色腕表的手腕突然被人扣住,势均力敌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笑的温文儒雅:“傅总,有时间聊两句吗?”   盯着自己的手腕,又看看眼前的男人,傅绍骞显得没多少耐心:“陆老师,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吗?”   “当然有。”陆云深性子沉笃,对上傅绍骞凌厉而幽深的双眸,丝毫没有退却,“你既然叫我一声陆老师,咱们之间必然是有关联的,这个关联就是末晚。”   傅绍骞的不愉,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但陆云深像是没察觉到,不疾不徐的说着:“她是个很有天分的女孩子,但为了爱你,你逼的她改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走上一条与她想法完全背离的道路,甚至还剥夺她出国留学的机会,你没看到她刚才那高兴的神情吗?最后却硬是咬牙压了下来,我看着都心疼,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好,那么当我多事,不该说这些,她年轻,对未来还没有清晰的规划,现在一头扎在爱你里面不可自拔,那么你呢,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是不是该有这么的判断,知道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真的未她好,你这么自私的霸占了她的人生,改变了她的后半生,你能保证她将来不会后悔吗?到时候,你又该拿什么来补偿她?”   无视傅绍骞那锐利的瞪视,陆云深松了手:“你的人生起步本就比她高,难道你要她永远站在地上仰望你,对你俯首称臣吗?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阻止她追求海阔天空,至少,给她一次公平选择的机会。”   站在原地,看着陆云深走远,还来不及多想,韩文清的电话就到了。他只好快速上楼。   韩夏朵的伤口因为天气闷热出现了感染,这也是医生始料未及的,但因为她不听劝告私自偷跑出医院,还戴假发,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根本避免不了。   手术室大门推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韩文清即刻上前询问病情:“医生,我侄女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韩女士,病情来的太凶险,我们已经尽力了,但能不能醒过来就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   “医生,这是什么意思?”韩文清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刚好站在她身后的傅绍骞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也顾不得推开傅绍骞,纤白十指紧抓着医生的手:“医生,能不能再想想办法,钱不是问题,你们一定要尽力抢救啊。”   医生安抚:“这是自然,但我们真的尽力了,病人其实已经发烧好几天了,难道你们一直没发现吗?如果早点回来医院的话也不至于如此。”   见家人脸色难看,医生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等奇迹了。”   奇迹。医生用了奇迹两个字,韩文清突然松了手,无法置信的呆愣在原地。   韩文轩匆忙赶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一个没忍住,拳头揍在了傅绍骞脸上。   傅绍骞也没反抗,硬生生挨了两拳,韩文清见状,急忙阻止:“哥,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夏朵弄成这样,是傅绍骞欠下的债,别打他,他这辈子怎么都还不清。”   韩文清脸色难看,却思维却相当清楚,甚至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好了全部安排:“傅绍骞,我们已经找到当晚的监控录像。”她一边说,嘴角一边还挂着冷笑,“你知道夏朵到底是怎么受的伤,要么唐末晚去坐牢,要么你就给我安分守己的呆在医院里,守到夏朵平安出院为止,如果她一直醒不了,你这辈子都休想安宁!”   韩文清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就像平时开会,果断有力。   傅绍骞的眉头从刚才到现在就未舒展开过,韩文清抹了一把脸,对依然怒气腾腾的哥哥说:“哥,事已至此,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陈墨从后视镜看了心事重重的唐末晚一眼,见气氛有些沉重,就讲了个笑话。   直到他讲完好一会儿,唐末晚才平仄的反应:“嗯?陈助理,你刚才跟我说话了吗?”   陈墨摸了摸鼻子,这赤裸裸的无视,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也知道韩夏朵在抢救的事情,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继续开车。   将她送到指定的饭店。   饭店大门口拉了红色的横幅,散伙饭也称谢师宴。   最近城内的酒店悄然火爆,大量的谢师宴占满了各大包厢。   周雨蒙阮玉苗她们已经在门口等她,看到她从陈墨车上下来,立刻对她挤眉弄眼的。   唐末晚对陈墨道了谢,嘱咐他小心开车,陈墨对周雨蒙他们颔首致意,随后驱车离开。   周雨蒙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把勾住唐末晚的下巴:“小蹄子,说,这怎么回事?那怎么是谁啊?虽然不比傅总长得好看吧,但也不差啊。你说你这小蹄子最近是走了什么桃花运,怎么这么多男人赶着往上凑呢。”   唐末晚兴趣缺缺,但到了这里,相聚的时间如此短暂,她赶紧收敛了心神,笑道:“瞎说什么呢,是他的助理。”   “助理?一个助理长那样,简直是人神共愤啊!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结婚?”虽然是惊鸿一瞥,周雨蒙却像是对陈墨上了心,不断追问唐末晚关于他的事情,唐末晚抓头,回答好像是没有的。   周雨蒙气极:“什么叫好像没有,不行不行,你给我打电话问问你家傅总,看有没有!”   唐末晚惊讶看着她,阮玉苗一边削着指甲一边暧昧笑道:“末晚,还不快点把人家打探打探,雨蒙春心萌动了。”   “!”感情有时候就是来的这么莫名其妙,周雨蒙对陈墨,算是一见钟情?   唐末晚被赶鸭子上架,担心韩夏朵也不知怎么样了,握着手机,在周雨蒙他们殷切的目光下,还是编辑了一条发出去:韩小姐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吗?   她并没有提起陈墨的事情,因为觉得,不合时宜。   屏幕暗下去之后就没亮起过,她无奈的对她们耸肩:“他应该在忙,下次再问吧。”   周雨蒙倒是个爽快性子:“那你把他的号码给我,我回头自己问。”   唐末晚哦了一声,交出去的同时还不忘提醒:“注意分寸啊,不然他生气了我也不好交代。”   “知道,知道。”   从电话簿里翻出陈墨的手机号报给周雨蒙,一直闲闲削指甲的阮玉苗忽然捅了捅唐末晚的胳膊。   朝门口看去,发现竟然是张晓曼来了。   跳湖事件后,就没有见过她了。   她的气色倒比想象中的要好,穿了一件青绿色的雪纺衫和白色的短裤,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看起来神清气爽,少了几分刚出看守所时的阴翳。   整个班级四十五个人刚好订了五桌,此时除了五个给老师预留的位置外,只有唐末晚他们这桌还剩了一个位置。   张晓曼的事情闹的全校都沸沸扬扬,同学心里不可能不膈应,此时见她出现,更多的却是佩服。   她瞥了整个大包厢一眼,最后朝唐末晚他们这桌走来:“我可以坐这里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青春的散伙饭,谁都希望以和为贵留个好印象。   旁边的同学立刻帮她拉开了椅子:“坐吧坐吧。”   周雨蒙撇撇嘴,咕哝了一句什么也听不清。   这时候,李爱敏和一干学院领导都来了,陪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下午还在住院的陆云深。   看到陆云深,好多同学眼前一亮,纷纷起身相迎。   唐末晚的视线与陆云深在空中交汇时,他朝她微微颔首,眼底带着温暖的笑意,她跟着回了一个笑,但马上就避开了。   唐末晚盯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喝着饮料,老师和同学说了什么也没听进去,手机响起的那一瞬间,她已经第一时间走了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关于怀孕的事情,鉴于上次的前车之鉴,她暂时没打算告诉傅绍骞,尽管这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情,但韩夏朵现在这样,她害怕再闹乌龙平生事端,所以决定再找个时间去医院确定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安静的走廊里,傅绍骞低低的磁性十足的男音传来,唐末晚才明白,自己担心的,不过就是他:“在吃饭?”   “嗯,你呢,韩小姐没事吧?”   傅绍骞没说话,少顷之后听到他说:“感染,昏迷。”   这已经是手术之后的结果,也成了目前的定局。   唐末晚心里发沉:“那要多久才会醒?”   “看具体情况。”   唐末晚听到那边似乎又有人叫傅绍骞,背景有些嘈杂,只好说:“你赶紧去忙吧,我回去吃饭了。”   “好。”傅绍骞不忘交代,“晚了的话就打电话给陈墨,他会去接你。”   “我知道了,你也别忘了吃饭。”   “挂了。”   那端随即陷入嘟嘟的忙音中,唐末晚头靠在墙壁上,脚尖抬起有意无意的踢蹬着,刚准备回包间去,一转身,没想到竟然差点撞了人。   在这里见到许久未露面的傅梓遥,唐末晚很诧异,傅梓遥倒是淡然,似乎早料到的模样,她身边还跟着几个同伴,傅梓遥轻声说了几句,同伴便进去了,傅梓遥站在唐末晚跟前,没错过她刚才打电话时的温柔语气,浅笑:“跟我小叔打电话的吧。”   唐末晚也没隐瞒,嗯了一声:“没事我先进去了。”   “哦。”傅梓遥也没拦她,只是在她准备推门时幽幽道,“忘了告诉你,你前小妈,怀孕了……”   第174章 rosenoly 一生只送一人   前小妈。   这个词对唐末晚来说有些陌生,然后才将它与唐宛如等同起来。   听了,又笑了,表现的波澜不惊:“那真是恭喜傅小姐了。马上要当姐姐了,嗯,好事。”   傅梓遥盯着唐末晚平静的面容,又幽幽的加了一句:“是傅子慕的。”   一惊。   唐末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前思后想一番,将所有的话联系起来,她仍是震惊的,可也仅仅是在心里,无谓的耸了耸肩,抓头:“傅小姐,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这话要说你也该对你爸爸去说。跟我说,有用吗?唐宛如怀孕不怀孕,怀的是谁的孩子,跟我没有半分钱关系吧。”   “跟你是没有关系。但是跟唐家有关系啊。”傅梓遥这时候又笑的天真无邪了,“你说,这事情要是被爸爸知道了。唐宛如会怎么样呢,唐家又会怎么样呢。”   唐末晚的眉头微微蹙起,顺着傅梓遥的话去想,如果傅成光知道唐宛如怀了自己儿子的孩子,一定会大发雷霆,没有人会愿意戴着顶绿帽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家的儿子,傅子慕或许不会怎么样,但唐宛如,是绝不可能有好下场的,那么唐家……   也是可以想见的后果。   可是唐末晚并不关心:“那你就去说好了啊,我又不是靠唐家活着。”   这句话,换来的傅梓遥的冷笑:“果然,找了小叔做靠山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唐家好歹养了你快二十年吧,真是忘恩负义啊。”   她说完这句就错身而过朝自己的包厢走去,唐末晚冷着脸站在那里,是不是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她高攀了傅绍骞?   包厢的门突然打开。她看到陆云深站在门内,敛了失神,冲他笑了笑,然后让开了身体,以为他要出去。   结果陆云深并没有,站在那里问她:“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身体不舒服?”   “没。”包厢里又吵又闹,说不舒服也是真的有些不舒服。虽然开了两台空调,但空气不流畅,憋得慌。   “学长,你要去洗手间吗?”   陆云深摇头:“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哦,那我先去吃饭了。”   陆云深忽然扣住她的手腕,语气竟是无奈:“晚晚,你这是在逃避。”   “我没有!”他们站在包间门口,她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幸好里面吵闹,并没有人发现异样,陆云深眉心一拧,干脆出了包厢带上门。   站在走廊上,唐末晚非常镇定的告诉他:“学长,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出国留学真的是个很好的机会,对我也很有诱惑力,但这一切跟留在这里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比起来,真的不重要,将来我也许会因为没有出国而后悔一时,但如果我走了,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   突然把话说出来了,看着陆云深眼底的失望与震惊,她却觉得坦然了:“学长,真的谢谢你的好意,谢谢。”   握住她手腕的那双修长大手一松,唐末晚的胳膊已经垂在身侧,陆云深一手插在裤兜里,英俊和善的面容被灯光打的立体分明,唐末晚听到他叹了一口气:“你去吃饭吧。”   “嗯,那我先进去了。”   陆云深站在走廊上,两边的包厢里传来各种络绎不绝的热闹声,可这种热闹都是别人的。   他像个旁观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听了唐末晚那番话,他倒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不由得一阵苦笑。   饭局散伙时,已经十点多。   班上一般同学都哭的稀里哗啦,班主任说明天参加过学位授予仪式,拿了毕业证,他们就算是正式毕业了。   四年的同窗之情,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惊人效果。   尤其是寝室里的同学,忍不住坐在一起,抱头痛哭。   周雨蒙阮玉苗魏晓晨和唐末晚,亦然。   尤其是阮玉苗,哭的整个妆都花了:“你们有时间了,一定要来看我啊,我们家那边风景可好了,还有很多旅游胜地,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你们结婚了,我也一定会来的!”   他们都记得当初那个誓言,要给彼此做伴娘。只是当时,有五只手。   当初的第五只手,如今正冷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旁边的人套头痛哭。   张晓曼的眼睛有些疼,有些酸涩,却没有流泪的冲动,她的眼泪早已在之前流干,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人留恋她,她悄然退场。   在走廊上遇到了折返的陆云深。   “陆老师。”张晓曼叫了他一声。   陆云深点头,张晓曼已经开口:“陆老师,您是我们班的就业辅导员,之前您在住院我也不好意思麻烦您,可是现在好多同学都签了就业协议了,我还没有……我想留在这里,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帮我想想办法?”   陆云深惊讶这个女孩的直接,他定定的目光落在张晓曼的脸上,让她觉得过于直白和难堪,下意识咬了一下自己的唇:“如果陆老师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我自己再想办法吧。”   “哦,你别急,我不是这意思,我会帮你留意一下的。”陆云深随后补充。   张晓曼似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带着惊讶,但是马上又松了一口气:“那就麻烦您了,我先走了。”   陆云深目送她离开,这时候饭局也散了,更多的同学从包厢里出来。   他一眼,就瞧见了与寝室同学相拥在一起的唐末晚,四人应该也是哭过,眼睛红红的。   周雨蒙她们在饭店门口拦车的时候,陆云深的车子停在了她们面前,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4。   “回学校吗?正好顺路,送你们一程吧。”   路边其实还有很多等待打车的学生,也都是回学校的,陆云深偏偏选择了对他们说这话,几个女孩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魏晓晨应承下来:“那就麻烦老师了。”   这会儿人多车也不知道何时能打到,于是都上了车。   哭声渐止,却大家情绪都不高,被分别的愁绪包围。   魏晓晨坐在前面对陆云深表示了感谢,唐末晚闭着眼,假寐。   车子开到宿舍楼下,几人又道了谢,一起回了寝室。   寝室里,阮玉苗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就连魏晓晨,也打包了一些行李,她说:“我已经找人合租了,明天我把一些不要的东西寄回老家去,就去外面住了。”   魏晓晨在陆立风的诊所干的不错,因为陆立风这段时间住院没上班,魏晓晨倒是得了很多学习上手的机会。   她这人踏实又勤奋肯干,唐末晚相信她可以闯出一番自己的作为来。   至于阮玉苗,明天一走也许真的要结婚时候才能相见了。其实也就她要回去,其余三人,还是在同一个城市,几乎经常可以碰面,那些离愁别绪忽然就淡了许多。   唐末晚现在一过晚上十点就发困,简单洗漱上了床,她们还在兴致勃勃的聊天,她却睡意甚浓,眼皮直打架,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都是傅绍骞的名字,顿时懊恼的咬住了下嘴唇。   短信内容很简单,两个字,睡了?   她没有回应,那就是睡着了。   而电话是在短信之前打的,她想给他回过去,但瞧瞧现在不过才早上六点,他想必还在睡觉,不想打扰他,所以又压住了那蠢蠢欲动的冲动。   纤细的手下意识抚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她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这样怀孕了吗?   应该是真的吧。这次的验孕棒肯定没过期,而且是那么鲜红的两道杠,怎么都觉得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唐宛如也怀孕了。虽然傅梓遥说是傅子慕的,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自己也是他们那点龌龊事的亲历者。   虽然傅梓遥的那些话她未曾放在心上,因为唐宛如怀孕真的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忽然间又有些同情唐宛如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如果真的是傅子慕的,那还会有留下来的可能吗?   人只有感同身受的时候才能理解那痛苦吧。   她其实也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傅绍骞,他知道的话,应该也会很开心吧,唇角不自觉挽起,抱着手机编辑了好久,删了写,写了删,然后发了一条:傅总,中午吃饭,约吗?   九点。   学位授予仪式在学校大礼堂举行。   上千个位置,座无虚席。   学校领导坐了一排。   校长在中间致辞。   然后一个专业一个专业轮下去,从穿着学士服打扮隆重的校长手上接过代表了四年艰辛付出的毕业证。   大家都很期待,也很紧张,原本觉得校长穿着学士服的样子很土,可是当仪式真正开始时,一切都变得那么隆重。   尤其当第一个学生从校长手上接过学位证毕业证的时候,大家难掩激动。   但这些人中间,独独少了一人,张晓曼。   学校经过最后的商量,还是扣住了她的毕业证,只颁发学位证。其实这还是傅绍骞后来松了口的缘故,要不然连个学位证都拿不到。   但没有毕业证,一个学位证又有什么用。   唐末晚从校长手中接过那两本厚重的证书时,心情也是沉甸甸的。   岁月如梭,四年光阴,悄然溜走。   如今,她收获的何止是这两个证书,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跟校长道了谢,回到座位上,悄悄拿出手机一看,还是没收到傅绍骞的回音,不失落是假的。   仪式结束后,鱼贯跟着一群人往外走。   周雨蒙勾着她的胳膊:“玉苗下午四点的火车,正好,我们一起再吃一顿饭吧。”   魏晓晨也说:“这可真的是最后一顿了,走吧,我请客。”   “嗯。”唐末晚还心想着傅绍骞,突然听到底下传来一阵惊呼。   前方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她们还在二楼的楼梯上,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周雨蒙也是好奇:“出什么事了。”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于是四人加快脚程,经过缓步台,只剩了最后十二阶的楼梯,可是站在最高处,底下的场景,已经一目了然。   开阔的操场上,不远处的车位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   揽胜车头上,靠着一个穿浅蓝色衬衫的男人,衣领处的两颗纽扣没扣上,单手抄在裤兜里,斜倚着车头,他的姿势很惬意,穿着黑色商务休闲裤的双腿并拢在一起笔直又修长,短袖露出了他结实的小臂,最重要的是他另一只手搭在一个近米一长的长方形盒子上。   盒子的前端有一个英文巨大的英文单词:roseonly。   roseonly,一生只送一人。   但凡经历过情人节的女生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词。   roseonly花店所有的玫瑰每朵都是从厄瓜多尔的皇家玫瑰园空运回国,使用海外设计师所设计的“会呼吸的”盒子。玫瑰目前至少需要提前3天预订。   用户在roseonly买花送人时,需要把自己的名字与收送花人的名字永久绑定,也就是说,在roseonly购花,你一辈子只能绑定一个送花对象,不得更改。   这就是唯一的真爱,一生,只送一人。   周围女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因为没有人愿意离去,所以楼梯口造成了异常拥堵的局面。   后面出来的学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争先恐后的推挤着,场面差点失控。   幸好楼下的保安及时发现了这里的情况,赶紧过来疏导,而最先要赶走的,就是楼底下那个堂而皇之站着的罪魁祸首。   正午的日头很大,猛烈,男人站在那里,五官线条冷峻,一身的肃杀之气,偏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盒子上敲着,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本来是偶尔抬头,这会儿见人出来了,笑容倒是大了些,直盯着出口处。   保安看他的穿着打扮,又看看身后气势逼人的车子,出于本职工作,还是上前道:“先生,这是出口,麻烦您把车开元一些好吗,以免发生意外。”   男人在阳光下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像钻石般耀眼,有些痞,还有些玩笑的轻暖,看的周围的女人不禁芳心大动,眼冒星光。   男人指了指车子下方的黄线:“停车位里也不行?我等人,出来了就走。”   保安看着黑压压的学生,有些着急了:“可是这样很容易造成拥堵,发生意外。您是学生家人吧,等哪个学生?打个电话行不行?”   唐末晚紧握着周雨蒙的手心里都冒出了热汗,紧张的,兴奋的,拥挤的,害怕的,各种情绪夹在一起,突然不知该如何表现。   倒是周雨蒙和魏晓晨一左一右的驾着她,四个人连成一线,才没有被后面汹涌的人潮拥挤下去。   男人面对保安,有些无奈:“打了,没人接。”   “那您是接孩子?还是?”   旁边已经有女生低低的笑起来:“保安大叔,您没看到他手里那花吗?怎么可能送孩子的,分明就是来接女朋友的吧。”   哄闹声此起彼伏,已经有同学一脚踏空发出了一声惨叫,幸好人多及时稳住了,可这乌泱泱的人群就像蓄势待发的洪水,保安正着急为难时,缓步台上的周雨蒙发出一声大喝:“下面的同学,让开一条道,女主角下来了!”   楼梯上的同学哗啦啦回头,唐末晚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周雨蒙顿时感觉与有荣焉,朝她挤眉弄眼:“还看什么哪,赶紧下去啊,你男人接你来了!”   周围鸦雀无声,后面的同学依旧在推挤,但前面的哪里肯轻易让位,倒是真的齐刷刷站到了两边,还有的同学终于离开了楼梯,到旁边的空地上继续蹲守。   唐末晚一步步走下来,周围那艳羡嫉妒的目光简直让她无地自容。状讨记才。   然而,望着下首那样一个硬朗又强大的男人,眼底蓄着淡淡笑意,深深的凝望着她,在她下来的同时,也逐步走向她,捧着那个盒子,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但深邃又迷人的眼睛里只望着你一人。   他给予你的看重包容与宠溺,真的足以将唐末晚宠上天。   她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一手捧着roseonly的盒子,一手慢慢掀开。   十二支近一米长,花朵巨大,花形帅气的长径玫瑰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幽幽绽放。   一声又一声的抽气声就像糯米骨牌效应,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当傅绍骞把那盒子玫瑰静静的推到唐末晚跟前时,全场沸腾了,周雨蒙在后面鼓噪:“接啊,快点接啊,再吻一个吧……”   “吻一个吧……”   “吻一个吧……”   人们的善意总是在一瞬间爆发,强烈的排山倒海的呼唤压倒了前来救场的保安,也震惊了楼上不明所以的老师和同学。   可底下的男女主角眼中,只有彼此。   唐末晚望着他的身影,修长挺拔,宽肩窄腰,长腿笔直,尤其是此刻手上捧着花束,深邃的眸子深处是掩不住的情深,有些难痒的心醉,在一片喝彩声中,纤细的腰肢已经被人箍住,人高腿长的男人那修韧的薄唇正好可以让她不费吹灰之力的稳稳吻住……   第175章 傅总,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最初的急躁,逐渐化成缱绻的温柔。   傅绍骞手上的盒子,被周雨蒙贴心的捂脸捧走,让他可以心无旁骛。   温热的鼻息彼此纠缠着。唐末晚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他们吻得难舍难分。   全情躁动。   到后面的学生真的因为推搡而差点发生踩踏事故时,傅绍骞快一步抱着唐末晚下了楼梯,稳稳的落在了一边,在底下的同学反应过来,紧急疏散,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惨剧。   校长和校领导黑着脸从楼上下来,唐末晚红着脸躲在傅绍骞身后,羞怯的无法见人。   当然也很害怕校长会责难傅绍骞,在背后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要不要撤。他却对她的暗示视而不见,并且伸出手,冲着校长和身后的领导班子微笑:“李校长。”   李校长原本黑着的脸,在见到来人后,顿时惊讶的收敛了怒意,甚至还有些尴尬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傅总。是你啊。”   认识的?唐末晚悄悄抬起头,见傅绍骞气定神闲的与校长和各位领导握手,一副熟稔的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也越发羞赧。   大部分的学生还拥挤在楼梯上,教导主任见群情激动。赶紧建议:“校长,跟傅总去旁边寒暄吧,学生安全为重。”   此时傅绍骞倒是谦虚的退到了一边:“是啊,校长,这件事情怪我。”   校长瞥了一眼躲在傅绍骞身后的唐末晚,淡淡微笑:“傅总,哪里的话,只是没想到傅总藏得这么深。”   傅绍骞平和以对:“明天我会派陈助理送新一学期的赞助费过来,那我们先走了。”状系亚才。   一听到赞助费三字,校长原本只是淡淡微笑的笑脸顿时开足了马力,灿烂若骄阳,恭送着傅绍骞像一尊大佛似的。鞍前马后。   而傅绍骞又给足了唐末晚面子,绅士体贴的帮她拉开了车子副驾驶的车门,还把右手放在车顶上,让她小心落座。   那份殷勤与体贴,引得全场哗然。   周雨蒙把硕大的盒子交给唐末晚,言语间是浓浓的羡慕与感叹,还有浓浓的警告:“唐末晚,这样的男人你要不要的话。姐预定了!”   唐末晚忽而瞪了她一眼,说了三个字:“陈助理!”   周雨蒙那嚣张的气焰,顿时偃旗息鼓,重重甩上了车门。   唐末晚莞尔,嘴角上扬迷人的弧度,手抚着那开的正艳的娇艳欲滴的玫瑰,也想给傅绍骞一个惊喜。   所以他上车时问:“笑什么呢。”   她忽然侧过头,朝他的脸上亲去。   但因为手捧的盒子太大,车内转动的空闲有限,结果,失了那么点准头,那粉润的红唇,落在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处。   结果,不但磕疼了他的下巴,还磕疼了她的牙齿,她疼的倒抽一口气,有些委屈而歉意的望着她,最要命的是,因为盒子太大,还卡住了她的身体,根本转不开身了。   外头传来闹天的喧哗,她这才发现,车窗开了,里面的情形外面一目了然,顿时,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脸埋进去。   他笑着,帮她把那个身形硕大的盒子放到了车子后座,又细心的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关上了车窗,然后驶离拥堵区。   唐末晚的脸红红的,阳光透过车窗透进来,照他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分外迷人,她眼睛里的水润,透着含情脉脉。   车子开出校门后,他随即把车停在了路边一棵高大的樟树下面。   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与他猝不及防相撞,她慌乱的想避开,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在她的惊呼声中,他一手绕到她的身后搂紧了她,又钳她她的腰往自己的身体挪了挪,霸道而薄韧的唇进入她的口腔,纠缠她的小舌,和她口沫相交。   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唐末晚主动回应了他。   她的手抵着他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舌尖传来的电流传达给身体的四肢,身体……开始微微的战栗。   她非常清楚他身体的变化。   可是当他的手滑入她宽松的衣服里,修长的手指在背后展开灵活攻势时,她气喘吁吁的推开了他,红着脸提醒他:“别闹,这里是大马路……”   他们的车子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马路中央,旁边车子来往,目标太醒目,她快速将他的手从自己背后拉了出来,白嫩的脸上满是红晕,似乎刚刚从学校里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啊。”   他压抑着粗喘的呼吸,微微挑眉:“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   她惊喜的语气稍稍取悦了他,缓和了他的脸色,却突然伸手,触了触她饱满的柔软,她惊得啊了一声,身体往后一缩,面色越加红润:“你干什么呀。”   他从容回答:“感觉大了些。”   “……流氓!”   难道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吗?唐末晚也曾经在百度上见过,知道怀孕的女人因为雌激素的影响,身体某些地方会起变化,比如胸前的两团棉花便变得更加饱满,比如身体会变得更加柔软,还比如……据说某方面的需求会变得更大……   尤其此刻盯着傅绍骞那英挺成熟的五官,薄薄的衬衫掩饰不住底下肌肉的线条,她感觉嗓子眼一阵饥渴。   她情不自禁的眯起眼,又凑过去在他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我们去吃饭,我请客。”   然后,想给他一个惊喜。   对于她的主动,他早已见怪不怪,此时,嘴角上勾,难得的笑意。   “你确定是想请客而不是想把我吃了吗?”   身体忽然间涌出莫名的渴望,她口渴难耐,再也不敢玩火,急忙松开了他,坐好:“你讨厌,不理你了。”   他终于饶了她,启动车子:“那就先去吃饭吧。”   余光瞥见后座的那个长方形盒子,心中像抹了蜜,她还是掩不住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毕业?还特地提前订了花?”   她咄咄逼人的灼热注视下,傅绍骞面不改色,却没有回答。   她没有追问,却自顾自笑着:“roseonly,傅总,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会玩浪漫的人啊,这么有心?我都感动的快哭了呢。”   “咳咳,咳咳。”傅绍骞咳嗽了两声,“那你哭两声给我看看。”   唐末晚没哭,反倒是笑了:“那你说,什么时候订的花,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哦,之前。”他回答的相当言简意赅。   手指对着做出几个跳动的动作,她的心情好的像是飞在云端上:“那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在楼下等我的?”   她可不认为,古板严肃的傅总会有这样的脑洞。   “陈墨。”他倒是老实。   果然。   他哪里有那么浪漫啊。   唐末晚忍不住哼了一声,心底,却仍是高兴的,只是想起仍躺在医院的韩夏朵,那灿烂的好心情就像蒙了一层阴翳,她望着身边伟岸的男人,踌躇着问:“那韩夏朵呢,她好点没有。”   正好是红灯,傅绍骞停车,探手,食指和拇指用力捏住了她的鼻子:“说这个干什么,煞风景。”   她吃痛,他已经松了手,她揉着发疼的鼻尖,嘟哝:“那你离开医院没事吗?会不会突然发生什么事情?”   傅绍骞瞪着他,深邃的黑眸里透着无奈的宠溺:“你那么想我回去?”   “当然不是!”她忽然探过身,双手搂住他精壮的右臂,伸出自己的左手,与他十指紧扣,“我只是害怕而已。”   他的手背跟手腕处都没什么肉,但是骨关节突出,显得瘦很瘦,很大,握在手里十分生硬,却令她相当安心。   忍不住把脸凑过去在他的大手上蹭了蹭,心口那股子激荡的情绪忽然藏不住:“傅总,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我……”   此时,红灯变绿灯,他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又响起来,湮没了她小声的呢喃。   车后传来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她急忙松了手不去打扰他开车。   然后听他打电话,看他应承,最后开车回傅家主宅。   “怎么了?”唐末晚见他眼波极淡,有些担心。   但其实他手机响起的那一刻,她最害怕的还是医院的韩家人打来的,知道是老太太打来的时候,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唐宛如怀孕。   在傅家虽然算不得一件大事,但也总算是一件喜事。   傅成光年届五十,如今算是老来得子。   傅站其实也是个福薄的人,傅家人丁单薄,两儿子去世得早,如今只有傅成光和傅绍骞两个孙子,外加傅子慕和傅梓遥一个曾孙一个曾孙女,能多添些人口,儿孙绕膝,颐养天年,自然是老人家喜闻乐见的好事。   唐末晚跟着傅绍骞来到主宅,心情却有点复杂。   尤其是看到傅梓遥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后,更是有些惴惴不安。   傅家人似乎都被召了回来,傅子慕交叠着双腿懒散坐在沙发上,唐宛如则靠在傅成光身上,一副恩爱的模样坐在傅子慕对面。   但唐末晚却看的分明,唐宛如的眼神,时刻在傅子慕身上打转。   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觉得傅子慕是混账,但之前傅梓遥说的时候,她其实并不太相信,而如今瞧唐宛如那样子,她忽然有些替傅子慕担心。   这混账不会真的一时把持不住给自己惹了这么个麻烦吧?   老太太今天心情好,穿了一身香奈儿夏款,一双白色的坡跟凉拖,打扮时髦,脸上难掩喜色,看到傅绍骞他们来了之后,便热情的招呼着:“小二啊,你们来了啊,来来来,先坐下吃点水果。”   唐末晚注意到,傅站也是喜上眉梢,老人家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儿孙满堂其实就是最大的福分。   唐宛如见傅绍骞和唐末晚从门口走来。   成熟,高大,稳重的傅绍骞犹如她那天在老太爷寿宴上所见,沐浴在金光里,两条长腿修长挺拔,结实的腹肌平坦紧绷,找不出一丝赘肉来,衬衫和笔挺的裤管随着他的走动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身边的唐末晚,穿着随意普通,一件宽松的白色上衣搭配着黑色短裤的连衣裤,一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底鞋,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女人该有的性感与凹凸有致,跟傅绍骞站在一起,足足差了一个头,可是他对她呵护着,她脸上的娇羞与动人为她平添了几分女人味。   因为沉浸在爱河中缘故,举手投足间却透着让人挪不开眼的夺目光彩。   唐宛如突然很嫉妒。   第176章 吐了   看看傅绍骞,又看看身边两鬓微微发白,身体虽然只是微微发福,但完全找不出一丝性感线条来的老男人。又望望对面玩世不恭年轻耀眼的像个光芒万丈太阳的傅子慕……   唐宛如突然松开傅成光的手站了起来,笑盈盈招呼着:“绍骞,末晚,你们来了,来这边坐吧,正好可以一起聊聊天。”   傅绍骞冲她笑了笑,浑身透着一股男人的阳刚气:“还没恭喜大哥,又要当父亲了。”   场面突然有些冷。   傅绍骞盯着唐宛如的眼神,让唐宛如觉得无所遁形的狼狈,她勉力一笑,一直未出声的傅梓遥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是啊,真该恭喜小妈呢。爸爸,你高兴吗?”   这一声爸爸,惹得傅成光看向傅梓遥,这还是傅梓遥回傅家后第一次叫他爸爸。   面对傅梓遥的询问,他眯着眼:“梓遥高兴吗?”   傅梓遥冲着他露出一个冷笑:“不高兴。”   语毕,已经朝厨房走去:“太奶奶。我来帮你吧。”   傅子慕吹了声口哨,迈着两条长腿朝外面走去:“人太多了,空气太闷,出去走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在背后喊:“都吃饭了,还出去干什么。回来坐下。”   傅梓遥的实诚还有眼中的讥讽让唐宛如别样难堪,傅成光站起来圈住她的腰:“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不用放在心上,去吃饭吧。”   唐宛如笑的十分难看。个中滋味,百味杂陈。   老太太难得见人这么多,还是十分高兴的,招呼众人吃饭。   傅站坐在首位上,瞧着桌边难得坐的如此齐全的晚辈,心中一阵感慨。   他是高寿,可是也体会了白发送人黑发人的心酸。   叹了一口气,老太太拿了一瓶自酿的葡萄酒出来,瞪了他一眼:“好端端的。长吁短叹干什么,来,大家难得回来,咱们喝一杯吧。”   老太太一个个亲自倒过去,到唐宛如的时候,她温秀一笑:“小奶奶,谢谢你的好意,我就不喝了。”   老太太会意。面带笑容:“嗯,身子要紧,喝点饮料吧。”   到唐末晚的时候,还没等唐末晚开口,老太太先是眉心一蹙,然后自己换了饮料给她:“还有梓遥丫头,都喝饮料吧。”   饭桌间,话题自然是围绕唐宛如肚子里的孩子打转。   老太太是真高兴,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该知道的一样知道,问她多少时间了,算过预产期吗,还吩咐要注意的事情云云。   唐宛如犹如众星拱月般微笑应答,傅成光看起来也挺高兴的,傅梓遥在旁边冷冷笑着,至于傅子慕,却一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唐末晚,看的唐末晚犹如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但是并没有退却,甚至是好几次与他对视。   唐末晚也很想看看,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傅子慕的,他是何种反应。   可惜,她失望了。傅子慕像个旁观者,冷眼旁观,丝毫不在意。   一时间,唐宛如成了热门的香饽饽,老太太照顾的非常殷勤周到,当然,也没有冷落了唐末晚。   只是唐宛如比较娇气,又忌口,老太太自然多照应一些。   傅梓遥默默喝着汤,看老太太那殷勤样子,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全部人竟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傅绍骞只顾着身边的唐末晚,傅子慕的目光也时不时落在唐末晚身上。   而她,就像个可有可无的旁观者,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多。   握着汤勺的白皙手指下意识捏紧,她悲伤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夏朵姐了,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   傅梓遥已经把韩夏朵的称呼从小婶婶降为夏朵姐,可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多少膈应,唐末晚举着筷子的手默默放了下来,本来也没什么胃口,现在更是胃口全无。   全部的眼神都落在傅梓遥身上,她似是知晓说错话一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宛如笑着解围:“梓遥年纪小,不懂事,大家别一般见识,还是继续吃饭吧,韩小姐只能说时运不佳,跟绍骞有缘无分。”   傅绍骞嗓音平静而淡定,夹了一块排骨到唐末晚的碗里:“吃饭。”   老太太回过神来,不悦瞪了傅梓遥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吃饭。”   傅梓遥没有被责备的委屈,寥落一笑,又补刀:“是啊,小妈说得对,我口无遮拦,真的是不应该乱说话,小叔,对不起啊,夏朵姐其实也是个福薄命苦的人,只能说真的是背到家了,还是小妈福气好,爸爸身体不好,希望小妈能给爸爸生个大胖小子啊,我喜欢弟弟的呢。”   ……   全场再度陷入沉默中。明褒暗贬的一席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唐宛如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难看。   傅成光重重咳嗽一声,如果不是傅站在场,恐怕早已不悦的摔筷子,瞪了傅梓遥一眼:“不想吃就出去,想吃就给我老实坐着。”   傅梓遥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幽怨,还有,讥诮,甚至是嘲讽。   唐宛如此时按住傅成光青筋凸现的手背,劝道:“梓遥还小,说话没恶意的,我倒是希望是个女儿呢,女儿比较贴心。还有韩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吃饭吧。”状系欢血。   气氛顿时很僵,傅站看着这群人的勾心斗角,隐忍不发。   没有人再动筷,时间仿佛被无声冻结,唐宛如忽然轻呕了一下,打破了沉默,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羞赧一笑,白皙的手背压着嘴角:“有点小小的不舒服而已。”   老太太恍然回神,推开椅子:“我去看看我的鱼头豆腐,应该差不多了,你们慢点吃。”   老太太一直把鱼头豆腐当作自己的拿手好菜,这里也只有傅站有幸十几年前吃过一次。   这十年老太太根本没有下过厨,但为了庆祝即将发生的喜事,还是兴致勃勃的亲自下了厨。   鱼肉还没上桌,就有一股子腥味从厨房飘出来,坐在椅子上的唐宛如刚刚酝酿好,手刚刚捂住嘴巴,对面已经有一人飞速的推开椅子捂着嘴朝不远处的洗手间跑去。   紧接着,洗手间里就传来阵阵呕吐声。   客厅寂静无声。   老太太带着碎花棉手套咿咿呀呀的小心走来,一路走一路说:“来,快给我腾个地儿,腾个地儿……”   最近的傅子慕顺手去搭了把手,腾出了一个中央的位置来,原本呆愣的众人也逐渐回过神来。尤其是唐宛如,忽然呕的一声,也朝洗手间跑去。   动作快的差点没把老太太给撞倒,幸好傅站在旁边,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娇小的身影。   傅站不悦:“毛毛躁躁的!”   老太太虽然是被撞得有些晕,不过推开傅站的手就斥责道:“女人怀孕不都这样嘛,凶什么凶,我去看看。”   回头,看到身后跟着的一串人,老太太相当奇怪:“你们这是干什么!”   除了傅梓遥,几个男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不远处的洗手间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像是比赛似的,一浪高过一浪,引得老太太眉头紧蹙,回身就往里面走。   傅绍骞紧随其后,如果不是老太太挡着,早已冲进去了。   洗手间门口,几个人静静一字排开,看着里面两个女人,一个占着抽水马桶,一个占着盥洗盆,吐得面色发白,身形虚晃。   “……这是……”老太太似乎都被眼前的情况弄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两丫头都有了吧。”   第177章 要当爸爸了   洗手间里的两个人仍在吐,只是唐宛如听到老太太的话后,捂着恶心的心口忽然就顿了顿,忍不住蹙眉去看半蹲在地上的唐末晚。   全场。寂静无声。   这么多人,除了唐末晚一个人反应大的有些过分外,竟是真的没有丁点的声音。   唐宛如又呕了两声,老太太回过神来欣喜的冲到唐末晚面前,拉着她的手从地上扶起来,小心翼翼的,眼神透着喜悦的亮光:“丫头,你这是有了吧。”   身后的一干人等,终于有了反应。   表情,千变万化,不一而足。   老太太心急,又催促了一遍:“丫头。你倒是给句话啊,急死我老太婆是不是!”   这会儿老太太是真急了,都自称老太婆了。   唐末晚原本吐得发白的俏脸上,突然又升起几抹可疑的红晕,抬眸去看站在洗手间门口的男人。   傅绍骞站的笔直,看起来身材挺拔颀长。眉目深邃沉静,鼻梁高挺,薄唇习惯性抿着,神色有几分严肃,她吃不准他心里的想法,但在老太太一再的追问下。还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还没确定呢,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老太太一听,连忙双手合十来了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是双喜临门啊,双喜临门。”马不停蹄的转头对傅站喊,“傅站,你是不是该准备办喜事了?”   傅站没说话,将手反背在身后:“都堵在厕所门口干什么,先回去吃饭。”   老太太骂了一句食古不化,但明显喜上眉梢,握着唐末晚的手不由多了几分亲热。不停盯着她的肚子瞧:“我们小二这是要有后了啊。”   ……   这下老太太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唐末晚身上,都忘了旁边还有个孕妇需要关照。   抓着唐末晚的手不时嘱咐小心,还亲自把唐末晚带回了桌边,路过客厅的时候刚好有一滩水,老太太立刻紧张的喊:“小慧,拿拖把来,把地板给我拖干净了,以后不准地板上出现水渍听到没有。”   小保姆小慧不敢耽搁。赶紧拿了拖把过来。   其他人纷纷回了座位,唐末晚也被老太太扶着坐了下来。   傅梓遥注意到唐宛如的脸色十分难看,笑着关心道:“小妈,貌似你妹妹的反应要比你厉害一些呢,但是你脸色比她还难看,听说反应大的生的是男孩?这是真的吗?”   她一脸好奇的求知欲。   老太太正给唐末晚盛汤,听傅梓遥一说,忽然连连点头:“好像是有这个说法,也不知道准不准,我明天出去问问隔壁老张家媳妇,来,先喝点汤吧。”   唐末晚刚想道谢,可闻到一股子腥味,还是有些不舒服,眉头紧皱着,紧压住嘴角。   傅绍骞动手去拿唐末晚跟前那碗鱼头豆腐,老太太这会儿也不显摆自己手艺了,满心歉意:“是我忘了往里面放姜蒜了,所以腥味才那么大。”她顺手一调,鱼头就落在了傅老爷子面前,“傅站,不是你说的嘛,味道很好,那就交给你了。”   ……   鱼汤离得远了,确实好了很多。   老太太见唐末晚神色缓和下来,立刻将刚盛好的排骨汤端给她:“来来,多喝点,补身体。”   满桌子的人,都把目光落在唐末晚身上。   唐末晚察觉到身侧的目光,回过头去,正好对上唐宛如那意味不明的怨怼目光。   “小妈,你明天说要去建档吗?正要带着你妹妹一起去啊。”傅梓遥将双手搁在桌子上,笑着说。   唐宛如瞪了她一眼,紧跟着笑起来:“梓遥说的有道理,末晚还没去过医院吧,明天早上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会送。”一直未出声的傅绍骞,此刻直接拦腰截断唐宛如的话,“不劳烦费心,吃完了我们就回去了。”   不顾老太太殷切的恳求,傅绍骞执意带着唐末晚走了,唐末晚求之不得,赶紧站起来跟上他的脚步。   见留不住人,老太太只好嘱咐道:“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医院,绍骞,你明天过来接我。”后来又觉得麻烦,老太太改了口,“算了,别过来了,大着肚子一直坐车也不好,我会直接叫司机送我过去的,咱们医院会合吧。”   傅绍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倒是老太太着急的有些不着北,连声吩咐着唐末晚注意,恨不得自己跟回去了。   见人走了,她哀叹一声,回来时却哼着小曲儿,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都愣着干什么,吃饭啊,大喜事知不知道,来来来,我今天心情好,多吃一碗饭。”   傅绍骞一言不发把车开出庄园。   唐末晚的手指在安全带上来回抚触,用眼梢的余光打量他线条分明的冷硬五官,一时有些吃不准他内心的想法。   从刚才在洗手间老太太说出她有可能是怀孕时,傅绍骞始终是波澜不起的表情,那紧绷的线条没有出现过大的起伏。   看不出喜怒,所以她格外忐忑。   在她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如何开口时,终于听他说:“难怪大了些。”   唐末晚一愣,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她不明所以,侧过脸,看着他:“什么?”   他专注的握着方向盘,精瘦的手背上青筋突现,她眨了眨眼,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的右手已经伸过来抚触在她饱满的心口上。   她衣衫宽松,可是中间系上了安全带,胸就显得鼓鼓的,他得以偷袭成功,一手掌握。   “臭流氓!”她忍不住伸手用力拍在他骨瘦的虎口上,使力想把手拉下来,他却如水蛭般,吸附的极牢。   “别动。”那一本正经的口吻,让唐末晚满脸羞红。   “你才别动呢,开车啊,小心点。”她小声提醒,白嫩的小手按在他的大手上,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干燥与温热。   他从鼻翼里发出轻轻嗯的一声,这声音,低沉,沙哑,又性感。   唐末晚感觉身体一阵发烫,喘了一口气,感觉那大手加重了力道,她忍不住一声惊喘,侧目瞪着开车的男人,望着他的侧脸,那娇嗔的眼神却不自觉柔和下来,还带着微微的痴迷与满满的骄傲。   窗外的阳光透不过性能优良的车膜,她却仍是眯起了眼,这样就可以把这个男人看的更清楚,把那英俊而硬朗的五官更深刻的映入脑海中,因为很多时候,尤其是午夜梦回之际,她仍是觉得不真实,不敢置信,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竟会看上自己。   并且是那么不可自拔的,属于她。   不怪别人觉得她配不上他。其实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她高攀了这个男人。   站在他身边,她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小腹,更不敢置信的是,自己很有可能已经孕育了一个属于他的孩子,他们两个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尤为温柔。   傅绍骞开着车,原本放在她心口上的手忽然下移,收紧,流连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唐末晚忽然明白,知道她怀孕消息的那一刻,他不是不在意,正因为太在意,所以才显得那么紧张,那紧绷的情绪其实就是他紧张的表现。   幸福,有时真的很简单。   前方正好是绿灯的最后几秒时间,按照傅绍骞的车速,完全可以通过。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放慢了车速,把车停在了斑马线前。   这个红灯足足一百秒,是全市最长的红灯,没有之一。   每次遇到,司机都是怨声载道。   唐末晚惊讶:“怎么不过呢。”   甫一抬头,嘴巴就被人吻了个严严实实。   傅绍骞一手扯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一手扣住了唐末晚的后脑勺,覆身过来的时候,唐末晚吓了一跳,双手抵着他衬衫下厚实的胸膛:“嗯……你干什么啊,外面好多人呢。”   这是主马路,单行五厢车道,他们正好在直行的其中一车道,周围已经陆续停满车子,虽然有车膜,外面不太看得清里面的情况。   这可青天白日的,多少还是会叫人看到的。   她不停用眼角余光瞥向周围,可看到的都是黑乎乎的车子,她看不见周围车子内的情况,如同外面的人也看不见车内的情况一样。   傅绍骞的动作有些急切,他第一次如此的孟浪,出格,而且其实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唐末晚忽然觉得刺激。   来不及细想,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身体微微直起,可以与他更亲密的贴合在一起。   情欲就像是毒瘾,来的措手不及。   (这一段也自行脑补吧)   她瞪大了一双美眸,望进他漆黑的眸子里,尾光一扫,发现前方红灯已经倒数两秒,旁边的车子已经准备起步,等变绿灯的一刹那就窜了出去。   而他们的车子,还停在原处。   ……   身后响起刺耳的喇叭声,从他们旁边经过的车子,总要打量一下车内的情况。   唐末晚倒抽着凉气正想推开他,他已经主动放开她,重新启动了车子。   气息不稳,尤其是手摸到身后大开的胸衣扣子时,她更是嗔怒了他一眼:“你有那么迫不及待吗?”   他又恢复了一本正经开车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无所顾忌为所欲为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   “应该是你比较迫不及待吧,不是说怀孕的女人那方面需求都比较大吗?”   “傅绍骞,你臭流氓……”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说起这些让人羞愧到脚趾头都发红的不堪入耳的话时,也可以那么正儿八经。   她伸手去扣后面的扣子,傅绍骞横了她一眼:“别扣了。”   “嗯?”   他干脆把手伸过去,握住她的左手,攥紧,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省的待会儿麻烦。”   “……”她简直无法置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状池以亡。   恰逢,他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响起来。   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松手,接电话。”   他瞥了一眼,任由它响着。   唐末晚有不好的预感,但隔得远,也看不到究竟是何人打来的。   安静下去又响起来,响了之后没人接,又安静。   最后终于归于沉寂。   正好是红灯,傅绍骞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关了机。   唐末晚有些担心:“万一是急事呢。”   他难得任性:“那就让他们着急去吧。”   傅绍骞把车开回了龙湖春江。   那急切的样子让唐末晚无端发笑,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心。   在他锁上车门之际,她忽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他望着她,她示意他再开一次车。   把车子解锁,她便钻入后座,吃力的抱了那个长方形的盒子出来,傅绍骞见状,立刻搭了把手,把那沉重的盒子接了过去。   唐末晚微笑,挽住他精壮有力的胳膊:“好了,走吧。”   roseonly,12朵红颜,一生只送一人。   每每想起这背后所蕴含的深意,她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进了屋,他将盒子放在玄关处。她已经松开他,去厨房里翻箱倒柜。   没多久,就找了个透明的花瓶出来:“我先把花插起来。”   黄昏,落地窗前,落日的余晖洒进来。   她站在那,稍稍侧着头,宽松的衣衫垂在一侧,露出整个削瘦白皙的肩头,两道精致锁骨尤为明显,嘴角噙着笑,清丽的五官明媚又柔和,轻手轻脚的将花束从盒子里捧出来,细致的摆弄着。   他心口微热,走到身后,伸出双手环抱住她的腰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处。   很是酥麻。   她微微一缩,抖了抖肩膀:“别闹。”   可是他才不听,湿热的吻落在她的小巧的耳垂,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上的玫瑰。   “呀……”玫瑰有刺。   粉嫩的指尖上,迅速开出一朵妖娆的血花。她眉心一蹙,手心已经被含入温热的口腔。   她红着脸蜷曲了手指,浑身却像是通了电,   (到底是怎样,帮人家吸个手指也不行吗?看清楚点行不行啊!)   环住他的脖子,有些急不可耐的亲吻他的唇,薄薄的,凉凉的,傅绍骞紧抿着双唇,她主动撬开他的唇齿,里面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混合了他的气息,充满诱惑。   身体相贴的那一刻,她就感到了他的紧绷。   一时间都有些把持不住。   可是当他男性的身体覆上时,忽然就停住了动作,深邃黑亮的眼眸盯着发丝有些凌乱的女人,咬牙,从她身上退了下来:“我去洗个澡!”   唐末晚怔怔倒在沙发上,看着自己一片清凉的身体,再看看他步履匆忙的样子,刹那,就明白了什么。   他是怕伤到她。   她笑了笑,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也没有整理身上的衣服,等了一会儿,推门进去了。   浴室里热气氤氲萦绕,上方的灯光很明亮。   他站在半透明的玻璃门后面,匀称修长的骨架,健康的肤质……   她拉开门进去,傅绍骞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白皙轻柔的看不出一点痕迹的身体上。   哗哗的水流冲在光滑的美背上,宽敞的空间似乎瞬间变得拥挤,她脸红踮起脚尖耳语:“别人都说女人孕期是男人最容易出轨的时候,所以,我帮你吧……”   在他震惊而不赞同的炙热眼神下,她低笑着补充:“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自行脑补)   ……   离开浴室时,唐末晚有些发晕。   是傅绍骞把她抱出来的,把她放在床上,又拨开她脸上湿热的发,瞧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笑:“没事啊,不用担心。”   本来不知道还好,现在一知道她怀孕,而且是有可能怀孕,这男人表现的紧张让她都跟着紧张,好像她瞬间变得娇气了。   见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缓了过来,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道歉:“对不起。”   “说对不起干什么,又不是你逼我的。”说着,脸上的热度又烫了几分,转身投入他的怀抱,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沐浴乳清香,笑的无比羞涩:“怎么样?”   他的手搭在她纤秾有度的腰肢上,没有说话,她伸出粉嫩的手指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戳了几下,又画了几个圈圈,见他还是没反应,手刚准备动作,就被他一把握住了,他的嗓音低哑暗沉,带着情欲过后的性感迷人:“干什么!”   她嘟嘴,嘴角泛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感觉怎么样?……”   “胡闹!”   刚才浴室里温热,时间长了她差点晕过去,确实是真的把他吓到了吧,现在他再也不让她折腾。   她眼神漆黑晶亮,晕染了一片水墨:“那你回答我啊,怎么样?”   暗沉的叹息从他的喉咙底部发出,在她的逼视下无奈点了点头。   唐末晚笑了,无比的高兴,低头,吧唧一口重重亲在他充满力量的性感小腹上:“回答不错,以后换别的……”   “……”   九点钟了。   她忽然有了困意,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两片淡淡的青翳。   傅绍骞拉过薄被盖住两人的身体,伸手想去拿旁边的手机,可是她一手横亘在他劲瘦的腰间,脸又贴在他的心口上转动着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放弃,拥着她一起躺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大门被拍的劈啪作响……   第178章 拿了唐家户口本   用力的拍门声如急促的雨点,一阵接着一阵,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唐末晚悠悠转醒,忘了眼窗外。即使拉着窗帘,也知道天色不早了。   而她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柔和清隽的五官如刀刻,水洗般的晨光,洒满圆形大床。   傅绍骞闭着眼,呼吸平和,胸膛起伏,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沉睡的雕像,线条柔和,轮廓俊美。   他竟然还在睡。   外面门铃安静下去。   她赶紧撑起身体去捞放在旁边床头柜上的手机,结果发现自己的腰身被人禁锢着,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就醒了。   她不好意思的轻语:“吵醒你了?”   此时,刚刚安静下去的敲门声又开始响起,阵势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应该与之前敲门的,是同一人。   唐末晚瞧见傅绍骞眉心微蹙,自己却忍不住压弯了唇角。状记妖巴。   她想起了网络上流行的关于“雪姨”去敲“傅文佩”大门的段子:“傅文佩,我知道里面,开门,开门。快开门……”   回过神,傅绍骞已经套上t恤长裤,唇角的笑意随即掩去,多的是不安。   凌乱而巨大的敲门声,已经显示出对方的不耐烦。   她拧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修长挺拔,后背很结实,长腿笔直,临走前还特意细心的帮她关上了卧室门。   或许他也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于是唐末晚加快动作,跳下床,抱了换洗的衣服进洗手间。   大门打开,迎面而来的一个凌厉掌风快的傅绍骞只能堪堪避开头。   也幸好,身高的差距让韩文清没有得手,她的手掌擦着他下巴线条甩过,傅绍骞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脾气再好的男人遭遇了这样的突然袭击都不可能笑脸相迎。更何况傅绍骞本人就不是好脾气的男人。   好在韩文清也没有打算第二次动手,拎着手包,穿着一身黑色的无袖连衣裙,头发盘的一丝不苟,整张脸因为愠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再加上眼底深重的黑眼圈,看起来更加的憔悴,形容枯槁,身上掩饰不住的戾气就像喷发的火山,带着逼人的怒火。   傅绍骞压着不悦,没说话。韩文清冷笑,因为挨得近,加上傅绍骞握着门把所站的角度,她正好可以看大他锁骨一下几道被指甲抓起的清晰的红痕。   然后,是脖颈大动脉处一枚清晰的吻痕。   脸色,青白交错,越发的难看。   但越是难看,就越是隐忍不发,只是看着傅绍骞的眼神,几乎将他穿透:“傅总真是好兴致,傅总可知道,昨晚上夏朵又进了icu急救,差点出不来……”   那平静的嗓音像是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是韩文清的神色都在告诉他,事情有多严重。   傅绍骞又皱了皱眉,但表现的很镇定:“哦,抱歉,这几天太累,睡着了。”   “睡着了?跟女人睡了吧。”韩文清看傅绍骞的眼神,充满仇恨,“没关系,睡也睡不了几天了,你放心,这件事情韩家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傅绍骞不语,但低沉的嗓音暗含了警告:“你们真当傅绍骞三个字是软柿子吗?”   韩文清绷着脸,脸色铁青,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一路仕途平顺,靠着父亲的庇佑,官场上的人见了她,哪个不是点头哈腰,就连最上层的领导,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可是这个硬生生矮了自己一辈的男人,却用这样冷淡的语气跟她说话,眼里的挑衅与黑水般的深沉,完全没将她放在眼底。   “你是铁了心要跟韩家为敌了是吗?行,但是你现在也得去医院!”   “您先走吧。”防盗门咣当一声被甩上,带起的门风甩在韩文清的脸上,碰了她一鼻子灰,顿时瞠目结舌。   她真的没想到傅绍骞会这样不留情面的对他。   太阳穴隐隐作痛,傅绍骞跟韩夏朵的事情她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得来这样的结果。   韩夏朵爱傅绍骞,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如果不是当年的车祸让她一时难以接受,何至于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盯着自己发麻的掌心,她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一向良好的教养与得体的应对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失去了她本应该站的公平位置。   但韩夏朵如今生死未卜的躺在医院里,傅绍骞却在这里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试问谁的家人能受得了这样的冷落。   尤其昨晚上韩夏朵送去急救,傅绍骞的手机先是没人接,后来干脆关机,韩家人心惊胆战提心吊胆的在医院度过一夜,一夜未眠,他们却有心思在这里……   韩文清实在无法掩盖自己的怒意。   听到关门声,唐末晚悄悄探出头,见只有他一人进来,松了口气,打开门走了出来。   “是韩文清吗?”   她刚才虽然没有露面,但门口的争执声与谩骂还是听到了。   傅绍骞随意嗯了一声。   她拧着秀眉:“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绍骞说没事,然后进房去换衣服。   唐末晚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韩夏朵又出事了,要不然韩家人怎么可能这么大早的跑来呢。   而且,居然能找到这里。那么肯定也查到了那个杯子是她落下去的……   她一阵心慌,门口有传来门铃声,吓的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时,傅绍骞已经换好衣服出来,骨瘦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神色间充满戒备,显然是不想让她去开门。   她抿着唇,门铃声持续在响,傅绍骞整理好衣服冷着脸走过去,他们都以为是韩文清去而复返。   “小二……”   门开,老太太惊喜而抱怨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干什么呢,这么晚了,果然还在家里。”   傅绍骞沉着脸,无喜色:“您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不是说好了今天去医院来接我的吗?结果左等右等,一直都不来,打电话又关机……”老太太今天穿着一件无袖条纹衬衣,高腰宽松阔腿裤,带着一副黑色墨镜手上拎着一个lv包,还拿了一把香气四溢的小折寿,典型的贵妇派头。   好在扇子香气极其淡雅,并不浓郁。   瞧见站在一边的唐末晚,老太太立刻神气活现的把傅绍骞推开,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来来来,都这么晚了,你们以为医院是你们开的吗,人家也要下班的好不好,快点走了。”   傅绍骞抿唇,去房里拿了车钥匙。   老太太准备充分,上了车后又献宝似的变出一个大袋子来:“看我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们没吃饭吧,来,赶紧尝尝我做的桂花糕,蓝莓饼干,绿豆酥,都是我亲手做的哦,小二……”老太太没有厚此薄彼,递了两块芸豆糕给他,“来,你打小最喜欢吃的。”   傅绍骞接了,但没有吃,放在一边的安置格内。   唐末晚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就知道他在担心,瞬间也没胃口了,不忍拂了老太太的好意,坚持把一块绿豆酥给吃完。   医院很快到了,傅绍骞去停车,老太太陪着唐末晚先下车。   在住院部门口,遇上了唐宛如。   她看样子是等候多时,看到老太太来了,立刻迎上来热情的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小奶奶,来了啊。”   老太太没有意外,点点头,对唐末晚解释:“一起做个检查,方便点,省的麻烦人家太多次。”   老太太带着他们直奔住院部五楼的妇产科。   这里早已安排好了人,是妇产科主任亲自接待的他们,抽血化验,动作十分迅速。   老太太看着两条白皙的手臂中缓缓流出殷红的液体,眼中虽然害怕,但也非常激动,一下得两个孩子,当真是傅家三生有幸了。   她拿着扇子一面扇风一面眉开眼笑的听着妇产科主任说话,当主任说到头三个月是危险时期,要格外注意,老太太连连称是,态度良好。   那边抽血完成了,主任最后又劝老太太不用那么紧张,放平心态,有问题再找她。   老太太应下了,见两人用棉球压着胳膊止血,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这都十点半了,结果下午才出呢,要不你们先回去,下午我过来拿就行了。”   唐宛如说好,老太太就吩咐司机把她送回去。   至于唐末晚,看着匆忙赶来的傅绍骞。   她其实很紧张,虽然知道应该是真的怀孕了,但结果没有出来的那一刻,根本不敢松懈。   老太太吩咐傅绍骞:“完了,把你媳妇带回去吧,下午才出结果。”   但是傅绍骞面色凝重,把唐末晚交给了老太太:“我有点事情,你照顾她一下。”   老太太瞧他紧绷的脸色就知道有问题:“怎么了?那丫头躺下了也不安生?又出变故了?”   傅绍骞还没过去,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看看唐末晚,又看看傅绍骞,老太太一锤定音,将唐末晚往傅绍骞身边一推:“你们两个,去吃饭,韩家那边,我去看看,这里怎么样都是a城,还能翻天了不行!”   折扇被用力甩上,老太太把两人往电梯里推。   傅绍骞拧了眉,却没有拒绝老太太的提议,挟着唐末晚的腰按了下行键。   就是没想到,这么巧,韩文清会在电梯里。   同在的,还有一名陌生中年贵妇,但从她的穿着打扮和与韩文清熟稔姿态来看,关系不错。站在电梯里的还有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们正在热烈的讨论,似乎是在争执,韩文清和那名妇人听了,眉头越皱越紧。   此时电梯门开,里面的讨论声未歇,韩文清注意到傅绍骞的手,面色不愉,同时注意到前方的显示屏先写着的妇产科三个大字,恨不得在唐末晚的脸上剜出个洞来。   “还进不进了?”韩文清看着傅绍骞。   傅绍骞淡淡一笑,按了关门键:“我们下一趟就行。”   旁边的妇人已经把傅绍骞认出来:“文清,这……”   “嫂子,你没看错,就是那女孩,把夏朵害成这样的,看样子,她应该是怀孕了。”头疼的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   惹来旁边妇人的惊呼:“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   韩文清不语,换了谁也无法接受自己女儿变成这样,又看别人恩恩爱爱幸福美满结婚生子吧。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大嫂。   包里的手机又响起来,只好先接电话:“嗯,对……还在a城……行,我知道了,下午或者明天就回去,好。”   是局里的公事。她本来是为了婚事而来,现在……   唐末晚想起电梯里韩文清的眼神,心有余悸。   她站在车门边上,摁住他修长分明的大手:“别送我了,你上去看看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没事,小奶奶在,先送你回去,不差这点时间。”   傅绍骞坚持,拗不过他,她只好答应了。   一路上,他的车速也相当平稳,看不出一点的急躁。   “刚才电梯里那个……”   “是韩夏朵的母亲。”   “……”   “那她的情况一定是很严重……”   内疚,恐惧,惊慌,自责,瞬间在唐末晚的心里蔓延开来,手指搅着衣角,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   傅绍骞没说,但从他沉默的眼神以及严肃的面容看来,确实不乐观。   他刚才一开机,无数的电话和短信涌来,也是始料未及。   但是瞥了她一眼,他却说:“别担心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吧,剩下的我会处理。”   他的大手十分有力,掌心的温度传来,仿佛给她一颗定心丸。   把她送回家之后,她还是坚持让他回去医院看看:“顺便到时候可以取下我的报告!”   他嗯了一声:“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我有数,快去吧。”   她叹息准备下车,傅绍骞最后关头拉住了她的手,结实准确无语的堵住了她的嘴,不过很快又放开她,从前方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红棕色的户口本递给她。   她疑惑的翻开,震惊:“你怎么拿到的?”   竟然是唐家的户口本。当然,她的户口也在上面。   傅绍骞笑了笑,没具体回答,只让她收好,很快要用的。   心里突然就像吃了一颗糖:“知道了,开车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他离开,吐出一口气,转身,瞥见站在大树下那两个探头探脑的猥琐身影,她顿时一怔……   第179章 必看!必看!必看!求钻求钻求钻 重要事情说三遍!   唐末晚视若无睹的别过头,刚想进门,那两个人影突然朝她走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她退后两步,与他们保持距离。   那个男人已经开口叫她:“晚晚……”搓着双手,语气有些不确定,但眼神相当热切。   而他身边的中年女人,已经自顾自热络的握住了唐末晚的手,一口一个晚晚叫的,嘴角都快开出一朵花儿来。   唐末晚蹙眉,冷冰冰的将手抽了出来:“你们找错人了。”   她举步往里走去。   中年女人在背后一声冷喝:“站住!”   唐末晚不想理会,径直往里走去,这两人,就是上次彭媛住院的时候在病房里出现的,自称是她的舅舅妈妈的彭昌和吴秀梅。   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压根儿一想跟他们有一丁点的关系。   吴秀梅见她不听话,甩了彭昌就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眼里满是怒意:“你个臭不要脸的小贱蹄子,跟你妈一个忘恩负义的德行是不是,忘了你小时候是我们给你养大的吗?不认识我们?你狗眼看人低啊……”   她嗓门极大,嚷嚷着,很快引起其他住户的注意。   唐末晚蹙眉,神色凌冽:“瞎吵什么,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都说了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要闹别处闹去。”   “呵呵。”吴秀梅不怒反笑,笑的格外夸张。“彭昌,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妹妹教出来的好女儿啊,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死不承认呢。”   随后,吴秀梅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张唐末晚跟彭媛的合照出来,唐末晚印象里,她们拍过的照片真的少得可怜,这张有些泛黄的褪了色的照片上自己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小棉袄,是那种,床单一样的颜色,土得不能再土。   但那时候却是她的最爱,是过年时候彭媛亲手给她缝制的,也是她嫁入唐家之前最后给她做的一件衣服。   旁边的彭媛穿着一件九十年代船游的长款土黄呢子大衣,现在看来。也是土得掉渣,但那时候却非常流行。   她以为自己忘记了,但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还是清楚的记起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给她们拍照的,是当时一位邻居,恰逢过年,刚刚买了相机,所以坚持给她们拍照。   彭媛开始不乐意,后来是她朝着,邻居游说。她才勉强答应了,所以照片上的唐末晚笑的格外灿烂无邪,彭媛却笑的有些勉强。   吴秀梅见她微微发怔,高傲的扬起了下巴:“怎么样,还想抵赖吗?”   虽然当时她才七八岁,可是五官已经长大,也现在仍是有出入,但出入已经不大,硬要否认,也不是不可以,可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唐末晚只好眸光清冷盯着他们:“那又怎么样呢,我也不认识你们。”   “怎么说不认识?你忘了小时候……”   吴秀梅的话,被唐末晚直接打断:“我真的忘了,小时候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吴秀梅白了脸,没想到唐末晚会这么不给面子。   唐末晚客气的朝他们点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她走了,吴秀梅赶紧拉了自己老公一把,蛮横的挡在了唐末晚跟前,她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到底想怎么样。”   满满的不悦与不耐。   “很简单!”吴秀梅的贪婪真是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朝唐末晚伸出了五根手指,“我们知道,你现在的男人是傅什么氏的老总,五十万,我们就回老家去了!”   五十万?!唐末晚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她不是震惊这个数目,而是震惊他们的厚脸皮,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那两人看她嘴角含笑,彭昌赶紧解释:“晚晚,这事得跟你说清楚,这钱,不是给我们的呐。”   “不是你们想要,难道还有其他人想要吗?”   她的直白呛得彭昌和吴秀梅面色尴尬,吴秀梅随即扯了男人的袖子一把,彭昌立刻说:“晚晚,你这话怎么说的,当然不是我们想要,是给你外婆的,你知不知道!你外婆得了很严重的心脏病,肾也不好,这几年一直在吃药,可是近段时间病情恶化了,医生说要做血透了,要不然坚持不了多久……”   “就是就是,还有你外婆住的房子实在太简陋了,老人家吃了一辈子的苦都住在那样的小平房里,我们不是想趁着她在的时候,给她造个大房子让她住的安生一些,也可以享受一下晚年生活嘛。”吴秀梅帮腔,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   彭昌却叹了口气:“晚晚,我们知道,你不想认我们,可是,我们骨子里都是一家人,你的身上流着我们彭家的血啊,还有你外婆,打从你妈把你抱回来之后,可真的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那时候你妈不给你吃奶,你饿的直哭,是你外婆挨家挨户讨米粥,讨牛奶一口一口把你喂大的啊……”说着,就掬了满满一把眼泪。   过去的事情,尤其是嗷嗷待哺襁褓里的事情,她真的毫无印象,可是她竟然信了彭昌说的话,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外婆,生出了前未有过的怜惜与感恩之情。   人与人的情感有时候也许就这么奇妙。   吴秀梅见唐末晚动摇,就加了一把火:“晚晚,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哪,你妈算是把事做绝,彻底把你外婆忘了,这些年,都没往家里寄一分钱……”   唐末晚听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上次在病房里,虽然彭媛态度很冷,很不友善,但是关于钱……她不相信彭媛这些年一分钱没有寄回去。   所以这对素昧平生的舅舅舅妈说的话,也只能听一半。   有些头疼的压了压太阳穴,唐末晚望着他们眸光极淡:“但是我没有钱,要钱就问我妈去要吧,我上去了,再见。”   因为太震惊,等吴秀梅反应过来时,唐末晚已经按了电梯。   电梯在面前缓缓合拢,唐末晚刚靠在梯壁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忽然一只手穿插进来,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唐末晚震惊的看着那对不死心的夫妻,无语。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对她来说,绝不是件好事,蹙眉盯着他们,他们堂而皇之的进了电梯里,吴秀梅一脸讪笑:“晚晚,来都来了,不请舅舅舅妈上去喝杯茶?”   “不方便。”唐末晚拒绝的十分冷硬。   吴秀梅也变了脸色:“唐末晚,你别给脸不要脸,攀了高枝眼里就没有人了是吧,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唐末晚觉得头疼,吴秀梅这咄咄逼人的架势简直让人无力招架:“您知道,又何必在问呢。”   “你……没良心的东西,当初抱回来就该把你淹死,也不知道是你妈跟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那个傅什么的……也只是跟你玩玩而已。”   唐末晚心中掀起了滔天怒意,他们不但侮辱了她,还把彭媛和傅绍骞又一起羞辱了遍,唇边泛起冷笑,她盯着他们:“怎么不把人名字也一并打听了。”   保安察觉了这边的动静,唐末晚丝毫不服输:“再不走的话,我也不介意找人请你们出去。”   “唐小姐,你没事吧?”   保安已经赶到。   唐末晚淡淡掩了眉宇间的疲惫与倦意:“没什么,就是小区的治安是不是又差了些,怎么胡乱放人进来呢。”   保安一听,赶紧道歉,然后请人出去。   吴秀梅和彭昌自然不愿意,可是保安二话不说就把人从电梯里拽了出来。   唐末晚没看他们,伸手按了35层,等电梯开始上行时,才又按了28楼。她怕吴秀梅他们的纠缠。   不过他们已经知道她,绝不会这样轻易甘休的。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忖了一会,刚翻出电话薄里的号码,手机屏幕已经亮起。   “喂,妈。”唐末晚虽然跟彭媛不亲,但母女哪有隔夜仇,尤其是看到那照片,想起彭媛过去吃的苦,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难受。   彭媛开门见山:“彭昌他们有没有去找你?”   唐末晚嗯了一声,彭媛忽然就急了:“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   彭媛在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唐末晚突然意识到,彭媛其实是在关心自己:“妈,舅舅……”   “别叫他舅舅,他不是你舅舅!”彭媛又恢复了了冷冰冰的语气,“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别理他们,两个就知道要钱的蚂蝗。”   “可是他们说外婆……”   成年以来第一次叫外婆这个词,发音有些生涩,但倒是没有多少违和感。   彭媛难得没有打断她,口气还算平和,只说:“人老了,肯定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还有,你怀孕了,是傅绍骞的孩子?”   也许彭媛只是想确认下她怀孕的事情,但最后一句话听在唐末晚而已,却觉得十分刺耳,像是被侮辱了:“不然呢,还能是谁的。”   “……”彭媛噤声了,好一会儿才接口,“我挂了。”   没有再多一句的问候,生生切断了通话。   换作别的母亲听到女儿怀孕,一定第一时间飞奔而来照看吧,可惜。   下意识的按上自己的小腹,她默默对宝宝说:“宝宝你放心,妈妈将来一定很爱很爱你。”   医院。   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老太太混乱中被推倒在地,发出哎哟的惨叫。   喧闹吵闹的局面,顿时安静下来。   傅绍骞冷着脸,弯腰,将老太太从地上扶了起来,老太太气颤:“还有没有谱儿了,人都这样了不是该想办法救人的嘛,还拼命的想塞给我们家小二呢,塞了又怎么样,醒不过来我们小二难道还给守一辈子活寡了?”   整了整身上的灰尘,老太太捏着包带,仍是气愤不已:“推我一个老太太做什么,每天标榜着礼义廉耻,现在是在我一个老太太身上撒气是不是,医生也说了,这是病人自己不听劝造成的后果,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这都是自己作的,自己作的!”   老太太发了怒,说起话来丝毫不客气,削的韩家人面色发青,黑沉了脸,韩夏朵的母亲姜惠贞一听,气的整个人发颤:“老太太,你这话怎么说的,别忘了,那杯子是怎么砸下来的!讲道理是不是,行,没错,这里是a城,你傅家家大业大,但也没有到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   姜惠贞气极,手指着老太太:“夏朵都是因为跟傅绍骞扯上了关系才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不想认账是吗?没事,我们夏朵也不是非要倒贴给你们傅家的,但是你们傅家想安生,也天理难容!”   一场口舌之争,谁也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老太太气的怒火攻心,觉得韩家人不讲道理,韩家人也顺着她仗势欺人,就是不讲道理怎么了!   都是要不得的大人物,争吵很快就惊动了院里的领导,院长赶来,给了中肯的建议:“a城虽然是大城,但医疗设备终究是没办法跟首都比的,如果能去首都治疗,效果应该比较好。”   韩文轩爱女心切,听院长这么说,当机立断:“好,我们马上就回首都!”   韩文清开始订机票,远方去联系救护车,韩家的速度快的惊人。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门诊大厅内,老太太捂着依旧砰砰跳的心口,“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小二,你别理他们,他们要回去就让他们回去好了,要人,那就我跟着去好了,反正你不能羊入虎口。”   傅绍骞默然,老太太怕他生出心思来,赶紧说:“去看看那单子出来没,出来了也图个安心。”   “嗯。”   傅绍骞朝自助打印机走去,正是当午,也没什么人,很快就轮到他,把病历号输入,很快,屏幕上就显示正在打印。   老太太在另一边,输入了唐宛如的病历号,很快,两张单子一起吐出来。   老太太握着唐宛如的单子,看着上面简单的两个数字,都不在后面参考值范围内,高出很多,心里就有了谱儿:“还真是有了。”   然后又去问傅绍骞:“小二,单子呢,拿来我瞧瞧。”   傅绍骞冲她笑了笑,神色平静,随手将单子放入了口袋里:“有了。”   “我知道有了啊,但让我看看啊,比较比较啊。”   “这有什么好比较的,等隔天再来验一次才能比较出来好坏。”刚巧,他的手机响起来,便去旁边接电话。   老太太撇了撇嘴,却还是喜上眉梢,乐颠颠的给傅站发了个短信。   “嗯,好,我知道,我会送一程。”   电话是傅站打来的,让傅绍骞送韩家人回首都。   已经理亏了,不能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老太太得知此事后,恨恨的跺了跺脚,拎着坤包就往回赶:“这老东西,搞不清楚状况是不是!怎么能把小二往火坑里推呢!”   傅绍骞叫了司机把老太太送回去,自己则摸出手上的那张化验单,瞧了瞧,脸上是微微的失望。状围节圾。   随后,重新把单子收入了西装裤袋里。   因为韩夏朵身体特殊的原因,韩文清动用了关系,最后竟然调来了私人直升飞机。   订于下午三点从医院天台起飞。   傅绍骞抽空趁机又回去了一趟。   午后,家里开了空调,穿了睡衣,躺在冰凉的席子上,唐末晚睡的却不安稳。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就醒了。   日光透过落地玻璃透进来,犹如锦带一般形成的光束洒在原木色调的地板上,欧式风格的大床上,穿着玉色睡衣的女人慢慢坐起了身体,镂空的睡衣肩带洋洋洒洒滑向一边,露出大半个凝脂般的削瘦肩头,一半的身体融在日光里,被那浅浅的光线浸染,胭脂般俏丽的脸庞显得寂静又安宁。   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下床穿鞋,走到他跟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医院那边怎么样了?对了,我的单子出来了吗?”   她刚抬起的左手忽然被人握住,修长有力的大手里的热汗,让她十分惊讶:“出什么事了?”   他那周正端肃的眉目,看的唐末晚心里一沉,却不敢往别出去想:“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   还没说完,柔软的腰肢就被用力一按,按向男人健壮的身体,唐末晚蓦地唇上一热。   有些被吓到。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似乎也慢慢习惯了他这样的急切,身体跟着软下来,依偎进他的怀里,温柔的目光沉静如水,感受着唇齿家加重的缠绵。   当他的身体欺压上来时,唐末晚还是有些担心,下意识想阻止他,可望着他热切而漆黑火热的双眸,她整个人都像被电流划过,只来得及喘息一句:“轻一点……”   他确实表现的很温柔,动作隐忍又厚积薄发,直到剧烈的交融过后,她的身体慢慢回软,指腹滑过他坚毅流畅的下巴:“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吻着她的削肩,呼吸慢慢平顺下来,终于,低哑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我马上要去一趟首都……”   ……………………我是重要的分割线……………………   两年后。   有时候,等待的太久,你就会忘掉在等待什么,留下来的,只有等待本身。   就像有些人,经过岁月蹉跎,你已经开始慢慢淡忘,逐渐模糊了他的容颜,似乎连等待的理由,都变得模糊,但还是日复一日的继续着这个动作。   因为这个人,其实一直未曾离开。   “等飞机落地首都后,你马上再去一趟拉斯维加斯……”   时隔两年,这句话在唐末晚耳边响起时,她下意识摘了黑色的眼罩,侧目,看向声音来源。   入目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内搭一件深色条纹衬衫和配套小马甲,带着一副边框眼镜,文质彬彬,斯文有礼,说话的对象,膝盖上开着笔记本,正在对他的话做记录,应该是他的助理。   察觉到唐末晚的注视,男人朝她颔首致意,密闭的机舱内,三万英尺的高空上,他们无声的相视一笑。   这个男人的笑容很温和,唐末晚不知为何,难得的不反感,也许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眼缘吧。   遇上一个合自己眼缘的人尚且如此困难,更何况遇上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呢。   收回目光后,她重新戴上眼罩,旁边的男人则继续交代助理工作事宜。   她看似平静的身体下,思维,却整个乱了。   “我马上要去首都一趟……”   “我马上要去一趟拉斯维加斯……”   这是,他最后与她说的两句话。间隔几个小时。   然后,就是,长久的分别。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学着放下,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终究,还是耿耿于怀的,未曾放下。   因为躲不过去,所以唯有回来面对。   她治得好别人,到底没治好自己。   下机开始降落的时候,唐末晚就强迫性的将耳塞戴了起来,闭上眼睛,放空自己,以缓解不断下降带来的耳水不平衡。   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对飞机有严重的恐惧症,若非必要,她宁可花十几个小时做火车,也绝不上飞机。   两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耳边明明有人在说话,可是她的意识似乎已经飞跃千山万水,不再体内了。   她的脑子有无数的事情一闪而逝,快如闪电,亮如白昼,她根本抓不住,但耳朵会不受控制的疼起来,耳鸣的厉害。   这个时候,她只有奋力抓住把手,慢慢等待身体的不适过去。   “砰”地一声,表明飞机安全着陆了,她泛白的指尖,才慢慢松开。   她坐的是头等舱,人比较少,落地后,也并不拥挤,有人开始解开安全带拿行李,她不疾不徐,慢慢调整着呼吸。   身边的声音渐渐小了,直至安静。   空姐过来询问她:“小姐,我们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淡淡香槟色的眼影下,是一双淡漠清冷而疏朗的明眸。   她优雅的站起来,挎着随身的手提包回答:“谢谢,我下机就可以了。”   “好的,祝您一路顺风,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她微微一勾唇,又拖着行李箱,步伐坚定的离开了机舱。   转身时,才发现刚才与她相视一笑的中年男人也才刚起身,提着一只与她同款二十寸的小型行李箱,只是颜色不同,西装脱下搭在手腕上,衬衫外是一件黑色的小马甲,衬得他沉稳又儒雅。   他身边的助理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赶着去拉斯维加斯了。   她步子很轻,很慢,观察着男人的走姿,已经猜出一些他的过往来。   他从商之前应该从军过,步子大,却非常稳实,身材保养的相当好,那一身疏离清高的姿态,举手投足透出的稳实之气,他应该还在从政,而且身居要职。   男人警惕性很高,察觉到身后的注视,慢慢转过身,唐末晚与他视线对上,也没有回避,落落大方一笑,男人的目光清澈,犀利,发现是她后,眼中的冷厉随之平静下来,还特意等她走上来:“小姑娘,你认识我?”   唐末晚实诚摇头,看得出,这个男人应该有着一定的知名度,而且习惯于发号施令,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清贵,经过岁月洗涤的眉目,睿智,又从容,让人只消一眼,就能轻易臣服。   男人也不是自我感觉良好,见唐末晚否认后,也没生气,对她感觉还很不错。   很久没遇上这么舒心的姑娘了,年纪不大,但浑身透着一股沉静与老成,漆黑的眸子温柔却不柔弱,反而透着一股坚毅。   干净的白衬衫,黑色包臀裙,合身的职业套装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搭配的小西装也如他一般,搭在纤细的手腕上,拖着一个二十寸的登机箱,看着清爽,得体,舒服异常。   他忍不住柔和了自己的眉眼,难得露出温和笑意,嘴边有两道浅浅的法令纹:“一个人?回来探亲还是工作?”   唐末晚与他一道朝出口走去,尖细的高跟鞋让她的小腿在机场灯光照耀下散发出莹润柔和的光,细长美好的叫人挪不开眼:“工作。”   “小姑娘做什么工作的?”   “心理治疗师。”她平静的回答。   男人微微挑眉,倒没有太多诧异,只是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研究哪部分的心理学?”   她从容以答:“性……心理学。”   男人的脚步微顿,唐末晚对上他的眼,虽然有微微的惊讶,但没有轻视,她忽而一笑:“不发表点看法?”   男人摇头:“职业不分贵贱高低,自己喜欢的,才是好的。”   她面带惊讶的望着他,很多人听到她的职业一般都会笑而不语,哪怕嘴上客气的没说什么,眼神里,总会透露些也许不平常的东西来,可是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他用就像是谈论天气一样的平静口吻对她说:“每个男人这辈子都会需要你这样的医生的,谁也不例外。”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出口处,出了面前的玻璃门,就是接机口,从玻璃门看出去,已经可以看到那里攒动拥挤的人头。   男人放下行李箱,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抽了一张名片递给她:“包括我,小姑娘很有意思,方不方便交换下名片,改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登门请教。”   唐末晚的视线慢慢下移,幽幽滑过男人笔直的双腿间,没有尴尬,神色自若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从包里找了一支笔,但没有找到纸,男人又抽了一张名片出来:“写这上面吧。”   “行。”唐末晚在他的名片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络方式,又看了眼他的名片,这才收好。   韩之敬,全国书画联合会主席。   韩。   在唐末晚的内心深处,对这个姓,她总有莫名的抗拒,也许是因为过去并不美好的记忆。   抬头时,男人已经离开,身姿笔挺的身影消失在忙碌的人群里。   她拖着行李箱,推开玻璃门,老远,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捧着一束鲜花等候多时的男人。   举步走去,男人也走来,在隔离线外相逢,他把开的正盛的鲜花递给她,她有些恍惚,想起了两年前收到的那十二朵红颜。   花瓣在时光里褪色,记忆却越加鲜明。   勾勾嘴角,接过花束,拢了拢鬓间碎发,她朝男人微笑:“学长,不是说晚上有饭局吗?怎么还过来了。”   面前的陆云深穿着烟灰色的v领线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修身西装,线衣下摆搭在腰间的皮带上,脚下是一双黑色软底皮鞋,随意往机场大厅一站,也是鹤立鸡群,让人过目不忘。   他顺势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边走边说:“不就是约了跟你的饭局,很累吧,吃了饭我再送你去酒店。”   她捧着花束,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深夜的机场,有些沁人的寒意,看似踏实的脚步,只有她自己才能察觉的纷乱。   “学长,这边的活动确定只有五天时间吗?是的话就帮我订五天后回墨尔本的机票吧,我那边的研究课程还在进行,离不了太久。”   明天11点发红包。六月最后一天了,跪求冲钻过万啊……票子也是,过2万吧!!手指动起来……   第180章 还是必看!看了就都懂了   星光像碎玉,静谧的点缀夜空。   车子无声行驶在繁华街道上,阑珊夜景在两边后退,霓虹与月光将城市夜景割的支离破碎。   唐末晚靠在车上闭目养神。陆云深用余光瞥她一眼,她像是睡着了,寂静的没有任何反应。   两年的时光,将她打造成一颗璀璨珍珠,拂去了表面的尘光,开始发出耀眼星光。   寂静的车内突然响起清越的手机铃声。   她睁开眼,从包里摸出了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后,犹豫几秒,才慢慢接起:“喂。”   “晚晚,你回来了?”   彭媛的声音,隔了两年。带着点惊慌,还有点忐忑,听在唐末晚而已,只觉得陌生与刺耳,态度也不自觉愣了下来,“有事吗?”   “我……”彭媛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着勇气说,“如果你回来了,就回家看看你外婆吧。你走了以后,她一直很挂念你。”   外婆……眼泪从唐末晚的嘴角无声滑落,外婆两个字,勾起了她太多的伤心的回忆,此去经年。原来,有些事情只是变成了时间的烙印,烙在心坎上,更加疼痛和彷徨。   “我不会回去的,因为,我不想记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握着手机的手指,泛出青白。   【两年前的那个下午,当他跟她说要去一趟首都,没几个小时,又接到他的电话通知,说到了首都后,还要马上去一趟拉斯维加斯,因为韩夏朵情况严重,他联系的johnson博士正好在拉斯维加斯,所以他们要立刻赶过去!   她虽然觉得不安。担心,但他说只是送他们过去,很快就回来,她也没再说什么,只说我等你。   然而,事情远他们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永远不会忘记从傅绍骞的口袋里翻出那张没有怀孕的检验单子来自己震惊的无以复加的表情!   怎么可能呢!   当时的衣服裤子是傅绍骞匆忙离开时换下的,她是准备帮他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那张单子,她起初是震惊,后来则是不信,感觉会出错一次,但绝不会出错第二次。而且当时买的验孕棒是药店出产的,没有可能还是假的,加上她月经没有来,又嗜睡,种种迹象都表明,她是真的怀孕了!   那这张抽血单子上的数值,又该怎么解释!   这就是傅绍骞反常的原因吗?觉得自己受骗了吗?   唐末晚来不及细想,就拿着钥匙和钱包冲下楼,又去最近的药店买了五根验孕棒!   结果毫无悬念,还是鲜红的两道杠!事已至此,她不觉得自己会搞错。   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趁着下午医院还没下班跑去了最近一家社区医院。   抽血化验,过程很简单。   等待的时间,却是备受煎熬。   她给傅绍骞打电话,一遍遍,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始终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绝望的眼泪从眼角一颗颗滚落,她一个人坐在空档的医院大厅,心就像是被硬生生挖去了一角,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漫长的两小时的,只是当颤抖着手把验血单子取出来的那一刻,她哭了,捂着嘴蹲在墙角哭了,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明明就是怀孕了,可为什么傅绍骞的单子上没有呢。   是医院的验血过程出了问题,还是……   来不及细想,唐末晚只想赶紧告诉傅绍骞这个消息,但是,刚刚编辑好的短信还没发出去,彭媛就匆匆赶来!   当时彭媛的腿还没好利索,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可是速度却是惊人的快。   找到蹲在墙角的唐末晚后,就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看了她的手机一眼,立刻将她的短信删了,然后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骂道:“还发什么发,那男人已经跟别的女人结婚去了不要你了,别傻了,跟我回去!”   结婚两个字就像一道光束冲击波击的唐末晚目瞪口呆,但是她显然是不信的,摇头,想把手机拿回来,彭媛把手机藏严实了,还叫来了彭昌和吴秀梅,对他们说:“把末晚带回老家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快的唐末晚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连个跟傅绍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彭昌和吴秀梅押上了动车。   当时的彭昌和吴秀梅,面色紧绷,一脸反常,硬是一句话没说,照着彭媛的指挥,将她弄回了老家。   唐末晚一路追问他们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彭昌和吴秀梅的口径却是十分一致,傅绍骞和韩夏朵坐飞机走了,结婚去了,不要她了,让她不要犯贱继续留在那里,乖乖回老家保留点尊严吧。   唐末晚肯定是不信的,她没有听傅绍骞亲口说,是打死也不会信的!她忽然意识到:“这是韩家人的阴谋对不对,故意换了我的化验单对不对?故意把傅绍骞支走然后让你们对付我的对不对?他们究竟给了你们多少钱?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喊的声嘶力竭,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彭昌和吴秀梅的沉默。   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都无济于事。   最后是吴秀梅告诉她:“我们没骗你,傅绍骞确实走了,过两天你看消息就知道了,你哭也没用闹也没用,真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的话,就安静点吧,你这么闹,你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   就是那一句你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让唐末晚逐渐平静下来。   她知道事情很蹊跷,在没有得到傅绍骞证实前,她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知道彭昌和吴秀梅肯定是拿了他们钱的,所以她没有再闹,乖乖的跟着他们回了老家。   见到了那个从未见过的正坐在门口折豆角的老人,一头吟霜的白发,身体十分娇小,但拾掇的干干净净,满脸褶子,笑起来却慈眉善目,看到唐末晚,就露出一脸和蔼与关爱。   那一刻,唐末晚积压了一路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以为自己肯定找到机会打电话给傅绍骞的,哪怕自己不找他,他发现她不见后也会找来的。   所以安静的等了几日。   期间外婆对她很好,老人家自己身体不好,她发现彭昌说的也没错,外婆确实百病缠身,但一直很乐观,而她,竟然在这个落后的小山村里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连续的外界的法子。   这里没有手机,只有一台老式的座机,但是因为常年不用,竟也坏了。   彭昌和吴秀梅哪里也没去,也在这座破旧的风雨飘摇的老房子里住了下来,每天总会有一人守在门口。   一个星期下来,唐末晚竟然连个出门的机会都没找到。   即使想出门,吴秀梅也会以各种借口拦下她,拦不下的时候,就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唐末晚觉得他们是在监视自己,吴秀梅却说这是彭媛交代的,怕她想不开。   唐末晚冷笑,却也不敢有大的动静,她怀着孩子,一个人根本跑不掉。   但她一直坚信,傅绍骞会来找自己的。   外婆对她很好,也不问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用心照顾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怜惜。   唐末晚很想问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可是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外婆根本回答不出来。   日复一日的等待,逐渐消磨了她的耐心,但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着急了。   彭媛没收了她的手机,截断了一切她与外界的联系方式,当无法控制的思念在胸口奔腾咆哮时,她唯有把这巨大的感情激流压制在笔尖上。   那段时间,她养成了每天记日记的生活习惯,有时候是简单的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词,更有时候,只是一个名字。   三个月的时候,彭媛从城市带来了一张报纸。   傅氏掌门人与韩家千金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的消息,直接模糊了唐末晚的眼睛,心被凌迟血肉模糊。   彭媛居高临下站着,看着她瑟缩在床角,言语镇定坦然:“死心了吧,以后别再想着这个男人了,陆云深人还不错,他已经来找我了,你愿意的话,他可以负责照顾你。”   “不必!”唐末晚冷冷的回绝了彭媛的话,再抬头时,眼神冷冽如刀,冲着她寒笑,“你以为给我看这样一份报纸我就会相信了吗?就算是又怎么样,他也许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和许多无奈之处,你是又想那我做交易,从学长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吗?那你死心吧,如果你让陆云深来照顾我,我一定想法子离开,到时候你们谁也管不了我!”   她嘶哑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吼出了这段话,然后,肚子一疼。   那天,她见红了。   幸好,彭媛带了私人医生过来。   唐末晚的产检,都是私人医生每月定期上门做的,但彭媛的人,你能指望她说什么,又帮你什么呢。   那一次见红,让她后怕不已,再也不敢乱动更不敢动气。但是一到夜晚,还是对着那报纸,暗自垂泪。   因为她没有怀孕,所以他真的失望,跟韩夏朵结婚了吗?这个消息,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因为忙着结婚,所以一直没来找她吗?   七个多月的时候,彭媛见唐末晚一直闷闷不乐,肚子瘦小,身形削瘦,完全不像一个怀孕七个多月的女人,终于良心发现,准许她出门去了。   七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境。   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绝望的愤怒,到如今,平静的等待,唐末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里面传来的生命气息,那颗冰冷失望的心,终于还保留了一丝丝的温暖热度。   但是意外,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那天刚刚下过雨,吴秀梅又恰好没陪在她身边,她在河岸边上散步时,一群小孩追逐着玩游戏,其中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时,她为了避让,一不小心一脚踩在了一边的水坑上。   路上湿滑,水坑边缘布满青苔……   她摔倒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直接尾骨着地,开始还感觉不到异样,可是很快,她就觉得一股股的水开始往外冒……更有粘稠的液体开始往外流……   她吓傻了,旁边的小孩也吓傻了。   小孩哭着跑去找大人,等外婆和吴秀梅她们赶到的时候,唐末晚觉得肚子一阵阵发紧发疼……   外婆是个有经验的人,粗粝的手掌在唐末晚肚子上一摸,就发出一阵惊呼:“不好,晚晚怕是要早产了!”   ……   “晚晚,晚晚……”温暖而干净的大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几下,陌生的触感,让唐末晚急速从茫然的梦境中拉回现实。   眨了眨长长的眼睫,近在咫尺的俊脸忽然被放大,她下意识往后靠了靠,陆云深察觉到她的抗拒,也知趣的收回了手,但是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晚晚,你没事吧。”   唐末晚笑了笑,刚想说没事,却觉得脸上一片冰凉,抬手一摸,咸涩的液体还有些滑入嘴角,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已泪流满面。   面对陆云深那忧心而又关切的目光,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没事啊,风太大了,吹的眼睛疼,到了吗?”   陆云深让开身,唐末晚下车,尖细的高跟鞋落地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穿着整齐的彬彬有礼的大堂经理对自己鞠躬问候,他的身边,还站着此次活动主办方的负责人,全国心理协会会长秘书……罗光耀。   “唐医生,欢迎回国。”   “罗秘书,久仰大名。”   唐末晚伸手,与之轻轻一握,很快便松开了。   行李生接过了她手上的行李,罗光耀在前面引路:“唐医生今晚现在酒店休息,明天下午一点我们的车子会过来酒店接唐医生,到时候会长也会一起前来。”   “好,多谢罗秘书。”   房间已经准备好,在前台半路入住手续后,罗秘书便告辞了。   陆云深陪她一起上楼,但是进门前,唐末晚却告诉他:“学长,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没有让他进房,拖着行李箱关上了房门。   千里之外的a城。状扑肝技。   身姿颀长的男人站在窗口,倾泻进来的几缕皎洁月光落在他的黑色的商丝衬衫上,他瘦劲雅致的大手撑在窗棂上,袖口上琥珀色的钻石袖扣发出璀璨的光,映衬着他英挺成熟的五官线条越发的正,沉稳的气质掺杂太多清贵冷峻。   凌晨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一排路灯照亮了漆黑的夜,高高俯视下去恍若一条流动的灯海。   笃笃敲门声自外边响起,他慢慢转过身,两年的时光似乎没有在他英俊如昔的面容下凿下一条印记。   “进来。”   厚重的办公室大门被推开,难掩倦容的陈墨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傅总,去首都的机票已经订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他不语。   陈墨径直报告:“住在万豪酒店1802号房,明天下午两点半,在外国语学校有一场心理学讲座,之后还有几场讨论会议,五天具体的行程我都整理出来发在你邮箱了。”   他终于嗯了一声,转身拿起办公椅上黑色的西装外套,路过陈墨身边时,对他说:“陈墨,你最近体力越来越不济了,让周雨蒙给你买点汇源肾宝去补补吧,看你那黑眼圈,还以为我们公司加班加的。”   “……!”   陈墨站在办公室内,望着男人宽阔的背影步履匆匆消失在电梯口,突然悲愤的一口鲜血怄出来:“可不就是加班加的……”   他已经多少天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可是突然间,听到傅绍骞这句调侃的话,冲动的怒气很快就消散下来,傅绍骞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笑过了吧。   至少现在,他不再无悲无喜活的像个行尸走肉的工作机器了。   还有自己这水深火热的两年苦日子,也要熬出头了吧。   谢天谢地谢唐小姐!   小伙伴都看下面的作者有话说!还看不懂的就留言提问哦,真的是急死我了,一晚上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第181章 乖囡囡   夜晚的首都,寂静而寥落。   唐末晚洗了澡,换了白色的酒店浴袍,站在圆形的落地窗前。放着不远处浮动的灯火辉煌的火车站,却总是心绪难宁。   可能是因为时差吧,所以睡不着。   握着一杯白开水,粉红的指尖透过透明的杯身清晰可见。   房间内只点了一盏落地台灯,她美丽而忧伤的脸廓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模糊而凄冷。   彭媛没有打电话过来,但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她按了一下播放键:“晚晚,回来了就好,没时间就不用过来了,外婆很好,不用担心。”   外婆年迈苍老而温和的话语响起的那一刻,唐末晚的眼眶忽然一热。许多饱胀而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汹涌而来,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没顶溺亡。   她不是不想回去看老人家,只是怕响起过去的事情。   那简直是噩梦一样的过去,她不愿意再去触碰,就是为了不再想起。   可如今,握着水杯的白皙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外婆最后那一声怅然若失的叹息,崩断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情弦。   她到底不是无心之人。   一夜未眠,天微微放亮时。才有朦胧睡意,感觉没多久,外面就有门铃响。   虽然有些头疼,但她还是坚持起了床,去开了门。   门外。是穿着得体的陆云深。   正式的白衬衫,黑西装,配上一条精心挑选的暗藏领带,陆云深给人沉稳又如沐春风的印象。   “晚晚。”看唐末晚还穿着白色睡袍,一脸气色不愉,有些担心,“昨晚没睡好?身体不舒服?”   “有些时差。”唐末晚对上他漆黑而关怀的眼,“不是说一点吗?怎么现在找我?”   “嗯,但是你早饭也没吃,中午总得吃点什么,要不然下午没力气晕倒在台上可怎么办。”   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她也没恼,淡淡一笑:“行,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好。”   房门随即在他眼前关上,不管是昨晚。还是现在,她都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就像是无声的在彼此之间设下了一层无法跨越的障碍,他们的关系,始终停留在学长学妹的层面上,无论两年前,还是两年后。   都没有更进一步。   哪怕那个男人已经结婚。   十五分钟后,唐末晚出来了。   红色上衣黑色裙的套装。精心描绘过的动人脸庞已经早不出之前的一丝疲惫甚至是寂寥,她知性而优雅的站在这里,本身,就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两年的时光,她飞速成长,不伦是专业,外面,还是气质。   就像是拔苗助长般,完成了惊人的蜕变。   如今二十五岁的她,竟是很难再找出一丝过去的青涩稚嫩来,她将自己包裹的像一只羽化的蝶,然后把所有的悲伤和过往藏在那个蛹里,不让任何人触碰,包括她自己。   “怎么了?衣服有问题?”   “没有!”收回惊艳的目光,他嘴角浅勾,“只是你变得太多,我都快不认识了。”   她淡笑:“谁也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原地,总要往前走的。”状丽乒扛。   “末晚,两年前……”   “学长,不是说去吃午饭吗?那快走吧,我都饿了。”   他才刚起了个头,她就已经匆匆忙忙的一语带过,陆云深没有再逼她,两年前发生的事情,已经长久的根生地固的盘踞在她的心口上,而他却始终没有走入她的心里,哪怕没有那个男人,他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在餐厅用过午餐后,已经接近一点,学校派来的车子已经等在酒店门口。   黑色的奔驰商务静静等候着,学校负责人已经站在车边等候,看到他们来了,立刻拉开了后座车门,并且十分礼貌的上前寒暄,握手:“唐小姐,久仰大名,幸会。”   陆云深为她介绍:“这是行政办胡主任,负责这次讲座的接待事宜。”   唐末晚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委身坐入车内。   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还放着她回来之前精心准备好的演讲稿。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陆云深安抚她:“不急,到了学校还有半小时时间可以准备,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唐末晚莞尔:“反正我是代表老师上台,真的丢脸恐怕也不是丢我的脸吧。”   “不。”陆云深语气十分淡然,却肯定,“既然教授叫你顶替他过来,肯定也是相信你的能力,我看过你之前在墨尔本的表现,晚晚,你做的很漂亮。”   漂亮。   多动听的赞美之词。她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两年前,她可以为了爱情放弃专业,如今,却赢得了漂亮二字。   人生总是充满这样的讽刺。   中午的道路,格外拥堵。   车内有些闷,开了左侧车窗,凉风吹进来,缓解了她心底的躁乱。   首都,首堵。   唐末晚算是真正见识了。   也亏得出门早,原本预计两点左右到还可以有半小时的时间做准备,岂料路上发生了一个水泥车倒翻了一车水泥而造成的不可预料的拥堵状况,等他们赶到时,已经接近两点半。   胡主任也接到了校方担心的催促电话。   没时间准备了,陆云深又鼓励了唐末晚几句。   她静静微笑,捏着稿子拾级而上。   文学院的阶梯教室,可以容纳上千学生。   现在已经是座无虚席。   学校负责人见人来了,总算安下心来,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陆云深道歉:“不好意思啊,张老师,路上出了点状况。”   “没关系,唐小姐现在可以上台吗?”这位接近五十岁的男老师将目光落在动人精巧的唐末晚身上,有些诧异,总觉得,太年轻了。   唐末晚盈盈一笑:“可以,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跟我来吧。”张老师转身,引着唐末晚朝最上面的主席台走去,边走,不忘边提醒她注意脚下。   原本喧闹的礼堂内,因为终于出现的老师和一个漂亮的女人,逐渐安静下来。   这里汇聚了大一到大四心理学专业的学生,所以人数相对较多,虽不能说座无虚席,但也是人头攒动。   唐末晚坐在学校为她安排的中间那个位置上,望着底下一张张天真,充满朝气,无忧无虑的年轻脸庞,忽然像是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那么多的学生中,可有人知道,自己两年后会是什么样子。   老师接过话筒,介绍了唐末晚的身份,学生听了,更多的是激情与渴望。   性心理学在国内经过这两年的发展,虽然不能说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广大群众的接受度,确实有了很大提高,尤其是各大专业院校,也开始逐一展开此专业。   唐末晚并不觉得羞涩,难以启齿,在国外的两年,已经让她看到了一个发达国家对文化日新月异的包容与宽容。   老师把话筒交到她手里,她的手边,还放着那份演讲稿,她黑亮镇定的目光缓缓在底下学生的脸上滑过,谦逊的打开了话题:“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很高兴代表我的导师站在这里……”   她嗓音清亮婉转,柔和动人,不卑不亢,桌上的讲稿虽然翻开了,但她没有看,目光一直平静的穿梭在底下的学生身上,这是老师讲课时对学生最起码的尊重,看得出,唐末晚也很尊重学生。   讲到高潮处,唐末晚也增加了一些肢体动作,但并不浮夸,表现的恰到好处,很能振奋人心。   突然有老师从后头跑上来,对唐末晚身边的胡主任耳语了几句。   胡主任没打断她,倒是自己悄然起身,朝旁边一直闭合的大门而去。   不多时,大门重新打开,余光一瞥,唐末晚注意到几道漆黑的影子率先出现在墙边上,离开没多久的胡主任去而复返,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   她没细看,继续演说,只是突然直觉地,又朝门口看了一眼,陡然间,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怔忪。   明明只是惊鸿一瞥,却让她定在原地,忘了反应。   隔着一条走到的距离,她还是一眼发现他的五官瘦削立体又分明许多,直挺的鼻梁透着一股凌厉霸气,乌发黑而浓密,淡蓝色的细竖纹衬衫领口微敞,双手抄在裤兜里,简单修身的黑西装衬得他干练利落,整个人沉静如水。   胡主任在跟他说话,他微微颔首,那双深邃锐利的灼灼黑眸忽然心有灵犀般抬起来,落在她身上。   手上的话筒,差点摔下去。   如果不是陆云深发现情况不对,站起来叫了她一声,场面恐怕会变得不可收拾。   面对底下万千担忧而好奇的眼神,唐末晚紧了紧手上的话筒,终于艰难的找回自己的身影,尽管,沙哑的连自己都觉得震惊。   而等她几分钟后重新再朝那个方向看去时,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影。   她忽然变得不确定,那个人,只是她的错觉吗?还是幻觉?   幸好讲座已经进行了大半,那段小小的插曲过去,她还算镇定自若的撑了过来,结束的那一刻,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陆云深刚才自然也注意到了出现在门口的那个男人。   唐末晚才刚回来,男人就出现了,而且如此快速,陆云深可不认为这是一个美丽的巧合。   转头,瞧唐末晚从台上下来了,可能是心不在焉,上台的楼梯又有些抖,她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前摔下来,他站的近,急忙伸手去扶。   她正好顺势撞入他的怀里,双手撑在他薄透的胸膛上,耳边是他低沉的关心声:“晚晚,没事吧。”   摇了摇头,他扶着她站稳,唐末晚正想松手,刚才那道人影,竟然去而复返,挺拔的身影修长笔直,不知站了多久。   如今换成了单手抄在裤袋里,深冷的目光如刀刃,她的手指下意识蜷曲起,心跳过快,还是礼貌的推开了陆云深,却没有看他,冲着陆云深道:“学长,我去下洗手间。”   她朝着另一处的出口走去,脚步凌乱。   这一刻的无措与煎熬,让她生出落荒而逃的冲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错的根本就不是她。可还是觉得害怕,也许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狼狈不堪的在他面前原形毕露。   即使现在朝另一边走去,还能感受到背后投射过来的灼灼目光,不由得加快脚步,只想快些离开令人沉闷而窒息的礼堂。   两年,她完全没想过遇上他该怎么应对,会发生什么,丁点儿也没去考虑过,就是下意识的逃避。   她现在在墨尔本最大的心理诊所实习,每天看诊上百人,她可以与他们谈笑风生,循循善诱,帮他们走出心理难关,却把自己困守在那方寸之地,固步自封,无法自医。   胸口像是压了块沉闷的大石,呼吸越发急促,脚步大而凌乱。   出了大门,下了楼梯,经过长长的走廊朝洗手间而去,很快就察觉到背后那悄无声息的沉笃脚步声,不重,却极有规律,如锤子般,一锤锤敲击在她的心口上。   她加快步子,他也快,她慢下来,他也跟着减速,始终保持着与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如影随形,甩也甩不掉。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走廊很长,那种逼人的窒息感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眼见着女洗手间近在眼前,她憋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到底是压不住,转身大口的爆发出来:“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张开的嘴巴还没闭上,蓦然,看清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后,她表情木讷而怔忪。   “对不起,学长……”她没想到,跟在她身后的人,是陆云深。   陆云深瞧出了她眼底的放松和不易察觉的失望,始终保持着让人舒服的微笑:“没事,我正好也要上洗手间,快去吧。”   等她出来时,陆云深已经在外面等待。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把这句话诠释的很好。瞧出唐末晚眼底的疲惫,他说:“本来晚上跟罗秘书有个饭局,要不,我帮你推了吧,先送你回去休息。”   她虽然很想,可想起导师走之前交给她的礼物和嘱托,揉了揉太阳穴:“不行,我得亲自去见见罗秘书和钱会长呢,钱会长是老师的师弟,老师托我带了礼物给他。”   陆云深点头:“那我去安排,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就及时告诉我。”   “好。”   等他们重新回到礼堂时,学生已经疏散的差不多,刚才那个惊鸿一瞥的人影,也早已不见。   她恍惚觉得,她只是她的错觉吧。   陆云深和她都选择了沉默,谁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傅宅大院内。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白云变得柔软,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天再高心情一样奔放,每天都追赶太阳……”   一辆蓝色的扭扭车从远处冲过来,车还没到,嘹亮的声音已经响遍院落内外。   老太太穿着香奈儿最新出的一步裙,噔噔噔跟在身后,边跑还边喊:“我的乖囡囡,你慢点儿滑啊,等等太奶奶,慢点儿……”   前方的扭扭车上,一个粉嫩的小身影回过身来冲她笑:“太奶奶,你走慢点了,别磕着了,不然太爷爷要心疼的。”   老太太一听,气一喘,脸一黑,但很快就笑出声来。   见她没跟上去,扭扭车上的孩子已经噔噔噔跑回来,   白色的大嘴猴卫衣,红色同款卫裤,脚上瞪一双小牛皮靴,脖子上围着喜羊羊卡通方巾,白皙的圆脸上镶嵌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蘑菇状的黑发有些浓密的微卷,自然蓬松又可爱。   见老太太有些气喘,又急急忙忙去旁边捧了杯水过来,老太太看着他小小的身边走路还不稳当,捧着水杯更是小心翼翼,满眼都是疼宠。   “太奶奶,喝水。”胖胖的白嫩小手把水杯递给老太太,不清的口齿里透着奶声奶气的悦耳,听得老太太眉开眼笑,一颗心都要化了,“乖囡囡,晚上留在这里陪太奶奶好不好?”   乖囡囡抓了抓头,一脸的无奈:“可是晚上哥哥就会来接我回家呢。”   “你想回去?”   乖囡囡睁着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又提了提屁股后面松松垮垮的裤裆:“只是那么一点点想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摸摸他松软的黑发,依依不舍:“那太奶奶过两天就去接你好不好?”   “可是我想爸爸给我买喜羊羊呢……”   “太奶奶给你买!什么羊什么狼都买一遍!”   说话间,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停在不远处的车位内。   乖囡囡一看车子来了,立刻高兴的迈开小短腿跑过去,结果跑了一段,两腿一绊儿,就往前摔去。   “小心……”老太太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看到车上下来的傅子慕稳稳当当把人接住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噔噔噔跑上前,拿着小手绢儿,把孩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大碍后不忘责备:“那么那么不小心呢,下次不可以跑这么快知不知道。”   可是乖囡囡已经窝在傅子慕的结实的臂弯里,甜甜叫着:“哥哥哥哥……”   同时还毫不客气的朝他挺括的衬衫领上抹了一把的鼻涕口水。   傅子慕莞尔,脸上带着宠溺温和的笑容,拍了拍小家伙肥嘟嘟的小屁股,冲老太太道:“那太奶奶,我把小家伙带走了。”   看傅子慕熟稔抱着孩子的模样,眉宇间也是几分神似,老太太不由感慨:“子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儿子呢。”   傅子慕淡笑:“他是我弟弟,长得像不是应该的吗?”   老太太听罢,心中一阵感慨:“他爹妈人呢,怎么自己不来,每次都要你过来。”   “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几天时间不见小家伙,就格外想念,缙言,跟太奶奶拜拜,我们回家了。”   小家伙搂着傅子慕的脖子,听话的扑过去在老太太脸上吧唧一口:“太奶奶,我过两天再来看你,我先回家咯,拜拜……”   这里再好,终究不是他的家。老太太也知道留不住人,满心失落的往回走。   要是当年唐末晚也是真怀了的话,他们小二的孩子也该这般活蹦乱跳,惹人喜爱了……何至于她现在只能拿傅成光和唐宛如的孩子来寻开心!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见傅站背手在书桌边上挥毫,老太太扯开了嗓子:“傅站,我得跟你商量个事情啊。”   傅站继续挥毫,没理她。   “傅站……”   “死老头子……”   气不过的老太太最后手一扬,在他枯瘦的大手上一推,最后一笔,浓墨重彩的败笔。   傅站气极,老太太见他终于抬头看自己,哼了一声,高傲的扬了扬下巴:“我就是告诉你,小二那我物色了几个人选,你要没有意见我就安排下去了……”   第182章 原来水龙头在这里   “胡闹……”傅站重重搁下笔,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经过两年多的饱经风霜,越发显得苍老,但也难免心有力而力不足。   老太太抿着嘴。不甘示弱的对望着,瞥见他突然咳嗽起来,赶紧端着茶杯走过去:“喝水,先喝水,我不说还不行了嘛,我只是关心小二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两年怎么过的,那韩家人逼人太甚,好不容易最近总算消停了,还有你缙言那孩子,多可爱,想当初唐宛如七个多月早产。突然生下孩子,没把我吓死,现在养的这么白白胖胖的多招人喜欢,你不想要我还想要呢。要是小二的孩子,指不定多漂亮呢。”   见傅站喝茶不吭声,老太太低眉顺目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你不也有错,虽然当年末晚没怀孕吧,人走了。小二不在,也没见你派人去找,你不就是想着让她自己走了也好,省的你当坏人,好了。现在小二三十三了。还是光棍一个,你说你不急……谁信哪……”   傅站默默喝完了整杯茶,老太太还在幽怨的喃喃自语。最后还抹了一把辛酸泪,她容易嘛她。   “那你说怎么办。”傅站那点愧疚的小心思都被老太太一语道破,放下茶杯,无奈的看着她。   老太太眼一瞪:“还能怎么办,相亲呐,小二那身段,那样貌,别说他现在单身钻石王老五,就算真是个二手的,恐怕也多的是女人前赴后继,我已经暗中物色了几个……”老太太越说越起劲,接着,双手一拍,“你等着,我去拿照片给你看,你给参考参考。”   就这样,九十二高龄的傅站,被老太太哄的,研究起小二的相亲对象。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轮胎与地面发出安静的摩擦。   宽敞的后座上,傅缙言小朋友一脚蹬下来,双手扶着前面的座椅,傅子慕回头瞪了他一眼:“坐好,不然下次一定给你绑在安全座椅上。”   扁扁委屈的小嘴,小朋友吐了吐舌头,倒是乖乖的爬了回去,坐好,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翻出一块旺旺雪饼,一边吃一边问:“哥哥,你要吃吗?”   “你舍得给我?”小朋友歪头想了想,“这东西有点甜,容易蛀牙,你还是别吃了。”   自己又嘎嘣脆的咬了一大口,傅子慕莞尔,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下去。   吃完了雪饼,他又变戏法似的从里面翻出了一个米奇水壶,老太太临走时把他的小包塞得鼓鼓囊囊的,尽是一堆吃的。   吃饱喝足,小家伙靠着车窗就慢慢打起了瞌睡。   傅子慕打开后座车门,看到那软软小小的身体四平八稳躺在后座上,一只小手还甩在外面,微微打着小酣,睡的很熟,夕阳的余光照在他白皙的脸蛋上,像一只橙黄的橘子,他轻轻一托,就把孩子无声无息的抱了起来,小心呵护着朝屋里走去。   “哟,回来了。”   正要开门,大门从里打开了,是准备出门的傅梓遥。见到傅子慕怀里的孩子,她向来冷冰冰的脸色稍有柔和:“给我抱抱。”   瞧她仔细打扮过,穿着一件白色风衣,背着黑色小包,化了淡妆,傅子慕拧了拧眉:“你不是要出门吗?”   “那也可以先抱一下。”   傅子慕抿了抿嘴,还是把孩子递给了她:“小心点。”   “知道,罗嗦,你一个大男人都能抱,我还不会抱了?”傅梓遥放下包,接过傅缙言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还是感觉陡的一沉,可是平时不苟言笑的脸,此刻却漾出几分温暖的柔情来,“臭小子,肯定又偷吃了,又重了。”   傅子慕没说话,看着她把傅缙言抱入旁边的婴儿房。   这几年,他们的关系还是一如之前的冷冷冰冰,但没有那么尖刻的针锋相对了。   也许是因为年纪渐长,开始懂得事情也更多了,见惯了人情世故,傅子慕虽然无法忘记母亲的事情,但也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再那么苛责傅梓遥,说到底,她也是无辜的。   尽管矛盾重重,她一直坚信当年唐宛如怀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傅缙言是他的孩子,但对傅缙言的喜爱,让她决定隐瞒下这一切。   傅子慕跟她说过,孩子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瞧着孩子与自己眉宇间的神似,他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老头的种呗,有什么好说的,傅家人长得像难道不应该。你要真喜欢这孩子,最好当什么都不知道。”   傅梓遥沉默。   他们的心里对傅缙言的出身都存在好奇,尤其是当年唐宛如七个多月的时候跟朋友外出自驾游,半路上出了点意外,孩子突然就早产了。   那时候傅成光刚刚出差在外,等他回来时孩子已经住在保温箱里。   傅子慕和傅梓遥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有说什么。   也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年。   至于唐宛如。   傅子慕瞧着穿着真丝性感睡袍从楼上下来的慵懒女人,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开的极低的领口几乎要不掩饰那对呼之欲出的雪球,他立刻别开了头,朝自己房间走去。   “子慕。”唐宛如低低唤了一声,嗓音性感沙哑,“怎么看到我就走?”状丽亚巴。   “有事?”傅子慕站在玄关换鞋。   “你要走?”唐宛如坐在沙发上,两条雪白的长腿交叠在一起,露出迷人的弧度,婀娜风韵的身段透着一股暧昧的馨香。   傅子慕神色淡淡,低头穿了鞋。   唐宛如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根,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上,找了找,没见打火机,就笑盈盈的朝他走去:“没火了,帮我点下可好,子慕?”   她走近的时候带起一股香风,浓郁的气味令傅子慕皱了眉,在她伸手过来的时候,直接将头扭向了一边:“没火,我不抽烟。”   “没有吗?”唐宛如媚眼如丝,又往前踏了一步,与他挨得更近,傅子慕神色一凛,言辞犀利,“别拿一块白花花的肉在我眼前晃,我最近胃虚,对五花肉没兴趣,尤其是……生过孩子的五花肉!”   唐宛如一怔,理解透彻他话里的意思后,脸色丕变,勃然大怒:“子慕,你……”   “发什么骚,丢人现眼!”唐宛如话还没说完,背后传来冷冷一声厉喝与浓浓讥讽,“想发骚,想借火,就到外面找男人去,不管多少种人家都会借给你,如果不是看缙言长得像傅家人,唐宛如,我看你怎么解释。”   傅梓遥毫不客气的一顿冷批:“孩子放在房里了,你给我穿好衣服好生照料着,再怎么样都是你肚子里蹦出来的,好做这些丢人现眼教坏孩子的事情。”随后看着傅子慕,“你走是不是,送我一程。”   傅子慕拿了车钥匙,没再看唐宛如那变幻莫测的精彩脸色,转身就走。   傅梓遥跟上去,出门前不忘交代保姆:“等小少爷醒了就给他做晚饭。”   看着傅子慕的车子开出,唐宛如站在玄关处,冷风吹的她身体瑟瑟发抖,傅子慕那一句生过孩子的五花肉,更是让她耿耿于怀!   走进婴儿房,看到躺在床上拱着小屁股呼呼大睡的小胖孩子,她的眼中闪过狠戾,垂在身侧的纤长十指握得死紧死紧,察觉到疼痛后,摊开掌心,上面血渍斑斑……   首都。   王府井大院。   大院是一家招待贵宾的高级会所,绝对优势的地理位置,加上强硬的后台支撑,在首都里,如日中天。   今晚的饭局就安排在其中一个包厢里。   几个小时过去,唐末晚似乎已经恢复了如常神色,但只有她心里明白,其实还没有从见到傅绍骞的那个怔忪中回过神来。   罗秘书在前边引路:“陆先生,唐小姐,钱会长已经恭候多时,这边请。”   三人走向预定的包间,远远之间风格古旧的黄色窗棂,窗纸洁白如雪。   一室清雅静谧中,两个中年男人端坐在桌后,其中手边是一壶清酒,一炉檀香。   另一个,风雅沉稳,谈笑风生,唐末晚竟然认识,是韩之敬。   门上白瓷风铃铃铛作响,两个男人抬起头,韩之敬冲着唐末晚,微微一笑。   唐末晚回神,也对他笑了笑。   另一个执茶壶的男人,就是全国心理协会会长钱玉森了。   陆云深上前与他打招呼,口气熟稔:“钱叔。”   “云深,来了,先给你们介绍下,我老朋友,韩之敬,今天才知道他刚好回来了,时间紧迫,不介意一起吃个饭吧。”   陆云深笑着点头:“当然不介意,韩老师的名字,早已声名远播,今日得见,也是我们三生有幸。”   韩之敬神色谦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时代,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不用恭维,唐小姐,坐吧。”   这下轮到陆云深诧异了:“晚晚,你们认识?”   唐末晚也没有隐瞒,把飞机上偶遇的事情说了,人生何处不相逢,谁能想到,只是那么一个转身的回眸,日后还会有这样的交集呢。   钱会长喜欢喝酒,又是做东,场面上肯定不能少了酒。   唐末晚不会喝,但也象征性的喝了几口,但因为空腹,酒劲来的有些凶猛,没多久,她就觉得有些闷闷的,呼吸不畅。   她把导师托自己带来的礼物拿给钱会长,装裱在一个长长的锦囊里,钱会长随即展开来:“这个……”钱会长一怔,随即把卷轴递给了一张的韩之敬,“韩老弟,你看看!”   唐末晚发现,韩之敬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眼镜和一个放大镜,将卷轴推开在一边安静的桌子上,仔细研究起来。   钱会长也有些紧张:“怎么样?”   好长时间后,韩之敬才放下放大镜,摘下眼镜,神色间难掩激动:“真迹啊,老钱,是王羲之真迹啊!”   “真的?!”钱会长也很激动,“那这礼物应该送给韩老弟你啊。”   “当真?”韩之敬肯定是个书画的狂热爱好者,听到钱会长要把真迹送给你们,喜上眉梢,那过分的笑容显示出他内心的激荡,他端起酒杯,走到唐末晚跟前,“来,唐小姐,我敬你!”   唐末晚想拒绝,可这个男人看得出非常执着,唐末晚知道如果自己不喝,肯定会让人家没面子,所以,端起酒杯,浅抿了两口。   但她没想到韩之敬的敬你,不是一杯,而是一连三杯!   还礼是相对的,无法,唐末晚硬着头皮将杯中的金黄色的液体悉数纳入了喉口中,胃里瞬间,火辣辣的热烫,从喉管开始灼伤。   陆云深赶紧夹了点菜到她的碗里:“快吃点菜压一压,你还什么都没吃。”   空腹喝烈酒,可想而知,后果多惊人。   她不想让陆云深担心,所以吃了菜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长发,就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去!”陆云深站起来,唐末晚却阻止了他,“干什么呀,去个洗手间而已,又不会迷路,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此时的她,除了脸蛋红彤彤的,眼神还十分清明,确实看不出一丝异样,虽然不放心,可陆云深也知道这样不好,没有再坚持,让她有问题打电话。   她勾唇一笑,眉宇间,是平日里少有的妩媚风情。   她那么镇定的走出包厢,只是出了门,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差点就站不住了,扶着墙壁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个穿制服的服务生经过,才拉住人家的手问:“洗手间在哪儿。”   进来的时候明明觉得很近,不想走了好久,都没有发现洗手间。   服务生见唐末晚醉意朦胧,但穿着得体,就知道是客人喝醉了,连忙说,“女洗手间在您刚才来的方向,这前边拐弯也有个洗手间,不过是……”   男厕。服务生的话还没说完,唐末晚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根本压不住,所以直接捂着嘴,跌撞着冲了进去。   半蹲在地上将刚刚喝下去的全部吐出来之后,她舒服很多。摇晃着站起来,把手伸向一边的特殊的“盥洗台。”   但她试了好多次,这盥洗台也没出水,她头疼的厉害,根本没法思考:“难道不是自动感应的?”   瞧见旁边一双黑色的软底皮鞋进入自己的视线,她忍不住出声:“喂,这东西是不是坏了?哪里还有可以洗手的地方吗?”   盯着坐在地上意识不清的女人,穿着黑色纯手工西装,气度不凡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旁边,站定,缓缓拉开拉链,小解。   唐末晚混沌的咦了一声,开到出水了,好奇而高兴的摊开掌心:“这是修好了吗?”   她傻傻的沿着水柱往上看,看到两条笔挺的裤管上方,一双修长雅致的男人手,顿时啊了一声:“原来水龙头的开关在这里吗……难怪我找不到……”   第183章 我们扯了证的!   “那我先洗个手吧。”女人慢慢把手伸了过去,男人动作一窒,水龙头已经自动关闭。   她很是不解:“怎么又没水了?”打了个酒嗝,站起来。“那算了,我不洗了。”   她咕哝着,晕乎乎站起来。   突然间,手臂一紧,人已经被扯着拽出了洗手间,巨大的力道晃得洗手间大门,乒乓作响。状乐有才。   她惊魂未定,纤细的手腕被巨大力道扣着拉入了最近一个无人使用的包间。   包间里沉闷,有一股隐约难闻的气味让她皱起了眉头,骤亮的灯光照的她头晕目眩,难受的眯起了眼。   背抵着坚硬的墙壁,说不出的难受。她想要新鲜空气,所以挣扎着往外走,可是男人不让,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他的周围,灯光折射在他立体分明的脸廓,狭长的双眸因为蕴含的感情显得更加深邃,仿若秀挺山峰的鼻梁落下线条完美的阴影,薄唇紧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装,却耀眼的叫人挪不开眼。   无论两年前还是两年后,他永远都是焦点,只要往那里一站,就可以勾魂夺魄的轻易勾走所有的注意力。   明明醉了酒,她的身体却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混沌而黑亮的眼睛里涌出阵阵暖意。死死盯着眼前这张模糊不清的俊脸,紧咬着下唇,身体里犹如藤蔓般的痛苦与恼怒翻滚而来,干渴的嗓子眼像是堵了块干渴的软木塞,暗哑而细尖。   两人身体挨得极近,他高大的身影彻底挡住了头顶的光线,她置身在墙壁和他铜墙铁壁的胸膛间。听到自己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放手!”   男人如神匠雕塑的五官,冷硬,克制,依言手一松,安静的包间里瞬间响起两道凌厉清脆的掌掴。   她赤红着眼眶,挺直着背脊,像一个英勇的女战士:“离我远点儿,我不认识你!”   他没有动,漆黑的眼神高深莫测,见她不再开口,才抬手,将她散落在耳边的发丝拨到脑后,动作轻柔:“说完了?”   他的嗓音一如之前,低沉稳重,贴着她的耳畔,有蛊惑人心的味道。   她咬着下唇。力道之大,几乎出血,两年,确切的说是两年零七个月。   尤其是孩子早产时,她躺在手术台上,顺产,孩子呱呱坠地她还来不及看一眼,她就发生了大出血,只看到一个小小的红红的像小猫儿般的小身体,被医生用简单的被子包裹了,送去了保温箱。   她想说什么。可是太虚弱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时候,她一个人躺在绝望的产床上,耳边是医生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可她太累了,意识逐渐模糊,就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后来,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彭媛在床边守着她,脸上似乎有哭过的痕迹,她问孩子的情形,彭媛却给她带来一个悲痛欲绝的消息,孩子没了,因为月份不足,先天不足,没保住。   那一刻,那一天,那段时间,成为唐末晚记忆里永远的伤痛。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身体分明有一部分,死去。   随着那孩子。   出院之前,她还听到医生悄悄对彭媛说,因为大出血,她的子宫壁又太薄,以后要再孕,恐怕不易。当然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现在的医学技术那么发达,为什么她的孩子,就没有保住呢。   过往的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纷至沓来,她抑制不住体内千军万马般涌动的悲伤,听到他的话,那醉酒的寒意,突然就清醒了几分,然后,是无尽的疲惫。   他来得太快,她真的完全没有应对的能力,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浮现的两个鲜红手印,也她身上大红的衣衫格外呼应,她真的无法忘记,眼神凌厉,又嫌恶:“放开我!”   傅绍骞眉头紧蹙,冷峻的脸上是没有掩饰的心痛与疲惫,明明近在咫尺,可她陌生的,让他抓不住,他瓷实的嗓音带着浓重低哑:“那些事情,我已经知道。”   他侧脸的线条,在灯光里分外明显。   知道,知道又怎么样呢。   知道就可以把她的孩子还给她吗?知道就可以让死去的孩子死而复生吗?他说的太轻巧了,却是真的逼出了她眼中的泪意:“怎么不去陪你太太呢,在这里堵着有夫之妇,你觉得有意思吗?”   他嗓音又莫名的暗哑了几分:“有夫之妇?那你知不知道你老公是谁?”   “反正不是你。”   “不是我,那是谁?”她在他的追问下,避无可避,“陆云深?”   “她没有骗你。”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另一道颀长的身影朝他们走来,干净的衬衫领口微微敞着,因为喝了酒而显得有些微醺的脸色稍稍透着红光,但眼神沉稳清明,他走过来,对着男人说:“傅总,她没有骗你。”   傅绍骞盯着眼前的男人,慢慢挺直了背脊,身形顿显伟岸高大,可是陆云深也不差,带着手腕的手抄在裤兜里,神色内敛,伸手去拉唐末晚的手腕,却被傅绍骞身影一挡,挡住了他的靠近。   陆云深没有再冒进,就站着那里,通明的灯火映照着他脸上的表情清晰自然:“晚晚,要回家了吗。”   唐末晚太阳穴隐隐作痛,听到陆云深的问话,下意识的有些断片,但看到面前挡着的那堵高大身影,嗯了一声:“走吧,我头疼。”   陆云深伸手过去接她,但手还未碰到,她整个人已经被旁边的男人打横抱了起来,并且冷要瞧着陆云深:“陆老师,我真的很好奇,跟我扯了证的女人,怎么还能跟你回家了?抱歉,我带我太太回家,不奉陪了。”   扯证?   他跟她?   什么时候?   脑回路完全接收不到完整的信号,脑子昏昏沉沉,已经没有力气再思考,手指软弱无力的搭在腰间上,想抬起都使不出一份力气来:“放我下来。”   他深邃的脸庞在昏暗的走廊上暧昧不清,步子迈的极大,抱着她身体的双臂沉稳有力而温柔,侧脸虽然布满阴霾,但没有再疾言厉色。   她盯着他线条尽显的下颌,一颗心却不断往下沉,闻着他身上熟悉又干净的气息,鼻子泛酸,嗓音梗在喉咙里,难受的发不出声来,他低头,把她的身体用力往上提了提,可以让她挨得与自己更近,他低醇而强大的气息,彻底将她娇小的身体笼罩住:“你累了,闭上眼睛,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一直都在梦里出现的声音,此刻却清晰的在耳畔响起,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已经无力去分辨,但是不断从眼角滚落的泪水,却打湿了他身上的衬衫,贴紧了他线条分明的厚实胸膛,胸膛里,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脏,终于又慢慢恢复了原本有力的跳动。   “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   陷入昏睡前,她好似听到自己问出了长期以来盘踞在心头的最艰涩的问题,可是他回答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下面放不下,上面放一句。   说三点。   1、关于有人说虎头蛇尾问题。文还没结束,请小伙伴别轻易下评论,清清很伤心,以写了六年的人格起誓,清清的文向来有始有终,质量保证,绝不会头重脚轻。   第184章 你先给我治一治   车子无声的行驶在黑暗中。   傅绍骞望着身上沉睡的女人,眼神浓重的似要晕出墨来。   揉了揉发肿发胀的脸颊,脸上的疼痛告诉他,身上的小女人的火焰。   低头。看她靠在他坚实健硕的胸膛里,整个人笼罩在他强大的气息之下,他的手臂微微收紧,下巴轻压着她的削肩,温暖而粗粝的指腹摩梭在她细白的脖颈上:“对不起。”   把她带回了自己所处的酒店。   万豪总统套房。   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下的席梦思微微凹陷。   她难受的在床上翻滚了一圈,眼角的眼泪已经干涸,化作一条浅浅的划痕凝固在瘦削的脸颊上。   醒来时,全身像是被车轮碾过,头疼欲裂。   她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有限,但慢慢还是发现了那道站在窗口的挺拔身影。   房间内光线很暗,开了小半的窗户。男人站在窗口,盯着落进窗内的点点昏黄路灯光。几缕调皮的灯光照在他黑色的衬衫上,衬得他高大的身形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房间内还有淡淡的烟味来不及散去。   她没睡多久,抿了抿干涩的嘴角,刚准备起身下床,那边的男人听到动静,已经从思绪里抽身。   看到她坐在床沿,找了圈儿,却没发现棉拖,他随手按亮了旁边的落地台灯,温暖而昏黄的灯光宣泄了一地。   她看到他弯腰从柜子里拿了一双酒店准备的一次性白色棉拖过来,放在她脚边,然后从旁边拿了透明的水杯,试了试水温后,又去旁边刚刚烧开的还扑哧扑哧冒着热气的水壶里加了点热水后端过来给她:“喝点蜂蜜水吧。”   喉咙干渴的难受。浑身不舒服,她也没有矫情,接过的时候道了谢。   只是伸手去拿杯子的时候,一时没有拿动,他握得很紧,温暖的指尖碰到他的冰冷的指腹后,她下意识瑟缩,把粉嫩的指尖蜷缩了起来。然后抽回手:“算了,我不喝了。”   她站起来,寻找自己的鞋子。不单是鞋子,就连衣服,也换了酒店的浴袍。   她虽然假装不在意,可心里很清楚,她这睡袍下,空空如也。   谁给她换得衣服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她也不想追究,多说无益。纵然是一张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她却已经没了靠近的勇气。   鞋子上印着的标记和酒店的格局告诉她,她正在万豪内,只是不在她自己的1802而已。   这也省去了很多麻烦,找不到衣服和鞋子不要紧。她径直往外走去。   两年多的时间。已经倾覆了她所有的感情,形容陌路,或许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   不应该再拖泥带水的有任何牵扯,她对自己说,争气点。   可是手刚摸上门把,背后那道迅猛的身影已经毫无征兆的走来,用力将她带入自己怀里,他身上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将她包围,迷得她有些昏眩,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   开口,嗓子就像被镰刀割过似的。   她紧贴着他身体的线条,怔忪,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他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头,手指穿梭在她披散的蓬松头上,低沉的嗓音温柔在她耳畔响起:“傅太太,还想去哪里?”   傅太太。   身体一僵,她以为自己听到的那不过是梦话。   “傅总真会开玩笑,你的傅太太,不在这里,请放开我。”每说一个字,都必须耗费她极大的力气,刺痛令她眉头紧锁。   他像是发现她的异样,松开了她,低头,看到她的难受,回到桌边重新端了蜂蜜水过来,没有说话,深邃的眼波落在她的脸上。   抿了抿干涸的唇瓣,他把杯子递过去,放在她的唇边,她掀了掀有些肿胀的眼皮,伸手去接:“杯子给我,我自己喝。”   但手还没碰到杯子,傅绍骞已经仰脖含住了一大口,扣着她的腰身压向自己,湿热薄凉的唇精准无误的对准了那略微干涩的红唇,将口中的蜂蜜水渡了过去。   唐末晚一惊,瞪大眼,双手贴上了他坚硬的胸膛,试图推开他,效果不佳,他强行闯关,她紧闭着牙根,那些被压出嘴角的蜂蜜水,顺着她的嘴角,慢慢滑入她纤细雪白的脖颈,最后没入胸膛那凹槽的沟壑纵横里。   他吻得十分霸气,但不乏温柔,她努力假装镇定,可柔若无骨的身体,还是感受到凌乱的心跳。   还有她的喉咙,因为受到了一点点温水的滋润,竟然渴望更多,明明很抵触,理智拼命告诉她要远离这个男人。   唇舌相缠的交锋里,是阔别了两年的深沉欲望。   然而当她睁开眼,看到旁边反光的柜门上映出两道痴缠的身影时,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浇熄了她身体里涌动的所有情潮。   如噩梦中惊醒,用力将身上毫无防备的人推开,她往后退了两步,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唇,忽然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过去种种,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泯灭,她心生退却,他却上前一步,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深邃的眼神温柔而情深,粗粝的指腹在她白皙瘦削的脸蛋上来回摩挲:“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猛然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他情深的眸子,却没有他预想中的感动,只有她无情的冷嗤和冰冷的嘲讽:“你费尽心机把我带到你的房间来,就为了说这句话?”   他以为他是谁呢。他说等,她就必须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当她那么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那个孩子,那么无辜的还来不及见一面自己的父母,就匆匆离她而去,他不知,自然没有那么心痛,可她亲身经历过的那凌迟的痛苦,终身难忘。   她当时那么坚信他一直会来找自己,结果等来的,却是那么伤人的真相。   失去孩子后,她终于清醒,傅绍骞不会再来找自己了,她彻底绝望了,直到陆云深来医院看自己,给她带来了墨尔本m大的录取通知书。   那时候已经接近年关,她没有犹豫,或者说,没有选择。   傅绍骞盯着她变幻莫测的小脸,所有情绪幡然踊跃,却全都是绝望。他想解释,但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她严厉打断:“什么都不用说了,对我来说,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我的心已经死了,现在我过的很好,两年前你没来找我,两年后又何必再出现。”   她转身,刚开门,就听到酒店的走廊上响起的刺耳的警报。   接着,套房两边的门全部打开了,有跟他们一样穿着浴袍的客人,也有刚刚洗了一半澡的,头上还顶着白花花的泡沫。   “是火警!”有人意识到,“快跑吧!”   衣服都来不及换,有人已经穿了拖鞋朝旁边的安全出口跑去。   唐末晚一怔,傅绍骞已经快速从房间内拿了一件男士黑色长款外套出来,用力裹住她娇小的身体,再扯了两块湿毛巾,加入了奔跑大军。   刺耳的火警声越往下就越清晰,各楼层的客人也全部蜂拥而出,场面很失控。   唐末晚穿着棉拖鞋,一不留神,脚上的棉拖就甩了出去,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确实是着火了,就在十五楼。   并且来势汹涌,已经阻断了下楼的逃生道路,所有人都被逼在了十六楼,进退不得。   滚滚浓烟翻涌上来,有人咳嗽起来,有人开始重新往回撤。   唐末晚也是,嗓子本来就疼,一闻烟味,疼的更厉害了,咳嗽剧烈。   傅绍骞让她用毛巾捂住口鼻,自己打横抱起她,跟着迅速往上跑了一层。   可是浓烟实在太大,就连十七层都很快波及,人群开始出现恐慌,尖叫声不绝于耳,唐末晚连连咳嗽,周围就发现傅绍骞竟然连毛巾都没捂,浓烟刺得她眼睛疼,眼泪肆意横流,他抱着她跑上了十八楼。   唐末晚惊讶的发现他抱着她来到了她的房间。   还从口袋里摸出了房卡,一刷,门就开了。屋内其实并没有浓烟。   他将她放在床上,迅速去洗手间拧了块干净的热毛巾过来,给她敷眼,还拿了瓶矿泉水过来,拧开,递到她嘴边,“来,赶紧喝点。”   唐末晚这才注意到,他手腕处的衬衫竟然被划破道口子,里面还有隐隐血渍渗透出来:“这是怎么回事?”状央双圾。   他随意瞥了一眼,淡淡回答:“没事,可能刚才不小心哪里割了,快喝水。”   她咕噜噜喝了两口水,嗓子瞬间舒服很多。   抬起一双还在流泪的红眼睛,她发现,他的眼睛也通红,房间内现在虽然没有多大烟味,但她注意到,已经有丝丝缕缕的烟透过门缝渗进来。   外面是喧嚣闹天的奔走声,吵闹声,底下是各种消防车洒水车由远而近的警报声。   外面很热闹,里面,却很安静。   傅绍骞抬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别动!”她猛地站起来,按住他的手,“你手上脏了,别用手擦眼睛,会更疼的。”   她心急去洗手间拧了块干净的热毛巾出来:“来,用这个擦吧。”   他坐在床沿,闭着眼说:“我看不见。”   愣了愣,她立刻把毛巾敷在他的眼睑上,这时候,她才有勇气打量这张棱角分明的雅致五官,还有他身上传来的特有的男性气息,眼眶忽然又湿润了。   傅绍骞出其不意的拉下眼上的热毛巾,避无可避的四目相对,她顿时就慌了神,急忙撇开头,手腕被用力一拉,人就摔在了他身上柔软的大床上。   紧接着,他高大的身体随即俯身而上,目不转睛的牢牢攫获她:“这两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双手下意识抓紧了身上的床单,也是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没有任何的退缩,眼神却平静的找不出一丝波澜。   在外面随时会大火蔓延烧身的档口上,他们却在床上,抵死折磨。   想。怎么可能不想。只是,凭什么去想,拿什么去想。所以,“我不想。一点也没有。”   他似乎早料到了这个答案,没有任何的震惊,骨节雅致修长的大手将她散落的秀发拢到脑后,缠绵的在她耳畔诉说:“可是,我很想你。”   她的心跳微微凌乱,呼吸不畅,可是,却遒不住男人过大的手劲,他强势的证明自己的存在,又继续温情的诉说着:“本来想带你下去的,可是现在这样,也不错。”   唐末晚抿着唇,说不出话来,漆黑点墨的眸子里,映出他卓尔不凡的脸廓线条,她的身体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弦。   “你是想跟我一起在这里等死吗?”   他一手禁锢着她纤细手腕一手胳臂肘撑着她身下的席梦思,没有压疼她,听了他的话,冷峻的薄唇微微勾起:“这样也很不错,不是吗?”   “呵……”她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随即,隔着薄薄的裤料,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大脑猛地一轰,带着深深的不敢置信。   但很快,这种惊讶就被她掩饰住,换了浓浓的嫌恶:“想女人就去外面找。”   “我身下就有一个,为什么要去外面找?”   唐末晚的呼吸隐隐急促,可是没恼,甚至很镇定:“现在找我的男人很多,也许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有哪方面的问题?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   多么熟悉的对话。   他的目光微闪,她的眼角染上几分动人的风情:“没关系,不管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帮男人解决,你知道,我在m城很受欢迎,很多客人都愿意找我治疗。”   “是有多受欢迎?”   “你想试试?”   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她笑的竟然让人移不开眼:“那咱们可以改天约个时间详聊。”   “不用改天约了,就现在吧,帮我看看,我的水龙头是不是坏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完,一手钳制着她的腰身,一手已经摸上西裤拉链。   水龙头三个字让唐末晚的脸颊瞬间火热滚烫起来:“你这个流氓……”   “你不是想用水龙头洗手吗?洗脸都可以……”   听到拉链声后,他话还没说完,唐末晚已经急切起来,“傅绍骞,你干什么,放开我!”她的双腿开始在底下胡乱瞪着,“你放开我!”   “你不是很受欢迎吗?不这样怎么受欢迎?”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他了,他的目光倏然变得幽冷,动作也有些粗暴的压制住她的双腿,“不分开是不会受人欢迎的,我还没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治我的,那就再治一次吧。”   “傅绍骞,你混蛋!”剧烈的嘶吼从她的喉咙里发出,她感到一双宽厚的手掌滑入浴袍内,带子松开,浴袍便往两边滑开,肌肤暴露在冷空气中,身体顿时一阵冰凉,她意识到他是动真格了,忽然感觉害怕,脚下的动作更大,一脚揣在他的胯骨上,踹的他生疼,只好用力压住,不让她再乱动。   “能治别人,为何不能治我呢。”   外面的浓烟不断往里渗透,走廊上响起各种急切的叫唤声:“快跑啊,火越来越大了,马上烧上来了……”   “还有没有人,快跑啊……”   唐末晚听得分明,深深望着他,他俯身,咬住了她的耳垂:“两年前,我让你走了,两年后,就是死,我也打算跟你死在一块儿,怕吗?不怕的话,咱们就在这里等死吧,或者,等人来救。”   一句,跟你死在一块儿,忽然又红了她的眼眶。   两年前,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打算死了。要是那时候他跟她在一起,她根本不可能那么绝望。   可是现在,他说这样的话,哪怕心里拼命排斥他,她却无法欺骗自己,她根本还是那么在乎他。   孩子的死,已经无法挽回。如果他一直认为她没有怀孕,那么她也不想再提起。知道了,也无非是多一个伤心而已。   而这一次,她重新体会到了人的欲念的可怕之处,纵然身处险境,她却依然,臣服在他的身下,无法自拔,无法幸免于难。   但她还是想问:“你说的,是欺骗学长的吧。”   “不,我说的是真的,傅太太。”   她的心阵阵发紧:“什么时候。”   “两年前。”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找过我?”   他似乎回答过,但她没听清,终究是耿耿于怀。   察觉到她已经不再那么排斥,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么不留余地,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嘴角,手摸着她的脸颊,深暗的眼神尤为温柔,“我不是没找你,只是……能先给我治一治吗?”   他眸色一深,拉起她的手,压向欲望的深渊。   又快12点了,能不能直接说哪里问题,每次都那么笼统退稿……让人怎么改,无处下手!   第185章 孩子的事情,他也真的知道   唐末晚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都让人始料未及。   唯一无法否认的解释就是身上的这个男人一直未曾离开,一直在她的心上。   当接触那坚硬的热源时,她却觉得内心像是寸草不生的荒地,荒凉而无奈。   很多伤口并不是能够随着时间就痊愈的。她靠在他的心口上,却慢慢把手抽了回来:“对不起,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最近休息,也不看诊,想看病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别的医生。”   她声音暗哑,但带着不容争辩的强硬,将身上的人推开后:“找不找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没找到不是吗?任何话都是借口,说多了只会心累。”   外面火警声声,她说:“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坐以待毙,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也不想死。”她的语气异常坚定而执着。   是谁说,离了一个人就没有办法活下去的,她不也好好的活了两年。   当孩子死去的时候,她也已经死了一次。   在洗手间拧了块湿毛巾,义无反顾的拉开大门,在滚滚浓烟中,她头也不回的扎了进去。   只是底下的火势太大了,她根本冲不出去。   一转身,就撞入了那坚硬的胸膛上,浓烟已经模糊了她的眼,入耳的是他沉稳笃定的声音:“别怕,走!”   他的大手如此温暖有力,身上的浴袍是他重新浸湿了给她披上的。裹了两层,火源在十六楼,但已经烧上十八层来。   这两层确实没有其他被困客人了,消防的声音就在楼下,可是穿越那片火海时,他却没有丝毫迟疑。   她的头被他按在怀里,只感觉周身一阵阵灼热,弥漫的浓烟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那么近的距离,俊朗的容颜在漫天火光中,有柔和的清隽。   只感觉,他的身体化作一道盾牌,带着她以血肉之躯穿越了火海,等他找到消防接应的时候,耳边是酒店客人混乱而嘈杂的尖叫还有纷乱的脚步声。   “晚晚,你没事吧,晚晚……”被浓烟呛得有些窒息,脸颊被用力拍了几下后,她才慢慢睁开眼。   入目的,却是陆云深那张布满忧心的脸,虽然身上没有大碍,但还是有灼热的刺痛感。她下意识看向四周。却没有看到傅绍骞的身影,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她正躺在一边的救急空地上,身边多是一些受了伤和惊吓的女客人:“学长……他呢?”   忍不住,还是非常在意和关心,她甚至听到了自己语气中的惊恐。   陆云深用力握着她的肩头,似乎在安抚,也在解释:“受了点伤,去医院了。”   “受伤?”她的身体绷得更紧,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严重吗?”   陆云深盯着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着急忙慌,无法说谎,只能避重就轻回答:“不是很严重,但还是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不严重吗?她不信。以他的性格如果不严重的话,怎么可能走呢。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冷不丁打了个寒噤,陆云深赶紧去旁边拿了件干净的浴袍过来,替换下了她外面的那件湿冷浴袍。   酒店已经安排车子将客人送往不同的酒店安置。   唐末晚跟着陆云深上了车,心里却牵挂着那个人。状央状亡。   陆云深转头望着她在灯火夜色中苍白而心事重重的脸,不由叹了口气,他花了两年时间,还是维持着与她这样的距离,甚至是,在她封闭了自己的心门后,变得更加疏远。   他不承认也得承认,自己输给了傅绍骞,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近乎三年的伤害,七个月的折磨,两年的分别,她的心,却依然紧紧遗落在那个男人身上。一出现,就搅的她翻天覆地,心神不宁,毁了他好不容易辛苦帮她建立的新生活,要他怎能不心疼呢。   安置酒店是不远处的喜来登,也是五星级酒店,下了车,就有服务生带领他们办了入住手续。   陆云深将唐末晚送去了房间,就对她说:“好好休息下,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隔壁。”   “好,学长,谢谢你,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关上门,眉头深锁。   陆云深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下楼,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唐末晚猜的没错,傅绍骞其实伤的并不轻。   抱着唐末晚冲下楼的时候,楼梯上的感应灯突然砸下来,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当他抱着唐末晚冲出火灾现场时,唐末晚没看到,但他后脑勺其实已经血渍斑斑。   把她交给陆云深后,他还嘱咐自己,别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这才去了医院。   在急诊室找到傅绍骞的时候,他正坐在床沿上,脱了西装外套,身上的衬衫有被火烧过的烟熏痕迹,手腕上和脸上也有多处擦伤,头上和手腕上都缠了白白纱布。   护士要他留院观察,他却站起来准备离开。   陆云深眉心一蹙,上前,将他按回了原位:“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能走,没听护士说要留院观察吗?”   “你怎么来了?她呢。”傅绍骞的问话让陆云深眉头皱的更厉害,这两人,还真是一个德行,看到他的第一句话都是询问对方的情况,真当他是传声筒?   “没事了,已经安排住进喜来登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省的出现什么后遗症。”   傅绍骞瞧着他的眼神似笑非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急诊室里比较吵,送进来好多需要救治的病人,陆云深面色不愉,只说:“我是关心她。”   那个她,不言而喻。   “她已经过的够辛苦了,我不希望她继续受苦。”   傅绍骞忽地沉默。   陆云深却自嘲笑了笑:“别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至少,我比你多了两年时间陪着她,不过花了两年时间我还在原地踏步,这说明,我确实技不如人,既然技不如人,也只有愿赌服输。”   傅绍骞盯着他的目光深沉如墨,似乎是在思索他话里的深意。   陆云深也坦然,然后看着傅绍骞的目光换成了同情:“倒是你,比我更值得同情吧,这两年多你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这些苦衷放在她所受的苦面前,又何足挂齿,她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我知道,这不用你提醒。”傅绍骞的神色瞬间变得寡淡,刚刚对陆云深升起的那么丁点好感,瞬间便击的粉碎,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了一个陆立风,撇撇嘴,却还是觉得欠了他一句,“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你谢我?”陆云深听了,想笑,“你凭什么谢我,你以为我为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感谢我吗?”   话语梗在傅绍骞喉头,陆云深叹了口气:“真的说起来,也该是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你把她交给我,我花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她,等我找到的时候,人却已经那样了。其实你应该知道两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包括那个孩子,对吗?”   傅绍骞闻言,瞬间面如死灰。   陆云深了然:“你果然,都是知情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年前。”傅绍骞的回答,倒也在陆云深的预料之中。   如果说唐末晚怀孕的那七个月,傅绍骞知道了绝对不可能会无动于衷,同为男人,他却能理解傅绍骞的无奈之处,人生在世,谁都不可能活的那么畅快淋漓,恣肆妄为。   傅绍骞那时候,必然是被逼无奈到了极点,才会想出把唐末晚交给他这样最不愿意却也是最妥帖的下下策。   “韩夏朵呢?”   傅绍骞抹了一把脸,他一向挺得笔直的肩膀,忽然就垮了下来,就像他一直以来苦苦支撑的信念,突然被压垮了一般。   有些东西,坚持很难,放弃,却很容易。   当时看到唐末晚那张怀孕单子时,他也是惊讶的,但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思考,老太太询问他结果时,他下意识选择了隐瞒,说有了。   后来他回去了一趟,换了身衣服,却忘了把单子拿走。   那时候韩夏朵生命垂危,送到北京后,医生却建议直接去国外治疗,所以又马不停地赶往拉斯维加斯。   陆云深理解他,是因为陆云深之前也遭遇过同样的困境。   所以接到傅绍骞的电话时,陆云深惊讶,却不反感。甚至还隐隐佩服起傅绍骞的深思熟虑来。   只是,他也辜负了傅绍骞的嘱托。一直没有找到唐末晚。   他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去寻找,最后还是彭媛先联系的他。   等他赶到唐末晚医院时,一切,已成定局。   m大的录取通知书半年前就收到,他交给她时,她泪流满面,关于那半年的时光,她绝口不提,他也没有逼问,休息了一月后,农历新年也没过,他们就登上了墨尔本的航班。   傅绍骞对唐末晚的爱,有时候陆云深看了,都要动容,但更多的,是深有感触,哭笑不得。   把心爱的女人交给情敌这种大胆的做法,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笃定太自信,就是对唐末晚太有信心。   陆云深透露给傅绍骞的消息,大多是一些关于她学业的,至于私人感情的生活,很少,每个月一封邮件,寥寥数语,多了,他也不愿意说。   简单的像是工作汇报,是他当初对傅绍骞的承诺。   唐末晚在学业上表现的非常出色,优秀,短短的两年时间,她把自己当宝剑在淬炼,磨砺,尽管没有锋芒毕露,但也得到了导师的器重与赏识。   陆云深望着面前的男人,心惊于他的智慧,和运筹帷幄:“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又把她弄回来,不过才五天时间而已,你有把握,可以把她留下?”   这一次,傅绍骞笑了,那冷厉劲瘦的脸廓在急诊室明亮的光线里,突然柔和下来:“我缺的,从来就不是自信。”   陆云深一怔,很快面色又恢复如常,但深色的眼眸深处,也多了几份喜闻乐见的揶揄:“自信过重,就是自负。”   “你管我。”   傅绍骞到底坚持不住院,陆云深也不是幸灾乐祸,就事论事:“我劝你还是别擅自妄动的好,别忘了韩夏朵的教训,虽然现在不是夏天,但感染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傅绍骞脸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既然如此,你给我去办住院手续。”   第186章 我太太生气了   傍晚的京城喧嚣又拥挤,绮丽的晚霞将高楼大厦映的金灿灿的。   站在颜色艳丽而厚重的地毯上,看窗外如织车流,众生繁忙。开着的电视机里传来昨夜火灾险情的回放,唐末晚回头,看到的是傅绍骞抱着她冲出火海的场景。   虽然镜头只是一闪,但这个男人,哪里需要她花两秒以上的时间去分辨呢。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可因为她的头一直被他按在怀里,照顾的无微不至,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当时有多凶险。状央亩技。   而沿着他后脑勺不断滑落的斑斑血渍,却血淋淋的提醒她事实的真相。   他,受伤了。   双手抱臂,她根本睡不着,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他们却没有任何的联系。   今天上午出席了一场全国心理协会讨论研究,关于国内心理学现状的报告分析,她只是走了个过场,其实根本听不进去。   屋内传来门铃叮咚声。   她敛了敛心神,走去开门。   屋外,站着陆云深,还提着她的行李。   “谢谢,学长。”唐末晚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陆云深实在不想提起傅绍骞,或许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亲手把她交给那个男人,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一句。“他受伤住院了。”   握着行李箱的手稍稍收紧,面上却表现的十分淡然:“是吗?毕竟他救了我,有时间的话,我会去医院看看的。”   陆云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沉的目光落在她娟秀而疏离的脸上,点了点头:“晚上我约了几个大学的朋友吃饭,你要一起去吗?”   她自然是拒绝了:“不了,你去吧。我在酒店休息吧。”   此时房间里的手机响起来,陆云深冲她点头:“那你接电话吧,我先走了。”   关上门,回到桌边,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她扫了眼,犹豫很久,才接起:“晚晚,你外婆明天要动手术了,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就回来看她一下吧,虽然她叫你不要回来,可是还是很想你的,一直念叨着你。”   彭媛的话听在唐末晚的耳里,更多的。是烦躁的抗拒,几乎立刻就想挂电话,可她说起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于是拼命忍着:“我知道,我会回去的,明天几点?”   “医生安排了下午两点进手术室。”   “哦。”   没有多余的废话,唐末晚直接掐掉了电话。   她对彭媛的恨,已经日久弥新的扎根于心底,旷日持久,时间越久,恨就越深,放不下,忘不了。   但还是拿着手机上网,选了明天中午回a城的航班。   明天上午的活动,让跟陆云深请了假,让他帮忙出席下。   夜色阑珊下的北京城,到处充满诱惑。   唐末晚在酒店呆的心烦意乱,已经后悔,不该答应教授回来的。   电视里一遍遍播报着昨晚的火灾情况,那些画面就长久的盘踞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起身,换了件衣服,她搭车去了什刹海开,选了河畔的一间酒吧。   这里灯火幽暗,装修古意,跟对岸的音乐声隔得很远,倒显得清俊安逸,靠在珠帘掩映的雅座里,很适合一个人静静的独坐。   她这两年完全断绝了跟国内朋友的联系,包括周雨蒙魏晓晨他们。   所以当背后有人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十分的震惊,慢慢的回过头,看到周雨蒙上来就给她一个熊抱,她差点被扑倒。   “哈哈,末晚,真的是你,你这个坏家伙,怎么回来了也不知道联系我,气死我了!”   唐末晚扶着周雨蒙的腰身,盯着她稍显软润的脸颊,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你这两年,是不是国内奶粉喝多了?”   周雨蒙一怔,上下打量身材凹凸有致,即使穿着宽松的线衣也掩饰不住底下婀娜身段,纤腰丰臀的唐末晚,忍不住嫉妒的在她的腰肢上掐了一把:“去你的,就不能说句好听点的?”   唐末晚失笑,像是找到了久违的快乐,还是忍不住伸手又摸了一把:“胖点好,根本白胖面包似的,真想咬一口。”   周雨蒙翻白眼,这两年,她确实长胖一些,她本来就是属于婴儿肥的脸型,一胖就胖在脸上,不过,这也是她生活幸福的侧面证明啊:“去,还会不会聊天了。”   唐末晚失笑:“你怎么在这里?”   周雨蒙抓了抓头,倒也老实朝那边努了努嘴,唐末晚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陈墨,陈墨也正往这边看,四目相对,陈墨朝她颔首致意,唐末晚也礼貌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就把视线回到了周雨蒙身上。   周雨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沉浸在爱河中的幸福小女人:“哎呀,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   “行啊,那你自己说,这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当然是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把人追到手了啊。”   唐末晚听了,只有真心的祝福:“结婚了吗?”   “快了,已经登记了,是他告诉我你在北京的,我特意跑过来给你送请帖的,别忘了,你答应过做我伴娘的。”   伴娘。每一场婚礼,我们都要做彼此的伴娘。那些誓言犹言在耳,可他们就像几个散落的明珠,早已各奔东西。   唐末晚没答应也没反驳,只问:“什么时候。”   高大沉稳的陈墨已经走到他们身边,递了一张红色的请柬给她。   唐末晚一看时间,很惊讶,一个星期之后。   那边的周雨蒙已经抓伤她的胳膊:“你真是太不仗义了,说走就走,也没个消息,我跟晓晨她们,本来都很担心,还好,你回来了,这次可不能再走了啊。要走也得等参加完我的婚礼再走!”   陈墨咳嗽了一声,别有深意的看了周雨蒙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周雨蒙吐了吐舌,挥手:“你去见你朋友吧,别打扰女人说话。”   时机难得。唐末晚在墨尔本的学业还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可是周雨蒙的婚礼,她确实很想参加。   不知道的话就算了,知道了,她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走了。   只是,陈墨是他的助理,如果去他们的婚礼,是不是……   周雨蒙发现她走神了,摇了摇她的胳膊,却没忘了陈墨的嘱托,状似不经意道:“对了,末晚,我看到新闻,昨晚上你跟傅绍骞在一起?”   唐末晚没否认。她穿着酒店浴袍被他抱出来,熟悉他们的人都可以把他们认出来。   “他伤的很重啊……”周雨蒙低低喟叹了一声。   唐末晚的心,蓦地一沉,但没说话。   周雨蒙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她的表情:“我跟陈墨下午去医院看过他了,但是确实不太好,就一个人在医院,连个买饭的人都没有……”   “那么有钱,随便叫个外卖不就得了。”唐末晚晶亮洞穿一切的眼眸落在周雨蒙身上,“别再故意拐弯抹角的来当说客了,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都清楚。”   周雨蒙吐舌,整个人靠在唐末晚身上:“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现在你可以专业心理大师,我这种小儿科,在你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是吧,不丢人现眼了。”   唐末晚不是这意思,她只是不想再听到关于傅绍骞的话题,那边的陈墨接了个电话,有些着急的走过来。   周雨蒙问:“出什么事了?”   “刚刚医院来电话,说傅总上吐下泻,可是我这也走不开啊,怎么办,雨蒙,要不你过去一趟?”   “我怎么去啊。”周雨蒙焦急的站起来,“你那些朋友,你就不能……”   傅绍骞上吐下泻?   “我那些朋友是傅总生意场上的朋友,今晚谈个大单,不能就这么走了,这可怎么办呢。”陈墨搓手。   唐末晚已经主动站起来:“那你回去吧,我去看看。”   陈墨眼前一亮,深怕唐末晚反悔似的,赶紧把住院楼层和病房号告诉了她。   她不过就是脑门一热,等真的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可是手上提着陈墨交给她的某人的晚餐,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关心则乱,所以她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踏入这个明显的陷阱里。   开弓没有回头箭,该去的,还是要去。   傅绍骞的病号出乎意料的好找,出了电梯,头一间便是。   深吸了一口气,叩门,听到屋里的应答声,才推门而入。   结果看到的画面就是,傅绍骞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半靠在床头,穿制服的护士正帮他调节输液调节器。   护士身材很好,饱满而充满女人味,尤其是她踮起脚尖是拨顶上的调节器的时候,因为肩膀力量的拉扯,她身上的制服包裹着胸前那对雪球就显得格外浑圆明显,因为角度的关系,又正好大刺刺对着傅绍骞的眼。   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唐末晚注意到,护士脸蛋红扑扑的,眼角有动人心情,拨完了调节器,还偷偷红着脸瞄了一眼面带笑容的傅绍骞。   视线碰撞在一起,护士听到傅绍骞说谢谢,脸更红了,说话的语气也格外温柔:“不客气,如果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按床头铃。”   “好,我会的。”傅绍骞笑的如沐春风,狭长的黑眸像一汪深潭,勾的护士丢了三魂七魄,半天回不过神来。   “吃饭了吗?你今天身体不好,还是吃点清淡的好,要不要我去帮你买点儿?”   傅绍骞笑:“我已经打电话叫了。”   “是吗?”   唐末晚站在门口,敛了敛眉,轻咳了两声,护士回眸,眼角含春,打量了唐末晚一眼后,盯着她手上的袋子:“你是来送外卖的吧,把袋子给我就行了。”   她走过来接袋子,唐末晚呵笑一声,毫不犹豫的将手上的袋子递了出去,结果却听到傅绍骞说:“不用麻烦王护士了,这是我太太。”   王护士伸出的纤纤玉手刚刚碰到袋子边沿,像是没听清傅绍骞的话般,又看了唐末晚一眼,想自动理解什么,但没能找到跟太太搭边的什么相关词语。   太太,就只有一个解释。   王护士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唐末晚看着她,笑容平静:“你误会了,他逗你玩,我就是送外卖的,你拿去吧。”   王护士听她这么说,那颗跌到谷底的心,瞬间又挣扎着垂死爬起,果然是他找借口骗自己的吧。   手刚碰到那袋子,却又听傅绍骞说:“王护士,我太太看到你在这里生气了,你还是先出去吧,影响我们夫妻感情可不好了。”   ……王护士顿时满面羞愧,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再不耽搁:“那好,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唐末晚盯着傅绍骞带笑的面容,自己却笑不出来,把袋子放在床头,也懒得与他争辩,转身即走。   可是手腕却被人扣住,想走哪里那么容易。   他火热的手掌触上她的藕臂,她的心神就一颤。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傅绍骞刚准备说话,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唐末晚急忙把手抽出来,嗓音冰冷而生硬:“接电话。”   瞥了眼来电显示,他终究是接起了,老太太急切的声音在那边响起:“绍骞,你在哪里呢,不好了,快点回来,出大事了,缙言不见了……”   第187章 如果这是小二的孩子就好了   傅缙言。   傅绍骞的印象里,还只是个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孩子,五月的时候,穿着一条背带小短裤。白色的带领t恤,白皙的胖手胖脚,如藕臂一般,胖胖的小脚丫踩着一双洞洞鞋,走的不稳,老太太在身后着急忙慌的跟着,深怕磕了碰了。   傅绍骞只远远见过那么一次,他没有去亲近过孩子,那时候,刚知道唐末晚失去了孩子,心头晦涩沉重,看到人家的孩子。总会莫名心痛。   只是那奶胖的孩子,倒是不认生,手上抓着的溜溜球滚着滚着就滚到了他的脚边,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小胖手揪着他的裤管,抬起一张精致乖巧的小脸,如樱桃般粉红的嘴里叫着:“爸,爸……”   那是他刚会牙牙学语的时候最新学的词,傅绍骞眼眶一热,老太太已经跑过来把孩子抱起,又交给一边的保姆,让她抱走。   老太太知道傅绍骞心里的难受,但还没开口,傅绍骞已经抬腿走了,这之后。傅绍骞就没见过傅缙言了。   不想,老太太是着急忙慌了,才把电话打到了他这里。   “小奶奶,我在北京。”   老太太哭的抽抽噎噎:“我知道,我也不是打电话给你,我就是心急啊。”   “你别急,子慕他们肯定去找了吧,孩子哪里丢的。报警了吗?”   一听到孩子两个字,唐末晚心头就钝钝的痛,下意识别开了头,不去听他打电话。   那是唐宛如的孩子吧。   可惜,要是他们的孩子还在,也该这般大了。   老太太哭哭啼啼,傅绍骞见唐末晚抱着双臂站在窗前,又交代了两句,也不知老太太说了什么,傅绍骞无奈应承下来:“行,我现在就回去,那先这样。”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   夜晚的清辉,落了一地,唐末晚站在他跟前,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的近乎透明。可能她的皮肤因为打了粉底的缘故,看起来薄的脆弱。   她微垂着脸,神色平静,眼睛一如既往的青黑而明亮。就像两弯浅浅的消息,静静映照着月光。   察觉到他的注视,她慢慢转过身:“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高大的身躯靠在硬板的床头,唐末晚拿着包往门口走去,原本坐在床头上的人忽然就站了起来,她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一道撞击力量,人已经被拥入了一座铜墙铁壁中,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息,那么强烈的冲撞,她知道此生绝不会再有。   头上的皮筋被他随手顺下,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丝散落在鬓边,阳光恰好打在她姣好的侧脸上,照的脖颈越发细长白皙,更添几分成熟风韵。   她感到身后健硕的身躯传来的力量,扣在她纤细腰肢上的臂膀用力收紧,但又怕弄疼了她似的,十分隐忍而克制。   她挣扎了一下,但没挣脱开:“到底想怎么样呢。”   “不想让你走了。”他附在她的耳畔,低醇的嗓音透着磁性的魅惑,“咱们可是扯了证的,难道你想丢下我一个人走?”   “……”   不走,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比过去更为复杂。   过往种种,比走马观花在眼前闪现,这两年,其实也不过是弹指一挥。   只是,有时事情,在现在,变得让她心力交瘁,无能为力。   深吸口气,掰开他的手指:“我来,只是送个快餐,要是有需要的话,你可以找外面的护士,她们应该很乐意为你效劳!”   “可是我只想要你!”他态度强硬的不容许她拒绝,她看着他,眼中有淡淡泪意,“即使,我这辈子都不能再生孩子?”   他深吸口气,侧脸线条在光晕里越显分明:“我不喜欢孩子,这样挺好。”   在唐末晚的震惊中,他强硬掰过她的头,严严实实的堵了上去,她激烈反抗,他就压制的更加激烈,不惜弄得手上血染纱布,她吓了一跳,可没忘记他刚才与老太太说的话:“你侄子不是不见了吗?你不是还要回去吗?这样怎么走。”   “我侄子不是你侄子?不单是你侄子,还是你外甥吧,反正我也不喜欢小孩子,没了就没了吧。”   “你……”   他的淡漠,或许是为了宽慰她的心,却逼出了她深藏已久的眼泪:“你知不知道一个两岁的孩子如果走丢了找不到妈妈会有多害怕多恐惧,万一遇上坏人了该怎么办?”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担心。   如果那是她的孩子,她哪里还有心情打电话,早已着急的找满世界找去了吧。   a城。   老太太挂了与傅绍骞电话后,就带着家里保姆匆匆赶去市中心的美发沙龙。   唐宛如就是在这里,弄丢了她的小乖曾孙的。   傅子慕和傅梓遥已经赶到,尤其是傅梓遥,一看到神色慌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唐宛如,便是劈头一顿臭骂:“你这人怎么做妈的,那么小的孩子你带出来不会好好看着啊,还能把孩子弄丢,你怎么不把自己弄丢了!年纪一大把了,还整天打扮的这么花里胡哨的,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责任心啊!”   唐宛如穿着米白色紧身v领短裙,胸前两颗雪球多人眼眶,裙子短的堪堪盖住臀瓣,她吹了造型的卷发全部搁在一边,此刻双手抱臂,虽然内心着急,听到傅梓遥这一通指责,顿时就来了气:“傅梓遥,你这个臭丫头,跟谁说话呢,怎么说话呢,我儿子,丢了我不着急啊,有你什么事儿啊,有本事,你自己去生一个啊。”   傅梓遥气的脸色发青。   傅子慕在一边冷喝:“够了,吵什么吵,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孩子,有谁看到孩子往哪里去了?”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孩子身高矮,自己从门口走出去的话他们根本不容易注意到。   傅子慕当机立断:“梓遥,你从这方向去找,我往这边去,唐宛如,你留在这里,警察来了,就让他们去调附近监控,也许孩子会自己回来找你的!”   不等他声色俱厉吩咐完,傅梓遥已经走也不回的走了。   门口停下一辆黑色奔驰,老太太带着保姆匆匆从车上下来,拉住傅子慕的手:“怎么样,子慕,找到人没有?通知你爸没有?”   傅子慕摁住老太太的肩膀:“出差去了,先找人吧,也许缙言只是自己溜出去玩儿,他人小鬼大,我们先好找吧。”   “我也去。”老太太看了眼站在那里一脸傲慢丝毫看不出担忧的唐宛如,顿时来气,瞅着她便是疾言厉色,“你说你,那么大一个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孩子丢了,非但不担心,还有心思在这里削指甲,孩子还是不是你生的!”   老太太的话,令唐宛如浑身一怔,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不是我生的,难道还是你生的!”   傅子慕已经往另一边去了,老太太气的拂袖,带着保姆往其他方向去。   眼见人终于走完了,唐宛如那强撑的一口气,突然就散了,店员拿了她的长外套过来,她咬牙,慢慢穿上。   孩子丢了,她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这孩子有多老头老太喜欢她又不是不知道,真丢了,她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正好警察也赶到了,她到底是加快了一些动作,加入了找孩子的行列中。   夜晚的街头,一行人在不同方向喊着小朋友的名字。   而事故的主角,穿着一件灰色小外套,红色九分裤,一双牛筋底小牛皮皮鞋,还背着个小书包,默默跟在一个粉雕玉琢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女娃子身后,小女娃娃手上咬着一颗棒棒糖,他边走边看,还不时舔几下嘴角。   小女孩的父亲很快发现了这个孩子,惊得赶紧停下了脚步。   从小男孩的穿着打扮来看,一看就知道是富人家出生的孩子,急忙问:“小朋友,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傅缙言小朋友舔了舔嘴角,眼睛里冒着深深渴望,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块进口巧克力,递给小女孩:“能不能换一下吃吃?”   “……”   傅子慕找到傅缙言的时候,嘴巴里正舔着一根一块钱的阿尔卑斯棒棒糖一蹦一跳往回走,一边牵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一边牵着一个同他差不多高的女娃娃的手,女娃娃长得粉嫩粉嫩,粉雕玉琢的,边看着傅缙言,边啃巧克力,可得小脸像个小花猫。   “哥哥,哥哥……”看到傅子慕,傅缙言立刻松开大人的手,朝傅子慕兴奋喊道。   傅子慕加快脚步,蹲在孩子面前,确定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对男人表示感谢:“谢谢你帮我们把孩子送回来。”   瞧傅子慕气势不凡,长身玉立,男人摆手:“这孩子看上我们胭胭的糖,所以跟着走了一路,幸好发现的早,要不然走远了恐怕就麻烦了,以后你们要小心看着孩子啊,现在的社会太乱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问题。”   “好,谢谢,我们会注意的。”傅子慕想把孩子包起来,结果发现傅缙言还拉着小女娃的手,叫了一声,“缙言。”   傅缙言舔着棒棒糖,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松了手:“你的糖很好吃,改天我请你吃吧。”   小女孩眯着眼睛说:“你的巧克力也很好吃。”   傅子慕抱着傅缙言回去,路上打电话通知了老太太和傅梓遥。   一看到傅子慕他们出现,老太太就迎了上来,嘴里喃喃念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傅缙言甜甜叫着太奶奶,太奶奶,老太太又气又笑,心疼的检查完毫发无损后,唐宛如也披着大衣上前来,想伸手抱孩子,孩子却转身搂住了傅子慕的脖子,小小的脑袋搁在他的肩窝里,完全不去理会唐宛如伸出的双手,踢蹬着两条小短腿更往傅子慕的怀里缩。   唐宛如面色尴尬而不自然的站在那里,有些想发火,却被老太太喝止:“干什么,想冲孩子发火吗?也不想想他不要你抱,是为什么,你有一个当妈的样子吗?幸好已经平安回来了,要不然,我看你怎么交代!”老太太心里有气,对唐宛如越加看不惯,“以后缙言我带回去养着,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们走。”   老太太上了和傅梓遥上了傅子慕的车,留下唐宛如一个人气急败坏站在美容院门口。   傅缙言小朋友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祸,上车后就睡着了,傅梓遥抱着他,老太太摸着他白白胖胖睡的香甜的小脸儿,叹了口气:“亏得缙言不像他这妈,唐宛如能生出缙言这样的孩子来,也真是奇了。”最后那心思又跑到了傅绍骞的身上,其实傅缙言睡着的时候仔细看看,那眉目,跟傅绍骞也是像了七八分……   要是这是小二的孩子……   此念头一出,老太太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也不敢再想下去。   夜晚十一点多,候机厅人影疏淡,光线斑驳。   唐末晚站在打玻璃前,盯着高远明净的星空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傅绍骞。   傅绍骞正拿着手机通话,高大的身躯靠在经常浅蓝色的连排椅上,很平静的样子。   因为老太太的坚持,傅绍骞连夜订了回去的航班,唐末晚是买了第二天的机票,但他坚持,带她一起回去。   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她没挣扎,突然乖顺的让人有些不适应。   “累了?”他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细长的手指摸索在她柔软腰肢上,还有一个半小时才登机,他冒着胡渣的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有些刺痒,她没回答,索性闭上眼。   但是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他的手趁其不备滑入了她鼓鼓的胸口上,隔着薄薄的布料肆意搓揉,唐末晚的耳根子不受控制地红起来,按住他的手:“我累了,不要乱动过,登机了叫我。”   他果然没有再乱动,说好。   没多久,就听到靠在自己肩头上的那个小脑袋传来均匀的呼吸。   很多事情,值不值得,只有他自己知道。   等唐末晚醒来时,竟然发现自己已经登机。而且身上盖着薄毯,侧头,入目的是傅绍骞歪斜的身影。   他也睡着了,头靠在她的肩上,在她没有醒来时,他们就像两个勺柄,连在一起。   两个小时的飞行,凌晨三点的时候,飞机落地a市。   匆忙回来,她甚至连一件行李都没带。   傅绍骞搂着她的腰,看穿她全部心事:“回家吧。”   家。   他带她回了龙湖春江。   夜晚的出租车靠近小区时,她就莫名紧张,尤其当他带着她上了楼,站在门口时,更是心绪不宁。   可他很随意,好似他们中间根本不曾分开这两年,此刻一如那一天他从朋友的饭局上下来,然后直接回家来。   他拿出钥匙开门,她以为会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但并没有,反而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弯腰从旁边的鞋柜里拿了一双粉红色的凉拖放在她的脚边,那是她离开之前留下的。   自己已经换了鞋,进屋。   她换上穿鞋,那日离开的情形历历在目,她也走的匆忙,许多许多的东西,竟然都留在原处。   就连沙发上,放着的那本书,都停留在她离开前的那一页上。   这座房子,竟然封存了整整两年的时光。   傅绍骞去厨房,烧了一壶水,唐末晚站在厨房门口,看他一个手熟练的操作,他背影宽阔,腰身精瘦,完美的倒三角还是两年前的模样。   他转过身来,望入她的眼中,她没有逃避。   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不过是水到渠成。   两年没有被入侵的身体,常年的干涸,哪怕是做足了前戏,突然进入的时候,还是像被刀削斧劈般,慢慢的,才有潺潺泉水渗透,身体的疼痛也逐渐被缓和。状丰役划。   她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身上的男人。   他没有乱动,紧绷的肌肉线条透出他的隐忍,深邃的目光却充满爱怜的盯着身下这张苍白而透着绯红的小脸:“看来你这外面,没有好好练习啊,是不是国外的人这种毛病比较少?”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其实,她不好受,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大部分还在被拒之门外,咬着腮帮不敢乱动,还是考虑着她的感受,好不容易推进了几寸,额进青筋隐现,急促的呼吸拂多她的耳朵:“要是不舒服就说。”   “知道了,你真啰嗦。”唐末晚低敛的睫毛微颤,抬起脸,对上的是傅绍骞深邃而饱含深情的双眼。   阔别两年的再次结合,让他变得小心谨慎,像是呵护着世间珍宝,却又迫不及待的在她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整个橘黄色卧室的灯光里,墙壁上映出两道影影绰绰的剪影。   傅绍骞的手指在唐末晚的发间穿梭,彻底融为一体的那一刻,他触到湿润的脸颊,喉头微动,一颗心跟着缩紧,久久的将她拥在怀里:“我欠你的,这辈子来还。”   她的视线,片刻从清明到模糊:“明天,我想去看看那孩子。”   “好。”   第188章 都是七个月早产,太巧   太阳已经升起,晨光微黄而明亮。   傅绍骞说得对,他的侄子,还是她的外甥。   她当然也没忘了外婆下午两点要做手术。所以起了个大早,赶在商场开门的第一时间就去玩具店内精心挑选了玩具。   不过看着玲琅满目摆满架子的各种玩具,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两岁的孩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玩具呢。   询问导购,导购推荐了一款玩具遥控车,孩子可以坐在上面,大人可操作。   这个确实挺好。   傅绍骞去付钱,唐末晚等着导购开始包装,但是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对面玩偶店里的摆着的那个硕大号的喜羊羊,一眼,就喜欢上了。   傅绍骞的手边突然多了一张开好的发票:“一起付吧。”   他当然没意见。   离开的时候。他抱着一辆大号的玩具车,她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喜羊羊。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买这个喜羊羊,觉得孩子肯定喜欢。   傅绍骞回去之前已经给老太太打过电话。   这会儿老太太心情复杂的坐在沙发上,傅站也坐在一边,慢条斯理的喝茶,傅缙言开着扭扭车,在院子里玩耍。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老太太站起来,见自己说了那么多,傅站一句话都没回应,不由得着急上火。   “说什么。”   老太太气的直甩身子:“你这个死老头子,你就嘴硬吧,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再把老二那媳妇给吓跑了。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是我给吓跑的吗?分明就是自己跑的好不好,腿长在她身上,还能绑了她不成!”傅站重重甩下杯子搁在茶几上,茶水四溅,气的老太太吹胡子瞪眼睛。   傅站背手出去了,老太太又骂了一句,赶紧吩咐保姆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又摆上水果点心。   看到放在茶几底下的那些相片。老太太叹了一声,这不,人都还没见一个呢,就要打入冷宫了。   不过傅绍骞那性子她多少也是知道的,认死理,认准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喜欢的女人,你就是给他换十个他也不会要的。   现在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过去的事情,老太太也不想再提起,听到外面传来的汽车喇叭声,赶紧把照片往茶几下一塞,欢天喜地的迎了出去。   傅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老太太一问。才知道回书房了,虽然生气,但看人已经朝这边走来了,就满脸堆笑的看着他们:“小二。晚晚,你们来了。”   两年多不见,她倒是惊讶唐末晚的变化,清瘦的身材,妥帖的笑容,不在像之前那么稚嫩,穿衣打扮也提升了不少气质,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块薄纱般透明的长款围巾系在脖子上,随意打了个结,透出几分慵懒迷人的味道。   紧身的毛衣,合身的后开叉一步裙,稳实的中高跟鞋,再配上外面一间米色的长款风衣,知性而优雅,比唐宛如那花里胡哨的打扮,顺眼的何止一点点。状丸肝技。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刚想开口,一曲高亢的“喜羊羊美羊羊懒洋洋”就由远而近。   傅缙言小朋友坐在扭扭车上,奋力踢蹬着两条小短腿,快速朝他们本来。   微醺的日光下,那如糯米团子般的小小身影,风风火火,只一眼,唐末晚整颗心都似要晕出血来,这孩子,长得真好。   与她梦里孩子的长相,不谋而合。   小胖腿从扭扭车上垮下来,目光痴痴落在唐末晚手上的玩偶上面,唐末晚蹲下身,满眼怜惜:“小朋友……”   “姐姐。”小朋友自来熟,毫不吝啬的放大招,笑的脸颊上还若隐若现两个小酒窝,“这个是要送我的吗?”   唐末晚定定听着他叫自己姐姐,伸手揉了揉他的黑发,看着他琉璃般黑亮的大眼,飞快把玩偶推了出去,只是玩偶太大,他一手还难以抱住。   一边的傅绍骞见状,把玩具车放在地上,弯腰,把孩子连同玩偶,一起抱了起来。   他人高马大,手长腿长,抱起孩子轻而易举。   唐末晚的眼神里,流露出微微的渴望。   老太太见了,一阵唏嘘感慨,上前叫了一声晚晚。   唐末晚一怔,眼里的伤痛掩饰不了,但还是努力扬起了微笑:“您好,老太太。”   她的客气疏离就像一把尖刀插入了老太太的心里,剜的生疼啊:“哎哟,叫什么老太太,你之前不是叫我阿姨的吗?再不济,现在也该跟绍骞一样唤我一声小奶奶吧。”   “……”   “绍骞都告诉我了,你们领证了。这事儿已经铁板钉钉,难道还不应该改口?”   唐末晚心思百转千回,傅绍骞已经抱着孩子折回来,她乖顺的叫了一声小奶奶,却看着孩子问:“能让我,抱一抱吗?”   老太太忙说:“可以可以。”不过看向傅缙言的时候,眼神还是有些担忧的,深怕孩子表现不好,伤了唐末晚的心。   结果,唐末晚朝他张开双臂,孩子乌溜溜的大眼在她的脸上溜了一圈儿,立刻朝她张开双臂,扑了过去,还亲昵的搂住了唐末晚的脖子。   小小软软的身体入怀,带着一阵甜甜的奶香,唐末晚心口镇痛,眼眶微红,不过,还是忍住了。   “姐姐……”   “我不是姐姐,我是小姨。”唐末晚捏了捏孩子白嫩如剥了壳的小脸蛋儿,心里又痛又甜,唐宛如真幸运,能有这么懂事可爱的孩子。   “不是小姨,叫小婶婶。”傅绍骞在旁边纠正。   唐末晚轻轻瞥了他一眼,眼中风情尽显。   老太太瞧着唐末晚抱着孩子的模样,再瞧瞧傅绍骞站在一边,比肩而立,女人端庄典雅,男人气宇轩昂,还有他们手上的孩子,糯米团子捏出来似的机警可爱,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念头快速闪过,但一时没来得及抓住。   不远处,就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一辆蓝色的跑车,由远及近,停在他们的跟前。   车上,下来一个打扮漂亮的女人,胸大腰细,手上握着最新款prada手包,走起路来腰肢款摆,却在看到唐末晚的那一瞬间,脸色大变,尤其是看到她手上抱着傅缙言后,更是当场变了脸色:“缙言,过来!”   这么多年首次碰面,唐末晚倒是没有了以往的惊慌失措,对唐宛如的厌恶,却是有增无减,尤其是看她那浓妆,身上的香水味老远就觉得刺鼻,这对孩子来说,都不是好事儿。   可是这是唐宛如的孩子,她伸手来抱,唐末晚有什么理由不给呢。   “把孩子给我!”唐宛如的手还没碰到傅缙言小小的身体,就被老太太一把拦住,并且伴着呵斥,“跟你说过多少次,抱孩子就别擦那么多香水,熏死人知不知道,孩子那么小,你就不能长点心,不是跟你说了,这孩子我带,不劳你费心。”   唐宛如一听,像是一根尖针插入了心里,瞪着老太太,脸色丕变,然后不由分说把孩子夺了过来,老太太心疼,却被唐宛如喝住:“干什么,这是我儿子,我抱难道还需要你这个老太婆同意吗?有本事你就自己去生一个,守一辈子寡,当一辈子老处女,见不得人家好,就想抢人家孩子是不是,我生的,我喜欢怎么带就怎么带,我来就是告诉你,以后,这孩子我自己带,别擅作主张了,那么大年纪带孩子我还不放心呢。”   老太太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惨白了一张脸,唐宛如抱着孩子朝车子走去,傅缙言开始哭了,扁着小嘴,哭声滔天,唐末晚的一颗心都拧了起来,想说什么,可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不是自己的孩子,她能怎么样呢。   但心,真的好痛好痛。   傅缙言被唐宛如放进了车,傅缙言哭着挣扎:“太奶奶,太奶奶……”   唐宛如骂他:“吵什么吵,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小朋友在车里踢蹬一阵后,趁唐宛如不注意,打开后车门,但因为身子小,根本跨不出车,直接就从车上摔了下来。   “缙言!”老太太高声尖叫起来。   傅绍骞人高腿长,大步跑去,捞起地上的孩子。   傅缙言揪着他的衣领,哭的凄惨:“我不要回去,不要……”   额头磕破了,老太太心痛的无以复加。   傅站听到吵闹的动静,出来了,看到傅缙言那受伤的额头,以及站在旁边的一干人等,用力杵着拐杖:“吵什么,还不快带孩子去看看。”   场面很混乱,唐末晚有些头疼,虽然心疼孩子,可也知道自己过多的关心只会招致更多的反感,所以对傅绍骞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没有去跟傅站打招呼,是因为过去种种,一直萦绕在心头,如今见了,只会彼此增添尴尬。   “我送你回去。”   傅站见傅绍骞和唐末晚竟然没跟自己打声招呼就走了,更是气的气不打一处来。   唐宛如则是立在原处,无情的承受了傅站的一拐子:“以后没事少来这里,孩子我们养着!”   老太太看唐宛如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探究,看的唐宛如一阵心慌,没敢再说什么,上车走了。   只不过上车没多久,她就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接电话的,是她的小妈,彭媛。   唐宛如开口便是冷嗤:“你怎么管你女儿的,谁让她回来的,还去了傅家,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要处理不好,大不了一拍两散!”   彭媛正在医院跟主治医生确定最后的手术方案,一听,脸就沉了下来,但还是跟医生讨论完之后,才慢慢走出办公室。   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于是拿出手机给唐末晚打了电话。   唐末晚坐在傅绍骞的车上,头靠着车窗,满脑子都是傅缙言那哭泣的样子,手机响起来,她只扫了一眼,就给挂了。   彭媛锲而不舍的打,烦了,正想关机,傅绍骞却把她的手机接了过去,滑了接听:“有事?”   “……你是?”彭媛的声音带着迟疑。   “傅绍骞。”   彭媛瞬间拔高了音量:“你跟晚晚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她一连串的问题,只换来傅绍骞简单的一句反问,“这不需要跟你汇报吧。”   彭媛惊喘一口气,呼吸沉重,傅绍骞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手机,轻描淡写道:“我们现在来医院,我正好有件事情想讨教讨教。”   “你……”   “见面了再说吧。”   傅绍骞挂了电话,很多过去没有深究的事情,却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同样是七个月早产,有那么巧的事情?   第189章 DNA检验   彭媛站在医院走廊上,心里想着傅绍骞那句讨教讨教,还有唐宛如刚才电话里说的,一个非常强烈的不好的念头在心底生成。恐惧的不安,已经席卷她的心头。   唐末晚见到了孩子吗?   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吓了她好大一跳,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   “妹子,干啥呢。”吴秀梅的脸在彭媛面前放大。   彭媛没好气,急促骂道:“干什么,谁让你碰我的,想吓死人啊,别碰我!”   她抖开了吴秀梅的手,满脸先去。   吴秀梅听她这么说,立刻就不高兴了,臭了一张脸。说话也就不好听了:“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嫂子手脏吗?还是你身娇体贵的,我碰不得了?不给碰就不碰呗,我还懒得碰呢。”   彭媛面色难看,懒得跟她说话:“找我什么事。”   “呵呵,你矜贵啊,没事不能找你。”吴秀梅说话向来尖酸刻薄的,只要彭媛摆脸色,她的脸就能摆的更臭,“不过我也懒得找你,是你妈找你,叫你进去呢。”   彭媛没说话,理了理散落鬓边的发。一言不发往前走。   在她转身欲走之际,吴秀梅又拦住了她的去路,刚才的高傲里,似乎还多了一丝丝的讨好与低声下气。   彭媛盯着她的手,吴秀梅讪讪的,彭媛不耐:“有话就赶紧说,没空跟你废话。”   吴秀梅气在心里,但又不得发作。有求于人可不得低三下四嘛:“是这样的,大妹子,我们丫丫也都毕业半年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你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没工作就去找啊,每天好死不活的赖在家里,工作还能从天上掉下来吗?”彭媛说话也相当刻薄难听,削的吴秀梅面子全无。   “大妹子,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丫丫这不是生不逢时,一直没碰到合适的工作机会吗?丫丫长得那么漂亮,你看。能不能在妹夫的公司……或者宛如她老公那公司也可以啊,我还听说宛如有个长得很帅的继子是不是。今天二十六了吧,跟我们丫丫今年二十三,照理来说,也是蛮配的……”   彭媛听了,真想为自己嫂子的突发奇想鼓个掌,居然把注意打到了傅子慕的身上,唐宛如的那点龌龊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真的跟唐宛如说了这事,这丫丫,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彭媛觉得吴秀梅真是异想天开,做梦做的脑子都坏了,也不想跟她废话了,抽出自己的手:“那是唐宛如的继子,跟我又没关系,我不认识。”   好端端的提议,又被拒绝,吴秀梅冷了脸,面色相当难看:“彭媛,你这是不想帮忙是不是?找工作不帮忙就算了,连丫丫的终身大事你也放着不管,行啊,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去告诉傅绍骞,当年的事情……”   吴秀梅话还没说完,就被彭媛急急甩了一巴掌,声音清脆有力,打的吴秀梅整个人火气直冒。   彭媛刚想警告她几句,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深厚的男音:“想告诉我什么?”   彭媛和吴秀梅同时震惊的回头,慢慢合拢的电梯旁边,一身黑西装白衬衫的男人,单手抄在裤袋里,薄唇边上带着疏冷的浅笑,身姿挺拔颀长,白衬衫领口敞开着,一小截白色衬衫的袖口从西装袖处露出来,深邃的眼神透着精明锐利的冷光,从争执的两人身上滑过。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各自放下手,很快掩饰着脸上尴尬而心虚的表情。   傅绍骞的视线,最后落在紧张而讪笑的吴秀梅身上,轻描淡写的浅淡:“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想告诉我什么?是什么呢?”   “没,没事。”吴秀梅看到站在傅绍骞身边俏丽而娇小的女孩,赶紧叫了一声,“晚晚,真是你啊,你回来了?哎哟。”   吴秀梅夸张的嗓音响彻整条走廊,引得其他人纷纷望过来。   唐末晚细眉微拧,却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吴秀梅的触碰,眼神淡淡,甚是冷淡的点了点头:“我去看看外婆,你们聊。”   她朝外婆的病房走去,路过彭媛身边,却是目不斜视。   如果不是彭媛那段时间囚禁了她,她或许可以找一点找到傅绍骞,至于彭媛为什么要囚禁自己,唐末晚想不出所以然来。   后来彭媛找来陆云深之前,对她解释了,是因为不想她犯贱,傅绍骞都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傅家根本不会接受她的,让她死了这条心。   孩子没了也好,安心跟着陆云深出国重新开始把。陆云深是个不错的男人,跟着他比跟着傅绍骞好。   好。什么叫好。唐末晚真的很想问问她,难道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牲口买卖吗?从傅子慕到傅绍骞,又到后拉的陆云深,彭媛就像个拐卖儿童的妇女,一次次将她倒卖。   说白了是为了她好,但真的是为了她好吗?恐怕只有彭媛自己心里清楚了。   唐末晚没有心力去深究这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她站在老人家的病房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抬手敲门,笃笃两声。   病房里传来老人家虚弱的应答声,唐末晚推门而入,看到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医院的病人服,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儿,但精神不错,看着门外进来的人,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立刻变得清明起来。   躺着的身体,也挣扎着要坐起来。   鼻子上的氧气管,也被她自己动手摘掉了。   “晚晚……”老人家的声音透着激动和不敢置信,那双伸出的枯槁的手,也在颤抖。   “外婆……”低低唤了一声,未语,声音已经哽咽,走过去握住外婆的手,心口一阵疼痛。状丸台巴。   两年不见,外婆瘦的竟然只剩下皮包骨,褐色的指甲却依然修剪的整整齐齐,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   “哎。”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外孙女后,外婆眼中也有了泪意,“晚晚,不是叫你不用回来了吗?外婆没事。”   “我没事,外婆,对不起,你生病了,我现在才来看你。”抱着老人家的肩头,闻着老人家身上干净的气味,唐末晚心头一阵酸涩。   如果在这里,还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个外婆了。   虽然只有短短七个月的相处,可是人与人之间的血缘感情,根本不需要言语就能无声传递。   而外面傅绍骞和彭媛的对话,也正式告一段落。   只听傅绍骞冰冷的语调几乎能将人冻结:“不要紧,你们不说,我自己也能查出来。”   彭媛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肉里,但她似乎预见,自己一直以来的苦心经营,开始付之一炬。   傅绍骞清贵的转身,带走一片阳光。   旁边的吴秀梅也是紧张的背后冷汗涔涔,盯着彭媛的脸,结巴:“妹……妹子……你说……”   “闭嘴!”彭媛不悦的呵斥了她一声,“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用提醒你吗?”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外婆下意识的抬头,唐末晚也抬头,看着高大修长西装革履的傅绍骞带着温和笑意走进来:“外婆。”   他十分自然的叫唤,走到唐末晚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头。   外婆一怔,但见唐末晚微微脸红的模样,忽然什么都明白了,笑呵呵的招呼着:“晚晚,给人倒杯水啊。”   “不用,外婆,我叫傅绍骞,你叫我绍骞就可以,我不渴。”   话虽如此,唐末晚还是起身,帮他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傅绍骞没有接,直接就唇过去,就被杯沿喝了起来。   唐末晚愣了愣,那边的外婆已经微微笑起来,眼中满目疼爱和欣慰。   喝了两口,唐末晚就把水杯拿了回去:“外婆,你要喝点吗?”   “不喝了,医生说动手术之前什么也不能吃不能喝,倒是水瓶里没水了吧,晚晚,你去打壶开水来。”   唐末晚感觉出,外婆是有话想单独跟傅绍骞说,于是默默捧了水壶,离开之前,她悄悄与傅绍骞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眼中的平静和镇定后,她的心也稍稍安定,提着水瓶出去了。   留下傅绍骞和外婆在病房里,帮他们带上门。   她在走廊上遇到了回来的彭媛,母女见面,却是无话可说。   唐末晚对这个母亲,已经无话可说。   所有的感情,都随着那孩子,彻底死去。如今只剩下凉薄。   她与彭媛错身而过,手腕却被彭媛抓住。   “放开我。”唐末晚表现的十分冷淡,冷眼撇着她,彭媛心里一惊,根本无法与唐末晚那幽深的眼眸对视,那一片冰色深浓,望着彭媛的手都在颤抖:“晚晚……”   “别叫我。”   “你什么时候跟傅绍骞在一起的?”   “那是我的事情,需要跟你报备吗?”   彭媛抓着她的手腕越来越紧:“我不是告诉过你,他已经跟韩夏朵结婚了……傅家人是不会接受你的……”   “那是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哦,忘了告诉你,我们已经登记了,现在,我是傅太太,所以,很抱歉,你的希望落空了,放手!”   “什么?你们登记了?”彭媛的震惊让唐末晚无比受伤。   这还是一个母亲该有的反应吗?天底下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找到幸福,可是她的母亲,这样的反应,真的还不如给她一刀痛快。   是啊,越是痛,笑的就越甜:“不高兴吗?傅绍骞那么有钱,你不是一直想把我卖个好价钱吗?现在称心如意了吧,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傅太太了,傅家人不接受我吗?那我有什么关系,正好我也不喜欢他们,我不care。”   甩开彭媛的手,无视她那一脸的震惊,唐末晚提着水壶去了水房。   把热水瓶放在水龙头下,打开,面颊上,却是冰冷一片。   怔怔站着,看着热水瓶上映出自己苍白的面容,内心一阵阵悲恸。   “小心……”后面突然伸来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一个转身,她就撞入了一道温暖的怀抱里。   那边,水壶满了,男人伸手关掉了水龙头,盯着她泪流满面,伸出温暖的指腹,默默的帮她擦拭着。   越擦,眼泪就掉的越凶。抱着他精壮劲瘦的腰身,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哭的泣不成声。   男人紧紧的抱住了她,她迷恋着他身上的味道,忍不住踮起脚尖,狠狠吻住他柔软的薄唇,力道沉重,这样吻,充满绝望,充满叛逆,越是反对,她却越想要靠近。   下颌处的细嫩肌肤,感觉到他下巴处扎人的胡渣,她的眼睫不住发颤,大脑意识一片混沌。   他突然松开了她,目光深沉,眼底夹杂疼宠和怜惜,盯着她红肿的眼睛,拨开她唇上的发丝,盯着她眼底的渴望,重新覆上她的唇瓣,却是吻得非常温柔。   热水房里,男女痴缠的难分难舍。   口腔里有淡淡的清冽气,是她最熟悉也最沉迷的味道。   她放任自己沉浸在他霸道的热切进攻中……   期间,傅绍骞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一吻完毕后,他才疏淡的拿起手机,点开,上面是老太太发来的信息:dna样本我已经送进去了……   第190章 水落石出   老太太素来精明,给傅绍骞发完短信之后,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两本相册,一本是罗列了傅缙言从医生回来后到现在的生活照。还有一本是已经犯了黄的,年代久远的相册。   这本相册里,记录了傅家子孙各种照片,包括傅成光的,傅绍骞的,傅子慕的,甚至还有傅梓遥。   然后相册摊开,一左一右摆着两张照片,左边是傅缙言,右边是傅绍骞。   像极了的眉目,就像一阵惊天骇浪席卷而来,惊得她手上两本相册。同时滑落在地。   坐在沙发上,半晌无言。   傅站从楼上下来,站在缓步台上,盯着老太太那发白的脸色以及颤抖的身体。不由诧异:“思晴,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抬头望着他,嗫喏着嘴,此时却再也不敢说自己精明。   虽然dna结果还未出,可是,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里疯狂,就是疯狂的挥之不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如果这是真的,这该是多大一个阴谋,那些把他们耍的团团转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居心。   前思后想联系两年来的种种,老太太几乎无法呼吸,傅站瞧她那样。忍不住担心,老太太憋着一口气,说:“明天,明天一早就能水落石出了。”   后面不管傅站如何追问,老太太硬是什么都没说,然后回了楼上房间,去看傅缙言。   唐宛如知道傍晚老太太来了家里后,就没什么玩乐的心思了,匆忙赶了回来,问正在家里的保姆怎么回事。   保姆说:“老太太过来。去了一趟太太您的房间,然后就走了。”   “去了我房间?说什么了吗?还是拿了什么东西?”   保姆摇头:“不清楚,老太太不让我跟。”   “那你怎么当时不给我打电话!”   “我打了,可是您没接。”保姆委屈的声音小了下去。   唐宛如蹙眉,推开她就朝楼上走去。   推开卧室门,她静静环视一圈,卧室里东西各归各位,看不出有人进来的痕迹,可是她的心里就是惴惴不安,这种感觉,自从她上午在傅家看到唐末晚之后,就深深盘踞在心头。   老太太到底来房里找什么?会不会是……   她走入洗手间,啪嗒点亮电灯,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梳妆台被人打开过了,原本放在里面的梳子,赫然丢在洗手台上,数字上面,还残留着为数不多的头发。   是这样吗?   老太太拿了她的头发,去做什么?这个念头让她惊恐的难以安生。   失魂落魄的下楼,保姆为她端了刚刚煮好的燕窝出来,叫了她一声,唐宛如却置若罔闻,径直往外走去,脸色煞白,傅梓遥刚从外面进来,一不下心就撞到了她,但是唐宛如居然没有一句指责。   傅梓遥突然皱了眉,看唐宛如这反常的样子,就问保姆怎么回事,保姆说不知道。   傅梓遥没再说什么,眉头深锁上楼去了。   没多久,就收到了老太太群发的短信:明天上午十点,所有人到老宅集合。   这么兴师动众去老宅,究竟是为了什么?   唐宛如的失魂落魄与此有关?傅梓遥内心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外婆的心脏搭桥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才完成。   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医生拉开手术室的门,彭媛便走了过去,身后跟着彭昌和吴秀梅。   唐末晚没动,但听到医生说:“手术是我们心外科大主任亲自动的,很成功,你们放心吧。”   彭媛连声感激,唐末晚听了,一直紧绷的身体一软,傅绍骞及时出手,搂住了她倒下的身体,带入自己的怀里。   她没有回头,可是这种感觉,却让她异常安心,完全不需要回头,就能知道的心意相通,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心动。   护士把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家推了出来,因为没过危险期,所以今晚要送去icu观察一晚,病人家属可以先行回去,等明天早上十点把人接回去送回普通病房就可以。   唐末晚有些担心,傅绍骞却伸手握了握她冰凉的五指:“我已经跟里面的医生打过招呼了,他们会照顾好外婆,我们先走吧。”   他的话,就是保证。   唐末晚没有过多纠结,就应了声,外婆还在昏睡,唐末晚只上前握了握老人家的手,就跟着傅绍骞转身。   此时吴秀梅突然热情的上前来,挡住了傅绍骞和唐末晚的去路。   唐末晚神情疲惫,脸色冰冷,不带一丝笑意,傅绍骞揽着她较小的身影,开口询问:“有事?”   吴秀梅搓了搓手,傅绍骞那冰冷的不近人情的气质实在叫人无法忍受,所以看着唐末晚,硬着头皮发出邀请:“绍骞,晚晚,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没吃晚饭吧,我已经叫丫丫在旁边的饭店订了晚饭了,走吧,一起去吃个饭吧,舅妈请客!”   吴秀梅说的豪气干云,唐末晚微微蹙眉:“我没胃口,要吃你们自己去吃吧。”   “哎,别啊,晚晚,你跟丫丫可是亲姐妹啊,这念头,谁都是独生子女,能找到个自家兄弟姐妹太不容易了,我们丫丫可一直想见见你这个优秀的姐姐呢,去吧,一起去吃个饭,就当是给舅妈个面子吧。”   唐末晚被晃得头晕,脸色更加难看:“现在知道是我舅妈了吗?以前关着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过?”   傅绍骞低头,静静的瞥了唐末晚一眼,没说话,却更加用力的握紧了她的肩头。   吴秀梅面色尴尬:“晚晚,那都是你妈的主意,我跟你舅舅只是听命行事啊,你可不能怪舅妈啊……”   “够了!”彭媛冷着脸走过来,“吴秀梅,你还要脸不要脸了!”   “彭媛,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不要脸,你说睡呢?”   这两人,就是天生宿敌,互看不顺眼,碰在一起,就能吵跟天翻地覆,唐末晚没心情听他们争吵,与傅绍骞一起进了电梯。   吴秀梅回神见人走了,气的一跺脚,想追上去,无奈电梯已经合拢,只能眼睁睁看人走了。   彭媛冷着脸站在那里,提了挎包去按了旁边的电梯,吴秀梅则不依不饶的骂道:“彭媛,你真是用心歹毒,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自己的亲女儿你都这么算计,你还是不是人啊!”见这会儿没人了,吴秀梅积压已久的怒气顿时火力全开,朝着彭媛炮轰:“当年的事情,你以为我不说就没人会知道吗?看傅绍骞那样子,恐怕已经察觉了吧,现在技术那么发达,随便拿着孩子的dna去一验,立刻就真相大白,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自圆其说,我看你怎么面对傅家人!”   彭媛面色铁青,确实,吴秀梅说的非常在理,之前唐末晚进去看外婆的时候,傅绍骞就在外面,与她好好的“讨教了讨教”。   虽然他没有明说,可是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木介农号。   此刻,那么肮脏丑陋的过去被吴秀梅揭开,隐藏的真相呼之欲出,彭媛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似乎要付之一炬,她顿时,气的牙痒痒,又抬手想给吴秀梅一巴掌。   但这一次吴秀梅似乎早有防备,不但接住了彭媛的手,还反手给了彭媛一巴掌:“哼,贱人,真当我那么好欺负吗?想打我,也不看看我吴秀梅三个字怎么写的!”   吴秀梅一用力,就把彭媛推倒在地,临走前还送了一个冷笑给她:“我就等着看你怎么被傅绍骞修理!”   彭媛忍着胳膊肘传来的疼痛,低喝:“你不是还想把自己女儿介绍给傅子慕吗?你以为唐宛如出了事情你还有机会?真是天真!”   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吴秀梅,极尽可能的奚落与嘲讽:“你女儿,顶多也就是跟你一个命,落魄的村姑!”   “你……”   电梯来了,彭媛慢条斯理的走了进去,无视吴秀梅的咒骂,按了下行键,然后,从梯壁中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身体却慢慢颤抖起来。   傅绍骞带着唐末晚上了车,唐末晚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他棱角深刻的五官。   他侧目,与她四目相对,她的眼神没有躲闪,那样的目光里,仿佛带着某种深沉的感情。   “我先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他问。   她收回目光,望着窗外灯海:“都行。”   他伸出右手,握着她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握紧:“那我决定了。”   她颤了颤长长的眼睫,盯着彼此的交握的手,稍稍蜷曲起手指,反握,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清浅弧度。   傅绍骞带她去了最近一家西餐厅。   唐末晚站在车边,看着他走去餐厅的背影,身高腿长,衣着笔挺,心口仿若汇入了一道徐徐暖流。   见唐末晚没跟上来,傅绍骞回头,又折返:“怎么了,不喜欢这里?”   “没有。”她主动伸手,抱住了他结实的胳膊,“进去吧。”   餐厅装潢雅致,低奢,侍者领着他们朝傅绍骞预定好的位置走去。   是一个安静而宽敞的角落。   唐末晚静静坐着,看傅绍骞点餐。   意大利水晶吊灯细细地灯光在男人脸上镀了一层绒质的光晕,使得他的五官轮廓看上去越加棱角深刻。   她的眉目也逐渐染上氤氲迷恋,这个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口往上番了几番,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安之若素的坐在猩红的皮质座椅内,褪去了古板严谨,多得优雅闲适,而那不紧不慢的吩咐口吻,一直都带着高高在上的卓越领导之气。   她就安静的坐着,看他点完餐,重新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静静的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她的耳根子微微发烫,率先挪开了眼,捧着柠檬水,慢慢喝起来:“我可能,明天下午就要回首都去了。那边还有一些活动需要我出席。”   “嗯。”他说,“这不急,明天上午再看。也许明天下午你就不想走了。”   她拧了秀眉,猜不透他话里暗含的意思,他笑了笑,神态自若:“明天上午再看。”   “哦。”她垂头,温顺的发丝散落在她的鬓边,盖住她细长的脖颈,却让她的侧脸,看起来犹如油画般精致。   很多怕是禁忌的不敢宣之于口的话题,却在今晚,有了倾诉的欲望,他朝她走了过去,与她同坐在一张真皮座椅上,一手搭在她后面的椅背上,一手帮她拨开了鬓间碎发,望着她姣美的侧脸,他的声音低的像是像晕出墨来:“跟我说说那七个月的情况吧。”   唐末晚握着水杯的手指,倏然抓紧,察觉出她的紧张,傅绍骞没有松手,反而攥的更紧了一些。   唐末晚盯着两人紧握的手,那紧绷的情绪,终于慢慢放松下来,身体往后靠,靠在座椅上,等同于靠近了他的怀里。   手心的温度那么真实,和两年前的感触重叠,并无分别。   他略显粗粝的手指覆盖着她的手背,衬衫裹着健硕的身躯,酝酿良久,刚准备开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不太确定的激动叫唤:“绍骞哥哥?唐末晚?”   会如此叫傅绍骞的,只有一个女人。   光听声音,唐末晚已经猜出来人,回头,就见谢依人亭亭玉立的站在他们身后。   略显成熟而复古的时尚打扮,红色的呢子大衣上系着一条黑色的钻石要带,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小纱帽,手腕挽着迪奥挎包,原本就明艳的五官此刻却有了惊艳的美丽。   傅绍骞冲她淡淡笑了笑:“哦,依人,是你啊。”   唐末晚也朝她颔首致意,谢依人举步朝他们走来,看得出,很高兴,却步子迈的很稳,这两年,她成熟很多,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浓郁的女人味,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孩比起来,更多了几分妖娆的魅惑。   唐末晚站了起来,傅绍骞镇定自若的收回手,谢依人满脸惊喜:“真的是你们啊。”   谢依人上前,握住唐末晚的手,十分用力,她的情感都透过这深深一握传递给唐末晚,唐末晚有些感动:“谢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快三年了。”谢依人迷人的嗓音里似乎透着淡淡感慨。   唐末晚见她身边没人,问:“一个人吗?”   谢依人点头:“刚见完客户。”   “那坐下一起吃点吧。”   “好啊。”谢依人没有客套,赶着傅绍骞去了对面的位置。   傅绍骞莞尔:“你们先聊着,我去下洗手间。”   “嗯。”   傅绍骞走后,谢依人仍是微微激动,唐末晚这几年的情感淡漠很多,可毕竟还是高兴的,想起离开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好奇:“谢小姐,怎么没见陆医生?你们……”   顷刻,谢依人变了脸色,慢慢的,又恢复过来。   察言观色的本事唐末晚已经学的炉火纯青,透过谢依人那点微微抽搐的眼角,和不断搅动的咖啡,她大约猜出点什么,但仍是觉得惊讶,安慰的话还没出口,谢依人已经主动:“他也走了快两年了,我们已经不联系了。”   “为什么?”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后,唐末晚有些后悔。   谢依人明艳动人的脸庞藏在灯光的暗影里,影影绰绰带着动人的柔美,轻轻勾唇一笑,却透出自嘲的无望:“他一直都有喜欢的人,那人得了绝症,想见他一面,他去了,就没回来了。”   纤白的手指握着精致的长柄汤匙,慢慢搅动着杯中咖啡,唐末晚看谢依人静静的美丽侧脸,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确实是喜欢上了陆立风的,此刻才会露出这样自嘲的哀婉动人的表情。   抬头,对上唐末晚眼中还没有掩去的同情,谢依人失笑:“用不着同情我,其实这也没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大,找个喜欢的男人还不容易嘛,再说了,我跟郁锦辰可是有婚约的,我们准备订婚了。”   乍闻郁锦辰的名字,唐末晚还有些恍惚,很快,就想起了那个宿舍楼下给自己送情书的清隽男孩来。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偏偏她的记忆里,感觉郁锦辰是个小男孩。这也许就是她偏爱傅绍骞的原因吧。   因为他身上沉稳而内敛的成熟之气,深深吸引了她。   傅绍骞从洗手间回来了,谢依人起身告辞:“绍骞哥哥,我就不打扰你们烛光晚餐了,回头咱们再联系,还有你,唐末晚,改天我请你喝茶!”   挥手,瞧谢依人窈窕的身影离去,唐末晚却察觉出她强颜欢笑的无奈。   她对傅绍骞是小女孩单纯的迷恋,对陆立风,却是倾注了真感情的,要不然这两年的变化,不能那么大。   人一旦受到了强烈的情感刺激,就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要么继续颓废,要么快速成长。   谢依人展示给他们的,已经是另一种成熟的美和丰韵,她的圆滑世故,小心谨慎,已经逐渐消磨了她身上原本的天真无邪,恣肆随意的敢爱敢恨。   “陆医生真的走了吗?”唐末晚忍不住抬眸看着身边落座的傅绍骞。   他抬手,把玩着她锁骨间的扣子:“嗯。”   “他去干什么了?真的陪癌症病人去了?他难道就不喜欢依人吗?不可能啊……”以她今日的专业,再回头去审视当时陆立风和谢依人之间种种,其实不难看出,两人都是彼此有情意的,那……   傅绍骞骨骼清奇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逼的她对上自己深邃的眼眸:“傅太太,这么大一个帅哥坐在你面前,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别的想法?”   “什么?”唐末晚反应有些慢。   看到傅绍骞眼中燃烧着的炙热火苗后,她红着脸别开头,但是傅绍骞不依不饶,唐末晚被逼无奈,慢慢从敞开的衣领里,拉出了一条项链,项链底部,是一个纯银的戒指。   她把戒指从项链上面取了下来,他盯着她的脸,也盯着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戒指,然后,她拉过他的手,慢慢套入了他的小指。   只适合做尾戒。   却是身份的一种证明。   这闪烁的银光配着他骨指分明的大手,竟是如此好看,这廉价的戒指忽然跟着上了好几个档次。   傅绍骞不是不动容:“你都随身带着戒指吗?想做什么?随时随地跟我求婚?”   “……”脸上的表情微僵,伸手直接想把戒指给拿下来,他却快速收拢,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好吧,虽然不值钱,不过,我很喜欢。”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不乖,但是,我明天会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   “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一晚,唐末晚睡的很好,也许是两年多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因为有他在身边。   睁眼,看到的便是他脸廓分明的立体五官,抬手,一眼就发现了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   卡地亚的钻戒,硕大的钻石因为特殊的采光分割,真的是,流光溢彩。   她微微抬起,放在窗口上透过阳光的照射,满室流光。   那边,傅绍骞已经醒了,瞧她把玩着,指腹滑过钻石棱角,无声微笑。   她把钻戒放到他面前:“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喜欢吗?”   她笑了笑:“还可以吧,一个廉价的纯银戒指算一个这么大的钻戒,嗯,我赚了。”   傅绍骞一把把她搂入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削肩上,深吸一口气:“喜欢就好,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唐末晚不知道傅绍骞到底要带她去哪里,等到了庄园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皱的像小山。   “怎么又来这里?”   “缙言在里面,我看你昨天不是挺喜欢他的吗?那进去看看吧。”   唐末晚心口钝痛:“喜欢又怎么样,终归不是自己的。”   “看看也好。”傅绍骞握紧了她的手,唐末晚不太乐意,心里十分抵触,可是老太太已经牵着小朋友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且唐末晚也注意到,院子里,停满了车。   老太太看着唐末晚的眼神,充满惊喜:“来了。”   唐末晚朝老太太点头,发现自己的裤管被人扯了两下,低头,傅缙言小朋友甜甜的叫:“小姨,你能陪我去那边玩吗?”   老太太喟叹,朝傅绍骞道:“人都到齐了,不过唐宛如没来。”   “不要紧。”傅绍骞只关心,“东西拿到了吗?”   老太太眉心不展:“快了,我已经派人去取了,在回来的路上了。”   唐末晚不关心他们说什么,捏了捏傅缙言胖胖的小脸,手感好的就像qq滑蛋,那紧绷的五官瞬间舒展开来:“行啊,那你想玩什么呢。”   “荡秋千。”   唐末晚抬头看傅绍骞,傅绍骞朝她点了点头:“去吧,我们进去谈事情。”   “嗯。”反正唐末晚也不想进去,干脆乐的跟孩子去旁边玩儿。   傅绍骞和老太太看着唐末晚牵着傅缙言离去的一大一小的身影,老太太心头顿时难过的像是堵了棉花:“真想把那些人给千刀万剐了!”   这时候,庄园里又开进一辆黑色的奔驰,是老太太派去的人回来了,老太太疾步上前,没想到车上下来的人,竟是是傅子慕。   “子慕,你这……”老太太震惊。   傅绍骞也盯着傅子慕。   傅子慕手拿着黄色的密封文件夹,满脸凝重:“你们在等这个吧。”   傅绍骞手长,立刻夺了过来,检查无误后,才定定看着傅子慕,傅子慕却没有解释。   老太太心急:“马上去客厅!”   客厅里坐满了傅家旁系直系子孙,傅成光都连夜被召回来,住在沙发上,神情倦怠,至于傅梓遥,坐在角落里,神色冷淡,傅家其他人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们,根本说不到一起。   看到老太太和傅绍骞走来,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见傅站从缓步台上下来,便等他落座了才开口:“今天把你们全部召集过来,是想现场向你们验证一个如假包换的消息,或者说是惊天大谎言……”   “这个谎言是关于缙言的身世……”老太太此言一出,原本那些懒散而坐的人,忽然都直起了身体,尤其是傅成光和傅梓遥,皱眉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也没有故弄玄虚:“行了,答案就在这袋子里,你们看清楚。”老太太高举着文件袋,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我刚刚从研究所拿出来的最新的dna检验报告,里面的答案,我也没有见过,现场拆开,是为了让你们看个明白,绍骞,你来……”   老太太激愤异常的说完,目光定定落在傅绍骞的手上,傅绍骞手指修长,拆文件袋也是漂亮好看,可现在却无人欣赏,大家都被老太太的一席话震惊了,关于傅缙言的身世,难道还不是傅成光的孩子?   傅梓遥看了傅子慕一眼,发现他面色深沉如水的盯着傅绍骞抽出来的薄薄两张纸。   老太太激动,直接夺了过去,心急的翻阅,看到最后,那娇小的身体,竟然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傅绍骞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曲成拳,身体的肌肉力量,在一瞬间到达极限。   傅站盯着老太太,此时终于出身:“到底怎么回事!”   出离了愤怒,老太太用力的拍桌,几乎是整个人跳起来:“唐宛如!你这个杀千刀的毒妇啊,竟然敢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缺德事……”   傅子慕眉心一蹙,直接夺过那dna检验报告,看到最后,脸色丕变。   傅梓遥见状,走上前问:“怎么回事。”   傅子慕抹了一把脸,脸上带着震惊与灰败:“缙言,是小叔的……”   第191章 缙言,是小叔的孩子   “是小叔的什么?”   傅子慕欲言又止,听得傅梓遥心急,她感觉要发生的大事,似乎已经发生,不由分说的接过他手上薄薄的纸张看起来。看完后,同样脸色青白。   缙言,竟然是小叔的孩子。   其他人纷纷聚拢过来,一边的傅成光,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   小声的交谈与议论在人群中慢慢传播开来。   饶是傅站,活了这半辈子,看到手上的报告时,都震惊的敲起拐杖来,然后两眼一翻,如果不是傅绍骞和傅子慕发现及时,一左一右的架住他,他恐怕就这么摔过去了。   “爷爷!”   “曾爷爷!”   “老头子!”   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叫唤在耳边响起。傅站勉强站稳,被傅绍骞迅速扶到沙发上坐好,阿四急忙拿了药过来。   傅站的脸色难看到极致,这样的结果。叫人怎么接受,他嘶哑着嗓子,隐隐压着咆哮的怒火:“成光,你媳妇人呢。”   傅成光不语。   却是傅梓遥,身体摇摇欲坠,禁不住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唐宛如……怎么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那缙言分明就是……小叔的……”   心里十分的难受,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群情激愤在客厅内蔓延,老太太一脸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神情,刚准备开口。门口却突然传来“咣当”一声。   所有人立刻回头,视线全部焦灼到门口弯腰,捡拾地上水壶的纤纤女子身上。   看到站在那里的唐末晚。客厅突然全部安静下来。   一大一小,站在玄关处,唐末晚一手牵着傅缙言,一手拿着水杯,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勉强露出一个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缙言说渴了,想喝水,所以我……”   泪花在老太太眼里翻滚。瞧着小乖曾孙静静而乖巧的任由唐末晚牵着的模样,陡然就明白,这才是割不断的血缘啊,难怪他之前根本对唐宛如不亲,小孩子的心根本就是最纯洁最天真的,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想跟谁亲近,比大人来的更直白,也更浅显易懂。   这是傅子慕阔别多年后,第一次见到唐末晚,她与傅缙言静静站立在那里,一大一小的两张脸,此前从没有仔细比较过,现在这么客观而直接的摆在众人面前。   还有什么,比事实更能说服人心。   再看唐末晚,傅子慕忽然就生出了一份恍惚。   别人都说,傅缙言跟他长得真相,傅缙言那小小的眉眼,似乎跟他如出一辙。   他自己说不上什么,但连傅梓遥都那么认为,所以一口咬定傅缙言是他跟唐宛如的孩子,她虽然不喜欢唐宛如,可喜欢傅缙言啊,加上对傅成光的讨厌,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干脆的选择了沉默。   傅子慕解释过,他跟唐宛如早没有了之前那种关系,傅缙言绝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他也怀疑过,有可能是唐宛如跟外面的男人珠胎暗结,给傅成光戴了一定绿帽子让他喜当爹,可随着傅缙言的成长,这个疑惑已经被他摒弃,因为孩子的容貌摆在那里,所以心底默认了傅缙言是傅成光的孩子,这些年,对唐宛如还算客气。   只是谁做梦都不会想到,傅缙言与傅子慕的相似,只是因为傅子慕与傅绍骞眉宇间,也有几分神似。   加之这两年傅绍骞甚少在众人面前露面,几乎没有机会可以将傅绍骞和傅缙言摆在一起,所以,大家都被表象骗了,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实。   如今,三位主角到齐,那摆在那里的三张面孔,已经不需要言语,那些肮脏的过去,就已经昭然若揭。   老太太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想把唐末晚拉进来,唐末晚却是把杯子递给了老太太,连同傅缙言一起,交到老太太手里,同时一脸抱歉望着她:“对不起,我还有事情,恐怕要先回去了。”   满屋子的人,除了那个站在里面的挺拔修长面容沉肃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当然,她也不认为自己是受欢迎的人,点头,转身,离开,刚一抬腿,衣服的下摆却被一力道揪住。   低头,看到一脸不舍的傅缙言,唐末晚的心,顿时一软,蹲下身,摸了摸他柔软的蘑菇头:“缙言乖,小姨有事,过两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老太太神情凄切,恨不得立马把实情告诉唐末晚,刚准备张嘴,身后传来傅绍骞的低唤:“小奶奶,我们确实还有点事情,缙言你先照顾着,等我们处理完了事情再过来!”   接收到傅绍骞的眼神暗示,老太太如鲠在喉,一口气憋着实在是不吐不快,然而,看着蹲在地上的大小,也明白,傅绍骞的顾虑,没有任何的准备下说出这样难堪惊人的真相,恐怕唐末晚受不住,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缓冲。   老太太无奈,唯有点头。   那满屋子的人,神色各异,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离去前,傅缙言跟唐末晚打勾勾,过两天一定再来看他,小家伙这才依依不舍的放行。   老太太牵着傅缙言的手站在门口,看着傅绍骞的车子离去,心思百转千回。   然后进屋,善后。   把傅缙言交给保姆带上楼,面对着一屋子知道真相的人,老太太沉声,主持大局:“当务之急,是把唐宛如这个……给我找出来!”骂她一句贱人都有损自己身份,老太太也不想说了,吩咐傅子慕去找人。   至于傅成光和傅梓遥,这样的家丑,根本不可能往外张扬,老太太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一切都只能等找到唐宛如再说了。”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唐、宛、如、不、见、了!   傅子慕和傅梓遥驱车往家里赶,早晨他们出门的时候就没见着唐宛如。   回家,到卧室,只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偌大的梳妆台上空空荡荡,大床的床单被嫌弃,床底下一目了然,衣柜也没有关严实,傅梓遥走过去拉开柜门,里面凌乱的散落着几件衣服,但大部分的都不见了。   傅梓遥冷嗤:“这是畏罪潜逃了吗?”   很明显,确实如此。   傅子慕沉默不语。   傅梓遥啧啧两声:“我说呢,唐宛如这种贱人怎么可能生的出缙言这种讨人喜欢的孩子来,好了,现在真相水落石出,我真是佩服这工于心计,恐怕当时唐末晚那个妈也是功不可没吧。”   傅子慕脸色相当相当难看,傅梓遥撇了撇嘴:“看来,我当时还真误会你了,不过,我还要个问题……”她盯着傅子慕,“那唐宛如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怀呢?”   这个问题,恐怕除了她自己现在没有人知道。   傅子慕噤声,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傅梓遥在后面哎了两声他也没反应,挺拔身影快速消失在大门外。   外婆原本十点出icu。在傅家耽搁了一些时间,唐末晚心里着急,结果到了医院,彭媛和彭昌坐在icu外。   “外婆呢。”唐末晚问彭媛。   彭媛看了眼里面:“医生说你外婆血压高,暂时还不能出来,要等血压降下来才可以。”   “哦。”   于是她安静的退到一边等候着。   这边傅绍骞那深沉锐利的视线在彭媛身上停驻良久,彭媛虽然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可仍是觉得芒刺在背,傅绍骞的眸光太犀利了,像利刃,她根本无法对视,被他时间看的长了,甚至还呼吸困难。   傅绍骞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彭媛,就像一场无声而庄严的审判,压的彭媛喘不过气来。   正打算开口时,医生出来了,叫着外婆的名字,彭媛和唐末晚立刻围了上去。   随后手术床被推出来,外婆躺在床上,带着氧气罩,大口大口的喘息,唐末晚瞧她双眼半开,很艰难的抬起手,赶紧握住了,同时不忘叫着外婆外婆。   外婆听到了,眨了眨眼,刚一开口,白气就布满氧气罩,唐末晚急忙安抚:“外婆,没事,我知道的,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我送您去病房。”   彭媛也挤到了外婆床边,他们合力把外婆送回病房,护士已经准备好床铺,她们是女人,力量不够,最后是傅绍骞和几个男医生合力,把外婆安全无虞的换到病房床上的。   看各种仪器插在外婆身上,开始正常运作后,唐末晚紧绷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她瞥了外婆和傅绍骞一眼,到走廊上接电话。   是陆云深打来的。   “末晚,你外婆怎么样了?”   时间还真好,她嗯了一声:“刚刚出了icu回病房,没事的话我下去就能回去了。”   “哦,行,那晚上一起吃饭吗?”   “好……”啊字还没说出口,唐末晚就觉得手上一松,转头,就看到自己的手机落入了男人精瘦的大手中,傅绍骞对着听筒说:“陆老师,自己吃吧,再、见。”   说罢,按了结束键,顺手把她的手机收入他的西装裤袋里,唐末晚听着她那淡漠的语气中明显的酸意,忍俊不禁:“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行使丈夫的权利啊。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夫之妇。”   唐末晚立在原处,面色在阳光上呈现出一种薄透的自然光晕,傅绍骞胸膛震动,嗓子眼一热,刚想凑上去,唐末晚已经提前察觉,伸手挡住他压下来的胸膛:“我明天还有活动,是代替教授出席的,不能缺席,下午必须回首都了。”   傅绍骞撇嘴,想起刚才她接电话时温柔的眉眼,心里顿时一阵不舒服:“不是明天吗?晚上回去也来得及,或者明天早上走也可以,反正也不远,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唐末晚莞尔,傅绍骞有时候任性的,你根本招架不住。   她还想说什么,可瞥见彭媛关门出来了,不知为何,彭媛今天的气色看起来相当不好,眼底下是黑眼圈乌黑深重,整张脸憔悴不堪,看到傅绍骞的眼神,是瑟缩的,以前虽然也惧怕傅绍骞,可绝没有这样的畏畏缩缩。   反观傅绍骞,一脸的泰然处之,嘴角似乎还有隐隐笑意,搂着唐末晚的腰肢,神情自若:“走吧,外婆这边我请看护照看着,晚点再过来好了。”   也不想跟彭媛再有过多接触,她点头说好,两人朝电梯走去时,一直未出声的彭媛突然从后面喊了她一声:“晚晚!”   唐末晚脚步一顿,犹豫良久,才慢慢转过身:“还有事?”   彭媛哆嗦着嘴,她的嘴巴无比干涩,像是一天一夜没喝水,都干的起了白皮子,唐末晚蹙眉,望着她,神情依然不耐。   “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直到他们进电梯,消失,彭媛哆嗦的嘴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而电梯里的唐末晚,却是默默长吁出一口气。   傅绍骞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偏偏什么又什么都不说,只用那样深沉的目光盯着她,便让彭媛气喘不已。   所以说,人生最痛苦,并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这个过程。   至于傅绍骞为何响唐末晚说出事实的真相,捅破这层窗户纸,彭媛大抵也猜出,一来,是为了折磨她,看她生不如死的忧心忡忡,二来,是还没有找好合适的时机,怕突然知道这样的消息,唐末晚会受不了。   确实,这样的痛苦与打击,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她自己,就深有体会。   傅绍骞说带唐末晚去吃饭,但她很认真的告诉他:“我真的得回去了,我是代替教授出来的,不能这样肆意妄为,不然丢了教授的脸我于心有愧,你直接送我去机场行不行。”   傅绍骞不说话,专注开车,带着银色手腕的修长十指紧握着方向盘,唐末晚望着他眉目俊朗的侧脸,又瞥见他的小拇指上带着的那枚银色尾戒,忽然间,原本欲说出口的劝说之词,又硬生生压了回去,深思后,改口:“那还是先回家吧。”   盯着他棱角分明线条流畅的下颌,她嘴一张,就看到他放在搁置板上的手机响起来,他也没接,就任由它那么响着。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唐末晚听不下去,殷勤的从前方的储物格里找出了蓝牙耳麦,带在他的耳朵上。   傅绍骞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瞧她坐直了身体,安全带从她的双峰之间穿过紧勒,勾勒出饱满圆润的弧度,脸上是讨好的微笑,这才慢吞吞接了电话。   因为带着耳麦的缘故,唐末晚听不见具体内容,不过知道电话是老太太打来的,傅绍骞简单回应着:“嗯,我知道,我会处理的,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好,那先挂了。”   通话结束后,唐末晚又殷勤的将耳麦放回了前方储物格。   傅绍骞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啪嗒啪嗒的敲击着,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那银色尾戒被从前挡落进来的阳光反射,那银色光辉折射在唐末晚的眼里,她心口发疼,又发烫:“那我们先去吃饭,我晚点再走吧。”   等了许久,还是没等来他的回应,她也有些恼了,干脆别过头开窗外倒退景致。   他终于侧目看了她一眼,瞧她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不由得发出喟叹:“行,那先回家吧。”   唐末晚瞧他书舒展的眼角和眉心的笑意,就知道他刚才是故意的,气的拧了他的胳膊一下,结果胳膊结实又精瘦,愣是没有拧住,只得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唐末晚今天穿了件黑色呢子连衣裙,很修身,只是想蹲下干活的话就显得束手束脚:“我先换件衣服,再来做饭。”   傅绍骞跟在后头说:“你先换,换完了洗个澡吧,我去做饭。”   “……”她脚步微顿,看到他深色如墨的眼眸里透出出来的热度,瞬间脸蛋发红,“流氓!”   他笑而不语。   唐末晚进屋去换衣服,不过很快就出现了问题。这是她第一次穿这件衣服,衣服是整后背的拉链,早上是傅绍骞帮她拉上的,这会儿想拉下来,也不知道哪里卡住了,硬是怎么都拉不动。   试了好几次,都不行,而且有越缠越紧的趋势,等想往上拉,更也是纹丝不动。   没办法,她只好一边往后勾着,一边出门找求助。   傅绍骞正站在流离台前淘米,听到唐末晚的声音,便放下放下的电饭锅芯子:“衣服卡住了?”   她红着脸点头,因为右手往后探的缘故,更显得胸部线条饱满,傅绍骞哦了一声:“那回房吧,我给你拉。”   唐末晚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侧过头,能隐约看到身后的男人在将她一点点往下拉拉链,起初很困难,他也是试了好久,才把勾缠在里面的料子抽出来,后面就变得顺畅了,突然一拉到底,在唐末晚的惊呼声中,他大手一拨,宽松的连衣裙就像脱了壳般,倏然落地。   身子倏凉,她啊的惊喘一口气,急忙双手抱胸。木介讨技。   傅绍骞又顺手摘掉了她刚刚绑上的头绳,又顺又直的黑发立刻披散下来,乖顺的落在她的削肩上。   她像只脆弱无助的小仓鼠,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连衣裙下,已经只剩贴身衣裤。   可是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不由分说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卧室里的更衣镜上,映出她雪白而惹人怜惜的瘦弱身影。   如墨的漆黑长发飘落肩头,黑色的蕾丝内衣裤张扬着性感的诱惑,她的脸被几道阳光笼罩的透出红润的绯色。   而他的双手,已经缓缓拖住那沉甸甸的果实:“嗯,确实是大了不少。”   第192章 好好招呼招呼   傅绍骞高大而沉默的矗立着,房间里光线柔和,他的脸亮而英俊,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眼。挺阔的鼻,都显得愈加硬朗而有力,那双黑眸定定的望着她,逐渐浮现起揶揄笑意,接着又补充一句:“不止看着大了点,事实是确实大了很多。”   她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几分,如果说那七个月的怀孕过程带给她什么,那这个罩杯就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东西了。   虽然怀孕的时候,她因为心情郁结食欲不佳导致营养不良而骨瘦如柴,胸部还是鼓鼓的饱满了起来。   尤其是生下孩子三天后,她就涨奶了。   尽管彭媛一开始就要求医生给她开了回奶药,但是吃了效果并不很理想。甚至还引起了她高烧不退,足足折腾了一个星期,才从痛不欲生的生理折磨中解脱出来。   至此,罩杯升级。再没回去过。   但,心理的折磨,也至此,都没有解开过。   她去墨尔本两年,认识了很多的心理医生,她也试着自学过情感创伤心理治疗,结果她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伤口都能用医学来解释和抚平。   人的自我保护意识让她下意识回避了很多想要接近她试图帮助她的人。   所以说,久病成医,却不能自医。   傅绍骞从她的眼底看到了隐隐流逝的伤痛,在背后环住她腰肢的手。缓缓加重了力道。   唐末晚浑身缓缓一阵,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傅绍骞的手缓缓从她的小腹往上挪动。高耸笔挺的鼻梁似有若无的触碰她的耳根,温热的唇舌,沉默的压在她的锁骨上亲吻流连,炙热的呼吸钻进她的耳蜗。   她的思绪有片刻的停滞,那些令她伤痛的记忆,突然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一回神,她反应过来,什么也没说,抓住他的衣领,踮起叫。抬头就吻上去。   傅绍骞的动作比她更快,搂着她腰肢的手微微施力,就把她的身体提起,将她重重揉进怀里,低下头,激烈而有力的拥吻起来。   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缱绻和热烈,令人的心就此沉溺不拔,想要更多更多。   傅绍骞力道极大,将唐末晚的身体压在了透明的落地玻璃上,窗帘还没拉上,她光滑白皙的美背直接触碰到冰冷的玻璃,很凉,身体很快起了一层粉红色的鸡皮疙瘩。   被他按的动弹不得,轻轻的一个回眸,正好看到二十八楼的高空,小区主宅的楼间距并不是很大,而且对面的二十八层还是傅子慕的……心里蓦然升起一种惊慌,害怕被人看去了所有春光。   房间里的更衣镜前倒映出两人贴合的一幕。   最后的遮掩被他轻松解决。   唐末晚脸色泛红,想让他进去点,他却像是故意寻求刺激般,让她在紧张兴奋又和不安中,心神张弛。   傅绍骞低头看着她眉眼间的风情,忍不住吻上她的眼角,抱起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将战场从窗边挪到了房间中央那张宽大而柔软的圆形大床上。   两年八个月,接近三年的分离,这一次,傅绍骞大手握着她的腰肢,竭尽全力,反反复复。   唐末晚意识混沌,耳边嗡嗡作响,最后在一阵眼花缭乱中,缴械投降。   感情,其实就是需要表达,需要被满足的。与傅绍骞相互满足后的感觉,非常完美。   从正午的日头变换到傍晚的华灯初放。   唐末晚浑身虚软无力的躺在床上,饥肠辘辘,嗓子干渴,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半闭着眼,黑色的长发如天女散花披散在她白皙瘦弱的肩头上,整张脸埋在柔软宽大的抱枕里,昏昏欲睡。   傅绍骞吻了吻她光滑的背脊,嘴角噙着笑,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进了厨房。   半小时后,他回到卧室,房间里只开了两盏洞灯,光线昏暗。   床上的小女人一动不动,瘦弱的身体躺在床铺里,黑色的长发盖着大半张白嫩的小脸,小小的身体差点看不见。   比起两年多前,她真的瘦了很多很多。   他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心疼,上前,轻拍着她的肩头:“醒醒。”   她睡的很沉,被子滑下后丰盈的身体曲线立现,他深邃的眼窝一热……   却在瞥见她满脸的泪水后,仿佛一盆当头冷水,浇熄了身体里所有涌动的情欲。   她做梦了。而且做的是噩梦,葱白的指尖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在上面抠出一道道的抓痕,脸因为被黑发覆盖,加之灯光昏暗,所以他在门口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走近了,才察觉到,立刻抱起她的身体将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伸手轻拍着她的脸颊,入手触摸到满脸的湿润,整颗心,顿时就疼了起来。   唐末晚悠悠转醒,喘息声惊魂未定,她又梦到了过去那七个月暗无天日的时候,又梦到了自己躺在产床上孤独绝望而无助的生产场面,甚至还梦到了那个小小的身体脱离自己身体的时候,那微弱的哭声……   她也跟着哭了,可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眼睁睁看着医生和彭媛把孩子带走,又眼睁睁看着彭媛回来告诉自己,孩子没了。   “好了,没事了。”   她不停的颤抖,像筛糠子似的,他用力搂紧了她的肩头,用身体的温暖驱赶她的无助和绝望,温热的吻不停落在她的眉心,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慢慢的平静下来,喘息声变得苍白而微弱。   他与她十指紧扣,黑暗中,是他深沉而充满磁性的安抚声:“没事了,那些噩梦都已经过去了,以后都不会发生了,只要我在,别不会再让你发生这样的意外,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一声声的保证,一遍又一遍,仿佛强力的针剂,缓缓推入她动荡不安的内心里:“末晚,对不起,是我没有提早发现,是我不好……”   这是傅绍骞第一次如此直白而脆弱的忏悔,今夜,她的梦就像一把匕首,无声的将他凌迟了透彻,时至今日,她还有这样的恐慌,那么当时,她该是何等的无助。   起伏的胸膛里震动的愤怒,第一次那么直观的,想要将那些人亲手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唐末晚给自己做了心里暗示,大约五分钟后,终于不再那么惊恐,这是导师交给她的法子,她不愿意让别人帮自己,就只能自己帮自己。   然后,她察觉到身后那句温热身体的异样,如刚硬的铁板,每一处呼吸似乎都带着戾气,乖张而凌厉。   她握着他的手,快速转过头,他深刻的黑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凝聚着滔天巨浪,眼中燃烧的灼热与愤怒叫她看的心惊,立刻张嘴:“绍骞,你看着我我已经没事了,你身体放轻松,跟着我,深呼吸,快……”   唐末晚知道,是她的噩梦与惊慌激起了他强烈的自责与愧疚,他在自我谴责,所以才会出现这样嗜血而残暴的局面,他想把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统统毁灭,眼中的血腥怎么也掩盖不了。   她满脸担忧的看着他,冷汗打湿了她的衣衫,绵密的贴在她的身上,可是才转瞬,他眼中的残忍暴怒就不见了,又变成了温柔如水的深沉,好似刚才不过是她的幻觉。   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担心。   她生命中缺失的这两年,纵然他不说,她也明白,是他心头难以掩盖的伤痕。   她从不怀疑他对她的爱,所以现在,她并没有过多的苛责,反而,忧心忡忡。   他还对她笑了笑,温柔内敛:“嗯,唐医生现在水平是越来越高了,肚子饿了吗?饭菜都要凉了。”   唐末晚想笑,但勉强,所以笑的比哭难看,可是他已经小心呵护的帮她从床上抱起,帮她披上了睡袍,想捧着世间珍宝般,将她抱到了外面的饭厅里。   餐桌上已经摆着三菜一汤。   一个番茄炒蛋,一个红烧排骨,一个清蒸鲈鱼,还有一碗鸡肉菌菇汤。   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唐末晚惊讶:“你叫的外卖?”   “不是。”他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又进厨房去盛饭。   等他捧着两碗香喷喷晶莹剔透的米饭出来,唐末晚讶异:“你做的?”   不会吧。她眼中明显的怀疑让傅绍骞又好气又好笑:“不行吗?”   “哦,那我先尝尝看吧。”唐末晚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觉得很震惊,他之前也没说会做饭啊,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数都是她动手的。   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结果这一尝,蓦地睁大眼:“你确定不是叫的外卖?”   傅绍骞微微一笑,神情满足而坦然:“你要喜欢的话,以后可以经常做。”   忽地,心口一热,眼眶里又积聚起很多莫名的酸楚,他知不知道,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即使他肯,傅家人又会怎么想。   “傅绍骞,你……”唐末晚盯着他手上并不合时宜的尾戒,很多话挤压在嗓子眼。   “你叫我什么?”他突然放下筷子,幽幽看着她。   唐末晚一怔,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选择了沉默,慢慢扒拉着饭碗里的米粒。   许久没得到回应,傅绍骞又问了一句:“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傅……”才刚起了个头,接受到他凌厉的瞪视,她便自动掐灭了话尾,“绍骞……”   但他似乎并不满意,紧绷的脸色并没有得到舒缓,她其实很明白他到底想听到什么,可是那两个字对她而言,似乎太过沉重,饶是在齿间饶了一圈又一圈儿,终究是无法诉诸于口。   我知道你最想听的,是老公两个字。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对不起。   她在心底默默对他说。   最后只能给用绍骞两个字,带给他一些安慰。   见他不悦的绷着脸,她主动夹了一块排骨到他的碗里:“真的很好吃,快点吃。”   知道她故意装傻,傅绍骞也没有再戳破,很多事情需要时间,所以他选择在此时开口:“如果,我说如果,那孩子还活着,你会怎么样?”   原本夹着的一筷子鱼肉,忽然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毫无防备的心里撞击,令她握着筷子的手再次战栗起来,她想笑,却怎么都扯不开嘴角,只是用麻木而刺痛的眼神望着他:“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再说了,怎么可能呢,我妈……再怎么样,不可能的……”   这个想法,其实她内心自私的想过很多次,可是最后,都被她否决了,彭媛再狠,终究是虎毒不食子,如果彭媛当时真的骗了她,那么她就是被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亲人出卖了……   想想,就觉得心凉的可怕。   傅绍骞瞧她那强自镇定的模样,心头还是刺痛。   傅缙言的事情,一旦在此时揭开,对唐末晚而言,是惊喜,却也是更深层次的打击,她才刚刚恢复一点,他真的不忍心她承受这样巨大的痛苦。   于是,眼神变得温和:“吃饭吧。”   “嗯。”   她重新拿起筷子,犹豫良久,又盯着他小拇指的尾戒一会儿,抬头,然后目光清柔的滑过自己手上的闪光钻石:“吃过晚饭,我们去个地方吧。”   他黑色的眼眸定格在她脸上,她兀自轻笑:“去了就知道了。”   下楼的时候,看到停在门口的一辆香槟色宾利欧陆,她惊讶:“换车了?”   他淡淡点了点头:“还行吧。”   欧陆宾利啊,她眼又不拙,心又不缺,脑子又不傻,当然是好了。   夜晚灯火阑珊,灯光旖旎。   唐末晚带傅绍骞来了商场一楼的珠宝专柜。   两个人进了一家百年老字号的金铺,年轻的导购小姐看到傅绍骞这样英俊帅气的男人,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来介绍:“先生,跟女朋友买戒指吗?还是买礼物?需要什么款式的?订婚用还是结婚用呢?”   傅绍骞冲着导购扯了扯嘴角,指着身边的女人说:“问她。”   导购惊讶的看着他,看到了小拇指上带着的银色尾戒,又看看正低头盯着柜面仔细挑选的娇小白皙的女人,心中了然:“小姐,你需要什么样的款式的?钻戒吧,你皮肤白,不管带什么都好看,我给你推荐几款怎么样?”   “哦,不用,我不买女士的,我买男士的,嗯,不用介绍,我自己看。”   她坦然的拒绝了导购的好意,看完了这边的柜子,又走到旁边,仔细的挑选着,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珠宝店内灯光白皙透亮,那些安静的陈列在玻璃柜里的珠宝首饰,发出耀眼的光辉,柜台前,一个身材玲珑而美丽的女子,低头,专心对着柜面,偶尔伸手要导购拿一个男士戒指出来,美丽的侧脸散发出青晕的光,清丽而柔美。   他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的背影,胸膛里就像被她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揉着。这是无法形容的激荡缠绵,他知道,此生再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带给他这样的至死不渝。   而且她这两年的转变,惊人的快速,也让他惊人的意外,她身上强烈的独立和自主,与过去,判若两人,而且不再像过去那般主动的黏糊他。   他心里,像个看着女儿长大的父亲,也像个深爱她的丈夫,既有吾家女儿初长成的自豪,也有作为男人的隐隐失落。   但他知道,这两年,还是值得的。   现在的她,经过风雨洗礼,雨火淬炼,已经从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人生的起点,可以与他比肩,在没有人敢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同时周边,已经有几个女人对傅绍骞蠢蠢欲动,满面羞红的似乎想要上前来一探究竟。   唐末晚不傻,女人们的声音虽不响,但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还是一字不漏的钻入了她的耳里。   “好了,你过来看看吧。”   那边,唐末晚的叫声打断他的冥想,他举步上前,挺括笔挺的裤管划出优雅的弧度,看的旁边的导购们一阵心旌荡漾。   “喜欢哪个。”透明的玻璃柜面上,摆着款式各异的五个男款戒指,有钻石的,有白金的,还有一个,土豪金的。   看到那黄澄澄金灿灿的土豪金戒指,傅绍骞的表情,相当的微妙,唐末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着拿起放在最末尾的黄金戒指:“你喜欢这个?”   她真的很想看看,这样暴发户的款式戴在他骨骼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是怎样惊人美艳的效果,于是,捏着戒指往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套去。   他竟然也不拒绝,任由她胡闹。   戒指顺利套入,唐末晚发出呀的一声,果然是,人帅戴什么都好看。   把纯银尾戒带那么漂亮,就连这土得掉渣的黄金戒指,都带的跟传世珠宝似的,她叹了一口气,把戒指摘了下来,他盯着她略微失望的表情:“我觉得还挺好看的,这失望是什么意思。”木尤介圾。   “没事啊,好奇嘛,来试试这个吧。”她没有再开玩笑,拿起第一枚镶着钻石的男戒,“戴上。”   他听话的伸出手指放在她面前,唐末晚语塞,只好听话的帮他戴上。   左看右看,其实效果非常好。   还是那句话,人帅,戴什么都白搭。更何况是这样星光璀璨的钻石戒指。   她又帮他脱下来,挨个把选出来的戒指都试了一遍。   那修长分明的手指,看的导购都怦然心动,连声夸赞:“先生,你真的是来我们店里买戒指最好看的男客人了,从没有人把戒指戴的这么出彩的。”   “是吗。”傅绍骞不置可否,低头盯着正在摆弄又认真审视的那个小女人,她对外界的状况,似乎毫不关心,哪怕那么多女人如狼似虎的将目光流连在他身上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她都是坦然处之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最后她还是把主动权交到了他的手上:“你看看吧,喜欢哪个。”   “你送我?”   他注意到她白皙的俏脸,很快又晕出透薄的血色来,扭开头,轻点了一下头:“礼尚往来嘛。”   他笑,扬了扬手上的尾戒:“这不都往来过了嘛,还送我,岂不是破费了?我是不是还得继续礼来一下?”   “这不一样。”她上前,握住他的小拇指,似乎要把尾戒从他的手指上退下来。   他倏的变了脸色,问她想干什么。   她抿着唇回答:“这个别戴了。跟你不配,拿下来还给我吧。”   “哪里不配了,我挺喜欢的,不用买了,就要这个。”傅绍骞执拗的不肯让她得逞,他举高了手,唐末晚身材娇小,根本够不到他的手,踮起脚尖,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最后索性放弃,退回去站好,瞧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傅绍骞狐疑看着她,唐末晚朝他点头,示意他靠近自己,他倒也听话,身体一点点的凑过来,然后,唐末晚出其不意的踮起脚尖,吻住了他柔软的薄唇,在上面辗转反侧着撕咬了一阵,在傅绍骞即将化被动为主动的时候,又安静的退回原位,声音清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都送了人家钻戒了,自己还敢带着尾戒到处招摇显示单身,是想骗小姑娘吗?”   傅绍骞一怔,周围的女人也都怔住了,唐末晚顺利将尾戒从傅绍骞的小拇指上取了下来,拉着他来到柜面前:“好了,你自己挑一个吧。”   从震惊中回神,傅绍骞的眼角已经染上笑意,伸手选了第一个钻石戒指,他看得出,唐末晚最中意这个。   果然,看到她唇瓣微微扬起:“嗯,那就这个吧,小姐,开票。”   众目睽睽之下,傅绍骞忽然搂住唐末晚的肩头:“老婆,让你颇费了,我答应嫁给你了。”   ……   与傅绍骞离开珠宝店之后,唐末晚还是无法从他刚才那一声老婆中回过神来,虽然,更多的可能是玩笑的成分,可是,她的心跳,还是不可抑止的加快了。   至于那枚尾戒,傅绍骞还是执意要了过去,倒是没有再戴在小拇指上,好歹他现在也是名草有主的人了。   (傅总当然也知道小拇指上是单身的意思,但戒指就那么大,傅总其他手指带不下啊……)   然而,再幸福的时光,总有尽头。   上车前,她说:“我已经买了凌晨两点的机票回首都,明天早上八点要出席研究会议,不能缺席。”   他点头:“我知道,这不还有几个小时嘛,走吧,我们去机场酒店。”   ……   这边温情脉脉,春光无限,另一边,却是愁云惨雾,黑暗重重。   老太太一早就带人上门来要人了,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   唐镇远好说歹说的解释,老太太就是不信,直到叫人把唐家内外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唐宛如的踪影后,愤愤然丢下一句警告:“唐镇远,给你三天时间,最好老实把你老婆女儿一并交出来,要不然,我绝不姑息!”   老太太的手段是雷厉风行的,唐家很多生意都是靠着唐宛如在傅成光耳边吹的枕边风,才一直不好不坏的维持着。   如今傅站一声令下,那些跟唐家有关系的企业,还不都人人自危,为了自保不顾一切掐断了与唐家的合作。   不过才一天而已,唐镇远的公司,已经深陷危机。   彭媛回来后,知道老太太来过了,听到唐镇远的指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毫不客气的反吼回去:“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唐家,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女儿自己不争气,能怪谁,还不赶紧想办法,她人呢,躲哪里去了,出了事就知道躲起来,有什么用!”   唐镇远着急上火,公司的事情乱作一团,又心系唐宛如,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唐宛如去了哪里。   彭媛也是怒火高涨,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她,要不然,傅家哪里会这么轻易罢手,到时候等着他们的,或许就是恐怖的牢狱之灾……   不行,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在酒店又温存了两个多小时,十二点的时候,唐末晚还是不得不起身去了登机大厅。   傅绍骞始终陪着:“真的不让我去?”   “嗯,我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玩儿的,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可以。”她真的坚强的让人炫目了。   傅绍骞也没有勉强,就是有点儿小小的失落,不过看着他们相握的十指上,两枚钻戒并排在一起,仿佛心意相通,他心里那点失落,就被他收起了,最后话题还是落在了傅缙言小朋友的身上:“你答应过过两天去看缙言的,等你回来,咱们再去看看吧。”   “好。”想起傅缙言那可爱的蘑菇头,白嫩的小脸,唐末晚心头一阵柔软,广播里传来航班登机的提示音,她站起来:“我走了。”   往前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蓝色的连排椅上对着自己温柔浅笑的男人,她心念微动,又快步折回来,他像是心有灵犀般,起身,动作比她更快,一把搂住她的要,重重按进自己怀里,低头,激烈而有力的吻着她。   这个吻很快就结束。   机场里每天都在上演分别和重逢,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唐末晚的脸有点烫,伸手帮他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衬衫衣领,动作仔细而体贴,然后松一口气:“我走了。”   “嗯,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   在他的目送中,她过了安检,然后奔赴一场匆忙的旅程。   傅绍骞一直没走,一直站在机场的透明落地窗前,注视着一架架飞机起起落落,直到手机里传来唐末晚的短信:起飞了,我关机了,回去路上小心。   这才慢慢转身,朝机场大门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手机就响了。   他步子没停,继续大步朝停车场走去,可是,神色冷峻,眉目疏淡,那笔挺的身躯,像极了寒光中一柄出鞘的利剑,锋利,骇人。   那边的人说:“傅总,人已经找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在裤袋里的左手,无声握紧,夜风中,他清淡而冷厉的嗓音传出很远很远:“先别着急送回来,好好招呼招呼……”   他结束通话,手刚摸上宾利车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绍骞。”   第193章 虐渣!求钻求钻求钻   深夜的停车场,夜色清幽,寂静无声,地上的洞灯散发着柔和光晕,月辉光洁。   随着叫唤声回头。傅绍骞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立的拖着一个小型拉杆箱的男人。   粉蓝色衬衫,极薄的黑色呢子大衣,立挺的竖领,衬得站在那里的矜贵清雅,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然后,那边的男人拖着拉杆箱朝他走来。   拥抱,寒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回来了。”   傅绍骞拍了拍陆立风的肩膀:“倒是出人意料。”   陆立风微笑,阔别两年的时光,他们都没有任何的陌生感,见面。仍是生死之交的手足兄弟:“谁出人意料,大半夜的我也没想惊动任何人,就是没想到你跟我这么心有灵犀,还来接机啊。这才是出人意料。”   陆立风也没客气,直接上了傅绍骞的车,就是上车前,还啧啧打量了一下:“哟,高级了啊,都开上宾利了。赶明儿借我开两天,正好没车。”   傅绍骞失笑:“谢依人不看车,现在你就是开着武装直升机过去,她恐怕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陆立风没忍住,一拳垂在傅绍骞的肩膀上,动作里颇有责怪的味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是兄弟,说话也就是这么直白实诚,车子在无声清幽的夜色里奔驰。傅绍骞直接问:“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你呢,还打算走吗?”   傅绍骞的幽眸蹦出冷厉寒光,带着克制的深沉:“不会!”   他这郑重其事的坚定语气,引得陆立风侧目,良久,陆立风发笑:“我也不打算走了。”随后他注意到傅绍骞手上戴着的戒指,忍不住发出酸溜溜的调侃,“这你自己买的吧。”   唐末晚的事情,他多少是知道的,这些年跟傅绍骞的联系虽然疏淡。但彼此并不是真的断了消息,如今看到他手上的戒指,难免膈应。   傅绍骞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无名指上闪着幽幽清光的钻戒,忽然咧出过分夸大的笑容,那笑容看在陆立风眼里,就是一脸欠揍的模样,他对陆立风说:“那你也去买个戴着玩玩呗。”   “……”陆立风只好扭头看外面不断后退的夜景,因为行驶在高速路上,路灯之外,都是黑漆漆的农田,什么也看不见,下了高架,进了失去后,繁华夜景,却让人生出几分失落的悲凉来。   好些话压在陆立风的喉咙口,但他没有提问的勇气。   两年了,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如今变得怎么样了。   傅绍骞看穿了他的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干脆告诉他:“谢依人跟郁锦辰马上要订婚了。”   “嗯,我知道。”他回答的很飘忽。   傅绍骞禁不住又瞥了他一眼,在看到他紧握的拳头时,笑了:“那现在送你哪里。”   陆立风去了自己的私人公寓。   这里,留下了他跟谢依人相处的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那时候的小丫头每天吵吵嚷嚷着想要想要,无所不用极其的想要爬上他的床,借着她哥哥出差那几天,像块麦芽糖似的黏在他身边,如今回首一望,多让人眷恋。   另一边的谢依人,裹着床单坐在电脑前,对着设计图稿修修改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鼠标一歪,图纸就改的差了,抓起手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如今一点多了,她除了累了点,倒是没有多少睡意,就是盯着电脑屏幕久了,眼睛有些发涩,还有些淡淡的疼。   伸出纤长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发现手边咖啡已经见底,干脆摘了宽大的黑框眼镜站起来。那黑框眼镜硕大,戴在脸上几乎遮挡了她大半个脸颊。   单位同事说她戴这眼睛,看起来脸小的一手都握不住,眼睛显得又黑又大又亮,再配上高挑纤细的身材,男人见了,都会本能的升起一股保护欲。   她去厨房重新煮了杯咖啡,咖啡冲入杯子的时候,氤氲缭绕的热气里,她又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个走了两年的男人。   薄情寡淡,是谢依人给他的定位。   自作多情,是谢依人给自己的定义。   回想起两年前的种种,她的面颊还是不可抑止的泛出一圈红晕来,尤其是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就算是隔着内裤,隔靴搔痒,她依然记忆犹新。   虽然后来哥哥出差了,留给他们一段独处的时光,但很遗憾,那段时间里,无论她如何努力,他们的关系也就停留在了那一步。   他们比朋友更近一步,却比恋人,又浅了几分。   她住在他的公寓里,他们朝夕相对,他却始终没有突破那最后防线,无论她怎么明示暗示。   一度以为,这是他珍惜自己的表现,她的内心是甜蜜的。   直到后来,他接了个电话,他并没有隐瞒,他对她说,是她心爱的女人病了,要去看看。   那一刻的谢依人做了什么呢,如今回头想想,好似一阵黄蜂尾针,深深扎痛着她的神经。   她应该是没有哭,也没有闹吧,只对他说:“哦,那你去吧,再见,我回家了。”   是的,那时候的她,平静的连她自己都诧异。   明明当时是想大哭大闹的,可是为什么呢,竟然能表现的那么平静,就连傅绍骞喜欢唐末晚的时候,她都能表现的那么激切,可是在陆立风这里,她竟然如此平静,平静的没有掀起一丝波澜来。   她回家,倒头睡了几天几夜,直到谢明堂出差回来,也没有发现异样。   但是时至今日,只有谢依人自己知道,因为太痛了,痛的麻木了,所以才能那般坦然。   眼睛又酸涩的刺痛起来,看底下流动的灯海都似乎出现了幻影,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她默默喝完了手上那杯咖啡,又坐回了电脑前,继续工作。   唐宛如离开傅家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衣物,现金,护照和身份证件。   不过还没到机场,人就在一家僻静的拆迁区的居民楼内,被人控制了。   当时被她在一起的,据说还有一个年轻的小白脸。   傅绍骞命人把人带去,好好招呼了招呼。   那边的人没有迟疑,命人将人关进了一家地下赌场的动物笼子内,这里有狮子,毒蛇,公鸡,所有可以在市面上斗的动物都被一起关押在这里。   而唐宛如被脱光了衣服,同样关在一个笼子里,与他们并排放在一起。   狮子虽然出不了笼子,可毒蛇却吞吐着红色的芯子,在蟒蛇袋里,跃跃欲试。   凄厉的惨叫从地下室传来,惊得门口两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守门人也是一阵发虚。   饥饿了好几天的狮子此时看到这白花花的肉,早已按捺不住的剧烈挣扎抖动起来,一时间,猛兽的咆哮,女人的尖叫,混合在一起透出瘆人的骇意。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摸出口袋掏出烟,一边抽一边压惊。   午夜四点二十分。   唐末晚走出深夜的首都t3航站楼,立刻给那边的人发了条短信:我到了。   想着傅绍骞肯定睡了,所以又加了句,晚安。   陆云深的车子缓缓开到她面前,她刚准备上车,傅绍骞的电话就到了。   坐入车内,虽然陆云深在场,但她还是接了。   “到了。”他低沉的磁性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令她不自觉压弯了嘴角弧度。   “嗯,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他暗哑的呼吸,仿佛近在咫尺,令她的耳根子微微发烫,陆云深坐在车内,她也不好又多的回应,只能说,“哦,那赶紧试试睡吧,太晚了。”   “车上?”傅绍骞似有所悟,“谁开的车。”   瞥了一眼前面专注开车的男人,唐末晚据实以答:“学长。”   即使看不见,也能从略微急促的呼吸中猜出那头的男人的反应来,手指轻轻抓着衣裙一角,她听到陆云深在前面问:“晚晚,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带你去吃点宵夜。”   声音干净利落,手机那边的男人,也听得分明。   唐末晚知道陆云深根本就是故意的,然后那边的傅绍骞轻哼一声,她莞尔,对陆云深说:“不了,学长,太晚了,我还是想回酒店休息了。”   陆云深没说什么,倒是傅绍骞低沉叹息一声,软了语调:“让陆云深半路给你买点带回酒店吃。”   “……哦,我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吧。”   “嗯。”以为他要挂电话了,结果唐末晚又听到他说,“我想你了。”   斜躺在大床上,盯着沉寂漆黑的天花板,他的声音在黑暗中透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唐末晚心跳微微加快,含糊嗯了一声。   傅绍骞的声音微恼:“就这样?”   “嗯。”唐末晚的回应始终偏淡,他知道她是顾及一边的陆云深,于是加重了自己的喘息,“那就亲一下吧,亲了我就睡了。”   “……”唐末晚默。   傅绍骞久等不得,知道她这人脸皮薄,现在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能跟自己生闷气:“挂了。”   结果切断钱,听到啵的一声,很轻,却他确实,听到了,通话已经挂断。   他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再回落。   忍不住起身,去了旁边的卧室。   他现在在老宅,进的是傅缙言的卧室。   他没有开灯,站在床边,看到床上拱的像小白猪的小小身影,看了良久,才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帮他盖好被子,然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用微信传给了唐末晚。   唐末晚那一声轻啵,傅绍骞都听得到,陆云深又怎么可能听不见,惹来侧目的同时,唐末晚已经将视线投向外面不断后退的夜景。   手机里突然传来提示音,点开,是傅缙言那白白的软软的像包子一样的小白脸,她情不自禁弯了唇角。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福笑意。   陆云深知道,她已经开始慢慢走出那片阴影。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但,事已至此,君子有成人之美,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君子……   唐家。   唐镇远和彭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中,唐镇远一直自以为建立的人脉与根基现在就像是大海中的孤岛,没有一丝一毫可以仰仗倚赖的地方。   唐镇远几近癫狂,唐宛如人又找不到,唐家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同行公司开始追债,银行的效率快得出奇,逼的他们三天之内还清所有的贷款,否则,就抵押房产,收缴公司。   原本玩的好的麻友现在干脆都不接彭媛的电话,简直像是避如蛇蝎。   彭媛知道,这一切都是傅绍骞下得狠手。   当这个如豹子一样优雅而危险的男人反应过来时,动作是迅猛而惊人的,根本不给人任何的招架之力。   唐家,大势已去。   可是当年她那么做,也并不是出于全部的私心。   唐镇远急的气的进了医院,彭媛无奈之下,只好给唐末晚打电话。   唐末晚接到电话时还在参加研究讨论会,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多媒体教室,座无虚席。   灯光炽热,她身边坐满了人,钱会长在台上做专题报告,她根本无暇分身接电话,所以直接挂断。   彭媛又打了好几次,接连不断的,陆云深小声说:“要不然去外面接吧。”木尤吗亡。   “不用。”最后干脆关了机。   彭媛的心凉到了极点,终于放弃给她打电话。   唐末晚活动结束后,重新开机,就给外婆的看护打了个电话,又跟外婆说了几句,确定外婆没有大碍后,就没给彭媛回电话。   现在除了外婆还能牵动她一点心思外,对彭媛,她已经失望透顶。   用餐午餐回酒店的路上,唐末晚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路边,一个年轻妈妈正半蹲着给四五岁大的女儿系围巾,一个大大的棒棒糖拿在女儿手里,女儿眉开眼笑,母亲见了,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绽放出笑颜,这样温馨的场面,对唐末晚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如果她的孩子还大,她一定也会是个好母亲的。一定。   下意识的点开微信,看着昨天晚上傅绍骞发来的那张傅缙言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安静的睡眼,让她恍惚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呢。   可惜,一想起医生当时说的那些话,她一颗心就沉下来。   她刚想从悲伤中抽身,周雨蒙的电话就来了:“末晚,你什么时候回来哪,没忘记给我当伴娘的事情吧,回来了就陪我一起去看看礼服呗。”   唐末晚已经跟陆云深说了周雨蒙要结婚的事情,也亲自给导师打过电话又延迟了五天的归期,时间还算充裕,于是笑着答应:“等后天活动结束,我就回去。”   “好咧,那我等你。”   “嗯。”   与周雨蒙通话的时候,手机里已经收到一条傅绍骞的短信。   吃过午饭没有,现在干什么。   他现在查岗查的可紧了,让唐末晚有些哭笑不得,可这样被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她回:吃过了,正准备回酒店,你呢。   不出几秒钟,回音就到了:你猜。   她说:吃饭。   许久,傅绍骞给了两个字:虐渣。   她一愣,没反应过来,但想他可能在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也就没有多问,然后他又告诉她:我已经给你订了后天中午的航班,信息马上发到你手机上,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   真是归心似箭。   三天。   对于大部分的人而言,也许只是生命中的昙花一现,不过眨眼的时间而已。   可是对唐宛如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不死也去了大半条命,现在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当她被两个男人提着赤身从地下牢笼走出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炽热的阳光了。   她的神智已经不清,双眼呆滞,满身的赃物简直让人无处下手,惊恐血红的双眼看了就叫人不寒而栗。   驾着她的两个男人都带着手套,连多碰一下,都觉得恐怖。   “老大,人带来了。”唐宛如如破布的身体被人嫌恶的丢在地上。   坐在首位上穿着黑夹克的男人,生着一张四方四正的国字脸,脖子上带着一条粗粗的金项链,手上拿着两个球随意搓揉把玩着,盯着唐宛如那一丝不挂的身体,似笑非笑。   唐宛如勉强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男人,被他眼中狠戾嗜血又残暴到近乎赤裸的目光所吓到,差点没晕过去,望着周围,站满身强体壮的男人,唐宛如浑身颤抖,顾不得遮掩,只是惊恐的盯着他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三天里,她喊破了嗓子,现在一开口,就是破锣嗓,被刀子凌迟过似的,钝痛钝痛。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坐在首位的男人叫虎哥,是城中最大赌场的幕后老板,表面上安分守己,私底下干的可都是杀头的买卖。   不过虎哥为人仗义,黑白两道通吃,倒也没有惹出个什么大篓子,所以一直安稳的游走在地下世界里。   唐宛如听着他的话,身体越加颤抖,是冷的,更是怕的。   他大手一扬,外面立刻被带进来一个人瘦弱的男人,一把被踹倒着跪在她的身边。   男人细声尖叫着,那尖细的破铜锣嗓,刺激着唐宛如的耳膜。   染成银白色的头发这几天没有打理,已经难看的跟稻草似的,那条紧身的长裤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还有他身上那件红色的中款英伦风衣上,布满各种血渍。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那张脸,被毒打的面目全非,脸颊高高肿起,说话都显得相当吃力,看到唐宛如的那一刻,他惊恐的差点扑上来跟她扭打!   他今日所受的一切苦,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唐宛如吓了一跳,往后爬了两步。   虎哥叫人松了手,于是就看到一个男人对着一个浑身赤裸在地上爬的地方追着打,场面诡异而滑稽。   最后,他叫人把录好的视频,传输了出去。   看的还算满意的话,就赏几个钻吧……哈哈哈   第194章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傅绍骞正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底下,是老太太陪傅缙言在底下花园里玩耍的身影,他坐在秋千上,晃荡着两只小脚丫。被高高甩起的时候笑的眼角都眯成了一条缝,笑的更是要飞到天上去似的。   看的老太太在一边心惊胆颤的叫着慢点慢点。   傅绍骞淡淡笑着,很庆幸小家伙并不粘糊傅成光和唐宛如。   电脑里传来叮的邮件提示声,他旋身,点开,首先听到的唐宛如惊恐的尖叫声,画面无声无息推进,最后是唐宛如被那男人追打的犹如丧家之犬的画面。   直到画面静止不动,傅绍骞桌边的手机就响起来。   虎哥在那边笑眯眯的问:“傅总,还满意不?要是不满意的话,还可以继续的,我们还有很多折磨人的法子。比如往人身上涂点蜂蜜,放在蚂蚁堆里……”   光想想这样的画面,就已经非常恐怖了,淡淡的笑声从傅绍骞的胸膛里震动出来。听得那边的虎哥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当下没有立刻接话。   随后傅绍骞便止住了笑意,吩咐:“还不够,女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别弄死了就行,至于男人,绑了,送到梅山西路傅公馆。”   虎哥得令,听出傅绍骞语气中的阴狠,当即笑着应承:“好咧,绝不会叫傅总失望的。”   当天夜里。十点钟多的时候,傅成光从外面应酬回来。   黑色奔驰无声的停在铁门外,正准备驶入宅门的时候。却从暗处突然丢出来一个麻袋,笔直的砸在奔驰车子车头前面,吓的开车的司机急忙踩了刹车。   傅成光酒意微醺,现在已经全醒了,跟着司机下车查看。   麻袋里发出呜呜的响声,里面的东西还会乱动。   司机大着胆子:“好像是个人。”   “打开。”   司机蹲下身,飞速解开麻袋上面的绳索,几乎是同时,一个男人的头从里面钻出来,吓的司机连退了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麻袋里的男人钻了出来,但是双手在身后被反绑,嘴上塞了一团破布,银白的头发像鸡窝一样,在路灯的夜里里,透着瘆人的光。   傅成光眉头深锁,盯着不停呜咽的男人,示意司机把他嘴巴上的纸团拿了。   司机拿下纸团下,随意一撇,发现上面有字,展开后,顿时脸色大变,赶紧反手递给了傅成光:“傅总,您看看。”   被揉的发皱的纸团上,只有一句话:你好,我叫xxx,我是唐宛如的姘头。   傅成光沉闷的脸色,蓦然黑沉的与身后暮色融为一体。   可怜的男人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傅成光阴测测吩咐司机:“愣着干什么,拉去喂狗!”   “啊,不要啊,不要啊,是唐宛如勾引我的……跟我没关系啊……不要啊……”男人惊恐的尖叫,可前面的傅成光,不为所动,背着手,慢慢踱进了屋内。   傅梓遥正躺在沙发上看书敷面膜,瞧傅成光走了进来,便耸了耸肩,一言不发朝楼上走去。   傅成光喊了她的名字:“梓遥。”   傅梓遥脚步微顿,站在楼梯口,动手拍了拍脸上面膜,似乎等着他开口。   可是傅成光沉默许久,最后只是摆了摆手,傅梓遥偏头一甩,扎着的马尾在空气中划出一个飞扬的弧度,就上楼去了。   第二天,就是老太太给的三天期限截止日期。   一大早,老太太就带人登门造访唐家。   老太太一袭盛装,贵气逼人,娇小的身体坐在沙发上,却霸气的让人无法忽视。   唐镇远站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无数黑衣保镖盛气凌人的将唐家包围了严严实实。   老太太盯着站在自己面前面色不愉的男人,冰冷开口:“我也不想怎么为难你,老实把彭媛交出来就可以。”   “亲家太太,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彭媛她……”   “还有什么可说的!”老太太一掌拍下,刚想发火,就看到彭媛穿着一身黑色正装从楼梯口下来了,唐镇远脸色微变,彭媛却始终淡定自若。   老太太点头:“很好,那跟我走一趟吧。”   彭媛也没有拒绝,脸色平静的转身对唐镇远交代了几句,唐镇远忧心忡忡,彭媛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我只是去把事情解释清楚而已。”   老太太盯着彭媛那自信斐然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好受,这彭媛好像没搞清楚事情,他们可不是请她去解释的啊,但……彭媛已经拎上自己的手包:“走吧,老太太。”   老太太转身,把人带回了老宅。   幽深的宅院内,孩子在院落内骑着扭扭车横冲直撞,看到彭媛来了,居然地下车子朝她跑来,叫着:“小外婆,小外婆……”   彭媛急忙蹲下身,扶住他冲撞的小小身子,又伸手摸了摸他头软的蘑菇头:“缙言,在玩呢。”   “嗯,小外婆,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彭媛刚准备说话,傅缙言的保姆已经走过来,要把他带走。   傅缙言不高兴,抱着彭媛的大腿:“太奶奶,我想跟小外婆在一起。”   “……”老太太无言的望着童真的孩子。坦白说,这两年彭媛对孩子确实是不错的,唐宛如每次带回去,彭媛确实是尽心尽力照顾着。   以前老太太觉得彭媛这个小外婆还不错,如今看来:“你对缙言好,是想赎罪吧。”   彭媛不语,紧牵着孩子手:“再怎么样,他是我外孙,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老太太轻哼,脸上满是鄙夷:“现在知道他是你外孙了,当时你把她送人的时候,可有想过这回事。”   彭媛竟然冷冷对上老太太的脸:“进去吧,你不是想我解释吗?我今天肯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解释。”   老太太一惊,倒是没想到彭媛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这样淡定的风骨。   傅缙言也被彭媛一手抱了起来,保姆看着老太太,似乎在征求老太太的意见,老太太抿了抿唇,示意她先去忙,自己跟着彭媛进了主宅。   客厅里,傅站,傅绍骞,傅子慕,傅梓遥,全员到齐,缺了傅成光,不过大家也都理解。   彭媛抱着傅缙言进屋,傅绍骞和傅子慕同时皱了皱眉,傅梓遥已经站起来,走过去朝他张开双臂:“缙言,姐姐给你带了礼物过来,你要去看看吗?”   “真的吗?”   “嗯。”   傅缙言冲着彭媛笑了笑:“小奶奶,你先坐,我去看了礼物就下来陪你。”   “好,去吧。”彭媛看着孩子,眼中满是爱怜。   傅梓遥默不作声抱着孩子上楼去了,满屋子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在彭媛身上,彭媛淡淡一笑,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很恨我,但这件事情,你们就没有责任了吗?傅老爷你看不上我们晚晚,傅绍骞你去国外跟别的女人结婚,你叫她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未婚先孕,自己都是一个孩子,生活都没有保障,怎么带另外一个孩子生活。”   谁也没想到彭媛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竟然都沉默了。   “我把孩子给宛如,虽然有私心,但说到底,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不想因为一个孩子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前程,至于孩子,交给宛如肯定比跟着晚晚来得好,唐宛如答应过我,一定会视如己出,你们也应该看到了,她确实对孩子不错。”   “如果说我在这件事情里一定要付什么责任的话,那么你们,同样也逃脱不了。”   老太太张嘴,难掩气愤:“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应该感谢你了,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找我,如果你告诉我晚晚怀孕,我们傅家绝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彭媛冷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的女儿是被你们傅家抛弃了我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傅绍骞都走了,我找谁去,现在知道放马后炮了,当时都去哪儿了,怎么没有人出面来找下他们娘两?”   “……”   老太太看向傅绍骞,他交叠着修长的双腿,静静靠在沙发背椅上,手指沉笃的在旁边的茶几上瞧着,面色沉静:“我只想知道,当初这是谁的主意。”   彭媛对上傅绍骞,那眼底深处的幽深,惊得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双唇嗫喏着:“如果我说是唐宛如,你信吗?”   傅绍骞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又问:“怀孕单子呢,谁动的手脚?”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彭媛望着傅绍骞,眼神没有任何闪烁,完全不似撒谎。   傅绍骞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唐宛如当时是真有了还是捏造的。”   “真有了。”彭媛叹了口气,“只不过孩子不好,两个月的时候还是生化了。”   傅绍骞没再说话,一边的傅子慕沉不住气:“当时她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个……”彭媛面对傅子慕的质问,还是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清楚。”   傅子慕蹙眉,却也没再开口。   倒是老太太,被这反转的剧情一时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突然不知道该骂彭媛还是称赞彭媛的无私伟大了。   这也是傅绍骞动了唐宛如没有动彭媛的原因。   就算唐末晚再无动于衷,说到底彭媛还是她的亲生母亲,是彭媛一手把她辛苦拉扯大的,母女情分斩也斩不断,更何况,彭媛也确实曾站在唐末晚的角度替她考虑过。   她给孩子安排的归宿,说到底,倒也算是考虑周全了。   傅绍骞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沙发上落下一片暗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他对彭媛说:“这件事情,我要你亲口对她说。”   秋日的北京,天空澄碧高远,阳光干燥温暖,是一年中难得的是舒适宜人的时节。   上午参加完活动后,下午就有朋友邀请陆云深唐末晚一起去参加郊区的游玩活动。唐末晚感觉有些累,但考虑到这些天多亏了陆云深的帮忙,询问他的意见,得知他愿意去后,便答应了,欣然前往。   他们的车子抵达郊区时已经是深夜,按照行程,明天早晨看完日出后返回,她正好可以坐上飞回a市的航班。   山谷间月色清晰,潭色深深,偶尔有鱼儿惊起水浪,清静又宜人。   虽是深夜,山间却一点也不冷清,还有人在钓鱼,有人升了篝火堆在烧烤唱歌,早到的朋友已经把食物烤的香喷喷的,到了就可以直接享用。   大家是真饿了,也没客气,一坐下来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吃完了,又在山林间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回提前预订好的农家客房休息,第二天一早去山顶看日出。   跟陆云深互道晚安后,唐末晚在房间里洗澡。她同意来这里的原因还有一个,是因为,这里每个房间都有一个浴池,水是从旁边的温泉里引过来的,人躺在里面,相当惬意,她躺下来,温热的水流滑过肌肤,舒服极了,忍不住发出一阵喟叹。   迷迷糊糊之际,她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便开口问:“谁啊。”   门外静悄悄的,没人应声。但是敲门声依旧规律沉笃。听得出,对方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唐末晚以为是陆云深,所以急忙穿上了浴袍,又用毛巾包了头发,检查无误后,才去开门。   门打开,入目,一双黑色的软底皮鞋,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一条黑色的爱马仕皮带横亘在腰间,暗蓝色的羊绒衫,黑色的修身西装,身后放着一个二十寸的拉杆箱,刀削斧劈般的深刻五官,如耀眼星辉,整个人站在那里,满目清华,低调奢矜。   唐末晚愣住了,甚至忘了呼吸,怔怔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天神般的俊颜发不出声音来。   傅绍骞站在门外,一言不发,走廊本就不宽敞,更是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逼仄,他身形颀长,斜倚在门框上,竖起的大衣领还沾了一些寒气,满脸的风尘仆仆,英俊的眉目间却带着极淡笑意,白皙修长的双手十指从裤袋里伸出来,随手摘掉了她头上有些可笑的包巾。   微湿的如墨的黑发瞬间披散在肩头,她也没动静,看着他,脑子里只想到一句话。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虽然,他不是真的海上来,可是这一刻,是多么应景。   “傻了?不会说话了?”瞧着她眼底的震惊,傅绍骞抬手揉了揉她的黑发,动作温柔满是爱意。   回过神,仍是带着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来首都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么晚了,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偏头笑了:“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再说。”   她脸红,急忙让开身让他进了房间。   他身上还带着夜色的清冷,刚一进门,那微凉的薄唇就就已迫不及待重重压住她的。   一阵炽热的缠绵后,他的气息开始紊乱,可是当他的手触摸到底下严实的堡垒时,怔忪:“大半夜的,你还穿着这么严实?不热吗?”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尽数落在她的耳畔,她脸色涨红:“我以为是学长……”   “哦,要真是大半夜的来敲你房门,你觉得你穿成这样有用?”   她脸上的红热瞬间从耳根子蔓延到脖子,推开他的胸膛,又扫一眼他的外套:“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馨香,禁不住一阵心神荡漾,但他也听话,松开她纤细的身影,转身去洗澡。   唐末晚泽坐在床沿上,帮他整理行李。   漆黑的长发顺着削肩披下,她低垂着头,专心地摆弄那些衣服,刘海遮挡了她的眉眼,灯光下,是她秀挺的鼻梁跟粉红的唇瓣,身上的浴袍微微敞开着,只露出纤细雪白的两条小腿。   突然,浴室里传来傅绍骞的叫声:“我没有浴巾,帮我拿一下我的睡衣。”   她的手上正好拿着他暗蓝色的睡袍,于是拿着走过去。   门开了条缝,传出哗哗淅沥的水声,唐末晚抬眸,看到他在淋浴,刚把睡袍递出去,还没回过神,眼前伸过来一条结实有力的劲瘦手臂,将她瞬间拉了进去。   唐末晚一怔,失笑,推他:“干什么,睡袍湿了,等下还怎么穿啊。”   “哦,我本来也没打算穿。”他将她连人带衣服已经抱到了花洒下面,身体里犹如藤蔓般的渴望迅速滋生,莫名的热烫在小腹处聚集,感受到身后之人的磨蹭,她也没有拒绝,用身体的勾颤努力驱散这连日来的相思之苦。   等傅绍骞餍足,两人静静相拥躺在床上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木引扔号。   天际露白,外头已经传来有人起床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唐末晚的门外就响起笃笃敲门声,这次,真的是陆云深来了。   折腾了大半夜,唐末晚有些精神恹恹,傅绍骞却精神抖擞,俯身亲了亲她的秀发,披了浴袍起身去开门。   等唐末晚想阻止时,为时已晚。   陆云深与傅绍骞,已经正面对上。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陆云深确实震惊到了,再看一眼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咕噜大眼的女人,他只有一句话:“还想去看日出的话就快点吧,只有十分钟,就要出发了。”   傅绍骞对陆云深说谢谢,陆云深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末晚此时也没了睡意,两边都是忙碌的起床声,她坐在床上有些苦恼。   傅绍骞瞧她那样子,问:“干嘛,嫌我拿不出手?”   心思被道破,她抓头:“我是怕影响不好,你这么突然出现……”   “哪里不好了,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登记的合法夫妻,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再说我又不丑。”   “……”   匆忙起床,洗漱,临出门前,傅绍骞突然抓住唐末晚那纤长的手指:“戒指呢?”   原本戴在无名指上的钻戒,空空如也。   唐末晚怕让人见了,问东问西,影响不好,所以给摘下来了。   听了她的解释,他自然心有不甘。   没办法,等出门到外面与大伙儿会合时,已是最后一名。   尤其是大伙儿见到站在她身边高大出众卓尔不凡的傅绍骞时,集体默了。   唐末晚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那火辣辣直视的眼光让她非常不好意思,她还在想怎么介绍傅绍骞,他倒是大方,一手搂住她的肩头,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唐末晚的丈夫,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看日出吧。”不经意间,还露出了两人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众人笑而不语,只是看陆云深的目光,多了丝丝同情。   本以为陆云深对这个小师妹照顾有加,自然是好事玉成,哪里想到,小师妹行情好,早已嫁作他人妇,而且还是个这么强有力的优秀男人。   陆云深不加理会,转身在前面带路。   一晚上没休息好,自然是体力不济,没走多久,唐末晚就觉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这时候,身边高大的男人突然蹲在了她的身前,她稍作犹豫,就爬了上去。   他的背脊宽阔而硬实,步子迈的沉稳踏实,唐末晚趴在傅绍骞肩头,心里像是沁了蜜。   他们到山顶的时候,还没有日出,四周都是灰蒙蒙的光,群山匍匐,一片寂静。   傅绍骞扣着唐末晚的腰,静静等待着。   没多久,山顶薄云浮动,一轮红日从地平线缓缓,破空而出。   霞光如碎金,慢慢照亮大地。大伙儿高声欢喜,看着这磅礴华丽的自然美景。   傅绍骞和唐末晚在人群中,静静相拥。   然后,她看到他拿出手机,以为他要拍照,结果他是点开相册,让她看里面静静摆放在一起的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她认得,是小家伙傅缙言的,另外一边,七八分神似的眉眼。   “这是我。”傅绍骞答。   第195章 小三一出,谁与争锋!   入秋以后,街道上两排香樟树开始不知不觉地落叶,一场西风过后,整个地上零零碎碎铺满刚刚落下的叶子。   清洁车盯着寒风踏着橙色环卫工。一寸一寸德打扫树底下隔夜遗留下来的垃圾,那是一个晚上消遣和寻欢作乐的证据。   从首都回到a城,车子在街道上飞驰,唐末晚就接到了周雨蒙的催促电话:“末晚,你到了吗?我在婚纱店里等你啊。”   “嗯。”应了一声后,看向傅绍骞,他瞥了她一眼,望着她盈盈一剪水眸,撇嘴,吩咐司机,开去了城中心最高档的婚纱店。   傅绍骞陪着她一起进去,唐末晚有些讶异:“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自己去看雨蒙就行了。”   轻哼从男人的鼻孔中发出,带着微微的不悦,陈墨是新郎官,傅绍骞这个大老板为他大手指的包了所有的婚宴费用,包括礼服的定制和买卖。   来提前看一眼,也不为过吧。   唐末晚摸摸鼻子,瞧着他流畅的身体线条,默默跟上去。   周雨蒙在里面试礼服,陈墨斜倚在外面的柜台上随手翻着杂志,傅绍骞和唐末晚一进去,他一怔,随即丢下杂志迎上去:“老板,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不欢迎?”   陈墨干笑:“欢迎欢迎,快请坐吧。”   唐末晚上下打量陈墨,熨烫的笔挺的黑色西装长裤。衬得双腿健美修长,穿着三立扣的古典款黑衣服,风度翩翩,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一如他第一次留给她的印象。   此后她才明白,为什么对陈墨心生几分好感,是因为他身上如陆云深如出一辙的气质。给了她最初的好印象。   那时候的她还没从对陆云深的喜爱中挣脱出来,以至于看陈墨的眼神就有了几分温和。   现如今,他是周雨蒙的丈夫,唐末晚自然是爱屋及乌,更加和颜悦色。   只是这温和与和颜悦色,落在另一个男人眼里,怎么看,都不像那么回事。   陈墨看到,傅绍骞剑眉陡峭,星眸漆黑,薄薄嘴角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冷,有点冽。   自家老板自己了解,再不敢造次,恰好那边更衣室的门开了。一身婚纱的新娘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陈墨抬头,望着周雨蒙脸上那含羞带怯的神情,怔忪。   唐末晚也被惊艳了,难怪说结婚这一天是女人一辈子最美的一天,傅绍骞找的化妆团队,也是极好的,将周雨蒙五官的优势,扬长避短的美丽呈现出来,自然有惊人的效果。   周雨蒙水润润的目光定格在高大挺拔的陈墨身上,唐末晚察觉到身侧传来的注视,回头,看到傅绍骞那毫不掩饰的直透人心的目光定定落在自己身上,她脸色微红,娇嗔:“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乐意。”这是他的回答。   那边的周雨蒙笑意盈盈走过来:“末晚,傅总这是在对你表忠心呢,说明任何女人现在都入不了他的法眼,我的眼里只有你没有她……”周雨蒙最后还哼唱了两句,唐末晚脸薄,忍不住又羞红几分。   傅绍骞笑:“陈墨,我看你们酒席桌数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要减两桌儿?”   陈墨一听,立刻上前捂住了媳妇儿的樱桃小嘴:“没有的事,傅总,酒席刚刚好,不用减。”   周雨蒙与唐末晚对视一笑,周雨蒙说:“末晚,微笑和玉苗明天上午才到,你要不要先看看衣服?”   不等她开口,傅绍骞回答:“她的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用看了。”   “……真是体贴。”周雨蒙瞥见唐末晚手指上的钻戒,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也快了?”   唐末晚笑笑,没说话。   傅绍骞揽住她的肩头:“肯定不会少了通知你们的,礼金还是要收回来的。”   ……   是夜。   唐末晚躺在床上,看手机里保存着的两张照片,却是久久无法入眠。   那个疯狂的念头在脑子里疯狂的叫嚣,但又让人不敢轻易去触碰。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触摸过,好似摸在傅缙言那白嫩柔软的小脸蛋上,彭媛又给了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一直没接,彭媛干脆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面,彭媛有些话想对她说。   唐末晚的心,像被包裹在层层迷雾下,她有预感,什么事情要破茧而出。   所以她不敢问傅绍骞,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两张照片。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是想遏制也遏制不了了。   结婚仪式在酒店的露天花园举行,月色清幽迷人,灯光璀璨。   来的人很多,举目望去,到处都是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   傅绍骞站在花园中央,穿着藏蓝色三件式英伦西装,浑身上下透出英俊又成熟的魅力,整个人往那里一站,满是高不可攀的矜贵气度。   几个生意场上的伙伴过来打招呼,顺便调侃:“傅总,你可真是比新郎官儿还新郎官儿啊。”   傅绍骞淡笑:“徐总,刘总,好久不见。”   “是啊,傅总可是在商场上消失好久了,怪让我们想念的。”   “傅总这次回来,还打算全面接手傅氏吗?是的话,我可是很期待继续与傅总的合作的。”   傅绍骞离开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是傅成光主掌着傅氏大权,可是傅成光这人有些刚愎自用,唯我独大,这两年来没少得罪人,口碑也不见得多好。   公司里的事情,大多是陈墨出面解决的。   “今天是陈助理的结婚仪式啊,工作的事情,暂且不议,免得扫兴,倒是王董怎么没来。”   傅绍骞的问题得到了徐总的回答:“王总夫人生病了,在医院陪着呢,不过我听说待会儿会派秘书送礼物过来,人不到礼到了还望傅总别介意才好。”   “怎么会呢,王总夫人生病了,那我们也该去医院探望一下才是。”   “是的,是的……”   另一边的休息室内,化妆师正在给新娘子补妆。   魏晓晨阮玉苗和唐末晚,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尤其是唐末晚,魏晓晨和阮玉苗两年多没见,怎会放过她,又瞥见她手上的大钻戒,更是羡慕唏嘘不已。   问她什么时候办好事。   理了理鬓间碎发,唐末晚显得轻松自然:“不急,等过两天我还要回墨尔本。”   “还回去?那傅绍骞怎么办。”周雨蒙忍不住回过头,结果口红都给化花了。   唐末晚心思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没有想出结果。然而事到如今,面对还有半年就可以完成的学业,她也不会就此轻易放弃:“这个稍后再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魏晓晨理了理身上的裙摆,站起来:“可不就是,但是末晚,为什么我们的礼服不一样?”   同样是伴娘,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唐末晚身上穿着一条黑色大v领镂空露背长裙,披着一块精心搭配的披肩,踩着细高跟鞋,眉宇间风情流转,她皮肤白,在暗光流动的黑色长裙的衬托下,更显的雪白清冷。   裙子的设计更是大方简单却又大胆,镂空花纹让她白皙光滑的背半隐半现,明明露的不多,看起来却比那些长腿短裙露胸露腰的女人更有看头,满足了功能性和观赏性两大刚性需求。   既恰到好处的展示了自身的优点,又不会喧宾夺主抢了新娘的风头。   而不论周雨蒙的婚纱,还是伴娘每一个风格迥异的礼服,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裙摆的暗处,都绣着一个精心的标志:yr。   依人。   唐末晚一看,就想到了谢依人。   傅绍骞也没有隐瞒,这些婚纱礼服,确实都是出自谢依人之手。这个曾经年轻稚嫩的女孩,正一步步成长,不断丰满着自己的羽翼。   司仪在外面敲门,三人簇拥着新娘子站起来。   看着周雨蒙穿着经典的双肩蓬蓬裙蕾丝婚纱,头发简单盘起,漆黑的刘海,细长的脖子,清丽柔和,四个人双手紧握,她们努力兑现着当初的誓言。   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张晓曼。   唐末晚已经与张晓曼彻底断了联系,如今也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但愿她过得好。   周雨蒙的父亲已经站在门外等候,唐末晚他们笑了笑,又拥抱了周雨蒙:“我们去前面等你。”   来到露天花园,沙滩座椅上已经陆续坐满宾客。   唐末晚一眼就瞧出了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男人。   心有灵犀般,傅绍骞端着酒杯,慢慢浅啜着杯中物,视线随着她的曲线,嘴角含笑,瞧她穿着这一身黑色长裙,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玲珑柔美的曲线,完全被流畅而细致的勾勒出来,随着她的走动,带起款摆飞扬的裙角,他不动声色的流连。   露天花园里,碧水掩映,灯光暗柔,她一出现,已成功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哦,他突然有些后悔,还是太露了点。   唐末晚拢了拢身上披肩,举步朝傅绍骞走来,他顺手搂住她的腰身,似乎把大部分的重量压在了她身上,让她只能伸手扶住他。   这样的亲昵,羡煞旁人。   傅绍骞怎么说都是a城最有价值的钻石王老五之一,虽然四少的名声威名远播,其余三人也都不差,但当属傅绍骞最俊美。谢明堂沉稳,陆立风风度,季绍庭雅痞,是四人留给人们心中最初也是最深的印象。   现在傅绍骞名草有主,所以当门口那个左手抄在裤兜里,穿着白衬衫黑西装,嘴角勾着浅笑的男人出现时,真有点小三一出,谁与争锋的即视感。   陆小三已经两年多没有露面了,如今傅二带着佳人现身,一群花枝招展的佳丽名媛早已忍不住背地里扼腕。   这会儿陆立风在水晶灯下流光溢彩的英气面容,看得人呼吸都一窒,心头小鹿乱撞。   他笔直朝傅绍骞走来,唐末晚看着他,觉得他的眼睛能看穿人心,与他一对上,微微一笑,打招呼:“陆医生。”   “嗯,唐医生。”他自然热络的回应,扬起的笑容就像点亮了暗夜星空的璀璨灯火,唐末晚注意到,已经有女孩倒抽凉气,怕是要拜倒在陆立风的西装裤下了。   新人已经准备入场,大家各就各位,找了位置坐下来。   陆立风右手搭在椅背上,傅绍骞与之闲聊:“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呢。”   “你都给我发了请帖了,我怎么好意思不来。”   傅绍骞嘴角微微勾起:“是吗,我以为你是来看人的。”眼角一扫,注意到入口处的骚动,哦了一声,“如你所愿,人来了。”   众人回头,看到白色玫铺成的花形拱门下,一双璧人缓缓走来。   郁锦辰穿着成套的高级定制的西装和白衬衫,风格样式却是潮流范儿,脚上也很休闲样的穿了双软底鞋。   面容虽然没有已经到场的几个男人俊美到流光溢彩,但也出类拔萃,清隽爽利,叫人过目难忘。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不经意露出的压抑,洁白整齐到可以去接拍牙膏广告,让人联想到阳光下的碧绿的薄荷叶。   与穿着红色一字领晚礼服挽着他入场的谢依人站在一起,相仿的年纪,出众的容貌,耀眼到万众瞩目,煞是登对。   傅绍骞注意到陆立风嘴角微微一僵,好心的在他的胸膛上重重拍了几下。   谢依人手拿香奈儿手包,放眼全场,最后在侍者的引领下,朝另一边的沙滩椅走去。   不给所有人喘息的机会,婚礼开始了。   树影环绕的花园里,灯光橙黄明亮,男女主角终于正视出场了。   梦幻浪漫的婚礼,满足了周雨蒙小女人的所有柔情,她挽着父亲的手,缓缓走向那边等待她的男人。   唐末晚看了,既感动,也心酸。   如果她有结婚的那一天,会是谁领着她的手,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多遗憾。   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谢依人就借口去上洗手间悄悄站了起来。   太过美好的氛围,与他同处一个空间下的压力,让谢依人觉得有些烦闷,穿过了透明玻璃门,到花园里透透气。   前方有一片光泽流动的水池,谢依人信步过去,迎面就见几个年轻女孩围着一个男人站在池边灯光下聊天。   银辉下,男人漫不经心斜靠在走廊连排的塑料座椅上,就像坐在礼堂中一样闲散,嘴角带笑,只是眼神冷漠,凛冽锐利如同出鞘的刀锋,而上身的白衬衣耀眼的像富士山顶的皑皑苍雪。   谢依人没想到,陆立风竟然也出来了,并且比她还早一步到这里。   这样看来,倒像是她尾随他而来。   陆立风抬起头来,英气勃发的脸孔,叫人不敢逼视却又过目难忘,眉如墨迹,眼如黑濯,笔挺的鼻梁下,是坚定有力的下颌。   谢依人虚弱得掩下眼睫,视线不经意下垂到他的肩膀,瞅见他薄薄衬衫下鼓起的强健有力的肌肉,握着酒杯姿态潇洒的骨节分明的右手……浑身透露着一股慵懒危险又傲慢的气息。   她竟然,还是没有学乖,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受他吸引。   可身后传来郁锦辰的叫声,她随即想到自己两年多年所做的荒唐事,那心猿意马的心神,即刻收拢,再不肯多看他一眼,转身,回应:“锦辰,我在这里。”   郁锦辰施施然走入他们的视线里,瞥了眼坐在那边的陆立风,他礼貌的点了点头,蹙眉看着谢依人:“你不是说要洗手间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谢依人垂头,吐舌,做娇羞状:“我迷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方向感不好,你带我去成吗?”木反私圾。   “我现在不就来带你了,走吧。”郁锦辰自然体贴的牵起谢依人的手,她连忙抬腿跟上,再没有回头看坐在那里的男人一眼。   这边陈墨和周雨蒙的典礼仪式告一段落。   唐末晚她们陪周雨蒙回休息室换了一身轻便的晚礼服出来,宾客已经移驾自助餐区,享用美食。   今晚的海鲜食材也是傅绍骞叫人特地从法国空运而来,场面极其奢华铺张,算是给足了陈墨这个助理面子。   魏晓晨唏嘘:“哪天等我结婚了,也要傅总赞助赞助我。”   阮玉苗失笑,连连摇头:“晓晨,此言差矣,找什么傅总啊,找我们傅太太就行了呀,是不是,傅太太。”   周雨蒙也跟着打趣唐末晚,唐末晚嗔怪的递过去几眼,眼角余光,却瞥见拱门下又一道美丽的身影,华丽登场。   魏晓晨几人顺着唐末晚的视线看过去,皆是一惊。   她从光影里走来,穿着黄色长裙,踩着高跟靴,一头纯黑齐肩发随着步伐起落飘逸飞扬,修剪精细的两道柳叶浓眉,散发着玉器般光泽的面庞,还有那一双圆睁的杏仁眼,与人视线碰撞时便弯出流动的弧形。   这个身材姣好,笑容靓丽的成熟女子走到先是走到陈墨面前,递给他一个厚实的红包,解释:“陈助理,我是代表王总来参加你的结婚典礼的,王总夫人身体不适,王总不方便过来,所以特意委托了我,这是礼金,请收下。”   陈墨的人上来收走礼金,陈墨惊讶,但笑的十分客气:“王总有心了,麻烦张小姐了,去吃点东西吧。”   “好,我去跟你太太她们打声招呼。”   再见张晓曼,都让她们太意外了。看样子,她应该过的相当不错。   张晓曼噙着淡笑,向新娘子表示祝贺,又拿出一份礼物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好,谢谢。”周雨蒙结婚并没有通知张晓曼,但她这么突然出现,伸手不打笑脸人,周雨蒙赶紧招呼上了。   两年前的恩怨情仇,早已恍如隔世,唐末晚之前还在想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现在看到她过的这样,也算安心了。   不过气氛始终是有些古怪的,张晓曼可能也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没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她一走,阮玉苗就松口气:“真是太好了,总算走了,憋死我了。”   唐末晚没说什么,到十点多的时候,结婚宴差不多也结束了,她的手机收到彭媛的一条短信:晚晚,你下来,我在酒店外面,我有话跟你说。   第196章 母子相见   暮色四合。   漫长的黑夜像是一条狭窄而幽深的隧道。过去的记忆如同萤火,引导着她一点一滴向前走去。   身上披着傅绍骞身上脱下的黑色羊绒大衣,暖暖的,满是他的味道。   彭媛就站在凄清的路灯下,穿着一件灰色小皮外套。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很衬她的肤色。手上提着一个手包,只是身影寂寥而萧瑟。   察觉到脚步声,彭媛缓缓抬起头。嫁入唐家之后,尤其现在,她是越来越注重自身的打扮了,大晚上的,还是妆扮的一丝不苟,黑色盘发根根精细,无形中透着温和又咄咄逼人的,锋利又冷漠的气质。   只是眼底下浓重的黑眼圈显示出她的憔悴。   唐末晚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但还是能发现她眼角几条细长的皱纹。甚至鬓边都多了几条白发,她下意识拧了拧眉,两年多不见,她确实是老了很多,不过依然可见,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唐末晚似乎没有继承太多她容貌上的优点。   “找我有事?”静默了一些时间内,唐末晚首先打破了沉默。   “晚晚。”彭媛叫着她的名字,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一个白色的晕圈,最后消散于无形。   原来天已经这么凉了。   唐末晚笑容清冷。又极淡:“说吧,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到底什么事情啊。”   “晚晚……”说着,彭媛竟然一步上前,紧紧握住了唐末晚细白的手指。吓了末晚好大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对不起,晚晚,是妈对不起你,可是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是我女儿,我难道还能害你吗?”彭媛突然落泪了,虽然没有大声哭泣,可她在唐末晚的印象里,一直有些冷漠,从没像现在这样。握着她的手,哭的这么凄惨。   唐末晚的眉头深锁:“到底什么事啊,能不能先说了再哭。”   彭媛一怔,泪眼婆娑望着静静站在她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哭声渐止,又看了眼站在马路对面大樟树下面那个挺拔颀长的劲瘦身影,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却觉得傅绍骞的眼神如刀子般落在自己身上,身体略微瑟缩,蠕动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唇,彭媛的指甲几乎抓破唐末晚的掌心:“晚晚,这里有样东西,你先看一下。”   那是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上面映着某国家机关的权威鉴定字样,唐末晚的心一抖,直觉的那不是个好东西,所以不愿意接:“这是什么,我不看,你有话就说吧。”   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彭媛没让她如愿,这让唐末晚有些抗拒:“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没话说就算了,我回去了。”   “晚晚!”彭媛想着傅绍骞的警告,又望着她单薄瘦弱的背影,二十多年来,这个女儿在她心里,是带着耻辱与后悔的存在,她一直觉得自己把她拉扯大已经非常不容易,所以对唐末晚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   可是现在,看唐末晚对自己的态度,又让她觉得难过:“晚晚,其实当时你早产的那个孩子,并没有死……妈妈当时那么做,也是为你考虑……”   脑子轰的一声,唐末晚觉得身体像被雷劈中,傻站在那里,脑子里飞速闪过傅绍骞和傅缙言两张七八分相似的脸庞,她觉得自己已经抓住最本质的东西了,可是,又害怕承认。   “答案就在这里面,你自己看看吧,我先走了。”把文件袋递给唐末晚之后,彭媛转身离去。   唐末晚握着那个文件袋,指尖都在颤抖,昏暗的路灯将她娇小的身影拉的格外长。   傅绍骞从对面走来,深沉的眸色,仿佛沉淀着一股吸力,深不可测,一眼,就能把人给吸进去。   他高大的身影在她头上落下一片暗影,将她整个笼罩起来,直接分明的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骤然而进的男性气息让唐末晚越加紧张,他喷出的鼻息温热的落在她的额头上,让她忐忑又不安。   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来铺垫,只希望她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这种认知,以至于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不会那么震惊与惊慌,但显然,他还是低估了这件事情带给人的巨大冲击。   唐末晚的眼神,就像这文件袋里装着洪水猛兽,如果不是他离得近,一发现她的动作就把人控制了,她恐怕已经惊慌逃跑。   傅绍骞紧扣着她的小臂,以不容拒绝的霸气之势道:“看吧,怕什么,答案你心里已经有了,只是验证下而已。”   是的,她已经猜到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他知不知道,这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哪怕之后她可以浴火重生,这一刻对她而言,却是抽筋扒皮血肉重塑的疼痛。   傅绍骞却不再给她逃避的机会:“你不看我给你打开。”   “不要……”她心跳加快,头脑不受支配。她惊恐的白了脸,突然间却又跨下了苦苦支撑的双肩,她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了。   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给我两分钟。”   傅绍骞低头看她美目半闭的疏淡模样,一阵心疼,耐着性子等她给自己做完心理辅导,这才颤抖着双手缓缓打开那个文件袋。   简单的两页纸,一张傅绍骞与傅缙言的dna验证,一张傅缙言与唐宛如的dna验证。   最后的那百分之99.99%的高度吻合,让她再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做个缩头乌龟。   脸上血色尽褪,她忽然间被抽干了全身力气,头重脚轻的,往地上滑去,慢慢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双腿,低头着,眼角泛出了晶莹泪光,灵魂就像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着,挣不脱,只有无望的黑暗笼罩,窒息的感觉令她想要发疯发狂……   真相,何其残忍。   她的身体在打颤儿,一阵又一阵,这根本不比她知道失去孩子时的痛苦减轻几分,甚至是更重的,深沉的压抑,她想哭,想叫,想吼,可是嗓子像是被塞了软木塞子,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巨大的喜悦压抑在绝望的恐惧悲伤与无助之中,身体就像是放在油锅里煎熬,一阵又一阵的凌迟着,每一处骨骼,都泛着疼痛。   一张纸巾递到她的面前,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看着那干净齐整的大手,衬衫的钻石袖扣在路灯下发出静谧的幽光,她没有接,因为整个人很快被人提了起来,他看着毫不费劲,就抱着她,把她整个人提起了站直了。   唐末晚脸上还挂着泪,身体依旧不停颤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无垠的黑洞里,被突如其来的喜悦与残忍惊得没了顶。   “先回去吧。”他附在她的耳边,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回去的路上安静消化消化,好好想想。”   今晚的婚宴上,郁锦辰完美的扮演了一个护花使者的角色,也把未婚夫这个身份诠释的淋漓尽致。   婚宴全程,都寸步不离的守在谢依人身边,并且陪伴着她,与她一起与时尚圈里的朋友谈天说地。   谢依人则小鸟依人的倚靠在他的怀里,谢家与郁家的身份联姻,注定了谢依人和郁锦辰会备受瞩目。   而门当户对的高门豪地,加上郎才女貌的情投意合,更是被上流社会传为一段佳话。   反观陆立风,被一群打扮妖娆美丽的名媛围绕着,冷眼瞧着谢依人穿梭在满堂宾客中间,或者安静的依偎在郁锦辰身上,等婚宴结束前,一起起身告辞。   酒店门口,郁锦辰体贴的帮谢依人拉开法拉利车门,谢依人甜笑着说说,提着裙摆矮身坐了进去。   郁锦辰随后跑到驾驶座位置,开车离开。   上车后,谢依人就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郁锦辰随手解了脖子上的领结,嘴边是玩味的笑意:“玩的开心吗?”   谢依人掀了掀长长的眼睫,语气淡淡:“还行吧,你的戏演的还不错。”   郁锦辰失笑:“你觉得我跟你在演戏?”   “不然呢,你难不成还真看上我了。”谢依人这下连眼皮都懒得掀了,懒懒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加班干活,今天又喝了点酒,已经睡意朦胧。   郁锦辰侧头,盯着她在暗影里隐隐绰绰的侧脸,心口微微起伏,他今天自然也见着了唐末晚,看她与傅绍骞站在一起,想起自己当年给她写情书的冲动,不由失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看上唐末晚了,两年的时间里,他被父亲压着与谢依人出双入对,完美的扮演着一个恋人的角色,从最初的抗拒到现在的慢慢接受,他觉得日久生情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或许不那么贴切,但对谢依人,倒是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怜惜来,她任性自我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柔弱而坚韧的心。   车子刚停在谢家大门口,谢依人就醒了,转头,对他道谢:“今晚谢谢你了,我先进去了。”   刚一转身,带着钻石手链的精致手腕就被人拽住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她吓了一跳,不知何时,郁锦辰已经贴的她很近很近,那欺压下来的英俊面容近在咫尺,让她一阵心慌,下意识拉开与他的距离:“太晚了……”   察觉到她眼中的规避,郁锦辰淡淡笑了,霸道的手腕已经松开:“跟你开玩笑的,进去吧。”   “嗯。我走了,你自己开车也小心点。”   “好,回头联系。”   看着郁锦辰的车子消失在暗沉夜色里,谢依人拢紧了身上的披肩,长出一口气,慢慢往家前的台阶走去。   谢家门前有一条不算长的台阶,两边的路灯很亮,谢依人低着头,走得很慢,才刚接近大门口,胳膊被冷不丁从暗处伸出手的一只手给拽住,因为旁边有一颗巨大的槐树,树影婆娑而高大,所以他刚才站在树下,她并没有发现。   突然接近的冰冷气息,吓了谢依人好大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按在了凹凸不平的树干上,突生的表面隔得她后背生疼,但是这些都不敌面前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冲击巨大。   他温热的呼吸尽数喷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带起一阵酥麻,让她意外而忐忑:“你怎么会在这里?放开我!”   挨得那么近,他身上的体温与热源几乎是没阻碍的传递到她的身上,极强的霸道与侵略气息,紊乱了她的心跳,只好伸出双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抵御他的靠近:“这里有监控,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木讨布号。   他眼眸幽深,似笑非笑:“我看过了,这里是监控死角。”   “那又怎么样!”谢依人听了这话,察觉他是有备而来,可这,更让她生气,“这里是谢家大门口,我随便喊一声,都能把里面的人给惊动,陆立风,我劝你最好放手,别逼我动手!”   因为生气,盛怒,她的俏脸染上了一层薄晕,反而透出几分更动人的风情,但不等陆立风有动作,谢依人已经趁其不备,顶起膝盖,狠狠的往男人最脆弱的部分撞去。   很快,看到陆立风的脸色由青转白,扣着她腰肢和手腕的手也只能暂时松开,拼命捂住自己的身份以防自己倒下去。   谢依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慢条斯理的陇上披肩,望着他的眼神冰冷冰冷:“陆立风,我马上订婚了,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男人,请你不要再来破坏我的生活了。”   她经过他身边,留给他一个决然而清雅的背影。   按了门铃,谢家的保姆过来给她开了门,她进屋,没有再回头。   身体的疼痛过去后,陆立风才慢慢站直了身体,还真下得了腿,这一脚踹的,真的……   他也没有立刻离去,又慢慢靠回了那凹凸不平的树干上,单腿勾起,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上,拿出zippo的打火机,试了好几次,才在夜风中被点燃。   星火在他指尖明灭,抽了一口后,白色的烟圈缓缓在他面前升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谢家二楼的某个房间里,亮起光亮,隔着窗帘,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娇小的身影。   他的唇边,隐约勾出一抹笑意,想起两年前她热切而不顾一切的想他身上折腾时的场景,时至今日,方觉怀念。   房间内的谢依人换了个宽松的真丝睡袍,她不知道陆立风走了没有,但又不敢去拉窗帘,她知道,如果他还没走,那么他刚才所站的那个位置,是可以精准无语的看到这扇窗子后的一举一动的。   一想起陆立风,她就心浮气躁,忍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但不敢太靠近窗子,怕被发现。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呢,谢依人隐约觉得知道答案,但又害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再想到郁锦辰,谢家与郁家,胸膛里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突然起伏的有些沉重。   只不过,她无法欺骗自己,刚才陆立风一靠近她,她整个人都觉得要燃烧起来,她许久未犯的毒瘾,似乎,又开始要发作了。   这是惊,也是喜,震惊过后,自然是庆幸的欢喜。   两年多的缺失,让她一想到孩子,整颗心都飞走了,恨不得现在就跑到老宅去,见一见孩子,抱一抱,亲一亲。   傅绍骞的车子刚开进小区大门,冥思苦想了一路的唐末晚似乎终于想通,一转身,紧抠住男人的胳膊:“带我去老宅,我想见见他!”   他无声的撇了她一眼,默默调转了车头。   已是深夜,傅站和老太太都已经睡下了,傅缙言小朋友自然也睡了。   傅绍骞没有惊动其他人,带着唐末晚上了二楼的小卧室。   唐末晚一路紧张,一路忐忑,这会儿人站在卧室门口,都不敢进去。   隔壁的保姆听到动静,披了衣开门出来,见到傅绍骞和唐末晚,愣了愣,唤了声:“孙少爷,唐小姐。”   傅绍骞朝她点头,破天荒的询问了傅缙言的情况,唐末晚提着一颗心,竖起耳朵听。   保姆不敢隐瞒,说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晚上吃饭前,小朋友在院子里玩,被别家的小朋友欺负了,因为他们说他……   “说他什么?”   保姆吞吞吐吐的,在傅绍骞的逼问下,才说出,有妈生没妈养……   唐末晚整颗心顿时被揉成了一团,眼看着又要落泪,傅绍骞冷着脸,挥手,让保姆去休息了。   再看唐末晚,一张俏脸上的五官都就揪疼了,还不等他开口,已经急急忙忙打开了房门。   但她不知道电源开关,傅绍骞跟进去,没有开大灯,点了一盏落地台灯。   两层的特殊设计的小床上,小家伙睡在一层,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睡衣,侧头趴在柔软的枕头上,一双胖胖的脚丫露在外面,房间里开了暖气,倒也不会冷。   那白胖圆润的可爱脚趾像一粒粒透明的小珍珠,唐末晚轻轻握住,心里说不尽的柔软跟心酸。   这是她的孩子啊,这真的是她的孩子啊,血浓于水,虽然才七个月就生下来,可确实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女人才懂,孩子就是命啊。   “我可以抱抱他吗?”唐末晚说着,声音哽咽。   傅绍骞沉默寡言的点了点头:“你抱好了啊。”   好吧,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反应,永远不可能一个样子。   唐末晚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抱起他柔软的小身体的时候,已经秉住了呼吸,她一天没尽过母亲的责任,完全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轻重是不是会伤到孩子,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孩子吵醒,可是她忍不住,好想嚎啕大哭一场……   小家伙似乎感应到有人抱着自己,难过的动了动手脚,长长的睫毛跟着动了动。   让唐末晚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傅绍骞示意她抱得稍微松一点,她照做,发现小家伙砸吧了一下小嘴,翻个身,把小脸埋进唐末晚的怀里,还往她的胸口蹭了蹭。   这是孩子的自然天性,寻找母亲身上的气息,唐末晚虽然不习惯,但没有推开他,坐在床头,尽管动作笨拙,却舍不得放开,借着落地台灯的灯光,望着他熟睡的小脸看个不停。   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于是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嫩滑的脸蛋,那泛滥的母爱,足以决堤。   傅绍骞起先也是感动的,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见唐末晚还是兴致勃勃的,没有放开小家伙的意思,就善意的提醒:“我们先出去吧,让他自己睡吧。”   “不要。”唐末晚盯着他与傅绍骞如出一辙的小脸蛋儿,心里酸涩又甜蜜的像是能晕出一朵花来,“你去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他。”   “……你难道不睡了吗?”   “嗯,你去吧,我想在这里多抱抱他。”   ……   又过了半小时。   男人隐约有了困意:“是不是该去睡了。”   可看坐在床上的女人,还是一脸母性的光辉,眸子晶亮晶亮的,完全没有任何睡意,双手不停在小家伙柔滑白皙的脸蛋上抚摸,还时不时摸过他柔软的蘑菇头。   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傅绍骞憋着嘴,双手抱臂站在一边,一张俊脸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变越黑。   瞧,他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早已预料到了现在这个情形。   第197章 苦肉计   房间里开着暖气,舒适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   都快三个小时了,唐末晚还是没有离去的打算,时不时逗弄一下孩子的脸蛋儿,时不时又俯身亲一下。简直就是精神抖擞,百看不厌。   但不代表有人也如此振奋。   傅绍骞想回房去睡,提了好多次,都无情遭拒,不把人带走,也是孤枕难眠,可是想把人带走,又谈何容易,纠结一番,他干脆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单薄的衬衫,高大的身躯靠在床尾的床柱上。打起了盹儿。   均匀绵长的呼吸传来,唐末晚抬头,看到在晕黄的光影里那疲惫的侧脸,与已经泛出青色胡渣的下巴,尤其是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眼底的黑眼圈更是明显,泛着青黑。   她不在的这几天,他肯定也是没休息好。为了让她不那么难受接受这个消息,着实是煞费苦心,一点一滴的渗透进来。   如果是突然爆炸式的接受这样的消息。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当场晕过去,现在这样,至少没有那么难受。   而且他手长腿长的,这样蜷缩着睡,看着就不舒服了。心口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疼痛。   忍不住又低头注视着怀里的孩子,她心中徘徊良久,又犹豫良久,终于轻轻把孩子放回了被子里,仔细盖好,这才不舍的站起来,推了推床尾上的高大男人:“醒醒,醒醒。”   她不敢大声。怕把孩子吵醒。   她的身体挨得他很近,双手按在他的胸膛上,他本就坐着,姿势很契合。大手一扬,就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还把脸埋在她的腰腹间,带起一阵酥麻。   唐末晚伸手按了按他紧皱的眉宇:“回房去睡吧,别再这里了。”   沉睡的男人咕哝一声,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暗哑:“你呢。”   她嗯了一声:“一起去吧。”   “嗯,那好吧。”原本闭着眼沉睡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站起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唐末晚吓了一跳,差点发出惊呼,男人早有防备,一低头,就吻住了她香软的红唇,抱着她更紧的压向自己的身体。   唐末晚被吻得又痒又难受,屋子里的温度似乎也是瞬间升高,额头和颈窝处都伸出密密的细汗,身子止不住一阵阵燥热。   床上的小人儿干脆的踢了踢被子,一只小胖脚丫又露了出来,翻了个身,身上的睡衣也往上翻,露出他鼓鼓的肚子和小肚脐眼。   唐末晚一看,顿时没了接吻的兴致,匆匆忙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蹲在床边又帮他盖好。   傅绍骞似乎看透她的心思,站在背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都这么晚了,那你继续陪着他吧,我在这里打个盹好了,反正明早我很早就去公司了,也没多少时间了。”木讨司血。   唐末晚一惊:“那你赶快去床上睡啊,这里哪里能睡得舒服。”   “嗯,不要紧的,随便睡一会儿好了,没事,你看着孩子吧。”   瞧他又慢慢朝床尾走去,唐末晚明明觉得,这就是他给她挖的一个陷阱,可是又忍不住,朝他走去。   傅绍骞刚打算坐下去,就察觉到腰间的衣服一紧,被人从后面拽住了,回头,盯着她欲言又止的红润脸庞:“有事?”   “那个……还是回去睡吧。”   男人挑眉:“你真的想好了?”   她默不作声,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候,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唐末晚受惊,转身,门口的保姆同样一脸惊吓:“孙……孙少爷……”   保姆没想到这么晚了,傅绍骞和唐末晚竟然还在傅缙言的房间里。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还是傅绍骞坦然:“我们正要走了,不放心所以看看缙言。”   “哦。”保姆认真道,“孙少爷放心好了,我每隔几小时都会定时过来看看缙言少爷的,不会让他着凉的。”   “嗯,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保姆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整理不出头绪来,就回房去睡了。   唐末晚吐出一口气,听傅绍骞说:“现在放心了吧,那我真回去睡了。”   这次男人没有抱她,径直抬腿往外走去,她又依依不舍的望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儿,这才默默跟他走了。   只是没想到,刚把房门带上,男人又把她抱了起来,而且是直接扛在了肩上,朝二楼的某个房间走去。   唐末晚都不敢出声,害怕惊动了正在休息的其他人,只能任由他扛着把自己丢在大床上。   身体轻微战栗着,却一点力气使不上来,只能任由他温柔而缠绵的像是刻意的取悦自己。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想着他之前的苦肉计,按住了他不断往下侵略的大手:“你不是说明天还要去公司吗?已经很晚了,赶紧休息吧。”   他笑了笑,清隽的面容在窗外月色掩映下,勾魂夺魄,漆黑的眼睛像一汪潭水,足以将人溺毙,无视她又急又乱的呼吸:“嗯,也不差这几分钟了,没有睡前运动,睡不着的。”   唐末晚的声音和眼角不自觉染上了几分娇媚:“别闹了,睡觉。”   傅绍骞停下动作,半撑着身子,黑暗中,望着她嫣红脸颊的黑眸一闪一闪,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话:“真想睡了?”   她点头,说不疲惫真是假的,苦撑了一夜,刚才抱着傅缙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困意便阻挡不住的一阵阵涌上来,身体的反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敏感,甚至还有些迟钝。   而且他们都没有洗澡呢……   傅绍骞粗粝的手指滑过她倦意的面庞,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嘴角,竟是真的没有勉强她:“那睡吧。”   他从她身上下去,不过还是顺手一捞,将她捞入了自己的怀里,尽管呼吸沉重,还是闭上了眼睛,努力平复。   唐末晚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知道他是为自己考虑,心里也是感动,本以为自己可以马上入睡,可十几分钟过去了,她发现,自己竟然失眠了。   倒是身边的男人,似乎睡的十分安稳。   不,他没有睡着。因为唐末晚清晰的感觉到,硬邦邦的小铁棍膈的她大腿生疼。但你硬要说他醒着,未免太牵强,人家可没她这样纠结啊。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皎洁月色,努力平复自己躁动的心情,但真的很失败,这种强烈的燥热感不但没有下去,反而越来越高。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异样,他突然主动松开了她,翻了个身,与她背对背。   ……   唐末晚盯着一臂之遥的健硕背影,心跳紊乱,发现又是十多分钟过去,自己却仍是毫无睡意。   犹豫了一下,缴械投降,迟疑着半推半就的靠了上去。   她的身体一碰上傅绍骞坚硬的后背,就感觉到他明显的身体一怔。   她的脸像是被炭火烧烤,不受控制的红起来,她就知道没没睡,可就是他明显的身体反应,给了她鼓励,让她慢慢把手环到了他的腰间,抚上他平滑坚硬丝毫无赘肉的性感腹肌上。   她的手稍稍一动,她就感觉面上的那堵厚实宽阔的背脊越来越僵硬,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立刻就被压在了男人高大的身躯之下。   他漆黑如墨浓的像墨汁,那激情四射的眼底,哪里有半分睡意,入耳的,是他带着揶揄笑意的调侃:“不是说累了要睡了吗?”   “你不也没睡。”她脸红的能滴出血来,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心脏怦怦跳,几乎从喉间挑出来。   男人脸上带起一丝极浅笑意,眼角有锐利精光闪过:“本来睡了,可是有人不停的骚扰我,想睡也睡不着,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急促粗重的呼吸缠绕在她的颈边,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被调侃的恼羞成怒了,双手撑在他健硕的胸膛上:“那你要是不想的话,就麻利的一边睡觉去吧,我也睡了。”   她鸵鸟般闭上眼睛,结果,他的吻就直接落到了她柔软的红唇上,身体感受着他带来的挤压,耳畔,是他勾人的笑意:“我睡不着了,当然要你负责……”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放松,接受着他的诱导,房间内,春光无限。   唐末晚在浑身疼痛中悠悠转醒,多日的分别,突然之间的爆发后果可想而知。   望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还有窗外大亮的天色,她有些短路的脑子,忽然之间,她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下床,想去看看傅缙言。   但,脚一落地,低头,望着自己赤白的身体,脑门一热,脸蛋发红,瞥见整齐的放在一边沙发上的换洗衣物,脸又不受控制热烫几分。   抓起手机一看,更是有撞墙的冲动。   这都快十一点了。   她没忘记,这里是傅站的老宅,而她竟然在别人的家里,睡到家里,还是以这样一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身份,像傅站这种老古董,肯定是有微词的,哪怕嘴上不说,但心里想法肯定不少。   她不可能忘记傅站当时在书房里对她说的那些话。   所以马不停蹄换好了衣服。   打开房门,保姆正好准备敲门,两人都是一愣,唐末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保姆也是客气而和善的冲她微笑:“唐小姐,你起了啊,老太太让我上来看看,顺便问下中午您想吃点什么。”   “哦,不用这么麻烦了。”唐末晚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吃饭很不合适,尤其看不到傅绍骞,心里更是不踏实,“你们孙少爷人呢。”   保姆答:“孙少爷一早就出门去公司了。不过交代了,中午让您留在这里吃饭。”   唐末晚心里咯噔一下:“那缙言呢。”   “缙言少爷啊,老太太跟他刚刚从外面串门回来,正在客厅里喝水呢。”   “嗯,我下去看看。”唐末晚趿拉着一双粉红色的棉拖鞋,步下楼梯。   客厅里,传来老太太爱怜的叮嘱声:“慢点,喝慢点。”   小家伙乖巧的应着,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底下是一条格子的背带裤,外面穿着一件灰色小西装,这应该是三件套,配上圆圆的包子脸,衬得他越加可爱动人。   “谢谢太奶奶,我喝完了。”   老太太接过杯子,摸着傅缙言柔软的黑发,小家伙突然抬头,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像夜空中的星辰:“太奶奶……”   “怎么了,缙言,想说什么。”   小朋友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小样儿,挣扎了一阵才开口:“太奶奶,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呀。”   老太太一怔:“怎么突然问这个?”   之前傅缙言虽然也来住,倒是没像这段时间住这么长的。   傅缙言的小脸脆生生的,但似乎带着一抹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愁,才两岁的孩子而已,竟然已经懂得那么多了,他说:“我又不是没有妈妈,我得回她身边去。”   老太太闻言呆住,想起了昨晚上院子里其他孩子说的那些话,顿时一阵心疼:“缙言,其实你妈妈……”   “嗯,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去了。”   两岁的孩子,对妈妈的认知已经已经有了很清晰的概念,哪怕他不亲唐宛如,但是内心里,还是有了爸爸妈妈的概念,只是个概念上停留在爸爸妈妈不喜欢我上面,所以并不亲近他们。可一旦被别的孩子欺负了,遭遇了挫折,自然而然还是想回到父母身边。   “缙言想妈妈了?”老太太很诧异。   傅缙言不说话,低头摆弄着手上的小黄人玩具,唐末晚站在缓步台上,心如刀割,老太太一抬头,也瞥见了站在那里的唐末晚,唐末晚正准备打招呼,恰好手机响了。   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她有些惊讶,但也不敢怠慢,赶紧接起,语气是恭敬的:“教授。”   老太太一听,也把对方的身份猜透了。   打电话来的,正是唐末晚墨尔本的授业恩师。   他很喜欢中国文化,所以与唐末晚交谈时,一直尽量使用中文,这次也不例外:“晚晚,中国好玩吗?”   唐末晚点头:“还可以,教授。”   “嗯,那边的活动已经告一段落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教授的中文因为并不能区分正确的前鼻音和后鼻音,与所有老外一样,几乎都在一个音调上。   唐末晚望了眼坐在沙发上兀自玩小黄人的傅缙言,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教授不知道唐末晚的心思,开始抱怨:“晚晚,你不知道你这不在的这几天,我的生活都感觉混乱了,活动结束了就赶快回来吧,还有,你马上要参加考试了,赶紧的,回来吧。”   “……好,教授,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的。”唐末晚只能先这么对教授说。   教授嗯了一声:“那我叫人帮你订最近的机票飞回。”   “不,不用,教授,机票我自己会买的,您放心,我会尽快的。”   “ok,我等你。”   结束与教授的通话,唐末晚发现傅站不知何时从外面进来了,也坐在沙发上,而老太太看她的眼神,似乎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复杂。   保姆从厨房里出来,准备开饭。   老太太回过神,招呼唐末晚:“来,先吃午饭吧。”   傅站重重哼了一声:“日上三竿,真当我们这里是酒店啊,一点规矩不懂。”   老太太瞧唐末晚尴尬的讪笑,气的给了他一拐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想吃就出去,没人求你吃。”   傅站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但老太太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然后拉着唐末晚落座。   傅缙言瞧见唐末晚很是喜欢,笑着叫小姨。   “乖。”唐末晚俯身抱起他,坐在自己身边,老太太瞧她细致的帮傅缙言围上餐巾,动作轻柔,眼神里尽是疼惜,心就软了。   这才是母子啊,哎,一想起唐宛如,想起过去种种糟心事,顿时不畅快了。   吃饭间的气氛是沉默的,傅缙言很乖巧,自己用勺子吃饭,但也有不少洒出来,唐末晚就想亲手喂他,这大概是天下所有母亲的心愿吧。   结果傅站冷哼一声,语带不悦:“放下,让他自己吃,他已经两岁了,还需要喂吗?好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你这样只会宠坏了孩子。”   虽然老太太也同意,他们并不宠溺孩子,可瞧见唐末晚脸上的委屈,又回过头瞪着傅站:“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话,早说了,不想吃就出去!”   傅站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一再为了个外人削自己面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摔下筷子就走了。   老太太也不拦他,见他走了就招呼唐末晚:“别理他,老东西冥顽不灵,你想喂就喂吧。”   结果是傅缙言主动说:“不用喂,我可以自己吃。”   老太太见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气氛一度有些僵硬,唐末晚看着傅缙言自己努力吃饭的样子,有些小小的失落,老太太则斟酌着问:“你是怎么想的?”   第198章 带她和孩子一起回墨尔本   唐末晚望着老太太,她很清楚老太太的意思,是问她对接下来事情的想法。   是走还是留,是认回傅缙言还是暂时缓一缓。   唐末晚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时。大门开了,朝大门看去,是傅绍骞回来了。   长身玉立,黑西装白衬衫,外面是一件羊绒大衣,耀眼清贵。   老太太怔了怔,急忙站起来问:“不是说中午不回来吃饭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傅绍骞回答极淡:“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了。”   “那吃饭了吗?”   “还没。”   于是老太太急忙吩咐厨房的阿姨再准备一副碗筷:“那正好,一起吃吧。”   傅绍骞点头,那边的小家伙已经跳下椅子,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着他的裤管儿叫:“小叔,抱抱!”   这一声叫的。叫的在场的人都是心思迥异,傅绍骞朝唐末晚望去,见她握着筷子,笑的有些牵强。   傅绍骞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最后选择在唐末晚旁边坐下,小家伙则被送回了自己的座位。   老太太瞧着这一家三口,心里一阵感慨,保姆拿了碗筷出来,就让他们先吃饭,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   傅绍骞看主位上没人。还是关心了一句:“爷爷人呢。”   老太太撇嘴:“不用管他,爱吃不吃。”   傅绍骞见唐末晚低头不语,心下了然,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主动夹了一块鸡肉到她的饭碗里。老太太在旁边看着又是一阵唏嘘,她也算是从小看着傅绍骞长大的了,何时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当然她也没错过他们在桌子底下的互动,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唐末晚顿时羞红了脸,急忙把手抽了出来,帮傅缙言盛了一碗汤:“来,缙言,喝点汤吧。”   “噢,谢谢小姨。”   这声小姨,叫的唐末晚又是一阵五味杂陈。勉强露出一个笑:“乖,喝吧。”   傅缙言讨巧的点了点头,咕噜噜喝起来,喝完了,又缠着傅绍骞说:“小叔,你待会儿能不能陪我出去玩儿。”   傅绍骞低头看着他,傅缙言白净的包子脸慢慢浮起一层羞涩与紧张:“不去也没关系的。”   “好。”谁知傅绍骞答应了,温柔的摸了摸孩子头。   小家伙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无误后,小脸上就开出了花,琉璃般漆黑的大眼望着唐末晚:“小姨也一起去吧。”   唐末晚一怔,嘴角瞬间轻扬起来:“好。”   于是小家伙催促他们快吃。   自己把饭和汤喝完了。就上楼换了套衣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是神清气爽,雄赳赳气昂昂的得意小表情。   傅绍骞和唐末晚也放下了筷子,站在玄关处等他,小家伙一左一右牵住他们的手,冲着老太太挥手道别:“太奶奶,我们先走了。”   宅子占地广阔,旁边同样是气派巍峨的各大庄园,被有钱人买下,住在这里的小孩,也都是非富即贵,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   傅缙言绝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绝不是最幸福的孩子。   隔壁老张家的孙子三岁是个小胖子,人称张小胖,全家人当小皇帝似的宠着捧着,最关键的是,他有个疼爱他的爸爸妈妈。   每天傍晚,他们一家三口都会到外面的马路上散步。   傅缙言遇到过好几次,可他不是被太奶奶带着,就是被保姆牵着,看起来好不可怜。而就算在傅宅,傅成光和唐宛如也从来没有带他出去过一次,两岁的孩子对外界的一切都相当敏感,虽然很多话还不会表达,可,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也暗暗记住了很多事情。   今天是周末,张小胖的爸爸妈妈都在院子里陪他玩儿。   每家的别墅都有一处不是全封闭的栅栏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傅缙言要傅绍骞和唐末晚做的,就是三个人手牵着手,缓缓从张小胖他们一家三口面前走过,这个时候的傅缙言,看看身边的傅绍骞,又看看身边的唐末晚,一脸的幸福洋溢。   张小胖他们这家子是近两年才搬来的,之前并没有见过傅绍骞和唐末晚,傅成光和唐宛如也基本没有露过面,不消说,他们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   尤其是傅绍骞生的挺拔英俊,那线条立体的脸廓,饱满的额头,狭长而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张小胖的妈妈正拿着水枪给狗儿洗澡,这一看,身体随着傅绍骞的移动而移动着,水枪头跟着掉转,一不小心就全部浇在了旁边的张小胖和他爸爸身上。   张小胖哇哇大叫,现场乱作一团。   傅绍骞他们见状,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然后慢条斯理的从他们跟前走过。   唐末晚注意到,傅缙言临走前,还冲着张小胖子做了个鬼脸,把人家看的一愣一愣的。   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傅缙言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志得意满,坐在沙发上就喝起了放在一边的香蕉牛奶。   老太太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么高兴的乖孙,问傅绍骞他们:“出什么事情了?”   唐末晚自然是看透了他那点小心思,心里无法言语的难过,刚准备开口对傅缙言说话,就见外面传来开门声。   正在喝香蕉牛奶的傅缙言见了,忽然跳下沙发,直奔着那道颀长的身影而去:“哥哥,哥哥……”他像颗肥硕的小麻球,滚入傅子慕的怀里。   傅子慕一见,原本玩世不恭的笑脸突然就变成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胖脸:“喝什么呢,给哥哥喝一口。”   “好!”傅缙言毫不藏私的奉献出去,小胖手巴着傅子慕的脖子,这么一瞧,唐末晚也不得不承认,小家伙与傅子慕,还真有几分相似。   难怪这么久,都没人怀疑过。   见唐末晚杵在一边,傅子慕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又听傅缙言老神在在问:“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行,你让太奶奶帮我收拾下,我们就回去吧。”   傅子慕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蘑菇头:“缙言想跟哥哥回去?”   傅缙言使劲点了点头,唐末晚心头万般不是滋味,可是她很明白,小孩子的世界虽然单纯,但一旦形成某种意识,要想更改,其实很难。   就像他可以拉着傅绍骞和唐末晚去冒充他的家长在小朋友面前长面子,但内心里,还是渴望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傅子慕瞧了一眼傅绍骞和唐末晚,叫来保姆:“你先带着缙言上去整理东西。”   “好。”   老太太也在客厅里,一时间静默下来。   傅子慕在沙发上坐下来,双腿随意架在茶几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端的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目光却是紧盯唐末晚:“你们想怎么样,你们打算告诉他真相,认回缙言吗?可是我听说你马上要回墨尔本啊,是要一起把他带回去吗?”   唐末晚从没觉得傅子慕的目光这么犀利过,似乎一眼就能将她看穿,叫她外出闪躲。   老太太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傅子慕这么说,立刻也跟着看了过去,结果瞥见唐末晚那闪烁的神色,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可还等她开口,傅绍骞已经提前出声:“子慕,这是我们的家事,让你费心了,不过接下来我们自己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   “你们自己处理?就这么把缙言带走?”傅子慕一听,双腿一伸,整个人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修长的身躯与傅绍骞不分伯仲,几年的历练让他面色看起来老练和深沉许多,身上的纨绔之气似乎也瞬间掩去,迸发出一股尖锐的凌厉:“缙言怎么说都是我们一手带大的,我跟傅梓遥对他倾注了多少关心你们不知道,我们还是清楚的,你们也看到了,缙言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自己父母的,你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带走他,告诉他你们才是他的父母?你觉得他能接受吗?”傅子慕说话的时候,声色俱厉,薄薄的衬衣下的肌肉,却因为气恼而纠结起来,“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你们这么不明不白的带走他的。”   傅绍骞微微蹙眉,那边傅缙言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一蹦一跳下来了:“哥哥,我们回去吧。”   傅子慕顿时缓了脸色,一把将他从地上抱起:“行,我们回去吧。”   “不行!”这时候,唐末晚忍不住出声了,“你不能带他回去。”唐末晚坚持道,“你爸爸,不会再喜欢他了,带他回去,说不定……”   老太太也急忙过来:“是啊,子慕,缙言不能跟你回去了,唐宛如还没找到,你爸爸……现在肯定不喜欢缙言,孩子跟你回去要出事的,还是先留在这里吧。”   傅子慕陷入了挣扎中,看着唐末晚那着急的神色,深怕他做出什么伤害傅缙言的事情似的,让他心头微痛:“我不带回去也可以,不过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允许你把他带走的,你最好断了这个念头。”   唐末晚一哆嗦,死咬着自己的下唇。   傅绍骞将孩子从傅子慕那里抱了过来:“我们的事情,自己会解决。”   傅子慕冷眼瞧着他,眸光中带出淡淡的讽刺:“小叔,那你好自为之。”   傅子慕拂袖而去,傅缙言一下子嚎啕大哭:“哥哥,哥哥……”傅子慕的突然离去,造成了他极大的恐慌,忍不住哭泣起来。   “好了,缙言,乖,别哭了。”唐末晚伸手去帮他擦眼泪,却被他推开,哭嚷着我要哥哥,我要哥哥,我要跟哥哥回家。   老太太急忙出声,叫住了傅子慕:“子慕,你先留下,陪缙言一会儿。”   傅子慕听着傅缙言的哭声本就心烦意乱,最后,慢慢折返回来。   而傅绍骞和唐末晚,站在一边,尤其是唐末晚,瞧着傅缙言黏傅子慕那劲,心就像被针扎似的难受。   之前,不知道傅缙言的时候,她可以心无旁骛回墨尔本去,可是现在,知道了傅缙言的存在,她怎么还可能放任自己的孩子留在这里呢。   但是傅子慕一语道破了她的心事,让她觉得心慌。   尤其是,傅站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楼梯口的缓步台上,拄着拐杖对他们说:“我是不会同意你们把孩子带走的。”   这一点上,小奶奶也是站在傅站这边的:“我也不会同意你们把孩子带走的。”   唐末晚又是一阵心如刀割。   傅绍骞拉起唐末晚的手:“那缙言先留在你们这里吧,我们先回去了。”   “缙言……”唐末晚泪眼婆娑的离开。   一到车上,眼泪就止不住。   傅绍骞丢了包纸巾给她,她抽了几张,勉强止住泪水,傅绍骞皱眉望着她犹如兔子似的红眼睛,又是一阵眉头深锁:“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可不是想让你一直这么哭哭啼啼的。”   早知道这样,他还真不想说了。   不但剥夺了原本属于他的性福,现在还看着他为了那个熊孩子不停掉眼泪,心不烦都要烦了。   “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多辛苦才生下他?你知不知道为了他我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我妈告诉我孩子死了的时候,我有多心疼多难过?”   傅绍骞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爆炸性效果,简直把唐末晚所有的情绪都引向了极度的崩溃,他还没来不及开口,她又把他埋怨了批判了一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被他们关着与外界切断一切联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躺在手术台上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被蒙在鼓里痛苦的活了两年,你又在哪里,现在你一出现,就想抹平一切,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ok,这些我都可以忍,可是现在我想要回自己的孩子,这有什么错,但为什么又那么难。”   想起傅站的责难,老太太那万分不舍的眼神,还有傅子慕的警告,唐末晚真的觉得快崩溃了:“你们知不知道,那是我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们根本不懂,根本不懂……”   就像一个炸药桶,被点燃了,唐末晚的情绪,也是彻底崩溃了,这是苦苦压抑之后的极度坠落。她太没有安全感了,过去所有的痛苦都折射在她刚才的话里,无声的鞭笞,重重落在傅绍骞的心口上。   他握着方向盘的十指倏然收紧,把车停在了一边的硬路肩上,开了双跳,刚把手伸过去,就被她一手挥开了:“别碰我!”   他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又慢慢的靠过去,拂开被泪水打湿而黏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唐末晚还是啜泣,但没有这么激烈的抗拒他的触碰了,可是抽噎声还是不断。   傅绍骞的手,从她光滑的脸蛋上摸到柔软顺直的黑发上:“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回去一趟,这件事情我会跟爷爷他们谈的,你想带他回墨尔本,我们就一起过去。”   唐末晚真的愣住了,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才会听到傅绍骞这么说。   “你说什么?”她傻傻愣愣望着他。   傅绍骞脸上的神情难得温和:“我说,等过两天我带缙言跟你一起回墨尔本去。”   唐末晚愣住了,她没有听错,因为太过震惊,所以出现了微微的恍惚,傅绍骞把她送回了家:“你先休息下,我再回去一趟。”   她的反应是木讷的,听到关门声传来,又掐了自己一把,才确定,没有听错。   傅绍骞竟然说,要带傅缙言和她一起回墨尔本去。   一时间,胸口充斥着一股叫做饱胀而感动的温暖。   傅绍骞修长的十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才开出没多久,仪表盘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接到了老太太打来的电话。   “绍骞。”老太太口吻难得的正经。   傅绍骞应了一声,老太太又在那边说:“你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暂时别来了,关于带走孩子这个话题,我跟你爷爷的看法是一致的,我们不会同意孩子跟你们走的,你要走,你爷爷不同意,我是不会拦着的,但这也是我的极限了,如果你想带走缙言,我老太婆会跟你拼命的,就这样吧,别来了,看着就糟心。”   不等傅绍骞开口,老太太就挂了电话,手机里立刻传来嘟嘟的提示声。   傅绍骞微微蹙眉,他在想到带走傅缙言的同时,自然也想到了预料到了老太太这样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激烈。   但也不难理解,毕竟,缙言也可以说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年纪大了,总算渴望儿孙绕膝的,他们要带走缙言,确实有些残忍。   不过,想起唐末晚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还是准备去见一见傅站。   就是车子还没开,陆立风的电话来了。   陆立风在那边问:“绍骞,你在哪儿呢,有时间过来喝一杯吧。”   傅绍骞问他:“找我有事?”   陆立风闻言笑了:“现在你是大忙人了啊,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过来吧,我请你。”   听出了陆立风语气中的寂寥,傅绍骞让他等一小时,还是坚持先回去一趟。   很多事情不解决只会想树绕藤藤缠树,越缠越紧。木系史号。   “好吧。那我先喝。”   “嗯。”   傅绍骞到的时候老太太他们刚吃过晚饭,保姆带着傅绍骞出去遛弯了,老太太在花园里浇水,看到傅绍骞一脸不高兴:“不是让你别来了吗,怎么现在又过来了,吃晚饭没?”   “不要紧,爷爷在书房吧,我去见一见爷爷。”   老太太拦住他:“绍骞,你想干什么,想气死你爷爷是不是,这事儿我也不同意!”   “我知道,等我先见了爷爷再说吧。”   傅绍骞不顾老太太阻拦,上了楼,去书房找傅站。   傅站近来身体不太好,气色大不如前,就连握笔的力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看着写出来的字,都是空有架子,毫无神韵,不由叹了口气。   这时候,傅绍骞进来了,手上端着一杯茶,盖子一打开,傅站就知道是他最喜欢的铁观音。   傅绍骞笑着把茶放在他手边:“爷爷,喝茶。”   傅站哼了一声,没有理会,继续写字,傅绍骞也不说话,安静的站在一边,一直等傅站写完,觉得累了,坐下来,又把茶放在他的手边:“爷爷喝喝看,现在温度应该刚好。”   傅站从善如流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开口:“绍骞,我是不会同意你或者缙言走的,你死了心吧,不用说了。”   “我都没开口,爷爷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错。”傅绍骞大方承认,“爷爷,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不过我今天也只是过来知会你一声,并没有打算参考你们的意见,抱歉,爷爷,两年多前,我已经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以后,我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公司的事情,我已经交给下面的人接手,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爷爷,让你费心了,我先走了。”   “站住!”没想到傅绍骞竟然会说出这么任性又不负责任的话来,气的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见傅绍骞头也不回的离开,又拿起桌上的砚台,朝他后背丢了过去,无奈,距离太远,手劲不足,昂贵的砚台掉在了半路上,浓黑的墨汁溅得地摊上到处都是。   气的,他真的被气的。   当年在这个书房里,对唐末晚说的话,犹言在耳,如今,傅绍骞这番说辞,简直就是狠扇了他几个耳光!   到底是年纪大了,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颤抖的身体往后摔去……   傅绍骞找到陆立风的时候,陆立风已经在会所里面喝的差不多了,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握着一瓶酒,一手握着一个透明的高脚杯,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   傅绍骞一出现,他就拿过另一个杯子给他满上:“来,喝吧。”   傅绍骞端着酒杯在他对面坐下来,淡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干什么,借酒浇愁?”   “不算。”难得喝了这么多酒陆立风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好久没喝的这么痛快了,来,干一杯。”   傅绍骞在来之前已经给唐末晚打了电话,想了想,还是与他碰了杯,但出口的话语倒是句句正中靶心:“昨天被谢依人和郁锦辰刺激了?”   “哪能啊。”   傅绍骞怪笑,学着他说话的语调:“哪能啊,哪里不能啊,你现在这样,满脸都写着沮丧和后悔。”   陆立风的笑容一窒,握着酒杯一顿后,立刻又一饮而尽。   傅绍骞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行了,这么喝下去也不是法子,他们还有几天才订婚,再说了,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依人那丫头性子执拗……”   “执拗……她能从你身上移情别恋到我身上,就不能从我身上挪到郁锦辰身上?”   “……”   陆立风自嘲的笑了:“其实我找你出来,还真不是为了她的事儿,我昨天也见了,郁锦辰确实比我更适合她,我找你,是想跟你谈谈陆云深。”   “放弃了?”傅绍骞倒是坚持一直把话题往谢依人身上引,“陆云深值得你借酒浇愁?自欺欺人,随便你,到时候别后悔九成,陆云深有什么好谈的,你们两兄弟这两年都走的远远的,怎么,现在又想凑到一起去了?”   第199章 傅站说的话,傅总回不来的代价   傅绍骞斜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双手十指紧握,一派闲适的作态,挑了挑眉:“陆云深?谈他干什么。”   陆立风放下酒杯。双眸出现淡淡迷眩:“你也知道,我们家闹的多少不可开交,我妈现在还得了抑郁症,好几次想不开想自杀,而老头子……一心想把公司交给陆云深,我们虽然全都不在,但家里的闹剧并未因此停止,我也想了解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了解了之后呢,陆伯母会因此退让?”   陆立风微微一笑:“这事总得有解决的一天,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老头子想给就给吧。但也得给的适得其所啊。”   傅绍骞伸出一只手,搭在后面的椅背上,紧绷的修身衬衫勾勒着他肌理分明的完美身材,闲适中又多了一份慵懒:“还可以吧。”   眯着眼,傅绍骞想起两年前的嘱托,当时他送韩夏朵去拉斯维加斯,却不想,真的会被绊住,他知道唐末晚失踪的时候,正是韩夏朵在手术室里与死神抗争的时候。他想走也走不得,而且韩家人……每每想起来,傅绍骞还真是只有冷笑的份。   陆云深看他眼角讥诮的笑意:“想什么了,对了,我都没时间问你。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唐末晚会失踪?你为什么一直没回来?韩夏朵呢,现在怎么样了。”   傅绍骞的神色在半明半昧的灯光中,影影绰绰,他低头,指腹在透明酒杯的边缘摩挲:“关于唐末晚失踪的真相。我想,我还只是查到了一点皮毛,至于我这两年……”傅绍骞语气淡淡,“我也是没想到韩家人竟然如此大胆,竟敢算计到我头上,呵呵,我确实出了点状况。”   虽然彭媛的理由听起来如此冠冕堂皇,傅绍骞却不会全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深谙人性,因为查不透。才更觉其中有问题。无妨,他相信再多一点时间,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什么状况?”   陆立风的话,来回傅绍骞的思绪。   “代价,韩夏朵想要我付出的代价。”傅绍骞说起往事,眉宇间满是淡漠,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疏离冷漠,看的陆立风都是为之一振。   韩夏朵愿意放手的代价就是,傅绍骞在拉斯维加斯陪她两年,期间不准跟唐末晚联系,直到她完全康复。   她觉得这是傅绍骞欠他的。   当然这中间,肯定是又出了什么岔子的,但是当时,唐末晚已经到了墨尔本,继续选择之前的专业,攻读硕士。   他思考了很久,如果她执意要走这条路,自己的横加阻拦,是不是太过自私。   而韩家人又步步紧逼,不但私扣了他的护照身份证件,还派了人二十四小时埋伏在唐末晚周围,伺机而动。   其实傅绍骞那时候想离开,也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但他心里很清楚,韩家的这份情不还完,这辈子都折腾不完。   知道唐末晚怀孕生子,孩子又没了,是一个很偶然的情况,陆云深一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当时的他,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不是因为冷漠的不关心,他在看到傅缙言的时候就应该联想到很多事情的,可惜,他并未往心里去,如今,孩子的最初意识已经形成,跟傅家人也建立了一定的感情基础,老太太他们反应才如此激烈。   陆立风长舒一口气:“那韩夏朵现在人呢。”   “还在拉斯维加斯。”   “……不会回来了吧。”陆立风一说起她,也显得相当头疼,“还是别回来的好,否则又闹的鸡犬不宁。”   傅绍骞笑容淡漠:“回不回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打算过两天就走了。”   “去哪里。”   “墨尔本。”傅绍骞并未刻意隐瞒,“孩子现在还小,多培养培养感情还不至于太困难,真的大了,反而难办。”   “你爷爷他们同意?”   满目清华在傅绍骞深邃的眼波中流转:“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陆立风一怔,没想到向来顾全大局的傅绍骞竟然也有如此任性的一面,可是感情的事情谁都是自私的,他已经错过了唐末晚和孩子两年,怎还会轻易放手,陆立风突然很羡慕:“那傅氏怎么办。”   “我看傅成光也还行,虽然不至于发扬光大,但维持还是可以的,至于傅子慕,再多加些时间磨练,还是可以扛一扛的。”   “你这是在夸傅子慕?”   傅绍骞勾了勾嘴角:“算是吧,毕竟都是傅家人,给谁不都一样,我从没想过要从傅氏得到什么。”   陆立风听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傅绍骞离开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客观公正的评价:“我接触了两年,陆云深还行,虽然对唐末晚一直虎视眈眈的,不过,还算可靠。”   “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喝的太多。”木池呆才。   “嗯。”傅绍骞的话,确实对陆立风造成了不小冲击,那一句毕竟都是傅家人,让他感触最深。   他与陆云深,何尝不都是陆家人。   陆立风不知不觉又喝了不少,叶敏青的电话打了好几个进来,他都没接,直到他踉跄着离开包间,跟外面的服务员撞了一头,人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服务员吓了一跳:“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重新被扶进包间里,陆立风觉得头疼难当,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休息一会儿。”   服务员盯着陆立风好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您是陆三少吧。”   陆立风愣了愣,居然还能笑出来,服务员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好意思,陆三少,您好久没来了,一时间没认出来,谢少正在三楼的包间跟朋友应酬呢,要不然您打个电话给谢少,让他走的时候顺便捎带您一程吧。”   这里是vip私人会所,这里的每个服务生都被严格训练过,要求能熟练清晰的辨认出每个客人来。陆三少虽然许久未露面一时未让人认出,但服务生毕竟高素质,很快就想起来了。   陆立风点头:“行,我知道了。”   没想到谢明堂也在这里,服务生退出去没多久,陆立风还真有些酒劲上头,拿出手机,翻出谢明堂的号码,眼一花,就给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陆立风也不恼,只是玩味的调侃:“谢少很忙吗?不知道有没有空,等散场的时候来502包间接我一下,有点喝多了,嗯,那你先忙,我挂了。”   傅站无疑是自私的,虽然唐末晚理解他作为一个大家长必须审时度势掌控全局的决心,可是,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他的自私行为。   快三年了,这根刺,扎入了肉里,无法剔除,所以变成了肉中刺,越扎越深。   当初,是他一手将她从傅子慕的身边带到傅绍骞的身边,尽管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唐末晚还是心存感激。   后来知道她没有怀孕,傅站挺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没想到,在韩夏朵出现后,他的态度会有那样大的转变。   那天,在书房里,傅站对她说了很多话,那一字一句,时至今日,她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傅站说:“你是个好姑娘,不过之前我可能考虑的太片面了,你们的生活圈子不同,现在能聊到一块儿的话题少之又少吧,绍骞已经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太多年,你还是个学生,单纯稚嫩,也许子慕或者其他的同龄人,才是更适合你的吧。”   “傅家本来就人丁凋敝,这辈里也就只有成光和绍骞了稍微出色些,比起成光,我对绍骞是给予了厚望的,一个事业上能支持他的女人可以让他走的更远。”   “还有,绍骞是斯坦福毕业的,我以前不知道,你的专业。”说起她的专业的时候,傅站的表情就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能读那样的专业,你知道这对绍骞有多大的影响吗?”   唐末晚当时忍不住,反唇相讥:“专业是我没认识他之前就选好的,您现在已经在脑子里判了我的罪,还会担心以后的影响吗?”   傅站目光复杂的瞧着她,对她的称呼对变成了:“唐小姐,我也知道,大海不讥笑水滴,高山不讥嘲小石,事到如今,你已经成功吸引了绍骞的注意力,绍骞不止一次的问我要户口本了,户口本我可以给你,但请你记住,他是傅家最合适的继承人,他肩上肩负的责任比你想的更重,傅家交到他手里,我才能放心。作为一个家长,我也有我的考量。”   “傅老爷子。”唐末晚最后问了一句话,“如果当时我没有怀孕,你是不是就不会同意我跟傅绍骞在一起?至少,不会有心撮合。”   傅站沉默,答案已经在唐末晚的心底。   这些话,一字一句,当时都深深的映在了他的脑海里。这果然就是个自生自立的老头儿,当初,以为她怀孕了,瞧上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想着借此来绑住傅绍骞,成家立业,靠她来生下继承人。   后来,发现那是个乌龙,知道傅绍骞喜欢她,老头儿就忍了,再后来,韩夏朵出现了,老头儿知道当年傅绍骞和韩夏朵其实并未解除婚约,加上老战友的情面,以及出于对傅家未来的权衡考量,又打算牺牲她的感情去成全傅家的利益最大化。   唐末晚算是彻底明白,她不过就是傅站手里想哪摆哪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颗棋子罢了。   她当时也知道,老头儿拿出户口本给她,不过是想她知难而退,偏偏,她也硬气,就不想让他如愿,拿走户口本之前,还道了谢:“谢谢老爷子说的这些话,不过,这并不能改变我跟他在一起的决心,生活圈子不同,可以相互了解,学历不够,我会努力,至于公司,真遗憾,真让人失望,你对自己的孙子竟然这么没用信心,难道傅家是靠着韩家在生存,断了跟韩家的往来就活不下去了吗?至于生孩子,只要傅绍骞愿意,我们可以生一个连!户口本我拿走了,我们一定会生活幸福的!”   人争一口气,树争一张皮,就是谁也没有料到,后面的生活,会生出这样大的波折。   半小时后。   陆立风靠着椅背,穿着深灰色的衬衫,因为闷热,领口开了好几个纽扣,袖口半挽,露出结实的小臂,旁边的小几上有一个烟灰缸,他的右手腕搁在沙发边沿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星火已经燃尽,他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昏昏欲睡,听到包间门被打开了,以为谢明堂来了,便随手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笑了笑:“来了,挺久。”   他摇晃着站起来,结果重心不稳,又往后倒去,这时候,他强健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一阵柔若无骨的触感贴上他手腕上裸露的肌肤,像烟蒂般,惊烫了他的灵魂。   鼻息间传来一阵女人独有的淡淡馨香,他整个人一怔,原本半闭半开的深邃黑眸,突然睁大了,盯着入目处那张脸廓秀气而精致的小脸。   她穿着一件米色高领毛衣,长发编成辫子垂在左肩处,清丽的面容朦胧在包间里昏黄雅致的灯光里,手腕上的肌肤相贴,像是烙印般,灼烫了陆立风的心。   “你怎么来了?”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嗓音深沉暗哑的太厉害,就像大提琴的琴弦拉过弓面,根本不像是他发出来的。   谢依人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漂亮的杏眸在灯光下像极了透明的猫瞳,一看,就让人心口窒息,难以呼吸:“不是你自己打电话给我的吗?”   那么近的距离,近的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她淡雅的清香,他男性的荷尔蒙,让原本就闷热的空间内的温度似乎又一下子升高了。   陆立风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尤其是被她白嫩无骨的小手摸着的地方,有股无名的小火,逐渐往四肢百骸窜去,令他有些惊惧的站不稳身体,急忙拿出手机一看,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上面的名字看清楚,这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因为谢明堂和谢依人的名字是挨着存在一起的,他刚才眼花缭乱的,一不小心,以为拨的是谢明堂的号码,万万没想到,那电话竟然打到了谢依人那里,而她,竟然来了。   一时间,陆立风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何种心情。   只是望着她触手可及的美丽面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冲动。   喉结微微滚动,他几乎情难自禁,但,瞧见她眼底的冷漠,还有突然抽回的手,酒似乎跟着醒了大半儿,呵呵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打错了。”   “是吗,你确定不是打错的吗?”谢依人的眸光如夜光下一潭静静的湖水,整个人站在阴影里,像是笼了一层迷蒙的光,脸上的表情陆立风也看不真切,却是目眩神迷。   听她说话,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话里的意思理清:“原来你希望是我故意打错吗?”   “没有,我只希望,没有下次。”谢依人又靠近他身边,“走吧,我送你回去,我哥他们已经走了。”   她身上的馨香阵阵传入他的鼻息,搅的人意乱情迷,她身材又娇小,站在高大的陆立风身边,还有她如今这娴静的模样,就像一直安静的候鸟。   而那雪白细长的脖颈在灯光照射下越加明艳动人,压抑着伸手摸一摸的冲动与渴望,到了会所门口,他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嘴角带着迷人的浅笑,颀长的身影站在路灯光下,看的谢依人目光濡湿,但他没有发现,抹了一把脸,对她说:“明堂回去就算了,我自己打车走行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她火红的法拉利就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在一众黑色的豪车中间,是那么惹眼,就像她的人,繁华黑夜坐底,寂静如明珠,明亮的光辉动人却不刺目。   有点不舍,但陆立风甩了甩头,还是踉跄着步伐走了。   他之前拒绝谢依人,是因为觉得她跟自己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纯白的像一张纸,而他,早已被染得面目全非。   一个女人要想伤害一个男人,最主要的武器不是刀枪,而是感情。一个男人,最害怕的不是事业的成败,而是动心,一旦动了真情,也就是把自己的弱点交到了别人的手里。   陆立风从没想过要栽在一个谢依人这样的小丫头手里,她的出现,与她的牵扯,纯粹都是意外,正好顾洛溪病重临终前想见他一面。   他也想借此彼此冷静一下,看清楚自己对谢依人的感情,也想让这个小丫头明白,她的内心到底是迷恋多一些,还是因为从傅绍骞那里得不到的执念更深一些,或者,是因为纯粹的想要跟他这个人在一起。   现在看来,两年前对他不过是她的迷恋和执念罢了。   也好,郁锦辰跟他年纪相仿,体贴又温柔,更有共同话题,应该也更适合她。   出租车来了,他拉开车门刚坐进去,前方的副驾驶位上,突然也坐起来一道窈窕的身影,在他的错愕里,吩咐司机:“开车。”   第200章 谁调换的怀孕单子   出租车行驶在路面上,车内气压很低,唯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唰唰声不断地传来。   窗外流泻进来的几缕皎洁月光落在她秀气的脸廓上,柔美秀丽的五官莹润如水,她侧目望着车窗外不退后退的街景和闪烁的霓虹。安静不再开口。   陆立风闭目养神,直到回到他的私人公寓,地址还是谢依人提供的。   他的嘴角无声无息的勾起,带着些漫不经心的随意。   车子停了,谢依人下车,她的脸上挂着淡妆,盈盈月光下肌肤洁白如雪,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发上戴了个钻石的发箍,她跑到后座,拉开车门,看到陆立风独坐在后座上。手脚大张着,很安静,闭着眼,衬衫下的胸膛轻微的上下起伏,像是睡着了。   她心口一痛,发现在昏暗路灯光下面,他短短的黑色吹着,骨架劲瘦,敞开的衣领内,锁骨清晰可见,睫毛又密又翘。似乎丝毫不比她刷了眼睫毛逊色,心口忽然涌起一股饱胀酸涩的情绪,濡湿了眼眶。   司机在前头提醒:“小姐,你们还下车不下车了?快点啊,我赶着做生意去啊。”   “好,马上下!”谢依人敛去了眼角的泪意。伸手推了推他宽阔的肩头,“陆医生。你醒醒,陆医生……”   陆立风似乎睡沉了,不为所动。还恼人的挥了挥手,司机着急了,便下车来帮忙,把陆立风一起拉下了车。   谢依人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蹙眉:“大叔,你轻点啊,别把人弄疼了。”   司机大叔瞧她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没好气的笑了:“小姑娘,这你哥还你男朋友啊,瞧喝的这么醉,还要你一个姑娘家家大晚上的出来接,是哥就算了,是男朋友的话,我劝你趁早分了,什么人啊,一点担当都没有。”   谢依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陆立风的身子压在她娇小的身体上,她有些站不稳,但心头微微不悦,也许是因为人家说了陆立风吧,让她觉得话有些刺耳:“大叔,真是我自己的事儿,多谢你的好意,你快走吧。”   她力气小,几乎撑不住他,只要将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头上,她躲在他的腋下,另一只手则环住他的腰,奋力将他往前挪:“陆医生,你不能醒一醒,喘死我了知不知道……”   谢依人一边抱怨一边艰难行走,满头乌黑的青丝因为动作的缘故全部流泻向一边,带起一阵迷人的幽香。   因为陆立风闭着眼的缘故,所以鼻子特别敏锐,竟然与他所使用的洗发露和沐浴乳是一个牌子。   当初她来过这里后,用过了他的沐浴乳,就吵着说味道好,回去也要换这个牌子。   原来,她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陆立风的心头一阵阵犹如潮水般翻滚。   谢依人已经艰难的将他送进电梯里,陆立风似醒非醒,也不说话,整个人就靠在她的身上,梯壁铮亮,谢依人看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急急别开了头。   电梯到达,她把人扶到门口,大门紧闭,不得不问:“钥匙呢。”   可惜陆立风似乎醉的没了意识,她咬牙,将手伸入靠近她的裤袋里,裤袋里除了一个手机,一个打火机,没有其他的东西。   虽然动作极快,可他裤料极薄,大腿肌肉紧绷,线条流畅,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察觉到透过那薄薄布料传来的炽热感。   蹙眉,将他扶到墙边靠着站好,然后把手伸到另一个裤袋里,先是摸出了一包烟,然后在裤带底部摸出了钥匙,那份炽热感越加熟悉,她长舒了一口气,急忙开了门,将他扶近屋内。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场景,扑面而来,隐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如开闸的洪水般翻滚而出,谢依人没有勇气进卧室,所以将陆立风扶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只不过她没注意到,两人的腿何时勾缠在了一起,陆立风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她也没能幸免,被一起带倒了,直接扑在了他的身上……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惊呼,但瞥见他只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有其他反应后,不知高兴还是失落。   他的胸膛很坚硬,手撑在上面,像是摸着两块铁板,敞开了好几个扣子的衬衫似乎一路蜿蜒到肌理分明的胸膛,露出他大片白皙又结实的胸膛。   谢依人眨了眨眼,确定他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之后,放轻了力道,却没有急于起身。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也不敢用力呼吸,就这样侧着头,慢慢靠近,盯着他略略泛青的下颌,突起的喉结。   她一头长发散落在沙发边沿,轻轻扫过地板。   确定他不会突然醒过来之后,小心翼翼的往他的唇边凑去,就在马上要碰到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清晰的铃声打破这一室的静谧,也让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从他的身上跳了起来,逃离,到一边的厨房里小声接电话。   而原本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眼底分明,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态。   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有那么多的理由为所欲为。   厨房里传来了她压低了声音的解释:“嗯,刚在外面,马上回去,好,那你在门口等我吧,行,先挂了。”   接着,厨房门打开,谢依人放轻了脚步走出来,看到陆立风依然安稳睡在沙发上之后,漆黑如墨的眼眸转了转,从沙发上拿了床毯子来给他盖上后,最后又看了他两秒,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陆立风还是躺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意思,但心里很清楚,是郁锦辰在那头等她。   她已经不是两年前空有一腔热情的谢依人了,理智与克制随着她一起成长,成熟,她已经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感,绝不会让自己继续在陆小三这张情网里弥足深陷。   嗯,陆小三,现在后悔了是不是,你就是自己作的吧,陆立风自嘲的想。   傅绍骞接到老太太的电话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情了,他正在公司交代后续事情,并且吩咐陈墨打电话订机票,结果还没交待下去,老太太的电话就来了。   他只好暂且搁置,老太太在那边唉声叹气:“绍骞,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来一趟医院吧。”   “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又是一叹:“你爷爷昨晚从你走了后就倒下了,已经在医院呆了一晚上了,但他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觉得他心里还是想见你的。”   傅绍骞面色冷沉,拿了钥匙就往外走,但仍是不忘让陈墨先订机票。   另一边,唐末晚收拾行李刚告一段落,也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   老太太约她在市中心一家最出名的咖啡馆见面。   唐末晚想了想,最终答应了,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   老太太到的比较早,穿着路易威登最新款的秋装,比当年第一次见的时候,似乎苍老一些,可能因为有心事的缘故,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唐末晚站在老太太面前,跟前落下一头暗影,老太太正慢条斯理的喝茶,愣了愣,抬头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末晚,你来了,快坐吧,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水。”   朝服务员吩咐:“给我一杯柠檬水好了。”抿抿嘴,唐末晚坐下来,还是客气的打了招呼:“老太太,您找我有事?”   老太太一听她的称呼,面色沉了几分,虽然知道是这件事情错在傅站,可瞧唐末晚这倔强的态度,心里头也是一紧:“末晚,绍骞都跟我们说了,他瞒着我们,偷偷跟你去领了证,既然你们已经夫妻了,那在称呼这件事情上,你是不是也该有点基本的礼貌?”   “我知道老头子两年多前是做的错了,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唐末晚被说的,面容微僵。她也知道老太太在这件事情上,其实并没有错,所以和缓了脸色,随着傅绍骞唤了声小奶奶。   老太太面色稍霁:“末晚,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想问问你,你打算带走缙言,你还打算带他回来吗?”   唐末晚没想到老太太看问题会这样犀利,透彻,确实,在她心底盘算着,真的带着傅缙言出去了,就没想过再回来了,她觉得墨尔本的生活很好,空气情形,生活质量比国内好许多,最重要的是没人认识她,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他们可以生活的很安逸。   因为不会说谎,所以对于老太太的问题,她只能沉默。   老太太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双手十指突然伸过来握住唐末晚细长手指:“末晚,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是不是!”   一瞬间,老太太面色发白,似乎是真的遭受了重大打击,很快,唐末晚又听到老太太低低的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本来也反对你带着缙言出去,毕竟是你跟绍骞的孩子,我们也没有权利说什么,可那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心头肉啊。”   老太太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在傅缙言身上,确实倾注了大量的感情,小家伙在傅成光和唐宛如身边呆的时间,根本不及老太太的一半儿,小家伙就像是老太太一手拉拔大的,现在简直就是像在要她的命。   虽然知道傅缙言回到自己父母身边生活是最好的,但,怎么舍得呢。尤其是知道也许未来都见不到孩子了,这颗心啊,哪里还能那么理智和安定呢。   她真的不想出手阻拦,可是,忍不住啊。   再看唐末晚的眼神,老太太似乎多了份坚毅:“末晚,我给你说句公正的客观话,你觉得我们傅家对不起你,他爷爷对不起你,没错,但这是你以为的,站在他爷爷的角度,我觉得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他是傅家的上位者,掌权者,可他年事已高,给傅家选择最好最合适的继承者是他的责任,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傅家在后辈手里没落,更何况你闹了两次怀孕的乌龙,尽管第二次是真的,可当时我们也不知情,你得替一个迟暮的已经立好遗嘱的老人想想,为了你,绍骞已经放弃了傅氏的一切,可他是老头子一手培养起来的接班人,他身上肩负着整个傅氏家族未来的使命,现在,他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爱情是很伟大,可这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抛弃一切的男人,还算是有担当的男人吗?你等于抢走了老头子一辈子寄予厚望的心血,你要他怎么喜欢你,人心肉做,将心比心,末晚,我不想苛责你,因为没有资格,可是你带走绍骞,又带走缙言,只想到自己,谁能理解我们两个老人的心?”   老太太说到动情处,止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唐末晚想开口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老太太的话,在她心底掀起了壮阔波澜。   当傅绍骞提出要带她和傅缙言一起去墨尔本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然后是感动,以为终于可以一家三口团聚了。   哪怕傅缙言现在不认他们,时间可以慢慢消磨他的记忆,毕竟现在还不是根深蒂固的思维,还是可以慢慢改变的。   可是她,确实忽略了老人家的心情,就连傅子慕那样的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亲手带大的老太太。   她的心突然间受到了良心的拷问与责难,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就希望享受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天伦之乐吗?现在她不但要带走傅缙言,还要带走傅站最喜欢最看重的傅家接班人……   确实像是拿刀子在戳他们的心窝子。   就像当时她被傅站那些话伤害的时候,感觉被人戳了心窝子。现在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傅站又有何区别。   老太太见唐末晚的表情,就知道她听进去了:“末晚,我不是反对你把缙言带走,真的,你是他妈妈,我们谁也没有权利让你们母子分开,可是他爷爷,真的……昨晚上绍骞来了之后,他爷爷就倒下了。”   唐末晚一听,整个人都紧张了:“怎么回事,严重吗?”   老太太的眼泪一直不停落:“是脑淤血,情况不太好,医生说,他这么大年纪了,根本受不得一点刺激,任何一次倒下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   “可是他执意不肯让我告诉你们,他这辈子戎马倥偬,是武行出身,习惯了掌握一切,这也是他的责任,末晚,你不要责怪他,他也有私心,但这私心是为了整个傅家,他把傅家交到绍骞手里才能安心,我知道他年纪大了,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末晚,就算我这个老太婆求你,再好好想想。”   老太太急着回医院,没有多呆就走了。   唐末晚未着急离去,就一直坐在咖啡厅的柔软的座椅上面,面前的柠檬水已经凉透。   落地窗外日头正好,她拧着细眉,盯着虚无的某处,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面前传来一道略带粗重而着急的呼唤,才拉回她的思绪。   “唐叔,你怎么在这里?”唐末晚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染了风霜的男人,唐镇远衣着向来严谨,如今却透着几分落魄和焦虑的寂寥,唐末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色他。   近看才发现唐镇远双目赤红,嘴唇干裂,服务生正好经过,她端了杯柠檬水递给唐镇远:“唐叔,出什么事情了,你先喝口水。”   唐镇远咕噜噜把水喝下去,抹了一嘴把子才能开口说话:“末晚,宛如不见了!好长时间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   唐末晚也听傅绍骞提过,此刻皱眉:“不是说她拿了行李走了吗?护照也带走了,出国了吧。”   “不可能。”唐镇远满脸失魂落魄又焦虑难当,“我找人查过航空公司,没有她的出境记录,而且我遇到了一个……跟宛如走的比较近的人,她说宛如……被地下赌场的人控制了……但是我找不到,我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跟傅家有关……你妈肯定也跟你说了吧,她当时也是为你考虑,末晚,唐叔就宛如一个孩子……”   “我知道了。”唐末晚阻止唐镇远继续说下去,一说起彭媛和唐宛如,她就想起这整件事情,老太太说得也对,就算傅站自私,如果知道她当时真的怀孕了,恐怕现在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不对不对,唐末晚一怔,发现个更严重的问题,她当时确实怀孕了,那怀孕单子为什么会测不出来,显示未孕?   是搞错了还是被人恶意篡改了?   医院搞错的可能性很小吧,那就是被人篡改了,这个人是谁?是唐宛如?还是当时出现在医院的韩家人?   唐末晚也震惊,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是第一时间想起韩家人来。   唐镇远又在催促她,唐末晚的手机正好响起来,于是让唐镇远稍安勿躁,自己先接电话。   电话是傅绍骞打来的。   傅绍骞问她在哪里。   唐末晚望了眼市中心地标,告诉了他地址。木庄土血。   傅绍骞即刻回答:“等我,二十分钟后到。”   “好。”把手机放回口袋,见唐镇远还是满眼殷切的望着自己,唐末晚道,“唐叔,要不你先回去吧,回头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唐镇远还想说什么,结果手机也响了。   他一接起,整个脸色都变了:“行,我马上过去。”   唐末晚不解的望着他,唐镇远急忙留下一句:“宛如回去了,末晚,我先走了。”   “哦。”唐末晚讷讷应了一声,脑子里却是那个问题怎么也挥之不去。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201章 从天而降的惊喜   想不出答案来,唐末晚起身结了账,拎着包离开了咖啡厅。   老太太的话她也确实听进去了,她现在已经明白要照顾好小朋友的情绪。但也不能因此忽略了老人的心情。   只是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该有多难。   心头纷纷乱乱,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包里的响了,一看,竟然是回来后没有联系过的陆云深,顿觉抱歉:“学长。”   “末晚。”陆云深的声音虽然也很磁性,但更多的是温暖,并不会给人冷冽的疏离之感,而这次他打电话的原因也很简单,“教授已经催了好几次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她难以启?。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陆云深总是这样体贴。让唐末晚觉得自己很残忍,虽然她已经明确告诉过陆云深他们之间不可能了,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但他就是这样。没有责任,一直温润如水的照顾着她。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傅缙言的事情简单跟陆云深说了下。   陆云深听完后,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所以呢,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办,带着孩子出国,还是自己回去?或者说,你打算留下来不回去了?”   “不!”陆云深最后一个可能性说出来的时候,唐末晚就立刻否认了,“我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的。”状布页圾。   辛苦了两年才好不容易换来今天的局面,傅站当时冷眼瞧她专业的时候她至今也都记得,如果不干出点成绩来,如何让他心服口服,这个时候放弃,岂不是自打嘴巴也让人抓住了把柄白白看笑话吗?   她没有那么傻。   陆云深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傅家人会同意你把孩子带走吗?”   这真是个问题。陆云深是个局外人,一眼就能把事情看通透,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问题的靶心,所以唐末晚像逆水行舟般抓住了这块浮木。询问:“学长,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他啊,陆云深穿着修身的衬衫长裤站在酒店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一手拿着一手抄在裤兜里,眺望着脚下这座美丽繁华的城市。   他从小没有父亲,跟着母亲生活,自然最能理解孩子那种渴望父母双全父母疼爱的想法,可惜世间事,向来不如意十之八九,然而唐末晚这么问了,他还是据实以答:“是我的话我当然希望生活在亲生父母身边,但这前提是孩子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你们既然还没告诉孩子这事情,如果你不能把他带走的话,我建议还是先别告诉他了,这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当然如果你们确定可以两个人带着孩子一起生活的话,那告诉他实情也无妨。毕竟父母双方在一起可以培养孩子更健全的人格。”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学长。”   “嗯,不客气,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按照之前你请假的天数,明天就该走了,教授也打了好些电话过来了,再不走恐怕真的要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晚上给你答复。”   “行。那先这样吧。”   人们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眼中复杂的事情,或许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就像唐末晚这件事情,她身处迷雾,百般纠结,陆云深却轻而易举简单两句话道破个中玄机。   能带着孩子走的话,就告诉他实情;带不走的话,就暂且缓缓。至少等她半年后回来再说,不给还在造成二次心灵伤害。当然这也有个前提,唐末晚放弃国外的生活,回到这里来。   刚往前走了十来米,走出这条长长的小巷,电话又来了。   这次是傅绍骞。   “在哪儿?”他低沉的男中音总是轻而易举可以让人动情,磁性中带带了几分慵懒。   原本复杂的心情顿时又好转几分,望着前方宽阔的马路道:“还在医院吗?”   “出来了,问你呢,在哪儿。”   “哦。”她老实报上了自己的地址,“你要过来接我吗?”   那边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像羽毛般骚动着她的耳朵,没听到他说话,她急忙补充:“不用过来了,我这里有公交车,很方便。”   “回头。”   “什么?”在莫名诧异中,她话还没说完,右肩突然一沉,她刚一转头,唇瓣上已经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尽管还没将眼前之人看清,但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了,鼻尖淡淡的烟草味,唇?间却是薄荷的清香与凉意。   他不是个烟瘾重的人,现在也不难猜,他在来的路上抽了烟,又嚼了薄荷糖去烟味。   她下意识闭上眼,但他已经松开她,手揽住她的腰身,朝不远处十字路口的车子走去。   唐末晚很震惊:“你都知道我在这里了,干嘛还打电话。”   他的手在她的腰间上游走,掐了掐纤细的腰肢,但平坦的抓不到一点肉,酥麻的感觉却让她浑身一震,扭捏的转动了一下身体:“喂,注意点儿影响,大马路呢。”   他轻笑:“我摸我自己老婆难道还要他们同意?”他俯身,湿热的唇轻轻滑过她的面颊,她微微往后一躲,觉得有些痒,语气还有些玩味。   唐末晚倏的脸红了:“你还没说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哦,老太太告诉我的。”   “……她有说什么吗?”   傅绍骞微微挑眉,手从她的腰间滑向肩胛骨,似有若无的摩挲,语气略略低沉:“你希望她跟我说什么?”   唐末晚的脚踢蹬着路边的石子,在他的强迫下抬起头,望着他,瞳眸里,倒映出他英俊的五官,视线掠过他五官上每一到鬼斧神工的棱角,忽地笑了,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没什么,去看看缙言吧,我突然很想他。”   傅绍骞说好,结果,惊喜就是这么从天而降。   他替她打开后座车门,她刚一抬腿准备坐进去,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就从里面钻了出来,还嘴甜的冲着她笑:“小姨。”   傅缙言穿着一件宝石蓝小西装外套,还带了个小领结,十足的贵族绅士样儿,她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不知道的放柔了,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缙言!”   傅绍骞在后面提醒她:“先上车再说。”   唐末晚迫不及待钻入了后座,把小家伙抱到了自己腿上,小家伙很喜欢这个小姨,表现的也很乖巧懂事,她忍不住低头在孩子滑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问他:“缙言,你想吃什么?”   “嗯。”小家伙偏头想了想,在车子路过一家肯德基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多停留了两秒,眼睛里露出点微微的渴望,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   唐末晚没有错漏她眼底小小的复杂情绪,笑了起来:“你不说话,那小姨决定,我们就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真的?”小家伙的眼神立马亮了。   “嗯。”傅绍骞听了,早已乖乖调转车头,朝对面的kfc而去。   傅缙言只来过一次这种地方,还是傅子慕偷偷带他来的,结果却是念念不忘,今天再次进来,对什么都好奇,左看看,右看看。   前面排队的人特别多,傅绍骞对唐末晚说:“你带他先找位置。”   “行。”   好半天,傅绍骞才回来,买了一个汉堡,一对烤翅,两个红豆派,还有两个果蔬汤。   都是很清淡的食物,当然,对于两大一小来说,这些东西也算是少得可怜了。   接受到她的目光,傅绍骞淡淡解释:“我不吃,小孩子吃太多这种油腻的东西也不好,尝尝味道就行了,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去吃饭,垃圾食品还是别吃太多的好。”   好在傅缙言觉得这已经很好了,就是在分配上,出了点问题,瞧他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尝尝的模样,唐末晚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都给缙言,每样都尝一些吧。”   毕竟是小孩子,当真是每样吃了两口,最后吃了个红豆派,喝了个果蔬糖就心满意足了。   唐末晚看的怜惜,周围大多是带着孩子出来的家长,每个小孩都如众星拱月,傅缙言挺着小小的肚子,有一种微微的不屑与傲娇在眼里。   离开的时候,下意识拉住了傅绍骞和唐末晚的手,两个人一对视,心头都有些不是滋味。   去傅绍骞订的地方吃过晚饭后,唐末晚又带傅缙言去了商场,替他买了好多衣服鞋子裤子和玩具,她知道,自己这是严重的补偿心理,想把这两年落下的,统统补给孩子。   不过傅缙言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商场里有个木马王国,里面各种游戏,门口还停了一辆小火车,看的他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唐末晚蹲下身,问他:“缙言你想玩?”   “可以吗?”小家伙望着唐末晚,微微红了脸,薄透的小脸像极了她,脸一红,就蔓延到耳后根子上。   唐末晚心蓦然一软:“当然可以啊,走吧,妈……小姨带你去。”   “谢谢小姨!”傅缙言乖乖把小手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傅绍骞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不远处,即使身上负重累累,也端的是玉树临风。   唐末晚嘱咐他:“你在这里等我们可以吗?”   他点点头,让她小心,没有进去的意思。   他到底还是不适应这种喧嚣的孩子场所,唐末晚也没有勉强,先带着傅缙言坐了小火车,然后在里面统统玩了一圈儿。   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累的在唐末晚身上睡着了。   傅绍骞百无聊赖的靠在透明的玻璃幕墙上摆弄,周围不少年轻的女孩好几次有意无意的在他身边来回走动,他就像个发光体,不伦在哪儿,总能轻而易举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可偏偏不伦周围怎么热闹,他都像遗世独立般,丝毫不受困扰,只是她一出来,他就像是心有灵犀般,抬起头来,然后把收入口袋里,劲步朝他们走来,小心的接过她手里的孩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   “玩好了。”   “嗯,衣服呢。”唐末晚见他双手空空,周遭也没有。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她白嫩的指尖握在掌心里:“我刚才已经拿到楼下车里了,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了,孩子都睡了,先回去吧。”   “嗯。”   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一个美丽的女子,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这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唯美,原本芳心暗许的那些姑娘啊,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就是没想到已经那么小心翼翼了,上车的时候,还是把小家伙吵醒了。   唐末晚抱歉:“对不起,缙言,乖,再睡一会儿吧。”   “小姨。”小家伙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看窗外的夜景,悄声道,“小姨,我想回家,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去找爸爸妈妈?”   唐末晚愣愣的望着孩子那一双透彻澄亮的眼,突然间心口像是被堵住般,难受的有些哽咽:“缙言……如果……小姨说……如果,我做你妈妈……”   她话还没说完,小家伙突然毫无预兆的变了脸色,立刻推开她,往旁边的椅子上挪了挪,唐末晚震惊:“缙言……”   就连傅绍骞都发现了异样。   “不可能!”没想到才两岁的孩子,会有这样认真的语气和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要给你们,不要跟你们生活,我要自己的爸爸妈妈,你们送我回去……送我回去……你们果然是想抢走我,我不要……不要……”   说到最后,小家伙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刺耳的哭声在车内甚至有隐隐回音,听得唐末晚心都拧疼了:“对不起缙言,对不起,你别哭了。”   她知道,孩子的心极为敏感脆弱,从他的话里她猜出来可能已经有人对她说了什么,以至于他一听到她说做他妈妈,反应就格外刺激,强烈,甚至是抵触,焦躁不安。   哄了好久也没有哄好,傅绍骞眉头深锁,唐末晚投降:“好,缙言,别哭了,我们这就送你回去,这就送你回去。”   她的嗓子也哑了,心头艰涩:“回去吧,先回唐家,唐宛如不是回去了吗?先去看看安抚下缙言吧。”   傅缙言在车上一直不敢睡,害怕他们骗她,那敏感而脆弱的小眼神格外惹人心怜,心疼,唐末晚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抚:“缙言乖,要不要先睡一下,等到了我们叫你。”   “不要,我要回家。”   “……”   唐家,灯火通明。   唐宛如今天下午突然出现在唐家大门口,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是伤痕累累,血渍斑斑,还有一股子臭味,恶心的两人作呕。   唐家的保姆乍一眼以为是要饭的,差点没拿扫把把人赶走。   直到唐宛如抬起那一张不堪入目的脸,叫一声张嫂,拿着扫把的张嫂蹲下身仔细一看,才把唐宛如给认出来,不够吓的也够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大小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唐宛如没说话,一头就晕了过去。   如今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唐宛如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色素净,苍白,但捧着茶杯的手还在不停颤抖,宽松的衣服下面,是掩饰不住的各种细小伤口。   伤口都格外细小,但整整一身,看起来格外吓人,唐镇远在旁边看着,问了好些话,唐宛如是一句都没说,精神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都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彭媛瞧着,也觉得有些瘆人。   傅绍骞的警告犹言在耳:“让我发现,你胆敢有半句假话的话,你会比唐宛如更凄惨。”他轻飘飘的语气,声音却冷的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彭媛刚打了个寒噤,就听到张嫂匆忙来报。   “什么事?”唐镇远心情不佳,语气颇为严厉。   张嫂将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先生,夫人,二小姐和二姑爷,回来了。”   一听到二小姐二姑爷这几个字,一直坐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唐宛如,整个人像是魔怔般,突然就浑身颤抖起来,看的彭媛心惊肉跳。   “宛如,你怎么了,宛如?”唐镇远担心的走过去按住她的肩头,唐宛如眼底露出了两行泪来,一张脸越发素白如纸。   “先生,夫人,二姑爷说,他在楼下等着,请大小姐一并下去。”张嫂又补充。   唐镇远蹙眉:“下午告诉他,宛如生病了,不能去。”   结果,唐宛如径直掀开被子,去柜子里拿了套衣服,在洗手间换上,一言不发的默默下楼去了。   唐镇远不明所以,彭媛见了,默默跟上。   客厅里,傅绍骞腿上坐着一个聪明乖巧的小人儿,原本有些扛不住,都在打瞌睡了,看到唐宛如后,突然就醒了,眼神隐隐晶亮。   这一家三口坐在那里,看的唐家人心里都是一惊。   尤其是唐宛如,站在楼梯口,洁白的手指抓着木质扶梯,差点把指甲给抠下来!   傅缙言冲她羞涩一笑,羞怯而谨慎的叫了声:“妈妈,外公,外婆。”   彭媛愣怔,不知道傅绍骞他们是何用意。   傅缙言已经迈着小短腿朝唐宛如走去,唐宛如绷着脸,没有任何动作。   傅绍骞矜贵的坐在沙发上,嘴角微微上扬:“唐小姐,缙言想妈妈了,大晚上的非得来找你,你不应该有点表示吗?”   他明明在笑,可眼神是那样冷,唐宛如整个人如坠冰窖,又瞧见唐末晚坐在那里一脸的不舍与忧心忡忡,发怵过后,她忽然扬起了一抹笑,苍白的面容配上这样艳丽的笑,说不出的诡异,看的唐末晚心都揉成了一团。   然后唐宛如蹲下身,抱着孩子站了起来:“缙言想妈妈了是吗,那妈妈带你上去睡觉吧,好不好。”   傅缙言点点头,唐宛如转身抱着孩子走了。   唐末晚的手指甲掐入了傅绍骞的掌心,心疼的都出血了,面色清冷。   傅绍骞握了握她的手,眸光沉沉的对上站在那边的唐镇远夫妇,他嘴角讥诮的笑意看的彭媛一阵心冷,与他对视了几秒,还是别开了头,叫来保姆上茶。   “不必了。”唐末晚的声音有些冰冷,目光紧盯着唐宛如那消失的方向,到底是不放心,站起来,上楼看看。   推开门,发现傅缙言竟然睡着了,唐宛如躺在床边,衣服穿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他的胸口上,唐末晚强忍下心痛的怒意,对她说:“你出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傅绍骞没有跟上来,走廊上很安静,唐末晚站在尽头的窗前,双手抱臂,已然在气势上狠压了唐宛如一头。   唐宛如眸色冷冷,也带着讥嘲笑意:“想跟我说什么。”   唐末晚猝然转身,清冷的目光一瞬不瞬紧盯着唐宛如在苍白面容上:“我只想问你一句,医院怀孕单子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唐宛如一怔,对上唐末晚那质问的清冽眼眸,竟然没有任何的逃避闪躲,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什么我做的,我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更何况她又是心理学出身,唐宛如哪怕一点小小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唐末晚的眼,可她,竟然表现的那样镇定,丝毫没有逃避之意,而且确实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般,让唐末晚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   要么就是唐宛如真的什么都没做,要么就是唐宛如那演技真的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以唐末晚对她的了解来说,她觉得第一种可能更大些,唐宛如或许真的不知情。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即使二选一的答案,不是唐宛如,就是韩家人。   此时傅绍骞上来了,轻易的抱起床上的傅缙言,又走过来握住唐末晚的手,离开前,还对唐宛如道:“你最好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要不然,我还有很多法子等着你。”   唐宛如打了个哆嗦,傅绍骞真的好狠啊,这几天竟然叫人除了脸之外,全身都给了涂了蜜,把她丢在了蚂蚁窝里。   那些小小的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啊爬啊爬满了她全身,然后撕咬她,造成无数细小而疼痛的伤口。   不管她怎么嘶吼,喊叫,喊的嗓子都哑了,晕过去那么多次,那些人动无动于衷,就这样日夜折磨着她,直到上午,才找人放了她,丢在了唐家门口。   可是这样的记忆简直就是酷刑。   如果再不出来,她真的就被折磨疯了。   傅绍骞,心太狠,手太毒,他只对一人温柔,而那人,却是唐宛如从小到大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202章 终于解决了   带着傅缙言回家来,小家伙在唐末晚的怀里睡的很安静。   唐末晚能想到的问题,傅绍骞自然也能想到,傅绍骞说:“那件事情我已经去医院查过视频了,确实不是唐宛如做的。”   “那是谁做的?难道真的是医院搞错了吗?”这个解释。唐末晚真的无法接受。   前方的储物格里,放着两天前傅绍骞刚刚收到的调查报告,这样的滴水不露,完美无缺,只能说明背后肯定有问题:“很快会有结果的。”   当然,这个结果早已在他心底,只是需要证物支撑而已。   唐末晚沉默下来,望着窗外沉沉暮色,抱紧了怀中的小家伙,汲取他身上暖暖的温度,想到陆云深还在等她的消息,便轻声道:“我明天就要回墨尔本了。”   回来之前,她绝对不会想到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可是如果不回来。就绝对不会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可爱的孩子,所以说,冥冥中一切自有注定。   傅绍骞点头应道:“我知道,我买好机票了。我们一起走。”   “什么?”在这个情况下,他怎么走得了。   傅绍骞却十分淡然肯定:“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   “可是你爷爷怎么办?”她不是狠心的人,不可能对老太太说的话无动于衷,所以现在放不下的,还是傅站。毕竟那么大年岁了,很容易有个万一。   傅绍骞反应平静:“我也不是医生,真有什么事情还是要靠医生,靠我也没用。”   唐末晚的掌心,紧握成拳,对傅缙言,她还是有些把握的。好歹是学心理学,墨尔本多的是儿童心理学教授导师,她若回去了刻苦一二。与孩子相处个一年半载,那种观念应该还能扭转过来。   只是傅站。还能等到一年半载吗?那么高的年事。   傅绍骞让她别杞人忧天:“这一切都跟你无关,有我在,你只要收拾好行李明天回去就行了。”   “那公司呢。”   “交给沉默了,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为了她,他真的抛弃一切,傅站,肯定是要恨死她了。但他们都自私了那么久了,她也想自私一次,所以选择了默认。   随后给陆云深发了个短信,告知他这一切,陆云深了然:“那还真是巧,我预定的也是这个航班,不介意一起走吧。”   “当然,一起走。”   她左思右想左右为难也理不出头绪的事情,在傅绍骞这里,一锤定音了。   因为想得多才会这样裹足不前,索性什么都不想,一切也就豁然开朗了。   这个晚上,她死活抱着傅缙言一起睡,傅绍骞扼腕:“以后不是还有那么多时间吗,也不差这个晚上。”   唐末晚满脸温柔爱意:“你不懂,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伸出纤长手指在傅缙言的小脸蛋上戳了戳,滑不溜秋的,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无比温柔。   傅缙言睡在中间,像一条三个分割线,阻断了男人和女人靠近的距离。   唐末晚瞧他沉黑的脸,失笑:“睡吧,晚安。”   男人无奈,不说话,女人自顾自抱着孩子睡了,她还真是有儿万事足。   第一次有孩子睡在身边,唐末晚睡的并不熟,睡意朦胧间,她似乎听到手机响,然后看到傅绍骞快速起身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去了阳台,深怕吵醒他们。   她没有睁眼,但也深暗大半夜多数是不好的消息。   没多久,她感觉背后的床铺深深凹陷下去,接着,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上了她的后背。   他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纳入他的怀中,手又绕到她的胸前,从她的睡衣底部钻进去,她情不自禁的婉转叮咛一声,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胸膛,他找到自己所想后,只有简单一句话:“睡觉。”   她嘶一声,忍不住把身体往里面挪了挪,直到床边拥挤,他可能一个翻身就掉下去了。   不过后面她害怕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他只是这样安静的抱着她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小家伙醒来时,初次为人父母的两人都已经醒了,唐末晚在房里收拾行李,傅绍骞在厨房准备早餐。   小家伙坐在床上睡眼惺忪,陌生的环境令她感到害怕,唐末晚已经快一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柠檬黄的针织开衫,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头发编了鱼骨辫,顺垂的落在左肩上。   明亮而温暖的颜色有助于拉近与孩子的距离,打破距离感,更容易让人放下心防,再配上温暖的笑容,很容易让孩子滋生好感,当然,如果还能有一样孩子感兴趣的玩具,一顿让孩子满足的早餐,这种幸福感无疑可以牢牢抓住孩子的心。   “缙言,醒了,来,我们今天穿昨晚上刚买的新衣服好不好?”傅绍骞早有准备,昨晚上就把傅缙言的东西也全从傅家带了出来。   内搭是之前穿过的,她怕贴身衣物没洗过对孩子皮肤不好,至于外套,则穿了昨晚新买的在底下印有小黄人的黑色呢子大衣:“缙言,穿这个好不好?”   “好。”傅缙言感受到周围的温暖和安全,下意识的笑了。   等唐末晚帮他穿好衣服,带到外面,傅绍骞也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   他给傅缙言做了一碗面,可是却把这碗面做的像行为艺术,面在中间摆成了一个小熊造型,黑色的巧合力浆是眼睛,一根短短的什锦菜做鼻子,红色的樱桃是嘴巴,周围还用各种模具镂出了各种造型,包括蔬菜和水果,这样一看,简直就让人胃口大开食欲大增,连唐末晚都震惊:“这是你做的?”   他点头:“坐下吃吧。”   傅缙言觉得太新奇了:“小叔,你是怎么做到的?”   傅绍骞难得温和的摸了摸孩子头:“你喜欢的话,小叔以后每天给你做。”   “好啊好啊。”可是很快他就想到一个问题,“可是我得回家去啊。”   傅绍骞干脆蹲了下来,直言不讳:“缙言,太爷爷生病了,需要人照顾,你这段时间就跟着小叔和小姨生活,好不好。”   傅缙言立刻就犹豫了:“为什么?”   “因为我们也很喜欢你啊,小姨现在一天不见到你就觉得很想你,吃不下也睡不好,你陪小姨几天,等太爷爷病好了,我们就把你送回来好不好。”   “真的?”   “嗯,缙言不是说想去游乐场吗?我们明天就去,然后带你去坐过山车玩滑梯……”   “好吧。”说的唐末晚嘴巴都要干的时候,小家伙终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唐末晚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小家伙又一本正经加了一句:“不过我只是答应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并不是答应给你们的,你们别想多了。”   ……   “我吃饭了。”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早早的吃过了午饭,唐末晚想在走之前去医院看看外婆。   傅绍骞也同意了。   这里是市一医院,是本市最好的医院,傅站也在这里,而且都是老年人,又是vip   所以住的并不远。   好在外婆病房在前,傅绍骞点头:“进去吧。”   吴秀梅在病房里陪着外婆,正在削苹果,看到傅绍骞他们,一愣,赶紧笑着站起来招呼:“晚晚绍骞来了啊,这是……”她盯着傅缙言瞧。   “我的孩子。”唐末晚盯着吴秀梅,没错过她脸上的尴尬,当时孩子被彭媛换给唐宛如事情,他们果然都是知情的,就瞒了她一个人。   想想,就觉得心寒。   外婆看到小家伙,立刻挣扎了从床头拿了个香蕉给他,还急着各处找吃的。木欢介亡。   唐末晚按住她的肩膀:“外婆,不用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你好好养身体,别惦记我们,我以后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晚晚这是要走了吗?”   唐末晚点了点头,没想到外婆竟然笑了,紧握着她的手说:“好,晚晚出息了,外婆很高兴,现在孩子也找回来了,晚晚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傅绍骞没有去看傅站,离开医院后,就带着他们驱车去了机场。   傅缙言手上拿着乐高玩个不停,显然已经接受了暂时生活一段时间的说法,他还没有出过远门,还没坐过飞机,对一切都是好奇的,所以并没有大吵大闹。   唐末晚告诉他,他们要像鸟儿一样飞到天上去,傅缙言高兴极了,她觉得自己很卑鄙,却也松了一口气。   傅绍骞去换了登机牌,然后带他们去了旁边的vip休息室。   与傅缙言在宽大的沙发椅上坐下,唐末晚发现傅绍骞的手机又响了,他起身去旁边接电话,微微蹙了蹙眉。   他走的挺远,只留给他一个挺拔宽阔的背影,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一边又照顾着傅缙言,有些分身乏术。   这个电话打的有些久,回来的时候,唐末晚看得出,虽然他尽力掩饰了,但是脸色并不好,她刚问:“是不是你爷爷出什么事了?”   身边的傅缙言便朝休息室门口喊了声:“太奶奶!”   唐末晚循声望去,是老太太匆匆朝他们走来的身影,身边还有傅子慕。   傅缙言跳下椅子,飞快的朝老太太跑去:“太奶奶,太奶奶……”   老太太蹲下身,接住小家伙奔跑的身体,没控制好,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下来了,紧紧把缙言抱着。   唐末晚也想抹泪,这时候老太太放下孩子朝她走了过来,她站起来,全神戒备,垂在双侧的手悄悄握紧,但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说:“本来是想带缙言回去见一见老头子的,怕以后没机会了,可我看你们时间也来不及了,那就算了。”   “……”唐末晚震惊。   老太太眼眶很红,像是哭了很长时间:“既然真的决定走了,那就走吧,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老头子年纪大了总要有这么一天的,可是缙言还那么小。”说着,她又从自己的手上褪了个通透碧绿的玉镯下来到唐末晚纤细的皓腕上,“我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镯子跟了我好些年了,就当我是送给傅家孙媳妇的见面礼吧,希望你也能原谅老头子。”   唐末晚听老太太这么说,心里已经很不好的念头:“傅……爷爷他怎么样了?”   老太太说着眼眶又是一热:“不行了,年纪大了,病来如山倒,中风引起了好多问题,现在已经偏瘫了,我知道你带缙言走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也是怕有个闪失……算了。”老太太并不是故意为难唐末晚,所以立刻收声,又摸了摸缙言的头,“子慕,我们走吧。”   傅子慕一直沉默寡言的站在一旁,此刻,他走到傅绍骞面前,身材颀长,与傅绍骞旗鼓相当,他嗓音低沉:“小叔,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就这样一走了之,临走前也不带缙言去看一眼太爷爷吗?”   见傅绍骞不语,傅子慕勾了勾唇,冲唐末晚露出个冷笑:“小婶婶,我是真心佩服你了,让我小叔把向来最敬重的爷爷气成那样,还可以死心塌地不管不顾的丢下一切跟你走,小婶婶,你赢了!”   “我……”   难怪傅绍骞的电话这样频繁,是因为傅站病重吗?   瞧老太太那急急忙忙忧心忡忡的身影,还有手上那通透的近乎透明的玉镯,再看看傅绍骞阴沉的脸孔,她一咬牙,冲着老太太的背影喊了一声:“等一下!”   老太太奇怪望着她:“还有事吗?我们急着回医院。”   唐末晚深吸了一口气,牵着傅缙言走到了傅绍骞身边,伸手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把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交到了他手里:“你带缙言去看看老人吧,我先自己回去就行了,等他请客稳定了你再带缙言过来吧,但是一定要每天跟我视频或者拍个照片给我看看,等我,再半年,我会回来的,到时候,我有信心可以把缙言认回来的。”   傅绍骞惊讶的看着唐末晚做出的惊人之举,尽管已经猩红了眼眶,她却表现的很镇定,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对老太太笑了笑:“小奶奶,我把人交给你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看好了,等我回来领。”   看到老太太脸上流露的震惊和欣喜,唐末晚确实是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弦也逐渐落下来,说好了要自私一次,但真到了这个关口上,她还是无法过了自己这一关,觉得于心有愧,良心难安,尤其是老太太还不顾一切的跑来送她,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能这么自私。   所有人都被唐末晚的决定震惊了,包括傅绍骞,可这又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他真的没想到,唐末晚会做到这个份上。   最后,唐末晚蹲在傅缙言的面前,紧紧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泪流满面:“宝宝,你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等妈妈回来,知不知道。”   孩子似懂非懂,唐末晚却在他的心中播下了一粒小小的种子:“宝宝。”又不舍的重重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唐末晚拎着行李站了起来,对众人挥手道别,“宝宝,妈妈走了,各位,我走了。”   忍着极度的哽咽,唐末晚拎着小型行李箱,朝安检处走去。   就是快到门口的时候,感觉背后一定凌厉的掌风袭来,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落入了一个健硕温暖的怀抱里,傅绍骞的胸膛向来宽厚结实,与无比温暖,他张开双臂的时候,能把唐末晚彻底包容在怀里,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双臂自然勾住他的肩膀,配合他的深吻,软软的舌直接撬开齿关往里闯,带着一股烟草味道的吻强硬而急躁。   离别在即,他们似乎都想把所有的不舍与依恋浓缩在这个吻里。   秋天是个好季节,倦鸟归巢,硕果累累。   秋天也是个坏季节,干燥的空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离愁别绪,让人也跟着闷闷透不上气。   直到唐末晚胸膛里的空气不够用时,傅绍骞喘息着松开了她。   一切,尽在无言中。   那边,姗姗而来的陆云深已经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拎着个登机行李箱,在等候。   她松开他,带着痴迷,还有不舍,唇角微翘:“我走了,管好自己。”   看了眼那边的陆云深,傅绍骞点了点头:“去吧。”   傅缙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奇怪的问老太太:“太奶奶,她是我小姨,根本不是我妈妈啊。”   “如果她是缙言的妈妈,一定会更加疼爱缙言的,还会带缙言去游乐园,每天接缙言放学,你说好不好?”   小家伙似乎迷惑了:“妈妈还可以换吗?”   老太太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只要缙言喜欢,就可以啊。”   “……那我考虑考虑吧。”   老太太哎了一声:“缙言真乖。”   傅站确实病重。   这次被气的中风问题并不大,麻烦的是并发症,脑淤血,偏瘫,心脏病,高血压,让他一下病来如山倒,直接进了icu,这些天一直都不停抢救。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医生已经说了最好的结果,半身偏瘫,生活无法自理。   老太太忍不住又是唉声叹气,看着讨喜的小家伙,倒是有些安慰:“要是晚晚真要把孩子带走,我也没辙,现在这样,也算好了,把孩子留下,她半年后也能回来。”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前方又有一架飞机起飞了,老太太安慰他:“你爷爷知道了会高兴的,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你们年轻,随时可以飞去见面,但是你爷爷年纪大了,绍骞,公司的事情,你还是要多费心,不可以这么任性,那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爱情和事业是可以兼顾的,绍骞。”   记得明天下午2点来抢红包,准时!不见不散,发600个,前六百人订阅有。   第203章 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求钻求钻求钻   唐末晚上了飞机后要了床毛毯就开始睡了。   陆云深一直在摆弄他的电脑,处理论文,其实她也睡不着,而且觉得这段时间对陆云深的关心实在太少,一直都是他在为自己奔波。她对他的关心却很少,于是侧过头,盯着陆云深那线条温和的侧脸:“学长,你这次回来,见过白阿姨了吗?她是不是还在生你气?”   两年多前,陆云深不顾白江雪的反对,带着唐末晚到了墨尔本,彻底脱离了陆家这个是非之地,把他母亲白江雪气的不轻。   这几年来,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没有联系。   陆云深的注意力从电脑上转移到她身上,淡淡一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唐末晚被看的不好意思,陆云深眼底的厚重情深让她无法回应,她也不止一次的感慨命运的神奇。在遇上傅绍骞之前,她一直以为陆云深会是她这辈子心底最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直到遇到了傅绍骞,她才知道自己年少无知的那点暗恋有多么的可笑。   当然,她后来也知晓了陆云深对自己的感情,她觉得让他跟自己在一起这两年诸多残忍。他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又什么都没说,让她觉得很是愧疚。   他是个好男人,理应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美好爱情才对,所以突然间她有些眼眶发热:“就是觉得很感激你,也觉得很抱歉,因为我,让白阿姨生你气了。”   陆云深闻言。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小脑袋:“这跟你没关系,别多想。”   这其实是他跟自己母亲的赌气罢了。   因为白江雪的一意孤行,逼的他出国深造。结果,就这样与她失之交臂。   后来,他答应彭媛带着唐末晚出国,是对自我的放逐,也是对陆家那堆陈芝麻烂谷子事情的抵触,只是到了现在,他忽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唐末晚终究是要回到傅绍骞身边的,原本决定好的硕博连读,似乎也遭遇了现实的阻力。   因为你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一个母亲回到自己孩子身边的强大意愿。   母亲,孩子。   他也是个孩子,他也有母亲,回来的这段时间,他回去过母亲居住的房子外,远远见过几次,但没有进去。   飞机飞行到一半时候,唐末晚解开安全带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走在过道里,结果飞机突遇气流,一不小心,她踉跄了一下,急忙伸手去扶旁边的座椅椅背,旁边有人见了,好心伸手扶了她一把,稳住了身形。   宽厚而干净的掌心温度传来,唐末晚刚想道谢,这人已经认出了她:“唐小姐,是你啊。”   “韩会长?”唐末晚也惊讶看着眼前的韩之敬,人生何处不相逢,他们竟然连续两次在飞机上相逢。   韩之敬冲她笑了笑,礼貌松了手:“没事吧。”   “没有没有。”唐末晚冲他不好意思笑了笑,“多谢,我先去洗手间,回头聊。”   “嗯。”他坐了回去,唐末晚注意到他身边还坐了个漂亮抢眼染着金栗色头发的年轻女孩儿,低头玩手里的ipad,身上有一种被宠坏的娇气。   等她回来路过时,韩之敬很快发现了她,出于礼貌,唐末晚还是停了下来,女孩依旧自顾自低头玩ipad,对外界的一切似乎漠不关心。   韩之敬察觉到她的注视,立刻按下了女孩手上的ipad,女孩不满的抬起头来,唐末晚这才发现,她的五官有着令人惊艳的美,但是眼中带着张扬的桀骜,似乎对韩之敬做法很是不满,又敢怒不敢言,不由得将怒火转到了唐末晚身上,狠狠瞪了她一眼。   唐末晚惊讶,韩之敬已经为此事道歉:“不好意思,唐小姐,这是小女,从小被家人宠坏了。”   “呵呵,没事,不碍事。”看出女孩对自己的不满,广播里又恰好传来空姐甜美的提醒客人回座的声音,唐末晚转身告辞,“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后面一路相安无事,她睡觉,陆云深改论文,直至飞机落地。   出去的时候,又遇到了韩之敬父女两。   韩之敬一人提着两个小行李箱,他的女儿撇嘴走在前头,两手空空,确实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也不好置喙。   唐末晚和陆云深安静跟在后头。   到机场出口处,终于又说上了话,因为韩之敬他们的车子来得早,所以他礼貌询问:“唐小姐,需要送你们一程吗?”   那女孩不顾他们已经上了车,唐末晚礼貌微笑:“不用了,我们的车子马上来了。”   韩之敬于是没再勉强,上车走了,不过上车前说了句:“后会有期。”   唐末晚也没放在心上,他们的车子随后来了,直接回了住处。   他们住在毗邻m大的学生公寓,房子有点像二三十年代上海的老房子,二楼,木质地板,古色古香,非常舒适。   学校安排了两人一间的公寓给他们居住。   和唐末晚同住的那个女孩因为交了男朋友,搬去同居了,所以她这个房间暂时只有她一个人居住。   公寓设施很齐全,陆云深住在对门的公寓里,很方便照料。   已经是深夜,长途的飞行让人身心俱疲,唐末晚把行李拖入房间后,就拿着睡衣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时,她看到放在床上的手机正不断发出嗡嗡蜂鸣,她穿着跟朋友一起去商场里买的熟女睡衣,手上还拿着毛巾在擦拭头发,看到微信上面出来的弹窗视频,一激动就跳上床。   手指在屏幕上一滑,傅绍骞那略带倦意的英挺五官就出现在了屏幕前。   他穿着暗蓝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一片壮硕的结实胸膛,整个人靠在深色的床头柜上,带着半夜刚刚醒来的一丝慵懒之气,昏黄的落地台灯让他的胸膛透着诱人之气,唐末晚都不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瞧着他,脸色微微发红:“这么晚了干嘛还不睡啊。”   “睡了,又醒了。”果然,他微微睁开了眼,身体往上蹭了蹭,手机拿的远了些,可以让她更清楚他的全貌。   唐末晚哦了一声,心头却牵挂着另一个男人,于是问:“缙言在旁边吗?我想看看他。”   某人的脸,即刻冷沉下来:“大半夜的,会不会聊天?”   “……我就是想我儿子了。”唐末晚还是坚持,“他在吗?”   “不在。”某人的嘴很硬,“在老太太那里。”   “可是老太太要照顾你爷爷,忙得过来吗?”   傅绍骞语气淡漠寥寥:“忙得过来,还有看护保姆。”   “哦。”话虽如此,她眉宇间却还是带着浓浓忧虑,看的那边的男人心情非常不爽,低头生闷气。   唐末晚也躺在床上,因为墨尔本天热,穿着的睡衣又透又单薄,玲珑的贴在她的曲线上。木序页血。   黑暗总是容易滋生罪恶和欲望,傅绍骞那迷人的黑眸中眸色越发深沉:“唐末晚,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是不是这几年,她一直都穿这种睡衣?   “什么?”因为还记挂着孩子,唐末晚的思维有些迟钝,待她回神,透过手机屏幕瞧着他有些失真的脸,被他黑眸底部的欲望深黑所震惊,倒抽一口气用手指捂住了摄像头,“流氓!太晚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记得去带缙言,让我瞧瞧。”   “你站起我先让我看看,明天我就给你看孩子照片。”男人食不知味,孤枕难眠,提的要求也很霸气。   唐末晚脸色绯红,低头瞥见自己的睡衣带子开了,露出了白皙的肩头,赶紧拉好,嗔怒:“懒得理你,你要么过来看啊,这样看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他嘴角突然噙出一丝淡淡笑意:“唐末晚,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你想多了。”她忍着过快的心跳与发烫的面皮打了个哈欠,“我好累,要睡了。”   他撇了撇嘴,考虑到她长途飞行,没有再继续要求,不过之后还是要求来个goodbyekiss。   “不要!”她红着脸拒绝了,想起了北京出租车上那一次,“挂了!”   他笑了笑,也没有勉强,说了句晚安,唐末晚也晚安一声,但谁也没有动手挂断,四目相接了好一会儿,傅绍骞挑眉:“怎么还不睡。”   “你呢,干嘛不挂。”   “我等你挂啊。”   “……”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一股甜蜜的思念,她点了点头,“那我挂了,你也早点休息。”随着通讯的结束,她拿着手机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甜蜜进了梦里。   等谢依人给唐末晚发信息准备约她一起出来吃饭逛街的时候,才知道她竟然已经回了墨尔本。   唐末晚感觉睡下没多久,又被手机铃声吵醒了,谢依人那清脆的嗓音令她格外怀念,但是只能很遗憾的告诉她:“对不起,依人,我已经在墨尔本了。”   “什么?”谢依人很震惊,继而又很失落,“回来了也不知道吱个声,然后又一声不吭的走了,哎,唐末晚,你从来没把我当朋友吧,你一直都把我当情敌吧。”   唐末晚听得笑了:“不会啊,我知道你现在喜欢陆医生,我们不算情敌。”   “……算了,不说这个了,哎,我给你说个事,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你说说看,能帮我一定帮。”   谢依人在那边盈盈一笑:“当然了,这事儿除了你恐怕也没人办得成了。”   “……”唐末晚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然后听谢依人说:“是这样的,我最近呢收到消息,听说傅氏要给员工订做新一年的工作服,你帮我跟你们傅总说说,能不能把订单给我工作室做?”   “这个,你自己跟他说就好了啊,你们那么熟。”唐末晚听出来了,谢依人似乎在可以避嫌,还把对傅绍骞的称呼改成了傅总,当然不乏揶揄的成分,但也在表明一种态度与立场。   谢依人的工作室才刚开不久,yr的品牌才创立没多久,正是需要起步的时候,所以她很努力的抓住每一次机会,当然,不通过唐末晚,自己开口去求傅绍骞或者让谢明堂出面,都能拿下这个订单。   只不过,对傅绍骞,她现在确实有些疏远,而谢明堂最近为了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的,她也实在不想去麻烦,所以就把注意打到了唐末晚的头上。   “我们再熟也没有你们熟啊。”谢依人玩味道,“下次你跟你们傅总打电话的时候,吹吹耳边风,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这不太好吧。”毕竟是他公司的事情,这种一般都由采购部负责的,她贸贸然的替谢依人去开口,会不会管的太宽了?   “你去试试嘛,就当我帮我个大忙了,他一定会答应的。”   谢依人软磨硬泡的,见时间差不多了,唐末晚只好应承:“行,那我回头问问看吧,但不保证成不成,我要起床去学校了,回头再聊。”   “ok,那挂了,拜拜。”   “拜拜。”   起床,却感觉有些头晕,鼻子也有些发堵,抽了张纸巾揉了揉,感觉好一些了,换了件简单清爽的白色t恤和牛仔背带裙,她跑去拉开了阳台门,阳光像新烤的黄油面包一样舒心,落了满身,却异常舒服。   她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做了几个深呼吸,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门外站着陆云深,换了干净的浅蓝色格子衬衫和黑色休闲裤,腋下夹着课本,忘了说,陆云深这两年已经修完博士学位,然后留在m大任教,同时在校园内颇受世界各地的女学生的欢迎,如当年在学校一样,他的课堂学生总是满满当当。   而唐末晚则凭着自己的努力生认为brown最看重也最喜欢的得力助手。   唐末晚和陆云深走在校园里,俊男美女的神秘东方面孔的组合,一直都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两人在教学楼前分别,陆云深去了自己办公室,唐末晚则去像导师报道。她离开北京钱,钱会长还特地托了带了一件礼物作为回礼,放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她敲开了博士的办公室大门,把礼物交给博士后,又对此次北京之行做了整体的汇报,当然撇去了自己的那些私事。   博士五十出头,可亲又严厉,唐末晚跟着他回到很多东西,而这次回来,博士一眼就发现了唐末晚的变化:“judy,看来你这次回去,收获颇丰啊。”   知道博士喜欢喝茶,唐末晚还特意花了时间去采购特产,傅绍骞知道后,给她搜罗了各地名茶,最后找了个大箱子快递过来,现在正是这些茶叶发挥光和热的时候,一盒云南的普洱,一盒西湖的龙井,已经把教授哄的眉开眼笑,连连夸赞她懂事。   唐末晚笑而不语。   博士又告诉她:“对了,你那公寓应该还空了一个房间吧,最近学校新来个东方女孩儿,跟你住,你照顾下可以吗?”   “没问题。”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日头有些大,她觉得鼻子似乎又堵塞了一些,头也昏昏沉沉的,可能是因为气候差的缘故吧,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了。   学校里都是认识的同学,她考虑的很周全,带回来的一些小玩物小礼物几乎是人手一份,大家都很高兴。   导师安排的活儿又开始多了起来,于是一连几天,她都浸泡在图书馆查资料,写工作笔记,等病情真的严重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小毛病拖成了大毛病。   整个案件的图使馆内,就她一个人在咳嗽,尽管她憋红了脸,努力克制这咳嗽的声音,但仍是这样突兀,再加上不停的流鼻涕醒鼻子。   周围同学或者同情,或关心,或友善,或不满的目光让她无法再呆下去,匆忙收拾了课本,就歉意的离开了图书馆。   夏日里的热伤风总是来的特别凶猛,今天,她已经觉得头重脚轻,前方的道路都有些歪曲了。   路过校园的公告栏,瞥见上面贴着一张电影海报,是晚上要在学校的影厅放映的,一部关于爱情亲情交错的影片。   她之前也看过,但凡看过的人都哭的稀里哗啦,很感人,很纯粹,很真挚。   美好的东西总能给人留下长久而执着的印象。   她晃了晃脑袋,脸色看起来异常红润,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觉得心空落落的,突然很怀念那两个在她生命里占据了重要地位的男人。   以前,是因为没有可以想念的东西,所以无所谓,一个人苦苦支撑着也就走到了今天,可是现在,因为拥有过,知道了那心疼的滋味,所以思念想念变得如此绵长。   回公寓的这段路真长啊,路上也没什么人,那么幽静,每天看一张孩子的照片或者与傅绍骞通过电话,似乎根本不能缓解这种相思之苦,她经过公寓楼下的铁门时,从铁门铮亮的反光中似乎看到了自己那异常红艳又水润润的大眼,仿佛随时会泪流成河。   脑袋越来越昏沉,她准备拾级而上。   “唐末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怎么,那么像傅绍骞的声音?   第204章 为了睡衣而来   她慢悠悠的转过头,果然是她幻听了,身后空荡荡的,哪有人啊。   她自嘲的笑了笑,又举步朝楼上走去。结果背后又传来一声:“唐末晚!”   她蹙紧了眉头,觉得这就是个恶作剧,而且头晕的天旋地转,刚跨上第一个台阶,整个人就往前一摔,下巴重重往下磕头。   结果一条铁臂从旁边伸出来,用力将她的腰往上一捞,她整个人就被熟悉的男性气息所包围,落入一个温暖健硕的胸膛里。   定定的看着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她唇角的笑意更深:“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抱着她的男人没好气,宽大的右手覆上她的额头,被烫的收了收,倒抽一口气。迅速抱起她,朝不远处的医学院门诊处跑去。   唐末晚做了个梦,梦到昏迷之前似乎看到了傅绍骞。不但傅绍骞来了,傅缙言也来了,一大一小围在她的床边说了很多话,虽然很吵,可是很安心,她觉得梦都是甜的。   也不知多了多久。她感觉一个肉肉乎乎的东西在脸上爬啊爬,莫名的发痒,一个惊吓,就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张白嫩嫩的圆润小脸,而在她脸上游走的,是一只白丫丫的小胖手。   唐末晚眨了眨眼,小家伙哇了一声,大叫:“小叔爸爸。小姨妈妈醒了……”   紧接着,房间门就打开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门口,他高大的身躯将她的房门挡了个严严实实,不大的房间似乎瞬间拥挤起来。   而且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悄悄门口大的,又瞧瞧趴在自己身边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一双白胖胖的小脚丫还悬挂在床沿边上翘啊翘的。唐末晚震惊的无法言语。   还有,小家伙刚才喊她什么了?   “你们……”只是甫一开口,嗓子就干疼的厉害。   小家伙急忙端了旁边的水过来:“小姨妈妈,喝水……”   唐末晚撑起了小半个身子,惊讶的望着小家伙,这时候傅绍骞大步走来,一手端着水杯一手端起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喂她喝水。   喝完了,才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我怎么了?”   尽管震惊不已,可无力的身体让她无法有太多的高兴。   傅绍骞板着脸说:“你脑神经迟钝吗?发烧这么多天难道你就一点感觉没有吗?”木司来弟。   她发烧?而且还很多天了?她只是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别的,真的没什么感觉。   瞧她一脸混沌与茫然的样子,傅绍骞冷着脸又喂她把药吃了,然后,吩咐傅缙言:“自己去旁边房间睡觉。”   小家伙扁嘴,唐末晚立刻出声:“不行,他这么小,你让他一个人怎么睡。”   小家伙躺在唐末晚旁边,挺着个小肚子,翻了个身,很高兴:“对,我就睡这里,旁边我害怕,我不睡。”   傅绍骞冷下了脸:“男子汉大丈夫的,去,旁边睡去。”   “她哪里是什么男子汗大丈夫,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望着外头暗沉沉的天色,“现在几点了?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小家伙抢着回答,“是小叔爸爸给我做的。”   傅绍骞板着脸:“你要明天还吃早饭的话,最好乖乖去旁边房间睡觉。”   “我不……”嘛的嘛字还没说出口,接触到傅绍骞那凌厉的眼神,小家伙立刻收敛了嚣张的气焰,小胖脚丫踩在地板上重重哼了一声,“骗子!还说带我来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大骗子!”   “缙言……”瞧小家伙气哼哼往外走,唐末晚担心不已,“他那么小,你跟他凶什么啊,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结果刚起来,就被傅绍骞给按了回去:“他从小就很独立,一周半就开始一个人自己房间睡了,用不着担心他,而且已经十一点多了,小孩子是要睡了。”   “哦。”唐末晚觉得惊讶,心里头更是奇怪,“这才几天功夫啊,我觉得缙言好像……好像……”突然跟他们亲近了许多,尤其是傅缙言,那态度,俨然开始像寻常人家的父子关系,“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喜欢吗?”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傅缙言叫她小姨妈妈这件事情,从陌生人到小姨,再从小姨到小姨妈妈,其实每一步,都觉得很艰难,可是也说明他们正在不断进步。   她自然的高兴的,但更大的问题是:“你们怎么会突然过来?”   “不是你邀请的我吗?”傅绍骞一副你难道忘了的模样。   唐末晚傻眼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可是仔细回想前几天的通话内容,又似乎……   瞧她沉默不语,傅绍骞嘴角慢慢扬起了笑意:“我给你留了饭,要不要先吃点。”   肚子是确实饿了,她点了点头,除了还有些鼻塞外,其实头似乎没那么疼了,他去外面端饭,她坐在床上,仍是恍然如梦。   跨越了大半个地球,他竟然这么轻易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从不觉得人生像这一刻圆满。   晚饭是他利用冰箱里简单的食材做的,虽然没有一开始买的那么新鲜,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吃,等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打开她的衣柜,精挑细选的,从柜子里翻出了她的睡衣出来。   唐末晚最后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傅绍骞,你干什么!”   那单薄而性感的熟女睡衣被他拿在手里,他双手提着两根细细的简单,仿佛在她身上比划似的,看的她脑门一热,身体似乎火烧火燎的热烫起来,不由嗔怒:“傅绍骞,你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去洗澡。”他没有二话,直接把睡衣放在了洗手间里面。   唐末晚哭笑不得:“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难道真是为了来看我换睡衣的吗?”   他不置可否:“是啊,飞了大半个地球,你就没有点表示?快点洗澡把衣服换上。”   ……她坐在床上不动。   傅绍骞静观其变:“你要是不想一个人洗澡的话,我不介意帮你。”   他朝她走来,唐末晚立刻就察觉了他的意思,赶紧举手投降:“哎,别,我自己去!”   她汗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确实怪难受的,是需要洗个澡。   意外的是傅绍骞还挺老实,居然没有任何动作,换了以往,恐怕早就挤入洗手间来了吧。   唐末晚倒也不是故意往这方面想,但总觉得,有些奇怪,用温水洗了个澡,瞬间通体舒畅,然后套上那件白色的睡衣,立刻展现出一股熟女的风情来。   深v的吊带睡裙,因为没有穿胸衣,贴身的胸线一览无余。本来已经穿了快两年了,早已麻木,结果因为外面有一个男人等着的缘故,反而让她觉得确实有些过于暴露了。   可是洗手间内也没有任何可以遮掩的衣物,而外面的男人似乎也失了耐性,在外开始敲门。   她咬着嫣红的下唇,听到他说:“你再不开门我就进去了。”   终于,门啪嗒一声,开了。   她盈盈玉立的站在门后,及膝盖的白色长裙穿在身上,趁着她月牙白的肤色,极具强烈的视觉效果。   她觉得傅绍骞的眼神变了,如火般的热烈燃烧起来,空气都一下子变得稀薄,明明穿了点衣物,偏偏让她觉得比不穿更吓人。   是的,此刻傅绍骞的眼里,唐末晚穿着这件白色的真丝睡裙一身淑女的风范,那呼之欲出的柔软浑圆,确实有欲遮还羞欲拒还迎的勾人效果。这也是他不远万里奔赴而来,又守在洗手间门口没有直接闯入的重要原因!   他想看这种妩媚动人的风情,这比直接什么都不穿更加吸引男人的注意力,一股邪火在身体里窜起,在唐末晚的惊呼声中他将人打横抱起,耳边,是他低沉而磁性的调笑:“想吵醒你儿子的话就叫大声点吧。”   这招果然有效!唐末晚知道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傅缙言的房间又挨着他们……因为是小孩子,听到这样的动静是要吓坏的吧。   于是,她只能咬牙忍住。   男人,果然是食色性也。   或者是她穿着睡袍的性感模样满足了他的大男人心里,或许是连日来压抑的渴望已经冲击到他爆发的边沿。   傅绍骞握着她柔软的腰肢倒在床上,手背上青筋突起,力道似要把她的腰肢折断一般,语调是强硬的不容拒绝的霸道命令:“不许退!”   那件薄薄的脆弱的陪伴了她两年的睡衣终于在今晚,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残酷命令,她大半个身体滑出了床外,望入他漆黑深沉的眼眸,手指在他又黑又密的发间穿梭,雪白的脖颈在深夜暖黄的灯光下越发莹白动人。   夜风习习,和着低靡的喘息和动情的呻吟交杂成一段让人脸红心跳的乐章。   事后她才想起自己感冒了,不由得担心:“不会传染给你吧。”   他的嗓音慵懒而迷人:“不会,我已经事先吃了药。”   ……果然有先见之明。   唐末晚身体不好,刚刚又耗费了极大的体力,很快,就昏昏沉沉,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睡姿过去,当然,不停告诉自己明天要记得让他赔睡衣,赔睡衣,赔睡衣!重要事情想三遍!   结果第二天,她是被公寓内的门铃吵醒的。   身体一怔,立刻从床上坐起,偷偷掀开被子一看,光溜溜的……而那件很是昂贵的睡衣已经被丢弃在墙角的垃圾桶里,昨晚的一切果然不是梦!   但现在房间里静悄悄的,傅绍骞并不在,抓起手机一看,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幸好今天上午没课啊,外面的门铃还在持续不断的响着,她急忙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去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鞋架上也没有看到他们的鞋子,唐末晚想也许外面就是他们。   门开了,她带着一脸笑意,看着站在门外的一对父女两,韩之敬,和他的女儿,韩之敬的手边,还拖着一个万向轮的行李箱。   突然响起教授说的要搬到公寓里跟唐末晚同住的一个东方女孩儿,将两者联想起来,立刻恍然大悟,韩之敬的女儿就是那个要搬进来的姑娘吧,还真是巧了。   韩之敬看到唐末晚,还是有些讶异的:“唐小姐,你住这里?”   “是啊,韩先生,没想到这么巧,您女儿竟然也读m大,您是送她过来读书的吧,先进来吧。”   她侧开身,幸好客厅挺干净的,她有些担心去另一个房间看了看,小家伙昨晚上睡过的,不过床上的被子叠的很整齐,并不出任何的异样,她松了口气,指着房间说:“韩小姐,这是你的房间。”   韩之敬打量了一下周围,还算满意,帮她把行李拎进了房里,出来的时候对唐末晚说:“唐小姐,静语跟你一起住我就放心多了,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费心帮我照顾了。”他性格温和办事沉稳,尤其还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她拜托,唐末晚受之有愧,连连摆手:“韩先生,您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中国人,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别客气,若是韩小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那边的韩静语坐在沙发上,重重哼了一声:“管好你自己就可以,我的事情,不用外人插手。”   “静语,你怎么说话呢,跟唐小姐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哪,我有说错什么吗?”韩静语对父亲说话的语气没有一点儿的客气与恭敬,唐末晚瞧出他们父女两好像有很深的矛盾,韩之敬对这个女儿,则是容忍有加,似乎是刻意的讨好,压着脾气,隐忍不发。   韩静语见韩之敬气极了,站起来轻松拍了拍手:“好了,都把我看到这里了,也该回去了吧,赶紧走吧,我既然来了,就肯定会乖乖留在这里!”   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一触即发,韩之敬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韩静语直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   这时候,大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大门被推开,屋内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门口的男人身上。   他高大伟岸的身材严密的挡在大门口,一手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大袋子,上面映着不远处超市的巨大logo,一手牵着像是缩小版的自己,他穿着一件浅灰色手工衬衫,五官深沉严峻又不乏温柔,西装长裤裹着他修长的双腿,短袖的衬衫,露出他匀称精壮的小臂,他浑身上下都是成熟男人特有的气度跟魅力。   韩静语突然忘了要进门去,愣在了那里。   韩之敬也看着傅绍骞,两个差了近二十岁的的男人的目光交汇在空中,唐末晚发现,傅绍骞竟然毫不逊色,他朝着韩之敬点了点头,唐末晚急忙走过去帮忙提东西:“买这么多,很沉吧。”   “小姨妈妈,我的也很沉。”小家伙手上也提了个小袋子,里面东西不少,唐末晚一听,就乐的蹲下身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忍不住又是重重一口亲,“好,那妈妈帮你拎好不好。”   她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自己的称呼,小家伙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皱了皱眉,最后扒了扒头,又提了提屁股下面落下去的裤子:“我要冰棍儿。”   “只能吃一个。”   “好咧。”   傅绍骞没有让唐末晚提袋子,自己拿去了厨房,唐末晚注意到韩静语一瞬不瞬的盯着傅绍骞,但是他连个正眼都没瞧她。   她知道傅绍骞长得好,受女孩子欢迎也是应该的,三十三岁的男人身上散发的成熟魅力,对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真的毫无招架之力,韩静语跟她年纪相当,目光中那一瞬间的惊艳,虽然让唐末晚觉得骄傲,但也有些隐忧。   她对姓韩的人家,总是没什么好感,总能让她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就是韩静语的面容,又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韩静语傻傻的还没回过神,韩之敬咳嗽了一声:“静语,你好好留在这里,听唐小姐的话,别惹是生非,我先走了。”   “哎,韩先生,时间不早了,要不吃了午饭再走吧。”见傅绍骞买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唐末晚也是不好意思,虽然这里是学生公寓,但她好歹算半个主人了,来者是客,总觉得该尽点微薄之力。   韩之敬蹙了蹙眉,似在考虑,瞥见一脸无谓双手抱胸的韩静语,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好,那就麻烦唐小姐了。”   唐末晚微微一笑:“不客气,那你们先坐一下,我去厨房看看。”   走入厨房,傅绍骞已经把袋子里的东西整理好收进冰箱里,傅缙言咬着一个冰棍儿在墙角的小板凳上坐着慢慢舔。   傅绍骞抢在唐末晚跟前开口:“想让我做饭给别人吃,没戏,不用说了。”   “……我没想让你做饭啊。”唐末晚莞尔,“就是想麻烦你帮我打个下手,切个菜而已,饭我来做。”   “不干,我又不是小工!他们要吃饭不会出去吃啊。”   “……傅绍骞,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来者是客的道理懂不懂啊。”   “呵。”傅绍骞冷笑,从背后抱住唐末晚的腰,贴在她的耳畔吐气,“你不幼稚,你成熟美丽又大方。”   他完全无视这样少儿不宜的场面。   “……”唐末晚瞥见傅缙言吸着冰棍儿好奇的盯着他们,毫不留情的给了傅绍骞一拐子,“放手!切菜!”   “干嘛留人吃饭,要吃不会去外面啊,不做了,出去。”   傅绍骞的态度让唐末晚觉得很蹊跷,结果她还真被他拉了出去,不过她还没开口,韩之敬已经提前告辞:“唐小姐,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待会儿还有事,静语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先走了。”   “好,那您慢走。”   韩之敬离开前,又对韩静语耳提面命了一番,之后,傅绍骞直接拉着唐末晚,拿了她的包,又抱着傅缙言,离开了公寓。   黑色卡宴静静停在公寓门口,傅绍骞将人塞入了车内,留下韩静语一个人在上面,唐末晚顿时震惊:“你想带我去哪里啊,这样把她留下,怎么对韩先生交代啊。”   “不是你说的吗,买睡衣,我带你去买睡衣啊。”   唐末晚被气笑了:“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呀。”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昨晚不是说了,为了你的熟女睡衣而来啊……没想到这风格还挺适合你的。”   第205章 赔你个小闺女如何   傅绍骞和唐末晚走了,公寓里空荡荡的,韩静语站在唐末晚的卧室门口瞧了一眼,双手抱胸倚在门口上,慢悠悠的拿起手机给那边的人打了个电话:“堂姐。你猜,我在学校里看到谁了。”   “呵呵,是堂姐夫哦,还有个漂亮的小男孩呢,跟堂姐夫长得好像啊。”   “我本来是不想留在这里的,不过现在,那好吧,我就留下来啊。”   另一边的唐末晚被傅绍骞挟持着去了市中心最大的百货商场。   墨尔本这是个非常注重男性的城市,随处可见的男性服装店与女装店平分秋色,外头天气也很好,加上宝宝就在自己旁边,她原本的那么一丁点不悦,根本不值一提了。   而傅绍骞还把李婶给带来了。李婶就是在傅家照顾缙言的保姆,这次带来,可以说是方便很多。   傅绍骞一进商场。就吩咐李婶带着孩子去地下一层的玩具店闲逛,自己则带着唐末晚直奔楼上的内衣专柜。   唐末晚不放心:“李婶又不会英语。”   “嗯,所以我安排了陈墨在楼下接应。”   “……陈墨也来了?”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真为了你这睡衣而来?”唐末晚瞬间满面羞红,同时也知道了傅绍骞是来这里谈一个合作案的,来看自己。只是假公济私的借口而已。   她望着站在身边的高大男人,已经注意到隔着不算短的距离的那些美丽的热情洋溢的女孩投来的羡慕与惊艳目光,甚至还有几个女孩顺着自动扶梯往上走,借机经过傅绍骞身边,可惜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已经被他轻巧的避开,搂住唐末晚的腰,帮她推在前头。并且神色疏离,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唐末晚现在逐渐开始习惯,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挡不住狂蜂浪蝶的前赴后继,他挺拔的身材确实是放在西方人中间,也是鹤立鸡群的出类拔萃。   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下次出门记得戴个口罩。”   他与她平视,因为自动扶梯的缘故,角度刚好,盯着她红艳艳的嘴唇看了一会儿,角度正好。   不过在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前,唐末晚已经自动退开:“扶梯到了,走了。”   他舒展着修长的四肢,单手抄袋,拉住疾步快走的她:“你知道要去哪里吗?”   “……”   “那乱跑什么,这边。”   没多久,唐末晚就真的被带到了市内最大一家内衣专柜内,而且这家内衣向来以前卫性感热情而著称。   那火辣大胆的设计,即使只是陈列在橱窗里,也让人看了怦然心动,面红耳赤。   偏偏他还泰然处之的游走在这些陈列架之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选好了几件,交给导购去开票。   唐末晚只一眼,就发现这些内衣比之前商谨如给的布料更好,款式更为大胆,也就更加……sex。   这个男人可真霸道,明明她就在旁边,竟然也不问问她的意见:“那你要我来干什么,而且这衣服这么……你叫我怎么穿啊。再说了,你买那么多干什么!”同时,她发现他还选了一条非常保守的长裙睡衣丢了进去。   开了票,他让人全部打包好,然后带着唐末晚往旁边的男是专柜而去:“这不是礼尚往来嘛。”   他拉着她往男士专柜那一站,唐末晚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暗示,他给她买了那么多,她是应该有些表示的,但:“我可没钱,这里的东西贵的吓死人不偿命!”   傅绍骞挑眉:“没关系,你去选,待会儿我一起去付钱。”   唐末晚捂脸,那一排排陈列架上的短裤她只看了几眼居然就觉得口干舌燥起来,里面还有不少男士在挑选,恰好没有一个女人,她进去,岂不是很尴尬。   傅绍骞好整以暇等着,其实他进女士专柜比她进男士专柜更让人尴尬啊,可是他……   他也不说话,就一直嘴角淡淡噙着笑,看的她毛骨悚然。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忘乎所以的败下阵来,毫无招架之力。   唐末晚一脸豁出去的冲入了店内,也以出其不意的速度选了就近的一达内裤到收银台,开了票出来。   傅绍骞挑挑眉,留下一句你还蛮重口的就去旁边付钱了。   唐末晚听得云遮雾绕,有些不明所以,事后才知道……   等傅绍骞付了钱,取了东西,他们又下了地下一层。   傅宝小朋友已经选好心仪的玩具,陈墨果然尽责的陪在一边,看到唐末晚点头致意,唐末晚跟着笑了笑:“雨蒙没跟你一起来吗?”   陈墨淡答:“我是来出差的,带家属不方便。”   “……”   陈墨这话怎么听都是意有所指啊,傅绍骞却一脸坦然:“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晚上你跟人去吃个饭吧。”   陈墨提着公文包,穿着一身正装微微欠了欠身:“那傅总我先告辞了。”   唐末晚已经抱起小家伙,每次见面都是重重亲一口,小家伙似乎见怪不怪,不过也不是很喜欢,小声抗议了一下:“亲脸可以,但是不能亲嘴,要留着我的初吻。”   “……”唐末晚真是不敢置信,两岁多的孩子就懂什么是初吻了吗?现在的孩子真可怕。   回去的路上,小家伙累了就靠在李婶身上睡了,唐末晚想起了谢依人,还有她的嘱托,显得有些支吾:“那个……我能不能问下依人的工作室开的怎么样?”   “怎么?你也有兴趣?”   “不是。”她连忙否认,“就是她上午给我打电话了,想让我问问……”   “问什么。”   唐末晚还在挣扎,傅绍骞瞥了她一眼,已经主动接口,“问问我们公司的工作服能不能交给她做?”   “原来你知道啊。”唐末晚长松一口气,“那你怎么说。”   “你说呢。”   “我当然希望给她做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但是……这个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哦,肥水不流外人田,谢依人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   面对他的调侃,唐末晚吐舌:“她不是我家的,她是你家的,绍骞哥哥,绍骞哥哥……”她学着谢依人那甜得发腻的喊了两声,惹得后座的李婶都忍不住轻笑出声,倏地,自己也脸红了,再也不敢造次。   傅绍骞听了,嘴角微微扬起,清隽的眉目舒展如春风拂面:“叫的不错,可以多叫几声,或者,换个称呼更好。”   唐末晚都快被自己恶心到了,一听到他那么说,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似乎抓住了一点很重要的东西,但,她没有深究,轻哼一声,把头扭向了窗外,然后她发现道路变得陌生了,这根本不是回学校的路:“你带我去哪儿啊。”   “难道你还要回你那公寓去?”   韩静语现在来了公寓,傅绍骞确实已经不方便回去了,再加上韩静语看傅绍骞那眼神,好吧,唐末晚心里也膈应着,索性不再开口。   经过大约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卡宴最后在一座蓝白色的别墅前停下来,闯入视线的是大片的绿化,占地极为广阔,与背后的别墅似乎融为一体。   别墅门开了,一名墨尔本当地菲佣从里面走来,热情的欢迎他们。   傅绍骞锁了车门,唐末晚去抱小家伙,小家伙突然就醒了,眨了眨漂亮的长睫毛,望着眼前的美景,从她身上挣扎了下来,跑去一边的一座装修精细的小房子,原来是一间狗屋,一条懒懒的牧羊犬趴在里面,小家伙也不怕,还甚是喜爱的逗弄着。   日头有些大,小家伙趴在地上小屁股一拱一拱的,傅绍骞也不管他,吩咐李婶看着,就拉着唐末晚进屋了。   室内是流水线设计,布置豪华,西欧风格,简单却又不失情调,而看傅绍骞的样子,熟门熟路的并不像是临时居所。   傅绍骞的手机响了,于是告诉她:“拖鞋在鞋柜里,你自己拿。”然后去旁边接电话。   唐末晚弯腰打开鞋柜,看到一双粉色的女式拖鞋和一双小巧迷人的孩子凉拖,再看看站在窗边的傅绍骞脚上那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应该是一个品牌的家庭装系列,她微笑着弯腰换了鞋,又看到桌上插着的一束玫瑰,顿觉神清气爽,每一处都透着精致和喜爱。   傅宝在李婶的带领下进来了,不过趴在地上玩了一会儿的缘故,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上也占满了草屑,唐末晚立刻蹲下身,李婶告诉唐末晚:“唐小姐,二楼第一间卧室就是少爷的,要不您带他上楼洗洗?”   “好。”   见傅绍骞还在通话,唐末晚便牵着傅缙言上楼了,不过小家伙很爱动,自己噔噔噔跑上楼了。   “慢点,慢点。”   傅缙言却已经扎进了房间里,他的房间很大,地上铺了厚厚的爬行垫,墙上绘制了各种漫画,一张设计的像游乐园滑梯的儿童床,散落满地的玩具简直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整个房间内除了一扇坐在墙壁内的移门式衣柜外,都是他的王国,旁边甚至还有个赛车道,难怪傅缙言会被带来这里了。   小孩子心性,多容易被糊弄。   同时她还发现,这个房间格外新,就像是临时装修起来完工没多久,好在用的材料全部环保,没有一点味道。斤圣页圾。   她带傅缙言去洗手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蹲在地上陪他玩。   没多久,傅绍骞就从楼下上来了,看这娘两玩的不亦乐乎的,他重咳了几声,唐末晚把手上的汽车放在赛车道上跑起来之后才看他:“怎么了,你嗓子不舒服吗?”   “嗯咳。”男人又是重咳两声,结果小家伙一拍手一叫好,唐末晚就把注意力挪回去了,男人的俊脸一沉,对傅缙言道:“下去吃饭,吃完了睡午觉!”   小家伙扁扁嘴,一片敢怒不敢言,最后乖乖关了车道,屁股一撅一撅的下楼去了。   “那是你儿子,干嘛老这么严厉。”唐末晚不太认同傅绍骞的千年寒冰脸。   “是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   “所以啊,不要这么凶,吓坏我儿子怎么办,你赔我吗?”她白了他一眼,往外走,一脸的有儿万事足。   经过傅绍骞身边的时候,却被他大手一捞,一阵晕眩,人已经被禁锢在冰冷的墙壁和他的铜墙铁壁之间:“那我待会儿,赔你个小闺女怎么样?”   唐末晚闻言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臊红了脸:“你能不能不那么不正经啊,我下午还有课呢,我饿了,下去吃饭了!”   傅绍骞淡淡松了手,瞧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跟着下楼去了。   小家伙吃完饭就上楼玩玩具了,傅绍骞让李婶带着睡午觉,家里的菲佣收拾碗筷,唐末晚看看时间:“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啊,我下午三点还有课。”   “三点。”傅绍骞看了眼手腕上的钻表,“这才一点,还有两小时呢。”   “开回去不要时间啊。”   “哦,那也还有一个半小时,够了。”   然后不由分说的,强行带唐末晚上楼,她想拒绝,可傅缙言就在房间里,不好弄出太大动静来,所以只能被带上了三楼。   喜欢开阔是他一贯的风格吧,三楼那么大的空间就僻了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间健身室,跟最初的别墅几乎如出一辙。   傅绍骞刚准备动作,唐末晚就推开他:“上个洗手间先。”   他笑盈盈的跟在后头,也不恼,唐末晚确实是想上厕所的,结果一洗手间,就见占了正面墙的壁砖给惊骇了。   壁砖中央贴了一幅壁画,女人面目丰盈,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袍,乌黑的长发顺垂的披散在脑后,身体微微前倾,脖子微微往后仰,她的胸口上则压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虽然只能看到上半身,可那裸露精壮的肩头,以及男女那贴合的姿势……   唐末晚只看了一眼,身体就热辣辣的滚烫起来,傅绍骞此时已经晃到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上衣,精壮结实的上半身贴在她的后背上,又在她耳边吹气:“是不是很喜欢?”   “……你放开我……”她真是要败给他了,“你在浴室里贴这么大图,你就一点不害臊吗?”   “害臊什么,这是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卧室,也没有外人来进来。”   嗯,最重要的是,是想让某人有样学样:“不是要上洗手间吗?进去吧。”   她被他胁迫着带入了过分宽敞的洗手间内。   唐末晚连声惊呼,男人兴味盎然的逗弄着她:“好了,这里隔音效果很好的,你想怎么叫都行。”   “!”唐末晚听得浑身一激灵,一抬头,又看到那火辣辣的画面,结果一分神,身上的男人已经开始有样学样……   “傅绍骞,你放开我!我要回学校呢……”   “我知道,嗯,待会儿会把你送回去的……”   “你干什么呀……我不穿……”   “穿上,看看效果,是不是真一样。”   “……你哪来找来的这画……”   “材料市场啊,是不是很喜欢,它还有个名字。”   “什么?”唐末晚身体已经软了,贴着墙壁似乎看到壁画上的女人嘴角那不易察觉的一抹温柔笑意。   男人回答她:“活色生香。”   随后洗手间内的画面也变得活色生香。   离开洗手间的时候,唐末晚已经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男人抱着她出去。   他把她放在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还有点时间,可以再睡一会儿。”   “什么时候了。”她不放心的伸手去捞手机,结果看到屏幕上方数十个未接来电,吓了一跳,其中包括陆云深的,导师的,韩之敬的……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出事了,吓得瞌睡全无,给陆云深回了过去。   陆云深接的很快,唐末晚直接问:“学长,出什么事了?”   “你的公寓刚刚发生了一起爆炸,我想让你回来清点下个人物品。”   “什么?爆炸?这是怎么回事!”   陆云深则问:“你现在哪里?赶紧回来一趟吧,是韩静语搞的,什么都不懂,最后瓦斯爆炸了。”   “那她人呢,没事吧。”难怪韩之敬要给她打电话了,他可是把女儿交给她照看的啊,这才第一天呢,就出了这么大事情!   陆云深呵了一声:“她刚好在外头,应该没事,已经去医院了。”   “好,我马上回去!”   听到爆炸了,傅绍骞自然也不敢耽搁,找了衣服给她换上,驱车回学校去。   至于那新买的内衣裤,还没机会派上用场……   无独有偶。   这个时候,地球的另一端也有一人为了一条男士内裤而引发一场灾难……   傅氏企业的工作服订单谢依人已经顺利拿下,可是现在,在最新一期的冬季新品发布会现场,却出了个大蛾子!   发布会还包括一场男女内衣秀,原本压轴走秀男士内裤的男模刚刚摔了一跤,还非常严重的,骨折了……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现在要怎么办,临时去哪里找人?”谢依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斗篷披肩,黑色的包臀裙和尖细的高跟鞋,头发优雅的挽了个髻,浑身透着一股妩媚的女人味,奈何语气和面容着实不善。   工作人员吓得噤若寒蝉,都没人敢吭声,只有谢依人的助理鼓足勇气劝道:“现在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了,这外头都开始了,要不然再想想办法吧,不找男模特儿也行啊,老板你交游广阔,其实,你未婚夫就很不错啊,只是站个台走个秀而已,对他们来说应该不难吧。”   还有人突发奇想:“其实老板你哥哥,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身材比男模都好!”   谢依人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为今之计,她只能想办法,结果谢明堂人出差去了,郁锦辰干脆关机,傅绍骞远在国外……   谢依人把自己的电话薄翻了个遍,突然发现找个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的男人怎么那么困难。   助理着急的跺脚,分分秒秒计算着时间,谢依人的目光落在最近通话栏里末尾那个名字上,手指几经犹豫,最后还是咬牙按了出去。   陆立风正在诊所里开会,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微微惊讶,很快接起,不过谢依人说话更快:“陆立风,给你十五分钟时间,到世纪路星光大道二号展厅,立刻,马上!”   然后通话直接结束,莫名其妙啊。   助理和员工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板这么无礼又态度蛮横强硬的人说话,纷纷好奇,对面的,究竟是何许人也,同时,也有小小的担忧:“老板,人真的会来吗?”   谢依人回答:“不知道。”   内心还有点颓然彷徨和着急。   台风天,停电天啊,我居然还跑出来上网发文……快鼓励鼓励我冒险再冲回去啊!   第206章 一起去庆功宴   最后两分钟的时候,助理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还有五分钟就必须要上场了,人还没到怎么办呢。”   另一员工道:“实在来不及的话,就选个人再上一次吧。”   “来不及了。一共也就那么几个,都还在台上走着呢,要不,阿轩,你上?”助理对着刚刚说话的男员工道。   叫阿轩的男员工低头审视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啤酒肚,都没说话呢,其他人纷纷掩面,助理自知失言:“叫你上,还不如我自己上呢。”   阿轩生气:“那你有本事你自己去上啊。”   “你……”   “好了!”十五分钟已到,陆立风还是没出现,谢依人放弃,“算了,那就不上了吧。准备去谢幕。”   正当谢依人往外走的时候,一道尖细的略带娘炮的喊叫从外面传来:“准备,准备。各就各位快点准备,人来了,人来了……”   全体工作人员一怔,连同谢依人,一起朝大门口望去,只见一穿着红色衬衣绿色长裤又染着黄色头发。活像一只鹦鹉的瘦弱男人,戴着一副大大黑框眼眶,一手瞧着兰花指,一手拉着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健的男人出现了,被他拉在手里的,正是匆忙而来但还是迟到了的……陆立风!   助理一看,情不自禁哇了一声,其他工作人员看了都瞪直了双眼。这得益于陆立风今天穿的这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装,里面搭着一件同色系的紧身衬衣,简直将他的身材勾勒的修长挺拔又迷人。   陆立风剩下的一手抄在裤袋里,表情淡漠,目光冷冷的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站在桌旁的漂亮女人身上。   橙黄的灯光打在她柔润白皙的脸上,妩媚又明艳的五官,饱满的额头。长长弯弯的墨眉,挺挺的鼻梁,尾梢微微上挑的猫眼,不大不小的嘴唇嫣红又丰润,脸上是凝重的表情,在看到他出现后,一怔,似乎没想到他还能出现。   从诊所赶到这里,十五分钟时间,简直就是玩命,不过此刻,他竟然还道歉了:“对不起,路上堵车了。”   助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那边的谢依人却突然大声道:“都还愣着干什么,给他脱衣服啊……”   一群人如梦初醒,七手八脚的往陆立风身上招呼,陆立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人已经被脱得清洁溜溜,身上除了一条内裤,一双袜子外,再无其他,众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忘返,那个带他进来的娘炮还忍不住啧啧两声,一手摸上他的腹肌,简直是触电的一瞬间啊,陆立风吓的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两手则用力往自己身前一挡,眼神里流露出惊恐,那样子,怎么看,都有些惹人怜爱。   助理们闷闷憋笑,却对陆立风那好身材也是赞不绝口,但没人敢上前再摸一把,谢依人的目光在他古铜色的胸膛和八块腹肌上掠过,视线又逐渐往下转移,最后,直接把手边的内裤朝陆立风丢过去,怒喝:“还看,赶紧的,陆立风,你进去给我把裤子换了,小夏,给你两分钟,给他化妆,小美,出去救场,拖延五分钟时间,江浩……”   谢依人一瞬间有条不紊的给所有人安排好了工作,可是陆立风却傻眼了:“你要我在这里换?”   瞧那一群兴致勃勃的人,谢依人重咳一声:“来不及了,所有人,转过身去!”   大家不敢耽搁,哗啦啦的转了身,小夏还去准备发胶和化妆箱,小美出去了。   陆立风看了谢依人一眼,发现她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当然,目光没有几年前的痴迷,冷静的让人诧异:“看什么看啊,还不给我快点!”她凶他的样子,简直跟她的手下没有任何两样。   陆立风手上拿的,是今年刚推出的一种新型面料设计的款式独特的四角短裤,号称穿了比不穿更舒服,其实并不算太暴露,问题是,很紧绷!是的,明明短裤的腰身刚好,可不知道为什么穿在身上,会勾勒的轮廓那样立体明显。   谢依人见了,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忽然又微微的松动,立刻别开了头,招呼道:“小夏,快!”   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在小夏给陆立风打发胶整理面容的两分钟里,谢依人已经将上台的基本要求和展现方式大概说了一遍,最后问:“陆立风,你明白没有?”   看陆立风那云遮雾绕的模样,谢依人叹了口气,葱白纤细的十指交握着用力一击掌:“算了,陆立风,你就当平时走路一样,走一圈吧,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话虽如此,她脸上还是有些忧虑的,要在时尚圈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闯出一片天,如果没有那么一点两点的实力,光靠哥哥庇佑是没有用的,所以谢依人表现的十分努力,也一直十分争气,她就是那种不服输的个性,一旦决定了认定了做某件事情就必须要做好,如不做好,誓不罢休。   正是这口气,撑着她走到了今天,陪陆立风走到台前的那段路其实只有短短的一段儿,但她还是忍不住耳提面命,又忧心又一副认命的豁出去的姿态,送上一句:“去吧。”   陆立风赤着脚,浑身就一条紧窄的内裤傍身,打了发胶的固定发型在灯光下透出一种油亮的光,宽肩窄腰,健美的倒三角散发着致命的魅惑:“要是我帮了你,你是不是该感谢我一下?”   谢依人一怔,望进他似笑非笑的眼底深处:“等你帮了我再说吧。”   外面小美的救场也快到头,谢依人着急,偏偏陆立风还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与她僵持不下,谢依人咬牙:“等救好了再说,快去!”   “好吧。”陆立风耸了耸肩,一抬腿,跨上了t台。   有些人天生就是属于舞台,活在耀眼星光下的,谢依人和工作人员紧张的躲在后台看,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远远盯着在那个在t台上挥洒自如的男人。   稳健的台风,稳实的步子,还有那恰到好处的肢体动作,助理看的眼冒星光,抓着谢依人的胳膊问:“老大,你确定这真的是第一次走台吗?看起来比专业的还专业啊。”   “是啊,老大,这么好的苗子,你哪里找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别吵……”谢依人阻止他们的喋喋不休,“别跟在我后头了,快去干自己的活儿,要谢幕了。”   陆立风来回走了一圈,镁光灯亮个不停,那些掌声和尖叫声在他耳里,都化作了嘴角那一道浅浅的笑容。   随后,后面的模特儿也出来,与他交替着来回,又走了一个圈儿,该收尾的时候,陆立风站在中间,摆了个型男的酷帅造型。   最后,是谢依人带着所有的工作人员出面,与这群模特儿一起,谢幕。   一时间,掌声雷动,镁光灯再次此起彼伏,谢依人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模特儿们随后退场,她握着话筒,做感谢词。   等谢依人从场上退下来时,已经湿了眼眶,小夏拿了纸巾给她,环视一圈,却没看到陆立风的身影,谢依人还是微微有些怔忪:“他人呢。”   “你说陆先生吗。”   “废话。”   小夏吐舌:“走了呢,下来后换了衣服就走了,好像很急的样子,还有那内裤……他也穿走了,他说……”小夏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谢依人嗯了一声:“他说什么了。”   小夏又吐了吐舌,这才开口:“他说,内裤他也穿走了。”   “……”   陆立风就这样走了,除了这句话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没有要求感谢,也没有任何的其他要求,谢依人突然觉得隐隐失落。   小夏瞧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心道:“老大,你没事吧。待会儿还有个庆功宴呢,要不要叫陆先生一起?”   谢依人回过神,扯了扯嘴角:“这个稍后再说,我先去忙。”   下面还有个采访,等她忙完这一切,工作人员也差不多把场面善后好了。   小夏欢呼道:“太好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去庆功宴了?”   谢依人把庆功宴订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内,冲着他们笑道:“辛苦各位了,可以出发了!”   “太棒了。”摸了陆立风腹肌的娘炮此刻对陆立风那健硕的身材与结实的触感是念念不忘,又油嘴滑舌的提议,“老大,你把陆先生也一起叫上呗,人家这次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呢。”   “就是就是,关键身材还那么好……”   谢依人被缠的有些心烦,只好答应:“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去问问看吧,但人家万一晚上有事,我也不好勉强的吧。”   “约约看再说咯。”   这些家伙,竟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谢依人,非得要她现场打电话,以防忽悠他们,还有人起哄要她开免提,谢依人为了力证自己的清白,只好照做。   陆立风回到诊所开剩下的会,刚到尾声,谢依人的电话就来了,他嘴角微微一翘,手指在大理石的桌面上敲了敲,干脆宣布散会。   手机响了好久也没人接,谢依人松一口气:“看到了吧,人家很忙的,没人接,挂了啊。”   众人略微失望,可就在谢依人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却通了,那边传来陆立风低沉而醇厚的嗓音:“依人,你找我。”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谢依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名字突然从他的嘴里喊出来,会有一瞬间的惊悸,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处,要说什么。   陆立风站在会议室的床边,简单的衬衫,西裤,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按着腰间的皮带扣,姿态随意而闲散,没有等到谢依人的回应,他轻微叹息一声:“不说话吗?那你去忙吧,我挂了。”   “哎,等等!”小夏的一个拐子惊醒了谢依人,又恰好听到陆立风的话,她立刻道,“是这样的,晚上我们有个庆功宴,我的team成员想邀请你一起出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没有的话,也不用勉强的,真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着点虚弱的干笑。   陆立风自然听出了她语气的轻微变化,淡淡扬眉:“你的team希望我去,你呢,希望我去吗?”   “当……当然……”被一群人围着,谢依人觉得氧气不足,所以才导致说话也不利索了。   “ok。”没想到陆立风竟然轻易而爽快的承诺下来,“时间,地址。”   怎么会这样呢。“……其实你要是有事的话不来也……”没关系。   但陆立风直接拦截了她的话:“既然你希望我去,而我晚上也正好没事,那,七点见。”   ……   “耶……”   谢依人挂了手机,身边的同事开始额手称庆,她虽然笑的有些勉强,可还是笑了,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明明之前就说好了不要再对他心存幻想,该忘的就忘了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出现后,这种惊悸的感觉不但没减,反增了。   她突然有些害怕,怕晚上自己会控制不好,再惹出个什么事端来。   毕竟她后天就要跟郁锦辰订婚了。   唐末晚先回了一趟公寓,看到那被洞穿的墙壁和满目焦黑的房子,被震惊了。   陆云深坐在对门,厨房是挨着的,所以,也未能幸免于难,整个墙壁也被凿穿了。   上下的住户也有不同程度的受到波及,场面看起来有些壮观。   陆云深正在门口清理垃圾,看到唐末晚和傅绍骞一起出现,便什么都明白了。   唐末晚卧室的一面墙壁也被震塌了,落下的砖屑全部在床上,搞的整张床整个房间都是满目疮痍。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关心的是:“学长,韩静语没事吧。”   陆云深放下手中的垃圾,直起身,说起这个韩静语是满脸的不悦:“她倒是没事了,爆炸的时候正在客厅呢,又躲在沙发旁边,除了受了惊吓外没有大碍,幸好你当时不在房内……去看看自己的东西吧,这里肯定是不能住了,教授已经跟学校去联系了,会给你重新安排住处的。”   “好。”唐末晚东西不多,而且现在只能拣没有被破坏的来,所以才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另外又找了个箱子装衣服,就收拾完了。   不过韩之敬给她打了电话,所以出于礼貌,唐末晚还是觉得该去医院看看,但是傅绍骞却一脸不赞同:“去什么去,她跟你又没什么关系,成事不足办事有余。”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她是新来的留学生,教授把她交给我照看的,结果立刻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   教授的电话紧跟着来了,这下唐末晚是去得去,不去也得去了,学校对这件事情会进行处理,但首先得保证学生的安全,所以让唐末晚去医院看看。   傅绍骞一路上抿唇不语,唐末晚察觉出他十分的不喜欢韩静语,连带着对韩之敬的态度,也带着很强的抗拒性,难道是因为?她心头萌生了一点小小的猜测,侧目望着他线条紧绷的下颌。   傅绍骞双手握着方向盘,左手腕表张扬着矜贵,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可见,她不敢随意开口。   到了医院,她说:“你在车里等我吧,我自己上去看看就行了。”   傅绍骞似乎不放心:“我陪你去一起去。”   唐末晚终于忍不住问:“你好像很不喜欢他们,为什么?”   傅绍骞没回答,可是当唐末晚站在韩静语的病房门前时,还得得到了情理之中的答案。   “韩之敬在训韩静语,韩静语听了只是呵呵一笑:“爸,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呢,居然在这里遇到堂姐夫了,你是不是也很震惊。”   “这跟你没关系!”训到一半话题就被韩静语给岔开了,韩之敬语调低沉,“你这么大人了,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好端端的第一天,就把学校公寓给炸了,韩静语,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我女儿,你什么心思都清楚的很,这书你念就念,不念也得念,要是还敢做出之前偷跑的事情,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韩之敬是真的动了怒,骂起人来毫不含糊,韩静语似乎有些受惊,撇了撇嘴:“我就跟你说说堂姐夫的事情而已,你用得着这么生气嘛。”   “别堂姐夫堂姐夫的,你堂姐跟傅绍骞根本没注册,人家也不承认,你给我安分点,好煽风点火的,要是被我知道的话,我对你绝不姑息!”   瞧韩之敬今天为了这事接二连三对自己发出警告,韩静语也有些恼了,语气中分明透着不信与狐疑:“爸,你怎么这么帮外人啊,我瞧你好像对那女人挺上心的,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胡说什么!”韩之敬是真的被气到了,抬手就给了韩静语一巴掌。   清脆的啪声,震惊了床上口无遮拦的韩静语,也震惊了站在门口的唐末晚,当然,不包括傅绍骞:“打的还真轻,该再来几下的。”   “……你早就知道他们是韩家人了是吗?”一个是韩夏朵的叔父,一个是韩夏朵的堂妹。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韩之敬姓韩,可是还抱着那样的侥幸心理,天下何其之大,韩姓何其之多,怎么就偏偏一定要是韩家人呢。   傅绍骞缄默,那分别的两年,对唐末晚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无法逾越的劫难。   哪怕时过境迁,这伤口都难以愈合。   如今再遇韩家人,自然,没有必要给什么好脸色了,她所遭遇的这一切痛苦,都跟韩家人脱不了干系,不过她并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当初来a城的,并不包括韩之敬,他或许并没有参与这整件事情,所以唐末晚将傅绍骞留在门外,自己敲开了病房门。   病房内,韩之敬和韩静语正在对视。   一个不相信自己动了手,一个不相信自己被打了。   唐末晚的出现可以说是缓解了这种剑拔弩场的对峙,韩之敬抹了把脸,语气温和:“唐小姐,你来了。”   唐末晚冲着他笑了笑,那边的韩静语捂着脸哭起来,唐末晚看她样子,确实是没有大碍,那哭声吵得她头疼:“教授派我过来看看,既然韩小姐没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斤圣边才。   “等等,唐小姐,麻烦你回去告诉学校,该负责的损失,我都会负责的。”   “好。我走了。”唐末晚没有逗留,现在是一刻也不想跟韩静语多呆,这韩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早知道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教授。   那一年,彭媛拿给她的那张报纸上面关于傅绍骞和韩夏朵注册登记的消息,仿佛历历在目。   可是刚才韩之敬却在里面说,他们并没有注册成功,瞧傅绍骞斜靠在那雪白的墙壁上,望着病房这边,唐末晚稳了稳心神:“走,送我回去,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第207章 去我家   被收藏了两年的报纸,其实外观上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每看一次,那种心头的震撼还是如当初一样强烈。   幸运的是,之前都只有她一个人。而现在,有这个当事男主角陪在她身边。   傅绍骞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报纸,看着上面的报道,还有上头的日期和题头,面无表情。   唐末晚双手抱臂:“这是我妈当时拿给我看的,你有没有想说的话?”   “这是假的。”虽然时隔两年多,上面的日期已经模糊,但傅绍骞每天都有看报纸的习惯,所以很确定,“这是一张假报纸,并没有对外公开过。”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唐末晚还是觉得心惊,她就是看了这报纸才会彻底对傅绍骞绝望的。这到底是彭媛一人的意思还是韩家人的所为?   按理说,这张带着拉斯维加斯日期的全英文报纸彭媛是没有办法弄到的,那么,是韩家人给她的吗?   彭媛之所以给她看。是不是因为也对傅绍骞失望了,所以想让她死心?   可是她当时怀着身孕,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母亲,应该是千方百计瞒下这件事情,而不是当面给捅破吧。   她突然觉得很累,不想去怀疑彭媛,可是医院那被调换的怀孕单子,还有这一张被人做了手脚的报纸。很明显,这件事情绝不是巧合。   傅绍骞自始至终都很淡定。听她说完后,开口,带着安抚的意味:“这些事,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   “怎么解决,我总觉得这就像是个巨大的阴谋,我妈……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出于某种目才故意这么做……”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准确,虽然她不愿意怀疑彭媛,可是太多的事情摆在一起,都指向一个她觉得不太可能的目的时,就显得有些刻意和痕迹过重了,“我妈她……从小就不喜欢我,突然之间这么为我着想,我还真的不习惯。”   “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墨尔本。没人可以伤害你,相信我,很快,我就会给你答案。”傅绍骞认真的保证,并且承诺,“绝不会再有下次。”   唐末晚定定看着他,虽然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紧绷的身体逐渐舒展下来。   他上下搓揉了一下她的胳膊:“学校这边还要重新申请住宿,这几天暂时住家里吧,有点时间可以陪陪缙言。”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唐末晚当然不会傻的天真以为傅绍骞可以在这里陪她半年。   他也没有隐瞒:“等这边的案子谈完。”   “哦,那还有几天吧。”   他点头,她抱着他的腰笑了:“行,那我就为了缙言在这里住几天吧。”   男人沉色的双眸透着无与伦比的英气:“只是为了他?”   ……   不再逗她,傅绍骞抽出两张音乐剧票子递给她:“有没有兴趣?”   是在墨尔本艺术中心上演的一场大型歌舞剧,唐末晚来了这么久,早已久闻艺术中心盛名,还无缘去过,几乎不做考虑,就答应了。   谢依人在工作室内换了套晚礼服,红色的水溶蕾丝修身鱼尾裙,前短后长的设计,脖子上是昂贵的钻石项链,耳朵上是长长的流苏耳坠。   因为还宴请了圈子里的时尚达人和商界名流,所以谢依人特意打扮了一下,瞬间就是容光焕发,艳压群芳。   助理小夏见了,都差点流口水:“老大,你果真不愧是时尚圈第一名媛啊,这晚上恐怕要迷死无数男人了吧。”   谢依人拿着透明的口红往丰润的唇上涂抹,简单,却不失妖娆。   她向来很清楚自己的身材优势,打扮更是手到擒来,造型师又给她盘了个美丽大方的发髻,对于小夏的恭维,谢依人只是淡淡一笑,拿起旁边的奶白色长款大衣套上:“差不多了,出发吧。”   “好咧。”小夏跑出去找人,谢依人对员工很大方,还特意叫司机开了家里的好些车过来,长长的车队行驶在大街上,一时,风头无两。   她坐在黑色的商务奔驰内,耳边是小夏叽叽喳喳欢快的说笑声,她偶尔回应一下,更多的,却是自己在发呆。   车子很快来到酒店门口,小夏殷勤的下车帮谢依人拉开车门,她莞尔失笑,拿着镶钻的prada手包,提着裙摆,款款下车。   这时候,前方传来一声沉闷的车子上锁身,她下意识往前看去。   陆云深穿了一套银灰色手工修身西装,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细条纹衬衫,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扶着车门,清隽的五官除了英俊,也比以往更加稳重,听到脚步声,他也抬头朝这边望过来,目光触及谢依人时,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艳,随后,就朝她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   谢依人的手指微微用力抠着手包的拉链,似乎被眼前的这一幕搅的有些心烦意乱。   小夏在旁边提醒她:“老板你小心点。”   谢依人回神,穿着的细高跟鞋落地,摇曳的鱼尾裙摆露出前半段纤细的白腿在路灯光的照射下格外笔直而动人,流苏的耳坠随着她的走动而轻晃,好几次有意无意的拂过她的面颊,不过她没有理会,快步朝酒店大门走去。   无奈他的车子停的比较靠前,要去大门口就必须经过他的身边。   她目不斜视的走过,好在身边还有小夏等人,身后的大部队也到了,显得比较嘈杂和热闹,她于是更加的昂首挺胸,收紧了手包风韵动人的经过他跟前。   “一起走吧。”陆立风开口,嗓音比夜色更深沉,自然而然的站在她的身边,配合她的脚步。   谢依人面部表情一僵,一不小心对上陆立风那双幽深的眼眸,美丽的像是带着面具的精致小脸立刻防御的无坚不摧:“好的,陆医生请。”   陆立风挑眉,一手握着车钥匙,一手抄在裤兜里,笑看着她的进退有度,冷漠疏离。   她身上有一股迷人的馨香,是混合了体香的特殊气息,很诱人,领口开得有些低的晚礼服恰到好处的露出了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晃出美丽的弧度,细长的脖颈高傲嗯美丽的天鹅,白皙而秀气。   他噙着淡淡的笑意:“穿这么少,不冷吗?”   谢依人再次紧握手包,陆立风靠的她这么近,身上的须后水味道丝丝缕缕的影响她的呼吸,尤其是他的步子,总是随着她,或快,或慢,就是一直与她并驾齐驱,她的心里开始焦躁起来,表面上却还要维持该有的风度和礼貌:“多谢陆医生关心,我很好。”   “哦,这样啊,看来女人比男人更抗寒啊,我真怕你到时候出来的时候感冒了。”   谢依人没有去看陆立风的脸上的表情,但也知道一定是欠扁的,差点咬碎贝齿,不回应他,只落得一个款款大方的笑容。   陆立风也不生气,没多久,他们就进了酒店。   暖气打在身上的那一刻,谢依人才知道自己刚才在外面不是不冷,只是与某人叫着劲,而现在,倒是真的舒服许多。   他们来的比较早,此刻客人才刚陆续到场,谢依人留下小夏小美等人在前方接应,自己进了会场,与众人交际寒暄。   陆立风却始终不离她左右,亦步亦趋的,让人看了十分好奇,纷纷往这边探头探脑,猜测来人身份。   有些窃窃私语传入谢依人的耳朵里,让她不得不正视身边之人,强迫自己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陆医生,你能不能自个儿活动下,我还要招呼客人,恐怕不能陪你了。”   “哦,我不也是客人?你不如你先招呼招呼我?”   谢依人挂着完美无缺的精致笑容,指了指他身后的长桌:“你可以先去吃点东西,或者认识几个朋友,待会儿有舞会,你也可以跳跳舞。”   “可是我不认识人啊,不如你帮我介绍一下?”   “好啊。”谢依人礼貌微笑,随手拉住经过自己身边的小夏,“小夏,带陆先生四处看看,顺便为他做下介绍。”   陆立风瞧她急不可耐的想把自己赶走的模样,又笑了:“小夏,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我自己四处转转就行了。”   时尚圈是个日新月异的圈子,每天都有人一夜成名,也有人带着失望黯然离场,太多的新生力量在突飞猛进的崛起,他们对时尚敏感而热烈追逐,a城四少虽然近几年销声匿迹了许久,但总归有人记得他们的。   陆立风今天又在t台上大放异彩,早有人开始对他人肉,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把他的身份认出来也是不足为奇了。   再加上上次在陈墨的结婚典礼上陆立风也是出尽风头的出现,a城上流社会圈对于陆立风这个贵公子的传闻也是甚嚣尘上。   在谢依人还在费心找借口驱逐陆立风的时候,他却笑了笑,轻轻一甩手:“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是真心邀请我,不打扰你,我去旁边。”   结果他一转身,就被络绎不绝的美女给围住了,他在美人中间,谈笑风生,竟像是真的成全她一样,不再打扰她。   谢依人穿着晚礼服身段玲珑的站在那里,原本还因为他的那句话而生出点点愧疚之心,最后却看到了这样一幕,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愤怒来,说得比唱的好听!   于是她扭头就随手拿了杯香槟,穿梭在满堂宾客中间,演绎着一个优雅从容的女主人角色。   只是目光,总是不经意的转到陆立风身上去,当然只是惊鸿一瞥,状似无意,然后飞快的转开。   每看一次,心口就郁闷一分,然后不知不觉就喝多了,身形微晃,头顶上方旋转的水晶灯光迷离炫目,小夏发现她的异常:“老板,你别喝了,吃点东西吧,你这样胃受不了的。”   谢依人点头,把高脚杯交给路过的服务生:“我去休息室,你把我拿点吃的进来。”   “好。”   谢依人迈着虚浮的步子,朝后面的休息室走去,小夏拿着托盘装了食物,结果盘子却被一只骨骼清奇的大手给拿走了。   休息室里,谢依人脱了大衣,只穿着这件贴身的晚礼服坐在沙发上揉按太阳穴,最近为了这场发布会她其实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休息好了,微倾的身体在胸前挤压出深深地事业线。   她浑然未觉,胳膊肘靠在旁边的沙发边沿上,细长的手指支撑着额头,听到开门声,以为是小夏进来了,就吩咐她:“把东西放旁边吧,我先休息会儿。”   她细拧着秀眉,有些头疼。   可是突然间,太阳穴上多了一份冰凉的触感,时轻时重的按捏,还有他靠近自己身边时那熟悉的须后水味道,让她惊魂未定的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但是她不能动,因为肩头被人按着,太阳穴上传来的按捏恰到好处的舒服,她恍然受惊,后背挺得笔直,他就把她拉向靠背:“坐好,别动。”   她不说话,可身体是敏感的,灵魂是惊悸的,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他回答的似是而非:“好点没有。”   他指腹的温度逐渐从冰凉变得温暖,谢依人微微挣扎了一下,推开了他的手,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谢谢,好多了。”   茶几上放着他给她带来的一些吃食,很精致,搭配也很好,她点点头:“多谢,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陆立风双手撑在沙发上,目光与她平视,她抬起眼,望着他深邃的脸庞,没两秒,就率先别开了头,刚想再开口,陆立风已经长手一捞,将她拉到沙发上,她半跪在坐垫上,他稍低头,在她说出更破坏气氛的话之前,就吻了上去。   她的手机啪嗒落在地上。   因为裙摆的缘故,半跪的姿势束缚着她的双腿,并不舒服,所以她双手齐用抵上他硬邦邦的胸膛,双手十指微微弯曲揪着他的衬衫,试图挣扎着推开他,可陆立风吻得很执着,根本不容许她拒绝。   他甚至撬开她的牙关,虏获了她丰润的唇,直接大胆的趁虚而入,唇齿瞬间滚烫,久违的激荡却在心底点燃,谢依人竟然无法控制自己如洪水泛滥的情感……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用力推开,还伴随着小夏的急嚷:“老板,郁先生来了……”   然后声音越来越低。   谢依人颤了颤长长的眼睫毛,大脑轰隆一声,用力将陆立风推开,自己用力过猛,身子往后一仰,就摔下了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茶几,她的脊柱骨撞在茶几上,疼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陆立风刚想伸手去扶她,门外却笔直走来一道劲松的身影,直接将谢依人从地上抱到了一边的沙发上,是穿着黑色西装打扮正式的郁锦辰。   谢依人下意识去看陆立风,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的眼眸深邃不见底。   小夏提前进来,看到了陆立风和谢依人接吻的画面,如今又看到郁锦辰对谢依人呵护备至的模样,也知道郁锦辰才是谢依人的正牌未婚夫,一时间,对陆立风的好印象大打折扣,强吻人家未婚妻就是不对!   于是她出声:“陆先生,麻烦你帮我们老板送餐了,要不要跟我先出去?”   郁锦辰试图查看谢依人背后的伤口,却被谢依人阻拦:“我没事,待会儿就好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医院有点事情耽搁了。”他口吻温和而自然,目光落在旁边的餐盘上,“还没吃东西吧,正好,我也没吃,来,吃点吧。”   陆立风看到郁锦辰为了一口蛋糕到谢依人嘴边,她看了自己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了,还对着郁锦辰微微一笑。   小夏在旁边催促,再呆下去恐怕也不合适,陆立风点点头,迈着大步离开了。   小夏朝谢依人使了个眼色,赶紧跟上去,还不忘帮他们带上门。   休息室内就剩了谢依人和郁锦辰。   吃了一口蛋糕后,她却拒绝再吃第二口:“有点甜,我不吃了,你吃吧。”   郁锦辰也放下了:“我来晚了,生气了?”   “没有。”谢依人笑,“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就是今天有点累。”   郁锦辰伸手摸了摸她略带疲倦的小脸:“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好。”   谢依人突然对这一切真的很倦怠,就让郁锦辰送她从偏门离开了。   郁锦辰在车上说关于后天的订婚事宜,她靠在车窗上,笑的有些意兴阑珊:“你决定我放心。”   他总是那么体贴:“累了就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   窗外开始下起小雨,前挡上,滴滴答答的水声。   谢依人听着这有节奏的雨声,当真打起了个盹儿,结果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响了,突兀的铃声惊得她立刻睁开了眼,郁锦辰蹙眉,赶紧接了电话,谢依人听得出,是他大学里的那班哥们儿。   她现在才知道,他下午关机,是因为在参加同学会,自从毕业后他们已经难得相聚,他们催他回去饭局。   郁锦辰想推脱,谢依人拍了拍他的胳膊:“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最终,郁锦辰答应下来,不过还是坚持送她回家,她没有拒绝。   路上,那班同学的电话又来催了两次,所以一到门口,谢依人就催促他:“快去快去,我上去了。”   此时细雨蒙蒙,郁锦辰还想送她进去,她哎了一声:“几步路而已,我自己能跑,快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电话又来了,郁锦辰吩咐她小心,谢依人笑着点头,拿奶白色的大衣套在头上,快速的下车,朝阶梯上跑去。   跑到屋檐下,冲他挥手,他这才把车开走了。   她的笑容随之落下来,抚着自己的后背,呲牙咧嘴的,刚才那一撞,真的好疼啊。   屋内没有灯火,她知道今天家里的阿姨请假回去了,哥哥出差在外,家里是没人的,打开手包找钥匙。   结果,手包里干瘪瘪的,除了个手机和一支口红外,根本没有大门钥匙。   怎么会这样?她记得很清楚钥匙是放在包里的啊,她仔细回想,难道是在休息室的时候掉了吗?   她着急的跺脚,夜色深沉,细雨潺潺,更添几分凉意,可是没有钥匙,进不去,该怎么办呢。斤页团弟。   这时候,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车上下来,雨,此时下的更大了些。   他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来,雨点打在他银灰色的西装上,泛起一阵森冷的寒光:“没带钥匙进不去?”   面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谢依人愣愣点了点头。   他蹙眉,用力把她身上的大衣裹紧了她娇小玲珑的身体,望了一眼二楼的阳台,阳台很高,而且还装有防盗网,根本是爬不上去的。   还起风了,吹在身上是冷到骨子里的阴,他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的头上:“不想冻死的话就走吧。”   她的指尖冰凉冰凉,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穿过短短的雨路,她没有淋湿,他身上的衬衫却被淋透,紧贴在身上。   回到车上,他开足了暖气,然后找了块毛巾递给她:“擦擦。”   谢依人抿着秀气的唇:“你把我放到前面的酒店吧。”   他不动声色:“你有钱?”   “……”没有。   问他借?拉不下脸。   找同事?远水救不了近火。   “你腰不疼了?”   “……”当然疼。   她垂着头,雪白的脖颈莹润又撩人,他收回目光,双手十指紧握着方向盘,专注开车。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家。”他回答有力而短促。   第208章 就是你们期待已久的   墨尔本艺术中心为大型交响及古典作品演奏会的专用演出场地。   剧院高耸的尖塔外型,有如旋舞的裙子,高达162米,造型之美已获国际肯定,也是墨尔本醒目的地标。尤其当夜晚来临,这座不断变换颜色的高塔,也就成了墨尔本夜空中最灿烂的高柱。   唐末晚挽着傅绍骞的手进场时,还在门口遇到了音乐学院的导师和教授,看来今晚在最大的州立剧院演出的《新月》,真的是让人十分期待。   《新月》是一个关于吸血鬼的故事,讲述的是一名白净忧郁的少年如何走上吸血鬼的道路,如何在月光下完成他的第一次屠孽,然后又如何成长为一名强大的吸血鬼,最后获得了永生,却也获得了无休止的折磨与痛苦的故事。   吸血鬼这类题材是欧洲人痴迷的高级玩意儿,因为高深,神秘。所以这样这个来自欧洲的歌剧团所到之处,皆是人气爆棚,受到高规格的欢迎。   一进场,唐末晚就被华丽的舞台布置与超级优质的音响效果所震撼了。   演出还没开始,红色的腥绒座椅上却已经是高朋满座。   傅绍骞拿的票子好,位置很靠前,在第一排。也很好找。   他们坐下没多久,就到了开演时间。但唐末晚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这位观众还没来。   而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下去,在《卡门》著名的咏叹调《爱情象一只自由的小鸟》的背景声伴随,血色月光中,一名穿着白色衬衫,干净的像一张白纸的忧郁少年缓缓走来……   唐末晚一开场,就被这抑郁孤独又带着点悲伤和恐惧的场面给震撼了。   宏大的布景如此真实,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忧郁干净白皙的少年身上的白衬衫逐渐染上点点血红……   当舞台上的少年完成他的第一次屠孽,对着那个他喜欢的美丽的姑娘张开他雪白的牙齿时,她呼吸为之一顿,真的快要窒息。手指下意识抓住身边的男人。   而此时,她身边的空位上的观众,姗姗来迟。   因为传来的一抹迷人的暗香,她下意识的往旁边瞥了一眼,幽暗的背景下,配合着那惊悸而悲伤的音乐声,血染的月光同时照在他们每个人脸上,包括这个新来的观众,尤其是她侧过头来,对着唐末晚露出一个无声而迷人的微笑时,那张脸,明明那么美。看在唐末晚的眼里,却是比吸血鬼还要恐怖……   谢依人第一个反应便是:“我不去。”   但那人根本不理会她,车速飞快,雨势极大,溅起地上的水珠,无视她的抗拒。   一家家的酒店在她的眼前飞速后退,她坚持下车,他淡淡讽笑:“怕?”   “你才怕。”她不甘反驳。内心却无法否认,确实是心慌意乱的。   是的,她害怕,只是逞强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含笑点头,车内没有开灯,隐在黑暗中的侧脸线条如刀刻般犀利,她听到了她低沉的笑声:“既然不怕,有什么不敢去的。”   “陆立风,你到底想干什么!”谢依人坐直了身体,因为背部的疼痛,让她无法靠在后座上,可是瞧陆立风这样混不吝的模样,却动怒了,“你这样究竟算什么意思!”   窗外雨势那么大,雨刮器已经开到了最大,她的十指紧攥成拳,内心的恐惧如潮水翻滚,她知道一旦跟陆立风回了家,后面的事情或许就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   理智与情感交锋。   他不语,她的声音伴着窗外雨声,却那么清晰的在车内响起:“两年前是你自己一声不吭的走掉的,你明知道我……却走的那么干脆,现在,我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我要订婚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回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她愤怒的毫不留情的指责,连带着两年的委屈:“你说话啊,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对不起。”   她呵呵笑起来,无奈而脆弱:“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你不是一直瞧不上我把我当个小女孩吗?当我送上你床的时候你不屑一顾,现在,何必再来吃回头草?你当我是什么呢。停车……”   车子没停,反而更快了。   谢依人的手摸上车把,结果啪嗒一声,陆立风落了锁,无论她怎么撼动,车子都是纹丝不动。   谢依人恼了,艳丽的面容带着股狠劲:“好,你想我跟你回去是吧,行,谁怕谁啊,那就回吧。”   她赌气的双手抱胸,不再看他。   他却回头看了她一眼:“依人,我……”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谢依人咬牙,俏脸布满阴霾,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他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再开口,无声的压抑在车内蔓延,随着他的公寓越来越临近,她一颗心跟着越来越乱,当他停稳车,车内的照明灯再次亮起时,她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   “陆立风,你知不知道我后天就要订婚了,你现在这样把我带回来,你说,要是我哥和郁家知道了,会饶了你吗?”   他淡淡掀了掀眼眸,啪嗒一声解开安全带,语气波澜不惊:“他们不是应该感谢我吗,把你捡回家免受淋雨之苦,走吧,上去吧。”   “你真是不要脸!”她被气到了。   他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大方承认了她的侮辱:“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还是上去吧。”   “可是我不想去,你把你手机借我吧,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接我。”她到底还是保持了一份清醒的理智。   “还是怕?”   “你别用激将法,我不会上当的!”两年的时间里,谢依人确实成长很多,从一个吃喝玩乐的娇小姐到自己在商场上努力打拼,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不谙世事随心所欲的大小姐了。   他微微动容,眯着眼盯着她美丽逛街的面容,摸了摸她的头:“上去吧,我保证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现在太晚了,雨又那么大,你朋友过来也不安全,明天早上我就送你回家,还有,我还得把走秀的样品还给你呢。”   走秀的样品,那条他穿了略显狭小的内裤……谢依人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当时的轮廓来,再也无法保持那么冷酷的面容,摊开白嫩的掌心:“裤子呢。”   陆立风低头,盯着自己的下半身的某一处,谢依人见状,面色大窘:“陆立风,你流氓不流氓啊!”   他闻言轻笑:“不是你们自己打广告号称穿了比不穿更舒服的吗?我体验下而已,嗯,待会儿就还给你!”   她忽然收拢了自己的掌心,怎么听这话,都觉得暧昧的耳根子发烫:“你真是太下流了!”   陆立风见状,又深深叹了口气。   之前,她不谙世事一往无前的时候,他畏首畏尾,现在,她知进退懂得避嫌了,他心里反而难过不已,这都是他自己造的孽啊。   他打开车门:“下车吧。”   谢依人咬着唇,又做了一番挣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还不敢上去,只怕又让他瞧扁了吧,再说了,上去又怎么样呢,他不是一向很能忍吗?自己还怕他不成。   “陆立风,你应该没忘记之前自己说的话吧,我在你眼里,也就是个小妹妹而已。”她这是给他先下警告呢。   陆立风回头冲她意味深长的笑了:“难道,这两年你一点都没有长大?”   “……”无论怎么样,她在口舌上永远占不了便宜,最后还要落得惨被欺压的命运,索性不再开口。   一路默默跟着上楼。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有些湿的,紧贴在后背上,背对她的时候,背上的肌肉线条,脊柱沟,亦清晰可见,画面如此诱人,谢依人强迫自己别开头。   陆立风打开门,开了灯,又从旁边的鞋架上拿了一双室内棉拖放在她的脚边,她默默换上,视线一转,瞥见了客厅内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便想起那一夜自己趴在他胸口上落荒而逃的场景。   “进去吧。”他指着楼上的房间说,“你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吧,要不然会感冒的。”   冷不丁的,她打了个喷嚏,没有说话,她抿着唇朝楼上走去,他则去了厨房。   她没有进他的卧室,选了旁边的客房。   客房很空荡,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而有微微的冷意,移动式衣橱内却没有睡袍,她犯难之际,陆立风在门口敲门,她回头,就看到他手上捧着一件厚实的藏蓝色浴袍,他语气自然:“家里没有女式睡袍,穿这个吧。”他把衣服放在床上,临走时不忘交代,“你把换下的衣服放在洗手间外面,我待会儿帮你去烘干,还有,好了就趴在床上,我来给你上药。”   ……   内衣裤也都湿透了,换下衣服,后背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更疼了。   至于装着衣服的置物篮,她犹豫了好久,到底没有把储物篮扔出去,然后把洗手间的门锁的严严实实。   陆立风的睡袍很大,一八五的号子,套在她身上,俨然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女孩,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   镜中的少女,刚洗完澡的脸颊泛着微红,湿湿的长卷发垂在脑后,一双圆形的眼睑微微上翘,似乎还微微泛着水光,明眸皓齿,温顺乖巧美好,完全没有上来之前的剑拔弩张。   而下颌底下,什么也看不见。   外面传来敲门声,还有询问声:“你衣服呢。”   谢依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后才提着置物篮打开门。   门外的陆立风显然也洗过澡了,与她身上同款的藏青色睡袍被他穿的挺拔性感,腰带在他腰上松松垮垮的系了个结,灯光映照着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露出麦色的胸膛肌理完美而紧实,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衣服给我。”他伸手去拿她手上的置物篮,瞥见小小的无肩带的胸衣和内裤放在最上面,她神态窘迫,在他伸手过来拿的时候,忙不迭把整个篮子藏到了身后,“不用,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你告诉我,烘干机在哪里。”   他没有进一步勉强她,扬了扬手上的活络油:“那你先躺床上吧。我给你抹药油。”   谢依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用!你把药油给我,我自己可以抹!”   他眼神怀疑:“你确定?”   “嗯。”她底下可是真空的,真要他抹的话岂不是……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那心乱如麻的小心思,面色正经:“去躺着吧,要用力推开淤血才可以,你自己是没办法做到的,不想明天起不来的话就乖乖去躺着,我还不至于那么卑鄙下流。”   谢依人闻言心头一怔,而他已经转身到了床边:“过来,不是挺直接挺大胆一姑娘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   “陆立风,你又在激我是不是。”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拿浓的如墨一般的眼神瞅着她,瞅的谢依人浑身不自在,最后只能缴械投降,迈着艰难的步子朝床边挪动。   当然,她知道这有可能会擦枪走火,但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情非得已。   趴好,这才解开衣带。   陆立风把她的浴袍往下拉,她紧张的呼吸都停止了,一张小脸埋在枕头里已经红的能滴出血来。   谢依人在上床之前还随手关掉了房内的大灯,只余一盏昏黄的落地台灯,陆立风当然明白这不是她故意搞暧昧,而是想借着黑暗做掩护,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样反而更有魅惑的效果。   光滑白皙透亮的美背在台灯光下莹润闪着莹润的光,像一块上等的凝脂白玉,她的身材向来很好,不但脊柱沟清晰,就连腰间,还有两更腰眼,而他,把睡袍拉到了腰眼下方就不再往下。   令人惋惜的是,那大块白皙的美背上,中间一处淤红格外显眼,倒不是破坏了美感,而是,令人心怜。   谢依人没有察觉陆立风这复杂的心理活动,只是奇怪他怎么还不动手,他说马上,就拧开药油摊在掌心,搓热了之后,双手覆上谢依人光滑的背脊。   他按捏的手打力道恰到好处,还有他之前帮她按压太阳穴,谢依人猜测,他肯定专门学过,只是这样,还是疼啊,疼啊……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他可能是考虑到她的承受能力,所以手法比较温和,可是随着药油发热发烫,他的推拿手法越来越快,手劲越来越重,她自然也是越来越疼,她把脸深埋在枕头里,一直咬牙坚持着,可到最后的时候,实在受不了了,豁然抬起头哭着嗓子道:“疼,别擦了,疼……”   他却毫不怜香惜玉,尽管嘴巴说的好听:“你忍一下,我轻点,马上就好了……”可实际上哪里有轻啊,分明就是越来越重好么。   贝齿咬的下嘴唇出血,疼痛超越了她的极致时,她再也忍受不了,惨叫着翻了个身躲开了陆立风的推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油味,刺鼻且沁凉,而等她翻过身来的时候,她低头看了自己雪白的身子一眼,又瞧瞧那边不动声色的陆立风,他幽深的双眸无声的落在她的身上,她陡然一怔,飞快的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叫骂着:“陆立风,你眼睛往哪里看呢!”   陆立风从怒气冲冲的质问声中回过神,却无法抹去那被子底下雪白的胴体带给他的巨大冲击,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出来,再推一下,马上就好了。”   “不涂了,疼死了。”谢依人两眼泪汪汪的,那疼痛,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她再也不想再来第二次。   “你现在不推明天更疼。”   “那就等明天再说。”她声音带着无限委屈,漂亮的瞳眸水润润的,她看他一眼,就像一把小刷子刷过他的心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口躁动:“听话,过来。”   他似乎拿出了长辈的威严,可是谢依人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固执的很:“我说了我不要擦了,明天疼死也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一再坚持:“过不过来?”   她也对他视而不见,干脆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睡觉。   陆立风咬牙:“行,你不过来,那我就……”   “你怎么样。”她赌气。   “我过去呗。”山不转水转,你不过来那就我过去咯。斤双巨血。   多简单。   “啊,啊,啊……”当陆立风开始掀她被子的时候,谢依人连声尖叫,幸好这里是一户一层的单独设计,要不然邻居还要以为发生命案了呢,“陆立风,你这个臭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陆立风,你给我松手,松手!”   “好了好了,你先放手,你放手我就让你擦……”   争执声最后逐渐小了下去,以弱女子的惨败而告终,谢依人在抢夺被子的过程中,累的气喘吁吁,他被稳如泰山,丝毫不受影响。   他坚持一句:“转过去。”   她咬着唇,对他的无情冷血感到委屈,都说了疼死了,他却非得坚持。   被子一点点滑下来,瞧他按兵不动淡定自若的模样,谢依人忽然心头不爽,索性哗啦一下,整个掀开了被子,如一尊洁白的上等玉观音,圣洁而妖娆的躺在那里。   陆立风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她红着脸瞧着他,忽然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言辞颇为大胆:“陆医生,我长得漂亮吗?”   陆立风不说话,她就轻轻笑,眼角处风情缭乱,最后还慢慢直起了身体,爬到陆立风的面前,纤细如藕般的白臂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则撕扯着他衬衫的扣子,抬起的眼眸里,含春,更带着某种隐秘的暗示:“陆医生,你这次还想我穿上裤子吗?”   他漆黑的眸子定定落在她漂亮的小脸上:“你还有裤子可以穿吗?”   谢依人手指一僵,咬着唇脸上慢慢渗出红晕来,然后突然抽手:“无聊,懒得跟你玩。”   “没人跟你玩!”忽然,她撤回的手腕被人用力扣紧,他随即俯身而上,一个用力就将她推翻压制在柔软的大床上。   谢依人惊喘,但没有叫出声,她似乎已经料到了他不敢那般胸有成竹:“陆医生,你还是乖乖下去吧,别让我看不起你呢,你根本满足不了我。”她面上努力佯装镇定,嘴里跟着大放厥词。   陆立风听了,也不恼,只是感触:“看来,我给你留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她身上的席梦思弹性好,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也只是微微下陷,谢依人笑着,葱白迷人的手指轻轻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目光中带着微微挑衅:“是啊,很不好呢,多亏了锦辰后来弥补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那么野那么勇猛的呢。”   陆立风压着谢依人柔若无骨的身体,清晰的感受到她快速而紊乱的心跳,然而因为她的话,他狭长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谢依人轻声叹息:“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你想要的话,那我也可以来一次,就是我担心你不敢呢,我感觉你是没法跟锦辰比的,免得留下不愉快的印象,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呢。”   这简直就是对男人最高的侮辱啊!   盯着谢依人媚笑连连的脸,顺从她的话去想,陆立风承认,自己嫉妒了。   可是,这两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他并没有资格去苛责她,但仍是难掩口气中的酸意:“难怪现在见了我都没喊我要我要的了,那就让我看看,郁锦辰到底有没有把你调教好吧!”   她赌输了。   当她看到他像个孤掷一注的赌徒般无声的对她进行角逐时,她感到了胆寒,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是这样的,深沉,深沉到让人害怕,胆战心惊。   可是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粗粝的指腹在她身上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倔强的一瞬不瞬望着他。   他的身上似乎瞬间涌起一股强大的莫名的悲伤,她躺在床上,后背一片疼痛,可是当他勇猛迅速又无情进攻她时,这种疼痛,到达了极致……   第209章 两年了,还是一样蠢   尽管水漫金山,可因为谢依人言语的刺激,陆立风并没有提前预热,所以才一半时。谢依人的指甲便嵌进他的肩胛骨里,尖叫出声:“不行不行,好疼,你快出去,快出去。”   陆立风自然感受到自己受到了阻碍,面色一怔,却没有再乱动,而是用比夜空更深的眸色紧锁住她俏丽的容颜,咬牙:“谢依人,你是不是该解释下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谢依人用力捶打着他犹如铜墙铁壁般的身体,明明早就预想好了的疼痛。却在此刻变得那么难捱。她梨花带泪的哭花了一张小脸,心底一阵阵发虚,终于知道自己这一刻已经失去了身为女孩太重要的东西,疼痛,意味着涅槃,意味着蜕变,意味着她完成了一场真正的成人仪式的洗礼。   他的身体绷得那么紧。下颌的线条锋利如刀刃,谢依人睁着一双被眼泪濡湿的漂亮眼睛,望入他的眼眸深处,那里,隐忍与不敢置信的欲望翻江倒海,她生气,又难过,同时也有稍稍的唏嘘,她好似突然间明白了两年前的那一次,是在隔壁那张大床上,他完成的是一场没有亵渎她的神圣仪式,那是他的温柔,他的慈悲,他用自己的方式保留了她的美好。   而现在,这场迟到了两年的结合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尽管。晚了些。   珍珠般莹润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陆立风,你这个混蛋,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脑子吗,我说什么你就信吗,那你给我下去,下去。“她推拒着他。   陆立风又顿了顿,忽然用力钳制住她的双腿,双手固定住她不断扭动的小脑袋,然后用似笑非笑的口吻道:“嗯,你说得对,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现在让我下去,其实我一点不想我下去吧。”   谢依人一愣,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一张脸涨的通红通红。她本就肤色雪白,这一红,好似能看透底下的毛细血管,格外惹人怜爱,但她破口:“陆立风,你别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认为我跟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行不行,你给我下去,我不玩了,不玩了。”   “晚了。“面对她的挣扎,陆立风手脚没有松动,可语气却变得十分温柔,眼神亦是,带着珍而重之的许诺与保证,低下头亲吻她红肿的唇,唇齿纠缠间,霸气而缠绵悱恻,一边是不容分说的用力钳制,一边是缱绻的勾颤,好一会儿,谢依人逐渐放松下来,甚至慢慢主动回吻他。状木名扛。   陆立风得了鼓励,心头一喜,目光和动作越加温柔。   谢依人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泛起一阵幽冷的小鸡皮疙瘩,陆立风忽然将她用被子裹了抱了起来。   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一身细微的叮咛,水润的双眸带着不解,声音略显沙哑,又忽然笑了:“陆立风,你果然是个胆小鬼!“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   谢依人的眼角慢慢流出眼泪,她变得看不起自己,明明已经是个要订婚的人了,却还在订婚前夜跟人发生关系,这突然传了出去,要她谢家的颜面何存,又至郁锦辰和郁家于何种地步。   可是,陆立风却吻上了她的眼角,嗓音低沉动情:“胡说什么呢,我只是不想给你留下那么差的印象,让你以后回想起自己的第一次,是在这个冷冰冰的什么都没有的客房内,我们回主卧。”   说完,他就大步抱着她娇小的身体朝旁边的主卧而去。   主卧里有暖气,圆形的大床上面铺着的被子柔软又厚实,房间内昏暗的灯光散发着无声的暧昧与邀请,这一路走来的几步路,谢依人的心思百转千回,眼神诸多复杂,内心也诸多纠结。   陆立风哪里看不透她那么小心思,手摸上她白嫩丰盈的脸蛋,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一切都交给我,我会解决的。”   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根根分明,又是一阵思考后,总算是默认了他的蓄势待发。   疼痛,自然还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在他的疼宠与无限爱怜下,那钻心的疼痛过后,便是全身心的放松与欢愉。   初尝人事,等一切尘埃落定时,谢依人身上汗津津的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房间内的温度高的让人口干舌燥,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荷尔蒙散发的腥甜,被濡湿的长发贴在她的脸颊上,她那漂亮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如同猫瞳,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男人趴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她伸出一根洁白的食指戳了戳他坚硬宽阔的肩头,开口的嗓音慵懒而妖媚:“喂,下去,重死了,你好沉啊……”   他笑声低沉,又亲了亲她的眉角才乖乖翻身到一边:“刚才怎么没见你喊沉?”   谢依人刚刚才平复的红晕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爬满俏脸,语气娇嗔:“陆立风,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欺负完了人,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   陆立风点头,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暗哑:“那你想听什么?”   谢依人不满的嘟起嘴,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算了,懒得说了,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事前事后完全两个样!”   他的笑声在胸膛里震动,喉结上下起伏:“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不是眼睛看到了吗,还用谁告诉?“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谢依人不满的嘟哝着。   但他没有松手,一把掀开了被子:“不热吗?去洗了再睡。”   在谢依人的尖叫声中,陆立风把她抱入了洗手间内。   音乐剧还没看完,就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唐末晚也没用,被吓晕倒了。   医院病房内,傅绍骞背手负立在窗前。   身边的病床上躺着因为惊吓过度而吓晕过去的唐末晚。   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病房门并未关上,傅绍骞从跟前的玻璃窗户上已经看清了来人。   看到门口的女人穿着一袭鹅黄色包臀连衣裙,身上没有多余的收拾,利落的短发彰显着她干练的气质,面色温婉秀雅,眼神温和而无害,只是嘴角那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这就是把唐末晚吓晕的罪魁祸首,韩夏朵。   她的妆容依旧惊艳,烈焰红唇,难怪刚才把剧院里可以把人吓晕,只是换了场景,没有那么恐怖罢了。   病房里寂静无声。   她站在门口,目光淡淡:“绍骞。”   傅绍骞眉目清冷,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有事?”   韩夏朵望着他宽阔挺拔的背脊,心情是复杂的,哪怕她表面平静。   对一个自己苦心经营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最后却落得他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的地步,委屈,嫉妒,不甘,这些情绪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愤怒。   “方不方便,外面聊两句?”   傅绍骞很坦然,没有任何的遮掩:“韩小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实在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单独聊的话题。”   韩夏朵语气轻嘲:“好啊,你要是不怕吵醒她的话,没问题,就这里说吧。”   傅绍骞低头,看了眼床上的唐末晚,不想吵醒他,于是蹙眉大步往外走去。   韩夏朵也看了眼床上的唐末晚,目光再也不是刚才的平静如水,犹如兵刃,随后跟上傅绍骞的脚步。   他也没有走远,就在病房房间的安全楼梯出口处,高大的身影隐藏在背后的暗影中,同时也模糊了他的面容,韩夏朵刚一走近,他便开腔:“说吧,到底什么事。”   她笑意清婉:“好久没见了,难道还不能叙叙旧?”   如果说之前对韩夏朵还有那么点愧疚的话,那么在拉斯维加斯的这两年,已经耗尽了他这么一丁点的愧疚,再见亦是朋友这种鬼话放在他身上是没用的:“叙旧说的那是朋友之间,放在我们这里,那根本不合适。”   “不合适吗?难道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这种毫无意义的试探与无聊的话题让傅绍骞蹙眉:“要是你只想说这些的话,再见。”   他低沉的嗓音此刻冷漠如斯,韩夏朵守住了安全出口,傅绍骞要离开的话就必须经过她身边,所以在他走来时,她主动挨近了他几分,她的身姿依旧保养得体,三十多岁的一张脸,还水嫩的不比小姑娘逊色。   傅绍骞眸光深沉的盯着她,那动人心魄的冷,叫人害怕,又不自觉的想亲近。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她飞快的踮起脚尖,往他薄韧的唇上凑去。   可惜,他的动作更快,不但转开脸一手隔开了她,还像个眼前挡了个垃圾似的,把人一手丢开,眉宇间满是浓浓的不悦和厌恶。   韩夏朵背靠着墙壁,后脑勺的撞击让她有短暂的失神,这个时候,傅绍骞已经大步从她跟前经过,快的她根本来不及抓住:“傅绍骞!“情急之下,她大喊了他的名字,“你给我站住!”   傅绍骞的脚步确实是稍有停顿,回过头的笑容,冷魅深沉:“要是你觉得这样不够的话,我可以把你从窗户丢下去。”   韩夏朵震慑于他的冷漠威严,他的眼神冷酷如刀,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我以为你这两年应该学乖了,没想到,还是一样的蠢。“明明是面色如常的一张脸,说出来的话,却几近刻薄,“我们应该说的很清楚了,你若安分的过你自己的日子,这两年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你若执迷不悟,那就好自为之!”   他大步离去,不带一丝停留,韩夏朵的心,硬生生又被凿了个血窟窿。   他说的轻巧,学乖了,一笔勾销,可是谁知道她为了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车祸毁了她的腿,她的梦想,她的人生,是,现在她的腿是好了,傅绍骞多大能耐啊,找了全球著名的骨科医生给她重新做手术,虽然再也无法使力跳舞,可是正常的走路却不受任何影响了。   还有她的头,感染那么严重,几乎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才得以脱险。   几经生死,却还是留不住他。   同时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输给了唐末晚,因为唐末晚比自己年轻吗?可她难道不是那么年轻的时候过来的。   无论样貌,家世,她自认样样不比唐末晚差,但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她呢,甚至不惜为了她拿整个家族跟韩家决裂。   “为什么!“她真的不甘心,在傅绍骞离开之际,她还是跑着拦住了他的去路,“傅绍骞,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傅绍骞掰开她揪着自己袖子的青白手指,“傅家韩家情分已断,自重。”   他拿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病房里,唐末晚已经醒了,坐在床头,还是有些恍惚,傅绍骞进来时,她对上他英挺的棱角分明的五官,刚才的那种惊悸似乎还未过去,手指紧抓着身下床单,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一时眼花,还是真的看到了……   韩夏朵。   他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唐末晚拉下他的手,嘴唇蠕动,他点头:“她是来看她堂妹韩静语的,跟我们没关系。”   这么说,真的是韩夏朵了。她没有做梦,更没有见鬼。   因为韩静语的关系,他们竟然又在墨尔本遇上,世界何其大,又何其小。   傅绍骞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别多想了,傅家跟韩家已经没有情分可言,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回去吧。”   “嗯。”   不远处的单人病房里。   韩静语趴在床上看电影,笑的前俯后仰,穿着热裤,两条修长的美腿在床上晃啊晃,手里一个苹果被她咬的嘎嘣脆。   看到韩夏朵铁青着脸色走进来,她没心没肺的咬下嘴中的苹果咽下去后才笑眯眯问:“堂姐,见过堂姐夫了?”   韩夏朵没说话,站到了窗前,从这里望下去,看到看到楼下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女人,还殷勤为她开车门的一幕。   傅绍骞从来救不是什么体贴之人,自我而冷漠,可一旦决定了对哪个好,必然是掏心掏肺的倾尽全力,把人宠上了天。   韩静语见她不理自己,把苹果惺子朝门边的垃圾桶随手一丢,拍了拍手晃到她身边,正好看到唐末晚上车,傅绍骞则走去驾驶室的一幕,嘴角咧开来:“难怪堂姐你不理我了,看了这么糟心的一幕,是我我也没心情说话咯。”   韩夏朵见车子开走了,这才瞪了她一眼,韩静语不为所动的耸肩,做了几个扭腰的放松动作,又躺回床上去看电影。   白炽灯下,韩静语五官很清丽,与韩夏朵张扬的美是截然不同的,虽然他们是堂姐妹,不过身上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她这个堂妹,刁蛮,任性,出格,甚至没有遗传父母任何的优点,她爸爸是书画界的泰山北斗,妈妈是某著名医院副院长,偏偏,她除了玩还是玩儿,年纪也不小了,学业一直都是掉榜尾路过,着实让韩之敬夫妇操碎了心。   这次如果不是韩静语的电话,她也不可能知道傅绍骞在墨尔本,便借着看她的机会过来了。   她绑了傅绍骞两年,结果时间一到,他就果断刀起刀落,结束了一切情分,飞离了拉斯维加斯。   而她因为要复健,只能继续留在那里。   “堂姐,你脚已经没事了吧。“韩静语瞥了眼她穿着高跟鞋的修长美腿。   韩夏朵神色冷淡:“嗯。差不多了。”   “那是不是想去卷土从来?我觉得那个唐末晚也不过如此啊,真不知道堂姐夫看上她什么了。”   韩静语的话就像一根黄蜂尾针扎入韩夏朵的心里。   这时候,门口却传来一阵呵斥:“静语,胡说什么!这是人家的事情,别在背后说人坏话嚼人舌根,这是没有教养的事情!”   韩静语一听韩之敬的呵斥,便回了个冷笑:“对不起,你从小就没有交给我教养这回事,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教养是什么东西。”   韩之敬铁青着脸,俗话说子不教父子过,在韩静语这件事情上,他确实觉得歉疚,他跟她母亲的婚姻问题,导致了她今天的叛逆,他们做父母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他有时候也不禁怀疑,韩静语这偏执的性子到底是遗传了谁,明明他们都不是那么执拗的人。   越想越头疼,旁边的韩夏朵则劝道:“大伯,静语年纪还小,可以慢慢教。”   “小?都快二十五了,你瞧瞧人家唐小姐,也跟你一样的年纪,人家……“韩之敬只是下意识的想到了唐末晚,随口一提,却不曾想,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女人,还是两个小心眼的女人。   韩夏朵还好,纵然心里不快,也不会当面顶嘴,韩静语就不一样了,满嘴冷嗤讽笑:“唐小姐唐小姐……爸爸,你要真喜欢的话,就赶紧跟我妈离婚,然后去追求人家啊,看看人家是不是能瞧得上你这样的老男人啊!”   韩静语牙尖嘴利的,那尖酸刻薄的样子简直让韩之敬看的火冒三丈,上前两步就抬起了手,韩静语眼底闪过微微惊慌,但还是把脸凑到了他的跟前,“打,打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逆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女儿!“韩之敬拂袖而去。   第210章 事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   夜色静谧,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半夜。   唐末晚去小卧室瞧了傅宝,确定他睡了后,坐在床边不肯走,被男人三催四请好几次。才无奈离开。   谢依人和郁锦辰要订婚了,傅绍骞是要赶回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典礼的,而订婚典礼就在后天,这也意味着,他们明天必须走了。   心中自然是舍不得,难过在所难免。   加上今天又遇上韩夏朵,这心情可想而知多糟糕。   傅绍骞看穿她的心思,把她鬓边的几缕头发拨到耳后,低沉的嗓音趋向于温柔:“要不要跟我回去参加谢依人的订婚典礼。”   他这分明就是在诱惑她,她当然也想,可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不行,我才刚回来,你以为国内是后花园啊。想来就来想回就回。”   他也没勉强,瞧着她阴郁的脸色,丢给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我把缙言留下陪你。”   “你说真的?”她自是不信。   “你不想?那我带他回去。”   “怎么可能!”她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双腿缠住他劲瘦的腰身,“说话算数!”心底的抑郁更是一扫而空。   他双手托住她的臀,却严肃着脸:“但是你确定可以照顾好他吗?”   唐末晚抿了唇,小声道:“能不能把李婶也一起留下?”   他挑眉:“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什么好处呢。”   她歪着头。笑语盈然:“你想要什么好处?”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他对她那么好,还愿意把孩子给她留下,唐末晚也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谢依人是被疼醒的。   她洗澡洗了一半就昏昏欲睡,眼皮撑着打架实在太累,最后便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任由陆立风将她冲洗干净,又裹了浴巾抱回床上,然后,传来阵阵杀猪般的哀嚎。   明明才刚刚柔情蜜意的缱绻过,现在却又变成了残酷的画面。   陆立风一腿站在床外,一腿跪在床上,一手固定着她的腰肢。一手用力在她身上推揉,无视谢依人的哭喊,不肯让她挪动分毫:“忍一下,乖,马上好。”   “骗子,陆立风,你这个大骗子,疼,疼……”   刚才身子被破的那一瞬间的疼痛跟现在这种持续性的疼痛比起来,简直是太小儿科了。   谢依人把脸埋在雪白柔软的枕头里,哭喊的嗓子都哑了,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似乎已经麻木了她的神经。   到最后陆立风停手的时候,她竟然也不吭声了。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玉体横陈的躺在那里,陆立风吓了一跳,他当然也知道疼,可这不是为了她好嘛,但她这样,又真的心疼了,赶紧跪在床头查看她的情况。温暖的大手轻轻摇晃着她的肩头,叫了几声依人。   谢依人没反应,于是他心急想把人翻过来,结果手放到她的脸颊边上,便被她一把捉住,放到自己的嘴边,狠狠压住了他右手大拇指的虎口处!   狠狠的,用力!   一双迷蒙的猫瞳上还挂着一瞬晶莹的泪珠。   陆立风吃痛,却没有挣扎,就这么任由她咬着,狠狠发泄着。   谢依人生气的瞪着他,直到口腔里蔓延开淡淡的血腥味,她才松了牙关,柔嫩的唇瓣离开他的虎口,那里已经鲜血淋漓,她只看了一眼,眼泪忽然落得更凶了。   陆立风向来知道女人是不可理喻的难以理解的动物,翻脸比翻书还快,当然作为一个专业的男心理医生,了解女人的心态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她知道他这是内疚了,又气又恼的情绪影响下,被他的鲜血刺激,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怎么样。   谢依人垂着头,柔顺的金栗色长发披散在肩头,整个人瘦弱而动人,抽搭着哽咽。   陆立风拿了旁边的纸巾给她擦眼泪,谢依人盯着他鲜血四溢的伤口,似乎更伤心了:“你为什么不躲呀。”   “没事,不疼,来,把眼泪擦了,别哭了,要是还不舒服的话,就再咬一口。”他甚至大方的贡献出自己的左手虎口。   谢依人没好气的一手打过去:“陆立风,你这人是不是傻啊。”   “嗯,不哭了?”   她不想哭的,可眼泪就是止不住,陆立风最后干脆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将她娇小的肩头揽入自己怀里。   谢依人靠在他的心口上,双手十指穿过他的指缝,牢牢握住他受伤的大手:“是不是很疼。”   “真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呢。但谢依人扣着他这修长有力的手指,却安静的无言,任由他抱着,靠着,心情极度复杂,甜蜜又彷徨。   “不哭了?”察觉到她的哽咽渐止,陆立风松了口气。   谢依人红了脸:“还是把伤口处理下吧。”   陆立风点头:“那你坐在这里,我去清理下。”   “好。”   刚才明明很累的,现在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背部依然灼痛,但似乎比刚才好很多了。   床头丢着一包烟,还有一个打火机。   她抿了抿唇,横过身去,大半个身子晃荡在窗外,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点燃。   这两年里,压力她的时候,她也跟圈子里的朋友抽过几次,他们这个圈子啊,其实也很复杂,不光抽烟,多的是人吸食毒品。   曾经还有人拉着谢依人一起,她当然是拒绝了,但烟瘾这种坏女孩干的事情,她痛苦难过压力大时,也悄悄尝试过。不过最近她还是第一次抽烟,又是尼古丁味儿这么冲的男性香烟,第一口尝试的时候,确实却呛着了。   陆立风进来的时候,看到橘黄的灯光下,一个漂亮精致的女孩儿靠在床头上,两条修长的美腿交叠在一起,两丫丫的小脚丫扣在一起微微晃动着,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了蝴蝶般的阴影,指尖夹着一根长长的香烟,星火在指尖明灭跳跃,嘴里长长的吐出一个烟圈。   画面很美,可他,无心欣赏。   他走到床边,女孩儿立刻笑着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拍了拍手,在他开口前就先说上了:“我就是试试味道,不是男人说的,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嘛,你要不要也来一根儿。”   他板着脸没说话,如浓墨般的双眸盯着她,她就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望着他,最后,他去窗帘那,开了窗,散散屋里的烟味,还有,腥味。   谢依人咧嘴笑了笑,以为他回到床边要开始说教了,结果,他什么也没说,掀开被子上了床,她自动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看他把香烟和打火机一起丢入了旁边的垃圾桶,又问她:“怎么样,感觉如何。”   “嗯?”她看了他一眼,把说过的话前后对照一遍,恍然大悟,不过表情淡淡的,“还可以吧,没有男人说的那么好。”   他失笑,伸手捏了捏她圆润小巧的鼻头:“下不为例。”   “我就看看味道而已。”   “是吗,看你样子,也不是第一次抽了吧,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谢依人对着手指,支支吾吾的语气企图蒙混过关。   陆立风不让,她就伸出手去掐他的胳膊,他的肌肉真结实,硬的像大理石,她知道逃不过,只好老实承认:“两年前,你走了一个月,朋友让我试试,我试了,不过滋味并不好,断断续续抽过几次。”   “那是几次?”   “三四次吧,不记得了。”   他沉默了。   谢依人等了好久也没有等来男人的回应,偷偷抬眸觑他,才发现他一瞬不瞬望着自己,目光很深,温柔且带着怜惜的歉疚。   她心口一痛,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快乐的放纵过去后,残酷的现实摆在两人面前,她的情绪一下子低落,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我睡了。”   后天晚上,就是她跟郁锦辰的订婚宴了。   陆立风没有勉强她,在她钻入被子后,自己也跟了进去,手掌中她柔顺的黑发上摸了摸:“嗯,订婚的事情我会跟你哥哥谈的。”   谢依人不是故意拿乔,也有自己的顾虑:“让我再想想吧。”   机场送别。   傅绍骞回国,轻装简从,没带任何行李,陈墨提着小型行李箱站在不远处,傅宝有李婶抱着,也在不远处。   分别在即,伤感是在所难免的,唐末晚站在他面前,帮他理了理挺括的毫无褶子的衬衫领口:“一路顺风。”   傅绍骞低头审视着她:“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走。”   “……什么意思?”   “要不然我为什么一点没看出你的悲伤难过来?”   “……”唐末晚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抿了抿唇,对了对手指,又抓了抓头,“我难过在心里。”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   唐末晚呵呵干笑,主要是因为傅宝留下了,冲淡了这股悲伤。   傅绍骞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算了,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一边的傅缙言抱着一盒纯牛奶,见傅绍骞要走了,还对他挥挥手:“小叔爸爸,拜拜。”   他闻言,脸色又是难看了几分,这娘两,当真是一个德行,不过临走前,还是和蔼可亲的摸了摸儿子的头:“要听妈妈话,听李婶话,要不然我明天就把你带回去。”   “好的。”小家伙重重点了点头,还扑过去在傅绍骞脸上亲了一口,亲的他满脸的牛奶泡沫。   陈墨旁边低低笑,傅绍骞抹了一把脸,满脸嫌弃的走到唐末晚身边,唐末晚这次非常知趣,在傅缙言亲过的地方,又亲了一口,男人那深沉的脸色稍有缓和,点头:“我走了。”   目送傅绍骞进了安检后,唐末晚就带着李婶和小家伙回去了。   傅绍骞安排的相当周到,不但给他们留了司机带他们出行,还特意在学校附近的高档社区给他们找了个住宿,方便她上下学,也可以照看孩子。   房子面积极大,精装修,而且簇新,这个小区因为毗邻各大学府,属于黄金地段,定然是价格不菲,他说这是朋友借给她的,是真也好,假也罢,反正可以在学校附近又跟小家伙在一起,唐末晚为他的细心感到贴心。   从机场回来后,教授找她去办公室,所以她留下李婶在家,快步去了学校。   教授办公室内,她看到了韩之敬。   简单的格子衬衣和黑色西装裤,他的打扮中规中矩,儒雅而绅士,唐末晚礼貌的朝他点头致意,虽然他是韩夏朵的大伯,但一码归一码,她并不是那种会随意牵连的人。   韩之敬很喜欢唐末晚这丫头,性子温和,不像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合,就剑拔弩张的针锋相对。   他在人前受人尊敬,享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可是在家里,却尽是不如意,他们夫妻之前还能勉强维持相近如宾,可近年随着他在外奔波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连基本的沟通都没有了。   “mr.han?”教授在旁边喊了他一声。   韩之敬回过神,用英文道歉:“不好意思,博士,走神了。”   教授很和善:“哦,没关系,关于公寓的赔偿,是学校请装修队评估的,所以……”   “我明白。”韩之敬非常谦逊,“这是我们应该承担的。”   教授点头,还告诉他,鉴于韩静语这次爆炸事故,学校给她重新安排的公寓是不带厨房的,但是是老式的公寓,设施没有新公寓好。   听了这话,韩之敬有些犯难了,这也是他今天过来的原因。   “韩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韩之敬叹了口气,随后告诉他们,因为韩夏朵在附近租了间公寓,韩静语要求搬去跟她一起住,所以就不住在学校了。   “韩夏朵在这里租了公寓?”唐末晚十分诧异,“她要在这里住下来吗?”   韩之敬没有隐瞒她,对于韩夏朵傅绍骞还有唐末晚之间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所以实话告诉唐末晚:“她还决定在这里修半年的声乐,因为不能再跳舞了,所以她打算拉小提琴,要进修半年,学校已经同意了她的申请。”   唐末晚缄默不语,教授则说那跟学校打个报告备案记录一下。   韩之敬道谢,另外还送了一张黑色金边做底上面画着白色山水的厚重邀请函给教授:“教授,这是我这个月末在博物馆举办的个人书画展的邀请函,邀请您出席。”   这个邀请函做的很有特色,很有诗意,强烈的东方风格的水墨山水,给人沉稳厚实的印象,分量十足,教授与钱会长师出同门,钱会长跟韩之敬又是至交好友,知道韩之敬来墨尔本办书画展,特地拜托师兄多多照顾,这会儿教授自然是欣然应允。   离开教授办公室的时候,唐末晚还有些懵。   韩之敬看她略微发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唐小姐,你没事吧。”   唐末晚虚弱一笑,避开了他伸过来搀扶她的好意:“我没事。”但还是有些愤愤难平,“为什么她一定要在这里进修呢。”换个地方难道不可以。   韩之敬叹息,韩家的两个女孩儿,都是让父母操碎了心的不省油的灯啊。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韩夏朵还是不肯放弃,哪怕整个韩家都不容易了,她还是执意妄为,对于唐末晚的问题,他无法回答。   “快到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韩之敬忍不住发出邀请,他发现唐末晚越看越合他的眼缘。   “不必了。”唐末晚拒绝了,“我儿子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韩之敬也没勉强,颔首:“那我也回去看看静语吧。”   两人沉默着往校外走去。   唐末晚很诧异,没看到韩之敬的车子,他跟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她以为他故意跟着她,所以停下脚步客气委婉道:“韩先生,不用送我了,我马上就到了。”   韩之敬指着她身后的高档社区,略显惊讶的问:“你住这里?”   唐末晚点了点头:“所以我可以自己走。”   韩之敬听了她的话却笑了:“你以为我一直跟着你吗?”   难道不是?她微蹙的眉心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他摇了摇头:“夏朵和静语也住在这里。”   只有冤家路窄能形容他们的关系。   小区很大,知道了韩之敬跟自己一个目的地,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想着这么大的地方,总不至于那么巧还在同一幢。   事实上,就是这么巧,看着韩之敬一路尾随自己,进了电梯,她按下了自己所在楼层,去看韩之敬,眼底有些惊讶,而且没有伸手的意思,她已经知晓,更巧的是,这韩夏朵就是跟她对门对户。   傅绍骞是绝对不可能给他们找一处有韩夏朵在的地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韩夏朵是后来居上,在傅绍骞敲定这里后,跟进来的。   世界上绝没有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就像绝不没有可能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太过巧合就是刻意的人为。   唐末晚冷笑:“韩先生,还真是巧。”   韩之敬自然也看透了这里的玄机,拧了眉:“你放心,我……”   唐末晚打断他:“不必了,租哪里是人家的自由,你只是人家的大伯,也不是人家的父亲,没必要为我费心了。”   韩夏朵既然选择了这里就不可能轻易搬走,哪管韩之敬说什么。   韩之敬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是啊,他是个失败的长辈,电梯到达之际,他还是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了另一张黑色坐底的邀请函:“希望赏光。”   单凭韩之敬这个人,唐末晚还是很敬重的,思考了一下,还是先收下了:“我尽量。”   韩之敬点头,电梯到达,却发现两边的门都开了,小家伙垂着头,委屈的站在一边,李婶挡在小家伙的跟前,对着破口大骂的韩静语连声道歉。   韩夏朵则披头散发的站在大门口,一手揉着自己左边的屁股,一手扶着腰,一只脚赤着,一只脚穿着拖鞋,那只被甩出去的拖鞋飞的老远,拖鞋底下还沾着一块变了颜色的被踩扁的香蕉皮……   一看到唐末晚,傅缙言便迈着两条小短腿朝她跑过来,小嘴里呜咽着:“妈妈,妈妈……”   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喊她妈妈呢,真的是第一次,唐末晚感动啊,激动呀,立刻蹲下身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差点都要喜极而泣了,可她还没开口,韩静语的冷嘲热讽已经在那里响起:“哟,果然是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儿子,小三生出来的儿子果真是贱……”   韩静语怎么说她都可以,但这样侮辱傅宝,唐末晚就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是心头宝,哪里容得了别人说一个半个不好,更何况一个两岁的孩子,虽然听不懂这些污言秽语,可韩静语那尖锐的语气,显然已经吓着了孩子,小家伙躲在唐末晚的怀里瑟瑟发抖。   唐末晚刚想开口,另一道低沉的呵斥已经快速响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韩静语,你在侮辱别人的同时,可否想过自己,甚至比他们更没有教养!”他走到唐末晚跟前,向她道歉,“对不起,唐小姐,是我没有把孩子教好,让小朋友受惊了,我向你道歉。”斤介岁巴。   “你……”韩静语被训得面色发白,看韩之敬不问青红皂白就偏帮外人,有些失控,“爸爸,你说的真好听啊,我都要听得感动了,大道理谁不会说啊,可你知道这小屁孩都做了什么吗?他往电梯口扔香蕉皮,想害死我们啊,要不是我动作快……哼!”   韩静语朝傅缙言重重哼了一声,小家伙脸上挂着两串泪,唐末晚心疼的拿纸巾帮他擦了后抱着他站起来,眉头轻皱:“缙言,你自己说,这是怎么了?”   小家伙委屈的不行,白嫩的五官皱成了个小包子:“才不是呢,我是丢垃圾桶里的,可是没丢进去,是她自己走路不看地上踩踩上去的。”   两扇电梯的中间是有一个垃圾桶的,傅缙言人矮,要丢入垃圾桶里面是真的有些困难的,一个两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等害人的心思,更何况他根本不认识韩家姐妹,当然,唐末晚是不能偏帮自己孩子的,又对李婶道:“李婶,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婶苦着脸:“小少爷说的是真的,我们刚才外面玩回来,小少爷饿了吃了个香蕉,我在开门,他见那里有个垃圾桶就过来丢,可是没丢进去,哪里知道她们刚好出来……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事情已经明了,对这样没有素质就知道破口大骂的韩静语,唐末晚有些同情韩之敬,叹了口气:“韩小姐,虽然缙言是无心的,不过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我替他跟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韩夏朵幽幽看了唐末晚一眼,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也知道小孩子不是故意的,可就任由着涵惊讶这么谩骂。   唐末晚实在不愿与之纠缠,掀了掀眼眸,口气冷淡:“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下,有什么问题就拿着医药单来找我报销,李婶,我们回去吧。”   傅缙言吓的抱住了唐末晚的脖子,不过趁着李婶开门,唐末晚和韩之敬又没发现的时候,小家伙冲着韩静语做了个鬼脸。   气的韩静语跳脚!   进了屋子后,坐在沙发上,唐末晚去洗手间给他打水洗脸,出来时,看到他正握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小手机:“爸爸……我刚刚被人欺负了……”   第211章 承包水池的霸道总裁   唐末晚震惊看着小家伙有板有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没见过傅缙言用这个手机,唯一的解释就是傅绍骞临走前给他留下的,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刚准备开口,小家伙已经主动把手机递给她:“爸爸要跟你说话。”   这也是傅绍骞人生中第一次听小家伙叫自己爸爸,这个意义对之前唐末晚的激动感受来说,是一样的。   他知道,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重要的人不再是一个,而是两个,这个喊他爸爸的朝他委屈的哭诉的小人儿继承了他的生命,会成为他生命的延续,他不善于表达,却会用自己这一生。呵护他们。为他们遮风挡雨。   唐末晚低微的轻喝声传入他的耳里,他的嗓音低沉又沙哑:“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手机你留给他的?”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听罢,又是彼此一怔,然后又同时回答,一个说:“没那么夸张,“一个说:“是的。”   唐末晚还发现这手机是精巧的儿童款。但是手机功能一应俱全,速度与音质丝毫不比成年人用得差,最主要的是外观使用的是防摔的抗震材料,金属质感极强,手一摸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不赞同孩子从小就用这些奢侈的东西,所以对傅绍骞说:“以后别给孩子用这些,你这是从小在培养他的腐败攀比意识。”   傅绍骞解释:“人家送的,我拿了也没用啊,更何况他不拿手机你能知道最新最真实的情况?”   唐末晚差点被逗笑:“你以为这是新闻实况转播吗?再说了,没有缙言,你难道就不知道我们情况了吗?”   难道李婶会不偷摸着告诉?她才不信。   “我想听你自己说。“傅绍骞的话,让唐末晚为之一振,她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真要让她向他告状,说被人欺负了什么的,她还真做不到。   “其实也没什么。可能她们太小题大做了吧,缙言也是无心的。”   “嗯,无心之失就被骂的这么惨,真要是个有心过错的,可想而知。“傅绍骞的语气倏然冷淡,他还真没想到韩夏朵竟然有这等本事,但他冷哼一声,语气狂妄而霸道,“这种事情,绝没有下次了。”   “……嗯,对了,我收到了韩先生的邀请函,他在市博物馆要举办一个个人书画展,你说……“她言语间颇多犹豫,去了,势必会遇上那寒假姐妹。不去,又觉得有些对不住韩之敬,毕竟论人品而言,韩之敬还是个值得尊重的长辈,显然,她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你想去吗?“他的嗓音始终沉稳笃定,“想去就去吧,礼服我过两天命人给你送过去。”   他三言两语替她做好了安排,也不用她费心了,这种被人宠爱呵护的感觉,真的很好,有了他的保证,她也就放下心来:“好吧。”   “吃饭了吗?”   他突然转了话题,让唐末晚还挺不习惯的,回头瞅了眼坐在沙发上晃着两条腿儿,正拿叉子叉盆子里李婶刚刚洗好拿出来的车厘子吃的小家伙,她的神色立刻就温柔了,“还没,李婶在准备了,你呢。”   “公司。”   她似乎听到陈墨在那边喊他,他真的很忙,所以她很体贴的说,“那你也记得按时吃饭,去忙吧,我挂了。”   他没有痴缠:“嗯,你把手机给缙言,我再跟他说句话。”   这是父子两的秘密吗?都要单独谈话了。   唐末晚把手机递给小家伙,小家伙一脸不高兴:“怎么那么墨迹呀,有话快说吧。”   也不知道傅绍骞说了什么,只见小家伙皱着眉头,看了唐末样一眼,像是深思熟虑后才勉为其难的回答:“我知道了,她那么笨,我会保护好她的。”   “……”   那边李婶坐好了晚饭摆在客厅的饭桌上,唐末晚招呼了傅缙言一起过去吃饭。   傅缙言很挑食,不吃胡萝卜,也不吃蒜葱末,而且李婶还告诉他,他还不能吃海鲜和鸡蛋,一吃就过敏,这点真是活脱脱遗传了傅绍骞。   唐末晚心酸和感激,她错过了太多孩子成长的环节,知道挑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纠正的,所以她也没有勉强,拣着他喜欢吃的让他先多吃些。   吃完了饭,李婶去厨房洗碗,看着傅缙言挺着鼓鼓的小肚子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肉乎乎的像个懒惰的小树獭,看外头天色还早,便招呼道:“缙言,我们下楼去散散步吧。”   “散步啊,我没什么兴趣。“他眼睛盯着电视机,头也不回的说。   唐末晚失笑:“可是我想下去呢,万一再遇上坏人怎么办,你不是答应你爸爸要保护我的吗?”   小家伙突然满脸的纠结,终于舍得将视线从电视机上挪开分一点到她的脸上,唉声叹气:“女人真是麻烦,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先洗个澡换件衣服。”   “……“唐末晚听他要洗澡,赶紧进屋去帮他,小家伙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不用你帮,李婶帮我就可以了,你是女人,我是男人,男女什么什么不亲。”   唐末晚站在门口瞪大了眼,完全无法理解一个才两岁多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嘴角微微抽搐:“难道李婶就不是女人?”   小家伙抓抓头:“不算吧,她是老女人。”   “……“老女人难道就不是女人?   李婶在旁边微笑:“唐小姐,你不知道,小少爷六个月的时候就会咿咿呀呀的开口了,特别可爱,特别懂事乖巧,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还特意找算命的看过,那庙里算命的说啊,我们小少爷就是文曲星转世啊,医生大富大贵。”   李婶还说了好多好话,唐末晚都微笑的陪在一边,看小家伙坐在浴盆里,虽然对神鬼乱力之说从来不信,可老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她还是怀着一颗感恩和敬畏的心,感谢老天对小家伙的眷顾。   傅缙言洗完澡之后,还自己从衣柜里选了套白色的带领t恤和黑色西装小短裤的套装换上,打扮的有模有样,在镜子前确认无误后去玄关处鞋架上选了双软底小牛皮凉鞋换上,这才牵住唐末晚的手:“好了,出门散步吧。”   “……“唐末晚很费解,“散步需要穿的这么正式出门吗?”   李婶微微一笑,接受到小家伙投递过来的不满目光后,马上转身干自己事儿去了。   小家伙这才气哼哼道:“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啊,天都要黑了,还走不走啊。”   唐末晚莞尔,等电梯的时候忍不住蹲下身,捧着他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好吧,那走吧。”   一直到进电梯,对门都很安静,也没有突然出现,唐末晚也索性不再管。   走了一段路,她发现小家伙左顾右盼,虽然牵着她的手,佯装一本正经的走,但眼角余光总是撇来撇去,她低头询问:“缙言,你找什么呢。”   “没,没有啊。“小家伙故作老成的回答,“我就是随便看看,你看,那个地方是滑梯,前面有个水池……“他还有模有样的给唐末晚介绍了起来。   她笑说:“那我们去前面水池那看看吧。”   “好吧。“小家伙看起来还有些不情愿,但走到可以瞥见泳池全貌的地段时,忽然眼前一亮,催促起唐末晚来:“走快点儿。”   唐末我发现小家伙还故意挺了挺胸,扯了扯脖子上的领结,还放开了她的手,迈的步子异常沉稳,她惊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水池的木质小拱桥上,站着一个大约两三岁的漂亮女娃儿,身形比傅缙言略越高,一头柔软的金发长发,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连衣裙,雪白的肤色在夕阳下也是白的透亮,她手上拿着一包鱼饵,正在喂食,瞧傅缙言在她身后探头探脑的样子,唐末晚忽然什么都明白了,难怪要洗澡换衣服了。   可惜小女孩似乎不太爱搭理小家伙呢,只顾着手上的鱼饵,唐末晚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就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在卖鱼饵,应该是过来赚点零花钱的,于是她朝傅缙言招了招手,指了指前面,小家伙眼前一亮,立刻心领神会,拉着唐末晚就走。   路上,对她说:“你借我点钱吧。”   “借?”   “嗯,过几天我回国取了钱就会还给你的。”   唐末晚真的被逗笑:“你还有存款呢。”   “当然,那可都是老婆本,太奶奶说,老婆本要从小存起,再说了,我爸爸有钱,他说以后他的钱都归我,所以你放心借我吧,我会还的。“他说的铿锵有力。   “你爸爸?“唐末晚心头一顿。   “对。“傅缙言抓抓头,“哦,就是刚刚走那个,太奶奶说每个人都可以换一次爸爸,我觉得还是现在这个好,我认真想了想,所以决定换掉以前那个。”   “那妈妈呢,缙言想换一个吗?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唐末晚简直是迫不及待的表态啊。   她蹲在小家伙跟前,那热切的眼神,突然看的小家伙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屁股后面的裤子:“我以为你应该懂我的意思的。”   “……“愣了愣,她确实是懂他的意思了,越发爱怜的亲了亲他的头发,“那妈妈给你买鱼饵吧。”   “不用,你借我就行,我不用女人钱。”   “没关系,你爸爸有钱,我下次问他要好了。”   抓抓蘑菇头,小家伙似乎非常为难,可又一脸不忍心伤害唐末晚的样子:“行吧,既然你一定想买给我的话,那买吧,其实我还想买下那个水池呢,这样希希就可以每天过来喂鱼了。”   希希是谁?唐末晚刚想问这句话,立刻就意会了。可不就是那个在桥上喂鱼的漂亮小姑娘啊。   看着自己儿子捧着那带五颜六色的鱼饵一路兴奋直奔的模样,她忍不住一声长叹,这可从小就是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的霸道总裁啊,还想学人家承包水池呢……状斤布技。   傅缙言来到希希身边时,希希手上的饵料正好喂完了,但还不愿意走,所以有些依依不舍,小家伙立刻殷勤大方的献出自己刚买的宝贝:“拿去,我们一起喂吧。”   小女孩警惕的看了眼傅缙言,唐末晚则友善而微笑的用英文对她说了话,原来是她听不懂傅缙言的中国话啊。   于是唐末晚就在旁边充当起两人的翻译,结果没多久,她这个翻译就被冷落了,果然,友情是不分国籍的,两个小家伙虽然言语不通,可肢体也可以交流啊,很快就玩的畅快了。   直到天黑时分,小女孩的家长寻了过来,要带她回家洗澡了,傅缙言才依依不舍的跟她挥手道别,但还约定了明天这个时候继续在这里相见。   看到满身污泥,但满脸笑容牵着自己手回家的唐末晚,开始理解傅绍骞这个决定,陌生的邻里和开放新奇的环境,让傅缙言变得更加外向和自由,在老宅周围,虽然大家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住的都是豪宅,开的都是豪车,可那些闲言碎语足以伤害一个孩子脆弱的心灵。   她心疼那一次傅缙言特意拉着她和傅绍骞的手从张家孩子面前经过的情形,对他的苦心孤诣又多了一份欢喜。   坦白说,这样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自在很轻松也很安逸,白天她就去学校上课,给教授做做助手,没事了就回家来陪陪孩子,晚上吃过晚饭就陪着孩子下楼散散步,母子感情也在这段段时间的相处中日益升温,看到小家伙脸上越来越灿烂的笑容,唐末晚与傅绍骞通电话时不止一次夸他英明。   当然,这样的生活仅限于没有看到那韩家姐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上次韩之敬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傅绍骞真的在背地里干了什么,这韩夏朵和韩静语虽然住在他们对门,真正碰上的机会倒是寥寥无几,有时候真的在电梯里碰上了,韩静语还是会讥讽几句,但唐末晚一向置之不理,她们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主动。   另外傅缙言,还主动提了一项要求,要去上语言课。理由是与希希虽然沟通没障碍,但希希说喜欢他,想跟他有进一步的交流,小家伙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主动要求学。   唐末晚也正有此意,于是一拍即合,于是她随即在小区附近的语言学校里给傅缙言报了个语言般,当然,他肯定是那里最小的学生,老师都惊讶,说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去上早教,傅缙言老成的回答她:“那我就来这里上早教啊。”   “……“老师收了下他,说看看情况,真的不行也没辙。   令人称奇的是,傅缙言真的很有语言天赋,虽然他肯定不懂什么语法,可是记忆里极好,往往老师说过一遍的词他大多都能记住,很快,他就尝到了与希希用同一种语言沟通的乐趣。   加上白天没事的时候就狂看动画片恶补单词,短短半个月时间,他的英文简直是突飞猛进啊。   唐末晚都忍不住为自己自豪,怎么生了这么个聪明宝贝呢。   如果一定要说基因遗传的话,那也只能是那条y染色体异常强大了。   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月末前一天,傅绍骞给唐末晚定制的裙子送到公寓前,唐末晚接到礼服公司工作人员的电话,送衣服已经送到门口了,请她出来签收一下。   可她正在学校准备上课,而李婶应该再带着孩子回来的路上,于是她对那边的人说:“要不麻烦您在门口等一下,我家阿姨很快就会回来了。”   “好的。“工作人员很有礼貌。   结束与唐末晚的通话后,工作人员又去敲对门,对门倒是有人,韩夏朵穿着一件吊带一条热裤,独特的东方脸孔令人惊艳,工作人员把另外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精致长礼盒递给她:“韩小姐,这是您在我们公司预定的裙子。”   韩夏朵微微点头,拿过单子签了,看到他手上捧着的另一个盒子上写着唐末晚的名字,就问:“唐小姐不在吗?”   工作人员回答:“是的,所以还没签收。”   这时候,工作人员的手机响了,他抱歉的接电话,接完后,看唐末晚家保姆还没回来,就有些着急,韩夏朵随即露出明媚的笑容:“你要有急事的话要不这盒子我先帮你收一下,我们是朋友,待会儿等她回来了我再交给她。”   一看韩夏朵那张美丽的小脸,再加上她说的话,还有公司的急召,他想了想,但同意了:“那好,麻烦韩小姐了,我先走了。”   “好,拜拜。”   韩静语趴在沙发上打游戏,看到韩夏朵捧着两个盒子进来,哇了一声,丢了游戏机直接扑过来:“堂姐,真没想到你还这么贴心,给我也订了件礼服啊。”   韩夏朵白她一眼,推开她的手:“不是给你的。”   “那是谁的?难道你还打算一人穿两件呀。”   “不是,有一件是对面的。”   韩静语满脸不高兴:“唐末晚的?那你拿进来干嘛呀,真讨厌,就想着自己,也不给我订一件。”   “她人不在,我帮她收一下。”   韩静语刚刚捧起游戏机,差点被韩夏朵的话吓着了:“堂姐,你会这么好心?”   韩夏朵瞪了她一眼:“小孩子懂什么。“说完,就捧着两盒子进屋去了。   十分钟后,她出来了,把长方形的精致礼盒放在了唐末晚家门口。   第212章 我们这是私奔吗?   唐末晚四点多下课回家来,李婶在厨房准备晚饭,傅缙言停着小肚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捧着一瓶香蕉牛奶不时吸一口,还不停回头跟李婶问:“李婶。别多忘了多做一些……”   李婶笑呵呵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知道了,小少爷。”   唐末晚放下钥匙,傅缙言还是懒得连个正眼都不肯给她,就是懒洋洋的打了招呼:“妈妈,你回来了。”   “是啊,缙言,你让李婶做什么呢。”   “没什么啊。”   傅缙言不说,唐末晚就自己进厨房去,看李婶正乐呵呵的切葱,灶上的锅里牛肉味浓香四溢,熬煮着满满一锅红烧牛肉:“李婶,这是……”   李婶先瞥了眼外头,瞧傅缙言正专心看电视呢。才小声道:“小少爷答应了请希希吃好吃的。”   原来如此。敦亲睦邻也是应该的,所以她没意见。   “还有,唐小姐,我把礼盒放你床上了。”   “好的,麻烦李婶。”   不过当吃饭的时候唐末晚不过吃了两块牛肉,正打算夹第三块的时候,小家伙就眉头深锁用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望着她。   “怎么了,缙言?”   傅缙言苦苦思索,突然哀叹一声:“女人不是都应该很爱惜自己的身材吗?吃肉容易发胖,你不能因为爸爸不在这里就随意纵容自己的身材……”说着,就把红烧牛肉往自己跟前挪了挪,一脸保护的姿态。“还是少吃点吧,省的胖了后悔。”   “……”咬着留有肉末味道的筷子,唐末晚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这小胖子哪里是好心怕她发胖,分明就是要去讨女孩子欢心,自己都馋得不得了了。还不肯多吃一块。   两眼泪汪汪的瞧着小家伙:“李婶做了那么多,要是今天吃不完明天就坏了啊,希希他们家也吃不了那么多,再给妈妈吃一块吧。”   小家伙很有原则,可是也架不住唐末晚的软磨硬泡。最后受不了了,大手一挥:“哎呀。你这个人真的是烦死了,好了好了,给你吃了,胖死你!”   这个臭小子!才两岁就这么不得了,以后真大了还不是有了老婆忘了娘!   吃过晚饭,小家伙就迫不及待拉着他出去串门了,红烧肉被装在一个透明的保鲜盒里,外面是一个李婶自己特意缝制的碎花小布袋,本来傅缙言嫌丑,不愿意拿,唐末晚一说希希肯定喜欢的,他就乐的提着不肯撒手,半路上实在累了,唐末晚提出接手他才同意让她提一会儿,深怕她偷吃似的,看到希希已经在拱桥上面喂鱼,小家伙立刻来了劲儿,直接自己接了过去,大喊着:“希希,希希,我来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过来……”   唐末晚只能在后面护着他让他慢点儿。   希希本来心高气傲的,觉得自己什么没有吃过呀,她显然对外面那个手工袋子更感兴趣,可盖子一打开,闻到那股香气,小鼻子一动,鱼饵也不喂了,袋子也不看了,挣扎一双碧绿透明的小眼问:“这是什么呀?好香。”   “你快尝尝看,好好吃的哦。”小家伙见希希吃的满嘴酱油,不但不嫌弃,连一脸欣慰和满足。   后来希希的爸妈也过来了,小家伙很大方的把剩下的牛肉都送给了他们。   玩到很累才同意回家。   把孩子安顿好,捶着发酸的肩膀回自己房间,李婶告诉她,门口就看到了这么大一个盒子,上面写有唐末晚的名字,应该就是礼服公司送来的礼服。   大红色的盒子端庄暗雅,上面帮着的金色蝴蝶缎带精细又别致,她满怀期待的打开,一袭湖水绿的裹胸长裙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拿起,抖开,那雪纺裙摆飘逸又灵动,她拿在镜子前面比划了一下,盈盈的湖水衬得她肤色越加细白透亮,而且衣服的尺寸正正好,腰身妥帖,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她刚把衣服换上,傅绍骞的微信视频就来了,想换下已经不可能,她干脆就接了视频,傅绍骞背靠在卧室大床上,盯着唐末晚那雪白的脖颈,挑了挑眉:“你把镜头往下拉一些。”   唐末晚从手机下方小小的镜头里看到自己那露在外头的雪白削肩,笑嗔着瞪他一眼,然后果断把镜头往下拉,傅绍骞也没在意,空着的左手往脑后一放:“嗯,还不错。”   “是吧。”唐末晚微微转了个圈,也觉得很漂亮,傅绍骞嘴角带笑,跟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要是不穿的话,不好看,裙子是要明天穿的,现在还是脱了吧,免得弄脏了。”   唐末晚突然被逗笑:“傅绍骞,你到底是怕裙子弄脏还是别有意图。”   “你懂就行。”   她的脸蛋瞬间滚烫:“谁懂啊。”   “难道你不懂?”他还反问的一本正经。   唐末晚的脸更红了:“傅绍骞,你能不能不这么流氓?”她哼了两声,抿着嘴角像是不悦的责怪,可那娇俏的眼神却又叫人看了心头发痒。   傅绍骞牢牢盯着她,即使只是在手机内,隔着大半个地球的距离,她竟然也被看的浑身燥热,唐末晚真觉得自己很没用,于是只好赶紧找话说:“对了,依人和郁锦辰订婚了吧,我那天给她发短信,她也没回我,你帮我送礼物了吗?”   “没有。”   “为什么?”唐末晚惊讶的瞪大了眼,“难怪她不理我了,因为你没送礼物吧。”   傅绍骞摇头,脸色严肃而正经:“他们没订婚,所以不用送。”   唐末晚嘶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是因为陆医生吗?”   “应该是,不过是郁锦辰提出来延后婚期的。”当时,人都已经在礼堂门口了,郁锦辰却突然提出取消订婚典礼,场面顿时混乱成了一锅粥,而且宾客请的都是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郁锦辰的父亲郁绍延气的当场甩了郁锦辰两个大耳刮子,问郁锦辰为什么,他却死咬着一言不发,最后以婚期暂时押后而收场。   唐末晚不胜唏嘘,傅绍骞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怅惘:“怎么,替郁锦辰感到可惜?”   是,也不是。   郁锦辰在她的印象里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但也知道他人不错,而且跟谢依人从小订下了娃娃亲,如果没有陆立风的话,两人郎才女貌确实是登对的,关键是谢依人后来喜欢上了陆立风,而且陆立风比郁锦辰年纪大些,更懂得照顾人,谢依人性子单纯,唐末晚私心以为陆立风比郁锦辰更适合谢依人。   只不过,那边的男人显然理解错误了她的这声感叹:“怕郁锦辰伤心的话不如你打个电话安慰一下?”   “嗯?”唐末晚诧异,“傅绍骞,你有没有闻到很浓的醋味?”   “……”   前戏习惯的跳过,这次仍是一样,一吻未毕,傅缜豪用力挺了挺腰,缓急适中的沉进了的身体,从缓到急的律动了起来。 ビビ   夜晚,皎洁月光从窗边倾泻。   谢依人穿着白色睡袍站在窗口,冷风从打开的窗户外灌进来,她浑然未觉。   距离订婚那天已经快去快整整三星期,她却似乎还没从当时的震撼中缓过劲来,郁绍延打郁锦辰的那两耳光,郁锦辰默默承受的场面简直历历在目。   面对满堂宾客,郁谢两家的质问,他硬是一人承担下了所有罪责,遭受了所有指责。   谢依人每每想起当时的情况,还是想哭。   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胡乱抹了一把脸,确定没有问题后她才走去开门。   门外,是谢明堂,端了一杯牛奶。   “谢谢。”谢依人把牛奶接了过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呢,怎么还不睡。”   “正准备要睡了。”   “嗯。”谢明堂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又近乎差了十岁的妹妹,眼神温和,“有时间吗?咱们聊几句。”   谢依人没有抗拒,让开了身,让谢明堂进入房间内。   谢明堂到她屋内的贵妃榻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落在谢依人身上的目光沉敛幽深,谢依人坐在床头,把牛奶放在手边,她知道谢明堂在等着她自己解释,谢依人抿了抿唇,尽管嘴角有些干涩,还是老实交代:“其实这件事情,不关郁锦辰的事情,你们都误会他了,是我要取消订婚典礼的,跟他无关,他是为了保护我。”   谢明堂点头,神色镇定自若:“理由。”   谢依人剥着自己漂亮的指甲,半垂着头,柔顺的长发随即在肩头散开,掩盖了她大半张精致的小脸,对于谢明堂的问题,却不知如何回答。   谢明堂等了很久,或许应该说这三星期以来,他一直在等谢依人自己找他来解释,结果这小妮子这次嘴巴比蚌壳还紧,就是不肯说。   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出了事情后,他还没有责难过郁家一句,为此郁绍延一个长辈还特意找他来道歉,希望他能好好安抚下谢依人,至于郁锦辰那个逆子,他会在家勒令他好好反省的。   谢明堂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所以绝不能对这件事情继续放之任之,才有了今天的谈话,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谢依人似乎还是没有彻底坦白的意思,他只好自己来:“因为不喜欢郁锦辰?”   她不语。   他继续说:“虽然你一开始说过不喜欢他,不想履行与郁家的婚约,作为我谢明堂的妹妹,你可以有任性的资格,我可以替你出面,可是最后,你们决定要订婚时,我就问过你,你会不会后悔,这件事情一旦敲定,公布出去,便没有再反悔的余地,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你说,不会后悔的,我原以为你终于长大懂事了,还很高兴,所以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依人,你喜欢上别人了。”   谢明堂最后一句话突然加重了语气,并且用的肯定句,而非问句,他在心底已经有了计较,床上的谢依人听了,忽然粗喘了一口气,像一个做坏事的坏孩子被家长当场逮住,突然害怕的不行。   谢明堂犀利冷锐的目光落在她小小的身影上,谢依人将脸埋在双膝中间,她之前已经试图跟郁锦辰好好谈,想和平解除婚约的,可是郁锦辰对她那温暖体贴的关怀备至,真的没有任何给她把话说出口的机会。   至于陆立风想跟谢明堂谈,也被谢依人拦住了,因为是她自己当时答应过哥哥,绝不会反悔。   嘤嘤的啜泣自她双腿间传出,谢明堂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严厉,但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郁锦辰和谢依人的订婚之间已经穿杂了太多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在商言商,谢明堂不可能不问清楚缘由就无条件的纵容她:“哭也没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就尽快跟我说。”   谢明堂关上门的时候,不忘跟她说:“把牛奶喝了再睡。”   谢依人的头埋在双膝间,呼吸不畅后才抬起来,漂亮的眼睛有些红肿,她之所以不敢让陆立风告诉谢明堂的原因就是,她知道谢明堂的公司最近遇到点麻烦,而她与郁锦辰的订婚已经顺利帮哥哥渡过难关。   他们兄妹两从小受人白眼,哥哥能有这样的成就,全是靠他自己努力来的,但公司里难免有一些迂腐的老人,还要看谢明堂不顺眼的,想把他赶下来,家族企业最可怕的就是内斗,她之前还偷偷打听到谢明堂生气的打电话,好像公司最近马上要变天,她不想这个时候还给他继续增加新的烦恼,至少要让郁家帮哥哥撑过去再说。   她胡思乱想之际,牛奶旁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陆立风的电话,她不想接,可又舍不得,挣扎了好久才接起,可是哭过后的有些粗重的嗓音怎么也掩饰不住。   “哭了?”陆立风相当聪明,一听就听出来了。   “刚刚看了部韩剧,比较虐心,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你还没睡。”   谢依人手指无意识的扯着被子:“已经躺被窝里了。你在干什么?”   “刚才在想要不要给爱哭鬼打个电话,现在在想要不要进来串个门。”   他隐约带笑的低沉嗓音钻入谢依人的耳朵里,她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头撞在床头上方的壁灯上,陆立风的听筒里突然传来一声痛呼,他原本懒散斜靠在座椅上的身体突然坐直了:“怎么了?”   谢依人捂着发疼的额角,却只关心一个问题:“你真的在外面?”   “你到窗口看看不就知道了。”他说话的同时她已经赤脚跳到地上,跑到窗边,果真看到陆立风的车子静静的停在路边的大榕树下面,像一只在黑暗中蛰伏的优雅豹子。   随着她的探望,车内的照明灯忽然亮起,他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从降下的车窗探出头来,还朝她挥了挥手,谢依人哽着一口气提高了音量:“陆立风,你疯了,还不快走!我哥哥还没谁呢,万一被他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呗,他又不是没看过我,有什么……”   “不行,你赶快走!咱们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说!”她急切又执拗的催促着他,“你赶快给我走!”   陆立风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焦急:“那要么你下来。”   “不要。”   他只好再提一个建议:“那不然我上去?”   “不行!”她拒绝的更为干脆,也更为直接,“陆立风,你再不走的话,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受此等威胁,陆立风再强硬也只能败下阵来,“我想走啊,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谢依人一怔,发现陆立风今天看的并不是之前的车子,而且还没上牌照,于是吩咐他:“你先把车窗摇上吧。”   看他听话照做了,还关了车内照明灯,车子又无声无息的陷入黑暗中,她忽然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染了甜甜的芬香,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拉大:“陆立风,你刚刚说什么了?”   他也不嫌矫情,又靠回了那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望着窗口流泻出来的那一角豆大的灯光,立刻重复一次:“我说我想你了,依人。”   千百上万人念过她的名字,依人依人,可是从没一人,用如此虔诚的像是苦苦在佛前求了五百年的语气,透着那样的缱绻情深,谢依人的眼眶忽然暖涨发热:“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哥哥睡了没。”   她跑到阳台边上,看到谢明堂的房间里灯光已熄,家里的佣人也都睡下了,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在睡袍外面裹了厚厚的羽绒服,从衣帽间选了双棉靴,锁了房门,蹑手蹑脚的下楼去了。   陆立风一眼就看到了在大门口锁门那偷偷摸摸的小身影,在她朝他飞奔而来时,便张开双手接住了她娇小的身体。   她浑身发冷,他车内开了暖气,一身的暖气温暖的像个手炉,她双腿缠在他精瘦的腰身上,嘴里是不停的催促声:“快点,赶紧走!”   离开前,她还特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摄像头,长舒一口气:“算你还聪明,知道要停在死角。”这样就算下面谢明堂发现了她偷溜出来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想象着谢明堂有可能跳脚的模样,她身体里忽然又生出一股冲动得逞的狂喜来:“陆立风,我们这算是私奔吗?”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眉目染笑:“好。”   此时他又侧目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因为刚才的奔跑,此刻在车内的暖气萦绕下,脸色立刻变得潮红,便嘱咐她:“你先把外面的羽绒服脱了,省的生病。”   “哦。”她跐溜一下把拉链拉下的时候,才想起,里面穿的是睡袍,因为刚才动作幅度有些大,所以睡袍的带子开了,陆立风循声正好也看过来,入目直接是白花花养眼的春光……   墨尔本。   阳光洒满整个城市的时候,天空一碧如洗。   唐末晚在房里换好礼服,傅缙言已经穿着正式的阿玛尼限量版小套装等在客厅里,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袜子和黑色的小牛皮皮鞋,身世的贵族范儿一览无余,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   唐末晚朝他伸出手:“好了,缙言,我们走吧。”   韩之敬的个人书画展从今天早上十点正式开始,为期五天,今天还不对外开放,出入皆需要那厚实邀请函。   出门的时候没遇上韩夏朵她们,唐末晚很高兴。   车子已经在楼下等,接了他们就直奔市博物馆而去。斤巨爪亡。   一路上傅缙言都显得很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到他的改变,唐末晚真的很欣慰,到博物馆的时候,门庭若市,但井然有序,门口也没有任何花哨的铺陈,只在博物馆最上面的电子屏幕上挂出了展出时间和个人信息。   唐末晚牵着傅缙言下车,礼服裙摆并不长,所以并不需要手提,但因为简单利落的出彩设计,还是为她赢得了不少回头率。   门口的迎宾小姐检查了她的邀请函之后就躬身请她入内。   傅缙言一直乖巧的跟在她身边,挺着小肚子,走路有板有眼。   唐末晚失笑,已经看到了站在馆中央的韩之敬。   馆内很安静,最先陈列的是韩之敬早期的个人书法作品,随着时间的推移摆放,从他的字里行间就可以看出他遒劲的不断升华的笔力和造诣,令人称奇的是,他的书法作品竟然摆满了整整两间屋子,而且各种字体都有,还有名流绅士当场开价,想买走几幅作为珍藏。   韩之敬也都一一答应了,他说这笔钱最后会汇总拿出来做慈善公益,用于帮助有需要的人,而这些被买走的作品会在展出结束后送到个人府上。   旁边还有各大媒体在拍照做报道,韩之敬也应对的十分客气。   唐末晚钦佩,真是个儒雅谦逊的人,满身的书卷气,得体的谈吐与交流,都让人心悦诚服。   韩之敬一早就发现唐末晚来了,此刻才得了空朝她走来。   唐末晚拉了拉傅缙言的手,示意他叫人,小家伙立刻乖巧的叫:“爷爷。”   声音有些大,惹来不少侧目,唐末晚和韩之敬都一愣,唐末晚刚想说话,韩之敬已经高兴的一把抱起傅缙言:“好,叫爷爷好,爷爷年纪大了,做梦都想要个这么懂事的孙子啊。”   小家伙拍拍他的肩膀:“早晚的事情,不用着急,不过你那女儿的智商生出来的孩子……”   “缙言!”唐末晚赶紧阻止了傅缙言,又对韩之敬抱歉,“对不起,韩先生,缙言说话口无遮拦……”   谁料韩之敬却是一笑置之:“缙言说得对,真是让人捉急,是不是。”   傅缙言一愣,立刻点头附和。   那边的韩夏朵和韩静语款款出场,韩静语却在瞥见韩之敬抱着傅缙言,唐末晚又一脸温柔站在他们身后瞧着时,感觉满心的不愉快,提着裙摆就朝他们大步走来。   韩夏朵打了眼影的双眸微微一眯,立刻迈步跟上,并不是提醒韩静语小心呀,裙摆那么长,很容易绊倒的。   结果,韩静语是摔倒了,但不是被自己绊倒的,而是被韩夏朵一脚踩在了身后的裙摆上,硬往前磕的,那时候她已经挨得唐末晚非常近,身体往前摔的时候,唐末晚本能的伸手扶她一把,但是没抓住,韩静语还是摔下去了,手与唐末晚擦过,然后去抓唐末晚的礼服,因为惯性,顺手把唐末晚的晚礼服也往下一拉……   第213章 我傅绍骞的妻子,还轮不到别人来操心   礼服原本不应该这么松的,至少不应该被人这么轻轻一扯就整个往下松落,唐末晚已经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伸手去拉住,但顾得了前面却没能顾得了后面,她的后背竟然整个松开了。她又着急伸手去掩,但没有掩住,整件礼服就以夸张的姿态往两边散开,她光滑的美背,纤细的腰身,修长的美腿落成的背影,整个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的刺目。   凉意瞬间袭来,旁边的傅缙言恶狠狠瞪了一脸焦急的韩夏朵。   韩静语还扑在地上,虽然被韩夏朵踩了裙摆,又跌了个狗吃屎,可这样的窘状跟唐末晚的洋相大出比起来,实在是不足一提。   “妈妈!”傅缙言想在后面帮唐末晚遮掩。可他那么矮,又那么小,旁边已经有媒体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被唐末晚玲珑有致的背影曲线所吸引,纷纷拿起相机对她拍照。   一时间,唐末晚脸色惨白,旁边韩之敬已经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裹在她的身上,并且阻止众人拍照。   韩夏朵看着唐末晚左支右绌的狼狈模样,将韩静语扶起来后,脸上充满浓浓的歉意:“对不起啊,静语,你没事吧。”   韩静语也出了丑。不由得有些气恼,可看到唐末晚那样,尤其是韩之敬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了唐末晚,却对自己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越发生气,紧咬着下唇浓浓讥讽:“堂姐,你瞧,都是你害的,把人家唐小姐的衣服都给弄破了,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这要是上了明天的报纸,岂不是把我爸爸的脸给一起丢尽了。”   韩夏朵连连称是,虚情假意道:“唐小姐,我后面还有件备用的礼服,要不要去哪来给你换?”   唐末晚无法顾及韩夏朵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思。但也晓得她绝没有这样的好心,蹙眉眉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看过来,韩之敬一直伸手帮她扶着搭在肩头的西装,唐末晚一个人真的有心无力,衣服随时会掉,所以根本脱不开手。   韩之敬也能看出不对劲来,此刻,他目光凌厉,板着脸训斥:“你还站着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拿衣服。”   然后又低头。温柔对唐末晚道:“没事吧,我先扶你去休息室休息下。”   唐末晚人没事,就是觉得有些难堪,但瞧韩之敬为自己如此发怒,还是有些感激,那边韩夏朵还在假惺惺:“好。那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拿衣服,不过还是先别让媒体拍照了吧,万一这照片明天流出去,画面肯定不太雅观,不过也幸好这是在国外,大家的性观念都比较开放,这要是在国内,恐怕……”   “恐怕什么?”韩夏朵尾音刚落,一道低沉熟悉又磁性的男声突然在她们身后响起。   韩夏朵蓦然回头,入目的是傅绍骞那卓尔不凡的英挺五官。   一身黑色阿玛尼手工西装,衬得身姿颀长挺拔,黑色的上衣上别着一块宝石蓝的两眼小方巾,明明嘴角噙着笑意,可浑身却透着一股冰冷杀意。   看着突然出现的傅绍骞,韩夏朵怔住了,傅绍骞将冰冷的视线从她身上抽回,走向唐末晚时已经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的扣子,到唐末晚身边后,就把韩之敬的衣服撤回,换了自己的外套将她整个包裹住。斤冬页亡。   看到傅绍骞的那一刹那,唐末晚的不安和难堪逐渐散去,高悬着的一颗心,又慢慢往肚子里回落,长出了一口气。   小家伙瞧爸爸来了,底气立刻十足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慢条斯理朝前方走去,像是没看到韩夏朵那曳地的裙摆似的,径直踏了上去,来回走了两圈儿,她穿的是一袭白色纱裙,被傅缙言这一踩,透明的薄纱裙摆上两个黑色的脚丫子就格外清晰明显。   韩夏朵的俏脸立刻拉下来,小家伙却蹦蹦跳跳的无辜一笑,笑的时候还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怪阿姨,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那天真烂漫的一张脸,再配上这样魔性的表情,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在场却没有人舍得责难他。   韩夏朵瞧傅绍骞弯腰抱起了唐末晚,一颗心落在刀山油锅里煎熬,他目光深沉而温柔的盯着怀中的女人,那么小心细致的呵护,却对她不假辞色,令她颜面尽失。   “傅先生,发生这样的意外,我真的很抱歉,让唐小姐受惊了,我替静语像你们道歉。”韩之敬见他们要走,赶紧出言。   傅绍骞停下脚步望着他,视线如刀刃锐刻:“道歉的话,你已经说了太多次,而我已经不想听了,要真觉得歉疚,以后就好好管好自己的女儿,别到处的闯祸使绊子还要人不停给她善后。”   韩之敬被削的脸面全无,但他并不生气,因为傅绍骞说的都是实情,韩静语确实缺乏管教。   瞧韩之敬坦然而磊落的态度,傅绍骞发出淡淡一声轻哼,神色漠然而高傲,又见那边的媒体在拍照,以前又用英文补充了一句:“我傅绍骞的妻子,还轮不到别人来操心。”   他挺身而出,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走了,缙言。”   “噢,好。”傅缙言回过神来,整了整脖子前的领结,挺了挺小肚子,有样学样,“我傅缙言的妈妈,也用不着人家费心。自己都管不好呢,还想管别人。”   韩夏朵的十指攥紧,外国媒体又把镜头对准了她,看她一脸失落的不甘。   不过这次就连韩静语也不高兴了,看傅绍骞他们走了后便跺着脚低喝:“堂姐,你实在太过分了,你要整唐末晚你就整,干嘛把我也拖下水,害我那一摔丢尽洋相,明天上报纸肯定难看死了。”   黑色卡宴优雅停在博物馆门口,还特别霸道的占了人家一个专用车道,但没有人敢上前去驱逐,傅绍骞抱着唐末晚出来时,已经有人从驾驶座的位置跳下来,绅士的帮他们打开后座车门。   然后弯腰蹲下,把后面跟着的小人儿从另一边抱进后座,傅绍骞和唐末晚随后坐进去。   唐末晚一眼就认出了帮他们开车门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季绍庭,之前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再见多少还有些生疏。   季绍庭倒是自然热络的与唐末晚打招呼:“嗨,小二嫂子,还记得我吗?”   唐末晚点头:“季四少,好久不见了。”   “呵呵呵呵。”季绍庭听了她的称呼,当即笑出了声,“那你叫傅二什么?傅二少?”   唐末晚微微脸红,刚开始的时候是叫alex,后来则是傅总,再后来便是傅绍骞,似乎,她还没有叫过比傅绍骞更亲昵的称呼……   一直沉默不语的傅绍骞此时终于开了口:“哪来那么多废话,专心开车。”   季绍庭耸了耸肩:“我跟二嫂子聊聊天而已,二哥你这么小气?不过小二嫂子你这身衣服真的是……”季绍庭仅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咧嘴笑起来,“carven的裙子质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唐末晚不敢有大动作,傅绍骞的手始终帮她紧扣着身上的西装扣子,没吭声,季绍庭开了车内音响,自顾自的哼起了歌儿。   没多久,她听到傅绍骞说:“季四,我记得你家老头是外交部出身的吧。”   季绍庭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身体在座椅上随着音乐摆动:“是啊,不过现在已经不在那了,你有事吗?”   “人不在了,关系总还在的。”   季绍庭呵呵笑起来:“说吧,到底想干嘛,不用老头子我也可以帮你搞定的。”   傅绍骞嘴角内抿:“嗯,回头跟你说。”   季绍庭那犹如桃花盛开的轻佻眼角微微上扬,不置可否的吹了声响亮口哨:“行。”   到了小区楼下,李婶已经在那里等着,傅绍骞抱着唐末晚下车,李婶抱了傅缙言一起上楼,季绍庭则开车走了。   一直到回房,换了自己的衣服并且确定不会后面开线后,唐末晚那惴惴不安的心似乎才平缓下来。   湖水蓝的礼服被她从地上捡起来,检查了后面的开口后,她发现礼服后面的拉链的缝纫线其实被人刻意挑开了,她之前试衣的时候并没有细看,而后来因为被韩静语大力撕扯,导致线头崩开,衣服才会从后面整个散开了,拢都拢不住。   一件被人特地定制的礼服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的。   傅绍骞正在床边打电话,挺拔修长的身子沐浴在金色阳光中,背影宽阔,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按在腰间的皮带扣上,回头看了唐末晚手捧礼服站在那里,又说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他走过来看了看拉链处的缺口,随手将礼服丢入了垃圾桶:“别看了。”   他说的轻巧,她哪里那么容易放下:“那些照片怎么办呢。”   “我已经叫人去处理了。”   “可以吗?”   “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他如此肯定的保证,唐末晚总算稍稍安心:“可是这衣服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了?”她当然不会觉得是礼服公司的人,“李婶,李婶。”   外面的李婶听到唐末晚的叫唤跑过来:“唐小姐,什么事情?”   唐末晚粗着眉头:“李婶我问你,你那天回来的时候,衣服是礼服公司的人亲自交给你的吗?”   李婶顿时傻眼:“不是,唐小姐,衣服是放在门口的,我带小少爷回来的时候,门口没有人,我看这么漂亮的盒子上写着你的名字,所以就帮你拿进来了。”李婶突然很紧张,“唐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李婶,你先去忙吧。”   盒子是被人放在门口的,那么剩下的事情基本不用猜就能想到结果了,唐末晚觉得好笑:“韩夏朵到底想干什么,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有意思吗?这么千方百计的就为了想让我出丑?”   相比她的气愤,傅绍骞显得很平静,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侧脸:“嗯,稍安勿躁,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   “不饿。”一想起当时的状况,唐末晚还是气的不行,韩夏朵和韩静语摆明了是设计好,故意陷害她的,不过小家伙也没示弱。   傅绍骞淡淡笑起来:“嗯,正好我也不是很饿……”他说着就把人摸上了她的胸,唐末晚一怔,人已经被推倒在身后柔软的大床上。   “啊,傅绍骞,你干什么,放开我啊。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来了?”要不是他,她真的不知道当时该怎么办了。   他答非所问:“不想我来吗。”然后手顺势钻入她的衣裙里,只是这时紧闭的卧室门突然被推开,一颗虎头虎脑的小脑袋瓜子探进来:“爸爸,李婶说可以吃饭了,咦,你们在干什么?”   唐末晚一个翻身,就把身上的男人给推开了,飞快坐起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裙子下摆:“没什么,可以吃饭了是吧,走,缙言,我们去吃饭。”   男人有些懊恼的躺在床上,嘴角是无奈而宠溺的微笑。   韩之敬的个人书画展结束后,有个简短的个人采访,之后还有人私人聚会,聚会只针对拿了vip卡的最贵来宾开放。   韩夏朵在会场上,出尽风头,白色长裙被傅缙言踩脏,她已经换上一袭桃红色抹胸短款礼服,紧身而柔软的布料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浑圆曲线,脚踩着一双高跟鞋,看起来身段玲珑诱人。   之前的小意外已经被人抛之脑后,韩静语也换上了新的定制礼服,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间,韩家姐妹两这样的东方面孔真的尤为受欢迎。   韩静语穿梭在其中,享受着被人包围的追捧感,韩夏朵则端着酒杯,静静站在一角,很多男人前来搭讪,但都被她拒绝了,而她越是这样高冷,这些男人就越是喜欢络绎不绝。   这时候,一名穿着黑色礼服裙的中年女子出现了,约莫四十岁左右,但因为体格健壮的缘故,所以看起来格外显老,她先四下看了看,发现韩夏朵后,端了一杯红酒缓步朝她走来,眼神带笑。   韩夏朵挑挑眉,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她走到自己面前时,刚想开口,那女人手中的那杯酒,忽然就朝她泼了过来,接着韩夏朵新换上的裹胸小礼服被女人用蛮力整个扯掉,韩夏朵吓的花容失色,连声惨叫,可这个高壮的女人却不放过她,直接将她压倒在地,连抽起巴掌来。   因为韩夏朵站在角落里,隔得有些远,等众人反应过来往这边赶到时,她已经被人扇的头晕眼花,衣服也被人扯破,衣不蔽体,狼狈比唐末晚之前更盛。   施暴的女人被拉大,韩夏朵羞愤的用双手挡住胸前春光,可在现场已经有人拿着手机对她拍照,韩夏朵恼怒的瞪着对方:“不许拍,不许拍……”   对方置若罔闻,韩夏朵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韩之敬真是头疼,但还是脱了外套盖在侄女身上,那个中年女人被控制住,韩夏朵恼怒的瞪着她:“我不认识你,你想干什么!”她是用英语喊的,没想到这么外国妇女竟然破天荒的骂了一句中文过来:“婊子……”   在场能听懂的人都惊呆了,韩静语哇了一声:“表姐,你这个外国人骂你婊子哎,她会说中文啊……”   韩夏朵气恼的瞪着韩静语:“你给我闭嘴!”而后又冲中年女人怒问,“我都不认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中年女子甩开了被人钳制的手臂,从随身携带的小皮包里抽出一沓照片,然后以天女散花的形式用力甩向空中,纷纷扬扬犹如雪花的照片,落了满地,众人好奇的捡起来一看,目瞪口呆。   韩之敬看到后,太阳穴青筋隐隐直跳,韩静语则叹为观止:“哇,堂姐,你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这么劲爆的东西啊?”   周围接二连三的响起各种抽气声,韩夏朵面色阴沉的盯着其中一张散落在她脚边的照片,身体摇摇欲坠……   第214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照片实在太多,而且那女人走的时候撒的特别用力,四下流窜,人手一张之后还剩了很多在地上。   关键是这照片的画面实在养眼的伤风败俗。韩之敬今天邀请来的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儒雅之市,虽然其中不少是附庸风雅,但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如果说之前唐末晚那件事情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的话,那么韩夏朵这件事情,真的如她自己刚才所言,把脸都丢到了国外,就算国外的人性观念再开放,她这种照片,还是能嫌弃滔天巨浪。   而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人把照片和韩夏朵的照片po上了网。   而等唐末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吃过午饭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去学校上课的路上了。状扔团圾。   她在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同学,每个人都抱着刷看个不停,唐末晚很是好奇,又有些担心,她总是害怕自己在书画展上丢人的一幕会被曝出来。   她抱着课本低头走路,一只沉稳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上,她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同样抱着课本准备去上课的陆云深,松了一口气:“学长,是你啊。”   “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唐末晚抓了抓头,这时候,又有两个女学生拿着手机交头接耳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嘴边还带着暧昧不清的笑意,唐末晚抿嘴问,“学长,你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吗?为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   陆云深穿着白衬衫,亚麻色休闲长裤,整个人挺拔如劲松,再加上出色的立体分明的五官,往日走在校园里总能引来百分百的回头率。可今天,却被人完全忽略了。   他略微挑了挑眉:“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陆云深还是从裤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划开,进入,直接将那已经被刷爆了的帖子递到她面前:“我还以为你今天去了现场应该知道的最清楚。”   带唐末晚将面前不堪入目的照片消化完全之后,只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难怪向来颜值破表的陆云深此刻在这些学生面前,在韩夏朵那铺天盖地的被流传的裸照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陆云深边走边说:“其实不止这些,网上也有。”   “怎么不找人删啊。“照片上,韩夏朵极尽各种姿势,身上还不乏各种受虐工具,最要命的是被拍的镜头里只有她一人的身影,并没有男人的面孔,但完全可以确定,这是被人当场裸拍下的。   韩夏朵是艺术学院新来进修的东方美女。一进学校就引起了不少轰动,当时还有人去开趴她的过去,知道她曾经扬名国际舞台的芭蕾舞者,后面顿时有了一大片的追求者。   虽然年纪是比他们这些学生大了些,但靓丽的外表加上那高贵冷艳的气质,还是让人趋之若鹜的帮她送上了女神的位置。   所以今天这些照片一出,才会引发这么大的轰动,被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以飞速在传播蔓延开去。   陆云深薄唇轻启:“应该是要删的,不过有人一删就会一下子出现两个,删的人永远没有发的人动作快,而且还不能封号,这些发帖子的账号是世界各地的,想删都删不了,我想这韩夏朵,应该是得罪什么惹不得的大人物了。”   陆云深把视线落在唐末晚的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唐末晚怔忪抬起头来,细白的手指指着自己:“学长,你该不会怀疑我吧,怎么可能。”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他们已经到了教学楼门口,要分道扬镳了,陆云深收回清浅的目光,顺便拿回自己的手机,“去上课吧,别想那么多了。”   陆云深目送唐末晚纤瘦的背影进入大楼,随即摇了摇头,不是她,但不代表不是某个男人啊。   全世界各种的账号一起出动,你说谁还能有这样的实力。   小区内。   楼上。   傅绍骞穿着一件修身的淡蓝色短袖衬衫,衬衫下摆扎在西装裤的皮带里,手上端着一杯刚刚煮好的还冒着热气的醇香四溢的咖啡。   在他脚边,站着一个穿着同样蓝色短袖上衣西装小短裤,手上捧着一盒特意叫傅绍骞此次带过来的旺仔的傅绍骞的缩小版,随着傅绍骞浅啜咖啡的频率,小家伙就捧着吸管跟着啜一口,速率一致。   傅绍骞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低头,停驻在小家伙的脸上,小家伙顺势抬起头来,连表情都是如出一辙。   傅绍骞的嘴角难得沁上笑意,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蘑菇头:“我听说你最近交了个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看看?”   正吸了一口旺仔,一不小心,就被呛着了,小家伙立刻紧张的警惕起来:“谁告诉你的,唐末晚吗?她明明答应我不说的!”   傅绍骞挑眉:“这么说是真的了?”   小家伙心虚,伸手扯了扯屁股后面的裤子,如琉璃般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向别处:“你答应我的,说我要是给唐末晚报仇,你就给我买变形金刚!”   “嗯,晚上去买。”   此时,傅绍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小家伙做了个耶的手势:“你先接电话,我去看会儿电视。“说完就迈着小短腿溜走了。   傅绍骞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没有接,手机关了静音,然后朝沙发上一丢,就任由他这么响着。   小家伙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机,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自顾自看电视。   傅绍骞就这么站着窗边,一杯咖啡喝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饮尽最后一口,去洗手间洗尽双手后才往沙发上一靠,拿起手机。   小家伙见他接电话,很知趣,把电视给关了,溜下沙发:“我去房里玩。”   傅绍骞摇摇头,已经听到那边的人开口质问:“傅绍骞,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小姐,你在说什么。”   韩夏朵此刻正躲在酒店的一间套房内,酒店门口堵满了各路记者,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记者就是紧抓着她不放,另外,手机上电脑上出现的那些照片帖子,韩家在得知这件事情后,已经找人专门进行处理删除,可无论怎么删,更新的帖子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并且账号来自全世界各地,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追踪到进行封号处理,所以那些照片简直是源源不断层出不穷的被转发,想删都删不了。   事情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韩文轩已经打电话来狠狠骂了她一顿,至于韩松明,韩家人根本告诉她这件事情,韩夏朵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有苦难言。   而策划这件事情的,甚至不断把这件事情往上推不肯停歇的人,除了傅绍骞,她想不出第二个了。   “傅绍骞,你别装了,你敢说,那些照片不是你给我流出去的,不是你叫人放上网的?“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韩夏朵还是这样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听得傅绍骞不禁发笑,“韩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都是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给人爆出来?还有,我想你真的误会了,这件事情,真的跟我无关,我还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你这是什么意思,傅绍骞,那你说,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   “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啊,韩小姐,“傅绍骞笑的那么随意自然,仿佛在谈论天气,“为什么事件只有女主角,没有男主角呢?嗯,或者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他顿了顿,复又开口,“韩小姐,其实这件事情是在告诉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只有你才会的伎俩,再见。”   “喂,傅绍骞,傅绍骞。“韩夏朵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的跳脚,可那边的傅绍骞已经愉悦结束了通话。   谢依人自从昨晚上翘家被陆立风带回来后,人似乎就没下过地。   先是在车上一不小心露了点,陆立风就把车停在了没有摄像监控的地方。   第一次尝试在车里,谢依人哪里是陆立风的对手,夜晚的马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停车的地方也没有路灯光,车内伸手不见五指,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在她耳畔响起,她就像一只被迷途的小鹿,忘了身在何处……   如今谢依人才从昏睡中醒来,四肢百骸都泛着酸疼,腰间却还被一只铁臂给固定住,动弹不得。   屋内拉了窗帘,一片昏暗,看不见外面到底什么时候了,而身后的男人还睡得沉,温热的气息酥酥麻麻的喷在她的耳根子上,她不想吵醒他,所以伸手小心拿了落在不远处的手机,点开,先看了时间,下午两点多了。   然后习惯性刷朋友圈,结果一打开,看到的满眼都是关于韩夏朵裸照的刷屏,当然,重要部位已经打了马赛克,但那张脸啊,毫无遮掩。   网络科技的发达之处,就在于可以让人随时随地了解最新资讯,韩夏朵的身份特殊,韩家在首都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韩夏朵也算得上是名媛,也许还有好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些照片的传播速度简直惊人。   这次,不但韩夏朵身败名裂,就连整个韩家,跟着名誉扫地。   手机灯光刺激了谢依人身后的男人,陆立风下意识收紧结实的手臂,谢依人吃痛,呼吸不畅:“你轻点儿。”   他含混的咕哝了一声,谢依人就察觉出有人蠢蠢欲动,她嗔怒的在他的胳膊上用力一拧,你别闹了行不行,看这个,快看。”   “什么东西?“刚刚醒来,眼睛还不是很能适应明亮的光线,谢依人特地开启了夜间模式,陆立风终于把眼前的照片看清,看着看着就瞪大了眼。   刚想把手机拿过去,谢依人就把手机藏入了被子里,然后嘟起了粉嫩红唇:“男人啊,果然不是好东西。”   陆立风哭笑不得:“我只是想把这照片看看清楚而已,是韩夏朵吧。”   谢依人哼了一声:“知道还看。”   “哦,那不看了。“陆立风当真放弃了观看的念头,干燥的大掌在被子底下四处煽风点火。   谢依人被弄得浑身发痒,急忙按住他的手:“别闹了,还是再看看吧。”   “……是你自己让我看的。”   “哼!“虽然从鼻间重重哼了一声,她还是老实把手机拿了出来,因为这照片上韩夏朵表情实在精彩,花样百出,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陆立风贴着谢依人的耳垂,啃啮:“谢依人,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试试这上面的姿势?”   “……陆立风,你有病!放开我,别闹了,我要饿死了……饿死了……听到没有!“说着就张开秀气的小嘴一口咬在了陆立风的肩头上,他肩膀厚实如墙壁,谢依人一咬,只觉得嘴下硬邦邦的,嘴巴长得太大了又咯的牙齿酸,赶紧给推开了。   陆立风刚想把她身体翻过来,谢依人的手机却响了,她盯着上面谢明堂的来点,顿时心惊胆战的抗拒起来。   “不想接的话就给我,我来接。“陆立风长臂一伸要过来捞她手机时,谢依人顺势往旁边一躲,避开了他,跳到床尾接电话。   “喂,哥。”   “依人,你在哪里。“谢明堂的声音沉稳笃定,听不出喜怒。   谢依人小心应着:“嗯,上班干活啊。”   “公司?”   “不是……”   因为心虚,而且甚少对哥哥撒谎,谢明堂又是那种商业谈判高手,不显山不露水,却可以滴水不露步步紧逼将你逼入死胡同里,谢依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问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套出了实情来,谢明堂沉声:“家里的阿姨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你房门一直没开,以为你生病了,所以我让她拿了备用钥匙开口,结果你知道……”   是的,结果她已经知道了,房间里根本没人,只有一双换下的拖鞋,还有凌乱不堪的被褥:“依人,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对不起……”   听出谢明堂语气里的失望,谢依人心里很难过,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记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时候陆立风走过来,想拿她的手机,谢依人不肯给,谢明堂何其精明,从细枝末节的声音里就可以判断出:“依人,你跟那个人在一起是不是?你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两句。”   谢依人抿着唇,一脸倔强,可看到陆立风坚毅的眼神,还有眼底的鼓励,刚想把手机递给他,却听到谢明堂那边突然发出一阵女人的尖叫:“啊……”   “哥,出什么事了?”   紧接着,谢依人便听到谢明堂飞快撂了电话:“我现在有点事情,咱们稍后再说。”   “喂,哥,哥哥……“回应她的,只有那边传来的机械嘟嘟声。   陆立风看她握着手机眉头深锁,有些担心道:“是不是明堂那边出什么事了?”   谢依人抿着唇,有些不敢置信:“我应该是听到哥哥那边有女人的叫声,可是哥哥从来不用女员工,也从来不让女人进他办公室的……而且,他知道我昨晚上偷溜出来了。”   “知道就知道,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要不,晚上我请他吃个饭?”   谢依人的反应有些大:“请他吃饭干什么!不许吃。“不过说起吃的,她的肚子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声,“你想请他吃饭,还是先请我吃吧。我快要饿死了。”   “……那走吧。”   不过谢明堂那边的那一声女人的尖叫,还是在谢依人的脑子里盘旋不去……   同时,谢依人还给唐末晚发了条消息问韩夏朵那艳照风波。   唐末晚刚刚下课,抱着课本往外走,听了谢依人发来的语音,很是感慨:“你总算回复我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   “没有啊。“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下馆子,他们又饥肠辘辘,所以来了最近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kfc,此刻,陆立风去点餐了,她就坐在座位上,跟唐末晚发语音,“就是前段时间出了点问题。”   “那现在解决了吗?“唐末晚回的特别快。   谢依人托腮,望着在吧台前专注点餐的男人,她的眼底浮现淡淡笑意:“还可以吧。”   唐末晚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语气中甜蜜的惆怅:“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跟陆医生在一起了?”   谢依人将散落鬓边的碎发拨到脑后,刚准备说话,身侧却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唤:“依人。”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谢依人一愣,抬头看着来人,好不容易露出一抹笑:“锦辰。”   那边的陆立风刚拿了托盘朝这边走来,谢依人飞快的拉起郁锦辰的手:“我们去外面谈吧。”   唐末晚这次走出校门,也没有等到谢依人的回复,心想她肯定有事了,于是收好手机,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看到韩之敬那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韩先生。“唐末晚惊讶看着他,“你在这里?”   韩之敬客气点头:“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唐小姐,方不方便给我点时间说几句。”   唐末晚也很客气:“您说。”   “是这样的,主要是因为夏朵的事情……”   听罢韩之敬说的,唐末晚觉得十分诧异:“您觉得这件事情是傅绍骞做的,想让我出面劝他罢手?”   韩之敬刚想再说话,身后却突然传来戏谑的打趣声:“什么风啊,吹的堂堂韩主席都需要在我太太面前求情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谈岂不是更好?”   逆光里,唐末晚看到一道伟岸的身影从光影中缓缓走来,白衬衫跟黑西装裤,英俊的面容从模糊到清晰,斑驳的阳光在树叶枝桠间洒下一片细碎的银光,衬得他五官愈加深邃,他唇瓣菲薄,嘴角却隐着冷淡笑意,一步步走来,盛夏的季节也能让人感受到他从灵魂深处散发的冷感矜贵。   那边的男人朝她招了招手,唐末晚微微脸红,跟韩之敬点了点头,便走向他,任由他修长的健臂拥住自己。   “韩先生,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傅绍骞看在太太的面子上也卖你个面子,韩夏朵的事情,我要出手,还真怕脏了自己的手,我就送你四个字,追本溯源。”   第215章 我让他骑大马,那你……   谢依人将郁锦辰拉到了kfc外面的廊檐下,郁锦辰瞧她神色慌张的样子,往里面看去,那长长的队伍里。人头攒动,他一时也很难确定到底哪个才是她在等的人。   看郁锦辰似有所觉,谢依人下意识往他跟前挪了挪,似阻挡他的视线,不大自然的开口:“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淡笑以答:“小宝想吃kfc,打电话给我,我刚好开车经过,所以帮他买一下。”   小宝是他姐姐儿子的小名,一个五岁的小胖子,谢依人见过,有些骄纵跋扈。他并不是十分喜欢。所以哦了一声:“那买好了吗?”   他摇头:“刚来,你呢,等朋友?”   “没,我一个人!“她回答的很迅速,可眼中滑动的波纹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   这是他们距离订婚后,第一次见面,内疚与自责不停在谢依人心口徘徊。这段时间他一人承担下了所有责难,现在反而一句话都没有,面对他这双黑白分明的盛满柔情的眼,谢依人的良心再一次遭受了拷问,幽幽改口:“不,还有个朋友……”   郁锦辰点了点头:“不打算介绍我们认识下?”   谢依人的心高悬着,咬了咬牙:“锦辰,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他表现的那么随意,自然,就像天边云卷云舒。   这样反而让谢依人心里更难过,因为出来的急,她只穿了件堆堆领的白色毛衣,随着她的低头,郁锦辰的目光下落,滑过她露在外面的一段细白修长的脖颈,刚才没注意。现在却很清晰的看到那上面深深的两枚吻痕,一时间,他反而忘了说话,黑眸掀起一瞬间的狂风暴雨,但很快被压制住了,所以谢依人并未察觉。   “锦辰,我……”   谢依人想起当初她在ktv向傅绍骞表白被拒时,哥哥对她说的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给我早点清醒。   她想事到如今,自己不能再这么自私了,真的不该再让郁锦辰这样无止境的为自己付出了,刚才在kfc她只是突然害怕,没有深思熟虑,可是现在她刚准备开口,郁锦辰的电话就响了:“好。我马上回来。”   “锦辰……”   郁锦辰摸了摸谢依人的小脑袋:“医院突然有点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下,咱们下次再谈吧,我先走了。”   谢依人的嘴角蔓延开一丝苦涩,乖巧的点头:“好,那你自己开车小心点。”   “嗯。”   目睹郁锦辰开车离开,谢依人抖了抖肩,试图驱逐身体里的悲伤,然后转身进入kfc,举目望去,就见原来的位置上,陆立风脱了西装外套,穿着一件修身的灰色羊绒衫,桌上放着一个全家桶,他一手拿着一个奥尔良烤翅,一手拿着杯可乐,一个人也吃的畅快。   摸了摸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的扁平的肚子,谢依人快步走过去,坐下来,伸手就捞了个小鸡腿,结果,对面的人连个眷顾的眼神都没给她。   好似不认识她,更没看见她似的。   谢依人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刚才她不是着急嘛,下意识的反应,不想让郁锦辰看到陆立风,结果,就把眼前的男人给得罪了。   他不吭声,她也赌气,不停的往嘴里塞吃的,吃的又快又急,一不小心就被呛着了,猛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时,刚刚被人喝过的那杯可乐落到了她跟前,伴随着男人温和的叮嘱:“快点喝一口顺顺气。”   一只宽厚的大掌也同时落在她的后背上,不停给她拍着。   谢依人想憋住,但越憋越难受,只好接过吸管,猛力吸了两口,而这吸管就是刚刚陆立风喝过的那一根,一瞬间,她就觉得身体又热了几分,别扭的推开陆立风的手:“好了,我没事了。”   见她真没事了,陆立风坐回原位。   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不远处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奥迪q7去而复返,车内,郁锦辰望着那坐在窗口处亲密无间的两人,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韩之敬也不是蠢笨之人,拿着傅绍骞给的四个字仔细一琢磨,就给首都那边乱了套的韩家回了话,追查照片来源。   韩家也是高效,很快,这些照片的真相就水落石出。   竟然是韩夏朵在拉斯维加斯期间做复健的时候拍摄的,而且时间就在不久前!   得到真相的韩家父母失望至极,本来言之凿凿认定女儿这些照片是被人动了手脚遭人故意陷害的,现在真相摆在眼前,事实胜于雄辩,韩文轩气的脸色发白,立刻给韩之敬打电话:“之敬,给学校打个招呼,夏朵的进修暂时告一段落,把她先送回国来。”   韩之敬的书画展因为韩夏朵这件风波,闹的也是沸沸扬扬,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被转移,让他应付的是疲惫不堪,可毕竟是自家侄女,韩之敬也只能尽力帮衬着,如今听韩文轩这么说,倒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哎,大哥,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那我给她订机票。”   “嗯,麻烦大哥了。”   但是这个回国的提议却遭到了韩夏朵的强烈反对:“不行,小叔,我不回去,我不能就这样回去,这摆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我不能这么回去!”   韩之敬看着连日躲在酒店里已经披头散发毫无形象的韩夏朵,并没有任何的心软:“事情你父母已经调查清楚了,给你拍照片的男人,叫秦华生,当初在我书展上对你大打出手的那个中年妇人是当地最大的珠宝商,墨尔本最有实力的女首富之一,秦华生是她包养了多年的情夫,而秦华生之前是跟你出身一个乐团……夏朵,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能让人死心的。”   韩之敬的目光也饱含失望:“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那些照片到底是真是假,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回去吧,至少别再给韩家丢脸了。”   “小叔,你……”   “这是机票。“韩之敬把已经打印出来的机票递给她,“明天下午,我让静语过来送你。”   韩之敬走了,韩夏朵关上门,盯着那张机票,又看看床上散落满床的艳照,一时间,情绪大受刺激。   可是她又不是不知道事情闹的有多严重,如果真的回了首都,等着她的,绝对是挡不住的流言蜚语和重重奚落。   韩之敬说,这件事情是因为那个中年女富商在电脑里发现了秦华生和韩夏朵拍摄的这些照片,所以对韩夏朵展开了调查,知道她在墨尔本时,已经想好了要报复。   中年女人有很多钱,找人在全世界各地散发这些照片根本就是小事一桩,跟傅绍骞无关,可是她是不信的,她不过是让唐末晚出了一个小小的丑,傅绍骞却要她在全世界人面前出丑。   说他狠,可得他对唐末晚那么温柔。   说他温柔,可是他对自己又那么狠。   归根到底一句话,因为她韩夏朵不是住在傅绍骞心尖上的那个人,所以他处处下手狠绝,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韩夏朵想到了走,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回首都,但是三天后,就被驻墨尔本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找到,以签证到期非法滞留等一系列问题强制牵引回国。   韩之敬得知消息时,喟然长叹一声,都说富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看了韩夏朵和韩静语的表现,他就知道,韩家如果交到这两个孩子手上,怕是只能更快走向没落。   他跟许宁虽然性格不合,这几年因为长时间分居也没什么话可说,可他们都不是智商低下的人,怎么唯一的女儿无论智商还是天赋怎么就那么差强人意呢。   今天是周末,唐末晚难得全天都有空。   特意帮着李婶在厨房忙活,做了一桌的菜。她端着饭碗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傅绍骞挺拔宽厚的身影站在窗边打电话:“嗯,行,处理的不错。”   那边的季绍庭嘻嘻打趣:“那是,不过这也得多亏她自己配合,好好的不肯走,非得逼的小爷我出手,行了,你放心,既然人回首都了,我一定给你好好看着,免得再到处使坏。”   傅绍骞淡淡应了几句。   那边的傅缙言拿着一架飞机模型跑来跑去,嘴里还喊着:“吃饭咯,吃饭咯。”   唐末晚轻声叫住他:“好了,轻点,爸爸打电话呢,来,我们先去洗手。”   那边的季绍庭耳尖,突然怅然若失叹了一口气:“傅二哥哟,我现在才发现你才是最大的人生赢家啊,老婆孩子热炕头,难怪你乐不思蜀,三天两头跑去墨尔本了,但是我听说最近你家老头子的状况不太好啊,你打算什时候回来?”   傅绍骞沉声,看到唐末晚给傅缙言洗干净了手:“快回去了,挂了。”   他的那一句快回去了,换来唐末晚一个淡淡微笑,她什么也没说,表现的很自然,把筷子递给他:“吃饭吧。”   三人坐下来安静吃饭,小家伙自己拿着筷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唐末晚和傅绍骞之间来回穿梭,眼底满是闪烁的灵气。   “怎么了?“知儿莫若母,唐末晚一看就知道他打着小算盘,所以夹了一筷子蔬菜到他碗里,“把菜吃了再说。”   小家伙不怎么喜欢吃菜,这次也是拼了,一口气把菜吃了下去,唐末晚瞧他晶亮晶亮的期待眼神,实在不忍心:“好了,说吧,想干什么。“状讨找才。   他突然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其实也没什么。”   “不想说就算了,吃饭时候不许说话。“傅绍骞一句话,把小家伙给急的,“哎,我说啊,就是我答应了希希带她出去玩,她说要去海洋公园。”   “嗯,拿去吧。“傅绍骞端着饭碗顺着他的话说,“我们也没阻止你,去吧。”   “爸爸!“小家伙扁着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带希希坐巴士也是可以去的。”   精明的小算盘在傅绍骞这里遭受了严重创伤,小家伙满脸失落与不高兴,吃饭的胃口全无,有些幽怨的眼神落向唐末晚,看的唐末晚那叫一个于心不忍:“缙言……”   她才刚想安慰几句,小家伙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果然不是你们亲生的,我果然不是你们亲生的,我要回去找太奶奶……太奶奶……”   “缙言!“唐末晚心疼死了,放下碗就跑过去抱住他哭的已经有些抽噎的身体,“好了好了,别哭了,乖,爸爸跟你开玩笑的,他骗你的,他不带你去,妈妈带你们去,好不好,乖,别哭了。”   傅缙言还在抽搭,唐末晚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做更多的保证。   “真的?你真的答应再给希希买套芭比娃娃?”   “买!肯定买!”   小家伙一副那我再想想的模样,唐末晚只求他别哭了,这一幕落在那边的男人眼里,只有简单一句话:慈母多败儿。   下午,举家出游。   外加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姑娘。   傅绍骞开的车,唐末晚坐在前排,后面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小孩。   希希很懂事,开始有些拘谨,后来见唐末晚温柔亲切,那个开车的男人虽然冷着脸,可是长得很帅,而且也没有什么嫌弃的表情,就逐渐放松下来。   看两孩子玩的高兴,唐末晚有些感慨,忍不住把眼斜瞥过去,望着专注开车的男人下颌,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咦,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我败儿的。”   男人不吭声,侧面线条晕染在下午的日光里,英俊无比。   她自顾自笑着看窗外风景。   因为是周末,海洋公园人很多。   傅绍骞和唐末晚这样的东方面孔混在里面其实并不算稀奇,可因为那么高的颜值,还带了一个当地的小女孩,难免更加引人侧目。   来到这里后,傅缙言早前对他们的怨怼,早已一扫而空,与希希手牵着手走在他们前面。   傅绍骞虽然一言不发,但唐末晚感觉得出,他其实已经温柔已附:“对了,我听说韩夏朵搬走了?”   唐末晚这还是听学校同学说的,说韩夏朵已经办理退学手续,至于韩静语,受韩夏朵事件波及,被韩之敬狠狠教育了一顿,如今已经勒令搬进学校宿舍,如果再不肯去,就将她带回国。   韩静语百般不情愿,但还是只能答应了。   其实她也有了预感:“你是不是打算带缙言回国了?”   傅绍骞侧目看了她一眼,握紧了她的手,没说话。   前面的小家伙回头朝他们喊道:“你们怎么那么慢,走快点,走快点。”   唐末晚对傅缙言笑着说来了来了,便拉着傅绍骞的手往前跑:“快点,走快点。”   走到后来,逛了半圈儿,傅缙言和希希最初的热情便消减了下来,希希说累了,其实小家伙也早已累了,但就是作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让他咬牙忍着不说,一听希希喊累,立刻朝唐末晚道:“妈妈,希希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休息的地方距离这里还比较远,看希希小脸泛着疲惫,唐末晚蹲下身:“来,希希,阿姨抱抱好不好。”   希希立刻张开双臂搂住唐末晚的脖子,这时候,唐末晚看到了一边扁着小嘴的眼底既羡慕又不忍的傅缙言,扯了扯傅绍骞的衣袖。   男人低下头一脸淡漠:“干什么。”   唐末晚朝傅缙言努努嘴,傅绍骞视而不见:“自己走。”   傅缙言憋着小嘴,傅绍骞已经一言以蔽之:“不许哭。”   眼泪已经在小家伙的眼眶里打转,可听了傅绍骞的话,硬生生忍住了,看的唐末晚于心不忍:“那要么你抱希希。”   傅绍骞仍是一脸高傲。   最后,唐末晚放弃,对傅缙言说:“缙言,你趴到妈妈背上,妈妈背你好不好。”   小家伙一听,一脸惊喜,唐末晚已经弯腰蹲在他面前,他刚准备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就接受到来自正前方的那一道凌厉目光,原本的欢欣雀跃顿时变成了一脸挣扎,唐末晚久等不得,回过头问:“缙言,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是自己走吧。“哼,转身的时候,小家伙努力瞪了傅绍骞一眼,然后嘀咕一句,“我果然不是亲生的,坏蛋。”   唐末晚盯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心疼不已:“缙言……”   又过了一会儿,唐末晚抱着希希两条胳膊其实已经很沉了,而前面的傅缙言已经汗流不止,唐末晚是真的心疼了,希希又懂事,对唐末晚说:“阿姨,我不累了,我下来自己走。”   唐末晚摸摸她的头,把她放下,朝傅缙言招手:“缙言,过来,妈妈抱。”   她的两条细白的胳膊上布满细汗,伸手去抱傅缙言,结果这个小家伙的身体突然被人往后提起,唐末晚抬头,惊讶的发现傅绍骞一个手就把傅缙言给提了起来,自己一个手抱着,动作简单又粗暴。   小家伙也是震惊,想让唐末晚抱,但见她一身是汗,就安分守己的搂住了傅绍骞的脖子,还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谢谢爸爸。”   “……“傅绍骞的脸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笑意。   倒是后面的唐末晚跟着笑了。   傅缙言有了傅绍骞的支持,立刻像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站得高看得远,越发兴奋,希希也羡慕,唐末晚想再去抱孩子,傅绍骞善心大发,抱一个也是抱,抱两个也是抱,干脆一手抱了一个,唐末晚落得轻松。   公园里来往的人很多,好多家长都把孩子放在脖子上,傅缙言看了后,又是忍不住一阵羡慕,但往下撇着傅绍骞那深沉冷硬的五官,也不敢再次,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寄希望与唐末晚能发现。   唐末晚确实是发现了,可傅绍骞的性子她又不是不了解,这个要求恐怕有点强人所难,她只能用眼神安抚傅缙言,示意他别异想天开了。   小家伙浓浓叹了一口气。   后面一路上,一直闷闷不乐,连跟希希玩耍逗趣都显得有些勉强。   但凡哪个孩子骑在父亲脖子上经过,他就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唐末晚,最后趁着带小家伙上洗手间的空隙,小家伙直言不讳的提出了要求:“我是你亲生的吗?”   “……怎么那么问?”   “那为什么你也不帮我。”   “没有啊,我一直都帮你啊。“唐末晚哭笑不得。   小家伙洗干净了手,忽然抬起一张蠢萌蠢萌的小脸蛋:“那为什么他不给我骑一下?人家爸爸都给骑,这就是亲生与非亲生的区别吧。”   “……不是这样的。“唐末晚试图解释,可是小家伙根本不听,“算了,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出去吧。”   唐末晚明知道这可能是臭小子给她下的陷阱,但还是一脚踩了进去:“好吧,那我待会儿跟你爸爸说说看,但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小家伙在心底偷偷比了个v,但还是一本正经:“不用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   “……好了,我去说,保证让你满意,好不好。”   小家伙抬头看了唐末晚一眼:“做不到的你就别给我乱保证。”   言外之意就是保证了一定要做到,唐末晚叹了口气:“知道了,出去就说。”   小家伙总算喜笑颜开。   外面,希希乖乖坐在傅绍骞身边,不敢造次,一看到唐末晚他们来了,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而此时,又有一对父子明目张胆从他们面前走过。   小家伙用力扯了扯唐末晚的袖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唐末晚无奈,走到傅绍骞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絮语几句。   小家伙装作与希希在玩耍,实际上耳朵却竖的长长的,盯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唐末晚脚后跟落地,小心看着傅绍骞那冷峻的五官,然后他给了唐末晚三个字:“不可能。”   小家伙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唐末晚左右为难,最后使出杀手锏,一把握住傅绍骞的手心:“那你说,怎么样才肯答应这个要求?”   他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我让他骑大马,那你……”   第216章 骑大马的滋味   傅绍骞并没有把话说白,但话里隐藏的意思不言而喻。   唐末晚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他背后的深意,低头,是傅缙言那闪动着灵活的大眼。在她还没有做出决定前,身边高大的男人已经神色淡然的撇开头:“嗯,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想让这小鬼上来。”   唐末晚眼看着傅缙言要垮脸,急忙伸出白嫩的掌心拉住他干燥宽厚的大掌:“别走啊。”随后,又凑近他身边,红着脸小声说,“我答应还不行吗?你让他坐一会儿。”   男人挑了挑眉:“答应什么?”   唐末晚的脸色更红,抡起粉拳一拳砸在他的心口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行吗?快点蹲下来。”   傅绍骞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会儿,唐末晚的耳根子都红透了,他突然一伸手,将傅缙言往上一捞,小小的身体立刻坐在了傅绍骞宽大厚实的肩头上,他身姿挺拔颀长。傅缙言这下是真正坐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兴奋的手舞足蹈。   唐末晚蹲下身去抱希希,希希却说自己走,于是前面的一小骑在了一大,后面的一大一小则牵着手,画面温馨又美丽。   唐末晚还特意偷偷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还自己摆好姿势,朝前面的傅绍骞喊了一声,待他们同时回过头来,就按下快门,画面里,一家三口三张脸错落有致的排列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傅缙言和希希趴在后座睡着了。   时值黄昏,夕阳西落,希希的父母也下班回来了,唐末晚已经跟他们通过电话。所以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车子一停下,希希的爸爸就上来把孩子抱走了。同时希希的妈妈还捧着一个亲手烤的巧克力草莓蛋糕送给他们,算作感谢。   唐末晚笑着接受了,道谢后就跟着傅绍骞回了家。斤上池血。   小家伙睡的很沉,傅绍骞直接把他抱进了卧室,唐末晚把西瓜放入冰箱后,李婶还在做饭,他们逛了一下午,其实都出了不少汗,身上蔫搭搭的,便回了房。   刚把睡衣拿在手里准备去洗澡,傅绍骞就进来了。   唐末晚见他一边动手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一边解开皮带,也不知怎么的。耳根子就开始发烫,手指攥紧了睡衣,理了理鬓边碎发,轻咳一声清清嗓子:“我先去洗澡。”   她朝洗手间跑去,结果刚跑到他身边,腰间就一紧,被人攥入了怀里,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去哪里?”   唐末晚的身体微微弓着,像一把压弯的弓,傅绍骞贴上她的耳根,她就推拒着他:“别闹了,我先去洗个澡,身上难受。”   傅绍骞紧抿着薄唇,盯着她的视线直接而火辣:“我让你儿子骑了大马了。你答应过什么的,你没忘吧。”   “什么我儿子啊,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唐末晚对他这句话是非常的不满意。   傅绍骞薄唇浅勾:“是我儿子的话,绝不会有这样的待遇的。”   言外之音是,那都是看你这个妈的面子上。   唐末晚没忍住,伸出手在他的腰间用力一掐,虽然几乎没掐住肉:“你还想跟谁生个儿子呢。”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跑偏了,忽然谈到了生儿生女的问题上,唐末晚说:“其实我当时一直以为肚子里是个女孩的,因为他在肚子里很乖,很安静,也很瘦小。”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坦诚那时候的无助,身上明明很粘腻,他却一直抱着她,就这么默然无语的箍紧了她。   唐末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直到李婶在外面敲门喊他们吃饭,她才惊觉自己泪流满面,因为那段回忆很痛,这段时间以来尽管跟傅绍骞已经重修旧好,可是从没有打开心扉说过这么多话,也没有将那时候的心伤彻底与他说过,而如今,全都一股脑儿的说出来了,望着他肃穆的神色,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下巴:“我先去洗澡。”   他当然是一言不发的跟了进去,不过两个人仅仅是洗了澡,浴室里什么也没做,然后出去吃饭。   傅缙言还在睡,他们并没有叫醒他。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傅绍骞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到一边的落地窗前接电话,而吃完饭的唐末晚则回了房,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把父子两的衣服往里面装。   傅绍骞进来时,她都差不多把东西收拾好了,她跪在地上,把傅缙言的一个变形金刚往行李箱里面塞,最后实在塞不下了,傅绍骞蹲身,把玩具接了过来,连同里面好几件,都一并拿了出来:“别装了,明天我叫人过来拿。”   她朝他笑了:“那也行。”   她笑容灿烂,傅绍骞则眉目深邃沉静,高挺的鼻梁被天花板水晶灯光照出明显的暗影,薄唇习惯性抿着,神色有几分严肃,就那么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唐末晚则盯着窗前水晶灯,在那晕开的透明光线里,脸颊的热度又上来了,他们都已经洗过澡,身上清爽而干净,尤其是他身上,明明他们使用了同款沐浴乳和洗发乳,可他的味道,就如同他那出众的长相,散发的都是独一无二的味道。   韩夏朵迷恋他,除了这英俊的容貌,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和出众气质吧。   他沉寂而内敛,强势又成熟,事业成功又气度不凡,令人一眼即生畏。   可是此时此刻,她没有生畏,只有满心的柔情,其实没有晚饭时候的那个电话,她就知道明天傅绍骞必须是要回去了,他这一趟来的那么突然,季绍庭那天的电话她也多少听到了一些,傅站的情况并不好,老太太他们怀念曾孙也是必然的,傅缙言能留在这里陪伴她这段时间,她已经很知足了,也很感恩,更何况距离她的半年之期又过去了一月。   所以她主动踮起脚尖,抬起双臂,衔住了他的薄唇,他扣紧了她的腰线,两人动作急切的将对方的衣物撕落在地,她白莹的肌肤暴露在灯光下。   男人餍足低吟时,身体里的猛兽咆哮而出。   柔柔的光晕里,整个房间笼罩着一层旖旎春色。   因为即将到来的再次分离,都使出浑身解数,不遗余力。   这一夜,唐末晚热切的有些过头,每次他一躺下去,大约休息个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左右,眼见差不多了,就自己主动出击,趴在他的耳边低笑:“我也想尝尝骑大马的滋味……”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折腾了多少次,送机的时候,傅绍骞告诉她,一共十次,当时她恨不得在机场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算了,当然,这是后话。   因为辛勤耕耘了一整夜,到最后恐怕只有爽翻了三个字才足以形容两人的心情,其实更贴切的说是这两人累的想两条死鱼,除了抱在一起睡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   不过临睡前,唐末晚手机里已经调好了闹钟。   时间一到,她还是忍着全身酸痛起床了。   傅绍骞一定是累坏了,真的累坏了,向来浅眠的一个人,这次连她起床都没发现,呼吸深沉深沉的,她踮着脚尖,离开了房间。   他们是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所以他们九点半就要去机场。   去洗手间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又找了根皮筋榜上头发,她去了厨房。   李婶也起来了,唐末晚看到她,笑着说:“李婶,你再回去睡会儿,今天早饭我来做。”   “这……还是我来吧。”   “不用,我想亲自给他们做顿早饭,你再次睡会儿吧,对了,东西整理好没有,没有的话就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我可以。”   “唐小姐,你知道了?”傅绍骞告诉过李婶,离开的事情暂时别告诉唐末晚,所以她一句都没提过。   唐末晚点点头:“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了,李婶,等回去了,还要拜托你好好照顾缙言。”   “唐小姐你这说的哪里的话,我是老太太找来照顾小少爷的,自然应该尽心尽力。”   “嗯,那你再去休息会儿吧,我来。”   李婶没有坚持,回了房,唐末晚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到八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搞定了。   傅绍骞没起来可以理解,傅缙言还没起来就有些不正常了,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唐末晚进房去,发现小家伙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鼓鼓的小肚子上搭着一条薄毯,两只白白胖胖的脚丫子钻出了毯子,一只还在床外晃荡,睡相真差。   他从昨天傍晚回来就开始睡,按理不该睡这么沉的,等她看到放在床头一本被看到一半的漫画,还有搁在漫画中间的手机时,顿时明白了,这小家伙肯定是昨晚上半夜醒了,就偷看了,难怪现在睡不醒。   看他睡的那么沉,又还有点时间,唐末晚弯下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回房准备先叫大的。   卧室里静谧无声。   厚重的窗帘还拉的严严实实,明明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她还是踮起了脚尖,蹑手蹑脚又精准无误的朝大床上走去,走得近了,看床上的人也只是个模糊而大概的轮廓。   她轻轻爬上床,没有贴上他的后背,但距离也不远了,她已经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源。   一想起昨夜的疯狂,目光又触及放在地上的那两只行李箱,心念起伏,她便直接贴了上去,手环住他精瘦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即使躺着,那那块腹肌也摸得清清楚楚,手感极好。   摸着摸着,手就不老实了,然后,刚刚才下滑一寸,就被人用力按住了,黑暗中,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像是在刀刃上游走的性感嗓音:“想干什么。”   她附在他耳边吹气:“看看公粮,有没有彻底上缴?万一带回去了,缴在别的女人床上,可怎么办?”   他一个挺身,唐末晚的身体已经被紧紧压住,她的手腕被人用力扣着高举过头顶:“换我也常常骑大马的滋味。”   愿望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巫山云雨还没到尽头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懒虫,快点起床吃早饭了,懒虫……”   傅缙言像个小喇叭似的,在唐末晚他们的房门口叫个不停,她没有锁门,所以赶紧推了推还在她身上运动不停的男人:“快点下去,缙言会进来的。”   “不会!”他紧压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动几下配合一下也可以。”   “……”唐末晚紧盯着房门口,双手则按在傅绍骞的胸膛上,但凡门口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把身上的男人给推开!   万幸的是,见房门毫无动静,也没人回话,小家伙哼了一声:“真是一对没有样子的父母,就知道睡觉……”   在傅缙言的絮絮叨叨中,傅绍骞又一次上缴完毕公粮。   唐末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情动时,也会有这样压抑不住的浅吟。   再次出现在小家伙面前时,他已经吃完早饭了,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上下打量着两人,唐末晚微微低着头,摸了摸他柔软的蘑菇头:“怎么了,缙言。”   “你们两刚才背着我在房里干什么呢。”   “吃饭。”傅绍骞抬头幽幽看了他一眼。   这次小家伙没怕,还朝他做了个鬼脸:“我都吃完了,算了,懒得理你们,我去看看我的东西都给我收拾好了没有。”   他跳下椅子跑了,唐末晚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能这么对孩子,他容易有抵触情绪,还有他现在还小,你应该给他树立一个正面的形象,不要老这么凶吓唬他,男孩子容易变坏。”   “那下次生个女孩。”   “什么?”等唐末晚听清他的话后,脸又红了起来,“等我回去再说。”   他再没说话,低头喝粥。   吃完早饭,已经接近十点,时间紧迫,唐末晚送他们一起去了机场。   离开时,小家伙恋恋不舍的望着那座木质拱桥,最后把一个他最爱的变形金刚交给了唐末晚:“你帮我交给希希,你跟她说,离别太苦,还是不见了好。”然后,又生拉硬拽的卸下了变形金刚的一条腿,“你再告诉她,以后我们见面的时候,就是金刚合体的时候。”   “……”   离别比想象中更难受,但该来的总是要来,在办理完登机手续后,傅绍骞就让唐末晚回去了。   她蹲下身,紧紧抱住了那小人儿:“缙言,乖乖的听爸爸听太奶奶的话知不知道,妈妈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回去了。”   小家伙被抱着说不出话来,最后拿出纸巾叹了一口气,给唐末晚擦了擦脸:“我知道了,你也要乖一点,别动不动就哭啊,过两天爸爸来了,我就跟爸爸一起来看你。”   唐末晚一怔,顿时破涕为笑。傅绍骞坚持让她回去,但她坚持留下,然后她问了他一个问题,问他还记不记得昨夜到底做了多少次。   傅绍骞神色平静的回答:“昨晚上九次,加上今早一次,一共十次,对这个战绩,你还满意吧?”   “……”唐末晚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没脸呆下去,在飞机还有半小时才起飞的时候,离开了机场。   至于小区这房子,唐末晚觉得一个人还是住学校方便,所以在傅绍骞他们离开后,她就重新回了学校。   在教授的刻意安排下,她跟韩静语成了室友,教授让唐末晚代为照顾下,韩之敬也打电话来打招呼,尽管百般不愿,唐末晚还是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好在韩静语现在还算老实,见了唐末晚不吭声,但也不敢说有的没的,她们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下来。   陆云深依旧住在她们对面。   傅绍骞和傅缙言虽然没有三天两头的飞来,但每天肯定会通视频,知道傅站的病情稳定下来了,唐末晚也安心许多。   日子过的波澜不惊,直到那一天,韩静语突然拦住唐末晚的去路,双手抱胸,脚穿十字拖,一脸高傲的问:“唐末晚,陆云深有女朋友没有?”   第217章 送进门的礼物   韩静语一开口,唐末晚还真是相当意外,这段时间以来,韩静语的刁蛮与人性。 末晚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她这句话的意思……   唐末晚微微敛了眉:“不清楚。“她抱着课本,冲韩静语点点头,“麻烦让让。“因为韩静语挡在了大门口,她不让开的话,唐末晚根本出不去。   韩静语精心描眉过的眉头打了结:“你这是什么意思?全校上下,谁不知道你跟陆云深的关系啊,你不知道谁知道。”   唐末晚一听,乐了:“我跟陆云深的关系?我们什么关系?既然你也知道我们什么关系,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韩静语被一顿抢白,一时转不过弯来。好半天。才涨红了脸:“唐末晚,你不要脸!”   唐末晚抚额,眼见韩静语气鼓鼓的推开自己,跑回卧室,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状系木才。   摇头,打开大门,对面的陆云深正好也开门出来。陆云深穿着一套浅色休闲服,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金属门把,英俊而安静,线条简单而干净的脸廓,沐浴在早晨的金色阳光中,一身的俊逸儒雅。   难怪韩静语要打听他了,坦白说,自己不也曾经深深的留恋过眼前这个男人吗?那时候的一念心动,以为会是一辈子,却不想,到头来,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个份上。   时间的洪荒里,他们彼此错过,又相遇,重逢,然后。轻抿一笑。   就像如今这般,这两年的生活,陆云深给唐末晚的,已经超越了友情,爱情。所以她可不认为韩静语是个适合他的人,也没有打算开口告诉他的意思,陆云深这个人,值得更好更好的女人。   发现唐末晚竟然对着自己走神了,陆云深挑挑眉:“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唐末晚晃过来,哦了一声:“学长,你要去学校?“看他这休闲的样子,也不像。   陆云深摇头:“不是,去楼下拿个包裹,你早上有课。”   “对。“唐末晚与陆云深一起下楼,很自然的聊到了接下来的话题。如今唐末晚研究生课程即将结束,陆云深问她:“接下来想过怎么办吗?是继续留下来还是回国?“当时她报的是硕博连读的课程,真正完成学业,还需要几年时间。   当时因为心灰意冷,做的选择也是坚决而冲动的,如今,短短半年对她来说,就已经那么艰难,更何况是未来几年。   瞧她的表情,陆云深也猜出了她的心思,事到如今,若说他真的放下了,没有任何的执念,那也是假的。   他毕竟不是圣人。   她明明还那么年轻,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仍闪着莹润透白的光泽,可有时候,连他都觉得,他们都老了,辗转那么多年,历经分分合合,她的苦他都看在眼里,傅绍骞其实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唐末晚跟他在一起,确实被保护照顾的很好,当然,除去那两年七个月。   唐末晚觉得很抱歉,陆云深为她付出那么多,但她还是必须说抱歉,也必须回去了,岂料,在她开口前,陆云深已经自己说:“我明白你的想法,这里还有一个月差不多就结束了,那回去后呢,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继续读博?还是工作?”   “工作吧。“其实唐末晚这两年也累了,马不停蹄的奔波中,她已经有了浓浓的倦怠感,“在学校里呆了这么多年了,好像已经与社会脱节,先尝试下工作吧。”   “嗯,那你想好是在学校工作呢,还是去医院呢。“学他们这个专业的,无非就是两条出路,一个在学校里教授理论知识,一个就是去医院,学以致用,近年来男女病患心理障碍的问题越来越多,国内这两年的情形比之前好了一些,各大医院已经陆续开设了专门门诊与求诊科室,虽然还是无法摒弃所有人的有色目光,但没有当初那么厉害的谈性色变。(   当然,还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跟陆立风一样自己开个诊所,但以唐末晚目前的实力来说,现阶段视线这个目标有点困难,而且他也不想提起陆立风,所以没说。   只是这个问题,唐末晚还真的没有考虑过,所以更加回答不上来。   陆云深也没有勉强:“不急,还有一个月时间可以想呢,快去上课吧。”   “谢谢学长!“突然,唐末晚深深对陆云深一鞠躬,她知道,他现在所说的一切,已经是在为她的职业规划,做最正确的指引。   陆云深哭笑不得:“不用行这么大礼,去吧。”   唐末晚上完教授的课后,就被教授叫入了办公室。因为她之前报读的是硕博连读的课程,所以教授要让她填写各种申请资料,方便之后顺利升学。   可是在这堆资料面前,唐末晚便选择了诚实以对:“对不起,教授,我恐怕不能继续这个课程了,我的家人在国内等我,我得先回去了。”   教授在韩之敬的个人展上也是见过傅绍骞这个卓尔不凡的高大男人的,虽然觉得遗憾,但没有勉强的意思,还对唐末晚给予了祝福。   另外又询问了韩静语的近况。教授也是受师弟钱会长的委托才会对恳请唐末晚对韩静语多照顾下。   唐末晚说还行,没什么大问题。   教授很喜欢勤奋踏实的唐末晚,知道她的决定后,还特意告诉她,稍后会跟钱会长打个招呼,她有任何工作上面的问题都可以找他帮忙。   陆立风接到家里的保姆打来的电话时,正跟在谢依人身后不远处,但凡他靠近一点,走在前头的女人都会回过头来狠狠瞪他一眼,示意他后退,不许靠那么近。   “立风,你在哪里,快回来啊,夫人出事了,出事了……“江阿姨的声音惊慌失措,她是家里的老保姆了,跟着叶敏青十多年了,从没这么失态过,陆立风心一沉,便猜出出事了。   谢依人跟朋友已经走的有些远了,他来不及打招呼,便匆忙下了楼梯。   等谢依人再回头时,身后虽然人头攒动,可哪里还有陆立风的身影。   她小小的失落,同行的女伴是谢依人的发小,叫颜童,现任职于首都某广告公司广告总监的位置,此次是来回来a城省亲顺便做前期考察的,她想在a城自己开个广告公司:“依人,看什么呢,我发现你一直心不在焉啊,后面有人?”   “没有。“谢依人收回目光,有淡淡的失落,不过这时候,她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陆立风发来的,点开,说有急事,先走了,让她好好逛街,原来如此,谢依人的嘴角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淡淡微笑,本来她还以为他生气了,所以管自己走了呢。   颜童嗅觉极其敏锐,上次谢依人与郁锦辰的订婚草草收场,虽然郁锦辰一人极力承担了所以罪责,但颜童还是察觉出一丝异样来:“依人,你老实说,你们那次订婚典礼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   谢依人的脸微微发红,算是默认了颜童的话,颜童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那你是不是该把这个男人拉出来给我看看了啊。”   “本来是想的,不过现在他有事已经走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走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颜童四下张望,却被谢依人一把拖住胳膊,“别看了,不在了。“刚才还不是想找个机会跟颜童好好说说嘛,“我请你吃饭吧。”   陆云深与陆立风这几年都没有联系,自从刚才一起跳楼事件后,白江雪与叶敏青的关系,也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陆何明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   偏偏这两个女人之前对他都是有情有义,这些年,随着陆立风和陆云深的出走,叶敏青与陆何明闹冷战,身体也是每况愈下,还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尤其是近期,因为白江雪常常无缘无故头疼,需要住院接受检查,陆何明便忙前忙后的照应着,叶敏青知道了,抑郁症发作,闹了好几次自杀。   而今天,她趁着江阿姨不注意,在洗手间割腕了。   陆立风赶到医院时,陆何明已经来了,因为他一直都在医院里,叶敏青也被送入了急救室。   陆立风已经好长时间不见自己的父亲了,现在见了,却无话可说,他到一边询问阿姨情况,问完后就站到旁边等候。   陆何明走过去想与自己的儿子说话,可陆立风连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没有开口的意思,陆何明叹了口气:“你白阿姨已经确诊为脑肿瘤,你妈妈又这样,立风,是我对不起你们,事到如今,你想要公司吗?如果想要的话就留给你……”   “我不稀罕,你给你儿子去吧。“陆立风神色冷漠。   陆何明倍受打击,疲惫的面容似乎瞬间苍老:“那我打电话叫云深回来……”   陆立风嗤笑:“他肯回来再说吧。”   虽然归期临近,归心似箭,但唐末晚还是兢兢业业的做着本职工作,白天有空的时候与傅缙言通通视频,晚上则与傅绍骞手机聊聊天,日子过的安静惬意。   结束了一天忙碌的行程,唐末晚在冰箱里拿了片面膜敷在脸上,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休息,因为客厅没有开灯,显得昏暗。   从房间里出来的韩静语也没有发现躺在沙发上的人,唐末晚就看着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小背心,一条短的不能再短的小热裤,先是踮着脚尖在猫眼里往外看了看,然后,对门传来开门声。   唐末晚知道,陆云深有夜跑的习惯,此时的校园里已经没有多少学生了,正是适合一个人安静夜跑的时候。   没一会儿,她见韩静语也跟出了门。   唐末晚突然有些同情陆云深,其实她已经好几次撞见,韩静语故意温柔邂逅陆云深的场景。   就算自己没有回答韩静语的问题,陆云深一直深居简出,也没与什么人来往,韩静语又住在对门,一来二去的,足够她将他观察清楚。   后面的事情,她即使没看到,也能猜得出来。   再接着便是一个星期后,唐末晚昨晚最后一次答辩,提交了论文,在墨尔本的学业基本算是完成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琐碎小事,她已经可以订机票准备回国了。   肩膀被人从后面按住了,她本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刚想打招呼,陆云深没说话,递给她一本书,就快速混迹人群中,走了。   唐末晚奇怪的这本书跟自己专业毫不相关,而且从未涉略过,随意翻了翻,突然发现书中夹杂着一张飞机票,时间正是今天晚上凌晨四点。   唐末晚瞬间目瞪口呆。不过也知道陆云深是不可能跟她开玩笑的。   凌晨两点钟。   唐末晚收拾了行李,与陆云深一起,融入了暮色中。   而等第二天早上韩静语陆云深和唐末晚一起不见了的时候,韩静语气的跳脚。   此时三万英尺的高空上,唐末晚在紧张与期待中踏上归途。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飞机落地首都,此时正是傍晚,京城正是春寒料峭之时,还是寒意森森。   陆云深也是临时决定的,所以回来的匆忙,两人的衣物都带的不够,好在到处都有暖气,倒也不是特别冷。   唐末晚查了航班,最近一班回a城的航班在夜里十二点。   陆云深看了看时间,便对她说:“先去酒店休息下吧。”   “好。“唐末晚同意了,陆云深便带她去了最近的机场酒店。   一小时后,唐末晚来到机场酒店的客房。   虽然只休息短短几小时,陆云深还是开了两间房。   唐末晚把行李放下床边,靠在床头上躺下来,手机自从上了飞机后就关机,可惜这都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开机后,是进来几条短信,但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她所希望看到的短信。   也可以理解,这白天他应该在上班,会很忙。不过现在,应该下班了吧。   她没有告诉他要回来,想给他个惊喜,所以现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段语音,问他在干什么,吃饭没有。   信息好久都没回,她有些熬不住,迷糊的在床上打起了瞌睡。结果等她醒来时,才发现他老早给她回了过来,声音背景有些嘈杂,但也很好辨认,她的心瞬间提起,马上发了一段语音过去:“你在北京全聚德?”   他没有发语音过来,换了文字信息,应该是怕她听不清,他回:嗯,刚刚在,现在在外面,大约两小时后回酒店。   你在北京?干什么?她觉得自己指尖仿佛都在颤抖。   嗯,出差。   此刻,傅绍骞坐在富丽堂皇的天上人间豪华包间里,身边是一群各大集团公司的老总,每个人手里都左拥右抱的搂着两个小姐,唯有傅绍骞,颀长的身躯隐在黑暗中,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敢靠近,他拿着手机,发着信息。   他是今天一早从a城过来的,自从发生韩夏朵的事情后,韩家与傅家虽没正式撕破脸,但很多合作已经开始慢慢终止,傅氏在京的各个合作商明里暗里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指示,这半年,傅氏在北的投资合作项目进展的并不顺利,不过他今天过来,跟各合作商联络感情只是其次,是因为韩松明的九十大寿要到了,当年傅站生日,他们韩家是韩文轩亲自带人送了重礼过来的,此次,傅绍骞是代替傅站来送礼的,当然,跟韩夏朵没有任何关系,他不会再见这个女人。   手机里,唐末晚问他在哪个酒店。   他的嘴角慢慢扬起一抹弧度,紧跟着回道:怎么,你还想来查岗?   说不定啊。唐末晚半真半假的回答,这样我好打电话到你客房啊来查勤啊。她趴在大床上,脱了外套,两条腿在床上晃荡着。   傅绍骞的回答让她的嘴巴都咧到了后脑勺上,他说:欢迎,我住在万豪酒店2805。   其实没有两个小时,一个多小时后,傅绍骞就觉得意兴阑珊,那些老板都喝醉了,有些已经迫不及待带着小姐去开房了,傅绍骞便大方的结了账,叫人送他们上楼,然后自己抽身,回了酒店。   在门口刷了卡,回到套房,他一边解着衬衫纽扣一边打开了灯,洞灯让房间看起来温暖舒服。   房间内很干净,宽敞的大床上铺着的白色床单整整齐齐,傅绍骞脱了衣服裤子,从衣柜里拿了件自己带来的睡袍进洗手间去洗澡。   十几分钟后,他穿着薄薄的睡袍出来,黑色浓密的乌发上滴下来的水珠混合在一起,落入他性感健硕的胸膛和修剪干净的后颈中。   这时候,他看到房间中央的客厅内,放着一个巨大的礼盒,足有半人高,一米多长的样子,盒子还用精细的缎带绑着,上面是一个蝴蝶结,很大一份礼物。   他有些惊讶,猜不透到底是谁把东西放在里面的,可看着包装,实在可笑,想起刚刚离开的那些老总,脸立刻阴沉下来,拿出手机,就给客房服务打了电话:“我是2805客房,房间里有大型垃圾,立刻派人给我进来清理。”   第218章 我的男人你别试图染指   等了不到五分钟,酒店的服务人员就来了,来了两个孔武有力的搬运动,对着绑着蝴蝶结缎带的大型垃圾,在傅绍骞满脸嫌恶中。大喝一二三,一起给扛了起来。   唐末晚睡的迷迷糊糊,突然盒子一个往后晃荡,她的头就磕在箱子边上,发出咚的一声。   然后她赶紧自己被人抬了起来,她有了睖睁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突然,她听到一个男人说:“也不知道这礼物是什么,真沉啊。”   “看着样子,不会是一个女人吧。”另一个男人回答。   唐末晚整个人顿时惊醒了,手在箱子边缘上用力敲着:“喂,你们干什么,放我下来啊,放我下来啊。”   两个男人本来说着笑走在走廊上。箱子里突然爆发出女人的声音,可把他们真的吓着了。其中一个手下一滑,箱子从手中脱落,另一个托不住,箱子在地上被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唐末晚连连发出惨叫,想死的心都有了,撞得七荤八素。   “外面两个,快点帮我解开啊……”   满怀期待,结果,铩羽而归。   傅绍骞把那盒子处理了之后,又开始窗户,俯瞰着底下仿佛灯海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透着温暖的光晕。   算算日子,她也快回来了,神色又温柔几分,不自觉的望向酒店客房的座机。   可惜那里始终未响起。   没多久,房外传来门铃声。   他蹙了蹙眉。踱步到门边。打开,意外发现那个被丢弃的大型垃圾盒子,竟然又回来了!唯一的区别是,上面的蝴蝶结被打开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只要他掀开上面的盖子,会发生什么。   神色蓦然冷酷严峻,他对着箱子说:“不管谁安排你来的,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已婚男人,不是你可以觊觎的对象。”   话落,他就要关门,可就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盒子盖被顶开了,一道着急而朝气蓬勃又隐隐带着好笑的声音从破空传来:“等一下,已婚男人!”   熟悉的嗓音令傅绍骞身体一怔。已经快合上的门突然又重新被推开,她海藻般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后,安静又服帖的垂顺在她的肩头上,然后笑意盈盈的望着面前已然目瞪口呆的男人。   其实傅绍骞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冷淡平静,只是,唐末晚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错愕,站在那里,竟然久久没有动作。   她本来很生气,可是在听到他那一番已婚男人的言论后,忽然笑开了怀,嘿了一声:“已婚男人?现在可以请我进去谈一谈客房服务了吗?”   “……”唐末晚理了理鬓边碎发,抬腿跨出箱子,在男人呆愣中,进房。   男人关上门,唐末晚站在昏黄澄澈的灯光下,回身望着穿着白色睡袍的男人,结实的胸膛微露,黑色的短发短而垂,骨架劲瘦,身材依然修长挺拔,他双手抱胸,斜倚在门边上,眼神似笑非笑。   唐末晚垂了垂眼睑,在他热烫而直接的注视下:“喏,已婚男人,介意我用下洗手间吗?”   男人做了个请和随便的动作,唐末晚便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牙刷上挤了牙膏,刷到一半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傅绍骞站在门口,目光在灯光下深邃而迷离。   看的唐末晚心猿意马,忽然放下手中的水杯,走过去,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蠢,将满嘴的牙膏泡沫渡到他的口腔。   很快,她的后脑勺就被用力摁住,纤细的腰肢也被用力扣住,男人一个发力,满嘴白色的带着薄荷味道的天天泡沫就在嘴里四散开来。   唐末晚从对面的作为落地镜的柜门上看到了自己的眉眼弯弯,又沾了牙膏的模样,忍不住双手双脚同时发力,扑到了他的身上:“先生,还满意这份礼物吗?”   傅绍骞用力托起她的臀,没有说话,但看着她明媚动人的笑靥,目光变得专注而幽深,似有柔情从眼底溢出:“提前回来了,怎么没有通知我?”   她歪着头,唇边似乎若隐若现一个浅浅得梨涡:“提前告诉你,还有惊喜吗?”   傅绍骞目光紧盯着她,没说话,可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唐末晚避开他的眼睛,挣扎着跳下来:“我先洗脸。”   结果,人没下去,却被他抱坐到了盥洗台边缘,一手滑入她的衣服下摆,一手扶着她的腰,俯身就亲了下来。   这个感觉太奇妙了,像是有一团火在灵魂里燃烧着,把她整个心灵深处所有的情感都激发出来,仿佛千军万马在身体里奔腾涌动。   傅绍骞极具爆发力,那一夜十次至今还让唐末晚记忆犹新,她微微抬头凝视着他坚毅的下巴,呼吸逐渐急促,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指腹从他的猴精发梢处慢慢开始摩挲:“傅总,我是来检查公粮的,没上缴到别的女人那里吧。”   傅绍骞眼神带着微微轻佻,似笑非笑的仿佛染了一层水波,薄唇松开她的红唇,沿着她漂亮的下颚往下。   唐末晚身体微微仰后仰,后背贴着镜子,配合着他的动作抬起头,望着他在灯光下线条立体的脸廓,那狭长而幽深的眼眸淡淡眯着,额头饱满有莹莹的光泽,高挺的鼻梁中呼出的热气悉数在她的脖颈处,他在她的锁骨处重重一咬,她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喉咙底部发出一阵不可抑止的浅吟,她听到他暗哑的魅惑:“那你上来检查检查……”   傅绍骞明明很着急,可节奏还是控制的很好,不疾不徐的,像一根羽毛在唐末晚的心口上挠啊挠。   而且他的目光直白又裸露,没有一丁点的遮掩,看的唐末晚面红,心砰砰跳,明明是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动作,但依然,有着直指人心的力量。   当唐末晚的身体连连战栗,他的眼神炽热的似乎能将她燃为灰烬时,他终于慢条斯理的动了起来,而后面,他说:“你要检查清楚啊,看看公粮有没有少啊。”   “啊……”唐末晚没压制住,一下扣住了他的肩头。   傅绍骞湿热的呼吸像是蚕丝般绕在她的脸上,低头盯着她迷离涣散的眼睛,抬起了她的下颌。   唐末晚的身体贴着后镜,凝望着男人大汗淋漓的胸膛,在灯光下发出诱人的光,忍不住,抬起纤细的手指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游走,一双水润润的漂亮大眼睛直勾勾望着他的双眼,红唇轻启,吐气如兰:“绍骞,我好想你。”   适时的表达思念的感情,像一针最有力的强心剂,注入男人的身体,他的动作,更加卖力了。   离开洗手间的时候,唐末晚已经浑身瘫软,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回荡:“说说,少没少?”   她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半闭着眼眸,低低一笑:“少是没少,不过,应该还私藏了不少。”   低沉的笑声从男人的喉咙底部发出来了,惹得他的胸膛都跟着起伏震动,唐末晚餍足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我累了,我要睡会儿。”   男人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嗯,睡吧,今晚不需要你操劳,你躺着就行。”   “……”   确实,后面这一整夜都没她什么事。因为一直不遗余力辛勤耕耘的都是身上的这个男人。   唐末晚觉得自己一直在睡,可又一直都没有睡着,每次刚刚有点睡意的时候,就被人从不同角度骚扰着弄醒,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她觉得自己嗓子都喊哑了,连动一个手指头都困难了,身上的男人才终于放过了她:“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礼物,我这也算是物尽其用,睡吧。”   终于,这个漫长的一夜开始归于沉寂。   其实,已经东方露白,但他们刚刚入睡。   唐末晚醒过来的时候,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竟然快晚上七点钟。   旁边的傅绍骞还在睡,没穿衣服,光着胳膊肩膀,将她搂在怀里,薄薄的双唇紧眯着,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腰上,他的身体仿佛一个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让她分毫不能动弹。   她长久的凝视着身边的这个男人,还是记忆中这张脸,与过去好似没有任何的变化,但眼角处的一条皱纹似乎开始出卖他的年龄,她的手指轻轻的抚上他的眉心,沿着他立体分明的轮廓慢慢下滑,到指腹游走在他的薄唇上方时,那紧闭的双唇忽然张开,咬住她的手指,她吃痛,望入他那双漾着温柔却一派清明的眼,就明白他其实早已醒了,忍不住快速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回来:“你干什么骗我!”   “有吗?”   “那你醒了为什么没出声?”   “你不也没出声?”   “……咕噜……”一天一夜没进食,肚子唱起了响亮的空城计,四肢百骸的酸疼在民生大计面前,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   她挣扎了一下,傅绍骞匍匐在她身体上方:“饿了。”   “你不饿吗?”她眼神晶亮的反问。   傅绍骞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无数的未接来电,想了想,给其中一个回了电话,语气自然而清贵:“陈总,吃晚饭?行,八点半吧,嗯。”   通话结束,他在她柔软的腰肢上轻轻掐了一把:“起床,带你去吃饭。”   “跟那个陈总?我去不太好吧。”昏黄的壁灯光落在床上有些迟疑的女人身上,傅绍骞低头打量着她显摆的脖子,瘦削的肩头,“没什么不好的,你不去的话才真的不好了。”   “嗯?”唐末晚不太懂他的意思,可是他那双修长笔直的腿已经下床了。   她只好跟着起身穿衣。   因为是去见他的合作商,唐末晚特意选了个低领的黑色修身毛衣,一条紧身的淡蓝色牛仔裤,外面穿了件黑色的呢子大衣,看起来端庄又不失稳重。   不过仔细打量镜子中这张脸,她今年二十六岁了,虽然不能与刚刚大学毕业步入社会的小姑娘相比,可与老成持重的傅绍骞站在一起,还是显得年轻了些,左看右看,她问:“我是不是化点妆比较好?”   看起来可以成熟一些,或者找个时间去烫个头发,染个颜色什么的。   “不许化,要迟到了。”他在门口催促,唐末晚只好拿了包赶紧跟上去。   傅绍骞的饭局定在王府井附近的高级酒店。   约的是八点半,他们也真真是卡着点进来的,唐末晚饿的前胸贴后背,一看到已经上来的满桌子菜,眼前一亮。   叫做陈总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唐末晚后来才知道,事实上陈总只比傅绍骞大了两岁,可因为啤酒肚,华发早脱等原因,跟玉树临风的傅绍骞站在一起,简直是天渊之别,看起来就像是四五十了。   傅绍骞跟人握手,寒暄,唐末晚站在他的身边,陈总当她是傅绍骞的秘书,连说傅绍骞有眼光,找的秘书都如此漂亮,气质出众。   唐末晚被夸的有些脸微热,将散落鬓边的发拢到脑后,傅绍骞也没有捅破她的身份,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不是说饿了吗?坐下吃吧。”   陈总旁边还有几个老总模样的人,都微微有些年纪,唐末晚一个年轻的女孩,众星拱月,如果不是因为肚子太饿,她可能还会更加拘谨一些,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坐下来,拿着筷子,朝各位老总点了点头,便秀气的吃起来,吃香文雅,但速度绝不慢,好在傅绍骞与他们说话,他们的注意力也不在放在她的身上。   明明傅绍骞没有看她,他只是偶尔动筷,可每一次动筷,就稍稍转动一下巨大厚重的玻璃桌,然后她喜欢的菜,总能精准无误的落在她跟前,她压着嘴角,微微笑了。   陈总不着痕迹的暗中观察着傅绍骞的举动,但也没忘了正事,饭局刚开始没多久,陈总接了个电话,接着对傅绍骞说:“傅总,我助理有急事找我处理下,一起吃个饭,不介意吧。”   傅绍骞神色平静如常:“陈总随意就好。”   此时,唐末晚也吃的差不多了,秀气的放下筷子,傅绍骞帮她拆了湿巾递给她,唐末晚低声道谢,耳根子微红,旁边的男人见了,看的都有些心痒难耐,又连声夸傅绍骞体贴,可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暧昧不言而喻。   都是男人,很多事情都不用嘴说,用眼睛一看就能知道。   外界传闻傅绍骞这两年都不近女色,甚至还有人传他已经暗中注册登记,但女方并不是好几年前与傅绍骞有过婚约的韩家大小姐,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且常年在国外。   如今看来,传闻也都是半真半假的,就算有那么个老婆在国外,傅绍骞也不可能守身如玉不近女色吧,瞧瞧带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女秘书现身,还百般殷勤,哪里能没有一点猫腻呢。   唐末晚吃饱了,便有些无聊,对傅绍骞轻语一句,然后推开椅子站起来:“不好意思,各位慢用,我去下洗手间。”   她上了个洗手间,又洗了个脸,然后重新回到包间,刚走到包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盈盈笑语。   有些熟悉的声音,莫名让人心慌与反感。   她蹙眉,推开包间门,看到傅绍骞的左手边,陈总的右手边,坐着一个穿着职业白衬衫,黑色包臀短裙的女人,她耳朵上戴着一对闪光的钻石耳钉,利落的短发彰显着女强人的精明干练,妆容精致,红润的唇边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淡笑意,腿上是一双薄透的黑色丝袜,在明亮的灯光下近乎透明,她双腿安静的叠放在一起,秀气雅致。   陈总向傅绍骞打趣,问他:“傅总,我这女秘书不比你秘书差吧。”   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个女秘书,可不就是半年前闹的满城风雨的韩家大小姐,韩夏朵。不过这韩夏朵怎么就屈尊成了张总的秘书,唐末晚才刚愣了愣神,里面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她,哟了一声:“瞧瞧,傅总的秘书回来了,快进来与韩秘书认识下。”   听说傅绍骞来了,韩夏朵便利用关系,求了张总趁机上来了。她当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傅绍骞一手搭在旁边椅子的椅背上,手上夹着一根烟,嘴里吐着一个青白色的烟圈,半年不见,他依旧清贵冷傲,线条分明的侧脸线条迷人又英俊,坐在这一群脑满肠肥的男人中间,那么鹤立鸡群,一枝独秀,让人无法忽视的成熟矜贵。   半年前,她被秦华生的裸照,搞的声名狼藉,身败名裂,虽说傅绍骞没有直接参与,可她心里很清楚,他绝对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了的,她在家里足足闭门不出两个多月,被爷爷罚禁闭思过,然后韩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扭转了舆论的导向,称那些照片是被人ps合成的,是被人陷害的,尽管,效果没有那么理想,但至少,还是形成了一定的效应,而她,也被韩文轩安排进了公司工作,事实上,她这半年,对傅绍骞恨了又怨,怨了又想,却始终,放不下,忘不了。   傅绍骞这个男人,就像毒瘾,一旦沾染上,一辈子都戒不掉。   而现在,听说傅绍骞的秘书来了,外貌上,她还是有绝对的自信,所以言笑晏晏的抬起头。   然而,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纤瘦,年轻,脂粉未施,皮肤却白皙透亮的女人时,浑身狠狠一震。   唐末晚已经扬起无懈可击的优雅笑容,举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斤丽央技。   “回来了。”傅绍骞自然的帮她拉开座椅,唐末晚淡淡朝他一笑,“嗯。”   满桌子的人都瞧着他们眉来眼去的互动,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唐末晚满是疑惑的望着他们:“怎么了?大家刚才不是说的很高兴吗?怎么我一进来,突然就没声了?”   人生最大的讽刺,莫过于你费尽心机绞尽脑汁,人家却根本不在意,韩夏朵的笑容,在看到唐末晚的那一刻就变得极度不自然,她不知道唐末晚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按理说,她应该还在墨尔本。   可是,剧本没有按照她的预想走。   张总其实觉得韩夏朵长得也不差,尤其是当年的艳照,传的沸沸扬扬,他还保留了一份呢,虽然韩家后来发文澄清过,大家表面说上那是假的,可私底下,都是心照不宣。   如果不是碍于韩家的脸面,韩夏朵今天,指不定是怎样的声名狼藉。好多次,韩夏朵去酒店,还被人当众询问多少钱一晚,想到这些,韩夏朵的十指便微微紧握成拳,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女人所赐!   现在,这个女人却心安理得的坐在傅绍骞的身边,享受着他的呵护。   “唐秘书,韩秘书可是北京城八面玲珑的大红人啊,你可得跟她多学学啊。”其中一个男人半真半假的恭维了韩夏朵一句。   这时候,傅绍骞却握着唐末晚的手放到了桌面上,一脸的坦然处之:“王总,你误会了,她还真不是我秘书。”   “嗯?”众人一惊,难道是情人?   在众人惊讶而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傅绍骞磊落大方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没给各位说清楚,让大家误会了,这是我爱人,昨晚上刚刚从墨尔本回来,让大家见笑了。”   这介绍听得唐末晚一愣,众人却是傻眼了,此时他们才注意到,傅绍骞和唐末晚的无名指上,都带着一枚婚戒,这么说,这是真的了?   陈总汗颜,第一个反应过来:“哎呀,傅总,你可真是深藏不露,陈某眼拙,眼拙,傅夫人如此年轻又漂亮,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其他人纷纷附和,端起酒杯自罚。   一个是正牌太太,一个是名声败坏的前未婚妻,韩夏朵这一自取其辱的巴掌,也是拍的有够响亮的!气的浑身发抖。   这时候,唐末晚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竟然是小家伙打来的,小家伙每天都会跟她视频或者通话,今天还真没有聊过,她给傅绍骞看了眼手机,就去外面的走廊上接电话。   唐末晚迫不及待想见到孩子,但也没说自己已经回来了,怕孩子惦记,小家伙很乖,报备了今天的活动后,又拐弯抹角的提了买个玩具的想法,唐末晚自然是笑着一口应承了,并且语气温柔的聊了起来。   差不多二十分钟,听到老太太在那边叫小家伙,小家伙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就是结束通话前,在那头吧唧亲了一口,唐末晚如法炮制,亲过后结束通话,转身,见韩夏朵抱胸站在那里,愣了愣,抬腿笔直朝包间走去。   然而刚走到她身边,就被拦下了。   唐末晚轻嗤,目光冷淡:“韩小姐,有何贵干。”   韩夏朵眉头深锁:“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老公不是说了,昨晚。”   韩夏朵面色发怔:“你老公?”   “对!”唐末晚对韩夏朵的厌恶已经到了不想多说一句话的地步,看都懒得看一眼,“好动物不挡道,麻烦让让。”   “你!”韩夏朵神色突变,“唐末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酒?我这个人不喝酒。”原本还因为她当时那个杯子砸下去把韩夏朵砸成严重的伤势而心怀愧疚,不想与她正面冲突,可她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已经让人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所以唐末晚的神色也变得凛冽,“我告诉你,韩夏朵,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见韩夏朵如此冥顽不灵,唐末晚脾气也着实上来了,一把推开她,“你就不能自爱一点,不要老是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可以吗?都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么多次了,还学不乖是不是!傅绍骞都已经是我男人了,你就别妄图再染指了行吗?你要再逼我,我也绝不会跟你客气的!你才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给脸不要脸的!”   她气势汹汹的说完,一抬头,瞥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黑眸含笑嘴角浅勾斜靠在门框上……   第219章 不行,我得找人看病去   韩夏朵被唐末晚推倒在地,正好倒在男人的脚边,可男人却连看也没看一眼,就抬腿朝唐末晚走来,盯着她微微发窘的脸色。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笑意:“走吧,带你不想被别人染指的男人回去了。”   唐末晚心中疾风掠惊,他却已经安稳走到她的身边,手自然而然搭在她肩上,轻轻带着她往前走。她唇角一弯,原本被韩夏朵影响的鼓胀的不耐情绪,突然却又被人轻易安抚了,舒畅又欢喜。   走出酒店,回到车上,他一直没说话,不过唐末晚感觉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其实她心情也很好,现在的韩夏朵在她眼里,已经不足为惧。不是因为他们戴了婚戒,也不是他对外说她是他的爱人,而是她打从心里认为。自己可以成长为足够优秀的与他比肩的女人,不会因为她的专业,她的出身,而被人看不起。   回酒店的路上,一路都是闹市区,灯红酒绿,商厦林立,大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唐末晚的侧脸剪影倒映在车窗上,有一股动人的美丽。   突然,她搁在大腿上的手被另一只宽厚大掌握在掌心里,放到自己大腿上。   简单的动作,却令唐末晚心头一阵悸动,更过分的,他竟然拉着她的手在他的大腿上来回摩挲,唐末晚斜眸嗔他一眼。他的大腿肌肉坚硬而结实,哪怕是这样坐着,也是线条分明,硬实如铁,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她嘶了一声,双手并用推开了他的手掌:“专心开车!”   他笑,露出的挺拔鼻梁和线条简洁的下巴,在窗外闪烁的霓虹中若隐若现。然后听话的把手放回了方向盘上。   唐末晚忍不住,又侧头打量身边的这个男人。   现在的天气还寒冷,这才开了没多久,车窗上就凝了一层淡淡的霜气,前挡上开了除雾器,蒸融着上面一片雾气。   傅绍骞今天穿着一件灰白的衬衫,衬得他的眉目越发清冽干净而成熟。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亦是骨节修长。   手是人的第二张脸,因为用到的地方极其多,大多数的人除了看脸外,还喜欢看人手。傅绍骞的手刚刚还握着唐末晚,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手骨骼雅致,掌心干燥,但除了刚开始接触过仔细摸过外,这些年,从来没有深看过。   而面前的这双手,肤色如他的皮肤一样,透着白,乍一看,修长有力。但光是漂亮秀气这些字眼根本不足以形容他,他的手如他的人一样,十指细长,锋利,匀称,堪称男人。   唐末晚再仔细一看,突然发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隐藏的伤痕极为簇新的伤口,不注意看不会注意,但仔细一看,却让人很震撼。   她下意识的把他的手抓了过来,傅绍骞轻叹一声:“小姐,开车呢,坐好。”   “你刚才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怎么不说要坐好!”   “……”傅绍骞感受到她温暖的指腹传递过来的柔情与心疼,便不再反抗,任由她这么握着。   “看伤口是最近,怎么弄得?”她垂着头,神情专注。   他不以为意:“上班的时候不小心割的。”   “怎么那么不小心?”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办公室用裁纸刀就把自己给划成这样的,可是他不说,她也没有再细问,“下次要小心点。”   他说嗯,没有把手抽回去,就任由她这么握着。   “你还要在这里继续谈事情吗?”想起刚才小家伙的那个电话,唐末晚心口就觉得柔软的像是塞了团棉花,长久分别的思念,如果不是因为傅绍骞突然到了北京,这个时候,她恐怕已经,回到小家伙身边了吧。   “明天还有一天。”傅绍骞给予承诺,“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回去了。”   好吧,虽然,对小家伙确实思念无比,可是,对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漫长的岁月都忍下来了,难道还差这一天吗?   更何况,这是两人独处的时光,唐末晚也格外珍惜。   在酒店的旋转门前,唐末晚看到了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两个人在旋转门里捉迷藏,小男孩在前面跑,小女孩在后面追,都长得白白嫩嫩,漂亮可爱,让人情不自禁想起人小鬼大的傅缙言来。   看样子,小男孩和小女孩是双胞胎,他们的妈妈头疼在旁边喊:“好了,别玩了,快点过来,我们上去了。”   虽然妈妈说的很无奈,可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唐末晚心生爱怜,傅绍骞对小孩子并没有特殊的偏好,拉着她往里走。   洗了澡,因为白天都睡了一天,这个时候,两人反而没有多少睡意。   突然之间,唐末晚也觉得挺无聊的,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仔细想想,后来顺理成章在一起之后,好像每一次最后都会落到滚床单这回事上,竟没有单独的脉脉相处过。   看他修长双腿交叠在床上,手里拿着几分合同在翻看,唐末晚竟觉得有些局促,拿着遥控器问:“看电视吗?”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幽深,好像她问了个白痴问题。   她吐舌,我勒个去哦,什么眼神啊,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么含情脉脉唯有独尊的宠上天,到了这里,反而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也好,看他低头研究文件,她索性躺在一边的贵妃榻上,看许久没看过的内地综艺节目,当然,她没把声音开大,也没有敢笑出声。   不过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现在的综艺节目大多是为了综艺而综艺,笑点也很低,就百无聊赖的开始换台,她一个又一个频道的换,整个人萎靡在贵妃榻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凌空抱起,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气息,眼皮耷拉着,也不想睁开了,任由他抱着回床上。   电视机的声音还在响,身下的床铺突然陷下去好大一块,她迷糊的抓起手上的看了看:“几点了?”   结果她以为过去的很长时间,其实才短短一个多小时而已,原来一个人看电视,是那么无聊的度秒如年啊。   而且她本就睡意不强,这会儿醒了就不犯困了。   望着他眼底的隐隐笑意,听他说:“嗯,反正时间还早,还可以干点别的。”   “干什么?”她秀眉轻拧,他捏了下她的脸,“看电影。”   然后他下床,拿了遥控器,进了数字电视,电影频道,手指在搜索栏里输入电影名字,唐末晚轻微近视,隔得远了,字又小,看不清楚打了什么。   后来电影开始放了,她才反应过来,竟然是个欧美动作片……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好吧,每一次都这样,她也逐渐习惯了,而且刚才她一个人看电视的时候,不是挺索然无味的嘛,现在又可以照本宣科,果然比刚才有趣多了。   傅绍骞总是那么卖力的不遗余力,惹得唐末晚娇喘连连也是赞誉有加,不过半年前到现在,自从重新在一起后,他就没有使用过一把小雨伞,而她,也一直安安稳稳的过来了,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看来医生是对的,她这辈子,恐怕在难孕了。   幸好有了缙言,如果当时这个孩子没了,她以后,该怎么办。   傅绍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伤,话语不自觉变得柔软:“养个孩子太烦了,已经有了孩子可以继承家业就行了,别的,我也不想要,不用有压力,你要真喜欢,去领养一个女孩也可以。”   唐末晚震惊的看着他,他一边亲啄她的嘴角一边半真半假的说:“怀孕要变胖,身材会走样,养孩子要熬夜,很容易衰老……”   好像还真的是。   床头间,几缕灯光明灭,她忽然就笑了:“医生只说概率不大,没说完全没希望,傅总你要是足够努力的话……”   “嗯,你的意思是嫌弃我不够努力是吧。”   有些话题注定的伤痛,可既然已经是事实,也不必过于期期艾艾,人定胜天,就算胜不了,其实她也心满意足了。   韩夏朵之前在首都,那是首屈一指的名媛,凭着韩家的实力,韩松明在军中的威望,韩文轩和韩文清在商界政界的地位,虽然算不上牛气冲天,可绝对是无人敢冷眼。   但自从上次的裸照风波后,别说韩夏朵一个人抬不起头来,就连韩家也被人低看三分,甚至韩文轩和韩文清虽然表面上无人敢说,背地里,那些流言蜚语还是影响了他们。   尤其是韩文清,政界的发展不比商界,清白的名誉很重要,虽然韩夏朵只是她的侄女,但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裙带连坐。   韩松明这辈子娶过两任妻子,而且还是两亲姐妹,韩文轩和韩文清是大夫人也就是姐姐生的,韩之敬是后来的小夫人也就是妹妹生的。   不过这三兄妹的感情一直不错,血缘是割舍不断的,韩松明第一任妻子福薄,在剩下韩文清之后就难产死了,面对那么年幼的孩子,这大夫人的妹妹那时候心生怜惜,就主动到家里照顾孩子,韩松明那时候常年在军中,难得回来一趟,血气方刚,看到与妻子面目几分相似的妻妹,一次酒后意外,倒也顺理成章,最后促成了一桩好事。   虽然二夫人之后生了韩之敬,但对姐姐留下的一双子女,也是视如己出疼爱有加,所以这三兄妹的感情从小就不错。   如今,韩文静接到韩之敬的电话,知道他要回来了,也挺高兴:“静语呢,一起回来吗?”   韩之敬说放假了,一起回来。   韩文轩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韩文清又把电话给自己哥哥,聊了一会儿后,就把电话放回原处。   这时候,韩夏朵从外面传来了,喝的有些醉,脚步虚浮,虽然穿着职业装,可是白衬衫的领口开得有些低,黑色的丝袜竟然还破了,不知道是被勾破还是被撕破的,头发有些凌乱,红唇上的口红也晕染开了,家里的保姆听到动静去扶她,却被韩夏朵一把推开,她竟然还耍起了酒疯,把下人骂的连连道歉。   韩文清眉头紧蹙,看了自己兄长一眼,韩文轩脸色难看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是自己的女儿,可也三十多岁了,还一直这么吵吵嚷嚷不懂事,把她安排进自己的公司,这才平静几天,听说傅绍骞一来北京,又变成这德行了,他忍无可忍,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韩夏朵脸上:“够了,夏朵!韩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别再给我惹是生非,如果你再不听劝,韩家也容不得你,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好自为之吧。”   韩夏朵被打得发懵,可韩文轩已经转身上楼去了,就连一向疼爱她的姑姑韩文清,也是摇了摇头,满脸失望,一言不发的走了。   韩夏朵忽然跪倒在地上,嘤嘤啜泣,此时的她,似乎被全世界抛弃。   傅绍骞出门的时候,唐末晚替他选的衣服,素白的衬衫,暗蓝的领带,纯黑的熨帖晶亮的西装,盈盈发光的袖扣,衬托出男人肩膀和腰身的挺括线条,越看,越让人满意。   她帮他打领带,可他那双沉湛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却让她心头一震激荡,状似无意开口:“今天中午还要跟张总一起吃饭吗?”   “你打算跟我一起去了?”   “不去。”唐末晚说,“一堆男人我吃的也不痛快。”   他挑挑眉,眉宇间一副了然的模样,她的那些小心思,似乎总是逃不过他的眼,唐末晚被看的脸色发红,抽回自己的手:“好了,那你去吧。”   “真的不去?”   “不去。”她回答的也很坚决。其实她还不希望他去呢。   那个韩夏朵打着张总秘书的棋子,要是今天还是跟张总吃饭,那她……   唐末晚的内心真是纠结啊。说到底,还是缺少安全感。   傅绍骞点点头:“那我走了。”   唐末晚闷闷不乐的关上门,坐在房内也不知怎么了,胸口闷闷的。   讨厌。都是那个男人害的,明知道她担心什么,结果就这么走了。   她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然后任由自己胡思乱想,连吃无法的胃口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间,外面有门铃响,闷闷的爬了爬头发,开门,门口的男人噙着一张笑意温凉的脸,手上还提着两个打包袋,唐末晚傻了:“你……”   他越过她,直接往里走:“不饿?”   “你不是去吃饭了吗?”   “嗯,去了,然后把菜给你打包回来了,你不是不想我跟张总吃饭吗?坐下,吃饭。”   唐末晚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的峰回路转,心情好了,吃饭自然是吃嘛嘛香。   而原本下午的安排,也被傅绍骞压缩在上午一并解决了,他们吃过午饭后,就去了机场。   改签了下午三点的机票,回a城。   机场隆隆低响着,窗外是高空的浮光掠影。   唐末晚的眼里浮现出淡淡笑意。   陆立风这段时间很忙,因为他母亲的事情,也因为诊所出了点状况,忙的确实分身乏术,抽不开身。   谢依人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与郁锦辰的事情,暂时还在搁置阶段。不是因为她不想说,不想解决,而是郁锦辰,被他父亲派出寻找中药材合作商,公干去了。   颜童也回北京去了,工作室自从接了傅绍骞他们公司的单子后,她连夜赶制了几款样衣,现在已经送进去,只等着最后结果,定版后就可以送到工厂进行下线生产。   虽然她还有很多的活儿可以干,可是好像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究竟原因,是因为她觉得不够,真的不够。   她怎么说都是一个刚刚被人开了苞的小姑娘,那感觉就像是心里刚被挖开了一口气,喷涌的泉水刚刚汨汨流出,现在却硬生生被一块大理石板压住,只留一丝缝隙,叫她自己慢慢往外漏着。   这块大理石板,正是那个挖井人盖上的,而这个挖井人,自己又跑的不见踪影。   胸闷,气短,浑身乏力。   就连小夏都问:“老板,你这几天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然后是一堆人的关心,让她不要太劳累了,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云云,他们不会偷懒的。斤亩记扛。   嗯,谢依人也觉得,她肯定是生病了,提了包,她嗯了一声:“我得找人看病去了,你们管自己吧。”   第220章 老板娘来了   临风诊所的金字招牌依旧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谢依人开车来到诊所,四下看了看,却发现没有车位了,最后眼见着最前面还有个视野非常开阔,位置非常优越。并且面积极大的车位,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就把车往前开去。   她觉得自己运气真好。   可是还没到车位呢,那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保安,站在车位上,一脸抱歉的对她说:“对不起,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的专用车位,外人不能用。”   “老板?陆立风?”   保安见这姑娘长得漂亮,开的又是豪车,还直呼陆老板的名讳,心底也不敢怠慢,可老板也交代过,这车位任何人都不能占,他是给人打工的。哪敢不听话,所以只能对谢依人这样的美女说抱歉:“要不然,你给我们老板打个电话?”   谢依人一听。呵了一声:“你这保安还真有意思,这么听你老板话。”   保安抓头:“我只是给人打工的,这也是没办法。”   谢依人气哼哼的,虽然不想与他为难,可这里就这么一个车位了,她又急着上楼:“知道老板可以炒了你,要听话,那你知不知道老板娘也可以随时炒了你,还不给我赶紧让开!”   保安仔细一琢磨谢依人的话,又见她漂亮精致的脸上那不可一世的骄傲,顿时有些傻眼,要真是老板娘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谢依人看到这保安脑子还算灵活,点头哈腰的帮她拿开了在车位上的路障,她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停好车,摘下鼻子上的墨镜。露出一脸孺子可教也的骄傲,踩着细高跟鞋进了大楼。   不过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就想起来,陆立风的车都不在这里,人怎么可能在,她上去了,又能干什么呢。   算了,来都来了,她看看时间,正是下午两点钟,边进电梯边拿出手机给陆立风打了个电话,他接电话倒是挺快的,嗓音低沉清润,谢依人漂亮的唇角微微扬起,带着恶作剧般的玩笑:“陆小三,你在哪里呢。”   “外面。有事?”   谢依人不甘心的嘁了一声:“没事就不能找你?外面,外面是哪里呢。”   陆立风莞尔,听着那边小女人的抱怨,心头忽然滑过一阵暖融笑意,只是看到坐在不远处的陆云深,他的笑意就往下压了压:“可以,外面跟人谈点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待会儿给你买过去。”   “谈点事情?男的还是女的?哪里啊?什么时候回诊所啊。”这还真不是谢依人风声鹤唳的想查岗,只不过,这些问题突然就这么自然的,从嘴里蹦了出去,带着一点点的骄矜,一点点的傲娇,还有一点点的女朋友的恃宠而骄的。   陆立风听罢。颀长的身体斜倚在身后透明的玻璃幕墙上,单手抄在裤兜里,嘴角的笑意突然加深了:“男的,一个小时候回去吧,你要过来吗?”   “没,随便问问,那你忙吧,我挂了。”电梯此时正好上行到陆立风的办公室所在楼层。   谢依人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在楼下保安那里那么说不过是逞一时之勇,现在,这里都是各医生,她一路往里走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各种惊异,好奇,反而让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而这还是谢依人三年以前来找唐末晚的时候来过一次,当时他们所在的诊室……她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如今办公室依然在最里面,与她记忆中如出一辙。   这个诊室依旧最隐秘,最特殊……谢依人看了眼上面的门牌号,就觉得脸红心跳。   当年这里才唐末晚和张晓曼两个实习生,如今这里,开辟了两间专业的病房,候诊室里也有年轻的男女在等待的,还有的,是夫妻双方一起来的。   一名指引的小护士上下打量她,似乎很好奇:“小姐,请问你也是来这里看诊的吗?”   谢依人没说话,戴着墨镜挽着手包朝陆立风的办公室走去。   小护士拦住了她的去路:“小姐,这前面是我们老板的办公室,闲杂人等不能擅闯。”   “你说我是闲杂人等?”谢依人一听,就停住了脚步。   小护士见谢依人气势汹汹的,尤其是直闯陆立风的办公室,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敏锐,小护士高举的手突然有些讪讪的。   这时候,旁边其中一间诊室的门打开了,魏晓晨端着不锈钢水杯穿着白大褂从里面走出来,小护士见了她,立刻笑着打招呼:“魏医生。”   魏晓晨朝她点头,自然也看到了旁边打扮的明艳动人的谢依人,谢依人也在打量魏晓晨,然后开口:“你是唐末晚同学吧。”   魏晓晨恍然大悟:“你是谢小姐啊。”   她们在周雨蒙的婚礼上见过的,魏晓晨向来记忆力惊人,很快就把眼前的女孩给认了出来。   谢依人点点头:“我去陆立风办公室,这小护士还不让我去,怎么办。”   魏晓晨记得那天,这谢小姐跟另一位郁先生和自家老板是一前一后的闪亮登场,而最后,老板是追着这位谢小姐前后脚走的,又听说谢小姐跟那个郁先生的婚事黄了……再看如今这谢小姐趾高气昂的模样。   综合总总,魏晓晨心里已经得出结论来,笑的自然得体:“那是针对闲杂人等,谢小姐是重要人物,当然可以进,走吧,我带你去。”   谢依人心里被魏晓晨说的舒坦极了,眉眼精致的都舒展开,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跟上了魏晓晨的脚步。   到陆立风办公室门口时,魏晓晨便功臣身退:“谢小姐,我还有事,那我就不进去了。”   “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   魏晓晨转身走了,谢依人带着笑,拧开门把,结果门一开,那笑意便凝结在嘴角……   这一边的陆立风重新坐回座位上,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刚从墨尔本回来的陆云深。   陆云深穿着简单的衬衫,黑色休闲西装,戴着一副眼镜,整个人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两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相对而坐,场面清幽而冷淡,没有预料中的火光,但也彼此疏冷。   见面是陆立风提出来的,此时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身体靠在椅子后背上,一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手笃笃的在透明长桌上瞧着,透着内敛沉稳的气息。   其实与他们而言,两个只是陌生人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诚如陆云深所言:“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跟你有交集,你说吧,这次找我,到底什么事。”   陆立风嘴角轻勾:“你以为我想跟你有交集吗?”   陆云深摊手:“那正好,我先走了。”   “坐下。”陆立风比陆云深确实大了几岁,这个时候,陆云深瞥了他一眼,望着他镇定自若的沉笃模样,又慢慢坐了回去,但他耐心也用尽,大腿大张着,身体微微往前倾,“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别拐弯抹角的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没时间陪你玩。”   “你以为我有?”陆立风嘴角是鄙夷的冷笑,笑归笑,笑完后他还是收敛了神色,“我妈,前两天自杀了,这几天情况刚刚稳定下来,老头子想把企业交给你,你就接了吧。”   陆云深听到陆云深母亲自杀的消息时,微微惊讶,又听到他让自己接手陆氏,更加诧异,那可是叶敏青死守着不肯放手的东西,至于白江雪,不但想拿回陆氏,还想夺回陆太太的名头。斤边乒才。   陆立风按了按略显疲惫的太阳穴:“事到如今,再这么闹下去,也只会是两败俱伤,你的存在,我的存在,都不是谁的错,要怪,也只能怪老天爷开的玩笑,你好好考虑下吧。”   “不用考虑,我没兴趣。”陆云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已经接受a大的聘用,下学期开始,正式成为a大老师,所以,很抱歉,我对陆氏没兴趣。”当年,他答应自己母亲出国,回到陆家的条件是白江雪不反对他与唐末晚的交往,现在,唐末晚已经没有任何属于他的可能,白江雪也彻底失去了控制他的筹码,陆云深反倒自由了。   陆立风蹙眉看着陆云深,刚准备开口,手机铃声大作,看了眼来点,他也懒得再避讳:“魏医生,什么事?”   “陆医生,你在哪儿呢,哎,快回来吧,刚才谢小姐来了,然后在你办公室撞见了……哎,这也怪我,忘记了……”   陆立风听魏晓晨说谢依人暴走了,太阳穴又是一阵发紧,至于在他办公室的温静,他对魏晓晨说:“你把温小姐请出去,然后告诉门卫,再有下次,一起滚蛋!”   与陆云深的谈话也没办法继续了,陆立风站起来:“我有点急事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也不勉强你接手,不过你自己跟老头子去说吧,他心心念念要还给你,你要真不想要,就找个执行官去执行即可,集团运行没问题。我先走了。”   陆云深惊讶望着陆立风行色匆匆的背影,以及琢磨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身体往后陷入宽大的座椅中,想当初两人一起从三楼上摔下来,也算是难兄难弟了吧。   谢依人开着车,一想到一打开门,看到一个女人抱着陆立风的白大褂又亲又闻,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就像是抱着陆立风的模样,谢依人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了,浑身血液往脑门上冲,头也不回就抱走了。   魏晓晨当时从茶水间倒了茶水出来,看到谢依人怒气冲冲的冷冷模样,还有温静坐在陆立风办公室内明显无辜而惊慌失措的样子……   哎,说起这温静,魏晓晨他们也是挺无奈的,温静老是伪装成病人的模样,小护士也不能完全把人看住,就导致温静一次次出现在陆立风的办公室。   这温静正是当年张晓曼接手的那个案子中的妻子,当年就对陆立风表达了好感,在陆立风的鼓励下才坚持离了婚,后来被陆立风拒绝了,也确实离开了,这次,陆立风回来后,在饭店偶遇了温静,没想到这温静从此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陆立风一边开车一边给谢依人打电话,谢依人也开着车,任凭手机在副驾驶上响,但她就是不接,只管自己风风火火把油门踩的很重很重。   这两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变得沉稳许多,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把车开得这么疯狂,不管不顾,当电话彻底响了五遍后,那边的人似乎终于放弃了,手机安静下去。   她鼻子一酸,连同车速,终于降了下来。接着,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她把车停在路边,虽然气不过,到底还是一把抓了过来,短信果然是陆立风这个大混蛋发过来的,他说:就算要判我死刑,也要给我个自白的机会啊,接电话,我发誓,那女人跟我没关系。   最后那句话,看的谢依人噗嗤一声,忽然就笑了出来。   哎,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智商都是负数,往往是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甚至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情而爆发一场极其强大的恐怖战争,谢依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在电话又响起的时候,静默数了十秒钟才接起,不过她在这里并没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倒是那边的陆立风松了口气,问她在哪里。   谢依人不语,陆立风有些着急,又问了一遍她在哪里,这次,谢依人答非所问:“陆立风,那你说,哪个女人跟你有关系。”   陆立风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紧张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方向盘,嗓音低沉沙哑:“跟我有关系的女人,只有一个,你想知道吗?”   谢依人的耳根子,竟然就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不过依然嘴硬:“我怎么知道。”   陆立风低低笑出声:“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就行,我的女人,叫谢依人,现在,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谢小姐在哪里?”   倏然间,就像所有的鲜花,开在万里的花海,就像天空出现了七彩的晚霞,谢依人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抠着方向盘,听着他口中传来的并不算甜言蜜语的甜言蜜语,竟也被哄的心花怒放的,纠结了一阵,看了看周围:“好吧,我告诉你吧,你女人在万象路。”   陆立风猝然一笑:“那你让她在那里等着,我十分钟后到。”   他还真准时,果然十分钟后,谢依人听到外面有人敲车窗声,抬头,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医生。   她撇了撇嘴,啪嗒一声车子解了锁,他拉开车门,把她拉了下来。   “干什么?”   他把她送上了副驾驶位,然后自己跑到驾驶座上:“这里不能停车,我看到前面已经有交警过来了。”   “……”谢依人回头,果然见一交警骑着摩托开过来,“那你的车呢。”   “停对面车位上了,不要紧,回头找人来取。”   “哦。”还是有些生气,所以不想说话,抬头看窗外风景。   此时陆立风也不急了,伸手过去握住她雪白的柔夷,却被她一把推开:“别动手动脚的。”   陆立风大喊冤枉:“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进去的,我发誓,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没有半毛钱,但总有一分钱吧。”女人较起真儿来啊,那就只有能把孔老夫子都逼疯,“要是没有任何关系,她能就这样缠上你?”   陆立风哭笑不得,只好给她重新解释一遍:“说起来,这温静你也是见过的,几年前你来诊所找唐末晚,还跟温静打过照面,之后你就跑上天台自杀……”   谢依人努力回想,可是那天她所有心思都在唐末晚身上,好像有那么点印象,又好像没有,最关键是:“陆立风,你现在提这个,有什么意图吗?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没有,我发誓,我没有!”陆立风一向能言善辩,可如今面对谢依人的骄纵跋扈,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份,谢依人哼了一声,好像真记起那么回事,侧目望着陆立风同样棱角分明的下颌和线条立体的脸廓,啧啧两声:“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魅力。”   “哎,谢小姐,你这是在怀疑自己的眼光吗?”   “……陆立风,你欺负我!”谢大小姐对陆医生的指控又生生多了一项。   陆立风一怔,突然提起了嘴角:“嗯,你想我欺负你啊,没问题,马上来!”   说着,他就把车靠在了路边……   飞机落地a城时,是下午六点。回到傅宅,是下午七点缺一刻。   唐末晚本来不想来这里,可是傅缙言在这里,所以还是第一时间回来了。   再一次踏入这庄园时,还是觉得有些感慨。   老太太已经带着孩子在门口等着,傅绍骞的车子一进来,小家伙仍是故作老成的背手站在那里,唐末晚一下车,就奔着小家伙而去。   好长时间不见,唐末晚发现小家伙高了,瘦了,还重了些,不过越发眉目清秀,五官清隽,从小就已经长成了一个帅哥模子。   唐末晚重重在孩子脸上亲了两口,小家伙满脸嫌恶的别开头:“你脏不脏啊,好多口水。”   “……”唐末晚把脸凑近去,“那换你口水回来。”   小家伙一愣,推开她的脸:“不要。”   唐末晚只好使出杀手锏:“你亲我一下,我就把希希让我带给你的礼物给你,要不然……”   话还没完,小家伙的脑袋已经磕过来,重重吧唧一口,然后伸出掌心:“希希给我的礼物呢。”   唐末晚捏了捏他的鼻子:“等下回去了拿给你。”   “我现在就要。”   “先去吃饭,要不然什么都没有。”是傅绍骞停好车来了,极具威严的低沉嗓音,惹来傅缙言一阵怒视,但也不敢造次,乖乖闭了嘴。   老太太也是感慨万千,不过对唐末晚的态度是很客气和煦的,并没有什么隔阂,热络的就像是一家人:“绍骞,你别这么严肃,缙言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啊,已经拉着我在这里站了快两个小时了,心里可高兴了,还有末晚,坐了那么长时间飞机,累了吧,快进来吃饭。”   灯光明亮的饭厅里,李婶已经在饭菜摆在桌上,并不见傅站的身影。   老太太主动说:“他爷爷现在睡得早,已经吃了药睡下了,来,我们坐下吃饭吧。”   没有傅站,唐末晚心里反而松落许多,微笑着坐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刚坐下,竟然就有人来了。   竟然是傅子慕和傅梓遥一起来了。   老太太看到他们,显得震惊而尴尬,下意识去看唐末晚,唐末晚淡淡朝他们点了点头,安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傅绍骞神色平静,眉目清淡:“没吃的话就坐下一起吃吧。”   “还没,过来看看太爷爷,没想到还遇上小叔了。”傅子慕西装笔挺大步朝饭桌走来。   现在的傅子慕,对唐末晚来说,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看在傅绍骞的面子上,她连点头都显得吝啬。   至于傅梓遥,依旧是那冷冷冰冰的模样,正好,反正唐末晚也不喜欢她。   老太太命人添了两副碗筷,席间上,唯有傅缙言哥哥长哥哥短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气氛还算融洽。   吃过晚饭,老太太把人叫到客厅吃甜品,傅绍骞却提出了告辞,那边的小家伙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书包,随时准备跟着他们走人的模样,老太太也不勉强,挥挥手:“去吧,回去都早点休息,反正人回来了,咱们来日方长。”   “嗯。”傅绍骞点头,带着妻儿离开。   车子开出老宅的时候,唐末晚感觉脱离了牢笼,身心都自由起来,宾利欧陆很快来到市区。   唐末晚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有些感慨良多,忽然,她看到街边上,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在拉拉扯扯,那个女人好像是彭媛,而拉着她的那个男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实在是……   眼见着那个男子将彭媛往后面暗黑的后巷里拖,唐末晚眸色一紧,没办法赶紧叫了傅绍骞停车……   第221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彭媛被人拖入后巷的时候,心里发紧,她想喊救命,可嘴巴被人捂住了,那只手又臭又脏。身后的这个男人身上,也满身都是腐朽味,恶心的她想吐。   她双腿在地上踢蹬着,可力气抵不过他这样的流浪汉,还是硬生生被拖了进去。   “住手……”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娇喝,接着,彭媛惊恐万分的眼里出现了唐末晚心急的身影,她的身后还跟着傅绍骞。   彭媛先是一喜,忽然又紧张起来,不停的冲她摇头,示意她快走。   可这个时候唐末晚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细节,她觉得彭媛打扮的光鲜亮丽,而身后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是路边的流浪汉,看多了夜晚回家的女人被劫杀的新闻。唐末晚下意识认为这个男人是想要对彭媛不利,她快速的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留着邋遢的长胡子和乱糟糟的长头发。三月的天,却有些衣不蔽体,一双破鞋的脚趾头还露在了外面,一看就知道生活过的很不好。   这样的人,无非就是为了钱而捉襟见肘。   唐末晚深吸了一口气,冲他喊:“放开她,我这里有点钱,你要有急用的话就先拿去应急,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我劝你还是拿了钱快点走吧。”   男人一听她报警,整张脸都绿了:“你……”然后又看到唐末晚身后隐藏在黑暗中那个影影绰绰的高大男人,流浪汉一咬牙,一手抢了唐末晚手里的钱,一手推开彭媛,转身跑了。   彭媛被捂了那么长时间。嘴里早就恶臭满盈,又被他一推,身体踉跄着往前摔去,前方就是一度矮墙,她的头重重磕在墙壁上身体才停了下来。   不过她顾不上查看自己的额头,就扶着墙壁狠狠吐了起来。   没多久,她的手边出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张纸巾。   彭媛抬起有些猩红的眼,看着站在昏黄的路灯光下眉目雅致秀丽的女孩,这个女孩,眉宇间还是有她熟悉的味道,可是神色,却变得很陌生。   鲜血顺着彭媛的额头留下来,她的脖子上嘴巴周边,还有几道被掐红的淤痕,如果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唐末晚看了,情绪或许还会再激动一些,可是此时此刻,她除了把纸巾和水递给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已经报警了,你要在这里等警察,或者回去的话,都随你,我们先走了。”   小家伙还在车上等着,他们不可能离开太久的。   至于那个流浪汉,唐末晚只是把他当成了普通的流浪汉,并没有深究,当然,最后还加了一句:“以后要走夜路的话,最好不要走这种比较偏僻的地方。”   她与傅绍骞转身离去。突然听到彭媛在身后叫她:“晚晚……”   唐末晚冷心,没有停留,直接回到了车上。   车内,小家伙正趴在车窗上,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看到他们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而唐末晚看着这个与自己骨血相连的孩子,满心的柔情与母爱顿时四散开来,爬上了后座,一言不发将孩子搂入了怀里,孩子似乎也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乖乖的任由她抱着。   唐末晚眼眶微热,许多饱胀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发酵,她不明白,同样是母亲,同样是孩子,为什么,她的母亲可以对她那么狠心,明明,自己是舍不得孩子受一点苦的,难道天下母亲都是不一样的吗?   因为在唐末晚的心目中,就算没有傅绍骞,哪怕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也不可能对孩子那么狠心,只会尽心尽力倾其所有,给孩子双倍的爱,而不是让他在孤独,冷漠,悲伤中成长。   原本高兴的情绪,突然被刺激了,唐末晚抱着孩子,默默流了一路眼泪。   回到龙湖春江时,她才惊觉,自己吓到孩子了,小家伙默默的拿着纸巾给她擦拭,她心里那道缺失的口子,却犹如突然爆发的洪水,怎么压,都压不住,可害怕孩子受惊,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接了纸巾,破涕为笑:“缙言,妈妈眼睛进沙子了,你给妈妈吹一吹,好不好?”   “好。”小家伙很听话,跪在座椅上凑到唐末晚的跟前,抬起小手捧着她的脸,然后细致的对着她的眼睛吹了吹,吹了又吹,一个眼睛完了就换另一个,“有没有好一点。”   “好,好多了,谢谢宝宝。”   “不客气。”   后来,傅绍骞沉默的抱着孩子上了楼,唐末晚给孩子洗了澡,又安抚的在床上给他讲了个故事,等他睡着后,脸上的笑容才逐渐落了下来。   细白的手指抚触在孩子细腻的小脸蛋上,心中奔腾的情绪感慨万千,忽然觉得,眼眶又热了。   这时候,卧室门被推开了,男人高大的身躯倚在房门口,唐末晚下意识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男人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朝她走来,弯腰,直接就将她抱了起来。   一下子情绪起伏那么大,其实真的蛮累的,她也任由他抱着,还搂住了他的脖子,离开前,给孩子关了灯,又带上了房门。   他已经洗过澡了,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袍,腰带系的松松垮垮,身上有她熟悉的沐浴乳清香,满满的,都是他的气味,将她彻底包裹。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我是不是有点矫情啊。”   他漆黑的双眸定定望着她,目光灼灼,波光云涌,他将她放在床上,盯着她眼底的泪,抬起温暖的指腹,轻轻一擦,低沉的嗓音温凉:“是有点,人应该往前看,过去的事情,既然无法改变,就不应该继续沉溺。”   唐末晚怔忪,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吧。   女人不论年纪多大,总是感性占了大面,而男人,总是理智的将一切看的透彻,然后加以分析,从而两相权衡取其轻。   她被他说的,有些哭笑不得,抡起拳头就往他的心口上招呼:“那是因为你不懂。”不懂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不懂吗?”傅绍骞的嗓音突然变得深邃而飘渺,“我十岁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那个女人……随后离家出走,我是爷爷和小奶奶带大的。”   唐末晚一下子,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傅绍骞提起自己的父母,却不想,他竟然过的比自己还要苦一些。   虽然傅家给了他充分的物质生活,但傅站和老太太能给的爱,与父母肯定还是不同的。   唐末晚深有感触。   原来,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而她,最为遗憾的是,竟然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   同时,她对面前的傅绍骞,更多了一份怜惜。   当她用这种布满爱恋温柔而怜惜的眼神望着他时,傅绍骞忽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卧室里突然静谧下来,唐末晚觉得头顶水晶灯的光芒,仿佛都落入了他那幽深的眼睛里,传递着一种无声的讯号。   傅绍骞一用力,唐末晚就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他坐在床沿上,而此时的她,已经坐在他的胯间,这是一种极其暧昧撩人的姿态。   她还有些晕眩,所以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傅绍骞,你干什么呀。”因为刚刚哭过,声音显得略微沙哑。其实对于她想干什么,她心知肚明。   只不过,这么久了,面对他时,尤其是与他四目相对,望入他波光暗敛的深沉眸色时,还是忍不住羞怯,悸动,无法直视。   她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裙,一黑一白,相拥在一起,极具暧昧的视觉效果,他盯着她,沉敛而淡定,可出口的话,但带着一丝狂妄的霸气:“唐末晚,做我傅绍骞的女人,从今以后,不会再掉眼泪。”   唐末晚一愣,倏地笑了。   他紧抿着薄唇中透出的肆意的张狂,还有举重若轻的郑重保证,都会唐末晚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用心在爱她,她眼眶又热,只不过,这一次,也带着郑重的承诺,“好,从今以后唐末晚就是傅绍骞一个人的女人。”顿了顿,又说,“不过,傅绍骞也只能属于唐末晚一个人!”   傅绍骞深深看着她:“好。”又缓缓说,“一言为定。”   “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唐末晚抱紧了傅绍骞的脖子,将自己的脸深埋在他的脖颈间,够了,爱一个人太难,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只要爱眼前这一个就好。   在她心头阵阵悸动时,傅绍骞已埋首吻下来,就在这个位置上,这样的姿势,两人沉默而热烈的交缠着,一室月光中,只剩她辗转如绸缎般的喘息。   与此同时,路边的法拉利内,得到安抚的小野猫儿那锋利的爪子,终于化成了绕指柔,在男人结实的胸膛啊画啊画,绕啊绕的。   明明只是她的一句话赌气话,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当时陆立风把车子停在一处隐蔽的人行道上。   她明明很激烈的反对拒绝了他的“欺负”,可是这一次,他的触碰,比以往都要温柔,而她的反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   就像那块压着她的大理石,又被身上这个挖井人给搬开了,泉水喷涌而出。   他沿着他的发烧,缓缓下滑,轻吻她的全身,而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和腰,像是要把指甲都陷入他的肉里去,这几天的委屈,伤心,失落和思念,全夹杂在那些抚摸着,那些喘息里,那些无言的凝视力。   最终两人相拥着一起得到释放时,谢依人的确有一种类似于解脱的情绪。她想,原来真的是这样,真的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这种爱做的事情时,她才不会觉得心里像是缺了一块般空虚,寂寞,想要时刻被填满。   这与当时她喜欢傅绍骞时是完全不同的感受,难道,这就是喜欢与爱的区别?   两年了,时间已经证明很多东西,只是现在的她,深深觉得对不起郁锦辰。   窗外的大街上,不知何时早已灯火掩映,而车内萦绕着那股淡淡的腥气,满满的都是暧昧气息。   他压在她的身上,很沉,真的很沉,可又让她觉得很踏实。   这几天,她其实也一直关注着她哥哥公司的动向,虽然很卑鄙,可也知道郁家的支持已经到位,之所以不能找傅绍骞和陆立风他们帮忙,是因为郁绍延在谢氏,其实还占了不少股份,若是能得到郁绍延的支持,谢明堂就有绝对的控股权,在董事会拥有一票否决权,可以力排众议一人说了算。   这是傅绍骞和陆立风无论给多少钱,都给不了的帮助。   现在,谢明堂的危机已经正在慢慢度过去。   陆立风似有所觉,握住她的手,不再让她胡乱折腾:“明天,我约了你哥吃晚饭。”   谢依人轻蹙秀眉,这一次,却没有向往常一样激烈的辩驳,沉默着,却又难免担心:“我哥要是不同意你怎么办,郁锦辰那边……要怎么办,都怪你。”   她忍不住咕哝抱怨,要不是他两年前突然离去,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   陆立风吻了吻她葱白的指尖,对郁锦辰也是抱歉:“以后我们给他介绍个更好的。”然后他自信满满的一笑,谢依人忽然间觉得,抵着她大腿根部的某个东西,又热又硬,他身子低俯在她耳边,又说了一句话。   谢依人不是很明白,陆立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子是谁,诸侯又是谁,天子又在哪儿?   陆立风瞧着谢依人不解而可爱的样子,心头一阵柔软,摸了摸她细滑的脖颈,又摸了摸她平坦如斯的小腹,也不在暗示,直接挑明了说:“天子在这里。”   谢依人一愣,旋即捶打他:“陆立风,你真卑鄙!你真是个心机深沉的老男人!”虽然,她也考虑到了小雨衣一事,因为他是忘情,情动,哪里知道,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老吗?”他不过比她大了五六岁而已,“你没听过男人三十一枝花吗?我这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谢依人被气笑,她承认,他说的没错,女人三十的时候,已经在为各种随之而来的皮肤松弛眼角皱纹突生而烦恼,反观男人,一脸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确实是好年纪啊,顿时心有不甘:“起来了,沉死了!”   “沉吗?”不过他还是一个用力,连同谢依人一起,将她从椅子上捞了起来,坐好,一件件把脱下的衣服穿回去。   可是古往今来,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典故还少吗?   她笑,精致的五官越发明艳,手指在他的喉结上上下滚动着:“陆立风,你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有没有听说过烽火戏诸侯的典故呢?”   陆立风挑挑眉,眼底带着笑;“你想干什么。”   “哦,没什么啊,问问而已。”   只不过,这时候的她,已经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陆立风,你说,去你那看病的,是不是还要很多女人,而且还有很多美女?”   陆立风不置可否:“怎么突然问这个。”   谢依人秀气的撩了撩自己风情万种的卷发:“本来我今天,也是想去找你看看病的。”   至于什么病,她心底清楚,要不够的相思病!一直都是这样,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碰着了他,尽管一再告诫自己,最后却还是故态复萌了……   “……”男人蓦然转过头,眼底带着恶劣的笑,“没问题,我待会儿可以单独再给你看一次。”   结果得来的,是一顿胖揍。   唐末晚醒来的第二天,屋内窗帘紧拉着,暗暗沉沉,阳光从窗帘的一条缝隙中落进来,像一道道锦带,照在深色的原木地板上。   她翻了个身,床上空空如也。   望着突然有些不同的天花板,她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卧室里静悄悄的,男人上班去了,客厅也是静悄悄的,小家伙呢。   唐末晚暗自责怪自己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结果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便签,原来是李婶和老太太带着缙言上早教去了。   松了一口气,屋里手机响,去一看,原来是老太太打来的。   老太太声音干脆,中气十足,听得出,心情很好,问她起来没有。   唐末晚不好意思的低头看了自己一身打扮,但还是说:“起来了。”   小奶奶又问她有没有事,没有事情的话就去美容院陪她做个脸,洗个精油奶浴。   因为小家伙刚刚送进去还要几个小时,她很无聊。   唐末晚咋舌这老太太还挺懂得享受,没有犹豫,当下就同意了,所以就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前去指点地点找老太太了。   来的地方是城里最高档的美容院,因为得过客人的指示,唐末晚自报家门,所以毫无阻碍的就被领着上楼找到了老太太。   老太太已经泡过澡,躺在床上,有人在给她开背。   唐末晚看了一眼,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皮肤能保养到现在这样,还有一定的光泽,并且没有那么松弛,真的很不容易了,看来这几年老太太没有疏于打理自己,让唐末晚觉得汗颜。   那边的美容师已经帮她放好热水,让她也先泡个澡。   在这里?跟老太太一个房间?说实话,还是挺别扭的。   可是瞧老太太那模样,唐末晚觉得好像自己太小题大作了,这有什么啊,于是大方的放了包,脱了衣服,滑入了浴桶中。   那边的老太太也没说话,偶尔指挥一句力道大小,唐末晚舒服的靠在桶边上,然后又有人给她端来了一杯红酒,一碗冰糖银耳莲子羹,一小碟水果,一小碟坚果摆在手边。   样子太奢侈。   见老太太垂头趴在床上,还没享受过这等阵仗的唐末晚,偷偷拿起手机,拍了几张,当然没有露点的地方,也刷一回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都是一些墨尔本的同学,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所以,很快就收大了一大把的点赞,与各种拉仇恨的羡慕嫉妒恨。斤边投亡。   她失笑,却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   陆云深回a大执教,a大分管人事的主任前几天也给她发了邮件,希望她有意向为母校出力。   说实话,她这个专业,回学校其实是一个很有面子的去处了,大学教师这个职业,说出去虽然不见得多尊贵,但还是比较受人推崇的。   只不过,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一辈子走不出学校这座象牙塔?学校的生活必然是枯燥乏味的。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纷纷攘攘的争吵,老太太不悦的拧了眉头:“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安静了?”   美容师连连道歉,只不过,更快的是,他们的包间门被人推开了,并伴随着一阵尖刻的指责:“怎么搞的,这房间我不是之前就预定了吗?怎么还给别人占去了?你们还想不想做我生意了啊,我可是你们这里的钻石vip!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这声音异常耳熟,老太太和唐末晚同时抬头,看着门口,只不过,老太太是满脸的嫌弃,唐末晚则是微微的惊讶……   第222章 男洗手间内的那种声音   不过更震惊的,应该当属站在门口原本趾高气昂,却在见了老太太之后,有些气短的唐大小姐了。   在这里遇到唐宛如,也是唐末晚没想到的。   很巧。可刚才那嚣张跋扈的说话样子。又十分符合唐宛如的性格。   在唐末晚回墨尔本的一个月后,傅成光就与唐宛如离了婚。当然,没有男人受得了自己的老婆给自己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而且傅成光是谁啊,傅氏的总经理,虽然上了点年纪,可想要女人,还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看他儿子傅子慕这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知道了。   所以结束与唐宛如的婚约,对傅成光来说,毫无悬念,甚至没有任何的损失。   倒是唐家,因为失去傅家这棵可以倚靠的大树,日子过的一落千丈。   唐宛如今天之所以才能如此自视甚高的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当初唐末晚跟傅绍骞提了一句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不是忘记了夺子之恨。而是觉得,唐宛如对傅缙言还算不错,这几年傅缙言如果跟着她,未必现在过得好。   所以唐家就这么苟延残喘的存活着。   唐镇远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如今听说唐末晚回来了,已经亲自打过电话给她,希望她能回家吃饭。   唐末晚说这几天有点忙,这件事情稍后再说。而现在,就在这里遇见了唐宛如。   老太太见是唐宛如,眉头紧蹙:“我说是谁这么礼貌嗓门这么大呢,现在看到了,就把门给我关上。”   好一会儿抬起头来见唐宛如还杵在那里,更加不悦:“听不懂是不是,还有你们这店里的,怎么回事,会不会做生意。钻石vip,我还至尊钻石vip呢,把人给我请出去,老太太我喜欢安静。”   美容经理闻声赶来,连声道歉,又赶紧把唐宛如往外请:“唐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傅老太太喜欢这间房,我们也没法子,这样,我安排另外一间更雅致的给你,你看怎么样?”   唐宛如冷笑一声:“狗眼看人低!”   美容经理一愣,神色随即有些冷淡,这唐小姐之前确实是她们店里的钻石vip客户,每个月来消费的也很多。可最近半年,别说来的次数不多,这卡里的钱也是日益渐少,尤其是最近,来做的都是一些花不了几个钱的小项目,他们只不过是一个迎来送往的小行业,自然是逢高踩低,那老太太哪次来不是名牌加身,大奔接送,一身的豪门贵妇范儿,这唐小姐如今好几次都是走着进来的,他们是多会看人眼色的人精儿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不好意思,唐小姐。让您受委屈了,那您看,您今天想做些什么项目,我好让美容师去安排,为了补偿您,我今天亲自给您做,您觉得怎么样?”美容经理亲自出马,那同等项目的价格,可要上个档次,之前唐宛如那是眼都不眨的欣然同意,现在却……到底是犯了难。   “算了,我赶时间,不错了,给我准备水,我泡个澡弄个头发就走。”   “……”换来经理一个冷笑,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好的,唐小姐,那你先进去休息下,我找人来安排。”然后走也不回的走了。   钻石vip及其以上的用户,在本店享有终身免费泡澡的权利,而且在本店洗头做项目都可以打三折,所以唐宛如在他们店里最终的消费也不过是洗吹一下,再打个三折,花费不到一百元。   同时她又是个非常不好相处的客人,动不动就大发脾气颐指气使的,美容经理实在不觉得自己应该亲自招呼她,转身忙去了。   唐宛如被人晾在,好一会儿才有个年纪小小的美容师过来对她说:“唐小姐,麻烦您跟我来吧,水已经放好了,您自己进去洗吧。好了叫我。”   “你不给我搓背?”以前她每次来,享受的可都是一对一全程最贴心的陪同服务。   可是今天,这个美容师很为难的看着她:“对不起啊,唐小姐,我那边还有位客人在做面膜,要不你再等我二十分钟,我马上过来!”不等唐宛如开口,美容师已经走了,气的唐宛如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她说有急事,可就这澡,她都泡了近一个小时,而且这美容师二十分钟后也没来,一直等唐宛如穿好衣服拉开门,她还是没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说的大概就是她吧。   她寒着脸,下楼,洗头。斤妖宏扛。   没想到的是,这一小时里,唐末晚和那老太婆也洗完了下来了,而且在她之前,洗上头了。   看店长殷勤的围在两人身边鞍前马后,唐宛如心里分明很不是滋味。   老太太看到她下来了,只淡淡瞥了一眼,就把目光挪向唐末晚了,语气自然仍是不乏热络:“末晚,待会儿接了缙言一起去吃个饭吧,顺便再去买点东西,你刚回来,缺什么跟我说。”   唐末晚回过神,微微笑道:“嗯,谢谢小奶奶。”   她们看起来其乐融融,唐宛如则显得凄凄冷冷,最要命的是唐宛如跟老太太都点名了要总监吹头发,总监的价格自然不比普通的发型师,老太太点总监,也不是给自己用的,是想给唐末晚设计个新发型。   这也是唐末晚的意思,老是这么一头黑直发,看起来好像太幼稚了,她希望稍微改变下,有时候,适当的改变可以让生活变得更有激情。   至于发型师,她其实没什么意见,老太太也不生气,就抱着胸:“让你们总监自己选吧,到底给谁做。”   总监何其通透的人,气的唐宛如头发也不做了,当场甩手走人。   老太太不是故意仗势欺人,她只是不想唐末晚给人欺负了去,看唐宛如真走人了,她摇头叹息了一声,唐末晚看得出:“小奶奶,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没事。”   老太太很欣慰,同样是孙媳妇,明显这个比刚才那个更端庄懂事。   唐末晚怕效果不好,所以先让发型师做了个一次性的波浪卷发,看起来妩媚又动人,老太太见状很是喜欢:“要不就烫了走吧。”   “不用了,明天有时间了再来,缙言也要下课了,我们去接他吧。”   接了傅缙言,一起吃了个午饭,然后去逛超市。   唐末晚想买的东西,是一些很简单的水果,补品,和生活用品。   当老太太从唐末晚嘴里得知是要送给唐末晚外婆时,老太太立刻就反对了:“这怎么行呢,这些东西怎么能给亲家外婆呢,不行不行。”   唐末晚刚刚拿在推车里的东西,都被老太太放了回去,然后又带着唐末晚出了超市,换去了另一个地方。   哦,也是超市,不过是进口超市。   她买的水果是山竹火龙果,老太太买的也是山竹火龙果,不过是进口的。   她买的补品是红枣银耳之类的,老太太直接上了血燕,顶级燕窝。   ……   林林种种。当他们离开超市时,随性而来的司机已经连着跑了五六趟,老太太还是意犹未尽的心生挂念:“末晚,你看看,还缺了啥,咱已经失礼这么多年了,现在可不能再失礼了。”   “……”唐末晚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太太见唐末晚沉默,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边走边说:“末晚,人都回来了,过去的那些事,能忘的就都忘了吧,他爷爷现在深居简出,缙言都这么大了,心里其实老早就同意你们的事情了,就是啊,面子下不来,你也别往心里去,知不知道。”   “我知道。”傅站避而不见,也许是目前最好的相处方式了吧。   老太太点头,他们一起出了超市超车子走去,这时候,唐末晚听到身后一声惊呼:“末晚?”   一回头,见魏晓晨和周雨蒙手挽着手站在身后,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不过最明显的,当属周雨蒙那个凸的圆滚滚的肚子。   唐末晚瞪大了眼,周雨蒙已经一溜烟的跑过来,动作麻利的让人惊心动魄,魏晓晨在后面惊呼,唐末晚忙不迭伸手扶住了她:“雨蒙,你小心点啊,这么大肚子,别跑啊……”   魏晓晨赶过来,也是骂她:“你就不能稍微注意点,让人省心点吗?”   周雨蒙激动的抱着唐末晚,对魏晓晨的怒火吐了吐舌:“魏医生,你都快成我妈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那么快出来的。”   “……”唐末晚和魏晓晨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唐末晚为彼此做了介绍,老太太知道是唐末晚的同学老友会面肯定有很多话说,所以非常体贴的说:“那我带缙言先回去,你们聊聊。”   “嗯,麻烦您了。”   “都是一家人,说着干什么,我们先走了。”   临走前,唐末晚还让缙言跟两人打了招呼,魏晓晨是抱着傅缙言又抱又亲,下场自然是,满脸的嫌弃……   等他们走后,周雨蒙感慨:“唐末晚,你什么运气啊,儿子都这么大了。”   魏晓晨吐槽:“你运气也不差,哎,可怜我啊……年纪一把,连个对象都没有!”   “好了好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聊吧,看我一孕妇挺着这么大肚子站着多不容易啊。”不远处就是星巴克,两人扶着一孕妇,找了张二楼的桌子坐下来。   给周雨蒙点了杯奶茶,唐末晚要了杯魔铁,魏晓晨要了杯黑咖啡,一如当年,魏晓晨是最稳重也最吃得了苦的那一个。   一坐下,周雨蒙就拉着唐末晚聊这半年的近况,唐末晚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倒是对她的肚子十分关心:“几个月了,看这样子该七八个月了吧。”   周雨蒙点头,满脸羞涩:“七个多月了。”   魏晓晨回来了,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啊,听说玉苗这都怀二胎了,我这心啊……”   唐末晚这几年疏于跟她们的联系,心里挺内疚的,周雨蒙说:“没啥,缺的下次补上就行。”   她笑着点头,又看周雨蒙和魏晓晨买的大包小包:“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   周雨蒙撇嘴:“陈墨忙,没时间,我怕后面我肚子大了更加不方便,也怕孩子万一提前生什么准备都没有,今天晓晨休息,就让她陪我来。”   “陈墨很忙?”   周雨蒙一说这个,就叹了一口气:“是啊,最近这段特别忙,听说公司出了点问题……”周雨蒙说着说着,突然瞪大了眼,“唐末晚,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居然问我,那傅氏好歹是你老公在当家,我们家陈墨那么忙,还不都是你老公指使的,你说你……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唐末晚的重点却落在:“公司出问题了?什么问题?”   周雨蒙看她样子是真的不知情,抚额:“看来傅绍骞对你还真好,什么都不告诉你,免得你操心,其实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就知道好像一批产品出了质量问题,不过目前还没对外公开,要是能压下去最好,压不下去……陈墨也没明说,你老公应该有法子的吧。”   唐末晚真是惭愧,自己老公的事情还要从别人口里得知,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傅绍骞真的不想她操心,商场上的事情,向来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的,所以有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对策。   三人又聊了一阵,唐末晚作为过来人,说实话,却没有太多意见给周雨蒙,对于孩子那段儿,周雨蒙和魏晓晨听说后,都是义愤填膺。   魏晓晨怒不可遏:“怎么还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啊。”   “对了,你们知道张晓曼,已经跳槽到万林集团了吗?应聘的还是总裁助理的位置呢。”周雨蒙这还是前两天从陈墨那里不经意得来的消息。   傅氏企业的产业涉及多方面,包括金融房地产等新兴产业,但也包括当初创立起来时候的传统产业,傅氏是以箱包皮具产业发展起来的,虽然传统产业不如新兴产业赚钱,但一直很稳定,所以傅氏一直坐拥着行业冠军的位置。   但近年来,随着傅绍骞的隐退,傅成光接手后,情况并不理想,这个竞争的社会从来不缺乏异军突起的新生力量,万林集团就是从底层杀出来的一匹黑马,去年它还在箱包产业前二十徘徊,今年就已经跃居行业前五,隐隐发力,计划庞大,大有争夺行业第一的势头。   张晓曼此时去了万林,做的还是总裁助理的职位,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传统产业是是傅氏的支柱产业,这也代表了一个企业的文化与形象,是绝不可能丢的,而最近傅氏生产的箱包,却被检测出了致癌物。   刚刚周雨蒙说的这个暂时被压着的事情,短短半小时后,就登上了全市led电子显示屏以及各大新闻媒体的主页,被人竞相报道着。   唐末晚一愣,这是,压不住了吗?   周雨蒙看罢,倒是没多大表情,像是预料之中:“陈默说爆发是早晚的事情,傅绍骞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本来还以为要在下班之前还会爆发呢,哎,看来今晚别指望陈墨回来了。”   “……”   陈墨不能回家了,唐末晚觉得傅绍骞即使回来,恐怕也要很晚了。   她没给他打电话,但叫李婶给傅绍骞留了饭。   出乎意料的是,饭点的时候,傅绍骞竟然回来了,白衬衣黑衣裤,暗蓝色的领带,西装外套被他折叠着搭在臂弯里,把车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架上,换了拖鞋走向饭桌,唐末晚不惊讶是假的。   “不欢迎我回来?”男人的黑发沾染着微光,唐末晚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宛如秋泓般望着他,最后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洗手吃饭。”   傅绍骞表现的没有任何异常,他不说,她也没问,安静的吃完饭,她说:“我打算明天回b市一趟,看看外婆。”   男人点点头:“我让司机送你去。”   “不用,我自己搭车去就行了,司机你留着用吧。”   傅绍骞深沉眸色定格在她的脸上,唐末晚静静一笑,有一种你在前方奋力搏杀,我将为你,努力稳定后方的坚定支持。   男人看懂了她的眼神,反过来安抚她:“也不是什么大事,司机给你,不然我亲自送你去。”   好吧,唐末晚看他简单的衬衫西裤,却勾勒出男人却英挺顺畅的轮廓,依偎进他的怀里:“那好吧,还有,我找好工作了。”   男人点点头,手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顺着:“说说看。”   “嗯,先说好,我不干涉你的工作,你也不能干涉我的工作,公是公,私是私,我们应该彼此拥有自己的空间,你明白吗?”   傅绍骞闻言,淡淡一笑:“你这是在给我打强心剂吗?”   被说中心事,唐末晚也不生气:“我这是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距离产生美,懂吗?”   他不置可否:“先说说看吧。”   她的理由听得冠冕堂皇,其实,他还真给说着了,她就是在给他打强心剂,省的说出来他心里诸多反感又抵触:“我答应了陆医生,去他的诊所上班。”   她努力对上他的目光,想着后招,肚子里也准备好了满肚子的说辞,万一他不同意。   “就这样?”他问。   她不确定的点了点头,就这样。   他神色平静,没有一点发怒和不悦的征兆:“你想去,那就去吧。”   就这样?现在反而轮到唐末晚不确定了:“你没什么其他想说的?”   傅绍骞眸色静深:“我应该说什么吗?”   “……”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当她以为自己做的是一件不会被接受,需要费尽唇舌才能说得通的事情,突然人家特别明事理,根本不需要你赘言,就完全毫无理由的认同了你,因为太过轻易,反而让她觉得,好没有成就感。   傅绍骞看她恹恹的情绪,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丰盈:“今晚你早点睡,我还要回一趟公司。”   知道他要回去加班,唐末晚有些不舍,他是特意赶回来陪她们吃顿晚饭的,心里又是满满的感动,傅缙言被老太太带回去看老头子,她在这里闲来无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吧,我保证,乖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等进了公司,唐末晚才有些后悔。   因为公司里灯火通明,竟然好多部门都在加班。   傅氏箱包检测出致癌物质的检验报告已经被刊登出来,可以预见,未来几天,傅氏的股票会大跌,各门市的箱包面临着下架接受检查,他们的订单也会受到冲击等一系列问题,还有相关单位会找上门。   所有的部门都要想办法应对可能面临的各种问题。公司里弥漫着一股无声的紧张,可身边的这个男人,却镇定自若,眸色疏淡的望着这一切,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深沉,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无声的静流之中,可是,当他的视线向她投来时,已经换了无言的温柔,看的她脸色发烫,只能不自觉的别开头。   这是唐末晚第二次来公司,上一次被他招摇着带上来过,还在办公室内接到了韩夏朵的电话,这一次,她反而显得很低调,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   陈墨忙的在电脑前处理公事,看到她,只愣了愣,打了招呼后,又回到自己工作中去了。   傅绍骞进了办公室,让唐末晚随意,然后陈墨进来通知他,各部门主管已经在会议室集合,等他去开会。   而唐末晚发现,他换办公室了。并不是她的记忆力多惊人,也不是办公室不够好,而是,太奢华,奢华的不像傅绍骞那简介大气的个性,反倒是各种格格不入的不搭调,她又细致的发现了放在大班桌上的属于傅绍骞的名片,总经理。   时移势易。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吧。   他换了下来,那么是谁换了上去,似乎毫无疑问。   她抿了抿唇,帮他收拾了下办公室,这一层的人都去开会了,走廊里安安静静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结果女洗手间门口摆着一块维修牌子,要明天才可以使用。   耸了耸肩,她可以选择楼上或者楼下。   选择楼上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楼下的感应灯是坏的,一片漆黑。她不敢下去。楼上灯很亮,看起来很安全。   洗手间就在楼梯旁边,很快就到。虽然那是总裁办公区域,但她想没那么巧正好遇到傅成光吧。   她穿了平底鞋,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洗手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时,唐末晚听得格外清楚,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声音是从男洗手间内发出来的,男人压抑极了的喘息,在寂静声中,是那么清晰……   听得唐末晚蓦然红了脸,急忙闪身躲入了旁边的女厕内,大气也不敢出,因为她听到了里面提裤子的声音,接着是开门声,洗手声,她躲在洗手间大门后面,听到了皮鞋落地的嗒嗒声,知道人已经出去了,才慢慢探出头,想看看究竟是谁。   结果那男人,突然回过头来……   第223章 制造人命!   心脏几乎自喉间跃出。她反应还算快,立刻又贴着墙壁缩了回去。   那人回过头来,往后张望了一圈,身后空旷幽沉寂静,没有一丁点的声音。他终于放心了,脸上露出微微笑意,走回自己办公室。   冷汗,自唐末晚的额头留下,明明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她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听着皮鞋的脚步声走远,趁着这个空隙,她连洗手间都没上,又蹑手蹑脚的上了两楼,在底下一层上完洗手间之后,才回到傅绍骞的办公室。斤央亩才。   仍是惊魂未定,缓了好久,似乎才慢慢镇定下来。而对听到的声音与看到的人,就像是吃了个苍蝇般,恶心的浑身不对劲。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看到这么个男人,说起来,这个男人她还曾经喊过几声爸……一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抖了好久,才逐渐冷静下来。   傅成光想要女人,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跟唐宛如也离婚了,虽然五十多岁了,可要续个弦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么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情呢。   唐末晚唯一想到的念头就是,他心理有问题,压抑,寻求刺激,舒缓压力。   什么事情让他压力这么大?自然是公司的事情。他如今坐着傅氏总裁的位置,这个位置是他从傅绍骞手上抢去的,也是他梦寐以求的。所以他如履薄冰,格外小心谨慎,每一步都步步为营。   当然,这也只是唐末晚的猜测,还有个更直观的可能,就是他的兴趣爱好,如果真是这方面的愿意,她就拒绝研究,因为这已经不是她愿意思考的个人癖好了。   办公室内连着个小间,唐末晚有些无聊。就走了进来,发现里面一如外面,布置的有些奢华,房间里放着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但她只觉得刺目,想到傅成光有可能在上面……顿时,再没有呆下去的欲望,刚想出去,却听到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了,沉稳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传来,有好些人,陈墨在说话,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到傅绍骞坐回了大班桌,一群人围在他的桌子周围,在讨论重要话题。   她这个时候出去显然不合适。只好先躲在里面。   那张床她是绝不可能坐上去的,墙角正好有张椅子,她就坐在那里拿着手机刷刷微博,看看朋友圈。   谢明堂今天仍是要加班,不过因为陆立风约他吃饭,难得七点钟就走了。   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外面总裁助理的小间内仍是有莹莹灯光从门缝间透漏出来。   百叶窗未拉上,走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里面的女人伏案工作的模样,她很瘦弱,剪了一头利落的头发,脖子又细又长,是他见过的最为纤细白润的女人。   谢依人也很白,可透着一股年轻的朝气,而坐在里面的这个女人,却更像是苍白,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就连指尖,都是白的不可思议。   像是察觉到他窥探的目光,女人抬起头来,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黑色眼珠的缘故,显得格外透亮,像是可以把人看穿。   谢明堂狼狈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   冉颖略怔,自嘲一笑,继续埋首工作。   谢明堂下楼时,在公司门口看到了开着法拉利的谢依人,笑着朝他挥手,嘴甜的喊着哥哥。   他原本紧绷的黑沉的脸色,在看到谢依人的那一刻,稍有缓和,踱步朝她走来:“怎么在这里。”   “接你下班啊。”谢依人歪着头,笑起来的时候,一脸灿烂,无端的,让谢明堂想到还在楼上加班的那个女人,她纵然是笑,也是那么浅淡温和,黑白分明犹如琉璃般的眼神中,像是蕴藏了无限的心事,却又叫人看不透。   “哥,你怎么了?”谢依人发现谢明堂竟然走神了,这真是破天荒,而且瞧他的气色,似乎并不好,心头有些惴惴不安的,她下车来,挽住他的胳膊,姿态亲昵又讨巧,“哥,我还没吃饭呢,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谢明堂望着她,眼底浮现淡淡的宠溺,伸手摸了摸她金栗色的长发,又将她敞开的衣领整了整:“我约了立风,那一起吧,穿这么少,不冷吗。”   谢依人咯咯笑:“说我穿的少,你自己呢,还不快点把外套穿上,你瞧你。”谢明堂下来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质衬衫,西装外套被他搭在手腕里,谢依人体贴的帮哥哥把衣服披上,这才自己一蹦一跳的跑到驾驶座上去。   谢明堂莞尔,跟着上了车。   离开前,又下意识朝顶层那亮着豆点灯光的窗户看了一眼。   明明看不到的,楼上站在窗边的女人,却像是心有灵犀般,飞机往旁边一缩,深怕被他发现异样。   然后,心跟着拧起来,漫无止境的心痛开始蔓延。   他办公室的灯光熄灭了,这偌大的楼层里就只有她一人了,害怕,独孤,寂寞,彷徨,所有的情绪夹杂而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慢吞吞坐回了办公桌前,整理今天刚刚送上来的所有报表,明天一早,谢大boss就要审阅的。   她的个性很平静,不会有大的情绪起伏,没多久,就把楼下的亲昵压了下去,他那么英俊多金的男人,有个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谢依人陪着谢明堂来到酒店时,挺意外的。   这酒店是欧式建筑风格,楼宇间有错落有致的大树掩映,还有一小片绿地和一个音乐喷泉,灯光柔美,一旁的玻璃门流光溢彩的旋转着,灯光掩映下,璀璨晶莹。   谢依人挽着谢明堂的胳膊出现时,陆立风已经在位置上等候,看到他们来了,便起身相迎。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只是普通的黑色外套和休闲长裤,显得年轻而醒目,漆黑的长眉下,沉静的眼中映出浅浅的灯光,也浮现出层层笑意。   那笑容,看的谢依人一阵心悸,情不自禁避开了他的注视,挽着谢明堂的胳膊,也下意识收紧了。   谢明堂从容的在陆立风面前坐下来,眼角微挑,打量着这酒店隆重又浪漫的氛围,眼中尽是揶揄,像是在嘲笑陆立风的品味。   陆立风准备还挺充分的,还特意开了一支谢明堂最喜欢的红酒,点的还都是谢明堂喜欢吃的东西,像是早有预谋。   谢明堂什么人啊,商场上的老奸巨猾,又回首看一眼坐在一旁低眉顺目的妹妹,在陆立风起身给他倒酒之际,他就按住了自己的酒杯,那深沉考量的目光,看得人心头震颤。   陆立风拿着酒瓶微弓着身体站在桌前,眼睛似笑非笑,看着谢明堂,两个大男人对视了一会儿,谢明堂忽然抽手,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站起来,并且拉起谢依人的手:“走吧,依人,我想起还有点事,回去了。”   谢依人震惊的被强行拉起来,手抓着谢明堂的胳膊,看陆立风单手抄在裤兜里,静静站立在灯光下,眸中锋芒尽敛,心底没来由一疼:“哥,我还没吃饭呢,哥……”   “你想吃我带你去外面吃,走了。”谢明堂不由分说把谢依人拖出了酒店外,把谢依人塞入车内,自己拿了车钥匙开车。   陆立风也跟了出来,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谢依人就是觉得心疼,车子开走了,陆立风的身影在谢依人的瞳孔里也是越来越小,她蓦然转过身,对着手长腿长坐在车里看起来有些伸展不开的男人,吼到:“哥,你太没有礼貌了,人家请你吃饭,你怎么能这样就走了呢。”   谢明堂反过来瞪了她一眼,谢依人的气势汹汹,突然有些萎顿,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哥,哥……”她使劲摇晃着撒娇,可是谢明堂却充耳不闻,甚至还厉喝了她一声,“不想死的就给我坐好!”   谢依人嘟着嘴,也被他的怒气给吓到了,不敢再造次,乖乖坐了回去,可是没多久,又不甘心,再次扭过头,谢明堂那冷峻的侧脸线条如出鞘的锋利宝剑,逼的谢依人再三把话咽下去。   她知道,凭她哥哥的聪明才智,肯定猜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可是,这是什么反应啊。   “哥,我饿了。”谢依人放软了姿态,整个人蜷缩在一边的副驾驶位上,肚子配合着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声。   谢明堂用余光瞥她一眼,她精致的小脸在窗外昏黄的路灯光中明灭,有些萎靡不振。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对面刚好又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谢依人坐在酒店的餐厅里,看着窗外漂亮的景色,不知不觉有点出神。   谢明堂点的餐已经送上来了,给她点的是一客她最爱的雪花牛肉。   对面的谢明堂,手持银制刀叉,接了谢依人的牛排,动作优雅的帮她切好,递到她面前,又不动声色看着妹妹那憋屈难受的样子。   到底还是谢依人沉不住气,看着那切的精致可口的牛肉也毫无兴趣,双手放在桌前坐直了身体:“哥,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谢明堂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牛肉,看了她一眼:“吃完再说。”   “不行!”谢依人犯了倔,“不说我憋得慌,我吃不下,哥!”她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没错,哥,你猜对了,我跟陆立风在一起!”   谢明堂动作没停,可无端的,谢依人觉得他漆黑的眼神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心慌不已。   “哥,你听到我说什么没有。”   谢明堂突然放下了叉子,身体往后靠在座椅上:“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哥!”谢依人被他毒辣的目光震慑住,但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发也得发,“我现在就是通知你,我要跟他在一起!”   谢明堂眸色一沉:“你想好了?”   “对,我想好了。”她明明很镇定的回答着他的话,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手里的刀叉正一下下乱戳着盘中的上等牛排。   “嗯,我不同意。”这是谢明堂淡定的回答。   谢依人手里的刀叉咣当一声落下去,砸在白瓷的盘子边沿,“为什么!当初我喜欢绍骞哥哥,你也没反对啊。”   谢明堂看着谢依人的眸色陌生到叫人害怕,面对谢依人的质问,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没有为什么,回去了。”   “哥,你偏心!”谢依人气鼓鼓的瞪大了双眼,眼底浮现一丝红肿,“是不是你一定要逼我嫁给郁锦辰你心里才高兴?强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啊,我跟郁锦辰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跟陆立风在一起你就能幸福?”谢明堂神色很平静,仿佛她的据理力争只是一场闹剧般的玩笑,“陆立风的心思不比傅绍骞少,机关算尽,依人,这样的男人,不适合你。”   “那什么样的男人才适合我?郁锦辰吗?哥,你自己不也机关算尽,那你说,什么样的女人才适合你,你难道还打算孤独终老一辈子吗?哥,我讨厌你!”   谢依人哭着说完就跑了,谢明堂站在餐桌旁,有一瞬间的茫然,什么样的女人才适合他。而他只想给谢依人找个安稳的依靠,他确实中意郁锦辰,家世不说,郁锦辰的家人很简单,都是父母生前的至交好友,人员相对简单,最主要是郁锦辰不争,能够给谢依人一生安稳平顺的生活,订婚前,郁锦辰也同他保证过。   甩了甩头,这妹妹大了,似乎也由不得他了。   这就是女生外向?为了一个外人,说讨厌他这个哥哥。   心里,一点点的寂寥,连日加班的疲惫,忽然开始呈现螺旋式的爆发。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谢依人说要跟陆立风在一起时,他反应怎么就那么大。   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啊。还有这陆立风,一声不吭都把主意打到他妹妹头上了。   半小时后。   陆立风接到了谢依人的电话。   赶到谢依人所在地时,远远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抱臂在一棵大榕树下缩成一团。   走近了,就能听到隐隐的啜泣自双膝间传来。   他温暖干燥的掌心,落在她的头顶,兀自哭泣的女孩倏地抬头看着他。   谢依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脸在周围黯淡的灯光里犹如浮雕般柔软而生动。   他朝她伸出手,她抿着唇缓缓把白嫩的手心放上去,他一个用力,就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谢依人干脆直接抱住他精瘦的腰,满脸的泪水在他沾染着清冷的外套上蹭了又蹭,陆立风刚想开口安慰她几句,就听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陆立风,走,回去,制造人命去!我就不信哥哥不就范!”   “……”   傅绍骞谈完公事已经接近十一点,各部门总算商量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后,陈墨把这方案交给了傅成光的助理,等着最后的批复。   他仰脖靠在宽大的老板椅内,有些疲惫。   傅成光独善其身,一声令下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他这个总经理负责,傅绍骞一想到这里,便浅淡的勾了勾唇。   这时候,他听到小间的门轻轻被打开了,嘴角笑意加深,接着,一个小脑袋露出来探头探脑,看了一圈,确定只有傅绍骞一人坐在那里后,唐末晚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人站在他身后,手按上他的肩膀,一脸的温顺贤良,她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他。   她不知道她不在的日子里,他是不是也是独自一人这样加班到深夜,或者凌晨,面对着满室寂寥,她忽然很心疼。   按着按着,手突然被人一拉,她整个人就往前滑入了他的双腿间,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的大腿结实有力,坐上去就像坐在一块钢铁上,如烙铁般滚烫。   她想了想,还是没把刚才在洗手间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倒不是想替傅成光隐瞒什么,只是纯粹觉得,这种事情,恶心的让她不想说。   而她的手还绕在他的脖子上,看着他的容颜,不由轻嗔:“干什么,不想按了?”   “继续。”   他搂着她的腰,短裙勾勒着她挺翘的线条纤毫毕现,粉黛未施的脸,却像是光泽柔软的羊脂玉,一双明眸如秋水般,盯着他好看的容颜。   夜晚的灯光这般的好,深色的玻璃上反射出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洒在大理石桌面上的,折射出淡金色的光芒。   她专心的帮他按着,却不知道这个男人,已然动了心思。   震惊的发现他的开始开始作奸犯科,而她被自己大班桌和他的双臂间,他低垂的头,轻轻啃咬她的耳垂,又痛又痒的感觉像一股股火苗烧进她的心里。   “嘿,这可是办公室!”   “嗯,我知道。”他说着知道,动作却没停,宽大的桌子被收拾整理干净,她被他推倒在上面。   前所未有的惊慌与刺激席卷了她,他看到她的迎合与退缩,了然笑道:“还是你想去里面?”   里面那张床……那她宁可在这里的。   果然是心有灵犀。他也正有此意。   傅绍骞抬眸盯着她,手却将她的腰扣住,推高她的衣服,手掌覆盖上来,令唐末晚心头一暖。而他的眼神幽沉寂静,俊脸透出一丝温柔,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唐末晚看的心头阵阵激动,他却始终这么看着她,同时低头,在她白皙光滑的小蛮腰上,轻轻一吻。   唐末晚的心弦狠狠一颤,全身被一种刺激而新鲜的战栗感席卷而过,见他眸色深沉涌动,她的心也真真颤抖。   第二天晌午时分,唐末晚提着大包小包,傅缙言跟在她的身后,帮着提了一盒轻轻的燕窝,一起下了公交车。   站在久违的农村屋子前,唐末晚有陌生,也有感动,忍不住低头对孩子道:“缙言,知不知道,你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第224章 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嗯,我知道。”   本以为小家伙会十分反感,毕竟是城里长大的孩子,生活一直很优越,带来这里看看外婆。唐末晚其实也挺忐忑的。   没想到小家伙还很能适应,并且从善如流的回答她的问题:“太奶奶跟我说过,比我想象中要好。”   “……”   “往里走?”小家伙突然回过头问她。   唐末晚呵了一声,指着前方的一段水泥路说:“前面就是了。”   “那你跟上我,别走丢了。”说话间,小家伙已经蹦蹦跳跳往前跑去。唐末晚只好加快脚程跟上去。   “好了,就是这里。”唐末晚站在一扇朱漆的贴着一副有些褪色的门联前面,轻轻叩了叩门,不一会儿,门内就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应门声,“来了。”   门开,一张有些熟悉的脸露出来,唐末晚开口打招呼:“徐嫂。”   “哎,晚晚啊。”半年前傅绍骞给外婆请的看护在外婆出院后就离开了,这徐嫂。是傅绍骞后来命人在外面物色来的,不过家也是这附近的,傅绍骞开的条件很优渥,徐嫂就担起了照顾老人家的责任,而且很负责任,傅绍骞定期派人过来看看,外婆生活的很好,唐末晚在闲暇之余打打电话得知她的近况。也很安慰。   徐嫂头一低,落在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身上,深感欣喜:“这就是缙言吧,哎呀,快进来吧,老太太一直叨念着你们呢,快点进来快点进来。”   正值晌午。徐嫂推着老太太在院子里晒太阳,老太太身体恢复的不错,手边还放着一盆豆角,她跟徐嫂两个人在摘豆角,刮土豆,准备今天的午饭。   唐末晚没有事先通知他们,直接到来,老太太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徐嫂高兴的喊:“老太太。你看看谁来了,您外孙女看您来了。”   “外婆!”唐末晚看到外婆气色不错,虽然满头银发,但是精神很好,心里也很高兴,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又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外婆,我回来了。”   “真是晚晚啊。”外婆也很高兴,伸出那双粗糙的手。在唐末晚白皙的脸上摸了摸,满脸怜爱,身后跟着的小家伙把燕窝放下,走的路有点远了,穿的牛仔裤有点往下掉,所以他的手在后面一提一提的,外婆看着亦是满脸疼惜,孩子被换走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不久前才被人告知,当时唐末晚一直住在她这里,生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当孩子没有的时候,她心里可疼惜这个无依无靠的外孙女了,现在知道孩子还活着,对彭媛和彭昌他们……   哎,她老了,很多事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可是看到现在孩子又回到唐末晚身边,她也是满满的感动,唐末晚朝傅缙言招招手:“来,过来给太姥姥瞧瞧,叫人。”   小家伙很听话,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太姥姥。”   老太太一听,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到一起,却给人一种染了风霜感动,她叫徐嫂进了房,很快,徐嫂就拿来了一个厚实的红包,老太太把红包接了过来,又疼惜的摸摸孩子的脑袋:“来,缙言,这是太姥姥给你的,你拿着。”   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在唐末晚和老太太之间来回穿梭,很会看眼色行事:“这个红包我不能要,太姥姥自己留着买东西吃。”   唐末晚欣慰的摸了摸傅缙言的脑袋,小家伙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哼,再来的路上就耳提面命了那么多次,什么别人给的红包不能要,要有礼貌,不能发脾气,诸如此类云云云云。他圣叉扛。   虽然他一脸傲慢,不过该听的还是听进去了。   可老太太不管啊,执意塞到他手里:“怎么能不要呢,这是这里的规矩,你第一次来这里,太姥姥一点心意,拿着吧。”   小家伙似乎很为难,唐末晚叹了口气:“缙言,还不谢谢太姥姥。”   小家伙嘻了一声,把红包紧攥在手里:“谢谢太姥姥。”在老人家的慈眉善目中,他快速把红包收入自己随身的背包中,“太奶奶,我帮你摘豆角吧。”   “缙言还会摘豆角?”老太太很震惊,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   “会啊,而且摘的很好呢。”   徐嫂又出门买菜去了,唐末晚和傅缙言就在院子里陪着老太太说话。   只是没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娇喝,紧接着,一个穿着玫红色薄棉袄和藏青色紧身牛仔裤的女孩子出现在院门口,开口便是:“奶奶,可以吃饭没,我饿死了。”   她脚上还穿着一双棉拖,头发也只是随便梳了两下,嘴里还打着哈欠,好像刚刚睡醒,转身看到坐在矮凳上的唐末晚和小家伙,脚步微微一愣,神色萎靡:“奶奶,这是谁啊。”   老太太叹了口气:“青青,这是你表姐,叫人,晚晚,这是你舅舅的女儿,叫青青。”   “表姐?”彭青青听了老太太的话,努力回想,突然啊了一声,“表姐,奶奶,她就是我姨那个嫁了大老板的表姐吧。”   “……”唐末晚听到彭青青对自己的称呼,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起,尤其是看到她眼中那骤然迸发的贪婪的欲望后,更加觉得真不愧是吴秀梅调教出来的好女儿,都一个德行。   唐末晚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彭青青却突然跑过来,蹲在她身边:“表姐,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你儿子吗?长得真肥硕啊。”   “……”一向以圆润可爱而备受宠爱的傅缙言此刻竟然听到有人用肥硕这两个充满鄙夷的字眼来形容他……一瞬间,手中的豆角被他折断了。   而且唐末晚也不太喜欢她者形容:“是我儿子。”   彭青青还伸手捏了捏小家伙那肥嘟嘟的脸蛋,惹得小家伙一阵抗议:“你干嘛啊,疼死我了。”   果然,唐末晚看到那白皙的脸蛋上红了一片,有点儿心疼,伸手摸了摸。   彭青青尴尬的讪讪收回手,心底却有些不满:“真是没礼貌的小家伙。”   “……”   随后她便站起来:“奶奶,我饿了,可以吃饭没?徐嫂呢,在做饭吗?”   老太太看她晃进屋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查看了一下傅缙言的脸,安慰道:“不疼吧,别跟她一般见识。”   唐末晚点头:“我知道,外婆。”可还是十分好奇,“她一直在这里吃饭吗?不去上班吗?”   “别提了。”说起这个孙女啊,老太太真的是头都要大了,彭青青也毕业两年了,这毕业两年,就在家里当了两年米虫,最主要是高不成低不就,想干工资高的活儿,没能力,工资低的,又瞧不上,吴秀梅那个护短的母亲,见女儿郁郁寡欢干什么都不得劲,又不想出门干活,后来干脆就纵容她别干活了,用那句俗话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来安慰自己也安慰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她的最新目标就是让彭青青嫁个有钱男人,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老太太也不知道的是,吴秀梅还时不时拿唐末晚做例子,要彭青青看榜样,像唐末晚一样找个有钱男人,以后还愁什么呢,要是能再生个儿子,那就是一辈子吃喝不尽啊。   “……”唐末晚听了这个,真的是想默默呕一口鲜血。   小家伙刚才被捏疼了,心里记恨着,重重哼了一声:“啃老族。”   唐末晚突然不生气了,就是好奇:“这么高深的词你是哪里学来的啊。”   小家伙鄙夷的白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难道还要回吗?”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吃的,彭青青心情不太好,出来见地上摆着唐末晚带来的水果和零食,干脆提了一袋进去,洗了洗就坐在屋内吃起来。   而等徐嫂做完饭,真的可以吃的时候,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打了个饱嗝站起来:“好了,我已经吃饱了,我先回去了,额,这么多水果,奶奶也吃不完,放久了会坏,我带回去帮忙吃一点吧。”   “……”   老太太突然没什么胃口,唐末晚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里:“没事,外婆,吃饭,她想吃就吃吧,而且放久了确实会坏。”   “晚晚,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吃过午饭,小家伙照例是要午休一下的,这是两年多养成的习惯。   徐嫂特意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换上干净的被褥,唐末晚陪小家伙一起午休,才有空给傅绍骞发个短信。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大班桌前,办公的。   而昨晚上,那张大班桌又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也知道这桌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功能。   新鲜而刺激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要不是今天早上她要赶大巴车,傅绍骞恐怕都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她的差距会那么大,她早上离开时是精神萎靡的,而他,不管多晚睡,第二天醒来,似乎都是神采奕奕的,看不出一丝熬夜的迹象。   短信发出去几分钟没有回音,被子很暖和,她迷迷糊糊也泛起了困。   接到傅绍骞的电话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不知不觉睡了一小时,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到外面接的电话。   “在干什么?”他低沉镇定的嗓音自手机里传来,仿佛近在耳边。   “刚睡了一下,你呢。”   因为这里是乡下,通讯不发达,而且也没有电视,这里也没有网络,所以她不知道傅氏现在到底如何了,不过听他风轻云淡的声音,一切,似乎尽在掌握中。   “刚开会完。”他挺拔的身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纯黑的手工西装精良熨帖,勾勒着他的款宽肩窄腰与长腿,纯黑的衬衫,酒红色的领带,闪闪发光的琥珀色袖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插在裤兜里,“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手指缠绕着旁边一根从房梁上落下来的麻绳,他的嗓音好似叮咚的泉水,敲击在她的心口上,这才分开多久啊,有那么黏糊的吗?   “外婆留我在这里住两天,我也想陪陪老人家。”   “……也行。”   “嗯,你记得按时吃饭,晚上早点休息。”   这些嘱托换来他一声无声的嗤笑:“操心。”   是啊,她操心,可不正是因为关心他,所以才替他操心嘛。   唐末晚也不知道具体可以住几天,就是没想到,这一住,竟然一下子就一星期过去了。   傅缙言还挺适应这边的生活的,唐末晚也觉得这里的生活很平静,很安宁。   外婆很孤单,她也很想多留下来陪她几天,所以她无视那边的男人每天不管多晚都要打过来的电话急召,依然坚持住到了现在。   但再舍不得,终有离开的一天,外婆也开始催促她:“回去吧,绍骞那边也离不开人。既然回来了,以后有空多过来看看就行。”   唐末晚有些眼眶湿热:“我知道,外婆,你放心,以后我有时间就过来看您。”   而她这次回去之后,也要正视开始上班了,她还是选择了去陆立风那里,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订了明天回去的车票,所以还有一天时间,她决定带傅缙言进城去,看看这里有什么可买的,顺便逛逛看看,感受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   村口有大巴车可以直达城里,小县城跟大城市还是有区别的,这里没有林立的摩天大楼,房屋都并排建在一起,都只有两层,看起来特别低矮,但是这里的人都特别朴实,路上三轮车蹬出来卖的水果也特别便宜新鲜又香甜。   而且这里还要捏泥人儿,卖糖葫芦,桂花糕番薯干这种城里特别难看到的东西,傅缙言看的眼花缭乱,乐不思蜀都不愿意回去了。   夕阳的余晖洒满小城的街道时,唐末晚终于带着臭小子坐上了回去的班车。   只不过一上车,她就在车上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韩之敬,真巧啊。   “唐小姐?”韩之敬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西装革履,皮鞋铮亮,与这样破旧的农村小巴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所以特别抢眼,一眼就让人认出来了。   “嗯,韩先生,怎么那么巧,你也来这里。”   这里上车的人特别多,唐末晚已经没位置了,韩之敬便站了起来:“来,你抱着孩子坐我这里。”他人高腿长,这里的巴士又特别矮,他站在那里,头竟然差点顶到车顶上去,显得有些局促。   唐末晚不好意思:“还是您坐吧。”   “你看我像是需要被人照顾的老弱扶残吗?赶紧坐下,车子要开了。”   好吧,盛情难却,唐末晚还是坐了下来,然后随意闲聊,没想到韩之敬去的,竟然是跟她同一个地方。   “韩先生,您去那里干什么?”唐末晚忽然觉得有些唐突,“不好意思,您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了。”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一个多年前的朋友住在那里,想去看看罢了。”唐末晚突然从韩之敬的眼神里读出了无限落寞和伤感情绪。   她回答的有些干巴巴的:“哦,这样啊,那真是有点巧了。”   她没唐突的打听他朋友叫什么名字,抱着傅缙言一路沉默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致。   车子回到村里的时候,他们一起下了车。   唐末晚抱着傅缙言又提着一大袋子东西,韩之敬主动帮她接了过去:“那怎么好意思,还是给我吧。”   “一点小东西而已,不用这么见外。”韩之敬说,“天色不早了,我先给你送回去吧。”   “那您呢,怎么办。”   “我看看,找个小招待所吧。”   “……”唐末晚很遗憾的告诉他,这个小地方,是没有招待所的,要住,刚才就应该住城里。   韩之敬显然也是错估了这里的落后,唐末晚见天色已晚,到底是认识的,她也不能弃之不理,于是真诚的发出了邀请:“这样吧,您跟我回去,我给您找个住的地方吧。”   韩之敬看看天色,便接受了她的好意,跟着她回家去了。   让唐末晚意外的是,小院门口,停着一辆过分眼熟的高级豪车,小家伙一看,顿时呼了一声:“爸爸,是爸爸的车子,爸爸来了……”   不多时,小小的院门内,一道挺拔如劲松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一周未见,他虽然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却依旧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清贵,身后简陋的小屋此刻也被他衬得气势非凡。   只不过这时候,韩之敬的手机响了。   他致意到一边接电话:“什么?好,我马上回去!”   等他打完电话过来,把手上的袋子交给了傅绍骞,一脸的抱歉:“不好意思,唐小姐,我突然有点事情,要回去了,就不麻烦你了,再见。”   “这么晚了,韩先生……”看着暗沉的天色,一直未开口的傅绍骞,从裤兜里掏出了车钥匙丢给韩之敬,“开我的车走吧,把车停在停车场我会派人去取得。”   可能是真的遇到了急事,韩松明也没有客气,道了谢,拿着车钥匙开车走了。   唐末晚目送着车子消失在沉沉暮色中。   感觉一道深沉锐利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脸上,然后又听到了一声轻嗤,这才收回目光对上跟前的看起来不太爽快的男人:“你怎么突然来了?”   “嗯,来的不是时候。”   “……”   傅绍骞说话阴阳怪气的,转身就走,唐末晚失笑,跟上去:“只是在半路上遇到了而已,他来这里看朋友的,天色这么晚了这里也没招待所。”   “不用跟我解释,我明白的。”   “你真明白?”   他轻哼一声:“我又不跟你似的不带智商出门。”   “我怎么不带智商出门了?”这好端端的就上升到人身攻击啊,唐末晚不同意,绝不同意!   前面的男人人高腿长,不一会儿就走的老远,没有等她的意思,她只好自己追上去:“傅绍骞,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啊。”   “这么笨,他怎么不去朋友那住?”   “……”这个好像,“我忘了问了。”   “你没问,他也想不到?”   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见傅绍骞黑沉着脸,唐末晚忽然心念一转,侧头观察着他的侧脸,狭长深凹的双目,眉梢眼尾间都透着犀利跟冷鸷,一管笔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此刻抿着,犹如两瓣凌厉的刀刃,似乎又恢复了以往刻薄难处的模样:“吃醋了?跟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傅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里屋,徐嫂已经把饭菜端上桌,老太太坐在桌边,看着进来的人影,满脸喜色。   至于韩之敬,接到了韩文轩打来的电话,韩松明因为突发性心肌梗塞,进医院了,情况十分严重。   宾利欧陆在夜晚的乡路上,开的飞快,看着两边黑洞洞的景色,韩之敬心里,百感交集,二十多年,他竟然才第一次踏上属于她的故乡,可是已经不知道,她今夕在何方。   对面道路上,迎来的是一辆黑色奥迪,白色的疝气大灯让他只能放慢速度。   乡间的路,总是特别的窄,两辆车子要错肩而过,都需要双方把车开到边上去,所以大家只能一起降速,欧陆宾利的车窗开着,奥迪那边也开了副驾驶座的车窗,韩之敬看对方小心翼翼的开着,他便不动了,毕竟不是他熟悉的车子,等对方过去也是一样的。   所以他侧目,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奥迪的驾驶员是个女人,那清丽的侧脸线条,带着几分他熟悉的陌生,他一个晃神,奥迪车子已经错身而过,加速,驶离。   韩之敬似乎还不能从刚才那惊鸿一瞥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如遭电击。   可是这里不好调头,而且,韩松明还在等着他回去。   可是这个人,真的是他想找的那个人吗?   第225章 我的忠诚   黑色奥迪停在小院门口。   彭媛拎着精致挎包下车,看到朱漆的大门并未锁上,里面吵吵嚷嚷的,嗓音有些大,像是在争吵。一听就让人觉得不快。   而且这尖酸的大嗓门,她一听,就知道是何人。   “吵什么。”彭媛人未到,声先到,满屋子的人,纷纷抬头看向门口,彭媛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风衣,黑色的西装裤,今天头发没有盘起,松松披散在肩头,带着一股清冷的淡漠,眼神更是疏冷的滑过吵得最凶的哥哥嫂嫂,神色难掩厌倦:“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吵完没有。吵完了就回自己家去。”   吴秀梅一愣,自从半年前孩子的事情曝光后,彭媛对吴秀梅他们就没再客气过了,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彭昌和吴秀梅手上了,加之过往种种,她已经不再对他们客气,今天她也是心血来潮,知道傅绍骞和唐末晚过来了,也想着回来看看自己的老母亲。就驱车赶来了。结果,看到这样烦心的一家人,她也没有给好脸色。   “大妹子,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们来自己妈这里也不行?还要通过你批准?妈都没赶我们走,你这一回来就吼这么一嗓子,这是给谁下马威呢,搞没搞清楚状况啊,我们这是在跟绍骞商量事情呢,绍骞,你说是不是。”   彭媛见唐末晚抱着傅缙言,傅绍骞极为冷峻的坐在一边,眼底森冷无常,嘴角是讥讽笑意,心里倏得一紧,再不想与他们牵扯:“你们想吃饭就给我安静坐下。不想吃饭,就回去。”   “哟,大妹子,瞧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呢。”吴秀梅生气啊。呛起人来那可是毫不留情,“你这是数典忘宗忘恩负义啊。”   彭媛冷冷撇着她:“宗什么,义什么。”   她们你来我往的吵得不可开交,唐末晚见傅绍骞高大修长的身躯坐在椅子上,宛如线条优美的雕塑,却又是那么格格不入,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见失望的外婆也同时望向自己,她朝外婆笑了笑:“哦,没事,我看桌上没有酱油了,我们出去买,你们继续。”   她抱着傅缙言往外走,傅绍骞起身陪同,吴秀梅一愣,也不跟彭媛吵了,急忙走过去扯住傅绍骞的袖子:“绍骞,末晚,村里小店这时候都关门了,家里有酱油,家里有酱油,你们坐着吃,我去拿就可以了。”   她恨恨瞪了彭媛一眼,又怕傅绍骞和唐末晚就此离去,只好先行跑回去拿了一瓶酱油过来。   彭媛见唐末晚脸色不愉,也意识到有些不该,缓了缓脸色:“坐下先吃饭吧。”   一边的彭青青自从傅绍骞来了后,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这个小村子里,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高大笔直的身形,静默白皙的面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明明一脸淡漠沉寂,生人勿近的模样,但仅仅是维持礼貌的那个淡淡微笑,就已经让人怦然心动小鹿乱撞。   别更说刚才他一开进村子里就被人叹为观止的那一辆宾利车子。   尽管当时彭青青没有亲临现场,但从旁边二狗子和小花一些小伙伴的转述中,完全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样风光无限的场面。   她甚至想象着自己坐在宾利车内,身穿昂贵的皮草,戴着璀璨光辉的钻石珠宝,被人搀扶着下车时的场景。她礼貌含蓄而优雅的朝村民们挥手,看着他们满是艳羡又嫉妒的目光,骄傲得意却又无限娇羞的依偎进身边挺拔英俊高贵冷漠,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笑意的男人怀里……   “青青,青青……”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家孙女那痴傻的笑,嘴角甚至还流下一些垂涎的口水来,顿时觉得一口胸闷,连叫了两声还没有把人给喊回魂,不由得将筷子重重按在身上。   彭昌见状,用力推了彭青青一把,还叫了女儿一声,这才把彭青青那勾走的魂魄给喊回来,她嗯,啊两声,目光笔直落在前面人高腿长神色俊冷的男人身上,飞快的酡红了双颊。   彭媛一怔,怎会看不明白彭青青那眼底燃烧的两簇火苗意味着什么,顿时眉头大皱,在彭青青伸手去拉傅绍骞的时候,已经快一步握住她的手,按在椅子上:“吃饭。”   “……表姐夫,你也坐下吃啊。”   唐末晚瞥了眼傅绍骞,见他嘴角讥诮又傲慢的笑意,唐末晚叹了口气,知道他还在为他自己无中生有的事情生气,也瞥见了外婆那难过又不忍的神色,还有怀里的傅缙言可怜兮兮看着她,饿了一整天的晶亮小眼神,她心中柔软,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又拉着傅绍骞的手,到外婆旁边,坐了下来,傅绍骞坐在外婆和她中间,与彭青青隔了整张桌子,遥遥相对,也算是典型的看得到吃不到。   然后唐末晚主动夹了一筷子鱼肉到他的碗里:“吃吧,吃完了我们回去了。”   没有车而已,如果傅绍骞要走,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终于,男人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抬起筷子默默吃饭。   一边的小家伙抗议了:“我也要吃鱼肉。”   唐末晚低笑:“好,你等一下,妈妈给你剔骨头,我给他的啊,都是鱼骨头。”   “……”男人刚刚举筷放入嘴里的鱼肉,顿时变得,割嘴又难受。   吴秀梅也拿了酱油回来了,瞧着满屋子的静默,见女儿神色低落又心有不甘的样子,了然于胸。   可也没急,坐下来吃饭后,才不着痕迹的提议:“末晚,绍骞,你们看你妈现在回来了,肯定也没地方睡,要不,你们去我们家睡?我们家地方大,是新造的房子,房间又好,还有暖气……”   “不必。”傅绍骞神色漠然的回绝了她一厢情愿的好意,“我们今晚就回去了。”   彭媛在门口没有看到傅绍骞的车子,后来才想起,好似在路上与一辆宾利欧陆擦身而过,当时她只顾着开车,也没注意礼貌开车的是谁,想来,应该是傅绍骞的司机,所以她顺手大方的贡献了自己的车子,“嗯,我车子你们开走吧,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彭媛表情也是极淡,彭媛打的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把钥匙丢给傅绍骞,他一伸手,就精准无误的接住了。   吴秀梅不满彭媛的从中作梗,可说到底,彭媛跟他们才是一家子,她怎么能指望彭媛站在自己女儿这边,替自己女儿想呢。   忍了又忍,吴秀梅也是很会自我安慰的人,她也知道傅绍骞这样的男人看不上自己,而且,她的目标也不一定是傅绍骞,只要是任何年纪轻轻又有钱的男人都可以,傅绍骞认识的,都是有钱人啊,只要跟他搭上了线,何愁彭青青不能像唐末晚似的嫁入豪门?   单从相貌而论,吴秀梅觉得,自己女儿生的珠圆玉润,天庭饱满,比唐末晚有福相多了,屁股又翘又大,一看就知道是个生儿子的命啊,豪门中人先媳妇,多半还要看长相,所以她不自觉又堆上了小脸:“也是,肯定是回去家里舒服了,不过绍骞,晚晚,刚才说的事情,你们没忘吧。”   唐末晚低头吃饭,傅绍骞一脸不置可否,只有唇边无声冷笑蔓延,吴秀梅也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倒是彭青青,一看到傅绍骞那浅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就像勾了她的魂儿,脸上的热度一烫再烫,一颗心都像是放在沸水里煮了又煮,砰砰乱跳。   “什么事啊。”傅绍骞像是这才听到吴秀梅的话,气定神闲问了一句,“刚才,说什么了?”   吴秀梅一噎,差点被饭给梗死,不过她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怕再说一次,于是当着彭媛的面说:“就是带我们青青一起回去,帮她安排个工作的事情啊,我知道你公司很大,青青虽然不是什么名校毕业,但是做个文秘助理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公司不是我的。”傅绍骞乌黑的眉目一片浅淡,“你们要去的话,我可以代为引见,不过,成不成不是我说了算的。”   吴秀梅却一击掌:“虽然不是你的,但也八九不离十不是吗?你说一句话,他们还敢不从啊。”   饭桌上,就听到吴秀梅一个人言之凿凿的高谈阔论,她仿佛已经看到彭青青穿着一身高级套装,出入cbd高级写字楼,被各种青年才俊包围着,参加各种高级酒会,身边满是英俊潇洒的官二代富二代随手任她挑的模样。   傅绍骞呵笑着站起来,留下了一个电话:“嗯,那你有事找他吧,我们先走了。”   临走前,唐末晚看了眼纸条上的电话,有些眼熟,好像是,傅子慕的?   吴秀梅眼见着他们要走,有些失落:“哎,不能捎带青青一程吗?她一个小姑娘家,一个人去城里,不是很安全啊。”   傅绍骞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入后备箱,看到吴秀梅那满脸殷切的样子,他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门,嘴角微挑:“完全不用担心。”吴秀梅一喜,以为傅绍骞另有安排,结果听他说,“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她的珠圆玉润的。”   ……   这是什么意思?吴秀梅还没有反应过来,傅绍骞已经坐上车,开车走了。   唐末晚探出头来,对站在门边年迈的外婆挥挥手:“外婆,回去吧,我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她柔和的声音消散在夜风中。   夜色幽深,天幕上没有星光,奥迪飞速奔驰在空旷的公路上,路的两侧依稀可见大片树林和天地,唯有远处村子里几盏零星的灯火,静静闪烁,点缀其中。   唐末晚关上车窗,回想着傅绍骞上车前那句揶揄与调侃,微微一笑,不过也不忘向他求证:“你给了傅子慕的电话。”   他十指紧握着方向盘,目光静静注视着前方,线条完美的侧脸透着一股沉寂刚毅:“你舅妈不是打着把女儿介绍给傅子慕这个富二代的主意吗?我满足她岂不是更好?”   “……”唐末晚如何看不透他的那点心思,一箭双雕,一举两得,既给傅子慕使了个绊子,又把彭青青这个烫手山芋给丢了出去。   “很好,棒极了。”她侧目,夸奖他。   他冷了一晚上的脸色,似乎终于稍稍转暖,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唐末晚还是瞧出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浅淡笑意。   因为她的夸奖?   “现在我们去哪里?真的要回a城吗?”这么晚了,开高速并不安全,而且路况还不太熟悉。   车子已经开出狂野,进入市区。他吐农血。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他把车子停在了市内最高级的一家酒店面前。   四星级,却已经是这里最好的去处。   而且其实装修,并不输给外面的五星级,因为是去年刚刚修建好的。   只不过这里是小城,旅游业也不发达,来往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入住率也不太高,傅绍骞要了一间最顶级的豪华套房,号称270度全景房,可以将全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全城景色尽收眼底,唐末晚想问的是,这城里,有什么可看的景色?   这是全城最高的建筑,二十层,周围都是两三层的低矮房子,即便不是270度全方位的豪华套房,也可以做到全城景色一览无余吧。   好在这么豪华的套房,价格还不贵,竟然是一线城市的的三星级住房的价格。   唐末晚忽然觉得这这里生活其实挺不错的。   小家伙一路上还兴致勃勃向傅绍骞报告着连日来的行程,到了这里,反而安静的靠在唐末晚怀里睡着了。   托着有些沉,办好入住手续后,傅绍骞就把孩子给接了过去。   唐末晚瞥他一眼,会心一笑,手腕不自觉的放入他结实的臂弯里,他挑挑眉,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唐末晚朝他颔首,把孩子接了过来,抱进套房里面的小间,脱了衣服和鞋,又去洗手间里面打了水出来,给他洗了脸擦拭了手脚,盖上被子,脸上亲吻一口,这才关灯退出来。   套房的客厅里,挺拔的身影站在落地窗上,外套脱了,只穿着里面一件修身的衬衫,没有领带,领口上面的扣子微微敞开着,衬衣下摆系在皮带里,他站的很正,显得双腿修长而笔直,更多的时候,都是对方在说,他偶尔回应几句。   唐末晚打了个哈欠,其实有点累了,而且这么多天未见,说不想那是假的,可是看他打电话一般都是公事,也不敢造次,就去洗手间洗了个澡,换了睡袍出来时,发现傅绍骞已经打完电话,不过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窗边,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股阴郁里,虽只能从前面的落地窗看一个模糊的表情,但单看他肌肉紧绷的背影,唐末晚也感觉的出,他那个电话,绝不是什么好事。   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吗?   她无声的走过去,从背后伸出双手,环住他精瘦的窄腰,白皙柔嫩的脸贴在他宽大的后背上,像猫儿似的,蹭了蹭:“怎么了。”   男人回神,低头看着扣住自己腰部的那一双细白的藕臂般的皓腕,冷酷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悲剧的肌肉虽有所放松,但也是紧绷的。   “公司出了内奸。”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幽幽开口。   唐末晚愣了愣:“那抓到了吗?”   “抓到了。”就在一天前,他和陈墨布置了一个星期的计划,终于收网了,而奸细,也如愿被他们揪了出来。只不过,刚才,陈默说,他们准备明天新推出的产品计划,被万林在今天晚上,以轰动全国的效果,发布了万林的新产品。   这也意味着,他们中间,还有奸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或者更多。   傅绍骞不经手人事,他自己只带了陈墨一个人过来,其他的,都是之前分管人事的傅成光招进来的……   唐末晚知道,公司里出了内奸,就像是人的身体里长了个毒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砰的一声爆炸了,人虽然抓到了,但还要更多的问题需要解决吧,一个优秀的企业要想走得远,是决不允许这些祸害存在的。   她听傅绍骞说:“凡是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语气狂妄而冷酷。   唐末晚愣了愣,又听他说:“怕了?”   她回过神,他的衬衫下摆不知何时被她扯出了一个弧度,正好可以容纳她的手指伸进去:“不是,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向你表达一下我的忠诚?”   他不是还在为韩之敬的事情生气吗?唐末晚忽然有一个很大胆很大胆的想法和念头,这个念头像烈火在她的身体里燃烧,在她的心口跳跃,令她疯狂,如痴如狂……   傅绍骞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皮带扣在她白嫩的指缝间被把玩着,解开,丢弃……   身后的这个女人如一条灵巧的蛇,手指在他的胸膛上跳跃着,身体慢慢绕到他的跟前,湛亮的黑眸里数不尽的柔情,还没开始,却已经酡红了双颊,湿热的唇舌在他的脖颈处扫荡,柔若无骨的小手往中心地带边缘徘徊着。   然后身体慢慢下蹲,半跪在他的面前。   第226章 彭媛,给你也生了个孩子   三月的夜晚,气温依旧很低,但房间内看着暖气,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天寒地冻。   傅绍骞在男女之事上素来霸道,喜欢掌握绝对的主动权。可是这一次,主动权在她嘴里,听到他越来越重的鼻息,她忽然觉得其实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这个要求,他其实已经暗中有意无意的提过好几次,但出于某种不可抗拒的心理因素,她都拒绝了。   次数多了,他就很有绅士风度的没有再提过,她也就逐渐把这件事情放在了脑后,可是现在,听到他被人出卖,背叛,听到他说背叛时的那种痛恨,她忽然很想安慰他。但言语总是苍白的。   他想要的,若她能给,她便愿意给。   夜间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了一团火,空气中四处浮动着难言的燥热。   唐末晚很卖力,只是后面,她有点受不住他给予的力道,整个人瘫软在地,有汗水从额角沿着她秀气脸线滑落,她的心跳不断加快,那是濒临知悉后重生的急促,凌乱的喘息。   他还如一尊刚硬的雕塑般。挺立在原地,明明很渴望,可看她难受的样子,却没有再勉强,而是准备收拾自己。   “不要……”唐末晚拉住了他的手,“我可以的。你稍微下力道和速度就行了。”   “你确定?”他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反应都泄露着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她看了,心疼,又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当然,或者,你愿意换个地方。”   她的目光瞥向房间中央那极具艺术色彩的弧形吊灯下,那一张漆白的大床上。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幽深的眸中,滑过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的唐末晚羞红了脸,小声抗议:“你看什么!不想的话就算了!”   他没答。只是眼中,加深了笑意,那深邃的眼底映着迷离的灯光。沾染了情潮的黑眸就像是一汪深潭的湖水,缓缓荡漾开,荡漾在她的心尖上。   他的眼神,那么漆亮又逼人,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唐末晚心震颤不已,她正想攀着他的腿从地上站起来,整个人就被他从地上捞了起来:“求之不得。”他低头盯着她,嗓音低沉迫人。   唐末晚也看着他,他的眼睛黑的好像无底洞,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让人心甘情愿沉沦其中,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次,却好像每一次都是第一次,叫人羞赧,生涩,忘情。   他把她放在床上,双臂却撑在她上方,以龙盘虎踞的姿态,低头望着她敞开的浴袍内,那玲珑的曲线,唐末晚被他看的羞窘无比,他却突然一个翻身,躺在了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住了她的头:“这样其实我也舒服很多。”   “……你能不能不说话啊?”   “哦,你做你的,我说我的,似乎,不矛盾。”   听她这么说,身体里的那把火似乎烧的更旺盛,为了不让自己听到更多的关于这次第一次练手而造成的生涩回馈,她用贝齿,成功的阻止了这个男人的几次喋喋不休,牢牢掌握了自己的主动权……   全身上下,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吞噬,叫嚣,可是迷迷糊糊见,她偶一抬眸,看到她的脸在灯光下犹如浮雕,朦胧而英俊,而此刻,凌厉的颧骨上,也泛着一层晕红。   她似乎被刺激了,加快了速度,加重了动作,最后,她如愿以偿的听到了这个的男人缴械投降。   结束的时候,唐末晚趴在她的身体上,大口大口的畅快呼吸,真的,快要窒息了呢。   床上的男人,却像是比以往战斗的任何一次,都要乏力,竟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她抬起头,口干舌燥,望着他修长柔韧如猎豹的身体,还有放在她肩头上结实有力的手臂,而他的脸,明明带着深深地疲倦,却又是那么强势逼人,眼神漆黑晶亮。   她的嘴角,锁骨上,还有绵密的难受,顺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慢慢下滑。   “过来。”他嗓音很哑,暴露了他某种暗藏的情绪。   唐末晚乖乖的往上靠了靠,靠在他的臂弯里,望着她满脸红晕,他抬手,温暖的指腹擦拭着她的嘴角,神色中似乎有些抱歉,还有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就够了。   她被他看的,趴在了他的心口上,试图把自己的脸埋进去。   他见状,微微一笑,抱着她转了个身,稳稳的将她平躺在床上,随后正面欺压了上来,这是令唐末晚感到最安全和最珍惜的姿态,心情一阵激荡,忍不住抬起双手环住她的后背,而他则慢慢弯下腰,把脸埋在她的肩颈处,呼吸缠绕着呼吸,身体紧贴着身体……   这一晚,唐末晚仿佛由始至终都在未经历过的梦境里,她像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里,沉沉浮浮,而他就是那气势磅礴的大海,一切的源头,掀起了狂风暴雨,让她只能忽上忽下,王虎所以,除了感受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其他。   真的是,忘乎所以,然后心甘情愿的,被大海吞噬,崩塌在他的怀里。   “我爱你,傅绍骞。”唐末晚的嗓子眼很干很干,脸颊滚烫滚烫,当他在她的身体里震颤时,她情难自禁的大喊出声。   他炽热的眼眸如烙铁,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嗯,我知道。”   ……   首都,医院。   手术结束时,已经是深夜。   韩之敬连夜赶回,可也已经在手术室外等了近两个小时。   手术室的门朝旁边开启,身穿脸色手术连体衣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手上还带着淡蓝色的塑胶手套,脸上还带着口罩,她摘了口罩,又摘了口罩,看着蜂拥而至的韩家人,其中一个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装外套,衬衣领口上方的扣子被胡乱扣开了,这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可他身姿英挺,年逾不惑却依旧丰神俊朗,头发乌黑发亮,向来很注重外表礼仪的他,可能也因为父亲的突然入院有些匆忙的急迫,所以很多细节都顾不上了。   而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偏偏,自己也是有大半年没有见了,如此夫妻见面,是在手术室内,而这个丈夫对妻子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的问候,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一宁,我爸怎么样了。”   好在,许一宁也习惯了,专业而迅速的解释了一边韩松明也就是她的公公现在的状况,并且对韩家人说:“手术很成功,你们也不会太担心,送去病房先观察吧。”   韩文清松了口气:“一宁,麻烦你了。”   许一宁淡淡一笑:“都是一家人,不用说麻烦。”   韩文轩朝自己的弟弟看了一眼,拍拍他的肩膀:“之敬,很晚了,你跟一宁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着爸。”   韩之敬点点头,许一宁表情淡漠的去旁边洗了手。   等她换了衣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道沉默而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前,半垂着头,侧脸线条一如记忆中的温和。   她双手插在衣兜里,平底鞋在过道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韩之敬立刻抬起了头,看到许一宁已经走到自己跟前,大半年没见,许一宁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带着医生惯有的冷漠,这是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   “一宁。”他开口低低唤了一声,凄清的夜里,这声叫唤带着他长途跋涉的疲惫。   “静语好吗?”许一宁没有回应,问起了女儿的情况。   “哎。”未语先叹了口气,好似这个女儿已经是他们夫妻俩唯一的话题,许一宁的这个气,已经生了二十多年了,韩之敬觉得自己的耐心,也已经告罄,尤其是韩静语又这般屡教不改,他再一次觉得,这场婚姻已经让他的人生毫无希望可言,除了压抑,窒息,烦闷,“先走边说吧。”   许一宁抿了抿唇,跟上前面男人的步伐,可是刚才听他那么一说,她的心忽然像被马尾蜂针一蛰,她也看到了他眼底那前所未有的疲惫,二十多年了,这样的针锋相对,其实,她也累了。   他们已经白白蹉跎了二十多年,女儿都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养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叛逆大姑娘。   车子安静的行驶在仿若灯海的夜景中。许一宁开车,戴了眼镜,韩之敬坐在一旁,有些诧异:“什么时候戴眼镜了?”   许一宁心口略一憋闷,想出言讽刺,最后却忍了下来:“很早之前了,我都忘了,年纪大了,近视了,不戴眼镜看不清。”   韩之敬以为她会说你会关心吗,或者这跟你有关系吗这样尖锐而讽刺的话,可是没有,她不但没说,反而还解释了一番,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下意识侧目看向身边的女人,他的妻子。   以前,他跟她也是有过恩爱的日子的,夫妻举案齐眉,她是大家闺秀,钟灵毓秀,他出身军事之家,却温文儒雅,爱好书画,满身儒雅之气,一见面便是一见倾心,相见恨晚。   寂静的车内,只有舒缓的音乐在车内围绕着。   韩之敬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半闭着眼眸,前尘往事,在心中翻滚,那一张年轻靓丽的面容,鲜亮的好似近在眼前,如果没有她的意外出现,他与许一宁,到现在还会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可是这个问题,没有如果,弹指一挥,只是二十余年光阴,悄然溜走,他们也都老了。   许一宁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今夜,心绪难宁。这一天天一年年的过去,她用坚强的刺猬一样的外壳,包裹了自己,作茧自缚般,一层又一层,直到她都快认不出自己的本心。   外人眼中的许一宁,不知何时从知书达理变成了高傲冷漠,不近人情,她一步步从一个普通的心外科医生,坐到了主任的位置,又做到了如今高高在上的副院长,可是有谁知道这光鲜亮丽的背后,她过的怎样不为人知的凉薄生活。   丈夫常年在外,女儿叛逆难训,处处顶撞,她是个女人,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封闭在了无止境的争吵与黑暗中,现在回过头去看看,她得到了什么,还剩了什么。   一双近视的眼,鬓角早生的华发?   突然间,车子竟然一个急刹,停在了马路中央,韩之敬身体被惯性甩的往前倾,一抬头,就看到一只小狗蹦蹦跳跳穿越了马路,后面的车子因为她的急啥也跟着踩刹车,瞬间,原本平稳前进的车流,乱了。   韩之敬扭头,看许一宁惊魂未定的喘气,煞白了脸,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她的车旁,打开驾驶座车门,又对后面的车子打手势示意抱歉,然后钻入车内,横过她的身体,帮她去解一边的安全带。   许一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匍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浓密的黑发间,也隐隐惨杂了几根白发,他们同样,老了,眼泪无声的从她的眼眶里滚落。   其实,她一直都是个小女人,只是生活,硬生生将她逼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后面车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韩之敬又表达了一下歉意,把她从驾驶座上拉了下来:“先上车吧,没事,我来开,你到后面休息下。”   抿了抿唇,许一宁任由韩之敬将她扶了下来,钻入后座,然后他开车,迅速把车驶离,堵塞的交通才逐渐恢复顺畅。   夜色渐深,城郊的暗蓝湖畔,灯火次第点燃。   一幢占地广阔的别墅依水而建,幽静雅致。门前有一片宽敞翠绿的竹筏平台,小径幽深,一排洞灯闪着莹莹白光。   这里,就是韩家。   许一宁睡着了。连日来的加班加上今天临时的好几台手术,她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坐入后座后,一静下来,她就睡着了。   韩之敬看着她在车内照明灯下柔和的侧脸,微叹了口气,俯身,弯腰,将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夜寒露重,他还特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被人抱下车的那一刻,许一宁就醒了,只是她颤了颤眼睫,闻着近在咫尺的记忆里的熟悉味道,却没有如往常般,尖锐的出声,尖刻的推开他,反而是,默默地闭着眼,任由他把自己抱入了屋内。   客厅里,韩夏朵正在涂指甲油,看到韩之敬抱着许一宁进来,淡淡掀了掀眸,某种微微惊讶,这小叔和小婶婶可是千百年不对盘的呀,不过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韩之敬点点头,把人抱上了楼,放在卧室的大床上。   床头,还挂着一幅他们当年结婚时拍摄的婚纱照,那时候的他们,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而现在,他望着躺在床上睡熟了的女人,竟然对这个卧室都感到陌生,床头,只放了一只枕头。   整个房间里,除了这张婚纱照能证明这里还有个男主人外,竟然一丝他生活的痕迹都看不到。   心,微微抽痛了一下,这样的生活,与他,与她都是折磨啊。   他轻手轻脚帮她盖上被子,然后,悄悄往外走,只是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身后的黑暗里传来一道清晰问询声:“你去哪里?”   韩之敬愣了愣,又扭亮了手边的开关:“你醒了。”   她没说话,盈盈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你不休息吗?”   “嗯,我还不困,去楼下走走,你先睡吧。我这灯给你关了,睡吧,晚安。”他重新按灭了开关,带上门,独留她在黑暗中。   明明已经习惯,但还是忍不住,阵阵抽疼。   韩之敬睡不着,下了楼,正好遇到了上楼的韩夏朵,韩夏朵便关心了一句:“小叔,爷爷怎么样了。”   “嗯,已经没事了,明天你有空就去医院看看吧。”   “行,静语呢,你回来了,她还在墨尔本?”   韩之敬说起这个,真是不想叹气都不行:“快了吧,她不想读书,拦也拦不住,算了,不想读就不读了吧,都这么大了,也不能一直管着,管也管不好了,看她自己吧。”   韩之敬到院子里坐着透透气,疏朗的夜幕下,星子寥落,月色青华。   这个地方,让他觉得沉闷,窒息,如果不是韩松明意外入院,他恐怕还不会回来。   更深露重。他协余弟。   不知坐了多久,一件呢子大衣忽然落在他的肩头,很有分量,回头,诧异的看到竟然是许一宁站在他的身后。   “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许一宁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其实,她已经在他后面站了很久,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想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韩之敬忽然很坦白,坦白的令人有些心悸,和心慌。   许一宁抿了抿唇,然后定定望着他。   韩之敬幽深的眼眸透着深深的无奈:“一宁,我也想明白了,是我对不起你,我……”   许一宁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听二姐说,你去了a城,是因为那个女人吗?你去找她了?”她的语气很平静,可眼神却很冷漠,悲凉,甚至有些绝望,“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结果吗?你打算跟我离婚,然后跟那个女人去过?”   “不,不是。”韩之敬还是解释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宁,我只是不忍心看你继续生活在这样绝望的仇恨里,我们彼此憎恶着过了这么多年,你回头看看,我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静语也大了,而且那脾气,你也看到了,我是个丈夫,也是个父亲,但这两个角色,我很惭愧,我扮演的一塌糊涂,哎,我去a城,确实是想去看看她,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事情总该有个了结,是我对不起你们。”   许一宁的眼泪,扑簌的落下来,她一向坚强的肩膀,忽然柔弱的颤抖着,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也格外让人动容,韩之敬的心口,说不出的难受,可又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傻站在一边,看着她哭。   许一宁哭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一句安慰话,只有一张纸巾静静放在她面前,她怎么就忘了,这个男人木讷的,连句情话都不会说,也许,这件事情她本身也有错吧,如果不是因为她年轻时不懂事,恃宠而骄,也不会令他厌烦了,需要找个地方喘口气,这才给了彭媛趁虚而入的机会。   是的,彭媛。这个名字,就是许一宁心中一根永远的刺,永远的痛,每想起一次,这根刺就越插入一分,越疼一分。   也是因为这根刺,让她把韩之敬这个其实她很爱很爱的男人越推越远,也让他们的女儿从小生活在无止境的冷战中。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许一宁说出这话,韩之敬就愣住了,这么负气的话,好像根本不是她会说的。   她把他手上的纸巾抽了过去,深吸了一口气,今夜,似乎要发生很多事情,他又听到她说:“其实,我还隐瞒了你一件事情,彭媛,给你也生了个孩子。”   “……”   韩之敬的身形,打了个大趔趄。   第227章 缠了他两天   第二天。   唐末晚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暖黄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进来,照的室内安静又绚烂。   傅绍骞还在睡。   他的一只胳膊枕在她的脖子下方,一只手紧扣着她的腰身。而她的双腿还缠在他的身上,姿势及其香艳。   昨晚上发生的一切,那些荒唐而美丽的画面,再度翻涌而来,咳咳咳……她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想起旁边的小家伙,心神一凛,他们还真是不合格的父母啊,光顾着自己享乐,却把那么重要的孩子给忘了,这时候缙言也该起床了吧。   而且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哦,她差点忘了,今天答应了陆立风要去诊所报道的。   但见他睡得那么熟。又不忍心吵醒他。   室内微光映照,他的睡颜看起来格外干净温和,褪去了平时的沉稳强势,乌黑的眉毛一根一根,像是墨笔生动勾勒出来的水墨山水画。   所以她轻手轻脚的想把自己的身体给抽出来,尽管他们已经那么熟悉彼此,可似乎她又带给了他全新不同的体验,嗯,这样很好,她的嘴角挂上了满足的笑意。   然而仅仅是轻微一动,她就把旁边的男人给吵醒了。   “干什么。”他的咕哝声带着低沉的微哑。让唐末晚心脏一缩,抗拒着他腰间禁锢的力量。“额,我要去看看缙言,他也该醒了。”   “管他干什么,有手有脚的。”   “……”唐末晚的大腿上,那自沉睡中苏醒的硬物……   “喂!”唐末晚看穿了他深沉眼底藏着的某种激烈迸发的情感,双手抵在他的胸膛间,“难道你今天不用回公司去上班吗?”   “不急。”   公司都出了内奸了,新品发布会也被人占了先机,他却像是没事人似的,不禁让唐末晚怀疑,他这想好了后招,还是压根儿就不在意?   可昨晚那句背叛我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的,又分明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就在她失神的瞬间,他人已经压在她身上,可他还没动静。原本寂静的卧室内突然被打开,卡嚓一声,唐末晚飞速推开身上的男人,坐直了身体,庆幸,昨晚上已经套上了睡衣。   门口,是顶着一头乱糟糟蘑菇头衣服虽然穿的齐整。但领子始终歪歪扭扭的看起来有些别扭的小家伙,一双乌灵灵的大眼扑闪着,两条乌黑与他父亲一般的眉毛却蹙着:“喂,我说你们两个,偷偷摸摸说了这么久话了,可以起床没啊,我饿了,我要下楼吃早餐了。”   “……”躺在床上的女人面色大囧,躺在床上的男人却一脸神色自若,“你要吃就自己下去吃啊。”这是男人的原话。   小家伙瞪了他一眼,那边的唐末晚却已经如兔子般蹦下床:“嗯,缙言,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了,我跟你一起下去吃饭。”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下去呢。   唐末晚很快整理好了,眼见着男人慢吞吞的,还有傅缙言那一脸鄙夷的模样:“好吧,那你自己慢慢刷吧,我跟缙言先下去了。”   说完,就牵着孩子手转身走了,从镜子里看到的,是小家伙回头对他露出的一个鄙夷的笑,好像在说,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似的,动作那么慢。   ……   车子往a城返回的时候,已经十点左右,最快到的话,也要十二点了。   唐末晚无奈只好跟陆立风告假,谁知陆立风还挺大方的应允了,约了下午两点见面。   傅绍骞神色淡淡,不辨喜怒,但唐末晚已经举起双手保证:“我绝对不会损害傅总的权利的。”   傅绍骞轻嗤一声,倒是终究没说什么,只是从踏入a城的这一刻开始,他身上的慵懒已经被全神贯注的清冷与内敛成熟所取代。   唐末晚耸耸肩,这也不错,他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床第之间。   傅绍骞把他们送回了龙湖春江,但没有跟他们上去,因为一路上,他已经接到了陈墨打来的无数电话,昨晚上沉迷于温柔乡,想必今天等待他的,会是一场恶战。   唐末晚弯腰,在他的脸上印上一吻:“加油。”   男人浅浅勾了勾唇,不满足于现状,又加深了,吻得她面红耳赤,旁边的小家伙露出一脸鄙夷神色,这才松开了她。踩着油门离开。   牵着傅缙言上楼,李婶已经在家里做好了饭菜,早饭吃的晚,其实现在也不是很饿,所以随便吃了点。   然后陪小家伙玩了会儿智力游戏,一点的时候,傅缙言要午睡,把孩子哄睡后,就换了身衣服,打车去了陆立风的临风诊所。   而还在乡下的彭媛,打了电话自己叫了司机过来接,吴秀梅却那么不要脸的,把彭青青塞到了她的车上:“妹子,你一个人回去,这么大的车一个人坐也是坐,青青怎么说都是你侄女,你捎带她一程,也省的我们担心。”   彭媛蹙眉,一边的老太太开口了:“带上吧,真一个人走也不放心。”   彭媛默然,矮身坐入车内。   彭青青得到吴秀梅的眼色,赶紧从另一侧跟了上去。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彭青青乖巧的道了一声:“谢谢阿姨。”   然后,吴秀梅的脖子从车窗里探进来,突然响起似的交代:“妹子,青青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也没地方住,你就接她回去住几天吧,要是青青工作安排好了,公司应该会给她安排宿舍的吧,你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女孩子孤苦无依的在城市里流浪啊。”   彭媛的眉头,终于打了结,看着得寸进尺的嫂子,冷笑起来:“既然人生地不熟,就别进城了呀,在这里呆着岂不是更好。”   吴秀梅脸色丕变:“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彭媛对吴秀梅的讨厌,已经到了相看两不厌的地步,一点好脸色也给不出,吴秀梅使出撒手锏,“行,青青,既然你小姨不肯让你住,你去找你姐夫吧,你姐姐姐夫他们家大,肯定会收留你的。”   一想起傅绍骞那英俊挺拔的身姿,彭青青就脸红心跳的不能自己,羞怯的喊了声:“妈……”   彭媛一看彭青青那脸色,心口憋闷,伸手按了关窗键,又吩咐司机开车,差点把吴秀梅的脖子给卡住,最后只得愤愤而无奈的退了开来,看着彭媛的车子驶出这个落后而贫瘠的小村庄。   一路上,彭媛都绷着脸,没说话,彭青青看她的脸色,也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彭媛懒得理她,看着两边不断后退的树林和稻草,贫瘠与落后被她远远甩在身后,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彭青青脸上那热切的追求。   多少年前,这个姑娘心心念念的,不也是她渴求的。   她渴望离开这个落后的贫困的小山村,她渴望大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她也渴望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渴望一个衣袂翩翩的白马王子,其实,她也是遇到过的,只不过当时那人,已经是有妇之夫,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那一段日子对她来说,其实已经是她足以诊室一辈子的回忆。   只是,她一个农村来的姑娘,除了一张年轻的脸庞,一副年轻的身子外,可以拿什么去跟他妻子家那样雄厚的财力去比拼呢。   她不过是他一时激情的玩物,不过是一时派遣寂寞抑郁的消遣罢了。   灰姑娘的美梦终究只能存在于幻想中,不过唐末晚是个例外吧,彭媛其实也是羡慕唐末晚的,过了这么长时间,哪怕是经历了两年多的换子风波,傅绍骞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真是个让人艳羡的爱情故事。   其实严格说起来,她自己,也应该知足了,至少这些年,唐镇远对她真的还不错,她的生活也一直很安康,当然,如果没有出现那个人的话。   至于身边的彭青青,彭媛想既然唐末晚跟傅绍骞在一起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无可改变,那她这个做妈的,也只能让她的生活变得安定起来,别出什么岔子了,毕竟,唐家还是需要仰仗傅家的。   唐宛如那个样子,如今只能依靠唐末晚了。   回到唐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太阳暖融的照在唐家那幢二层花园洋房上面,白色的墙体好像公主的城堡,彭青青站在大门口,有一种被夺目的晕眩。   彭青青他们家的房子在村里虽然是新建的,也是数一数二的,可跟眼前这样的漂亮捡起来,简直是不堪入目。他双女弟。   “小姨,这就是你家啊,好大好漂亮啊。”   无视彭青青眼中的热切,彭媛拎着包,进了屋子。   客厅里,彭媛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西装,花色紧身裤的男子坐在她最常坐的沙发位置上看杂志,一条腿搁在另一腿的上面,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阿姨从厨房里出来,拎了她的包放到一边架子上:“太太,你回来了。”   看到彭媛突然出来,沙发上的男人愣了愣,很快放下杂志站起来:“伯母,你好你好。”笑起来的时候一口白牙,一看就是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彭媛不喜欢这些乌烟瘴气的人,没理会,径直朝楼上走去,倒是这男人看到身后的彭青青,冲她微微一笑。   彭青青这姑娘还是第一次看人打扮的这么骚包,居然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彭媛在前头喊:“青青,你上不上来,不想上的话我去休息了。”   “哦,来了。”彭青青赶紧一路小跑上去,彭媛指了其中一间客房给她。   而此时唐宛如刚好从卧室里出来,大冷的天,已经是春装的打扮,一身的妖娆,看的彭青青眼神直勾勾的,唐宛如眼神尽是厌恶,瞥了彭媛一眼,冷嘲热讽:“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这里带,真当你自己家啊。”   “……”彭青青只觉得眼前一阵香风飘过,楼下的唐宛如已经挽住那小白脸男人的手,大刺刺出门去了。   彭媛也不理她,径直关上了卧室门。   不过佣人很快来报:“太太,屋外有个乞丐样子的男人,这几天天天在外面徘徊,怎么赶也赶不走,你说,要不要报警?”   彭媛换衣服的手一顿,跟着佣人来到监视器前,看到大门口传输进来的画面,心倏然一沉,对佣人说:“我出去看看。”   门外站着的,正是上次在巷子口企图将彭媛拉进去的男人,彭媛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的,但,绝对不会有好事。   看到她出来,流浪汉那张满面脏污的脸,微微露出了笑容:“唐太太,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彭媛低吼,面色不愉。   “我要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你女儿现在可是嫁入豪门了啊,你不是应该感谢我?”   彭媛冷脸:“咱们早就银货两讫了,你这几年却一直缠着我,我告诉你,你别逼我,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我没什么,倒是你,一辈子免费的牢饭我请你还是请的起的!”   “你……”流浪汉见威胁她已经不为所动,也知道自己讨不了多少便宜,一咬牙,“一百万!你给我一百万,我立刻消失在你眼前,以后也绝不来打扰你!”   “你做梦!”彭媛黑沉着脸,“十万,多了一分没有!”   男子咬牙:“五十万!”   “十万,不要拉倒。”彭媛转身即走,男人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彭媛立刻一挥,满脸厌恶,“别碰我!”   男人呵呵笑:“行,十万就十万吧。”   “等你写好切结书给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来烦我,我就把钱给你,现在,给我滚出这里,别让我再看到你!”   男人摸摸鼻子,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彭媛转身回屋,心情却很抑郁。   重新光临陆立风的诊所,唐末晚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兴奋,看着在外面候诊的一排排队伍,她升起一股为人医者的骄傲。   在陆立风办公室外,没有例外的遇到了魏晓晨,两人亲切的交谈了一会儿,唐末晚敲开了陆立风的办公室大门。   陆立风正在整领带,随后换上了白色外袍,唐末晚挑挑眉,看到他桌上刚刚泡好的咖啡,手指还在正的领带,以及一丝不苟的办公桌,了然:“陆医生,其实这下午两点的时间,是你为自己安排的吧。”   “不错。”陆立风倒也实诚,“但难道不是也很符合你的?”   唐末晚不置可否,不动声色将陆立风打量了一遍,陆立风往后一靠,背靠着自己的老板椅,双手十指快速翻飞,那是他心情愉悦的标志性动作:“唐医生,是不是该让我看看,你这两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唐末晚微微一笑,淡定从容的点头:“我看出来,陆医生性生活充分和谐,哦,根据眼底下的乌黑判断,应该至少卖力了两天两夜以上,还有嘴角破皮情况来看,下身应该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唐末晚的眼神轻描淡写的滑过他西裤的拉链,倒是陆立风一紧,差点没伸手去捂。   两天两夜以上,还真被这个小妮子给说对了!谢依人那小丫头,竟然整整缠了他两天三夜!   如果不是大家都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恐怕还不肯放他走!   至于她的馊主意,他不认同,但也不反对。   陆立风斜睨着唐末晚,一派云淡风轻:“不错,看来还是有点进步的,还不如让我来谈谈对你观察后的看法?”   望着陆立风那如炬如电的目光,还有嘴角不可一世的笑意,想起昨夜种种,她既然都说出了他的难堪,他想必也不会让她太好过,所以她选择了:“不必!对陆医生的专业才能,我向来不怀疑,我感同身受。”   陆立风莞尔,加深了眼角笑意:“唐医生真是无趣呢。”   “嗯,你的性趣对着谢妹妹施展就可以,对我,呵呵呵。”   陆立风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那好吧,言归正传。”陆立风身体往前一倾,双手搁在桌子上,结束了之前的寒暄预热,算是回到了严谨的工作状态,“其实我这次叫你回来,不单是想让你回这诊所来,是我另外开了个分院,让你去当负责人,你觉得怎么样。”   “负责人?”唐末晚很惊讶,最初陆立风打电话叫她上来商议的时候,她以为……   陆立风点头,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合约来:“这里的话魏晓晨一个人也能够应付,杀鸡焉用牛刀,我这个人眼光向来放得长远,根据两年前和现在的数据比较来说,我这个诊所的科室已经无法满足目前单身男女的取向需求,所以,我已经高瞻远瞩的单独开了间诊所,专门负责,男女性取向问题的研究开发与探讨,而你,唐末晚,现在也是时候到了你发挥专业才能,一展所长的时候了,当然,你可以学习我,统领全局,除了特别疑难杂症的,你其实并不需要以身犯险。”   这个……似乎比直接接触病人好很多呢。只是,她拿过合约书:“陆医生,不介意我拿回去仔细研究下,明天再给你答复吧。”   陆立风失笑:“行,明天我等你回复。”   回家的路上,唐末晚接了个电话。   她很意外。   电话是韩之敬打来的,也不知道什么事,她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喂,韩先生。”她的嗓音清亮而客气。   那边的韩之敬,却显得诸多沉默,呼吸似乎还与隐隐的急促,但被他压抑住了。   “韩先生?”唐末晚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您没事吧?”   “没事。”韩之敬似乎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儒雅,唐末晚点头,“请问,有事吗?”   韩之敬在那边呵呵笑:“也没什么,想问问你回a城没有。”   “哦,已经回来了。”出于礼貌,她还是问候了一声,“您的事情解决了吗?”   韩之敬嗯了一声:“解决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见你一面,然后请你,噢,当然还有绍骞,缙言一起吃个饭。”   “啊?”韩之敬当下表态,“我没有别的意思,想谢谢你前段时间对静语的照顾。”   “韩先生,这真的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啊,而且绍骞也没时间,他这段时间很忙,真的不好意思。”   唐末晚拿傅绍骞做挡箭牌,哪里知道,韩之敬这么执着,傅绍骞没空,但还是坚持要请她吃饭,唐末晚拗不过他,只好应承下来,不过时间上……   “这样吧,韩先生,我现在正好有空,吃饭就算了,我请你喝个下午茶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韩之敬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应承下来,唐末晚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约他在本城最大的粤点心馆子见面。   所以她又麻烦司机临时掉头,改了地址。   第228章 末晚,是我的女儿   因为半路上遇到一起交通事故,造成交通堵塞,司机只好临时改道,饶了个远路才赶到点心馆。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大半个小时。   唐末晚在路上还接到了韩之敬的电话,他以为她不来了。   呵。唐末晚有些奇怪,不明白这韩先生为何突然如此执着的想见她,而且他还这么郑重其事的在大门口等她。   她甫一下车,便发现他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某种隐秘的期待,看得出,她的到来,让他十分高兴,之前,他一直很紧张,可是见了她之后,高兴是真,但也更紧张了。   他在高兴什么。又在紧张什么。她一时也猜不透。   “韩先生。”迎面微笑着对上韩之敬那卓尔出众的脸,他穿着得体的黑西装,质量上乘衬衫和西装裤,整个人有一种年轻的出挑,今天的他,比往日看起来似乎更加丰神俊朗。   唐末晚的笑容,也变得温润柔和:“不好意思,韩先生,路上堵车,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韩之敬掩着内心的激动,不想太过唐突的吓坏了她,他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内。已经派了私家侦探,找出了彭媛,也找出了她这么多年生活的相关信息,虽然时间仓促,资料显得并不完整,可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当时,他站在a城酒店的顶层套房内,手里握着私家侦探刚刚送来的调查结果,看到照片上那熟悉的女孩清丽的眉眼,整个人都愣住了。忘了反应,甚至忘了呼吸,他如遭电击,动弹不得。   他想起了与唐末晚在飞机上的第一次偶遇,想起了之后见面的每一次情形,没有原因。他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很合他的眼缘,她身上干净的气质,优雅得体的举止,让他看了很舒服,这种舒服,是他不曾在韩家的两个女孩身上看到过的。   韩静语的叛逆让他曾经许多次的想过,如果这次他的女儿,该有多好,可是他真的从未想过,唐末晚这个名字,会与彭媛那么亲密的联系在一起,她会是彭媛的女儿。   而许一宁告诉他,彭媛曾经为他生过一个孩子。   拿到资料的那一刻。这个温和坚毅的男人,第一次哭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悲伤,愤怒?疑惑是感动,喜极而泣?原来。他欣赏的这个女孩,真的是他的女儿,成了他的孩子。   想着想着,韩之敬的神情又难掩激动。   唐末晚看着他有些濡湿的眼眶,吓了一跳:“韩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韩之敬望着近在咫尺的秀气面容,笑的很高兴,“进去吧,我们进去说。”   唐末晚点点头,跟着韩之敬往里走,对于他的奇怪反应,她心里也没底。   这个时间喝下午茶的人其实少了很多,有服务生开始搞卫生,唐末晚没注意,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摔去,站在旁边的韩之敬见状,飞快的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及时扶了一把她的腰,才把她的身形稳住,然后关切的问:“没事吧。”   唐末晚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见韩之敬握着自己的手,急忙道了谢,把手抽了回来。   韩之敬见状,倒是没有异常,但也快速松了手,低头,原来是地上有一滩水,应该是在旁边的服务生拖地时水桶底部遗留下来的,一时没注意,也没拖掉,见状,韩之敬立刻叫来了人,说话有些严厉,惹得服务生连连道歉。   唐末晚觉得这也没什么,韩之敬的反应有些大啊,赶紧劝阻:“韩先生,我没事了,我们坐下谈吧。”   “好。”韩之敬在前面领路,带着唐末晚到了一个隐蔽的空间,每张桌子旁都有一扇竹帘相挡,倒是每张桌子都显得十分幽静。   唐末晚坐下后就把餐单递给了韩之敬:“韩先生,看看喜欢吃什么,不用跟我客气,我请客。”   “不,我请你,你点吧。”韩之敬又把餐单给推了回来。   “你点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韩之敬坚持:“我这个人很随便的,什么都吃,你点吧,你对这里比较熟,知道什么好吃。”   “那好吧。”唐末晚没有再推辞,也没有看餐单,直接叫来服务生,点了几个她平常爱吃的小点心。   水晶虾饺,枣泥糕,都是这里的特色点心。   她点餐的过程中,韩之敬就这样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看着他,向来沉敛的双眸中,又隐隐浮现着难掩的激动。   “韩先生,墨尔本的个人展结束了吗?这次是要来a城办吗?”唐末晚只是觉得不能冷场,所以随意找着话题聊。   哪只韩之敬竟然回答:“是的,正有此意。”   “啊,真是恭喜。”   韩之敬微微笑了一下,唐末晚双手搁在桌子上,见服务生这么快把点心端了上来,很高兴,亲手捻了一块枣泥糕递给韩之敬:“来,韩先生,尝尝看,这是这里的特色,相信您一定会喜欢的。”   “好。”韩之敬望着她细白的手指上捻着的棕红色的枣泥糕,竟觉得眼眶湿润,韩静语长那么大,还没给他夹过一筷菜,递过一件衣服,而今,真的是百感交集在心头。   他伸手去握枣泥糕的时候,也下意识握住了唐末晚的手指:“晚晚,我……”   唐末晚一惊,可是更快的,是面前的那扇竹帘被人霸气的收拢了,原本狭小而封闭的空间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猝然抬头,唐末晚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帘旁边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然后,这个男人走过来,将她的手从韩之敬的手里抽了出来,唐末晚盯着他冷沉的脸色,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又究竟听到了什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掉,赶紧站起来问:“韩先生找我谈点事情,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傅绍骞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气质美女,栗色长卷发,米白色的职业套装,里面是一件雪纺v领衫,白色细高跟鞋,很都市金领的打扮,看起来也有三十来岁了。   美女朝她微微一颔首,知趣的退到了一边。   傅绍骞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一手还紧握着唐末晚的指尖,用力的,都握着她有些生疼了,但她没有挣扎,就这么任由他握着。   傅绍骞看韩之敬的眼神很冰冷,韩之敬对上傅绍骞时,却是一片坦然,见傅绍骞把唐末晚的手指紧握在手里,更多的,则是欣赏和欣慰。   “韩先生,我想,我太太还没有必须到可以单独跟你见面谈的地步吧。有什么事情,你不妨跟我说。”傅绍骞的语气强势而不容拒绝。   韩之敬点头,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他想说出口的真相在嘴边呼之欲出,可是真的说出去了,唐末晚能一下子接受吗?   尽管他的心中已经认定唐末晚是他的女儿,那么她是怎么想他这个父亲的呢,他缺失了她二十几年的生命里,突然的出现,结果是喜是悲?   他还在凝神思索间,一道清亮的嗓音突然自他们的背后响起:“末晚,绍骞?”   唐末晚回头,赫然是彭媛施施然从楼梯上上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贵妇打扮的中年女人,应该是一些富商人家的太太,彭媛现在很热衷于这样的交际,吃饭喝茶做美容,遇上,也不足为奇。   只是没想到彭媛在看到韩之敬之后,竟然脸色丕变,原本还站着楼梯口的身子,忽然狠狠摇晃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后面的两位太太及时托了她一下,她恐怕已经摔下去了。   “彭媛,你没事吧。”其中一名太太问。   彭媛稳了稳心神,指甲紧抠着木质的把手,勉强冲她们笑了笑:“我没事,你们先找位置去坐吧,我看到我女儿和我女婿。”   “啊,那是你女儿跟女婿啊。”另一名太太可是认得傅绍骞的,眼神中难掩惊讶,“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彭媛脸上稍微露出一点骄傲之色:“嗯,你们先去坐着,我去说两句。”   韩之敬看到彭媛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比看到私家侦探把资料送过来时的感觉,更加震撼。   他知道彭媛早些年过的很苦,生活的很艰难,不过近年,生活已经好多了,而且保养得宜,还是能看出年轻时少女的模样来。   他有些激动,但,还是忍住了。因为彭媛没看他,而是对傅绍骞说:“你们也来这里吃点心吗?”   傅绍骞淡淡点了点头,彭媛又对上唐末晚的脸:“晚晚,有时间的话,回家吃个饭吧。”   “有空再说吧。”   这时候,刚才跟傅绍骞一起来的美女已经看表催促:“傅总,我们下面还要去一趟君临集团,该动身了。”   唐末晚起身催促他:“你还有事,就快走吧,我马上就回家去了。”   “我让司机送你。”傅绍骞已经掏钱,把账单给结了。   唐末晚抿唇,应允了,对韩之敬抱歉道:“韩先生,我儿子还在家里等我,我先走了,您尝尝点心吧。”   韩之敬没有阻拦,因为她看到了彭媛无声的警告,目送着傅绍骞和唐末晚离去后,彭媛先是跟两位太太寒暄了几句,然后,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韩之敬也随后跟了上去。   无人的僻静角落里,彭媛双手抱胸,面对这个整整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男人,当年的怦然心动,似乎还在心间萦绕着,反而更多的怨怼,愤怒,也在心底积聚着,在这一刻酝酿着爆发了:“韩之敬,你想干什么!”   韩之敬神色静默,双手安静垂在身前,感受着彭媛迎面而来的怒火,他黑眸温润如水的凝视在她的脸上:“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女儿,末晚,是我的女儿,不是吗?”   彭媛闻此,忽然脸色骤变,十指紧握成拳,却像是怒极反笑:“你说是你的女儿就是你的女儿?韩之敬,二十多年了,你怎么现在这么天真可笑?你不是有女儿了吗?你不是不认我们吗?还找来干什么!回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还有,我告诉你,唐末晚不是你的女儿,你死了这条心吧。”   “一宁,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韩之敬说完,静静观察着彭媛的反应。   果然,彭媛的眼角微抽,嘴角微微上扬,却是带着满满讽刺:“哦,那她一定告诉你,当年跟人苟且偷汉,跟你在一起时候还跟别人好了吧,所以怀的孩子是那个男人的,跟你无关,而且当时你们韩家人那嘴脸……呵,我记忆犹新哪,韩之敬,你死了心吧,晚晚不是你的女儿,别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彭媛说完,就推开面前的洗手间大门,洗手间里,一个女孩脸色惨白血色全无的站在里面,手还握着门把,看到韩之敬,身体却是摇摇欲坠,彭媛的心底闪过一抹深深的震惊,她一怔,身后的韩之敬,也是一愣:“静语……”   他没想到,韩静语竟然也会在这家馆子里,今天所有的人似乎都疯了一样扎堆的往这里赶,偏偏,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他与彭媛的对话还给韩静语听了去。   “你说的是真的吗?”韩静语表情愤愤的用手指指着彭媛,话音明显带了颤抖,“唐末晚也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彭媛缓缓抬起的手,却被韩静语一把推开:“别碰我!”   “我问你话呢,你说,唐末晚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她神情执拗的盯着韩之敬,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韩之敬闭了闭眼,牙关紧紧咬着,瞳孔微缩:“是,静语,末晚也是我的女儿,你们,是姐妹。”   韩静语眼底翻出丝丝血红,一把推开彭媛和韩之敬,往前冲了出去。   “静语……”韩之敬在后面喊她,她却已经跑下楼梯,他只好追出去,而站在原地的彭媛,却狠狠打了个趔趄,身体紧贴在身后的墙壁上,才没有倒下去。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还是会变成今天这样。他刚爪划。   三年前,当唐末晚跟傅绍骞在一起时,韩家人为了促成韩夏朵和傅绍骞,韩文清特意来找她时,她就知道韩家人来了,所以她明知道韩家人使了手段,替换了唐末晚的怀孕单子,也没有吭声,至于那份韩家人特意制作的报纸,她给唐末晚看了,为得,就是想让她死心,不再跟傅绍骞有任何牵扯,这样,也可以避开韩家人,否则韩之敬早晚也会知道她的存在的。   只是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报纸是假的。   现在,虽然唐末晚和傅绍骞在一起了,她以为韩家人终于不会再出现了,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两位太太见彭媛回来时眼眶红红的,就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彭媛说不小心沙子进了眼,两位太太面面相觑,就把话题带到了傅绍骞和唐末晚的身上去。   彭媛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最后实在心神不宁坐不下去,只好草草了事。   跟傅绍骞在一起的美女,是傅氏企业公关部的经理,三十出头,公关能力很强,而且人为本分,是个难得的好帮手。   傅绍骞亲自把唐末晚送回了家,一路上,公关经理叶心如还在前头副驾驶侧过身子做着简报。   唐末晚知道他很忙,所以在前方的路口说:“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很方便的,这里去君临刚好还顺路,过了红绿灯就要走回头路了。”   叶心如抬起头,观察了一下路况,又计算了一下时间,傅绍骞的手指轻叩在窗棂上,唐末晚坐在他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还要去小奶奶那接孩子呢,你放心吧,早去早回。”   最终,傅绍骞同意了唐末晚半路下车,见她上了出租车后,才吩咐司机开车。   叶心如继续在副驾驶上做简报,但傅绍骞的手机响了,是韩之敬给他打来的,他眉目乌黑,神色淡漠,公式化的口吻:“你好,我是傅绍骞。”   “绍骞,我是韩之敬。”   傅绍骞轻呵一声,韩之敬像是没听到他的嘲弄,兀自说着:“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   唐末晚确实打车去了老宅那接傅缙言。   一个人踏进这里的,其实心里还是没底的。   尤其是她首先看到的,是坐在院子中央的轮椅上的傅站,霜染的白发,仔细想想,这竟然是她回来到现在第一次见到傅站,不知道是他有意避开,还是身体真的抱恙,如今看样子,应该是后者占了大多数。   风烛残年。是唐末晚这一次看到傅站时的第一印象。   他的面前,是傅缙言骑着扭扭车来回玩耍的身影,傅站的眼底,布满疼惜。   听到高跟鞋的脚步声,傅缙言灵活的转头,微微朝她笑了笑,不过表现的很含蓄,并没有一般孩子见了母亲的那种急切和大喜,依旧自顾自玩着。   唐末晚无法,在傅站面前站定,恭敬的唤了声:“老爷子。”   傅站枯瘦的手,搭在椅背上,抬眸看了唐末晚一眼,表情上看不出悲喜,甚至是熟稔或者陌生也都没有表现,只平静道:“来了。”   过去种种,在心中不可磨灭,可他已经是一个行将就木快要油尽灯枯的老人,唐末晚还是保持了该有的风度,点头:“我来接缙言回去。”   “天色也不早了,来了就吃了饭再回去吧。”   “……”唐末晚不知如何应对时,老太太端着一盆子水果出来了,放在傅站手边的石台上,“晚晚来了啊,绍骞也在来的路上了,那咱们进去准备吃饭吧。”   傅绍骞也来?   唐末晚略略心安,又听傅站说:“进去吧。”   只得讷讷跟上。   老太太推着傅站的轮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唐末晚也微微一笑,牵着傅缙言的手,进了客厅。   第229章 终身大事   十五分钟后,饭菜摆上了桌,唐末晚在分筷子。   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开门声,抬头,就见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一天的忙碌奔波后,他回到家里就把领带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也微微敞开了两个。   她微笑着走过去,帮他拿了鞋架上的拖鞋放在地上,又将他脱下的西装外套挂到一边的架子上,彼此对视着,无声中却传递着笃厚的感情。   老太太从厨房端着最后一碗汤出来,见傅站坐在轮椅上,若有所思,又怅然若失的模样,笑着出声:“小二回来了啊,来来来,快坐下,吃饭。”   “嗯。”傅绍骞坐定后。跟傅站打了招呼,“爷爷。”   “公事怎么样了。”   “还可以应付。”傅绍骞回答的轻描淡写,傅站知道,这个孙子的能力远远凌驾于傅成光身上,如果不是当时走了两年多,现在也肯定不会是这个局面。   这叫什么,自食恶果,咎由自取?说到底,这一切都跟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而今,看这一家三口安静的围坐在他的身边,心中自是感慨万千,叹了一口气:“你准备下,明天。我会回公司召开董事会,把我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转让给你,你会成为傅氏第一大股东,享有绝对控股权,把那位置拿回来吧,成光不适合。”   傅绍骞默然,这么大一份产业摆在他面前,他却显得波澜不惊,无动于衷:“爷爷,我觉得这没必要。”   “为什么?”   “因为我也没打算长呆,等这次危机过去了,我打算离开傅氏。”傅绍骞云淡风轻的丢下一颗重磅炸弹。不但傅站懵了,老太太都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听老太太颤巍巍开口,“绍骞,你走了,那公司怎么办?”   “没有我,不是一样安稳的过了这么多年。”傅绍骞淡淡一笑。“梓遥如今已经毕业,进入了公司销售部,干的还不错,至于子慕,这些年历练下来也能够独当一面,我打算明天之后,提升他做财务部主管,核心部门掌握在他们手里,应当不会太差。”   “那你呢,你去干什么。”傅站盯着傅绍骞问。   傅绍骞回答的坦然自若:“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老太太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唐末晚一眼,唐末晚眼观鼻鼻观心,自己察觉到那两道投注在她身上的浓浓探究的目光,不过,她没有开口的意思,因为她也不知道傅绍骞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至于他究竟要干什么,她不会问,因为像他这样的男人,每一步都异常清晰的知道自己要什么。   老太太敛了敛眉,见餐桌上气氛有异,微笑着岔开了话题:“绍骞,晚晚,我还要件事情想跟你们商量。”   “什么事啊,小奶奶,你说。”傅绍骞不开口,唐末晚只好主动接过老太太的话茬。   老太太点头,慈眉善目:“末晚,你看你现在也回来了,缙言都这么大了,你们是不是该考虑把终身大事办一下了?”   终身大事?唐末晚一怔,又听老太太说:“是啊,再过几天在广慈寺有一场佛偈,我想要你一起跟我去选个日子,你看如何。”   “这个……”老太太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唐末晚却不知如何回答。   旁边的傅绍骞在此时替她解围:“这种事情小奶奶你自己决定就好,不用问她也不用问我。”   老太太横眉竖目:“小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可是你们两的婚礼,你难道想这么草草了事?你要这么说,怎么对得起末晚!”   话锋一转,突然又扯到她身上,唐末晚还是挺震惊的,可是办婚礼这件事情对她来说,真的是倍感压力,而且她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其实真的没必要办。   但是老太太好像生气了。而是傅绍骞……看了看唐末晚,忽然就改变了主意,对老太太道:“那好吧,小奶奶你说哪天就哪天,她有空的。”   “喂……”唐末晚轻拍了他一下,可他话都说出去了,她那些反驳之词在喉咙里卡的,也只能生生的憋回去。   然而,老太太这样明目张胆的说着他们的婚事,那么傅站呢,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尽管往事如烟,可人是有记忆功能的,当初那老头儿的言之凿凿还是历历在目,她跟他孙子的婚礼,他是什么样的态度?   唐末晚朝他沟壑纵横的脸看去,发现他好似没有注意到他们谈话似的,只不停给傅缙言夹着菜,你们又不吃,那,算是默许的态度?   不同于唐末晚的小心翼翼,老太太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喜气洋洋的,仿佛看到一场喜事近在眼前:“对了,末晚,你看什么时候有空,约亲家母一起出来吃个饭,咱们两家人至少也该正式见个面,商量一下你们结婚细节啊。”   “这个……”唐末晚想说不用了,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她即使有能力主掌自己的生活,可结婚这种事情,如果没有一个母亲替她操持,说出去,该是多不好听的名声,在外人眼里,恐怕会生出很多的闲言碎语来吧。   这时,只顾自己吃饭的傅绍骞,又接过了话题:“这个我来安排,小奶奶你不用操心。”   “那就好,尽快啊。”老太太一脸磨刀霍霍,显然已经陷入到各种宏大计划的规划中。   唐末晚默默看着傅绍骞,但他却不为所动,甚至还给她夹了菜:“不饿吗?还是觉得我更加秀色可餐?”   ……   离开大宅的时候,老太太很高兴,也很不舍:“绍骞,晚晚,以后有空了多回来陪我们吃吃饭。”   唐末晚举得他们其实很可怜,偌大的庄园,却只生活了两位迟暮的两人,傅站是很想把傅缙言留下来的,可,最后还是让他跟他们回家去了。   “真的要找我妈出来吃饭?”车上,唐末晚始终是有些不安的。   傅绍骞握住了她的手,神色沉稳而笃定:“我会安排的,你不用管。”   “万一,我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狮子大开口怎么办?”唐末晚倒不是怕傅家人跟她见面,就是怕彭媛给傅家人难堪,到时候让傅家面子下不来,把事情闹僵了,可怎么办才好呢。   “嗯,有我在,我会安排的。”   她还是掩不住轻愁的叹了一口气,同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结婚,那是女人一辈子最幸福最美丽的时刻,她还记得周雨蒙和陈墨的婚礼上,周雨蒙穿着一袭白纱,挽着父亲的手,缓缓入场,最后她父亲珍而重之的将她交到陈墨的手上。   那一刻,父亲老泪纵横,却是他倾注在女儿身上全部的爱。   初春的天色,阴郁又清冷。唐末晚头贴着微冷的玻璃车窗,这是她成年了之后,第一次如此渴望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车子开入龙湖春江,傅绍骞侧目看了一眼神情恹恹的唐末晚,正想开口,余光却瞥见站在小区绿化带下的一抹隐藏在暗中的沉稳身影。   他将车停在车位上,陪着唐末晚进了楼道,等电梯来了,忽又低沉道:“钱包往车里了,我去拿一下,你带缙言先上去。”   “那我们在这里等你。”   “不用,电梯很快,先上去吧。外面下雨了,这里也冷。”   唐末晚点点头:“那你快点。”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唐末晚和傅缙言的身影消失后,傅绍骞大步朝外面走去,不是朝车子的方向,而是那个立在树影下的沉默黑影。   看到傅绍骞一人过来,韩之敬没有再隐藏,慢慢从黑暗中献身。   两个男人寂静无声站立着,傅绍骞单手抄在裤兜里,表情平静,韩之敬则望着眼前高耸的高层住宅,像是在确认唐末晚他们是否安全抵达。   傅绍骞也朝上望着,直到其中某一间黑暗的窗户内亮起了豆大的暖黄灯光,复又目光平视着眼前的男人。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韩之敬跟着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仪表堂堂的男人:“绍骞,晚晚好吗?”   “挺好的。”   韩之敬竟然也有口拙的不能表达的时候:“不,我的意思是,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傅绍骞淡然:“如果不是韩家人出现的话,应该还算不错的。”   韩之敬一怔,听着这傅绍骞语带讥讽的话,心里并不好受。   以前,并不知道唐末晚是自己女儿,韩之敬作为韩夏朵的小叔,虽然不认同她的所作所为,但也听之任之,而今,他知道他们迫害的,竟然是他的亲生女儿,悲怆,心痛,都不足以形容韩之敬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歉疚,自责,悲痛欲绝。   “对不起,绍骞……”   傅绍骞神色微凛,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深注视着眼前这个背影略显沧桑的男人:“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问题是,下面你打算怎么做。”   这才是傅绍骞如今站在这里愿意跟韩之敬说话的原因,他看得出唐末晚对父亲的渴望,坦白说,看韩之敬对韩静语的态度就知道,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温文儒雅,有学识,有涵养,可以满足唐末晚对父亲这两个字的所有幻想。   当然,如果唐末晚在韩之敬身边长大,傅绍骞绝对相信,他肯定是一个温柔有耐心的父亲。   所以,他把他们要办婚礼的事情,也跟韩之敬说了。   韩之敬神色隐含激动:“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他是想问自己能不能参加,可是也知道,这显然太唐突了。他介爪圾。   傅绍骞答应:“我来想办法。”   “好,谢谢你,绍骞!”   天空下起了淅沥下雨,远处的车灯照射过来,照的半空中的雨丝轻轻的似乎没什么重量,像一场盛世迷离,傅绍骞转身:“他们还在等我,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外面下雨了,唐末晚便锁好了阳台门窗,听到外面钥匙转动声,傅绍骞回来了,不过黑色的西装表面上却沾染着一层蒙蒙细雨,在湛白的灯光下发出疏冷的寒光。   她起身去洗手间拿了块干毛巾出来:“怎么这么久,看把衣服湿的。”   傅绍骞站着没动,任由她给自己擦拭干净,这才笑了笑:“遇到个人,聊了几句。”   “谁啊。”   “韩之敬。”   “嗯?”想起当时喝下午茶时的场景,傅绍骞口中的那句聊了几句仿佛在唐末晚的脑子里自动脑补了更多更生动的情节。   他轻呵一声:“乱想什么。”   “不是吗?”怎能怪她不多想。   他也没解释,主动转移了话题:“今天去上班怎么样。”   “哦,对了,这里有份合约,你帮我看看,陆立风给我的,他应该不会坑我吧。”她急忙从包里找出了那份合约来递给他。   傅绍骞睥睨了她一眼,接过合同坐到一边的沙发上,长腿交叠,右手的胳膊肘随意搁在一边的把手上,一派休闲安适的姿态。   唐末晚殷勤,去厨房帮他泡了一杯花茶回来,几朵硕大的晶莹剔透的菊花幽幽在透明杯身中绽放着。   傅绍骞略一敛眉,她已经解释:“咖啡或者浓茶晚上喝了会睡不着,还是喝这个吧,清火去热,明目养肝。”   “你觉得这东西可以去火?”   “还可以吧。”唐末晚客观的评价着。   结果只惹来傅绍骞又一声轻呵:“以后少喝点,你还有什么火。”   “……”她好像,听到了那言外之意的暗示?   可是看他那一本正经低头阅读文件的样子,简洁而干净的下巴呈现流线型的线条……真的养眼的有些秀色可餐。   她的面色微微臊红。   他却好似浑然未觉,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钢笔,在旁边做了批注,然后,递还给她:“好了,明天拿回去给陆立风,答应就干,不答应就算了。”   “……哦。”   天道酬勤,勤能补拙。   这是两个很励志的四字成语,但天下之大,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适用到这两个词语之上。   对谢依人来说,这尤其是个严酷又残忍的打击。   几天前,当她满怀期望的看着姨妈已经推迟一天没来,激动的跑去公司楼下药店买了两根验孕棒。   然而还没等她付钱,她就感觉下身一阵热潮奔涌,这种感觉,很熟悉,以往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   收银员说:“小姐,一共二十块。”   谢依人却面色难看的摆了摆手:“我想,我不需要了。”然后疾步回到楼上,躲入洗手间。   小小内裤上尽管只有两滴鲜红,却已经足够刺目。   她蹲在洗手间内,有些想哭。   难道是还不够努力吗?   哎。   这几天,身体不适,自然不能厮混。每天晚上陆立风抱着她,一直是只能看不能吃,而一个问题则深深困扰着谢依人:“你说,究竟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什么,我没问题!”陆立风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美人在怀,只能看看摸摸,已经够难受了,好不容易培养了一点睡意,突听谢依人这么一问,他原本深埋在枕头里的脑袋忽然抬起,事关尊严,他回答的无比铿锵有力:“我没问题!”   “……那难道是我有问题?”谢依人忽然不确定的小声问。   陆立风叹了一口气,觉得谢依人最近有些神神叨叨:“你也没问题,这种事情,急不得,慢慢来。”   “不急吗?陆立风!”女人总是能抓住一个点,然后精准无误的进行展开打击报复,“你的意思是你一点都不急?”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依人原本就心情不好,又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惹火了:“出去,外面睡去,这里不欢迎你!”   一人,一被,无情的被丢弃在卧室外。   陆立风低头看着自己穿着四角短裤的模样,有些烦躁的扒了扒头,他不是不急,只是不想给她压力啊,哎,算了,睡一起分身又不老实,还是凑合书房过一夜吧。   而床上的谢依人,听到外面悄无声息的寂静,重重哼了一声,果然,男人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了!陆立风这个大混蛋!   谢依人拿着枕头戳戳戳戳戳……俨然把枕头当成了某人,作为泄愤对象!   第二天上午,唐末晚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职业套装,打车去陆立风的诊所,根据傅绍骞修改的合约,她已经连夜打了出来,而她自己,已经在上面签好字。   想到陆立风可能有的抽出嘴脸,她便心情愉快。   不过半路上,她接到了谢依人的电话。   “喂,依人。”   “唐末晚,你在哪儿呢。”   “去陆医生诊所的路上。”   “……那你能先来医院一趟吗?”   唐末晚惊了:“你在医院?那要打电话给陆医生吗?”   “不用,你来吧,我等你,但是不能告诉陆立风!”   唐末晚看了看时间,想着是谢依人的事情,最后陆立风肯定会原谅她的吧。   于是叫司机调转了车头。   医院门诊部。   唐末晚在蓝色的连排椅上找到了握着病例静静等待的谢依人,她拎着包快步上前:“依人。”   谢依人原本郁卒的脸色,在看到唐末晚到来后,一喜,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走,去挂号,你跟我一起去。”   “去干什么?”她一脸茫然。   “检查!”谢依人咬牙吐出两个字。   第230章 检查不孕不育   “检查什么?”   谢依人没有回答唐末晚,可当挂号单子落在唐末晚手上时,唐末晚还是猝然一惊,挂号单上,赫然写着……妇科二字。并且还是专家号,上面还有专家的名字,李素芳。   不过排名有些靠后,在二十几号了。   “依人,你来检查妇科?”   唐末晚的话刚出口,就被谢依人捂住了嘴:“你小声点啊,还有,不是我,是我们!”   谢依人原本想挂的不是妇科,是不孕不育科,可又觉得这个科室说出去实在是不好听,这才折衷着想到了妇科。   “为什么我也要检查?”唐末晚真的有些被雷到,谢依人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并不好琢磨,并且。她没有检查的意思,“我不需要。”   “哎。”谢依人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害羞,也有些害怕,“我这不是想找个人陪陪嘛,我不懂,你比较有经验,陪我去吧。”   “到底是为什么,你来检查这个?你哪里不舒服吗?”   “哦,我……”谢依人看着唐末晚,支支吾吾的,见唐末晚那样子,只好老实交代了,“我不是一直没怀孕嘛……那么长时间了……我觉得肯定是我哪里有问题了……可是我一个人不敢进去啊。不好意思,你陪陪我吧,给我壮壮胆……”   “你想怀孕?”   谢依人羞赧更深,点了点头。   唐末晚莞尔,看着手上的挂号单子。心里想起当年那医生说过的话,虽然在孩子的事情上,彭媛他们撒了谎,可是在她身体这件事情上呢:“那好吧,我陪你去。”   “真的啊,真是太好了。”谢依人的世界其实真的很单纯,见唐末晚答应了,她差点没有跳起来,她本来就生的漂亮,现在更是,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她们没有走捷径,也没有托人,就是很老实的排在队伍后面,按照谢依人的话说:“算了。这种事情多不光彩啊,难道还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啊,我们还是等等吧。”   唐末晚只好先给陆立风打了个电话,用的理由是。被谢依人临时托出来逛街,谢依人还干脆利落陆立风,唐末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明天再说。   在他面前,谢依人看着盛气凌人恃宠而骄,可唐末晚感觉的出来,她有多爱陆立风。   只有因为爱,才想给他生儿育女,而且是如此渴望而迫切的。   两个人聊着天,倒也不至于那么无聊,时间过的也很快,大约一个小时后,轮到了她们。   唐末晚和谢依人一起进去的。   医生坐在一张干净的白色桌前,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温和的眉目,手指细又长,穿着白大褂,皮肤白皙又干净,只是发间几缕银发根本隐藏不住。   而且这个医生,唐末晚认得。这么巧,竟然是当年老太太带她和唐宛如上来检查怀孕情况时的妇产科主任。   主任看到她,也明显一怔,但谢依人先看,她摊开谢依人的病例,问她什么情况。   谢依人红着小脸,依旧有些支吾:“就是我好几个月了,还没怀孕,想问问怎么回事,能不能给我检查下。”   “结婚了吗?”   “……结了。”这种善意的谎言应该是不会被谴责的。   “多久。”   “……半年。”其实,也就是一两个月而已。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里面的房间:“去里面躺着,裤子脱掉,内裤脱到膝盖上方,我来给你检查。”   “……”好羞涩有没有。   谢依人抬眸看了唐末晚一眼,她点头:“你进去吧。”声音温柔,带着些安抚。   唐末晚怎么说也是过来人了,果然,谢依人默默进了房间。   医生看着唐末晚,唐末晚也看着她,随后,唐末晚朝她点点头:“你好,李医生。”   “你好。”李素芳之所以对唐末晚印象深刻,是因为跟老太太相熟,当时她是老太太带来的人,自然上心几分,而之后,一个男人来医院的调查,才让她真正看到,当年那场验血里面,竟然出了那么大的惊天阴谋,“听说,你孩子早产了?”   “嗯?”唐末晚蓦地瞪大眼,“李医生,你知道?”   “傅绍骞应该是你先生吧。”李素芳站起来,一边在柜子里拿检查物品,一边对唐末晚说,“当年你的事情,医院已经派专门的调查小组调查过,已经确定为医疗事故。”   “什么?”唐末晚震惊的站在原处,“李医生你的意思是这人人为的?是谁?”   李素芳有些诧异:“你先生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半年前她离开之时,傅绍骞就说过会查个水落石出,这么说结果早就出来了?他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谢依人躺得有些久了,李素芳对她点点头:“你先外面等一下,我先去进去一下。”   “好。”   谢依人检查后,拿了三个试管出来,医生又给开了些单子,验血验尿,都是一些很普通很常规的妇科检查。   轮到唐末晚了,唐末晚倒不想查这个,不过来都来了,查一下也无妨。   然后又让医生开了个?超单子。   两人把试管送进去检查后,尤其抽了血验了尿。   随后谢依人陪着唐末晚去做?超。 ?超室外,大多是排队做检查的孕妇,有的已经大腹便便,有的看样子刚刚怀孕没多久,小肚微凸,但脸上都挂着幸福洋溢的笑容,也有的,神色有些颓靡,尤其是现在这个刚刚从?超市里出来的,捂着肚子,应该是她的丈夫搀扶着她,并且轻声做着安慰:“孩子不好,强留也是勉强,还是早点找医生手术吧,拖久了对你身体不好,我们还年轻,还有机会的……”他呆吐巴。   女人的哭声渐渐远去,却听得唐末晚心头一抖,女人怀个孩子太不容易,像是过五关斩六将,每一步都是走钢丝,每个月都要过一个关卡,幸亏老天垂怜,让小家伙平安长大,唐末晚心里默默感激。   谢依人也觉得心头受颤,两人安静坐在一边。   等到唐末晚的时候,她进了三号房间。躺了上去,露出了肚皮。   医生拿着探头在她的肚子上面来回滑动着,很快,就好了,她整理好衣服,单子也打印出来了,单子很简单,上面寥寥几个数据,子宫壁的厚薄,一目了然,果然,很薄,很难受孕了。   她叹了一口气,虽然早知道这个答案,但白纸黑字摆在面前,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她只顾着低头走路,没注意到外面进来的人,把人给撞了一下,没想到那人还特别柔弱,幸好唐末晚急忙伸手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   面前的女孩儿,大约也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越发显得她瘦弱,五官精致秀气,而且皮肤特别白皙,近乎苍白,高挺的鼻翼间,青筋可见,苍白的面容被顶上的灯光照着,似乎连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而且那手指,冰冷,整个人像是从冰窖里走出来的,失魂落魄的。   “小姐,你没事吧,不好意思,没撞到你吧。”唐末晚有些担心道。   医生在那边喊着她的名字,她立刻松开了唐末晚的手:“我没事。”   许翊,很灵秀的名字,倒是很符合她羸弱温静的外表。   谢依人见唐末晚出来了,立刻上前问:“好了吗?”   “嗯。”   但是检查报告最慢的要四个小时后才出来,还有近三个小时的时间,谢依人便指着不远处的百货大楼:“去逛个街吧,打发下时间。”   远远的,唐末晚就看到楼下星巴克门口,眼熟的两个人在拉拉扯扯,是一对父女,韩之敬和韩静语。   韩之敬拉住了韩静语的胳膊,而韩静语正剧烈挣扎着:“放手!”   韩之敬想让她回去,韩静语不肯,两个人就这么当面吵了起来,谢依人不认识他们,围观的人群也开始多起来,韩静语吵得有些大声:“放手!我不是你女儿,你要找女儿就去傅家找去!”   突然听到傅家两个字,令唐末晚原本想安静走过的身体,忽然顿了顿,而就是这么一个静默的瞬间,那边的韩静语已然发现了她,冷笑一声,一把推开韩之敬,指着唐末晚的方向大声嚷嚷:“看到没有,你女儿来了,在那边呢,你要找就去找她,别来烦我!”   韩静语吼得很大声,虽然隔得远,可唐末晚还是听清楚了,她的耳膜嗡嗡作响,明明周围那么嘈杂,那么喧嚣,可是她却只听到这句话不断的在她的耳朵里回想。   韩之敬顺着韩静语的手指方向看过来,身体蓦然一僵,韩静语便趁机推开他,韩之敬回过神来,没有让她如愿,反而将她的手腕扣得更紧,可同时也朝唐末晚的方向走来。   “放开我,放手……”韩静语剧烈挣扎着,“你想要女儿就去找唐末晚,别管我,我不要你管,你们以前都不管我,现在又何必假惺惺……”   韩静语越说,韩之敬的力道就越大,唐末晚的面容随之又苍白几分,看到唐末晚不断后退的身体,还有韩静语过分的叫嚣,韩之敬在愧疚与怒火的双重包围下,再没办法对韩静语客气,赫然松开她的手,大怒:“你想走就走吧,就当韩家没生过你这个女儿,走吧!”   韩静语一怔,见韩之敬神情悲痛的松开了她的手,忽然急红了眼,转身扭头便跑。   “静语……”韩之敬往前走了两步,只见到韩静语奋力拨开人群,最后消失于无踪的身影,心头钝痛,但,到底没有追上去。   他神情悲切的转过身,双手微微颤抖,全身的血液已经在韩静语不顾一切的捅破这个残酷的真相后,凝固。   手心手背都是肉。   韩静语从小疏于管教,所以造就了她性格野性难驯,而对唐末晚,他甚至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更加愧疚难当:“末晚……”他动了动喉结,话语却如此艰难。   唐末晚听到韩之敬的声音,如梦初醒,明明还站着喧嚣满天的商场跟前,天气也开始转暖了,可她却突然觉得好冷,周围陌生的面孔一张张在她眼前来去,她却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孤岛上,天旋地转。   怎么会这样呢。   韩之敬是她的父亲?韩静语没有搞错?   她是彭媛跟韩之敬生的孩子?   这么说她也是韩家人?跟韩夏朵还是堂姐妹?那岂不是太可笑了吗?韩家不顾一切的不惜一切手段的摧毁了她的人生,结果,答案这么可笑?   而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的父亲,就站在她跟前吗?所谓眼缘,其实就是血缘?   往事种种,翻然涌上心头。她想起了彭媛生活的艰难,想起了小时候母女俩一次次的搬家,一次次的忍受那些流言蜚语,一次次的看着彭媛躲在黑暗中哭,而她们所有这一切痛苦的起源,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视线忽然变得模糊,喉头也有些发紧,紧攥的十指掐入了她白嫩的掌心,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谢依人在旁边担心的叫着她的名字:“末晚,末晚……你没事吧。”   韩之敬也十分担心,上前几步,站在唐末晚的面前,态度诚恳:“对不起,末晚,我真的没想过伤害你,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你这件事情,末晚,我……”   “别叫我!”唐末晚满脸惊慌,赫然退后两步,拉开了与韩之敬的距离,然后不顾谢依人的叫唤,转身跑了。   谢依人在后面连声叫唤,也没能追上唐末晚的骤然发力,着急跺了跺脚,急忙拿出手机给傅绍骞打电话:“绍骞哥哥,大事不好了……”   会议室里灯光明亮,长条形的橡木铜雕色会议桌旁,做了八个人,分明是傅成光,傅绍骞,分管生产技术的经理,分管职能部门的经理,以及营销总监,生产总监,财务总监和采购总监。   傅绍骞却因为一个电话,豁然推开椅子,一句有事先走,不顾傅成光满面骤变的脸色,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打击来的太快,又突然。   唐末晚几乎是落荒而逃,沿着地铁沿线,不知道跑了多久,耗尽了胸膛里最后一口气之后,她才木然的停了下来,好似喘气,都是一件力气活。   静下来之后,才能感觉到包里的手机不停在震动。   她扶着一根电线杆子,掏出手机,电话已经停了,上面显示着,不下十几个的未接来电,刚准备回过去,电话又进来了,这一次,她还是接了。   “在哪儿。”傅绍骞低沉的嗓音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着急。   唐末晚的声音有些哑:“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问你在哪里。”他加重了语气,“地址,我现在过来。”   唐末晚第一个念头便是,他知道了。也是,谢依人肯定是会通知他的,所以看了看旁边的路标,告诉了他地址。   傅绍骞找到唐末晚的时候,她如老僧入定般,靠在电线杆子上,垂着头,外面的大衣也随意敞开着,露出里面穿着的紧身线衣,紧身的牛仔裤让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对面还有好些个好青年路过的时候朝她吹口哨。   可惜她曾经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发觉。   直到低垂的视线里,突然一双男士的软底皮鞋,在她面前站定,然后是齐整犹如刀裁的锋刃黑色裤管。   被风吹的有些刺痛的眼睛,忽然又酸涩起来。   不过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一张眉眼弯弯的安静笑脸:“比我预想的来得要快啊。”   她放在外面的手指,红彤彤的,脸颊又冰又红,好似失去了知觉般,所以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僵硬。   傅绍骞低垂着头,拉过她的手,放入自己的西装口袋里,带着他气息的温暖热度瞬间涌来,   安心又安宁。   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双手已经放入了他的口袋里,干脆身体也贴了过去,他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虽然还隔着衣服,算不上真正的肌肤相贴,但他身上的温度,仍是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彼此的衣衫,唐末晚缩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的,任由冰凉的指尖冰冷的身体,一寸寸变暖。   回去的路上,傅绍骞没问,唐末晚也没说,她依旧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瞧不出悲喜。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她从早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   傅绍骞将她安置在沙发上,自己钻入了厨房,很快,端了一碗青菜鸡蛋面出来,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   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香气,她那被刺激的麻木的神经似乎又开始恢复了运作。   面吃着吃着,眼泪便无声的滚落在面碗中,原本咸淡适中的面,忽然变得闲了。   傅绍骞什么也没说,就坐在一边,看着她的眼泪一滴滴,滚烫的滚落,滑入手中的面碗中,却分明,是熨烫在他的心头上。   等她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才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是不是很丑。”她接过纸巾,话语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身体微微往前倾,伸出指腹,擦去她眼角残余的泪:“我虽然不介意,但确实,很丑。”   唐末晚终于,破涕为笑,抡起拳头轻捶了他一拳。   然而她从来不是一个轻易会哭的女人,距离上一次哭,似乎还是知道失去孩子的时候:“当年的怀孕报告单子,你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了,是不是。”   他沉默,她了然:“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是韩家人做的,对吗?”   只是不想她难受罢了,该讨的债该找的人,由他来负责就行了。就是他也没想到,她跟韩之敬,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他突然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我在,再不会有人能伤害你。”   他的行为,已经间接承认了答案,多么痛彻心扉的真相。   第231章 恩怨情仇   因为精神遭受了巨大刺激,很是疲惫,又吃了面软了身子,在傅绍骞的软言安抚下,唐末晚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傅绍骞站在床边。刚替她掖了掖被角,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床上的唐末晚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俯身,吻了吻她带着忧愁的眉心,见她神色安定下来后,才到外面的客厅接电话。   电话是韩之敬打来的,话语难掩着急和心痛:“绍骞,晚晚怎么样了。”   “睡了。”傅绍骞回答简单而短促,“我想,这期你还是不要再出现比较好。”   韩之敬怔了怔,艰涩的回答:“我知道,我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的,实在是……静语太不懂事了。”   傅绍骞神色淡漠。哪怕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唐末晚的父亲,他的态度依然如,清冽如冰泉:“那是你的家事,如果你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指望能认回她这个女儿,哦,错了,也许你不认回她更好,韩家那种地方……”   他没有把话说明,可是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韩之敬自然也听得出,心下猝然:“绍骞,关于夏朵他们……”   “本来我还想安排你们能坐下来安静的吃顿饭。算是见见双方家长,看来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她是不可能跟你姓韩更不可能回韩家去的,或许安静的离开,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傅绍骞说完并没有着急挂电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韩之敬在那头呼吸急促,语焉不详:“绍骞……”   “呵。”傅绍骞那坚硬如蒲草的柔韧的心,在他眼中,那种目空一切的狂妄霸气已经被发演绎的淋漓尽致,“而且我是不会让她回去的,因为。我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们,指的是韩家吗?韩之敬心里有答案,却不敢再问。   “没事就挂了。”   他简单粗暴的挂了电话,那边的韩之敬只听得听筒里嘟嘟声,长久无法回过神。   命运真是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就是报应吗?韩家过去种种,如今反过来全报应在了他和他的孩子身上。   傅绍骞重新回到卧室,因为屋内没有开空调。显得有些幽冷,床上的女人如一只小猫儿似的,蜷缩成一团,躺在那宽大白色的被子下面,竟那么不易察觉。   她的眼泪,如烙铁般,烙印在他的心头上,他想尽一切所能为他们母子遮风挡雨,却总是难免不经意的伤害。   对她来说,有韩之敬这样一个父亲,实在不能算是一件幸事。   可惜她睡着了,要不然她定会发现。他眼中那如浓墨般晕染的化不开的心疼,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尽全部力气的疼宠。   脱了衣服,傅绍骞从背后拥她入怀,用自己滚烫的身体熨烫她冰冷的体温。   谢依人在唐末晚离开后,一个人回了医院拿检查报告,顺便把唐末晚那份也取了。   又去诊间找李医生。   李医生看了报告上的各项指标,孕酮雌激素等等,对她说:“小姑娘,你身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孕酮和雌激素有些低,还有些宫寒,不过问题不大,而且结婚时间这么等,理论上是不能列为不孕不育的,放宽心,再等等吧,按时做功课,但也不要太频繁,有时候不是多了就好的。”   谢依人被说的满面通红离开了医院。   至于唐末晚的检查单子,李医生也看了,让谢依人听了有些唏嘘:“倒是你这朋友,怀孕的可能性比你小多了,不过如果没打算继续生孩子的话,这也无妨,平时多多调养下身体即可。”   谢依人捏着唐末晚的单子,心头有些空落。   原来女人生一个孩子风险这么大,得不到好的调养后遗症这么严重,这让她的心理压力陡然增加不少。   心不在焉的朝车子走去,也就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结果有人匆匆走来,也有些慌不择路,两人撞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外。   倒是谢依人反应快,急忙伸手把人扶了一把。   虽然谢依人也收,但绝不是弱不禁风,而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到看不出一丝血色,整个嘴唇几乎都乌黑了,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小姐,你没事吧。”   此人正是许翊。   在b超室被唐末晚撞了,没想到出来又被人撞了,她看清谢依人的面容,愣了愣,跑的更快了,不顾谢依人在后面叫喊。   谢依人抓抓头,苦恼的自言自语:“难道我长得那么吓人?”   不过不得不承认,刚才那女孩,美得令人心怜,仿佛一朵娇弱的鲜花儿,一碰,就会折,让叫人不敢大声呼吸,大声说话,深怕惊扰了她似的。   这样的女人,男人见了都会生出保护欲来吧。   那她到底在怕什么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事?   谢依人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那女人看到自己的表情,真的让她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或者说那只是漂亮女人对漂亮女人的嫉妒?   她站在车边发怔,直到一只大手搭在她的肩头上,她惊恐的吓了一跳,转手就抡起拳头朝来人的脸上招呼去。   郁锦辰一时不察,高挺的鼻梁硬生生挨了一拳,顿时血流如注。   “噢……”他一声惨叫,伴随着谢依人一声啊的惊呼,简直乱作一团。   十五分钟后,郁锦辰坐在医院的急诊室内,撤去了鼻孔里的棉球儿,拿掉了冰镇在鼻梁上的冰袋,谢依人一脸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郁锦辰,我真不知道是你,你没事了吧。”   郁锦辰的俊脸,因为那用力过猛的一拳,看起来微微有些扭曲,瞥了谢依人一眼,目光中隐含幽怨,谢依人被看的心虚,呵呵笑了两声:“不然,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他引呆弟。   “你以为你的罪是吃一顿饭就能赔的完的吗?”郁锦辰嗓音低沉,那漆黑的眼眸落在谢依人精致的脸上,仿佛有直指人心的力量。   谢依人嘴角微微一抽:“那你说要怎么办呢。”纵然觉得愧疚,可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坦然直面,“对不起。”   她放下了双手,身体站的笔直,眼神充满歉意,可也很真诚。   郁锦辰与她四目相对,仍是心口微痛,最后,他先别开了眼:“那先去吃一顿再说吧。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最后一句话,听在谢依人耳里,是满满的抱歉,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她跟上郁锦辰的脚步,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锦辰,谢谢你。”   回应她的,是他冷冷的略带着傲慢的轻哼。   韩之敬结束与傅绍骞的通话后,在马路边上漫无目的的响了很久,直到许一宁的电话打来,说韩静语手机关机,联络不上了,他才想起韩静语不知所踪。   这样的消息,对孩子来说也是打击。   韩之敬只能去寻找,可惜找了大半夜,也没能找到。   他的外套已经沾染满身的清冷风霜,脚步和心情一样,异常沉重的回到酒店,边走,边给许一宁回电:“嗯,还没找到,放心吧,没事的,她都那么大人了,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明天再找吧,今天太晚了。”   那边的许一宁说:“这样不行,我还是过来一趟吧,是我们亏欠了静语。”   韩之敬长叹一声,看到自己房间门口站着的女人时,陡然一怔,几乎忘了说话。   “之敬,之敬?”许一宁在那边喊着他的名字,拉回了韩之敬的注意力,他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想先个澡休息下,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那我挂了。”   收好手机,韩之敬站立在原处。   面前的彭媛,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披肩,一条黑色的长裤,一双坡跟的小靴,长发依旧盘起,妥帖的妆容完美的掩饰了她眼角的风霜,她身上散发着并不强烈的富贵气息,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生活过的不错。   而韩之敬已经在第一时间认出来,那天与他在乡间小路上错身而过的开着奥迪的女人,就是彭媛。   尽管那是短的一段叫人欷歔的不应该存在的风花雪月,可韩之敬还是明白了,他一直把彭媛当作了心底一段很美好的回忆,二十多年前,她只是对家乡的地址提过两句,他却记住了。   但过去他没有动过试图寻找的念头,而今,如果不是刚好来到a城,他也不会想起来,要去走走看看。   倒不是为了继续前缘,只是纯粹的,想去那个地方看看罢了。   彭媛已经迈步朝他走来,神色却冷若冰霜,抬手,奋力掌掴了韩之敬两个巴掌。   韩之敬没动,彭媛却言辞凄切:“韩之敬,二十多年前你对我们母女始乱终弃,二十多年后,你又何必再出现,我早告诉过你,唐末晚不是你的女儿!她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没有爸爸的生活,我们早习惯了,你现在出现,又有什么意义,你不是有了韩静语吗?那才是你该疼爱的女儿,马上回北京去,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现在闹成这样,你满意了吗?末晚和绍骞都准备办婚礼了,现在,你要他们怎么办!”   “我……”韩之敬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话。   彭媛看着他浮肿的双颊,甚至是跟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只是被时间稍加浸染的温润眉眼,眼眶被刺得有些发胀,发痛:“你刚才是跟许一宁再打电话吧,呵,韩之敬,既然大家都生活幸福,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大家找不痛快,带着你的女儿回首都去,不要再来了,算我求你!”   说完,她就越过韩之敬,踩着重步离开了。   只是越往前走,越是泪流满面。   这都是孽债啊。   如果当年不是韩文清突然来找她,她也不可能知道这韩夏朵竟然就是这韩家人,便也不可能任由韩家人替换掉唐末晚的单子,又心狠的软禁了唐末晚。   韩文清不认识她,她却是认识韩文清的。   当时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在一家古色古香的书画店里被人打工,而从小热衷书法的韩之敬是这家店的幕后老板。   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哥儿,满身斯人的书卷气,对一个从乡下进城来打工的小姑娘,多金又英俊,该是何等的吸引力。   刚巧那段时间韩之敬跟许一宁因为生活的琐碎闹的有些不愉快,凡事软言细语的姑娘性子温柔如水,他说东是东,说西是西,一切以他马首是瞻,总算对他郁躁的生活有所慰藉。   可是韩之敬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既然跟许一宁结了婚,哪怕生活不如意,对彭媛也并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如果不是因为一次酒后乱性,他们的生活本不该有任何身体上的交集,但那也仅仅是一次,唯一的一次,他觉得愧对字的妻子,又觉得对不起小姑娘彭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而那时候许一宁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开始与他重修旧好。韩之敬便不常去店里,疏远了彭媛。   后来恰好有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只是时间比较长,要一年左右,他想了想,在许一宁的支持下,便出国去了。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彭媛已经辞职,而许一宁在他出国前最后一次怀孕了,他是来陪许一宁待产的,结果许一宁早生了两周,等他落地,许一宁已经生完孩子两天。   他在育婴室内看到了那个躺在襁褓里嗷嗷啼哭的孩子,激动的落泪。   只是许一宁对他的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彭媛就像一根刺,让她如鲠在喉,随着孩子的长大,两人之间的嫌隙也是越来越大,最终走向无话可说,她是个很骄傲的女人,决不允许丈夫的背叛,以至于不停蹉跎着自己美好的岁月。   至于彭媛,当然也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离开的,她本来也有自知之明,并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很确定,那是韩之敬的孩子。   于是她上门去找他,结果只看到他的妻子和他的姐姐韩文清微笑出入的模样,她也就记住了韩文清的样子。   所以才能在韩文清二十多年后来找她的时候,第一眼就把她的身份给认出来。   世事无常,这就是轮流转的风水吧。   韩之敬当时选择了逃避,许一宁找到了她,并且给了她一笔钱,当许一宁得知彭媛也怀孕的时候,不是不震惊不气愤的,然后这个骄傲的大小姐不惜用不堪入流的手段,将她逼出了偌大的北京城。   彻底将她逐出了韩家的视线,也彻底斩断了她与韩之敬的联系。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韩之敬了,在她终于把一个孩子拉扯到,痛也好苦也好恨也罢爱也好的风雨中终于挺过来了,他却又出现了。   回到唐家的时候,唐镇远还坐在客厅里看报纸,戴着老花镜,可报纸还是几乎贴到了脸上去。   她愣了愣,换了鞋走过去就把他的报纸给拿了下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报纸还看得这么近,太伤眼睛了。”   唐镇远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语气中难掩落寞:“你也知道晚了,可你看看,这个家里,除了我,还有人吗?”   彭媛再次一怔,朝楼上看去:“青青也不在?”   唐宛如自是不必说了,自从跟傅成光离婚后,如果不是为了回来睡个觉,恐怕都不会回来了吧。   至于彭青青,来这里之后的第二天,她就按照傅绍骞留下的那个电话号码给打了过去,结果傅子慕直接就把电话给撂了,气的彭青青两天没吃饭。   然后说要靠自己的本事出去找工作。   彭媛心烦,也懒得理会她,倒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大半夜的还不回来,也不怕出什么事。   “算了,别管她了,镇远,上去休息吧。”   彭媛提出上楼休息,唐镇远那探究的目光却落在她身上:“你呢,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彭媛的措辞很简单,正想说跟朋友去麻将了,结果手机响了。   手机同时响起的,还有刚刚洗了澡准备睡下的韩之敬。   “什么?派出所?好,我马上过来!”韩之敬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跳,可还是立刻起身穿了衣服往外走。   至于彭媛和唐镇远,也是驱车往派出所赶。   深更露重。   夜晚的马路上只有昏黄的路灯如浮动的明珠一路往前延伸着,少数的几辆轿车在平日拥挤如今却顺畅的马路上一路狂奔着,溅起路边的一摊摊水坑,却无人察觉。   韩之敬的车子和彭媛的车子是一前一后赶到派出所的。   两人看到彼此都是一愣,但碍于唐镇远在场,两人都没有说话,抬步朝派出所里面走去。   第224章 谢谢你,老公   派出所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的看不出一丝夜晚的痕迹。   墙角,椅子上。或蹲或坐或站把每个角落都挤得满满当当。   男人的求饶声,女人的啼哭声,响成一团,还有几个不配合的,被民警大声呵斥着,有人还动手,把民警惹火了,用力摔了手上的口供,上去就把人摁在地上,场面有些火爆。   韩之敬,彭媛和唐镇远都被面前的场面都弄懵了。   环顾四周,就见彭青青和韩静语一起,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头蹲在地上。   韩静语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身边早已吓傻了的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彭青青厌烦不已。看到韩之敬来了,却还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没吭声。   彭青青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一下就被带到派出所来,吓的噤若寒蝉,看到彭媛,哭着喊:“姑姑,姑姑,我在这里……”   彭媛头与韩之敬都是头疼欲裂,看着彭青青和韩静语挂彩的脸,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韩之敬先去跟警察交涉了几句,警察就把两人给带了过来,彭青青想往彭媛身边去,却被警察喝止:“站好!”   吓的她立刻俯首低耳的站好了,再不敢造次,而且脸上几条鲜红的抓痕。格外明显,披头散发,眼角破皮,衣服也有些被扯破了。   “不好意思,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但能不能先告诉我们,到底出什么事了?”韩之敬也算是经验老道了,跟民警打起交道来游刃有余。   民警看了他一眼:“你是哪个家长。”   韩之敬指着韩静语道:“我是她父亲。”   “你呢。”民警又问彭媛。   彭媛指着彭青青道:“我是她姑姑。”   “你们一起来的,是认识的吧。”   “不认识!”这次彭媛回答的飞快。韩之敬压着唇角,没吭声。同时又惹来韩静语一声冷嗤。   民警也没说什么,只告诉他们:“她们两个,在酒吧内打架斗殴。还打伤了人,把人家酒吧砸的稀巴烂。酒吧老板还等着赔偿呢。”   彭媛登时气白了脸,韩之敬依旧表现的很有风度:“好的,警官,这事我们会负责,我能跟老板单独聊聊。商量赔偿事宜吗?”   民警招了招手,就把酒吧老板带了过来。   十分钟后,韩之敬就高效率的把老板给搞定了,同意撤诉,不告她们了,韩之敬和彭媛给两人办好了手续,终于可以离开警局,但又是大半夜过去,走出外面,天色已经呈现出将明未明的暗蓝色。   至于彭青青和韩静语为什么会凑在一起打架,必须得说,这两人都是不省心的主。   韩静语因为心情不好,出去买醉,她是被宠坏了的娇小姐,脾气傲慢,而彭青青属于从农村出来的,看什么都新鲜,但脾气也不是好惹的,自视甚高,韩静语抢了彭青青的位置,彭青青又使计让韩静语出了丑,韩静语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两个人,一言不发便打了起来。而且杀伤力极强,韩之敬赔了不少钱。   彭媛一夜无眠,心情极度不好,对彭青青实在没有好脸色,沉着脸出了警局。   韩静语跟在韩之敬后面,双手插在上衣兜里,挂了彩的脸上满是伤口,在韩之敬走向车子时,她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韩之敬手握着门把,喝了一声:“静语!还去哪里!”   “你要管我吗?”   韩之敬太阳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瞧韩静语满脸桀骜难驯,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算了,你要走就走吧,我已经管不了你了,你这个样子,迟早是要吃大亏的,既然你不想认我,以后出了事也别找我。”   韩之敬说完,不顾韩静语那死咬着下唇的苍白脸色,管自己上车,扬长而去。   彭青青老实坐入了彭媛的车内,临走前,朝韩静语吐了吐舌,仿佛在说,活该死你。   夜色寂冷,路上车辆行人稀少,唯有韩静语,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发出疯狂的喊叫:“啊,啊,啊……”   可是彭媛的车子经过韩静语身边时,还是下意识停住了,彭媛摇下车窗,看着窗外披头散发的韩静语,语带关切:“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韩静语声嘶力竭的吼完,现在嗓子都说嘶哑的,她满脸不屑的冷睨了彭媛一眼:“你这个人有毛病吧,你以为我会上你的车?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省省吧。”   说完,她就朝外面的出口跑了。   “姑姑……”彭青青不满的朝彭媛讲述韩静语的泼辣,结果刚起了个头,就被彭媛厉声喝止,“闭嘴,青青,我不是你妈,不会纵容你这样无法无天的行为,再有下次,我是不会来警局保你的,你好自为之。”   “……姑姑……”彭青青不服,继续说着。   结果惹来彭媛大怒:“我说的话你没听到是不是,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给我安分点,要不然就回乡下去,我照顾不了你。”   “……”委屈的眼泪在彭青青眼里打转,被自己亲妈吴秀梅宠惯了,吴秀梅向来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可是现在彭媛却用这样几近苛刻的语气说她,彭青青的眼泪落个不停。   彭媛望着外面天色,想着韩静语跑开始的场面,心烦,又想斥责彭青青,结果被唐镇远拦住:“好了,你也消消气,怎么说都是你侄女,犯不着为了个外人发那么大脾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天都亮了,先回去休息吧。”   彭媛终究是摆着脸色,但没发作。   黎明时分,陆云深睡的正沉,结果外面门铃大作。   每个人都有起床气,尤其是这样的时刻,简直就是扰人清梦。   正常的人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按门铃的,当然也不排除有紧急事情。   所以就算心情郁卒到极点,他还是忍着困意披上了睡衣,出去开门。   门铃被按的毫无规律,他抹了把脸,回应着:“来了来了。”然后加快了脚步,打开房门。   只是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发型凌乱的身影,扑入自己的怀里。   陆云深被吓了一跳,瞌睡已经完全清醒,立刻把人给推开,站直了身体,神色严峻而冷漠,韩静语哭了一路,又是一夜未眠,气色难看极了,加之破相的伤口,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对于她的不请自来,陆云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欢迎之意,只有浓浓的厌烦:“韩静语,你怎么又来了。”他叉节扛。   韩静语的眼里蓄满泪水:“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陆云深眉目清冷,即使她泪流满面,也没有任何的动容:“我是学校的老师,你是学校的学生,我不会讨厌任何一个学生,但是也不欢迎学生在私人时间打扰我,不好意思,我这里也不是收容所,你去医院吧。”   他把话说的很客气,但是意思相当直白,韩静语更是羞愧难当,他从墨尔本带着唐末晚偷偷离开,她一路追着他,从墨尔本到这里,可是他对她的态度,却比之前更冷,甚至是不近人情。   “如果我不是学生,你也不是老师呢,那你对我是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换来陆云深一声冷笑:“如果你不是学生,我不是老师,那我连这个门,都不会给你开。”   噗嗤一声,韩静语仿佛听到了心口碎裂的声音,原来,他对她已经讨厌到这个地步了,她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陆云深手握着门把:“没有问题的话,回去休息吧。”   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个个滚落,陆云深却决然的关上了大门。   他刚才说的,没有任何半点假话,在他眼里,以一个老师的眼光来说,不会讨厌任何一个学生,但是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说,绝不会瞧得上韩静语那样的性格。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从唐末晚跟傅绍骞在一起后,他的心,似乎越来越冷,越来越硬,对人和一切事情,都显得近乎冷漠。   躺在床上,他强迫自己再睡一会儿。   傅绍骞往旁边翻了个身,下意识伸手去捞本应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结果长臂一伸,却扑了个空。   他倏然睁开眼,伸手一摸,床铺还是温热的,表示人并未离开多久。   他四下望了望,房间内任何她的身影,洗手间也静悄悄的,于是赶紧起了身,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还是漆黑的,只有厨房里透着暖黄的光亮,傅绍骞站在卧室门口,就看到开放式的厨房那里,一个清瘦的身影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忙碌着。   唐末晚刚把粥炖上锅,小菜备齐了之后,正想回卧室去看看,结果背后贴上一堵温暖厚实的胸膛,她愣了愣,从反光的玻璃上,看到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没有挣扎,脸上带起静静笑意:“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嗯,正要回去睡,一起。”   她莞尔,解下围裙:“我昨天睡得早,睡不着了,你再去睡会儿吧,我去看看缙言,待会儿叫你。”   他不去,后来两人干脆下了楼,到楼下小区里走走。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小区凉亭旁的花园里,有一些早起的老头老太太在打太极做晨练。   唐末晚深吸了一口气,昨天的惊心动魄已经得到平复,挽着傅绍骞的手,她说:“你能不能跟小奶奶说,我不想办婚礼了,没什么意思。”   他说好,回答的极其快速而自然。   唐末晚脚步微顿:“会不会让你为难?”   “不会,我对这些也没兴趣,又累又繁琐。”   唐末晚松了一口气:“还有,我不想他来找我,现在生活挺好的,那些事情,我早就不去想了。”   “我知道。”   “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所有的一切。”她说的珍而重之,言辞恳切,傅绍骞眸光幽深的瞳仁里,带着不轻易示人的温柔,“我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谢我?”   “……”唐末晚在他迫人的注视下,红晕不自觉的爬上她的脸颊,“谢谢你,老公。”   他挑挑眉,清隽的眼角微微隐现笑意。   清晨柔和的日光下,一道颀长与纤瘦的身影静静相拥,他抬起她的嘴角,吻得难舍难分。   打开家门,唐末晚看到赤着脚的儿子晃荡着两条腿,两只白嫩的脚丫子露在外面,坐在沙发上,看到他们这对不靠谱的父母,重重哼了一声。   空气中满是米粥的清香,唐末晚一拍额头,快速跑去厨房关了火。   傅绍骞心情好,难得的还哼着小曲儿,傅缙言白了他一眼,唐末晚则从厨房出来,看到小家伙赤着脚儿,赶紧跑过去抱他:“缙言,这么冷的天不穿袜子怎么可以出来呢,走,妈妈抱你回去穿袜子。”   “你们是不是又背着我出去干什么坏事了?”小家伙问的一脸认真。   唐末晚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红脸:“没有的事,我们只是出去散散步。”   “是吗,可是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呢。”   “有吗?没有,就是走多了有点热而已。”   “是吗,那为什么他看起来心情挺好呢。”   “……”   小孩子的想法,永远是充满天真的新奇,哪怕你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也总有被问的哑口无言的时候。   然而他的聪明,总是让唐末晚爱不释手。   人家说,早产的孩子都特别聪明,是这样吗?   好像是的。   谢谢你,傅绍骞,谢谢,缙言,是你们让我对未来充满勇气。   傅绍骞打电话给老太太说取消婚礼的事情,老太太在电话里问为什么,他只有一句:“忙,没时间。”   老太太生气:“你忙不忙,又没让你干什么,结婚的时候到场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全权负责的。”   傅绍骞却还是坚持己见,可把老太太气坏了。   今天上午,唐末晚终于把合约送到了陆立风面前,看到新打印出来的已经签上唐末晚名字的合约,陆立风露出一个冷笑:“傅绍骞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这到底是你给我打工还是我给你打工?”   唐末晚露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意思,陆立风已经看的明白。   他看了唐末晚一眼,怒极反笑,动作流畅的就旁边的笔筒里抄了一支笔出来,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一刻,意味着,唐末晚正式拥有了自己的诊所,虽然只是帮人代理的,但意义不可同日而语。   “好了,明天就去上班,没有兴趣吧。”   唐末晚含笑点头:“没有问题。”她把合约收入袋内,语气变得轻松,“谈完了公事,陆医生,咱们谈谈私事吧。”   陆立风往后坐在老板椅内,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陆立风是真的不知道,谢依人竟然会背着他,去做不孕不育的检查。   他知道她渴望孩子,却不知道原来渴望到如此地步。   从唐末晚这里得到消息后,震动之余,只剩了感动。   自从那一次跟谢明堂不欢而散之后,他又找了谢明堂两次,不过都被谢明堂以各种借口推掉了。   他倒也不急,谢明堂什么性格他们这么多年兄弟又岂会不了解,只不过是想借机挫挫他的锐气罢了,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妹妹,这么不明不白被他这个程咬金给摘走了,换了是他自己,也是会生气的。   只是没想到谢依人想兵行险招出奇制胜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并且有这样沉重的心理包袱。   他笑的心疼而无奈。   上午十点。 ?城机场。出口处。   一名穿着黑色套装却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提着一个小型黑色行李箱,而她身边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皮衣,一条黑白格的千鸟格修身铅笔裤,一双黑色的短靴,化了精致淡妆的脸,看起来妩媚动人。   “夏朵,我去下洗手间,你看着行李。”许一宁把黑色的行李箱放在手推车上,转身去了洗手间。   韩夏朵站在空荡荡的过道上,望着外面的停机坪上飞机起起落落,以及旁边墙上挂着的属于?城的风土人情,旅游介绍,嘴角慢慢上扬。   等她们走出机场时,韩之敬在外等候。   帮许一宁接了行李,看到韩夏朵的时候,韩之敬挺惊讶的,许一宁像是看透他的心思般:“公司有点事情,夏朵来出差,顺便一起来了,你顺路把她也送去酒店吧。”   上了车,碍于韩夏朵在场,许一宁也没说关于彭媛和唐末晚的事情,只问韩静语的下落,昨晚上的事情,把韩之敬气的不轻,他也随口跟许一宁说了,许一宁听后,叹了口气:“之敬,你别怪她了,这是我们欠她的。”   以前他也觉得许一宁这话说的在理,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把韩静语教好,难辞其咎,可是现在,尤其是见了唐末晚之后,他明白,这虽然跟父母的教养有关,但绝不是最重要的,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磨也磨不掉。所以他这次选择了沉默。   “静语人呢。”   韩之敬摇头:“不知道,不过这次找到之后,就把她带回去吧,她呆在这里不合适。”   许一宁其实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韩夏朵也觉得奇怪,这个小叔和小婶婶还真是奇怪,尤其是小婶婶的态度,分明是在掩饰什么,不想让她知道。   而此时车子正好经过傅氏,她仿佛看到了傅绍骞处在顶层办公室内,那处变不惊的清冷卓绝模样。   随后,她看到了傅绍骞那西装革履挺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马路上方各led广告显示屏上……   第233章 美人计   led显示屏上,转播的是傅绍骞一身笔挺黑西装,站在主席台上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实况。   聚光灯下,傅绍骞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是极为公式化的笑意。却将他的形象打造的越加高深莫测,也更加英挺卓然,记者的摄像机,照相机,全部聚光在他的身上。   今天是就“傅氏箱包致癌物”的事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傅成光如今是总裁,全权交由他这个总经理负责,傅绍骞站在这里,表现相当淡然,他做出了怔忪的声明和承诺,声明包之所以会出问题,是因为提供合作单位提供给他们的面料有问题,致癌物来源于面料,至于是哪家面料公司,他没有公开。同时又承诺所有有质量问题的箱包都会全额退款,回收,态度非常之诚恳,良好。   可是,下面的气氛明显不对。   有记者提出了十分严苛和刁钻的问题,譬如已经买了包但现在没有出现问题,将来出现问题的顾客该如何应对,譬如,那面料的供应商,为什么不公开,这是在推卸责任,还是两家勾结。   傅绍骞站在台上,神色沉重:“这位记者的问题问的很好,傅氏对于该承担的该追究责任,绝不会有任何的推诿……”   结果话音未落,一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臭鸡蛋。却不偏不倚的砸在傅绍骞胸前的西装上,蛋黄碎裂,还带着一股恶臭。   然后更多的鸡蛋朝台上飞来,陈墨在底下面色一凛,立刻吩咐现场保安维持秩序。   他们明明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那些记者也是经过严密检查才放进来的,那这些攻击者究竟是哪里来的?   镜头前,看到这一幕的人,表情迥异。   唐末晚几乎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想给傅绍骞打电话。但看到屏幕上乱作一团的新闻发布会,他领着脸,岿然不动的站立在台上,一颗心被揪紧,拧疼。又生生放下了手机,瞧着金黄的蛋液顺着他的轮廓分明的侧脸留下,目光中,带着微微的心疼。   而正在美容院做美容的老太太,看到这个画面。一口气提上来,呼啦一声从床上坐起:“不做了!”   另一边的万林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内,五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有些发福,看着面前硕大的液晶显示屏上正在轮番播放的画面,脸上带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坐在宽大的老板椅内,身上倚着一个柔若无骨的女人,他那些胖的有些肥腻的大手,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来回游走着:“宝贝儿,你这主意真不错,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呢。”   老男人啃咬着她的耳垂,惹来怀中女子一阵娇笑的嬉笑:“能为王总分忧,是我的分内事,说什么奖励呢。”   “哦,宝贝儿,你真是个贴心的小东西……”他的手不安分的滑入了女人领口开得极低的吊带衫内,一番缠绵后,他志得意满的拿出了一张黑金卡递给她,“这是给你的奖励,私人的,晚上记得好好陪陪傅氏的傅总,听说他离婚这段时间一个人还挺寂寞的,嗯?”   女人妖媚一笑:“知道了,王总,一定不辱使命。”   “嗯……那就好。”他的手,还是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体里胡乱动着。   晚上,金帝夜总会。   万林老总王万林约了傅成光在夜总会豪华包间内见面。   一碰面,两人便如多时未见的老友般,握手,寒暄,气氛很是融洽。   王万林手持着一只雪茄,坐回了原位上,傅成光的目光落在旁边那位穿着黑色丝质吊带长裙,胸部被勾勒的饱满性感,妆容艳丽又妖娆的女人身上,微微颔首:“张秘书,几天不见,这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张晓曼掩嘴呵呵轻笑,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傅总,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还不仰仗着你的照顾,来,坐这边吧。”   她伸出手,勾住傅成光的胳膊,明明坐在面前的是两个年纪足够当她爸爸的男人,她却在他们中间,斡旋的游刃有余,一再点燃着今夜的气氛。   “傅总,你放心,相信再过几天,傅绍骞就会因为办事不力而被董事会踢出局,到时候,您就是一人独大,再没有人会跟你分庭抗礼。”张晓曼端着一杯xo,“来,我敬您,傅总。”   “借张秘书吉言。”   张晓曼俯下身,胸口两团雪球便呼之欲出,夜总会迷离的灯光下,严重考验着男人的欲望和心智。   王万林也加入了劝酒行列,不知不觉,傅成光便喝的有些多了。   张晓曼整个人柔若无骨的靠在他的身上:“傅总,你喝醉了,要不要我送你上去休息下?”雪球轻轻擦拭着男人的胳膊,仿佛点燃了他身体里一处处激烈的火光。   傅成光整个人晕晕乎乎,在张晓曼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好。”   夜总会楼上就是包间,王万林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秘书搀扶着傅成光离开了包厢,他坐在那里,吞云吐雾,青白色的烟圈,在他面前缭绕着。   楼上的包间里,张晓曼把傅成光扶到了床上。   房间的灯光是特意调过的,看起来暧昧不明。   傅成光搂着张晓曼的腰,所以他倒下去的同时,张晓曼的身体跟着欺压了上去,跌落在他的身上:“讨厌,傅总,你先放手,我给你脱衣服,睡的舒服点。”   傅成光笑了笑,稍稍松了手,但没有彻底放开,待张晓曼一件件将他的衣服脱掉,整个人半靠在他的身上,一脸烟行媚视的姿态。   他眯着眼,望着她长裙肩带滑落露出的整个圆润白皙的香肩,眸色漆黑又深沉。   “傅总……”张晓曼妖娆的轻呼一声,整件衣服,已经在他的手下破碎成片,一室挡不住的春光。   她娇笑一声,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反而表现的越加妩媚勾人,用柔软的手掌,制造出诱人的旖旎:“傅总……你的身材保养的真好。”   他按着她的手:“是吗,看来张秘书真是深谙此道。”   张晓曼面色一怔,听出了傅成光语气中的嘲讽,他明明刚才已经喝的烂醉,可是此刻,看来又像是十分的清醒,他说,“给我。”   张晓曼红着脸,气息不稳的满足了这个男人的要求。   他说得对,她是真的,早已深谙此道。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这三年多以来,能做到万林集团总裁助理这样的位置,若是没有一点潜规则,说出去她自己都要贻笑大方了,王万林一边迷恋着她年轻的身体,一边又当她是个棋子般,从这个老总的床上,送到另一个老总的床上,她不谙此道,怎可如此安稳的过上梦寐以求的高人一等的生活。   当然,老男人有多肮脏,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年迈的退化的身体在她的身上,衬得她尤其年轻,皮肤透亮,更能满足他们的狩猎之心。   今晚,也不例外。   她是奉王万林之命,促成与傅成光的合作。   万林集团,正是他们这次面料供应商的幕后老板。傅绍骞走后,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傅成光在负责,如今,傅绍骞回来了,傅成光想借着王万林的手将他赶出董事会,而王林王又想借着傅成光,继续做那些坑人的买卖,所以这两人,一拍即合。   本来这也是只是一场无可厚非的商业合作罢了,张晓曼坐起来驾轻就熟,她也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可没想到,傅成光竟然是这样的,出乎她的意料……   当她的双手被他的皮带倒扣着绑在头顶上,动弹不得的,只能看他对自己施以各种暴行的时候,张晓曼的心,沉到了谷底。   事后,傅成光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脸上有些潮红,不知是醉酒后还是刚才弄的,但看得出,他并没有完全的喝醉,醉意已经褪去不少。   张晓曼却还是那样,被绑在床上。   她惊恐的看着傅成光缓缓走到桌前,从电脑桌的下方,找出了一个电子摄像头,又环顾四周,尽管暗处还藏着好几个,他也没有寻找的意思,只扬了扬手中的那份:“张秘书,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算计,回去告诉王总,既然想跟我合作,最好就不要耍花枪,要不然,你怎么死的你会比我更清楚。”   张晓曼望着离开的傅成光,不寒而栗。原来这个男人,并不像他们调查的那般软弱无用,他是用伪装欺骗了所有人的眼睛吗?   他的心思,简直深沉的可怕。   无数的记者和摄像机包围了傅氏大楼,从早到晚。   地下停车场也不例外。   一个穿着阿玛尼黑色西装的男人,低垂着头,被八名黑衣保镖簇拥着,杀出一条血路,扬长着上了地下停车场的宾利欧陆。   无数的记者开始开车追踪。   闹腾了一天的傅氏大楼,终于沉寂下来。   陈墨在办公室内,往下底下逐渐散去的人群,长出一口气:“还好傅子慕跟你的身形差不多,要不然的话,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尽管白天刚刚遭受了攻击,可是此时的傅绍骞,已经重新贵气逼人,白衬衫黑色西装裤,衬的他站在窗前的身影,挺拔颀长。   老太太的身影忧心忡忡的进入办公室内,眉头深锁:“绍骞,你没事吧,外面大群人总算走了,我都等了快一天了。”   “嗯,小奶奶,没事,你先回去吧。”   老太太一帘忧虑:“现在这个情况,你要我怎么回去。”   “没事,我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要不让成光出面吧,他现在是总裁,你只是总经理而已。”   傅绍骞莞尔,老太太这短护的,他心口一热:“我有数,您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呢,哎,我已经找了律师了,我手上的股份也转给你,加上你爷爷的,你会有控股权的。”   “不需要。”傅绍骞一口回绝了老太太的提议,“我没打算在这里长呆。”   “傅氏迟早要交给你的啊。”老太太还想继续游说,可见傅绍骞那沈锐冷沉的面容,止住了话题,“对了,你跟末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跟你说的那样,你先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傅绍骞把老太太送到了楼下,自己驱车回了龙湖春江。   唐末晚自从看了那个新闻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坐在沙发上苦等,听到开门声,她几乎是第一时间站起来:“你回来了。”   简单的衬衫勾勒着他人高腿长的身躯,从头到脚,看不出一丝狼狈的迹象,唐末晚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回来了。”   他点头:“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你不回来,睡不着。吃饭了吗?”   “还没。”果然,唐末晚道,“你等一下,我去厨房帮你把饭菜热一下。”   唐末晚看他慢条斯理的吃饭,不担心那是假的:“真的不要紧吗?为什么召开了那个发布会评论数据而且形象品牌形象反而有几句下滑之势呢。   “这个是暂时的,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瞧他淡然自若的样子,唐末晚那颗提心吊胆了一天的心,总算往回落了肚子里,但当时瞧着他被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攻击,现在还是满满的心疼:“真不要紧?”   他笑着,把脸凑了过去:“嗯,你亲一下的话或许会更好。”   “……”看样子,倒是她没担心了,“对了,老太太打电话来,叫我们一起吃饭。”   “你想去吗?”   “还行,不去家里,在外面。”   “嗯,那去吧。”他答。   “好吧。”   第二天,唐末晚开始去新诊所上班。   傅绍骞送她过来的,因为顺路。   第一人坐一件大办公室的感觉,还真是爽。   新诊所位于a城市中心,黄金地段,而且位置距离傅绍骞的公司还不远。虽然不如临风诊所几幢大楼那么气派,可是名字一打出去,也是相当气派。   诊所内已经安排了医生上班,唐末晚的名片,陆立风也准备好了,很响亮的头衔:临风诊所分院负责人,唐末晚。   名片还是烫金的,下方应有一串电话号码。   办公室的门牌上,挂着唐院长的头衔。   这张名片下班后到了傅绍骞手里,他回了一声轻呵,唐末晚心情好,笑着问:“你的名片呢,咱两是不是交换下?”   “……我没有这么高级的玩意儿。”   “啊……”唐末晚的嗓音里有小小的遗憾。   傅总贵人事忙,难得关心了一下她的工作情况:“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可以,刚开始,人不是很多,都是一些小问题,我没出手哦。”   “嗯。”   “你呢,今天怎么样。”唐末晚已经不去关注新闻了,因为傅绍骞不让,而此时的车内收音机里正好插播一条关于傅氏的最近消息,傅绍骞气定神闲的换了台,唐末晚虽然忧心,但,没有多问,他们回家接了傅缙言,动身去饭店。   虽然这个敏感时期,傅绍骞一直被记者盯梢,是不应该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入公开场合的,结果一路上都很安静,倒没有意外发生。   老太太选的地方也是白金会员制的,没有会员卡是进不来的,相对安全。   只是没想到,彭媛和唐镇远也来了。   老太太还是一门心思的想在双方家长见个面上面,唐末晚知道她是好意,虽然心里不快,但还是懂事的没有摆脸色,对唐镇远也打了招呼,至于彭媛,她选择了漠视。他休尤技。   “末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老太太先自行请罪。   “不会,小奶奶费心了。”唐末晚的安慰让老太太放下了心。   不过唐末晚还是觉得如坐针毡:“我去上个洗手间。”   结果唐末晚刚出包厢门,就遇到了一道温和恭谦的身影。   “晚晚……”韩之敬开口唤她。   唐末晚的眉头深深皱起:“你怎么在这里?算了,不用说了,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老太太听到动静,起身走了出来,看到韩之敬,也很诧异:“这位是?”   唐末晚不知如何解释,这时候,对面包厢的门忽然打开了,一道窈窕的身影站在门口,场面忽然极静。   “小叔,你怎么在这里?”站在包间门口的,正是约了人谈事情的韩夏朵。   当然,她也看到了唐末晚和老太太。   对于老太太,她一直用老太婆来形容,而且当年傅家的态度,她一直记在心上,此刻,却因为看到傅绍骞坐在包间内,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乖巧的叫了声:“小奶奶,真是巧啊。”   “真是不敢当。”老太太抖了抖胳膊,“韩小姐还是叫我老太婆听了比较顺耳。”   “……”韩夏朵冷笑,又问韩之敬,“小叔,你这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韩之敬答,“我是来找末晚的。”   老太太对韩家人的印象可算是糟糕透了,尤其是知道韩家人当年换了唐末晚的怀孕报告单子,又把傅绍骞强行扣住那两年,没想跟傅站发脾气,现在看到韩夏朵,新仇旧恨涌上来,实在是有些咬牙切齿,所以一点儿没好脸色,“你找我们末晚有什么事吗?我们末晚还要跟绍骞商量婚礼细节呢,实在没空理会不相关的人啊。”   唐末晚默默的被老太太拉住了手,这时候韩之敬却不顾彭媛的眼色,着急的向老太太解释:“不,老夫人,你误会了,我真是来找末晚的,但我也没有恶意,末晚,末晚她是我的女儿……”   老太太活了这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可是此刻,竟也被堵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怔怔反应过来:“所以说,末晚她其实是,韩家的女儿?跟韩夏朵还是堂姐妹?”   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还有一人,韩夏朵,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维持住:“怎么可能!小叔,你开玩笑是不是!”   第234章 什么姿势最频繁   “就是,开什么玩笑!”老太太难得的认同了韩夏朵的话,一开口,也是义愤填膺的,把唐末晚往自己身边一拉。“韩家的晚辈都是什么德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难得我们末晚长得这么知书达理,性情温婉,怎么可能是韩家的孩子,韩小姐跟我们末晚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老太太说的言之凿凿,却听得唐末晚心里一阵暖融,又连削了韩之敬和韩夏朵的脸面,她倒也不是跟韩之敬过不去,只是觉得,对韩家印象已经差到极点,傅家跟韩家的关系,这两年虽然不说势如水火,可绝对是谈不到一起去了。   当年唐末晚对傅站说的那一句难道偌大的傅家还要靠着韩家才能活下去不成。其实对傅站也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搞的傅站之后,在处理与韩家的问题上,确实硬气几分,没有因为韩松明是他的救命恩人的关系,再格外开恩,都是交给了底下人,该怎么办怎么办。   而且韩松明年纪也大了,儿孙辈的事情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韩夏朵让韩家丢尽了脸面,他后来,也是不管了。   如今突然冒出来唐末晚竟然是韩家的孩子,老太太第一个心头不乐意,这要见家长,岂不是还得跟韩家人见面。   不好不好,心里膈应的很。   老太太的否决。让韩之敬心头十分难过:“傅老夫人……”   “够了够了。”老太太其实也是个非常任性的一根筋的人,她认定的东西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那个,韩先生……虽然说你可能是晚晚的生父吧,但生恩不如养恩大,所以在结婚这件事情上,那什么……我们还是跟唐先生讨论吧,啊,你先走吧。”   话落。老太太便拉起唐末晚的手,退回包间内,关上门,长出一口气:“好了,亲家公亲家母。咱们还是讨论下婚礼细节吧。”   关于结婚的日子本来唐末晚是要陪老老太太一起去庙里的,结果老太太临时被麻友拉了去,干脆就在那选好了,师傅说,那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   只是稍微有点儿远。在三个月之后。   老太太再三追问,有没有近点儿的,师傅合了傅绍骞和唐末晚的八字后,一脸遗憾:“这恐怕不行啊,按照他们的命格来说,如果不在那天结婚,恐怕会多灾多难,一生不顺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年人都信佛,尤其老太太近年钻研佛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孩子都有了,这只是个形式而已,昭告天下的意味更明显一些,其实三个月时间也不算长,买买东西准备准备,老太太也就同意了。   今天要讨论的,是关于聘礼的问题。   虽然说孩子都大了,但该少的礼数老太太是一样不会少的。   当初唐宛如嫁给傅成光的时候,可没这么大张旗鼓的,唐末晚第一次嫁给傅子慕的时候,一切也很随意,却不想,现在搞的这么隆重,也许,这就是因为关切和看重吧。   唐家近年来过的一直不算如意,唐镇远的生意马马虎虎,生活倒也过得去,所以老太太开口让他们说聘礼的时候,他们都沉默了。   尤其是彭媛。   当年逼着唐末晚嫁给傅子慕的时候,心里是满打满算的如意算盘,而今人家让她开口了,却突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傅老夫人,您做主吧。”这还真是一句……比较得体的话啊。   老太太出手,那想必是不同凡响,彭媛其实还是很聪明的,不过这回答在老太太耳朵里嘛,也还行:“那好吧,亲家,到时候可别嫌弃我老太婆礼薄啊。”   唐镇远连连说:“不会,不会,老太太,你太客气了,说起来这些年还多亏了绍骞的提携,我心里有数。”   唐末晚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了傅绍骞的手,很多事情,他不说,她也是后知后觉,可知道的时候,心头都是甜的。   这顿饭虽然出了点小小的岔子,但也算是宾主尽欢。   对唐末晚来说,办不办婚礼真没什么区别,可是在私心里来说,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嫁的风风光光,这不是作秀,而是一场神圣的仪式。带她年华老去,有一天,也有什么可供回忆的,而不是,徒留遗憾。   所以傅绍骞回握住她的手,骨骼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着,因为韩之敬而带来的不快,似乎都淡去了。   与此同时,首都的韩家,也炸开了锅。   韩文轩知道这个消息时,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反应平静而冷淡:“夏朵,现在你可以死了心了吧,老实给我回来,我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不要再去参和傅家的事情了,你已经把韩家的脸丢尽了,爷爷知道你又偷偷离开北京的话,这次肯定不会轻饶了你的,还是趁着他没发现,赶紧回来吧。”   韩夏朵的母亲胡亚兰正手捧着茶杯,结果哐当一声,茶杯洒了,满杯的水倒在笔记本键盘上,键盘激溅出一层激烈的火花,最终,整个屏幕都黯淡了下去。   而韩文清接到韩夏朵的电话:“什么,你说当时那丫头是老三的孩子?”   当年掉包唐末晚怀孕单子的事情,可是她与她的大嫂,胡亚兰一手促成的,可是一个更大的疑问在她的心底形成,那彭媛明知道唐末晚是韩之敬的孩子,为什么在自己去找她的时候,她却瞒着不说?但凡那样一个女人,都应该希望孩子能认祖归宗吧,毕竟韩家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难道是因为彭媛恨韩家,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韩家有任何牵扯?可这也说不通啊,唐末晚当时跟傅绍骞那么相爱,如果不是为了韩夏朵的幸福,她也做不出那么心狠手辣的事情来,要是当时知道唐末晚是韩家的孩子,她也是无论如何下不去这样的手啊……毕竟虎毒不食子呢。   但彭媛最后选择了沉默,还把唐末晚藏了起来。为什么?韩文清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可一时间竟也看不透彭媛。   她打电话给韩文轩,询问情况:“哥,你说这是真的吗?”   “当年的事情,你也有所耳闻吧,老三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八九不离十吧。”   韩文清沉默:“那也要验了dna再说吧。”   韩文轩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验不验有什么区别,你以为她能回韩家来?”   一语中的。   别说许一宁不肯,许一宁肯了,唐末晚也不见得肯。   韩文清突然叹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世事这么无偿啊,对不起老三了。”   然后是几声长长的叹息。   再说另一边的韩之敬,被老太太关之门外后,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   唐末晚他们离开包间时,外面空空荡荡。   老太太心情不错,彭媛笑笑,表情突然有些感慨和欣慰,在门口分道扬镳时,还破天荒拉着唐末晚的手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末晚,当年是妈错了,现在这样,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当年的错,是只逼她嫁给傅子慕,还是软禁了她?抑或是小时候那些事情。   算了,她不想再说,意兴阑珊,道了句早点回去吧,那边的男人已经为她拉开车门,她上车时,他还体贴的护住了她的头。   相视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彭媛心头百感交集。她今天喝了点酒,跟唐镇远回去的时候,心绪有些起伏难宁。   唐镇远看出来了:“怎么了,舍不得了?”   “没有。”彭媛笑容淡淡的。   唐镇远叹了一口气:“今天那个,就是末晚的亲生父亲吧,年轻时,应该长得更好才是,难怪你心动。”   “镇远。”彭媛开口喊了他一声。   唐镇远笑了笑:“我没其他意思,有感而发而已。”   他们一起生活了这十多年,早已不可能离开彼此,他倒不是担心韩之敬的出现会带来什么,就是觉得彭媛的反应有点儿奇怪:“你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有些累了。”   “嗯,那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唐末晚是韩之敬孩子的事情,傅站还是知道了,当然,是老太太有意无意提起的,她偷看着傅站的表情,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你就不发表点儿看法?”   “是不是还要什么区别吗?”傅站坐在轮椅上,一双漆黑的眼,混沌中忽然露出一丝清明。   老太太笑了笑:“是没什么区别,不过想看看你的反应罢了,你不是一直很想绍骞取韩家那孩子吗,现在也算是如愿了吧。”   “哼。”傅站冷哼了一声,想低头吃饭,结果发现,整个手都在抖,一用力,反而弄巧成拙,洒了一身。   老太太一惊,却表现的面不改色,动手帮他清理了,接过他手中的勺子,也不再刺激他:“这事儿就是在告诉你,什么叫峰回路转,下次末晚来家里吃饭,你给我态度好点听到没有。来,我喂你吃。”   傅站不吭声,老太太知道他听进去了:“至于公司的事情,我已经找了律师了,连同你的那份,我都转给绍骞了,除了绍骞,交给谁我也不放心。”   傅站忽然没了胃口,而且精神极差,老太太心头一跳,依旧表现的波澜不惊:“累了?我推你去外面走走。”   最近傅站昏睡的时间逐渐加长,老太太心头有不好的预感,趁着他精神好的时候,便陪他多说说话,走走看看:“绍骞他们的婚礼在三个月之后,你可得养足了精神,听到没有。”   回应她的,是傅站一声轻微的叹息,他的手已经很枯很枯,看的老太太心头一热,急忙别开了头。   一个星期后。   除去韩家这件事情不说,其实唐末晚近期过的是非常高兴的。   她在临风诊所分院里,过的如鱼得水,新来的几个医生其实都还挺年轻,年纪也跟唐末晚相差不大,但对唐末晚却十分尊重,一口一个老师,把唐末晚喊的心花怒放。他休乐扛。   她在墨尔本学的东西,虽然不能算最好的,但在国内这个研究领域,也算是最新的,拿出来的那些理论,再加上之前跟陆立风偷师的那些手段儿,还是把人震的一愣一愣的。   她现在坐在办公室内,算是体会到了陆立风那种随时随地把人叫进来高深莫测的训几句的乐趣了,哦,那简直就是恶趣味。   不过真的很让人喜欢啊。   所以谢依人打电话说要请她吃饭的时候,她满口答应:“哦,我请你,顺便把陆医生也一起叫上吧。”   谢依人反问她:“那你要把绍骞哥哥带上吗?”   “……那还是算了吧。”   “嗯,正好我也有事情向你请教。”   “……什么事情?”似乎还是先问清楚比较保险。   谢依人回答的比较羞涩:“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唐末晚打电话给傅绍骞报备:“嗯,我今天晚上要跟朋友去吃饭,回去可能有点晚,你自己没问题吧。”   “谁?”   她虽然很想说你猜,不过这种无聊的问题在傅总这里好像显得太弱智了一些,所以她还是老实回答了:“谢依人,你要是不加班的话可以带缙言去约约陆医生的。对了,别抽烟,对孩子不好。”   “……”   “挂了。”   晚上赶到跟谢依人的约会地点时,谢依人已经翘首以盼好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没事。”谢依人笑的很甜美,可是太过甜美的笑容落在唐末晚的身上,反而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点餐吧。”谢依人很大方,“我请客。”   “呵呵,我能不能先知道下到底要问什么事情。”   “哦,其实也没什么。你肯定知道的。”谢依人一边搅动着杯中的物,一边双手托腮,双眼有一种朦胧的即视感。   唐末晚点头,吹着刚刚送上来的桂圆红枣茶:“说说看。”   “就是想问问你,你平常跟绍骞哥哥,什么姿势。”   “嗯?”唐末晚有些不解,“什么什么姿势?”   茶水有些烫,唐末晚小心吹着,谢依人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都说这么直白了难道还不明白?我这是在问你,你平常跟绍骞哥哥哪种姿势做的最多,哪个姿势最容易提高受孕率!”   “噗……”   唐末晚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语出惊人,想当年,谢依人在病房内的杀伤力就一直很强大了,可是这一次,她被茶水烫了,连带着对面的谢依人也被波及了。   “天啊,唐末晚,你脏死了!”被喷的一脸的谢依人满脸嫌恶的拿纸巾擦脸。   “对不起对不起……”唐末晚急忙道歉,她的舌头还有些麻,可是震惊,已经让她忘了这一切。她还有咳嗽,咳红了脸之后好不容易才止住了。   谢依人愤愤不平的咕哝:“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呵呵呵呵。”   谢依人叹了一口气:“说吧,到底什么姿势。”   “这个……依人我……每个人情况都不同……”   “嗯,那你说吧,你们是什么姿势中的。”   “我,忘了。”唐末晚很诚实,当时怀傅缙言那段时间,就是挺频繁的,具体哪一次,什么姿势,她哪里记得住啊。   谢依人有些失望,但立刻眼神一亮:“那你说,哪个姿势出镜率最高,最频繁呢。”   “这个……”难道她们就一定要一直讨论这个话题吗?“其实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谢依人看起来真在认真思索,唐末晚抚额,捂脸,又怕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正搜肠刮肚的想转移话题,谢依人突然很实诚的一拍桌,“我喜欢后入的,你呢,最喜欢哪个?”   天啊,看着旁边几桌不时望过来的眼神,唐末晚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又想装作不认识对面的谢依人,低头喝东西:“哦,我随便的。”   “随便?唐末晚,你在害羞什么啊,咱们讨论一下啊。”   “……”唔,一定要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吗?这样真的好吗?   谢依人还缠着唐末晚孜孜不倦的礼贤下士,谢依人突然抬头,咦了一声:“那不是张晓曼吗?几年不见,长进了啊。”   唐末晚跟着回头,果然,不远处隔了几盆绿色盆景的桌子旁,张晓曼面对她们坐了下来,而她对面坐着何人,唐末晚他们并不看得清楚。   谢依人跟着蹙了蹙眉:“要说你这同学里面最厉害的就属张晓曼了吧,这混的风生水起的,听说万林的好多大单子都是她谈成的,现在万林的老总十分器重她,啧啧。”   唐末晚有些心不在焉喝着茶水,想起张晓曼的过去,那么现在的生活,应该是她一直很向往的吧,穿着名牌套装,拎着名牌包,出入高级餐厅,坐着豪车,陪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她应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没一会儿,又听谢依人说:“她走了。”   唐末晚转过头,没多久,就见张晓曼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玻璃窗外,窗外的路口上,一辆奔驰缓缓开过来,后座打车,张晓曼钻了进去。   车子开走没多久,另一辆一直安静停在车位上的白色轿车,无声无息跟了上去。   谢依人啧啧两声,又见刚才那位置上的人站了起来,面色一凛,握住唐末晚的手:“是她那个混账哥哥!怎么这么快放出来了?”   唐末晚想悄然回头,果然,是张晓峰,手上还拿着一沓红艳艳的票子,呵。   然后唐末晚想起来,刚才接走张晓曼的那辆车子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傅成光的车子?   谢依人晃了晃唐末晚的胳膊:“想什么呢。”   “哦,没事。”   “那咱们还是来继续讨论之前的问题吧。”   ……   她们的这场讨论,最后以两个男人各自带走自己的女人而收场。   唐末晚上了车后,看到傅缙言坐在后座上,看到他身边似乎特意空出来的位置,前面的男人似乎也无声的对她暗示着什么,她想了想,还是爬入了后座,小家伙很高兴,微微笑了笑。   另一边的谢依人,则迫不及待的尝试刚从唐末晚那里学到的新姿势。   沙发?办公桌?阳台?真是花样百出的让人兴奋啊。   “陆立风,这个月,不成功,便成仁!你听到没有!”   一个星期后,陆立风大呼:“我可不可以选择现在就成仁?”   “……你说呢?”   这应该是幸福平静而美好的一周。   直到周五,刚刚准备下班的唐末晚,接到了一个来自首都的电话。   第235章 欢迎给我介绍生意   进入四月后,天气已经转暖,路上不少行人已经脱去沉重的厚外套,穿上轻薄的春装。   可是这个电话,却让唐末晚觉得异常沉重。   时隔三年多。再次听到韩文清的声音,唐末晚还是觉得,芒刺在背,心肝俱冷。   唐末晚听到了自己生硬而冷然的回答:“对不起,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死心吧,别再来打扰我了。”   结束通话,她把手机按在桌子上,想了想,然后,给彭媛打电话。   “你现在哪儿?”对彭媛,她现在也省了那简单的称呼,那一层无形的隔膜,让她对妈这个字心生厌恶,怎么都叫不出口了。“有时间的话,见一面吧,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彭媛答应了,约了在外面的咖啡厅见面。   唐末晚直接打车过去,彭媛比她早到一步,已经在位置上等候。   一盆绿竹安静的摆放在墙角,开出郁郁葱葱的姿态,绿意盎然。   彭媛站起来,唐末晚举手示意她不必如此,跟着坐下,服务生上来问她喝什么,唐末晚说柠檬水即可。他休丰扛。   唐末晚也没有拐弯抹角的打算,上来便开门见山:“我找你出来,只想知道,你跟韩之敬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媛似是早有准备,望着唐末晚的眼神复杂难言。   唐末晚蹙了蹙眉:“那你说。韩之敬到底是不是我父亲?”   彭媛长久的沉默着,搞的唐末晚最后耐心尽失:“你能不能回答的痛快点儿!”   “末晚……”   “是,或者不是!”唐末晚提高了音量,还惹来咖啡厅其他人的注视。   彭媛咬着牙:“末晚,你想要有爸爸吗?”   “呵,你说呢。”唐末晚不知如何自己此刻的心情,悲凉,不耐,失望,生气。兼而有之。   彭媛盯着唐末晚的面容,轻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又轻点了一下头:“不过你不想认他们也没关心的,真的不必勉强自己。”   唐末晚又呵了一声。这种感觉很复杂,复杂到她自己也说不清,她是不想认韩家人,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年少生命中父爱的缺失,其实一直是她心头最大的痛。这种痛随着年纪的增大,她逐渐淡忘,却不可能真的放下,只是被不停的掩埋,压至心灵的最底层。   但她无法欺骗自己,这一刻,她是沉重的,也是雀跃的。   至于彭媛,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拎着包起身往外走,结果刚准备走向自己车子的时候,却发现马路对面,韩静语跟一个男人在拉拉扯扯,她蹙眉,但刚好一辆大巴车经过,高大的车身阻挡了她的视线。   等她再次朝那里看去时,已经没有韩静语和那男人的身影。   血缘这东西啊,果然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   有些感情,是不用培养就能存在的天性啊。   临近傍晚,窗外的天色开始暗沉下来。   傅绍骞的办公室内,灯光亮起,陈墨进进出出,无声的紧张笼罩在办公室内,气氛压的有些低,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合上文件,傅绍骞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干脆利落的关了电脑,拿了搭在旁边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站起来,走出门外。   陈墨还在交代事情,傅绍骞朝他点点头:“辛苦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周雨蒙快生了吧。”   说起周雨蒙,陈墨向来在公司冷静自持的脸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就等着傅总给我放大假了。”   傅绍骞闻言,嘴角轻轻一勾:“再三天。”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先走了。”傅绍骞进了电梯,“你也早点回去吧。”   地下停车场内,安静,空旷。   傅绍骞边走,边掏出手机准备给唐末晚打个电话,不过,一抬头,瞧着站在自己车边的女人,他眉心微蹙,转手,将手机收入了自己的口袋里,迈出的脚步大而坚定,没有丝毫的迟疑。   钥匙是自动感应的,所以他刚到车边,车子就自动开启了,韩夏朵就靠在驾驶座车门上,双手抱胸,脸上是淡淡笑意:“傅总贵人事多,想见一面,还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傅绍骞面色冷淡:“麻烦让让,我太太还在等我回家吃饭。”   面对这张近在咫尺的朝思暮想的脸,一如记忆中的寡冷,韩夏朵发出了一声冷笑:“傅绍骞,你就那么爱唐末晚?”   “是。”傅绍骞连个余光都吝啬给她。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见她还直直的杵在那里没有让开之意,他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干脆到旁边去接电话。   唐末晚的声音很急切:“绍骞,你下班了吗?”   “嗯,怎么了?”   “不好了!缙言刚割破手了,我们现在去医院,你能过来吗?”   傅绍骞心神一凛:“好,我马上过去,你别着急。”   他旋身,迈着大步朝车子走去,韩夏朵还握着车把,傅绍骞耐心告罄,将她整个人用力一扯,往地上一推,在韩夏朵狼狈的喊叫声中,傅绍骞绝尘而去。   医院急诊室内,唐末晚急的直掉泪。   傅缙言的小手手背上开了好大一条口子,从家里带来的那块毛巾,似乎被鲜血染透,他的脸近乎苍白。   李婶连连自责:“都怪我不好,要是没走开,缙言少爷也不会受伤了。”   唐末晚抱着傅缙言小小的身子,看医生帮他处理伤口,一边又开始输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傅缙言很疼,几乎没有意识,在唐末晚的怀里哼哼唧唧。   傅绍骞来的时候,唐末晚和傅缙言两人的衣衫都湿透了。傅缙言是疼的,唐末晚是吓的。   傅绍骞很快接手,把孩子接了过来,让唐末晚去外面等着。   唐末晚捂着嘴,确实不敢再看,急忙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重新回到急诊室外候着。   不多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傅绍骞从里面出来,傅缙言小小的身体躺在白色的床铺上,已经睡着了,手上的伤口包扎了纱布,同时还在往身体里输血。   医生说输完这带血才可以回病房去休息。   唐末晚半蹲在床边,心疼的摸摸他苍白的小脸,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几下,心却始终噗通噗通跳得吓个不停。   李婶仍是自责,傅绍骞声音淡淡:“李婶,你先回去吧,煮点清淡的粥做点缙言喜欢吃的点心带过来。”   “好。”   李婶走了,病房里陡然安静下来。   唐末晚坐在床头上,不停的用自己的手指温暖输着血的冰冷小手指,心疼啊。   傅绍骞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旁边,开口安慰她:“没事了,别多想了,下次小心点就行了。”   “你说得轻巧。”唐末晚的视线还是模糊的,“那么长口子,流那么多血。”   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傅绍骞瞧着她还在落泪的脸,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给她:“小孩遇到点意外很正常,你这样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难倒你这样硬邦邦的冷着脸就有用!”   傅绍骞一噎,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那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先下去给你买。”   “不饿,没心情吃。”   “……”   傅绍骞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旁边陪着。   一个多小时后,李婶和老太太一起回来了。   老太太一听到自己这乖曾孙受伤住院的消息啊,差点没吓的魂飞魄散。   这时候傅缙言已经不输血了,不过脸色看起来依然不太好,而且刚醒来,伤口正疼的厉害,一看到老太太,小脸那眼泪就哗啦啦的流:“太奶奶……”   “哎,乖宝,疼了吧,太奶奶也疼死了,呜呜,太奶奶抱抱,不疼了啊,不疼了啊……”   傅绍骞头疼的看着那哭着抱作一团的一老一少,再加上还有个不停在旁边抹泪的女人,心情还是有些焦躁,干脆出了病房,去旁边的安全出口抽根烟冷静冷静。   一根烟抽完,又散了散味,这才重新回病房,结果,刚转弯,就遇到了闻讯而来的傅子慕傅梓遥兄妹两。   “小叔。”傅梓遥还算乖巧,喊了傅绍骞一声。   傅子慕这一声,则明显带着几分散漫和慵懒:“小叔。”   傅绍骞点点头:“怎么来了。”   “知道缙言受伤了,过来看看。”傅梓遥手上还带着套最新的变形金刚,“我先进去了啊。”   走廊上,傅子慕和傅绍骞静静而站。   傅子慕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单手插在裤兜里:“小叔,聊两句。”   傅绍骞看了他一眼,转身又重新回了那清幽的安全出口。   楼道口还有淡淡的烟味,傅子慕从裤袋里摸出了一包烟,递了一根给傅绍骞,傅绍骞摇头,没有接。   傅子慕就自己点上了,白色的烟圈在两人之间蔓延,傅子慕抽烟的姿势很潇洒,充满了浪荡之气,俊逸的脸孔隐匿在烟雾后,看的并不那么真切,清淡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随后响起:“小叔,没有办法了吗?必须要这么做吗?”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要其他法子吗?”傅绍骞淡淡反问。   傅子慕沉默,傅绍骞拍拍他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你再想想。”   病房里,傅缙言刚醒来,小手疼的厉害,可到底还是男子汉,没多久就忍住了,还反过来安慰老太太和唐末晚她们:“不疼了。”   唐末晚喂傅缙言喝粥,傅梓遥带了他最爱的玩具过来,当下喜笑颜开:“谢谢姐姐。”   傅梓遥摸摸他头软的头发,轻声细语:“缙言真棒,是个坚强的小男子汉。”   唐末晚看着,感慨万千。   随后傅绍骞和傅子慕进来,病房里人一下子多了,再次见到傅子慕,恍如隔世,唐末晚已经变得坦然,朝他点了点头,傅梓遥接过了她手里的碗,给傅缙言喂粥,唐末晚干脆顺势退了出来。   她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甘冽的烟草之气,一回头,傅子慕已经站在她旁边。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尽管身上依旧带着放浪形骸的气质,可眉宇间还是多了深刻与隽永,唐末晚感觉得出,傅子慕比过去成熟很多。   人总是要在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后,才会成长。   看到傅子慕,就想起唐宛如,还有傅成光。他们之间的那比糊涂账,那些龌龊事……   “你跟商小姐怎么样了?”   唐末晚还记得商书函,样貌出众,气质优雅,跟傅子慕倒是挺配的,结果傅子慕却说,“分了。”   “为什么?”唐末晚惊讶,“我觉得商小姐跟你很相配啊,你们郎才女貌,看起来很登对。”   傅子慕幽幽的望着唐末晚,目光很深,像一块磁石,眼中强烈的侵犯之气,令唐末晚觉得浑身不自在,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傅子慕又恢复了纨绔的模样:“呵,我是花花公子,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难道这还需要有理由?”   唐末晚抿着唇,明明看到傅子慕在笑,但他黑眸深处那不易察觉的悲伤,却也没能逃过她的眼,她轻叹了一口气:“傅子慕,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明明也是喜欢她的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容易,你应该好好珍惜当下才是。”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不,我是给你忠告,我觉得商小姐人很好,分手了,我有些失望。”   傅子慕闻言,一怔,然后淡淡笑了:“你这个样子,是对前夫应该说话的态度吗?”   她也发怔,随后也笑了:“嗯,这是小婶婶对侄子说话的态度。”说着,她还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紧跟着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他,“长期流连花丛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来诊所看看,也欢迎给我介绍朋友。”   傅绍骞出来找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欢迎给我介绍朋友,然后他浅浅勾唇:“陆立风给你加工资吗?你这么卖力。”   “嗯,我回头会给他去说的,还有你啊,傅总,有机会的话,可以在你们公司内部帮我宣传宣传哦。”唐末晚朝他眨眨眼,傅绍骞呵了一声,“你找死!”   “好好好,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在傅绍骞的手伸到她腋下的时候,唐末晚举手求饶了,“我求求你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着,傅子慕一手捏着唐末晚的名片,一手抄在裤兜里,冷魅的脸庞上,倏然扬起一丝淡淡笑意。   傅梓遥在病房里陪了傅缙言近一个小时,小家伙身体虚弱,很快又睡着了。   她与傅子慕这才离开病房,顺道送老太太和李婶回家。   唐末晚自然是不肯走的,连带着傅绍骞也只能留下来陪伴妻儿。   回去的路上,老太太坐在后座上感慨:“子慕,梓遥,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操心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尤其是你,梓遥,你也二十七了,再过两年……不行不行,我得给你物色个好人家了。”   傅梓遥一怔,幽幽开口:“太奶奶,我现在挺好的,还不想找男朋友。”   “不想找?难道你还打算做老姑娘啊,还有你,子慕,不能老这么贪玩了,商家丫头本来挺好的,你怎么好端端的又给我分了,哎,真是两个不省心的孩子,我得给你们一起张罗起来。”   老太太向来是个行动派,这一旦上了心……   把人送回去之后,车上只剩了傅子慕和傅梓遥两兄妹。   人生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傅子慕与傅梓遥有多讨厌彼此那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可这些年,两个人反倒都安静下来,虽然感情不深厚,但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傅梓遥按了按太阳穴:“你把我放前面吧,我坐地铁回去行了。”   她上班之后,就从那个家里搬了出来,傅子慕也是,其实最近一直住在龙湖春江,只是没有与傅绍骞他们碰上罢了。   这个地方很少有人知道,所以一直很安静,这些年其实他也时常过来住住。   本来是他与唐末晚的新房,结果,他却住到了对面。   世事无常啊。   只是今天,有点不同。   他走出电梯,从袋里翻出钥匙,打开门,正准备进屋之际,背后却突然撞上来一道有力的身形,他精瘦的窄腰被人从背后环住,身后的人在他的后背上蹭啊蹭的,发出咯咯的娇笑:“子慕,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好久了,子慕,我好想你。”   唐宛如绛紫色的大衣下,穿着的一件蕾丝的透视装,她绕到他身前,努力搜寻着他的唇,结果还没碰到,就被他嫌恶的推开了。   “子慕,你别这样……子慕……我好想你……”唐宛如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和脂粉气,打扮的妖娆动人,可是傅子慕的眼里,却只有满满的厌恶,推拒了她的靠近,并且伴着严厉的呵斥:“你怎么又找到这里来了,我告诉过你,我们之间早没关系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子慕,你真狠心。”唐宛如听了,潸然泪下,“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呵呵。”傅子慕冷冷淡笑,“那也只是曾经,过去的事情,无需在议。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唐宛如已经泪如雨下:“傅子慕,你真是没良心。”   “嗯,我的良心早被狗吃了。”他承认的那么坦然,且毫不畏惧,他眼中的唐宛如已经被弃若蔽履,“你要有需求,我可以帮你介绍。”   “……傅子慕,你混蛋!”唐宛如气极,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结果被他徒手接住,厉眼一扫,一用力,整个人便被推倒在地,“别挑战我的耐性,想男人,这里多的是,好好去玩吧。”傅子慕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色vip卡,是城中最高级夜店的钻石会员卡。   男色,女色,质量皆上乘。   唐宛如泪眼婆娑,在路上跌跌撞撞,忽然有些怀念起傅成光来,虽然傅成光老了点,可毕竟对她还是不错的,自从跟他离婚后,她的生活过的一落千丈处处被人挤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又晃回了市区,忽然眼一眯,好像看到了傅成光的奔驰停在路边。   走近了看,还真的是,她有些激动,也有些欣喜,趴在窗上想把里面的人看的更清楚,车上似乎还有各种动静,她心神凛了凛,结果车门突然开了,撞得唐宛如措手不及,额头一下磕在车门上,她痛呼一声,倒退了两步。   张晓曼整了整身上还稍显凌乱的裙摆,慵懒的撩了撩大卷长发,语气同情而傲慢:“这位小姐,你想干什么。”   一看张晓曼的样子,唐宛如就猜到了车上刚刚到底在干什么,这种经验,她可不少,可是如今,她已经知道傅成光在车内,而且还跟这样的小贱蹄子,加上额头上的伤,又喝了不少酒,还被傅子慕刺激了,唐宛如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中,脱下脚上的高跟鞋,上来就用尖细的鞋跟甩了张晓曼两个大嘴巴子……   第236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尖利的鞋跟刮过白皙的脸颊,两道鲜红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张晓曼的神经:“啊……”她发出痛苦的惨叫,双手捂住了脸颊,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居高临下一派自以为乐的唐宛如。   唐宛如还不解气。她浑然忘了自己已经跟傅成光离婚了,还一副以正宫自居的模样,前来抓奸,张晓曼就是那狐狸精,所以她迎头痛打,鞋子丢在一边,她又抡起包,朝张晓曼的身上招呼着。   张晓曼高声尖叫,引来了路人的关注,这时候,车内的男人,终于下车来,一把扣住唐宛如的胳膊,他力气不大,但对付唐宛如这样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   看傅成光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唐宛如一哆嗦,好像突然清醒过来,落下了眼泪:“成光……”   “够了!”傅成光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张晓曼又倒在地上嗷嗷痛哭,面色更阴沉,打电话叫了人来,把张晓曼送去了医院。   唐宛如似乎开始神智清明起来,有些害怕同时又有些迷恋的看着眼前的傅成光,虽然傅成光年纪大了点,身材跟傅子慕这样的年轻力壮比起来有差距,可,总归还是可以看看的,最关键的还有钱,至少以前唐宛如跟他在一起。没有因为钱的事情而烦恼过,人啊,就是要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唐宛如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哭着扑入了傅成光的怀里:“成光,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成光……”   傅成光垂头,望着哭的两泪涟涟的女人,嘴角扬起残酷的冷笑:“你想要我原谅你?”   “可以吗?成光。”他夹华扛。   “你的小白脸呢。”   他的嗓音很冷。令唐宛如陡然心一颤,抬头,望入他漆黑幽深的眼,身体一怔,他似乎还在等她回答。她一咬牙:“分了,成光,早分了,成光,你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我保证以后只爱你一个。”   “是吗。”傅成光看的唐宛如再一次心头震颤,在她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岂料,他却点了点头,“那上车吧,跟我回去。”   “真的?成光,你原谅我了吗?”唐宛如急切的揪住了他的衣服。   傅成光笑而不语,将唐宛如塞入了后座,开车带她走人。   唐宛如起初是很兴奋的,可是开了一段后,她就发现不对劲了:“成光,我们不回家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傅成光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我换地方住了。”   “原来如此。”唐宛如的心又安定下来,“成光,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听话的,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你累了就睡会儿吧。”唐宛如闻到车内有一股极淡的香味。   上车的时候就闻到了,现在,反而有了困意。   傅成光让她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她慢慢睡了过去。   等唐宛如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她被安置在一间漆黑的房间内,赤身躺在大床中央,手脚被束缚,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只有无尽的黑暗,还有她哭喊时的幽幽回音陪伴着她。   当然,这是后话了。   傅缙言住院三天,唐末晚也在医院陪了三天。   他那天确实流了好多血,这几天在医生的悉心照顾下,恢复的挺快,就是还不能用力,唐末晚帮他把变形金刚放在一边,瞧他露出倦容:“累了?那我们要不要先睡会儿?”   小家伙打了个哈欠:“还是再看会儿动画片吧。”   唐末晚闻言过去打开了电视,一个个给他换台,频道往上跳,结果突然傅绍骞和傅子慕的身影,他们一起站在主席台上。   傅缙言啊了一声:“是爸爸和哥哥。”   唐末晚没说话,仔细盯着画面看,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傅氏已然又是一副翻天覆地的场景。   傅绍骞利用这两周时间,破釜沉舟,在股票跌停品牌形象跌入谷底后,董事会召开了临时股东大会,要求罢免傅绍骞的总经理职务,并且引咎辞职。   但是很快,峰回路转,傅子慕进入董事会,拿来了四份股权转让书,傅站的,傅王思晴女士的,傅子慕的,傅梓遥的,傅绍骞瞬间力挽狂澜,成为了那个可以坐在主位上拥有绝对控股权的男人。   傅成光能坐在那里,是因为他股份占的最多,但如今,傅绍骞以51%的绝对控股优势,拥有了一票否决权。   面对傅子慕的叛变,傅成光勃然大怒:“子慕,你这是什么意思!”   “爸,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为了一己之私损害傅氏利益,你跟万林合作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傅子慕的话,不啻于在全部股东面前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有人质问:“这是什么意思?傅成光和万林勾结?陷害傅氏?”   会议室里立刻炸了锅,好半天,场面才又平静下来,傅成光脸色难看,傅绍骞和傅子慕随后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布了万林集团供应面料的质量检测书,以及王万林意欲收买傅氏员工的几个影像片段。   傅绍骞又趁此机会,在发布会上推出了他们新一季的产品,联合各大电商,搞各种促销,又拍摄了数条关于设计生产制作到产品上市的一系列过程的广告,自此,傅成光被彻底剥夺了傅氏的权利,傅氏又开始最大额度的反攻,夺回市场。   这里面当然少不了万林集团总裁助理推波助澜的功效,张晓曼的情妇身份也随之曝光,大批记者,将医院围得水泄不通,但不能破门而入。   可是有一个人是例外。   “你就是张晓曼?”   张晓曼脸上包着厚厚纱布,医生说,伤口伤的很深,一不小心,就会有毁容的危险,要她紧身小心的对待。   她也看到了电视新闻,知道王万林已经被傅氏起诉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而是她还没想好对策,一个穿着贵气的胖女人就找上门来了。   这女人,她当然不陌生:“王夫人……”   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后面又进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女人,一左一右将张晓曼按在床上,她脸上的纱布被她们无情扯开。   张晓曼吓坏了,大喊:“啊,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你?”胖胖的王夫人冷哼,一张臃肿的脸眯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狠绝,“像你这样的狐狸精,不就是靠着一张脸吃饭吗?我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看看,叫你发骚叫你发骚……”   王夫人涂着艳丽的指甲油,张晓曼脸上原本就是那么狰狞恐怖的伤口了,王夫人下了狠心,长长的指甲抓破她的脸,一下又一下,张晓曼连声惨叫,惊动了医生和护士后,王夫人才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人,迅速离开了。   张晓曼倒在床上,惨叫不停……   傅缙言心血来潮,说要吃小馄饨。   唐末晚下楼帮他买,在电梯里,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哎哟,听说你的狐狸精,小三,被正宫给抓的哟。”   “叫这么惨,肯定是破相了,活该啊。”   “那也不一定,现在整容技术那么发达,我要是那个老婆啊,我就泼硫酸了。”   ……   等唐末晚买了馄饨回来,上楼,电梯里还是听到有人说:“哎,听说没,医生说,那老婆指甲有毒,那张脸,毁了啊。”   “哎,这就是报应啊,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的,什么不好做,去当小三,哼,毁容真是便宜她了。”   ……   唐末晚拎着馄饨,经过护士台的时候,就连护士都在讨论:“哇,你们听刘主任说没有,就是整容都不见得能把她的脸整回去啊。”   “你们没事干了是不是,上班时间,在这里聊八卦,想每个人都扣奖金吗?”护士长一声威严的厉喝,小护士纷纷作鸟兽散。   唐末晚回到病房里,发现老太太来了,给傅缙言带了家里的点心来,唐末晚打了招呼,对傅缙言说:“要不先吃馄饨吧,待会儿就不好吃了。”   傅缙言吃的时候,老太太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那是神采飞扬,满脸的……八卦之气。   “末晚,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这医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啊,一个小三被大老婆抓毁容了,毁容了!”   李婶震惊:“真的是,老太太,那严重吗?”   “毁容了你说严重不严重!”   “……”唐末晚听老太太说的眉飞色舞,莞尔。   “对了,我还打听到,那狐狸精姓张,叫张什么的,哼,是万林那小贱蹄子,没少给我们公司使绊子,活该被毁容啊。”   万林的。张晓曼?唐末晚的手一怔,差点把一个馄饨给洒了。   世上事,只怕真有那么巧。   趁着傅缙言睡着后,唐末晚悄悄向护士打听了一下,就知道张晓曼住的病房了。   不在同一层,但在同一幢楼。   她搭电梯来到张晓曼那一层,一路上还是能听到各种消息,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咆哮咒骂声,已经确定,就是张晓曼了。   张晓曼边哭,边骂医生,唐末晚叹了口气,没有进去,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张晓曼也是咎由自取。   她只是可惜了,曾经那么美好的年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彼此越走越远。   深夜,寂静。   唐末晚蜷缩在傅缙言旁边的小床上睡着了。   脸上是掩不住的浓浓疲倦。   明明睡得很沉,结果他一靠近,她却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她诧异:“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上还有淡淡的烟酒之气:“你刚刚应酬完?”   他没有否认,唐末晚起身,去给他倒水。   手被他握住,屋内没有开空调,夜里有些凉,她穿得单薄,手指冰冷。   他蹙眉:“怎么不穿件衣服?”   “不要紧。”他跟前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青丝洒落在肩头,身上有一股柔软的清香,眉目温和,他一个用力,唐末晚就被控制在他的双臂之间,挣脱不开,干脆主动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双手贴着他的肩胛骨,搂着他:“公司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   “那就好。”傅绍骞回拥着她,唐末晚的脸贴在他的心口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然后他富有磁性的嗓音拂过她的耳畔,“所以我从明天开始,会有很多时间。”   “嗯?”   傅绍骞把她鬓边的几缕头发拨到耳后,低沉的嗓音趋向于温柔:“我辞职了,以后,可能要靠你养我了。”   “……”他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唐末晚的震惊也只有一瞬,很快她就笑出来,“没问题,我现在的工资挺高的,养活我们三个绰绰有余。”   炽白的灯光下,他笑了。那是唐末晚认识他以来见过的他最为坦诚的没有负担的笑容,仿佛真的卸下了所有肩头重担,他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拂开他碍眼的长发,弯下头,薄刃般的唇落在她的脖颈处,她的大腿处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某部位的变化。   “哎,别……”这里可是他们儿子的病房,小人儿还躺在床上,明明已经那么相爱的缱绻过,也抵死折磨过,可他们的身体一碰到彼此,还是像是受了某种指引,让人欲罢不能。   看出他的失望,唐末晚踮起脚尖,软软的唇瓣印在他的脸上,本来是蜻蜓点水的想把他打发了,哪里知道,最后却演变成棉花碰到钢铁。傅绍骞心头一紧,连日来的思念化作了他眼底噙着的那一抹似笑非笑,搁在她腰际的手收得更紧:“不想在这里啊,那去里面好了。”   他笑的很轻,嘴边翘起一点点的弧度,像一根羽毛,扫过她的心头,而那双黑濯石般深邃的眼睛,透着光亮,不由分说的将唐末晚抱入了洗手间内。   小小的洗手间内,关上门,便是一室昏暗。   他的动作很温柔,很深,他们尽量控制着不发出声音来以免吵醒傅缙言,可是最后的最后,还是败给了打破一室旖旎的手机铃声。   洗手间内,唐末晚手忙脚乱的推开了身上的男人,床上的傅缙言也被吵醒了,唐末晚几乎是立刻冲出了洗手间,拿起手机,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以至于没有仔细看屏幕上的号码就接了。   “喂,您好。”她顺了顺呼吸。   “您好,我是韩文轩。”   唐末晚如遭电击,忘了开口说话。   姗姗而来的傅绍骞,看到她血色骤褪的苍白面容,拿走了她的手机,放在自己耳边,听韩文轩在那边说:“我知道你不会想回来,不过老爷子情况不太乐观,想见你一面,不知道你能不能来趟首都,我们派人去接你也可以。”应该是许久未得到唐末晚的回应,他有些着急了,“唐小姐,你有在听吗?”   “抱歉,我是傅绍骞。”   傅绍骞一开口,那边的韩文轩沉默良久。   毕竟如果没有唐末晚的出现,他们应该成为翁婿的。   当年事情闹的那么不愉快,韩夏朵到底是他自己的女儿,韩文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面对对面韩文清,还有病房内危在旦夕的老父,韩文轩还是放低了姿态:“那麻烦你转告下她,看能不能来一趟首都,我父亲,生命垂危,想见一见她,毕竟是韩家的骨肉。”   “好,我会代为转达的。”傅绍骞态度很谦和,平静,“帮我向老爷子问好。”   “嗯,那先这样吧。”   傅绍骞结束通话后,把手机还给唐末晚,唐末晚一言不发,床上的傅缙言有些忧心的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唐末晚不想影响孩子,就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小家伙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我想回家,这里住的好不舒服。”   唐末晚则望着傅绍骞。   十分钟后,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裹着深色风衣的孩子,右手牵着一个美丽温婉的女人,上了宾利,驶离了医院。   小家伙想吃宵夜,他们就在路上找了家干净的馆子,因为手上有伤也不能吃辛辣的,所以点的几个菜都很清淡。   但这已经比他这几天吃的味道好太多了,离开的时候,滚圆着小肚子。   车子无声的奔驰在寂静夜色中,灯火阑珊的夜景如浮光掠影般不断往后退去。   正好遇上红灯,车窗正对着百货商场的led广告显示屏,幽蓝的屏幕上,叮咚……扣人心弦的鼓声,仿佛敲击在人心口上。   香气芬香的夏日里,一名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的青年,骑着单车,穿过大街小巷,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在夏日的阳光下,如此年轻,朝气。   前方的大榕树下,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衣裙,来回走着,神情隐隐带着期盼紧张,和羞涩。   当她看到男孩的第一眼,便挥舞着双手,男孩把自行车停在她面前,女孩正打算跳上去,他却拉住了她的手。   画面陡转,落在男孩手上的戒指上,很普通的一枚钻戒,上面只有很好颗的碎钻,男孩问女孩,你愿意嫁给我吗?   女孩含泪点头。   唐末晚本来以为这个广告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还有后续。   时光更替,经年轮转。   当初男孩的自行车换了宝马,他换上了昂贵的手工衬衫和西装,看样子在公司门口等人。   唐末晚忽然害怕,现实社会太多这样的例子,会不会到最后,在他身边的,其实早已经不是那个跟他一个辛苦奋斗的女孩了呢。   很快,画面上出现一群年轻的女白领,其中一个女孩,唐末晚一眼认出来了,当年的白裙子换成了如今的白套装,成熟了,但还是那一个。   男人下了车,款款朝女人走去。同事们满是艳羡,而他们的眼中,只能看到彼此,此时镜头放大,拍着女人手上的戒指,正是当年那一枚。   不过男人手中,却多了一枚更大的,他拉起女人的手,缓缓套入了另一只手的无名指。   画面定格,画外音响起:   接着字幕探现:   当你逃离,吾心辗转煎熬;   当你索取,吾心囊空如洗;   而唯一的信仰是……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这则广告,无论是整体画面,音乐,都带着温柔的感动,而且是情真意切,又给多少女人的心中,注入了相信爱情的勇气,又给多少男人提着醒,能共贫穷,也要共富贵。   好感人好励志的广告。   唐末晚看过无数则钻石广告,却没有这样一则,深得她心。   这是多么坚定的信仰,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夜色越来越深,整座城市在灯火映衬中,像是钢筋混凝土铸成的棋盘,纵横交错,望不到边际。   唐末晚抱胸站在幽暗的窗前,望着底下那片黑竣竣的暗影。   大部分的人们已经陷入了沉睡中,只有少数人,还在辗转难眠。   傅绍骞站在她身边,窗外的灯光朦胧的透进来,照在他的身上,他看起来却那么沉稳笃定,揽住她的肩头,温凉的嗓音:“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想去就去,去了也不代表什么。不去留下遗憾会遗憾终生。”   唐末晚的心微颤了一下,没说话。   傅绍骞打电话给陈墨,订了两张明天一早飞首都的机票。   她想阻止,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然后,见他变戏法似的不知从何处摸出了红色丝绒的盒子,她一惊,已有所感应,可还是惊讶。   然而他身形挺拔,幽沉黑眸宛如夜空最动人的星星,隔着一步天涯的距离,这么静静的凝视着她,慢慢的,笑了,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枚与刚才广告里男人最后送给女人的一模一样的戒指。   “你怎么会……”   “哦,忘了告诉你,那广告是我投放的。”   “……”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震惊过后,她也缓缓笑了。   前方的路,因为有他,真的一点也不可怕。   第237章 没有后顾之忧的及时行乐   这世上,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今日成王,明日也许就是败寇。   属于傅成光的成王,也就是那么短短的两年,或者其实从来不曾有过。随着傅绍骞和傅子慕联手一击。傅成光的总裁梦,似乎彻底落下帷幕。   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傅成光坐在吧台后,开了一瓶红酒,自斟自饮。   虽然董事会还没有下达正式的公函,但他的溃败,近在眼前,等到天亮后,他就会彻底一无所有。   此刻喝了很多酒,傅成光有些浑浑噩噩,压力越大,就越需要释放,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让他的身心遭受着极大的重创。   他与傅绍骞的明争暗斗,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败在傅绍骞的手下,他虽然觉得丢脸,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只是没想到,最后就连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都会在背后给他捅上一刀子。   他当然也想到了要报复傅绍骞。   商场上混迹多年,黑白两道的人,他总归是认识一些的。要悄无声息的做掉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傅绍骞是那样随便能动的人吗?   他承认,论谋略,论胆识,论魄力,论心计,傅绍骞这个人,还是比他高了一筹的,只是明明都是傅家子孙,为什么傅站那个老头却只喜欢傅绍骞呢,他们有把他当成过家人吗?   傅成光已经喝的有些醉醺醺了。他抬腿朝地下室走去,推开厚重的木制大门,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丝微弱的惊恐的喘息声。   看到床上躺着的女人露出惊慌失措的挣扎与表情,傅成光觉得很满足,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早。”   唐宛如可一点也笑不出来,傅成光的声音此刻在她的耳里更像是恶魔般的催命符。她害怕了,所以开口求饶:“成光,你为什么要绑着我,而且我好饿啊,成光……”   “嗯,我知道,所以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真的吗?”她的声音如此美妙而动听。   傅成光笑着,把一瓶酒塞到了她的嘴边,唐宛如剧烈咳嗽起来,可是看着她的求饶声,傅成光心情又是那么愉悦,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着她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他缓缓的,笑了。   广阔的机场大厅里,灯光明亮,人潮不息。广播里不断重复着飞机起起落落的消息,就像a市这座城市繁荣忙碌而疏离的基调。   傅绍骞带她走的是贵宾通道,人少,要遇到什么人,也是避无可避,一目了然。   眼前的韩之敬看到傅绍骞和唐末晚,心神一凛,似乎是难掩激动。他身边还站着许一宁,这两人也是同色行色匆匆,轻装简从。   这是从a城飞往首都的航班。   韩之敬是喜不胜收的,碍于许一宁在场,强忍着克制,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关心:“绍骞,末晚,你们也是去首都吗?真巧。”   唐末晚抿着唇没说话,傅绍骞静默片刻后抄着她的腰,笑容谦逊,嗓音温凉:“不巧,我们是特意去的。”   他这么一说,韩之敬就明白了,声音透着笑意:“谢谢你们。”   唐末晚别开了头,没说话,至于许一宁,也是安静的站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唐末晚的身世,是她说出来的,不可否认,那是因为她心中那一份深藏了二十年多年的愧疚,这个女孩儿,就是彭媛当时怀的孩子啊,长得还不错,最关键的是看起来比韩静语要懂事。   虽然唐末晚不招人讨厌,可亲疏有别,许一宁的心里,又岂会毫无疙瘩,能做到这样,也算是她的大度了吧。   傅绍骞搂着怀中女人柔软的腰肢,闻着他耳鬓清香的气息,双臂紧紧一松,拉回了她失神的注意力,她笑笑:“我没事。不是有你在的嘛,不过缙言……知道了又该生气了吧。”   因为临时决定的,走的匆忙,只好把孩子交代给了老太太。   傅绍骞微微一笑,揽着她的肩头开始登机。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落地首都。   不是第一次来了,可站在此刻还显得有些冷清寂寥的航站楼内,还是觉得有些心绪难宁。   韩之敬和许一宁坐在他们的后面,但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韩之敬上来了:“绍骞,晚晚,跟我们一起走吧。”   前方的出口处,一名穿着深色长款外套的女人等待那里,正是来接机的韩文清。   看到唐末晚和韩之敬一起出来,像是提前收到了消息,也没什么惊讶的。   但是傅绍骞拒绝了韩之敬的提议:“谢谢,不过我们自己有车,直接医院见吧。”   确实有车子来接他们,是许久未见的季绍庭,笑嘻嘻站在一辆套着军用牌照的大切旁边。   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整个人透出一股清爽又英俊的味道来,衬得挺拔修长。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接触越久,唐末晚就未明白,哪怕他们性格南辕北辙,但也在每一处的细节上,彰显着这几个男人不俗的品味和出众的优越气质。   季绍庭这个人一看就给人非常圆滑的印象,看到唐末晚,他就朝她吹了声口哨,然后露出一副点头哈腰的谄媚样子:“小二嫂子,您来了,帝都敞开大门欢迎您啊……”   一转头,看到韩之敬韩文清兄妹两,季绍庭还是有那么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就掩饰的风平浪静,神态自若的打招呼:“韩局,真巧啊,您也来接人。”   韩文清点点头:“带我向季司长问好。”   “一定,一定,那我们先走了。”季绍庭带人上车。   天空一碧如洗,空气干燥清冷,其实是个非常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季绍庭油嘴滑舌的,把唐末晚哄的很高兴,连带着那丝紧张和阴郁都淡去不少,微微笑着。   傅绍骞一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一手拿着手机,似乎处理事情。   于是季绍庭继续跟唐末晚胡吹滥侃:“小二嫂子,难得来趟帝都,多玩两天呗,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告诉我,兄弟一定给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要是拿不定主意,就全权交给我,保准让你们吃得舒心,玩的高兴,乐不思蜀……”   傅绍骞突然抬起头来,在他后座的椅背上敲了敲:“跟你来轮不到乐不思蜀,不用安排了,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首都,首堵。   即便是机场高速路,车子开的也不快,傅绍骞和季绍庭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并未避讳唐末晚什么。   所以唐末晚知道了,原来这半年来风平浪静的,皆因为季绍庭用季家的势力压制了韩家,使得韩夏朵根本不能离开首都,而这一次,季绍庭摇了摇头:“也不能一直这么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是不是,人家以正常名义出差……她没去给你找麻烦吧。”   “没事。”傅绍骞说,“以后不用你看着,想必韩家也不会让她来作怪了。”   唐末晚的事情,季绍庭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嘿嘿一笑:“也对,那现在直接去医院?要不还是去我家住吧,总归方便点。”   “不用,真要休息就在酒店旁边开个房间行了,孩子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   季绍庭啧啧两声:“这可如何是好啊,向来清心寡欲的傅二现在都变成了老婆孩子奴,哦,这以后的生活真是不敢想象。”   傅绍骞但笑不语,婚姻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韩松明住的是首都最好的私人医院,院内梧桐掩映,回廊静深,环境清幽。   韩文清的车子几乎是一前一后到的,所以最后由韩文清领着他们去见老爷子。   再次见到韩家人,韩文轩,胡亚兰,这些人,这一张张脸,早已厌恶的印刻在唐末晚灵魂深处,但这一次,他们对她的态度还不错。   胡亚兰穿一套深色套裙,戴着钻石项链和耳环,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淡妆精致,目光静静掠过唐末晚,并无笑意。至少没有恶语相加。   韩文轩还主动跟她说了话,虽然她没有理会。他帅休弟。   “大哥,爸在里面休息吗?现在方便见人吗?”韩之敬问。   韩文轩让开身体:“他已经等你们很久去了,进去吧。”   傅绍骞一直握着唐末晚的手,陪着她一起进去,韩文轩随后拦住了韩之敬:“爸说先见见她。”   病房门推开,唐末晚看到一位头发花白九十余岁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满是皱纹的脸上,依稀可见于韩之敬相似的轮廓,戴着氧气罩,但没有穿医院的病号服,他身上穿的,是宽松的蓝色衬衣和宽松长裤,看起来虚弱又慈祥。   眼神稍微有些浑浊,看到唐末晚傅绍骞进来后,混沌的视线似乎慢慢聚焦,最后又恢复成锐利中透出一丝犀利来。   病房里一时寂静无声,老人身体弱,精神也不好,对峙了不到一分钟之后,那清明的眼神似乎又开始四下涣散,傅绍骞当机立断,唤了声:“韩老爷子。”   韩松明一怔,目光微微转向唐末晚,傅绍骞转头看着她,唐末晚如鲠在喉,怎么也出不了声。   韩之敬不放心,已经推门进来,见他们都杵着,赶紧对韩松明说:“爸,她就是末晚,她来看你来了。”   老人岂会不明白她的心结,点了点头:“坐吧。”   唐末晚觉得呆不下去,傅绍骞看透她的心思:“累了?那我先带你回去休息。”   她点点头。   韩之敬有些着急:“累了吗?那我叫司机送你们回去休息。大嫂你看……”   “不用。”傅绍骞含笑对众人解释,“我们已经订好酒店了,不麻烦了。”   “去住酒店不方便啊,既然回来了,就住家里去吧。”韩文清露出女强人特有的精明干练,立刻为他们做安排,但傅绍骞的决定又岂能那么容易撼动。   最后还是韩之敬打圆场:“住酒店也行,晚晚,那晚上回家去吃顿饭吧。”   “我们晚上就回去了。”唐末晚拉着傅绍骞的手,率先出了病房,无视后面韩之敬的呼喊。   疗养院深藏在市区的旅游风景区内,对面就有一家五星级的酒店。   入住套房后,唐末晚就觉得神色疲倦,但还是不放心的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得知缙言已经跟她回去后,便站在窗前发呆。   原来,她真的不是一个豁达的人,她根本做不到从容面对所有人,要不是因为傅绍骞,她或许连这一步都跨不出。   她茫然站在窗前,正对着不远处的一块电子显示屏,没想到突然叮咚一声,股神再现……昨晚上的钻石广告又开始播放了。   她抬手,望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蓦然笑出声。   “笑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道低沉嗓音,吓了她一跳,“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的?”   他穿着白色的浴袍,刚刚洗过澡,淡淡的沐浴乳气味,脸上噙着淡然自若的笑,自然也看到了屏幕上方的广告,瞧她低头浅笑的模样,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后来傅缙言又住院,其实心头一直有点压抑。   于是长臂一伸,她就被圈禁在男人怀里了。   无论亲吻抚摸,这一次,都比平时要重几分,看着她微微抗拒自己的模样,他心头的火反而烧的更旺。   唐末晚却好笑:“你说白天没机票了,要晚上才能回去,这是真的吗?”   傅绍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挞伐比平时狂野几分:“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在问呢。”   她真是败给他了,忍不住好笑:“傅绍骞,你花这么多钱在这里开个房间就是为了干这种事情对不对?”   他抓着她的手,不停的肆意欺负,唐末晚被他搞的又难耐又好笑。   厚沉的窗帘拉上了,酒店的房间瞬间陷入沉默的暧昧里。   她没有矫情,这是很自然很平常的甜蜜,缱绻,缠绵。   不过唐末晚也不得不承认,性真的是个好东西,那么热烈的释放过后,原本因为韩家人带给她的那么一点点抑郁之前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们对她来说,只不过生命中的过客而已,那是她过去求而不得的东西,早已放弃不再奢求,如果有或者没有对她来说其实已经无关紧要,实在没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现在最重要的,其实是这个在她身上辛勤耕耘的男人不是吗?   傅绍骞一口气要了她两次,看起来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唐末晚虽然有些累了,不过心情挺好,眼神漆黑透亮,身上香汗淋漓,在他即将翻身下去之时,拉住他的手:“不行了吗?这就要撤了吗?不再来一次?”   “……”男人动作一顿,倏地笑出声,“夫人有此雅兴,行,怎么会不行呢。”这是个非常美好的邀约不是吗?   说着就热烈的重新吻住了她。   最后结束的时候,唐末晚真的整个人都瘫软了,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转头,昏昏沉沉的看到床头上摆放着的几盒未拆封的tt,她想起了自己的体检报告来,傅绍骞含笑,将疲惫的唐末晚抱进浴室去洗澡:“不用遗憾,我觉得这样挺好,这辈子省了不少钱,还省了不少事,还省了不少心,没有男人会喜欢那玩意的,鉴于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我挺满意的。”   言外之意就是可以不用穿小雨衣然后肆无忌惮毫无后顾之忧的及时行乐,很好,很惬意。   唐末晚笑捶着他,突然觉得,这也不错。   真是随时随地没有任何负担啊。   洗了澡,真的累坏了,他们就在床上睡了会儿,最后是被门铃吵醒的。   第238章 失踪报案 求钻求钻求钻   唐末晚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就觉得腰间的手用力紧了紧,她推了推他:“你去开门。”   “嗯。”傅绍骞松了手,起身,套了浴袍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韩之敬,并没有多大讶异,能到这里找他们的,也只有韩家人了。   门口的两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唐末晚听得并不真切,但等傅绍骞重新回到床边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而且了无睡意。   傅绍骞重新将她抱回怀里,没说话,还是唐末晚撑不下去,转了个身:“几点了?”   “四点半。”   房内响起了她冷冷的抽气声:“四点半了?”也就是说,他们真的在房间里睡了大半天,按照既定行程,吃过晚饭后就可以回去了。   他莞尔,眸中笑意浅浅:“不好吗?”   “……”唐末晚无言以对。   又听傅绍骞问:“饿不饿。”   她老实承认:“嗯。”   “那。我带你去吃饭?”   唐末晚忽然十分认真的望着他:“好啊,你决定吧。”   傅绍骞伸出手,摸了摸唐末晚的额头,带着只有她才明白的怜惜。   虽然决定了,但唐末晚的动作还是显得有些磨蹭,等她从床上起来时,傅绍骞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客厅和卧室相连的一小段过道上。   难得的没有穿西装,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看起来格外清隽精神。   很多男人都穿皮夹克,但这衣服不好控制,很多人都显得矮矮墩墩,只见壮实不见曲线。可傅绍骞不是,皮质精良剪裁合体的外套,更显宽肩窄腰,体态修长。黑发被他打理的蓬松,柔软,可以按到脖子和侧脸的线条。白皙而修韧。   唐末晚看了一眼,就有些心猿意马,这个男人,穿西装的时候长身玉立,贵胄天生,换了衣服。依旧这样风度翩翩,果然,男人帅,穿什么都好看。   “唐医生,你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你也这样看来看病的人吗?”   “……没有,傅总,你误会了,那些在我眼里,都是凡夫俗子,上天入地,只有一人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傅绍骞夸她:“夫人好眼光!”   哈。   韩文轩从商,所以韩家已经从最开始的军区大院,搬到了西郊的别墅。他帅丸圾。   傅绍骞和唐末晚抵达是,天色已经暗黑下来,远山朦胧而寂静,绿林环绕中的别墅灯火璀璨。   他还是带她来了这里。   他还在给她最后反悔的机会。唐末晚望着前方的别墅大门,突然缓缓打开,韩之敬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却还能看到他脸上隐含激动与不安,唐末晚反握住傅绍骞的手,攥紧:“进去吧,我肚子好饿了。”   傅绍骞和唐末晚在韩之敬的带领下走近客厅,沙发上坐着不少人,听到动静都抬起头,韩文轩,胡亚兰,韩文清,她的丈夫和孩子,还有许一宁,以及一些唐末晚根本没见过的,叫不出名字的人来。   不过傅绍骞认识。鉴于之前跟韩夏朵的关系,加上傅家与韩家生意上的往来,大家也算是彼此相熟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会有这样的巧合,傅绍骞最后还是娶了韩家的女儿,一个跟傅绍骞还算相熟的男人站起来开玩笑:“绍骞啊,来,坐吧,这绕来绕去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合该着咱们就要成为一家人的啊。”此人相貌堂堂,长得魁梧硬朗,眸光透着疏朗温和,开的玩笑话,却也无形中化解着大家的尴尬。   傅绍骞为她做介绍,原来是胡亚兰的外甥,在韩文轩公司任职,跟傅绍骞之前也合作过,关系还不错。   韩文轩坐在中间,话不多,韩松明不在,他就是家里的大家长,所以微微朝傅绍骞和唐末晚点了点头:“来了,坐吧。”   唐末晚有些拘谨,意外的是许一宁竟然给她倒了杯茶过来,许一宁穿着一件普通的薄毛衣,小脚裤,知性而温婉,目光恬淡,笑意淡淡的。   没有看到韩夏朵和韩静语,唐末晚还是松了口气,他们应该还在a城没有回来吧,也算是避免了大家的尴尬。   虽然,她真的只能算是一个私生子吧,而且这样的身份放在韩家这样的大家族里面,真的上不了台面见不了光,可是看这韩家人的态度,还极力邀她到家里来吃饭……   唐末晚的内心,五味杂陈。   韩之敬心情好,一一为唐末晚介绍,然后众人落座吃饭。   这顿饭吃的也还算顺利。   只不过,毕竟是有嫌隙的。名义上来说,唐末晚还是抢了韩夏朵的未婚夫,理应是不被韩文轩和胡亚兰夫妻待见的,哪怕胡亚兰再大度,一看到傅绍骞对唐末晚的体贴入微,就想起韩夏朵这几年来吃的苦,心里怎会舒服,所以说话也就有些难听了:“老三,这人吧虽然是带回来了,可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一下吧,总不能你以为是就是,找个时间,去我们医院验个dna吧。”   满桌子忽然静悄悄的,唐末晚本来也没什么胃口,现在更是,放下了筷子。   韩之敬接口:“末晚是我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大嫂,有劳费心了。”   “呵,之敬,我是为了你好,毕竟这是大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给了宵小可趁之机。”   “大嫂……”韩之敬看了眼唐末晚深沉的脸色,正准备开口,那边的许一宁却抢先说道,“大嫂,这事我可以证明,彭媛当时怀的,确实是之敬的孩子,这件事情我们心里有数,谢谢您关心。”   “呵。”胡亚兰瞥了许一宁一眼,目光冷淡,“既然一宁你都这么大方了,倒是我这个做大嫂的多事了,那吃饭吧。”   许一宁垂目,韩之敬的眼中有一点感激之情,这时候大家长韩文轩开口说话了:“吃饭吧。”   原本的和睦融融,果然都是假象,人心难测,这里其实除了韩之敬,应该是没有人真正欢迎她的。   她来,也只是为了看看即将就将就木的老人而已,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也没什么意思,话不投机半句多,唐末晚放下筷子:“谢谢各位的款待,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傅绍骞拥着她站起来,帮她拿了一边椅背上的外套穿上,神态自若:“那我们就先走了。”   傅绍骞是什么人,韩家都是知道的,也是见识过的,何曾这样纡尊降贵的为一个女人拿过衣服,可是现在的他,不但帮唐末晚拿衣服,穿上,还帮她提了包,鞍前马后的照顾殷勤周到,这一幕幕落在胡亚兰的眼里,真心不是滋味,真心替自己女儿感到不值,也幸好韩夏朵不在这里,要不然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来呢。   韩之敬和许一宁送他们出去,韩之敬看着唐末晚的脸色,道歉:“晚晚,你大伯母没有恶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呵呵,我有数,你们回去吧。”唐末晚不欲多谈,许一宁却上前,话说的十分真诚:“她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绍骞这样的男人太优秀太少见了,夏朵为了他……做过很多错事,我知道你也生了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多担待一些吧。”   当晚,他们又去疗养院看了一次韩松明。   不过他已经睡下了,他们也就没有进去打扰。傅绍骞去办公室找韩松明的主治医生聊了聊之后,他们就出发去机场了。   当然,今天这顿晚饭唐末晚吃的还是有些心头不快,关于验dna的事情,她没有意见,其实也应该验一验的,万一搞错了呢,但胡亚兰在那种情况下提出来,明显是不安好心的,多少让人心里不舒服。   季绍庭送他们去的机场,看唐末晚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在车上讲了几个笑话逗趣,但是唐末晚反应不是很好,季绍庭叹息:“难道我要去摘天上的醒醒拿来哄小二嫂子吗?”   唐末晚回过神来,失笑,傅绍骞也笑,没好气的把手用力在车子后座上一拍:“滚蛋,摘星星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做。”   “哎,得,你们就秀恩爱吧,真是要虐死我这单身狗啊。”   唐末晚与傅绍骞对视一眼,傅绍骞提醒他:“专心开车。”   季绍庭哼着歌儿,忽然一拍大腿:“对了,我好像听说陆立风和谢依人搞到一块儿去了?这是真的吗?陆小三这是老牛吃嫩草的节奏啊。”   此言一出,傅绍骞觉得自己的掌心被人用力一握,唐末晚脸上还有隐约的笑意,傅绍骞可比陆小三还大了两岁呢,季绍庭这话说的……傅绍骞佯装没听到。   夜机飞向穿破云层,飞上黑暗的天空,客舱内灯光昏暗,安安静静,很多人自从飞机稳定后,就开始睡觉。   唐末晚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傅绍骞。   他握着她的手,头仰靠在椅背上,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像是睡着了。微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俊脸上,俊朗而安静。   想到他上机前对自己说的话,心头一软。   他当时脸上挂着淡淡笑意,黑眸紧盯着她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其实很好解决,这边的事情。以后有任何问题,交给我解决就可以,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该有的礼数到位,已经足够,真不想理的,也不用理,毕竟以后都不会跟他们有太大牵扯。你只要把心思放在你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就行了。”   多么任性的承诺啊,可唐末晚知道,他一旦承诺了,必定做到。   而且他说得对,她的心思只要放在他,和缙言的身上就可以了。所以心底是真的释然了。   见他好似真的睡着了,她忍不住笑着俯过身去,亲在他的唇角,结果,柔软的腰肢被人一扣,原本坐在座位上的身体都有些脱离,她那紧闭的牙关被霸道的撬开:“啊,你骗人……”   连日来不见天日的囚禁,已经让唐宛如神智混沌不堪,后悔已经没用。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而这个宰割者,就是与他一起同床共枕了几年的男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了解傅成光,结果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而且错的离谱。   “啪……”这是鞭子挥在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   “啊……”这是女人忍受不了痛苦而发出的惨叫之声,唐宛如痛苦的大声求饶,“啊,成光,别打了,我求求你,好痛,好痛……”   傅成光手上的鞭子被丢弃在一边,他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笑的残忍:“这不是你想要吗?我给你,不是很好。”   “不,不,成光……”她的嗓子嘶哑的就像刀割麦浪,惊恐的眼泪不停从眼里流出来,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成光,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不是我想的这样?那是什么样?继续给我喂药,好满足你不停跟男人的苟合?我满足不了你吗?”   唐宛如剧烈的哆嗦着,她没想到,喂药的事情,他竟然都知道。   傅成光阴鸷的眼眸中满是残忍:“既然你这么喜欢回到我身边,那我就让你尝尝这滋味吧。”说着,他从旁边拿来了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子,唐宛如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猜得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剧烈的挣扎,却不能防止那些液体缓缓灌入喉中。   老太太一向都是大方之人,而且雷厉风行,说准备聘礼就准备聘礼去了。   等傅绍骞和唐末晚去接傅缙言的时候,老太太就把礼单列好了给唐末晚看:“末晚,你瞧瞧,还缺什么,跟我说,我去添上。”   写的满满当当的一个帖子,唐末晚真心觉得:“小奶奶,要这么多吗?会不会太多了啊。”   老太太一愣,笑出声来:“不多,不多,我们绍骞能娶媳妇,那是求也求不来的大喜事,既然你们没意见,那我明天就找人办事去了。”   唐末晚莞尔:“小奶奶您做主吧,我没意见。”   “那请帖的话……”   “嗯,上次就说过了,您决定就好。”   老太太喜笑颜开:“哎呀,那我是不是现在就要准备给人打电话了,我得一个个通知过去。”   傅绍骞则被傅站叫上了楼,两人在书房里面谈,谈的是关于傅氏的未来。   傅站问:“你真的考虑好了?”   傅绍骞徒手而立,暗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散漫和慵懒,钻石袖扣在他的腕间发出耀眼的光:“嗯,辞职信我已经交到董事会了,你签个字就可以生效了,另外那些股份,我已经委托律师转给子慕,他虽然年轻,不过我相信会做的比他父亲更好。”   “可始终都比不上你不是吗?”傅站似乎还是不甘心,想让傅绍骞回傅氏的。   但,傅绍骞铁了心:“爷爷。”   傅站摆手:“算了算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想勉强你,不过我心里也有数,子慕还太年轻,而且过去被惯坏了,你还是要多看着点,至于成光……哎……”   说起傅成光,傅站心里其实也是难过的。毕竟傅家人丁单薄,他虽然偏爱傅绍骞,可那毕竟也是他的孙子,肯定也是在意的。   傅成光觊觎那位置,傅站心知肚明,偏偏人没什么本事还专门搞些旁门左道,如今傅绍骞轻而易举就把这个位置夺了回去,夺就夺了吧,结果傅绍骞还转手送给了傅子慕,把傅成光踢了出去。   这不等于打了傅成光满脸吗?   “你有成光的消息吗?人情留一线,还是别赶尽杀绝,毕竟是一家人。”   傅绍骞淡淡耸肩:“这跟我已经没关系了,看子慕自己处理吧。”   “你们去首都了?”这时候,傅站起了另一个话题。   傅绍骞也没有否认:“是的。”   说起自家的恩人来,傅站多少有些挂念:“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不过照顾的很周到,医生只能尽力。”   傅站叹了口气,挥挥手,傅绍骞便退了出来。   下楼的时候,唐末晚的手机也响了,她去一边接电话,是诊所里的医生打来的:“唐医生,出事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唐末晚还没问出什么事,就听到那边的医生喊:“哎,你们干什么,住手啊……”   面色一凛,傅绍骞问:“怎么了?”   “我得回诊所去看看,出事了。”   “我送你去。”   “嗯。”傅缙言只好暂时继续安置在老太太这里。   原本装修的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如今被人砸的一塌糊涂,本来来挂号看诊的病人如今全部围在门口,堵得大门水泄不通,几个医生退居在角落里,看到唐末晚来了,这才走出来:“怎么回事?”   “唐医生,你可来了。”给她打电话的年轻小伙子捂着脸走出来。   看到他乌黑的眼角,以及满地的狼藉:“怎么回事?”   陆立风也闻讯赶来,冷不丁蹙眉:“谁那么大的胆子,我陆立风的场子都敢砸,报警没。”   “报了。”另一医生点头,“警察在赶来路上。”   傅绍骞问:“肇事者吗?”   医生摇头:“跑了。”脸色难看。   唐末晚抿着唇,却毫无头绪。   不多时,警察来了。   大概了解清楚现场状况后,要把人带回警局去录口供。   陆立风是法人,唐末晚是负责人,一个也跑不了。   面对警察的问询,陆立风忍着怒气:“我报警不是为了让你们来盘问我的,是要你们去办事查案的,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人啊,我知道了还要你们干什么!”   警察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没多久,正在外开会的局长匆匆赶回,对着傅绍骞和陆立风客气的保证:“三天,三天之内肯定给你们个满意的答复。”   陆立风压了火气,还和颜悦色的跟局长握了手:“那就麻烦了,我们等你消息。”   一群人在局长的亲自护送下浩浩荡荡往外走去,刚走到大门口,唐末晚就看到一双熟悉的奥迪车子开了进来,停在傅绍骞的宾利旁边,然后,唐镇远和彭媛行色匆匆下车来。   看到唐末晚,彭媛一怔:“末晚,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话问你才是,你跟唐叔来这里干什么。”   唐镇远难掩忧心,满脸倦容,难掩疲惫:“我来报案的,宛如失踪了。”   第239章 半夜临产   这个城市,太阳每天照常升起,它是公平的,公平的照在每一寸土地上,可它也是不公平的。并不是每一寸土地都能被照耀到。   光明的背后是阴暗,繁华的背后就是肮脏。   这个城市很繁荣,很忙碌,可也总有很多的阴暗,总有许多警察管不到的地方,无法撼动的人和事。他们并不是神,并不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所有的罪犯,解决所有的罪恶。   所以唐宛如失踪的事情,并不能第一时间就引起他们高度的关注。   因为唐宛如这样喜欢私生活不稳定的女人,很有可能自己跑出去玩个四五天,杳无音讯,而警察问唐镇远过去可发生过类似事件时,他和彭媛的答案是肯定的,过去。经常也有,只是没有像这一次这样,几天几夜联系不上人,手机也关机了。   但是鉴于唐宛如过去种种行为,一时间,唐镇远反倒不敢那么言之凿凿对经常说,唐宛如失踪了。   所以,警察建议他再回去等几天吧,唐宛如也无法构成失踪的要素立案,只能让他回去再等等,看看有什么情况再说。   至于陆立风诊所被砸的事情,陆立风的态度很随意,很轻慢:“既然有人想在太岁头上动土。那我就陪他玩玩呗。”   唐镇远和彭媛跟着他们一起出了警局,彭媛把唐末晚拉到了一边,小声说着话。   “末晚,你去首都了?”   唐末晚低垂的视线里,是派出所浇筑的水泥地,而后她平静的抬起头:“嗯。”   彭媛似乎有些讶异,还有些紧张,以至于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和复杂:“那……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彭媛问道。   唐末晚神色淡漠:“你希望发生什么呢。”唐末晚已经从许一宁和韩之敬的解释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看着彭媛那因为蹙眉而紧皱的眉心以及眼角露出的细细鱼尾纹,再联想起过去几年来她们走过的种种,她的心口依然有些麻木的钝痛,但奇异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心平气和许多,“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了,你也别多想了,唐叔人不错,你也好好过日子吧。”   如今再回过头去想彭媛当初说的那些事,做的那些事。唐末晚虽然无法做到真正原谅,可身为女人,身为母亲,她又突然多少能理解彭媛当时的那些行为了。   彭媛说,如果不是因为唐末晚,她就不用过的那么辛苦。有道理,要不是因为有她这么一个拖油瓶,彭媛或许根本不用给人续弦,还可以嫁个好男人。   彭媛说,看到她就烦。也有道理,面对一个给抛弃了她的男人生的孩子,那就是个耻辱的印记,应该是每看一次就痛恨一次的吧。   只是,呵,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吗?那是身上的骨血啊,彭媛对她却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哪怕再恨再怨,这些情绪都不应该发泄在孩子身上啊。   所以,唐末晚还是无法原谅她。   那边的傅绍骞已经在车边等候。   五月的天空,阳光明媚,深吸了一口气,唐末晚说:“我走了。”   彭媛抿着唇,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对着她的背影说:“对了,青青从家里搬出去了,如果是找你……你自己注意点儿。”   几不可见的皱眉,唐末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她竟然对彭昌那一家子,生不出一丝感情来。   不过彭媛,倒是了解彭家人,这说的还真是一口一个准儿。   傅绍骞停好车,她解开安全带,刚下车准备与他一道进门,旁边一个似乎在那里探头探脑的身影突然就窜了出来。   那位置,那姿势,竟然与当年彭昌和吴秀梅来这里找她是一模一样的。   不同的是,当时彭昌和吴秀梅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而现在,彭青青对拖着的行李箱走到了她面前,看了傅绍骞一眼,结果双颊浮现出两朵红云,满目羞涩,低头:“表姐。”   “……你怎么来了。”唐末晚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彭青青,不过表情明显是不快的。   彭青青表现的楚楚可怜,声音很低:“表姐,我没地方去了,在这个地方我谁也不认识,所以只能来找你了,你能不能收留我?”   “你不是住唐家吗?”唐末晚有些头疼。   “可是那边我住的不习惯,我……”   “那住我们这里就习惯了?呵。”唐末晚听到了自己一声冷笑,“不好意思,我们家里也没空房间可以住人,你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表姐!”彭青青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一颗颗眼泪滚落下来,“表姐,难道你真的不能收留我住一晚吗?现在天都这么黑了。”   “对面有酒店。”唐末晚怎么可能看不出彭青青眼底那赤裸裸的欲望,“我这里有些钱,你拿去吧,实在没地方去,明天就买张车票回家吧,那里应该更适合你。”   旁边的傅绍骞,闻言,嘴角微微一扬。   唐末晚转身勾住他的胳膊,无视彭青青那梨花带泪的模样,转身进了单元门。   而站在外面的彭青青,看着自己手上的几张钞票,一时间也忘了要追上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傅绍骞和唐末晚已经进了电梯里。   天色,确实开始暗沉下来。她也是真的无处可去了。而且这跟她妈预想的不一样啊,万般无奈下,她只能拿手机给吴秀梅打电话,边打边抱怨:“喂,妈,我在他们楼下呢。”   “碰到了,可是他们没让我上楼啊。”   “她还给了我点钱让我住酒店然后明天买个车票回家去,妈,这跟你说的不一样啊……现在怎么办……天真的要黑了……”   那边的吴秀梅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彭青青很不高兴:“妈,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女儿的吗?我回去怎么了,那你也不想想,他们大公司不肯要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去卖身吧。”   “我这还不是被你给逼的……好了好了……我先找个地方住吧,反正也给了我点钱,嗯,明天再说吧。”   吃了闭门羹的彭青青拖着行李箱朝不远处的四季快捷酒店走去。他岛乒技。   傅绍骞这几天已经把离职手续办好了,最后的交接工作都交由陈墨负责。   不过也不是向他自己说的那么空,唐末晚发现他的电话似乎多了起来,虽然他打电话的时候向来只是倾听,更多的都是对方再说,但打完后,他都会在电脑前忙碌好一阵子,神神秘秘的,唐末晚也不去刺探他的隐私。   傅站把小家伙留在家里多陪两天,所以今夜又是一个独处之夜。   唐末晚洗了澡,先到窗边看了看,楼下并没有彭青青的身影了,然后叹了口气。   好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去喜欢了。   傅绍骞还在书房里忙碌,她从冰箱里取了张面膜,靠在床头上冰敷,又从书柜里抽了一本《西方心理学》看起来。   只不过看到一半的时候,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号码是周雨蒙的。   唐末晚心里一喜:“雨蒙……”   结果传来的是周雨蒙撕心裂肺的痛哭:“末晚,傅绍骞把我们家陈墨弄到哪里去了,我要生了啊……羊水破了……”   “啊!”   急速的车速打破暗夜的寂静。   唐末晚坐在后座上,抱着周雨蒙不断喊疼的身体,那边的陈墨接到傅绍骞的电话后已经拼命赶回,周雨蒙一边哭一边骂,自然是把傅绍骞也骂了进去。   唐末晚就帮着她一起骂:“对,雨蒙,你忍着点啊,千万别用力,我回头一定好好收拾他,你别急啊,陈墨也回来了,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马上就到了……”   “好疼啊,末晚,怎么生个孩子那么疼……”疼的周雨蒙整张脸都扭曲了,唐末晚的掌心也被捏疼,周雨蒙的指甲不知道何时穿透唐末晚的手心,但她浑然未觉,反而对她的疼痛好似感同身受,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安抚着她:“雨蒙,马上到医院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傅绍骞在路上联系了医生,宾利一停下,就有推车病床的医生和护士在门口接应,帮着一起把周雨蒙抬上了产床。   医生给周雨蒙做了检查后,当机立断:“不行,产妇羊水不足,胎儿胎位太高,下不来,立刻送手术室,破腹产!”   周雨蒙一直都想顺产的,一听要剖腹,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紧抓着唐末晚的手不能自己:“末晚,怎么办,我好怕啊,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不会!”唐末晚俯下身子,一边跟着产床跑,一边低声安慰她,“雨蒙,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我们在外面等你,陈墨马上就来了,坚强点儿,雨蒙,不会有事的!”   一个女人半夜生孩子,老公又不在身边,还是她从没有想过的剖腹产,现在的周雨蒙,真的六神无主,可是现在情况紧急,羊水越流越少,医生都在催促:“雨蒙,你坚强点儿,想想孩子,再过一小时你们就能见面了,陈墨一回来就能看到孩子了,雨蒙……加油!”   带着还孩子和陈墨的爱意,被汗水湿透的周雨蒙,被推入了手术室。   是妇产科主任李素芳亲自过来动的手术。   当然是傅绍骞走了后门才把人大半夜叫过来的。   可也无端的让人安心些。   所有的手术同意书都是傅绍骞签字的,唐末晚连笔都拿不稳了。   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合上。唐末晚真的不知道,原来临时生孩子会这样恐怖,陪伴在身边的人其实比孕妇更紧张,更害怕。   当时,她生缙言的时候,是外婆陪在她身边的。   可是上产床的时候,却只有她一个人。   在那个简陋的小医院里,她疼的死去活来,虽然是早产,可镇痛还是有的,到最后,她也是哭着喊着求医生给她剖吧,痛死了……   医生怎么说的?好像说:“这么小的孩子,还是自己生吧,肯定生的出来的……你这样的情况……不适合剖腹产……再忍忍……宫口马上开全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种痛苦而绝望的窒息深深的将她包裹了,周雨蒙的哭喊仿佛勾起了她灵魂深处的痛楚,她的身体如筛糠,剧烈颤抖着,颤抖着。   傅绍骞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在她缓缓蹲下身的时候,已经一个箭步将她超入自己怀里:“末晚!”他心头一颤,恐惧的泪水从唐末晚的眼角滚落,落在他的心口上,然后她双眼一翻,晕倒在他的怀里。   傅绍骞心神俱裂,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面她的恐惧之源。   唐末晚是被医生紧急掐人中唤醒的,有点疼,但醒过来后情绪已不如之前那么激烈的震动,手掌中央的伤口也被处理过,傅绍骞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她身体还有些虚,如果不是因为周雨蒙还在剖腹产,傅绍骞是不会让医生用这样的方式把她叫醒的。   他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杯水递到她嘴边:“谢谢。”她伸手去接,他没动,那样子,像是执意要喂她喝,她抿唇,了然,就着水杯喝了几口。   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汗湿,整个人的精神也还有些恍惚,不过看了看时间,马上跳下床:“我们去看看雨蒙吧,应该马上要出来了。”   他手快,在她跳下来的同时,已经伸手,用另一只手将她稳稳接住,她愣了愣,发现他的掌心,竟然一片汗湿,额头上鼻尖上,似乎也有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苍白,好似受的惊吓并不比她少,是因为自己的突然晕倒吗?   她好像明白了。   没有推开他,反而转手握住他的手:“你想太多了,我就是被雨蒙吓的,太惊险了,走吧。”   他没说话,但这一次,搂着她腰的动作那么用力,他在害怕,还在失去,也在自责,深深的愧疚。   唐末晚在手术室外情深安抚他:“真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而且缙言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多想了。”   他把她的头,按在他的心口上,许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悄悄抬眸,发现他漆黑幽深的双眸正一瞬不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深邃的瞳仁底部,带着很多不知名的情绪,她脸一红,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讨厌,你别这么看着我。”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这时候,周雨蒙的父母陈墨的父母,都闻讯赶来,手术室外一下子就热闹了,似乎也冲淡了蔓延在傅绍骞和唐末晚之间的那股悲伤。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周妈妈陈妈妈一下子围上去,陈妈妈的目标自然是孩子,周妈妈的目标则是躺在产床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周雨蒙,一看,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雨蒙。”   医生说:“生个了漂亮的千金。”   周雨蒙刚刚经历了剖腹产,身上的麻药还没退,身体十分虚弱,想安慰下母亲,但气若游丝的,陈妈妈也反应过来,对周雨蒙说:“孩子,辛苦你了。”   医生跟着家属一起送病房回产房,孩子被李主任抱在怀里,头上还有点血污,刚刚从羊水里抱出来的孩子,浑身雪白雪白的,跟当时傅缙言出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   唐末晚看了,心头又钝又痛。早产的孩子又瘦又小,全身红彤彤的,甚至来不及给母亲看一眼,就被抱走了送入保温箱……   现在,回到病房里,所有人都围着孩子转,各个面露喜色,唐末晚喉口一暖,嗓音略微颤抖:“能让我抱抱孩子吗?”   周母一愣,把孩子抱了过来,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嘱咐着:“小心点……”   唐末晚点头,小心把孩子接了过来。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陈墨从外地飞回,激动的不能自己。那种瞬间为人父的惊喜,是傅绍骞没有体会过的。   唐末晚和他对视一眼,心头,同样闪过遗憾。   汗湿的衣服虽然干透,但冷风一吹,寒意逼人,在她湛湛闪烁的目光下,他说:“这样挺好,我不想再让你生第二个了。”   他不想经历一次眼睁睁看着她被送进去自己又无能为力的紧张害怕与绝望。   因为不想承受失去,所以宁可一开始就不要。   唐末晚反应过来,打趣他:“你想多了。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都过去了,你也不必自责,不过这样说起来,我们是不是欠了学长好多?”   傅绍骞不说话,唐末晚心知肚明:“我知道你不想承认,学长也不是那种人,不过还是该跟他说声谢谢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他冷哼。   “是吗?你说了?”显然不信的语气。   然后放在搁置板上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唐末晚心头一跳,害怕出什么事情,一股不安的气氛突然笼罩了她。   第240章 过量   “打错。”傅绍骞摘了耳机,结束通话,大半夜的,都是一些无聊的诈骗电话,他瞥了唐末晚依旧煞白的脸色一眼。“你太紧张了,闭上眼睛,放轻松,很快就到家了。”   他还开了车内的音箱,舒缓的音乐立刻静静在车内环绕,她强迫自己闭上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是她睡的并不安慰,没多久,她就梦靥了。   那些本来全都被遗忘的画面,突然间又变得如此鲜活,鲜明,就像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啊……”   傅绍骞一个急刹,车子已经停在车位内。   唐末晚冷汗涔涔。一个打挺从椅背上坐起,望着周围黑竣而熟悉的环境,她的心中还是一抽一抽的,但很快冷静下来。   因为旁边的这个男人,望着她的眼神温柔而自责。   “我没事,真的,你别担心。”她朝他笑了笑,控制住那不断加快跳动的频率,垂下的眼睫,犹如两片黑色蝶翼,映衬着她象牙白的肌肤,她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带着楚楚可怜的柔弱和坚强。   傅绍骞这一晚格外沉默。   他们上了楼。洗了澡,然后一起上床睡觉,相拥而眠。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和脸上的表情,可是他温热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尽数喷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有些痒,还有些微刺,而他骨节分明的大掌,则紧扣着她的腰身,让她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那是一种仿佛要把她融入骨髓的力道。稳实,厚重。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境在心理学上有两种解读,一种是大脑开始的自我保护机制,因为太过害怕,所以往往抗拒的出现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也就是所谓的梦境跟现实是完全相反的,那是因为对现实的无力反抗,所以选择梦境来逃避。   而另一种,则是最真实的内心世界的反应与映照。就算是自己,也可能被欺骗。你自以为的已经放下了一切,看透了一切,不再害怕的一往无前,其实那都是你自我欺骗的假象,真正的内心世界的脆弱和害怕,是在睡梦中才能表现出来的。   她刚才明显属于后者。   察觉到腰部的力量一再被缩紧,她干脆伸手把手放在他精瘦的窄腰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近距离瞅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傅绍骞,我们来聊聊吧。”   他的手伸入了她的睡裙内,干燥有力的大掌在她光滑细腻的后背上来回抚摸着,来到腰部的时候,她觉得有些痒,忍不住笑了两声,按住他的手:“别闹,咱们谈谈正事。”   他像是答应了,又像是没答应,只是从鼻子里发出奇怪的一丝类似叮咛的声音,她就当答应了,其实这个话题当初也聊过,只是不想勾起伤心事,所以没有那么深刻而已,但她没想到,那是她的心结,竟然也是他的。   于是她往他的身边蹭了蹭,拉着他的手,玩弄着他修长的手指:“你觉得我跟公司比起来,谁比较重要?”   她其实也没有指望他回答,结果突然发现他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底深沉如汪洋,回答的更是简洁有力:“你。”而且声音低沉短路,透着成熟男人专有的磁性。   唐末晚的脸颊突然红红的,这样短时间的直接反应,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这是他的本能,说明真的没有撒谎。   “说的很动听啊。”   “我是不是说真的你心里比我清楚。”   唐末晚的耳根子也跟着烫了起来:“那跟缙言比呢。”   “你。”   试想,没有哪个不爱听丈夫这样的甜言蜜语,唐末晚自然也不例外,可是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并不是最满意的,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在我心里,缙言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所以我恨老天爷,让他那么坚强的活了下来,你也看到了,生孩子本来就是一件有危险又伟大的事情,即使你在我身边,也不能代替我去生是不是,想想缙言的懂事,可爱,想想现在的美好,你……”   唐末晚的话还未说完,那一开一合的红唇已经被他用力堵住,她身体里的热潮涌来,眉目含春的娇嗔嘟哝:“话还没说完呢……”   他压在她的身上,双手十指紧扣,他心头的那丝烦躁和不安瞬间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在她身上获得的情真意切的感情。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但他能承诺现在和未来。   这个时候,傅绍骞表现的让唐末晚有些难以招架。   望着在自己身下俯首称臣的男人,唐末晚羞涩的脚趾头都泛红了:“不要,别……”   可是他的眼神早已有了变化。那是激动的神色,暗沉的,克制的,隐忍的,却又像是火山爆发般的强劲有力。   这让唐末晚也觉得有些激动。   “你不是向我表达了你的忠诚吗?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双方的?我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不是吗?”他的嗓音低沉而温凉,却听得唐末晚心里咯噔一下。   当那里传来温热的触感时,她已知道,他是认真的。   春末夏初,房间里温度适宜,夜深人静,整个世界寂静无声。这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气候,带着春的温柔夏的热情,像一只温柔的手,深情的在每个人身上拂过。   岁月寂静而从容。   时光仿佛在这个幽暗宁静的房间里,相互交缠着。   当她最后抵达时,整个人如春水般,瘫软在床上没有一丝力气,低低的喘息似呜咽又像是兴奋,那是跟平时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不敢去看他的脸,更不敢去看他的脸,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闪现很多东西,心潮止不住一阵阵澎湃。   她把脸深埋在柔软的白色枕头里,听到他嘶哑而性感的嗓音如撒旦般诱惑着她:“还想不想要了?”   早晨的阳光穿透暗沉的窗帘照射进来,虽然只有一条锦色的光带,但刚好照在她的脸上,她就醒了。   唐末晚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短短的黑发遮住额头,眼窝很深,饱满的鼻梁和颧骨,勾勒出极具男性气息的轮廓。   而一向干净简洁的下巴上,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渣,摸着还有些扎手。   想起昨夜,他的痴狂,她心中一软,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口,抬头就亲了上去。   嘴唇还停留在半空中没有成功上垒,柔软的腰肢就被人伸手抱住,然后翻身压制住。   唐末晚望着他清亮的眼,他也低头凝视着她:“装睡是你一贯的伎俩吗?”   他不说话,然后她读懂了他的眼神,也感觉出他身体的某处变化:“你怎么……”又想要啊。她脸上的红潮,泛滥成灾。   他轻轻顶了她一笑,却笑的无辜:“我忍了一晚上,昨晚上只让你高兴了,你高兴吗?”   “……”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忍不住笑了:“服务还算可以吧,以后可以出套餐吗?”   “……你说呢。”   早晨的时光总是美好而短暂。   唐末晚已经请假好几天了,既然在上班就不能这么玩乎职守消极怠工,所以最后匆匆起了床。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她起床的时候,他还在,以往哪一次不是她起来的时候,他早已不见踪影。   看着躺在床上望着自己的一脸幽怨的男人,怎么说呢,这种感觉,似乎还不赖啊。   她朝他笑笑,快速起身下床,他残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到底让她觉得有些异样,不过,这并不讨厌,反而觉得欣喜,这是一种信号,无时无刻不在暗示着她,眼前这个待人接物向来冷峻清贵的男人,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昨天诊所刚刚被砸,今天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还得去问问那些警察有没有消息,你再睡会儿吧。”   他叹了口气,在她松手前,再度拉住了她:“等下,我送你去。”   “真的不用。”   “反正我现在无事一身轻。”   “……那好吧。”   没想到陆立风办事效率那么高,昨天刚刚发生过暴力事件,办公室被毁的不成样子,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而已,陆立风已经找人恢复成原样。   不单是唐末晚,其他前来上班的医生,也相当震惊。   陆立风一早也来了,正在办公室内坐镇指挥:“都愣着干什么,不想上班了是不是,还是就这么点胆子,怕人再来捣乱不成。”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好,准备开诊。   而陆立风也是无聊,就在诊所门口的咨询台,加了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决定这几天亲自压场。   至于傅绍骞,把人送到后,一度要跟进来,但最后败在了她的三令五申下,她不想在这里搞特权,更不想在这里当什么公众人物,只想低调的做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罢了。   看到陆立风闲闲的躺在椅子上,朝她打招呼,唐末晚挑了挑眉,单手插在兜里,透出一丝干练的女强人气势来:“陆医生,这么大早的,你这是打算做前台接待吗?”   “错,我是打算来这里实地考察下你的工作能力,看看,迟到一分钟,平时就是这么玩忽职守的吗?”   唐末晚一看时间,还真是,平常她都是提前到的,今天就是被傅绍骞给闹的,她脸微微一红:“那我先去忙了。”   陆立风悠哉悠哉的继续晃荡着椅子,本来惶惶的人心,却因为陆立风的亲自压场而显得镇定自若。   而媒体上,也出现了关于这家诊所被打砸的报道。   唐末晚在电脑上看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有人在小声讨论,毕竟他们这种性质的医院市内并不常见,就连全国都是寥寥无几,民众很容易受其影响,滋生反感心理。   唐末晚如今身为负责人,就不得不考虑背后的问题,便找陆立风商量,看看如何解决。   结果陆立风只给她一句话:“不用管,让他们闹区吧。”   “可是……”诊所的生意,今天可算是一落千丈,几乎没有前来看诊的病人。   其他人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只有陆立风,在前台的躺椅上,玩着笔,转了一上午,下午又看了几集电视连续剧,下班时间一到,他便起身朝众人招呼道:“好了,下班时间到了,大家收拾收拾,关门,回家吧。”   唐末晚在办公室看了一下午的专业书,下班之前有些累了,她就倒了杯水,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看看八卦,她也有一些群,当然都是之前在墨尔本的一些同学,然后看看他们聊天,感受着不同生活的烟火气。   听到陆立风在外面喊,她笑了笑,正准备关电脑,右下角突然跳出一个弹窗来,上面写的一则关于刚刚在东方宾馆内发现一具女尸的消息。   时间匆忙,她就没有细看,因为手机里已经连续进来好几条催促的短信。   她一边拿包一边看手机,看完上面的内容后,身上有一种无奈的好笑,没想到不用工作空下来的傅绍骞也有这么粘人的时候,她想着中午在网上看到的几家知名餐厅的介绍,考虑要不要约他去浪漫下,结果走到外面的大厅内,却感觉周围一片寂静,刚才还吵着下班的人群忽然没了声音,静的有些可怕。   她惊讶,抬头,见咨询台前站满了人,大家不约而同的望着墙壁上方的挂着的液晶电视,清晰的电视画面上,本地电视台正在临时插播一条新闻,正是她刚才在网页上看到的东方宾馆发现的女士案件。   死亡都在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上演,每天都有无数的孩子降生,每天也都有无数的人在死去,降生让我们一瞬间感动欣喜,死亡,让我们一瞬间叹息难过,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那么深刻的感到寒意。   电视画面上,一个担架被消防人员从里面宾馆里面抬出来,担架上面盖着一块白布,下面躺着的就是在这里发现的那具女尸。   而让唐末晚震惊的,是围在担架旁边几乎哭到晕厥的许一宁和悲伤难过难以自抑的韩之敬夫妇两。他呆找技。   唐末晚的心脏似乎狠狠撞了一击。   还没回过神来,电视上的新闻女主播已经开始介绍:“刚刚收到最新消息,证实了女死者的身份……”   韩静语,韩静语,死的人是韩静语?怎么会是韩静语呢……   啪嗒一声,手机掉落在地,陆立风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不过有一道挺拔利落的身影,迈着大步走向她。   傅绍骞是刚刚从车上的收音机里听到消息的。   唐末晚失神的站在那里,眼睛还顶着那不断变化的电视画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更加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难过,沉重,悲伤?太多的情绪堵在她的胸腔里,让她无力思考,无力呼吸,整个人都是晕眩的,世界在她面前天旋地转,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都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更何况她跟韩静语还是……   有那么一瞬,唐末晚是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傅绍骞已经伸手揽她入怀,唐末晚两手揪着他身上的衬衫,把脸埋在她的胸口上,却忍不住身体瑟瑟发抖,她搂着傅绍骞的腰,竟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傅绍骞一直柔声安慰着她,骨骼清奇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好久,唐末晚听到自己发出类似困兽的低哑嘶鸣:“韩静语死了,是真的吗?真的是她死了吗?”   傅绍骞只能弯下头,紧紧抱住她。   另一边的彭媛,今天中午就被几个阔太太叫去打麻将了。   傅老太太昨天已经把聘礼送到了韩家,找的媒人还是本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的交际圈子就那么大,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开来了。   原本诟病彭媛的那些阔太太现在对她啊,又是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叫的亲热的不得了。   这就是现实啊,彭媛算是看透了。   没有钱就什么都不是,有钱有势了什么人都往凑上来巴结你。   既然她们叫了,她自然要来赴约的,打扮的光鲜亮丽,确实有一种扬眉吐气的骄傲。   打了一下午的麻将,今天收获也颇丰,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故意放水,她也不关心。   她们打麻将的这位家里有一个小孙女,喜欢看动画片,放学回来后就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正在打麻将的小女孩奶奶见状,便开始清场,大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纷纷起身。   小女孩拿着遥控器换台,正好换到电视上播放的临时插播新闻。   韩之敬和许一宁的面容不期然的跃入彭媛的眼帘,女主播的声音嗡嗡在她耳边回响:“刚刚收到最新消息,证实了女死者的身份……”   她手上昂贵的皮包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惊呆了准备离场的众人。   “彭媛,你没事吧。”   “彭媛……”   此时的彭媛,已经快速转身面如死灰的往外走了。   尽管不是很喜欢韩静语,但一想到她是自己的姐妹,唐末晚又岂能无动于衷。   再想起韩之敬和许一宁那悲痛欲绝的表情,傅绍骞送唐末晚去了医院。   韩家人已经闻讯赶来,但并没有那么快,所以医院里,只有韩夏朵陪着韩之敬和许一宁。   许一宁已经哭晕过去许多次,整个人现在还在抽搐,韩夏朵紧抱着她的身体,同样泪流满面。   韩之敬在跟警察交涉,警察带来的关于韩静语死亡的真相。他们已经查过宾馆和周围的监控录像,看到韩静语是被几个男人带进去的,但是事后,这几个男人却不见了,只有韩静语死在了宾馆,并且根据法医最新尸检报告,他们在韩静语的体内发现了大量的可卡因,也就是冰毒。   韩静语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吸食病毒过量,导致的心脏骤停而死亡。   而她的死相,并不美丽。   一身赤裸,浑身是伤,下体撕裂,生前还有被人侵犯过的痕迹,由此可见,她在死之前,经过非常的痛苦。   唐末晚听着,都觉得胆战心惊,异常难过,那边的许一宁更是崩溃的捂住了头,大喊:“别说了,别再说了……”   然后两眼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一宁……”韩之敬跑过去接住她的身体,又大叫医生,现场瞬间又乱作一团。   傅绍骞拥着唐末晚,站在一边,看着医生把许一宁带走。   此时的韩夏朵,看与唐末晚站在一起的傅绍骞,眼神诸多复杂,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踩着高跟鞋跟着医生走了。   更乱的是,彭媛也来了。   那悲恸的惨绝人寰的表情,竟让唐末晚一瞬间觉得,里面死的,其实是她的女儿……   第241章 她成了唯一的孩子   “妈,你怎么来了。”   站在冰冷的太平间面前,看着悲痛欲绝的彭媛,唐末晚开口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不但彭媛。陆云深也来了,许久未见,他依然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站在太平间的外面,反倒有一股沉肃荒凉的悲怆。   那边的警察还在于韩之敬交涉,他们已经初步锁定,杀死韩静语的就是那些把她带入宾馆的男人,之后,他们不知所踪,但现在已在全力通缉当中。   韩之敬表情痛苦,中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让他痛彻心扉。哪怕韩静语再不听话,也是她的女儿啊,如今。这样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突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冷冰冰的冰柜里面,换了谁。都受不了啊。   再看彭媛,满脸悲戚,唐末晚走到她身边,叫了一声妈,彭媛的眼泪突地就落了下来,话却是对韩之敬说的:“能不能让我看看她?”   她?指的是谁,原来是冰柜中韩静语的尸体。   对于彭媛的这个要求,所有人都惊诧莫名,自然也包括韩之敬,怔怔看着她,仿佛想透过她的脸穿过她的内心。   不过也许是因为打击太大。韩之敬根本来不及去思考彭媛的真实想法,他点点头:“我也想进去再见静语一面。”   不过是短短的几小时,许一宁倒下了,韩之敬也是一瞬间老了好几次,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凌乱,熨帖的笔挺的衬衫起了褶皱,骤失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他过去与里面的医生交涉,很快,他的要求就得到应允。   他们允许进入太平间内,查看韩静语的尸体。   根据法医的初步验尸结果,韩静语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二点到两点之间,距离此时,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六个小时。   太平间内很冷,阴气很重。一进来,就让人心瘆的慌。   墙壁周围摆满冰柜,每一个冰柜上都有一个把手,医生看了看手里的报告,走到其中一个银灰色的铁皮柜门前。   彭媛捂着嘴,陆云深一脸深沉,韩之敬满脸沉痛,傅绍骞面无表情,唐末晚的心。则异常沉重。   医生一用力,就把那个冰柜的抽屉拉了出来,一个黑色的袋子露出来,唐末晚身体猛然一顿,心脏几乎跃到喉口,冰冷的寒意从心底窜起,如果不是傅绍骞一直在身后稳稳的托着她,她恐怕已经早已摔到地上去了。   医生对这一切早已见怪不怪,动作拉链的拉开拉链,里面已经死去的韩静语的面容便缓缓露了出来。   苍白到近乎青紫的脸,整个人因为冰冻,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虽然只露出一个脸,可这样的表情已经让人绝望,窒息。   唐末晚几乎喘不上气,另一边的彭媛浑身一抽,压抑的哭声从唇畔倾泻而出,一个激动,竟然软软晕倒在地。   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孩子母亲吧,刺激太大了,先把人扶出去吧。”   韩之敬一愣,却没有解释,因为疲惫的没有一点力气,陆云深和傅绍骞,帮忙把彭媛送去了急诊室。   唐末晚跟在他们身后,韩静语的样子在她的脑子里盘旋不去,满满的说不出的难过。   而从彭媛出现在这里,到现在这一系列的反应,唐末晚猜不透,也看不透,只能理解为,也许彭媛并不是真的那么冷漠无情。   警察又来了。   这一次把韩静语进出酒店的视频都给带来了,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酒店的走廊上,韩静语被一群男人围在中间,笑笑闹闹进入房间的场面。   再然后,就是好几个小时后,那群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们脚步虚浮,表情愉悦,这显然也是吸食毒品过后才会出现的表情和反应。   只是画面上定格的男人……   唐末晚忽然倒抽了一口气:“是张晓峰!”   那张脸,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认错,是的,是张晓峰!而他身边的三个男人,就是当初绑架了她和谢依人的那三个小混混,这群人,真的是……令人发指!   杀死韩静语的凶手,竟然是张晓曼的哥哥,这也是唐末晚万万没有想到的结局。   此时警察已经对张晓峰和另外三人下了通缉令,全城追捕,同时他们还找到了同在医院治疗的张晓曼,请她回警局,配合调查。   唐末晚震惊的无以复加,而旁边的许一宁悠悠转醒,看到唐末晚和彭媛在场,突然嚎啕大哭:“静语,静语……”   结果彭媛也陪着默默流泪,场面真的极为复杂。   这是一场谋杀,而罪魁祸首就是张晓峰等人,彭媛也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她和唐镇远回去时候在路上看到的跟韩静语拉拉扯扯的男人。   她顿时后悔不迭,哭的更大声了,要是当时她能上前阻止,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   韩家人从北京匆忙赶来。   韩文轩,韩文清,皆是一身黑色西装打扮,看得出,他们是从公司和工作单位直接赶来的,同样是一脸悲怆。   韩文清先对着韩之敬说了几句话,又看到在一边的彭媛,彭媛与她的视线撞上,拧了拧眉,抹了把脸便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然后陆云深也起身告辞,唐末晚也觉得留在这里没什么必要,就和傅绍骞一起走了。   韩文清盯着彭媛的背影,目光又落在她略显凌乱的脚步上面,眉心颦蹙。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许一宁,以及处理韩静语的身后事,还有配合警方的积极调查,以期更快破案,找出真凶。   医院外。   彭媛精神恍惚,脸色惨白,连撞了好几人。   陆云深适当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抿着唇,难掩凄惶,对唐末晚说:“她怎么说……都是你妹妹……只比你小了两天……你到时候送她一程吧。”   从彭媛嘴里说出这话来,多少让人诧异。唐末晚瞬间怔忪:“你怎么知道她比我小两天?”   关于唐末晚和韩静语年纪的问题,其实唐末晚也想过,但没有看过韩静语的身份证,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后来大概知道,她跟韩静语应该前后差不了多少,但具体谁大谁小,谁也没有告诉过她。   彭媛抹了把脸:“你不知道,我们都知道,我先回去了。”   她走后,陆云深脸上有淡淡的悲伤,嗓音温和:“末晚,节哀。”   节哀。   她真的,成了韩静语的姐姐吗?   “嗯,我知道,学长,谢谢你过来。”   陆云深单手插在裤兜里,表情淡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学校学生,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我也走了。”   唐末晚胸口积压着一股难言的胸闷之气。   虽然韩静语骄纵任性,让人头疼,可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二十五岁人生才刚刚开始灿烂的女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去了。   那些人渣,真是该死!   陆立风给唐末晚又放了几天假,亲自在诊所坐诊,倒也没有人上门挑衅来生事。   韩静语的家在首都,韩家人想把她的遗体运回去,让她落叶归根,但考虑到路途遥远,行程不便,韩之敬最后只好忍痛:“就在这里火化吧,带着她的骨灰回去吧。”   许一宁再一次哭晕过去。   韩家来了好多人,这些天全部在医院忙碌,谁也没有心思说话,大家心情都沉重的像是被满山大石压制住了。   而且没有人敢告诉在医院的韩松明,怕他受不了刺激,这样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唐末晚知道现在韩家人肯定乱成了一锅粥,也没有打电话给韩之敬,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有淡淡的牵挂。   韩静语的追悼会是在三天后举行的,而这时候的张晓峰还在潜逃,其他几名犯罪嫌疑人已经被警方擒获,经过连夜的审讯后,他们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但他们只是从犯,张晓峰才是主谋。   他们交代,张晓峰是在酒吧认识韩静语的。   韩静语长得高挑漂亮,又会玩儿,很容易叫人喜欢上,张晓峰那时候刚从监狱里出来没多久,可身上很有钱,也是酒吧里的常客,泡妞喝酒调戏姑娘,每一样都是手到擒来,还吸毒,因为钱来得快,所以他吸食毒品也常常毫无节制。   而吸食过后才让人虚无的快感,精瘦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们几个,跟着张晓峰越陷越深。   张晓峰上前与韩静语搭讪,但是韩静语并不理他,丢下酒钱就走了。   可是后来她又来喝酒,跟朋友出来玩儿,张晓峰觉得她很有意思,就是跟她扛上了,想得到她,从酒吧内就跟上了她,又见韩静语穿着打扮都不俗,他就说想跟她处朋友。   可是向他这样的二流子,社会小混混,韩静语哪里瞧得上啊,根本不予理会,那天早上他们就在马路上起了争执,张晓峰执意要跟她耍,韩静语百般不同意,结果恼羞成怒的张晓峰就把她带走了,控制住,给她喂食大麻,让她一起吸毒,一起出现幻觉。   然后在堕落中,沉沦,在绝望中,挣扎,辗转,最后,丢失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不胜唏嘘。   傅绍骞陪着唐末晚一起出席了韩静语的追悼会。   沉肃的灵堂内,韩静语身穿红色旗袍,静静的躺在并馆内,仪容找了入殓师整理过,看起来生动栩栩如生,就只像是睡着了一般。   因为这是a城,事情又发生的突然,能来的韩家人都来了,但即便如此,场面也不是很大,许一宁穿着一身素色黑衣,发间别着一朵白花,捂着脸在旁边啜泣,韩夏朵陪在她身边。   韩之敬满脸憔悴,这几天他过的简直无法形容。   是韩文清和韩文轩撑起了整个追悼会。   尽管英年早逝,死相又如此凄惨不光彩,他们还是给了韩静语最全的尊严,找人宣读了追悼词,回顾了她短暂的一生。   许一宁两泪涟涟,泣不成声,整个人情绪崩溃,再没法在这里呆下去,韩夏朵陪着她去外面休息。   韩之敬却不能走,只能眼睁睁看着仪式结束,韩静语被推进去火花。   韩文清和韩文轩一左一右陪在韩之敬的身边,唐末晚随同其他人一起,站在他们身后,送逝者最后一程。   一个小时后,韩之敬捧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打着一把黑色的伞从殡仪馆内走出来,骨灰盒上方,贴着一张小小的两寸照,照片上的女孩笑的甜美动人。   谁也无法置信,这个女孩就这样去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唐末晚心头耸动,韩之敬突然朝她这边看了过来,满眼的悲戚,然后走了过来,朝她感谢:“末晚,谢谢你能来送静语最后一程。”   唐末晚默然,望着韩之敬疲惫不堪的身体:“保重。”   距离韩静语的追悼会过去已经五天。   韩家人也把她的骨灰带回了首都安置。   彭媛却病了,精神很不好,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她躺在床上,恍恍惚惚,好像一直在做梦。   唐镇远忧心如焚,找了医生给彭媛看病,结果医生也回答不出所以然来,医生说彭媛身体没问题,那是哪里有问题呢。   医生推测,可能是心病。   心病。扔呆围扛。   彭媛会有什么心病呢。唐镇远问了好几次,彭媛什么也没说,加上唐宛如又不见踪影,唐镇远而是只能急在心里,最后只好打电话给唐末晚。   “末晚,你妈病了,好几天不吃不喝了,你能不能过来看看她?”   韩家人走后,唐末晚的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上,响了响,最后还是答应了唐镇远:“那我今天下班了过去看看吧。”   “好。”   结束通话,似乎有些焦躁,再看眼前的案例,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她站起来,踱步到窗前,脑中浮现的,竟是那天彭媛在医院的太平间外那悲痛欲绝的面容,她心头微凛。   韩之敬这几天也会偶尔打电话来,大多数的时候,他们话都不多,唐末晚也没什么心思与他唠嗑,可一想到他才刚丧女,情绪肯定脆弱,什么也不说又于心不忍,所以多多少少还是说几句。   一个认知在她的心里散开,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成了韩之敬唯一的孩子。   桌子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点开,很傅氏的开场白:我在门口等你。   昨天,她还去医院看了周雨蒙,她昨天已经下奶,但是小千金喝的还不多,所以周雨蒙疼的死去活来的,陈墨请了假,所以傅绍骞这几天终于有些忙了,白天也不在诊所外蹲守了,只上下班接送她。   知道他又要过来,她给他去了电话:“不用,我回唐家一趟,然后我会自己打车回去的。”   他不悦,并且坚持:“那我去唐家接你。”   拗不过他,她只好:“嗯,那我先挂了。”   唐家的保姆听到门铃声,急忙从厨房里走出来,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跑去开门,嘴里还连声应着:“来了来了。”   门一开,见是一名职业打扮的中年女人,不由愣了愣:“请问您是?”   “我找彭媛,她在吗?”   “噢,找夫人,夫人在楼上,但没有通报夫人是不会见的,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我去请示下夫人。”   “好,麻烦转告她,我是韩文清。”   保姆点头:“您稍等。”   韩文清站在院外,望着唐家两层楼的白色花园洋房,神色肃穆。   她一扭头,却看到前方的角落里,一个流浪汉鬼鬼祟祟的身影……   第242章 错位的人生   韩文清这个人,作为首都审计局局长,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心思缜密。   虽然是靠了韩家的庇佑,但一个女人能做到今天这个地位而屹立不倒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行。   惊人的手段与出色的能力是她在这个位置上生存下来的必要条件之一。   彭媛其实是很怕韩文清这个的人,她觉得韩文清眼尖,心思深,很多东西都逃不过她的眼,所以这么多年,她都尽量避开韩家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寻找的念头,但是冥冥中有些事情又似乎跑不掉。   那天在医院的停尸间一遇,彭媛就觉得韩文清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所以之后韩静语的追悼会她也没有出现过,当然,身份也不允许她出现。   所以她病了。有些难受的不能自己。   而现在,韩文清找上门来了,彭媛心里似乎也有了淡淡的预感。   她起床了,在卧床那么长时间。接到佣人的通报后,她终于起来了,换了一套干净的素色衣裳,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憔悴的脸色,她化了个淡妆,又带上了珍珠项链,头发盘的齐齐整整,算是掩盖了很多的情绪,但眼底的悲伤,似乎怎么也掩饰不住。她也懒得去掩饰,下楼,命人把韩文清请了进来。   韩文清已经在院门口等了近十分钟,这些年的官场生涯,已经很少有人让她等了,哪怕是市长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   这彭媛,架子不小。   她刚才看到了墙角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没有上前深究,她看人很准,眼光毒辣,首都的体系里不少人背后称为她韩娘子。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名字,只是碍于韩家的势力,她的官职,没有人敢当面说出来罢了。但这个世界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墙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其实心里都很清楚。   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样相安无事的过着。不想花时间与精力去理会不值得她浪费的人和事情上。   身为高干子女,韩文清从小接受最正统最严厉的教育,她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父亲带给她的荣耀。从她一出生就注定,这份荣耀,是韩家每个子孙都可以享受到的。韩文轩虽然从商,但也是典型的红色企业,是与他们韩家的权力机构脱不开的。   韩家的每个人每位家庭成员,都会为了守护这份家族荣耀而不懈努力,他们的婚姻,他们的工作,可以说都是为了他们的权利服务的筹码。   她的心中。深深为自己的阶层自豪着,那种天生的优越感,从小就烙印在她的骨子里,当然也包括每一位韩家的成员。   他们是以这种身份为荣的。   他们的每一场婚姻,都需要门当户对,用以巩固核心地位。但优越的生活,难免滋生骄纵与腐败,想起韩夏朵和韩静语,韩文清面色一凛,韩家还有几位男丁,已经按照他们预设好的人生轨迹,进入重要部门,至于韩夏朵为了傅绍骞,做出的那一系列可笑的行为,当年,她愿意帮韩夏朵,是因为觉得有必要,可是时至今日,却觉得有些愚不可及,韩夏朵继承了韩文轩和胡亚兰身上的缺点,却没有继承该有的智慧与气度,至于韩静语那性格……   没有拔尖的能力,没有出众的才华,韩之敬与许一宁,一个才华洋溢,一个出身名门,两人身上若真说有什么缺点,也绝不该是那么骄奢罔顾的……   她之前从没怀疑过,是因为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但如今,彭媛和唐末晚的出现,让一切变得扑朔迷离。   或许,只有她敏锐的洞察了先机,当然这件事情对大局来说或许不会有影响,只是,她那么较真的性格,不查个一五一十水落石出又岂会甘心。   还有一点就是,在许一宁和彭媛之间,她自然是更倾向于秀外慧中的许一宁。   保姆帮韩文清打开门,请她进屋。   韩文清淡淡一笑,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冷漠,这个手握重权习惯了斡旋在权利中间的女人,与生俱来带着一股傲慢。   夕阳西下,黯淡的余晖斜斜打过来笼罩在坐在沙发上笼着素色披肩的女人身上。   柜子间的阴影重叠在一起静态的素描,来回在她们的心口上摆动。   看到彭媛,韩文清很快察觉出她身上极力克制但依旧难掩的淡淡悲伤,她没说话,就这么静静望着坐在坐在沙发上的彭媛。   她的目光很锐利,可彭媛就那样坐着,静静的与她对视,平静的接受她的审视,好半晌,慢慢站了起来,唤了人,给韩文清上茶,又请她落座。   韩文清在彭媛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面对这座装修的对普通人家已经算精致的房子,她表情极淡,极轻。   彭媛没有心情跟她打哑谜,而且确实状态不佳,所以只想速战速决:“韩局长,不知何时,劳烦您登门造访。”   保姆送了茶上来,是上等的碧螺春,韩文清闻了闻味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茶叶倒是不错,听说傅老太太送了不少聘礼过来,这是其中之一吧。”   最上等的碧螺春,就连韩文清都极少弄到,更何况彭媛她们。   彭媛听她说话,心头微微震颤,但表现的还算镇定:“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是的话,倒是沾了末晚的光,承了傅家的情。”   彭媛不语,一时间吃不准韩文清的来意,索性便沉默下来。   韩文清拖着杯盖,慢条斯理的浅啜了一口茶,这才放下杯子开口:“我来,想知道一件事情。”   彭媛几不可见的挑挑眉,手指却攥紧了手边的沙发巾,但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的沉静:“有何贵干呢,韩局长。”他央贞技。   韩文清挑了挑嘴角,眼中浮现讳莫如深的冷笑:“我想知道,你这几天为何难过呢。”   压下心头的恐惧,彭媛面色冷沉了几分,眸色也越发幽深:“韩局长,我心情好不好,难不难过,这跟你没关系吧,你大老远从首都跑到这里来,只为了关心我吗?”   彭媛端起眼前的茶杯,浅啜了一口。   韩文清笑容疏淡,仿佛已经洞察一切,又端起茶杯,幽幽喝了一口茶:“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换个问法吧,唐夫人,我请问你,这是在为谁守丧?”   听闻此言,彭媛即刻脸色丕变,呼吸略显急促,手指把沙发巾攥的更紧,但,面对韩文清那凌厉的眼神,她慢慢镇定下来:“韩局长,我不明白呢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来探望我的话,谢谢关心,没事的话我还要上楼休息了,不方便送你,自便。”   彭媛起身,脚步乏力的朝楼梯走去。   盯着眼前留下的茶杯,韩文清不动声色等她上楼后,用塑料薄模袋子,装走了那只茶杯,轻微的冷哼中,带着她固有的骄傲和偏执,虽然彭媛的表情已经告诉她所有的事情,但她还是想要验证下,用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彭媛回到房间,整个人都在摇摇欲坠。   韩文清后面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觉得彻骨的寒。   如果那件事情被揭开的话,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韩静语已经死了,韩家还会对她手下留情吗?   大门外,傅绍骞的车子刚停稳,唐末晚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跳下来,就看到韩文清那强势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韩文清怎么在这里?这个念头让唐末晚止住了脚步,顿时裹步不前。   傅绍骞踱步到唐末晚身边,没说话,但那维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们对韩文清,始终没什么好印象。   而那边的韩文清,看着傅绍骞和唐末晚静静相站的身影,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开口。   过去的事情走马观花在眼前回想起,她那么骄傲的人当然不会低头,只是这唐末晚……她轻叹一声,微微颔首,算是招呼,然后从他们身边走过了。   韩文清刚走,唐镇远就从外面回来了,他买了点菜,穿着宽松休闲的polo衫,一条咖啡色的休闲长裤,拎着一个菜篮子,看起来倒像是个退休工人,过着舒心又安逸的生活。   看到傅绍骞和唐末晚,唐镇远高兴的打着招呼:“绍骞,晚晚,你们来了,快进屋吧。”   唐末晚点头,找着话题寒暄:“唐叔,你怎么自己去买菜。”   唐镇远呵呵笑:“人老了,就该多活动活动,你妈卧床好几天了,我想着买点骨头汤给她补补,也没多远,走路就当时锻炼锻炼身体。”   唐末晚听了很感动,如果说彭媛的前半生遇人不淑,那么后半生遇到唐镇远,又何尝不是她的福气:“嗯,我帮您。”她伸手去帮忙,却被唐镇远阻止,“不用,难得回家里吃饭,去坐着吧,我拿厨房让阿姨做,你要是有时间,就上楼去看看你妈。”   客厅里,没有彭媛的身影。   保姆阿姨说,夫人下来过,但又上楼休息了。   唐末晚想了想,还是独自一人上楼去了。   太久没来了,走廊竟然都变得有些陌生,看着缓步台前挂着的那幅油画,她竟然觉得这里仿佛是她的前尘往事,有股飘忽不定的悲怆。   站在彭媛卧室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   有些艰涩,但唐末晚抿了抿唇,还是开口了:“妈。”   彭媛依旧没反应,唐末晚有些受伤,想起她在韩静语这件事情上流露的难过,心头更是有些怨怼,抬手又敲了两下门:“妈,你能不能开下门,咱们能不能聊聊,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母女却会沦落到比陌生人还陌生的地步,你不觉得你对韩静语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关心都超越了我吗?”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一个荒诞而古怪的念头忽然从她的脑里一闪而逝,紧紧是一瞬间的流窜,却被她紧紧抓住了:“妈,我怎么觉得韩静语才是你女儿,当年你不会把我两给调包了吧。”   依旧,没有回音。   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发泄下内心的不满而已,她虽心伤,却也没有那么难过,哀莫大于心死吧:“算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她下楼来,对傅绍骞说:“我们走吧。”   她脸色不愉,傅绍骞已经猜出结果。   唐镇远留他们吃完饭,唐末晚摇了摇头:“不用了,唐叔,麻烦您照顾她吧,我是不受欢迎的,还是别出现的好,我们先走了,您保重。”   不管唐镇远怎么劝,唐末晚还是走了。   她坐在车上,脸色有些难看,十指攥的死紧,像是自己在跟自己叫劲。   车子穿梭在黑夜的迷离霓虹中,市区的马路光怪陆离的繁华,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难以自持的失落夹杂中浓重鼻音间,车子正好路过一家新开张的酒吧,她突喊一声:“停车!”   清冷夜色下的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的绿化带旁,她望着在夜火阑珊中闪着蓝色幽光的牌子,又侧目看了他一眼,黑暗中的男人,脸廓线条立体鲜明,眉眼清隽又成熟,白衬衫黑西装,如此的长身玉立,而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也定定落在她白玉般的脸上。   不等她开口,他已经解开安全带:“哦,我突然想喝点酒,去喝一杯如何。”   她黑色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有些小小的犹豫:“可是你待会儿还要开车。”   他的眼底蕴含着只有她能看到的深情:“不要紧,我找人过来开走。”   傅绍骞无疑是纵容她的。   这家酒吧才刚开始营业,里面顾客还不是很多,酒吧内的音乐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喧嚣,反倒是舒缓的轻音乐,只是镭射灯照的人有些目眩神迷,好一会儿唐末晚才适应过来。   他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侍者上来问他们喝点什么,傅绍骞示意唐末晚点,她要了一杯蓝调,后来又觉得不带劲,问傅绍骞:“能不能开瓶酒儿啊。”   傅绍骞示意她随意,她咧嘴一笑:“有什么好介绍吗?”   侍者从傅绍骞一进来,就已经从他卓然不凡的气势上猜出了他非凡的身价:“我们这里最好的酒是1992鸣鹰,它是……”   “行了。”唐末晚啪的一声合上单子,“那就直接开一瓶吧,不必介绍了。”   侍者微笑而去。   唐末晚与傅绍骞静静坐着,她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隐在黑暗的角落里,身形并不明显,可依然有不少路过的女人把目光流连在他的身上,她看着看着,嘴角浅浅勾起,身体往沙发背上一靠,表情悠然自得。   “笑什么。”他把玩着一枚纯金的钥匙扣,来自黑暗中的嗓音,慵懒而迷人。   “想我们在酒吧碰面的那一次。”   他不置可否的挑眉。   同性恋酒吧。她带着王志远去治病,他则“牺牲卖相”在那里与人谈生意。   看到他被人吃豆腐,她竟然那么冲动的忍不住啊。   傅绍骞似乎也想起了当日的情形,自然也想起了她当日的飞扬跋扈,嚣张任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也许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已经为他们安排好所有的后续。   开好的鸣鹰上来了。   唐末晚把两个透明的酒杯倒满,一杯推到他面前,然后端起另一杯,与他隔空碰杯:“干杯。”   没有原因,也不需要缘由,她仰脖,一饮而尽,透彻心扉的火辣一路从喉口往胃里燃烧着,热辣的劲道如烈火般,跟着灼烫了她的心。   她说的很快,一连喝了三杯,而他则是慢条斯理的浅啜了几口,如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优雅而锐利的豹子,看着她难过,自我放逐,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她酒量很浅,鸣鹰那么烈的酒,三杯下去,足够把她放倒。   她靠在沙发上,长发自肩头披散下来,脸上的脆弱看得人心疼,直到她拧紧了眉心,晕晕乎乎难受的不能自己后,傅绍骞才起身,走向那人。   首都。   此时是夜晚九点。   西郊的别墅内,天际夜色暗沉,没有星光。   韩文清从彭媛家里离开后,就乘最快的航班的回来了。   她是个行动派,得到了答案就不需要再继续逗留。   最近因为韩静语的事情,家里始终围绕着一股低气压,韩夏朵还是执意留在a城,韩文轩和胡亚兰已经相当生气,加之韩静语的意外去世,已经勒令韩夏朵必须立刻回京,不过她目前还没有回来。   至于韩之敬和许一宁夫妇,尤其是许一宁,韩静语的死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她倒下了,暂停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听到别墅的某个房间内传出的隐隐压抑的哭声。   韩之敬也放下了所有的事情,陪在许一宁的身边,但那些悄然溜走的时光,那个已经逝去的鲜活生命,他们心中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十点整。   她手上的手机响了,来自首都某研究机构。   她接起,听到那边的人说:“喂,韩局长,您要的结果已经发到您传真上了,您看下。”   “麻烦了,还要你们连夜加班。”   “应该的,那先挂了。”   “好。”   通话结束,旁边打开的传真机已经开始自行运作。   说不激动不忐忑也是假的,她虽然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女人,可一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整个人仍是有些不寒而栗。   随着雪白的a4纸一点一滴被打印,那些连夜审查出来的内容也一步步摊开她的面前,她心中所有的谜团,也一步步解开。   一场二十多年的错位人生,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惊天阴谋!   彭媛啊彭媛,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第243章 狸猫换太子   如果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也许就可以挖掘出潜藏在内里的真相。   韩文清就是深知彭媛的性格,但她所做的这一切又十分违背常理,不符她该有的性情,所以才会怀疑。深查,继而……   握着这份新出炉的dna检查报告,她赫然有些站不稳,竟然有人在寒假的眼皮子底下跟他们玩了一场移花接木,狸猫换太子吗?   她的窗户打开着,隔壁就是韩之敬和许一宁的房间,那边,似乎又传来压抑的低低的隐隐啜泣声。   韩文清叹了口气。   虽然谁也没说,可韩松明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啊,韩家人这一股股古怪的,他哪里会猜不出发生点什么,即使不找他们,他也是有办法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的。   韩静语的死想瞒也瞒不住,韩家子女很害怕韩松明因此情绪波动什么意外,令人安心的是。韩松明知道后即是沉默,跟着沉沉叹了一口气就挥手让人出来了。   而现在,夜晚想起的哭声。   韩静语死了,这也意味着老三夫妇没有孩子了,韩文清抿着唇,听着这令人肝肠寸断的幽怨哭声,转身出了门。   韩之敬听着许一宁的哭声,觉得自己的安慰很无力,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就坐在一边,这样静静陪着她,不时递上一张纸巾。心头当然也是空落落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哪个父母不心疼。   许一宁不是不怨的:“是我们对不起静语,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出门去,现在……我没有女儿了……”许一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天她的眼泪已经快要流干,整个人浮肿憔悴不堪。   韩之敬伸手搂住她颤抖的肩头:“好了一宁,事已至此,还是你的身体重要,别想那么多了。”   “你叫我不想,我怎么能不想,你还有个女儿,可是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的女儿死了……”许一宁的情绪又到崩溃的边缘。   这样的夜晚,这样无数次的对话,让韩之敬深感疲倦。让许一宁更加后湖的是:“我就不应该把彭媛的事情告诉你,如果你不去找她,静语就不会受刺激,就不会出事,你把我女儿还给我,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韩之敬忍受着许一宁无理取闹的折磨,心里不是不后悔的,因为他觉得许一宁说的很有道理,要不是他去找唐末晚,恰好被韩静语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内心就不会受到那么严重的创伤。后面的悲剧或许就可以避免。   他正准备开口安慰她,外面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沉稳而规律。   门打开,看到韩文清站在门外,韩之敬没有任何的奇怪,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吗?一宁情绪不太好……”   韩文清一脸镇定,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屋内的许一宁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用纸巾压了压眼角,努力咽下心头的难受。   凄清的卧室里,一个女人身材瘦削的坐在床头上,一张脸哭的红肿不堪,当真叫人十分难受。   韩之敬跟进来问:“什么事情。”   许一宁哭的时间长了,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抑制的啜泣,韩文清是真的头疼。也有些恼了:“别哭了,看了这个再说,大半夜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也不怕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许一宁一愣,不敢再哭泣,而韩文清丢过来的报告单单子正落在她跟前的被子上。   她接过来,心下不宁的看了韩文清一眼,看到最上面的两个人名时,当下双唇蠕动:“这是……”   许一宁脸色蓦然煞白,韩文清点点头:“老三也过去看看吧。”   不明所以的韩之敬见状立刻坐在许一宁的床边,手握着那份dna检测报告,看到最后的结果时,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声,竟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身边的许一宁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瘫软在床上,韩文清蹙眉:“清醒点儿,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晕倒!”   许一宁的心情,怎么形容呢,极度的痛苦绝望过后,整个人生仿佛已经失去希望,她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可是突然间,这么一个巨大的炸弹朝她丢过来,她的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沁脾的寒意,握着报告的手都在颤抖:“二……二姐……这是真的吗?”   韩之敬也无法想象,为什么结果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许一宁哭了,眼泪又是成串成串的落下来,忍不住抡起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打在身上,声音沙哑的嘶吼:“韩之敬,都是你的错,你看看,你看看,如果不是因为你,彭媛怎么能丧心病狂的做出这种事情,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许一宁的情绪是真的崩溃了,那种夹杂着痛苦的喜悦太巨大,她一时间承受不了,一口鲜血呕出来,竟然是真的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一宁!”韩之敬大惊失色,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韩文清也是吓了一跳,想想,又觉得这也正常。   许一宁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正是痛不欲生,结果韩文清丢给她的报告却显示,韩静语并不是她亲生的,而是彭媛的女儿!   这……谁能承受得了!   许一宁被连夜送医,韩文清和韩之敬一起去了医院,许一宁在里面急救的时候,两人相对无言的站在医院走廊上,韩之敬的身体也在颤抖,无法自持,抹了一把脸,神情颓然而略显激动:“这是真的?这么说,末晚才是我跟一宁的女儿?静语是彭媛的孩子?当初他们被调包了?”   一连串的问题从涌动的心口问出来,韩之敬甚至还听到了身体里血液寸寸凝结成冰的声音,他站在那里,上面天花板上投来的惨白灯光,韩之敬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韩之敬说这句话,几乎费劲了所有的力气,脸埋在双手间,里面传来的   低低的呜咽声,泪水,从指缝间溢出。   彭媛简直是在造孽!   韩文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韩之敬的眼底缠满血丝,牙关紧咬着,“我要把末晚找回来!”   之前因为有韩静语,所以他们对唐末晚的回不回家根本没有那么在意,可现在韩静语死了,加上孩子当年被调包了,唐末晚才是韩之敬和许一宁的孩子,才是韩家名正言顺的三小姐,他们怎么可能还放之任之不管,肯定是要认回来的。   可是,唐末晚会同意吗?   这个答案,显然他们心知肚明。   唐末晚喝醉了,几杯酒下肚,就是醉意朦胧,傅绍骞本想带她走了,但她还是坚持,把酒喝完了再走。   他就纵容着她,喝醉了,反正有他在,他可以安然无恙的把她带回去。   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沙发上的女人已经东倒西歪的,憨态可掬的笑着,于是起身,正准备走向她。   结果,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低低轻笑,转头,竟然遇到了穿着吊脖长裙的韩夏朵。   她手上拿着一瓶酒,显然也喝了不少,浮云的脸色以及踉跄的脚步说明她也醉了,她看着傅绍骞那高大的身形,眼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痴迷,一个趔趄,她脚踩了长裙,身体往前倾,傅绍骞自然也看到了,眸色疏淡,但还是伸手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了就随手将她推开,结果韩夏朵却突然抓着他的胳膊,顺势往上一攀,踮起脚尖,以出其不意的姿态在傅绍骞的薄唇上浅啄了一口。   傅绍骞一时不察,反应过来,即刻把人推开,韩夏朵喝了酒,根本躲不开他这一推,狼狈的摔在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手上的酒瓶没碎,就是里面的酒水全都洒了出来,将颜色艳丽的地毯染得更深,似乎还带着点恐怖。   看着他眉目深沉的脸,颀长的身躯,还有在她视线里那两条笔挺的双腿,韩夏朵哭着笑了,她那边的朋友见状过来搀扶她,韩夏朵笑的很高兴:“看到没有,我吻了他了,你们输了,走,扶我回去继续喝酒!”   傅绍骞俊眉拧紧,刚才伸手扶韩夏朵,是因为他感到她那个角度摔下去,只会一脑门磕在茶几的尖角上,那后果,可想而知,他不是怕被人说冷血,只是怕韩夏朵又借机缠上他而已。   至于那个吻,他是真的始料未及!本来就讨厌,现在脸色是更难看了。   他抱着已然昏睡的唐末晚,大步离开了酒吧。   傅绍骞的车子找了代驾,他抱着唐末晚坐入车子后座,她拧着眉心,不自觉的呓语,呼吸很沉,脑袋左摇右晃,显然是开始难受了。   喝这么烈这么多的酒,怎么可能不难受。   她的脸色一变再变,他的手抚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又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这样可以让她舒服点:“想吐?”扔反岛弟。   她的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借着车子后座的照明灯,目光迷离的盯着他流露着担忧的脸庞,含糊应了声,伸手摸上了他线条分明的脸:“呵呵,没事,就是觉得开心,谢谢你啊,我很开心!”   她柔软的小手在他的唇上随意抚摸着,流连着,他便张嘴,咬住了她葱白的手指。   她吃痛,却咯咯笑着,笑着笑着,突然脸色一变,捂住了自己的嘴,傅绍骞神色一凛,叫了司机停车,车门打开,她便冲了出去,不顾形象的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刚刚喝下肚的酒液,一股脑儿的都吐了出来,一阵又一阵,双腿虚软无力,眼冒金星。   傅绍骞似乎早有准备,回身就从车里拿来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递到她的唇边,她慢慢抬头,望着蹲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她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他却一句怨言都没有,眼神始终那么寂静深邃,她不动,他便开口吩咐:“喝几口,压一压,就没那么难受了。”   头顶上橘黄色的路灯下打落下来,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模糊在橘黄的光晕中,那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恍惚的不真切,她努力的想把他看清,他却一直动啊动啊,让人分不清真假,她突然有些想哭,害怕,眼泪落下来模糊了她的双眼,以至于他的身形也跟着模糊,他突然站起来,她一个害怕,就上前一扑,牢牢的抱住了她的脖子,当然,也把他连带着拖拽在地上,两人一起倒地。   傅绍骞只是想自己先起来,再把她扶起来,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不察,被她仆倒在地,他有些无奈的正准备开口,那敞开的衬衫领口内的肌肤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凉意   傅绍骞一怔,手上还拿着一瓶水,身体又承受着来自她的重量,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伸手搂着她的腰,任由她将泪水洒在他的胸膛上,无声的哭泣。   突然,他身体一僵,感受到来自衬衫下的温热,她的唇舌细细的扫过他锁骨的肌肤,描绘着他的轮廓,傅绍骞喉结上下滚动,刚一低头,那冰冷的薄唇上方就传来一阵辗转碾压的温柔。   那是她突然凑上来吻住了他。   路边是飞速而过的车流,停着的宾利帮他们阻挡了路人的目光,他的口腔里被扫荡开一股绵延的酒气,他轻启薄唇,紧扣住她的腰身,在夜晚的城市街头,忘情的投入。   也不知过了多久,唇上力道渐止,傅绍骞呼吸紊乱,缓缓放慢了动作,唐末晚身体却软了下来,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身上。   夜已深,马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夜已深,司机一直安静的等在车上,他终于动了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后颈,轻唤了几声,她却毫无反应,他把人拉开一看,望着她眼角犹带着眼泪的沉睡面容,叹了一口气,叫了司机来帮忙,终于把她带回了家。   看着躺在床上终于睡着了的女人,傅绍骞长久的静默在一边。   他也喝了点酒,但是了无睡意,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乌黑的发间,表情隐藏在黯淡的光线里,看不分明。   原本搁在手边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他看到她的眉头微微拧了拧,便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然后看了眼上面显示的号码,这才接起。   黑暗中,韩之敬的声音听来疲惫又让人怜悯:“绍骞,晚晚在吗?”   他轻声下了床,走到相连的阳台上接电话:“刚睡着。”   “嗯。”韩之敬似乎有难言之隐。   傅绍骞望着外头星光璀璨,神色淡然:“有事吗?”   “是有件事情。”韩之敬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带上了哽咽,傅绍骞微微惊讶,敛目,“到底什么事。”   “末晚她……是我跟一宁的女儿。”   “……”傅绍骞自认已经练就一身波澜不惊的沉稳性格,任何事情在他面前发生他都可以保持泰然自若云淡风轻,可韩之敬的话,竟然一时间就像光束冲击波击中了他。   原来,还是有事情可以让他惊讶的。   “一宁的情绪已经崩溃了,她哭着喊着要连夜过来,但是我又怕吓坏了晚晚,所以先劝住了她,我先跟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场面会混乱。”   “好,我知道了。”他低沉的嗓音在夜风中几不可见,高大的身躯站的笔直,“你们多保重。”   回房,床上的唐末晚睡的并不安稳,梦靥不断,呓语不断,眼角还有残余的泪光。   傅绍骞看着心疼,嘴角亲吻在她的眼角上。   第244章 让你把牢底坐穿!   彭媛知道韩文清已经怀疑了,她那天就不该去医院停尸房看韩静语,可她忍不住啊,后来的殡仪馆,她也只能背着众人偷偷去。却不敢现身。   眼睁睁看着韩静语的尸体被推进去火化,她也只能在一边默默流泪。   她确实在害怕,韩文清太精明,只是没想到她的动作会那么快。   面对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份nda检验报告,以及把它带来送到她手上的这个男人,彭媛面无表情。   此刻,彭媛和韩之敬正坐在市中心一家咖啡馆内,韩之敬神色悲切的盯着彭媛,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神色隐含激动:“不看看里面的内容吗?”   彭媛反应平静,拿起面前的咖啡杯浅啜了一口:“有什么好看的。”   “有什么好看的?是因为你已经猜到了是吗?”韩之敬从没有懂过面前这个女人,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暗含歉疚,那么此刻,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抽筋扒皮,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男人,在外面面前。他永远是一副世家公子哥儿的良好教养形象,可是现在,他竟然第一次有了打女人的冲动,愤怒的口气不自觉严厉起来,漆黑的瞳仁里满是指责:“彭媛,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现在还能无动于衷!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们报警的话,随时可以告你去坐牢,让你把牢底坐穿!”   彭媛听到坐牢两字,终于稍稍抬了抬眸,但更多的是冰冷:“你怎么还有脸来指责我,应该说你和许一宁怎么还有脸来指责我,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不是东西,她难道就是好人?当年我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你酒后把我睡了,搞大了我的肚子,拍拍屁股走人了。”   彭媛的骨子里始终是个小城姑娘,说起话来自然也没有那么多华丽辞藻的伪装,所以说的有些难听,但句句在理:“再看看你那高贵的夫人,你怎么不问问她用了什么法子逼迫我,对,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我怀着孕,我斗不过你们,行。我走没问题,可是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啊,韩之敬。你就没有责任?我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跟着我吃苦受罪,凭什么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反正现在静语也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行,把我送坐牢是吧,那走吧,我不好过,你们韩家一个都别想好过!”   她这话简直就是典型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韩之敬气的浑身发抖,可看她一脸讥讽的怒容。咬了咬牙,推开椅子站起来:“这就是你一直不想让晚晚认我的原因吧,因为你怕静语跟她的事情会被人发现,彭媛,你真的太自私了,我调查过晚晚小时候的生活,你既然把她带出来了,为什么不好好对她,让她跟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良心难道就不会有一丝难过吗?”   “我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彭媛说着,早已泪流满面,“韩之敬,是你毁了我的生活,几乎是毁了我整个人生,我那么对唐末晚,难道你不觉得都是你的错吗?你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呢。”   一瞬间,韩之敬无言以对,而对面的彭媛已经站了起来,表情冷淡又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恨:“我虽然不喜欢唐末晚,可我也把她拉扯大了,至于你和许一宁呢,千万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们要真的对她好,她会是今天这个下场?你们比我更失败,更没有资格指责我。还有,我劝你最好别去认唐末晚,要不然,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韩之敬眸色发紧,盯着她挺直的背脊,双手紧握成拳:“你这是什么意思。”   “忠告,听不听随你。”   说完,她就冷着脸走了。   留下来的韩之敬抹了把脸,只余了浓浓的惆怅和疲惫。   而一直躲在暗处的许一宁,终于慢慢走了出来。   她一直在听,听到彭媛承认换了孩子的时候,恨不得冲出来给她两巴掌,可是再听到她那些浓浓责备的话,她又硬生生忍住了。   是的,彭媛说的没错,是她和韩之敬有错在先。一个始乱终弃,一个恃强凌弱,把她逼的走投无路,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的吧。   许一宁红着眼眶,坦诚:“算了,彭媛这件事情我不想追究了,现在,我只想要回自己的女儿。”   韩静语的死对她的打击是大,但唐末晚的存在如今才是她的一个心病,韩之敬看她急切的样子,摇了摇头:“别操之过急了,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晚晚也需要时间消化和适应,你以为大嫂他们对她做的事情,还能让她心无芥蒂的走回来吗?现在你知道大嫂跟二姐他们之前对末晚做的那些事情了,你心里真的毫不介意吗?”   所以,这也是彭媛当时默许韩文清换了唐末晚怀孕单子的原因吧,如果唐末晚那时候和傅绍骞在一起,韩夏朵势必不甘心,这样韩家就会出面,到时候唐末晚免不得与韩家碰面,那韩静语和唐末晚调包的事情,只怕会更快的浮出水面……   另一方面她又嫉恨着唐末晚,看到末晚痛苦她是不是还从中获得了点点乐趣?   韩之敬和许一宁不敢再去想。   唐末晚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当她睁开惺忪的眼皮,发现自己正独自躺在床上。   外边天色已经大亮。   而她因为宿醉,喝了大半瓶的烈酒,太阳穴涨得难受,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懒得一丝劲道也提不起,最后干脆又躺了回去。   又躺了一会儿,头还是昏昏沉沉的疼,外面却传来低低的交谈声,虽然声音压的极低,但还是透过虚掩的门缝传了进来。   有客人吗?   唐末晚晃了晃脑袋,赶紧起了床,换了身衣服,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拉开卧室门。   刚巧,傅绍骞也推门进来,看到赤脚站在门后的她,神情放松:“醒了。”   “嗯。”唐末晚不好意思压了压自己鬓边还有些微翘的碎发,“外面有人吗?”   傅绍骞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出来,唐末晚低头望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原本唇边带着微微笑意,可是在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人后,笑意就耷拉下来,想笑也笑不出来了:“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坐着的,正是韩之敬和许一宁夫妇两。   “末晚,你醒了。”   唐末晚觉得今天的许一宁有些奇怪,穿着一套颜色不算艳丽但又柔和的黄色套裙,整个人显然是刻意打扮过,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高高在上和疏离冷漠,脸色带着近乎讨好的笑容,让人真的非常不习惯。   至于韩之敬,自从唐末晚知道他是自己父亲后,他一直都是在刻意的讨好,但也没有向今天一样,这么激动。   许一宁甚至伸过手来握唐末晚的手,震惊之下,唐末晚毫不犹豫的避开了,眉头轻蹙,带着明显的防备。   许一宁微怔,表情是受伤。   受伤又如何,唐末晚并不关心。   傅绍骞让她先坐,唐末晚却下意识抓住了他即将撤离的手:“你去哪里。”语气彷徨而小心翼翼,听了叫人心疼,“我跟你一起去。”   “好。”他嗓音低沉清冽,带着纵容,“那走吧。”   唐末晚怎么也没想到他来的竟然是厨房。   在厨房门口,她终于脸红着自己松了手。扔页系圾。   他也没说什么,前方的灶台上正开着小火,他穿着简单的竖条纹衬衫,浅白休闲裤,上身玉立,沐浴在正午的阳光里,像是褪尽一切锐利与锋芒,她看到了最纯粹的他。   他拿了个白瓷的空碗,锅盖打开,他从里面倒了一碗棕色的汁水出来,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他吹了几下,就端到她面前:“趁热喝了。”   她嫌恶的别开头,空腹闻了竟还让她觉得恶心,想吐:“这什么东西啊。”   “醒酒汤,趁热喝,这样就不头疼了。”   唐末晚一听,蓦然抬头看着他眉目乌黑的俊脸:“你煮的?”   “废话,快点喝。”他催促着,“不然还得头疼。”   心间有丝丝感动,可是这个醒酒汤的卖相和气色实在不怎么好,看着就有些倒胃口,唐末晚……   犹豫再三,一来是头真的疼,二来是,傅绍骞多矜贵的男人啊,肯为她亲手煮羹汤,要是不喝,岂不是太不给面子太打击人自信心了?   黑溜溜如琉璃般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刚想开口接过来,结果他仰脖,灌了一大口醒酒汤下去,在她震惊的诧异声中,他瞅准时机,那醒酒汤就从他的口中渡到了她的嘴里。   “嗯……”唐末晚震惊的瞪大眼,完全没想过傅绍骞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来。   他意犹未尽,缓缓下滑亲吻她柔嫩白皙的脖子,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亲吻着。   有点痒,有点闹,却又让人无比的安心。   厨房的窗户打开着,风从窗户灌进来,吹的人心头一阵舒爽。窗外正对着的,是远处一片澄澈的湖光,阳光映在水面上,交织成点点碎金,分外绚烂。   她笑了笑,两个人如亲昵的交颈鸳鸯,浑然忘了屋外还有两个人。   傅绍骞也不出声,就出嘴,一只手还端着那晚醒酒汤,一只手扣着她的腰肢,情到浓时,惹得他心猿意马,情欲流转。   一吻完毕,他还要再去喝第二口,唐末晚急忙阻止,喘吁吁的将人推开:“啊,够了。”   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把醒酒汤递到了她的面前,那漆黑深沉的眼眸里毫不掩饰他未满足的欲望,她羞红了脸,声音娇娇软软:“我喝,我自己喝”   她乖乖接过醒酒汤咕噜噜就喝了下去,傅绍骞近在咫尺的眼眸,隐隐带着无声笑意:“不喜欢我喂你?”   她脸上的热度更甚:“不劳烦您了。”   而韩之敬和许一宁在客厅等了许久,见他们也没有从厨房出来,许一宁不放心的过来看看,结果看到的就是傅绍骞和唐末晚在拥吻的火热场面。   一时间,尴尬的杵在那里。   唐末晚更加窘迫,一张俏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然而,那个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的念头也仅仅一闪而逝。   她想,这里是她的家,她跟她的丈夫亲热,难道还需要经过旁人的允许?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但绝不会是傅绍骞请来的,这样想着,她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看一眼傅绍骞,他一脸从容不迫,没有任何一丝一样,唐末晚跟着笑了,转身放下碗,洗了手,又从冰箱里拿了些水果出来放在果盘里清洗了一下,来者是客,她捧着翠绿的水果说:“外面坐吧。”   傅绍骞的衬衫袖子半撩着,露出精壮的小臂,一副居家的打扮,朝许一宁点了点头:“外面聊吧。”   许一宁的表情真的瞬息万变,最后一声不吭的走到了客厅。   唐末晚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她的脸上还有红潮未退,傅绍骞从旁边的鞋架上拿了双拖鞋过来放在她脚边,提醒她穿上。   她朝他温柔一笑:“那你们坐吧,我去屋里休息下。”   “末晚!”许一宁的目光一直落在唐末晚的身上,在她转身离去之际,已经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力道之大,令人有些吃痛,唐末晚扭过头,神色诧异,隐隐有些不悦,不过韩之敬抢在她前头更快一步开口了:“一宁,你干什么,先放手,你抓疼末晚了。”   “我……”许一宁的表情有些过分的激动,声音带着轻微压抑的哽咽,仿佛有诸多难言之隐,要宣之欲出。   她想松手,但又不肯,气氛有些僵硬。   最后是傅绍骞出手,将唐末晚的手从许一宁那解救了下来,并且出言:“韩先生,韩夫人,坐下喝口茶吧。”   许一宁眼眶湿润,显然拼命隐忍的情绪又游走在崩溃边缘,看到唐末晚频频蹙眉,韩之敬心下一凛,拉起许一宁的手对傅绍骞说:“我突然想起来,我跟一宁还有点事情,就先告辞了,绍骞,你好好照顾末晚。”   许一宁看着唐末晚,脸上毫无血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眼神……唐末晚觉得韩静语刚刚去世,许一宁的情绪低落是可以理解的,可她看自己的眼神……隐藏了太多的内容啊。   这……   韩之敬执意拉着许一宁走了,唐末晚盯着他两匆忙的背影,又蹙眉望着跟前的傅绍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许一宁怎么来了,她现在看到我应该恨不得杀了我甩我两巴掌才是啊。”   人的正常情绪都是需要得到发泄的,她承受了那么大的创伤,这才是正常的应激反应,而现在这样子……明显不对啊。   “……”傅绍骞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你就这么希望自己被打?”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傅绍骞拥着她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柔软的沙发,瞬间陷下去一大块,他修长好看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这样的珍而重之,放唐末晚无端觉得害怕:“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彭媛,为什么不喜欢你?”他的声线,向来低沉,尤其是那么认真的说一句话的时候,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更显温柔动听。   唐末晚身体一怔,有些抗拒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他却压着她的手,按在他自己的大腿上,不让她挪动分毫:“这是你的心结,你肯定想过的。”   “呵。”唐末晚的抵触情绪渐生,只能拼命忍着,“既然你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   小时候,她跟着彭媛走街串巷,过着那么艰辛的生活,多少孩子难听的话在她耳边来来回回,什么私生女,没人要的孩子,如今回想起来,依然是那么的不堪入耳,至于彭媛那冷冷淡淡的态度,她没有父亲,也不奢望自己能像别人的孩子,有父母疼爱,她只希望能从母亲那里得到一点点温情。   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彭媛对她,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彭媛只负责把她养大,却从不关心她荒芜的内心世界。   再没有遇上傅绍骞之前,她一定拼命的,努力的活着,是为了让自己可以早日成长,独立,也可以早日脱离那冰冷的束缚。   她当然是渴望父爱的,哪个孩子不希望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宠着长大,所以彭媛的态度带给她的伤害,才这么深重。   傅绍骞问她彭媛为什么不喜欢她,那还用问吗?“因为我是她的拖油瓶,我拖累了她,让她不能找个好男人嫁了,让她活在未婚生子的流言蜚语中受人指指点点,也可能是因为看到我就会让她想起那个男人吧,所以她一方面不喜欢我,一方面又不得不养着我,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可悲的。”   几缕光线从阳台的窗帘缝隙里倾泻下来,唐末晚整个人缩在傅绍骞怀里,吸了吸鼻子,语带苦涩:“她那么恨我,当然又何必要把我生下来呢。”   “换做是你呢,如果当时缙言留在你身边,你会放弃他吗?你会对他不好吗?”傅绍骞的薄唇,轻轻在她耳畔响起。   唐末晚倏然坐直了身体,严肃而一本正经的望着他:“这怎么可能,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那我的心血是我的心肝,如果没有你,我会加倍的疼他,爱他,给他我的全部,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对他不好呢。”   她说的掷地有声,还有些气恼,仿佛这是他对她的侮辱,可是傅绍骞低着头,与她四目相对,目光深沉:“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唐末晚觉得他的目光像一块磁石,充满了吸力,一不小心就叫人沉溺其中,她竟然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绪。   傅绍骞轻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蜷曲,在她的额头上一弹:“你也说了,是自己的孩子,只会加倍疼爱,那反过来呢。”   “反过来?”她顺着他的话去思考,“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难道就不用疼爱了?”   忽然间,整个房间都寂静下来。   他不说话,她则瞪大了眼,指甲掐入了他的掌心。   傅绍骞早有防备,在她张嘴之际,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屋内光线很亮,窗外还有零落的鸟叫声,他吻得很用力,她的身体如筛糠快速抖动,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黑发,又轻柔的滑过她的腰肢,声音很轻很轻:“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他并没有松开她,而是一直抱着她,这时候,任何言语的安慰其实都比不上温柔相伴来的重要。   她是学心理学的,给自己做了心理暗示后,彷徨焦躁的心情就慢慢平复下来,但更多的是透彻心扉的冷意,她靠在傅绍骞怀里,半点不愿意挪动,情绪越发低落:“这就是她一直那么对我的原因吗?”   再联系起之前许一宁和韩之敬那激动复杂的神色,唐末晚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他们……是不是也知道了。”   他以沉默给她答案。   第245章 陆宝来了 砸钻吧   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如果串联了前因后果,一切就会拨开迷雾,然后那些不合理的症结就会变得理所当然,恍然大悟,原来不过如此。   唐末晚捧着茶杯。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办公室窗前,回想着昨天与傅绍骞的对话,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她收敛心神,转身坐回办公桌前,喊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一张过分明媚的精致脸孔悄悄探进半个头来,唐末晚呀了一声,急忙站了起来:“依人,你怎么来了。”   门被用力推开,谢依人穿着一件颜色明亮的粉色碎花连衣裙,外面搭着一件白色的小外套,意外的是她没有穿平时最钟爱的高跟鞋,反而破天荒的穿了一双平底鞋,不过看起来,整个人还是婀娜娉婷。冲着唐末晚挥手:“嗨,唐医生,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听闻她的称呼,唐末晚忍不住莞尔,“反正这是你家开的医院,嗯,说起来我也是为你打工呢,你想怎么打扰我都成。”   “……”谢依人一怔,忽然脸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唐末晚暧昧的朝她眨眼:“跟你没关系吗?跟你没关系你脸红什么,再说了,你真的跟陆医生没关系吗?”   “……没关系。在法律上,我们还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人格!”   “噢……”唐末晚拖长了尾音,惹来谢依人一个瞪视,“唐末晚,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唐末晚抿嘴轻笑:“我怎么好像从里面读出了那么酸的味道呢,依人,你这是在怪陆医生还没有完全拿下你的独立人格吗?”   谢依人反应过来唐末晚话里的意思,一掌拍向她:“你现在胆子越来越肥了啊,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哼。”   唐末晚微微笑了笑,从饮水机倒了杯水给她:“坐吧,你怎么来了。”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唐末晚嘴角笑意更甚:“嗯,当然可以啊。说了这是你家产业。”   谢依人抚额:“你故意的是吧。”   “好吧,那不说了。”   谢依人还是娇哼一声:“听说上次这里出事了,我今天正好路过,所以特意进来看看,现在还有没有人把人抓到啊。”   唐末晚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眉头轻蹙。微微一晃头:“这个事情陆医生在跟进,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还没有吧,没有收到消息。”   “哦……”这次轮到谢依人拖了长长的尾音,“其实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嗯?”   唐末晚见谢依人半垂着头,耳根子慢慢红了起来,手捧着茶杯来回揉捏着,葱白的指尖似乎也微微泛红,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又低头看到奶白色的平底鞋,唐末晚忍不住扬眉:“依人,你是想告诉我你怀孕了吧。”   从满目震惊中抬头,脸上还有激动未退的红潮,谢依人睁圆了双目:“你怎么知道的!”   唐末晚莞尔:“刚才知道猜测,嗯。现在确定了。”   谢依人愣了愣,呵呵傻笑出来:“好吧,是的,我是要告诉你,我可能真的怀孕了,啊,啊,啊……”   她突然一个箭步扑上来,将唐末晚压倒在沙发上,用力摇晃着唐末晚的胳膊尖叫连连:“哈哈哈哈,你真是太聪明了,唐末晚,我发现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唐末晚被晃得头晕,又被她压着,那姿势……赶紧按住她激动的肩头把人给扶起来:“好了,谢小姐,请你不要再乱动,你现在是孕妇,不可以情绪太激动。”   “啊,哦。”谢依人那乌黑的杏眸仿佛被雨水冲刷过,晶莹而透亮,她被勒令坐在沙发上,却难掩脸上的笑意,“我这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她终于道出了实情,唐末晚也一脸笑意看着她,只不过刚才胳膊被她压的还真有点疼,呲牙:“谢我什么,又不是我让你怀孕的,这话陆医生听了该不高兴了。”   可不就是,正在自己诊所内的陆小三,原本百无聊赖的想着晚上带谢依人去哪里吃饭,突然,后背一凉,狠狠打了两个喷嚏,这是被谁惦记上了吗?   “哎哟,我跟你说。”谢依人一个激动,身体往前倾,说话眉飞色舞的,手脚并用的比划,倒也没有大动作,唐末晚就随她去了,“你不知道,陆小三那本事……啧啧,要不是你传授我锦囊妙计,告诉我受孕体位,他这次哪能这么快一击即中,命中靶心啊。”   “咳,噗……”唐末晚刚喝了一口茶,结果因为谢依人这句话,一口茶喷了出来。   幸好谢依人距离她有点远,她又飞快调整了脚步,要不然……   谢依人有些嫌恶的抽了纸巾给她:“瞧瞧你,像什么样子啊,我又没说什么,你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这还不算什么吗?好吧,唐末晚其实也有些了解谢依人的语出惊人了,擦了擦嘴角,她问:“那你告诉陆医生了吗?”   “还没。”谢依人这会儿又瞪圆了眼睛看着唐末晚,“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是不是很荣幸?”   唐末晚一怔,确实挺惊讶挺荣幸的:“那你怎么不告诉陆医生呢。”   谢依人又脸红了几分,双手十指紧紧缠在一起,她其实也就是刚刚自己在家里验出来,然后想来这里找唐末晚陪她一起去,顺便找个人可以一起分享下。   她出身优越,身边来来去去的世家小姐很多,可是真正能够深交的,却少之又少,颜童在首都,距离太遥远,她只能想到唐末晚,并且找来了。   “走吧,你陪我去趟医院吧,等确定了再告诉陆小三。”   虽然矿工不对,但谁让面前站着的这个是未来老板娘呢,唐末晚想陆老板应该是要感谢她才对,所以欣然应允,一同前往。   “你等我下,我换个衣服。”   十分钟后,谢依人挽着唐末晚的胳膊,朝诊所大门口的停车场走去。   两人说说笑笑,关系确实亲密非一般,唐末晚想周雨蒙还在医院里,可以顺便去探望一下,谢依人听了很高兴:“真的啊,她生了啊,那我也要去看看。”   “嗯。”   可是刚走到一半儿,前方突然窜出来一道黑色的人影,手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裁纸刀,直接冲着唐末晚和谢依人奔过来。   “啊……”情急之下,唐末晚甚至来不及看清拿刀的是何人,就把谢依人朝一边柔软的草地上推开了,自己则徒手站在那里,与拿刀的歹徒对峙。   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蓦然瞪圆了双眼,眼前的这个男人,记忆中的那张脸在面前一闪而逝,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董医生?!”   是的,她没有看错,眼前握着刀,一脸狰狞的男人,正是当年在楼梯间猥亵唐末晚的董卓董医生。   那件事情之后,他就被陆立风开除了,这几年也没有任何音讯,当年董卓在诊所里也算的上是长相周正了吧,没想到经过这些年,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落魄而丧心病狂。   “你,你要干什么……”眼见着董卓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唐末晚惊恐的连连后退,而董卓的目标显然是她和谢依人,见谢依人倒在草地上,距离有点远,不好对付,便举着刀更快的向唐末晚走来。   谢依人高声尖叫着,惊动了诊所里的人,可是等他们冲出来时,一切也晚了。   董卓邋里邋遢的,疯狂的朝唐末晚冲了过来,而她已经无法反应,甚至连跑都不能跑,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将裁纸刀朝她划过来。扔广纵技。   “啊……”千钧一发之际,她惊恐的闭上了眼,发出惨叫。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落下,情急之中,她见一个身影一闪而逝,挡在了她的跟前,血花一闪,飞溅在她嫩柠檬黄的薄外套上面,触目心惊。   唐末晚赫然倒抽一口气,接住了面前这个软软倒下的身体,同时,面露震惊,望着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忘了反应:“你怎么会在这?”   受伤的是许一宁,是许一宁从旁边冲过来用自己的胳膊帮唐末晚挡住了那致命的划击,唐末晚的心大为震撼,可就是这么个瞬间,诊所的几个男医生合力而上,一把将董卓给控制住了!   受了惊吓的谢依人也已经打了电话通知陆立风和傅绍骞,短短五分钟后,陆立风以二百五十码的速度把本应该十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压缩到了五分钟内。   谢依人惊魂未定,整个人还在瑟瑟发抖,他们已经打电话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可是车子还没到。   许一宁胳膊上的鲜血染透了唐末晚跟前的衣衫。   旁边的韩之敬压着诊所里的医生匆忙拿来的纱布和毛巾,紧压着她的伤口。   陆立风到达的两分钟后,傅绍骞也赶到了。   他甚至连车子都没停稳,人已经跳了下来,大步流星的朝唐末晚走来。   唐末晚和谢依人,都被吓坏了。   陆立风安慰着谢依人,唐末晚则被许一宁手上的鲜血刺得眼睛生疼,同时也在心悸着害怕。   傅绍骞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才木然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可是还没站稳,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又跪了下去。   傅绍骞伸手把她一揽,才把人给稳住了。   救护车与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警车先到,谢依人忧心忡忡,捂着自己的小腹,陆立风顾不上董卓,抱着她就朝救护车跑去。   韩之敬一个人搀扶许一宁有些吃力,唐末晚稳了稳心神,推开傅绍骞,傅绍骞会意,看到她朝他点头后,便帮着韩之敬把许一宁一起送上了救护车。   谢依人有孕,刚才那一摔,多少让人揪心。   但现场又不能无人处理。   傅绍骞握紧了唐末晚的手:“你先去医院,我把这边处理好再过来跟你们会合。”   “嗯,你小心点。”   一脚踏上了救护车,见许一宁脸色发白,唐末晚坐在她对面,面露担心。   可是许一宁还在对着她笑:“末晚,你没事吧。”   唐末晚垂着头,盯着医生正在给她做紧急处理的伤口,那伤口很长,深可见骨,两侧的肉都往外翻,看起来触目心惊,董卓用了好大的力气,如果不是许一宁突然冲出来,那刀子自然是要落在她身上的。   韩之敬握着许一宁的手,轻声安抚着。   许一宁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但还是望着唐末晚,蠕动着想说话,唐末晚终于对上她那殷切的眼神,知道她想说什么,赶紧安抚道:“行了,别说话了,我没事,你先休息一下吧,马上到医院了。”   许一宁确实不说话了,不过唐末晚看到她的眼眶里流出了眼泪,而她自己,则别开了头,无法再多看一眼。   两辆救护车一前一后驶入医院。   陆立风神色急切的抱着谢依人冲入妇产科,同时还大喊:“医生呢,赶紧给我出来,快点来人啊。”   谢依人靠在他的怀里,看到他俊逸的额头上冒出的细密的汗珠,他穿着一件粉蓝色的条纹衬衫,此时原本挺括的衬衫领子已经出了褶皱,袖子被他高挽,他失了分寸,像是个无头苍蝇,抱着她在急诊室内奔跑,那嘶吼的大嗓门,把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吓得不轻,以为来了什么大事故病人,一股脑儿都冲了出来。   其实,谢依人也没觉得怎么样,就是有点儿担心,怀孕初期,不是很危险的吗,她刚才那一摔,真的可大可小的对不对。   她在陆立风赶到的时候,悄声对陆立风说了一句:“陆小三,我可能怀孕了,但是我刚刚摔了一下……”   陆小三一听,脸色突变,结果就变成了这模样。   虽然觉得有些大题小作,可是心里,还是暖暖的。   一护士推了一病床出来,陆立风把谢依人放了上去,抓着其中一医生的手便押到了谢依人跟前:“快给她看看,她怀孕了,要是大人孩子有什么问题,我唯你们是问!”   他口气森冷,语出威胁,谢依人躺在病床上,心里也是着急的,可看他的样子,又瞧瞧被吓坏了的医生,赶紧出言安抚:“不好意思啊,医生,他比较激动,我应该是怀孕了,但是刚才摔了一下,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谢依人长得很漂亮,尤其是轻声细语说话的时候,神态极美,医生也是人,也是视觉动物,被陆立风恐吓威胁着心情极度不爽,但一切比病人为先,于是推开了陆立风问:“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谢依人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医生又问她摔到了哪里,谢依人说草地上,唐末晚是看准了地方才把她推开的,其实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头:“那先去验血,我去找个专业的妇科医生也给你看看。”   “……”忍了半天,陆立风终于逮着机会骂了一句脏话,“靠,搞了半天,还是个蹩脚的,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被骂的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冲着陆立风露出一声冷笑:“我给她看,你同意吗?”   “……!”陆立风想再爆粗口,最后是硬生生憋住的,现在的医生都这么拽是不是。   谢依人在旁边出言提醒他:“陆小三,现在可是胎教时候,你能不能注意点措辞,而且你自己平时不也拽的跟二八万似的嘛,凭啥说人家医生啊,我觉得刚才那医生态度挺好的呀,这是急诊室,懂不懂。”   被一顿狠削,陆立风气的牙根痒痒,可是护士过来让他们去抽血,可谢依人那明明很害怕偏偏又视死如归的样子,他又心软加心疼,把她抱到了护士推过来的轮椅上:“走吧,没事的。”   谢依人握住了他的手:“嗯,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没事你抖什么啊,我真的没有不舒服,肯定没事的。”   关心则乱,越在意,所以越担心。   后面的过程中,谢依人抽血,雪白的胳膊上殷红的鲜血抽出来格外刺目,他一直抱着她,一声不吭。   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什么也做不了。b超也是检查不出来的,尽管来了个妇科医生,但还是要等验血报告出来再说。   等待,那么煎熬。   谢依人也是期待又害怕。她有预感,在她与陆小三经过那么多次的不懈努力后,她是真的怀孕了。   但是孩子是好是坏,真的很让人揪心。   两个小时备受煎熬,陆立风吐出一口气,又去自助打印机上打了一次,结果单子还没出来,他有些焦躁:“我去外面抽根烟。”   谢依人没阻止他,这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等他走了,自己又不死心的去打了一次。   结果,这次单子出来了,看到上面的数据,她惊喜的泪流满面,冲着旁边的楼梯口大喊:“陆小三,你还抽什么烟,快点给我死进来!快点……”   第246章 把人处理了,不需要留余地   急诊室的范围说大也大,说不大也算不上特别大。   满满都是需要急救的病人,大家的精神都高度集中,谢依人那破天荒的一声吼,几乎是惊动了所有人。   正在给许一宁的胳膊缝针的医生眉头一皱。好在是外科主任,技术精湛,没有受影响,唐末晚和傅绍骞则对视一眼,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不过许一宁嘴里突然传来的一声压抑极了的闷哼,唐末晚立刻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见她一手握着韩之敬的胳膊,指甲掐入了他的胳膊内,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停落下来,显然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她那颗原本就高悬的心陡然还是有些难过。   如果许一宁当时没有冲出来,那么受伤的就会是她。   场面有些血腥,唐末晚看的难受,干脆背过身去,对着窗外大片的蓝天白云出神。   许一宁自己也是医生,现在也是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扛,局部麻醉的药效一点点褪去,她的闷哼声越来越大,听得陪伴的人也是相当紧张。   也不知过了多少,唐末晚觉得自己的后背也被汗水湿透了。   “好了。”她听到外科主任说,“先住院观察两天吧,这段时间伤口别碰水,如果出现发烧感染等问题,及时通知护士。”   唐末晚觉得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很累,听到医生说话的这一刻,脚底一松,急忙扶住了一边的窗棂,这才慢慢转过身来。   许一宁脸色很差。煞白煞白的,虚弱的靠在韩之敬怀里,这个时候她应该闭上眼休息的,可是她却执意看着唐末晚,唐末晚知道她在等待什么。想说离去的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再加上韩之敬那殷切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声音压的有些低:“你先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买点住院用的东西。”   许一宁怔怔看着她,韩之敬低声安抚:“一宁,你休息一下吧,末晚去给你买东西,她不会走的。”   不会走吗?唐末晚下意识拧了拧眉头,傅绍骞已经走到她身边,张了张嘴,见许一宁缓缓合上了眼。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韩之敬和护士把许一宁送去病房。   唐末晚跟着傅绍骞走出急诊室,前方的住院部那里才有超市,可以买各种住院需要的日用品。   她的衣服上还沾着大片的血渍,看起来相当狰狞,而且很疲惫,不太愿意说话,不过谢依人和陆小三还等在外面,看到他们走来,立刻起身上前来。   想起谢依人刚才那一声高喊,唐末晚露出了个真心笑容:“陆医生,依人。恭喜。”   谢依人小鸟依人的贴在陆立风身上,看样子是没大碍,半垂着头,她羞红了耳根子:“嘿,这还不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把我及时推开,还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对了,刚才那个……她没事了吧。”   “嗯,已经送回病房去了。”唐末晚放下心来。   傅绍骞则和陆立风说上了话。   陆立风问:“人送进去了吗?”神色阴冷。   傅绍骞也好不到哪里去:“送进去了,剩下的事情你去处理吧。不需要留余地。”   “我知道。敢动我的人砸我的地盘,他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陆立风这个人,虽然有点儿痞,有点儿傲,但总体来说,还是雅俗共赏的,从不会说些过分骄傲自满的话,但是现在,他轻飘飘的咬着这几个字,虽然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嘴角还挂着笑,可那如刀锋般凌厉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性子里的狂妄与傲慢,唐末晚知道,这次董卓是要玩完了。   只是她也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这个董卓竟然还会不死心的闹上门来,甚至还不惜做出伤害她们的事情来。   傅绍骞表情淡然,一直紧搂着唐末晚的腰,而谢依人也明显察觉出陆立风那紧绷的怒气,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喂,胎教,胎教。”   ……   现场的人,忽然都笑了。   傅绍骞跟陆立风道别:“我们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嗯。”   踱步到住院部的小超市。   唐末晚拿了两个脸盆两块毛巾,一个牙刷一个牙刷杯,餐巾纸卫生纸,水杯,热水瓶……   傅绍骞站在收银台前付钱,看着手边满满当当的日用品,蹙了蹙眉,结账的时候多给了一百:“麻烦你帮我送到三号楼五楼28床吧。”   收银员是个可爱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儿,偷偷瞥了傅绍骞好几次,一看到他多给自己一百,急忙把钱还了回去,轻声细语道:“不用不用,我帮你送过去就好了。”   傅绍骞云淡风轻的感激一笑,还是把钱留下了,女孩还是说不用,硬要把钱还给他。   唐末晚在旁边抚额,叹了一口气,相处久了,她已经知道,傅绍骞骨子里还是有种不可一世的骄傲劲,就是当初送她手机时候她没要,他说的,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打算收回来,你不要就扔了吧。   这不,钱都拿出来了,他是不可能收回来的,更何况他还要洁癖,平时现金就带的少,现在已经见底。   他蹙眉,她见状,就把钱收了过来:“那麻烦你们了,我们先走了。”   拿了钱,塞入口袋里,拉着傅绍骞,出门左拐。   然后发现他一脸嫌弃的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她不由得苦笑:“不好意思,又碍傅总眼了吧。不然你看前面,别看我啊。”   哪怕不看,但鼻息间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是个行动派,带着她就朝停车场走去。   “去哪儿?”   “回家。”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龙湖春江。   傅绍骞体贴的进洗手间帮她放洗澡水,唐末晚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想了想,又旋身去了厨房,又从冰箱里拿了一些傅绍骞上次买回来的燕窝食材,炖上,又在电饭煲上烧了一锅米饭。   回到卧室,看到傅绍骞正在脱衣服,他背对着她,衬衫落地,露出他性感的脊柱沟,宽阔的背脊劲瘦结实,富有光泽。   他蓦地转过身来,把她扣进怀里:“一起洗。”   “不要。”唐末晚手抵着他的胸膛,低头盯着自己身上的血渍,无比坚定的拒绝了他的要求,“你等一下,我很快的!”   她挣开他的桎梏,往后退了两步,拿起衣物就冲了进去。   衣服都脱了,他当然不会以逸待劳坐以待毙,手刚摸上洗手间门把,床上的手机却响了。   他拧了拧眉,转身去了主卧。   打电话来的是陈墨,虽然周雨蒙住院,但该干的活儿他也没有落下,在电话那头细致汇报着:“傅总,有新情况。”   傅绍骞站在阳台的栏杆前,外面的光线已经很昏暗,太阳大半已经落入地平线,他眺望着远方,最后一丝黄昏的余温落在他身上,但只有半个身影,一半的身体已经处于暗处,他的表情很淡然,也很随意:“什么情况。”   陈墨如实以告,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傅绍骞听到洗手间的门啪嗒一声打开,便对陈墨说了句:“先这样吧,你派人盯紧点,挂了。”   他居然就这样裸着上半身,下面穿着条西装裤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太阳彻底落山了,城市的霓虹亮了起来,他刚收好手机,后背就被人抱住,贴上的是女人的柔软。   唐末晚的脸贴在他光滑裸露的背脊上,双手在他身前的八块腹肌上面流连,手感极好。   他来开她的手,转过身,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没事,现在天热了,很快就会干的。”唐末晚微微一笑拉过他的手,“快点,你去洗吧,我去厨房看看粥。”   厨房内已经慢慢飘散出粥的清香,她又动手,从冰箱里找出食材炒了几个菜,傅绍骞洗完澡出来时,米饭也焖好了。   她把饭菜端上桌:“先吃饭吧。”   她边吃,边有些犹豫,傅绍骞很明白她的心思:“吃过饭我再去趟医院。你要不想去就别去了。”   她抿着唇,显然是有这个打算。   但是最后整理好,看他出门之际,还是改了主意:“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然后去把缙言接回来。”   “嗯,也好。”   医院病房内。   许一宁已经醒了,可是醒来时,只有韩之敬陪在她身边。   傅绍骞和唐末晚去医院超市买了东西后,派人送上来,他们则没有出现了。   韩之敬想他们肯定是回去了,这样也好,只是许一宁醒来的时候未免失落。   答案也确实如他所料,许一宁一醒来便四处寻找唐末晚的身影,可病房里除了韩之敬,空空如也。   韩之敬轻叹了一口气。   没多久,有人来了,在外敲门。他抬头,看着推门而入的女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许一宁也是,原本失落的面容立刻露出惊喜:“谨如,你怎么来了?”   商谨如穿着一套白纹绣花旗袍,端庄而典雅,一手提着一个硕大的果篮,一手捧着一束姹紫嫣红的鲜花。   韩之敬急忙起身把果篮接了过来,商谨如则把鲜花放在许一宁的床头,大方一笑:“不好意思,阿姨,现在才来看你。”   许一宁看到商谨如,自然想起了韩静语的事情,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没事,你妈妈还好吗?”   “嗯,还行,国外生活不错,又有专门的医生,她的情况还算稳定。”   许一宁叹了一口气:“那你妹妹,有消息没有。”   商谨如笑的极淡,而她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许一宁不忍打击她,只好软言安慰:“没关系,要是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团聚的。”   商谨如点头,关于韩静语的事情,也安慰了她几句:“阿姨,节哀顺变。”   许一宁和商谨如的母亲许婉宁是亲姐妹,只不过许婉宁嫁给富商国梁之后,就定居a城,与首都那边的联系就好了,再加上小女儿出生没多久就被人拐走,商家花了很多钱,很大力气,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但始终没有结果。   许婉宁便郁郁寡欢,精神也出现了点问题,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的,也甚少与首都那边联系,只有许一宁偶尔打打电话,了解下自己大姐的境况。   前段时间许婉宁的病情严重了,还出现了恍惚,就连商谨如都快认不得,所以商谨如选择了带许婉宁出国治疗,顺便散散心。   哪里知道,韩静语会在这里出事。   她是前两天才透过朋友知道的这件事情,立刻就赶了回来。可惜,还是没能赶上她的葬礼。   韩静语是她的表妹,不过一个在首都一个在a城,又有一定年龄差距,从小就没什么来往,也没多少深厚感情,不过还是有些让人遗憾的。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几声叩门声。   韩之敬一愣,过去开门,看到门外所站之人,面色喜色,立刻侧开身对许一宁道:“一宁,你看谁来了。”   许一宁和商谨如一起抬头,看到门外站着的唐末晚和傅绍骞时,许一宁挣扎着坐起来。   商谨如急忙过去在她背后塞了个枕头。   唐末晚自然也看到了商谨如,同样面露惊讶:“商姐,你怎么在这?”扔协呆圾。   商谨如看着傅绍骞,呵了一声:“你们呢,又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轮到韩之敬和许一宁惊讶了:“你们认识?”   商谨如点头:“好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错过了很多事情啊。”   许一宁看到唐末晚手上拎了个保温桶,还有一些其他营养品,突然精神好了许多:“谨如,那我再给你介绍下,末晚,才是我跟之敬的女儿,也就是你的表妹。”   “……”饶是商谨如再镇定,听到这样的消息,也着实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望着许一宁,“阿姨,这……”   而唐末晚同样吃惊,傅绍骞虽讶异,但面上没有流露半分,他与商谨如是私交,关于商谨如的私事,自然不会去打探。   君子之交淡如水。   商谨如朝唐末晚点了点头,看着她手中的保温桶笑道:“这是给你妈的吗?”   唐末晚没吭声,许一宁面露期待,商谨如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下,上前把保温桶接了过来:“来,给我吧,我给阿姨倒出来。”   保温桶很大,分了好几层,其中一层装了粥,另外几层则是饭和菜,给韩之敬的。   病房内顿时蔓延出一股浓浓的饭菜香,韩之敬和许一宁都有些眼眶发热。   商谨如精明的看出各种玄机,朝傅绍骞和唐末晚使了个眼色:“咱们出去走走吧,让阿姨姨夫先吃饭。”   医院楼下的花园里,天色昏暗,只有清白的灯光照着青石板铺成的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商谨如听完傅绍骞言三言两语的解释,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许久,她才握住唐末晚的手:“呵,这说明咱们就是有缘,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挺喜欢你的,觉得你像我妹妹,没想到……还真成了我表妹,这样也挺好的。”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时间差不多了,唐末晚说:“我们就不上去了,还要去接缙言,太晚了不好。”   商谨如自然明白她还无法心无芥蒂的接受这一切,只好点了点头:“那你们小心点,咱们改天联系。”   “嗯,走了。”   老宅。   琉璃水晶灯下,一老一小占了沙发的两端。   老太太面前放着两本厚厚的相册,一本全是千金名媛,一本全是青年才俊。   她戴着一副镜片厚实的老花眼镜,手边放着一个棕色牛皮本子和一支笔,翻着相册的同时不忘在本子上做个记号。   傅缙言晃荡着两条腿喝着香蕉牛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太太看了好长时间,头晕眼花的,干脆对傅缙言招了招手:“乖宝,过来给太奶奶看看,觉得哪个阿姨好,哪个叔叔帅。”   小家伙嘴里嗤噜噜吸了好大两口,动画片看的正精彩,就有些不情愿:“太奶奶,哥哥姐姐不会同意相亲的,你别费力气了啊。”   “臭小子!”老太太生气的一掌挥在他白嫩的脚底心,“谁告诉你相亲的。”   小家伙吃痛,立刻把小爪子缩了回去,让老太太扑了个空,语气幽怨而委屈:“太奶奶,不是你自己说的要给他们安排相亲吗?”   他扁着嘴,满脸委屈,老太太一看就心疼了:“打疼了?拿过来我看看。”   “哎。”小家伙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他们不会去的啊,还是陪我一起看动画片好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不去也得去,这事哪有他们说了算,赶紧的,过来给我看看,到底哪个好。”   “……”小家伙跑不掉,只好挪着屁股到老太太身边,拿起一本美女相册呼啦啦一番,“就这个吧。”   “这个啊。”老太太看着照片上端庄秀丽的女孩,还有她旁边的身份介绍,是顾家丫头,刚刚学成回国,长相倒是不错,老太太想了想就记下了。   然后拿了帅哥相册给傅缙言:“再给你姐姐也选个。”   傅缙言噢了一声,随手一番,又给指定好了:“就这个吧。”   “这个?我看看。”老太太把相册接过来,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衬衫西装裤站在讲台上讲课的模样,随意,清贵,气质不凡,长相出众,看起来倒是不错,再看旁边的身份介绍。   不由稍稍蹙眉。   陆云深,陆氏企业最大股东,陆何明的二儿子,二十八岁,任教a大,博士学历,副教授职称。   不过那周正的长相,是越看越让人满意。   老太太心里一喜,连夸缙言好眼光。   第247章 禁忌的诱惑   外面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傅缙言小小的身体一下子从沙发上滑了下来,奔向门口。   唐末晚才刚进来,小家伙肉滚滚的身体已经冲到她跟前,大声叫着:“妈妈。你们怎么才来。”   语气中,浓浓的抱怨。   唐末晚低头一把抱起他,才发现这孩子沉了许多,肉乎乎的脸蛋越发白皙惹人怜爱。   傅绍骞跟着推门而入,带着一身夜色的凉意,小家伙见风使陀,飞速而响亮的喊了一声:“爸爸!”   人已经转头,朝傅绍骞扑过去。   唐末晚好笑的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老太太见他们来了,也是眯着眼笑着招呼:“绍骞,末晚,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叫阿姨做点夜宵?”   “不必了。”傅绍骞抱着小家伙,望着有些清冷的客厅,又朝楼上方向看了一眼,“爷爷睡了吗?”   “嗯,吃了药就睡了,看护在楼上陪着。”说起傅站。老太太忽然就没了什么心思,把手上的两本相册放在一边,摘下了老花眼镜。   傅绍骞把孩子放在心上,身姿颀长,迈着大步朝楼梯拾级而上:“我去看看爷爷。”   “好,来,末晚,你过来,陪我看看,给点意见。”   “嗯?”当唐末晚看到笔记本上被老太太特意圈出来的几个名媛淑女,和青年才俊金融新贵,而陆云深的名字赫然在列时,眼角微微跳了跳,这老太太该不会是……   正当唐末晚骑虎难下时,老太太似乎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另一个牛皮本子。封面上赫然写着:婚礼大事记,让唐末晚明显一怔。扔刚大扛。   “末晚,先看这个,你看下我预定了几家酒店,设计了几场婚礼,你们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露天的还是宴会厅呢,是吃自助餐还是大摆筵席呢。”   老太太很细心的把每个问题都罗列出来,等唐末晚做了决定后就在上面打个勾,而且问题复杂繁复之多,令人眼花缭乱,唐末晚真的不知道,原来准备结一次婚,会有这么多琐碎的问题要参考。   这时候,傅绍骞单手插在裤兜里下来了,他还未走近。已经对老太太说:“这种问题奶奶你自己决定就好了。我们没意见。”   “哪能什么都问我啊。”老太太呵笑了两声,“你们是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我要什么都强加在你们身上,万一办的不满意,岂不是给你们留下不美好的回忆。”   傅绍骞和唐末晚沉默下来,老太太却说:“那这样吧,我有时间找亲家母商量商量,还得问问他们有多少人,要订多少酒席。”   这时候,傅绍骞在唐末晚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来,一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一手拨弄着桌上的一串琉璃麦穗:“小奶奶,给你说个事。”   “哎?”   夜深了。   墨色的夜空像是被暗蓝色的丝绒所包裹。   老太太送他们出门,却还没能从傅绍骞刚刚告知她的这个消息里彻底平复下来。   韩家。唐末晚是韩家的女儿?老太太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再看唐末晚,眼中不觉又多了几分疼惜:“末晚,之前,真是让你受委屈了,都怪那个死老头子……”   老太太的叹息消散在风中,车子开出好长一段,唐末晚回头时还能看到老太太倚门而立的孤独身影,也凄清的夜灯下,那么萧索,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妈妈,你在看什么。”车子开出庄园,再也看不到身后之人,傅缙言趴在唐末晚怀里,悄声问着。   “没事。”唐末晚回过神,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今夜似乎特别伤感,此刻还在他怀里的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拥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他们年纪大了,是不是就成了累赘,然后连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在医院的许一宁和韩之敬。   这件事情上,他们都错了。韩之敬是导火索,许一宁是催化剂,这才造成了彭媛的疯狂。   如今,韩静语已经去世,逝者已矣,再追究什么,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跟唐家,彻底没了关系,也好。   唐镇远最近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的生意,原本还能勉强维持正常运作,一夕之间,却是分崩离析,陷入了谷底。   彭媛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他蹙着眉头不停打电话,问的嗓子发干发渴,却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她的神色显得很淡漠,拿着遥控器开始换台。   唐镇远疲惫的放下手机,见彭媛这漠不关心的样子,难免着急上火,语气也显得有些焦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电视!”   彭媛眸色冰冷:“那我应该干什么。”   “你……”唐镇远双手叉腰,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这是二十年多年来彭媛第一次看他如此气急败坏,不由得也有些心疼,终于稍微放软了语气,“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唐镇远在沙发上坐下来,彭媛给他倒了杯茶:“先喝点水吧。”   他哪有心情喝,但他不是个乱发脾气的男人,把茶杯接了,放在一边,尽管艰难,还是问了:“你是不是又跟末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好端端的,如果不是绍骞那里出了问题,好端端的,怎么又会这样呢。”   彭媛沉默,唐镇远却提高了音量:“你说啊,是不是,末晚和绍骞那又出了什么问题,末晚怎么说都是你孩子,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吗?”   唐宛如至今杳无音讯,对这个女儿,唐镇远也可以说失望至极,唐末晚虽然不是亲生的,可这些年,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更何况如今她嫁给了傅绍骞,说句私心话,唐镇远倒是希望可以维持与他们的关系。   就算不那么亲密,至少也别搞僵了。   “我现在给末晚打个电话吧,上次他们来家里看你,你看你那是什么态度,我再请他们来家里吃顿饭。”他去拿手机,却被彭媛一把丢开,“打什么打,我实话告诉你吧,唐末晚不是我生的,别去找她了,我跟他们没关系。”说完,她就冷着脸上楼了。   “你……”唐镇远看着躺在地上的手机,半晌无语,却又立刻惨白了脸色,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生意瞬间陷入囹圄的原因吧。   他颤抖着双手,似乎已经看到日后的模样。   夜晚,谢家。   谢依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策得到了全面展开,带着陆立风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回谢家。   面对坐在主位上的一脸难以亲近的谢明堂。   白衬衫黑西装,同样势均力敌的两个男人,平日里还是生死相交的兄弟,这会儿,却是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当然,谢明堂是一脸冰若冰霜的,陆立风则是咧着大大的笑意,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意气风发在里面:“嗨,谢总。”   他甚至还跟谢明堂打了招呼,谢依人拉了拉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老实点,正经点,她带了陆立风回来,知道哥哥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了,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她是他哥哥一手拉拔大的,兄妹两感情甚笃,以前,她的生活都是谢明堂安排好的,他不让她去做的事情,她是绝不会去做的。   可是,为了陆立风,她似乎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哥哥起了冲突。   跟郁家退婚,又晚上偷跑出去,最后干脆坏了个孩子上门来摊牌,哪怕这个人是陆立风,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之一,谢依人也明白,此刻他哥心里的怒火怕是不容易那么平息的。   他坐在书桌后,手握着一个dwnnq打火机,在暗色的桌面上来回翻动着,乌黑的眸子内敛的压住了所有情绪,但一身肃冷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陆立风则大刺刺的打着招呼,浑然未将他的冰冷的怒火放在眼里,还抽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这让谢依人更加不安,手指还有无力的搅动起来:“哥,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你先上去。”谢明堂嗓音低沉,将打火机往桌上一扣,径直打断了谢依人的话。   谢依人脸色微变,忍不住上前了两步:“哥!”   谢明堂眉头紧皱,不过在他再次开口前,陆立风已经起身,安抚:“乖,你先上去,我跟你哥谈一谈,放心,他又不会吃了我。”   谢明堂坐在主位上,看着谢依人那依依不舍一脸不放心的模样,内心的怒火有些高涨。   谢依人不情不愿的出了书房门,不过在陆立风即将把门关上之际,又听她小声嘱咐:“实在不行,你就先下手为强,先吃了他。”   “……”这话听得两个大男人同时虎躯一震,然后陆立风笑了,谢明堂更加愤怒。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房去休息。”   没办法,谢依人最好先回去了。留下陆立风和谢明堂在书房里两军交战。   怎么说呢,原本就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兄弟,现在却因为身份需要改变,反倒有些……别扭。   不过陆立风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见谢明堂端着高冷的面容,一边走一边笑,还一边状似玩味的叫了声:“大舅子?”   谢明堂刚开始恢复翻转打火机的手,一下又扣在桌子上,眉宇间端着一股冷沉之气,陆立风却一身散漫的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怎么样,对这个新的称呼感觉如何。”   “不怎么样。”谢明堂近乎冷哼。   陆立风噢了一声,忽然敛了原本的散漫之色,一本正经坐在他对面:“那行,明堂,咱们正儿八经的谈一谈。”   半小时后,陆立风从书房出来后,带上门,后背上突然窜起一个小小的略带胆怯的声音:“怎么样?”   一回头,就见谢依人穿着件睡裙,躲在拐角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陆立风原本清和的笑意在看到她赤脚站在那里时,脸色微变,一把上前把人抱起:“怎么不穿鞋子就出来了。”   “啊,我忘了。”谢依人低头盯着自己白嫩嫩的脚丫子,真的忘了这件事情,陆立风把她送回房间,她坐在床沿上搂着他的脖子,催促,“快点啊,你跟我哥说了这么久,都说了些什么。我哥怎么说呢,有没有为难你。”   陆立风听着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有些想笑,更多的是怜惜:“怎么不担心我把他吃了。”   谢依人一听,脸一红,一手拍向他:“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能不能不玩啊,你知道孕妇不经吓的,还是快说吧。”   “嗯,没事了,谈好了,他答应了。”   “什么?”谢依人盘膝坐着,露着两白白的小脚丫,低着头,橘黄的灯光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了两扇阴影,表情有些懵。   陆立风俯身,亲在她如画的眉目上,心头荡漾,又挥之不去的震撼之感。   而另一边的书房内,谢明堂则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坐姿,不过在陆立风离开后,他关了落地台灯壁灯,屋内光线陡然暗沉,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照射进来,清冷的落在他的身上。然而在这样的光线里,他的轮廓显得越发清晰,身上的孤独也是毫不掩饰的四处流窜开来,几缕白月光落在他深咖啡色的衬衣领口上,上面的钻石袖扣发出淡淡的光晕,衬衫和黑酷让他身材看起来结实又修长,双手安静的交握在胸前,整个人有就像一把削肉斧劈的利剑,锐利而寒光乍现,因为无法伤人,所以自伤。   他一低头,就看到了手边放着的一本有些泛黄的书……《洛丽塔》。   书页已经被翻得很久,可见拥有它的主人多么喜爱它。   但最喜爱,也是可以舍弃的。   许翊走了,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他只在她的座位上发现这本书,不知是故意留下,还是因为不需要了,所以舍弃。   他对小说没有兴趣,更不屑看这种内容,只是这本书,是她留下来的,他还是有意无意的随手翻了翻,看下了简介,然后嗤笑,这种骗小姑娘的东西,也只有她喜欢吧。书页上有她娟秀的字迹。   禁忌的诱惑。   故事开始,洛丽塔有意无意的引诱,都会让人误以为她爱上了比自己大许多的继父,但当两人真正在一起后,洛丽塔却开始厌弃这种生活,直至后来的跟人私奔,而她也已经明白自己对亨伯特自始至终都不是因为爱。   是吧,这就是她对自己全部的感受,看清楚了,才知道那不过是一时兴起,只是一时的诱惑,并不是爱。   能陪伴她的,应该是跟她年纪相当,拥有共同话题的年轻男孩,而不是像他这样,内心毒辣,早已千疮百孔的男人。   所以,这也是他反对谢依人和陆立风在一起的原因。   不过似乎,他还是错了,陆立风跟他终究是有些不同的。他身上没有那么重的担子,活的比自己潇洒许多,尤其是,他看到陆立风目光中对他流露的同情。   他不禁嗤笑,自己什么时候也落到需要人同情的地步了。   不过此时,黑夜成为他最好的陪伴。   周一。   警方给傅绍骞送来两个消息。   第一,董卓对伤人案供认不讳,还有之前对诊所打砸的案子,也是因为多年前怀恨在心,这几年过的穷困潦倒,在报纸上看到陆立风却如此风生水起,故而心生怨念,才做出的冲动之举,至于后来的伤人,就是不甘心而做出的报复。   第二,潜逃在外的张晓峰,已经抓到了。   同时收到这个消息的,还有在医院的韩之敬和许一宁。   彭媛也派了人在警察局打探,所以也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   彭媛失手打翻了手上的水杯,然后仰面痛哭。   许一宁则是坐在床沿上,默默流泪。   这也意味着,韩静语的案子彻底告一段落,从此,韩静语这个名字也会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淡出。   电视机上,新闻女主播插播着关于抓到张晓峰时的画面,还有张晓峰被戴着手铐戴着头套押出来的全部全过程。   诊所内的人,都觉得大快人心,痛骂这种人应该枪毙。   枪毙了又如何呢,人死不能复生,韩静语到底还是死了。   今天是她的头七,不知道彭媛和许一宁都是什么心情。   唐末晚心情也有些沉重,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但是不知为何,今天闻到咖啡味,就像是闻到那天醒酒茶时的那股怪味似的,突然一股子泛恶,那原本香醇可口的味道,似乎让她有些嫌弃了。   她肯定是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所以胃不舒服了。   第248章 酒店套房内的臆想   过了好一会儿,吃了点饼干,似乎压退了那一点不适后,她出门来。   穿过走廊,唐末晚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去外面看了看诊间情况。   自从上次打砸事件和伤人事件后,虽然陆立风做了严密处理,但还是有些风声泄露出去,而且这里本来就是新开的诊所,人们还在观望阶段,是以这几天前来就诊的人并不多。   马上月底,要写月末总结了。   唐末晚还真是有些犯难,好像,她的业绩并不突出啊。   小护士在前头喊她:“唐医生,陆医生的电话,我帮你接近办公室去了。”   “好,谢谢。”唐末晚急忙回去接电话。   陆立风兴高采烈的下达了命令,却差点让唐末晚栽个大跟头,她心急道:“老板,这怎么可以,你把临风诊所也交给我。真是太高看我了。”   “不,唐医生,这是我对你的信任,也是给你个锻炼的机会。下午开始,你到临风诊所来上班吧,那边我会让魏晓晨过去负责的。”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唐末晚仍是不敢置信:“那你呢,陆医生,你去干什么?”   “我?”陆立风觉得唐末晚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这还用问,陪老婆待产啊。”   “……这也太早了点吧,陆医生。”   陆立风难得恢复了正行:“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这段时间先辛苦你一下,等你要结婚的时候,我再放你大假。”   “……”唐末晚想陆立风肯定是要跟谢依人结婚了。事情难免有点多,只好答应下来。   就是陆立风这时间,也未免太紧迫了点,竟然让她下午就过去,然后与魏晓晨完成这边的工作交接,直接就留在了临风诊所。   这里面还是之前许多同事,不过几年过去,她便从当初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变成了如今这间诊所的临时负责人。   命运有时候真是神奇。   还是当年的那间办公室,不过此刻,是她在这里做主。   还记得当年接了傅绍骞的案子,没少进出这里挨骂,现如今,她是成了人生赢家吗?   外面有人叩门,她敛了敛心神。是陆立风的助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不过从毕业就开始跟着陆立风,近三年了,已经被培养成一个内敛而全能的是十佳助理,颇有点陈墨的风范。   唐末晚问他什么事,他把一堆文件放在唐末晚面前,语气沉稳:“唐医生,这是陆医生走前临下的资料。这里有几个案子需要跟进,你看……”   “放着吧,我待会儿看看。”   “嗯。”助理又抽出其中一个文件夹,“这个比较紧急,唐医生,陆医生之前联系广告公司给诊所拍个宣传广告,导演摄影棚工作人员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后期宣传也基本联系到位,这次前期投入非常巨大,两天后就要进棚拍摄,可是我刚刚……接到男模特儿经纪人的电话,因为档期关系,原本预定的男主角临时不拍了,陆医生指示,必须再找到一个男主角来拍,这件事情需要您立刻跟进。”   “立刻?找男主角?我去哪里找?”唐末晚怎么突然觉得一脚踏进了狼窝的感觉。   助理说:“这里有一些备选的男模特,您可以看看,这里是广告方案,您也可以看看。”   看看就看看吧,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然看到了天色暗下来。   手机也响起来,看到上面傅绍骞的电话号码,才想起来答应了晚上要陪他去参加陈苏亚的慈善酒会。   因为是陈苏亚的邀约,傅绍骞没推掉。   他已经在外面等了好长时间,打了电话后,唐末晚终于快步跑过来上了车,看到她手里抱着的厚厚资料,傅绍骞拧了眉:“这什么鬼东西。”   “工作。”陆立风临时撒手,留下这么个大摊子给她,唐末晚这才意识到原来当一个领导者要背负这么多东西。一个诊所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企业,傅绍骞辞去傅氏职务,看来是个明智之举。   傅缙言在后座上,唐末晚发现他穿着与傅绍骞一样的阿玛尼缩小版手工西装,就连那暗红色的领结,都是如出一辙,当真是赏心悦目。   她的礼服傅绍骞已经准备在车内,到了目的地酒店后,傅绍骞又去开房间,方便唐末晚换衣服。   谁知却被告知,房间已经全满,没有多余的了。   傅绍骞蹙眉,唐末晚道:“算了,我去洗手间换下吧。”   他自然没同意,打了电话给陈苏亚,很快,陈苏亚便下来了,依旧是记忆中的雍容华贵,从容大方,而且还把自己的化妆师发型师都带来了。   陈苏亚与傅绍骞寒暄,打了招呼后注意力就被活脱脱的迷你版小王子给吸引了,连声惊叹:“绍骞,你儿子跟你可真像啊,将来不知道又要迷死多少少女了。”   “谢谢阿姨夸奖。”小家伙嘴甜,把陈苏亚哄的别提多高兴了,“阿姨你也好漂亮。”   陈苏亚的眉目彻底舒展开,满足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小宝贝,你应该叫我奶奶。”   小家伙突然瞪大眼:“怎么可以,怎么能有这么年轻的奶奶呢。”   这个表情彻底取悦了陈苏亚,她牵起傅缙言的手,给傅绍骞留了张卡:“绍骞,你这儿子不光人帅,嘴巴也甜,可比你讨喜多了,房卡给你,这孩子,我先带走了。”   小家伙见要把自己带走,还是有些担心的,但见傅绍骞朝他点了点头,主动牵住了陈苏亚的手:“奶奶,我们走吧。”   休息室在五楼,唐末晚去卫浴间冲了个澡,傅绍骞斜靠在沙发里面休息,她穿着浴袍出来,化妆师和发型师便上前,帮她捯饬。   二十分钟后,已经全部搞定,唐末晚只要换上礼服就可以出席。   傅绍骞脱了西装外套,熨帖的手工衬衫配着暗红色领结,再加上他特有的孤傲表情,俊逸非凡。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傅绍骞转过脸来,那漆黑深沉的眸子落在她明艳动人的脸上,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艳。   然后,他眸色越暗,唐末晚仿佛察觉了他内里涌动的情愫,抓起礼服便匆忙跑入了洗手间:“我去换衣服。”   瞧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傅绍骞嘴角不自觉扬起,起身,迈着长腿朝洗手间走去。   结果,唐末晚却突然从里面奔了出来,身上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显然已经是脱下了,然后又临时急忙穿上了。   “怎么了?”傅绍骞稳住她的胳膊。   她红着脸:“你忘了给我带胸贴,这礼服我要怎么穿。”单肩吊带晚礼服,她今天本来里面穿了件胸衣,还是黑色的,无论如何是穿不出去的。可是没有胸贴,这礼服又该怎么穿。   傅绍骞此时也微微蹙了眉,显然,他去拿了衣服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唐末晚也有些纠结和无奈:“现在要怎么办。要不再找下欧夫人?”欧夫人即陈苏亚。   傅绍骞拧了拧眉:“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好吧。”他那么神通广大,弄个胸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唐末晚便在房间里等候。   傅绍骞出了门,没有给陈苏亚打电话,而是打给了商谨如,毕竟这种事情他也不好跟陈苏亚说出口。   他站在走廊上,声音压的极低,可还是不偏不倚的被刚好前来休息的女人听到了。   韩夏朵踩着细高跟鞋,身穿斜肩晚礼服,妆容精致,脖子上还戴了一串闪烁的钻石项链,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的妆扮。   她手拿香奈儿手提包,望着傅绍骞站在暗处的精壮背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背部的肌肉线条却被勾勒的清晰生动,充满了性感的力量。   这个男人,哪怕只是随意在那里一站,都会让人着迷,沉沦。   不自觉,她加重了呼吸。这个男人,她曾经触手可及的拥有过,可是如今,确是咫尺天涯。   连更进一步的可能都没有了吗。   可他明明那么真实的站在她跟前,还是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   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却唯独,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傅绍骞来。   她的目光太过直接,毫不掩饰,很快,就惊动了傅绍骞。   他放下手机,转过身来,就看到神色旖旎的韩夏朵站在他背后,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他目光深沉,却没有与她说话的打算,韩夏朵扬了扬漂亮的唇角,拦住他的去路:“打电话叫人送胸贴?绍骞你什么时候还要做这种事情了?”   傅绍骞没说话,径直往前走,似要回房,韩夏朵却忽然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对备用的胸贴来:“晚宴马上要开始了,现在这个时候叫人送,不觉得太晚了点吗?我这里有一副,你拿去吧。”   她见他紧盯着自己的黑色眸子,轻轻嗤笑一声,风情万种的靠在墙壁上,眼神迷离:“怎么,还不敢用了?怕这东西有毒?那不如我把我身上这副拿下来给你?”她的雪球,在肩带的束缚下,饱满的呼之欲出。   陈苏亚的助理过来敲门,通知各位休息的贵宾,晚宴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再过十分钟大家可以入场。   傅绍骞看了韩夏朵一眼,抄手,直接把她那副未拆封的胸贴拿走了,同时,还留下了两百块钱:“算我买的。”   韩夏朵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气恼,但更多的是不甘,她手腕着房卡,跟上他的脚步,发现傅绍骞他们的房间在她对面。   不过他已经进门去了。   她刷了卡,也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幽暗很安静,有一种窒息的憋闷。   她开了电视,弄出了点动静,然后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又拿出化妆镜补了补妆,弄完这一切,时间也差不多了。   可是等她出来时,才发现屋内回荡着一股轻微的喘息之声。扔女豆划。   有些陌生,还有些冲动。是她熟悉的,又是陌生的。   她抬头,看着电视上传来的声音,还有画面。   电视屏幕的荧光映着酒店内的白色床单,屏幕上面,一对男女激烈的变幻着各种姿势,背景,同样是酒店的套房,同样是她身边这张过分豪华柔软的大床。   他们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望着那似乎与傅绍骞有几分相似的男演员的高挺的眉骨,再看看身后这张大床,她闭上眼睛,似乎就可以想象到她与傅绍骞一起躺在这张床上,她抚摸着他的脸,沿着他英挺的线条慢慢往下滑,一寸寸抚过他那健硕有力的胸肌,光滑平坦的腹肌,而他狭长的黑眸微微眯着,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落在她光洁美丽的身子上。   如电视上如出一辙的画面,她已经在梦中演绎了千百遍。   她紧咬着自己的唇瓣,呼吸越来越急促……   唐末晚挽着傅绍骞的胳膊出门,圆翘的臀部将晚礼服撑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脚踩着一双闪闪发光的水钻高跟鞋,衬得她修长的身体线条纤毫毕现,莹润动人。   这时候,对面的房门也开了。   唐末晚原本正与傅绍骞说笑,突然间,张着嘴立在了原处。   韩夏朵已经把自己整理好了,妆容,发型,礼服,都无懈可击,除了脸上还有几分未退的殷红。   原本就没有得到满足的情绪,在看到傅绍骞那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挺拔身躯,以及他修长好看的大手有意无意落在唐末晚的臀上,她目光微闪,别开了头,径直往前走去。   唐末晚蹙了蹙眉,随着傅绍骞的步子一起进电梯,上顶层的宴会厅。   宴会厅门前的指示牌上,写明了今天这是一场关注弱势群体,关心下一代的慈善晚宴,主办方是慈善会,关工委,教育局等等,承办方则是各大知名企业,除此之外,还包括市内几家电视台和报纸杂志在内的多家媒体到场。   傅绍骞亮出邀请函,唐末晚随即把这个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大厅打量了一遍。面积很大,吊顶很高,中央悬空,这个会场富丽堂皇,奢华典雅,宽敞的主席台上布置的花团锦簇,台下,一个个圆桌上,美酒佳肴,银质餐具泛着贵重的质感。   陈苏亚每次都把晚宴办的隆重而盛大,叫人过目难忘。   她四处看了看,就发现了站在陈苏亚身边绅士的儿子,小家伙也见了她,面上一喜,懂事的与陈苏亚说了几句后,就朝着唐末晚和傅绍骞跑来。   唐末晚刚想出声吩咐他跑慢点,却见韩夏朵端着高脚的红酒杯从他侧面走来,唐末晚扬声小心时,也晚了,傅缙言一头撞在了韩夏朵的大腿上,她手上的红酒杯子顺势打翻,悉数倒在她的晚礼服上,她手上的手提包顺势掉落,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而傅缙言,则被她懊恼的身上推倒在地,低声咒骂:“哪来的小鬼!”   小小的人儿不知所措的摔在地上,唐末晚见状,心都提了起来,提着裙摆快步朝他走去,傅绍骞亦然,迈着长腿,几步就到傅缙言身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缙言,你没事吧,缙言。”唐末晚紧张的查看小家伙的身体,傅缙言显然有些被吓到,不过还是露出了笑意,“没事。”   这时候陈苏亚和几个负责人都围拢过来,还有人对着韩夏朵拍照,拍下了她刚才对傅缙言的暴行。   只不过她的礼服全湿透了,还没开场,却已这样狼狈,尤其这个臭孩子还是唐末晚的儿子,她真的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唐末晚授意他这么干的。   所以又狠狠瞪了傅缙言一眼,结果小家伙转头,抱住了傅绍骞的脖子,韩夏朵对上的,是傅绍骞那漆黑锐利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冷哼了一声,陈苏亚赶紧吩咐人给韩夏朵再去准备套礼服,韩夏朵哼了一声,踩着重步只好先回休息室去。   韩夏朵很生气,牙齿磨了又磨,步子踩的极重,她紧抿的唇因为激愤而微微颤抖了起来,思绪越来越冷,步子也越来越凌乱。   突然。一个晃神,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提着垃圾桶出来的清洁工,迎面撞机,力道极大。   清洁工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又从事体力劳动,可想而知力气多大,韩夏朵本就气愤,身体虚软,又踩着尖细的高跟鞋,一个重心不稳,就啪嗒一声摔倒在地上。   最要命的是清洁工手上提着一个水桶,一手还有个拖把,因为撞击,水桶脱水,那脏乎乎的伴随着刺鼻气味的脏水便钻入她的鼻孔,那些肮脏的水还贴着她的身体四处流淌,气愤的令她想尖叫。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清洁工人道歉,还想把韩夏朵扶起来。   可是她尖叫着避开了他的触碰,自己试着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又重重摔倒在地:“啊……”她真的要疯了,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清洁工显然被吓得不轻,揪紧了一张脸:“小姐,你真的不要紧吗?还是我扶你起来吧。”   韩夏朵气的脸色发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咬牙切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清洁工被她狰狞的面目所震慑,再看他身上昂贵的礼服,只敢小声回答:“这是刚刚打扫卫生用的洁厕水。”   “……”韩夏朵的脸沉得不成样子,连看清洁工的身上都像是布满了病毒,高声咒骂道,“滚!”   清洁工赶紧捡起了地上的工具,头也不回的跑了。   韩夏朵愤恨的坐在地上,好不容易自己扶墙勉强爬了起来,喘着粗气却看着自己身上的洁厕水滴滴答答的流,真的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她站在自己房前,翻遍了手包,却没有找到自己的房卡,不信邪的又翻了一次,她想起,也许是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而她没有捡起来。   可她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不会再回宴会厅去的。   陈苏亚叫人送的礼服还没有送来,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浑身痒了起来,那些洁厕水混合着洗洁精的气味,她的身上痒的浑身难受,恨不得立刻脱下身上的衣服。   她瞥见刚才清洁工出来那房间门开着,而里面的客人又像是退了房,她拧了拧眉,连电话都顾不上给陈苏亚打,进了房带上门,就开始脱衣服,然后钻进淋浴间,狠狠冲洗着身上的洁厕水。   温热的水冲刷着身上的疼痒,淅沥的水声也掩盖了房外的一切声音。   等淋浴门突然被拉开,看到外面站着的男人时,韩夏朵尖叫着蜷缩成一团,想呼救,可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男人捂紧了嘴巴,封闭在浴室里……   第249章 这是艺术行为!   韩夏朵看着眼前的男人,目露惊恐,可是刚发出救命两字人就被控制着,她光着身子不停挣扎,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里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对手。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   秦华生。   她又惊又恐,喊不出,睁不开,怒气攻心之下,却又无可奈何。   在秦华生狂肆又邪佞的笑声里,韩夏朵被压制住卫浴间的墙上,嘴里被唔得最要窒息。   可是秦华生的手段很高明,而且特别了解她的身体,几次强攻下来,韩夏朵竟是气喘吁吁,身体还起了一些异样。   她被秦华生弄到了外面宽大的床上,墙壁上的电视不知何时开了,放的正是一些不堪入目又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   男女贴合的姿势,不断刺激着韩夏朵的大脑。   秦华生无疑是长得俊美的,当年的白面小生,现如今看起来也是白净斯文。再加上这几年养尊处优,如果不是与傅绍骞这样的男人相比。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韩夏朵的手脚被控制着动弹不得,秦华生匍匐在她的身上浪荡的笑:“夏朵,这么多年不见,你瞧,你的身体还是这么敏感。”   耳边是电视上的男女传来的靡靡之音。   她蜷缩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傅绍骞的脸,她忍不住想,他跟唐末晚最喜欢用的是哪个姿势。   低头凝视着自己美好的身体,饱满的凸起,平坦的小腹,细长笔直的双腿。她是一个成熟又风韵的女人。   有的是让男人欲罢不能的资本。   秦华生的手在她的身体里一转,她忽然拉近他:“不就是想做那种事嘛,哪里那么多废话,来啊。”   秦华生扬扬眉,精壮的身躯一动,嗤笑:“你还是一样急不可耐。”   “你少废话!”她低喝。   他点头,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颜色透明的小瓶子来,韩夏朵立刻有些心惊的瞪大眼:“这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你会喜欢的,喝下去。”秦华生拧开盖子,韩夏朵一把推开他的手:“我不喝。”   “喝!”秦华生用了十成的力道,她不喝,他就给他灌下去,强行逼她喝下去。   “啊……”   如果不是因为电视上那些画面,那些声音。或许,韩夏朵不会这么快臣服,可是从刚才到现在,她全脑子都是傅绍骞,都是这种事情,再加上秦华生不知道到底给她喝了什么,她的身体像是着了火……意识模糊,抬头,仿佛看到身上之人变成了傅绍骞。   她情不自禁的妖媚捻转,玩出各种花样,变出各种姿势来。   两小时后,韩夏朵精疲力尽,像是一条死鱼般瘫软在床上,至于秦华生,早已不知所踪。   床边还丢着他临走前给她仍在床上的一套礼服。应该是陈苏亚派人送上来的。   事情的发展显然超乎了她的预料。   看了看时间,晚宴应该还没散场,但也快差不多了,她不想继续耽搁下去,到到时候被人发现,所以忍着酸痛起身穿了衣。   她脑子还有点晕,混混沌沌的,却是一分钟也不想再这里呆下去了。   秦华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她心口一窒,突然觉得这就是个巨大的阴谋,而她一不小心,就一脚踩了进来。   越想越心慌。   刚刚被秦华生蹂躏过的身体,有说不出的不适和痛楚,但她也不敢继续在这里洗澡,她想回去,好好想一想。   为了避开可能遇到从宴会厅出来的宾客,她选择了另一条僻静的楼道。   宾主尽欢。   两个小时的晚宴结束后,陈苏亚正在酒店门口送别宾客,与傅绍骞和唐末晚道别。   韩夏朵从侧门出来,正好看到沁凉夜色下,唐末晚肩头披着傅绍骞的西装外套,他骨骼雅致的大手一手揽着唐末晚的腰,一人抱着那个讨人厌的小鬼,转身朝车上走去。扔乒丰亡。   陈苏亚笼着披肩,在门口朝众人挥手。   而她,则灰溜溜的站在这里,甚至连个正面都不能露了。   看着宾利缓缓驶出自己的视线,她的眼中燃烧起熊熊的火光。   唐末晚在宴会上出了点酒,有些微醺。   忍不住降下车窗,让夜风吹吹她混沌的思绪,小家伙今天把陈苏亚哄的很高兴,从她那里得了不好宝贝,包括纯金的缀饰,玩具,他正爱不释手的朝唐末晚炫耀着,她摸着他头软的蘑菇头,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挺满足的。   风吹的她的头似乎更晕了,正好遇上一个红灯,傅绍骞扭头看了她一眼,勾了勾轻薄的唇角,伸手,将她捞了过来,大手轻缓的拍着她的后背,又将他的脑袋靠过来放在自己的肩头:“累了?”   她仰起头,微眯的眸子里波光潋滟,敛着七分羞涩,干脆直接点了点头,但依旧没说话。   而傅绍骞,盯着她一会儿,在红灯变绿灯,伸手放开她,继续开车的时候,却打开了话题:“刚才,你爸……韩之敬给我打电话了。”   她垂着头,看傅缙言玩手上的玩具,语气闷闷的,随意应了一声嗯,但没接话,摆明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听,傅绍骞想说那就说,不想说话她也不勉强的意思。   “他说他们明天就要回首都去了,韩老爷子病重,怕是等不及了。”   唐末晚心头突地一跳,手指下意识僵硬的杵在那里,一时间竟是十分难以接受:“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上次去首都,见了韩松明时,他的情况就不太好,如今,难道真的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吗?   傅绍骞不想逼她,但为了她好,还是说:“他问我,明天能不能跟你见一面,他们是下午两点半的飞机。”   唐末晚沉默着,良久给了一句话:“相见不如不见。”   回家小区的时候,傅缙言已经昏昏欲睡。   傅绍骞在车位上停好车,唐末晚抱着小家伙下车,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路灯下一个有些萧瑟的身影。   她愣了愣,唐镇远已经艰涩的走到他们面前,打招呼:“绍骞,末晚。”   纵然对彭媛充满了怨恨,唐镇远毕竟养了自己那么多年,唐末晚心里还是清楚的,朝他点了点头:“唐叔。”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唐镇远也不想走这一步,做这么啃人脸面的事情,可是现在,除了傅绍骞,他不知道还能找谁,岌岌可危的事业,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垮掉。   彭媛已经把唐末晚的事情告诉他了,忽然间,他双膝一曲,跪倒在傅绍骞和唐末晚面前,可把两人吓了一跳。   “唐叔,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啊!”唐末晚手里抱着傅缙言,无法扶起他。   一边的傅绍骞见状也是一惊,急忙伸手把人给扶了起来。他对唐镇远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也没有什么坏印象,一直保持着比较中肯中立的态度。   平心而论,其实唐镇远对唐末晚还算不错了,毕竟毫无关系,难道真的还指望他能做到视如己出吗?   更何况唐末晚现在还跟着他的姓。   傅绍骞扣着唐镇远的手,用力,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唐镇远却纹丝不动,保持着下跪的姿势,言辞急切:“绍骞,我真的没办法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麻烦你,可是现在,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了,我代替宛如和彭媛向末晚说声对不起,请你不要跟我们计较了可以吗?”   傅绍骞静默:“你先起来。”   “不,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起来的。”唐镇远也很轴。   “起来!”傅绍骞不觉加重了语气,眼神也变得犀利如刀,一个用力就将唐镇远从地上拽了起来,“站着说话,不用跪我。”然后又对唐末晚温言吩咐,“你先抱缙言上去,我们聊两句。”   傅绍骞发起火来,不怒自威。唐镇远也要忌惮三分。   “嗯。”   老太太今天起了个大早,约了隔壁政委家的老母亲一起去看请柬,订糖果。   不过临出门之际,家里却意外来了两个客人,她一愣,赶紧打电话给隔壁邻居,推了今天的邀约,把人给请了进来,然后吩咐佣人上茶。   韩之敬和许一宁有些局促的坐在客厅沙发上,老太太开始也有些局促,因为她对韩家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可考虑到他们是唐末晚的亲生父母,老太太还是拿出了该有的姿态,客气有礼的招呼着:“喝点茶吧。”然后盯着许一宁还包着纱布的胳膊说,“听说你受伤了,我最近也忙,都没有去医院瞧瞧,希望不要见怪才好。”   “不会。”许一宁望着和颜悦色的老太太,连忙挥手道,“您太可气了。”   老太太笑笑:“那不知二位今天前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韩之敬和许一宁是带了不少礼物来的,算是登门拜访。   这时候韩之敬开口了:“老夫人,您别见怪,我知道之前因为夏朵的事情,咱们两家人闹的有些不愉快,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年轻不懂事,不过现在她已经知错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吃错悔改?”老太太那冷嗤的比表情,显然是不太相信,不过也不好太打击人家夫妻,淡淡点了点头,“有心了,心意我领了。”   “另外我们是为了末晚和绍骞的婚事来的。”许一宁深怕老太太发火把他们赶出去似的,一股脑儿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   老太太听罢,蹙紧了眉头:“这事我可做不得主,而且去首都那边办婚礼,你们确定可行?不会出岔子?你们那侄女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老太婆年纪大了,也无力应付。”   “不会的不会的。”许一宁和韩之敬竭力保证,“如果晚晚回去了,我们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委屈的!”   可老太太依然眉心紧蹙:“这事儿你们跟我说没用啊,得去问晚晚和绍骞自己的意思啊。”   “我们知道。”许一宁这时候的情绪变得很低落,“可是她都不肯见我们,如果我们去说,肯定会被拒绝的,老夫人,所以我们想请你……”   老太太何其精明,怎么可能给自己揽个烫手山芋,其中的利害关系看的通透分明:“这事儿啊,我恐怕帮不上你们的忙,我也不想惹人家嫌弃啊,人老了,我还指着他们多回来看看我呢,要是弄得不高兴了……这事儿不好办的。”   许一宁还想说什么,韩之敬却摁住了她的手,朝老太太点头:“老夫人,我们明白你的意思,确实不应该强人所难,我们会自己找末晚的,对了,傅老在吗?我想见他一面,不知方不方便。”   这点老太太自然是同意的,带着韩之敬上了楼。   傅站的情况也不太好,只适合静养,就连下楼,都很少下来了,老太太帮他们带上门,自己下了楼,见许一宁有些失落的坐在那里,便开口安慰了几句:“别急,慢慢来,末晚是个心性善良的孩子,会明白的。”   许一宁叹了一口气:“是我们对不起她。”   老太太只好岔开话题:“对了,我这里有些请柬花样,要不你跟我一起参考参考?”   “好啊。”许一宁面上一喜,于是低头跟老太太一起讨论起来。   这一讨论,就讨论到老太太留他们在家里吃了午饭,直到赶着时间去机场,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唐末晚今天真的很忙。   为了那个紧急拍摄要用的广告,助理小江把备选的几个男主角都打电话约了个遍,可是能这样临时出来的,效果可想而知。   见了一上午的男人,唐末晚都要崩溃了,趁着休息的喝水时间真的不想对小江发火,可又忍不住:“小江,就不能找几个质量好点的?你这都是什么……”   唐末晚抚额,真的要完败了。   小江也是欲哭无泪:“唐医生,对不起,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唐末晚也要哭了,陆立风真是异想天开,竟然能想出拍这种广告,他以为这是拍杜蕾斯吗?要颜值,要身材,关键为了突出他们这个性心理学专业,这个广告的初衷是把一个像白切鸡一样的瘦弱男人变成精壮有力充满雄性荷尔蒙的高大男人……   白切鸡好找,但要找个符合后面条件的男人,可想而知。   小江也有些无奈:“其实这个广告陆医生考虑了好久了,我们的本意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陆医生说,这纯粹就是艺术,我们是为了专业献身的,等我们的广告拍出来,我们会成为这个行业的先驱者,领军人物,以艺术的方式呈现的效果,才能更好的被人们所接受。”   “……”看着小江那一脸崇拜身先士卒的模样,唐末晚嘴角微抽,眼睛一转,瞥见放在桌子上的今天的娱乐版头版头条上面的男人……   小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注意到了,咋舌:“唐医生,你不会想找傅子慕吧?别想了,人家现在可是堂堂傅氏企业老总,每天流连花丛,招蜂引蝶身边环肥燕瘦美女环伺无数,咱们就算把整个诊所送给他,他也不屑看一眼吧。”   “……闭嘴。”她当然知道,只是偶然瞥见而已,用得着说那么多吗?   抚了抚额,她叹气:“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   抓了抓头,唐末晚趴在桌子上,拿了纸和笔,搜索枯肠的一个个罗列着名字,傅绍骞,陆云深,陆立风,季绍庭……傅子慕。   好吧,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男人。傅子慕这个名字是最后加上去的,当然,也是最符合这次广告主题的人选,而且他出入花丛风流异常,由他来拍,那简直就是事半功倍。   可诚如小江所言,人家现在可是堂堂傅氏总裁,她是脑子被门夹了才敢找上他吧。   但是傅绍骞?不行不行。   陆云深?不行不行。学长多纯良的形象啊,怎么可以拍这些沾染着艺术的东西。   陆立风?别想了,人家忙着呢,哪有档期。   就在她快要把傅子慕的名字给戳破时,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一惊,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设置的自动闹铃响了。不知不觉已经快两点了。傅绍骞说这是韩之敬和许一宁登机的时间。   她拧着眉头,想了很久,翻出不知道何时被人存在手机里的韩之敬的电话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但是短信内容她来来回回删写了好几次,最终,只有四个字:一路顺风。   而在机场等候的韩之敬和许一宁夫妇两,本来已经满是失望,突然看到这样一条短信,竟是喜极而泣。   尤其是许一宁,当下泣不成声。   韩之敬揽着她的肩头:“好了,别哭了,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嘛,相信绍骞,他会帮我们处理好的。”   随后,唐末晚收到了许一宁发来的短信:晚晚,谢谢你,我们已经顺利上了飞机,好好照顾自己,等过段时间,我们还会来看你的,希望你和绍骞幸福。   吐出一口气,身体往后一仰,她的心,竟然奇迹般没有那么难受了。   原来接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她没有再回复,而在纠结了很长时间后,她在手机里输入一串比较有些陌生的电话号码。   第250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傅氏顶层总裁办公室外厚实的大门上,贴着一块镀金的门牌,总裁办公室几个字熠熠生辉。   办公室内内,装修大气磅礴,简单又不失奢华。一个阿玛尼西装的男人坐在深棕色大班桌后,手持carand‘ache的钻石钢笔,这是全球最贵的限量版钢笔之一,要价25万美元。   拥有这笔的男人,如今正在奋笔疾书,字迹行云流水,力透纸背,他眼波深邃而犀利,配着线条凌厉的五官,身后缓缓西沉的夕阳光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勾勒出他最英挺顺畅的轮廓。   突然间,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他顿了顿,看到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后,又看了眼手上黑沉的腕表上面显示的时间。   勾了勾性感的薄唇,随即将那昂贵的钻石钢笔盖上笔帽往桌上一丢。丝毫不心疼,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随性的浪荡之气。   随后他拿起手机,扣开了西装扣子,整个人往椅子后面一靠。顷刻间,就变了一个人,褪去了凌厉的锋刃之气,变得玩世不恭,与对方说话时,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慵懒散漫的邪佞之气:“嗨,宝贝儿,这是想我了吗?”   那边传来女人的调笑声:“当然了,亲爱的,下班了吗?什么时候过来啊,我等你哦。”妖媚蛾吟的嗓音酥麻入骨。听得人浑身舒畅。   “这么迫不及待?”他与人调笑。   唐末晚抓头,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结果却显示那边正在通话中,她只好先挂了,稍后再打。   这么长时间了,她果然是把傅子慕的电话给忘了,第一次输入的时候就打错了,又不能问傅绍骞,省的他多想,绕了好大一圈才从陈墨那里搞到傅子慕的电话号码,唐末晚盯着那串数字,不由好笑。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其实对傅子慕的那点怨恼,早就烟消云散。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又打了一次,哪里知道,还在占线中。   不由郁闷:“不会又在泡妞吧。”   这边的傅子慕听到有新电话接进来,也没在意,他是个很有原则很公私分明的人,上班时间不说私人事情,下班时间是不讲公事的。就像双重人格精神分裂,上班下班,俨然两种不同性格。   所以下班之后的电话一般都是他打出去,很少有人打的进,不过今天这位,似乎有些锲而不舍,又与对面那位红颜知己缠缠绵绵好一会儿,傅子慕终于结束通话,盯着手机上面显示的未接来电。   她删了他的号码,不代表她的号码同样被人删了。   前妻二字,清晰的烙印在屏幕上。   这是近三年的时间里从未响过的一个电话号码,有些恍惚,有些陌生,还微微有点,心悸。扔共找圾。   他的身体斜靠在椅背上,双腿翘在桌面上,凝视着这个号码良久,然后电话又响了。   唐末晚不放弃,不信邪的又试了一次,惊喜的发现,这次电话通了。   傅子慕蹙眉,像是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接,甚至还有无法言说的,忐忑。   他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这么多年还要病态的留着她的电话号码,甚至备注了那样一个名字,仿佛时刻提醒着他的过往,伤痛。   他的感情向来就不纯粹,在风月场上流连惯了,早就没有了那种爱憎分明的感情,彻底的傻头傻脑的爱更是不可能。   他对唐末晚的感情更是复杂的,甚至是有些不堪的难以启齿的,他曾经一度愤恨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惹到她这种女人。   岁月无痕,时光流淌,经历种种,才突然明白李宗盛当年为什么写“我们的爱若是错误,希望你我没有白白受苦”。   他曾经看过一个婚姻累访谈节目,一个离了婚的男人说:“爱是你,恨也是你,前任是你曾经的一段爱,翻脸比翻书更快地打她一脸,等于打自己一脸。到了年纪,希望爱更加是一种余味,是虽然相爱过,但不爱了也希望你过得好。是的我们必须分手,但不表示那些爱全是不堪入目的上当受骗。”   是因为出于这样的原因,所以他才没有删掉她的号码?显然不是的。   他很清楚,留着,是因为自己并未真正放下。   他看着她失去,得到,最后又回到傅绍骞身边,一次次经历,一次次轮回,他始终都是安静的看着,并未出手,是因为已经尝到了那种追悔莫及的滋味。   唐宛如是他年少青春的所有见证,因为不甘,往后的那几年,多少后悔多少自责,所以对唐末晚,他选择了尊重,选择了隐忍,选择了成全。   两个女人,一个最后成为了他爸的前妻,一定最后成为了他小叔的爱妻。无论如何,唐末晚比唐宛如过得好。   这两年,他依旧流连在风月场所,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身边女人来来去去,换人无数,也曾想要安定下来,跟商书函订了婚,可最后是商书函提出了解除婚约,分手,临别时,她说:“傅子慕,其实你不是不会爱,而是你已经把那颗爱人的心留给了别人,你无心了,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看不到的。”   因为绝望,所以分手。   是吗,他的心留给了别人,留给了谁?   同时他也在风花雪月中韬光养晦,隐忍专修,他从一个普通的底层职员坐起,一步步,坐上如今的总裁之位。   他无法欺骗自己,这是傅绍骞留给他的。是傅绍骞培养了他,从一开始,这就是傅绍骞布置好的。   他的父亲觊觎这个总裁之位太久,他本来根本就不想做这个位置,如果不是因为傅成光做事太过分,严重损害了傅氏利益,坐着损人利己的事情,他根本不会答应傅绍骞的计划。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责任心了呢。是因为生活太空虚太寂寞,所以想找点事情做做打发下时间吧。   如此,也好。   现在白天,他忙碌的周旋在各种会议商务聚餐和繁忙的工作中间,下班了就找美女吃饭聊天约会,日子过的有声有色,滋滋润润。   他的父亲,则一反常态的退了下来,在家过起了安静的养花养草修生养性的日子。   应该说,这就是傅绍骞的高明之处吧,把傅成光拉了下来,把傅子慕推了上去,可毕竟是自己儿子,傅成光做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给自己儿子女儿铺路嘛,现在这个结果,也不算亏待了他,倒是让傅成光安静下来,没有过多的动作了。   电话又一次响起来,打断了傅子慕的冥想。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突然也很好奇,划开了屏幕,嗓音显得意兴阑珊:“哪位,我是傅子慕。”   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醇厚嗓音传入唐末晚的耳里,睽违了多年的时光,带着点微微的不自在,但很快,她就清了清喉咙,调整好自己,温和的嗓音中还带了一丝刻意的不易察觉的谄媚:“嗨,傅总,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唐末晚此刻已经在心底把自己鄙视了千遍万遍,可是面上又不得不带着讨好的笑。   “不记得了。”傅子慕实诚而平淡的回答,“每个女人都要我记得的话我岂不是要忙死,没事我挂了。”   擦。   唐末晚不是故意爆粗的,但当真是没忍住,他这样的男人,你想跟他好好说话,似乎永远不可能。不过反过来一想也对,她把人电话号码删了,陌生人突然打电话过来问一句你还记得我吗?她也许不会那么直白的说不记得,可事实却是一样的。   而且未免他不耐立刻挂电话,于是她放软了声音,立刻表明身份:“你好,傅总,我是唐末晚,现在还有印象吗?”   傅子慕的嘴角,无声的轻扬,仿佛看到了她一本正经坐在椅子上的表情:“哦,是你啊,找我有事?”   她还真怕他回答忘了,然后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呵呵。”她突然干笑了两声,“想问下傅总最近有没有空。”   “你想请我吃饭?”   “……”她其实是想问有没有兴趣参演一部广告的,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仍是抓了抓头,“嗯,是啊,请你吃饭,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明明知道她根本不是找他吃饭,他却偏偏挑了个为难人的时间:“就现在吧,我正好没安排。后面都没空。”   咬着笔帽,唐末晚立刻应承下来:“好,那你想去哪里吃饭。”   “你定吧,我没意见。”   “行,那我待会儿发你手机上啊。”   “待会儿。”他回答的相当礼貌,结束通话后,又给那边等待他的红颜知己拨了个电话出去,“不好意思,宝贝儿,临时有事,去不了了,你自己玩得开心点吧。”   唐末晚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跟傅某人坦白,当然,她没敢说是跟傅子慕,还记得他当时义正言辞的警告过她,不许再跟傅子慕有任何接触。   虽然她这是为了工作,但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有利于维护家庭的和谐与稳定。   他自然是不情愿的,唐末晚一锤定音:“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肯定有一个默默付出的男人,现在作为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傅先生,你要支持你老婆的工作,就像过去我无条件支持你一样,可以吗?”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傅大总裁要是不同意似乎有点不近人情不通情理,“那你说什么时候结束吧,我去接你。”   “这个现在也不知道,到时候看吧,早的话我自己打车回来就行了。”   终于把人安抚好了,唐末晚赶紧打电话订了位置,然后发送给傅子慕,又带上合同协议,前往餐厅。   傅子慕来得不快,所以到的时候唐末晚已经在位置上翘首以盼。   她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化着淡妆,长发披肩,干练又不失随意的打扮,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成熟的职场女性,早已褪去了当年嫁给他时的青涩稚嫩,五官也出落的更加立体和深邃,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像一弯浅浅的月,风韵迷人。   他的脚步下意识放慢了,不过唐末晚已经注意到他,短暂的怔愣过后,立刻起身相迎,脸上的笑容是掩饰不住的狗腿讨好:“嗨,傅总,您来了,请坐请坐。”   傅子慕挑挑眉,在她面前坐定。   那么长时间不见,他比过去更加成熟,也更加有男人魅力,结实修长的身躯包裹在合身的手工衬衫下面,袖口和领口处装饰着昂贵的定制钻石袖扣,英俊的五官成熟又立体,与傅绍骞几分相似的轮廓,让她的笑容不自觉又染上几分真心。   “来,这是餐单,你看看想吃什么,不要客气啊。”   “我是不会客气的,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还是先说,到底找我什么事吧,要不然这饭我还真吃不下去。”   “……呵呵呵。”唐末晚不自然的笑起来,表情略微不自然的僵硬,“傅总,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难道就不能叙叙旧?”   “叙旧,难道你还跟我继续前缘?”傅子慕漆黑的眼神落在她白嫩的脸上,仿佛瞬间可以把人看穿,令唐末晚心头一顿,想笑,又笑不出来了,干脆豁出去,一把抽出合约放在他面前,“是有事情找你,想找你拍个广告,不知道有没有意向。”   傅子慕一脸嫌弃,言语冰冷:“没有。”   “你看都没看……”   傅子慕抬起幽深的双眸,眼中蕴含无声的嗤笑:“你觉得,我还需要拍广告吗?”   以他今日身价,何须纡尊降贵拍这种广告。   唐末晚愣了,陡然间也觉得自己好笑,这么莽撞的找上头,确实没有考虑太多,而且考虑太不周全,骤然,她不说话了,想了一会儿,她把合约收了回来:“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只不过她去拿合约的时候,他也正好伸手过来,所以他干燥而修长的大手正好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伴随着触电般的惊悸和尴尬,两人都愣了。   惊悸是傅子慕的,尴尬是唐末晚的。   她在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把手抽了出来,傅子慕也已抽手,但没有再阻止她把合约拿回去,无论何种广告,他都不可能去拍的。   所以这顿饭似乎也没有吃的必要了,他起身,唐末晚却叫住了他:“哎,你干什么啊,难道合约不谈,一起吃个饭都不行了?”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良久,又慢慢坐回了原位。   “来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芝士焗蜗牛很出名,要不要尝尝。”她把餐单递给傅子慕,傅子慕瞥了她一眼,慢慢接了过去,招来服务生,点了菜。   唐末晚要了份雪花牛排,一客浓汤,还有一份水果沙拉。   买卖不成仁义在。   在等待吃饭的时间里,唐末晚随意找着话题,当然,仅限于他的话题,都是她问,他偶尔答两句,气氛算不上多热络,但相对还算融洽。   差不多吃到一半的时候,唐末晚正准备站起来上个洗手间,结果看到左前方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连衣裙的身材火辣又窈窕的女人从斜对面走来,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子就泼溅在唐末晚的脸上。   唐末晚毫无准备,就被泼的满身满脸,粘稠的红色液体顺着她的脸廓往下流,有些流进了眼睛里,想睁都睁不开。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那女人又抬起手,幸好这一次被傅子慕眼疾手快的拦住,用力一扯,拉开了与唐末晚的距离,然后是傅子慕的低喝声:“干什么!”   “干什么!”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刻,“傅子慕,你还有脸问我想干什么,你都是在干什么!”   傅子慕冷脸,女人他招惹过不少,但每个都是好聚好散的,显然眼前这个,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唐末晚也听明白了,她这是遭受了他的无妄之灾。   可是意外的是,又听到傅子慕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你……”女人涨红了脸,傅子慕如今也算是名人,花边新闻到处被人捕捉着,那边似乎已经有人拿起相机对他们拍照。   唐末晚狼狈的用手遮脸,傅子慕被紧扣着女人的手,语气森冷:“道歉!”   女人立刻又扬高了声音,恨不得闹的众人皆知:“我为什么要道歉,傅子慕,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女人的事情,玩了那么多女人,这是你新欢吧,你这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男人,我呸!”   女人狠狠啐了他一口后,又用尖细的高跟鞋狠狠踩在傅子慕的脚背上,尖锐的疼痛痛的傅子慕呲牙咧嘴的,那矜贵的形象都保持不住。   旁边的相机拍的更欢了,然后很快,他们收拾东西走人。   唐末晚有些着急了,顾不得自己的狼狈,也知道那些照片不能让人带走,着急着想追出去。   一抬腿,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餐厅门口,气势凛然的盯着那两个拍照的男人。   她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追上去。   “拿来。”傅绍骞站在大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语气森然。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装腔作势的开口:“凭什么给你,你是谁啊。”   傅绍骞显然动了气,凌厉的眼神如刀子落在他们身上:“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拿来!”   两个男人不给,傅绍骞干脆伸手,直接扯过他们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一个用力,硬生生将那人脖子给拉近了,这时候傅子慕也赶到这边,控制住另一个男人,抢夺相机……   第251章 卖夫求荣   两个气势如虹的男人,对上两个嘴硬的记者,场面有些不好看。   傅绍骞拿过相机一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傅子慕和唐末晚的照片,不过后面。竟然还有唐末晚的工作照,接触的人群,十分繁多。   傅子慕的相机里亦然,唐末晚的照片几句占了一整个胶卷,这显然不是偶然碰上的一场预谋。   “你们两个……”傅子慕刚开口,那两个男人忽然用力推开傅绍骞和傅子慕,相机也不要了,拔腿就跑了。   傅绍骞和傅子慕面面相觑,手上拿着他们遗留的相机,心照不宣的没说话。   唐末晚也走到他们身边,垫起脚看傅绍骞手里的相机:“他们是不是拍照了?让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傅绍骞冷着脸,语气不悦,“难道你还想象不出刚才自己是什么表情啊。”   “……”   傅子慕回头,却发现刚才泼唐末晚红酒的那个红裙女人也不见了。   他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那个相机,被傅绍骞一并拿走了。当然没有给唐末晚看。   她撇撇嘴,头上衣服上都是湿答答的红酒,看起来十分狼狈。   傅子慕虽然是花心,交往过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可他记性极好,虽然记不住女人的名字,女人的长相只要交往过总还是能记住的,他蹙眉:“小叔,我不认识那女人。”   傅绍骞目光凌厉扫了他一眼,傅子慕呵呵笑起来,笑的唐末晚有些毛骨悚然,那样子有些不怀好意,傅子慕又补充:“小叔,小婶婶请我吃饭是为了聊工作,虽然工作没谈成。叙叙旧还是可以的,要不再一起吃个饭。”   “不必了。”傅绍骞的视线在唐末晚身上上下掠过,“你觉得还能吃得下去吗?回去了,下次有空再约。”   傅子慕点点头,看着唐末晚被傅绍骞一手抄过,强势带走,两个人在酒店外拉拉扯扯,身体接触中透出羡煞旁人的甜蜜,回身望着桌上的残羹冷炙,不由得苦笑一声,招来服务员:“买单。”   唐末晚感觉到放在自己柔软腰肢上的那只铁臂的力量,似乎一用力就要把她的腰肢折断,他另一个手上还拿着两个相机,抬头。可以仰望他线条分明轮廓清晰的侧脸,唐末晚笑的越发谄媚与讨好:“傅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绍骞低头,扫了她一眼,唐末晚发现,里面满满都是嫌弃。   她此刻的形象确实不佳,丑人多作怪,这样不好,所以还是安分些吧。   不过抱都抱了。她干脆主动搂住傅绍骞精瘦的窄腰,也不说话了,就这么被他圈在怀里,其实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   傅绍骞可没她这样的好心情,当然并不是因为手上那两个相机烦,而是看到她在里面对着傅子慕笑的那殷勤的模样。   他虽然来得晚,但里面的照片清晰的从各角度记录下了唐末晚和傅子慕用餐时的场景,比他自己身临其境还要清晰,所以他一路走来,都绷着脸。   她本就穿的单薄,红酒在衣服上晕开,贴在肌肤上,难受不已。上了车后,用纸巾擦了擦,效果甚微,这时候,她的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一条短信。   手机被她顺手放在旁边的搁板上,傅绍骞挂档时一低头就看到了:今晚这顿饭不算,说好了你请客,最后是我买的单,下次请过。   发件人的号码,傅子慕。唐末晚刚才为了方便联系顺手存进去的。   她一低头一抬头,似乎看到了傅绍骞的眼角微微抽搐的模样,然后车子如离弦的箭,飞一般窜了出去。   他不说话,越发显得车内气氛压抑,她发急,急忙解释:“不,事情不是你看到这样的,我请他吃饭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是陆立风诊所要拍个广告吗,我找不到男主角啊,傅子慕那花花公子的气质,又十分符合你知不知道,我这是没办法,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发誓……”她举起双手放在自己的脑边,一脸真诚的忏悔模样。   结果傅绍骞看也没看她。   唐末晚有些小小郁闷,放在手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助理小江打来的,询问她进展,因为明天就要进棚拍摄了,结果人选还未定,这真的是……   相当苦恼。   “行了,我知道了,再想想办法吧。”结束通话,唐末晚翻出包里的合约,又重新研究了一番,最后干脆忘了傅绍骞还在旁边,直接拿起手机又打起电话来,但事到如今,好像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   傅绍骞心头不畅快,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他可一点也不觉得,一直到回到家里,唐末晚都是一心扑在这案子上,也没再开口哄他,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忘了要换,又坐在沙发上苦思冥想。   傅绍骞怒极,甩手进了卧室去洗澡。   小家伙正在房里玩玩具,听到开门声,立刻如旋风一般跑出来。   唐末晚一愣,赶紧把孩子叫了起来,抱在自己腿上又亲又问,结果却被小家伙一脸嫌弃:“什么味道,好像馊掉了?”   “暧……”低头,好像是她身上发出来的。   小家伙也注意到了她的头发上还有衣服上残留的红酒渍,立刻滑下了她的大腿,不过最后又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你以后不能随便亲我。”   “我是你妈妈,为什么不能亲你。”   小家伙蹙眉,一本正经告诉她:“这是我的初吻,以后是要留给我媳妇的,你要亲就亲爸爸去。”   说完,就跳下她的大腿跑了,唐末晚呵了一声,这才想起还在生气的男人,看到卧室门开了,里面传来淅淅沥沥水声,想必是他已经去洗澡了。   一低头,一股淡淡的酸味传来,自己都嫌弃的紧了紧鼻子,拿着文件进了卧室,然后把文件丢在床上,去柜子里拿了睡衣,身后就传来开门声,是洗完了澡的傅绍骞。   预料中美男出浴的场景,只在腰间围了块白色的浴巾,而且还围得松松垮垮的,黑色的乌发上水珠低落,滚过健硕的胸膛与腹肌,最后没入修韧的腰身,但胯间两块胯骨,似乎若隐若现,白色浴巾下,两条笔直修长的小腿,如修竹,但最惹眼的,莫过于那八块码的整整齐齐的腹肌了,光滑又富有弹性,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察觉到她火辣的目光,傅绍骞冷冷哼了一声。   唐末晚如梦初醒,提醒道:“你怎么不擦干就出来了。”   他留给她一个高冷的背影,去一边的柜子里拿了件黑色的睡袍套上。   唐末晚扁扁嘴,拿了衣服进卫浴间洗漱。   浴室内他刚刚洗过澡,温度有些高,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有些脸红,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傅绍骞那健美修长的身材来。   至于房内的傅绍骞,套上了睡袍,腰带系的松松垮垮,一步一抖,看样子很快要松开似的,露出大半个健硕的胸膛,底下的春光欲遮还羞,性感撩人。   他交叠着双腿往床头一靠,先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两个人,动作要快,明天就给我消息,对。”   然后后随手抄起她丢在床上的合约与广告策划看起来。   唐末晚洗完澡,用毛巾包了头发,看着镜中自己白皙的肌肤上泛着玫瑰色的红润。扔共记圾。   她没有穿事先准备好的睡衣,围了块浴巾就出门去了。   卧室了开了冷气,温热的肌肤一触到那冰凉的空气,不自觉的泛起了一粒粒小疙瘩。   唐末晚微微吸了一口气,边走边擦拭头发,见傅绍骞在看那些合同,琉璃般的黑眸愣了愣,丢了毛巾跪趴在他身边:“是不是觉得这个条件其实还挺诱人的?”   他斜睨了她一眼,别开了目光,她湿润的黑发披散在圆润的肩头,小巧的鼻子瓮声瓮气的,因为下俯的姿势,裹着的浴巾有些松动。   她又转了转眼珠子,干脆抱住了他的胳膊,手指在他裸露的胸膛上画着圈圈:“老公……”   傅绍骞不为所动,把合同丢开,躺下了下来,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不理她。   唐末晚哎了一声,跟着钻入了被子里,湿漉漉的头发贴住他的胳膊,令他微微蹙眉。   她却借着被子的掩护,在底下干起了坏事,轻而易举挑开了那睡袍的腰带,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如愿以偿的摸到了那性感诱人的八块腹肌,然后小声而魅惑的叫着:“老公,老公……”   男人不理她,她就动作的更加卖力。然后成功的听到了男人的闷闷的轻哼声,那只胡乱动作的小手,也被人强势按下,他幽深的眼眸终于转过来,定定落在她的脸上,她一脸无辜,但又忍不住脸蛋滚烫,继续软言叫着:“老公……”刻意营造出的妖媚入骨的嗓音似乎要把人心融化。   傅绍骞深吸了一口气,不让她为所欲为,嗓音低哑:“先去把头发吹干。”   她撒娇,晶亮的水眸水润水润:“你帮我吹。”   他又深深剜了她一眼,拉下她的手,去柜子里拿了吹风机,拿起风筒插上电,她则乖乖的跟上去,坐在他的下首,任由他服务。   唐末晚的头发又多又长,干得比较慢,她乖乖地坐着,傅绍骞在身后用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他把温度控制得很好,没有烫到她的头皮,在嗡嗡的声响里,唐末晚舒服地眯起眼,到后来,她索性趴在傅绍骞的腿上,昏昏欲睡。   傅绍骞低头,盯着女人餍足而享受的表情,冷酷的眼眸里终于浮现出一丝丝暖意。   他的大腿结实,有力,她的下巴搁在上面,冰凉而舒服,像一块上等的玉石。   大腿上传来清晰的异样,一低头,竟发现这个女人在吻他,十分敏感的部位,很容易情动。   头发终于吹的差不多了,他放下吹风,一个用力,就变成他坐在一边的床沿上,她跨坐在他的身体上,身体抵着某个硬硬的物体。   她也没有故作害羞,干脆直接搂住他的脖子,嘿嘿笑起来:“老公,咱们商量个事情呗。”   男人沉默的目光那漆黑的目光似乎要把人吸进去。   唐末晚虽害怕,但事到如今:“你看为了我的工作,要不咱们就小小牺牲下,求你嘛。”   “你以为这样就有用?”他显然已经将她那点小小的几辆看透。   她嘟着红唇,一脸的遐思:“那你说,怎样才有用?”   他的大手重重在她的腰上一掐,眼神慵懒而锐利:“你刚才也是这么跟傅子慕谈的?”   “……怎么可能!”唐末晚谄媚一笑,“他那完全就是公事公办啊,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真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为了陆立风的诊所,你甚至不惜让你老公去出卖色相?”   “不!我这是在炫耀呢,你瞧你身材那么好,再说了,脸又不出境,纯炫耀,而且我想好了,咱们改合约,当然不能这么白白便宜陆立风了是不是,我现在是法人代表,他全权交给我负责了,我已经偷偷在合约上面加了两个0……”   这时候,唐末晚感觉落在自己腰臀上的手似乎加重了力道,这是,有戏的意思?眼神一亮,更加的卖力:“老公,就帮我一次嘛,这是我的工作嘛,你就当支持我一下了。”   他不屑的斜睨着她:“已经找到女主角了?纯情小天后?”   “对,就是电视上最新出道的那个新生代纯情小天后,长得跟周冬雨似的,可纯情可漂亮了……”   “呵。”这下惹来傅绍骞的轻嗤后,他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你最好别后悔。”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看你表现。”   “……老公……”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唐末晚如饿狼扑羊般,将男人压在了身下:“我保证会让你满意的!”   傅绍骞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奸商本质。   唐末晚只在合同后面加了两个0,结果早上起来后,发现后面又多了两个0,她啧啧两声,还是快速提笔把合同给签了。   摄影棚内,她带着傅绍骞出现在拍摄现场,白切鸡小兄弟的拍摄部分正在进行,纯情小天后一脸郁闷的被他压在身下,已经忍不住要变脸,好不容易导演喊了卡拍摄完成后,她显然已经忍耐到极点,啪的一下把手上的剧本推翻在地上,站起来,结果却看到站在摄影棚门口的傅绍骞,一愣,还没开口呢,就先红了脸,脾气也不发了。   小江跑过来:“唐医生,这是你新找的男主角?”   唐末晚嗯了一声,在来之前,已经对傅绍骞三令五申,不许将咱们的关系说出去听到没有。   傅绍骞依旧冷眼相加,唐末晚当他是默认了。   其实她也有担心的,傅绍骞这人多么难相处,孤僻又高傲,从来还不让女人近身,她很害怕他会把这个纯情小天后一掌pia飞,事实上她可能是多虑了。   她坐在导演后面,看到镜头推进,看到傅绍骞那八块估计被放了特写,还有女主角朦胧湿润的眼神,从刚才看白切鸡小生到傅绍骞,显然是两个完全不同档次的飞跃,唐末晚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异样。   这不对啊,她问导演:“为什么要拍腹肌呢,咱们这又不是健身广告?”   导演显然对镜头里的帅哥美女养眼画面搞的热血沸腾,没空理会唐末晚,现场指挥:“对,再亲密一点,男主角身体压的更下一些,女主角的眼神更崇拜朦胧迷人一些……”   眼见着傅绍骞的身体要压到小天后上面,小天后又伸手伸腿从背后勾住傅绍骞的腰……   “停……”唐末晚骤然出声,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不知气的还是怎么的,她忽然明白了傅绍骞昨晚那句你别后悔到底什么意思。   看自己老公跟别的女人在上面上演这样的画面,哪怕是假的,她也受不了。   全部的人都奇怪看着她,她一咬牙,知道拍摄势必进行,于是上前把傅绍骞给扯开了,看到女主角不明所以的控诉眼神,唐末晚招来小江,对那女主角说:“你可是清纯玉女,这么放浪形骸急不可耐的眼神对你形象很不好,你还是先出去吧,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人是我老公,你刚才那动作……让我很不爽!”   唐末晚成功的听到了一片片抽气声。   傅绍骞闻言漆黑的眼眸越发幽深。   她本打算卖夫求荣,最后倒好,还把自己给一起卖了。   于是合约后面顺势又多了两个0.   于是这合同送到陆立风那里后,自然是要面对陆立风那滔天怒火的,他们不自不觉多加了六个0,那是多少,千万,上亿?她已经算不清了,于是装傻充愣。   那时候陆立风忙着准备婚礼事宜,也无心与她计较,唐末晚就这样蒙混过关,结果,赚的盆满钵满的人却不是他们,而是陆立风。   那则广告火了。   当然,这是后话。   好不容易拍摄完成,唐末晚羞涩的出了一身热汗,跟着傅绍骞一起回到休息室,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包包和手机,上面好几通未接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是首都。   傅绍骞拿出手机,同样也发现了未接来电。   这时候,唐末晚的电话又来了,她拧了拧眉,接起,听韩之敬在那边说:“末晚,你爷爷已经去了,他临终前,一直叨念着你,你跟绍骞能不能回来送他最后一程?”   唐末晚手上的毛巾顺势落在地上……   第252章 末晚,你怀孕了   韩松明去世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唐末晚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沉沉的,像是堵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傅家同时也收到了消息。但是老太太瞒着傅站,不肯让他知道,然后给傅绍骞打了电话过来。   傅绍骞和唐末晚甚至没有回家,直接就去了机场。   意外在机场遇到了一脸着急的韩夏朵。   这是正常的。   她爷爷去世,不可能不回去。但是傅绍骞临时拖关系搞了两张机票,韩夏朵却没有,她站在服务台上与人争执,想要弄一张最快回去的机票,却没有办法。   她急了,说自己爷爷去世了,是要回去奔丧的,但是机场工作人员也没有办法。   傅绍骞和唐末晚在远处看着,还有十几分钟才到登机时间,韩夏朵着急的跺脚,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犹豫了一下,她踩着酒红色的高跟鞋噔噔噔跑过来:“傅绍骞,你有办法的是不是,我要跟你们一起回去。”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刚刚哭过,此刻的她。也顾不上纠缠傅绍骞,只一心赶回首都去。   傅绍骞蹙了蹙眉,唐末晚于心不忍,拉了拉他的袖子:“帮她一下吧,那边肯定急坏了。”   他没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完全是看在唐末晚的面子上,才又叫人多弄了一张机票,但是特意交代了与他们的位置拉远。   那边给他的回复是,就剩一张了,没得选。   傅绍骞撇撇嘴,只好答应下来。   此时的韩夏朵,挂着有些糊掉的妆,朝傅绍骞表达了谢意。少了几分平常惯有的盛气凌人,因为伤心显得有些虚弱:“谢谢。”   她朝傅绍骞道谢,结果傅绍骞却说:“不用谢我,你要谢她。”他看着唐末晚。   韩夏朵一愣,继而面色一僵,要她谢唐末晚,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别开了头,面色不虞的坐到了一边蓝色的连排椅上。   十分钟后,开始登机。   这么紧急的时间,饶是傅绍骞能力再大,也没有弄到头等舱的机票,只搞到了三张经济舱的,而且是在机舱末尾,有一股很大的机油味。   唐末晚这才意识到,原来韩夏朵要跟他们坐在一起。   她发怔。傅绍骞照顾她,让她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自己则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下来,紧挨着唐末晚,韩夏朵坐最外面靠近过道的位置。   但其实是在傅绍骞的左手边的。   唐末晚突然有些心塞,然而一想到韩松明,便没了计较的心思。   飞机顺利起飞,没有遇到延误的状况,叫人心头长长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韩松明的离世对韩夏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她这一路。显得格外沉默,安静,问空姐要了一条毛毯后,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傅绍骞把唐末晚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低语:“在飞机上睡一会儿吧,到了那边,肯定是没得睡了。”   唐末晚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可哪里睡得着,只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路胡思乱想。   而傅绍骞的手,至始至终都紧紧握着她的,没有松开。   他也需要休息一会儿。问空姐要了床毯子,将自己和唐末晚盖起来之后,也闭上眼休息。   但他们的头始终靠在一起,像交颈的鸳鸯。   韩夏朵半路上醒来,睁开眼,侧目,拉开的遮阳板外是漆黑暗沉的夜幕,没有了云层的遮挡,璀璨星子仿佛触手可及,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照,剩下的,全部进入了睡梦中。   包括她身边的,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傅绍骞和唐末晚。   唐末晚身体微微往前倾,下滑一些,正好依偎在傅绍骞的心口上,他把她抱得很紧,毯子盖的严严实实,只留出一个脑袋来,这样的情深,多少人让人嫉妒,嫉妒的像心口像是毒蛇的信子,不停的吞吐。   放在毯子上的双手,才有紧紧抓住扶手,才不至于让自己的情绪外露。   突然,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醒了,与她悲怆幽深的眸子对上,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情绪,怨恨,恼怒,不甘,眷恋,重重情绪汇聚在一起,撞得她心口生疼生疼,本来那个位置应该是属于她的,可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   而傅绍骞的眼神是冷漠锐利,丝毫不带一丝情感的,没有刚刚醒来的惺忪,只有一如既往的疏离淡漠,其中暗含无数警告。   看的韩夏朵心头一凛,下意识抿了抿唇。   而这个时候,唐末晚也醒了,注意到傅绍骞和韩夏朵的对视,有小小的错愕,韩夏朵轻嗤一声,起身去洗手间。   傅绍骞转头,对上她的眼:“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嗯,够了。”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还有半小时,飞机就可以落地。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摇头:“不饿。”   “那再睡会儿吧。”唐末晚的心一直在快速跳动,沉沉的不安笼罩在她的心头上,压抑极了,只有紧握着傅绍骞的手,感受到他在自己的身边,才能稍微好过一些。   “别想那么多了,没事的。”   “嗯。”   韩夏朵回到座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绍骞低头亲吻唐末晚发心的画面,那样的缱绻温柔,她站着还没坐下来,飞机遇到了气流,突然一阵颠簸,而且是比较剧烈的颠簸,她又穿着高跟鞋,一个没抓稳,脚下一崴,整个人就往前扑去,目标是正前方的傅绍骞,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如上次在酒吧那样扶住她。   很不雅的画面,他在看到她朝他迎面撞来时,竟然是用踹的,一脚,将她踹了出去,成功阻止了她的靠近。   然后她因为惯性,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在一边的扶手上,噗嗤一声,好像她的包臀裙后面还撕裂了。   唐末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震惊的张大了嘴,他慢慢收回脚,双腿交叠在一起,工作是他一贯的俊美优雅,好像刚才那一脚,其实是他换腿的时候不小心刚好凑出去的。   而空姐则从前面的机舱里跑过来,紧张的扶起韩夏朵。   那一声噗嗤,韩夏朵也听到了,她当然也知道的裙子坏了。   空姐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吧。”她被人扶起来,小腹却是隐隐作痛。   傅绍骞那一脚,并不是开玩笑的,但她也绝对想不到,傅绍骞竟然会做出这样没有风度的事情来,时候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她怒在心头,却又不能言。   空姐再次出言提醒:“小姐,飞机马上要降落了,请您喜好安全带,坐在位置上,行吗?”   韩夏朵气呼呼的坐下来,心头却是狠狠憋了一口气,但一时又没有办法。   终于,机舱里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柔和的提醒声:“各位乘客,飞机即将抵达首都机场,请您检查身上的安全带是否系好……”   二十分钟后,飞机着陆,在跑道上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停止前进。   人们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拿行李。   他们本来就在最后,也急不得,等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韩夏朵却依然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她跟他们一样,匆忙赶来,没有随身的行李。   最后人都走完了,韩夏朵依然坐在位置上,挡住了傅绍骞和唐末晚的去路,拧了拧眉心,他起身,嗓音略冷:“不好意思,麻烦让让。”   韩夏朵大囧,侧开了双腿,让出身前的过道来,傅绍骞便牵着唐末晚手,离开了。   留下她一个人,愣愣坐在椅子上接受空姐的询问。   傅绍骞身材高大挺拔,一张俊逸出色的脸庞,表情清浅,薄而宽的唇淡淡抿着,乍看就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唐末晚迈着大步跟上他的步伐,刚到出口处,他脚步一顿,她也顺势停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孩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傅绍骞和唐末晚的名字,那么醒目。   唐末晚偷偷观察了下傅绍骞的神色,主动拉着他走近。   男孩见了他们,立刻放下了牌子,热络道:“三小姐,三姑爷,我是三老爷派来接你们的,请跟我走吧。”   此时,韩夏朵已经从空姐那里借了一条空姐制服的包臀裙,在后面叫住了他们:“小朱,也顺路载我一程吧。”   “大小姐?你也一起来了啊,大老爷都没说,那一起走吧。”小朱腼腆一笑,拎着他们朝门口的宝马走去。   韩夏朵这一次直接上了副驾驶位。   傅绍骞带着唐末晚进了后座,直奔韩松明的丧礼。   家府治丧。   西郊的别墅,虽然灯火通明,可因为镂花的铁门上贴着的挽联,以及大门中央那一朵硕大的黑花,在夜幕下,远远看来,瘆的人心慌。   韩夏朵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手指紧抓着自己的裙角,唐末晚亦然,一颗心不自觉的高高提起,紧抓着傅绍骞的手心。   整幢别墅内,停满了车子,还有不少军队用车,都是韩松明身前的部下和战友。   偌大的厅堂内,韩松明的遗体被安放在透明冰棺内,音容宛在。   韩文清胡亚兰和许一宁跪在旁边,韩文轩和韩之敬在招待宾客,答谢回礼。   唐末晚和傅绍骞出现时,一点骚动也没有引起,大家的心情都是沉重的,而韩夏朵,进了灵堂后,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甚至隐隐啜泣起来:“爷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哭声带动了唐末晚,令她也眼眶绯红。   韩之敬见他们来了,立刻去旁边扶了许一宁。   许一宁可能哭了很长时间,所以整个眼眶都是红的,人也十分憔悴,自然的握住了唐末晚的手:“末晚,绍骞,你们来了。”   唐末晚轻轻点了点头,发现她的手指冰凉,没有丝毫的温度,忍不住关心道:“你手这么冷,多去穿件衣服吧。”   许一宁感动的眼眶又是一红:“你们吃饭了吗?”   是真的没吃饭,但是没胃口,所以骗她说:“吃过了。”   韩之敬过来,身上披麻戴孝:“末晚,绍骞,去给爷爷上柱香吧。”   傅绍骞与唐末晚恭敬的给韩松明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许一宁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唐末晚说,可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机会。   夜开始深了,人群开始逐渐散去,唯有韩松明身前的部下,依旧站着笔挺的军姿,守在他的旁边,要送老首长最后一程。   胡亚兰和韩文清都有些撑不住了,但明天韩松明就要出殡,这一夜,非同寻常。   唐末晚和傅绍骞一直静坐到午夜,确实有些冷了,许一宁过来说:“末晚,绍骞,你们去楼上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吧,明早出殡的时候,我叫你们。”   “不用,我们也睡不着。”   “去睡吧,这里也没什么事了。”许一宁嗓音疲惫而沙哑。   唐末晚蹙眉:“还是你去睡会儿吧,我们在这里守着。”   韩之敬见他们执意不肯去,便拍了拍许一宁的肩:“你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你去睡会儿吧,末晚他们留下来也好。”   这一夜,他们睁眼至天明。   第二天一早,随着长长的送殡队伍,亲自送韩松明最后一程。   韩松明一声战功赫赫,功勋卓著,前来送行的队伍前后绵延了几公里,一路从西郊别墅送到殡仪馆。   然后又在殡仪馆进行了最后的告别仪式,随后进行火化,公墓安置。   真正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午后的墓园里,显得格外安静。   这么炙热的天气,头顶明晃晃的太阳,照在松柏相间的公募上,仍是有几分萧瑟。   韩松明的公墓地理位置特别好,比起一般的墓园来占地也极大,是政府对卓越贡献人物的特殊待遇,照片上的韩松明,穿着军装,双目凌厉,英武不凡。   大家进行最后的缅怀后,慢慢开始散去。   许一宁没有走,等人群散的差不多的时候,她说:“我想去看看静语。”   原来韩静语也葬在这里,距离韩松明不远,只是墓地规格当然不能与韩松明同日而语。   唐末晚和傅绍骞也一起来了,照片上的女孩,夺目飞扬,正是青春美丽的年纪。   可却这样悄然凋谢了。   平整的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花,鲜花只是轻微枯萎,还没有完全凋谢,分明是近日才放上来的,许一宁有些错愕:“还有谁来见过静语吗?”   韩之敬也回答不上来:“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嗯。”   墓园门口,只余下韩之敬一辆车子,他们自然跟着上了车,但是经过市区的时候,唐末晚即提出了下车:“麻烦,让我们在前面路口下吧。”   “末晚,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许一宁一急,坐直了身体拉住了她的手,“好不容易来一趟,跟我们回家住吧。不回别墅,去我们自己家。”   唐末晚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更不知道如何跟他们相处,她觉得,其实这样的关系,已经很好了,若是再亲近,也亲近不到哪里去了。   傅绍骞站出来替她解围:“我们已经订了前面的酒店,而且也一天一夜没休息了,我们想先休息,回头咱们一起吃饭。”   “那跟我们回家去也一样能休息。”许一宁很坚持,“回去吧,就在前面不远。”   此处的房子,是韩之敬和许一宁装修好后一直未入住的,但这次从a城回来后,许一宁就搬进了新屋子,以前的住处留着太多关于韩静语的印记,她知道唐末晚是肯定不会去的。   唐末晚只好征求眼巴巴的望着傅绍骞,希望他能够说服许一宁,韩之敬也加入了游说行列,太累了,头也疼,傅绍骞便答应了:“那去吧。”   许一宁大喜过望,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已经把房间给他们准备好了。   “你们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我让保姆做点饭菜,吃完了再说。”说完,许一宁就拿出手机给家里的保姆打电话了。   唐末晚看了傅绍骞一眼,傅绍骞捏捏她的手,她沉默下来,靠在他的肩头上,车内突然安静下来,疲惫了那么久的昏昏沉沉的身体,就像一根疲惫到极点的发条,突然放松下来,就打起了盹儿。   细细的交谈声惊醒了她。   微微睁开眼,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座高级小区的停车位上。   是许一宁在跟傅绍骞说,让唐末晚再睡一会儿。   结果,她醒了。   韩之敬开口:“那赶紧上去吧,绍骞也累了,吃了饭就早点休息吧。”   “嗯,上去吧。”许一宁高兴的点头。   小区绿化做的特别好,高大的需要几人环保的樟树在花坛中央,而且一路走来,花坛还不少。   只是唐末晚仍是觉得胸口堵得慌,脸色其实已经相当难看。   傅绍骞蹙眉关心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点点头:“有点反胃,可能是太久没吃东西的缘故。”   “再忍忍。”   他们进了电梯,许一宁按了十八楼。   韩之敬在电梯里就准备好了钥匙,出了电梯就跑去开门,随后,一股饭菜的油香味从厨房里冲出来。   跟在后头的唐末晚一怔,一阵压不住的恶心犯上来,急忙捂住了嘴巴。   许一宁回头,看到她难受的样子,立刻拿了垃圾桶过来:“末晚,怎么了,吐这里吧。”扔系庄血。   唐末晚蹲在地上吐起来,脸色十分难看,韩之敬去倒水,傅绍骞则蹲在一边帮她拍背,动作细致入微,许一宁则拿了纸巾,见唐末晚捡起来,立刻递过去,韩之敬给她水漱口。   “好些了吗?”傅绍骞低声询问。   唐末晚的眉头皱的死紧,屋子里那股饭菜味道,怎么闻都是难受的,许一宁愣了愣,对她说:“末晚,你把手腕伸出来给我。”   “嗯?”唐末晚奇怪的看着她。   许一宁已经捏起了她纤细的手腕,许一宁曾经修过中医学,把脉搭病的技术也多少学过一点。   看她的样子,唐末晚一颗心突然提了起来,还没等她问出口,就听许一宁惊讶道:“末晚,你怀孕了……”   第253章 这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怀孕了。简单的三个字,却震得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可能!”唐末晚第一个反应就是,“医生明明说过我很难再怀孕的。”   “医生只说很难,但没说一定不能,子宫与输卵管正常的话。哪怕再小的几率也有可能怀孕的。”许一宁不放心,虽然又搭了一次脉,但还是说,“小心为上,明天去医院检查下再说。”   真的,怀了吗?   已经做好了不要第二个孩子的准备,可是现在真的好突然,突然就有了。这种巨大的惊喜冲淡了韩松明去世的悲伤。   她激动的几乎落下泪来。   许一宁望着桌上那些油腻腻的饭菜,高兴的跟什么一样:“王嫂,赶紧熬点粥,快点儿,要清淡点儿。”然后又对唐末晚说,“这里油烟大,你去房里先休息会儿吧,今天医院已经下班了,明天一早就过去。你跟绍骞好长时间没休息了,吃过饭就好好睡一觉。”   傅绍骞从知道唐末晚的消息开始,就处于发懵状态,直到唐末晚拱了他一下,他方才如梦初醒,目光深深的落在的唐末晚脸上。   许一宁已经帮他们打开卧室门,这是她新布置的房间,里面的每一件摆饰都是新的。   许一宁还十分贴心的帮他们准备好了睡衣,真的照顾的一应俱全。   傅绍骞让唐末晚先上床休息,虽然想寸步不离的守着她。韩之敬却在外面喊他:“绍骞,你出来吃点饭吧,吃完了再休息。”   于是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先出去,你休息会儿。”   卧室门被关上,屋内突然黑暗下来,只有几缕灯光透过门缝的缝隙漏进来,但并不明亮。   人在黑暗中的时候,视觉变得不太敏锐,但感官,越发清晰。屋内的交谈声,此时她也能挺清楚。   韩之敬高兴的说:“一宁,去拿瓶酒来吧,我跟绍骞喝点儿。”   许一宁笑着去酒柜里拿了一瓶珍藏的红酒。开封,不但给他们倒了点,也给自己斟了点,韩之敬不太同意:“你身体不好,还是别喝了吧。”   “没事,就喝一点,今天高兴。来。干杯。”   听她这么说,韩之敬也没有坚持,三个人举杯,轻轻一碰,傅绍骞只浅酌了一口,韩之敬和许一宁却是把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扔吗丽扛。   韩之敬还说了许多话,但是唐末晚听不到了,她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意识突然开始混混沌沌,朦朦胧胧,她是真的太累了,之前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睡个安稳觉。   半夜,唐末晚被饿醒了。   她一动,床头灯旋即被点亮,她睁眼,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双结实的臂弯里,男人脸色有些微醺,但目光清明而乌黑,他根本没有睡着,看样子思绪反而异常的活跃,那双手箍的她十分紧,令她有些难以喘气:“你松一点,我有点难受。”   他手一松,但没有彻底放开她,十分紧张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那张俊逸出尘的脸庞此刻有着难掩的焦急。   她于是明白:“你是在担心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吗?”   他不说话,薄薄的唇轻抿着,显然是被她说中了心事。   明明很累,可是进来的时候看她那么安稳的睡着,他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好久,竟然也觉得十分神奇,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担忧。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却有可能让她冒生命危险。周雨蒙生产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想再要第二个孩子了,可是现在,又这么突然,突然的让他毫无准备。   唐末晚放软了身体,依偎进他的怀里:“别担心,我很好,我都已经生过一个了,没事的。”   “嗯,饿了吗?外面炖着粥,我去给你端进来。”   “你一直没睡吗?”望着他眼底乌青的黑眼圈,她有些心疼。   “睡过了,我去给你拿粥。”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吧,里面吃也不方便。”她掀被下床,跟着他一起出去。   其他人都睡了。   韩之敬和许一宁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合眼,刚刚又喝了点酒,如今睡下了便不会再起来了。   傅绍骞去厨房把炖着的燕窝粥给她端了出来,唐末晚坐在桌边,秀气的一勺一勺喝着,因为真的饿了,粥又极其清淡,她竟然把整盅都喝完了,放下勺子,觉得十分满足。   对面的目光灼灼望着她,问她:“还要吗?”   “不用了,饱了。”她摆手,“我去洗下碗吧。”   结果他却按住了她的手:“你坐着,我去。”   唐末晚愣愣看着他走进厨房,站在流离台前洗碗,半垂着头,灯光落在他修剪的干净整齐的发梢上,在他英俊的脸上打下淡淡光晕,整个人看起来清贵又柔和,哪有半分平常的冷漠不近人情。   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不禁看痴了。   直到他洗完碗,擦干手出来,唐末晚赶紧放下了手,眼神带着点氤氲,四下随意望了望。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装修,但处处透着一股暖意,令她突然又有些伤感。   傅绍骞看了看时间:“想睡吗?”   “嗯。”吃饱了就容易犯困,于是他们又回了房,躺在床上,傅绍骞的手自然而然放在她的小腹上。   唐末晚笑了笑:“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孕妇很容易发困,这点唐末晚其实这几天也有体会,只是没那么明显,所以忽略了而已。两人没说话,室内归于沉寂后,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唐末晚早早醒了,傅绍骞也是,两人对望一眼,心有灵犀般,起床洗漱。   许一宁正在准备早餐,看到两人出来了,甚为诧异:“你们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早。”   唐末晚淡淡扬了扬笑脸:“睡不着了,差不多了,要去医院排队挂号,早点去比较好。”   韩之敬从厨房端着几个刚刚煎好的荷包蛋出来:“没关系,你妈妈已经安排好了,到了医院直接就可以做检查,不用这么早去的。”   唐末晚听到你妈妈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愣了愣,许一宁也发现了,扯了扯韩之敬的袖子:“绍骞,末晚,来坐下吧,别站着了,吃完了我们就走。”   唐末晚默不作声的吃早饭,傅绍骞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四人安静的吃完早饭。   韩松明还有事情要料理,所以许一宁开车送他们去的医院。   他们来的是许一宁工作的地方,医生刚刚上班,因为许一宁提前安排好了,他们很顺利就直接到了验血处。   唐末晚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那些不好记忆留给人的印象总是特别深,傅绍骞的手搭在她的肩头上,看着嫣红的血液缓缓流入针管内,许一宁安慰她:“没事,很快就好了。”   抽血的医生好奇:“许医生,这是你家亲戚吗?”   “不……”许一宁刚想解释,手机响了,她抱歉了一下,拿起手机,是手术室打来的电话,那边的医生着急喊道,“许医生,你在医院吗?不好了,今天第一台手术,病人大出血,止不住,怎么办……”   许一宁一听,看了眼唐末晚,随后广播里也响起召唤许一宁的通知,他们都听到了,于是唐末晚说:“你赶紧去吧,我们自己在这里就行了。”   “那好吧。”病人当前,许一宁也不敢怠慢,把手上的病例和挂号单子交给唐末晚,“你们待会儿去那边的自助打印机上打印报告就可以了,我跟医生说过了,加快,大约1小时左右就能出报告了。”   “好,你去吧。”   说完,许一宁转头,脚不沾地拔腿就跑了。   唐末晚与傅绍骞对视一眼,傅绍骞扶着她去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唐末晚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询问:“回去的机票订好没有,我好想缙言。”   “你想什么时候。”   “尽快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嗯,那我去安排。”   唐末晚发现傅绍骞一直在看时间:“怎么了?有事?”   傅绍骞则拿起她手上的挂号单子:“我去那边看看,报告出来没有。”   原来是在着急等报告。   医院里人满为患,自助打印机前同样站满了人,唐末晚看着傅绍骞耐心而焦虑的排在队伍后头,内心升起柔软的感动。   不多时,傅绍骞回来了,有些失望,单子还没出来。   她失笑:“哪有那么快,就算打了招呼,医院也不是你家开的啊,再等等吧。”   于是每隔五分钟,傅绍骞就去打印一次,五十分周,不负所望,单子竟然吐出来了,唐末晚一怔,也加快脚步赶了过去,上面的hcg和孕酮,都在告诉唐末晚,她确实怀孕了。   她激动的一把抱住傅绍骞:“是真的,真的有了!”   她突然明白了谢依人当时为何那样的激动,真的好想大叫一声,告诉全世界,她怀孕了。   许一宁去做手术了,一时半会儿没有那么快出来,他们也没地可去,最后傅绍骞打电话给季绍庭,约了他一起出来吃午饭。   傅绍骞牵着唐末晚的手,照顾的十分周到,结果半路上遇到了一起走来的胡亚兰和韩夏朵。   韩夏朵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胸前挂着一副黑超,半垂着头与胡亚兰说话,一抬头,就看到了傅绍骞和唐末晚。   气氛有些怪异,大门近在眼前,想绕路已经不可能。   唐末晚只好站在那里。   韩夏朵目光挑衅而刺痛,胡亚兰反应过来,神情冷淡,倒是拉着韩夏朵往前走了,也没有打招呼,直接越过他们走了。   唐末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韩夏朵也转过身来,那眼神,充满阴鸷而恐怖,令人心慌。   季绍庭来的很快,二十分周车子就出现在医院门口。   笑着朝唐末晚打了招呼,唐末晚也挥手致意:“嗨。”   “哎,小二哥你真是不够意思啊,每次都搞突袭,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走吧,先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傅绍骞打断季绍庭的话,季绍庭哎了一声,又听傅绍骞说,“她怀孕了,别去热闹的地方。”   “是吗,哎哟。”季绍庭夸张的喊出来,“小二哥,你这是要虐死我们这单身狗吗?”   傅绍骞轻哼两声,算是回答。   他们一起去饭店吃了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许一宁的电话来了,她的手术已经结束了,问他们在哪儿,想带他们一起去吃饭。   唐末晚告诉她:“我们已经出来了,跟朋友一起吃个午饭,你不用管我们了,也去吃饭吧。”   “那你身体没事吗?结果怎么样。”   “嗯,你说得对的,我怀孕了。”唐末晚打算回a城后就去医院建档,在做个b超检查。   这真的是让人有些后怕,幸好发现的及时,若不然一直这样在外面跑,后知后觉的,还指不定发生什么意外呢。   许一宁脸上露出笑意:“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你自己注意,外面的东西可能不太干净,多注意点儿。”   “我知道了。”   “还有……”但可能是怕唐末晚反感,许一宁及时收了嘴,“没事没事,你们吃饭吧,我先去忙了。”   许一宁收拾了桌子,正准备回家去,就接到了院长电话,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许一宁应了声好,搭电梯上去了。在电梯里,遇到了胡亚兰。   她朝胡亚兰点了点头,但是胡亚兰的态度冷冰冰的。   本来她们两人在医院里就是竞争对手,当年的副院长选拔胡亚兰也是候选人之一,最后却是许一宁胜出,许一宁的娘家,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功不可没。   所以他们虽然是妯娌,但也是面和心不合。   如今,原本是韩夏朵未婚夫的傅绍骞,却成了唐末晚的丈夫,偏偏唐末晚还是许一宁的女儿,这根本就是夺夫之恨,胡亚兰是韩夏朵的母亲,怎么可能没有一丝芥蒂呢。   但许一宁还是客气的叫了声:“大嫂。”   胡亚兰轻呵一声:“你可是副院长,这声大嫂我可担待不起。”   许一宁面色发怔,幸好电梯到了,没有纠缠,点了点头,等胡亚兰先出去,自己才跟着走。   办公室内,院长看到她们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立刻客气的帮她们倒了杯水:“许医生,胡医生,你们来了。”   胡亚兰接了水,先笑着打招呼:“院长,不用这么客气。”   院长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许一宁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捧了茶杯问:“院长,不知道你找我们何事?”   院长瞧着她们,其实也挺为难的,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不参与,但不表示不知情,尤其是这胡亚兰啊,哎,心高气傲,当年那副院长之位论资历原本也该是她的,结果……所以今天这事儿,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一个文件夹来:“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出国访问的名额,想问问,你们谁有兴趣?”   胡亚兰一听,立刻皱了眉:“院长,这事不是一向院里论资排辈的指定的吗?怎么还来问我们。”   院长坐在椅子上笑:“这不是你们两资历都差不多,医院也难办啊。”   许一宁先是皱了皱眉,很快便松开:“院长,这名额给胡医生吧,我下个月有事,肯定去不了的。”   “是这样啊。”院长流露出微微的遗憾,然后笑看着胡亚兰,“那胡医生,你……”   结果胡亚兰却突然重重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对不起,院长,我也有事,这机会我也无福消受。”   “哎,胡医生……”院长叫都叫不住居然离去的胡亚兰。   许一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找了个理由退了出来。   韩夏朵还在办公室等胡亚兰,见她气冲冲的回来,有些惊讶:“妈,院长找你干什么?”   胡亚兰板着脸,语气很冲:“呵,还能有什么,许一宁不要的东西,才想到给我。”   韩夏朵听罢,漂亮的五官也皱的很紧:“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母女两个都是要跟我们过不去吗!”   胡亚兰重重锤了一下桌子:“真是欺人太甚!”   韩夏朵见胡亚兰如此激动,安慰道:“妈,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这么算了的。”   胡亚兰一听,却逐渐冷静下来:“夏朵,你想干什么?”   “妈,你别管了,这事我心里有数,我有分寸,我先走了。”   下午,傅绍骞订了回程机票,唐末晚还是打电话通知了许一宁。   许一宁非常不舍,但唐末晚执意离开,她也没有办法,只好交代了路上注意安全,又让她把手机给傅绍骞,交代了一些事宜。   傅绍骞一一应下,然后带着唐末晚登机。   傍晚五点,飞机落地a城。   老太太亲自来接的机,带着一蹦一跳的傅缙言。   两日不见,倍加思念。唐末晚弯腰就要抱起傅缙言,结果却被傅绍骞和老太太一同阻止,傅绍骞手长,一把就把孩子捞了起来,并且对唐末晚三令五申:“不准弯腰,听到没有!”   她失笑:“你太敏感了,哪有那么夸张。”   老太太已经知道唐末晚怀孕的事情,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绍骞说得对,绍骞说得对,来,晚晚,跟我这边走。”她提着唐末晚的手,避开人多的地方。   边走又边说:“虽然韩老爷子刚刚去世,不适合办喜事,但末晚你的肚子藏不住,我跟你爸妈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如期进行,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第254章 泥鳅共浴   因为那日子是老太太特意去选的,想换也没得换,而且那时候唐末晚肚子也不是很大,算起来也不算很危险,于是傅绍骞答:“小奶奶你决定就行。”   “那好。明天我就把喜帖发出去了,我等了这么久,可终于等来这一天了。”老太太喜极而泣。   唐末晚心怀感触,跟着轻轻呼出一口气。   缙言对怀孕的事情知道不多,但得知即将有弟弟妹妹后,表情并不愉快,唐末晚问他:“怎么了,缙言,你不喜欢弟弟妹妹?”她自己都没缓过神来,更何况一个三岁的孩子。   缙言抿了抿唇,问的很正经:“能不能就生弟弟,不要妹妹?”   “为什么?”前面的老太太也诧异了,回过头问。   小家伙皱着鼻子:“小女孩就会哭,有什么用,还是弟弟好,可以一起玩儿。”   唐末晚呵呵一笑。搂紧了孩子:“可是不管弟弟还是妹妹,缙言一定会好好爱它的是不是?”   “一般般吧。”小家伙人小鬼大,“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   傅绍骞和唐末晚先回老宅看了傅站。   这是墨尔本回来后唐末晚第一次见到傅站,不是在书房,而是在傅站的卧室里,他躺在床上,身体清瘦,虽双目有神,但明显精神不济。   韩松明的事情老太太一直瞒着他。他还不知道,傅绍骞和唐末晚也没有透露分毫,只是安静的站在他的床前。   中午老太太知道唐末晚怀孕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了傅站,他才要求必须让他们回家来一趟。   唐末晚一直以来有心避开他,对傅站来说,又何尝不是,她跨不过去的心结,亦是他心里的坎儿,如今他时日无多,终于可以面对自己,沉沉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唐末晚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傅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立在那里。很快,眼睛里便浮现出微微的湿意。   这是傅站欠了他们的,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承认,陡然间,心口发酸,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只能捂着嘴,默默擦泪。   “爷爷,过去的事情,不用再说了。”房间内光线并不明亮。可开了一盏落地台灯,让傅站的脸色看起来越加苍老,枯槁,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抬起,傅绍骞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爷爷,别说话了。我们心里明白,没有怪过您。”   傅站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多话要说,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压着有些难受,此时的唐末晚,终于出声:“爷爷,不用说了,我已经不怪您了,我们的婚礼,还请您证婚。”扔以广弟。   傅站听了,那激动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复下来,握着傅绍骞的手,也微微松开:“那好。”   “嗯,爷爷,你先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傅绍骞帮傅站掖好被角,站起来,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而已,竟然发现,傅站睡着了,呼吸沉沉的,咕噜噜,像是喉咙里卡着一口痰,听着就让人心里十分难受。   下楼的时候,意外碰到了许久未见的傅成光。   看他安静的坐在客厅内翻阅杂志,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五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清贵无华,穿着衬衫西裤,面容保养尚佳,给人温和沉静的感觉。   如果不是唐末晚当时在洗手间撞破过那一幕,在她眼里,傅成光还是一个值得可怜的人,毕竟他被傅子慕和唐宛如联手欺骗了这么多年,在公司里,又被傅绍骞掣肘着,确实挺不如意的,可偏偏让她撞见了那一幕。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傅成光这样的表现,明显就是长期抑郁,各种压力得不到纾解,靠寻求刺激来平衡自我心理,他表面看着越正常,有可能越是在钻牛角尖,等哪一天全面爆发的时候,说不定就会酿成大祸。   傅绍骞上前与他打了招呼,客气的叫了声大哥。   唐末晚则朝他点点头,有些尴尬。   “我们先走了,大哥你再坐会儿吧。”傅绍骞护着唐末晚,离开了他的视线,唐末晚的眉头却没因此而舒展。   “怎么了?”傅绍骞问她,“身体不舒服?”   “不是,只是觉得……你把公司给了傅子慕,你说他爸爸,心里会不会不舒服?”唐末晚的措辞用的十分委婉。   傅绍骞静默一瞬:“不舒服是自然的,但也不能把傅子慕怎么样不是吗?而且傅子慕做的还不错。”   唐末晚点了点头,带着傅缙言跟着上了车。   而留在屋内的傅成光,则缓缓放下了手中报纸,原本带着的笑脸忽然变了一脸阴翳。   目送着傅绍骞的车子离开后,他转身,见老太太端着水果出来,他又笑着打了招呼:“小奶奶,不用这么客气,我去看看爷爷,待会儿就走了。”   老太太点点头:“成光,以后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你爷爷,公司交给子慕和梓遥,我们也放心。”   傅成光不可能听不出老太太的言外之音,笑着应了说好。   她这是替傅绍骞说好话呢,希望傅成光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嫉恨傅绍骞,如今傅子慕已经成了公司总裁,实至名归,也算是圆了他的梦想了。   傅成光呵呵一笑,抬腿上楼。   昏暗的灯光里,他看到了躺在床上呼吸粗重的傅站,看他那么难受,他竟然很想亲手帮他解脱……身体里有一股隐秘的压不住的兴奋即将破体而出。   他站在傅站床边,手指有些颤抖的朝傅站靠近,不过还没碰到他,门口就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成光,怎么不开灯?”   傅成光愣了愣,收回手,笑了笑:“爷爷睡着了,还是不开灯比较好,免得吵醒他,那我也走了,您好好照顾爷爷,也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   “好。”老太太喜气洋洋的,手上拿着一张烫金的请柬,“来,这个你拿着,成光,先给你。”   “这是?”   “绍骞和末晚的请帖,咱们家要办喜事了,到时候可少不得要你帮忙的。”   傅成光笑容温和,把请柬接了:“小奶奶这说的哪里话,我知道了,有事需要我做你就给我打电话,最近我也挺空的。”   听了他的话,老太太立刻喜上眉梢,拍拍他的肩膀:“成光,这就对了,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也是好的,这个世界,就留给年轻人去打拼吧。”   傅成光嗤笑着离开了老宅,没有一丝留恋和回首。   傅子慕和傅梓遥搬出去后,已经很少回来了,家里冷冰冰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他又驱车,去了地下仓库。   漆黑的空间里,一个女人,忘了时间,忘了空间,日日夜夜被束缚在床上,似乎也忘了自己,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活的像个行尸走肉,而且是被绑在床上的行尸走肉。   她的呼吸是那么微弱,几乎听不见。   外头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她那近乎死寂的心,掀不起半点波澜,只有那麻木手指,轻轻一动,却已经耗费她太多的力气。   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里,一片混沌的猩红,她的嘴唇干涩而干裂,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死去,多少时间了,这样的暗无天日。   她突然想起了唐镇远,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关心她在乎她的男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失踪那么长时间了,唐镇远是否发现了呢,是否还会想法子救她呢。   她害怕,她怕自己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傅成光的手上了,他不知道给她吃什么,每一次来,都喂她,吃完后,她整个人就精神百倍,异常兴奋,让他得到极大的满足,可是之后,她就会陷入更长时间的昏睡,更加毫无意识的等待,任由生命力,一点一滴在指间流逝。   傅成光来了,她知道自己又要受尽折磨,然而她也是企盼的,企盼着这最后一点希望。   黑暗的房间里开了灯,灯光忽然刺目的骤亮,唐宛如难受的闭紧了双目,感觉到有人坐在自己旁边,还有食物的香气。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傅成光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了一瓶水递到她唇边,久旱逢甘霖,唐宛如忍着疼痛抿了一口,那一口自然喝的有点大,立刻就岔了气,进入了喉管,不停的剧烈咳嗽起来,结果撕裂了嘴唇,鲜血顿时缓缓流出来,而她没有任何力气,去哭,去闹,那双无神的眼睛落在傅成光的身上,做着无声的祈求。   他没说话,拿了一边的饭盒,盛了一勺子到她唇瓣,她紧抿着唇,他笑:“张嘴,听话,吃完饭,我就放了你。”   “真的?”她发出两个字,异常艰难,声音嘶哑而难受。   傅成光默默一笑,许诺:“真的。”   唐宛如虽半信半疑,但还是乖乖张嘴,把饭也咽了下去,嗓子很痛,每吃一口就像是刀子剐过,痛的她眼泪都流下来,但为了那点生的欲望,她一直忍着,忍着,最后,她吃了一半儿,实在吃不下去了,就摇了摇头:“成光,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吃完!”傅成光很坚持,“不吃完我是不会放你的。”   唐宛如望着他没有一丝表情的僵硬脸庞,心里又害怕起来,不敢忤逆他,又惊又怕,尽管已经吃不下,但还是强迫自己张嘴,一点点,把所有的饭都吃了下去。   饭菜很油腻,其实她很想吐了,但一直强忍着,可傅成光那铁青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柔和,她小心的试探:“成光,你真的愿意放了我吗?”   “难道你不想?”   “不,我想,我想。”她做梦都想。   傅成光轻呵了一声,目光复杂的望着她:“不喜欢这里?不想留在这里陪我?”   她心跳得厉害,深怕一句话说的傅成光不高兴就会遭受无妄之灾:“不,不是,成光,我很想陪着你,可是你一直绑着我,我很难受,知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快死了,呜呜……成光……对不起,我知错了,成光,你能不能原谅我……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错事情了,成光……”   唐宛如嘤嘤啜泣起来,目露哀求,希望傅成光真的能放了她。   “重新开始?你想跟我重新开始吗?”   “是啊,成光,好吗?”   傅成光哦了一声,竟然真的动手松开了她的手脚,唐宛如简直不敢置信,一颗心跳得飞快飞快,可是她却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深怕他反悔。   “好了。”傅成光看着她发红的手脚,淡淡一笑,但皱了皱鼻子,“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还有有点味道的,去洗一洗吧,我给你带了衣服来。”   唐宛如真的非常无法相信,今天的傅成光竟然这么好说话,竟然就这么放了她?然后又让她洗澡把衣服给她?   要知道,每一次,都是傅成光拿了毛巾,一寸一寸将她的身体擦干净的,唐宛如把一切看在眼里,分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的变态,可是现在……   “嗯。”他点头,“水桶在屋后面,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再喝点水吧,你瞧你的嘴巴都流血了。”   “好,谢谢。”唐宛如又抿了几口水,然后兴高采烈的朝后面准备好的水桶走去。   后面确实有一个很大的木桶,湛蓝蓝的水泛着光,后面没什么光亮,但是这边照着,也能勉强视物,天气闷热,即使水是冷的,对唐宛如来说,也是心满意足了。   她本身赤身,直接就一脚踏了进去,但是立刻,她察觉到了异样,原本安静的水忽然变得晃动起来,她的脚底,似乎踩到了一些湿湿滑滑会动的东西:“啊……”她惊恐的尖叫着想把脚抽回来,结果傅成光却在旁边用力,直接将她按在了水下。   她一坐下去,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水差点漫过她的下巴:“啊,啊啊……”唐宛如感觉到底下一阵不明生物游动,尖叫声几乎掀翻房梁,她生不如死的哭喊着,终于知道傅成光哪里会那么好心,她哭着求着他放了她,可是傅成光只是在旁边笑,她叫的越大声,他似乎就越开心,笑容越大。   唐宛如感觉那些东西争先恐后的往她的身体里钻,吓的脸色惨白惨白:“成光,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她已经崩溃了,哭的不成样子,而且这水温,似乎也一点点上升,她的身体跟着燥热不已:“啊……成光,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求你,还是把我绑回去吧,把我绑回去吧。”   傅成光的声音,像是来自地底的恶魔,他听着唐宛如的哭喊就像是时间最美妙的音乐,唐宛如的身体使不出一点力气来,完全没办法站起来,意识却异常清醒,哭的嗓子都哑了:“傅成光,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你到底在水里下了什么药。”   傅成光呵呵一笑,摸着她略显红润的脸颊:“问那些干什么,你只要知道你很快乐不就行了,快乐吗?宛如?”   “傅成光,你这个变态!”唐宛如大声咒骂着,可抵不过身体一浪高过一浪的热潮,傅成光哈哈大笑,“骂得好,我就喜欢你这么骂我,骂的更大声一点。”   “你……这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唐宛如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那滑腻的争先恐后挤入她身体的恶心的感觉,真的将她整崩溃了。   “泥鳅。”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唐宛如瞪大了眼,瞬间面如死灰。   他竟然想出这么变态的惨无人道的法子。   她拼命一咬,一股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往外冒,然后头歪向一边,傅成光一愣,捏开她的下巴,一股鲜血用力往外涌出,傅成光这才发现,她竟咬舌自杀了。   六月的天,已经相当闷热,虽然不至于出门就会出一身汗,但不知因为怀孕还是心理原因,唐末晚竟然开始不愿意动了。   谢依人打电话来的时候,唐末晚正懒洋洋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傅绍骞本来不同意她来上班的,但唐末晚觉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没有跟陆立风打个招呼就突然不来了很不礼貌,而且她也不想呆在家里丢了工作,所以坚持来了,只是有些懒散。   “喂,依人啊,有事吗?”   “听说你怀孕了?”谢依人快人快语。   唐末晚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绍骞哥哥说的,他一早就把电话打到了陆立风这里,那你真的打算不上班了吗?”   “没有啊,谁说的。”   “绍骞哥哥说的啊,他给陆立风一天时间,让他自己想办法,不能再继续聘用你。”   “……那陆医生怎么说。”   谢依人抿嘴:“他没说什么,不过我同意了,不上就不上了吧,你现在出来,咱们去看婚纱。”   “这样不好吧。”看婚纱?其实唐末晚心里还是有点点激动的。   “有什么关系,你们夫妻俩刚刚从陆立风手上赚了那么大笔,赔点违约金给他好了呀,他结婚可是要花好多钱的,到时候不够还得问绍骞哥哥借呢。”   “……依人,你这是已经在帮他说话了吗?”   “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们那个广告也真是太狠了,要是陆立风不讨点回来,我们宝宝连奶粉都要喝不上了,哎。”   “……你真会开玩笑。”   谢依人笑的愉快:“谁跟你开玩笑啊,你快点出来吧,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   第255章 怎么解决   打车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谢依人发过来的地址是她的工作室。   这还是唐末晚第一次来她上班的地方。   三百多平米的开阔空间内,隔出了不少格子间,装修的简洁干净,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办公。   其中一名女孩见唐末晚在门口张望。立刻站起来:“唐小姐是吧。我是小夏,谢小姐助理,她已经在里面等你了,请跟我来。”   “好,麻烦。”唐末晚有礼的朝她点点头,跟着助理往前走。   谢依人正在偌大的休息室内,穿着一件宽松的无袖吊带裙,斜躺在一张贵妃榻上,手边放了好几个大相册,设计图纸丢了一地,场面蔚为壮观。   小夏已经见怪不怪。进入休息室后就顺手帮谢依人收拾了一下,给唐末晚清理出一张可以休息的沙发:“那我先出去忙了。”   谢依人挥挥手:“哎,等等,再送点花茶和点心进来,点心要抹茶蛋糕和黑森林。”又抬头问唐末晚,“你要什么?”   “我都可以。”   谢依人对小夏说:“那就来双份吧。”   唐末晚站在那儿,看谢依人冲她招手:“站那里干嘛。来这里坐啊,顺便看看,我选出来的几个款式。你瞧瞧。”   “嗯,都挺好看的。”穿婚纱是每个女人的毕生夙愿吧,尤其是能为心爱的男人披上婚纱。   看谢依人眉眼间染着的幸福孕味,唐末晚很替她高兴,谢依人呵呵笑了起来:“那你倒是选啊,选一件吧,我送给你。”   “啊,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给我们工作室打广告了,我知道。绍骞哥哥肯定是要国外定制的,可是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这都是我们工作室自己出品,来来来,你结婚的时候就穿我们的礼服吧,我赞助你,怎么样,够大方吧,你就顺便帮我宣传宣传好了。”   谢依人这如意算盘打的也够精的。   唐末晚没忍住,笑了起来:“噢,谢小姐,真是谢谢你啊。”   “应该的,应该的,到时候谁问你,你就让伴娘帮我发个名片,很简单是不是。”   “是挺简单的。”她笑的很温和,穿什么样的婚纱她其实并不在意,重要的是为谁穿上婚纱不是吗?   谢依人把一堆稿纸放在她面前:“来,你自己选一件吧,我让人连夜给你做,肯定赶得及的。”   “你呢,你的选好了吗?”扔亩尽亡。   “好了,这件!”谢依人捡起旁边的相册,翻到其中一页,一件犹如天女散花的曳地婚纱出现在他们面前,震惊的美丽。   唐末晚夸奖道:“很漂亮。”   “是吧。”谢依人忍不住翻到后面几页去,“其实不要重新做这里也有现成的,这款式当时设计了两款,你看看,你要是喜欢的话咱们就不费心了。”   “你设计的?”   谢依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精致小巧的脸庞微微红润起来:“对。”   “这么快就出成品了啊。”   面对唐末晚的问题,谢依人显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其实这是我一年前就做好的,刚刚才让人做出来的。”   唐末晚听明白了,伸手指了指她的脸颊:“原来你早就准备嫁给陆医生了啊。少女怀春。”   “去你的少女,说的你好像比我大一样。”谢依人哼了一声,“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主动放弃绍骞哥哥,你以为你能这么快顺利得手?”   “嗯,大恩不言谢。”唐末晚一作揖,把谢依人乐坏了,急忙导回正题上,“哎,不闹了,说正事,你觉得这婚纱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穿这套好不好。”   “好。”唐末晚多好说话的人啊,这么快就把这事情给定了。   以至于回家的时候对傅绍骞一说,惹来男人冷冽的扫视:“你说什么?”   傅绍骞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有些扭捏的小女人:“我说今天依人找我去看婚纱,然后推荐了他们工作室的一款给我。”   “所以你就答应了?”他的声音很冷,像是从冰窖里传出。   唐末晚瑟缩了一下脖子,突然张开手,抱住他结实有力的胳膊,身体挨着他坐紧,刚准备开口,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陆立风打来的。   她赶紧接起:“喂,陆医生,啊,什么?哦,我知道了,那好吧。”   结束与陆立风的通话,唐末晚的眉头已经皱的死紧,面对傅绍骞时,已经没了刚才的软语撒娇,语气变得有些冷硬:“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经我同意就跟陆医生替我辞职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啊。”   虽然傅绍骞之前提过这个想法,可她完全没有答应啊,他现在这算是擅作主张,先发制人先斩后奏吗?   傅绍骞沉默下来。   唐末晚有些着急:“你说啊,怎么可以这样,这才多大啊,肚子大了再去也不迟啊,这是我人生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工作啊……”   她缠着傅绍骞,让她继续去上班,喋喋不休的说了好久,见男人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声音也跟着小了下来,然后见他抬起头,一管挺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菲薄的双唇,他轻哼一声:“说完了?”   她也有点生气,所以也不说话了。松开了他的手臂准备回房,结果刚一站起来,人就被他按回了原位上,她扭开头,他蹙眉:“闹什么脾气。”   “我没你闹脾气,我这是跟你讨论一个很严肃的话题,为什么我决定个自己要穿的婚纱你就不高兴,而你替我回绝了我的工作我却连个意见都不能发表?”   “我没有不高兴。”傅绍骞下意识的否认。   唐末晚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抱臂,轻哼一声:“没有吗?”   傅绍骞那乌黑的眉目不自觉拧紧:“没有。”   唐末晚气极:“那你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给我辞职了?”   傅绍骞漆黑的眼眸落在她脸上,手却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动作温柔,唐末晚一愣,那满腔的怒火突然变得无处发泄,一身的火气没来由的就从脚底泄出,那义愤填膺的神情突然就软了下来,动作快的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咬着唇,自然知道他是担心,可是,她真的没有事情啊:“而且我好歹是过来人,你也不去上班,我也不上班,咱们在家里,难道要大眼瞪小眼吗?”   “这难道不好?”   “好什么呀。”   “多点时间陪陪缙言岂不是更好。”   唐末晚听了,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忙碌的生活之余,让他们对这个孩子的关心少之又少,加上之前他根本没有在他们身边生活,现在她又怀孕了,对他的关心,势必少之又少,这对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来说,肯定是有心理压力的。   现在的小孩子又都那么早熟,尤其电视里经常放一些生了二胎就对大的不好的新闻,缙言的心理状况,确实不容忽视。   见她沉默,傅绍骞的手落在她的肩头上:“不生气了?”   唐末晚深深忘了傅绍骞一眼,语气微弱:“我好像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在傅缙言的成长过程中,缺失了太多的母爱。   傅绍骞虽然霸道的替她擅自做了决定,但事已至此,刚才陆立风也打电话过来说,让她可以不用去上班了,她再跟傅绍骞生气,也是无济于事。   “嗯,所以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陪陪缙言吧。”   不过很快,傅总就尝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大约说的就是傅总这样的情况吧。   第二天一早,唐末晚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很准时的醒来。   然后快速起床穿衣,去洗手间洗漱,动作飞快,结果却在出洗手间门的时候,又被人抓回了床上,她大怒:“干什么,我要去上班啊。”   傅绍骞轻声提醒她:“你已经辞职了。”   “啊……”这就是她辞职后的第一天的开场白。   傅绍骞的手霸道的横亘在她的腰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醒了,便再也难以入睡了,她叹了口气,睁眼望着天花板,看着天花板上反复的水晶吊灯,心头空落落的。   “我不睡了,我去给你们准备早饭。”   他最终同意了她的提议,让她起床了。   他始终深信,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还不容易嘛。   一天,两天,一星期之后,唐末晚的生物钟似乎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滞后。   这也就是说,傅绍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唐末晚哭丧着脸发现,自己正式进入了一种无业游民的状态。   每天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她也就做了那么一天早餐,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傅绍骞亲手准备的,他还特意去书店买了书,对照着书本给她做,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其实这样的日子是平淡而温馨的,回归家庭,每个人不都是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而忙碌着吗。   她也慢慢发现了,傅绍骞在背地里默默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所有事情,家里他把所有的桌子尖角都包了边,浴室里特意换了大面积的防滑垫,就连缙言那些原本随处乱丢的玩具,都要求他放的整整齐齐,免得一不小心让她摔倒。   他甚至还亲自动手帮她洗衣服。   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唐末晚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心口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本都是她手动洗衣服的,但是她怀孕后,李婶同时还承担了洗衣服的责任,这也没什么,让唐末晚意外的是,她贴身的内衣裤,竟然是傅绍骞亲自动手洗的!   他那么高大的身姿,站在盥洗台前,修长的手指握着她那些小小的布料,羞红脸的同时,她已经热泪盈眶,她真的不知道,他竟然默默付出了那么多。   此生此世,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为了避免他尴尬,唐末晚马上就走了,同时她也清楚了,他这是为了弥补之前生缙言时候的遗憾,他当时投放钻石广告的时候就说过,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所以他愿意尽一切所能,给她所有的好。   唐末晚的心绪久久难宁。   对他擅作主张替她辞职这件事情,也有了更深的感悟。   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更让人欢喜的事情。   唐末晚尽可能满足了傅缙言一切的要求,当然是在她的身体状况允许的条件下,他去上早教,她就在外面等,傍晚就带着他在小区里散散步,可让小家伙在小朋友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走路都有风。   然后有空了傅绍骞就带她外面逛逛,看看电影,日子过的确实舒心而惬意。   他跟老太太承担了一切婚礼事宜,唐末晚真的一点也没操心。   韩之敬和许一宁每隔一天都会打电话过来,询问下唐末晚的情况,说一些关心的话,唐末晚也逐渐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相见不如怀念,也许距离可以让他们变得更亲近吧。   至于唐镇远那边,上次他来小区找傅绍骞,当着他们的面下跪,确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傅绍骞问过她的看法。   唐末晚心里也不好过,还是对傅绍骞说了那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就当为宝宝积福了。”   于是唐镇远的公司,就这么不好不坏的维持了下来。   陆立风和谢依人的婚礼就定在下周举行。   这天晚上,陆立风做东,请了大伙儿去vip会所聚一聚。   季绍庭远在京城,无法出席。所以只来了谢明堂和傅绍骞。   谢依人和唐末晚自然来跟来了,傅缙言也来了,一出场,就把众人哄的开开心心。   谢依人爱不释手的捏着他的小脸蛋,又亲又摸的,惹得小家伙两眼泪汪汪,不停抗议。   周围人都笑了,气氛很融洽。   唯有谢明堂孤家寡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倒是有几分凄清的冷意。   谢依人与唐末晚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同样婚期临近,同样怀了孩子,自然是有很多话题可以分享的。   傅缙言则是抱着饮料,拿着玩具在一边玩儿。   谢依人望着傅缙言的背影,明明脂粉未施的脸,却依旧是惊艳动人,布满笑意:“缙言真是太可爱了。”然后突发奇想,“如果我生个女孩儿的话,你们就嫁给你们缙言吧。”   唐末晚啊了一声:“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他。”   结果就惹来小家伙一个凌厉的瞪视:“你别胡乱替我答应亲事,我到时候会自己选的,我长得这么好看,喜欢我的女生肯定很多。”   “……”谢依人真是叹为观止了,“他真的只有三岁吗?这都是谁教他的啊。”   唐末晚抚额:“无师自通,可能就是遗传吧,天赋,天赋,你放心,你们家的到时候肯定也不会差的。”   谢依人失笑:“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孩子在转了。”   “嗯,是的,那我们还能聊点什么呢。”   谢依人眼珠子又骨碌碌转了一圈,唐末晚就知道她又憋着坏水了,果然,谢依人神秘兮兮的朝她勾了勾手指,待唐末晚凑近一些后,她就附耳过来,小声道:“我问你,你们现在晚上……”   “什么?”她后面说的十分小声,几个男人又在聊天,唐末晚一时没听清。   谢依人有些着急的红了脸,于是不得不又附耳过去低声说了一次。   这一次,唐末晚听清楚了,一口茶水瞬间喷出去,谢依人总是那么生猛,问的话题又是那么活色生香,让唐末晚真的难以招架,她竟然问:“你跟绍骞哥哥现在怎么解决生理需要的,一晚上几次啊?”   谢依人问的直白,却闹的唐末晚脸红耳赤,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她对谢依人说。   “什么?”谢依人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突然间,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望着她,“你说你们没有?绍骞哥哥怎么忍得住?”   事实上,自从知道唐末晚怀孕,从京城回来后,他们真的没有发生过关系,傅绍骞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她睡,但真的没有做出个任何这样的事情,她当然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同榻而眠,每天晚上抵在她后背,腰间,大腿上的某个坚硬物体是不容忽视的。   可是她这是怀孕初期,她又早产过,自然是需要小心对待的。   谢依人似乎受了不少打击,脸色红红的,又有些讪讪的,本来还想取取经,现在可好,直接被唐末晚问上了:“依人,难道你们?”   “当然是没有,要不然我也不会向你请教了啊。”她说的一本正经,“这不是头三个月比较危险嘛,陆立风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突然被点名的陆立风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朝她这边望过来,谢依人不敢与他眼神对视,赶紧别开了头。   虽然陆立风有常识,忍得住,可忍不住的人是她啊……谢依人不停的吸着杯中橙汁,有点饮恨的感觉。   那边的傅绍骞,也福至心灵的转过头来。   唐末晚看到,他坐在幽暗的角落里,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隐在暗处,露在外面的身躯修长而结实,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透着一股高傲的矜贵。   明明那边三个男人都是不分伯仲的颀长冷锐,她却偏偏一眼只能看到他。   他的眼神仿佛穿透黑暗,落在她的脸上,盯得她双颊微红,身体隐隐有些发热。   被谢依人提起了这个话题,她仔细想了想,确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唐末晚,我问你啊,那有没有什么姿势是比较安全的呢?”   第256章 那是他养大的女孩儿   唐末晚这一口鲜血还没咽下去,第二口就接踵而来。   谢依人总是有办法将她逼的哑口无言,完全不知如何回答。   而她,俨然成为了谢依人x生活上面的生活导师,活字典。现成的帮手,第一次会不会痛来问她,哪个姿势最容易受孕来问她,现在,已经升级到孕后x生活哪个姿势最安全了。   谢依人总是想要借鉴这些她一步步摸索出来的经验之谈,倘若她有,自然会给,可问题是她也没有啊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面对谢依人那兴致勃勃的热切眼神,唐末晚只能悄悄抚额,并且无比抱歉的告诉她:“对不起,依人,这个我真的没有尝试过,不过传统的有一些。其实你问陆医生的话,他知道的肯定比我还清楚啊。”   “我说了啊,他不说我有什么办法,我也百度过,还了解了一些,不如我们来讨论下吧。”   谢依人从包里拿出一本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唐末晚惊讶的发现她竟然密密麻麻还记录了不少。   只看了一眼,唐末晚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依人,你做这些干什么?”   “记录啊。随时以备不时之需,你不知道女人怀孕这段时间其实是相当危险的一段时间吗?大多数的男人出轨,都发生在这一时期,你看,这是网上调查的结果,女人怀孕期间,男人出轨率高达百分之三十,如果我们不做点应对之策,万一哪一天事情发生在我们头上……”   唐末晚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就听谢依人在旁边分析,意外的是,听到后来。她竟然觉得谢依人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她跟傅绍骞也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了,虽然她不认为傅绍骞会有什么心思,闹出出轨的动静来,但这样下去,似乎真的会影响夫妻感情,不利于他们长久发展。   所以最后她竟然十分中肯的给了谢依人好几个姿势的建议。   谢依人高兴的有些得意忘形,一击掌:“太好了!”   终于再次引起了那边几个男人的注意。   陆立风斜靠在沙发上问:“你们在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傅绍骞则喊了傅缙言和唐末晚一起过去:“过来吃点东西。”   谢依人也跟了过去,本想靠到陆立风身上去,但瞥见一人坐在那的谢明堂,转了个弯儿,就坐到了谢明堂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笑道:“哥,你都不说话,在想什么。”   “没什么,听你们说就够了。”   “那有什么意思。“谢依人不满的嘟着嘴教育,“哥,你这样是不行的,你应该尽快给我找个嫂嫂才是,你看你一个人,都不觉得寂寞吗?”   谢明堂略微怔忪,漆黑的眼眸落在房间内空虚的某一处,仿佛没有焦点,就在谢依人以为他听进去的时候,他却轻慢回答:“不觉得。”   谢依人气极,正欲再度开口,胳膊却被旁边的陆立风一拉,整个人就顺势落入了他的怀里。她不满的惊呼一声,陆立风却已经拿起一块塞入她的嘴里:“说了这么多,肯定口渴了吧,吃点水果润润喉。”   瞥见陆立风暗地里给自己使得眼色,谢依人突然明白了,她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题,也许戳中了谢明堂的痛处,他们兄妹两从小感情就不错,可一直处于她被他无微不至保护的模式,她有什么话都会跟他这个做哥哥的说,但是他有什么话却不会经常对她这个做妹妹的说,他似乎习惯了隐藏自己,从不把他的脆弱轻易示人,而她被他保护的那么好,却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他。   不知道他的感情生活,不知道他的私人世界,一股浓浓的自责突然涌上心头,她扭过头,嗓音低沉的唤道:“哥。”   谢明堂嗯了一声:“我出去抽根烟,你们先坐会儿。”   待谢明堂一走,谢依人的情绪就低落下来,她抓着陆立风的胳膊问:“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哥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更年期的男人脾气总是暴躁无常的,不用理会。“陆立风安慰的似是而非,然后问她,“你们刚才聊什么?”   陆立风的话题转的很生硬,偏偏谢依人又回答不上来,脸红红的别开了头,“没什么。”   唐末晚低头吃东西,对这个问题也充耳不闻,于是陆立风把矛头转向了小家伙,笑着问道,“缙言,刚才她们在聊什么。”   小家伙十分认真的想了想:“跟女人有关的话题。”   所有人都被这个回答弄得一愣,谢依人更是来了兴致,逗他:“缙言,什么是女人的话题啊。”   他撇嘴,一脸无趣:“结婚,怀孕,生孩子啊。”   “……“陆立风也乐了,“我说绍骞,你这孩子到底怎么教的,这么小就懂这么多事,将来可怎么得了。”   “遗传好,智商高,没办法。“傅绍骞谦虚的回答。   陆立风接着问:“那除了这个,还说其他什么没有?”   “我想想。“小家伙竟然十分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唐末晚正捧着一盆车厘子在吃,突然听到小家伙说:“对了,还有什么姿势最安全什么的,没记住,好像是这个,讨论了很久。”   “咳咳咳咳……“明明吃的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卡壳了。   谢依人同样,跳起来一把捂住傅缙言的嘴巴,然后在两个男人的目瞪口呆下,警告小家伙:“缙言,说什么呢,我们哪有说,你一定是听错了,听错了。”   她笑的很假,男人们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的没有挑破。   这么长时间都没等到谢明堂回来,傅绍骞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结果仍是他一个人折返回来,陆立风问:“明堂人呢。”   傅绍骞摇头:“不在外面,走了吧,差不多了,我们也散了吧。”   谢明堂确实一个人走了。   他在外面抽了一根烟后,回到包厢门口,看到里面两个男人两个女人一个孩子,那么其乐融融的画面,突然觉得很刺眼,很无趣,也没了打招呼的念头,转身,就先行离开了。   他去楼下取了车,摇下车窗,修长的胳膊肘搭在车窗上,车子行走在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景中,听着轮胎碾压地面的摩擦声,心头却是一阵一阵的空落。   他突然想起了许翊。   那个已经在他的生命中抽离的女孩儿,那么年轻的身体,像一块耀眼温润的玉石,他养大了她,又无心的占有了她,一切,仿佛一场孽缘,开始了,就没办法再结束,只能在黑暗中沉沦,不断沉沦。   而她,选择了及时抽身,选择了离去,所以现在只剩了他一个,继续游走在这寂寞的城市边缘。   许翊,薄唇轻启,轻唤着这个名字,谢明堂心口陡然钝痛。   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孩儿,到底还是离开了他。就像一件原本就该天经地义属于他的东西,忽然一觉醒来,被人拿走了,贴上了属于别人的标签,与他再无瓜葛。   那种滋味,是噬心的痛,是彻骨的寒,他愤怒,却又冷漠的无动于衷,看着她走远,淡出自己的视线,然后,消散于人群,相忘于江湖。   他有个妹妹,却又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圈养了一个跟她妹妹一般大的女孩。   这件事情,说出去可以是光彩的,也可以是不道德的。   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他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马路边上,穿着一条粉红色的小裙子,东张西望的,小脸布满了着急和惊慌,是因为找不到父母了吗?   很快,他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小女孩跟着跑向她,两人抱在一起,应该是母亲找到了孩子,多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   他不由得想起了许翊,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儿,穿着并不光鲜朴素但还算干净的衣服,茫然无措的站在街头,一双小鹿般的眼底满是惊恐,她的身边车水马龙,车子来来去去,她苍白的小脸配着瘦弱的身子就像一片小小的浮萍,任凭世间沧桑,只能随波逐流。   那时候他多大呢,十二岁,还是十三岁?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自己被迫辍了学,父母意外去世,留下一个大烂摊子给他,各位叔伯兄弟,虎视眈眈,想要一口吞掉他的家,可他还有个年幼的妹妹,一个跟这个女孩儿差不多大的三岁的妹妹需要他照顾。   依人很可爱,也被他保护的很好,尽管父母去世了,但他瘦弱的肩膀一力承担下了所有的责任,所以她从未遭受过一点罪,而他也没打算告诉唯一的妹妹,这个哥哥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他穿着小小的西装,身后跟着一个黑衣服的保镖,默然的从小女孩跟前走过,可是她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然后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决堤,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喊着:“救我,救我……”   保镖欲动手扯开女孩,他却突然拦住了,破天荒的,因为他看到了小女孩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比依人的更亮,像天上的星星,让他忍不住想收藏。   他明明是要赶去参加一场重要的谈判的,却突然蹲了下来,问了她好多问题。   她一问三不知,却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救我,救我……不要打我……”   她裸露的胳膊上和腿上有不少伤痕,红红的,新伤旧伤,那么刺目,让人痛惜。   十二三岁的少年当下就确定,这是个被拐卖的女孩儿,立刻叫人报了警,想把女孩送去警察局,可她却黏上了他,衣服拽的死紧死紧,无论怎样,都不肯松开。   于是那一天,那么青扬天下的少年,抱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儿,去了一场重要的谈判。   她真的很小,跟谢依人一般大。   去了警局,做了登记,警察开始找人,女孩暂时无地可去,原本是安置了去福利院的。   三天后,谢明堂接到了福利院打来的电话,院长一脸抱歉而为难的问他能不能去看看那个女孩儿,不吃不喝,不哭不闹,整整三天了,就坐在福利院门口,小小的身子,单薄的背影,看了就让人心疼。   那时候的少年,还是有着柔软的恻隐之心。   忙碌之余,还是抽空去了一趟福利院。   远远的,他还没走近,就瞧见一个小小的身体朝他飞奔过来,到了后,就抱住他的腿,也不说话,可是眼泪就哗哗的流,攥紧了他的衣角就再也没有松开过。   他回家问过谢依人,如果哥哥给她找个小朋友到家里来给她作伴好不好,结果谢依人一口回绝了,她不要,她只要哥哥就够了。   谢明堂没办法把小女孩带回家,只好在另外一处小院内安置了下来,并且找了个保姆照顾她。   那时候的公司,依旧是举步维艰的,幸好一直有郁家在背后相助,他一路苦撑了下来。   他很少去看小女孩,他给小女孩开了个户头,每个人都会叫人往里面固定的汇一笔款项。   直到很久之后,保姆打电话告诉他,小女孩病了,很严重的病,肺炎,高烧,人都烧糊涂了。   他才赶紧驱车把人送到了医院。   这才想起,他竟然这么长时间对女孩儿不闻不问。   保姆说小女孩很乖,不吵不闹很好带,可是每天都在等他来,少年望着病床上瘦弱的女孩,心情有点复杂。   现在的他,要照顾妹妹,如果再加上这样一个女孩,肯定是有些左支右绌的。   所以他只能尽量。   他问保姆小女孩叫什么名字,保姆摇头,小女孩没说过,也问不出来。   谢明堂想等她醒了问问,可惜的是,小女孩高烧醒来后,对过去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唯一认得的,就是谢明堂。   谢明堂问保姆姓什么,保姆说姓许,于是他说小女孩叫许翊。   小女孩乖乖的应了。   而警察那边,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他们用尽了一切方法,但始终,杳无信息。   从此这个城市的角落里,谢明堂多了另一份牵绊。   她像个影子,沉默的跟在谢明堂身后,守在那小小的房子里,等着他偶尔想起,去看她一眼,然后安静的长大,求学,通过应聘来到他的身边。   她一直都是静悄悄的,不出声,就容易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就像这个城市里最普通的芸芸众生。   谢依人说,看他太寂寞了,应该给她找个嫂嫂了。   是吧,他的妹妹如今都要嫁为人妻,而且是嫁给他最好的兄弟。至于傅绍骞,老婆都已经怀上二胎,人生大赢家啊。   唯有他,还是孤家寡人。   从此他为此奋斗过保护过牵挂过的两个女孩,都将走出他的生命,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介台技。   把傅缙言安顿好之后,唐末晚起身熄了灯,回到卧室。   傅绍骞已经洗完澡,穿着黑色睡袍双腿交叠在床上看东西,见她进来,便朝她招手:“过来看看。”   “什么东西?“她坐在床边,原来是婚礼名单,他说,“你看看你那边还有多少朋友,誊写个名单出来,好订酒席。”   “没有,我没什么朋友,最多就诊所那些吧,两桌就差不多了。“说到后面,她的语气有些低落,突然,她拉住他的手。   他望着她:“怎么了?”   唐末晚有些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我能不能请外婆出席?”   既然已经知道彭媛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她跟外婆,跟彭昌吴秀梅这一家子也就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外婆……那么温和的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如果没有她,唐末晚那七个月根本熬不过来。   傅绍骞读懂了她眼中的情绪,保证:“我会叫人安排的,不用担心。”   “谢谢。“唐末晚松了一口气,时间很晚,她自然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我要睡了。”   “嗯,“他收好单子,一起躺下来。   唐末晚靠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睡姿,与往日一样的场面,今日,却显得有些不同。   她刚刚闭上眼,却敏感的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进了她的睡裙里面,并且沿着她依旧玲珑的身体曲线往上游走。   她敏感的叮咛一声,隔着被子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耳畔,是他低沉而暖重的呼吸:“怎么?”   她的嗓音在黑暗中略显沙哑:“问你才是,你想怎样。”   他缓慢的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我想怎样难道你还不清楚?”   “不可以,还没到三个月,还没过危险期呢。”   “嗯,我知道,可是你今天不是给谢依人提点了好几个动作嘛,你就不想亲自试验下,看看准不准?”   唐末晚吃惊:“你怎么知道?而且这种事情要怎么试,万一出点什么……”   “我知道,我会很小心的。“他贴着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啃咬,令她的身体不自觉酥软,瘫倒在他的怀里。   她想起了谢依人说的女人孕期男人出轨的话题,忍不住问:“是不是很难捱?”   他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什么意思,唐末晚红着脸:“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会生气?”   他讶然,半晌,手从她的谁群里退了出来:“不会,睡觉。”   她震惊于他的急速退却,瞧他闭上眼,真的没有了任何一点逾矩,反倒是有些心痒难耐了,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有任何过分的动作后,唐末晚有些受伤了,是不是她在他面前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吸引力了?   搁在他腰间上的柔嫩的小手,忽然在他诱人的腹肌上,轻轻摸了一把,又一把,然后,她的手被他按住,轻吐出两字:“睡觉。”   “不要。“她忽然淘气的直起身,在他滚动的性感喉结上,印了一吻:“就算是我想要,你满足一下我吧。”   ……   第257章 这么快就出轨了?   另一处的大床上,进展显然没有那么顺利,谢依人特意换了新买的睡衣,睡衣很短,只看看到她大腿根部。两条白花花的美腿暴露在空气中晃荡着。头发轻挽,正好露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欲遮还羞的性感肩膀后背。   陆立风靠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就随意的来回走动着,东摸摸西摸摸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他不知,随意瞥了她一眼后,注意力放回了电脑上。   谢依人不悦,电脑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比她还吸引人?   她绕到了他的背后,才没看清楚呢,电脑就啪的一声合上了,那明显心虚的模样。让她火冒三丈,大为光火,非得想要看清楚了:“喂,陆立风,你在看什么,让我也看看啊。”   “股票,你看不懂的。”   “嘁,大晚上的看股票,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陆立风挑眉,终于正视的问了她一句:“空调温度开这么低,你穿这么少,会不会冷?”   谢依人一听,整个脸蹭的一下红起来,抡起手边的抱枕就让他身上砸去:“陆立风……”   陆立风笑笑。拿下她的枕头,拿了件保守的长款睡袍给她穿上:“乖,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哼。”她别开了头,将睡袍给脱了,不愿意穿上,整个人就这么羞涩的站在他面前,好似一尊白嫩性感的维纳斯,小腹如今依旧平坦,两条修长的美腿交叠在一起,倒三角地带在薄纱下面若隐若现。这样的撩人,怎么可能还有男人能抵抗的了呢。   偏偏,陆立风竟然真如柳下惠似的,坐怀不乱,将她送回了床上。   谢依人一愣,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立风吓了一跳,折回去的脚步突然顿住了,无比紧张的望着她:“你哭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他着急的去旁边柜子里拿衣服,却被谢依人拉住,一把推倒在床上。然后她整个人坐了上去,双手紧掐着他的脖子,金豆子一颗颗落了下来:“陆立风,男人是不是都这么饥不择食,我这才一个多月,你就忍不住了是不是?”   “什么?”陆立风不明所以的望着她。扔岁以扛。   “你还跟我装傻,你还跟我装傻。”谢依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整个人在他身上一坐一坐的,泪水已经决堤,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我见犹怜。   陆立风被掐的说不出话来,清晰的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带他的悸动,只能用力扯开她的手,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然后问:“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装傻什么了,好了,你先下来。”   “陆立风,我不要嫁给你了,陆立风,你混蛋!”   直转急下的剧情闹了陆立风一个措手不及,他一听,眉心一蹙,一个用力就将谢依人从他的身上给弄了下来,安置在床中央,她哭的伤心欲绝,他正经的箍紧了她的肩膀,口气严厉:“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是很认真的说!”谢依人眸底浮现出深沉的泪意,望着陆立风的眼神布满哀怨。   陆立风哭笑不得,立刻软了口气:“那你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还有脸问我出什么事,陆立风,你……”谢依人完全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怒红了一张俏脸,推开他就要下床。   陆立风一伸手,就把人圈禁在囹圄之间,动弹不得,嗓音沙哑而低沉:“干什么,这么晚了,还去哪里。”   “我要回家,我要找哥哥。”谢依人哭的抽抽噎噎的,甚至有些喘不上气,叫人好不心疼。   陆立风一听,眉头皱的更紧:“这是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我没把你怎么着吧。”   “还说没有,还说没有……”谢依人不禁悲从中来,哭的更大声了,“你都出轨了,还说没有,这还没结婚呢,你就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陆立风蓦然睁大了双眼,用力箍紧了谢依人的肩头,把她的身体转了过来,仿佛没听清似的,对着她红肿的双眼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还说什么……你都出轨了……”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一张脸彻底黑沉了下来,俊逸的五官呈现出凌厉之气,菲薄的双唇紧抿着,严肃的让人心跳加快:“你哪里来的这种想法。”   谢依人被他看的心慌意乱,肩头又传来沉沉钝痛,反问的口气也不怎么好:“难道不是吗?背着我玩电脑,还不肯让我看上面是什么?你不是在跟女人聊天吗,说不定还趁我睡着的时候视频吧,我这才刚怀孕,就对你毫无吸引力了是吧。”说着说着她就开始脸色发红,声音也嗫喏了下去,“我穿成这样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你也无动于衷,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我又不是傻瓜,我走还不行吗?”   她生气的推开他,哽着嗓子要下床,结果还没碰到床沿,就被陆立风一用力压在了床上,他漆黑深沉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身体压制着她的上半身,又巧妙的避开了她的肚子,可是那双眸子,闪着动人心魄的光,像一汪深沉的湖水,简直要把人溺毙。   谢依人看着,就怦然心动,一阵小鹿乱撞,根本无法抵抗他的魅力,于是委屈更甚,别开头不再看他。   见她安静下来,他微微撑高了一些身体,居高临下审视着她,一管挺挺的鼻梁,一双狭长的黑眸透着打量与深究,嗓音暗哑:“谁告诉你我在跟人聊天视频的?”   “我自己有眼睛看到的。”   “那又是谁告诉你你对我毫无吸引力的?”   谢依人语气更僵硬:“难道不是吗?”   当时她去买这个睡衣的时候,导购明明说只要男人一看到她穿上,男人就会变身为狼,将她扑倒,而不是现在这样,明明这么近距离的挨着,还在不停的喋喋不休的讨论的好吗?   这剧情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陆立风见她理直气壮的反问,突然哭笑不得,尤其是她还为此哭的有些红肿的双眼,微微嘟起的薄薄红唇,像是随时等待人采撷的芬芳花朵。   他心头一颤,身体一动,某个抵着她的坚硬物体却让她一时忘记了哭泣,只能睖睁着双目,傻傻望着他。   陆立风心头柔软,说话也不自觉温柔了几分,硬热透过薄薄的衣衫像烟蒂般灼烫着她的肌肤,谢依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陆立风,你……”   “现在满意了?”气氛不知为何,突然间就转换了。   谢依人的耳根子突然就火热的燃烧了起来,仍是带着惊诧的莫名:“那你刚才那是干什么?”   “你以为我对你没感觉?”   她撇嘴:“难道不是吗?”要不然反应怎么那么冷淡。   陆立风的心完全像是在油锅里滚了一番,又心疼,又气,又好笑:“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难道你不想吗?”她现在也不老实回答他的问题,总是轻而易举就把皮球踢回给他。   “呵。”陆立风轻笑了一声,一手摁住了她的胸前,用力,谢依人面色一怔,他却快速的松了手,俯身,在她耳畔极尽缠绵的低语,“我想啊,可是这样很危险。”   “那你小心点不就好了,唐末晚都说你很清楚的,为什么不敢?”她嘟着嘴,语气那么酸,又带着那么浓的抱怨,叫陆立风一时心口荡漾,竟有些难以自持的冲动。   “小妖精!”   谢依人却突然张开了双腿,用力缠住他精瘦的窄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来就来,不来我就回去了,每天晚上各睡各的,我回去难道不能睡吗?”   浓浓的抱怨中,又带着无声的妖媚邀请,酡红的双颊上,开出艳丽的花,万种风情。   陆立风心旌荡漾,一手扯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一个翻身就让她趴在了床单上,背对着自己,然后身体缓缓覆了上去:“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知道了,罗嗦。”她把脸深埋进枕头里,那里,分明已经红的能滴出血来。   这样的事情还要女人主动,不知道他是太能忍,还是因为太在意,所以不想伤害她。   事后,她躲在他的怀里,葱白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然后又锤了这个似睡非睡的男人一拳:“喂,你还没说,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真的不是跟人聊天?”   “不是。”翻个身,将她一把捞入怀里,沉声,“睡觉。”   好吧,她终于心满意足的搂住了他的腰身:“其实刚才……你太轻了,一点也不过瘾呢,你回头再研究研究嘛,不要只顾着自己高兴啊,也要照顾一下女同志的心理情绪啊。”   头顶传来轻轻的笑声,陆立风一手放在她圆翘的臀上,用力一按:“知道了,赶紧睡。”   室内,终于安静下去。   陆立风和谢依人的婚礼就订在一周后。   傅绍骞和唐末晚收到了请柬,时间有些仓促,但一切准备的都十分周到。谢家和陆家本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因为谢依人没有父母,陆立风的父母又出于不和状态,所以一切,都是陆立风亲自动手准备的。   陆立风请陆何明和叶敏青出席自己的婚礼,他们也都同意了。   至于陆云深,也收到了陆立风发来的请柬。   时值正午,陆云深刚刚上完上午最后一堂课,回到办公室,就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红色请柬。   有老师开玩笑说:“陆老师,这是给你送红色炸弹呢。”   陆立风本以为是傅绍骞和唐末晚的,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所以并未打开,直接放入了包内:“先走了。”   白江雪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他本来不想去的,可考虑到她一个人,最终还是答应了。   还是熟悉的小院落,朱漆的大门一推开,因为盛夏,门口的连接的葡萄架上,一串串葡萄垂落下来,晶莹诱人。   他穿过长廊,来到室内,看到了白江雪常年如一日的穿着旗袍端庄秀丽的模样,一如当年他回来,她也是这样在餐桌边上摆弄着碗筷,似乎,她一直在等。   年轻时等丈夫,现在年纪大了,开始等儿子。   “回来了。”白江雪放下筷子,看了他一眼,“去洗个手吃饭吧。”   陆云深把包放在椅子上,去了洗手间,白江雪盛了饭出来,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包,里面的红色请柬掉了出来,她捡了起来,随手翻开请柬。   陆云深此时也洗完手出来了,却发现白净雪脸色僵硬的站在原地,对着那份红色请柬。   他蹙眉,拿过来一看,才发现自己错了,原来不是傅绍骞和唐末晚的请柬,而是陆立风和谢依人的。   他看了白江雪一眼,收好,问道:“可以吃饭了吗?还有没有需要端的菜了?”   “没有。”她坐下来,默默的吃饭。   陆云深也不说话,饭桌上的气氛一度有些僵硬。   这些年,他们母子之间能聊的话题也很少,陆云深现在极少回来,对白江雪,其实是有几分愧疚的,只不过,她的心结,并不是他能解决的。   见她心不在焉的吃饭,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不打算放弃吗?”   除了陆太太的头衔,陆何明已经把所有一切能给的都给了他们,陆云深其实并不贪求什么,对于那个公司,他甚至没有去看过一眼。   白江雪默默的吃饭。这么多年,她何尝不累,哪个女人能够守着这样寂寞而漫长的岁月,一个人,孤独终老。   “你要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吗?”白江雪突然放下筷子问。   陆云深微微挑了挑眉梢:“你想干什么?”   这样防备的姿态,让白净雪感觉十分受伤,她苦笑:“我还能干什么,问下而已。”   “到时候看吧。不去就找人带份人情去。”陆云深看得很淡。   白江雪望着他与陆何明年轻时如出一辙的儒雅面孔,但神情冷漠,她突然有些难受:“云深,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然要不是我强迫你出国,你跟唐末晚也不会……”   “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白江雪有些讪讪:“是没什么意思了,可你毕竟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这样一直下去,是不是也该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陆云深望着白江雪,满脸诧异,真的没想到白江雪会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你想说什么?”   白江雪这些年深居简出,看着陆何明与叶敏青分居,闹离婚,甚至是叶敏青抑郁,闹自杀,折腾了这样大半辈子,却没见他们离婚,其实,她已经觉得很累了,甚至有了一种懒得再理的冲动,一个人住在这里,夜深人静时,越发觉得寂寥:“找个女孩结婚,生个孩子吧,孩子我给你们带,也省的我老是胡思乱想。”   陆云深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要强了一辈子的白江雪,最后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所以人心就没有那么多欲望了吗?还是纠缠了太久,到底是累了,想放了彼此。   甚至还给他安排了相亲。   他很清楚,此生再不会遇到第二个唐末晚,他用尽这么多年全力爱过的一个女人。   无论沧海桑田,唐末晚这三个字,都将深深刻印在他的心底,成为一段永不磨灭的过去。   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他也很想成全白净雪的心愿,给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如果,跟一个自己都不爱的女人结婚,是不是对那个女人太不公平了?   顿时觉得,口袋里那张写着相亲地点和时间的纸片变得那么沉重。   陆云深推开门,看到一个穿着衬衫和米色休闲裤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穿的衣服并不华贵,很普通的料子,不过人很清爽,也很干净。   手上提着几把新鲜的蔬菜,上面似乎还冒着水尖儿。   男人看到陆云深,很诧异,还有些拘谨,不过很温和的打招呼:“你是云深吧。”   陆云深点头:“你是?”   “我是隔壁的邻居,刚刚从院子里摘了一些菜,知道你妈妈爱吃,所以特意送一些过来,麻烦你帮我拿进去吧。”男人不好意思笑了笑。   陆云深表情沉寂,微微一笑:“她在,你进去吧,我还要去上班,先走了。”   一周后。   陆立风和谢依人婚礼现场。   四人之中,明明谢明堂年纪最大,傅绍骞最先当爸爸,结果却是陆立风最先结婚,季绍庭在旁边无比艳羡:“竟然还是买一送一!”   三人伴郎团,堪称史上风头最足,谢依人的伴娘团也是不容小觑,名模颜童前来助阵,引发热潮。   唐末晚身子不便,被傅绍骞安排在位置上吃酒席,一路观看,学习观摩,为下个月的来临做准备。   傅缙言则被抓去做了花童,另一个女孩儿是谢依人特意选的亲戚家的一个小姑娘,也是粉嫩粉嫩的小姑娘,比傅缙言大了一岁,一看到傅缙言,就喜欢的不得了,忍不住上来要亲亲。   场面萌翻了所有人。   因为天气炎热,已经不适宜举办室外婚礼,所以陆立风把场地选在了酒店宴会厅。   意外的是,唐末晚看到陆云深也来了,见他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急忙挥手:“学长,这边……”   第258章 婚礼上的实况转播   陆云深穿着白衬衣,黑西裤,干净如一道明月清风,照进人心底。眉目温和,嘴角带笑。有掩不住的浓浓书卷气。   时至今日。唐末晚依然觉得陆云深是她见过的最为谦逊和让人舒服的男人。当年她就是喜欢他这样这股子沉稳气韵吧。   他单手抄在裤兜里,一路走来。身边不乏指指点点的声音,因为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大家都十分好奇,更有好几个名媛千金,暗中偷偷打量着他。   也难怪,今天陆立风结婚,全城最有价值的钻石王老五全部积聚到了这里,多少名门千金抢破头,只为抢一张列席的请柬啊。   陆云深在唐末晚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没多久,陆何明就过来了,神色略显激动。   陆云深也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今日毕竟是陆立风的婚礼现场,叶敏青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忍着。更何况白江雪并没有来,叶敏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招呼着众人。   于是更多的人对陆云深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陆何明没多久就回了主位。宾客络绎不绝的到来,陆云深与唐末晚聊了几句,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起抬头看去,竟然看到穿着黑色西装的傅子慕和抹胸晚礼服的傅梓遥一起盛装出席。   这也是正常的。就算陆立风没有给他们发请帖,作为傅氏的总裁,陆何明不可能不给他们发。   意外的是傅梓遥竟然会和傅子慕一起前来,看来这几年,他们兄妹两的关系真的缓和很多。   傅子慕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也从来不缺花边新闻,可是年轻,多金,又帅气,这些标签,足以让那些美丽的姑娘趋之若鹜。   至于傅梓遥,如今也在傅氏认职,但是她向来行事低调,从未公开过自己的身份,如今,已然是被人误会成傅子慕的新欢了。   唐末晚见傅子慕的视线朝他们望过来,立刻低头,啜饮着杯中的柳橙汁,避开了他的注视,上次在餐厅里被人泼红酒的场景历历在目,很难保证今天来的众多宾客之中没有一个两个傅子慕曾经的姘头,唐末晚并不想丢人,所以还是避开为妙。   结果,傅子慕却带着傅梓遥,嘴角噙着笑,朝他们这边走来了。   陆何明起身来招呼,请傅子慕去主桌,傅子慕笑应道:“陆伯伯你真是太可气了,晚辈哪里担得起主桌,我们坐这里就行了。”他指着唐末晚和陆云深的桌子道,“再说了,我还有些事情想跟陆老师讨论讨论呢。”   陆何明一听,立刻同意了:“那也好,你们都是年轻人,一起有话题聊,坐吧,我那边还有事,就不招呼你们了。”   “嗯,陆伯伯,不必客气,你去忙吧。”   傅子慕体贴的帮傅梓遥拉开椅子,在唐末晚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傅梓遥的态度依然是冷冷冰冰的,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唐末晚,并没有因为她是缙言的母亲而有所改变,只是没有了之前那么尖刻的冷言冷语。   毕竟木已成舟,事实如此,也非她可以改变的了。而韩夏朵,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也让她无一丝好感。   傅子慕望着陆云深,又看看唐末晚:“小婶婶,不给我们介绍下吗?”   唐末晚避无可避,微微蹙眉:“你们不是认识吗?还用我介绍吗?”   “呵。”傅子慕主动伸出手,朝陆云深颔首,“陆总,你好啊,我是唐末晚的前夫,你是他的前男友吧。”   “咳咳,咳咳。”唐末晚一不小心,喝岔了气,用力咳嗽起来,抬头,狠狠瞪了傅子慕一眼。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聊。”再没办法在这里呆下去,唐末晚起身,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刚走到半路,胳膊就被人拽住了,她下意识反抗,耳边却传来低沉熟悉的嗓音:“去哪里?”   一回头,见是傅绍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也不再挣扎:“去下洗手间。”讨吐估技。   他穿着银灰色定制手工西装,挺括的衬衫领子,熨帖的西装袖子,耀眼的钻石袖扣,笔挺的裤管,看在唐末晚的眼里,秀色可餐,忍不住开起了玩笑:“你们会不会把新郎的风头都抢了?”   他跟着笑了,凌厉的双目间透着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温柔,他带着她往洗手间方向走去,唐末晚提起裙摆,露出裙摆下面穿着的一双平底球鞋,走的很平稳。   宴会厅外,长长的走廊里寂静无声,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外面已经鲜少有人了。   唐末晚去洗手间,傅绍骞在外面等她。   等她出来的时候,柔软的腰肢被人轻轻一握,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已经背靠墙壁贴在墙面上,身上的男人虎视眈眈望着她,唐末晚心头一阵悸动,语气娇憨:“你干什么呀。”   “刚才跟人聊的很开心?”   唐末晚啊了一声,笑了一声:“你都看到了?”   他从到这里后就跟在陆立风那里帮忙,等他出来,就看到她被两个男人围在中间,虽然他不认为他们两个是他的对手,但是心里多少是有些介意的。   唐末晚身体一软,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了,时间要到了,快点进去吧,不然陆立风该着急了。”   “这样就算了?”   在唐末晚的惊呼声中,男人低下头,不同于平时的温柔,用力的撬开了她的牙关,辗转反复,   唐末晚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男人的心眼有时候真的来的比女人都小,他弄得她有些疼,忍不住朝他露出求饶的眼神。   傅绍骞的嘴里全部是刚才她喝过的柳橙汁的味道,酸酸甜甜,听到里面司仪传来的声音,又低头在她小巧的鼻尖上一咬,这才松开她。   季绍庭急急忙忙跑来找傅绍骞,唐末晚和傅绍骞在宴会厅门口分别,她转身朝自己座位走去,不小心,与拿着托盘的服务生撞在了一起,托盘上面的酒杯洒了一地,唐末晚幸亏穿着球鞋,后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体。   “你这个人怎么走路的……”责备的声音有些耳熟,唐末晚惊诧的抬头望着眼前的服务生。   服务生也望着她,然后满脸惊喜的拉住她的手:“表姐,我可找到你了。”   负责宴会酒水的领班已经上前来,唐末晚有些晕的看着眼前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彭青青:“你怎么在这儿?”   彭青青一脸委屈的望着她:“表姐,我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呢。”   她紧抓着唐末晚的胳膊,力道大的唐末晚有些难受,于是她挣扎着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你找我做什么。”   “表姐,我现在在这个城市里举目无亲,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找你还能找谁呢。”彭青青说的好不可以。   领班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彭青青立刻炫耀道:“领班,我跟你说了,我认识这里面的客人啊,现在你相信了吧。”   “傅夫人,您认识她吗?”领班蹙眉,询问着他们的关系。   唐末晚虽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冲领班说:“婚礼马上开始了,你去忙吧。”   “好,彭青青,你也去干活吧。”   彭青青不满的嘟起了嘴巴,摘下了脖子上的工作牌:“我本来就是进来找我表姐的,现在我人已经找到了,我不干了。”   领班一时愣在了那里,唐末晚也没想到,彭青青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就是赖上了唐末晚,唐末晚呵了一声。   婚礼已经开始,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那边的傅子慕和陆云深频频朝她这边张望,她没理会彭青青,提起裙摆就朝桌子走去。   彭青青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待唐末晚回到座位,彭青青面红耳赤的望着眼前的傅子慕和陆云深,腼腆的打了招呼:“嗨,你们好。”   傅梓遥蹙眉,望着穿着工作服的彭青青,一脸的鄙夷。   全部人都坐着,就彭青青一个人站着,场面着实有些难看,唐末晚也头疼,正想着怎么安顿她的时候,彭青青就指着陆云深手边的空位道:“表姐,我能不能坐那里?”   唐末晚用眼神无声的询问陆云深,陆云深向来绅士,点了点头,彭青青立刻高兴的坐下了,唐末晚觉得汗颜。   对彭青青的印象更是糟透了。   新人入场了,把众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走了。   唐末晚自然也被吸引了,看着如梦似幻的婚礼现场,谢依人挽着谢明堂的胳膊,缓缓入场。   傅缙言和那个小女孩跟在他们身后,提着一个小花篮,一路撒着玫瑰花瓣。很感人很激动人心的场面。   彭青青一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红酒杯子,酒液蔓延了她一身,她惊呼着朝唐末晚求救:“表姐,你有没有衣服可以借我换一下?这湿答答的黏在身上好难受啊。”   唐末晚蹙眉,婚礼才刚进行一半儿,彭青青的这种要求她真的不想理会,可是彭青青就跪在她的腿边,她的眉头皱的死紧死紧。   “表姐,我的好表姐,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   唐末晚被缠的烦不过,只好等仪式结束后带着她去休息室。   她确实有一套备换的衣服,但看彭青青拼命往身上拉扯,唐末晚心疼极了,劝道:“你穿不下我也没办法,再扯也只能把衣服扯破。”   “不,不会吧,穿得下的,表姐,你帮帮我,我深吸一口气,你帮我拉上去就行了。”   唐末晚真的挺佩服她的执着,就算她怀孕了,裙子的尺寸稍稍改大了一些,可跟彭青青的体形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啊,她这样强行要把自己塞入礼服内……   “呼……”撑了又撑,撑了又撑,终于,哔的一声,拉链拉上去了。   彭青青穿着这件嫩黄色的抹胸礼服,连呼吸都困难了,她却强颜欢笑的挤出了个笑容,还问唐末晚好看不好看,唐末晚别开头,刚叹一声,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一条短信,她拿起一看,有些惊讶,然后笑开了。   彭青青好奇道:“表姐,谁的短信啊。”   短信是傅绍骞发来的,他说他已经在地下车库的车上等她,让她直接下楼去找他。   玩什么?   唐末晚没有回答彭青青的问题,只让她自己进去,然后一个人搭乘电梯下楼。   彭青青好奇极了,没有乖乖听话,而是尾随着唐末晚,从另一部电梯下了地下车库。   唐末晚下来之后,发来这里异常安静,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车子,她已经忘了傅绍骞把车停在哪里。   她走了一圈儿,站在两车中间,也迷茫了。   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才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低头,又发现自己的鞋带开了,只好先弯腰系鞋带。   这时候,那边的电梯另一扇门也开了,彭青青踏出电梯在空档的车库里站了一会儿,突然从暗处窜出几个黑影,其中一个一掌劈在她的后颈上,将她劈晕了,另外两个则迅速架起她,进了暗处。   唐末晚系好鞋带站起来,身体有些发晕,手机突然有信号了,傅绍骞的电话来了。   唐末晚忍不住开口抱怨:“你在哪儿呢,我找不到你啊。”   “我就在大厅里,你去哪里了?”傅绍骞的话里透着焦急。   唐末晚目露惊讶:“不是你发短信叫我到地下车库来的吗?我在地下车库啊。”   傅绍骞心神一凛,顾不上正在进行的仪式,当机立断吩咐:“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马上下去!”   唐末晚也意识到刚才收到的那条短信可能有问题,挂了电话就心惊胆战的藏在了暗处。   一分钟后,傅绍骞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口,一同下来的竟然还有陆云深和傅子慕。   唐末晚松了一口气,从两车之间的暗处走出,傅绍骞上前,挺括的衬衫领子上搭配的领带都被他扯掉,见唐末晚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傅子慕拧眉:“唐末晚,你没事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唐末晚把手机里的短信给傅绍骞看,看完后,他面色剧变,又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对他们说:“先上去。”   电梯里,陆云深和傅子慕都面色凝重,陆云深说:“这显然是有预谋的,谁到底是谁盗取号码发的短信?最后为什么又没对末晚下手?”   暂时谁也无法给出结论。   傅绍骞紧握着唐末晚的手,心有余悸:“待会儿你就老实坐在椅子上,哪里也不许去,听到没有。”   “知道了,缙言呢。”   傅绍骞沉声道:“他没事,我让绍庭看着,不会出问题的。”   “哦。”有惊无险的走了一遭,重新回到大厅,仪式已经结束了,新娘正在扔捧花,一堆的千金名媛围在谢依人的身后,争先恐后的掠夺。   谢依人满脸甜笑的回头瞥了一眼,一用力,手上的捧花便脱手而出,唐末晚眼前一花,下意识伸手接住,竟然是谢依人丢过来的新娘捧花。   唐末晚又惊又喜,谢依人在那边冲她挥手:“还不快点谢谢我。”   “谢谢。”唐末晚跟着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惊讶道,“彭青青没回来吗?”   “没有。”傅梓遥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唐末晚深感意外,这好像并不是彭青青一贯的作风啊。   酒席开始了。   季绍庭过来拉傅绍骞去帮忙。   他只好起身走了,临走前,瞧了眼满桌子的人,最后把唐末晚交给了傅梓遥:“梓遥,你帮我照看下你小婶婶。”   傅梓遥讷讷的,望着唐末晚,又看看傅绍骞,撇嘴应道:“知道了,小叔。”   陆立风和谢依人的婚礼办的是出色的,偌大的舞台上,不但请了乐团来助兴,舞团来跳舞,背景后面的大屏幕上还不断投放着各种婚纱照和生活照。   陆立风的不多,大多是谢依人的,从小到大,应有尽有。   宾客们一边看一边吃,倒也觉得有趣。   只是突然间,全场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大屏幕上的投放也被临时切断。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负责全场保安的季绍庭立刻透过耳麦连线监控室:“快点查一下,哪里的电路出问题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屏幕上画面轮转,出现了酒店套房的场景。   唐末晚抬头,手上的筷子倏然掉落在地,那躺在大床中央被人束缚了手脚的女孩儿不就是消失无踪的彭青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画面上又多了两个男人。   画面是实况转播,却是无声的。   宾客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艳照门,陆立风反应过来,立刻叫人关了投影,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中,宾客们议论纷纷,显然都被震惊了。   这时候,傅绍骞的手机响了,他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顷刻间散发出浓烈的戾气。   韩夏朵的声音自手边那边开心的传来:“绍骞,看到了吗?会不会觉得场面很刺激?”   “是你冒充我的手机号码给唐末晚发短信把她骗到地下车库的?”   韩夏朵老实承认:“没错,是我,但是现在知道,是不是太晚了?看的开心吗?”   “呵。”傅绍骞冷言讥讽,“是吗,你的智商现在真的很让人替你担心,让你失望了,我太太现在安然无恙站在我身边,再见。”   第259章 在我的地盘上谁给你的胆子撒野! 求钻求钻求钻   半个小时后,混乱才被压下,除了唐末晚他们几个,很少有人认识彭青青,也没有人猜到那是一次实况转播。都以为只是司仪的录像带出了错,司仪滴着冷汗暖场,道歉,解释,好不容易才蒙混过去。   至于那领班和那群服务生,都被人下了命令,不许提起。   唐末晚陆云深傅子慕几人却面面相觑,尤其是唐末晚,深感到了背后的不安。   傅绍骞和季绍庭去了监控室,查看了录像。终于发现事实的真相。   饶是傅绍骞再沉稳再镇定,看到那个阴差阳错的巧合后,也是惊得背后出了冷汗。   季绍庭亦然:“傅二哥,要不是小二嫂子福大命大,又有那女人好巧不巧的跟上去。这事情真的就……这韩夏朵真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韩夏朵疯了。竟然想要找人在谢依人的婚礼上凌辱唐末晚,给傅绍骞打脸,傅绍骞沉着脸,眼波深邃而犀利,五官线条凌厉而霸气:“搜,把彭青青去找出来,另外控制住韩夏朵,这次不行,我怕她还会做出其他事情。”   “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办。”   一个小时后,陆立风和谢依人的婚礼结束了,宾客开始散场。   彭青青也终于找到了。   唐末晚跟着傅绍骞等人一起赶到对面酒店的一个套房内,几个孔武有力的黑衣保镖守在门外。   里面传来嘤嘤啜泣之声,傅绍骞和季绍庭止了步。   唐末晚深吸了一口气:“我进去看看吧。”   欺负彭青青的人到底还是没能抓住,他们赶到这里时,人已经全跑了,唯有彭青青一个人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哭泣。   虽然对彭青青没什么好感,可毕竟,她是代自己受过,唐末晚心里并不好受。   傅绍骞拧了拧眉,让傅梓遥陪着唐末晚一起进去。   彭青青传来的那件唐末晚的礼服已经被撕成碎片。掉在地上,她蜷缩着,只在身上裹了一块浴巾,身上红痕斑斑,鼻青脸肿的,那些人可真不是东西,欺负了人竟然还动了手。   唐末晚酝酿了一下准备开口,结果彭青青抡起一个枕头就朝她砸了过来,傅梓遥眼疾手快的帮她一挡,枕头挥落在地。   彭青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上来:“唐末晚,都怪你,你还有脸来,都怪你不好。本来他们找的人是你,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是你,是你,都是你……”   她出手极重,又是胡乱挥打,尖叫声惊动了外面的几个男人,傅绍骞破门而入,傅梓遥刚好生气的把人推倒在地:“吵什么吵,自作孽不可活知不知道。“同时一块浴巾丢在彭青青身上,遮盖了她的衣不蔽体。   唐末晚道歉:“对不起,青青。”   傅梓遥没好气的骂道:“道什么歉,要不是这女人自己爱慕虚荣跟踪你,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吗?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犯不着。”   彭青青拿到了傅子慕的电话号码,其实好几次到傅氏门口蹲点过。想来几次不期而遇的巧遇,傅梓遥都撞见过好几次,自然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傅绍骞带着唐末晚出房门,派陈墨进来善后。   傅梓遥整了整身上的衣裙,头一扭,也跟着出去了。   她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看到后,眉头皱的更紧,顾着看手机,没有顾上地面,一不小心,尖细的鞋跟陷入了软软的地毯里,身体失去了平衡,重心不稳,狼狈的朝旁边摔去,一边的陆云深正好搭了把手,嗓音轻柔的说了句小心。   傅梓遥从没跟一个男人的身体挨得这样近过,陌生的触感令她快速的抽回了手,道了声谢便匆忙走了。   半小时后,傅梓遥驱车来到了一家音乐吧。   上了二楼,找到了那张角落的位置,站定,脸色不悦:“你找我干什么?”   隐在暗处的座位上,慢慢出现一个黑色的略显慌张的人影,正是闹的满城风雨的韩夏朵:“梓遥。”   傅梓遥蹙眉:“我小叔正派人到处找你,你还有心情找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行踪告诉我小叔吗?”   韩夏朵面色一凛,急忙握住她的手:“梓遥,现在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相信的人了。”   傅梓遥却冷冷抽回了手:“不好意思,请你还是别相信我了,虽然之前我确实挺喜欢你的,觉得你是给我当小婶婶的不二人选,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承认我自己有眼无珠,你根本配不上我小叔,就这样吧,你别找我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我小叔,但是下次说不定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梓遥,你就真的这么绝情吗?“韩夏朵有些急了,她本来是孤注一掷的想要毁了唐末晚,不论什么后果都可以,可是现在,明显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想离开a城似乎都有些困难了。   傅梓遥的眉心拧的更紧:“韩夏朵,你是不是电视连续剧看多了?绝情这种台词用在我身上真的合适吗?我就是不喜欢那么笨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弄得这么狼狈不堪,你把你爸妈的脸都丢尽了你知道吗?”   摇头,傅梓遥都怀疑自己以前怎么能看上她的,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韩夏朵开始喝酒,她知道这次傅绍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也知道如果她的父母出现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可是要她拉下脸回头去求父母,少不得又得挨一顿骂,更何况她不甘心啊。为什么她为傅绍骞做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所有人却都觉得她蠢?   难道爱一个人有错吗?   她喝醉了,留下几张钱,醉醺醺的下楼。   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要往下摔下去了,结果手腕却被人用力一拉,然后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男性怀抱里。   韩夏朵闭着眼,努力把眼前人看清,嗤了一声,又想把人推开,结果那人却把她抱得更紧,她身体虚软的挣扎起来:“秦华生,你干什么,放开我……”   “放开你?你不就摔下去了?夏朵,你现在弄得这么声名狼藉的,还不是因为傅绍骞嘛,乖,听话,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帮你一起对付他们,你说好不好?”   好,或者不好,她根本回答不出来。只能任由自己像一滩烂泥似的身体,被他搂着离开。   “不要,不要过来……”   一条黑漆漆的暗巷里,传来女人低低的呼救声,周围都是惨白惨白的灯光,她蜷缩在角落里,几个流浪汉一样的男人围在她身边,有人动手开始脱她的衣服,有人对她动手动脚……   床头灯突然被扭亮,原本暗淡无光的卧室里突然光亮如昼,傅绍骞旋身,用力拍着唐末晚的脸颊。   “啊……“尖锐的长叫声中,唐末晚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她做了噩梦,梦到自己被拖入了暗巷里,被人欺负了。   傅绍骞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杯水递到她唇边,眸色深沉,一只有力的大掌落在她瘦削的肩头上:“做噩梦了?”   唐末晚惊魂未定,一颗心跳狂不止,心头惴惴不安的,双手十指凌乱抓着身下的床单。   傅绍骞放下茶杯,蹙眉,对她说:“我去给你拧块热毛巾来。”   “别走!“谁知他一动,唐末晚就伸手抓住了他,“别去。”   他没有再走,无声的将她揽入怀里,听着他沉稳而强有力的心脏,她不安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都说似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彭青青的事情确实带给她太大的冲击,她一时间,真的有些难以接受,良心受到了严重谴责,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傅绍骞沉声道:“别想那么多了,那只是个意外,并且再也不会有的意外。”   “韩夏朵找到了吗?“唐末晚觉得韩夏朵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太危险了,她对傅绍骞偏执的爱已经让她走火入魔,不顾一切的想要毁了所有。他引介血。   要是不能及时找到她,真的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很快的,没事,我在。“唐末晚睡不着了,就一直这样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慢慢抚平的难宁的心绪。   最后不知何时睡着的。待她呼吸清浅变慢后,傅绍骞才把她的身体放下来睡在床上,他却仍是毫无睡意。   起身,翻出抽屉里的香烟和打火机,但看一眼睡在身边的女人,浓墨的无法披散在雪白的枕头上,苍白而无血色的小脸上落着几缕深深的疲倦,他又把香烟和打火机丢了回去,起身去了阳台,打电话:“人找到没有?”   “找到了。跟秦华生在一起。”   “密切监控着。”   “知道了。”   已经半夜两点多,傅绍骞还是给首都那边去了电话。   再回到房内,她睡的依旧不安稳,他握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腰,让她贴着他,她的挣扎才慢慢平静下来。   唐末晚半夜睡不好,第二天上午八点多还没有醒来。   厚实的窗帘拉着,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光亮。   傅绍骞就在床上陪着她。   傅缙言已经醒了,李婶陪着在外面客厅里玩,但尽量没有发出大的动静来打扰女主人的睡眠。   随后,门铃响了。   李婶让傅缙言晚一会儿,自己走去开门。   结果门一开,一对中年夫妇就吵着嚷着往里冲,嘴里叫着:“唐末晚,你给我出来,唐末晚。”   屋内的傅绍骞眉头拧紧,唐末晚也因为这几声叫唤而被吵醒。   熟悉的令人有些作呕的声音,光一听,就猜到是谁了。   唐末晚愣了愣,傅绍骞已经下床:“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别,我跟你一起去。”   彭昌和吴秀梅就这么闹上门来,尤其是吴秀梅,在屋内大喊大叫的,彭昌想阻止她,结果惹来她哭红了眼的瞪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知不知道你女儿现在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找人讨个说法,还叫我不要闹,那你说以后叫我们青青还怎么做人啊。”   李婶有些害怕的带着傅缙言缩在一边,傅绍骞开门出来,穿着黑色的睡袍,两道漆黑的浓眉拧在一起,神色是满满的不悦。   有些害怕的傅缙言一下就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低声叫着:“爸爸。”   傅绍骞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察觉到他闪着害怕的黑眸,叫李婶先带他回房。   李婶不敢耽搁,带着傅缙言躲回了屋内。   傅绍骞凌乱的视线落在彭昌和吴秀梅身上,不带一丝感情:“谁让你们上来的?”   吴秀梅震慑于他冷沉的气势,双腿一哆嗦,差点口齿不清,但一想起彭青青那遭罪的样子,心一紧,口气也恢复了刚才的蛮横:“难道做错了事情还不让人说了?“吴秀梅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语气自然极差,“唐末晚呢,这事儿你们到底准备怎么解决。”   傅绍骞瞪着吴秀梅,脸色极差。   这时候唐末晚换了衣服也出门来了,吴秀梅一看到她衣衫华美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脚下一转就扑了上去,结果却被傅绍骞一把拦住,一用力,吴秀梅就被推倒在地,傅绍骞冷喝一声:“在我的地盘上谁给你的胆子撒野,滚!”   唐末晚看吴秀梅突然发狠的模样,确实是有些害怕,可对彭青青的愧疚还是占了一部分原因,她问:“青青怎么样了?”   吴秀梅被傅绍骞一吓,干脆坐在地上狼嚎了起来:“我的青青啊,我的青青啊,老天无眼啊,老天不长眼啊,为什么要让我的女儿受这样的罪……”   傅绍骞的太阳穴突突跳,拉着唐末晚不让她过去,然后拿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喂,公安局吗?我这里龙湖春江,有人扇窗门宅,立刻,马上把人来给我带走!”   彭昌一看傅绍骞真的报警了,赶紧去地上把吴秀梅拉起来,可吴秀梅已经是破罐子破摔,怎么拉都不为所动,哭声震天。   彭昌没办法,只好去求唐末晚:“末晚,你让绍骞别报警啊,你舅妈就是着急,青青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唐末晚对吴秀梅也是深恶痛绝,可现在毕竟事情因她而起,于是悄悄拉了拉傅绍骞的袖子。   傅绍骞按着太阳穴,拉着她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交叠起双腿,修长的身躯如静竹般,透着凌厉的攻势:“不想去吃牢饭就给我闭嘴!”   彭昌又去拉吴秀梅,这次吴秀梅倒是被拉了起来,唐末晚倚着傅绍骞坐着,见傅绍骞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他们坐下。   吴秀梅还是抽抽搭搭的,彭昌涨红了脸,比较理智道:“末晚,我们也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们的,青青出了那样的事情,一直说活不下去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看在她是你表妹的份上,你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傅绍骞替她回答:“不好意思,以后别沾亲带故的,她不是彭媛生的,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什么?“彭昌和吴秀梅听了,都惊呆了。   傅绍骞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支票本,刷刷刷签下了一张支票:“这个,够你们的精神损失费了吧,拿了就滚,以后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彭昌颤巍巍的接过那张支票,数字后面的一串0看的他们莫名眼花,吴秀梅小心翼翼的数着,1234567,竟然有七个0,加上前面的1字,竟然是一千万?   幸福来的太突然,几乎一下子将吴秀梅给砸晕了,她不敢置信的拉着彭昌的手:“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看着晕晕乎乎的彭昌和吴秀梅离开,唐末晚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语。   李婶和傅缙言从房间里出来,傅缙言趴在唐末晚的腿边,关心道:“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唐末晚一把抱起傅缙言。   小家伙的手摸在她的肚子上:“是不是小弟弟不听话了?”   “没有,小弟弟很乖,跟缙言一样乖。”   “哦,那我们去吃饭吧,我还没有吃早饭呢,肚子好饿。”   李婶已经把早饭张罗上桌,带着傅缙言在桌边坐下,傅绍骞开口,嗓音低沉:“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跟你无关,无须自责。”   这个男人啊,对外总是那么霸道强势,却在她这里,不动声色的温柔,无声替她挡去所有的劫难。   “快吃饭吧,待会儿去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   他还卖了个关子。   第260章 相亲   夕阳斜沉,一条江水自城市中央穿城而过。a城最好的风景最好的建筑都斜倚在这条江水周围。   傅绍骞驱车带着唐末晚来到地铁沿线一处新建好的别墅区。   这里正对着a城的这条江水,站在屋顶,可以看到整座城市嶙峋的屋脊,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偌大的占地。配了最顶级的设施,有游泳池,有高尔夫球场,还有个游乐园。   傅缙言随着他们一起来的,一看到游乐园。便像个小箭头似的飞奔了出去。   唐末晚站在大厅内,望着简洁流畅的设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喜欢吗?”他一向言语不多,但似乎每一句都能直指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你买的?”   “不好?”   她答:“挺好的,但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也挺好的呀。”当然。跟这里比,根本不是一个水平档次上。   傅绍骞望着她眼底激动的神色后,跟着笑了:“那个地方太小,满足不了我们越来越多的人口需求。”   “啊……”唐末晚瞬间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如果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势必会需要更大的地方,更多的房间了来安置,龙湖春江似乎确实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了,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傅缙言可以拥有自己的游戏王国,可以更畅快的玩耍。而且这里的装修与设计,每一处都透着用心,她真的很喜欢。   别墅是三层的设计,二层除了一间卧室一间婴儿房,傅绍骞把所有房间都打通,做了一个室内小型游乐场所。   各种玩具,应有尽有,傅缙言乐不思蜀。   三楼是他们的卧室,唐末晚惊喜的发现他竟然还采用了闭合式的顶棚设计,跟当时别墅里的一模一样,只要轻轻一按开关,星空,月色,近在咫尺。   “喜欢吗?”他站在她身边,望着她眼中浮现的点点盈光,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要不厌其烦的再问一遍。   “谢谢你。”她十分认真的说着,感谢他默默做的一切,此生,无法用言语来感激。   他笑了,清隽乌黑的眉目仿佛一弯浅月:“你打算怎么谢我?”   他盯着她的眼神那么漆黑,深沉,迫人,唐末晚的脸立刻火烧火燎的红了起来,明明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彼此,岁月却仿佛沉淀下更多更深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光而褪色。   她笑骂着:“流氓……臭流氓……”一如当初,时光交替,经年累月,我对你的爱,永不消散。   傅绍骞的手机响了,唐末晚乖乖停下了闹腾的动作,明明刚才还那么蛮横的一个人,此刻就变成了沉寂如水,沉稳如山:“好,那你们等一会儿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唐末晚奇怪的望着傅绍骞:“谁来了?”   “你父母。”   唐末晚拧了拧眉,更多的是惊讶:“他们怎么来了?”   现在的她,似乎已经开始渐渐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对韩之敬和许一宁也没有当初那么排斥了。   “听说你差点出事,所以连夜过来了,还有韩文轩和韩文清,也一起来了。”   这么劳师动众?“为什么。”   “来带韩夏朵回去。”   城南的一处公寓,是秦华生回国后的住处。   韩文轩的电话打到韩夏朵这里时,她正在秦华生的身下醉生梦死,并没有接。   事后,秦华生搂着她白皙丰润的肩头,又伸手在她的胸前狠狠一捏,疼的正在抽烟的韩夏朵蹙起了眉头,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你干什么!”   秦华生笑的一脸邪气:“我干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   韩夏朵心情不好,意兴阑珊的表情,秦华生这个混蛋当时在酒店浴室内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韩夏朵就知道,他又回来缠上她了。   当年的事情,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更是各怀鬼胎,可现在,她声名狼藉,正是需要他帮助的时候,只能继续与他苟且,她不悦的重哼了一声:“你答应我的要帮我忙,怎么,有法子了吗?”   “你当真是想跟傅绍骞作对?”秦华生也抽着烟,他当年俊秀白皙的面孔这几年因为国外油炸食品的摧残,明显发福不少,因为挤着,脖子上的肉松松垮垮的,一圈圈的堆着,看着有些叫人倒胃口。   这时候的韩夏朵就越发怀念傅绍骞那诱人的身材,她凌厉的视线钉在秦华生因为纵欲过度而有些浮肿的脸上:“你这是不敢了打算退缩了?”   “怎么会呢。”秦华生抚摸着她纤滑的身段,“提前问你一声确定下而已,万一你到时候反悔了,我其实人财两失?”   “只要你帮我搞定唐末晚,钱不是问题!”   “呵,可是宝贝,我就想要你说怎么办呢?”秦华生暧昧的朝韩夏朵眨了眨眼,一颗头就埋在了她的身下,韩夏朵惊喘连连,心里又恨又恼却又根本停不下来。   她知道到了这一步,自己也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说她一定得不到傅绍骞的话,那么也不可能让别的女人得到的。   秦华生一边做一边笑:“傅绍骞他也不不是无坚不摧的神,那么多的软肋,随便一出手,他就在劫难逃。”   “你是说那……熊……熊孩子……啊……”剧烈的刺激没过她的心坎,令她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不成局长。   秦华生笑的浪荡而下流,舌头表演的更加卖力:“是啊,更何况听说那女人还怀孕了,宝贝儿,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呢……”   韩夏朵心神俱裂,思绪在各种打击力浮浮沉沉,骨头像是酥软般,落不到实处。   门口突然传来门铃声,秦华生兴趣正浓,趴着韩夏朵的腿没有理会,结果门铃改成了敲门声。   韩夏朵推拒着他:“是外卖来了啊,你快点去开门,我都饿死了。”   秦华生不甘心的在她的大腿上摸了一把,这才起身套了件睡袍去开门,临走前还对她挤眉弄眼:“等我回来。”   韩夏朵看也懒得看他,这样的男人,跟傅绍骞要怎么比。   秦华生到玄关处的时候,门铃声已经改成了敲门声,十分用力,并且急促,他不满的蹙着眉头,骂骂咧咧:“敲什么敲,送个外卖而已,叫魂啊。”   开门,却是一个拳头直面朝他迎头痛击而来,他没躲过,左边的脸颊硬生生挨了一拳,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女士的皮包就朝他劈头盖脸的打下来,那尖锐的棱角,擦着他的身体,皮肤,也是锐不可挡。   他边跑边躲,哀嚎连连,房内的韩夏朵不明所以,披了睡袍赤着脚没好气的走出来,冲着他喊:“嚷嚷什么,吵死了。”   然后,整个房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韩夏朵呆呆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韩文轩和胡亚兰,还有韩文清。   韩文轩穿着衬衣西裤,寒着脸走上前来,韩夏朵看的心头一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嘴巴嗫喏的根本发不出声音,可是韩文轩已经抬手,重重甩了她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他用了十成的力道,手劲极大,这一巴掌挥下去,就打的韩夏朵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嘴角流出了鲜血。   韩文轩望着她衣衫不整的模样,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胡亚兰虽然心疼女儿,可是此时此刻,也没有偏帮她,只能在旁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夏朵,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一团混乱。   韩文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他们说:“好了,人既然已经找到了,那我们就走吧,万一叫人知道了,我们韩家真的是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   “起来!”韩文轩背过身去,凌厉着面孔,“马上跟我滚回去!”   韩夏朵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是现在,根本别无选择。   胡亚兰推她进房去换衣服,又怕她跑了,所以寸步不离的守着。   至于秦华生,在他们离开后,又有几个黑衣人迅速出现,将她带离。   前往机场的高速上,韩夏朵坐在韩文清和胡亚兰中间,一声不吭。   韩文轩在打电话,语气不太好,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人我带回去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傅总放心。”   也不知道那边傅绍骞说了什么,韩文轩的面色是隐忍不发的,可印象中的韩文轩,何等受过这样的气,虽然没有低三下四,但也是拉低了脸面对一个后辈说着客气恭维的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后面的这个不孝女!   韩文轩结束通话,手机就被他丢在了一边,口气不耐而严厉:“回去后,给我好好看着她,不许她再踏出家门一步!”   “爸,你这是要软禁我吗?”   “对,我要软禁你!”韩文轩的脸上没有一丝商量的表情,韩夏朵还想开口,却被胡亚兰一把按住,“够了,夏朵,别再惹你爸爸生气了,傅家这次看在你小叔面子上算是客气的,他们把你交给你爸爸处置,但也说话了,若是你爸再管不好你,傅绍骞就要代为处理了,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个男人心里没有你,无论你做多少他都不会看上你的吗?”   韩夏朵被说的心里委屈:“妈,可是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他,如果没有他,我当时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夏朵,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没有傅绍骞你就不活了吗?我们是你的父母啊,难道你也要舍弃了?”   “妈,可是没有他我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韩夏朵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看着他们双宿双栖,你要我怎么不难过?他明明就应该是我的丈夫,我为了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妈……”   “夏朵!”胡亚兰虽然心疼,可这点脑子还是有的,知道傅绍骞如今根本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了。   韩夏朵歇斯底里的哭着,一直未开口的韩文清惹不住发火,厉喝一声:“够了,韩夏朵,你还有完没完!”   韩夏朵一怔,双目凄楚的望着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姑姑,韩文清有韩文轩的怒气,却没有胡亚兰的心慈手软:“真想死是不是,那就从这里跳下去算了,一了百了,你姓韩,我都替你害臊!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还不是你自己作的,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姑姑……”   “别叫我!”韩文清冷着脸,别开了头,“你爷爷尸骨未寒,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我们为你操心奔波,你要明白就少惹点事,就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每个人都在骂她,每个人都在说她蠢,傅绍骞是,傅梓遥,现在就连她的亲姑姑也这么说。   韩夏朵的心,被啃噬的不成样子。   同时韩文清还嘀咕了一句:“我以前怎么会帮着你对付唐末晚,现在看来你要是有她一半聪明,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韩夏朵的心突然泣血:“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那是你堂妹,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别再生事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姑姑,你偏心!”   韩夏朵的质问却惹来韩文清的厉眼扫视:“我倒是想偏心你,那也得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沉闷在车内蔓延,胡亚兰听不下去:“文清,再怎么说夏朵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你难道还真打算偏帮了那丫头片子不成。”   “我不是偏帮,我是实话实说,你女儿,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韩之敬和许一宁在客厅里坐着,厨房里,傅绍骞问唐末晚:“要不要留他们吃晚饭?不留的话差不多可以让他们走了。”   唐末晚拧眉,望着客厅里跟傅缙言玩的高兴的韩之敬和许一宁,表情淡淡的:“这个你问我干什么,你决定吧。”讨有住血。   “那就让他们回去吧,我反正也不喜欢人多。”傅绍骞作势要出门。   唐末晚拉住他的手:“都这个点儿,你这人……算了,让李婶多做两个菜吧,就多两副碗筷两双筷子的事情。”   “你要留他们吃饭?”   “……”唐末晚忽然发现,自己好似掉入了傅绍骞一早挖好的陷阱里面。   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淡淡点了点头:“那我出去告诉他们一声把。”   客厅里,许一宁蹲在另一边,傅缙言把小汽车开过来之后,她就负责开回来,小家伙玩的好不开心,看到傅绍骞出来,韩之敬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一宁,我们回去吧。”   许一宁笑着站起来,点头:“是啊,绍骞,那我们先走了。”   傅绍骞楼上微微露出惊讶:“可是刚刚末晚说她多做几个菜,请你们留下一起吃。”   韩之敬和许一宁身体一怔,连带着在厨房里的唐末晚也是身体一僵。   韩之敬表现的很小心:“真的?”   傅绍骞笑着点头:“不信你们自己问她。”   唐末晚半垂着头从厨房里出来,摘了手上的手套,语气有些别扭:“嗯,李婶做了不少菜,我们也吃不完,你们不嫌弃的话就留下吃吧。”   “不嫌弃不嫌弃。”韩之敬和许一宁连忙表态。   傅绍骞微笑,吩咐傅缙言:“缙言,带外公外婆去洗手。”   “噢,外公外婆,你们跟我来。”这声外公外婆,叫的在场的人再度一怔。尤其是韩之敬和许一宁,眼中都有了淡淡的泪光,唐末晚则干脆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晚饭吃的宾主尽欢,虽然唐末晚没什么话想说,但有傅缙言在,也不怕冷场。   七点左右,城市的霓虹如浮动的明珠,次第亮起。   正是晚饭时间,到处都是用餐之人。   一家气氛颇佳的西餐厅内,陆云深静坐着,银质的汤匙被他修长雅致的手指握着,轻轻搅动着杯中咖啡,白色的餐巾扑在他的膝盖上,倒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艺术秀。   只是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显然无心欣赏。   傅梓遥自从出现后看到与自己相亲的男人是陆云深之后,态度就较之前更冷了。   这是一个喜欢过唐末晚的男人,对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傅梓遥的态度是不屑的,加之那个女人又是唐末晚,她就觉得更加不可能了。   再看陆云深,由始至终都是淡然沉稳波澜不惊的模样,说话淡淡的,嗓音淡淡的,也似乎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底,她笑了,抬头:“所以,陆先生,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坐在这里?”她穿着宝蓝色的长裙,很适合她的颜色,陆云深看出了她眼底的不耐,他的修养却十足,姿态平静又随意:“我们是在相亲啊,都没有彼此了解过,就要散了?”   灯光从他的头顶落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从容优雅,浑身上下仿佛镀着淡淡的光芒。   傅梓遥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能面色不改的说出这些话来,略略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们需要了解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我相亲?”   陆云深的目光明明很淡,却又像是别有深意:“你未嫁,我未娶,有何不可。”   明明只是那么随意的一句话,却像是在傅梓遥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搅的她心神不宁,细白的涂着透明指甲的手指握紧了咖啡杯子边缘。   陆云深并不喜欢女人涂指甲油,那些五颜六色的颜色,会让他觉得艳俗,但傅梓遥涂的是透明指甲油,指甲透着一种朦胧而柔白的光,看了,并不让人讨厌,而她一向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可是这次,却因为他这句话,那冰冷的面具似乎有微微的皲裂。   半晌,傅梓遥笑了,清亮的眼神中透着洞察一切的犀利:“陆云深,你知不知道你娶了我,就得叫唐末晚小婶婶了。”   陆云深身形一怔,看他微变的脸色,傅梓遥舒畅的笑了,那是一种反败为胜的骄傲和恣肆张扬。   “怎么样,没想到吧,现在,你还想跟我了解下去吗?”   这个问题,确实是陆云深忽略了的,一时没有想起。   如今被她点破,他竟然无言以对。   对面的傅梓遥却已经拎了包站起来:“所以啊,咱们真没必要继续,你不过是想找个女人结婚,但我还没有打算把自己嫁给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再见。”   她走的潇洒,倒把陆云深一个人晾在了位置上,就算没有陆氏总裁的头衔,喜欢他的女人依然不少,可是,他竟然要取傅绍骞的侄女,以后叫傅绍骞和唐末晚小叔小婶婶?   光想想,就让人退避三舍了不是吗?   第261章 婚礼被延后   傅梓遥离开餐厅后,开着红色奥迪在路上转了好几圈儿。   她并不知道今天来相亲的男人是陆云深。   小奶奶之前也是有跟她提过的,但可能没注意听,所以漏了吧。   这半年,陆云深在a大任教。名声却慢慢在a城的商业圈里传播开来。因为陆何明不顾正室反对,执意把公司留给了私生子,但是这个私生子却从不在公司露面,据说也无心接手公司。   这对一向明争暗斗内部倾轧的家族企业来说,无疑是很奇怪的例子。   大家都在传,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把名利看的这样轻。   她现在在傅氏任职,这些小道消息自然也是不绝于耳。她想有些男人就是喜欢沽名钓誉,欺世盗名,好大喜功。   但是在看到陆云深本人后,她想。这个结论应该是不成立的。   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整个人坐在那里,深邃沉静的眉目。紧抿的薄唇,白皙的面容,柔和而清瘦的侧脸,内敛又沉稳,并不像一般的商人市侩精明,又圆滑世故。   他就是一个适合在大学校园里清静的做学问的人。这样的人,或许真的不适合执掌公司。   你把他推去商场上,看着他在尔虞我诈里勾心斗角,奋力厮杀,你会觉得,那是一种对他的亵渎。   这样的男人,跟她一直以来遇到的男人都不太一样。   傅绍骞矜贵成熟但又不乏商人的奸诈狡猾,傅子慕傲慢张扬却在女人堆里流连忘返,她见一次就讨厌一次。   但不可否认,她是羡慕唐末晚的,傅绍骞把所有的奸诈狡猾都留给了外人,留给唐末晚的,只有一颗温柔的拳拳真心。   她自从搬出来之后就没有回去过傅宅了。   傅成光一个人住着也不知道好不好,他们父女的感情一直寡淡,这些年她也不指望能任何的改变。   跟傅子慕,也许随着年纪的长大他们都开始变得成熟了吧,虽然没有长足进步,但好歹也没有那么针尖对麦芒。他们已经开始拥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所以对大人的那些恩怨情仇,却开始慢慢看开。   调转车头,准备回自己的房子去时,却在路边意外发现了傅成光的车子。   她隐约看到有人在车内,但因为是单行道,没法看的更清楚,只好作罢。   至于车内,确实是傅成光,还有一个刚刚跟他相谈甚欢的年轻姑娘,姑娘跟他喝了几杯酒,有些醉了,靠在椅子上暧昧的冲他笑,嘴里还一边嚷嚷着:“好热,好热……”   于是动手拉下了拉链,露出里面黑色的抹胸,一道深深的沟,雪白的球儿,明晃的有些刺目。   傅成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姑娘便直起身体,搂住他的脖子:“大叔,你不热吗?”   “我开了空调,很快就不热了。”他回答。   姑娘嘟起了嘴巴,浓浓的抱怨:“大叔,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空调也没有脱衣服凉的快啊,我帮你。”   傅成光笑笑,按住她的手:“这里是马路上,不太方便,要脱的话,跟我回去脱吧。”   姑娘心领神会的一笑,在他的下身上用力摸了一把:“大叔,你真是太讨厌了。”   “大叔,这是哪里?不是去你家吗?为什么这里这么偏僻呢?”姑娘原本兴致勃勃的东摸摸西摸摸,等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傅成光却把车子上了锁,前方的空调嗡嗡转动着,她想挣扎,可是手脚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心慌的看着傅成光,“大叔,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跟我回家吗?我这就带你回去。”   姑娘吓得全身颤抖,噤若寒蝉,可意识却模糊起来。   唐宛如自从上次咬舌自尽后,一直就没恢复,吃饭疼,说话也疼,傅成光又不给她看病,她只能整日躺在黑暗中伤心流泪。   她的身心已经被凌辱摧残的不堪,她觉得自己随时会死去。为她之前所做过的一切事情的报应。其实现在还不如死了算了呢,这样活着,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厚重而沉寂的铁门再一次被打开,灯光骤然明亮,她紧闭着双眼,待最初的不适过去后,看到傅成光背了个年轻女孩进来。   莹润的肌肤,年轻的面容和白皙的身体,在灯光着透着诱人的光,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骨朵儿。   唐宛如蓦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傅成光已经彻底的心理扭曲了,甚至是变态了。   现在他折磨她还不够,竟然还掳了年轻的女孩回来。   他想干什么?   看着他给女孩注射药物,看着女孩因为兴奋而不断扭动着求欢的身体,唐宛如仿佛看到了刚刚进来时候的那个自己,她很快也会变成跟自己一样,可是唐宛如笑不出来,傅成光越是这样的变态,她们就越是危险。   她突然很想唐镇远,甚至是彭媛,都有些让她怀念的。   她已经失踪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来找她呢,她真的很害怕,不知道哪一天她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又想起了傅子慕。当年要不是她的任性冲动,她怎么可能失去他呢。至于后来明明嫁给了傅成光,却偏偏还与傅子慕……   所以这是傅成光给她的报复吗?   唐宛如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哭了。   看着傅成光一遍遍凌迟那女孩,她明明语不成调,口齿不清,但还是语焉不详道:“傅成光,你这个变态,真是后悔当初没给你多下点药药死你……你这样的男人,要怎么跟傅子慕比……要不是你有点钱,你以为年轻的小姑娘能看上你吗……”   傅成光恶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几乎把她的下颌骨捏碎,唐宛如一双眼瞪得大大的,一瞬间,她忽然生出了无尽的勇气,她想就这么死去或许都比这样活着要好。   “唐宛如,你这是找死!”她的话,成功激怒了傅成光,等待她的,是新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拳击。   唐宛如呵呵一笑,她是真的想死了。   韩夏朵被带回去之后,就真的被人死死看住了。   韩文轩下了死命令,若她敢擅自逃跑,就一定亲手打断她的腿。   韩夏朵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她的手机,电脑,一切通讯工具都被拿走了,房间里的电话线,网线也都被拔掉了。   韩文轩说到做到,真的软禁了她。   每天都有人给她定时送饭,她过着监牢一样的日子。   日复一日。   直到傅绍骞和唐末晚的婚礼临近。   还有一星期就到了大喜之日,老太太红光满面,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可就在这天下午,发生了一件大事。   明明好端端躺在床上吃饭听老太太说话的傅站,突然双手一颤,接着整个人都在床上抽搐了起来,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了。   老太太手上的饭碗打翻在地,紧急叫了看护过来,看护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傅绍骞和唐末晚正在家居市场看家居,打算在新别墅买一张新床。因为是两个人睡的,必须要让唐末晚也满意也可以。   可是老太太的电话来的那么突然,傅绍骞带着唐末晚往外走,面色冷肃,看得出他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唐末晚握紧了他的手:“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明明很着急,但考虑到她是孕妇,他还是尽量把车开得安稳,只是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十指上青筋凸起,暴露了他的不安。   他们曾经对傅站的那么一丁点怨怼和不满,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韩松明刚刚离去,如果傅站此刻再有个三长两短,人生总是这样喜怒无常,明明害怕,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到来。人老了,其实这也是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只是他们卑微的乞求着,这样的来临可以晚一点再晚一点。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在抢救室外哭的泣不成声。   他们是有感情的,哪怕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过,但他们依然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人,有些爱情,是超越亲情的。   唐末晚走过去抱住老太太那瘦弱的身体,傅子慕傅梓遥傅成光也随后赶来,大家都面色凝重。   老太太哭了好长时间,嗓子有些沙哑后,才慢慢止住哭声。   医生已经连续两道病危通知书,情况不容乐观。   急救室门开了,医生又冲冲跑出来:“谁是傅王思晴女士?”   “我是,我是。”老太太急忙擦干了眼泪挤上前,“怎么了,医生,出什么事了?”   医生一脸严肃:“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病人年事已高,病情来势汹汹,恐怕已经无力回天,病人点名想见你,你跟我们进来吧。”   老太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唐末晚及时出手在背后扶了她一把:“小奶奶,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先进去。”老太太的人已经有些垮了,忽然有些精神恍惚的,不能自己,木讷的跟着医生进了抢救室。   五分钟后,老太太红着眼眶出来了,对傅绍骞和唐末晚说:“你们进去看看吧,他想见见你们。”   唐末晚心头一凛,跟着傅绍骞一起踏了进去。   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手术室外,傅站枯朽的身体躺在墨绿色的手术单下,一边的氧气管已经拔了,呼吸微弱,那张混沌的眼,似乎再也无力睁开。   看的唐末晚莫名心头发酸。   傅绍骞上前,握住了老人家的手,轻轻唤了声:“爷爷!”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用尽了他十成的力气。   唐末晚看到他跪在床边,背部肌肉完全纠结成团,他心里的痛,此刻都绵延的展现在身体上。   见状,唐末晚也跟着跪了下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虽然不愿意承认,却又必须承认,傅站这是在交代遗言。   “绍骞,爷爷……时间不多了……好好照顾小奶奶,好好照顾末晚……是爷爷对不住你们……以后,就没这些事了……”   “我知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奶奶的。”君子一诺,重于千金,听了傅绍骞的保证,傅站露出欣慰的笑,然后转眼看着一边的唐末晚,“以后,绍骞……就……交给你了,好……好好……”讨有吉亡。   傅站握着傅绍骞的手突然用力,跟着是喘不上气,原本就形容枯槁的面容此刻更是有些狰狞的骇人,但他还是坚持着,想把话说完:“绍……绍骞……你……妈……妈妈……我……”   可是还没等傅绍骞叫来医生,傅站最后一个挺身,那颤抖的身体逐渐趋于平静,握着傅绍骞的手,也逐渐松弛下来。   手术室外等候的众人,只听到傅绍骞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叫:“爷爷……”   众人不禁悲从中来,尤其是老太太,一声啼哭过后,直接就晕了过去。   傅站去世。措手不及,却也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在傅绍骞和唐末晚婚礼之前。   老太太一直希望着他能撑过去,奈何,时间不等人。   明明已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事情摆在面前,却还是难受的让人无法接受。   傅站最后的那句话没有说完,说的是傅绍骞的母亲,但是没有下文。   傅绍骞其实并不在意。当年他父亲去世后,她母亲没多久就走了,从此之后,杳无音讯。   傅站一直是很生气的,觉得她薄情寡义,傅绍骞那时候已经懂事,也没有追问过她的去向,傅站大约是想告诉他母亲的下落吧。   可惜人已经不在,谁知道呢。   傅站的去世,已经彻底击垮了老太太,说到底,他是她一辈子的信仰,哪怕十年在外,她的心依然在他身上,这些年,她也一直尽心尽力陪在她身边,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常在,世事变幻无常,终有这么一天。   傅站的丧礼办的很体面,低调而隆重。   都是傅绍骞一手操持的。   唐末晚发现,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傅绍骞好像一下子消瘦了不少,眼眶内凹,白皙俊逸的眼底是深浓的黑眼圈,她看了,满满的心疼。   因为有孕在身,据说孕妇出现在葬礼现场无论是对死者还是对孕妇本身都是比较忌讳的。   老太太权衡再三,没有让她出面。   她虽然担心,可也不敢拿这种鬼神之事不敬,只能在家里等着。   好在韩之敬虽然回去了,许一宁却留了下来,一直陪着她,嘘寒问暖。   她与许一宁的关系,似乎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总是缺乏母女之间的默契的,可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他们眉眼处有几分相似的,也许这就是母女相吧。   唐末晚的心情也就慢慢趋于平和。   她在彭媛那里,半生残失,如鲠在喉,傅站的死,更是让她察觉到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所以她对许一宁的态度,也缓和许多。虽然还做不到如一般母女一样亲密无间,但至少,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许一宁自然能察觉到她的改变,甚至好几次偷偷落了泪。   至于她与傅绍骞的婚礼,自然是要延后了。   但她没有怨言。按照传统,百日之内不得办喜事,这是规矩,如果傅绍骞要为爷爷守丧的话,那可是三年之内不能办喜事。   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傅站的身后事。   他的葬礼,就在原本既定傅绍骞和唐末晚婚礼前一天举行。   婚礼变葬礼,多少让人有些唏嘘。   出殡那天,唐末晚还是坚持送了傅站最后一程。   老太太也同意了。   谢家陆家季家,甚至是韩家,都派了人过来。韩文轩和韩之敬一起来的。   因为陆立风和谢依人度蜜月去了,陆云深作为陆家的代表,出席了葬礼。   傅梓遥作为家属,站在队伍前头,也只是远远与陆云深打了个照面,她哭过不少次,小时候,是傅站和老太太没少带她在身边,这份恩情,她点滴铭记着。   她对傅站的感情,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少,她哭的鼻子通红,眼睛浮肿,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其实精神看起来糟糕透了。   唐末晚就站着傅梓遥的身边,她今天是作为傅站孙媳妇的身份出席的,就连傅缙言,都是披麻戴孝,一身素衣的乖乖跟在他们身边。   送殡的队伍很长,每个人都面带沉重。   傅成光捧着老爷子的骨灰从火葬场出来,到墓地安放。   人死如灯灭,一切就都归于沉寂,每个人最后的去处,也不过这一方小小的坟墓。   老太太完全靠人搀扶着,一身黑衣,泣不成声。短短几天时间而已,老太太竟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她花那么多力气才把自己保养得犹如五六十岁,可现在看来,真的就像是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看了就让人于心不忍。   一行人回到老宅。   人群终于逐渐散去,只留下了几个自家人。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空洞而寂寥。从此以后,这偌大的庄园就只有她一人留守了吗?   律师过来宣读傅站的遗嘱。   他公司的股份已经转给傅绍骞,傅绍骞又全部给了傅子慕,所以这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他名下的房产,给了每人一处,其他的,包括这庄园,全部留给了老太太,还有他户头里的存款,留了一部分给傅梓遥做假装,一部分给傅缙言做教育基金,剩下的,也全部留给了老太太。   还有一些股票基金,他则留给了傅子慕。   至于傅成光和傅绍骞,一无所有。   律师问他们对这份遗嘱有意见吗?没有的话就在这上面签字,即日起生效。   送走了律师,老太太终于对傅绍骞和唐末晚开口,她满心疲惫,也充满歉意:“你们的婚礼,怕是要重新选日子了。”   “不要紧,小奶奶,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了,办不办婚礼真的不重要。”唐末晚急忙说。   老太太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太奶奶,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说话的,竟然是三岁的小家伙。   老太太一听,眼眶泛红,满眼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缙言乖,太奶奶想一个人呆着,太奶奶过两天打电话给你你再过来陪太奶奶好不好?”   小家伙不放心的望着她,黑漆漆的瞳仁里闪烁着心疼的光:“太奶奶真的不要我陪吗?”   老太太点点头:“缙言先回去吧,你们也都回去吧。”   缙言乖乖的应了声好:“那我等太奶奶电话。”   老太太缓步上楼的身体微微一怔,唐末晚发现,她的脚步微微凌乱。   第262章 爸爸救我   都说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好在傅氏如今也算是一路有惊无险的安然撑了过来,傅站的去世,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唯一有影响的,恐怕也就只有傅绍骞和唐末晚的婚事。   以及精神不佳的老太太了。   傅站去世后整整一个月。唐末晚都没见老太太出过门。她就在佛堂里安静的礼佛,一直虔诚的跪拜,敲着木鱼,念佛经,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晕倒在里面。   唐末晚怀孕后也无事可做,就主动带着傅缙言搬了过来,自然的。傅绍骞也跟了过来。   可是老太太就是不出门,一直七七四十九天后,她出来了,但也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大约说的就是老太太现在这个情形吧。   医生诊断后说,胸闷淤积,肝火郁积,劳心伤神,营养不良,体力不佳。   简单来说,也就是累的。心病。加上吃了这么多天素,身体不出问题才有鬼呢。   唐末晚在病房里照顾老太太,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刀,给老太太削皮。   苹果刚削好,老太太也醒了,唐末晚立刻把苹果递了上去,关心道:“小奶奶,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医生过来查房后,确定老太太已经没有大碍了,但还是需要静养。   唐末晚点头,这时候傅绍骞带着傅缙言来了,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李婶熬得粥,加了些滋补养阴的药材,还是特地找有名的老中医给开的。   唐末晚喂老太太,老太太也没有推辞。一口一口喝着,喝完了,气色果真好了不少。   傅缙言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一瓶酸奶来,递给老太太:“太奶奶,再喝点饮料吧。”   老太太和唐末晚同时被逗笑,老太太抚摸着傅缙言柔软的头发:“乖,太奶奶不喝这个,缙言喝。”   “为什么,很好喝的,奶奶喝一点吧,我每天喝一瓶,力气棒棒。”   唐末晚赶紧说:“这是儿童版的,大人要喝大人版的,你先自己喝,到时候妈妈去给太奶奶买。”   抓抓头,小家伙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那我就自己喝了啊。”   在得到众人的首肯后,心安理得的去旁边沙发了。   唐末晚莞尔,傅绍骞问老太太身体怎么样。   老太太点点头:“还不错,吃了这么多天素嘴巴怪淡的,绍骞,帮我去办出院手续吧,我没事了。”   “再多住几天吧。”唐末晚不太同意,劝道,“医生说您需要静养。”   “静养也不是在医院能养的,我还是回去吧,住在这里,不习惯,我给你们爷爷礼佛七七四十天了,也够了,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唐末晚听着,于心不忍:“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去住吧。”   他们这几天正准备搬家,新买的别墅,很大,老太太要去住,也很宽敞,现在让她一个人回庄园去,真的让人很不放心。   老太太愣了愣,从没想过要与他们同住。   唐末晚一开口,就觉得这个提议蛮好,急忙伸手拉了拉傅绍骞的袖子,示意他说话。   傅绍骞瞥了唐末晚一眼,她那双黑亮的双眸里,带着无声的恳求,他笑了笑,对老太太说:“她到时候肚子大起来,也需要人手照应,跟我们住吧,反正地方也够,缙言也离不开人。”   老太太的眼眶里突然浮现一丝泪光,她一辈子无儿无女,是做好了临老去敬老院的准备的:“会不会很麻烦?”   “怎么会呢。”唐末晚说,“您帮了我们这么多,缙言都是您一手带大的,我感激都来不及,我们就是您的孩子啊,您跟我们一起住,我们求之不得。”   傅绍骞盯着唐末晚纤瘦的背影,以及老太太眼中浮动的泪光,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是啊,太奶奶,爸爸新买了个房子,可漂亮了,还有个老年健身房呢,您跟我们一起回去,肯定会喜欢的,对了,还可以陪我玩游戏,他们都不怎么陪我玩……”小家伙突然跑过来,兴冲冲的补充。   “那好吧。”老太太终于同意了。   唐末晚也是第一次知道那别墅里竟然还有个老年健身房,回去的路上,他问傅绍骞:“其实你一早就想好了要接老太太一起住吧。”   但他就是憋着不说,非得要她开这个口。   “你是怕我不同意所以才没说吗?还是想把这个做好人的机会留给我?”   傅绍骞正在开车,右手轻轻的搭在方向盘上,无声的勾了勾嘴角:“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别装傻了。”唐末晚盯着他好看的侧脸,简洁的线条犹如一道裁剪利落的云彩,“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个男人的心思很难猜,但其实,也不难猜,而她只需明白,他会倾尽一切,不遗余力的保护他的家人,这就够了。   他们都是她的家人。   路过菜场的时候,唐末晚喊了一声:“停车。”   傅绍骞依言把车稳稳停在了一边。   日暮时分,夕阳染着青石板的铺成的人行道。   两个月的时间,最酷热的季节已经过去,路上,竟纷纷扬扬有了枯黄的落叶。讨贞每划。   道路两旁的枫树叶,也开始层林尽染,由绿转红。而她的肚子,也四个多月,开始显怀。   唐末晚解开了安全带:“我去菜场里买条新鲜的鱼和肉,给老太太补一补。”   传统股市场不比一般的超市,地上有不少污水泥坑,还有不少垃圾,需要小心翼翼的避开。   傅绍骞牵着她的手,让她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安稳。   她先买了点新鲜的蔬菜,付了钱后都是傅绍骞提着,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那么冷感矜贵的男人穿着纯手工的定制西装,却提着菜篮子,走在菜市场内,这画面,格格不入,却又是浓浓的幸福。   她情不自禁笑了。   所有惊涛骇浪的浓烈激情最后都要回归到朴实无华的普通生活中来,受得住,收获的就是余韵悠长的平静幸福,受不住,就是剧烈的燃烧后,惨淡的收场。   买完了蔬菜,唐末晚又去肉摊上选了一斤排骨,然后去鱼摊上买了几尾新鲜的活鱼。   只是付钱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喊她:“末晚?绍骞?”   唐末晚和傅绍骞循声望去,就见一身休闲装的唐镇远站在旁边的摊位上,刚刚买了鱼付了钱,准备转身离开,于是看到了他们。   至于唐末晚这个姓氏,其实韩之敬和许一宁已经提出了一些想法,想让她改回来,当然,他们并没有明目张胆的提,只是稍加暗示了一下。   唐末晚也不是不愿意改,只是觉得挺麻烦的,并且对韩家,她有那么深的芥蒂,韩这个姓,她其实一点都瞧不上,还不如姓唐呢。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再见唐镇远,唐末晚的态度是疏离而客气的,打了招呼:“唐叔。”   唐镇远很惊讶:“你们也来买菜啊。”   “嗯,路过,顺便买点。”唐末晚答。   傅绍骞始终安静的站在她背后,一身的高冷,问她:“买完了吗?买完就回去了。”   “嗯,买完了,那唐叔,再见。”唐末晚挥手。   唐镇远立在原处,有些讪讪的,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跑上去追上了唐末晚他们。   “哎,唐叔,还有事?”   “是的。”唐镇远有些担心道,“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宛如的下落,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家里联系了,而且我找过她的房间了,她什么东西都没有拿,护照签证都在,根本不可能出国的,但是国内我已经问遍她所有的朋友,都说没有看到她,手机也打不通,我担心……”   唐末晚清秀的眉目聚拢:“这样的话您应该去报警,而我,没有消息。”   唐镇远点点头,傅绍骞拥着唐末晚走了。   车上,想着唐镇远的话,唐末晚也有些奇怪:“按理说唐宛如不可能消失这么长时间不出现啊,会不会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   傅绍骞失笑:“小姐,这是警方的事情,你还是别想了。”   “哦。”遇到了唐镇远,自然的,就想起彭媛,然后便想起了远在乡下的老人家。   “我想回去看看外婆。”她轻蹙了眉头,突然很怀念那个老人家。本来说好了结婚的时候把她一起接过来的,结果现在……   而且老人家的面,都是见一次少一次的。唐末晚心思浮动,搭在手腕上突然轻轻被人握住,她诧异的望着他,他却眉目平静道:“嗯,等老太太出院,我就送你回去一趟。”   她愣了愣,顿时笑开了花:“老公你真好,老公谢谢你。”   她的赞美,对男人来说,似乎挺受用的,他开着车,手却没有从他的身上拿开,直接顺着她的话问:“嗯,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   “现在应该算是安全了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唐末晚却是听得清楚的,没来由的红了脸,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你难道每天都在算日子吗?”   他竟是大胆的直言不讳的承认:“是。”   其实本来傅绍骞也没这么严苛的对待自己的,可前阵子刚满三个月的谢依人和陆立风因为一时激情没有把持住,导致谢依人第二天就见红进医院之后,傅绍骞就再也没有对她做出过那种事情了。   唐末晚自然明白他是在害怕什么。   其实刚满三个月的时候她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因为傅站的事情,就一直耽搁了。   现在被他旧事重提,她垂着眼,低低笑了。   晚上,吃过晚饭,又陪着傅缙言玩了一会儿,把小家伙安顿好后。   唐末晚拿着衣服去洗澡,傅绍骞自然的索要谢礼,就跟了进去。   热水冲刷着彼此的身体,他的眼神深邃而暗藏,借助着流水的浸润,方便许多。   他托着她的腰,望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将她转了个身,让她扶着墙壁,并且在她耳边低语:“我尽量不用全力,你不舒服就跟我说。”   “……你现在越来越罗嗦了。”   夫妻间的事情,其实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哪怕是做过那么多次,但是隔得时间久了,每一次都还是会有不同的体验。   当然,他没敢真的尽全力,唐末晚感觉得出,他很压抑,最后时刻,他甚至是抽身而出,他真的很怕伤到她。   但是这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略显无趣了一些。   不过她是不敢动情的,万一过早的引起宫缩就不好了,只是看他忍得那么辛苦,她真的有些于心不忍,从浴室里出来后,躺在床上。   她翻了个身,盯着他好看的侧脸,在被子底下,伸手,干了件坏事,柔嫩的手指滑过那过分的灼热,又浅啄着他线条优美的嘴角:“我帮你。”   那里,始终是热烫一片,不曾消退。   傅绍骞闭着眼睛,察觉到她的身体钻到了被子底下,却没有动,没有出声,更没有阻止。   其实,他确实很需要她的帮助。   女人十月怀抱的出轨事情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但不表示,他真的是圣人可以清心寡欲那么久,刚才那一次,确实,不太尽兴。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医院帮老太太办了出院手续,把老太太送到了新别墅里。   他们这段时间已经陆续把东西搬了过来,从今天起,也正式住到这里了。   小家伙很高兴,在屋内跑来跑去,像个小火车头。   老太太精神好了许多,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傅绍骞把老宅里的佣人都找了过来,在这里照顾老太太和傅缙言。   然后,他亲自开车送了唐末晚去?城,见见老人家。   彭家这段时间在乡下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从傅绍骞那里得了一张一千万的机票,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吴秀梅先是大手笔的在城里买了两套房,一套写自己的名字,一套写了彭青青的名字,然后又给彭青青买了一辆车,宝马。   乡下人认得的车子不多,但宝马还是认识的。   车子从??店开回来的那一天,简直惊动了全村的人,从村头都到村尾,站满了人围观。   彭青青终于与她梦想的一样,穿上了华服,开上了豪车,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下,推开车门,缓缓的下车来。   最新款的香奈儿秋装,水晶高跟鞋,昂贵的钻石珠宝,最新作的头发,手上戴着明晃晃的大鸽子蛋。   村里人都说彭家女儿发达了,嫁了个城里的大老板,也有人说她被包养了,还有人说她中了六合彩……   传闻很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彭家真的成了有钱人。   彭青青那点心灵与身体的伤害,竟然也是不药而愈。   没过几天,他们就全家搬到城里去了。   可是更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自己有钱了,却不管八十岁的老人家了。   外婆依旧是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徐家嫂子照顾着,还是傅绍骞一直在支付的工资。   于是关于彭家儿子媳妇没良心的话,又在村里传开了。   唐末晚一进村,就听了太多的闲言闲语。一路走到外婆家门口时,已经见彭昌和吴秀梅的德行了解清楚。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他们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敲门,徐家嫂子来开的门,一看到他们,就堆满了笑脸:“是晚晚回来了啊,老太太,你快出来瞧瞧,是谁来了,是谁来了。”   外婆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唐末晚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一把抱住了她瘦弱的身体:“外婆!”   外婆很激动,干枯的手拍着她的背:“来了,来了就好,外婆也想你了。”   傅绍骞把带来的东西交给徐家嫂子,外婆又招呼着他们落座。   徐家嫂子说:“我去准备午饭,你们坐。”   看着唐末晚的肚子,外婆很高兴:“都这么大了,绍骞,你可要小心着照顾她,可千万不能再早产了。”   “我知道。”傅绍骞声音低沉,但极具震慑力,他坐在一边的小矮凳上,也是镇定自若的,“外婆,最近什么怎么样。”   “没事,让你们挂念了。”   “外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就给我打电话。”唐末晚握着她的手,不放心的交代。   “好,外婆知道你孝顺。”老太太眉目温和,可看得出,难掩落寞。谁老了不希望儿女承欢膝下,偏偏彭昌那一家子……真是没良心的东西……   金钱真的具有太大的诱惑力。   他们拿了那么多钱,竟然没想过要改善一下老太太的生活。   但就算唐末晚想接她到城里生活,老太太也是不会同意的。   老太太望着唐末晚,忽然叹了一口气:“你还能想着回来看看外婆,外婆真的很高兴,你跟你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外婆。”   “我知道,孩子,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你妈她做错了事情,理应得到惩罚的,所以你要生活的更幸福才行,知不知道。”   “知道了,外婆,谢谢您,没有您,我今天就不可能还坐在这里,您就是我外婆。”   唐末晚和傅绍骞一直在这里陪老人家呆到下午四点左右,因为还要赶回去,所以不得不走了。   但是刚走到门口,傅绍骞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刚接起,那边就想起了小家伙惊恐的哭声:“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第263章 狼来了 求钻求钻求钻   傅绍骞的太阳穴突地一跳,一股从未有过的不安笼罩了他。   他从来不是心慌之人,可这次,竟然感觉到了深深的心慌意乱。   唐末晚望着他突变的脸色,关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稳了稳心神。傅绍骞拉起她的手。朝自己车子走去:“没事,回去吧。”   “好。”   唐末晚坐上车,却见傅绍骞已经开始打电话,不过电话还未拨出去,另一个电话就进来了,是老太太的。   傅绍骞立刻接起,老太太有些着急的在那里说:“绍骞,你刚才是不是接到缙言的电话了。哎,这两个熊孩子,你别急啊,没事,是缙言和隔壁张小胖恶作剧跟大人开的玩笑。”   过快的车速突然吱的一声,踩了刹车,车子陡然停在半路上,唐末晚的身体被惯性往前一甩,幸好系着安全带,她扭头。就见傅绍骞脸色不太好,是那种极度紧张之后的虚脱,甚至还带着点苍白。   她一看,就有些慌了,握住他的手:“绍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绍骞沉着嗓子,声音比平时又低了几度,吩咐老太太:“把手机给缙言。”   老太太在那边喊:“缙言,快过来跟你爸爸道歉!”   小家伙耷拉着脑袋,扁着小嘴,一副快哭出来的忏悔模样,对着傅绍骞抽噎:“对不起,爸爸,我错了。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此刻的傅绍骞声音已经恢复了镇定,带着特有的低沉温和,傅缙言一听爸爸没有骂他。还是小小的感动,“爸爸,你没生气吧。”   “没有。”他答。   小家伙的哭声渐止:“那你回来不会骂我吧。”   “嗯,不会。”   他只会打!   没有告诉唐末晚实情,是怕她担心。   回去的路上,那颗提着的心放下,终于把事情跟她说了。   唐末晚一听,人都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这该死的熊孩子!”   可不是。   幸好一路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小家伙一直害怕的关在自己房间里,虽然爸爸说不会骂他,可他还是有些担心。其实那不是他的本意,是张小胖提出来跟他玩的游戏。   张小胖说,我爸妈最近可忙了,都没时间管我,可是我很想他们,要不然我给他们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担心不担心我吧,你也给你爸爸打一个,看咱两爸爸谁先赶回来,输的那个人不许再跟对面的花花玩儿!   一想到输的那个不可以跟对面的花花玩儿,傅缙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肯定要赢啊,这样就可以把张小胖赶走了,最近他对花花可殷勤了,花花似乎也更喜欢跟他玩,因为他给花花吃好多好吃的,于是小家伙满口同意,至于手机,他跟张小胖调换了,所以打到张小胖和父母那里都成了陌生号码。   张小胖用的借口是在路上被车撞了,送医院去了。   傅缙言则是更夸张的自编自演自我发挥的加了两句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但是不到一分钟,这出恶作剧就被刚好进来给他们送水果的老太太识破了。   老太太一听他们的计划,顿时没好气的给傅绍骞和张小胖的父母分别去了电话,同时大骂:“你们这两个造孽的熊孩子哦,是要急死你们父母吗,出事了可咋办。”   幸好发现的及时,老太太也是心有余悸,真怕傅绍骞开快车回来,路上出点什么意外。   两个孩子都被训得不敢吭声。   但结果是让人满意的。   傅绍骞和唐末晚去了b市,张小胖的父母干脆去了国外,所以谁的父母先回来,理所当然是傅缙言小盆友剩了!   张小胖回去之前,傅缙言还告诉他:“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跟花花玩儿,要不然你就是小狗!”   可是巨大的喜悦在傅绍骞的车子开进庄园之后,就变得惴惴不安的。   傅绍骞和唐末晚进屋时,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儿,没看到孩子的身影,最后在床上发现了一个鼓鼓的小包。   “缙言。”唐末晚开口唤了一声,略显着急的走过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咳咳,咳咳。”床上的小家伙发出两声咳嗽,慢慢掀开了身上的被子,露出一双骨碌碌转动着的琉璃般的黑色眼睛。   唐末晚明知有诈,却无法狠下心,倒是傅绍骞,盯着傅缙言那柔软的小脑袋,冷笑一声:“生病了?”   “是啊,爸爸,我刚才不小心感冒了。”   “哦,是吗,那过来让我看看。”小家伙刚才错过了他的冷笑,现在看他,满脸的春风和煦,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可他又吃不准,于是靠在唐末晚的怀里,“不用了,让妈妈抱我一会儿就行了。”   他把头埋进唐末晚柔软的胸脯,不敢再去看傅绍骞的脸。   漆黑的双眸深邃而透亮:“过来。”傅绍骞自肺腑发出一声低喝,小家伙瑟缩了一下脖子,把唐末晚抱得更紧。   唐末晚察觉到他的颤抖,觉得傅绍骞过于严厉了,可一想到他在车上说的,慈母多败儿,又只能忍下来,甚至还把小家伙被子给掀开了:“放心吧,你爸爸不会骂你的。”   “真的?”   唐末晚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助纣为虐,小家伙那么信任她的眼神……“嗯。”她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傅绍骞在那说:“别让我说第二遍。”   小家伙不情不愿的爬下了床,屁股一撅一撅的走向傅绍骞,在触手可及时,傅绍骞一伸手,紧接着,房间里就传出小家伙杀猪般的嚎叫与指控:“爸爸,你说过不骂我的,你是骗子,大坏蛋……”   傅绍骞是真的气极了,下手有些重:“我说过不骂你,但我没说过不打你!这是要你长点记性,什么不好学,你学骗人,有没有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你才是骗人的孩子,小骗子!”   “哇,哇……哇……”震天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都把正在收拾东西的老太太给引来了。   唐末晚听着傅缙言的哭声难受,傅绍骞的大手啪啪啪的搭在傅缙言的小屁屁上,看了就叫人心疼,在他即将落下第五下的时候,唐末晚受不了了,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好了好了,你别打了,你看都红了,缙言,快点跟你爸爸认错,说以后再不敢了。”   小家伙抽抽噎噎的,看的老太太也是好不心疼,也劝道:“好了,绍骞,意思意思就行了,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么多,还有缙言,快点跟爸爸道歉,要不然你这小pp就要开花了。”   “对……对不起……爸爸,我错……错了……你别……生气了……”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把一句话给说完了。   老太太急忙把小家伙接了过来,放到床上去。   傅绍骞挺直了身体,宽厚的胸膛上下起伏,听着傅缙言的哭声,更觉头大:“够了,不许哭了,做错了事情就要受罚,你以为你哭了就是你有理了,还恶人先告状了是不是。”   “啊……”岂料床上的傅缙言突然哭的更大声,脑袋埋在被子里,“出去出去,不要理你了,你是坏人,你说话不算数,哇……”   傅绍骞哼了一声:“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吧,我们走了,回去新别墅了。”   虽然今天傅缙言的玩笑开的有点过了,但毕竟是小孩子啊,看他哭的那么伤心,唐末晚不停在旁边给傅绍骞使眼色,示意他差不多得了,谁知傅绍骞置之不理,直接带着唐末晚走人了。   老太太也被强行带了出去。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小家伙又哭了一会儿,突然有些不安,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结果屋内空无一人,这群骗子,他们竟然真的走了?全部都走了?   “哇……”傅缙言鞋子都来不及套,就赤着脚冲下楼去,一边哭一边跑,结果冲到楼下,看到傅绍骞他们正在搬东西,扑过去就抱住了他的大腿,哭着嚷着:“爸爸我错了,爸爸我再也不敢了,爸爸你别丢下我,爸爸你把我也一起带走吧。”   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的躲在厨房里的老太太和唐末晚哭笑不得。   玄关处的傅绍骞低头,望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儿子,鼻涕眼泪都往他的裤管上蹭,神色又好不到哪里去,踢了踢他小小的身子:“起来。”   小家伙红着眼睛还在抽噎,但不敢哭出声了,傅绍骞不是唐末晚也不是老太太,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只是睁着这一双漆黑而无辜的大眼望着傅绍骞:“爸爸……”   傅绍骞努了努旁边的几个抱枕:“去搬东西。”   小家伙见傅绍骞是真的和颜悦色了,高兴的应了一声,帮着进进出出的拿一些自己能拿的东西,唐末晚和老太太也出去了。   离开的时候,老太太还是有些不舍的,最后又深深看了两眼,叹了一口气,这才锁上了门。   虽然傅缙言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傅绍骞的举止却让唐末晚察觉出,其实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满不在乎。   回家后,傅绍骞就到阳台上打电话了,唐末晚没有故意听,但还是听到他问了一句:“人还在首都吧。”   他其实也在担心吧。   唐末晚推开门,走出去,正是傍晚,绮丽的晚霞如火烧云在天空变幻着各种姿态,她想从背后抱住他的窄腰,结果却发现肚子大了,脸已经很难贴上去了,他也察觉了,收了手机,将她捞到胸前,与他比肩而站,同看夕阳西落。   唐末晚的手指搭在他的胸膛上,带着温柔的安抚:“缙言不懂事,你也别跟他计较了。”   “这是给他点教训,要不然不长记性。”   “嗯。”   老太太在这里住下后,身体调养了一段时间,明显恢复不少,就是看着脸上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条万条皱纹开的脸,尖叫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唐末晚知道,老太太那么爱美的人,却因为傅站去世的事情疏于保养,现在看到了心里肯定是难过的,安慰道:“小奶奶,没关系,多泡几次精油奶欲就好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哎,看来我要去打一针除皱针才可以了。”   “……”   老太太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虽然没有去打除皱针,不过跑美容院的次数却是勤快不少,而且还去健身房游泳,健身。   唐末晚的肚子慢慢变大,医生也建议可以多游游泳,顺便做一些孕妇瑜伽,矫正一下胎位,到时候也好顺产的过一些。   本来别墅里就有游泳池和健身房,可老太太觉得实在无聊,坚持要去外面的健身馆,人多才热闹。   唐末晚每次都被拉着去,当然,老太太是很小心的,从不让她单独行动,就连更衣室内,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   别人都说唐末晚好福气,唐末晚笑着说是的,老太太游泳前先把她送去瑜伽房,因为是孕妇瑜伽,所以来的都是些孕妇,大家都大着肚子,反而很有话聊,气氛很融洽。然后唐末晚在里面遇到了一个有些面熟的人。   正是那天在b超室遇到的苍白瘦弱的女孩儿。   唐末晚主动上前攀谈:“嗨,你还记得我吗?”   许翊抬头,望着唐末晚。她是个性子喜静的人,并不擅长与陌生人交流,但唐末晚微微带笑,看着十分和善,而且她记忆力惊人,很快也认出了唐末晚,点了点头:“你好。”   唐末晚盯着她的肚子看:“真巧,我们竟然还能遇到,你几个月了。”   “五个月。”许翊答。   那天看到的许翊苍白而柔弱,今天唐末晚再见,发现她皮肤依旧白皙,近乎透明,但精神明显很好,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盘了一个发髻在脑后,穿着紧身的瑜伽服,肚子却不大,跟她自己差不多。   她本来也是不显怀的人,又见许翊这么瘦,忍不住关心:“你还是要多吃点,多补充营养。”   “谢谢。”许翊柔柔的答,望着前方,“老师来了。”   于是唐末晚急忙回了自己的垫子上。   一堂课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汗流浃背,唐末晚和许翊一起去洗澡,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唐末晚说几句,许翊偶尔才会回答一句。讨纵农才。   唐末晚觉得这个女孩像一株柔弱的花,让人很有保护的欲望。   前方淋浴的过道上,唐末晚突然发现了坐在竹椅上浅淡喝茶的男人,他一抬眸,也瞧见了她,就放下茶杯朝她走来。   身边的许翊看着前方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眼波犀利而深邃的男人,朝唐末晚说了句:“我先去洗澡。”便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傅绍骞本来只注意到唐末晚的,但是不知怎么的,眼神就望向了旁边离开的女人,许翊是长得漂亮的,精致的五官,娇小的身材,肤色又白,眼睛又大,是那种一看就会让男人生出保护欲的女人。   见傅绍骞盯着人家背影看,唐末晚忍不住佯装生气,往他跟前一看,嘟着嘴巴,微微吃味儿:“嘿,人家都走远了,还看那。”   傅绍骞收回目光,淡淡调侃:“吃醋?”   “才没有,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们。”   “缙言呢。”张望一圈,没有发现傅缙言的身影,自从上次的狼来了事件后,唐末晚其实也有点诚惶诚恐的,一会儿看不到傅缙言就觉得担心不已。   傅绍骞朝游泳池的方向努了努嘴:“在里面扑腾。”   “呀……”   看着傅缙言典型的旱鸭子扑腾法,身上明明带着一个游泳圈,手脚却还是在水里乱甩,有点慌兮兮的对旁边的老太太说:“小奶奶,你别放手啊,我会害怕的,我不会游泳。”   “呵。”唐末晚忍不住笑了,推了推身边的男人,“哎,要不然你下去教教他吧。”   傅绍骞拿眼斜睨了她一眼:“有些东西是天生遗传的,并不是我教了他就会的。”   “……”唐末晚一琢磨,就听出了傅绍骞这是在拿话涮她。   她的泳技也确实不佳。   瞧小家伙连连在水里喝了好几口水,老太太带着似乎又有点吃力,唐末晚哼了一声:“你不去,我去。”   她回更衣室去换泳衣,正好瞧见许翊洗了澡已经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   她朝许翊打了招呼,许翊点点头,走的很迅速。   唐末晚换好泳衣,发现傅绍骞已不再泳池边上,干脆就下到水里,陪傅缙言玩。   当然,她也就只敢在岸边活动。   虽然外面天气已经转凉,但室内开了空调,水又是恒温的,所以一点不见冷。   唐末晚自己都是半桶水,怎么可能教的好孩子。   不多时,她听到身边几人传来阵阵尖叫,还有人吹了口哨。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她看到一个男人穿着泳裤出来了,短小紧身的泳裤紧贴在他的重点部位,其余的宽肩窄腰长腿,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八块腹肌随着迈动的步子一动一动,看的旁边为数不多的女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唐末晚既骄傲又嫉妒,眼神娇嗔:“不是说不下来吗?”   “下来看看两个旱鸭子,医生不是说你要多游泳运动吗?”他高冷的一个猛子扎下来,水花飞溅,唐末晚却畅快笑了。   她也不想学了,在这么多艳羡目光下,干脆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你带我游几圈算了啊。”   于是就可以看到碧蓝澄澈的泳池里,一条矫健的人鱼带着大肚子的妻子在里面不停摆动,恩爱羡煞旁人。   随后唐末晚不敢在水里多呆,就起身去洗澡换衣服了。   傅绍骞又在水里指点了一会儿儿子,小家伙在历经百折不挠的吃水呛水后,高兴的欢呼:“爸爸,我会游了,我会游了!”   看着自己儿子狗刨式的泳姿,傅绍骞……   抱起他,去冲澡。   拿出柜子里的手机,才发现上面有好几个陈墨的未接来电,刚刚过去五分钟,小家伙缠着他的腿,他拿了浴巾先给他披上,对小家伙说:“我先给陈叔叔回个电话,你等一下。”   小家伙乖乖点头,陈墨的电话却马上进来了,傅绍骞接起,陈墨仿佛松了一口气:“傅总,总算接电话了。”   “怎么了。”   “傅成光那出事了。”   第264章 纸包不住火   陈墨在那儿把事情简单说了两句,傅绍骞结束通话后,还带着小家伙去洗了个澡。   换好衣服出来时,唐末晚和老太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外头的天气有些凉。   尽管穿着长长的风衣,突然从里面出来。唐末晚还是感到了淡淡凉意。傅绍骞打开大衣把她整个裹了进来,一起去停车场取了车,本来说好了去外面吃饭,他却道:“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先送你们回去。”   老太太和唐末晚都没有意见,小家伙自然也不敢吭声。   唐末晚见他一直紧蹙着眉头,好像真有大事发生,不免揪心。但他不说,他们也帮不上忙,所以只能安慰他:“开车慢点,我们等你回来。”   “嗯。”   傅绍骞把人送回家后,驱车去了医院。   病房门口,站着两名警察。讨纵亚划。   傅子慕也赶来了,黑色的西装身姿笔挺,此刻靠在雪白的墙壁上,深锁的眉峰深刻而冷峻,透过墙上的透明玻璃。望着躺在里面的唐宛如。   陈墨见傅绍骞来了,起身上前:“傅总。”   “什么情况。”傅绍骞也看了一眼里面的唐宛如,面无表情。   陈墨摇头:“植物人。”   这时候,其中一名警察走向傅绍骞,出示证件:“我是市刑侦大队队长杨文龙,你是傅绍骞?傅成光的堂弟?想跟你了解下情况,希望你配合。”   傅绍骞一直都有派人盯着傅成光的行踪,他早就知道唐宛如在傅成光的手上,他倒不是不去救唐宛如,而是傅成光其实很狡猾,每次去关押唐宛如他们的地方都特别小心,甩掉尾巴,还有就是唐宛如的生死,傅绍骞并不关心。所以也就放之任之,跟丢就跟丢了吧,他只要确保唐末晚他们没有危险就可以了。   而这次,唐宛如会被警方解救。完全是因为第二个被囚禁的女孩带来的意外。   那个女孩身上有手机,上面有定位系统,她的父母见她几天未归,就报了警,起初电话关机没有信号,警方也无可奈何,突然有一天,出现了信号,警方很快就将她的位置所订。   那是被困的女孩和唐宛如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傅成光的身上骗来的,傅成光很快就发现了,一掌拍在唐宛如的身上,唐宛如本就身体虚弱,一头重重磕在桌角上,就晕死了过去。   等警察发现她的时候,她就成了这模样。   至于另外那女孩,伤势也不轻,傅成光知道自己事情败露,可能因为走的匆忙,又被那女孩纠缠,所以连捅了那女孩好几刀,现在那女孩还生命垂危的躺在icu内,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傅成光,则消失的不见踪迹,被警方通缉。   唐镇远和彭媛来了医院。   彭媛的表情淡淡的,唐镇远看了唐宛如后,却是老泪纵横,手紧攥着拳头在墙上敲着,嘴里叫着:“宛如宛如……我是爸爸啊,宛如,你睁开眼看看爸爸,都怪爸爸不好,没有早点发现你,都怪爸爸不好……”   傅子慕神色肃穆的站在那里不动不动。   唐镇远已经从警方那里知道大部分的事情,看到傅子慕,气不打一处来,挥出拳头砸向傅子慕的脸,傅子慕没有躲避,硬生生挨了唐镇远一拳,但是第二拳落下来的时候,就被傅子慕一手接住了。   唐镇远感觉自己的骨头被握得咯咯作响,疼痛令他的脸色开始泛白,彭媛原本面无表情的,见唐镇远痛苦,便喝道:“松手!你这什么态度,唐宛如变成这样,你们父子两都有脱不开的责任,现在还想倒打一耙吗?”   傅子慕望着彭媛嗤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是你们贪财,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他一用力,就将唐镇远给甩开了。   彭媛面色一僵,在傅子慕的冷眼下没再吭声。   那边的警察和傅绍骞了解完情况后,过来:“你们是伤者的父母吗?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伤着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期间有没有跟你们联系过?……”   唐镇远疲惫的应付完警察的问题,就一下栽坐在旁边的蓝色连排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泪从眼眶里滚落。   他本来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唐宛如有个三长两短,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怎么可能好过。   至于彭媛,自从韩静语死后,她似乎看淡了一切事情,唐宛如死不死,她真的不关心,不在意,甚至有种死了最好的想法。   当然,她是不可能表现在脸上的。   警察又走向傅子慕:“傅先生,麻烦您跟我们回一趟警局,我们有事情需要您协助调查。”   傅子慕站直了身体,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又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单手插在裤兜里,跟着警察走了。   傅绍骞眉心微微一皱,上前:“我跟你一起去。”   警察局内,审讯室。   傅子慕斜斜的靠在椅背上,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搭在桌面上,随意敲着。   因为与傅成光的特殊关系,警方试图从傅子慕的身上找出突破点,傅子慕的态度是配合的,但也是傲慢的,大多数的时候,是一问三不知,偶尔几个回答的,也是言简意赅到令人发指。   警察也逐渐失去了耐心,有些光火,其中一个是警校毕业没多久的,真是愤青的时候,站起来一拍桌子:“老实点,别以为你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傅子慕眉目微微聚拢:“那请问,我犯了什么法?”   律师苏锦梁感到了,傅绍骞与他在外面谈了一会儿,没多久,审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上头一人说:“你可以走了,但是如果有任何消息,请立刻通知我们。”   傅子慕嘴角挂着痞痞的淡淡笑意,看了就让人大为光火,小警员不服气,差点冲上去跟他干架,幸好旁边的同僚及时拦住了。   大厅内,苏锦梁已经办好手续,并且道:“我当事人并没有参与任何绑架猥亵囚禁过程,他对此事毫不知情,如果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希望你们不要过分打扰我的当事人,当然,配合警察办案也是每个良好市民应尽的义务,有消息我们会通知警方的。”   傅子慕上了傅绍骞的车。   坐在后座上,伸长了双腿,头靠在车窗上,傅子慕神色淡漠的望着窗外后退的街景,苏锦梁在旁边吩咐他需要注意的事情,他也是意兴阑珊的,许久才回应一句:“知道了。”   傅梓遥本来也被传召了,但因为刚好在外出差,第二天才会赶回来。   车子行驶在无声的黑幕中,傅子慕疲惫的闭上眼:“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   到底是纸包不住火。   傅绍骞回来的时候,就见老太太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衣服都没换,满面忧色。   “绍骞,怎么样了?”   “小奶奶,你怎么还不休息。”   老太太叹一声:“我怎么睡得着,警察那边怎么说,成光他真的……”   傅绍骞截断了她的话,嗓音低沉,但极具震慑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想再多也没用,缙言他们呢。”   “还在楼上玩呢,末晚陪着他。”   “嗯,挺晚了,早点休息吧,有消息了我通知。”   老太太不放心,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来:“那子慕呢,没什么影响吧,公司呢,会不会也……”   如果傅成光绑架猥亵的事情被媒体报道出去,傅氏的声誉是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影响的,这种后果是不可估量的,傅绍骞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已经派陈墨去处理,傅氏的公关团队今夜也将集体行动,确保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但这种事情,压的住一时却压不住一辈子,傅绍骞只能在大事爆发之前,竟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上楼,傅缙言的卧室里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是唐末晚讲故事的声音,讲的还是葫芦娃的故事。   他推门进去,唐末晚立刻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帮傅缙言掖了掖被角,收好故事册,关了灯,跟着他从房间里退出来。   回到三楼的卧室,傅绍骞颇为不屑道:“那小子什么时候要听讲故事了?”   “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唐末晚一边帮他脱衣一边回答,“他再懂事,也是渴望父母陪伴的,给他讲讲故事有益增进亲子之间的感情,你要有时间,就多陪他玩玩啊,骑骑大马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傅绍骞解皮带的手一顿:“你这是在对我暗示什么吗?”   “……你想多了。”唐末晚略囧,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薄晕,突然又想起来,“对了,依人刚才打电话过来,他们蜜月回来了,明天晚上请我们吃饭,问你去不去。”   说起谢依人,傅绍骞就想起谢明堂,随后又想起了在健身房看到的那个瘦瘦弱弱的女人,点了点头:“去。”   第二天傍晚时分,傅绍骞带着唐末晚和傅缙言出门。老太太早早的吃过晚饭就去隔壁小区门口的广场上跳广场舞了。   来这里以后,这是老太太最大的兴趣爱好,跳舞的时候又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老头老太太,精神状态大为提升,生活的十分惬意滋润。   虽然心里也记挂着傅成光,可生活不还得继续嘛,老太太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傅绍骞驱车来到陆立风住处。   唐末晚进门之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样空手来会不会太不礼貌了?”本来想在路上买点水果的,但硬是没碰到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   傅绍骞神色平静:“不要紧,礼尚往来,下车他们过来的时候让他们也别带就行了。”   “……”   按了门铃,很快门就开了。   谢依人穿着一件宽松的孕妇装,整个人裹在里面,显得肚子非常圆滚,唐末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不免诧异:“你不是跟我差不多吗,为什么看起来肚子那么大。”   谢依人是属于典型的显怀的人,不过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比当时唐末晚生傅缙言时七个月还要大一些了,她把唐末晚拉进来,笑着解释:“不是我肚子大,是你太小啊,当然,医生说我最近可能营养过剩,宝宝长得有点快。”   傅绍骞环顾四周,发现谢明堂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背影看起来形单影只,陆立风在厨房帮忙,保姆在做饭。   谢依人忍不住又低头亲了傅缙言两口,然后邀功:“缙言,你快进来看看,阿姨给你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   傅缙言原本一脸的嫌弃,突然眉开眼笑:“真的吗?”   唐末晚摇头,真是个现实的小家伙。   “是啊是啊,你们跟我进来看啊,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啊。”   衣帽间的地板上,果真堆满了各种包装的礼物,全部没有拆封,谢依人抓头,在里面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找出两个做了特殊记号的盒子来:“来,来,这是贝克汉姆签名的限量版足球,这个是最新上市的遥控汽车,还有还有……”   这下小家伙坐在里面,简直就是乐不思蜀不肯离开了。   至于唐末晚,谢依人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喜欢什么拿什么,我已经忘了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了。”   唐末晚哭笑不得,随手拿了一样,谢依人便兴致勃勃的催促她打开。   依言拆开,竟然是蒂芙尼一对钻石耳钉,唐末晚星眸瞠圆,还给了她:“这也太贵重了。”   谢依人又给她塞了回去:“这里的每样东西都很贵重啊,再说了,你下次出去蜜月的时候也是要给我买的,拿着吧拿着吧,记得买更贵重的就行了。”   “……”当真是礼尚往来啊。   “对了,你们想好去哪里度蜜月了吗?”谢依人他们去了欧洲,游了好几个国家,她非常满意。   这个问题,唐末晚还真的没有考虑过,摇了摇头:“没想过。”   “也该想想啊,虽然婚礼被延后了,但早晚要去的嘛,早作准备啊。”   “至少等孩子生下来,孩子太小的话也不好出门,所以……”度蜜月这个问题真的不适合现在考虑。   阳台上,傅绍骞和谢明堂相对而坐,谢明堂递了一根烟给傅绍骞,他接了,但只是捏在指缝里,做了个抽烟的姿势,并没有点燃。   谢明堂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带着点慵懒还有点颓软:“不敢抽?”   “不是,不想抽。”   傅绍骞的回答惹来谢明堂的轻嗤,似乎还带着微微的不屑,傅绍骞则笑:“你不明白,等你有这么一天的时候就知道了。”   谢明堂斩钉截铁的答:“不会。”   傅绍骞摇头:“别把话说的太满。”   谢明堂不屑的轻哼。   傅绍骞随意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状似随意开口:“听说你最近在找新助理?之前那个离职了?”   谢明堂从鼻孔里发出淡淡的哼声,傅绍骞自言自语的回答:“那真是奇怪了,我前两天还在健身房看到她了。”   傅绍骞看到对面的谢明堂似乎一怔,原本懒散靠在椅子上的身体突然坐直了。   傅绍骞莞尔,没有把话说的更明白。   有些事情,靠别人说是没用的,要靠当事人自己去发觉。   陆立风忙的热火朝天,终于得了空出来,谢明堂看到他脖子上系着的小熊维尼的围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傅绍骞也忍不住笑了。   擦了擦脸上的汗,陆立风对自己这位大舅子可没了好脸色:“大舅子,我这是为了你妹的幸福在努力,你那什么表情啊。”   谢明堂没说话,心思仿佛飘远。   他的印象里,是曾经有个小女人,系着围裙亲自给他下厨,有段时间,明明他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却每天坚持做,最后一个人默默吃。   陆立风拿起桌上的鸡尾酒,开了一瓶,仰脖喝了几口,问傅绍骞:“听说傅成光出事了?”   傅绍骞淡淡的转动着手上的香烟:“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陆立风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关心道:“那你想好应对之策了吗?”   现在的做法,肯定不能以策万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傅绍骞也不是神,有些事情只能防患于未然,真的发生的时候,才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然,a城全部的主流媒体他们已经打过招呼,就算事情真的爆发,也是没有人敢正面大肆报道的,但不包括一些小报小杂志,为了冲业绩,往往都是干些搏出位博眼球的事情。   平静永远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   这天晚上,他们喝酒吃肉,谈天说地,过的相谈甚欢。   但酒席还未散,该来的始终都要来。   他们的手机大多都有新闻推送的功能,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新闻就会第一时间推送到手机屏幕,想忽略都不行。   “傅氏企业前任总裁丧心病狂囚禁前妻,猥亵少女,至今逍遥法外,天理何在”   “性虐杀手潜逃在外,有可能就在大家身边”   “傅氏总裁心理变态,请给大众一个说法”   甚嚣尘上的新闻标题突然铺天盖地的出现在各大论坛上,微博上,朋友圈上,傅绍骞可以防的了实体杂志和主流媒体,却防不了这个信息发达的网络时代啊。   同一时间,傅绍骞的手机就差点被打爆……   事情发生的快的有些出人意料。   谢明堂放下了双腿:“你先应付媒体,我找人去查。”   陆立风跟着点头:“我找人去封号。”   第265章 深夜带她回家   谣言这种东西,一向都是越镇压越反抗。   自古以来,例子不胜枚举。   所以陆立风要找人封号的时候,就被谢明堂一把按住了:“没用,你封的速度比不过他们开的速度。”   这点傅绍骞心知肚明。当年。他不也是这样给韩夏朵使过绊子吗?   所以他跟谢明堂的看法是一样的:“不用管了,这盖也盖不住,立风你帮我回去接一趟小奶奶,另外缙言和末晚在你这里留下,你帮我看着人,我去明堂处理就行了。”   唐末晚忧心忡忡:“小心啊。”   “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和缙言,这几天你手机别开机了。有事我会打给依人的,我走了。”   傅绍骞和谢明堂一起上了车,傅绍骞开的车,他的手机已经关机,谢明堂开始动用关系,又跟各大媒体集团打了招呼,确保本市有影响力的报纸杂志不会公开报道这件事情。   不过很快,他的手机又跳出来一条新的新闻,震撼的效果,令他都惊叹。   “一女伺二夫。还是父子两,土豪真会玩……”   “傅氏前任总裁和现任总裁共玩一女”的新闻突然又层出不穷的爆出来。   封不住人发帖,谢明堂最后干脆直接封掉了国内几个有影响力的知名论坛,但时间不能太久。   “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找出幕后推手,要不然这件事情就平息不了,还要尽快把傅成光给抓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才可以了。”谢明堂问傅绍骞,“你有什么想法?”   “就按照你的想法办吧。”   夜幕下的街道,火树银花不夜天,霓虹灿烂一条街。   市中心最昂贵的cbd内的傅氏大楼下,却仍是聚集了大批的记者,傅子慕站在顶层的办公室,手机不断响起,他没有关机。而是选择了静音,不过立刻,手机就死机了。   望着底下人头攒动,他的神情深刻而淡漠。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颀长挺拔的身躯下,紧抿着的薄唇,也看不透到底在想些什么。   绯闻这种东西他已经看的够多,但像今天这样的丑闻,如此巨大又铺天盖地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有些慌,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稳住。   随后更多的关于傅家的事情被曝光出来。   关于傅子慕的花花公子的新闻已经是老生常谈,傅梓遥这样私生女的新闻却是新鲜的。   “土豪真会玩”这个词成了微博新的热搜第一名,大家都在为豪门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津津乐道的讨论着。   傅绍骞打电话找了人,追踪ip。这件事情算不上难,但需要点时间。   难得是去哪里找傅成光。   警察找了这么长时间,a城说大不大,但真要找一个有心躲藏的人,还是有难度的。   而且如果逃匿到外地,这种追踪难度就更大了。   而就在追踪ip的几个小时内,网上失态已经升级的越演越烈,有人还把唐宛如人肉了出来,人肉唐宛如的时候,自然连带着把唐末晚也给人肉了。   从侄子的老婆,到小叔的妻子。想我泱泱大国,从来不缺的就是人口,人多嘴杂,八卦心足,又是这样狗血又限制级的戏码,如果不是傅绍骞把人转移的快,恐怕唐末晚和老太太都不能幸免于难。   此刻,唐末晚和老太太坐在电脑前,刷着网上那些新闻,要多糟心有多糟心,尤其是老太太,气的差点跳起来,直骂:“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唐末晚也是生气的,但更多的是担心,这样的风口浪尖,他们可以躲在这里躲过这场腥风血雨,那么在外面收拾烂摊子的傅绍骞呢。   真的很担心。   “找到了!”谢明堂的办公室内,一名穿着黑色夹克刘海薄削的年轻男孩打了个漂亮的响指,神情震撼,脸上是志得意满的骄傲之色,“已经锁定目标了,主服务器在万豪酒店的一个套房内,其他的不少匿名ip在a市各网吧,分布量有些巨大啊。”   傅绍骞已经打电话叫人过去查看。   可惜,等赶到万豪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在网吧里倒是抓到了几个发帖人,但都是小混混,甚至都是单线连线的临时找来的网虫,钱是通过qq转帐的,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让他们这么干的啊。   傅绍骞跟谢明堂随后带着警察来到万豪,要求查看酒店监控。   一看那监控,傅绍骞就猜到是何人了。   秦华生。   他压抑着怒气,拨了个号码出去。   首都,正是午夜,远郊的别墅外,一片漆黑,黑色的山峦此起彼伏的朝远方蔓延,城市的灯火,星星点点,朦胧而不真切。   韩夏朵披着一件薄绒睡袍,站在窗前,床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这跟她预想的时间差不多。   自从回来后,她就被韩文轩禁足在这里,哪里都去不得。韩文轩已经对所有人下了死命令,谁敢放了她,就滚出韩家去。   所以胡亚兰也不敢。   日复一日的被困守在这样的牢笼里,韩夏朵只要一想到傅绍骞与唐末晚在外面过的潇洒滋润,就满心满眼的不舒服。   没有人记得她,没有人关心她,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滑稽而可笑的。   要她怎么甘心!讨团场划。   手机依旧不停的震动着,像一首美妙而动人的歌曲,她躺在床上,丝绒的被子盖在身上,滑过她的肌肤,顺滑而冰凉。   等第二遍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带着痴唤的神情将电话接起,嗓音间略带惺忪的困意:“哪位。”   “韩夏朵。”傅绍骞隐忍着怒气,声音冰冷而凉薄,“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韩夏朵嘴角露出缓缓的笑意,口气那么无辜:“绍骞?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听不懂吗?没关系,我会让你懂得,如果网上再爆出任何一条有关傅家的负面新闻的话,我会让韩家一起陪葬!”   韩夏朵心神一凛,傅绍骞的威胁低沉而极具震慑力,好像从胸膛里发出的愤怒的咆哮,听得人心头狂颤,可韩夏朵是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的,所以语气淡淡:“绍骞,这大半夜的,你打扰我休息,还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想干什么?难道是午夜寂寞,想找我聊天吗?”   傅绍骞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韩夏朵,你已经碰到了我的底线,你就是找死!”   那森然而冷厉的口吻,带着惹霜含雪的怒意与冷感,韩夏朵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这可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啊,她咯咯的笑起来:“绍骞,你这威胁的话真的说的好没道理,我现在被禁足在家,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大动肝火的,你不觉得你在冤枉无辜。”   “是不是无辜你心里有数,韩家从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家,韩文轩和胡亚兰夫妻真是生了你这么个好女儿。”   “绍骞,你这话说的,唐末晚不也是韩家的女儿,你还不是如珠如宝的宝贝着,你这么说我,可是连带着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了啊。”   傅绍骞怔了怔,点头:“确实,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   电话被掐断,韩夏朵陡然感觉一股侵入心脾的寒意,傅绍骞最后那句话,明显像一把钢刀,插入了她的心口。   她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秦华生做的这一切,她却是能透过手机看到的。   隐隐有些不安,她忍不住给秦华生打了个电话,秦华生的声音传来:“宝贝儿,还满意这效果吗?”   “够了,收手吧。”韩夏朵还有些顾忌,万一真的闹到不可转圜的地步,谁也不会好过。   秦华生噙着笑:“怕了?”   “不是怕,是不能拿我自己家开玩笑,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吧,跟傅绍骞斗,你也不是对手。”   秦华生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斗不过他。”   韩夏朵有些不悦:“叫你收手就收手,哪来那么多废话。”   “ok,我在免费奉送个消息给他们我就撤了。”   “什么消息?”韩夏朵眉心紧蹙,她能告诉秦华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不知道他还想干什么。   秦华生笑的神秘兮兮,手指在电脑上一敲:“好了,我挂了,你手机应该也能看到,拜拜。”   韩夏朵怔怔看着手机推送的最新消息,整个人都要凌乱了。   各大网站与论坛,却同一时间又炸了锅。   这也成为了压垮傅绍骞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是逼的他奋起反抗的最后一块板砖。   都说死者为大,傅绍骞可以忍受傅成光的事情唐宛如的事情,甚至是对傅氏的各种抨击,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但如果说有人竟然敢把战火烧到已经过世的傅站和向来与世无争的老太太身上,傅绍骞是绝不容许的。更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傅缙言。   一场勾心斗角的豪门换子游戏。一场恩怨纠葛了几十年的大伯与弟妹的风花雪月,一场掩盖在人伦下的有违人伦的不道德交往,把傅站和老太太都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时间,对傅站的各种负面评论铺天盖地而来。   韩夏朵看到这条的新闻的时候,眼前一黑,真的要彻底晕死过去了。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却又存着一点点的侥幸心理,只要她打死不认,这件事情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傅梓遥人在香港出差,夜航,机票是早前就订好的。   飞机落地,走在过道上,远远的就看到了堵在出口处的各路记者。   她在这次事件中也未能幸免于难。   却是在机场后才看到的新闻,没想到现在的记者消息竟然这么灵通,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把她的行踪都查的一清二楚。   如果这个时候出去,正好被围追堵截。可是如果不出去,也不可能在机场一直逗留。   她的手机刚才一开机,无数个未接来电通时涌进来,导致手机死机,后来干脆也关了。   前路道路不通,她只得暂且退回来再想别的法子。   结果一转身,就跟人撞在了一起,幸好对方及时出手稳住了她的身体。   “对不起,谢谢。”她低垂着头,然后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傅梓遥?”   有些熟悉的声音,令她抬头:“是你啊。”她真的没想到,半夜的机场内,竟然还能碰到陆云深。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是淡蓝色的细格衬衫,风衣随意敞开着,整个人劲瘦挺拔,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也像是出差归来。   陆云深自然也看到了新闻,看到前方涌动的大批记者,了然,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傅梓遥淡蹙着眉心,其实她已经很累了,跟香港那边的会谈并不顺利,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跟人家达成初步协议,只是这事儿一出,明天怕多的是不好的消息会传来,她揉了揉眉心,转身往里走,“你先走吧,我去里面休息会。”   陆云深盯着她的身影,跟着蹙眉,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视而不见,拉住她的手,傅梓遥不解的望着他,她的神经反射弧已经有些稍微滞后,所以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陆云深脱下了自己的风衣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她虽然也算高挑,但在180cm的陆云深面前,哪怕穿着高跟鞋,依然是需要仰望他的。   陆云深搂住她的腰,按住她的头,贴在他的心口上,又放下她的头发:“抱住我的腰,别抬头。”   傅梓遥怔了怔,依言,将脸埋在他的心口上,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任由他拥着自己镇定自若的往外走。   深夜的机场,太多疲惫的男女相拥着离开,这并不足以引起记者的兴趣。   而傅梓遥的鼻息间,满是陆云深身上清淡的干净气息,不是烟酒味,不是脂粉味,更像是淡淡的书墨香。   他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者型男人。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字简直是为他而生。   挨得这么近,傅梓遥的脸微微有些发红。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陌生男人离得这么近,并且不讨厌。   不过她还是很清醒和理智的,离开记者一段距离后,就松了手,陆云深也是,神态自若。   “谢谢。”傅梓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他,“你穿上吧,外面有点冷。”   陆云深点点头,脸色平静:“你怎么回去。”   “打车。”   他蹙了蹙眉:“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话音刚落,就见胸前挂着相机的几个记者从大厅内走出来。   陆云深眉心再度拧起,不由分说拉起傅梓遥的手:“走!”   没得选,傅梓遥最后还是上了陆云深的车。   她坐在后座,显得比较沉默。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让她习惯了冷漠,不善言辞,也习惯了隐藏自己。   车子开上机场高速,两边黑暗的景致开始倒退,傅梓遥让他把她在市中心放下,陆云深却坚持送她回去。   她抿了抿嘴,还是感激的,所以没说什么。   只是啊,为什么到处都有记者。   网民真是强大,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把她住的地方都被趴了出来,傅梓遥头疼:“我去住酒店吧。”   陆云深一言不发的调转了车头,傅梓遥以为他送她去酒店,结果却发现他把她带回了a大。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不会让我住校门口那个小旅馆吧。”她的声音里透着不敢置信,“那地方可经常没热水,我可不住。”   陆云深禁不住哑然失笑,低低的笑声徘徊在车内竟然有种扣人心弦的魅力,傅梓遥默默的靠在椅子上,感觉呼吸有些紊乱,他把车停在教师公寓楼下,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她:“这是我学校的公寓,你上去休息吧。”   “你让我住你公寓?那你呢?”   “我在学生寝室楼那里还有个房间,后面几天我值夜,住那里。”   傅梓遥的脑子懵懵的,乱乱的,好多问题一瞬间涌上来,却又理不出头绪,自嘲的笑了笑:“你还真是大好人,你对所有人都这么热心吗?”   陆云深默,久的傅梓遥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看在末晚的面子上,顺手帮你一次。”   “呵。”傅梓遥冷笑,“你还真是长情。”   陆云深不置可否:“四楼201,上去吧。”   傅梓遥抿唇,下了车。   清晨。   韩夏朵一夜未睡,凌晨的时候还微微有了睡意,睡了不到一小时,房门就被人用力打开。   她的脑袋缩在被窝里,不悦的抬起脸,骂道:“谁啊。”   眼睛还未睁开,脸上却遭遇了火辣辣两个巴掌,打的她顿时瞌睡全无,人也被掀翻在床上,一额头还磕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整个人都懵了,捂着脸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泪眼婆娑的望着眼前一脸怒火高涨的男人:“爸……”   韩文轩大动肝火,涨红了一张脸,抬手就要挥巴掌,却被一旁的胡亚兰一把拦住,心急的喊着:“够了,够了,你就算打死她也没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是先想想到底该怎么办吧。”   韩夏朵无辜而害怕:“爸,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这下换成胡亚兰痛心疾首的喊:“夏朵,我们这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把你爸妈往死里整啊……”   第266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韩夏朵一脸莫名,心跳飞快:“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听不懂,你还有脸说听不懂!”韩文轩大力的几声怒喝。气红了一张老脸,若不是胡亚兰拦着。真的恨不得上前再抽她几个大嘴巴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帐东西!”   “妈……”韩夏朵心惊胆颤,语带颤音的望着胡亚兰。   可是胡亚兰还没说话,房门再一次被人用力推开。   是铁青了脸的韩文清,一看就是来势汹汹,韩夏朵心底顿生不详预感,抓着胡亚兰的手,往胡亚兰背后躲去。   韩文清的怒火不比韩文轩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上来也是二话不说,就甩了韩夏朵几个耳刮子,力道也比不比韩文轩小,顿时,韩夏朵的脸颊高高耸起,耳朵也嗡嗡作响。眼前更是星光闪烁。   胡亚兰大惊失色,急忙拦住了韩文清的手,喝道:“文清。你干什么,怎么下那么重的手。”   韩文清根本没有什么好脸子:“那你还想我怎么做,谢谢你生的这个好女儿吗?我当初就说过了,要死就赶紧死,还不如跳车一了百了算了。现在把韩家害成这副样子,你们满意了?难道你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胡亚兰一脸郁色,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那你也不能下这么重手啊。”   “这还算轻的,要现在把她交出去可以平息这一切,我还真谢天谢地了。”   “姑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韩夏朵脸痛的不成样子,说话含混不清的,眼泪汪汪,她也觉得十分无辜。   韩文清立刻甩了几本杂志到韩夏朵的脸上,杂志的尖角刮过她早已不堪入目的脸,刺痛,无比尖锐的刺痛,甚至还有血流出来,但她却什么也顾不上。抓起封面上的内容看着,狠狠地倒抽着冷气:“怎么会这样。”   就连胡亚兰,也被震惊了,韩文轩亦是,他们现在也终于明白韩文清为何如此大动肝火了,就连胡亚兰,都恨不得上去抽韩夏朵两个大嘴巴子。   这是连夜刊登的爆周刊,这是北京城内最知名的一本八卦杂志,以最惊悚最毒辣的爆料而出名。一般上了爆周刊的爆料,绝对是天大的能够把京城闹的天翻地覆的。   今天,这本杂志的主角就成了他们韩家。   包括封面在内的整整三大版面,全部是关于韩家的丑闻。   是的,丑闻。   一向引以为豪的红色家族企业其实藏污纳垢官商勾结,一直高高在上清廉刚正的审计局长其实以权谋私结党营私,一直救死扶伤著称的胡亚兰主任其实贪污受贿暗动手脚。   每看一页,就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任何一个屹立不倒的家族都不可能是清清白白的,谁都知道背地里可能有的各种勾当,只是有人做的明,有人做的暗,还有人做的滴水不露,即使外人明明那么猜测,可是没有证据,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而且他们家大业大势力更大,更加没有人敢说什么闲言碎语。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爆周刊把这一切都摆在了门面上说,而且是有理有据证据十足。   韩氏企业在过去的五年里,给市长纪委书记行贿,甚至是每年送到各官员手里的礼品单子都被人一一细致的列出来了,再就是三年前的一个标的建筑的投标案,他们违规操作,官商勾结,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事后给了建设局领导回扣,而这件事情的联络人就是韩文清,再有一年多前政府招标的案子……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洋洋洒洒,正反两页。   再来就是韩文清做上审计局领导之后以权谋私,为韩家大开的各种方便之门,真的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什么人吃饭,这样隐秘的事情也被列举的一清二楚。   至于胡亚兰,医院里的龌龊事更多,收人红包拿人礼品,违规开药……只有不被人刻意提起的份,若是真的追究起来,每一件事情拿出来都可以让她被开除十几次。   这篇报道把所有事情都罗列的一清二楚,每件事都像是亲身经历,说的头头是道,最关键的是这杂志在下面注明了举报人姓名,让大家恍然大悟,深信不疑。   这名举报人,便是韩夏朵。   但里面唯独是没有涉及韩之敬和许一宁的。他们是韩家这个大染缸里唯一没有被波及或者说幸存的人。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举报者,昭然若揭。   韩文轩突然站得笔直,双手颤抖着,胡亚兰和韩文清都吓了一跳,韩夏朵也被骇着了。   韩文清喊:“大哥!”   胡亚兰喊:“老韩!”   然后韩文轩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染红了地上铺着的长毛毯子,又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人只有在重病或者受了极大的刺激后才会吐血,韩文轩向来身体健康,还很硬朗,这次真的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怒火攻心,没忍住,同时也说明情况危急。   胡亚兰也忧心如焚,可是此刻只能先照顾韩文轩,打电话叫???,然后给他急救。   十分钟后,韩文轩醒了过来,捂着心脏,十分难受的样子,手指却指着韩夏朵,额头上青筋突起:“你……滚……韩家跟你再没有半点关系,滚……”他声音沙哑,说话异常艰难。   胡亚兰求道:“老韩,你冷静点,先别说话了,你血压太高了,这样不行的,冷静点!”   韩文轩的眼球突出,眼睛里布满血丝,依旧是死死瞪着韩夏朵,胡亚兰转而求韩夏朵:“夏朵,你爸实在太生气了,你先出去吧,别再让你爸生气了。”   救护车来了,记者也来了,外面乱成了一锅粥。   韩夏朵缩在角落,杂志散落在她的手边,看着扉页上面刺目的六个字举报者:韩夏朵,顿时有种天塌下来的无力感。   韩文轩他们其实也是不相信事情是她去举报的,因为韩夏朵是真的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更何况她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但他们也很清楚,这件事都是因为韩夏朵而起,不找她,还能找谁。   恨,恨,恨,从未有过的恨意占据了她的心头,她抓起杂志,奋力的撕扯着,撕扯着,她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却不想傅绍骞竟然会这么狠。   傅绍骞接到了韩夏朵的电话,他听着她在那边讽笑:“傅绍骞,你满意了?”   此刻天刚刚放亮,大地笼罩在一片苍茫的四野之下,卧室里,他的妻子和孩子还在安睡,一切显得那么温馨和平和,昨夜的腥风血雨似乎已经消退,也可能在白日里卷土从来,可是此刻的傅绍骞,内心是冷酷而安宁的:“这话应该问你,满意了吗?如果还要继续的话,我一定奉陪到底,韩夏朵,你怎么对付我我不介意,但如果你要牵扯到我的家人,我必十倍讨还给你,我傅绍骞言出必行,一定奉陪到底!”   彻骨的寒意自韩夏朵心底升起,她完全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铁石心肠和冷血无情:“绍骞,你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傅绍骞的语气淡漠:“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非要往死路上走,那我也不会拦着你,甚至可以成全你,应该我对你说,别再逼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电话随后被切断,韩夏朵的牙齿却在咯咯打颤,冷,她的四肢百骸不受控制的颤抖,她用双臂抱住自己蜷曲的双膝,把脸埋进去,却还是控制不住浑身的冷意。   韩家落到这个地步,她确实没有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她可以不在乎自己,那么韩文轩他们呢,傅绍骞真的言出必行,若是因为她一人赔上整个韩家,她不敢想……   可是最后关于老太太的那些事情,真的不是她告诉秦华生的,傅成光的事情是没有让傅绍骞这么勃然大怒的,所以罪魁祸首其实是秦华生!   韩夏朵立刻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秦华生此刻还在睡觉,浑然不知首都发生的翻天覆地,醒来,睡意朦胧的喊着:“宝贝儿……”   “秦华生,你他妈的个混蛋,谁叫你干最后那事的,你有没有脑子,你挨千刀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真是个人渣,败类……”韩夏朵把所有能想到的骂人的恶毒的字眼全部都用上了,可是这些仍是不足以表达她的愤怒,而秦华生也突然被这一次莫名的怒骂给惹来了,反击回去,“韩夏朵,你他妈的脑子进水还是被男人奸傻掉了,骂谁呢。”   “你才被奸傻了!”韩夏朵破口大骂。   这个早上,两个人就在电话里不分缘由的互相指责着对方,骂着所有不堪入耳的字眼。   傅家的事情在被压制,韩家的事情却逐渐愈演愈烈。   傅绍骞在阳台上站了几分钟,才刚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接到了韩之敬的电话。   韩之敬自然也猜到事情可能与他有关,但问的比较含蓄和委婉,傅绍骞倒是实诚的告诉他:“没错,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走这一步,不过这是有人僭越了我最后的底线。”   韩之敬自然是不想看到韩家分崩离析的,傅绍骞的回答却很平静:“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是有人先逼我的,你们应该明白我到底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对你们手下留情,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把话说成这样,但我有我想要守护的家人,希望你懂。”   久久,韩之敬开口:“我懂,绍骞,好好照顾末晚。”   “希望你们都能好自为之。”   医院里,韩之敬双腿仿佛灌了铅,沉重的抬不起来。   医院门口,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如果不是院方派人拦下,恐怕要闹出大乱子,但这拦得住一时也拦不住一辈子。   审计局和公司门口也全部被大队人马所包围。   韩之敬突然庆幸韩松明已经去世,若还在,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许一宁穿着白大褂,匆匆从前方走来,昨夜她值班,刚刚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天大的事情。   其实胡亚兰做过的那些事情,她虽然经历的不多,但哪有可能是真的完全清清白白的,而这么大的事情并没有牵连进他们,一是因为韩之敬为人确实刚直不阿,并且常年在国外,也确实没什么把柄可以让人抓,但许一宁心里清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真的有人有心为难他们,再清白的人,随便泼几下脏水就可以把人染得面目全非。   “之敬,你给绍骞打电话了吗?为什么……”   韩之敬抚额:“你还不知道夏朵把人给闹的吧,傅家此刻也是翻天覆地啊。”   “什么?”   韩之敬不愿多谈:“这恐怕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大哥怎么样了?”   许一宁摇头:“情况不太好,血压很高,眼球爆裂,心脏迟缓,肝胆郁结,大嫂和二姐陪着,你要去看看吗?”   “嗯,走吧。”等八点单位上班的时候,恐怕韩文清的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怎一个乱字了得。   但韩文清是不会这么坐以待毙的,所以已经开始挨个打电话。   至于傅绍骞,又在阳台站了一会儿,看着前方,一轮红日缓缓从山峦间升起,沉沉吐出一口气后,眉心却没有半点舒展。   转身回房,看到唐末晚已经醒了,正准备下床,小家伙横着身体,倒是睡得香。   他低声道:“怎么起来了,还早。”同时又让他背后塞了个靠垫,让她可以坐的舒服一些。   而这天大的事情,唐末晚是不知情的,他们这是在陆立风家的客房里,傅绍骞四点钟才回来,根本就没有睡过,看着他眼底黑沉的黑眼圈,唐末晚心疼:“你怎么不睡呢。”   “正要睡了。”傅绍骞抱着她躺下来,一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有了胎动,并且早晨的时候最明显。   傅绍骞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唐末晚也不想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抱在一起,也是幸福。   突然,傅绍骞感觉温热的手底下抖得传来一丝触动,他本来就浅眠,立刻就惊醒了,唐末晚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傅绍骞没动,嘘了一声,紧接着,他的手底下又传来一次清晰的踢动,打在他的手心上,傅绍骞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我的手被踢了!”   唐末晚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胎动啊,不过这是怀孕以来最清楚的一次了,这是小家伙在跟你打招呼呢。”   生命总是能带给人喜悦,因为这次胎动,傅绍骞真的有些难以言说的激动和喜悦,瞬间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原来这就是胎动,真的,让人感动。   紧接着,心口又觉得沉沉的,痛痛的,他错过了傅缙言的出生,成长,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紧他,无声的诉说着他的歉意。   而她,都懂。   孕妇本来就嗜睡,等唐末晚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点多了。   床上只有她一人。   她换好衣服,推门出去,客厅里,谢依人坐在沙发上,傅缙言坐在地板上,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你起来了。”谢依人跟唐末晚打招呼。讨扑巨才。   唐末晚有些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竟然睡到日上三竿,虽说孕妇可以谅解,但人家也是孕妇……   “没事,我也刚起不到半小时呢,一起吃早饭吧。”谢依人缓解她的尴尬。   唐末晚笑笑,发现家里除了保姆就她们三个了,傅绍骞和陆立风谢明堂都不在。   谢依人在一块三明治上涂了番茄酱,又加了些坚果,叠在一起,递给唐末晚:“他们出去了,没事,男人在外打拼,我们就该在家享受,对了,我问你,你有胎动吗?”   “有啊,早上还有。”   “是吗?”谢依人有些不解,“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太大的感觉呢,陆立风老问我,我也不知道。”   “这个因人而异,有些人早有些人晚,你也不用太着急,我当时怀缙言的时候就没什么感觉。”   “啊,不会吧,你瞧缙言现在多能动……”   谢依人与唐末晚聊着天,话题一直围着孩子转,确实挺有话说,就是突然,傅缙言从沙发的抱枕下抽出了几本杂志里,抓在手里跑到唐末晚跟前问:“妈妈,这是什么?”   谢依人脸色突变,想要阻止,可也晚了,唐末晚已经看到了。   唐末晚把杂志拿在手里看,谢依人赶紧劝道:“你别激动啊,要不然绍骞哥哥要骂死我的。”   唐末晚一页页翻,谢依人就在旁边随时待命着,傅缙言被弄得紧张兮兮的:“妈妈,上面写了什么啊。”   “没事。”唐末晚放下杂志,摸摸傅缙言的脸,“缙言先去玩玩具,妈妈吃过饭就过来陪你。”   “好。”   之后,谢依人与唐末晚隔桌而坐,谢依人解释道:“他们不让我告诉你,其实为也是为了你好,不过那种人,真的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   就是有点儿韩之敬和许一宁的处境罢了。   虽然报道没有牵涉他们,可绝对也不会好过的。   第267章 他,心疼。   如今作为唯一没有受牵连的两人,韩之敬和许一宁处境确实也是举步维艰,甚至还有媒体是不是这韩家老三夫妻俩派人做的。   医院里,韩文轩的病房里,胡亚兰几乎咬碎牙齿。恨恨的来回踱步:“太过分了,这傅绍骞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不把许一宁也给举报了,我可不相信许一宁没做过这些事情!”   手机响了,是院长打来的电话,胡亚兰脸色一僵,同时又有些灰败,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最后还是面有难色的接起,院长声音清浅:“胡医生,麻烦你到会议室来一趟。”   医院门口的记者已经将医院也推上了风口浪尖,要求医院给个说法,这样的医生是没有医德的,是不可能继续留在医院的。   院长也是没办法,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是不可能不作为的。   胡亚兰握着电话,身体摇摇欲坠。   韩文轩自然也猜到了。揉了揉眉心:“先去看看吧。”   门口响起敲门声,进来的正是韩之敬和许一宁夫妇。   许一宁一对上胡亚兰的眼,就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恨意。同时让她心神一惧:“大嫂。”   “别叫我!”胡亚兰发狠,冷笑,“许一宁,你以为你清白吗?大不了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许一宁蹙眉,韩之敬身形一挡。挡住了胡亚兰的瞪视:“大嫂,你别这么说,这件事情跟一宁无关。”   “无关吗?”   胡亚兰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可是这时候韩文轩却开口了:“够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老三夫妻好不容易得到保全,你难道还跟你女儿似的看不明白,你再闹,把一宁拖下水,也无济于事,韩家只会更加艰难,行了,你先去吧,看看情况再说。”   胡亚兰恨恨的跺脚。用力擦着许一宁的肩膀而过逼的许一宁踉跄了两步。   韩文轩见状,替她道歉。   韩之敬说不碍事,问他公司现在如何了。韩文轩摇头,他人在医院,那边乱成一锅粥,失去主心骨,自然不可能是好的。   因为是红色企业,各业务一直与政府有挂钩和往来,所以出了这样的丑闻,政府是要第一时间出来辟谣的,也就更加把公司推向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最难过的可能还当属韩文清,树大招风,这么多年的政治生涯积累下来的倾轧与仇恨之中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宿敌呢,以前是看在韩家的面子上敢怒不敢言,如今韩家落难,他们还不飞快的出来,才狠几脚,落井下石。   听说上头还专门成立了调查小组,调查韩文清此次事件的真伪。   韩之敬其实内心也觉得很愧疚,左右为难,韩文轩一激动,忍不住又咳嗽起来,许一宁急忙上前倒了杯水给他:“大哥,喝点水吧。”   韩文轩喝了几口水,对韩之敬道:“你给傅绍骞打过电话了吗?他怎么说。”   虽然为难,但韩之敬还是把傅绍骞的原话告诉了他,并且补充:“大哥,这件事情是夏朵太过分了,我不是偏帮晚晚,但事已至此,这么闹还有什么意思,现在大家都是骑虎难下,傅家也不好过,绍骞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如果要平息此事,我恐怕很难。”   韩文轩又是一阵激动的猛咳,差点把肺都咳出来:“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给他打电话。”   韩之敬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毕竟韩家他同样关心。   秦华生被人找到的时候,正睡得香。   跟韩夏朵不可开交的吵完后,他又继续睡,但是在睡梦中,就被人揪了起来。   衣服都没有穿,就被五花大绑的带走了,嘴巴里塞了臭袜子,他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傅绍骞听着虎哥传来的消息,表情始终是轻轻淡淡的:“那就好,麻烦你了,虎哥,钱我给你转到账上,以后,我不想看到这个人还会出现。”   虎哥哈哈大笑:“放心放心,我虎哥出马,一定马到成功。”   “好,再见。”   有新电话进来,看着是韩之敬的,他接起,是韩文轩,他也没有什么意外。   “傅总。”韩文轩的声音是冷硬而客气的。   傅绍骞淡淡勾了勾唇:“韩总,有事?”   “开个条件吧。”韩文轩习惯了名利场上的商业谈判,哪怕如今形势比人低,却还是固执的不肯低头。   傅绍骞浅笑:“韩总真会开玩笑。”   “没跟你开玩笑,开条件吧,怎么样才跟放过韩家。”   傅绍骞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晚了,韩总,你教女无方,管不好人,我也没办法,现在还谈什么条件,你是看我傅绍骞好欺负吗?这件事情,算是大家扯平,各自收拾吧。”   “傅绍骞,你不要欺人太甚!”韩文轩目眦欲裂。讨扑丽血。   傅绍骞也不想这样得寸进尺,但是韩夏朵这件事情已经彻彻底底触及他的底线,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把事情做的干脆一些:“谁欺人太甚韩总心里有数,没什么条件好谈,大家各自想办法吧。”   电话被切断,韩文轩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来。   傅绍骞这是要他把韩夏朵交出去啊,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女儿……   韩文清向来很会做人,跟上级领导的关系也不错。只是这一次却是来势汹汹,上头竟然连夜成立了专案调查小组,对她进行会谈审讯,同时还停掉了她身上的一切职务,留职察看,接受调查。   她打了很多电话,没有人愿意透露什么,只有一位跟韩文清关系亲厚的老领导实在不忍心她这样来回奔波,悄悄提点了她一句,去找一位姓季的高官吧。   季。整个在位的京城体系里面,姓季的官员或许不少,但高官,却只有一位。   她一开始还奇怪傅绍骞到底有什么大的能耐竟然能撼动他们韩家已经维系了几十年的庞大根基,现在终于看出点门道来,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推波助澜。   找到了问题的源头才能有的放矢。   韩文清从来都是一个目的性很明确的女人。   她谢过了老领导,也没有去拜访季姓高官,直接找人订了去a城的机票。   虽然记者层层围追堵截,但韩文清还是想办法,杀出包围圈,进了机场安检。   两小时后登上了飞往a城的航班。   傅绍骞处理了秦华生,又把所有散落的参与人员一并揪了出来,就开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着手处理。   等到傍晚的时候,终于有了初步的进展。   一些记者开始散去。   陆立风忍不住站起来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欢喜道:“还不错,等明天早上,差不多就能平息了。”   谢明堂的手指笃笃在办公桌上敲了敲,点头附和了陆立风的看法。   至于傅绍骞,则给季绍庭去了个电话,千言万语,只有两个字:“谢了。”   季绍庭嘿嘿笑:“都是兄弟,客气什么,不过我听说韩文清过去找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傅绍骞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并不是想把韩家真的赶尽杀绝,“你让你老头悠着点儿。”   “懂咧,忙去了,挂了。”   陆立风又伸了个懒腰:“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回去吃饭了。”   家里还有两个大肚子等着他们回去呢。   谢明堂站起来,转手拿了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还约了客户谈点事情,先走。”   没有人拦他,陆立风则和傅绍骞一起勾肩搭背的朝停车场走去:“对了,绍骞,傅成光有消息没。”   “还没。”   傅成光这次竟然藏得这么深,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着实有些出乎傅绍骞的意料,他也在考虑,是不是搜索的方向错了。   “这个真的要抓紧时间,要不然总是个危险。”   “我知道。”   “好了好了,不谈这个了,还是回去看我老婆去吧。”   两人朝车子走去,傅绍骞却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回头,偌大的停车场内空空如也。   “怎么了?”陆立风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没事,走吧。”傅绍骞淡淡勾唇。   傍晚,校园。   秋意高深的渗入空气,傅梓遥裹紧了披肩走在落叶上,地上厚厚的一层金黄色被风吹得翻滚着,头顶是蓝得通透的天,她走着走着觉得自己要掉入这颜色灿烂的季节里。   这个秋天,和别的秋天没什么不同,似乎,又真的是不同的。   她已经在这个校园里呆了两天,任凭外头风起云涌,这里却像是另一片天地,安然自得,把人保护在象牙塔之下,忘了世间纷纷扰扰。   这两天傅梓遥都没有见过陆云深,倒是路过校园公告栏的时候,在里面看到了一篇关于陆云深的报告,优秀骨干教师,刚刚评上的最年轻的教授,上面还有一张关于陆云深的蓝底一寸照。   菲薄的唇,高挺的鼻,深邃的眉眼,证件照片上的男人,也给人温润如水的感觉。   这样的男人,就如同朗月清风的美好,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她在公告栏前站了好一会儿,其实是很抢眼的。   公告栏前面就是理学院长长的阶梯,陆云深上完最后一堂课,拾级而下时,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修长高挑的年轻女人。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双细长匀称的小腿出现在风衣下面,踩着高跟鞋,与校园有些格格不入的悲凉。   是的,他诧异傅梓遥身上竟然有如此深浓的悲凉。   秋风起,落叶飘。   她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遗世独立的孤独之感。   感觉一只手拂过自己的肩头,傅梓遥从震惊中回神,转身,看到陆云深手上拿着一片枯黄的落叶。   是从她肩头上拿下的,她后退了两步,道了谢。   陆云深抬头,自然也看到了挂在公告栏里面的关于他的最新报道,他是昨天刚刚通过的教授评级,今天才挂出来的,倒是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   她从口袋里摸出公寓钥匙递还给他:“这两天多谢你了,钥匙还给你,我要回去了。”   陆云深也有关注,傅氏的事情已经逐渐被压下了,明天应该就能平息,所以他点点头,把钥匙接了过来。   指尖相触的那一瞬间,他感到十分的凉意,而她则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暖,不过她并没有贪恋,飞快的收回手,往前走去。   “等一下。”没想到陆云深竟然开口叫住了她。   “还有事?”她的神色是淡漠的,甚至是孤独的。   陆云深微微动容,这仿佛让他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他也曾经一路承载着母亲的希望,在孤独与绝望中走来:“有点晚了,我请你吃晚饭吧,吃完了再走,算是,帮我庆祝下。”他用嘴努了努面前的大红喜报。   傅梓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深秋之中,他穿着一件韩版的修身西装,内搭着一件烟灰色的薄羊绒衫,整个人清隽动人。   他问她吃不吃辣,傅梓遥点头。   于是他就带她去了校门口的一个酸菜鱼馆子。   馆子内人不少,老板娘见是陆云深来了,笑呵呵的迎出来:“陆老师来了啊,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空气中漂浮着酸辣的味道,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陆云深让她点菜,傅梓遥勾了勾唇:“你点吧,我请你。”   他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个大盆的酸菜鱼,又点了几个配菜,最后不忘交代来两碗白米饭。   “好咧,你们等着,很快。”老板娘高兴的出去了,陆云深拿起桌上的茶壶帮她斟了一杯茶,她又道谢。   陆云深还发现,其实傅梓遥话不多,但对一切,很安之若素,不彷徨,不胆怯,哪怕是对着他,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跟她平时出入的高级酒店截然不同,她也很坦然,茶水只是一般般,她抿了一口,也自然的咽了下去,然后安静的坐在那里。   察觉到他的目光,傅梓遥淡淡抬起了眼眸,看穿了他眼底的打量后,无声的勾了勾唇:“你在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挺讨人厌的。”   “没有。”陆云深不知道她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想解释,傅梓遥却截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不用解释,反正我也不指望别人能喜欢我。”   过去一切的一切,早已深深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女孩儿,她是私生女,是别人眼中的拖油瓶,她这样的小孩走到哪里都是不被认可的,大人讥笑她,同学欺负她,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家人,就只是这样卑微的活着。   她用伪装包裹自己,她用尖锐武装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刺猬。   傅绍骞对她好,所以她自私的希望他能永远对她好,所以试图把唐末晚从傅绍骞身边赶走,希望多留住一点属于自己的温暖,后来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永远,她永远只是个被人抛弃的女孩。   其实她也不喜欢韩夏朵,只是用这样的借口来刺激唐末晚罢了,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挺坏的,坏女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比如她的妈妈,所以她也可能拥有幸福。   指尖顿生一片冰凉。   即使握着热烫的茶杯,也温暖不到她的心底。   她一直活在淡漠疏离的人群之外。   尤其是现在傅成光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觉得她跟傅子慕真不愧是傅成光亲生的,血液里流着的肮脏与丑陋都是与生俱来,谁也不配得到好下场吧。   气氛陡然沉默。   幸好老板娘飞速的端了一大盆酸菜鱼上来,热气腾腾又冒着酸辣的大盆子摆在两人中间。   被烫的薄透的鱼肉看起来那么诱人,傅梓遥点头:“吃吧。”   她的吃相也很安静,她好像刻意隐藏自己,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过分暴露自己,让陆云深深感意外。   这跟他听到的有关她的一切似乎是悖论的。   同时,他也不是一个擅长话语调动气氛的男人,所以这顿饭彼此吃的都很安静。   七分饱的时候,傅梓遥就放下了筷子,然后端起了茶杯,望着陆云深,陆云深也望着她,听她说:“陆教授,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恭喜你荣升,同时也谢谢你这两天的收留,先干为敬。”   她干脆而利落的将杯子倒扣在桌子上,又叫来老板娘,结账。   陆云深说他来,傅梓遥笑了笑:“别跟我抢了。”   他最后没动。   老板娘拿了钱去找钱,傅梓遥把关了两天的手机开机,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铺天盖地的短信和电话进来,久久不歇。   她便一直盯着,任由它响,老板娘拿着领钱回来了,手机似乎也安静了,她松了一口气,简利的站起来:“我走了,再见。”   “我送你吧。”他表现的自己都有些诧异。   “不用了。”她却始终表现的没有任何的迟疑,“我还要回公司,打车走方便。”   包间的窗户就正对着马路,他看到傅梓遥走到对面,一边打电话,一边伸手拦车。   她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很深,她用坚硬的外壳伪装了她自己,外人根本窥伺不到。   他,有点心疼。   傅氏顶层办公室内,灯火辉煌。   傅子慕坐在宽大的老板椅内,却是一脸阴翳,刚刚结束的股东大会上,各股东联合要求罢免他的职务,请傅绍骞回来主持大局。   外头传来叩门声。   他还没开口,门已经被推开,他蹙眉,看着一身黑色风衣的傅梓遥朝她走来。   这几天满城风雨,他也没有去管过她。如今再出现,他倒还算欣慰:“还知道挑时间避风头,不错。”   他没有揶揄和调侃或者讥诮,是真的认为很不错。   傅梓遥发现自己竟然也懂,点头:“我听说刚开股东大会了,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警察那边怎么说。”   “没怎么说,应该也传唤你了吧。”   “是。”傅梓遥点头,刚开机电话就来了,“找我明天去做笔录。”   “哦。”   傅梓遥拧眉,在如此风雨飘摇的时刻,她也诧异自己竟然反倒能如此平安的站在傅子慕面前,与他共同商讨对策:“我觉得,还是暂时请小叔回来主持大局吧。”   “他刚才来过电话了,不会来的,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   傅子慕突然朝她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我倒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   “什么?”   “把你卖了吧。”   她蹙眉。   傅子慕长腿一抬,交叠在了深棕色的大班桌上,整个人又陷入了松软的老板椅内:“现在还能卖个好价钱,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就更不值钱了。”   傅梓遥拿起桌上的一堆文件朝他丢去:“滚!”   “要卖你自己卖吧。”傅梓遥满脸怒容。   傅子慕淡然:“那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懒得理你。”傅梓遥气哼哼的往外走去,傅子慕深陷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第268章 爸爸,你那里好黑啊   傅绍骞把人从陆立风家里接出来之后就带他们外出吃饭,特意邀请了老太太一起,老太太拒绝了:“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就不去了,还是先送我回去吧。事情差不多平息下来,现在回去应该没啥大问题了。”   “小奶奶。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一起去吧。”唐末晚劝说老太太。老太太只好同意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是城北一家新开的自助餐厅。   环境比较清幽,食物种类也多,小家伙很高兴。   傅绍骞进屋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是韩文清打来的,想约他见一面,还说自己已经到了a城,傅绍骞倒是不惊讶她的办事效率,答应了。不过说要两个小时之后,韩文清只能答应等。   唐末晚大着肚子,小家伙让她坐着,自告奋勇帮她去拿吃的。   唐末晚点点头,吩咐她小心点,千万别烫着磕着碰着了。   傅缙言点头保证,欢呼着跑开了,没多久就端了一小盘蛋糕回来,又过了一会儿,是一盘心烤出炉的鸡翅。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确实诱人。   老太太和傅绍骞也陆续拿了一些东西过来,唐末晚觉得差不多了,就吩咐傅缙言别去了,小家伙说:“我再去拿点饮料过来。”于是又跑开了。   踮着脚尖在长台上拿了两瓶西瓜汁,傅缙言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岂料一不小心,就跟拐弯转过来的一个女人撞在了一起,一脱手,西瓜汁全部倒翻在女人新买的裙子上和鞋子上,当然傅缙言自己也不能例外。   小家伙愣了愣,有些傻眼,女人一看自己身上滴着红艳艳的西瓜汁,顿时尖叫起来,指着傅缙言骂道:“你这个该死的臭小孩。你看看你都把我裙子鞋子弄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多贵吗?你赔得起吗?”   这异常尖刻的指责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唐末晚其实做的没多远,但因为转角的缘故所以看不见究竟出了什么状况,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过来。   傅绍骞和老太太也同时赶过来。   看到的场面就是小家伙拧着眉头望着趾高气昂指责她的女人,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末晚也认识的,彭青青。   唐末晚听到小家伙冷着脸开口:“赔得起,你说多少钱,我让我爸爸赔给你。”   “你……”在傅缙言抬头的那一瞬间,彭青青也把这小家伙认了出来。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看到傅绍骞从前方施施然走来。   老太太心疼,护短,跑的特快,已经来到傅缙言的身边,瞪着彭青青,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然后满脸的嫌弃:“我当是什么高级玩意,不就是一条过了季的打折裙子和鞋子吗?我看看,还是残次的处理品吧。”老太太颐指气使的打开自己粉红色的hellokitty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千块钱出来,“拿着吧,多的不用找了。”   “你……”彭青青身边还站着个女伴,听到老太太的话惊讶的合不拢嘴:“不会吧,青青,你不说这衣服鞋子加起来要一万块吗?怎么就一千块行了?”   彭青青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气的说不出话来。   唐末晚见状,急忙把傅缙言拉到了自己身边,老太太呵呵笑了两声:“一万块?”然后不经意展露了一下自己身上套装的标志,看的彭青青脸色更加难看。讨肠布圾。   “走吧,缙言,去洗手间处理下。”老太太牵起傅缙言的手,又让傅绍骞和唐末晚去吃饭。   傅绍骞带着唐末晚往自己座位上去,彭青青却突然柔柔弱弱的喊了声:“姐姐,姐夫。”   唐末晚不悦的顿了顿,傅绍骞干脆脚步没停,直接带着她回到了座位上。   那一千块钱还仍在彭青青的脚边,那女伴拿奇异的眼神望着她,忽然笑了两声:“青青,你还是自己吃吧,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彭青青跺脚,低头望着滴着水的裙子,也只得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内,老太太刚刚帮傅缙言清理干净,一边擦手一边还没好气的教育着小家伙:“缙言,你是不是忘了我怎么教你的呀,人家骂你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小家伙抓抓头,似乎真的不记得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望着他唇红齿白的小脸,还有软软的蘑菇头,顿时满心爱怜:“那我在跟你说一遍,记住了啊,以后要是有人骂你,你就骂回去,要是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打完了再说!”   “……好!”   彭青青刚进洗手间,就听到这一老一小奇葩的对话,顿时满头黑线,但是在老太太面前,她是不敢造次的,板着脸经过他们身边。   老太太呵了一声:“缙言啊,还有件事情你要记住,就是对不顺眼的人,千万不用客气,出了事情,太奶奶给你罩着!”   “好!”   彭青青回到家的时候,满脸不悦,好不容易结交了一个有钱的女孩吧,今天还被老太太给搅黄了。   手上的包包随意往地板上一扔,她整个人颓懒的倒在沙发上,彭昌从房间里跑出来:“青青,今天你今天怎么早回来了?不是跟朋友去吃饭吗?”   彭青青哼了一声:“别提了,我妈呢。”   “出去打麻将了。”   吴秀梅自从搬到这城里后,就在这小区里认识了一堆打麻将的中年妇女,整天有事没事就凑在一起打麻将,吴秀梅是新手,刚开始运气好的时候连赢了两天,这不就把瘾头给勾出来了,觉得自己厉害的什么一样,每天都想从人家那里赢钱。   这自从第三天开始,她就一次都没有赢过,大赌大输,小赌小输,彭青青皱了眉,看着丢在地上的包,朝彭昌撒娇道:“爸,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情?不会又没钱了吧。”   “爸,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在外面工作,肯定要穿的好一点啊,你跟妈不都想我找个有钱人吗?我需要钱装扮自己人家有钱人才能发现我啊,多给我点呗。”   彭昌蹙眉:“青青,咱们花钱可不能这么花啊,现在咱们就是坐吃山空,这么花下去,很快就会花完的。”   “爸!”彭青青生气,“那我找我妈要去。”   于是她拿起包推开彭昌又往外走。   彭昌也被气得不行,事实上钱全部在吴秀梅手里,他真的一分钱没有。   早晚被这两个娘们给败完!   首都。   胡亚兰的事情医院已经给出两套解决方案,第一,胡亚兰自动引咎辞职,第二,医院出文书将她辞退。   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胡亚兰不甘心,不服气,在韩文轩病房内一直吵嚷着:“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引咎辞职,我在医院兢兢业业工作了三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医院凭什么这么对我!”   韩文轩被吵得头疼,手机又响了,看是家里的号码,就接起,是保姆打来的,在电话里着急的说:“先生,不好了,大小姐走了,怎么办。”   “走了?怎么回事。”   保姆着急的说韩夏朵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简单的一句话,爸,妈,我走了,从今以后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把韩文轩再度气的暴跳如雷,立刻打电话封锁了韩夏朵的经济来源,把她的卡全部给停了,另外还说走了也好,从今天起就彻底与她脱离父女关系,这样就不用被她继续连累了!   胡亚兰还在哭哭啼啼,被韩文轩一声怒吼,也不敢出声了。   说好了两个小时,韩文清却是在三个小时后才见到傅绍骞。   一身黑色的西装,黑色短发沾染着微光,眼波冷厉而深邃,五官线条凌厉,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英挺的轮廓投注在旁边的深色玻璃上。   韩文清倒还是第一次觉得傅绍骞给人这么高不可攀的矜贵之感,这是在韩文清下榻的酒店大堂内。   傅绍骞在她对面的金丝绒沙发上坐下,平静而淡漠:“韩局。”   韩文清讽刺的勾了勾唇:“傅总严重了,愧不可当。”   傅绍骞不置可否,双腿交叠在一起,手平静放在膝盖上:“那就不知到底有何贵干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可以一夕之间撼动我们韩家的地位。”   傅绍骞淡笑:“我若想连根拔起,也可。”   韩文清的脸色倏然发白:“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对我们手下留情了。”   傅绍骞高的高贵疏离而冷漠,但金敏的嘴角间确实透出这样的孤傲。   韩文清深吸了一口气:“我刚刚接到我大哥的电话,他已经决定跟夏朵脱离父女关系。夏朵没钱没势,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傅绍骞!”韩文清不觉提高了音量,看到傅绍骞微变的脸色,她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却不得不对着傅绍骞放低了姿态,“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现在可以放过韩家了吧。”   傅绍骞的神色藏得太深,根本窥探不到内里,韩文清有些担心,只能等着他的回答。   五分钟后,傅绍骞起身离开,韩文清才疲惫的松懈下肩膀。韩夏朵真是在老虎嘴里拔毛,若是从此安分守己最好,如若不然,落得任何下场,真是怨不得人。   一场腥风血雨似乎悄然翻阅,生活也重新回到轨道上。   唯一变化的是,傅成光成为通缉犯,唐宛如依旧昏迷不醒,韩夏朵不知所踪。   而生活又在不停继续。   老太太重新回去跳广场舞,虽然网络上爆出了她与傅站的事情,但毕竟没人看过她的照片,记者不在穷追猛打,那些老头老太闲聊时说起傅站和傅王思晴的名字,甚至还替傅王思晴感到委屈,老太太这时候就会连连点头称是,绘声绘色的加入他们的谈论中去。   唐末晚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胎动越来越明显,傅绍骞每天晚上都会趴在肚子上跟肚子里的小家伙说说话,实行所谓的胎教。   她总是在旁边笑,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安逸很满足。   现在肚子大了,也不方便给小家伙洗澡了,浴室里湿滑,天气又冷,他一个人又洗不好,唐末晚干脆放了一浴缸的热水,让傅绍骞去泡澡的同时,把傅缙言也一并丢了进去,给他戴上洗头的帽子,让傅绍骞帮他把头也给洗了。   傅缙言玩水,浴室里很快被弄得到处都是,傅绍骞拧着眉,看着闹腾的儿子,让唐末晚先出去,免得滑倒,自己收拾小家伙。   傅缙言好动,一不小心就把洗发水揉到了眼睛里,傅绍骞好不容易才帮他洗好了,浴室也乱的跟战场一样,他甩头,把小家伙从浴缸里拎了起来,自己跟着站起来,傅缙言本来玩一把玩具水枪,站在傅绍骞对面,傅绍骞给他裹浴巾的时候,小家伙突然啊了一声:“爸爸,你那里好黑啊,没洗干净啊,快去洗洗啊。”   “……”   从此以后,傅绍骞再也没有跟傅缙言一起洗过澡。   唐末晚不解,询问他原因,他每次都板起脸,好像深仇大恨似的。   她又实在不方便,后来都是老太太和保姆一起帮忙洗的。   直到半个月后,唐末晚送傅缙言去早教中心的路上,无意间问起:“缙言,你跟爸爸洗澡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他生气了啊。”   “哪有。”小家伙觉得冤枉了,不满的抗议,“是他自己不听话,我只是提醒他那个地方黑黑的没洗干净而已。”   “……”她想,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早教中心在市中心百货大楼的五楼,里面有很多的小朋友,傅缙言很喜欢这里。   今天老太太出去做美容了,所以是司机送他们娘两一起来的。   把傅缙言送到早教中心后,唐末晚便坐电梯下楼。   四楼刚好是男士用品区,她有两个多小时,时间充裕,所以随意逛着。   不期然想起傅缙言说的话,她忍不住摇头。   谢依人刚好打电话过来,在家里无聊的发霉长香菇,唐末晚就把地址告诉了她,谢依人说过来跟她一起逛,顺便买点小孩用品。   唐末晚自然欢喜。   恰好路过一个男士内衣裤专柜,里面已经陈列出最新款的男士保暖内衣裤,傅绍骞是不穿这玩意的。   专柜小姐却热情的邀请着她,请她进来看看,这是他们最新款最新上市的秋冬系列。   唐末晚盛情难却,离开的时候,手上多了两盒平角内裤。不过是大红色的,年底了,据说可以趋利辟邪。   一层层逛下来,唐末晚也不敢买太多的东西,怕拿在手上不方便。   到地下一层的时候,她想先去上个洗手间,所以朝最旁边的角落里走去。   洗手间内很安静,没有什么人。   她进入一内间,出来的时候,嘴巴却突然被人从背后给捂住了,她一阵心慌,用力的挣扎,可是帕子上似乎沾染了乙醚,她的意识慢慢混沌起来,手脚无力的垂在身侧。   洗手间挨着地下停车场出口,唐末晚被一个戴鸭舌帽的女人拖出去,上了一辆面包车。   而她的手机和那盒红色的内裤,却因为粗心,落在了洗手间的内间。   谢依人打唐末晚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因为约好了在母婴专区见,所以一圈圈的找着。   最后走到洗手间区域时,好似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微弱的手机铃声。   她蹙着眉,一步步朝里走近,打开其中一间,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唐末晚的手机不断的响着,还有一盒内裤丢弃在一边。   谢依人反应有可能是唐末晚忘拿了,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两个清洁工的对话。   其中一人说:“你看到没有,刚才好像有个大肚子孕妇被人带走了。”   “是啊,那两个人带着鸭舌帽神神秘秘的,保不准是绑架啊。”   谢依人突地心头一跳,抓住其中一人问:“你们看到被带走的女人往哪里去了!”   她声音急切,把那那清洁工吓了一跳,其中一人慌忙回答:“他们开一辆面包车,往那……那边走了!”   “该死!”   谢依人立刻拿出手机给傅绍骞打电话。   傅绍骞的手机却一直处于通话状态。   因为他的手机正在通话中,而且是连线的通话中,他看到了靠在面包车后座上被绑了手脚同时又昏迷不醒的唐末晚,肚子大了,姿势却十分扭曲,一看就知道难受和不舒服。   抬高了鸭舌帽,韩夏朵那张扭曲而狰狞又得意的脸孔从手机里露了出来,傅绍骞强忍着心中寒意,开口:“你想干什么。”   “我想要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到我发给你的地址来,我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要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难过的在她的肚子上插一刀!”   韩夏朵是真的被逼疯了。   前方的男人带着也带着鸭舌帽,稳稳的开着车,嘴角却是冷酷的笑意。   急死了急死了,谢依人跺着脚,好不容易打通了傅绍骞的电话,她还没开口,傅绍骞却道:“我已经知道了,依人,你去五楼把缙言带走,马上去,小心点,站在人多的地方,我让立风过去接你们了。”   “这么说,末晚真的出事了?”谢依人的声音已经染了哭腔。   傅绍骞保证:“她不会有事的。”   绝对不会,他不会允许她出事的,绝对不会!   第269章 为了得到傅绍骞   谢依人步履匆忙的上了五楼早教中心去接傅缙言,却被老师告知:“缙言已经被他的爸爸接走了啊。”   “什么?”晴天霹雳,谢依人脚下打了个晃儿,她刚刚才跟傅绍骞通过电话,他要她上来接人。又怎么会已经把孩子接走了呢。   心中顿生不好的念头,她急忙再次给傅绍骞打电话。而傅绍骞已然知道。   因为刚才的视频通话结束的最后,他又看到了被丢弃在后面后备箱的小小身子。   他们把唐末晚和傅缙言一起绑架了。   “所以那个带走缙言的男人是傅成光?”   傅成光通缉在逃,可是缙言再聪明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他对傅成光还是熟悉的,叫一声爸爸也不为过。   得到了傅绍骞的证实,谢依人气极,又急又恼的冲着早教中心的老师吼道:“你们怎么看孩子的,怎么能把孩子给陌生人带走,太不负责任了!”   老师错愕的望着她:“可是缙言真的叫那个男人爸爸啊。”   谢依人恨恨的跺了跺脚,去监控室调录像。   果然,孩子是被傅成光带走的。讨在东血。   只不过,他穿着衬衫西装,打着领带,整理的就如同他平常出席宴会时候的优雅得体,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在逃的通缉犯。   老师恐怕怎么想也想不到通缉犯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还带走了孩子。   傅绍骞报了警,但不允许警察擅自行动,一切都要在暗中进行。   傅成光和韩夏朵为什么会搞在一起暂时还不得而知。但可以预料的是,傅成光已经成了亡命之徒,并且还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如果一个不小心,后果不堪设想。   傅绍骞的脸色冰寒一片,生平第一次,恨不得把人碎尸万段,可看着画面上定格的最后一幕,一颗心还是急速下坠,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无法言语的惊涛骇浪般的钝痛席卷了他。让他的身体难以控制的微微颤抖。   他的妻子,两个孩子,每一个生命都是那么脆弱,根本容不得任何一点闪失。   唐末晚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内,手脚被缚,动弹不得。   绝望的恐惧如潮水般席卷了她,她的四肢没有一点力气,肚子被踢得好厉害,是孩子害怕了吧,她的恐惧已经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一遍遍安慰自己,试图让自己下来。但没有办法,那些恐惧来自心底,牢牢的捕获了她,胸口痛的不成样子,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陌生而阴森的环境更加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   外头突然传来孩子凄厉的哭声,那么熟悉,唐末晚一下子惊醒过来,冲着外面喊:“缙言,缙言……”   是傅缙言的哭声,她孩子的哭声她不可能听错的。   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冲破她的喉口,可她却动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更加不敢大力的挣扎翻身,如果摔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办……   唐末晚觉得自己被封了,她真的要被逼疯了,失声痛哭:“缙言,缙言……”   她该怎么做,才能救她的孩子,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残忍连孩子都要绑过来。   外头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唐末晚喊的嗓子都要哑了,眼泪爬满了她的脸。   终于,外头传来沉沉的脚步声,还有女人的咒骂声:“该死的臭小子,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   头顶的电灯忽然被打开,骤然明亮的光线刺得唐末晚眼睛生疼,一时难以适应,唯有闭上眼,等待那不适过去后,却突然瞪大眼。   唐末晚震惊的瞪着被带进来的傅缙言,脸上红肿,身上有被打过的痕迹,哭的嗓子都哑了,那一瞬间,唐末晚的心疼的快要死掉,她失声痛哭:“缙言……”   “妈妈!”缙言也跟着哭起来。   而提着傅缙言衣领子的韩夏朵,则气恼的大吼:“吵死了,哭什么哭,再哭我就把这臭小孩从这里扔出去喂鲨鱼!”   唐末晚不敢置信的瞪着韩夏朵:“韩夏朵,你疯了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你恨我,小孩子有什么错,你绑小孩子干什么!”   韩夏朵目露狰狞:“你还有意思跟我说这个熊孩子?也不想想他都对我做了些什么,我今天不打死他就算是客气的,我其实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   这样凶残而狠戾的语气,听得唐末晚心惊肉跳,忍不住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你们把我逼的这样走投无路,还装着一点圣母的样子问我想干什么,好吧,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要的很简单,我要傅绍骞。”   唐末晚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如此的执迷不悟贼心不死,她对傅绍骞的爱已经太过偏执,偏执的叫人心慌,可怕:“你要他你就去找他,你抓我们干什么。”   韩夏朵重重冷哼,突然又轻笑一声,带着阴森的寒意,嗓音愉悦而轻快:“抓了你们,他才会乖乖就范啊,弄死你们,他才能彻底属于我啊。”   唐末晚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似乎已经疯狂的女人,强烈明亮而刺目的灯光下,她笑的那么灿烂,又诡异,皮肤透着莹润干净的白,但眼里的疯狂和执拗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想要杀了他们?杀了她和缙言吗?   傅绍骞会来救他们吗?肯定会的,可是来了,是不是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她盯着韩夏朵,心弦狠狠颤抖着。   小家伙也被吓着了,瑟瑟发抖,泪珠子不断滚出来,却不敢哭出声。   过了会,唐末晚似乎平复了心情,点了点头:“你只是要傅绍骞而已,如果你真杀了我们,你还能得到他吗?你觉得以他的性格还不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夏朵冷眼睥睨着她,“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了你们。”   “落在你手上我也没指望你会放了我了,但你若是聪明人就不应该干这么愚蠢的事情,傅绍骞那样的男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越是逼他,他反弹的越厉害,难道这些年你还没有吃够苦头?”   韩夏朵似乎被戳中心事,神情越发烦躁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帮我把手脚解开,我就告诉你得到傅绍骞的法子。”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为了我们活着,才能更好的牵制他不是吗?”   韩夏朵依然不相信:“你要出卖他?”   “我也不想。”唐末晚表情悲恸,“可现在我两个孩子在这里,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你既然这么想要他,可以啊,你就带着他出国吧,但至于能不能控制住他,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有什么法子?”韩夏朵似乎真的心动了。只要可以让傅绍骞跟她走,她就有法子可以控制住他,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让他逃脱。   唐末晚深吸了一口气,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轻盈利落的脚步声,还有男人不屑的轻哼声,唐末晚忍不住秉住了呼吸,看着这个穿着正式得体的衬衫西裤的男人迈着大步朝他们走来。   干净清爽的面目,鬓角略略发白的脸孔,却挺得笔直的身躯,略显苍白瘦劲又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与傅绍骞和傅子慕还有几分神似的面容,此刻却是那么陌生,带着不寒而栗的胆寒。   唐末晚的胸口滞涨,发酸,难受,傅缙言忍不住叫了一声:“爸爸!”小家伙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嘴里的这个爸爸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唐末晚也是曾经喊过傅成光爸爸的,往事已矣,却不想,有一天会变成这等模样。   傅成光笑的温和含蓄,饶有兴致的盯着他们。   一边的韩夏朵其实是有些怕这个男人的,以前还没感觉,现在却觉得他阴沉难以捉摸,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而且她没有忽略刚才他那一声轻哼:“你什么意思啊,你哼什么。”   “愚蠢,她说什么你就相信吗?你觉得她会把自己的老公让出来给你吗?”傅成光的声音苛刻不带一丝感情。   韩夏朵怔了怔,侧转目光看着唐末晚,唐末晚则是佯装神色平静的望着傅成光:“我不让傅绍骞,那还能怎么办,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出事吗?你呢,现在全城通缉你,绑了我们,你又想得到什么,你这样做,替子慕和梓遥想过吗?你的事情会成为他们一生抹不去的污点,一个坐牢的父亲,你还指望傅子慕能安稳做好总裁的位置,你还指望傅梓遥能嫁个好人家吗?”   傅成光的眼神是麻木嘲讽而又偏执的,从他的表情唐末晚可以看出,他的心理疾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是陷入了自我的疯狂中的深寂和阴冷。   这样的人,根本不好对付。   唐末晚觉得手脚发寒,傅成光冲着她露出笑容,盯着她的双眼,眼神也显得越发幽沉愉悦:“既然我敢绑你们,就保证不会让事情泄露出去,所以你担心的这些,都不会发生。”   他忽然轻笑一声,还轻哼着歌,仿佛很痴迷的样子,韩夏朵望着他的脸,也觉得有些寒。   一时间静默下来,韩夏朵看看唐末晚,又看看傅成光,一时间,一个恶毒的念头冒了出来:“我听说你儿子还睡了你老婆?正好这里有一个你儿子的前妻,还是傅绍骞的老婆,你不觉得尝尝你这个弟妹的滋味是个很好的法子吗?”   唐末晚不敢置信的心神俱裂,韩夏朵竟然能提出这样没有任性的法子来。   不,不可以,要是傅成光真的对她做了这种事情,她会死的,她肯定会去死的。   她的脸色猝然发白,小家伙突然挺身挡在她的跟前,小小的身子颤抖的厉害,却还是鼓起勇气瞪着他们:“你们不许欺负我妈妈!”   傅成光笑的优雅隐忍又绅士:“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可惜,我对怀孕的女人没兴趣,倒是你……”   韩夏朵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阵发寒,傅成光盯着她的表情就像看着自己的猎物,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征服掠夺和残酷的杀戮,还有虐待的快意。   “你……”她突然后悔答应傅成光的提议,她这是在与狼共舞,一不小心,就会把战火引到她的身上,她咽着口水,害怕的警告他,“你别乱来……要是没有我,你以为你能顺利拿到钱走掉吗?别天真了!”   傅成光呵呵一笑,突然转身走了。   韩夏朵原本贴着墙壁的身体,忽然缓缓滑落下来,面对傅成光,她也是害怕的。   唐末晚也害怕,可不得不在此时开口:“你看到了吧,他根本就已经心里扭曲了,你继续跟他在一起,迟早会出事的!”   “你刚才说……有什么法子可以得到傅绍骞……”   她深信此刻的傅绍骞一定是心急如焚的在找他们,只要有一点消息,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会来救他们,所以她不可能被打倒,她一定要等到他来救他们。   “你先帮我把手脚解开我就告诉你。”   “休想。”   “那你也休想。”唐末晚眼神执拗如铁,与韩夏朵眼观鼻,鼻观心,可一想到外面的傅成光,韩夏朵是不敢妄动的,于是从身上拽了个钥匙扣出来,上面穿着一把很小的刀子。   唐末晚会意,傅缙言立刻跑过去抓了钥匙过来。   她们的对话不多,而且压低了声音,韩夏朵看着唐末晚的目光意味不明,唐末晚耸耸肩:“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孤掷一注。韩夏朵锋利的眼神如刀子滑过她的面容。   唐末晚只能暗自祈祷,但愿傅绍骞能快点找到他们。   临湖的别墅内。   偌大的客厅内,坐满了人,却是寂静无声。   傅绍骞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逐渐暗沉的天色,任凭身后的人来回走动。   警方的人在紧张的调试工具,谢依人靠在沙发上,无声啜泣,老太太在旁边着急来回踱步,却又不敢出声。   陆立风谢明堂傅子慕傅梓遥全部赶来了。   甚至是陆云深都来了。   韩文轩胡亚兰韩之敬和许一宁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们已经调取了所有马路的监控视频,确定车子是往西郊的山林去的,只是那里地段偏僻,刚刚又在进行摄像头整修,所以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傅子慕一遍遍拨打傅成光的电话,但始终是关机状态,他整个人侵润着霜雪般的寒意,菲薄的唇,紧抿着。   傅梓遥则是忧心忡忡:“要是他真的敢做出伤害缙言的事情,我绝对会跟他拼命的!”狠戾的语气,充满了仇恨。   绑走孕妇和孩子,算什么。   傅绍骞静静站立在窗前,双手插在裤兜里,这里可以看到隔壁别墅里亮起的灯光灯光,举家团圆的坐在饭桌前吃晚饭。   老太太突然担心的哭了出来:“要是晚晚和缙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可怎么活啊。”   气氛瞬间又低了几度,谢依人一直不敢哭,此刻也跟着哭起来。   傅绍骞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双手插在裤兜里,乌黑修长的眉目镌刻着透出冷意,慢慢侧转过身体,客厅内忽然又安静下来。   他站在光影交错的窗口,窗外的景致是幽深而安静的,一如他此刻沉寂的表情,他说:“辛苦大家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随后,他自己则上楼。带着谢依人给他拿回来的唐末晚的手机和那一盒红色的内聚。   无视身后那一片忧心忡忡的目光。   他上了二楼,进了傅缙言的房间,地板还散落着他玩过来不及收拾的玩具,床头柜上甚至还有他吃了半包来不及藏好的零食,床上还有一副他画了一半的全家福,人像已经勾勒好,但没有上色。   随后他又上了三楼,回了他们的卧室。   没有开灯,卧室里一片暗沉,只有一丝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板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她的香气,他们的衣服整齐的挂在衣架上,昨晚上他们还在宽敞的大床上絮絮而语。   他忍不住压了压自己的双眼。   黑暗中,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是一条短信,韩夏朵发来的短信,上面是一个地址,下面是韩夏朵的话:绍骞,我在上面这个地址等你,你一个人来,要是报警或者有人跟着的话,我就杀了傅缙言和唐末晚!   傅绍骞清俊如玉的面容染了一层冰冷的寒霜。   他并没有立刻回复,也没有通知楼下的人,而是进了洗手间,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一套纯黑的手工西装,但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子最上面的几个扣子是敞开的,幽深的夜色落在他的脸上,点入他的眼里,他的表情静默而迷人,浪荡又不羁。   他把手机放入口袋里,下楼。   又是所有人都望着他。   傅绍骞淡淡点头,神色疏淡:“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我。”   “可是傅先生……”警方有话想说。   傅绍骞却冷漠的打断:“那是我太太和孩子,我比你们更紧张,不用你们提醒我。”   他走了出去,临走前,与谢明堂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很快移开。   第270章 惊险一刻   留在牢笼里的唐末晚,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傅成光的歌声,心头一阵阵剧颤。   这里是密闭的牢笼,阳关穿透不进来,她不知道过去多久。只知道不能松懈,速度还需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敢让傅缙言帮她割绳子,她就自己一点点在后面磨锯着。   小家伙紧紧挨着她做,抱着她的大腿,想睡却又不敢睡,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深怕那边突然又来了人。讨乐土血。   唐末晚心疼极了,低声道:“缙言乖,睡一会儿吧,妈妈陪着你,没事的。乖。”   “不,我不睡,我害怕,我陪着你。我保护你!”   眼泪从唐末晚的眼眶里流出,她又何尝不累,想好好睡个觉,可是高度紧绷的神经让她不敢有片刻的懈怠,她点头:“乖,缙言,你睡会儿,睡饱了才有精神换妈妈睡。”   小家伙紧抿着唇,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点了点头。才靠到唐末晚的腿上没一分钟,就睡着了,但明显也是害怕的,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了就让人十分心疼。   唐末晚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哪怕是不小心割到手,也管不了了。   与此同时。城中白马公寓某幢二十八楼套房内,黑色两色的装修简洁而素净,屋内的陈设也极其简单,沙发,酒柜,电视柜,书柜,一张圆形的大床,所有的摆设,都一目了然。   韩夏朵穿了一条深?低领的露背长裙,安静的坐在镜前细细瞄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头发打理的微卷而慵懒的垂在肩头。   放下口红,她转身进了开放式的厨房,开了小伙开始煎牛排。   五分熟的时候就关了火,把牛排装盘,放到一边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   桌子中央放了一朵红玫瑰,玫瑰含苞待放,娇俏动人。旁边还摆了一个银色的烛台,两支红烛插在上面,旁边还放了一瓶未开封的红酒。   银质的刀叉安静的摆在牛排旁边,她拿起打火机把红烛点燃,把红酒开封,又去一边的架子上选了一张?£,插入光碟机,舒缓而柔美的令人心动的音乐缓缓倾泻而出。   她站在客厅中央,想象着自己和傅绍骞在这里翩翩起舞,在那张大床上长久做唉的画面,身体就情不自禁燥热了起来,脚尖便旋转的更厉害,很美好,一切都很美好。   外面突然传来叮咚的门铃声,她停下舞步,看了眼镜子中双颊酡红双眼迷蒙的自己,还是那么美,于是缓缓把胸衣往下又拉了几分,然后扬起一个美艳动人的笑容,走去开门。   门外,是带着一身夜色清冷的傅绍骞,倚门而立,走廊上的感应灯为他的脸涂上黯淡的光泽,他穿着黑西装白衬衣,身影孤直的斜倚靠门边上,清隽冰冷的脸上毫无笑意,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可韩夏朵是高兴的,看到他的时候,眼底乍现一瞬间的精光,好似毒瘾在体内发作,想要得到的心思是那么那么深,全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起来,兴奋的仿佛对血有一种莫名的渴望。   “绍骞,你来了。”   他静默的望着她。   她侧转身体:“进来吧。”   他抬腿,迈入屋内。她把门关上,盯着他宽阔的背影,眼中的火苗燃烧的更盛,她走到餐桌旁边,拿起其中一个透明的高脚杯,往里倒了一杯红酒,晃了晃,自己喝了两口,杯沿上硬下了她鲜艳的红唇印,看着妖娆魅惑,她把酒杯递到了傅绍骞的唇边,踮着脚尖耳语:“绍骞,喝几口吧。”   傅绍骞冷冷的勾唇一笑,打量着这周围的布置,又低头盯着她手中的酒杯,以及上面的唇印,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急什么,先吃再喝不是更有情调。”   她眼神里透露的信息,太直白也太露骨,傅绍骞也太过了解,她舔了舔红唇,干脆直接吻了上去,结果傅绍骞头一偏,她落了个空,这让她有些不高兴:“绍骞,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我不就是想要我吗?我吃饱了才有力气取乐你是不是。”   韩夏朵一听,面上娇羞更甚,一粉拳垂在了傅绍骞的心头上:“绍骞,你真是好讨厌哦,不过这话我好爱听,那你打算怎么取乐我呢,不,还是先吃牛排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拉着傅绍骞在椅子上坐下来,背过身去的时候,傅绍骞的眼底是残酷的杀意,他一边切牛排一边开口:“你想让我跟你走是吗?”   韩夏朵怔住了,而后缓缓笑开来:“绍骞,你果然是聪明人。”   他切牛排的手势没停,切好后顺手与韩夏朵面前的一换,放在了韩夏朵面前,她感动的望着他:“绍骞,你要是以前也这么体贴对我就好了。”   傅绍骞淡薄勾了勾嘴角:“那你总得让我知道唐末晚和缙言现在在哪里吧,我把护照带来了,放了他们,我就跟你走。”   韩夏朵慢条斯理的吃着牛排,表情沉醉而享受:“你之前骂我蠢,你觉得我真的有那么蠢吗?我现在告诉你,你还会跟我走?”   傅绍骞点点头,也开始吃牛排:“但是你不告诉我,我是绝对跟你走的。”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护照和身份证件放在她面前,“这些我都带来了,你要现在不说,我就一把火烧了。”他拿起护照,放在红烛的边缘,跳跃的烛光马上要烧到护照的边角,她一急,直接横过半张桌子,把他的护照抢了下来。   她望着他的眼神幽怨而迷离,身体有一股促狭的火在燃烧着,她上前,坐在了傅绍骞的大腿上,搂住他的脖子:“行,那就证明你爱我,你爱我我就告诉你他们在哪里。”   她的手攀上他健硕的胸膛,在那里上下滑动,那是她渴望已久的结实的触感,真的十分美好。   她真的好嫉妒好嫉妒唐末晚,凭什么可以拥有这样的男人:“吻我,绍骞,爱我。”   她有些急切,明明才喝了那么点酒,可就是兴奋的不行,傅绍骞任凭她自己动着,她拉下了礼服的肩带,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   他眼波犀利深邃,叫人看不真切,韩夏朵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爱我,我就告诉你韩夏朵的下落。”   傅绍骞笑意清浅,又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倒了一杯酒,递到她嘴边:“喝了我们去床上。”   她明明是害怕的,可又是那么热烈的需求的,感觉到他手心里传来的滚烫的热度,依言把酒喝了下去,最后一口的时候,她度过来给傅绍骞,他却说:“去床上,把衣服脱了,我就满足你。”   她双眼放出不可思议的亮光,拉着他一起去,站在他的面前,黑色的长裙,显出她姣好美丽的身段,事实上,这件长裙下面,就什么都没有,她现在已经是毫无保留的站在他面前。   “绍骞,我美吗?”小腹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眼神熏醉而迷离,身上热烫的她有些难以自持,突然好像要好想要。   他点头:“还不错。”   “那跟唐末晚比呢。谁更美。”   “你。”   “真的?”韩夏朵咯咯笑起来,“男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那你要我吗?我已经准备好了。”她羞涩的躺到了床上,媚眼如丝,无声的朝他勾着手指,表情诱惑迷人。   傅绍骞站着,没有动,然而床上的韩夏朵,却慢慢的感觉到不对劲,身体越来越燥热,越来越口干舌燥,她的手无意识的抓着自己身体的敏感部位,斜靠在床上,恍惚的陷入了莫名焦躁的状态里,她突然朝他爬过去,哀求道:“绍骞,你对我做了什么,绍骞,给我,给我……”   此时的傅绍骞,依旧站的笔直如劲松,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之色,只有彻骨的冷漠:“告诉我,他们在那里,要不然,你会死。”   “给我,给我,给我……”她的身体烫的好像要爆炸了,她不断的朝他靠近,他却将她推开,并且不断的往后退,与她保持着一臂之遥的距离,明明那么近,却又遥远的像是天边的星辰,根本无法靠近,“绍骞……给我……”她难受的痛哭起来,身体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啮,吞噬。   傅绍骞却不为所动,只有一句话:“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就找人救你。”   “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你。”   “行,你告诉我,我就满足你。”   “你不要骗我!”   “没关系,你觉得我骗你你可以不说。”   他转身欲走,韩夏朵突然哭出声:“好,绍骞我告诉你,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傅绍骞紧皱着眉头,可是现在,似乎又别无选择,于是只好朝她靠近,韩夏朵趴在地上,抱住他的腿,示意他蹲下身,然后附耳在傅绍骞的旁边,说了个地址,同时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上来就亲,然而,傅绍骞却用力推开了她,她的身体撞到旁边的茶几上,但一点感觉不到疼痛,而他抬腿往外走去。   韩夏朵一边哭一边笑,笑的声音恐怖而难听:“傅绍骞,你果然是王八蛋,骗子,你以为我告诉你的地址是真的吗?别天真了,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我已经跟傅成光说好了,只要我出个什么意外,他就动手把唐末晚和傅缙言给解决了,你走啊,你走吧。”   同时她还抓起手机,开始发短信,傅绍骞心神一凛,回过身来,她却抓起尖刀抵在自己的手臂上,意识开始模糊,她的鼻孔里开始渗出鲜血,她就在胳膊上滑了一刀,尖锐的刺痛让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冲着傅绍骞笑的不寒而栗。   担忧已经占据了傅绍骞全部的心思,他蹲下来,捏住她的下颌,用尽十足的力道:“说,他们到底在哪里。”   韩夏朵的尖刀这时候调转了方向,抵着他的胸膛,笑的气若游丝:“绍骞,要是我们现在一起死了,你说好不好?”   尖刀的刀锋穿透薄薄的衣料,傅绍骞神色一凛,却是不偏不倚的朝刀子上撞了几分,锋利的刀刃割破他的肌肤,那是没入皮肉的声音,噗一声,鲜血瞬间喷涌出来,喷溅在韩夏朵的脸上,她吓的花容失色,想叫,却叫不出来了。   傅绍骞摘掉了衬衫扣子上的监视器,夺过刀子,狠狠的又在她的胳膊上刺了一刀,并且割开了她的大动脉,她痛不欲生的大叫出声,他清冷的面容上只有乖张的狠戾,同时捡起地上的刀子,在自己的胳膊上滑了一刀,刀口不深,但鲜血四溢,看着十分的恐怖,然后把刀柄的指纹一擦,塞入韩夏朵的手里。   这时候,那扇紧闭的大门被踹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冲进来,傅绍骞按着流血的伤口,冲他们说:“她已经疯了,先把她关起来进行精神评估吧。”   一切发生的太快,韩夏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警察给控制了。   随后傅绍骞拿走了韩夏朵的手机,翻出傅成光的号码,看他们的短信记录。   楼下的黑色奔驰车内,谢明堂和陆立风翘首以待,看到傅绍骞浑身是血的下来,虽然是黑色的西装,可已然变了颜色,都面露震惊。   陆立风说先找人给他处理下,傅绍骞却只找了条毛巾压住绑在手臂上,随后吩咐陆立风:“我跟明堂去找他们,你去处理韩夏朵的事情,你是心理评估专家,这一次,让她进去了就永远别出来了!”   韩文轩和胡亚兰已经赶来,傅绍骞怕夜长梦多,陆立风点头,下了车。   黑色的商务奔驰融入暮色里。   傅成光预感到了不对劲。   其实韩夏朵去找傅绍骞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傅成光,凭他心思缜密的老谋深算的个性,是绝不会允许韩夏朵这个蠢女人单独行动的。   他们临时搭伙,她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想要牵制傅绍骞的棋子罢了,但的警觉性一向很高,所以这么多天才能躲过警察布下的天罗地网的追踪。   他猝然站起来,朝关着唐末晚他们的地方走去,急促的脚步声立刻惊醒了小家伙,看着傅成光阴沉的面容,傅缙言像小动物般紧贴着唐末晚,一双小手抓着她好疼好疼,可见他心里的害怕。   唐末晚的背抵着冰冷的墙面,后背,手腕,腰身,双腿上都传来剧烈的刺痛,她却不敢有大的动作,噤声着也不敢喘大气。   傅成光盯着唐末晚的手脚,眼神一缩,低沉的嗓音在他们面前响起,低咒:“韩夏朵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   牢笼的门被迅速打开,唐末晚的手脚伤痕累累,血渍斑斑,看到傅成光大步走来,傅缙言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声震天:“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别欺负妈妈,你别欺负妈妈……”   “闭嘴!”傅成光一把架起唐末晚,“给我出来!同时又拎起傅缙言小小的身体,把他夹在胳膊底下,往外走去。   唐末晚一直没有吃东西,又大着肚子,手脚虚弱,根本没有力气,被他扣着的手腕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令她眼前一黑,几欲晕厥,身体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想吐,却又吐不出。   傅缙言的哭声听得唐末晚心都拧紧了,她边走边哀求道:“求求你,放了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子慕和梓遥那么喜欢他,你这样做会让他们伤心的,我求求你,放了缙言好不好!”   傅成光冷着脸,傅缙言又不听话的双腿胡乱踢蹬着,真的惹怒了他,他拿起旁边的鞭子,就一鞭子抽在了唐末晚的背脊上:“再废话,我就先杀了他。”   “啊……”尖锐的疼痛穿透唐末晚的皮肉,她所有的内脏都仿佛因为这一鞭子被抽的挪了位,整个人摔倒在地,但还是保护着肚子不要着地。   可是疼……真的好疼……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滑过她干裂的脸,滑过她干裂的唇,落在血渍斑斑的手腕上。   “妈妈,妈妈……”小家伙吓坏了,一嘴巴咬在傅成光的手背上,小小的身体,用了十成的力道,傅成光把他丢在地上的时候,还是连拽了一块皮肉下来,疼的他直吸气。   “缙言!”小家伙的身体落在一边的水泥地上,他哀嚎的疼痛声传来,唐末晚真的觉得要疯了,整个人都在颤抖,疼痛,心在泣血,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多想代替孩子承受这一切,她不顾身上的疼,一步步的朝着傅缙言爬过去,身下蜿蜒了一地的血渍。   小家伙哭都哭不出来了,唐末晚抓住他的手,紧紧把他搂在怀里,眼泪已经不足以表达她的心疼,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啊……   “缙言,缙言,你应妈妈一声,你不要吓妈妈,不要吓妈妈,缙言……”   “妈妈……”怀里的傅缙言虚弱的抬起小手,“你别哭,我没事,不疼,不疼……”   “缙言……”唐末晚的哭声悲恸,冲着傅成光喊,“你要想报仇你就冲着我来,你对付孩子干什么,你丧心病狂你就不怕报应到傅子慕和傅梓遥身上吗?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好了,把孩子放了啊,放了啊……”   傅成光目露阴鸷,双目猩红,盯着陷入疯狂的唐末晚:“你以为我不敢?”   说着,他从桌上拿了一把钢刀,一步步走向唐末晚。   唐末晚把傅缙言的头压在自己怀里,强忍着害怕和悲痛,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料中的残忍的杀戮来临。   第271章 得救   砰……一声尖锐有力的破空声撕破了周遭的空气,噗嗤一声,唐末晚只觉得眼前一热,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自己的眼睛,是温热的粘稠还带着线腥气的气息。   然后周围很静很静。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仍是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可她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地面上,发出的轻微破裂的声响。   如果不是傅缙言还在她的怀里,她真的怀疑整个世界真的静的只剩下她一人。   等待许久的杀戮没有来临,一声轻响,原本黯淡的空间突然亮如白昼。她那恍惚而模糊的意识似乎随之清醒,前方想起临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傅缙言一声:“爸爸,爸爸……”令唐末晚灵魂为之一颤,蓦然睁开眼。   柔和如水的灯光里,他的面容清隽而璀璨。她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大批大批的警察涌进来,将中弹的傅成光控制住了,事实上他中弹之后,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心脏,一直站立的身体终于挡不住,慢慢往后倒去。   一直强撑的勇气,骤然从心底溃散,唐末晚身体一软,手上的傅缙言也跟着被摔倒在地。   傅绍骞来了,眼泪模糊了唐末晚的眼睛,可是他浑身是血,鲜血染红了他里面的白衬衫,那么刺目的血红,看的人眼睛都疼了。   他蹲在她面前,掩不住的愤怒和心疼,唐末晚想笑,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刚却什么都做不了,想抬手抚摸他一下着急的俊脸。手伸到半空中,却慢慢落了下来,眼睛,也随之慢慢闭上,身下的血渍,蜿蜒了一地。   傅缙言哭的不成样子,害怕了那么久,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是最后,小嘴巴却吐出一口鲜血,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傅绍骞把人抱起来,救护车已经在外面待命,他的眼泪留下来,留在怀里一脸苍白而虚弱的女人身上。   她身上的白色裙子已经被鲜血染透,到达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被这浴血的模样吓坏了。   唐末晚和傅缙言同时被送进去急救,傅绍骞一人站在手术室外,沉寂的踱步。   陆立风和谢明堂随后赶来,陆立风劝说傅绍骞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胸口的刀伤,手臂的划伤,大量的失血,让傅绍骞看起来脸色苍白。   傅绍骞没动,仿佛没听到陆立风说的话,一张脸深沉深沉,看不出悲喜。   陆立风只好给谢明堂使眼色,让他上前来劝说,谢明堂身体站的笔直,看了傅绍骞一眼,还没开口,却见傅绍骞自虐似的一拳一拳挥在白色的墙壁上。   墙壁被打落了外面的白色涂料,他的手指骨,却沁出了鲜血。   他疯狂的模样真的吓了陆立风和谢明堂一跳,两人同时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架住他,才勉强控制住这个失控的男人。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又是那么悲恸,见者动容。   “好了,绍骞,唐末晚还在里面抢救,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你这样有什么用,赶紧去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下,她和缙言醒了还等着你照顾呢,你要是这样,谁还能照顾他们。”   谢明堂的话让一直自责暴躁却又无处发泄的傅绍骞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可是身体仍旧紧绷的没有任何的放松。   陆立风说:“我陪你去处理。”   “我不走。”傅绍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抢救室门口的。   陆立风怔然:“行,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医生过来给你处理。”   谢明堂强压着傅绍骞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老太太和韩之敬夫妇也赶到了。   看到傅绍骞一身的血,老太太心疼不已:“绍骞,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傅绍骞神色淡漠的摇了摇头。   许一宁冲过来问:“晚晚呢,晚晚怎么样了。”讨央记弟。   “不知道。”傅绍骞一脸郁色,整个人颓软而萧条,状态十分不好。   老太太哭了:“缙言呢,是不是缙言也在抢救?”   傅绍骞沉默垂着头,谢明堂在旁边解释道:“缙言怎么没有大碍,医生给他做详细检查,很快会有结果的。”   至于唐末晚……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年轻护士突然跑出来问:“谁是唐末晚家属?”   傅绍骞一怔,飞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是她丈夫。”   “医生让我告诉你,有个心理准备,孩子不一定保得住。”   老太太身体往后一仰,幸亏谢明堂伸手扶了她一把,傅绍骞则坚定有力的回答:“保不住就不要了,只保大人!”   “难道不能尽力都保吗?”老太太怎么都是舍不得的,颤声问道。   一边的许一宁却道:“不,孩子保不住就算了,大人要紧,大人要紧。”   老太太似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点头:“是啊,保大人吧,保大人吧。”   “那麻烦你们把这个病情告知书签了吧。”   傅绍骞接过笔,尽管刚开始有一丝颤抖,最后还是坚定不移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这护士还没走,另一个护士却匆忙从里面跑出来:“不好了,孕妇大出血,快去通知血库调b型血过来,快点儿!”   小护士愣了愣,把病情告知书交给这个从里面的护士,就拔腿跑了。   老太太一下子懵了,突然眼泪掉的十分汹涌:“这都是什么事啊,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末晚,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末晚……”   傅绍骞身体摇摇欲坠。   而一边的韩之敬和许一宁同样面色煞白。   韩之敬扶住了许一宁几乎软下去的身体,许一宁的身心颤抖的厉害,十指紧抓着韩之敬的掌心,指甲几乎穿透他的血肉,他们夫妻俩对望了一眼,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   血很快调集回来了。   急忙送入手术室。   老太太已经从手上褪下佛珠,一遍又一遍的黏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希望她能代替他们承受所有的苦。   傅缙言是先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小小的身子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越发显得瘦弱,老太太一看,心疼的差点晕过去,傅绍骞哑着嗓子吩咐:“小奶奶你先送缙言回病房吧,我在这里看着。”   老太太虽不放心,可看着傅缙言小小的身体,只能先跟着医生护士先把傅缙言送去了病房。   血一袋袋被调过来,医生来回进出,傅绍骞却像是麻木了一样,站在窗口的阴影中,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唐末晚,承受一切的苦。   陆立风和谢明堂谁也没有开口,手术室外笼罩着无声的紧张和浓浓的悲伤。   傅子慕和傅梓遥随后也来了。   两个人的神色很不好,但都没有说话,沉默的站到了另一边的角落里。   陆云深也来了,谢依人等不住,也来了。   深夜的手术室外,人满为患。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手术室的门忽然再次打开。一名穿着蓝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一群人一怔,纷纷看向那边的傅绍骞。   傅绍骞抹了一把脸,朝医生走来,步子沉重而坚定,医生却在摘下口罩的第一时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恭喜,孩子保住了。”   站得近的陆立风,看到傅绍骞清隽的脸部肌肉抽了抽,像是连傅绍骞自己都感受不到的无意识的状态,巨大的悲伤过后,他的神经反应已经有些迟钝,傻傻的又问了一次:“您说什么。”   医生笑了:“孩子保住了,孕妇的意志也很坚定,情况十分凶险,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孩子没事,就是孕妇身体十分虚弱,恐怕未来几个月都需要卧床静养了。”   傅绍骞突然重重握住了医生的手:“谢谢,谢谢。”   医生看着他的样子,微笑:“不过你最好先去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   “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太太?”   “很快会从里面出来。送去病房观察。”然后,医生略略面有难色的望着傅绍骞。   陆立风见状,急忙摁住他的手,又跟医生道歉:“抱歉,他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医生的手被傅绍骞抓的生疼,但还是表示理解。   身后站着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唐末晚被推出来,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血色,傅绍骞上前,韩之敬和许一宁看了唐末晚一眼,还是急忙跟着病床走了。   而傅子慕,却突然往外走去。   傅梓遥一愣,急忙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去哪里。”   傅子慕神色紧绷:“不关你事。”   “不要冲动。”   可惜傅子慕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用力推了她一把,傅梓遥的身体便往旁边摔去,重重撞在墙壁上,而傅子慕则迈着大步走了。   “小心……”在她摔落下去的时候,陆云深急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傅梓遥搭着陆云深的手站起来,却是面色凝重,而后跟着往前走去。   陆云深也拦住了她:“你去哪里。”   “我不放心傅子慕,我去看看。”傅梓遥甚至没有回头,就匆忙追了上去。   谢明堂和陆立风还站着原地,两人对望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陆云深蹙眉,陆立风则开口:“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跟着去看看好了,我猜他们应该是去傅成光的病房了。”   傅成光的病房外,警察守在门口。   巨型仓库内,傅成光后脑中弹,但并没有立刻死去,还是被警察送入了医院进行抢救,现在手术已经结束,子弹已经被取出,医生说苏醒的可能性不大。   也就是他也跟唐宛如一样,成了植物人。   傅子慕大步流星来到病房前,跟警察交涉了几句,警察还是同意他进了病房。   站在病床前,看着带着氧气罩双目紧闭的傅成光,傅子慕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拔掉了氧气管。   傅梓遥冲进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大喊:“住手!傅子慕,你干什么!你疯了!”她看到傅成光顿时面部扭曲起来,赶紧把氧气管给插了回去。   傅子慕愤怒的想关掉所有的机器,傅梓遥却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这时候外面的警察也进来了,傅梓遥急忙解释:“没事,不好意思,我们想单独待一会儿,行不行。”   警察见一切入场后又退了出来,傅子慕神情淡漠的望着傅梓遥:“你觉得他这种人渣还有活着的必要?”   “他是没有活着的必要。”傅梓遥低头看了傅成光一眼,终究是有些难受,但很快望着他,“可你觉得因为他再搭上你自己,值得吗?医生已经说了他没什么醒来的希望,难道你还要因此背个谋杀的罪名,跟我出去!”   陆云深赶到,听到傅梓遥的话后,神色一凛,和傅梓遥一起把傅子慕的带出了病房。   外面的椅子上,傅子慕深深把脸埋在双手间,陆云深去旁边的咖啡机上买了两杯咖啡回来,一杯递给傅子慕,一杯递给傅梓遥:“都冷静点,下面还有很多问题都等着你们去善后,这件事情跟你们没关系,用不着自责,现在末晚和缙言也都平安无事,算是吉人天相,老天保佑,傅子慕,你要做的不是嫉恶如仇,手刃生父,而是应该振作起来,好好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   唐末晚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她的身体一直在黑暗中浮浮沉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每当她害怕的彷徨,难受的想哭的时候,身边总有一双手,温柔的捧着她的脸,一寸寸的亲吻,一寸寸的安抚。   于是她又安心下来,继续浸淫在黑暗之中。   直到缓缓睁开眼,看着满室金黄的阳光温暖的照在自己的身上,有些难闻的消毒水味道钻进鼻息里,她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迅速的抬手,想摸一下自己的肚子,才发现一手被沉沉按住了,另一手则摸上了滚圆的肚子,她甚至还感觉到了小小的踢蹬,顿时,眼眶就湿润了,如此庆幸,孩子平安无事。   而握着她另一只手的男人,忽然抬起了头。   他定定的望着她,眼神幽深澄澈,墨黑的短发下,是他俊美而清冷的容颜。   下一瞬间,熟悉的气息已经帮她包围,他紧紧将她圈进怀里,唐末晚呼吸一窒,伸手,则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瞬间,生死离别过后相逢的喜悦,令她鼻子饱胀酸涩的想哭,心碎,心疼,喜悦,感动,温柔,所有的情绪在她的心底翻滚,眼泪一颗颗落下来,落尽他的脖子深处,灼痛了他的心。   “绍骞……”压抑的哽咽,暴露了她心底的不安和害怕,哪怕如今尘埃落定,死里逃生,可当时的那种心有余悸还是如影随形。   他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用力地,彼此缱绻。   室内静悄悄的,唯有阳光透过窗帘安静的在他们身上落下清浅的剪影。   他温柔的吸纳了她所有的抽泣和不安。   室外忽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门被突然推开,看到两人难舍难分的身影,屋外人一顿,唐末晚察觉了,急忙推开了他,同时她还注意到,他的胳膊上有隐隐的血渍渗出来:“你受伤了?”   陷入昏迷前的记忆接踵而来,她似乎看到了傅绍骞走来时浴血的身影,他却淡淡的说:“不碍事。”   “妈妈,你醒了……”一声惊喜的呼喊打断唐末晚和傅绍骞的对话,看着穿着小小病号服的傅缙言朝自己跑过来,唐末晚激动的一把抱住了他。   第272章 a型的父母,b型的女儿 谢fy懒人哟南瓜车打赏   唐末晚抱得有些紧,小家伙挣扎了几下,她立刻松开了一些,伸手在他的小脸上摸着,又上下打量他确定没有大碍后。一颗心才落定。   傅缙言则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妈妈,弟弟没事吧。”   唐末晚一愣。问他:“你怎么知道是弟弟?”   傅缙言抓头:“我做梦梦到的。”   老太太在旁边笑起来:“人家说小孩子做的梦都很准的,回头找医生确定下,我也好提前准备东西。”   唐末晚其实更倾向于女儿,要不要提前做?超看性别她倒是并不在意,但也不想让老太太伤心,就点了点头。同时她又问:“那韩夏朵和傅成光怎么样了?”   一提起他们,仍是让人心有余悸的。   老太太一提起他们,便狠狠啐了一口:“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成光做出这样的事情……最难过的还是要属子慕和梓遥了,他怎么能干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呢,还有韩夏朵更可恶,竟然伤了绍骞,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是韩夏朵伤的你?”唐末晚抓起他的手,“让我看看伤口,严重吗?”   “没事。”伤口包着,她根本看不到,他也不想让她看到,轻声安抚道,“都过去了,你刚醒,别说那么多话了。再休息一会儿吧。”   “是啊,末晚,我带缙言过来看看,知道你没事了,缙言也还要回去休息呢。”   唐末晚问:“缙言身体没事吧。那一下没摔着吧。”   “小事,医生已经彻底检查了,现在没有大碍了,再休息几天就会完全康复了。”老太太朝傅缙言招手,“来,缙言,快点跟太奶奶回去了。”   “我不要,我要跟妈妈呆一起。”小家伙一脸的不情愿,抓着唐末晚的手不肯走。   老太太劝道:“妈妈身体很虚弱,医生说要好好静养,我们走去。”   “我不要。”傅缙言也很坚持。   唐末晚也有些舍不得,正准备开口之际,傅绍骞却抢先一步开口了:“你不回去吗?刚才你陆叔叔和谢叔叔都打电话过来要去病房看你。看来你已经痊愈了,他们的探望红包省下了。”   “什么?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傅缙言一听,就着急了。   傅绍骞淡淡看了眼腕表:“差不多快到了吧。”   “这么快?”小家伙突然跑过去抓住老太太的手,拖着她往外走,“快点,太奶奶我们回去了,妈妈你好好休息啊,回头我再也看你。”   “……”唐末晚眼睁睁看着傅缙言离开了病房,不由轻笑出声,这个小财迷。   傅绍骞低头,看到了唐末晚敞开的衣领下红色的淤痕,还有手脚上大大小小锋利的割伤,眼神立刻冷峻下来,唐末晚身体确实很虚,这么坐了一会儿,已经觉得很累,傅绍骞扶着她躺下来:“再睡会儿吧。”   望着他眼底的黑眼圈,唐末晚于心不忍:“你是不是一直陪着我,也没有休息。”   他没吭声,唐末晚便了然,身体往床边挪了挪。   她这里是病房,病床相对宽松,侧着身体躺两个人绰绰有余,傅绍骞心领神会,脱了外套,用没有受伤的手揽住她的身体,她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原本那恍然不定的心终于彻底安落下来。   他亲吻着她的眼角,动作温柔而平静,岁月如此静好。   医院五楼的检验中心。   许一宁托关系,连夜验了一份报告,如今报告已经在手,韩之敬也沉默的站在一边,许一宁把黄色的牛皮纸袋递给他:“之敬,你看吧。”   她手抚着脸,她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的担忧和害怕。   韩之敬抿着唇,神色同样肃穆,但还是利落的拆开了上面的封线,抽出两张薄薄的纸张,直接看最底下的结果,他脸色瞬间灰败。   许一宁心情一紧,抓过来一看,差点摇头栽倒。   韩之敬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她握着报告单,双手不停颤抖,眼泪却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她紧抓住韩之敬的手,仓皇的问:“怎么会这样,之敬,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韩之敬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都是?型血,却会生出一个?型血的女儿来,事实证明,这是不科学的,也是不可能的。   报告已经显示,唐末晚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   许一宁抓着韩之敬的手,痛哭不已:“之敬,你告诉我,谁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到底去哪里了呢,去哪儿了呢,我的女儿……”   她的身体慢慢朝地上滑去,韩之敬紧紧揽住了她:“好了,别哭了,末晚还在楼上,我们先去看看她吧。”   许一宁泣不成声。   韩之敬说:“感情不是假的,虽然末晚不是我们的孩子,但她的善良你也看到了,去看看吧,这件事情暂时先别告诉她,省的她也受不了,不是彭媛的孩子,她已经够难受了,如果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肯定也接受不了。”   许一宁哭的断断续续,韩之敬叹了口气:“先别哭了,回头我们去找彭媛吧,这件事情只有她最清楚了。”   韩之敬突然想起了当初他要认回唐末晚时彭媛说的那句话,她说,韩之敬,你最好不要去认她,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他当时回想着彭媛是以为唐末晚不会原谅他,所以会后悔,现在看来,难道是这个意思吗?   许一宁擦干了眼泪,他们之前就从家里带了熬好的粥过来,还是一起上了楼。   傍晚的余晖轻轻浅浅落在床上静静相拥的两人身上。   傅绍骞颀长修韧的身躯侧躺着,揽着唐末晚的肩头,她则抱着他的腰,全然信赖的赖在她的怀里,他们就像彼此两个圆弧,也像两个相互依偎着取暖的孩子,终于圆满的找到彼此。   很安静,很唯美,也很幸福的一幕。   韩之敬把粥给他们放在床头柜上。   转身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前来探望的陆立风和谢明堂等人,大家看罢,全部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把这安静的时光留给两人。(   傅绍骞其实并没有睡着。可他很喜欢这样没人打扰的安静。   只是外面还有人在等他,所以没一会儿,他就悄然起身,确认唐末晚没有醒后,又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帮她盖好被子,才出了病房门。   走廊的拐弯口,陆立风斜倚在窗台上。   傅绍骞问:“明堂呢。”   “他公司还有事,看你们都没事了,就先回去了。”   傅绍骞点点头,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办妥了,只好你回头去警局录一份口供,应该就没问题了。”   傅绍骞蹙眉:“立风,我不要应该,我要百分百。”   陆立风一怔,举起双手:“??,百分百,不过你确定这么做没问题吗?韩文轩他们不会找上你?”   “这个你不用管,把这件事情办好就行。”   陆立风点点头,又拍拍傅绍骞的肩膀:“行啊,既然你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狠手了,我怎么这都得成全你,放心吧,我肯定百分百给你办好。”   “嗯。谢谢。”   “嘿,真要谢我,就把上次从我那骗去的广告费还我一半吧。”   “……你可以滚了。”   “忘恩负义的家伙。”   韩之敬和许一宁回到酒店住处。   却在门口遇到了满脸着急的胡亚兰。   韩文轩身体不适,知道韩夏朵出事后,本来也想一起来的,可被他们劝阻了。   而胡亚兰一看到韩之敬和许一宁现身,立刻快步朝他们走来。   还没开口,胡亚兰就噗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   韩之敬和许一宁都吓了一跳,两人身手去扶她:“大嫂,你干什么,你先起来啊。”   “是啊,大嫂,有什么话就好好说,用不着这样,你先起来吧。”韩之敬用力,想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她却十分坚持,未语泪先流:“之敬,一宁,求求你们,看在你们还叫我一声大嫂的份上,舅舅夏朵吧,她没有精神病啊,她不能被送进精神病院去啊,我求求你们,帮我求求唐末晚,放过我们夏朵吧,我求求你们了……”   说着,胡亚兰就开始给他们磕头。   酒店大堂,人来人往,突发的一幕,已经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韩之敬和许一宁目露难色,两人同时用力,终于把胡亚兰从地上拽了起来。   胡亚兰还在哀求,许一宁却抱歉的望着她:“大嫂,对不起,这件事情,恐怕我们真的帮不了你了。”   “为什么,唐末晚是你们女儿,傅绍骞就是你们女婿,这件事情夏朵虽然做错了,可她那都是被逼的,我知道了,你们就是不肯帮是不是?你们就是要眼睁睁看着夏朵去死是不是?”   “大嫂,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可我们真的帮不了你……”许一宁觉得很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胡亚兰一直这样苦苦相求,但她现在怎么还可能去求唐末晚呢。   韩之敬也劝:“大嫂,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我们真的帮不上忙,警察那边是讲究证据的,夏朵做了这么多事情,你叫我们还怎么帮呢。”   胡亚兰一听,突然用力推开了他们:“你们夫妻俩是铁了心要袖手旁观看他们对付我们夏朵了是不是,傅绍骞害了我们老韩又害了我还害了文清,你们倒好……”   韩之敬和许一宁都不知道该怎么对胡亚兰说,可是胡亚兰明显也不想听他们解释了,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两人面面相觑,韩之敬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先上去休息一下吧,我待会儿去找彭媛。”   “不行,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让我跟你去吧。”许一宁坚持,韩之敬无奈,只好答应,“那先去休息一下吧。”   唐宛如还是植物人状态。   唐镇远听说傅成光抓住了,也在医院里,还成了植物人。但他还是三番两次的上门去,想找傅成光算账。   当然警察是不会让他靠近的。   唐镇远在并外面遇到了前来探望的傅梓遥,他把对傅家人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了傅梓遥身上,看傅梓遥的眼神相当不善。   傅梓遥本来也不喜欢唐宛如,觉得她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就是咎由自取,所以对唐镇远也没有多少好感,就想平淡的错身而过,结果唐镇远却突然打了她一巴掌,令她措手不及。   唐镇远是属于平常并不经常发火的人,手劲不重,可一个男人的力道,还是非常大的,傅梓遥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瞪着唐镇远的眼神也是愤怒的,并且毫不犹豫出声警告:“唐先生,这个巴掌就当我还给唐宛如的,但如果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也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段时间已经耗费了唐镇远太多的心力,他看着傅梓遥的眼神,竟然充满微微的惧意,傅梓遥也没有再进去看傅成光,转身走了。   只是没想到,会在医院门口遇到抱着一束鲜花前来探病的陆云深。   陆云深穿着一件藏青色外套,黑色休闲长裤,里面是一件烟灰色羊绒衫,整个人看起来高挑又修长。   她捂着脸,顿了顿,从他身边经过时,手腕却被他抓住了,同时那张被唐镇远打过的脸就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拧着眉头,开口:“这怎么回事。”   “没事。”傅梓遥冷淡的抽回手,抬腿往前走去。系农斤巴。   陆云深再度蹙眉,却转身跟上了她的步伐。   傅梓遥走到车边的时候,陆云深也跟到了车边,她漂亮的细眉几乎拧成一条线:“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你的脸需要处理下。”   “我心里有数,谢谢关心。”她拿出钥匙开了车锁,却有些为难的盯着自己的车子,车位太挤了,旁边的车子挨得她太近,她根本没办法打开车门。   难道要从副驾驶爬过来吗?   陆云深看着她走向副驾驶,她打开车门钻进去,然后手脚并用的朝驾驶位爬过去,上了车后,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而他则站在原地,漆黑的目光幽深不见底,傅梓遥看了眼左边的后视镜,发现他仍旧抱着那束花站在后面,便按了按喇叭。   他往旁边退了几步,她缓缓开车,把车倒出了车位,然后没有打招呼,直接开车走了。   陆云深也在她的后视镜里,越来越小,逐渐成为一个模糊的身影。   离得远了,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慢慢平稳下来。   她看不透,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像谜一样,很吸引人,可她,却不敢轻易靠近,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习惯了一个人的悲伤,她真的不习惯突然有人如今亲近自己,这让她觉得惶恐。   同时他本身怀有的目的,也让她排斥,所以她只能继续用冷漠,伪装自己,保护自己。   唐镇远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唐宛如的情况很不好,在他一不小心对傅梓遥动手回去后,医生又通知她,唐宛如这样的情况其实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继续治疗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而已,剩下的话没说,但唐镇远明白,医生也说在劝她放弃。   这是个一个无底洞,无论他投入多少,唐宛如几乎都没有醒来的希望,更何况他的积蓄已久差不多都要投进去了。   他在沙发上叹气,忧心忡忡,彭媛裹着披肩从楼上下来,看得出还特意打扮过,是要出门的样子。   “你去哪里。”唐宛如出事到现在,彭媛就最开始的时候去看过她一次,后来就没去过医院了。   唐镇远每天往医院跑,她就每天往外面跑,不是逛街就是打麻将,尤其是今天,唐镇远的火气忍不住被激发了出来,一掌重重拍在前面的茶几上:“我问你话呢,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家了,有你这样的态度吗?”   “我这样的态度怎么了?”彭媛冷淡的反问,“难道还跟你一样每天去医院守着那个植物人?”   “你……”唐镇远被气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彭媛自从韩静语死后,对唐镇远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改变,仿佛生无可恋,唐镇远举起了手,但迟迟没有落下。   彭媛呵了一声,拿着小坤包,出门去了。   唐镇远颓然的往沙发上一靠,沉重的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休息。   彭媛今天被四个阔太太约了打麻将,走到外面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意兴阑珊的,结果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却突然大摇大摆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猥琐的笑,看的彭媛一阵反感,冷眼瞪着他:“蒋正南,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啊,唐太太。”名唤蒋正南的男人一脸淫笑的望着彭媛看。   彭媛连连后退,心生怒意:“蒋正南,你别太欺人太甚,你拿了我那么多钱,早就答应了要滚远了,现在是什么意思!”   蒋正南呵呵的笑,拇指和中指做着相互搓揉的姿势,那也是要钱的姿势,彭媛一看,是真的火了:“你拿了我十万块还不够吗?!我告诉你,你别逼我,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你也别想落得好下场!”   “唐太太,不要这么激动嘛……”   远远的,彭媛看到一辆车子朝这边开来,眉头一皱:“你先走,赶紧!”   第273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求钻求钻求钻   韩之敬和许一宁的车子停下时,蒋正南已经走了,彭媛又拢了拢披肩,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但是车门却被许一宁一把按住,彭媛态度很轻慢。拿眼斜睨着许一宁,示意她放手。   时至今日。三人见面,过往的爱恨纠葛在各人心中风起云涌,许一宁的内心久久无法安宁,看到彭媛的时候是很激动的,但她告诉不能自己不能冲动,所以开口时声音很平静:“彭媛,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们有什么可谈的。”彭媛一脸的不屑。“好狗不挡道,别妨碍我出门。”   “彭媛!”一直未出声的韩之敬,也被她的态度激怒,“当年是我们夫妻俩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但是你做了这么多,你难道就没有良心不安吗?静语的死,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突然提到韩静语,令彭媛的身体抖得怔了怔,她一直不敢去想韩静语已经死亡的事情,在她的心中,她一直认为她的女儿还活的好好的:“韩之敬,你有什么脸指责我,你凭什么诅咒静语,我告诉你,她活着呢,你信不信我让她晚上就来找你。”   韩之敬和许一宁一愣,彭媛又要上车,这次许一宁也有些生气了。把话挑明了说:“彭媛,当年是我们错了,静语发生那样的意外我们谁也不想,但这都无法掩盖你二十多年前偷换孩子的事实,你说,你到底把我们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彭媛冷笑:“你们不是找到了。不就是唐末晚吗?”   韩之敬冷了脸:“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欺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一切都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认为的,现在又来问我干什么。”   “你早就知道唐末晚不是我们的孩子,你却瞒着什么都不说,彭媛,你到底是什么居心,还有,你把我女儿还给我,你把我女儿还给我!”许一宁是真的崩溃了,不停的摇晃着彭媛的肩膀。   韩静语死了,她以为他们找回了亲生女儿,岂料,真相竟然如此残酷。   那么她的女儿到底去了哪里:“彭媛,你到底把我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被摇的有些晃头晃脑,彭媛生起气来,一把就把许一宁推开,推倒在地,脸上是清冷的厌恶,“早就死了吧,跟静语一起到阎王地府作伴去了,这样不是挺好。”   “你……”许一宁泪流满面,满目震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韩之敬上前扶她,彭媛冷冷一哼,上车,迅速发动车子。   许一宁推着韩之敬:“你拦住她,别让她走啊,要不然我们去哪里找孩子。”   韩之敬就站着车边,结果彭媛却没有任何停留,油门一轰,不顾他们是否有危险,就这么直接冲了出去。   许一宁摔倒在地上,心底却是满满的疼,她抓着韩之敬的手:“我们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起来,我们先回去。”   韩之敬扶着许一宁上了车,而另一边的蒋正南,其实并没有走,他一直躲在暗处,悄悄看着这一幕。   唐末晚又睡了很长的一觉,再次醒来时,终于感觉体力充沛许多。   傅绍骞站在窗边压低了声音打电话,听到床上的动静转过身来,唐末晚看到他一手搭在皮带扣上,一手拿着手机,姿态熟习而沉笃,唐末晚冲他笑了笑,他便结束了通话,快步朝她走来:“醒了。”   “嗯。”   简单的问候,脉脉的眼神交流,流淌着的却是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真情实感。   “饿了吧。”傅绍骞打开一边的保温桶,这是老太太刚刚从家里送来的新鲜还热腾的温补鸡汤,韩之敬和许一宁送来的那桶粥已经冷了,傅绍骞派人一直热着,此刻也给她盛了一碗。   唐末晚点点头,尽管没说什么,不过从她的表情中,傅绍骞还是读出了一丝隐隐的期待,他一边倒一边说:“这是他们之前拿来的,他们来过了,你在休息,所以没打扰你。”   “……”唐末晚没接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看着傅绍骞不太灵活的动作,还是有些担心,“你手怎么样了,真的没事吗?”   “嗯,不要紧。”他把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又递了一勺子到她的唇边,唐末晚蹙眉,先把粥吃了,然后问他,“你吃了没。”   “我不饿。”   唐末晚沉默,扭头,把粥端了,然后把勺子拿过来,示意他坐下,自己拿起勺子喂他:“来,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吧。”   “……”傅绍骞见状,当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津津有味的吃着她的喂食。   吃到一半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大着肚子的谢依人牵着傅缙言的手,小家伙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零食,谢依人的手上还提着两个饭盒,看到里面相互喂食的一幕,忍不住笑出声:“缙言,我说了吧,你爹妈饿不死,现在你相信了吧。”   小家伙愣了愣,点头:“亏我还那么惦记你们,特意去给你们买吃的,你们倒好……有好吃的为什么不通知我!”   空气中散发着鲜香的鸡汤香味,小家伙闻着食指大动,丢下袋子跑过来,就连谢依人都觉得:“确实香啊,有没有了,给我也乘一碗啊。”   “……”   于是三大一小在病房里干掉了那一桶燕窝粥和一大罐的鸡汤。   饭后,谢依人觉得十分满足的窝在沙发上,傅缙言窝在他的脚边拿着她的手机玩游戏,看到床边有成串成串黑得发紫的葡萄,那么诱人,谢依人抬腿踢了踢傅缙言的小肩膀:“缙言,你小媳妇儿说想吃葡萄,去给洗几个来呗。”   “……”傅缙言不为所动,继续拿着手机身体左摇右摆的,对她的话视若无睹。   谢依人有些郁闷,又用脚趾踢了踢她:“缙言,你媳妇儿说想吃葡萄啊……”   唐末晚听罢,忍不住摇头,结果那边的傅缙言因为谢依人几个踢蹬手上一滑,手机上突然传来gameover的字眼,他啊了一声,谢依人还在叨叨:“缙言,你媳妇儿想吃葡萄啊……”   小家伙终于没好气的爆发了:“谁是我媳妇儿啊,我都说了不喜欢小女孩,还有要吃你就自己去洗,她还在你肚子里呢,知道什么要吃吗?分明就是你自己嘴馋,别再碰我了哦,要不然跟你不客气。”   他换了个方向,又窝到了一边的沙发里,重新开始游戏。   这无所谓的态度可把谢依人给气坏了:“你这个臭小孩,简直是跟你爹一模一样的臭屁。”不过她的内心还是崩溃和受伤的,“亏得我对你那么好,傅绍骞唐末晚,你们看看啊,你们这儿子都什么德行啊,一点不知道照顾我这个孕妇啊,还拿我手机玩,真是气死我了,傅缙言,你把手机还给我。”   “依人,你要吃葡萄啊。”唐末晚如今卧床,身子还不稳,医生是严禁她下床的,她只好求助一边的傅绍骞,“绍骞,你去洗一下吧。”   谢依人望着傅绍骞,猛点头:“绍骞哥哥,你去洗一下吧。”   傅绍骞摆弄着面前的笔记本:“要吃就自己洗。好手好脚的。”   “靠!这父子两,果真是一个德行啊。”谢依人气的都要跳起来暴走了,“我以前怎么就喜欢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大冰块呢。”   她咕哝着,结果傅绍骞还是听到了,冷笑一声:“我也没让你喜欢啊。”   “……”谢依人在父子两这里吃了瘪,委屈的想哭。   傅绍骞又幽幽提醒了她一句:“陆立风不在这里,哭死也没用。”   “……”看着谢依人青白交错的小脸,唐末晚急忙阻止,“好了啊,你别太过分了,其实……我也想吃葡萄,宝宝也想吃呢,要不我去洗一点吧。”   唐末晚作势要掀被,结果惹来傅绍骞一个狠狠的瞪视,她笑的无辜而讨巧:“医生说多吃点水果好。”   傅绍骞白了她一眼,冲着角落里的儿子喊道:“傅缙言,去洗点水果出来给你妈吃。”   “……”唐末晚和谢依人对望一眼,真是直转急下的剧情啊。   傅缙言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充耳不闻,唐末晚叹了口气:“还是我自己去洗吧。”   结果只听傅绍骞一声吼:“傅缙言,你这个月了零花钱统统没收!”   谢依人的手机突然被丢到一边,小家伙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傅绍骞:“爸爸,为什么!”   “你还有脸问什么,刚才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你刚才说什么了。”小家伙急的抓头挠腮,“你现在再说一遍吧,我听着呢。”   傅绍骞于是不厌其烦又讲了一遍:“去洗点水果出来。”   “……”小家伙不太情愿,“可是妈妈明明是让你去的。”   唐末晚莞尔,还说没听见呢,明明听得清清楚楚的。   傅绍骞倒是面不改色:“哪来那么多废话,叫你去洗就洗,要不然没零花钱。”   小家伙抿嘴:“你这是以大气小恃强凌弱,老师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明明就是自己不想去,哼,要我去也可以,零花钱翻倍。”   唐末晚和谢依人安静的看着父子两讨价还价,还以为傅绍骞也许会妥协,结果就听他以暴制暴:“行,下个月也没收。”   “爸爸!”小家伙这下极了,一屁股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不讲道理!”   “拿了我的钱又不听话,我为什么还要给你钱。你爱洗不洗。”   小家伙一脸的气愤填膺,瞪着傅绍骞,仿佛要在他的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傅绍骞却依旧是那清隽如常,不为所动的模样。   看着傅缙言眼眶发红,又拼命隐忍的模样,唐末晚和谢依人都不忍心了,结果两人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小家伙重重的哼了一声:“算你狠!”   然后跑过去提了一袋子水果进洗手间。   “……”唐末晚和谢依人安慰的话同时压在了喉咙里。   听着洗手间内传来的哗哗的水声,谢依人还是忍不住有感而发:“果然是一丘之貉,一个德行。”   傅绍骞拿眼斜睨了她一眼:“我这是教子有方,你好好学着吧。”   唐末晚还是不放心,洗手台比较高,小家伙怎么可能够得着,谢依人也是,对她说:“你躺着,我进去看看。”   里面的一幕,又让她忍俊不禁。   这小家伙还真是聪明,竟然直接爬上了洗手台,蹲在上面洗。   谢依人压抑:“缙言,你怎么爬上去的。”   傅缙言用一副你怎么那么蠢的神情望着她,看着水果洗完了,又顺着原路爬了下来,原来是踩了旁边的马桶,谢依人夸赞他机智,他一副你才知道的模样。   谢依人忍俊不禁,老生常谈:“缙言,你以后给我当女婿吧。”   “……”小家伙满脸的鄙夷,这时候外面却传来几声尖刻的咒骂声。   谢依人急忙带着小家伙出去。   病房的门口,胡亚兰被几名黑衣男子拦着,情绪激动的要往里面冲,但无法挣脱他们的钳制,她原本哀求的姿态在遭到傅绍骞的拒绝后,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吼与谩骂,不堪入耳听的谢依人都想上前扇她几个耳光让她闭嘴免得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黑衣男子是傅绍骞找来的,就守在病房门口,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一步。   胡亚兰一出现,就被他们控制了,可哪怕她下跪哀求,傅绍骞也没有不为所动,韩夏朵的事情已经铁板钉钉,是不可能出现任何改变的。   胡亚兰接受不了,又开始撒泼。   “自作孽,不可活,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两名黑衣男子架起胡亚兰走远。   谢依人端着一盆子葡萄,放在唐末晚的床头,唐末晚醒来后还不知道韩夏朵和傅成光的情况,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谢依人安慰道:“吃点葡萄对身体好,那种人的话不用理会,韩夏朵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快吃吧。”   唐末晚点点头。   胡亚兰离开医院后,情绪激动,一想到还在拘留所的韩夏朵,更是悲从中来。   忍不住打了车,去看守所看她。   韩夏朵被上头关照过,是不允许让任何人见的,可胡亚兰也不是省油的灯,硬是托了关系,在拘留室内看到了神情憔悴的韩夏朵。系私他圾。   因为手上的大动脉被割开,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她身体还是很虚,脸色苍白。   韩夏朵穿着黄色的小马甲,一看到胡亚兰就哭的稀里哗啦:“妈,你救救我,妈,我不要留在这里,一分钟也不想留在这里,你救救我啊,妈……”   胡亚兰心看着韩夏朵在铁窗后哭的凄惨,心疼极了,安抚她:“我知道,夏朵,我知道,妈妈给你想好了个法子,你听我说……”胡亚兰压低了声音,说完了,又吩咐,“你先去医院呆几天,你在外面,妈妈才能想办法救你,你听话,再忍几天啊。”   “真的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胡亚兰信心满满道,“一定可以的。”   “好,那我等你啊,妈。”   “嗯。”   韩夏朵在拘留所出了事,精神恍惚的,狱警说她肯定疯了,每天又哭又笑的,把正常的犯人都吓怕了。寻求上级的处理意见。   胡亚兰在求救无门之后,决定自救,而她给韩夏朵出谋划策的办法就是,建议她装疯卖傻。   先转入精神病院,到时候再伺机救她出来。   陆立风收到这个消息的说话,重重冷笑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现场的证据,监控录像,加上傅绍骞的口供,韩夏朵属于谋杀未遂,是可以判重刑的。   可这并不是傅绍骞想要的结果。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他很多的麻烦,所以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时候,有些人,都是赶着去送死的,谁也拦不住。   第二天陆立风就阻止了几位心理评估专家一起,对韩夏朵做了精神鉴定,出具了精神证明的医疗诊断书,确诊韩夏朵为精神分裂和妄想症。   胡亚兰拿着这份鉴定书欣喜若狂,觉得真的老天有眼。   韩文轩身体还没恢复好,但还是从首都赶了过来,看到胡亚兰手上那张精神鉴定书后,差点又被气的送入医院,他不敢置信的瞪着胡亚兰:“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要救夏朵啊,我不可以让我的女儿去坐牢的,你以为傅绍骞会放过她吗?我问过夏朵了,傅绍骞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栽赃嫁祸他,明明就是他自己把自己给刺伤的,他还动手差点要了夏朵的命,可是竟然跟警方说是夏朵谋杀他诬陷,这是家伙,这是赤露露的嫁祸啊,你也要我眼睁睁看着夏朵去送死吗?”   “那你也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啊,精神病院是什么地方,万一出点问题,你能负责吗?”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等夏朵送进去之后,我会找机会把她救出来的,在外面至少还能见个面,你也想送她去坐牢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文轩的叹息败在胡亚兰的一意孤行里,“那就行了,这件事情你别管了。”   第274章 拐来的孩子   傅绍骞身上的伤需要定时换药清理。   医生也是让他住院的,他倒好,直接把病房安在了唐末晚这里,护士每天都会定点过来帮他清理伤口。   不过这几天唐末晚一直在昏睡,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脱了衣服。拆掉纱布,露出里面深可见骨的伤口。   经过几日的恢复。依旧这样狰狞吓人,当时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伤口如此恐怖,看的唐末晚心头难受,急忙别开了头,傅绍骞愣了愣,换了个方向,护士就把他的身体挡住了。同时也挡去了他身上的伤。   结果唐末晚只能看着护士美丽的倩影发呆,也看不到护士处理他伤口的模样,小小不悦。   十五分钟后,护士重新帮他缠好绷带,站起来:“伤口恢复的不太理想,你需要多多休息,而且不能碰水,要是感染就麻烦了,多休息多吃水果补充维c啊。”   傅绍骞神色淡漠的站直了身体,仿佛对护士的话不为所动。唐末晚在护士走后,却立刻露出了自责难过的神情,自从她进了医院后。他就一直在这里陪她,哪里也没去,晚上跟她挤在一张床上,也睡的并不安稳,于是建议:“要不今天晚上你回家睡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   傅绍骞冷冷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回去睡得着。”   “可是你也不能一直在这里陪我啊。”   “为什么不可以。”他霸道的反问让她无言以对。   唐末晚察言观色,默默的低着头,对了对手指:“那你能不能帮我把小奶奶叫过来。”   “干什么。”傅绍骞察觉出唐末晚有点别扭,“你身体不舒服?”   “不是。”唐末晚抓头,脸色微红,“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体有些难受。”她想洗澡,也想洗头,可是现在的身体状况又不允许。   结果就听傅绍骞耷拉着脸:“你真好意思让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太太来伺候你洗澡,你就不怕把她腿折了或者腰折了吗?”   “……”傅绍骞的话让唐末晚无法反驳。然后又听他说,“要洗澡是吧,我去准备下,把水端出来给你洗。”   他给她洗?   唐末晚顿时红透了脸,看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带着染血的纱布,又哎了一声:“可是你自己都受伤了。”   换来的是傅绍骞的冷哼:“谁说受伤了不能洗。”   唐末晚看着他衬衫袖子高挽,手上的腕表摘了,露出精壮的小臂,一手拖着个不锈钢脸盆,神情自如的放在一边的凳子上,又让唐末晚躺好,把头伸出来,以倒挂金钩的方式给她洗头。   动作有些高难度,难能可贵的是唐末晚可以躺在床上享受,只是傅绍骞受伤了,又不擅长干这些,动作难免笨拙,一不小心水就进了唐末晚的眼睛,他又手忙脚乱的帮她擦,还不让她动。   一个头洗下来,病房的地面上全都是水,他累的气喘吁吁,她也累的汗津津,靠在床头上喘息。   傅绍骞的衬衫都打湿了,贴在身上,唐末晚担心道:“赶紧换了吧,你胸口也有伤,不能碰水啊。”   他依言,缓缓脱掉了衬衫,唐末晚红了脸,却没有转头,视线停留在他性感的腹肌上面,漂亮的人鱼线依旧光泽诱人,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角,脸色又红了几分。   今天医生来查房的时候,还特意交代过,要注意静养,这段时间最好不要下床,那种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自然是更加不能有了。   他们心里都明白。   所以洗澡这种事情,真的是特别考验人的耐力啊。   不过显然,洗个澡比洗头容易多了,也不能洗,只能擦擦。   傅绍骞一个手完成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他擦得还真仔细,认真负责,每一处都细致周到,完了还留下一句:“这活儿不错,以后我承包了。”   唐末晚骂他臭流氓,躺在床上,看他端着水盆去洗手间了,应该是洗他自己去了,她抓着被子忍不住笑出声。   他的手机放在床头上,接连叮叮两声,有信息进来,她扫过去看了一眼,是微信上面陆立风发来的消息,接连发了好几图,她好奇,所以点开了。   傅绍骞没有设置密码,一点就直接进去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雕花的黑色沉重的铁门,旁边挂着一块白色的牌匾,上书太和堂三个字。   太和堂是什么地方?听着像是古代的院落。   她蹙了蹙眉,继续往下翻,然后看到了韩夏朵穿着蓝色条纹衣服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她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带着,一步三回头的朝那条深深的走廊里走去。   下面还有个视频。   唐末晚点开,就看到韩夏朵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流着哈喇子的男人冲她跑过来,傻笑,对着她喊:“奶奶,我要喝奶奶,我要喝奶奶……”   他差点进了韩夏朵的身,朝她的怀里拱去,韩夏朵吓了一大跳,高声尖叫起来:“啊,别过来,别过来……”   流哈喇子的男人才不管,继续朝她怀里拱,韩夏朵吓得不轻,往押着她的医生身后躲,后面的护士追出来,一针打在那男人身上,男人的身体便软了下去,乖乖听话的跟着他们走了。   韩夏朵真的吓的心惊胆战,怎么也不愿往里走了。   可是医生催促着她:“走快点儿,不走的话也给你来一针。”   韩夏朵哭着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这里其实比看守所更加恐怖。   “去房间。”一医生面无表情的回答。带着她来到其中一个病房前,“这是你房间,进去吧。”   房间很小,还有一股隐隐的臭味,其实这里的房间都有这样的味道,这里太多的人是无法生活自理的,房间加了铁窗,其实也像个牢笼,房间里放了两张床,里面一件住着一个女人,长头发,体型健硕,看到她便冲着她笑,看样子不像是痴傻的。   可韩夏朵还是觉得害怕,她突然很后悔,宁可回看守所去的,所以吵起来:“不,我不是精神病,我没有精神病,你们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去找我妈,妈……”   她想往外跑,结果两个医生给她拦住了,一把将她推入房间里,把门锁好,并且不悦的告诉她:“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说自己没病,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还有严重妄想症的,我们见的多了,告诉你,老实点,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医生走了,画面戛然而止,停留在病房那扇加固了的铁门上面。   精神病院,这里竟然是精神病院,韩夏朵竟然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唐末晚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握着手机,愣愣的靠在床头。   傅绍骞洗完澡出来了,看到唐末晚抓着手机,神态自若:“陆立风发信息过来了?”   傅绍骞简单擦了下,披了件衬衣,穿了条四角短裤就这么走了出来,两条修长的腿肆无忌惮暴露在她的面前,她却无心欣赏,问:“这怎么回事,韩夏朵怎么去精神病院了。”   “她妈要求的。”   唐末晚不敢置信倒抽一口气:“怎么可能。”刚才视频的画面,她看到就觉得不寒而栗,胡亚兰怎么会把韩夏朵往那种地方送呢。   傅绍骞这次总算耐心解释了一遍:“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坐牢的,更何况是那种把牢底坐穿的感觉,他们觉得去精神病院更舒服一些,所以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你安排的?”   傅绍骞笑了笑,摸了摸唐末晚湿漉漉的头发:“我去拿吹风机。”   虽然他没回答,可唐末晚心里还是猜到了答案,没有同情,只是觉得可悲。   那种生不如死的地方,还不如监狱呢。   她在墨尔本其实见过很多的精神疾病病人,如果正常人长久的跟这些人在一起,哪怕没病,最后也会被逼疯的,不知道韩夏朵可以在里面呆多久。   韩之敬和许一宁回到酒店房间,两人静坐着休息了一会儿,韩之敬站起来:“我们去医院看看末晚吧。”   许一宁神色憔悴,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还特意在楼下买了些水果,路过一家母婴店的时候,脚步踟蹰了一下,便特意进去选了一些孩子的衣服和玩具用品。   韩之敬在一边看的有些难受,这些本来都是许一宁应该准备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除了彭媛,恐怕没有人知道孩子到底去了哪里。   许一宁提着大包小包,却轻叹了一口气。   韩之敬劝道:“走吧,善待别人,别人才会善待我们的孩子。”   病房里,傅缙言拿了画板过来,坐在床边兴致勃勃的画画,韩之敬敲了敲门,傅绍骞去开的门,看到他们,倒是没有意外,只是对他们手上提的东西,有些诧异,毕竟这才六个月,准备这些是不是有些过早。   他侧转身体,请他们进房,傅缙言高兴的跟他们打招呼:“外公,外婆……”这一声叫唤,却听得韩之敬和许一宁心头一阵酸涩。   许一宁眼眶微红,韩之敬却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太过激动,许一宁笑笑,摸摸孩子头:“缙言真乖,缙言在画画吗?”   “是啊。外婆你要跟我一起画吗?”   许一宁点点头:“好,你等一下,外婆跟妈妈说几句。”   她到唐末晚床边坐下,帮唐末晚将散落在鬓边的头发捋到耳后,关心道:“末晚,你觉得身体好些没有。”   “谢谢,好多了。”突然这样的亲密,让唐末晚很不习惯,但也没有拒绝。她看到了许一宁眼中的善意,可又觉得与平时的拘谨有些不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里面。   许一宁便不厌其烦的交待着她要注意的事情,那边的韩之敬则给傅绍骞递了个眼色后,一同出了病房门。   走廊上,傅绍骞看着韩之敬,等着他开口,韩之敬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就把检验报告拿出来给傅绍骞。   傅绍骞看罢,敛去了眼中的震惊,只问:“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   韩之敬的表情痛苦:“这件事情我们暂时不打算告诉末晚,但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彭媛身上,只有她知道末晚到底是怎么来的,她的亲生父母是谁,同时我们被她换走的孩子又去了哪里,绍骞,我想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你的帮助,我们问她,她也不肯说。”   “我知道了。”傅绍骞的神情冷峻,“我会调查的,尽快给你们消息。”   “好,谢谢。”韩之敬抹了把脸,带着深深的疲惫,“对了,绍骞,夏朵的事情……”   一说起韩夏朵,傅绍骞原本还温和的面上,忽然犹如染了霜雪:“韩会长,但凡人都有底线,如果你想替她说什么的话,还是免开尊口的好,我会帮我太太找父母,但不见得有义务帮你们找女儿。”   韩之敬怔愣,半晌,还是谢了他:“绍骞,我知道,夏朵错得离谱,这点惩罚算是轻的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总归还是要谢谢你手下留情,没有追究文清的责任。”   韩文清虽然应付的有些左支右绌,情况不容乐观,可见了傅绍骞之后,她回首都去,事情明显有被压制和平息的意思。   她又通过领导的引见,见了一位季姓领导人,这件渲染大波似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翻篇了。被调查过后,证明那些事情不过是子虚乌有,有人诬陷她。所以那些等着落井下石看她好戏的人,都希望落空了。   可韩文清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情傅绍骞是在告诉她,不要轻易惹怒他,失去了韩松明庇护的韩家,实在没多大的根基,再也禁不起一点风浪。日后她势必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的走好每一步,才有可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胡亚兰打电话告诉她韩夏朵的情况,希望她跟着一起想办法救韩夏朵的时候,韩文清倒抽了一口冷气:“你……你们真是……自寻死路!自己笨死的,谁也救不了!就让她在里面反省吧!”韩文清还没从疲惫中回过神,劝了一句,“大嫂,要是不想胡家也跟着一起倒霉的话,你就收手吧,虽然这话很残忍,但牺牲夏朵一个,换来我们全家的安宁,这也算值得了。”   胡亚兰撂了韩文清的电话,挂断前,骂韩文清不是东西,没良心。   韩文清呵呵一笑,罢了,随她骂去,反正她是不会再管韩夏朵了。   彭媛跟几位太太打完麻将出门来,今天她手气不好,输了不少,一边的马太太却是春风得意,赢了不少,笑着安慰她:“唐太太,有输有赢很正常,下次再来过啊。”   “嗯,好,下次再约。”彭媛笑着跟几人打了招呼,见几人笑着上了各自车子离开后,才走向自己的奥迪。   可是刚上车,就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蒋正南,顿时吓了一跳,脸色突变:“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等你啊,唐太太,你这么有钱打麻将输这么多也面不改色的,怎么,给我点封口费就遮遮掩掩的,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其实当年那个小女孩被你丢掉了,而这个不过是你找我从别人手里拐来偷龙转凤的?”   蒋正南偷听了韩之敬夫妇和彭媛的对话,刚刚他又趁着等她的时候拿手机上网,找了些关于韩家的资料,所以现在有恃无恐的:“听说韩家挺有钱的,要是我说有消息卖给他们的话,你说他们会出多少钱呢。”   彭媛冷冷一笑:“你的如意算盘打的还真响,你有本事就去告诉他们吧,我看你也是活够了,自投罗网去吧。”   “你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我也没拦着你啊,你去吧,反正那孩子是自己走丢的,跟我无关。所以你休想从我这里再拿到一毛钱,滚下去!”彭媛不假辞色的喊道。   蒋正南没想到彭媛竟然软硬不吃,有些恼火,可彭媛却拿出手机:“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打电话报警,告诉他们这里有个人贩子。”系杂沟才。   蒋正南恶狠狠瞪着她,没办法,只好下了车,彭媛开车,扬长而去。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她其实并不记得太清了,但关于那一天那孩子走丢的事情,她还是有些印象的,与其说孩子是自己走丢的,确实应该说是她故意丢掉的更为合适,最后她也怕韩家人有一天突然找过来,所以又偷龙转凤的找人贩子买了一个。   唐末晚就是那个被拐来的孩子,她当时身上穿的,是蓬蓬的公主裙,三岁的女孩儿,很漂亮,彭媛想起了自己留在韩家的孩子,她应该也是被打扮成公主的模样,她觉得安慰,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举动。   她把唐末晚身上的公主裙换了,换上了她之前那孩子留下的虽然还算干净但显得破旧的衣服,从此开始跟她东奔西走的生活。   有时候也是很后悔要了这个拖油瓶的,当时丢了就丢了,何必再给自己找一个麻烦呢。   可是唐末晚大了,有了记忆了,再想丢,也丢不掉了。   彭媛也不知道唐末晚的父母是谁,不过从她当初的穿着不难判断出,她出身应该是不错的。但天大地大,人海茫茫,现在要去找她的亲生父母,哪里那么容易,就像韩之敬和许一宁要找他们的亲生女儿,不就跟天方夜谭一样吗?   报应啊,这都是报应。   彭媛把车开得飞快,想起韩静语临死前的惨状,心中就愤愤难平,她恶毒的希望韩之敬他们的孩子,也最好一起死了,她诅咒他们断子绝孙,一起下地狱……   第275章 贪得无厌应有的惩罚   唐镇远下午的时候接到了医院的缴费通知单,唐宛如账户里的钱已经用完,医生催促他去缴费。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查看了自己的银行存折。   这些年彭媛和唐宛如的开支都不小,其实他的积蓄也是所剩无几。只是没想到今天一打开银行存折,却发现上面已经没有钱了。   这不可能。他之前取钱的时候里面还剩了十几万,他没有动过,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彭媛把车停在车位上,推开大门进屋,正好对上手拿着银行存折从楼上一脸怒气冲冲下来的唐镇远,她把坤包放在沙发上,镇定自若去桌边倒了杯水,唐镇远压抑着怒气:“彭媛。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存折里的钱是不是你拿了?”   “是我拿了。”彭媛喝完水,神色平静的望着他,“但我这是为了你好,我们还要生活,这是最后一笔钱了,要是你继续去给唐宛如看病,我们自己的生活都成困难了。”   唐镇远的太阳穴突突跳,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你每天拿着钱出去打麻将。输掉多少钱,你不说,现在却不让我给宛如看病?”   “这不一样。我是为了你好,唐宛如的病没救了,这就是个无底洞,就算你投再多的钱进去,她也醒不了的啊,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何必呢。”   唐镇远听她说这样的话,真是太生气了,作为一个父亲,不到最后一刻,他怎么可以放弃女儿的生命呢。   哪怕唐宛如过去再混账,那也是他的女儿啊。   “把钱拿出来。”唐镇远不想跟她争吵,只有这一个要求。   彭媛的态度也十分强硬:“不可能。”   唐镇远动怒:“我再说一次,把钱交出来,那些钱都是我赚的。跟你没有半分钱关系,你凭什么拿走,把钱交出来!”   彭媛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也来了气:“唐镇远,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想过河拆桥吗?我拿钱难道是为了自己,还不是为了你将来考虑,你真打算喝西北风吗?”   “你只要不去打麻将,我还亏不了你饿不着你,但是这钱你必须给我拿出来!”   “唐镇远,你疯了是不是,医生都说了,唐宛如没救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坚持。”   唐镇远忍着怒气:“你放心,等哪一天你得了绝症或者成了植物人,一定让你自生自灭,绝不会救你的。”   彭媛身体摇摇欲坠,知道唐镇远是铁了心,要把钱拿回去了,咬牙,她面色阴沉:“如果我不给呢。”   “那我们咱们就法院见吧。”唐镇远已经不想跟彭媛吵了,没有这笔钱,他就把房子抵押了,实在不行,就把公司股份也卖了吧。   彭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唐镇远,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受够你了!”唐镇远突然爆发了,“这么多年,你除了花钱花钱,你还做过什么,现在都到了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还整天就知道打麻将,你以为你有多少钱可以供你挥霍,还不都是我的钱,你打麻将输掉多少钱,我有说过什么吗?现在给我女儿治病,你反倒这样的态度,而且你换掉孩子……这样的人,我真的没法跟你一起生活,你不把钱拿出来,咱们就离婚吧。”   唐镇远疲惫的说完,却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彭媛咬牙,看着唐镇远上楼,气的把包扔在了地上。我   这是最后一笔现金了,彭媛也是有自己考量的。   但是如果不交出去,唐镇远就跟她离婚。离婚……她也不是没想过,但真的离了婚,她能去哪里呢。   听说彭昌和吴秀梅在傅绍骞那里拿了一千万,日子倒是过的逍遥。   但要彭媛拉下脸去找他们,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坐在沙发上,仔细盘算着。   另一边的彭青青和吴秀梅其实现在过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挥金如土的过了这么几个月之后,原本的一千万已经急剧缩水,差不多快要见底。   吴秀梅现在染上了赌博打麻将的恶习,钱跟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很快,彭昌看到卡上的余额后,狠狠的把母女俩骂了一顿:“败家娘们儿!”   吴秀梅不高兴的望着他:“你说什么,要不是老娘,你以为你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彭昌气极:“全靠你是不是,拿着你女儿卖身钱挥霍无度,把钱花完了呢,你们打算怎么办,回乡下去乞讨吗?”   “钱怎么可能花的完。”吴秀梅像是听了笑话,“一千万呢,哪里花的完。”   彭昌气的第一次动手打了吴秀梅:“你自己看看,到底还剩多少钱。”   吴秀梅拧着眉捡起地上的存着,看了一下上面的数字,顿时脑门一惊:“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只剩这么一点钱了,彭昌,你说是不是你偷偷拿去吃喝嫖赌了?”   彭昌的脸都气黑了:“吴秀梅你他妈有没有一点脑子,给我看清楚,钱都是谁取得,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恶人先告状,怎么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吴秀梅的脸还是很痛的,耳朵嗡嗡作响,看着上面仅剩的四位数,犹如晴天霹雳:“怎么会这样。”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彭昌真的没想到一千万,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这母女俩花完了。   “青青呢,一定是青青偷拿了!”吴秀梅一拍大腿,给彭青青打电话,电话没人接。   没钱了,吴秀梅也没了打麻将的心思,与彭昌一起坐在沙发上,一遍遍给彭青青打电话,直到半夜,她的手机响起,是彭青青的号码打来的,吴秀梅劈头就骂:“青青,你在哪里,赶紧给我回家!”   “什么,警局?哦,好,好,我们马上过来!”吴秀梅突然跳了起来,结束通话就往外走。   彭昌问:“怎么回事。”   “青青出事了,把人给打了,好像还挺严重的,走走走,我们先去警局看看再说。”   彭昌和吴秀梅赶到警局,对方人已经来了,还有律师在场,好大的架势,看的彭昌和吴秀梅浑身一凛,不安从心底升起。   “你们就是彭青青的父母?”一名警察开口问。   “是,我们是,请问我们女儿在哪里。”吴秀梅大着胆子开口问。   警察指了指里面的房间,又对他们说:“这是被打女孩的家人,那女孩伤情挺严重的,已经送医院去抢救了,你们看看,是准备私下和解还是走法律程序?”   吴秀梅愣了:“走法律程序是什么意思?”   “就是法官说赔多少就多少,该判多久就多久。”   “我女儿要坐牢?”吴秀梅情不自禁提高了音量。   警察不悦的瞥了她一眼:“吵什么吵。”   吴秀梅着急:“不,我们不坐牢,我们赔钱,赔钱,我们有钱,要多少。”   其中一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淡漠开口:“一百万。”   “你们抢劫啊。”吴秀梅这暴脾气,一言不合就能吵得把房顶都掀翻了,“你们人值一百万啊,没有。”   男人笑了笑,波澜不惊:“那咱们就法庭见吧,苏律师,麻烦你了。”这律师就是鼎鼎大名的苏锦梁苏大状,他颔首,“霍先生,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处理好。”   霍天擎从椅子上站起来,淡淡点了点头,熨帖笔挺的手工西装衬得他清冷逼人,他往外走,吴秀梅就急了:“哎,等等等等,不能少点儿?”   苏锦梁拦住吴秀梅:“少不了,霍家小姐身份矜贵,令千金又将她打的断了几根肋骨,霍先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才出的一百万,要不然一千万都不够赔的。”   “一千万!”吴秀梅差点呕血。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去哪里弄一百万过来,而这个律师看起来又十分了不得的模样,如果不给他们一百万,彭青青是不是真的要去坐牢了。   吴秀梅蹲在马路边上,欲哭无泪,彭昌也是一筹莫展,万般无奈之下建议:“要不把其中一套房子卖了吧。”   “不行!”吴秀梅一下次跳起来反对,“那可是我的命,不可以卖!”   彭昌骂她:“到底是房子重要还是你女儿的命重要。”   “都重要。”深夜的街头,一阵寒风吹过,吴秀梅却突然有了决定,“青青为末晚做了那么大的牺牲,被人夺去了清白,一千万而已,傅绍骞又不是出不起,我们再去找他!”   “你疯了!”彭昌用力拦住她,“你忘了傅绍骞之前说过什么,你要现在还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怎么对你。”   “怎么对我,难不成还能打我?那就打吧,青青把人打了人家叫我们赔一百万,他如果敢打我,我就让他赔一千万!”   彭昌觉得吴秀梅真是掉钱眼里的丧心病狂了,完全把傅绍骞当成提款机了,这样打死无度的短短几个月之内就花完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一千万,现在竟然还敢找上门去。   他们也看到了新闻报纸,知道唐末晚还在住院,所以吴秀梅直接去了医院门口蹲守。   早上,傅绍骞下楼帮唐末晚买早餐,走到大门口时,突然从门边窜出来的一个人影逼的他退了一步。   待看清是谁后,他头也不抬的大步往前走。   吴秀梅却紧紧追了上去,见傅绍骞没有停步的意思,就扯开嗓子嚎起来:“哎哟,绍骞,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你堂堂傅氏的总裁,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呢。”   虽然时间尚早,可前来挂号看病的人已经非常多了,她这一嚎,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傅绍骞迈出去的脚步微顿,回头:“你们找我。”   “是啊,是啊,绍骞。”吴秀梅一下子就不哭了,跑到他跟前,紧张的抓着自己的包,“绍骞,我们来找你有点事情。”   傅绍骞点头,一脸的好脾气:“说。”   吴秀梅顿时双眼放亮:“是这样的,绍骞,青青出了点事情,被警察扣留了,可是我们又……虽然你上次给了我们一点钱,但你也知道现在物价有多高,随随便便花花就……所以你看你能不能再帮帮我们?”   傅绍骞听着吴秀梅的话,从心底发出冷笑,一千万竟然被她说成一点点钱,还只是随随便便花花就没了,现在这是又找他要钱来了。   “上次我就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们的记忆力这么差吗?”   吴秀梅笑的尴尬:“绍骞,你别这么说嘛,这些钱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傅绍骞再度点头,简洁的下颌锋利如刀:“对我来说是九牛一毛,想要钱是吗?可以,去这个地方拿吧,他会给你们的。”   他快速写下一个地址,一个电话,一个名字递给他们。   吴秀梅真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拿到了钱,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还没说出口呢,顿时喜笑颜开:“哎呀,绍骞,我就说嘛,你真是个好人,那我们先走了啊。”   吴秀梅拉着彭昌欢天喜地的走了,傅绍骞的脸冷若冰霜,嘴角那讥诮而冰冷的笑意看得人不寒而栗,他拿起手机,拨了刚才写给他们的电话号码:“虎哥,给你介绍两个人,嗯,不用客气,怎么方便怎么来。”   “对,不用给我面子,行,麻烦你了。”而后,他收拾了心情,愉快的买了唐末晚想吃的东西后,上楼。系东木血。   吴秀梅则拿着傅绍骞给的地址找了过来,看到是一家钱庄,顿时心头狂喜:“我说吧,就要去找他,他多有钱啊,哪里会在乎。”   彭昌却总觉得隐隐不安:“这里可是地下钱庄,你就不怕……”   “怕什么,我们可是傅绍骞介绍来的人。”   正说着,钱庄里面出来两个人,一脸和煦笑看着他们:“是傅总介绍来的人吧。”   “是的是的。”吴秀梅忙不迭点头,把傅绍骞写的字条递了出去,其中一个男人,恭请他们:“那快进来吧,傅总已经打过招呼了,一定好好招呼二位。”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捧着一千万从里面走出来的模样,快步朝里走去。   钱庄里面很大,但没有什么人,显得很空旷,男人把他们带到了其中一个房间,里面坐着的正是虎哥,虎哥把两人看了后,淡淡一笑:“傅总介绍的人啊,要多少尽管开口。”   “真的想要多少都可以?”   彭昌看到吴秀梅眼中露出的贪婪目光,却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到了这种地方,可是吴秀梅已经被猪油蒙了心,根本不会听他的劝,而且竟然是狮子口:“那要两千万可不可以?”   “两千万。”虎哥呵呵一笑,“你的胃口倒是不大,怎么不要个两亿呢。”   吴秀梅呵呵一笑:“细水长流,细水长流嘛。”   虎哥点头:“好一句话细水长流,我喜欢,既然这样,那我派人带你们去领钱吧。”   “不是支票?”吴秀梅讶异,真的给两千万现金的话,她要怎么拿回去。   虎哥好意:“先去金库拿点现金吧,这样才花的痛快,你们说是不是。”   吴秀梅连声附和:“说的有道理,说的有道理。”   虎哥手一挥,刚才带他们进来的男人,便带着他们朝后面的地下金库走去。   接着,虎哥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落了下来,不多时,男人回来了,但并没有彭昌和吴秀梅。   男人把门锁好,虎哥重重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敢开口,两千万,够他们活几辈子的了,告诉他们,不用客气,下死手,但别真打死了,打折两条腿砍断几个手指就算了。”   两天后,彭昌和吴秀梅被人丢弃在一条黑暗潮湿并且几乎无人经过的暗巷。   两人都是奄奄一息,尤其是吴秀梅,浑身是血,气息微弱,昏迷不醒。   彭昌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其实都是一些皮外伤,情况比吴秀梅好一些,这就是傅绍骞给他们指的一条路。   是吴秀梅自己一脚死死的踏了进来,怨不得别人,他也不能报警,人家说了,再出什么岔子,就要了他们的命。   这是地下赌庄,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杀人魔,什么干不出来的。   看着吴秀梅死了大半的模样,彭昌气恼不已:“看吧,这都是你贪财的后果,现在好了,钱没要到一分,自己被弄了个半死不活,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吴秀梅被砍去了四个手指,又被打折了一条腿,而且打折的情况比彭昌要严重的多,在这暗巷里只能等死,彭昌思来想去,摸出了人家临走前丢给他的手机,只好给彭媛打电话。   看到吴秀梅和彭昌的惨状,彭媛狠狠倒抽了一口气,急忙把人送进了医院。   可是这么严重的伤,医生问他们,他们竟什么都不肯说。   等人走了,彭昌才哭着对彭媛说:“妹子,能不能想办法救救青青?”   知道彭青青把人打伤,对方开口要一百万的时候,彭媛脑子一阵发麻:“你们抽风了是不是,竟然还敢问傅绍骞要钱,活该弄成现在这副德行,不打死他们真是轻的!至于彭青青,没法救,霍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家,要怪就怪彭青青自己吧,坐牢对她也是好的。”   彭媛冷酷无情,彭昌不再说话了,他依旧是心有余悸,对着彭媛说:“你可千万别去惹傅绍骞了,他根本就不是人,太冷血了……”   彭媛当然不会傻的主动去招惹傅绍骞,但这不表示傅绍骞不会主动过来找他。   韩之敬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傅绍骞,他又是个铁腕手段的人,当天就把人派下去仔细深刻的调查,奈何年代太久远,实在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傅绍骞就出了高赏金,蒋正南很快自己找上门来,说有重要线索可以提供。   傅绍骞接到电话,嗯了一声,对陪着傅缙言堆积木的唐末晚说:“我有点事情,出门一趟,你有事打我电话,缙言,照顾好你妈。”   “知道了,你好罗嗦。”   唐末晚也吩咐他:“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嗯。我走了。”   第276章 尘埃落定   傅绍骞见一家私人咖啡馆见到了蒋正南,陈墨已经来了,之前一直是他在负责。   蒋正南一看到西装革履气势逼人的傅绍骞朝自己走来,立刻站起了身体,伸手笑脸相迎:“傅总。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如雷贯耳啊。”   这文邹邹的打招呼方式,也没有博得傅绍骞的半分好感,他当然更不可能伸手与这种人相握,在一边真皮的座椅上坐下,他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姿态高贵冷峻:“把你知道的事情给我一五一十的说一遍。”系杂刚划。   蒋正南也不恼,笑的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傅总在,这当然没问题。可这之前咱们是不是该把条件先讲一讲?”他又做了个拇指和中指在一起搓揉的姿势。   傅绍骞冷笑,朝陈墨使了个眼色,陈墨立刻掏出笔和支票本在一边候着,傅绍骞可不是那种没脑子任人忽悠的人。蒋正南开口前已经把话说在前头:“能拿多少钱,取决于你给我的资料到底有多少参考价值,所以你自己好自为之,如果有一个字敢骗我,你刚才能走着进来,我会让你躺着出去。”   傅绍骞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他只是没了耐心与这些人斡旋,现在就想把他们一锅端了,早一天把这所有麻烦解决掉就早一天安心。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蒋正南也不敢在傅绍骞面前造次,急忙把手放了下来,开始努力回想,然后说,没多细节他也记不清了,比如哪条街上拐来的这个孩子。当时身上穿了什么,都大概的还有些印象,大致是在哪个区域,具体穿什么没印象,不过记得挺不错的,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有彭媛怎么把孩子弄丢的,他倒是也说了个大概,还有大概哪里丢的孩子,也给了个方向。   消息其实并不多,讲完了,他就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傅绍骞。   陈墨把手上的支票本和笔递给傅绍骞,傅绍骞呵了一声,蒋正南满心欢喜之时,身后两个男人却一左一右的架住了蒋正南的肩膀。   蒋正南吓了一跳,回头,却听那两人说:“蒋正南,我们是公安,现在你涉嫌与十几年前的一宗拐卖案有关,请你回去跟我们协助调查。”   “你们……”蒋正南回过神来,“傅绍骞,这是你下的拳套!”   傅绍骞站起来,掸了掸原本就熨帖的西装下摆:“这不是我下的圈套,这是你应该的去处。”   陈墨把桌上的录音笔交给警方:“这是证据。”   警方谢过了他,陈墨又提醒:“这里面提到了一位彭袁女士,我想她也涉嫌遗弃和拐卖儿童的罪名吧。”   警察点头:“陈先生放心,我们也会立刻请她回警局协助调查,尽快破案,找回当年被拐卖的孩子。”   随后警察压着蒋正南往外走。   蒋正南不服,警察却用力将他压住,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然后冷喝:“老实点儿!”   陈墨跟在傅绍骞的身后出了咖啡馆,不忘拍马屁:“傅总,你这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等把人找到再说。”   “是。”   傅绍骞知道哪怕是找了彭媛,她也绝不会说的,既然如此,他也懒得费心了,这样一劳永逸也不错。   吴秀梅伤的很重,动手术需要不少钱。   彭媛先交了些住院押金,但是电话很快就进来,那点钱已经用完,催她尽快再去交钱,否则就要停了彭昌和吴秀梅的后续治疗。   彭媛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的钱,就去医院病房找了彭昌,对他说:“医院催你们交钱,有钱我就去交点儿,没钱就不治了。”   彭昌急了:“妹子,我没钱了啊,你再给我们去交点儿啊。”   “我可没钱。”彭媛冷笑,“傅绍骞给你们一千万你们都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花完,没钱,就把房子卖了吧。”   “可是……”彭昌也有些不舍。   彭媛懒得跟他们说:“那就等死吧。”   “好,好,卖了,妹子,卖了,可是我没有房产证啊,怎么卖?”   彭媛忍不住发火:“那就别治了,死了算了,别找我了,自生自灭吧。”她说完就气的转身往外走。   可是刚走到转弯口,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就停在了她的面前,一左一右将她围住了:“彭媛是吧,我们是a市公安局的,这是我们的证件,现在有一件案子请你回去协助调查,跟我们走吧。”   彭媛心一紧,表面却维持着镇定:“你们肯定搞错了。”   “好没搞错去局里就清楚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到了这个份上,彭媛也没得选,只能跟警察走,而且是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一路下去,一路都有人围观。   彭媛心里也很难堪,就把头压的很低,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大厅门口遇到了前来医院看唐宛如的唐镇远。   夫妻见面,彭媛如鲠在喉,唐镇远却一句话都没说,默默与她擦肩而过了。   兔死狐悲,事到如今,已然没有什么可说的。   彭媛被押上了警车,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尘埃落定。   唐末晚住院半个月之后,就满24周了,医生说可以做四维了,做了之后就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唐末晚很激动,“那什么时候可以做?”   医生说等下就可以,先去安排下,待会儿护士过来通知他们,唐末晚连声感谢,还对一边的傅绍骞说:“听到没有,马上可以看到宝宝了。”   傅绍骞淡淡勾了勾嘴角,也不是那么期待的样子,唐末晚已经沉浸在喜悦的模式中,问东问西的:“你说医生会告诉我们是男孩女孩吗?”   “你想知道?”   “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可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点想的。”她一边扶着肚子,一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笑。   傅绍骞呵了一声:“那你到时候就问医生。”   “问题是现在医院都严禁性别鉴定。”   “你到时候问问看就知道了。”   “那好吧。”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深秋,阳光暖融的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依旧清润的脸庞上,傅绍骞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还是一点都不胖。   “这样不好吗?难道你很希望我变成胖子吗?等我变成胖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胖该胖的地方就行了。”   唐末晚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问:“我买的那盒内裤呢,你穿了吗?”   大红色的内裤。   当时被谢依人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没有心思看一眼,回家后再一看,更加感觉面目可憎,立刻就给丢弃了。不过他是不会说的,笑着开始转移话题。   唐末晚斜睨了他一眼:“你不喜欢是不是?”   在讨论下去恐怕会升级为武装暴力的画面,幸好护士来了,通知他们可以去做彩超了。   唐末晚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啊,我们马上来。”   唐末晚要下床,却被傅绍骞制止,他叫人送了轮椅过来,才把她抱到轮椅上面,唐末晚虽然心里满满的感动,可还是觉得他小心的有些过分:“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我觉得现在感觉挺好的。”   傅绍骞回答嗯,但还是亲自推着她去b超室,护士在旁边羡慕的说:“你先生对你真好。”   唐末晚脸上也浮现一抹娇俏的红晕,是啊,真好,她这一生,何其有幸,才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   躺在床上,探头在她的肚子上来回滚动,她在屏幕上看到了孩子的手和脚,顿时感动的有些想落泪。   但孩子并不配合,因为姿势关系,有些部位照不到,所以医生只能建议她下床走走,让孩子换个姿势再接着看。   傅绍骞并不同意:“那就下次再照,她不能落地。”   医生看了唐末晚的病例,莞尔:“半个月了,孩子已经暂时没有大碍了,一直躺着不动也不好,可以做些简单的运动,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在旁边扶着。也不要太勉强,感觉累了就停下。”   “好,谢谢医生。”唐末晚搭着傅绍骞的手下床,看着他紧抿的菲薄的唇还有紧绷的身体,安慰道,“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什么事情,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嗯。”傅绍骞这才同意了,但寸步不离握着她的手。   知道唐宛如就在医院里,所以唐末晚说:“我想去看看她。”   “有什么好看的。”   “去看一下吧。”   傅绍骞嘴里不悦,可还是带她去了。   走到病房外,正好听到医生跟唐镇远的谈话。   “唐先生,病人已经脑死亡,没有醒来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建议,还是放弃治疗吧,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是医生的声音。   唐镇远面如死灰,手上的东西掉落在地:“医生,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医生回答的斩钉截铁,“花再多的钱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也不希望你最后人财两空。”   唐镇远蠕动着双唇,肩膀在颤抖,望着病床上脸色发白的唐宛如,惶惶不安的情绪笼罩了他:“能……能不能再让我跟我女儿单独待一会儿。”   “可以,不过希望你能尽快决定。”   “如果我放弃了,那要怎么做,才能送走她?”   医生指着旁边仪器上面一个红色的按钮:“关掉这个即可。”   医生出来了,看到门外的傅绍骞和唐末晚,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病房内的唐镇远,走到了唐宛如的病床旁边,看着带着氧气罩似乎只剩下出气份儿的唐宛如,突然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唐末晚心里难受,哪怕再恨一个人,此时此刻,她也没有任何欢愉的感觉。   唐镇远哭了很久,又说了很多话,跟唐宛如做了最后的告别,然后站起来,伸手,颤巍巍试了好几次,才最终闭着眼睛把红色按钮看下了。   很快,唐宛如就连那点出气都没了。   她死了,但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因为她早就没有任何知觉。   傅绍骞拥着唐末晚离开,重新回去做彩超,这次孩子很配合,完成的很快。   唐末晚第一次看到了孩子的照片,却忘了问医生孩子的性别,医生也没说,后来想起来,唐末晚说:“也许是天意吧,那就不问了,等出生的时候再揭晓答案好了。”   她的情况是稳定了,但仍是不可以太操劳。   倒是傅绍骞的伤口,并没有快愈合,行动起来还是不太方便,出院的时候是陆立风和谢依人开车来接他们的,开的还是一辆七人座的商务奔驰。   见傅绍骞多看了车子两眼,陆立风炫耀:“这是我刚入手的新车,怎么样,不错吧,是不是也考虑去换一辆了,你们以后比我们更需要啊。”   傅绍骞不置可否的上了车,倒是傅缙言,东看看西摸摸,显得兴致勃勃,也觉得这车子宽敞又舒服,进言:“爸爸,你也去买一辆吧。”   ……   大半月的沉浮,经历太多事情,终于回到家中,迎接她的是老太太还有满满一桌子香喷喷的可口饭菜,唐末晚顿时心情觉得幸福不已。   老太太留下陆立风和谢依人一起吃饭,两人也没客气,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竟然有满满小半桌,这可把老太太高兴坏了,直说:“要是每天有这么多人陪我吃饭就好了。”   “小奶奶,您放心吧,等末晚生了,您还愁没人一起吃饭吗。”谢依人开口宽慰老太太。   老太太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来,末晚,你多吃点,谢丫头,你也多吃点,你们两个都太瘦了,不多吃点到时候没有力气生。”   “知道了,小奶奶,您也吃。”唐末晚也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菜,老太太感动极了,眼眶微红,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还是有些伤感,“就是可怜了子慕和梓遥,公司最近也不打太平,绍骞,你看……”   总归是一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哪里能真的狠下心不管他们,傅绍骞点头,在老太太开口前就拦住了她的话头:“您不用说,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子慕在这点上始终是不如你的,绍骞,你还是要多费点心,可我相信经过这次,他们肯定是真的成长了,子慕也肯定可以担起这重担的。”   “嗯。”   傅绍骞倒是真的得帮傅子慕一把。   所以午饭过后,唐末晚和傅缙言上楼午睡去了,他就找司机送去了公司,还带上了陈墨。   因为傅成光的事情,傅氏企业形象再一次遭受重创,甚至是一路跌到谷底,各股东也纷纷要傅子慕请辞,傅子慕求之不得,第二天就甩上辞职信上来,但这事,最终不了了之,董事会没有批准他的请辞要求。   他也只能继续留在办公室内,不过表现的比较消极。   傅梓遥被破格提升为总经理,很多人都不同意,但也不知道董事会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提案。   傅绍骞带着陈墨进公司的时候,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大家甚至还是一如既往的打着招呼。   “傅总好。”   “傅总,您来了。”   “傅总来了。”   ……   傅绍骞一一朝他们颔首,迈着坚定的大步,修长的身影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他就像一位领袖,一种信仰,从他出现在公司的这一刻起,原本笼罩在公司的低气压,似乎随风淡去不少,竟然不少人恢复了高昂斗志:“啊,傅总带着陈助理回来了,是不是就说明以后傅总还是我们的总裁。”   “如果是这样就真的太好了。”   “是啊,是啊,傅总在的时候,公司业绩不知道多好呢。”   “说不定真的有救,咱们还是开始干活吧。”   傅绍骞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看到傅子慕翘着二郎腿在电脑上看电视连续剧。   傅子慕抬头,四目相对,倒是谁也没有震惊。傅子慕盯着他凛然的气势,呵呵一笑,放下双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了就好了,那我就还给你,真累,我走了。”   “子慕。”傅绍骞开口,叫住了大步流星朝外走的傅子慕,“我来,是给你送人的。”   傅子慕不解的望着他,傅绍骞站在原地,气定神闲,陈墨则上前一步,朝傅子慕微微颔首。   “这是什么意思。”傅子慕问。   傅绍骞解释:“从现在起,陈墨借你用,他了解公司一切,他会帮你,既然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负起你应该负的责任,而且我相信你能做好,看看梓遥,这些年其实她比你辛苦很多,如果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明白我在说什么,你好意思继续让一个女人在底下为你冲锋陷阵攻打江山吗?”   陈墨站在傅绍骞身后,不动声色的听着傅绍骞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心里却把他鄙视了一万次,傅绍骞不就是怕傅子慕真的撂担子不干了,最后还得自己上,于是把陈墨也给牺牲了,又说了这么一番……嗯,激动人心的说辞,说的傅子慕无言以对。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傅子慕还不是傅绍骞的对手。   而他陈墨,就是傅绍骞手上一杆最好是的标枪,傅绍骞说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但不能否认,只有傅绍骞才能将他的作用和价值最大化。   傅梓遥正巧上来送文件,她穿着黑色的套装,头发高挽,脸上是掩饰不足的疲倦,这几天傅子慕就在办公室安逸的看电视,所有的一切都是傅梓遥在楼下处理。   看到傅绍骞在,傅梓遥下意识喊了声:“小叔。”   傅绍骞点了点头,温和而平静道:“梓遥,你好几天没休息好了吧,这里交给子慕,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傅梓遥望着傅子慕,似乎是不太相信他。   傅子慕哼了一声,一把夺过她手上的文件:“回去吧,剩下的我来。”   傅梓遥怔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第277章 恶有恶报,绝无转寰   傅绍骞跟傅梓遥一起走,傅梓遥这几年对傅绍骞的态度,虽然没有过往的亲密,甚至还有些凉淡,但总的来说。并不算糟糕,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与尊重,正是傅绍骞希望看到的。   一起出了电梯。进了停车场,上车前,傅绍骞对她说:“梓遥,有空来家里吃个饭吧,老太太挺挂念你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就让子慕给你放个假,好好放松一下。”   傅梓遥愣了愣,嘴角慢慢浮现一丝淡淡笑意:“好,小叔,我走了。”   看着傅梓遥的车子先离开。傅绍骞才挥手叫了司机开车过来。   至于陈墨,就这么被无情的留了下来。   夕阳西下,绮丽的晚霞,染红了大半的天空。   太和堂大厅内,穿着套装的胡亚兰跟医生交涉了好久:“为什么我不能看我女儿,她是病人,不是犯人。为什么我不能看。”   胡亚兰自从韩夏朵进了这里后,每天都来,每天都吵着要见人,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已经都认识她了,但没有人把她的话听进去,更加没有人可以让她见到她。   今天这名医生终于被问的不耐烦了,厉声喝了她:“谁说她是病人就不是犯人了。她可是公安部指定要我们医院注意的危险人员,她出手伤人,又设计绑架,这么危险的人物,公安部是不允许她被人探视的。你回去吧。”   “什么?你说这事公安部下的命令?”胡亚兰不相信。   医生则是一脸你爱信不信,推开她:“我还有事要忙,你别在这里捣乱了,反正人你是见不到的。”   胡亚兰被推开,踉跄着呆愣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她以为韩夏朵来了这里至少可以经常见见,至少还可以想个办法把她转移出去,可现在看来,好似一切都成了妄想。   根本不行,她连人都见不到,要怎么想办法。   在看看四周,压抑的阴森的空气,还有几个茫然的如游魂般四处游荡的病人,也不知道下一秒哪里就会窜出一个护士或者医生,把人强行押回病房。   医院内突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听了让人耳朵发麻,心口窒息。   还有几个精神病人傻乎乎的对着她笑,她趁其不备,那人竟然拱到了她的怀里,一手握住了她的饱满,张嘴就要扑上来咬,嘴里还叫着:“妈妈,喝奶奶……喝奶奶……”   “啊……”胡亚兰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给弄懵了。   这个疯子是个男人,力气极大,就这么把她压在地上,隔着薄薄的毛衫搓柔她的饱满,然后直接张嘴咬住,是用咬的,胡乱撕咬,眼底露出兴奋愉悦的神情。   竟然没有人上前来帮她,看她这么被一个疯子欺负,这个地方简直没法呆,一呆人都要疯了。系坑何弟。   胡亚兰的高声尖叫终于引来了一个护士,护士一见这样的情况,很不耐烦的吼了胡亚兰一句:“叫什么叫,谁叫你在这里的,活该咬死你。”说话的同时,又利落的从旁边拿起一支针筒,一下扎在疯子的后背上,原本还神情亢奋的疯子,终于缓缓疲软下来,倒在了胡亚兰的身上。   胡亚兰崩溃的一把将人推开,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   天啊,这种地方,她根本一分钟都呆不下去,那夏朵到底是怎么呆在这里的,胡亚兰真的不能想,她觉得自己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顾不上韩夏朵,她直接逃离了这精神病院。   走廊深处的某间病房内。   外面传来护士冰冷机械的叫喊:“韩夏朵,吃药了。”   韩夏朵穿着宽松的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蜷缩在病床的角落上,整个人瘦削异常,形容枯槁,双目呆滞无神,可是一听到吃药两个字,身体就忍不住颤抖起来,手紧抓着身上的床单,身体更往墙角缩去。   “吃药!”外面的护士又重重哼了一声。   韩夏朵不去,那些人就会进来强灌,可那些药吃了就会让人精神恍惚,浑身无力,甚至出现幻觉,她根本就没病,要是继续吃这些药,没病都会吃出病来。   “不,我不吃,我不吃……”   护士进来了,拿着药冲她这边走,药送到韩夏朵嘴边的时候,她忽然用力推开他们,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猛地朝铁门口跑去,可是铁门却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了。   “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没病,我没病……”韩夏朵双手用力摇晃着铁门,铁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伴随着她凄厉的吼叫。   这种戏码已经上演了四五次,护士没有半点耐心,直接叫旁边人高马壮的女人帮忙,压住,灌了下去。   随后护士分药给旁边的女人,她立刻就自己乖乖吃了。   护士满意的走了,但护士一走,那中年女人就偷偷把药吐出来,扔到了床底下。   而韩夏朵,身体抽搐了几下,虚弱的倒在了地上,中年女人一脸同情的笑看着她:“来了这里,你以为还有出去的一天吗?别指望了,来,姐姐陪你玩玩好不好。”   “啊……”   “啊……”   “啊……”   接连三声惨叫从走廊深处的某间病房内传来,韩夏朵趴在床上,隔壁床的女人在她身后,她手上拿着几个器物,她是个有强烈x虐的精神病患。   表面看起来很正常,可每天都有很强的需要,据说为了这个事情,她弄死了两个男人,才会被关在这里。   她是真的有病,可她又不喜欢吃药,一旦病情发作,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没有男人,女人也是可以玩的,没有病人愿意跟这个女人同房,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韩夏朵。   韩夏朵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身前的床单,疯狂的痛哭呐喊,无力与幻觉同时朝她袭来,韩夏朵觉得自己快死了,真的快死了。   被折磨的快死了。   胡亚兰也受了极大的刺激,头发不整衣衫凌乱的狼狈跑回酒店。   韩文轩正在酒店内休息,门一开,胡亚兰便一头扎入了韩文轩的怀里:“老韩,老韩!”   “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韩文轩这段时间心力交瘁,胡亚兰突然变成这样,韩文轩一时间也错愕不已。   胡亚兰却哭着求着:“老韩,你想想办法吧,想想办法救救夏朵吧,那个地方比监牢还可怕,那个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根本不是人呆的,太可怕了,夏朵怎么受得了,呜呜……你想想办法吧,要不然我们这辈子都见不到夏朵了啊。”   韩文轩心里咯噔一下,拉住她的手:“你去那里了?”   说着胡亚兰干脆直接把自己的衣服撩了起来,让韩文轩直接看她胸上被人撕咬过的痕迹:“我在外面都被人伤成这样,你说夏朵要在里面,还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文轩,那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难道你忍心她一直在里面受苦吗?他们甚至都不让我们见她一面,文轩,你快点想想办法啊。”   胡亚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韩文轩头疼的厉害,心里哪里能不挂念,可是要见韩夏朵就只能去找傅绍骞,但他已经明确表态。   “不找也得找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让夏朵去坐牢的,哪怕是做一辈子的,也好过在里面无止境的受折磨,文轩,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韩文轩按住她的肩膀:“行了,你别吵了,让我想想吧。”   傅绍骞回到家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   老太太吩咐厨房的李婶开饭,又见傅绍骞找人,便提醒他:“末晚下午身体有些不舒服,在楼上休息呢,别让她下来吃饭了,我待会儿给她送点上去,缙言在陪着她呢,你去楼上把缙言叫下来吃饭。”   唐末晚其实也没有太不舒服,就是没什么胃口而已,有点嗜睡,小家伙一个人在床边搭积木,玩的不亦乐乎。   傅绍骞开门进来,小家伙直接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小声点,傅绍骞点点头:“楼下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卤猪蹄,你下去吃饭吧。”   “真的吗?”小家伙一听眼睛都亮了,“可是我要在这里陪妈妈。”   “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谢谢爸爸!”这会儿他倒是不注意要小声了,响亮的喊了声就噔噔噔下楼去了。   床上的唐末晚已经醒了,挣扎着坐起来,傅绍骞让她背后塞了个抱枕,内心有些担心:“不舒服?”   “没事。”她摇头,抱着他精瘦的腰线,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手抚上他手腕上的伤口,“你的伤呢,没有大碍了吧。”   “没有。”傅绍骞低语,“你想要我证明一下吗?”   他咬着她的耳朵,轻轻的,好像春风拂过她的耳根,唐末晚不自觉羞红了脸,推拒着他:“你是不是该下去吃饭了?”   “嗯。”他亲了她一下,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快接电话。”他还在不停闹她,唐末晚只好快速提醒他。   傅绍骞又停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拿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傅绍骞还没有神到能立刻猜到来人,于是在旁边接起了电话,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开场白:“我发傅绍骞。”   淡漠简洁却又极具震慑力的语气,听了就让人心旌荡漾。   唐末晚看着他的侧脸,还是有被他英挺的轮廓和线条流畅的下颌折服。   也不知对方是谁,唐末晚就看傅绍骞安静聆听,他很少说话,最后答应下来:“行,郑老邀约,岂有不赴约之理。”   唐末晚好奇:“谁啊。”   “爷爷以前的部下,约我明天早上喝早茶,你要去吗?”   唐末晚摇头:“怎么这么突然,是有事吗?”   傅绍骞答:“去了就知道了。”   “嗯。”   第二天傅绍骞就起了个大早。   郑崇明就是傅绍骞口中的郑老,也确实是傅站以前的部下,也曾受过韩松明的恩惠,但身份也是贵不可言。   他的女儿郑淇河现在是a市市长,女儿在财政局任职,郑家满门,可算是光宗耀祖了。   所以郑崇明这个名字,在官场上,还没有人敢不给几分薄面。   傅绍骞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装来赴约,随意的姿态,不卑不亢。   年长的老人多为了养生才有喝早茶的习惯,所以早晨的茶楼,随处可见精神矍铄的老人。   郑崇明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张漆红的八仙桌,一扇老式的雕花窗棂,还有一张竹韵清雅的屏风在热闹的茶楼内又隔出了一方小小的区域。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可郑崇明就穿着款式简单的中山装,看得出,并不厚,跟傅绍骞这样的身体比起来,郑崇明可算是老当益壮,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警卫员,看到傅绍骞上来了,他便挥手挥退了警卫员。   傅绍骞上前握手,寒暄:“郑老真是好雅兴,这地方环境清幽,确实是个不错的老去处啊。”   “绍骞来了啊,快坐快坐,你们年轻人早不喝这玩意了吧,这家店我可来了几十年了,几十年如一日啊,还是以前的装修,一点都没变。”   傅绍骞随后便静静的聆听着,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这么郑重其事的约他出来,肯定是有话要说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郑崇明便开始老生常谈般聊起了家常:“绍骞,我以前跟着你爷爷打天下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风光啊,当时还有韩老,他们两位可真是戎马倥偬啊……”   郑崇明应该是真的很怀念过去那段时间,所以说起来眉飞色舞,铿锵有力,傅绍骞便一直安静的听着,当个合格的观众,当他把话题转到韩松明身上时,傅绍骞心中已了然。   果然,又听郑崇明说:“绍骞,其实我今天找你出来,还真是有点私事,介不介意我再请个朋友一起喝茶?”   当韩文轩缓缓上楼时,傅绍骞的眼神是平静的,可平静的眼眸深处又有浓浓的讥诮,当然,这只有韩文轩看到,郑崇明是看不到的。   “郑老。”韩文轩心情复杂的跟郑崇明打了招呼。   郑崇明点头,示意他坐下,又问傅绍骞:“不用我给你们介绍吧。”   “不用,韩总我还是很熟悉的。”傅绍骞率先开口。   韩文轩尴尬一笑:“傅总言重了。”   “不言重,我就是实话实说。”傅绍骞慢条斯理的帮郑崇明和韩文轩斟满了茶水,自己又跟着浅抿了一口。   郑崇明是来做和事佬的,见人到齐了,军人脾气,也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绍骞,我知道你跟韩家之前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今天我也是受人之托,当这个和事佬,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看看这件事情还有没有转寰的可能性?”   郑崇明把话说的委婉又直白,傅绍骞端着茶杯,又抿了一口,不紧不慢的态度,在韩文轩差点绷不住的时候,他开口了:“郑老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可是这事儿是韩夫人亲自操办的,那精神鉴定书也是韩夫人自己找人开出来的,实在是跟傅总无关,现如今,韩总找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绍骞,你在a市人脉比较广,那你看还有其他什么法子可以想没有?”   这一次,傅绍骞直接把自己的讥讽露给了郑崇明看:“郑老爷子,如果今天有人绑架了你的儿子女儿还有你的太太,几经生死,你会如何对待这个绑架者?”   郑崇明顺便被问的哑口无言,按照郑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恐怕会让人死的痛不欲生。   傅绍骞又帮郑崇明斟满了茶水:“我太太孩子甚至我身上的伤,九死一生,郑老,不是我傅绍骞不想给你面子,相信你也能明白的,听说令公子最近还想往上走一走,有空的话,郑老可以约季老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他最近回乡省亲,正在a市呢。”   “你说季司令?”在官场上混的人,哪有可能没停过季慎友的名字,傅绍骞点点头,“改天帮郑老约一下,今天我就先走了。”   郑崇明知道,这是傅绍骞拒绝他后给的一点补偿,为了宽他的心,不让他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本来也不关他的事,傅绍骞给面子是情分,不给是本分,可如今又牵扯到他的儿子,他就不能不慎重,所以只能抱歉的看着韩文轩:“文轩,不要说我这个做世伯的不帮你,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傅绍骞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女儿绑架人家妻子孩子,这种事情怎么还有脸来求,他问的对,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就一枪崩了那些绑匪了。”   韩文轩所能想的法子,全部失效。   傅绍骞是铁了心,甚至放了话,谁再敢多管闲事,就走着瞧。   哪还有人敢揽这个烫手山芋管这档子闲事。   韩夏朵的事情,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   马上要圣诞了,日子过的平顺而安宁,老太太已经为过年做准备。   唐末晚陪傅缙言在楼上画画,傅绍骞坐在客厅内看报纸,老太太突然老生常谈:“绍骞,你说你爷爷的事情也过去快半年了,你们是不是该考虑下自己的事情了,你们该补办个婚礼,就弄个简单的仪式,不用太隆重,但总归是要走下过场的,要不我打电话给亲家母一起商量下吧。”   老太太作势拿起电话要跟许一宁联系,傅绍骞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小奶奶,我有件事情跟你说。”   唐末晚正好从楼上下来,手里捧着一盒颜料,傅绍骞话音刚落,她手上的颜料顷刻打翻在地……   傅绍骞说:“小奶奶,末晚跟韩家没关系,以后别找他们了。”   “啪嗒”一声,颜料落地声惊动了楼下的两人,看到唐末晚呆愣的站在缓步台上,傅绍骞立刻上前,跑上去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下来了?”   “你刚才说什么?”唐末晚抓住他修长的指骨,反问。   第278章 我来找妹妹   她的手劲极大,竟抓的傅绍骞都有些生疼。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傅绍骞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立刻命令她冷静下来:“你先别激动,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是啊。是啊。”老太太吓坏了,连忙劝道。“你这样会动了胎气的,快,快到沙发上休息下,李婶,倒杯热牛奶出来。”   唐末晚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傅绍骞在旁边陪着,老太太从李婶手上接了牛奶:“来,末晚,先喝了牛奶稳定下情绪,千万别动胎气知道吗?没事的。没事的,啊。”   唐末晚心里难受,但还是听话的将那杯热而不烫刚刚适合入口的牛奶喝了下去,好一会儿,刚才那一瞬间的剧烈情绪终于慢慢平稳下来。   老太太把杯子拿走,傅绍骞却抓住她的手指骨,不让她自我伤害。   她说:“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韩之敬和许一宁的女儿,也不是彭媛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她到底从哪里来,她的父母呢。究竟在哪里?还有韩之敬和许一宁的女儿呢,又被彭媛换到哪里去了?   傅绍骞开口,声音低沉:“这件事情我已经在调查了,是当年有人拐卖了你,并不是你父母不要你,这些年或许他们一直在找你。所以你不要这么悲观,也不要激动,没有人不要你,就算没有他们,你也还有我,还有缙言。”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男人,说起话来也没多少煽情的力量,可却是处处实打实,句句说到了点子上。   老太太也跑过来安抚她:“是啊是啊,末晚。绍骞说得对,你还有我们呢,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啊,你这样我们很担心的。”   “对不起,小奶奶,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是有点难受而已。”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已经父母双全,她已经慢慢原谅他们了,结果……多可笑的峰回路转啊,“他们也知道了是吧。”   所以才回首都去了,都没有来看她了,最近电话也少了很多。   本来就是没什么感情基础的一对父母和孩子,为了那份亲情所以彼此努力着,现在好了,这份亲情都是那么虚伪的不存在,唐末晚的心情极为低落,不过还是自我安慰道:“这样也好,我本来也不喜欢韩家人,但愿最后找到我的父母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要不然我宁愿永远找不到算了。”   “我陪你去楼上休息吧。”   唐末晚已然没什么精神,任由傅绍骞拉着她上楼,抱着她入睡。   但她睡不着,这件事情就像一块大石压在她的心头,翻来覆去折磨的她难以入眠,可又怕扰了傅绍骞的休息,所以一直不敢有太大动作。   “睡了?”最后忍不住,唐末晚还是轻轻开了口,相询。   他回答,嗓音清润:“没有。”确实是没有睡着。   唐末晚的手指搅着他的睡衣,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明天,我想去一趟看守所。”系引阵才。   彭媛和蒋正南的案子由苏锦梁负责,检察机关已经提起诉讼,不日就会上庭,这种事情判多判少,有太多可争议的地方,但如果遇到了大名鼎鼎的苏大状以及刚正不阿的检察官,彭媛和苏锦梁的日子,恐怕不好过的太好。   傅绍骞很想告诉她没有必要,彭媛咬死了不开口,去了也没用,该知道的已经从蒋正南那里知道,但最后还是改了口:“那你先睡觉,明天早上我就带你去。”   “谢谢。”松了一口气,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傅绍骞等她睡着后,才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打电话过去询问:“查的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那边的人说:“案子过去时间太长了,关于失踪人口的档案,警察局里都没有备份,很多资料都遗失了,真的很难找,需要时间,逐一去何时比对,如果当时人没有报警的话,真的是大海捞针,不如求助下电视台或者媒体?”   傅绍骞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那样大肆的把唐末晚的照片和身份泄露出去找人,绝不是傅绍骞希望看到的:“继续,不到最后,不要用这个法子,我不想她受人非议,被人指指点点。”   那边沉默:“要不这样,你送个dna样本到警察局,我请朋友帮忙,送到全国各地公安网络内,去进行在案的失踪人口比对,这些年公安系统一直在进行失踪人口dna样本的记录,如果真的报过警,也不是没机会找到,当然还是需要时间,我请人帮帮忙,尽力加快速度吧。”   “嗯,那我明天送去。”   唐末晚睡的并不沉,很早就醒了。   可见傅绍骞还睡着,便没有出声打扰他,一直安静躺着,感受着肚子里传来的踢蹬,仿佛睡了一夜,她的情绪已经平稳许多。   他说得对,她还有他们,就算真的无父无母又如何,过去这二十几年,其实不也是没什么区别的这么无声无息的过来了吗?   所以出门的时候,她的内心很安宁。   老太太不放心,坚持跟着一起去,自然的,也把小家伙带上了。   傅绍骞同意了。   走到门口,看着停在那里的一辆簇新的黑色七人座奔驰车时,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小家伙则是哇了一声,高兴的手舞足蹈:“爸爸,你换车了,爸爸你又换车了。”   他上次可是把陆立风的建议听进去了,看到他们如此高兴,傅绍骞的嘴角也淡淡扬起:“上车吧。”   这车子内部宽敞,座位又多,唐末晚坐的舒服,小家伙也高兴的上蹿下跳:“比陆叔叔的车好,但是爸爸,你之前的车呢,不开了吗?那不如送给我吧。”   “……”老太太笑了打了一下他的屁股,“你要车干什么?”   “哎呀,太奶奶,你不要打人家屁股嘛,人家前几天认识了美美,美美说想开车去兜风。”   “……”   老太太忍俊不禁:“就是早教中心里面那个新来的长得最漂亮的混血儿?”   “对,对,太奶奶,你好聪明哦,那个就是美美,她都不爱跟其他小朋友玩,就喜欢跟我玩,她长得很像希希。”   “希希是谁?”   唐末晚解释:“希希是他在墨尔本认识的一个小女孩,也是混血儿,很漂亮。”   老太太哎呀一声,感叹:“我们家缙言的品味原来这么国际化,好,走在时尚潮流前沿,太奶奶支持你!”   “真的吗?那能不能让爸爸把车给我,他开新车,我旧车开开就好了呀。”   “……”老太太畅快的笑出声来,“开,给你开。”   一边的唐末晚也被他们的童趣对话逗乐,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美好。   到了看守所。   苏锦梁已经在门口等他们。   高大的围墙,一扇矮矮的小铁门,里面与外面,就是两个世界。   唐末晚上次来过,没想到还有机会来第二次。   “苏律师,又要麻烦你了。”傅绍骞跟苏锦梁握手。   苏锦梁很客气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傅总哪里的话,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跟我进来就行了。”   傅绍骞吩咐老太太在外面看着傅缙言,老太太让他们放心去吧。   小家伙就在外面的空地上跑来跑去的玩耍。   那灰白的墙壁,高大的铁窗,总给人压抑沉闷窒息之感,一扇玻璃窗,隔开了内外两个世界。   彭媛很快被人带了出来。   唐末晚看到她穿着黄色小马甲,好似并不知情有人来看她,只是这么被人带了出来。   所以看到唐末晚和傅绍骞的时候,她是震惊的,一句话没说,又回头往里走。   狱警拦住了她,唐末晚也开口:“等一下!”   于是彭媛就这么背对她站着。   唐末晚犹豫了很久,才喊了一声:“妈。”   她看到彭媛的肩膀抖了抖,然后回过头来:“别叫我,我不是你妈。”   “好,唐太太,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换了人家的孩子后又要把人给丢掉,还要买了我?”   彭媛的背影了无生气。   唐末晚继续说:“是因为恨吗?你恨韩之敬和许一宁,所以换了他们的孩子还不够,觉得孩子跟你生活你也不喜欢了,所以干脆把孩子丢了,让她自生自灭,而你拐卖我,是为了弥补自己的不安吧,也怕有一天事情败露,韩家追究起来,你好有个交代是不是,虽然你早做好了一辈子不见他们的准备,但没想到最后还是会因为韩夏朵而阴差阳错的大家都遇上了。”   彭媛虽然没有回头,可唐末晚看到她的肩膀抽动的有些厉害,于是又喊了一声:“妈,你知道什么,你就告诉我吧,我只想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我求你,帮帮我吧。”   傅绍骞见唐末晚有些情绪激动,便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唐末晚递了一个眼神给傅绍骞,示意他安心,那边的彭媛,明显出现了松动,但,还是一言不发,往前走去。   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唐末晚觉得有些累,外面刺目的阳光突然照进来,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傅绍骞拿了纸巾给她擦了擦脸,唐末晚说:“我想再过一段时间,她应该是会开口的。”   唐末晚对彭媛用了心理手段,她叫了两声妈,其实也没有多艰难,现在看开了,反而觉得浑身轻松了,彭媛再怎么说也把她养大了,她已经叫了这么多年,现在再叫一声,对彭媛来说,触动其实比唐末晚更大。   从看守所出来后,傅绍骞又去了一趟警局,把唐末晚的dna样本递了进去。   没想到出来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商谨如。   许久未见,商谨如依旧气质温婉,雅致动人。   傅缙言乖巧的喊着:“漂亮阿姨。”   商谨如可喜欢傅缙言了,忍不住吧唧一口亲上去:“缙言真乖。”   “商姐。”唐末晚打招呼。   商谨如也点头:“绍骞,末晚,你们怎么在这里。”   唐末晚的事情韩之敬和许一宁还没有告诉其他人,商谨如也不知道,傅绍骞也没说,只道:“有点事情处理,你呢,怎么过来。”   说起这个,商谨如脸上便露出了伤感之色,不过也是淡淡的,一闪而逝:“我每个月都会固定过来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我妹妹之前走丢了,我们已经找了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了,这真是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   唐末晚忍不住想,自己如果要找父母,是不是也会花上二十多年的时间,那时候,还能找到吗?   傅绍骞嗯了一声,从不认为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巧合,一个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逝,倒是老太太,喊了出来:“二十多年啊,这么久,真是太不容易了,对了,商家大丫头。”老太太还是贼心不死,“你们家二丫头最近可好?”   商谨如笑了笑:“您说书函啊,她出国去了。”   “什么?”老太太受了不小的打击,“出国去了,旅游还是?”   “留学。”商谨如回答,“未来两年后都不会回来了。”   老太太还想给傅子慕拉拉红线,这下好了,没戏了。有些饮恨,叹了口气,告别了商谨如,上车后,老太太忽然想起:“对了,缙言的生日都快到了吧,我们也没给他办过个像样的生日宴,不如就跟你们的婚礼一起办了吧,意思一下,也不用太操劳,太隆重。”   唐末晚是真的不想办婚礼,摇头:“给缙言办就行了,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不在乎那么个形式,也不能跟孩子喧宾夺主不是。”   傅绍骞点头:“小奶奶去准备生日宴吧。”   老太太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行,等孩子生下来再补办也是一样的。”   还真是个执着的老人家。   “哦,对了,末晚,我才知道,原来你跟陆云深还是同学啊,那你看缙言的生日宴,要不要也邀请他一下?按理说也是要的,你说是吧,末晚。”   老太太打的什么心思,唐末晚心知肚明,于是点头答应:“好,我去约。”   “这就对了。”   商书函出国去了,老太太这心里空落落的,于是可了劲的在傅子慕身上下功夫。   她也给傅梓遥约过其他精英公子见面,但傅梓遥最后都给她以工作忙没时间为由给拒绝了。   老太太又十分终于陆云深,只能在这下面上功夫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韩文轩即使找了郑崇明做说客,也没能说动傅绍骞手下留情半分,胡亚兰绝望了。   郑崇明见他们夫妻到处奔波,看在韩松明的面子上,帮了他们一把:“人是出不来了,那我找人安排你们见一面吧。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于是,胡亚兰在经过将近半个月的等待后,终于韩夏朵瘦骨如柴被摧残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韩夏朵。   “妈……”母女见面,韩夏朵原本呆滞麻木的神情忽然转为凄厉的歇斯底里的呐喊,“爸,妈……”   这也是隔着一扇铁窗的见面。   胡亚兰双手扶在铁窗上,大声喊着:“夏朵,夏朵!”   韩夏朵则不停的拿身体撞铁门,她的头发掉了很多,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双目赤红,喊声凄凉:“爸,妈,我求求你们,救我出去吧,我去坐牢,我去坐牢,我也不想呆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啊,妈,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我求求你们救我出去吧。”   韩文轩也没想到再见韩夏朵,竟然会是如此情况下,她看一次次的撞门,心都疼紧了:“夏朵,别撞了,夏朵,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韩夏朵一说话,嘴角就开始流血,苍白的面容,殷虹的嘴角,看得多少触目惊心:“爸,妈,我一刻钟都等不下去了,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你们到底能不能救我出去,妈,是你说的,这里比坐牢好……”她呜咽的哭声瘆人而凄凉,胡亚兰恨不得自己可以代替韩夏朵受苦。   韩文轩心痛又无奈:“你好端端的,何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招惹傅绍骞,现在弄成这样,你要我们怎么办,而且这是你跟你妈自己要到这里来的,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   “13号,时间到了,跟我们回去吧。”   在这里的精神病人,是没有名字的,他们只有一个代号,韩夏朵的代号就是13。   “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爸妈,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啊……”可是任凭她喊破喉咙,任凭韩文轩和胡亚兰多么想留下她,隔着那扇铁窗,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韩夏朵被几个人带走,韩夏朵哭闹,她们就往她身上注射各种针剂,然后她就安静了,安静的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胡亚兰突然就崩溃了,疯了一般的朝那扇紧闭的铁门冲过去。   “咚……”的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额角流血,彻底晕死过去。   傅绍骞特意带他们在外面吃了午饭才回家来。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除非心里有事,否则唐末晚是很嗜睡的,每天下午也必定会定时定点的午睡。   黑色的车子缓缓开入绿色草坪,还没有停稳,一个人影突然从前方窜出来,吓的司机一个激灵,踩了个急刹车,也幸好傅绍骞在后面搂着唐末晚,也没有把她甩出去,可他已经勃然大怒:“怎么开车的!”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对……对不起,傅总,是前面有人突然窜出来!”司机惊慌的解释。   司机已经跟了傅绍骞许多年,一向车技过硬,却从未过如此严厉的呵斥过,一时间有些方寸大乱,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傅绍骞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内心的怒火,低头看向怀里刚刚还在打瞌睡,显然已然清醒的唐末晚。   唐末晚伸手拉了拉他挺括的西装,小手放在他的心口上,安抚他的怒气,虽然有些受惊,但也表示:“我没有大碍,没事,别生气。”   确认唐末晚无碍后,傅绍骞生气的看窗外的始作俑者。   第279章 一石二鸟之计   车门打开,傅绍骞还没落地,就见一男一女两到身影噗通一下跪倒在傅绍骞的跟前,着实把车内人吓了一跳。   地上跪着的正是走投无路的韩文轩和胡亚兰,胡亚兰头上还抱着纱布。纱布上面还渗着血,脸色苍白,双眼浮肿。看起来怪吓人的。   傅缙言略微瑟缩了一下,唐末晚抱着他的身体,韩文轩和胡亚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傅绍骞的神色已经出现了不悦,见他动怒,还是老太太及时打圆场,伸手挡住了傅绍骞的身体,并且朝地上两人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两人不动,傅绍骞重新拉上车门。吩咐司机往前开一段儿,司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照做,这次韩文轩和胡亚兰又上前来,却被傅绍骞厉声喝止:“我们还没死呢,不用下跪!”   韩文轩和胡亚兰怔忪,他口吻严厉,胡亚兰当下就哭了出来:“绍骞,我求求你,过去是我们错了,你放心,经过了之后我们就带夏朵出国。再不回来了,我们求求你,放了夏朵吧。”   “出国?”傅绍骞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他们竟然还异想天开的以为能出国,这是多么无知无畏的勇气啊。   傅绍骞噙着冷笑,把傅缙言抱到了手上。又把唐末晚扶了下来,老太太也跟着下车,无比同情的望着他们,但刚才的那点同情心,在听到他们说要带韩夏朵出国的时候,彻底收敛了,那么危险又偏执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同意放她离开,所以她的语气也是冷淡的:“韩总,韩夫人。你们怎么还能这么天真的以为韩夏朵还能出国,想这么美好的事情,呵呵,你们回去吧,你们的事情我们帮不了,这精神鉴定书是你自己找专家要求开的吧,只有你自己才能帮自己的了。”   老太太的话打的胡亚兰身形狠狠一颤,李婶出来开门,老太太点头,拉起唐末晚的手:“走吧,我们先进去,外面太危险了。”   韩文轩已经豁出去老脸,可还是得来这样的结果,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要不是为了韩夏朵,他也不会如此低三下四的。   傅绍骞神色漠然,完全不顾胡亚兰的哭泣,抬腿往前走去。   这时候,韩文轩却再一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跪在傅绍骞的面前,拉住他笔挺的裤管,丢弃所有的尊严,以一个父亲最被卑微的身份祈求:“绍骞,请你看在傅老爷子和我父亲的面子上,请你看在我曾经是你长辈的面子上,放夏朵一马,哪怕是给她换个房间,换家医院,她在里面,真的生不如死,你也是马上要有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你能明白为人父的心情不是吗?夏朵千错万错,你的家人依然安然无恙的呆在你身边,可是夏朵已经……我们知道没资格祈求你的原谅,但是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请你,看在我这个父亲的面子上,最后放夏朵一次,可不可以。”   傅绍骞震动的胸膛,慢慢平复下来,韩文轩和胡亚兰就这么直直的跪在他面前,他抬头,往上看到二楼的阳台上,唐末晚大着肚子站在那里,尽管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也能猜出来,是担忧。   他平稳了一下呼吸:“你们走吧。”   “绍骞!”韩文轩以为他不答应,深深的嘶吼了一声,这样一个目空一切的男人,此刻却是猩红着双眼,多有无力和不甘。   “不走事情只会更难办!”傅绍骞留下这句话,就抬腿进了别墅。   别墅外,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阴冷的天色和雨水打在两人的身上,雨水浸染了胡亚兰额头上的纱布,别样的凄凉。   别墅内,老太太开了地暖,一室暖融,傅缙言趴在白色的长毛波斯地毯上,开着赛车玩儿,唐末晚下了楼,傅绍骞进屋来,带进一丝屋外的清冷。   老太太端了盆水果出来,问他:“那两人走了?”   傅绍骞点头。   老太太放下水果,似乎也是动了恻隐之心:“绍骞,你看是不是……”   傅绍骞阻止她说下去:“这事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老太太说,“好不容易度过这个劫,马上又要年关了,我也是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岁岁平安,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唐末晚看了傅绍骞一眼,傅绍骞也在看她,双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丧气话了,咱们来讨论下缙言的生日宴安排吧,我已经有了想法了,你们听听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啊。”   五日后,生日宴。又恰逢圣诞节。   老太太原本中意去五星级酒店,可考虑到唐末晚身体不适,最后听从了傅绍骞的建议,把人请到了别墅里。   别墅这边占地大,要宴请一众亲朋好友还是绰绰有余的。   邀请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并没有大肆宣扬。   除了谢明堂陆立风和谢依人,季绍庭在首都极忙,只能对傅缙言说了抱歉,不到人不到礼到了,直接打入了傅缙言的银行卡,把小家伙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几天天气一直很阴冷,圣诞节这天,却是难得的天朗气清。   中午十点多的时候,宾客陆续来了。   谢依人和陆立风到的最早,此刻已经在房里陪傅缙言玩的不亦乐乎。   唐末晚在楼下帮忙,但是老太太什么都不让她干,就让她坐着陪人聊聊天。   傅子慕和傅梓遥来了。   傅梓遥带了不少的礼物,有衣服有玩具,还有个红包,看得出她对傅缙言是真的喜欢,傅子慕则显得简单许多,一个红包就打发了,不过红包很薄,唐末晚猜测,里面直接放了张支票吧。   唐末晚忍不住笑出来:“谢谢,我替缙言谢谢你们。”   傅子慕淡淡应了一声,到一边找人聊天去了,傅梓遥也准备走,唐末晚却叫住了她:“梓遥。”尽管一时间觉得开口有些艰难,唐末晚还是说:“不如你陪着我吧,待会儿人多,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傅梓遥眉目浅淡,犹豫再三极轻的应了一声。系匠坑巴。   她不说话,为了不让气氛冷场,唐末晚只好努力找话题,现在傅梓遥也不会说那些尖刻的话针对她,其实唐末晚已经觉得真知足,撇去最开始的那些不快,唐末晚也觉察到,其实她这个人心思还是很好的,只是并不善于表达,也许是因为童年的阴影吧,让她已经非常习惯的隐藏自己,并不想让人注意。   “听说最近小奶奶在安排你相亲?”唐末晚只是随意找着话题。   傅梓遥静静的靠在沙发上:“没有。”   “没有吗?”想曹操,曹操到。   唐末晚刚准备提及陆云深,陆云深就来了。   一身烟灰色的西装,将他衬得修长挺拔,气宇轩昂,没有过分的修饰和打扮,只一身的利落清爽,掩不住他身上温润如水的书卷气。   贵公子一般清浊耀眼的光芒,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名媛的注意力。   老太太这次也是下了狠心,借着傅缙言这个生日宴的由头,虽没有大肆铺张,但还是暗中召集了不少千金名媛青年才俊前来,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唐末晚站起来,朝陆云深走去,轻唤道:“学长。”   傅梓遥被唐末晚拖着,也只能跟上来,不过看陆云深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微微颔首,算作招呼。   陆云深今非昔比,在陆立风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劝服了叶敏青之后,陆何明又一再郑重承诺,白江雪也不再逼迫陆何明,三人的关系似乎终于划下一个句点,陆云深却正式成了陆氏???,陆何明还特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卸下了董事长的职务,表愿以后只想好好陪伴家人,公司的事情,就让年轻人去打拼吧。   陆云深骑虎难下,有种被逼上梁山的味道,但他表现的始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管外头如何风起云涌,外人如何猜测,他却从未进过公司,一直本本分分呆在学校里,做他的学究,写他的论文。   陆何明被逼无奈,也曾想让陆立风接手,可陆立风已经够忙了,压根儿看不上这公司,根本不去理会陆何明。   穷则变,变则通,陆何明也实在是没有办法,陆云深不肯乖乖就范,他知道陆云深并没有女朋友之后,就想出了一个法子,问陆云深是否真的不愿意接受公司。   陆云深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于是陆何明说:“那你就去找个老婆吧,找到了,就让你老婆来接手,你自己就呆在大学里教书吧,我不会再勉强你。”末了还煽情的来句,“云深,这不是我这个做爸爸的逼你,这是你妈的心愿,我已经给不了她想要的名分和幸福,只有公司这点,才能稍微做点弥补了。”   说的多冠冕堂皇啊,这么大一帽子扣得陆云深竟然无言以对。   可这又是事实。   叶敏青和白江雪为了这个公司争来斗去这么多年,反倒他和陆立风,对这一切并不看重,只是陆何明最终还是选择了跟叶敏青在一起,那么公司就是唯一能安慰白江雪的东西了,陆云深确实无法拒绝。   但是他对公司运营也是没有半分兴趣,如何肯轻易接手呢。   令人意外的是白江雪竟然也同意了陆何明的这个法子,白江雪这样可是一石二鸟之计,找个媳妇,既能接手公司,又能生个孩子给她,何乐而不为。   想来,陆云深却是一阵头疼,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唐末晚,唐末晚高兴道:“学长,你真是太可气了,那我替缙言谢谢你咯。”   陆云深笑容如阳春白雪:“应该的。”   唐末晚正想开口,旁边却突然走来一个妙龄女子,唐末晚不认识,傅梓遥却是认识的,是宋家的大小姐,陆云深的事情已经在圈内公开了,明明是老太太找来给傅子慕相亲的吧,却生生让人拔了头筹。   相比万花丛中过的傅子慕,陆云深这样稳实沉静的性格,显然更受想要安稳生活的女人欢喜一些。   毕竟谁都不喜欢婚后自己的丈夫整天在外流连花丛,天天挤破头的上娱乐版头版头条。   宋千金名唤宋玉,是电子业宋家长女,也是圈里出了名的女强人,有很强的事业心,本人又是国外名校毕业,其实是相当适合陆云深的一个女人,当然是指事业上的,至于爱情和生活中如何,这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不好评价。   宋玉很健谈,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纵横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似乎都能跟陆云深聊到一块儿。   傅梓遥却意兴阑珊的朝唐末晚点了点头,往旁边去了,唐末晚见陆云深和宋玉相谈甚欢的模样,急忙追了追去:“梓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我一下。”   傅梓遥只好放慢了脚步:“你别跑那么快,还有你别跟着我啊,你去招呼别人吧。”   “你跟云深是不是相过亲?要是你喜欢他的话……”   唐末晚的话被一边走过来与傅子慕攀谈的青年才俊所打断,男子眉清目秀的,拿出自己的名片:“傅小姐是吧,你好,我是金科科技的王俊男,很高兴认识的。”   “你好。”傅梓遥收了名片,唐末晚看两个角落里,陆云深和傅梓遥,都跟别人相谈甚欢,拍了下额头。   恰好老太太缓步台上叫她:“末晚,你上来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唐末晚只好朝傅梓遥打了声招呼,提着裙摆上楼去。   房间里,傅缙言已经换上一身谢依人特意帮他从国外定制的充满英伦范儿的纯手工小西装,只是肚子有些凸,在一边谢依人的要求下,不停吸着肚子,看的人忍俊不禁。   谢依人咯咯大笑:“好了好了,别吸了,鼓就鼓吧,这样才可爱。”   那边的书房里,傅绍骞和谢明堂推门出来,这两人在一起就单独聊天,好似有什么事情预谋似的。   陆立风拥着谢依人的身体站直了:“那我们先下楼去。”   其他人纷纷下楼,唐末晚和傅绍骞牵着傅缙言的手,走在最后。   下楼前,唐末晚帮傅绍骞整了整脖子上的红色领结,这套衣服是她亲自挑选的英氏三件套,相比她现在略显臃肿的身材,他看起来依旧如此赏心悦目。   “好了。”唐末晚放下手,问傅缙言,“准备好了吗?”   小家伙郑重其事的点头。   于是唐末法和傅绍骞一左一右,牵着小家伙的手,缓缓出场。   楼下的客厅内,宾客济济一堂,望着缓缓从缓步台上走下来的一家三口。   男主人俊俏非凡,女主人温柔婉约,中间的孩子又古灵精怪,粉雕玉琢,无声传递的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老太太感动的眼角出泪,率先带头鼓掌,一时间,掌声雷动。   傅缙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开口说了几句:“谢谢大家才参加小儿的生日宴,希望大家吃的高兴,玩的开心,如果不到之处,请多包涵。”随后单手搭在胸前,做了个谦逊有礼的弯腰。   另外意外的是,小家伙竟然有样学样,学着傅绍骞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还那么大方的送我礼物,尤其是子慕哥哥,送了我一张十万块的支票,我真是太感动了,谢谢你,子慕哥哥!”他大声的喊完,也是优雅的一鞠躬。   唐末晚错愕之后,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家伙的良苦用心,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弹了一下,他这是明目张胆的赤裸裸的跟人讨要礼物呢。   傅子慕一出手就是十万,这可为难坏了后面的人啊。   唐末晚急忙牵起他的手:“好了,缙言,别胡闹,去外面,吃东西。”   傅缙言吐吐舌,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   老太太请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过来准备美食,露天的草坪上,阳光暖融,白色的桌椅一字排开,往前延伸,蓝天白云下面,气球与鲜花铺陈,温馨而不失浪漫。   谢依人拉着唐末晚去吃好吃的。   傅绍骞和谢明堂干脆到一边碰杯。   看着傅缙言在草地上愉快奔跑的画面,再看看谢依人和唐末晚那边大着肚子聊得甚欢的模样,谢明堂的眼神里透露出微微的寂寥。   这时候,陆立风却端着酒杯过来:“听说唐末晚不是韩家的?中途还被人拐卖了?”   傅绍骞递了一个刀眼给陆立风:“你消息倒是灵通。”   陆立风笑的坦坦荡荡:“刚好有哥们在警局工作嘛,闲来无事,打听下呗,真的假的啊。”   傅绍骞点头:“真的。”   谢明堂却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随意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啊。”   陆立风有兴致,不厌其烦的给谢明堂解惑,把这峰回路转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结果听到最后,谢明堂的脸色却有些古怪了,许翊,不就是他在这事情中涉及的那地段附近捡到的?   只不过他去警局备案这么多年,一直都杳无音讯。   世事无常,没想到那块儿竟然还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   人海茫茫,他深刻的感受到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更何况现在许翊,也不知所踪。   傅绍骞心里也明白,他会尽人事,听天命。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等结果了。   第280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毫无疑问。   傅梓遥和陆云深是生日宴会上最受欢迎的单身男女,当然得益于老太太的极力撮合,害的傅缙言这个男主角的光环都黯然失色。傅子慕自然也是,受了冷落。   不过面对前来的搭讪的女子,陆云深都一一谢绝了。本来也是不善言辞的人。唯独跟宋玉多聊了两句,告别后就到一边安静的吃东西了。   倒是傅梓遥,还被那王俊男缠着。聊着。   唐末晚端了杯果汁靠近:“学长。”   陆云深点点头,帮她找了个椅子让她坐。   唐末晚呵呵笑:“学长,你怎么能一直那么贴心呢。”   “举手之劳而已。”陆云深回答的很随意。   唐末晚哦了一声,眼神顺着陆云深撇去,看到的正好是傅梓遥微微有些疲倦的脸色,唐末晚搓了搓陆云深的胳膊:“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你跟梓遥……相过亲对不对。”   陆云深倒是坦诚,没隐瞒,再度颔首。   唐末晚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那你感觉如何,我听说陆伯父最近在逼婚?”   陆云深不置可否,清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是有这么回事。”   唐末晚问道:“那你怎么考虑的?”   她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陆云深是何其精明之人,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末晚。你想说什么?”   唐末晚抓了抓头,不好意思一笑:“没什么啊,我觉得梓遥其实人不错的。你觉得呢。”   那边的王俊男邀请傅梓遥喝酒,傅梓遥其实已经有些不悦了,按说王俊男这人长得不错,说话风趣也幽默,可傅梓遥就是喜欢不起来,也许是她本身个性话就不多,他说的话题又实在无法引起她的共鸣的,他又三番四次请她喝酒,傅梓遥内心已经很抗拒了,但是酒杯送到了面前,不喝又很不给面子。   骑虎难下之时,王俊男手上的酒杯忽然被人拿走了,傅梓遥惊诧的望着那只拿走酒杯的骨节修长的手,愣了愣,再抬头时,陆云深已经仰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然后云淡风轻把酒杯还给王俊男。   王俊男错愕的看着突然杀出来的陆云深,陆云深身子修长,儒雅斯文,只浅浅一笑,却衬得身边的王俊男黯然失色。不过王俊男也不是省油的灯,微微一笑:“陆总,久仰大名。”   陆云深却报以清浅一点头:“我找傅小姐有点事情,失陪一下。”   随后陆云深便拉起傅梓遥的手,朝客厅外走去。如此简单又直白的不给人留面子的抢人方式,看的唐末晚忍俊不禁,笑的唇角弯弯。   傅绍骞走到她身边,看唐末晚刚才与陆云深相谈甚欢,傅总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怎么了。”看傅绍骞板着脸,唐末晚关心道,“身体不舒服。”   “没有。”   “哦,那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唐末晚捻起一块糕点递到他嘴边,傅绍骞看了一眼,张嘴,唐末晚只好把糕点放入了他嘴里,他张嘴,一把咬住,还含住了她的手指,她呀了一声,他则趁机吮吸了两下,顿时闹的她满脸通红:“流氓啊。”   “刚才跟陆云深聊什么呢。”把人手指松开后,傅绍骞还是关心比较这个话题的。   唐末晚望着他线条分明的五官,莞尔:“你又小气了是不是?”   瞧她勾着嘴角笑的骄傲自满的模样,傅绍骞呵了一声,唐末晚顺势勾住他精壮的小臂:“没关系啊,你承认我也不会笑话你。”   “没有。”傅总的脸皮薄,说的理直气壮。   “哦。”唐末晚瞪时松开他的手,“那我去看看学长和傅子慕啊。”   “回来!”她前脚刚跨出去,后脚就被人捉了回来,傅绍骞一把搂住她越显圆润的腰线,强行将她调转了方向:“你累了,先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唐末晚有些莫名其妙的,就被傅绍骞强行带上了楼,她嘟哝着嘴:“我明明不累啊。”   “不,你累了,肚子里的宝宝也累了。”   唐末晚差点没笑出声,他不说还好,一说,确实是有点儿累了,是要午睡时间了:“可是我们这样走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傅绍骞回答的很淡然,“老太太会安排好的。”   “哦。”   楼下热闹异常,但是关上门,卧室里却是安静异常,听不到一点外面的动静。   唐末晚脱了外套,钻入被子里,傅绍骞随后也脱了衣服,唐末晚有些惊讶:“你也睡吗?”   “我睡不行?”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睡吧。”   唐末晚只是莫名的,有些脸红,当他的身体贴上来时,也有微微的燥热。   傅绍骞很本分的背后搂住了她的腰身,像两个孩子般拥抱在一起,唐末晚闭上眼睛,很快就有了睡意。   但是更快的,就惊醒过来。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却比以往一次都让她来的难受,背后的某个硬物,实在太影响她入眠了。   她翻转了个身,也有些于心不忍。   温暖的气息在两人的脖颈处流连,自从出事到现在,过去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却没有提过任何的要求,让唐末晚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喂。”她伸出手指,在他的干净深邃的脸上戳了戳,“睡着了?”   他嘟哝了一声,像是睡了,又像是没睡。系布丽划。   唐末晚干脆继续在他脸上倒腾着,本来有了困意,现在却真的毫无睡意了:“我不太想睡了。”   “嗯,那你想干什么。”男人顺着她的话问。   她的脸更红,凑过去,在他耳畔耳语:“我想……要。”   “不可能。”男人想也不想,一口就回绝了。   哎?唐末晚瞬间觉得面色更骚臊了,同时也觉得有些遭受打击:“你没挺清楚我说什么是不是?”   “听清了。”   “那你没回答错吗?”   “没有。”男人的回答依旧是那么斩钉截铁。   明明都硬成那样了,竟然还说不可能?唐末晚有些郁闷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伸手,撩拨了几下,他却按住了她的手:“别闹,不是想睡觉吗?”   瞧他那样子,唐末晚心里突然非常难受,不是她爱胡思乱想,而是他的表现实在是让人……   不想还好,一想,她就情绪低落的有些眼眶发红,话也不说了,一股沉闷的气氛很快在房间内蔓延开来,傅绍骞愣了愣,察觉到气氛的异样,睁开眼,正好看到女人抬起手背悄悄抹泪的场景,顿时愣在了原处,心口像是被塞了块大石,郁闷难受的不能自己:“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唐末晚心头受伤,真的没法再睡下去,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他一个用力,就将她双手高举过头顶,压在了床上,当然,小心的避开了她的肚子,黑暗中,他的双目依旧灼人,盯着床上别开头暗自垂泪的小女人,声音暗哑低沉:“你哭什么?”   “没什么。”她都拉下脸给他说那么羞涩的要求了,结果他还拒绝她,但他身体又反应的那么诚实,那么,他到底是打算怎么解决这难捱的生理需求呢。   傅绍骞盯着她眼角的泪,有些哭笑不得:“就因为我拒绝了,所以你生气了?”   她依旧别着头不说话,他的双腿有力的抵着她:“你就那么想要?”   “不要。”她赌气。   “口是心非。”   “那又怎么样。”唐末晚是越想越伤心,孕妇的兴致有时候上来了,不得到满足是不会愉快的。   傅绍骞瞧着她那样,紧绷的脸色忽然就柔和下来,似在权衡:“你觉得可以?”   “……我觉得不可以了。”她想把他推开,他却依旧钳制着她不让她乱动。   可是突然间,唐末晚察觉到他满头细密的汗,僵硬的肢体便愣在了那里,他趴在她的颈窝里:“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听话点。”   “……”唐末晚顿时面色火烧火燎起来,“可是你真的不难受吗?”   “还好。”傅总的意志力,向来是惊人的。   唐末晚其实也是不敢造次的,但,心里就是有某种压制不住的隐秘渴望,想要满足他的冲动。   “那我帮你好不好?”   她将傅绍骞推倒在床上,自己钻入了被子里……   楼下,游泳池畔。   远离了客厅,又是冬日,游泳池这边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傅梓遥停住了脚步,陆云深侧转身体,她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淡淡道了谢。   因为酒喝的急的缘故,陆云深白皙的面庞上竟然浮现一丝红晕,看着就让人联想起唇红齿白这个字眼。   傅梓遥望着他的样子,微微蹙眉:“不会喝酒还逞什么强,谁让你喝的啊。”   陆云深定定望着她:“你不是不想喝吗?”   “……我不想喝也没让你给我喝啊。”傅梓遥觉得他的眼神明明波澜不惊,可眼底深处的某些东西,让她压力倍增,一时间竟然无法开口,唯有匆忙道谢,转身欲走。   但刚一走,纤细的手腕就被陆云深扣住了,他手心的温度直接穿过没有阻碍的肌肤,直接传了过来,如烟蒂般,有些灼热,那边人来人往,她怕人注意到,所以有些着急的开口:“陆云深,你干什么,放手!”   陆云深一直给人波澜不兴的斯文印象,饶是傅梓遥,也没想到他的手劲竟然这般大,任凭她挣扎了许久,也没将他挣开,一时有些恼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了。”   “什么?”傅梓遥的心头蓦地一跳,他的话,带着太强的暗示性,但她不敢去想这背后的深意,更加不敢去揣摩他的心意,“先放手。”   “那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他的表情很认真,傅梓遥压抑着心头着跳动,想逃,但逃不了,只能愣愣站在原地,听他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呆滞,许久,回答:“我怎么知道,而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之前是跟你没有关系,不过从现在起,或许就跟你有关了。”   傅梓遥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在颤抖,但没法逃避,只能继续听他说:“关于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什么?”上次的问题究竟是哪个问题傅梓遥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一时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陆云深倒是笑的温和:“就是关于能不能叫唐末晚小婶婶这个问题,我想,这不是问题。”   脑子轰的一声,傅梓遥从来不是笨人,到现在怎么还可能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很快的,她还是甩开了他的手:“那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就算你答应了,我也没说我喜欢你啊,你接受有什么用啊。”   她挡住了他的去路,无论她走哪个方向,他都把路堵死了,似乎还想从她的嘴里听到其他不同的答案。   傅梓遥有些恼了,便伸手用力一推,他们正好站在泳池边上,陆云深一不小心,就踩在了旁边的一处小小的水洼上,脚下一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往旁边倒去,旁边就是冰冷刺骨的泳池。   傅梓遥见状,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想拉住他,但周围没有任何的攀附物,她拉住了陆云深的手,却无法阻止他继续下坠的姿势。她的手包被她胡乱丢在地上。   噗通一声,两人双双落水。   池水当真是冰冷刺骨,冻的人牙齿打颤。   两人虽然穿的不是臃肿,可衣服浸了水,还是很沉的,而且游泳池这边与主屋相去甚远,竟然没有人发现他们落水了。   陆云深水性不错,傅梓遥其实也不差,但悲剧的是,今天是她每月被姨妈宠幸的好日子,原本身体就不怎么舒服,所以才执意不喝那酒,现在更是觉得手脚麻木而迟钝,在水里根本施展不开。   幸好陆云深一把搂住她的腰,带着她朝岸边游去。   上岸后,她已经冻的唇色发白,脸色发青,身体不停颤抖,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蜷缩着牙齿,任由牙齿上下打颤。   陆云深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似乎还冒着白白的寒气。   旁边就是停车场,主屋又隔得远,陆云深略一沉思,便打横将傅梓遥抱了起来。   她铁青着脸:“你干……干什么。”   “去车上,我车上有毛巾,先擦一擦,那边太远了,而且人太多。”   确实,停车场比主屋近很多。   可车钥匙随陆云深一起入了水,已经失效了,根本不能用。   傅梓遥打了个哆嗦,拿出自己手包内的车钥匙:“去我车上吧。”   她车是一辆红色的奥迪a7,是她从傅子慕车库里开出来的,流线型的车身,与靓丽的颜色,倒是十分衬她。   陆云深将她放在副驾驶位上,拿了她的车钥匙,到驾驶位发动车子,把暖气开到了最大。   身体还是十分难受和冰冷,傅梓遥其实更害怕的是,有些东西已经薄弱的不堪一挡。   车内没有毛巾,陆云深脱了西装外套,两人都十分狼狈。   陆云深说:“我把车开主屋去吧。”   “不,不要,你送我回去吧。”傅梓遥肚子很疼,面色越发苍白,这个样子,她是不想让人看到的。   陆云深只犹豫了一瞬,便启动了车子,幸而她住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远。   停车的时候,傅梓遥坚持着下车,然而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副驾驶位置上那刺目的一片血红时,她原本近乎苍白的脸上,不自然的又升腾起一片红晕。   陆云深自然也看见了。   这也是傅梓遥再不愿意回去主屋的原因,怎么能让人看到这样的尴尬和狼狈呢。   她按着肚子,已经顾不上陆云深的表情,转身去按电梯。   每走一步,都感觉腿肚子在哆嗦。   可是陆云深竟然又上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我送你上楼。”   “我可以自己走。”傅梓遥倔强的坚持着。   陆云深也不生气,只是定定的望着她,开口:“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就算是我送你上去,又能说明什么呢,难道接受别人的好意有那么难?”   一时间,傅梓遥哑口无言。而李云山已经弯腰抱起了她,进了电梯,询问:“几楼?”   “二十。”   她没有再挣扎,任由他抱着。   她不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接受也不难,她只是害怕,害怕接受了习惯了之后,所有的好意还是会离她去,如傅绍骞一般,最终还是要留她一个人,那么,她宁可一开始就不要的。   至少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她阻止了陆云深将她放到沙发上,开门后便落了地,瞧他还被冻的不成样子,急忙进房间去翻找衣服,但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一件可以让陆云深穿的衣服,只好匆匆拿了自己的白色浴袍出来:“就这个吧,你将就下赶紧去客房那洗手间洗一下吧,我去洗澡了!”   她跑进了卧室,飞快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一头扎进了淋浴内,温热的水冲击在她已经冻麻木的身体上,好不容易,才慢慢有了知觉,她的颤抖,才舒缓一些。   她洗了好久,才换好衣服出门来。   虽然浴袍她穿的很宽松,但明显,穿在陆云深身上,显得有些过于拥挤,样子有些滑稽。   他在厨房里倒腾,她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转过身来,面色温润如玉,他对她说:“你洗好了,我煮了点姜汤,你先喝了吧。”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但还是把姜汤喝了,要驱寒,喝完没多久,身体果然火辣辣的热了起来,她点头:“我去给你外面买些衣服吧,你这样是走不了的。”   陆云深却说:“不用,你去我宿舍吧,我衣服那里有,门钥匙在门垫底下,麻烦你跑一趟。”   “没事,应该的。”她点头,“那我先去了。”   唐末晚倦极,最后还是累的睡了过去,傅绍骞亦然,只是刚刚迷迷糊糊的时候,手边的手机却响了,幸而唐末晚睡得沉,并未受影响,他眯着眼睛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瞬间睡意全无,坐直了身体。   “傅总,有消息了!”   傅绍骞闻言神情一震:“找到了?”   “是的。”对方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傅绍骞蹙眉:“直接说结果!”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对方似乎还跟傅绍骞杠上了,一直套用成语俗语,差点没把傅绍骞惹毛:“你还想不想要钱了。”   “好好,傅总,我开个玩笑而已嘛,就是太激动了啊。”   傅绍骞失去了耐心:“再废话一句试试。”   那边的人只好举手求饶:“你做梦也想不到吧,你朋友家的。”   第281章 真正的身份   傅绍骞心头一跳,但还是本着求真务实的态度:“哪家?”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人好似又故意翘起了尾巴,还给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话说不清楚就别说了。”傅绍骞的威胁的口气是阴狠的,略带动怒的征兆。   那人也终于敛了玩笑之色。不再打趣他:“商家。”   果然,心头的猜测得到证实,傅绍骞也突然想说一句。踏破铁鞋,得来全不费工夫。   人生真是无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呢,峰回路转,最后竟然会有这样出人意料的结局。   但是有了上次的乌龙,傅绍骞这次也显得很谨慎:“确定了吗?”   “确定了,根据商谨如把她父母留在警局的dna比对,确认无误,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叫人再去验一次了,晚上会出结果。”   傅绍骞点了点头:“商家那边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我让警方暂时没通知人,等结果出来再一并说吧。”   “那韩之敬和许一宁的孩子呢,找到了吗?”   那边的人摇头:“这个还真没有。找一个二十多年前走丢的孩子,还不一定有备案,难度实在大。如果找不到,就要去福利院看看了,也说不定根本没进福利院就又被人拐走了,这真的很难说。”   转头,看着兀自沉睡的唐末晚,傅绍骞心中起伏有沟壑:“那商家怎么就那么快找到了。”   “天意吧。”那人说,“上次你们来警局不是碰到了商谨如吗,一个找父母,一个找妹妹的,也真是天意,有警员开玩笑,这两人不会就一家的吧,我也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索性调了商谨如的档案出来,随便送上去验一验,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呵呵,傅绍骞,不得不说你老婆的运气实在好到爆啊,这都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对上。”   傅绍骞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怎么不说你自己运气好,找不到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   那边哈哈打了马虎眼:“这不是找到了吗,皆大欢喜,皆大欢喜,要知道这商谨如找妹妹找了这么多年,警察也是怕了她的执着了。每个月都风雨无阻的来,可以想见,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有多激动。”   见唐末晚悠悠转醒,傅绍骞快速截断了他的话:“少废话了,等结果出来立刻通知我。”   “没问题,不过,韩家的孩子还要继续找吗?跟你也没关系了。”   傅绍骞略一沉吟:“继续找吧,说不定运气也很好,在这里丢的,我们找人总比要他们自己找来得快。”   “啧啧,真看不出傅总还这么宅心仁厚,行吧,那我挂了。”   刚放下手机,唐末晚就醒了,揉了揉惺忪睡眼,问:“几点了?”   “三点,还要睡吗?”   唐末晚摇了摇头:“缙言他们还在楼下呢。”他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啊,竟然管自己跑了。   傅绍骞亲了亲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拉起她的手:“那走吧。”   唐末晚掀被起床,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容光焕发,谢依人也找地方小憩了一下,明显的,气色也很好,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但是唐末晚很快发现:“咦,学长和梓遥好像不见了。”   谢依人吃着美味可口的小点心:“好像是的,从当时陆云深喝了那杯酒之后这两人就不见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嘿嘿……”   “会什么?”唐末晚瞧谢依人笑的一脸暧昧的神情,愣了愣。   谢依人翻了个白眼:“酒后乱性啊,别告诉我你不懂。”   语出惊人向来是谢依人的性格之一,尤其是现在,从少女升级为成熟少妇后,有时候说出来的话真的能噎死你。   唐末晚虽然很期待这样的剧情发展,但总觉得:“太夸张了吧,他们哪有那么快。”   “不可能吗?说不定到时候吓死你。”   “……”   这边的陆云深独自留在了傅梓遥的公寓里。   她的公寓不大,九十方,而且设计干净简洁的简直不像一个女孩住的地方,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过分华丽的装修,甚至没有过多的生活痕迹,她或许只是把这里当作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陆云深在屋子里随处转了转,摇头,这年头竟然还有比他生活的更简单的人,他倒是第一次见。   唯一有点像样的当属她的卧室了。   床单是粉红色的,窗台上挂着一串风铃,床头上摆着一张照片,这是唯一可以看出一个女人生活的地方。   照片里放的,竟然是傅绍骞和她小时候的模样,他抱着她,看起来亲密无间,那时候的她五官还没有长开,搂着傅绍骞的脖子,脸上是依赖的神情,看着,让人觉得像是父女的照片。   父女,看到傅绍骞那张年轻的脸庞,像一个父亲似的抱着傅梓遥,陆云深没想到竟然笑了。   是的,他从这张照片里读出了类似妇女的感情,他没有怀疑更没有想歪,也许傅绍骞对傅梓遥的存在,就是亦父亦兄的存在。   傅绍骞给了她童年所缺失的亲情,所以才会在唐末晚的出现时表现出那样抗拒的反应,这是每个内心有创伤的小孩都会有的应激反应。   其实傅梓遥的表现绝对算是好的,离开傅绍骞之后,没有形成更孤僻的性格,一个人,也这么独自咬牙过来了。   但陆云深可以想象,这个小女孩一个人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舔舐自己伤口时的悲伤神情。   仿佛被全世界遗忘,就连自己唯一的依靠,也将她拒之门外。   任何人都是有故事的,只要深入挖掘,都可以看到内心的千疮百孔。   陆云深不知道此刻的悲伤从何而来,但就是满满的心疼,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孤独的自己,从小一个人长大,带着对父亲的莫名渴望,但投降在母亲的眼泪之下。   他靠在卧室门口的廊柱上,想的太入神,以至于没听到开门声,也没注意她回来了。   “你在看什么。”突然,她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陆云深愣了愣,回过头,看到傅梓遥手上拎着个袋子,袅袅娉婷站在他身后。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的脸上明显带着不悦,仿佛自己的私密被窥伺,上前来,直接带上了房门。   陆云深一怔,他也不是故意窥伺她的隐私,只是刚才房门没关,所以才驻足观望了一下,但没有进去的意思:“抱歉,一时想事情,想入神了。”   “算了。”傅梓遥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你去换衣服吧。”   陆云深莞尔,朝旁边的客房走去,带上门,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最上面的放着的,赫然是他的内裤。   他忍不住呵了一声,却忍不住去想象她四处翻找这玩意时的场面。   确实,他没想错,当时傅梓遥拿了衣服后就想走,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忘了拿贴身裤子。   所以又折回卧室去找。   这东西也挺好找,陆云深一看就是生活自律的男人,内裤袜子都分开放在一个抽屉里,难得是她一个人面对着一大抽屉内裤时该怎么下手的场景。   哎,罢了罢了。   她去厨房喝了口水,努力压下心中的躁动后,折返去客厅,这时候,陆云深也换好衣服出来了。   衣服是她随意拿的,也不知道是她选衣服的功夫好,还是人长得好,所以穿什么都好看,陆云深上身玉立的站在客厅里,瞬间让她觉得自己这公寓好像显得十分拥挤。   陆云深也把客房浴室里换下的湿衣服装好了,傅梓遥冲他点了点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过小奶奶打电话找我了,我要过去了,你呢。”   “一起走吧。”陆云深很随意的答道,“末晚也给我打电话了。”   抿了抿嘴,她到底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两人一起下楼,她却欲言又止,陆云深在一边,笑容温和浅淡:“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她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还有这等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则静静等待着,仿佛在等她开口。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真这么大方?什么都放下了?一点芥蒂都没有?”   他知道她说的是唐末晚的事情,他表现的很大度:“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态度呢,歇斯底里,有爱转恨?闹出像韩夏朵那样的各种各样的丑剧?”   傅梓遥蓦然怔忪。是啊,爱而不得的结果,无非两种。一种笑着成全,一种死缠烂打。   韩夏朵选择了后者,而陆云深选择了前者。   她突然垂头不说话了。   “怎么,觉得我跟你说笑?”   “不是。”她摇头,“你表面看起来是放下了,那么内心呢,真的毫无芥蒂?”   这个问题,果然问的陆云深沉默了。   他不是圣人,只是个普通男人,又怎么会真的毫无芥蒂,一开始真的是这样的,但现在似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能真心笑着对他们了。   他笑了笑:“应该可以。”   傅梓遥愣住了,完全不知所措,看着陆云深的眼神充满怪异。   陆云深也笑了笑,随后接到了陆何明的电话。   他不太喜欢接陆何明的电话,小时候渴望父亲,但真的到了这个年纪,这无法融合的亲情反而成了累赘,有些束手束脚的。   傅梓遥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示意她开车,陆云深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接了电话。   陆何明关心道:“云深,今天感觉怎么样?”   陆云深默然:“就这样吧。”   傅梓遥忍不住侧目看了她一眼,他也正好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她又飞快移开,表现的镇定自若,但陆云深突然发现,她圆润的耳根子上,一抹嫣红。   无端的,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那有合适的人选吗?”   陆云深有些疲于应付,索性直接了当说:“有了我会告诉你的,别给我打电话了,我很忙。”   那边的陆何明愣了愣,很快结束了通话。   陆云深也愣住了,他很少对人发脾气,可对着陆何明的时候,总有一股难以压制的情绪在心底发酵,酝酿着想爆发。   察觉到傅梓遥的侧目,他有些难堪的敛了敛神色,傅梓遥也不擅长安慰人,更加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亲情,所以表现的很淡漠。   现在傅成光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她也看的很淡,只是偶尔,心中还是有一丝难过,现如今,她如傅子慕,反而成了彼此的依靠似的,他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血缘最近的人了。   “抱歉。”陆云深开口。   “没事啊,不用跟我抱歉。”她笑了笑,车子开的很平稳。   陆云深也知道她的情况,一时间,竟然觉得语塞,多么可悲又相像的两个人。陆云深的心,无端又疼了一分,他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之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车子猛踩了一下急刹,猝然停在了马路中间,后面的车子差点追尾,傅梓遥反应过来,急忙重新发动了车子:“就这么过的。”   她不愿意说,陆云深也不勉强,但还是回到了那个话题上:“我说我考虑清楚了,你呢,考虑好了吗?”   傅梓遥蓦地心跳又不听使唤了:“什么意思,陆云深,你们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你想让我进你们家公司吗?”   “跟这个无关。”陆云深苦笑了一下,陆何明的招数,确实闹的人尽皆知。   她蹙眉:“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公司要发展海外业务,我过段时间会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陆云深顿时语塞,回到别墅,也是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晚上的宴会,比白天还要热闹一些,来的人更多了,小朋友也更多,傅缙言玩的不亦乐乎。   商谨如也来了,带了好大一份礼物过来。   唐末晚很喜欢商谨如,也许是因为她的豁达从容与优雅知性吧,总让人心生接近之意。系叉叼号。   商谨如把礼物交给傅缙言之后,就朝唐末晚走过来,笑盈盈开口:“不好意思,中午有事,没来得及。”   “没事,你能来就很好了。”   谢依人也跟她打招呼。   商谨如是商家长女,也算是圈子里排得上的名媛,一出场,自然是备受瞩目。   不过她其实是接到了傅绍骞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一定要她过来,好像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于是转了一圈,寻找着傅绍骞的身影。   可惜,未果。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上面的号码,心神一凛,立刻走到外面无人的角落里接听,这是来自公安大队的号码,这个号码二十年来她已经烂熟于心,却从来没有一次是主动响起的。   商谨如的心,快要跃到嗓子眼。   “喂,你好。”   “你好,我们这里是xx公安分局,请问是商谨如本人吗?”   “是的,我是。”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妹妹已经找到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来我们警局一趟,确认下资料。”   商谨如手一松,手机差点脱落,幸好及时稳住了,但她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震惊:“你说什么,你说我妹妹找到了?”   “是的。根本dna比对结果,确认无误。”   眼泪倏然从商谨如的眼眶里滑落:“我能不能问下,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   警员翻了翻资料,还是告诉了她:“唐末晚,具体人在哪里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也打电话通知了她的家属,明天也会来警局的。”   “您说谁?”商谨如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了。   “唐末晚。”对方又重复了一次。她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结束通话,她手脚冰凉的转身,唐末晚的家属就站在她身后。   “绍骞!这是怎么回事!”商谨如疾步走向他,脸上浮现的激动神色令人动容,甚至有些失态的抓住了傅绍骞的衣服。   傅绍骞稳住她的肩头:“事实就是这样的,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忍不住的,商谨如就开始落泪了,“都这么多年了,我……我……”她确实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傅绍骞理解,安慰她:“现在也算是圆满了。”   “如果在知道这样的话……你说……何必兜那么大圈子,当时我就觉得她像我失踪的妹妹……早点去验个dna不就好了……”   世人总是懊悔,为什么不早点去,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庆幸的是,她发现还不晚。   远处,唐末晚走来,看到商谨如靠在傅绍骞怀里的情形,愣了愣,听到了商谨如的哭声,她没有扭头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傅绍骞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她的身影,推开了商谨如,疾步朝她走来。   唐末晚虽然站着,但笑的有些勉强。   商谨如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疾步跑了过来,看着唐末晚,二话不说,就抱住了她:“末晚……”   直转急下的剧情让唐末晚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她眨眼,望着傅绍骞,又拍拍商谨如泣不成声的身体:“商姐,你怎么了?”   “对不起,末晚,对不起,姐姐不该把你弄丢的,对不起……”   这些年,商谨如可以说一直在自责中度过,是她带着妹妹出去的时候,妹妹才被人拐走的,她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自责了二十多年,这一刻,是她觉得最为轻松的时候……   第282章 商家的孩子   商谨如的哭声,让唐末晚如遭电击,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二十多年压抑的情绪似乎一下子爆发出来,饶是商谨如再镇定优雅。也失态的不能自己。   这边的哭声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   傅绍骞建议道:“还是先到旁边去说吧。”   商谨如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拉着唐末晚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傅绍骞带他们进了无人的休息室。唐末晚的脑子有些懵:“能不能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坐下。我跟你说。”商谨如始终紧握着唐末晚的手,刚才这一出,让她的妆有点花,但无损她的美貌,“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我一直在找她。”   唐末晚点头,这个有印象,当初她去商谨如店里买睡衣的时候,商谨如便说过,她也有一个妹妹,跟她一般大。让她觉得格外亲切。   “没错,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现在找到了,那个人就是你,末晚。”   唐末晚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当商谨如把这个结果告诉她的时候,她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商姐,你没有开玩笑吧。”   这怎么可能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是真的是真的。”说着说着。商谨如眼泪又落了下来,这都是真的,没有骗你,末晚,当年是我带你出去的。可是我太贪玩了,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末晚,对不起。”   唐末晚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站在一边的傅绍骞,傅绍骞点头,唐末晚仍是有些惴惴的:“这次没有搞错了吧。”   韩家的乌龙误会,让她纸巾心有余悸,现在更是不敢随意相信。   “没错没错,千真万确的,家里有你小时候的照片,你可以回家去看看,肯定没做的!”   “所以你们刚才?”虽然唐末晚没误会,但心里多少有些介意啊。   商谨如解释:“刚才是因为绍骞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太激动,一时没控制住。”   唐末晚愣愣的,还是觉得像做梦似的,商谨如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她的手:“你今晚就跟我回家吧,妈妈为了你,这些年都抑郁成病,你要是回去了,她的病肯定就不药而愈了,啊,我要打电话通知他们。”商谨如的母亲就是许一宁的亲姐姐,许婉宁,可一直在新西兰养病,商谨如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   傅绍骞也没阻止他,就是有点心疼唐末晚的茫然。   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唐末晚紧张:“这是真的吗?”   “嗯,这次是真的,没错。”   唐末晚努力控制着自己紧张的情绪,听商谨如在那边激动打电话,结果听她紧张的叫:“妈,妈……”   “怎么了?”唐末晚也跟着着急起来。   商谨如的电话随后被挂断,但是很快,那边又打了过来,这次换了商谨如的父亲,商谨如着急道:“爸,妈没事吧。”   “没事,太激动身体受不了,晕过去了,你说小萱找到了?”   商谨如点头:“找到了,在我身边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马上,我马上叫人订机票。”   “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好。”   唐末晚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消息来的那么突然,她都来不及心理准备。   商谨如仍是有些想哭,当年她也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甩开了司机,带着妹妹上街,结果自己被橱窗里无颜六色的玩具吸引,一时没注意到手边的妹妹,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哪里还有人。   虽然这些年父母没有怪过她,但她心里却一直很自责,尤其是看着许婉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更是难受的夜里难以成眠。   这种一遭得偿夙愿的感觉,太难以形容。   傅绍骞怕商谨如影响唐末晚情绪起伏太大,索性道:“时间差不多了,先出去吃饭,缙言要切蛋糕了,剩下的明天说也来得及。”   唐末晚站起来:“对啊,缙言肯定在外面等急了。”   商谨如点头:“你们先出去,我去补个妆。”   外面已经准备妥当,老太太到处找人,可算把人找到了,满堂宾客,唐末晚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上面的傅缙言,他在等待他的父母,傅绍骞和唐末晚上去后,瞬间全场灯灭。   一个九层的蛋糕被傅子慕从后面推出来,上面插着三根蜡烛,盈盈的烛光下,老太太找来的小朋友在旁边站成一排,可以唱生日快乐歌。   蛋糕被推到傅缙言的面前,唐末晚蹲下身,在傅缙言的脸上亲了一口:“宝贝,生日快乐。”   “谢谢妈妈。”小家伙回吻了他一下,示意傅绍骞也蹲下身,万众瞩目下,傅绍骞只好弯腰,小家伙在他脸上亲吻:“谢谢爸爸。”   傅绍骞手一捞,就把傅缙言捞了起来,傅子慕把蜡烛点燃了,那边的小朋友唱歌也结束,傅梓遥说:“许愿吧,缙言。”   傅绍骞把傅缙言送到拉住面前,小家伙有模有样的闭起眼睛,许了三个愿望,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了。   生日宴散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唐末晚满心疲乏,商谨如不肯走,傅绍骞便叫人收拾了一间客房给她住。   唐末晚虽然也有很多话想说,但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只能先上床休息。   让人没想到的,商正茂和许婉宁夫妇,竟然会连夜从新西兰飞回,而且第二天大早,就登门造访了。   那时候唐末晚还睡的很沉,傅绍骞先起床,接见了他们。   商家是商贾之家,却也是书香世家,商家祖上曾经官至太傅,系出名门,非常重视德才兼备,对后辈要求甚高,现商家当家是商谨如的爷爷,商德诚,国家一级重点津贴的享受者,商家后辈有人经商有人从政也有人从教,根系错综复杂,但无一例外,全部是业内精英,并且广受好评。   商德诚倡导的儒道,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很少的体现。   商正茂过去从政,但因为妻子生病,随后便从商,如今他已辞去公司董事长职务,只享有股份,每年拿分红,继而专心陪伴妻子。   许婉宁也如她的名字,温婉优雅,秀外慧中,这些年因为积郁成疾,身体每况愈下,精神也不太好,尤其是坐了一夜的飞机,此刻看来,说不出的憔悴。   老太太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唏嘘不已,对唐末晚又格外心疼几分,但看到宽厚的商正茂和温和的许婉宁时,她的好感倍生,比起韩家,她确实觉得唐末晚更像是这样宽和亲厚的人家出身的。   尤其是看一眼看到许婉宁的时候,老太太更加确信,因为唐末晚身上的气质与她如出一辙。   当初,也是因为许婉宁与许一宁是亲姐妹的关系,面貌上或多或少的继承了相似之处,所以才会觉得唐末晚与许一宁想象,理所当然的将她误会成韩之敬和许一宁的孩子。   幸好,老天有眼,让这一切误会没有继续下去。   不过韩之敬和许一宁的孩子还没下落,也怪让人心疼的。   许婉宁不停的朝楼上张望,傅绍骞看了看时间,也觉得这样等有些不妥,站起来:“我去找她一下吧。”系低肠弟。   “不,别,绍骞,不用,我们在这里等就行了,听说她又怀孕了,让她睡吧,我们等一下没事的。”许婉宁说起话来轻轻婉转,这是商谨如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如此清晰的表达出一个完成的句子,不是不意外的。   果然,她这是心病,孩子找到了,她的病就不药而愈了。   “妈。”商谨如坐在她身边,连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好了,都过去了,现在人已经找到了,没事了,没事了。”许婉宁反过来安慰商谨如。   唐末晚洗漱完下来,听到客厅里隐隐的啜泣声,不由得加快了步子,站在缓步台上,看到底下这大片的人影,坐在沙发上的人也注意到了她,纷纷抬头。   许婉宁和商正茂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傅缙言牵着唐末晚的手,见她杵在原地,客厅内气氛又如此诡异,有些害怕:“妈妈,你没事吧。”   “小萱,我的小萱……”许婉宁在底下,几乎一眼,就把唐末晚给认了出来,也许,这才是母亲吧,于千万人中,第一眼,就能把自己的孩子认出来。   “缙言,带你妈妈下来,小心点。”傅绍骞在楼下发话,小家伙应了声,牵着唐末晚的手,小心下楼。   客厅内,许婉宁已经迫不及待跑到楼梯口,待唐末晚下来后,第一时间,将她抱在怀里:“小萱,我的小萱……”   唐末晚第一次见许一宁时,并没有心痛的感觉,只觉得世事无常,可是见许婉宁的时候,却没来由感觉一阵心痛,并且她也感到了许婉宁的痛彻心扉。   老太太也是感动的在旁边抹泪:“先坐下说吧,坐下说吧。末晚还没吃早餐呢,你们聊,我去厨房给她弄点吃的。”   许婉宁一瞬不瞬的盯着唐末晚,还拿出了她小时候的照片,唐末晚一看,就确认了那是自己,她成年后虽然照片不多,但或多或少还是留下了一些,怎么可能错认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彭媛不喜欢跟她拍照,每次站在一起,也是百般勉强,但许婉宁拿出来的照片不一样,她抱着小时候的唐末晚,满脸的温柔笑意,而照片上的唐末晚,穿着一身粉色的蓬蓬裙,带着一个蝴蝶的头箍,银色的公主鞋,白色的袜子,活脱脱小公主的打扮,脸上是甜甜的笑。   本来,她应该有一个很幸福的童年和生活,却被可恶的人贩子蒋正南给毁了,从她被拐卖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出现了偏差。   老太太从厨房端了燕窝出来,看到稀里哗啦的一群人,也大为感慨,傅缙言傻愣愣的坐着,可能被他们的哭声吓坏了,有些惴惴不安的问傅绍骞:“爸爸,妈妈这是怎么了?”   “没事,缙言,叫人,叫外公外婆。”   傅缙言抓了抓脑袋,十分的不理解了:“爸爸,我怎么有那么多外公外婆啊。”   傅绍骞愕然,解释:“之前的不用管了,认准现在这两个就行了。”   “是啊,是啊,缙言,我是大姨,叫我大姨。”商谨如这会儿擦干了眼泪就凑到傅缙言的面前,开始刷存在感。   傅缙言看了傅绍骞一眼,又看看商谨如的脸,乖乖叫了声:“漂亮大姨。”   商谨如一阵感慨:“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商正茂带着眼镜,给人的感觉跟韩之敬差不多,他把傅绍骞交代了外面:“绍骞,我们外面聊几句吧。”   傅绍骞起身,跟商正茂来到外间,商正茂已经平复下心情,这个混过政商两界的男人,深沉而内敛,他满眼肯定的望着傅绍骞:“这些年,要谢谢你对她的照顾了。”   “客气了,商伯父。”   傅绍骞自然的称呼道,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么招呼的,傅绍骞跟商家人也算熟识,只是这次,商正茂听罢,愣了愣:“绍骞,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傅绍骞莞尔,但并未对商正茂的话做出正面回应。   他的印象里,还真没有这个字眼。   商正茂也没有勉强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边商谨如出来叫他们,商正茂对傅绍骞说:“晚上带末晚回大宅一起吃个饭让她爷爷见见吧,丢了这么多年,都成大家心病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商正茂感慨万千。   傅绍骞应下来,商正茂擦了擦镜片:“还有件事情想问你,听说,那个人贩子现在正关在看守所?还有彭媛还调包了韩家孩子的那个女人?”   商正茂是参过政又经过商的人,儒雅的外表下藏着多深的心思傅绍骞也不敢断言,听他这么问,多少猜到了一些,点头。   聪明人的对话,是不需要把话讲明白,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   傅绍骞想这件事情他可以放心让商家去办了。   恩威并施的家族才能长盛不衰,商家能在各界独领风骚,如果单靠一个儒字,是万万不够的,这背后还有一个字相辅相成,狠。   彭媛和蒋正南的人生,或许比傅绍骞预料的会更凄惨。   老太太留他们吃了午饭,午饭过后,许婉宁依然依依不舍。   商正茂规劝道:“先回去吧,晚上他们过来吃饭,要回去准备下。”   “小萱……”唐末晚对许婉宁这个称呼,其实仍是非常不习惯的,被人叫末晚叫了二十多年,一下子被这个名字实在难以带入。   许婉宁告诉她,她原名叫商谨萱,是商正茂的儿女,也是商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只可惜……   说着说着又要起眼泪了:“好了好了,不说了。”许婉宁压了压眼眶站起来,“那我们先回去,晚上等你们过来。”   老太太亲自送他们出门,老太太高兴极了,拉着许婉宁的手说:“这下是真的找到亲家了,绍骞和末晚的婚礼可算是有个盼头了。”   许婉宁拢了披肩,回头又张望了几眼,这才笑着上了车,车子离开别墅之后,她却仍是感慨,商谨如道:“要不要给小姨打个电话,也许他们孩子很快也会有消息的。”   “嗯,我来打。”于是许婉宁亲自给许一宁去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许一宁,握着手机:“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是啊,一宁,相信你们很快也会有消息的。”   “希望吧。”许一宁站在办公室内,望着对面的医院大楼,她的心情,一如这窗外的天气,阴沉雾霾。   一天找不到,一天就是她的心病。   傍晚时分,老太太帮他们准备了不少礼品:“绍骞,第一次上门,不能缺了礼数,这些礼品你看看,够不够,不够咱们再添点儿。”   唐末晚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很是惊讶:“小奶奶,怎么那么多。”   “礼多人不怪嘛,绍骞这可是正式第一次登门啊,得给人留下好印象不是,万一商家人反悔,不肯把你嫁给绍骞可怎么办呢。”老太太考虑的甚是长远。   唐末晚有些哭笑不得。   傅绍骞更是笑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商家还敢不给我?”   这话惹来唐末晚一顿粉拳。   老太太也被逗笑:“好了好了,你们都别闹了,赶快走吧,缙言,到了那边,记得叫人知不知道。”   “知道了,太奶奶,你说了好多次了,我心里有数。”   “乖,记得给你爸妈长脸!”   “遵命!”   老太太站在门口,冲他们挥手,回头自己房间里,犯不著发出傅站的照片,手指抚摸着冰冷的相框,脸上却戴着笑容:“老头子,你这下总算满意了吧,这可是商家的孩子,跟我们绍骞,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吧,你也该瞑目了,老头子……”   第283章   傅绍骞开车来了商家,商家别墅位于风景区边上的黄金小区,属于排屋,从上往下,价值不一而足。但最低的,也要五千万以上。   住在这里的,是真正的奢华之家。低调又奢华。显山不露水。   小区保安严密,若不是住在这里的住户,出入的车辆都要经过严苛盘查,但傅绍骞的车子一开到门口,就有一个漂亮的女子跑入保安亭,说了几句,保安便点点头,放了行。   这个前来接他们的女人正是商谨如,她手上还拿着一块这小区独有的通行证。   傅绍骞停了车,她见唐末晚和傅缙言坐在后座,便上了前面的副驾驶,把通行证放在前挡那:“有了这个以后就可以自由出入这里了。”   傅绍骞不置可否,商谨如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别觉得没用,这里以后就是末晚的家了,她是要从这里出嫁的,你要是不想要这东西。下次进不来你可别怪我。”   商谨如作势把通行证拿回去,傅绍骞一愣,已经快一步把通行证放到了自己左手边的缝隙中。   “呵。”商谨如忍不住嗤笑出声,“还不谢谢我,我帮了你多大的忙啊。”   “嗯,谢谢。”   傅绍骞与商谨如认识多年,两人交情也不浅,只不过这一次,傅绍骞在开车,商谨如却与他勾肩搭背:“绍骞,现在,你是不是该叫我声姐姐了?我是不是该喊你妹夫了?妹夫……哈哈,妹夫……”   商谨如是真的很高兴,笑起来的声音格外爽朗,傅绍骞也算是看透了这一家子。一个个的全部想占他的便宜。   一个让他喊爸,一个让他喊姐。但总比韩家人让他看的顺眼许多。然而对于这一声妹夫,他始终是没有理会的。   商谨如也不恼:“你不叫没关系,等着吧。总有一天你得心甘情愿的喊我一声,而且这日子也不远了。”   商家别墅近在眼前。   在山顶,最高处的房屋,站在房屋的阳台上,可以看到整座城市嶙峋的屋脊,整片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上来的时候商谨如就给他们打过电话说人到了,这会儿商正茂和许婉宁已经在门口翘首以盼。   站在旁边的,还有一些唐末晚不认识的男男女女。   商谨如安慰道:“没关系,都是家里的一些亲戚,小时候你也是见过的,而且大家都很和气,没有问题的。”   唐末晚点点头,傅绍骞把车停在车位上,下车,又到后座,替她拉开车门。   小家伙不用人抱,自己就如一尾泥鳅似的从里面钻了出来,唐末晚大着肚子不方便,傅绍骞便伸手,她笑了笑,把手放入了他骨骼雅致的手心中。   他的掌心很温暖而沉稳,牵着她的手下车,她也看到了门口那一字排开的一众人等。   除了商谨如的爷爷商德诚没有出来,屋内的全部人都出来了,望着底下站在车边的一对登对的俊男美女。   “没想到我们小萱眼光这么不俗,竟然选了个乘龙快婿回来。”   “可不是,两人站在一起真是登对极了。”   “还有那孩子,长得真俊。”   “是啊,缙言,来外公外婆这里。”商正茂朝他挥了挥手,傅缙言立刻一路小跑着朝他冲过去,乖巧的喊着,“外公,外婆。”   许婉宁高兴极了,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给了一个非常非常厚实的红包,同时摸摸孩子柔软的发:“缙言第一次来,这是见面礼。”   “是啊,是啊。”后面的人竟然都如法炮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给递给了傅缙言,这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唐末晚甚至看到他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去了。   可能这就是大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吧,还没进门,傅缙言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见唐末晚还站着那里,怕她受累,许婉宁急忙出声:“咱们还是进屋聊吧,来,小萱,先进来。”   对小萱这个名字,唐末晚实在缺乏代入感,见唐末晚面色尴尬,商谨如冰雪聪明道:“妈,还是叫末晚吧,比较顺口,她也比较习惯。”   唐末晚朝商谨如的感激的递去一眼,许婉宁见状,反应过来,赶紧改口:“是,是,末晚,是妈考虑不周,晚晚,叫你晚晚可以吧。”   “嗯。”唐末晚始终是有些拘谨的,也幸好傅绍骞一直紧握着她的手。   一群人哗啦啦的进屋,偌大的客厅也不见拥挤,就见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沙发上,正是商德诚。   商正茂说:“晚晚,过来见见爷爷。”   爷爷约莫七八十岁,满头白发,带天庭饱满,沧桑的脸上刻满风霜,眼神锐利,却又难掩慈祥,看了唐末晚和傅绍骞一眼,仅说了一句:“小萱回家了啊。”   倒是傅缙言,很得老人的欢喜,老人家朝她一招手,他就噔噔噔跑了过去,祖孙四代,其乐融融的画面。   吃饭的氛围也很好,没有人说为难的话,多的是对唐末晚的心疼,终于让唐末晚体会到一丝家庭的温暖。   吃着吃着,她禁不住热泪盈眶,傅绍骞悄悄在底下紧了紧她的手,她赶紧敛住了泪意。   这顿饭吃的很高兴,也很尽兴。   不知不觉,时间飞快,傅缙言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到后面已经有了困意,蜷缩在沙发上开始打瞌睡。   唐末晚见状,看了看时间,她看向傅绍骞,傅绍骞点点头,终于放下了交叠的修长长腿,从容道:“各位,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去了,改天再登门拜访。”   “这就要回去了?”许婉宁多有不舍,感觉好多话都没说,一直拉着唐末晚的手,“要不,今晚就在这里住吧,我已经叫人把你小时候的房间重新收拾好了,可以住的。”   唐末晚不是明白她眼中流露的渴望,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傅绍骞淡笑答:“来日方长,改天我再带她回来,她认床,要是换个地方不见得睡的好。”   “这样啊。”许婉宁无限遗憾,还是商正茂出面,“别操之过急,一步一步来。”   许婉宁只好松手。   傅绍骞带来那么多东西,让许婉宁很不好意思,礼尚往来,回去的时候,也硬是让他们带了一车回去,因为里面还有许多是给唐末晚补身子的,所以有过之而无不及。   灯火璀璨的别墅在身后逐渐远去,因为车前有了通行证,所以保安并未阻拦,很顺利的出了小区。   小家伙已经靠在后座打起了瞌睡,望着两边不断后退的阑珊夜色,唐末晚却仿佛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那么和善的一家人,真的就是她的家人吗?   她习惯了受冷遇,就算是后面的韩家,也是诸多诟病,让她能够坦然接受,可现在变成了商家,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觉得不安。   傅绍骞像是看出她的不安:“不用逼迫自己,如今已经明确了你的身份,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唐末晚点点头,无端的又想起彭媛来:“如果当初要不是妈……我说彭媛,如果不是她弄出这么多事情来,你说,我们还能遇见吗?”   能吗?人海茫茫,还有可能相遇吗?   岂料傅绍骞竟然斩钉截铁的回答:“呵,那应该更容易吧,说不定你几岁的时候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确实如此。他跟商谨如不是很熟?   她侧目过去,瞥了他一眼:“那你跟商……我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一切的关系都需要重新梳理,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有些称呼的改变,一时间还是多少有些别扭。   傅绍骞回神望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她也不是故意胡思乱想,就是有点点好奇,也还有点点因为昨日生日宴上他们的那个拥抱有一丝丝芥蒂,当然不是针对傅绍骞,而是针对他抱别的女人这件事情,所以有些钻牛角尖:“随便问问啊,你不是说如果我一直在这里长大,我们说不定很早就会认识了吗?那你跟我姐也很早认识了啊,而且郎才女貌又年纪相仿的,你说你们难道就……”   呵。绕了这么大一圈,傅绍骞总算明白自家小妻子脑子里这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了:“你在吃醋啊。”   “我才没有!”唐末晚急于否认,可又觉得否认也没什么效果,索性目不转睛盯着他。   傅绍骞点了下头,甚至还抽空捏了下她好不容易有些丰腴的脸颊:“你也说了我们年纪相仿,嗯,我年纪比较大,我喜欢吃嫩草。”   “……”一句话,说的唐末晚顿时哭笑不得,不过很快的,脸上就浮现出笑意,“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话虽如此,她也明白,有些人是只适合做朋友的,果然,傅绍骞何其聪明人也,立刻把战火引到了她身上:“那么你呢,之前不是很喜欢陆云深吗?现在呢,还有感觉吗?”   “哪有,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啊。”   “是吗。”傅绍骞怀疑的语气让唐末晚觉得冤枉,可想想自己刚才那神态,忽然就释然了,点头,“嗯,当然,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你说得对,其实我更喜欢老牛,老牛体力好,又比较勤奋,你说对不对!”   唐末晚故意把身体靠了过去,也幸好车子已经到了回家的直路上面,傅绍骞在路边停了车,唐末晚见状,急忙退开,他却一把将她捞了回去,但隔着肚子,也不好做什么,只是攥紧了她的手,察觉到他漆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唐末晚突然觉得一阵燥热和心慌。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唐末晚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她努力回想,“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不是。”傅绍骞深邃的目光始终不离她的侧颜,“后面那句。”   “啊……”唐末晚一想,就明白过来了,是那句,其实我更喜欢老牛,老牛体力好,又比较勤奋,顿时满面通红,“难道我说错了吗?”   傅绍骞的眼神里带着很多唐末晚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就在她紧张的想道歉的时候,傅绍骞又点了点头:“说得不错。年轻有什么用,还不如我体力好。”   车子重新启动,但是唐末晚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可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也不知道哪句话惹得他不快了,其实刚才那句话,是有些褒奖的意思在里面的吧,他应该能听出来吧。   带着点惴惴不安回家,不过很快,这件事情就被她抛诸脑后。   等日后傅绍骞买了大堆的运动器材把他楼上那间健身房重新装修了一遍,每天至少在里面锻炼两个小时的时候,唐末晚愣住了,完全不知如何以对。   当然,这是后话。   将近年关,傅绍骞还是有些忙碌了。   陈墨被他借出去给傅子慕,他自己公司的事情,就需要他自己多操心一些。   老太太急于给他们办婚宴,可唐末晚身子实在不方便了,许婉宁心疼,便作罢,一切都等生完孩子之后再说。   每个周末,傅绍骞都会带着唐末晚回商家去吃饭,虽然做不到亲密无间,但血缘割不断,商家人又待她极好,大家相处都很不错。系讨豆扛。   许婉宁几乎是每天都过来傅家别墅这边,一来看唐末晚二来照看外孙。   老太太很高兴,家里总算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许婉宁偶尔说起自己妹妹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丝怅惘的,她的孩子是找到了,但是许一宁的时候,却始终没有什么消息。   韩家经过韩夏朵的事件后,也是大不如前。   听说胡亚兰也病了,精神很不好,整天胡思乱想的,似乎也是精神出现了问题,听说老是听到韩夏朵在喊救命,她要去救人之类的。   韩文清好不容易保住了局长的位置,韩文轩的公司也好不容易度过了危机,现在的韩家,是禁不起一点风浪的。   弃车保帅是韩家人的处事原则。   所以纵然不舍,韩文轩还是不许胡亚兰立刻家里一步,不许她在闹出一点点动静来,现在他们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明哲保身。   虽然落得这个地步都是韩夏朵咎由自取,但韩文轩心里又岂会没有一点心疼,怎么说都是自家的孩子。   他在傅绍骞面前那一跪,已经摒弃了任何的尊严,可惜傅绍骞……   傅绍骞其实也不是不动容的。   韩文轩给他下跪,说起来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收到消息,说韩夏朵在里面的情况很不好,甚至有几次试图自杀,已经真的出现了精神错乱的样子,还有幻觉。   傅绍骞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手指笃笃敲着,那边的人还说,这样下去,步出一星期,她就会真的变成精神病患者了。   思忖良久,傅绍骞对着手机说:“那就给她换个房间吧,但是,这辈子,都不能让她在离开那里一步。”   有些人,终其一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如果非要强求,那么换来的代价,就是十分惨重的。   韩夏朵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一声,会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   从这个房间换到另外的房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过道,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想着外面的海阔天空,她想大喊大叫,她想大闹,可身体被人注射了药物,她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发出来的声音也低的类似动物的呜咽。   她真的有些受不了,受不了这样形容枯槁的自己,受不了这慢慢铁窗后面无尽的折磨。   里面的人给她换了个单人间,挺干净的,至少没有人再会折磨她。   可是她的眼角还是止不住的落泪,胡亚兰和韩文轩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看过她了,他们都不要她了吗?她要如何在这里度过漫长的余生?   恨,悔,现在又有何用。   年末。备年货。   唐末晚虽然肚子大了,但在家里呆的久了,还是想要出门逛逛。   老太太要去超市备年货,可超市人实在太多了,对唐末晚来说并不适合,所以到了超市后,老太太去买东西,唐末晚就陪着傅缙言在楼下的kfc坐着。   她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唐镇远。   唐镇远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看起来有些憔悴,手上提着一壶油和一些味精。   这个年,对他来说,是孤单的,也是诸多伤心的。   唐末晚听说他与彭媛已经离婚。   至于彭媛和蒋正南的案子,已经宣判。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案子被判的很重,竟然判了无期徒刑。   而唐镇远家里的最后一点钱,都被彭媛拿走,唐镇远在还没宣判之前,就像法官递交了离婚申请,待宣判结果出来,法院就同意了他的申请。   唐镇远这辈子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多少让人同情唏嘘。   傅缙言也见了,小声说:“那是外公。”   唐末晚摸摸他的头发,并没有纠正,但也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只是盯着他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慢慢远去。   唐宛如的死对唐镇远打击也很大。   有些人,有些事,主要是要被遗忘的,她只能在心底替他祈祷,身体安康。   在过年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情,不大不小,也没有多少人关心,而且还被傅绍骞刻意压下了,唐末晚根本不知道。   彭媛得了决定,是淋巴癌。   在送我监狱之前的体检中发现出来的,并且已经是晚期,治疗没有任何的意义。   老太太知道了,长长的叹息一声:“这就是报应吧,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是时候了。”   第284章 生孩子 两更合并,送小剧场   农历新年在一片祥和喜乐声中拉开序幕。   这个年是唐末晚这二十多年有记忆以来过的最幸福的一个年。   全家团圆,阖家欢乐。   有爱她的父母,也有爱她的丈夫和孩子,当然,她也爱他们。   在声声祝福声中。他们又经历了一年,站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烟花在院子里升空。满目的璀璨,唐末晚靠在傅绍骞的怀里:“但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说:“会的。”以后的每一天,他们都会如此。   肚子已经过了36周,已经说已经足月。而且长得很好,可以放心。唐末晚忍着始终没有询问男女,他们也都不问,老太太和许婉宁准备的衣服,大多是黄色的,中性的颜色,男女宝宝都可以穿。   还没出生。小小的婴儿房里已经堆得放不下去了。   唐末晚也是哭笑不得,她的身子已经难以下床了。脚肿的厉害,而且夜不能寐,她才明白,原来孕晚期是那么辛苦的事情,以前生傅缙言的时候,都没有经历过这一段。   可是跟孩子吃的苦比起来,她宁愿自己受苦受罪,也不想孩子再去保温箱里承受一次先天不足的磨难。   谢依人比唐末晚更困难,她的肚子比唐末晚更大,不但脚肿,还全身都肿,陆立风把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收了起来,可是有一天谢依人心血来潮。拿着手机拍了张自拍,看着相机里那个全身浮肿几乎看不出原来面貌的女人,她哇的一声被吓哭了。   陆立风在外面赶到房间里,看到泣不成声的谢依人吓了一跳:“不会是要生了吧。”   谢依人则抡起拳头打他:“陆立风,你说,这个丑女人到底是谁?”   原来她是被自己给丑哭了。   确实,手机里的女人与过去那个活的精致而美丽的女孩比起来,形象有些惨,她哭的稀里哗啦,陆立风终于一把抱住了她,安慰道:“不丑啊,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丑呢,这是我孩子妈呢,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了。”   谢依人愣了愣,又哭又笑的,一把将他推开了:“你酸不酸啊,少恶心人行不行。”   陆立风无奈,看吧,这就是女人,你说她丑吧,她哭给你看,你说她美吧,明明心里高兴的要死,偏偏还要矫情一下。   不过陆立风也不恼,真心实意的搂着她的肩膀:“没关系,这些都是暂时的,等孩子生下来,就会恢复正常了,再忍几天,马上就好了。”   谢依人点了点头,但仍是止不住的担心:“我这几天在网上看人家的生产日记,陆立风,生孩子好疼的,你说到底会有多疼呢。”   她掐着他的掌心,是真的觉得害怕,纵然陆立风满头黑线,他又没生过孩子,哪里知道有多疼,可还是一副过来人的经验模样:“应该可以忍受吧,你想想看,那么多人都生了孩子了,没听说哪个人是疼死的是吧。”   “……好像是。”   谢依人这人就是单纯,有时候很容易就把她糊弄过去,但是有时候,又能把你逼抓狂,她又抓住了陆立风的睡袍衣襟:“那你说,我是顺产好还是剖腹产好。”   “这个当然是顺产好。”陆立风虽然是心理医生,但该懂的医学常识可不少,在顺产与剖腹产之间,如果谢依人能顺产,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建议顺产,还列举了一大堆顺产的好处,剖腹产是要在肚子上划一刀的,想想就觉得很恐怖了。   谢依人冷不丁打了个寒噤,点头:“有道理,肚子被剖开,总是感觉慌兮兮的,可是陆立风,要是顺产的话……孩子是从底下钻出来吗?”   一想到这个话题,谢依人还是煞白了脸,这个问题她从六个月之后就每天都在考虑,今天终于逮着机会给问了出来:“陆立风,你觉得我那么小……孩子要怎么钻出来?”   “……”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至理名言,谢依人的问题,差点没把陆立风逼疯,“就那么钻出来吧,这个到时候要生了,你不想它出来它都会出来的吧,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谢依人的脸色却始终是有些难看的:“我知道,但是我看好多人都说,要是顺产的话,孩子从那里钻出来,以后那里就会变得很松的了……”这话谢依人说的很小声,那颗小脑袋几乎压到了陆立风的胸膛里面   陆立风呵了一声,又是一阵黑线,真不知道这小女人的脑结构到底是怎么做的,可就是那么可爱,让他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并且保证:“嗯,你放心吧,这事情只有我能感觉出来,而我是不会嫌弃的。”   “去你的!”谢依人没好气的一脚揣在陆立风的心口上,“这么说是真的了,是要变松的。”   她又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中,哪怕陆立风再发保证都没用,陆立风最后没办法,只好安慰道:“这个虽然是真的,但可以后天恢复的嘛,等你生完了,多做做操,再抹点油,肯定会恢复的比生之前还好。”   “是吗?你知道这东西?在哪里?你明天就给我先搞几瓶回来我看看?”谢依人的要求,让陆立风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下去,“依人,你会不会考虑太多了?”   “怎么会呢!男人是什么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就说你吧,每天晚上抱着我就你那点心思,我怎么可能没感觉,哼,你嘴上不说不代表你心里不想……”   谢依人零零碎碎列举了一大堆的罪状,陆立风真是哭笑不得,好吧,既然他的小妻子这么努力的为了他的幸福考虑,这点小要求他还是可以满足一下的,赶紧举手答应:“行,没问题,明天我就帮你弄回来。”   结果这答案一出,就惹来谢依人新一轮的控诉:“看吧看吧,陆立风,还说你不介意,你就是混蛋啊,明明心里就介意的要死,还这么快就给我弄这种玩意让我恢复……”   真是六月飞雪啊,陆立风大喊冤枉,却还是难逃睡沙发的悲惨命运。留谢依人一人独自在房里生闷气。   第二天,陆立风没有搞那玩意来,谢依人又不乐意了:“东西呢,不是说今天给我弄来吗?”   “老婆,不搞了吧,我真的不介意,我以我的人格发誓,你看唐末晚跟傅绍骞,人家老傅不也没嫌弃的吗,你放心,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你懂什么。”谢依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末晚以前那是孩子小,估计影响还不大,年轻,恢复好也是可能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啊,足月的孩子,个头大,出来的话肯定是会有影响的,不信你回头问问傅绍骞,看他有没有感觉,看他介意不介意。”   “……”陆立风这舌灿莲花,在谢依人这里又被堵得哑口无言。   “骗子!明明答应了我弄的,结果又没弄!出去,睡你的沙发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房间来!”   陆立风硬生生的被逼着睡了一星期的沙发,孕妇最大,稍有不顺心,陆立风只能去睡沙发。   一个星期后,谢依人的肚子比唐末晚还大两周,马上要临盆了,因为生了之后就要坐月子,一个月不能出门,谢依人强烈要求生之前要去大吃大喝一顿,还要陆立风把唐末晚和傅绍骞叫上,好好聚一聚。   这一次来的人有些多,傅绍骞和唐末晚来了,陆云深也来了。   陆立风和陆云深的关系并没有外界猜想的那么水深火热,上次一起跳楼也纯属意外,如今叶敏青和白江雪都看开了,英雄惜英雄,过去陌路是没办法,现在倒也可以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了。   当然谢明堂也来了,依旧是孤家寡人,看的谢依人只能在一边叹气:“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千年的铁树开花呢。”   谢明堂没理她,谢依人也索性随她去了。   唐末晚与谢依人面面相觑,看着都有些惨不忍睹的对方,没忍住,纷纷笑出声:“原来我们都变得这么难看了啊。”   唐末晚点头:“没想到后面会这么辛苦。”   好东西是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的。   谢依人趁着此时无人,迅速从包里拿了一瓶好东西出来,递给唐末晚:“藏好。”   “这是什么?”唐末晚惊讶,还想拿在手里仔细看一下,上面都是英文,她只一撇也没看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   按下她的手,谢依人神秘兮兮道:“回去再看,好东西!我逼了陆立风好久才给我弄回来的。”   “什么?”   谢依人附耳过去,在唐末晚耳畔轻声解释了一遍,唐末晚登时脸红了:“……真是个好东西。”   “是吧,男人是什么德行啊,哼,你回去好好看看,等回头到货了我给你也整一箱。”   “一箱啊,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慢慢用,总会用完的。”未雨绸缪的谢小姐一口气从国外订购了两箱,一人一箱,真是个善良的小伙伴。   至于另一边的陆立风,趁着傅绍骞落单的时候,立刻就凑了过去。   谢依人交代了,不信你去问问傅绍骞。   他倒也不是在乎,只是纯粹的好奇,所以前来打探一下。   傅绍骞瞧着他贼眉鼠目的样子,有些厌烦:“你想干什么。”   陆立风嘿嘿两声,先是抱拳拱了拱身:“前辈,有几个问题想跟你请教。”   傅绍骞挑眉,这个时候其实是有些得意的:“什么事情,你说吧。”   陆立风也没客气,直接问:“唐末晚生过孩子后,你们那方面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异样?”   傅绍骞愣了愣,才把他话里的意思听明白,看着陆立风的眼神中露出一点星星火光,陆立风赶紧道:“别误会,依人让我问的,我可没别的意思。”   “是吗?”傅绍骞站起来,冷冷的,甩了一个脸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之后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靠!小气!”陆立风也不是省油的灯,摆手,“行了,从你的表情中其实我已经猜到了端倪,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明白。”   傅绍骞挑眉:“你明白了?”   “是的。”陆立风不客气的答,“肯定是有影响的,所以你不好意思说,嗯,就是这样,等这次唐末晚生了二胎,恐怕这影响更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可千万别变成了牙刷杯和牙刷这种悲剧的效果。”   傅绍骞一顿,递给给他一个凌厉的刀眼:“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谢依人这肚子比唐末晚大多了,生出来的效果肯定也是不一样的,呵呵呵呵……”   这两个男人,是有多幼稚,竟然公开攻击起对方来,你来我往的,吵得还好不热闹,等最后唐末晚和谢依人明白过来的,没好气的给了各自男人一拳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综合来说,这次聚会也不是没收获的,至少谢依人明白了,这事真有影响,而唐末晚之前一直没问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等生完之后得好好问问了。   陆云深一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傅绍骞和陆立风对他的敌意早已烟消云散,但他们是从小到大的发小,关系铁,是正常的,他是后来者,始终有些格格不入也可以理解。   唐末晚过去找他聊天,发现他一直盯着手机看,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学长,你交了女朋友吗?一直盯着手机看。”   陆云深没回答,倒是一边的谢依人凑过来:“是啊,你要是交了女朋友可别藏着掖着哦,你要知道爸爸他们可急死了,要是找不到的话就跟我这个做大嫂的说一声,我可以给你介绍啊,我朋友多的是呢。”   “谢谢。”陆云深温和笑着,感谢了谢依人的好意。   谢依人居然被他的笑容秒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你别对着我这么笑,怪不好意思的啊。”   唐末晚莞尔,确实,陆云深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太忧杀伤力,仿佛天地为之失色,独留他清风明月,岿然不动。   陆云深也跟着笑了,那边的陆立风听到了谢依人的话,立刻过来,拎走了她的衣领:“别犯花痴了,人家心里有人了,轮不到你。”   “陆立风,你干什么呀,放开我。”谢依人抗议,人却已经走远。   傅梓遥申请了出国展开国际业务,等过完这个年,就要走了。   唐末晚也不知道陆云深怎么想的,总归是想劝一下的,这时候,傅绍骞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在她还犹豫不决如何开口时,他却已经大刺刺的把话捅了出去:“你跟梓遥怎么样了,是男人喜欢就追啊,现在不出手,等人出了国,你到时候想追都追不到,或者,我可以帮你个忙。”   陆云深抬头看着傅绍骞:“你会这么好心?”   傅绍骞的俊脸上却挂着一抹算计的笑容:“当然,我还等着你叫我一声小叔,你说我是不是好心?”   唐末晚一听,立刻伸手在他的胳膊内测狠狠拧了一下,拧的傅绍骞当下就变了脸色,瞪着她:“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才对!”唐末晚没好气的瞪回去,“会不会聊天啊,不想帮忙就别帮,但也不许给我捣乱。”   傅绍骞直皱眉头,唐末晚则对着陆云深笑意温柔:“学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会。”陆云深倒是笑的一派淡然,似乎并未被傅绍骞的话影响,“等你什么时候叫商谨如姐姐,我就什么叫你一声小叔,公平公正。”   “……”唐末晚忍不住为陆云深竖了个大拇指点个赞,这可不,立刻堵得傅绍骞哑口无言,一张脸色格外精彩,唐末晚还帮腔,“是啊,我姐还等着你叫呢,傅总,你打算什么时候叫啊。”   傅绍骞咬住唐末晚的耳朵:“唐末晚,你活的太快活了是不是……”   “哪有……”她咯咯笑,却是羡煞旁人的幸福,那种蜜里调油,坐在一边的陆云深深切的感受到了。   聚会一直闹到很晚,散场的时候,谢依人在陆立风的帮衬下陡然从沙发上站起,可是噗嗤一声,她忽然就顿住了,陆立风奇怪的握着她的手:“怎么了?”   大伙儿都奇怪的看着谢依人,底下一股股的水不断往外冒,不断打湿了她穿着的打底裤,她的脸色跟着变了:“陆立风,我好像破水了……”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寂静了一秒,然后是陆立风的吼叫声,谢依人惊恐的喊声,现场乱作一团。   谢明堂去开车,陆立风抱起谢依人往外跑,傅绍骞帮忙联系医院,陆云深去结账,深夜的街头,突然就热闹起来。   谢依人被平放在后面的座位上,一个靠枕垫在她的屁股下面,心慌的死死抓着陆立风的手:“怎么办,这是要生了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别怕,没事,羊水破了,是要生了,很快就到医院了,冷静点。”   “呜呜……那我是要顺产还是要剖腹产啊,你赶紧给我去订那几箱油啊,怎么能提前呢,我都什么准备都没有啊。”   陆立风其实比谢依人还紧张,一张脸都是煞白的,谢依人说什么,他就应:“好,我马上会订的,没事,别紧张。”   谢依人的手指忽然被握得生疼,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再度响起:“陆立风,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其实我没紧张,是你一直在紧张,你抓的我好疼啊。”   “……”陆立风只好先松了手,但实际上他的身体紧绷的如一块焊铁。   镇痛还是来临了,说来就来,没有任何的征兆,还见红了。   送到医院的时候,谢依人身下一片濡湿,痛的她开始死去活来,原本那些想说的话,都变成了:“老公,我好疼,好疼,怎么办,我好疼……”   “呜呜,我能不能不生了,怎么会那么疼……”   陆立风身上都是汗,跟着推车一路跑:“乖,不疼,不疼的,你乖一点,宝宝很快就出来了……”   “混蛋,你来生生看,怎么会不疼,疼死我了,啊……”   医生过来给谢依人做检查,看到羊水流了那么多,有些担心,赶紧又察宫口,幸运的是宫口已经开了,可开的比较慢,才开了两指。   医生又给她屁股下面垫了个枕头,送去了待产室。   那边不允许孕妇家属跟进,陆立风也被挡在了外面,谢依人已经痛的喊的快失了声,推进去之前,用那种幽怨而痛苦的眼神望着他,陆立风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握着她汗津津的手:“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在外面等你。”   谢依人忍着剧烈的疼痛,泣不成声道:“陆立风,我给你说我的银行卡密码,我觉得我快要疼死了……”   “……”两人在这边弄得难舍难分,护士很快打断了他们:“生个孩子而已,不用弄的生离死别,家属外面等着。”   谢依人最终还是被推入了待产室。   羊水破了,情况比较危急,孩子胎位偏高,如果头一直下不来,等流水流尽,是没办法顺产的。   医生也比较着急,妇产科主任亲自过来了。   陆立风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希望自己是名妇产科医生的,只能紧抓着医生的手,拜托:“麻烦你们了!”   他手劲极大,握得主任手都疼,笑着安慰他:“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谢依人确实疼的死去活来,宫口开的又慢,她感觉自己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开满三指,然后送入产房。   主任亲自检查了孩子的位置,又上了胎心仪,还给她绑了血压计,密切观测着。   谢依人哭着喊着:“医生,不是有无痛分娩针吗,能不能给我打一针啊,啊……我真是疼的受不了啊……”   医生说:“这个针是要提前申请的,你宫口都开了这么多了,现在打了也没用了,再忍忍,后面开的很快的。”   忍,忍,忍……   可是镇痛来的时候,哪里是她说忍就能忍得住的,谢依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医生,我不生了啊,医生,你们拉我去剖腹吧,啊……”   “你以为剖腹产那么好玩啊,肚子上挨一刀,你都到了这份上了,再咬一咬牙孩子就出来了啊。”   旁边还有位产妇在生产,也是喊的撕心裂肺的,她一喊,谢依人就一哆嗦,明明不想喊的,可忍不住,也跟着喊出来。   医生被两位的尖叫吵得耳朵疼,喝止她们:“别叫了,省点力气待会儿生孩子。”   呜呜……谢依人哽咽着,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的骂着陆立风,混蛋,再也不生了,太疼了啊……   她看着墙上的时钟一点一滴的过去,十一点多送进来的,三点钟从待产室拉到产房,现在都五点多了,疼了大半夜了,她真的要没力气了,而且感觉底下的水都快流尽了。   医生也开始担心,她已经喊的没有力气了,如果再生不出来,就要去剖腹了,这样就受双重罪了,医生过来给谢依人检查宫口,突然一喜:“开了八指了,太好了!可以用力了。”   谢依人一听,顿时又憋了一股劲:“真的吗?”   “对,羊水已经少了,努力,听医生口令,争取一鼓作气就把孩子生出来,要不然还在在肚子里面是很危险的。”   一听孩子有危险,谢依人也顾不上害怕了:“那我用力了啊。”   “好,来……”简直是火力全开,谢依人使出了浑身最后的劲道,双腿大张着,用力了好几次,她也不知道孩子到底到什么部位了,医生一直在她的肚子上摆弄着,只听他们喊:“好,马上,头已经要出来了,赶紧,再用力!”   “啊……”其实她使得都是蛮力,可是突然间,她赶紧下面一堵,鼓胀鼓胀的,真的有东西堵在了口子上,马上要破壳而出,医生急忙道:“忍一下,别再用力了,孩子太大了,会撕裂,我们先给你侧切,等下叫你用力再用力。”   那种鼓胀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可为了孩子,谢依人只能忍了,医生给她打了麻药,微微的疼,然后一刀切下,也没什么感觉,终于,医生说:“用力!”   她双腿一蹬,最后一次,哇的一声……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   她的孩子,平安落地了。   谢依人躺在产床上,汗水与眼泪交织在一起。   她看到医生从下面抱出一个雪白的还混着血水的孩子,黑色的头发贴在她柔软的小脑袋上,整张脸整个身体又都是被羊水泡的皱皱的,其实真的一点都不好看,但这是她的孩子,她还是感动的哭了。   医生把孩子的双腿打开,问她:“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谢依人答:“女孩。”   医生点头,又被孩子上了脚环手环,按脚印称重量量身高,其他的医生则开始给她处理身下的伤口。   麻药已经退了,缝针的时候有些疼,可这个跟生孩子的镇痛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她竟然面不改色的承受了,双眼一直紧紧的,盯着孩子,助产士给她包好包裹,安静的放到了她的手边。   已经是早晨了,医生送了早餐给她,一碗红豆粥,一个鸡蛋,让她吃了补充体力,然后开始被孩子第一次哺乳。   谢依人用手机,拍了一张母女的合照给外面的陆立风看。   她还要在里面观察一小时才能离开。   外面的陆立风和谢明堂守了一夜,收到谢依人的短信后,陆立风哭了,这是一种生为人父的喜悦。   谢明堂则是松了一口气,见她们母女均安,也拍了拍陆立风的肩膀以示安慰。   谢依人生了个八斤的大胖姑娘,难怪肚子大。   事后,医生都有些后怕,估计不足,他们都以为孩子最大就七斤,结果一称竟然有八斤,早知道那么大的话,哪里还敢让谢依人顺产啊。   这也是谢依人后来十分恼火的地方,八斤的胖姑娘啊,那么大一只,从里面钻出来,可把她撑大了不是吗?得补多少油才能补回来?   傅绍骞有唐末晚要照顾,所以没有来这边。   不过一晚上唐末晚都牵挂着谢依人,所以睡的并不安稳,早晨收到陆立风的报喜电话后,唐末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傅绍骞可没忽略陆立风声音中的哽咽,不由得在心底骂了他一句,没出息。   不过这种风水轮流转的事情,很快就会有报应,马上的,傅绍骞就被陆立风耻笑了回去……没出息!   这事情发生在半个月之后,谢依人坐月子期间,叶敏青把她接回了陆家,亲自照料。   对没有母亲的谢依人来说,这感情很不一样,好在叶敏青也不是难相处的人,现在有了孙女,虽然对过去的事情始终愤愤难平,但也没有那般执着了,一颗心都扑在孩子身上了。   而谢依人在国外订购的紧致油也到货了。   她贴心的派陆立风给唐末晚送了一箱过去,送货到家的时候,陆立风还对傅绍骞邀功了:“绍骞,以后记得感谢我,为了你的x福,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傅绍骞直接把他赶了出去,回房的时候,看到唐末晚已经拆开箱子,拿了一瓶坐在床头上研究。   全英文的,唐末晚对傅绍骞招了招手:“过来,帮我翻译一下,这两个单词我好像不认识。”   太冷门了,唐末晚似乎真的没见过,傅绍骞拿起来一看,脸色有些古怪,唐末晚问他:“是什么意思,还是你也不认识?”   傅绍骞是认识的,见唐末晚如此好学的不耻下问,还是告诉了她:“一个是高潮,一个是极致。”   “……”那两句话的意思连起来就是达到极致愉悦的gaochao。   唐末晚顿时涨红了脸,尴尬笑了两声:“呵呵,呵呵。”   她的肚子也三十八周了,随时会临盆。   而且她是二胎,又是顺产,医生说真的生的话,速度也许会很快。   这几天她感觉肚子隐隐下坠,对这个小生命又多了一份期待。   唐末晚研究这东西还研究上瘾了,足足看了一个小时,把所有的用法效果全看完了,傅绍骞板着脸,把东西给她拿走了:“不用看了,睡觉。”   “看看嘛,这都是为了你着想啊,我自己又没感觉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贤惠?”她凑到他面前,咯咯笑着。   傅绍骞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以后少跟谢依人在一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睡觉。”傅绍骞拉下她的身体,关灯,一手托着她的肚子,她现在只能侧睡,要是平躺,就会觉得胸闷气短,所以一直都是傅绍骞帮她托着肚子。   唐末晚跟肚子里的宝宝说了一会儿话,大致意思就是宝宝你差不多看准时机也好出来了,大家都很期待你。   然后又说了个睡前故事,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唐末晚仿佛听到噗嗤一声,顿时清醒的睡意全无,碰了碰旁边男人的胳膊:“老公,我好像羊水破了……”   “什么?”身边的男人瞬间弹跳了起来,这是唐末晚这辈子在傅绍骞脸上看到的最为丰富的表情,一瞬间闪过太多的情绪。   唐末晚躺着不动,对他说:“冷静一点,没事的,羊水破了就是要生了,你去拿催生包,叫小奶奶照顾缙言,然后叫司机送我们去医院。”   司机也是在家里备着的,就是为了防止半夜发生这种状况,唐末晚不得不佩服傅绍骞的未卜先知。   老太太一听唐末晚要生了,哪里呆得住,叫了李婶看着睡觉的孩子,跟着他们一起去医院。   妇产科主任今天休息,在家睡觉,还是被傅绍骞一个电话给叫了过来。   看到唐末晚,摇了摇头:“你们啊,真会选时间,各个都挑半夜来生孩子。”   唐末晚虽然生过一孩子吧,那也是在突然的情况下,没得选择,生也就生了,其实现在,她也是很紧张的,傅绍骞也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那里不知所措。   主任给唐末晚检查肚子,她的镇痛已经很厉害,主任检查完后啊了一声:“赶紧,送产房,孩子的头都下来了,快快快,急忙送产房!”   这一下,全部的人都紧张起来,护士简直是飞奔的速度送唐末晚去产房。可把老太太跑的累坏了。   与谢依人不同,唐末晚这情况紧急的,连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就给推进了产房。   傅绍骞在外面着急的等,来回的走,一言不发的,气氛很凝重,老太太也不敢跟他说话。   镇痛一阵又一阵的来,主任让唐末晚爬上产床上,就对她说:“你是二胎啊,生的很快,孩子的头已经可以看到了,我说用力你在用力啊。”   唐末晚也被做了侧切,医生喊好了,唐末晚一用力,孩子就顺利下来了,从家里羊水破了到孩子生下来,一共才用了一小时时间,简直就是超快顺产,医生都说这是孩子心疼她,不想让妈妈受苦。   医生把孩子抱到唐末晚面前,问她是男孩女孩,唐末晚看了一眼,笑了:“是女孩儿。”   是的,是个女孩儿,她也希望是个女孩,跟傅缙言凑个好字,儿女生双。   医生去称了下,3400克,六斤八两,不大,但也不小。   孩子包裹好了放在她身边,她拿起手机,也自拍了一张,传给外面的傅绍骞看。   医生去外面报喜,母女均安,看着照片中小小的皱皱的孩,傅绍骞竟也喜极而泣。   原来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女人生孩子,那都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所以说,他也是没出息的。   唐末晚她们在里面观察,傅绍骞一个人去了安全楼梯口,这是陆立风告诉他的,万一唐末晚要生的时候就带一包烟,所以唐末晚的催生包里面也携带了一包,他当时不懂,现在明白了,抽出一根,点燃,点了好几次,火才着,他拼命抽了两口,抽着抽着,他就笑了,压住了内心的激动之后,他熄了烟,忍不住又拿出手机看了一遍,然后去手术室门口,等她们母女出来。   当然,主任出来后,还是告诉了他:“产妇本来子宫壁就薄,这次幸而没有大出血,但为了受孕的几缕就更低了。”   傅绍骞说:“我心里有数,谢谢医生。”   主任点头,走了。   商正茂许婉宁商谨如也都赶来了。   得知唐末晚已经生了,母女均安,许婉宁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   唐末晚很累,抱着孩子小憩了一会儿,时间一到,医生就把他们推出了手术室。   等在外头的,是她最爱的男人和爱她的家人。   比起她生缙言时的那种凄凉与无助,这一次,她真切感受到了满满的温暖,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许婉宁也想落泪,但还是劝道:“别哭,刚生过孩子不能掉眼泪。”   唐末晚点头,傅绍骞没有多话,只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说了句:“辛苦了。”可那心疼的饱满爱意的眼神,唐末晚懂。   老太太看看唐末晚又看着孩子,直夸孩子漂亮,唐末晚随后被送入vip病房,医生教他们如何给孩子哺乳,如何按摩,如何下奶。   唐末晚生傅缙言的时候,完全没有奶水,这次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也想让孩子喝初乳,所以很配合医生。   开始两天要吃清淡的,饭菜都是许婉宁从家里带的,贴身的照料则是傅绍骞亲力亲为,并没有假手他人,就连许婉宁都不曾。她看罢,直说傅绍骞是个好男人,唐末晚能有这样的依托,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啊,人生能遇一个傅绍骞,那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系鸟在血。   第285章 蜜月 两更合并   第二天一早,傅缙言就在李婶的带领下赶来了医院。   听说妈妈半夜生孩子,还生了个女孩,他其实挺不高兴的,进病房的时候也没有太多愉悦的表情。   唐末晚以为是他们让孩子觉得被冷落了。赶紧招手,把他叫到了身边,问他吃过早饭没有。   傅缙言见她气色不好,身体又虚,点了点头:“你别管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好好休息啊。”   点点头,唐末晚感动极了:“那你去看看妹妹好不好?”   傅缙言顿时表现的有些扭捏,老太太已经在那边朝他招手:“来,缙言,快点过来瞧瞧,你看,是妹妹啊,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家伙不情愿的挪到了小床边上。看着躺在小床里面睡的正香的小宝贝,皱起了眉头:“太奶奶,她长得好丑哦,我小时候可没那么丑啊。”   老太太一顿,病房内的人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许婉宁解释:“妹妹才刚出生呢,待会儿等护士过来带她去洗个澡,就会变漂亮了,缙言,你喜欢妹妹吗?”   小家伙抓抓头。回头看到唐末晚那饱含期望的眼神,以及旁边傅绍骞凶狠的瞪视,提了提后面的裤子:“一般般吧。”   老太太自有一番理解:“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傅缙言也不想反驳大人们了,他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这个下奶难道还是因宝宝而异的?   唐末晚生傅缙言时完全没有奶水,可是生完这个孩子后,第三天,她就涨奶了,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涨的不得了,一碰就疼。   小家伙又吸不出来。饿的哇哇直哭,吸得唐末晚又疼,弄得她也想吃。   站在旁边的傅绍骞看的却又爱莫能助。   许婉宁拿了热毛巾来给她热敷,效果不佳。   傅绍骞闷声不吭的去找医生,要求打退奶针,却被医生骂着赶了出来,多珍贵的奶水啊,别人想要都没有,你们这倒好,还要求回奶,是产妇自己要求的吗?   医生下次查房的时候,问了唐末晚这个问题,唐末晚听了。就震惊了:“完全没有的事情,医生你别听他乱说,不会的,我会给孩子喂奶的。”   医生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但傅绍骞的脸一直是臭的。   奶水是有,但挤不出也不是法子,弄得唐末晚还发起了高烧。   最后老太太花重金找了个据说是全行业最金牌的催奶师过来,给她按摩疏通,持续了一天一夜,奶水总算是下来了。   小家伙终于美美的吃了一顿,不再嗷嗷直哭,心满意足的睡去。   难受疲惫了好几天的唐末晚,也终于长出一口气,难得安稳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小家伙在哭,只有一个男人笨手笨脚蹲在地上的身影。他在哄孩子,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场面有些滑稽,孩子哭的狠了,他就小声威胁:“你再哭啊,哭这么大声把你妈妈吵醒了看我不打你。”   “……绍骞。“床上的女人还是醒了。   傅绍骞果然有些凶狠的瞪了小女娃一眼,唐末晚慢慢的坐起身体,失笑:“你跟孩子吵什么呢,她肯定是饿了,来,抱过来,我给她喂点奶吧。”   傅绍骞小心的托起孩子,手脚并不熟练,唐末晚不停的让他小心,等孩子抱到身边时,她已经拉开了衣服,因为奶水充足的关系,她的胸生了至少两个杯,白皙柔亮。   小女孩儿吸得啧啧有声,唐末晚看的心满意足,可是突然间,察觉到旁边投来的炽热目光,抬头,才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孩子!   她顿时哭笑不得:“喂,你能不能不拿这种眼神看你女儿啊。”   “不能。“他回答的斩钉截铁,眼神里透露的讯息已经够明白了。   唐末晚干脆不理他。傅绍骞被那一片白晃刺激的有些头晕,心中一阵翻滚,朝外走去:“我去外面透透气,你好了叫我。”   唐末晚盯着他的背影,自然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同样是生孩子,同样是涨得厉害。   可这边奶水充足,谢依人这边,却有些捉襟见肘。   催乳师找了,热敷也敷了,中药也喝了,猪蹄鲫鱼各种偏方全都用上了,竟然还是没多少奶水,孩子饿的嗷嗷直哭,又不肯吃奶粉,谢依人也是着急上火。   陆立风倒也不是怪谢依人,只是随口说了句:“敢情你这是空把式花架子啊。”   谢依人有些嗔怪的瞪着他:“陆立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愿意吗?”   说着她都委屈的想哭。   她已经那么多天没洗澡了,头发都痒的难受了,孩子刚出生八斤,现在抱回来这么多天,不但没重,反而还受了二两,谢依人可心疼了。   跟唐末晚联系中得知她那边奶水多的喝不完,谢依人当机立断,把孩子放入陆立风怀里:“你去,抱着孩子去那边借点口粮来。”   “……”   陆立风抱着孩子上门借口粮的时候,傅绍骞是十分不屑的。   有求于人,没办法,陆立风只好舔着脸说好话:“绍骞,借点儿?”   瞪着陆立风怀里的女孩儿,傅绍骞冷哼了两声,唐末晚还吸了不少放在冰箱里,傅绍骞还算好心的拿了几袋出来给他。   但是唐末晚得知了,直接让月嫂把孩子抱了进来,一左一右两个孩子一起喂。   老太太在旁边感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了两个孩子呢。”   尝到甜头的陆氏夫妻俩,感动极了,不过也造成了他们两不断积极的上门来。   谢依人比唐末晚早出月子半个月,后来干脆在唐末晚这里住了下来。为了孩子的口粮,她也是蛮拼的。   带孩子虽然累,但是有月嫂,还有那么多人围着团团转,其实孩子在唐末晚手上的时间也不长,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要喝奶了月嫂把孩子抱进来,等喂完了孩子又被抱出去,所以唐末晚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躺在床上休养生息,瞬间做做简单的恢复运动。   到了后期,唐末晚也开始嫌弃自己了,因为那股酸臭似乎连她自己都闻到了,可傅绍骞竟然能忍住什么都不说,唐末晚也是挺钦佩他的。   终于,难熬的一个月要熬过去了,明天就是她出关的日子,也是孩子的满月酒。   唐末晚却是突然想起来问傅绍骞:“孩子叫什么名,你想好了吗?”   傅绍骞说:“好了。”   唐末晚震惊:“叫啥,你怎么没告诉我。”   “刚刚想到的。”   “……叫什么?”   “静静。“傅绍骞说。   “静静?“唐末晚奇怪,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   傅绍骞的解释简直能把人可磕死,他说:“太吵了,烦人,叫静静安静一会儿吧。”   “……”   好吧,这就是傅静静小盆友名字的由来,但还真是对不起她这个名字,傅静静小盆友后来是长得貌美如花,可是那性子,真是可怜了静静那两个字。   百日宴的衣服是傅绍骞特意叫人定制的,唐末晚不觉得有什么,可到了后面,想穿回孕前的衣服时,才发现是穿不上了。   她还是没能恢复过来。谢依人倒是恢复的很快,不出两月,又恢复了之前的小蛮腰。   唐末晚挺羡慕的,谢依人还是没奶,后来干脆就断了奶,小家伙喝奶粉,偶尔来唐末晚这里蹭一顿。   傅总家的孩子叫静静,陆立风家的孩子却叫欢欢,傅静静,陆欢欢,这两个孩子凑在一起,注定是不平静的。   看到被唐末晚摆在墙角还没有拆封的那一箱子紧致油,谢依人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打量着唐末晚:“咳咳,你们还没那啥吧。”   唐末晚一瞅她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   谢依人建议道:“恶露干净了吧,那东西赶紧用起来,要不然……”   那真是一次不愉快的体验。   从陆立风的表情中,她深刻的感受到,男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晚上,傅总已经苦熬了好几个月,终于等到这一天,抱着她的时候,唐末晚明显感觉到他气息不稳。   手放在她的身上,掌心异常滚烫。   那么长时间了,其实也不需要说什么了,大家都很有默契。   唐末晚被轻轻一捏,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与孩子的嘴有很大区别,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熄了灯,房间里一片昏暗。   情到浓时,傅绍骞正卖力,突然啪的一声,房间门被打开了,电灯被打开,房间骤亮,老太太抱着静静小朋友站在门口,嘴里说着:“末晚,静静要喝奶了。”   床上,两人交叠在一起,傅绍骞迅速扯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老太太啊了一声,面臊红的不行,干咳两声:“那什么……我去给孩子泡点奶粉先,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   唐末晚哭笑不得,傅绍骞一张脸黑的不行,她伸出手指捅了捅他:“喂,你是不是不行了?”   傅绍骞低头,盯着她笑的不怀好意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谁不行?”   傅总用实力说话,可到最后,他还是有些挫败。   唐末晚也有些挫败:“原来生个孩子区别真这么大啊。”   傅绍骞安慰道:“是还没恢复,过段时间说不定好点,嗯,我不介意的。”   唐末晚白了他一眼:“你不介意我介意,毫无感觉可言。”   “……“这话真是甩了傅总一脸啊,他明明那么卖力了,结果换来一句毫无感觉可言……   于是不出两天,各种健身器材就搬进了家门,发誓要一雪前耻,重振雄风。   时间过去两个月。天气也暖和起来了。   唐末晚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老太太又开始心痒难耐,沉不住气了,趁着许婉宁来看唐末晚的时候,拉着她的手道:“亲家,咱们是不是该商量下婚礼事宜了?”   这个时候,他们也都找不到推脱的借口了。   许婉宁满口应承:“是,是,这次一定是要办的。”   商家曾经想公开唐末晚的身份,但被唐末晚拒绝了,她觉得没什么必要,现在这样挺好的,所以在结婚这件事情上,商正茂他们也很坚持,必须办得隆重。   傅商两家的联姻,关系多少人啊,唐末晚知道推脱不了,只好随他们去了。   当然,唐末晚也没闲着,女人穿婚纱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在保证奶水充足的情况下,她很努力的控制饮食,调理身体,身材恢复的也很不错。   同时还在医生的建议下做骨盆操,希望把张开的骨盆收回去一些,虽然做不到紧致如初吧,但也不能一直这样。   谢依人说赞助唐末晚婚纱,但傅绍骞拒绝了。   他带着唐末晚去拍婚纱照,这么累人的事情并不像是傅绍骞会做的,唐末晚很震惊,可他确实是做了。   看到商谨如捧着那唯美的主婚纱出来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婚纱店里,店员围着唐末晚转。   商谨如在旁边帮忙打理,后来又跟着唐末晚进试衣间帮她换婚纱,简单的露肩款式,束腰,鱼尾的裙摆,唐末晚站在镜子前,简直就像一条误落人间的美人鱼。   商谨如感叹:“果然是穿婚纱的女人最美啊。”   唐末晚脸红,也觉得很漂亮,可听商谨如这么说,莞尔:“羡慕什么,你只要抓紧点,这一天很快就会来啊。”   商谨如呵了一声,帮她整了整头纱:“出去吧,绍骞在外面等着呢。”   唐末晚点点头,推开化妆间的大门,提着裙摆,往外走去。   外面的休息室,傅绍骞已经换好三件套西装,倚在窗边,单手抄在裤兜里,黑色的西装,衬得他英挺逼人,宽肩窄腰,性感迷人。   听到动静,回头,那一瞬间,唐末晚看到了他眼底闪过的惊艳。   婚纱很合身,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傅绍骞毫不避讳的承认了,是特意为她做的。   唐末晚很震惊:“你什么时候做的啊。”   “三年前。“他说,如果没有韩夏朵的事情,三年前,她就应该成为他的妻子。   唐末晚顿时有些热泪盈眶。   只不过拍照并不是很顺利,因为傅绍骞不苟言笑。   摄影师提了好多次,但傅绍骞总是板着脸,让摄影师苦不堪言,而唐末晚则笑的嘴巴都要僵硬了,有些郁闷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脸皮子:“嘿,笑一个啊。”   傅绍骞哪里是想笑就能笑的人啊,唐末晚觉得有些累,无奈,感觉胸前已经隐隐作痛,于是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亲昵耳语一番。   果然,傅总笑了,摄影师高兴极了,抓住这温柔情动的瞬间,啪啪啪不停的按着快门。   结束了第一套衣服的拍摄后,唐末晚进休息室去换衣服,商谨如接了个电话,有事就先走了,傅绍骞陪唐末晚进了休息室。   她已经涨奶很厉害了,老太太正带着孩子在来的路上,没有吸奶器,只能让面前虎视眈眈的男人先一饱口福了。   休息室里顿时激烈缠绵的有些过分。   拍了五套衣服,回去的时候,唐末晚已经累的没有力气,脸完全笑僵了,傅绍骞不乐意笑,她是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圆满完成此次的拍摄任务。   接着便是等待婚礼。   有一天晚上,唐末晚突然从床上坐起,拉着傅绍骞的手说:“我想去接外婆过来。”   第二天傅绍骞就派了人过去,不过那人没有把外婆带回来,只带回来一段外婆的视频录像,外婆年纪大了,医生说不太适合长途奔波,所以不适合过来参加她的婚礼了,不过在视频里,外婆还是满满的祝福了她,并且交代傅绍骞要好好待她和孩子。   唐末晚也是后来才知道,彭昌和吴秀梅卖了城里的房子后,就拿着那笔钱回老家去了,彭青青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很重的刑罚,彭昌和吴秀梅倒是老实了,不敢再造次,守着那些钱,守着老家的房子,等着彭青青出狱。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他们真是一点不值得同情。   婚礼是定在七月的,很热,可也是老太太去庙里求来的好日子,没得更改。   终于迎来这一天。   唐末晚是在商家出嫁的。婚礼办的特别隆重,席开上千桌。   商家和老太太合计好了,都是往着大方向办,真是别开生面。   迎亲队伍的阵势就别提了。   唐末晚坐在自己小时候的房间里出嫁,虽然已经粉饰一新,但是偶尔,她竟然真的还能想起一点点曾经生活在这里的记忆。   韩之敬和许一宁也来了,再次见面,不是没有感慨。   唐末晚拥抱了他们,希望他们也能尽快找到自己的孩子。   阮玉苗也结婚了,所以唐末晚的伴娘就剩了魏晓晨,魏晓晨很是感慨:“这到我结婚的时候,我该去哪里找伴娘啊。”   周雨蒙和阮玉苗哈哈大笑:“谁让你不抓紧啊。”   唐末晚着盛装,坐在床上,等着新郎上门来接。   明明都已经是两个孩子妈了,竟然现在才有机会穿上婚纱,是有些让人唏嘘,可幸福还是来了,幸福来的时候,永远不晚。   七月十五日。早上五点。傅绍骞。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傅绍骞就醒了。也可以说,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入睡过。今天是人生中最普通的一个日子,对他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因为今天,他将娶唐末晚为妻。人生总有太多的遗憾,但他很庆幸,他们还能彼此牵手。   已经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却私心认为,只有过了今天,他们虚位以待的人生才能真正的圆满。   谢明堂陆立风季绍庭全部赶了过来,每个人都拿出了压箱包,一众的豪车,从街头摆到街尾。   整个城市几乎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长长的车队出发,去商家接新娘子。   傅缙言坐在傅绍骞的旁边,安慰道:“爸爸你别紧张,你放心,待会儿我会帮你的。”   傅绍骞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不需要。”   小家伙摇摇头:“你别把话说的这么满,你要是现在得罪了我,到时候你求我的时候我可是不会心软的。”   傅绍骞怔忪,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傅缙言点头:“到时候记得意思意思就行了。”   ……   傅绍骞参加过许多场婚礼,但是总熬不到最后就先行离开了,因为总觉得很滑稽,可是今天换了他自己来当这个主角,心中的激动与不安是不言而喻的。   周雨蒙阮玉苗她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如了愿。   到底是谁想破了脑袋弄出这么多古怪的玩意来的吗?傅绍骞气恼的对陆立风说:“你老婆是怎么回事啊,快点去把她搞定!”   陆立风一脸的无奈:“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   傅绍骞气闷,以前陆立风结婚的时候可没这么麻烦。   季绍庭也是混过的,使出了杀手锏,丢了不少红包进去,结果,是石沉大海啊,毫无音讯。   弄得他最后都抚额:“哦,这群杀千刀的吸血鬼。”   里面传来暴怒:“说什么呢,还想不想接新娘子了。”   季绍庭被拉走,傅绍骞侧转目光,看到了抱胸站在一边一脸心高气傲的儿子,小家伙斜着双眼,冷笑看着傅绍骞,傅绍骞干脆一股脑儿把袋子里的红包都拿了出来,丢给他。   小家伙顿时眉开眼笑,嘿嘿得意笑起来,冲着傅绍骞挤眉弄眼:“爸爸,我说的吧,你不信,现在知道厉害了,还得让我来吧。”   傅绍骞不悦的瞪着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儿子:“少废话,不行就把红包还给我!”   小家伙赶紧把红包塞入身后的书包里,扯了扯大人们的裤腿,示意现场安静,然后,傅绍骞就看到他抱着门,哭天喊娘的嚎了起来:“妈妈,妈妈,我摔了一跤,我都流血了,妈妈,你怎么还不出来啊,妈妈,我好疼啊,妈妈。”   傅绍骞抚额,有些无力的看着自己儿子这卖力的表演,旁边的陆立风和谢明堂也都目瞪口呆,没多久,却又闷闷的笑出了声,陆立风朝傅绍骞竖起了大拇指:“恭喜,生了个影帝儿子。”   原本喧闹的房内瞬间安静了。   唐末晚听着傅缙言的哭喊,顿时坐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周雨蒙拉住她:“哎,能干什么去,他们这是使得苦肉计,骗我们开门的吧。”   “妈妈,呜……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我都要疼的死掉了,流了好多血啊。”   都是当妈的人,听孩子这么哭,周雨蒙都有些不淡定了:“怎么哭那么凄惨,外面那些人都在干什么。”   谢依人也难受:“要不看条缝儿看看?”   于是众人一合计,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外面的男人啊,可都是顶尖的高手,这门缝一开,女人哪还是他们的对手啊,砰的一声,大门洞开。   唐末晚站在房间中央,傅绍骞等人冲进来,抢了新娘就跑。   小家伙断后,抱住了一众想要追的女人的大腿,继续嚎着:“你们想干什么啊,阻碍别人结婚这事不道德的,不许追了,不许追了,哎哟,我肚子疼,肚子疼。”   谢依人见人跑远了,也不追了,没好气的蹲下身,揪住了小家伙的耳朵:“来,起来,傅缙言,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家伙,啊,你装啊,你再装啊。”   计谋被人拆穿,傅缙言干脆从地上爬了起来,嘿嘿笑着:“我爸爸可是花了重金聘请的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当然得办的漂亮了,好了,我去帮忙收红包了啊,我走了。”   一群女人看着他噔噔噔跑远的身体,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这孩子还真是会发横财。”   “资本家本性,果然是跟他爹一个德行。”   婚礼是在本市最大最豪华的宴会厅举行的。   傅缙言做的花童。   还有媒体做现场报道,所有人都知道了唐末晚的身份,还有商家还有这么一个小女儿,纷纷说这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婚礼誓词简单而浪漫:等待许久的爱情,跃入眼帘、透过沟通心灵才开始的爱,希望成为永远不被遗忘的一朵花。   现场的仪式也是简单而隆重的。   唐末晚挽着商正茂的手,缓缓踏上红毯,这是她梦想中的婚礼,毕生难忘。   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能被父亲牵着,把她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上,许下一生白头偕老的承诺。   今天来的人真的很多,上千桌真的是毫不夸张,据媒体报告,今天本市大部分的重要人物,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就连傅梓遥,都特意从国外赶了回来,商书函也是,真的人员全部到齐,见证了属于傅绍骞和唐末晚的幸福。   仪式完毕后,傅绍骞带唐末晚去换衣服。   唐末晚说:“你去招呼客人啊,我自己去就行了。”   傅绍骞却没说话,牵着她的手进了电梯,唐末晚不明所以望着他,因为他的电梯按了顶层,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到了天台后,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轰鸣想着,巨大的风刮起唐末晚身上的婚纱,望着眼前已经启动的巨大直升机,唐末晚目瞪口呆:“这是干什么。”   傅绍骞还是没说话,一架梯子从上面放下来,傅绍骞牵着她的手,登机,随后通过手机视频连接婚宴现场。   全场宾客这才知道,新郎新娘,跑了,度蜜月去了。   在一片喧闹欢腾声中,直升机升空。   唐末晚却惊呼:“静静怎么办呢。”   傅绍骞知道唐末晚的个性,要是提前告诉她,肯定放心不下嗷嗷待哺的孩子,说什么都不愿走的,所以先斩后奏,打的她一个措手不及,人已经在飞机上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不是有那么多储备奶吗?饿不死的,放心吧。”   “……“这真的是一个当爸的男人该说的话吗?   努力平复心情后,唐末晚问:“那我们去哪里度蜜月?”   “不知道,还没想好,飞哪里算哪里吧。”   ……   多任性的土豪啊。   这对不负责任的新郎新娘跑了,可是剩下的人,该干嘛还是要干嘛,日子总是要继续的。   傅子慕从去年到今年,一直很忙。   公司面临太多的问题,陈墨在旁边帮忙,虽然他过去玩世不恭惯了,但该认真的时候,还是能分清主次的,所以一心扑在公司上面,倒是少了时间出去花天酒地。   还是会有不少的应酬,还是会遇到不少的女人,还是会有生意场上的老板送他女人,但他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竟然觉得提不起劲来。   尤其是看着傅绍骞与唐末晚结婚生子,竟隐隐生出些羡慕来,仔细一算,他也要三十了。   老太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旁敲侧击的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一来是公司真的忙,二来是傅子慕无心,这件事情就一直被压着,压着,拖到了现在。   如今,公司总算步上正轨,业绩开始稳步上升,董事会那群老古董看到每天日进斗金,终于开始眉开眼笑,不再处处针对傅子慕。   傅梓遥负责的海外业务,也正式打开了局面,并且比预想的要好。   他们的业绩蒸蒸日上,前途不可限量。   再遇商书函,也在傅子慕的预料之中,可看着商书函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经过自己身边时,傅子慕静默了一瞬。   商书函的脚步,也顿了,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打招呼:“子慕,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傅子慕微笑回应,打量着商书函身边的男人,高大,英俊,儒雅,跟娇俏美丽的商书函站在一起,十分的登对。   商书函没有为他们介绍,打过招呼后便此次错身而过了。   傅子慕的心,瞬间的落寞和难受。   看他们出了大厅,他也觉得有些憋闷,不想呆下去了,所以,起身离开。   酒店门口,他看到商书函挽着男人的手走向一辆英菲尼迪,车门打开,他正准备转身,却看到商书函和那个男人拥抱在一起,行了贴面礼,然后男人摸了摸她的头,上车,走了。   而商书函,站在原地,冲他远去的车子挥了挥手,随后提着裙摆,转过身来。   面对面四目相触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有些怔忪。   最后,是傅子慕先朝商书函走过去的。   商书函依旧定在那里,目光淡淡惊讶,淡淡疏离,却又有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在心间滑过,见他走来,也没有退却,但脸上情绪掩饰的很好,一点儿也看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待傅子慕走近,她扬起了礼节性的微笑:“还有事吗?子慕。”   她依旧如此称呼他,明明是一样的两个字,偏偏又不是当初的那般味道了。   傅子慕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莫名的难受:“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商书函闻言定定一点头:“还不错,谢谢关心。”   “刚才那位是?“傅子慕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商书函穿着淡黄色晚礼服,削肩精致迷人:“我表哥。”   傅子慕听罢,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原来如此。”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这次回来,还走吗?“在她与他错身而过时,他开口问道。   商书函愣了愣,望着在夜幕下犹如星子般迷人的漂亮男人,傅子慕真的有让女人可以为之疯狂的一切,可那是罂粟,迷人而危险,她尝过,所以不会再给自己第二次沉沦的机会。   淡淡把手抽回来,她点头:“过两天就走了。”   她的身影,犹如夜晚一道幽香,重新融入酒店的灯壁辉煌中。   傅梓遥赶飞机,很累了,所以趁人不注意,提早离场了,出来时,与匆忙进来的商书函撞了一下,出门,还看到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的老长又略显萧瑟的傅子慕,简单扯了扯嘴角,走近:“傅少爷,这是在玩深情吗?人都走远了。”   “要你管。“傅子慕淡淡撇嘴,将冷傲的目光落在她满是疲惫的脸上,“你干嘛把自己搞的这么累。”   “还好。”   “要回去吗?”   她点头,他刚想说送她回去,余光又瞥见了从酒店大门口走来的挺拔身影,便转开了头:“那我先走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傅梓遥有些莫名看着他走远,后面却传来陆云深清润的嗓音:“我送你回去吧。”   傅梓遥闻言,浑身一怔,一别多月,再次见面,恍如隔世。   她没有车,想拒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但也许是他的眼神太温柔,也许是今晚的夜色太美,她默默点了点头。   上了陆云深的车,她也没有说话,车内只有舒缓的音乐环绕着,她把头靠在车窗上,靠着靠着便有些昏昏欲睡。   本来只是想打个盹儿的,没想到还真的睡了过去。   陆云深把车停在她家楼下,侧目,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是很安静很蜷缩的那种睡姿,似乎在睡梦中,她也习惯性的想隐藏自己。   对陆云深来说,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的感情向来很淡,对唐末晚也如此,可看着唐末晚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怜惜的感觉,是的,怜惜,这种对唐末晚都没有的感情,出现在这个与他同病相怜的女孩身上。   傅梓遥很敏感,察觉到有人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她很快就醒了,几乎是惊醒过来的,可是近在咫尺的,是一张足以让月华失色的俊逸面孔。他叉扑巴。   他距离她太近了,近的呼吸悉数喷在她的脸上,好似车内的氧气都被抽完,让人口干舌燥,心跳加快,透过他身后的车窗,望着外面熟悉的景致,她有些狼狈:“我到了,谢谢你。”   她转身,但是身体更快一步的,被人侵略性的压在座椅上,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陆云深,褪去了温和优雅的外表,漆黑的眼神凌厉,像一头危险的豹子,他的手摩挲在她白皙和柔嫩的脖颈上,商场上的人都说,傅梓遥是一个不要命的拼命三郎,外表有多漂亮,手段就有多狠辣,可是现在这个商场上令对手敬畏的女强人,却被商场上最不具有威胁性的男人钳制着,呼吸,急促。   她对上他的眼,很快就败下阵来:“陆云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眼睛闭上。”   “什么?”   她似乎没听清他说的话,陆云深直接伸手,覆住了她的眼睛:“我想吻你。”   傅梓遥浑身僵硬,狭窄的车厢内,他的身体横过来,几乎没有任何转身的空间了,她是动弹不得的,突如其来的吻,已经叫她失了反应能力。   她在这方面,其实很被动,这是她的初吻,她从没被男人吻过。   当然,这对陆云深也是,也是一样的。   只是有些东西对男人来说,那就是天生的本能,譬如接吻,譬如z爱。   但总归是第一次吧,表现的差强人意,他的牙齿不小心磕到了她的牙床,带着微微的窘意,傅梓遥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平静的望着他,就是脸上的红晕与过快的心跳,出卖了她这平静的表象,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陆云深亦然,真的不知道这时候除了大眼瞪小眼外,还能说些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吻人……”   陆云深还是老实交代了。   傅梓遥愣了愣,点了点头:“哦。”   “就这样?“见她还是准备走,陆云深显得有些气短。   她不解的望着他,随后,补充道:“我知道了。”   陆云深莫名有些烦躁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在等待她说什么,但是这样的反应,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树影重重,炽白的灯光将她的人影拉的老长,下车后,她走了两步,回过头,见他还坐在车内,狠狠瞪着自己,胸膛上下起伏,幅度有些厉害,几经犹豫,缓缓开口:“那个……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吻,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吃亏了。”   第286章 尾声上 两更合并送小剧场   傅绍骞和唐末晚在外逍遥了一个月,本来傅绍骞还有其他安排,可实在拗不过唐末晚思儿心切,不得不返程。   一路上,女人的心思早已不在身边的男人身上。被他害的,奶水都缩回去不少。   傅绍骞表情淡漠:“多吸吸就有了,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唐末晚听得脸红,骂他流氓。他一副了然的表情,手环着她的腰,仍是十分不餍足的模样:“真的不去伊斯兰堡了?”   “不去了,说什么都不去了,闭嘴,睡觉!”   其实唐末晚才出走几天功夫心里就舍不得了,想打道回府了,可傅绍骞就是这样。一路的诱惑,一路的招摇撞骗,把唐末晚哄的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足足走了一个月,心里早已焦灼的不行。   飞机在云层上面飞行,耳边是马达的轰鸣声,傅绍骞低头盯着她娇羞红润又白皙的脸,到底没有再闹她。   经过几十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落地。回到家里,迎接他们的是傅缙言的冷脸,和傅静静小朋友哭天喊地的哭声。   傅缙言抱胸,冷冷瞪着他们:“你们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就这么把我们扔下了,还好意思回来吗?”   唐末晚被说的面红耳赤,抱歉不已,赶紧把箱子递了出去:“缙言,这里面都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你以为这么点东西就可以收买我吗?”傅缙言小朋友一看就是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模样。   唐末晚急的挠头抓耳,暗自愧疚,不知如何是好时,傅绍骞已经一把拖过拉杆箱:“不要拉倒,我去送给隔壁董爷爷家的小朋友。”   “哎,傅绍骞你干什么!”一看傅绍骞真的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小家伙就急了。匆匆忙忙迈着小短腿追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走。   傅绍骞虎着脸,低头:“放手!”   “不放!”   “你刚才叫我什么!”傅绍骞的脸色难看的可以,修长的手指紧握着拉杆箱,仿佛他说错一个字,这个箱子就会被傅绍骞丢出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爸爸,我错了,欢迎你们回来。箱子给我吧,要扔我帮你去扔!”   这拍的一口小狗腿啊,唐末晚看着傅缙言白嫩的脸蛋上浮现的古灵精怪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也许这就是知子莫若父吧,也只有傅绍骞这简单粗暴的法子可以镇住傅缙言了。   不过这简单粗暴放在另一个小盆友身上明显不合适。   傅静静小朋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无论唐末晚怎么哄都不见好,傅绍骞本来挺心疼的,但她实在哭的太长时间了,傅绍骞被吵得耳朵生疼,就有些不耐烦了:“她怎么回事,哭个不停啊。”   老太太和月嫂连番上阵,也哄不下来,唐末晚心疼极了,看看时间,问老太太:“小奶奶,之前也这么哭吗?”   “没有啊。”老太太是真的没说谎,要是一直这么哭,她怎么可能不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呢,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唐末晚又问:“那平常这个时候你们都做什么?”   “做什么?”老太太的眸光转了转,傅缙言心满意足的坐在长毛地毯上打开箱子,拖后腿,“打麻将。”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他们缺搭子,非得叫我凑,不过我们都有好好照顾静静的。”   唐末晚点点头。   这时候老太太的麻将搭子又上门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傅绍骞和唐末晚已经回来了,老太太也不好赶人,气氛有些尴尬,唐末晚拉起傅绍骞的身,又抱着孩子:“小奶奶,你们玩,我们去楼上。”   傅绍骞收敛了冷色,何其的朝众人点点头,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老太太见他们没生气,赶紧叫李婶摆了桌子,四人坐下来就开始摸牌,唐末晚刚走到楼梯口,原本哭的撕心裂肺的傅静静小盆友突然止了声。   唐末晚都惊讶不已,站在缓步台上,低头查看女儿的状况,底下又传来一声:“八万……”   然后是:“碰……”   接着是:“胡了……”   唐末晚震惊的看着傅静静小朋友由哭转笑,而且笑容灿烂,唐末期却有些想哭了:“你说,她该不会就想听人打麻将吧。”   傅绍骞:“……”   从小耳濡目染,家学渊源。   以至于八个月后傅静静小朋友开始说话,出口的第一声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更不是奶奶哥哥,而是:“碰……”   真是能把人给雷死。   老太太一方面挺自责的,一方面又很骄傲:“真是个聪明孩子啊,麻将是我们国家的国粹,静静以后肯定是高手。”   “……”   傅绍骞和唐末晚,默。   老太太的生活很滋润,很安逸,也很充实。   白天逗逗孩子,晚上跳跳广场舞,打打麻将,她觉得知足而幸福,平常也注重保养,看起来倒是越发的年轻。   他们这些麻将搭子中,有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儿,长得很精神,儿女都在国外,老伴又在十年前走了,一直一个人生活着,最近对老太太很是殷勤。   打麻将的时候就坐在老太太的上首,故意放水给老太太,老太太还浑然不觉,觉得自己摸得一手好牌,跳舞的时候就在旁边给老太太凑伴儿,散步的时候也能来个偶遇,老头儿还十分勤快,一直都是自己在院子里种的新鲜蔬果,一个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以前都是送给隔壁左邻右舍,自从老太太来了后啊,唐末晚的蔬菜瓜果就像有人承包了似的,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鲜的。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明眼瞧出来了。   唐末晚自然也不例外,恐怕也就老太太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不过看老太太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喜笑颜开,唐末晚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日久见人心,慢慢的,总有会感觉的。   在这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没多久,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在医院躺了快一年的傅成光醒了。   接到医院电话的那一刻,老太太呆若木鸡,傅绍骞和唐末晚同时沉默了。   但思忖了一会儿,老太太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系乐贞扛。   傅绍骞开车送她去,唐末晚也跟去了。   好久没来医院了,一踏上医院的走廊,就显得沉闷而压抑,无端的让人有些胸闷气喘,难受的透不过气来。   尤其是靠近傅成光病房门口的时候,唐末晚看到医生正拿着白布往他身上盖,浑身一怔。   傅成光在一小时前醒了,醒了之后要求见傅子慕和傅梓遥,可是还没等他们赶到,就因为全身器官衰竭而亡,从他醒来,到去世,不足半小时。   傅子慕和傅梓遥赶到时,也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怎么说呢,病房内的气氛是悲伤的,但所有的情绪都是淡淡的,傅成光就好似一个已经远离他们生活的人,他在这里躺了一年,其实已经被很多人遗忘了,但又没有彻底遗忘。   毕竟是血亲,傅子慕和傅梓遥心里肯定也是有些难过的。   因为生前的原因,傅成光的葬礼办的很低调,他们并没有通知外人,只有少数的亲朋好友出席了这个葬礼。   唐末晚在这个葬礼上遇到了陆云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低调又内敛。   傅梓遥这几天一直在忙碌,没有假手于人,葬礼是他们兄妹两一手操办的,从买骨灰盒到选墓地,短短的三天时间里,他们全部办好了,但也真的是不眠不休。   陆云深从一开始与傅梓遥打过招呼后,就没有再上前说话,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三天后,傅成光的遗体就进行了火化,然后直接安葬在了旁边的墓园里。   唐末晚也出席了葬礼。   穿着黑衣站在傅绍骞的旁边,跟着众人鞠躬,抬头看着傅成光贴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她心平静,没有悲悯喜乐,人这一生,无论生前多少风光,多少罪恶,死了,不过就是这样一捧灰,完全无法预知未来的事情,所以他们更应该活在当下,珍惜现在。   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惊呼一声:“梓遥……”   唐末晚抬眸朝她方向看去,瞥见傅梓遥身体一软,身形一歪,陆云深飞快的伸手,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众人虚惊一场。   傅梓遥晕倒了,完全是因为累晕的。   陆云深送她去医院,其他人纷纷散场。   傅子慕也很累,最后把人安顿好之后,他一个人回了家。   回的地方是龙湖春江,或许这里也算不上他的家,只是他众多居住地的一个而已。   对面的二十八楼,早已没有人住。   这里却依然保持着当初的模样。   几天几夜没有阖眼,一上床,傅子慕便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很差,经常做梦,尤其是今天,一睡着,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进入了黑沉中。   浓浓迷雾绕着他,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他就是被困在了这黑暗中,怎么努力都走不出去。   累,困,渴,直到精疲力尽,他依然在黑暗中徘徊。   他没有力气了,就不想继续走了,索性就放弃了,任凭自己继续游荡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没有声音,没有气息,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可是这时候,却有人在前方呼唤他的名字:“子慕,子慕……”   一声声,一句句,听得人肝肠寸断,百转千回,而且这暗无天日的黑暗中,不知何时落起了雨,雨水落在他的脸上,冰冰的,凉凉的,甚至还有些咸。   还有人抓住了手,似乎一用力,就将他拽出了黑暗的深渊中。   他终于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目,是一张充满忧虑又惊喜的漂亮面容:“子慕,你醒了?”   悦耳动听又轻灵的声音,告诉傅子慕,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虚幻的:“书函。”   是商书函。   他的嗓音低哑,仿佛被镰刀割过,商书函欣喜的点头,从旁边端了蜂蜜水给他:“来,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他就着水杯,竟一口气把整杯水喝了下去,商书函问他要不要了,他摇了摇头,商书函便放下水杯,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傅子慕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从衬衫换成了睡袍,他感觉浑身都疼,一点力气都没有,商书函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嗓音轻柔:“你发烧了,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应该没有大碍了。”   傅子慕没说话,眼神就随着她的身影转动,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腰间系着一条粉色的腰带,穿着拖鞋,帮把他房间收拾好后,便说:“外面的桌上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吃的,你待会儿自己起来去吃了就可以了。”随后她拍了拍手,又耸了耸肩,“那我先走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傅子慕盯着她如白瓷般光洁的面容,问道。   商书函愣了愣,对他说:“你给我打电话的。”   傅子慕拿起手机,去看上面的通讯记录,他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是两天之后了,这么说他竟然昏睡了两天?   而手机最新的联系人,就是商书函,时间是他上床之后没多久,这么说是他在陷入昏睡前给她打的电话吗?   “你在这里照顾了我两天?”   他眉头深锁,仿佛有解不开的愁绪。   商书函抿了抿嘴,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转过身去接电话,对那边的人说:“嗯,我马上就来了,对不起了,已经在路上了。”   傅子慕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商书函朝他微微颔首:“先走了,你好好养病。”   “别走!”在她转身之际,傅子慕突然从床上掀被下床,但因为好长时间没有动过了,双腿有些无力,起来的太快,竟然又毫无征兆的狠狠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冲撞声惊得前面的商书函回头,见傅子慕摔在地上,立刻又折回来:“怎么那么不小心,赶紧起来动一动,没事吧。”   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胸前,带起一阵幽香,轻轻的撞入傅子慕的心口。   商书函抓着傅子慕胳膊的手跟着一紧,很多情绪在心底发酵,又被她生生忍住了,她只是关心道:“还能起来吗?”   “不能。”傅子慕干脆坐在了地上,但没有松开她的手,他一用力,就扣着商书函柔软纤细的腰肢将她压向了自己的胸口上。   商书函呆若木鸡的保持着跪趴的姿势,瞪着双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这样持续了约莫半分钟,商书函挣扎起来,傅子慕却不让她动,抬起她的头,然后不由分说吻了过去,将她压倒在地板上柔软的毛毯上。   “嗯……呜……”商书函用力的扭动,无奈她四肢纤细,力气又小,根本不是傅子慕的对手,只能被他吃的死死的。   而他的吻技向来高超,利用自身的优势钳制住商书函后,很快,便逼的她缴械投降,不再用力挣扎,原本僵硬的身体也慢慢软了下来,那一双水润的眸子中,浮现淡淡的氤氲之气。   傅子慕灵巧的钻入她的舌中,唇齿相依。身体逐渐热了起来。   再次放开她的时候,商书函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然后飞快的推开了他,只是这一次,傅子慕没有放走她。   干脆直接从背后箍住了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美丽的脖颈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书函,别走。”   商书函的心狠狠一颤,她本来就不是强硬之人,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她深爱着的。   是的,一直都是深爱。   她可以欺骗所有人,却永远无法欺骗自己,成串成串滚烫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滴落,下滑,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曾经说过的话,一直深刻在他的心里,她说他不是不会爱人,而是没有心了,不知道如何去爱了。   那么现在,傅子慕想告诉她:“给我一次从来的机会。”   商书函的身体在颤抖,她早已将傅子慕看透,该相信吗?女人总是害怕受伤,可又忍不住,一次次飞蛾扑火,有时候哪怕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会不死心的上去踩一踩,踏一踏,甚至飞身而下也在所不惜。   她没有回答傅子慕,最后默默垂头。   傅梓遥也做了个梦。只不过比傅子慕凄凉许多。   她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梦到了傅子慕母亲车祸死亡时的模样,也梦到了自己孤苦无依被人遗弃的模样。   她从小就是个没有家的孩子,那股萦绕在心底的绝望和窒息,让她即使在睡梦中,也是泪流不止。   陆云深坐在床边,帮她擦眼泪,小护士正好进来换药水,瞅见了,竟跟着心生难过:“你女朋友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这么悲伤啊。”   陆云深回答不上来,只告诉小护士:“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孤勇。只有孤勇二字才是最适合形容傅梓遥的。   坚强与锋利的伪装,包裹住了她原本的脆弱和自怜。一直一个人苦苦咬牙支撑,看的人心疼又无奈。   真的只有孤勇二字最为适合她。   傅梓遥是在傍晚时分醒来的,晚霞绮丽的从窗棂外照进来,病房内没有人,静悄悄的,她的手背上还挂着营养液,还剩下不多了。   她想坐起来,但浑身虚软,没有什么力气,这时候病房门推开了,她看到一个小护士走进来,看到她醒了,小护士愣了愣,然后露出轻快的语气:“你醒了啊。”   “嗯。”傅梓遥点点头,指着手背说,“差不多了,可以帮我拔了吗?”   护士看了下剩下的液体:“可以,你男朋友真贴心,他出去给你买晚饭了,怕营养液输完了血回流,所以嘱托我每隔五分钟过来看一次。”   “男朋友?”傅梓遥惊讶,“我没有男朋友啊。”她当时眼前一黑就晕倒了,并没有看清到底是谁扶了她一把。   小护士肯定的点头:“是啊,很帅哦,而且超级温柔和细心,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好了。”   她把棉花球按在傅梓遥的手背上,拿着吊瓶,转身出去了。   傅梓遥并不肯定这个男朋友到底是谁,身体很疲惫,所以她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五分钟后,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她抬目望去,终于看到了这个“男朋友”。跟她预想的一样。   是陆云深。   心间顿时升起一股道不明的情绪,他手上提着两个袋子,与她的目光对上,他也显得十分坦然:“你醒了,那吃点东西吧,医生说你太长时间没吃东西,身体透支,所以才会晕倒的。”   “谢谢。”他把粥端到她面前,她愣了愣,道了谢,把粥递了过来,慢慢喝着。   他就安静的站在床边,这么看着她吃,也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傅梓遥也不开口,只是觉得这样被他看着,压力倍增。   粥总有吃完的时候,所以她搜肠刮肚,想着待会儿该说点什么,或者等他先说也可以,所以一直期盼着。   奈何,他就是不开口。   待她吃了大半速度慢了下来,吃不下的时候,陆云深过来,拿走了她的盒子,帮她扔到外面去。   再折返回来的时候,傅梓遥到底是绷不住,目光静静的落在他清雅的面容上:“你不用上课吗?”   “嗯,这几天请假了。”   为什么盘旋在傅梓遥的心口,她差点就问了出来,可又害怕这个答案她无法承受,所以只能静静的哦了一声。   “你要不要在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够了,你要有事,你就先回去吧。”她有些尴尬的将落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脑后,无法面对他的眼神。   谁想,他却搬了张椅子,到她床边坐下:“那正好,趁着你精神不错,咱们谈一谈。”   “……”傅梓遥垂在一侧的手指,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她这细微的动作变化却没能逃过陆云深精明的眼。   “你在紧张吗?”他坐在椅子上,身姿颀长,双腿修长,嘴角隐约泛起淡淡的笑意。   “没有。”到底是在商场习惯了,哪怕再胆怯再紧张,至少表面上,她能迅速的伪装好自己,不动声色。   陆云深点点头:“没有就好,那下面我要说的话你仔细听着,我只说一次。”   “我能不听吗?”   “不能。”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完全不让她有招架之力,“我也不太说话,跟我在一起,也许会很闷,我喜欢过末晚,但这两年,我们相处下来,我跟她做朋友或许更合适一点,我想照顾你,并不是一时冲动,我是一个成年男人,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一旦付出,我必然是全心全意的,我想跟你交往,也不是因为陆家的公司,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另外撇开陆家不谈,其实我个人并没有多少钱,虽然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可以给我能给的一切,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再走了,留下来,让我可以照顾你!”   真难得,陆云深这一辈子都没说过那么多话,这一口气说下来,竟然不带喘气的,说完后,望着她瞠目结舌的表情,他其实也感觉到了忐忑:“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明明之前想好了一肚子的话,真到说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陆云深突然发现原来表白也是一门技术活,清隽的面容忽然也浮现了一层淡淡的薄晕。   傅梓遥确实被震惊到了。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也曾有人追求她,但她独来独往惯了,根本没有给过任何人机会。   她以为像她这样的孩子,是根本不配得到幸福的。   她也完全没有想过未来的另一半的事情,她对陆云深,是有好感,可是过去种种,让她只能隐藏自己的感情,她害怕受伤,更害怕被人指指点点。   “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吗?”说白了,其实她就是骨子里的自卑。她越高傲,骨子里就越自卑。   陆云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身份?什么身份?你私生女的身份?还是我私生子的身份?”   傅梓遥看着陆云深竟然如此坦然的道出这样的字眼,手指又紧了紧:“你跟我不一样,你爸爸妈妈是结过婚的,但我不是……”   “有区别吗?在外人眼中,我不就是一个私生子。”陆云深的语调中也平添了几分苦涩,“我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阴影下过来的,我的母亲,处心积虑的培养我,想让我帮她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并不过的比你轻松。”   傅梓遥默然。确实,至少她的母亲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傅绍骞他们对她,也是极好的。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身份是问题吗?”   “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傅梓遥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拒绝他,是想好好想一想。   陆云深没吭声,傅梓遥抬眸望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我不会走的,海外的业务已经稳定了,傅子慕会派其他人过去的,我不会再走的。”   陆云深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目光也随之转为柔和。   傅梓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海外的市场确实是稳定了,但她还没考虑好到底是自己过去还是让傅子慕派人过去,这下,倒是已经有了决定了。   望着他下巴生出的青色胡渣,她的脸上微微烫了几度:“你在这里陪了我一天了吧,你回家换身衣服吧。”   “嗯,那我晚点再过来看您。”   陆云深离开了病房,傅梓遥呆呆的坐在床上,心,却是漂浮不定的,是淡淡的喜悦,激动,也有隐隐的不安,和害怕。   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可以跟谁说,可以找谁商量,一般的女孩子如果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又该怎样应对。   没有人可以告诉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傅梓遥在葬礼上晕倒,虽然送她来了医院,老太太还是不放心,想要过来看看,但那几个麻将搭子上门来串门了。   傅静静又喜欢听麻将声,唐末晚便自告奋勇,代替老太太过来探探,傅绍骞开车送她过来的,到了病房门口,唐末晚咦了一声:“房里没有人啊,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他们去护士台问情况,护士说没错,傅梓遥是住在那里的,不过刚才看她到楼下去了,应该在下面吧。   傅绍骞和唐末晚下楼去寻找,没多久,就在旁边的长廊上发现了她一个人坐着的身影,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身体靠在廊柱上,面对着沉沉降下的只余了一丝黄昏的夕阳,她的背影看起来萧瑟而形单影只。   傅绍骞蹙了蹙眉,唐末晚拦住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屋:“你去那边等我吧,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他得到她肯定的眼神回复,便道:“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唐末晚朝傅梓遥走近,靠近了,傅梓遥都没发现,唐末晚只好主动献身,这时候才发现,傅梓遥的眼眶红红的,竟然在哭。   她蓦地怔住了,傅梓遥此时也发现了她,抬起手背去擦眼泪,而唐末晚已经快一步从包里摸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她。   傅梓遥看了她一眼,终是没有拒绝,拿过去,抽了一张压了压眼角。   唐末晚指了指她旁边的空位:“我可以坐这里吗?”   傅梓遥淡漠,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所以说:“你坐吧。”自己却站了起来。   唐末晚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走了我还坐什么啊,时间还早呢,陪我坐一会儿吧。”   傅梓遥盯着被唐末晚抓住的手腕,也皱了下眉头,唐末晚呵呵一笑,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就这么拉着她坐了下来,满脸笑意:“是不是觉得被我碰到了很讨厌?”   “还好。”   “那你干嘛一副恨不得甩开我的模样。”   “我不习惯。”傅梓遥的回答,并没有太出乎唐末晚的预料,她点头,又搂住了她的肩膀,“那多碰几下,碰着碰着也就习惯了。”   傅梓遥的身体果然呆若木鸡,她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唐末晚这样勾肩搭背。一股赧然从心底生气,她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肩膀。   “哎呀,别动啊,这样挺好的不是吗?我发现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我是吧,反正横竖我都成你小婶婶了,你早就吃亏叫过我了,不然,我吃亏点,让你也碰回来好了。”   “……”傅梓遥不知道该说什么吗才好,心里却总有一股淡淡的别扭。   唐末晚看着她半垂的头,以及微红的眼眶,心里也有些难受,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但没有松开:“好了,梓遥,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心里的别扭,也知道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其实完全没必要,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我知道当时我的出现对你来说其实是不小的打击,绍骞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他对你而言是特殊的,可是因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你觉得自己受伤了,被背叛了,这种感觉很正常,我心里也很清楚,从你对缙言的喜欢当中我就可以看出,其实你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女孩,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罢了,要是你不是孤单一个人,我想当时你的反应也不会那么激烈是不是。”   傅梓遥的身体慢慢的紧绷起来,盯着唐末晚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像一只被逆鳞的猫,又开始张开自己的保护网。   唐末晚继续说:“你不用防着我,真的,梓遥,从我嫁给你小叔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是不是,你爱他,也爱缙言,那么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傅梓遥咬着下唇,原本紧绷僵硬的身体又慢慢松懈下来,就像那道心墙,被唐末晚慢慢翻阅。   “那天你晕倒的时候,你不知道学长多紧张,这种紧张这些年我都没有看到过,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是吧,你的害怕你的紧张我都很明白,觉得他太好?所以害怕自己配不上吗?没关系,这个问题我是过来人了,更何况你足够优秀,完全配得上学长,真的,你看他除了会教书,其实什么也不会,但你不一样啊,你可以管公司,在商场上跟男人斡旋,其实说起来,还是他配不上你的,真的,你要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小奶奶已经给你准备好一大堆的青年才俊,随时等着你去相,这几天你小叔还接到不少电话,好多人家都打听你的事情呢,   还记得那王俊男吧,他们家老爷子还派人送了帖子过来,想拿你的生辰八字去合一下呢。傅氏的重新崛起,你功不可没,所有人都知道,梓遥,真的没有人介意你的身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傅氏的总经理,是傅家的二小姐。要学历有学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要身份有身份,你觉得这样的你,为什么配不上陆云深呢。”   “……”傅梓遥的眉头轻轻拧起,应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唐末晚松了一口气,有些小小的笑:“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我们是家人,以后你有事情可以跟我说。”   夕阳彻底落入了地平线,夜幕降临大地。   唐末晚陪着傅梓遥又坐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她点开来一看,便朝傅梓遥笑了笑:“你小叔说静静在家哭的好厉害,我们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呢,你再想想啊。”   事实上,待唐末晚刚走,陆云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拐角处,他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确定她没有逃走后,也没有现身,就一直站在那里,看她独自坐着,然后回了病房。   傅绍骞开车带唐末晚回去,唐末晚不是不忧心的:“梓遥心结很重,过去的事情影响对她实在太大,不过还好,没有那么偏执,你说经过这次,她会喜欢我一点吗?”   “嗯。”傅绍骞肯定的回答让唐末晚心花怒放,“谢谢老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知道就好,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老公这么好的。”   “……牙酸倒了。”唐末晚哈哈大笑,夜风中,她的笑声传出好远,也许这才是生活本来才该有的面目。   回到家里,麻将声声,一片和谐安宁。   老太太的上首依然做着六十岁的张爷爷,张爷爷丢出去一张八万,老太太哎了一声,拿过来便是一把牌推倒:“清一色,胡了!”   大家叫苦不迭,都怪张爷爷,张爷爷乐呵呵笑着,乖乖掏钱,这时候他对面的人就不乐意了:“老张,你这样不行啊,你这样每天给小晴放水,你输钱不打紧,可也不能把我们都搭进去啊,不行不行,咱换位置,必须换位置了!”   老太太原本正兴高采烈的数钱呢,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霍地站起来:“说啥呢,说啥呢,都说啥呢,谁放水了。”她不服气,去看张爷爷的牌,这一看,还真不得了,“哎哟,老张,你这是干嘛。”   老太太心直口快,又是个爽利人,立刻想把钱还给大伙儿,这些老太太家里条件都不差,也不缺几个钱,一看如此,都赶紧制止了老太太的手,笑着说:“小晴,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了,你倒是给老张一句明白话啊,这有没有戏啊。”   “什么?”老太太是彻底蒙圈了,其中一人推了张爷爷一把,张爷爷很紧张啊,愣是憋红了一张脸,唐末晚其实也很期待,拉着傅绍骞躲在背后,看张爷爷表白,结果这爷爷还真不给力:“小晴,我……我……我……”我了大半天,下面的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倒是旁人实在听不下去,大笑一声后帮张爷爷问:“小晴,人家老张对你什么心思大伙儿都是心知肚明了,难道你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唐末晚注意到老太太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点点红晕,被大家追问的不好意思,瞥见了站在门口的傅绍骞和唐末晚后,立刻就动手赶人了:“哎,说什么呢,都胡乱什么呢,不打了不打了啊……”   第287章 尾声二 求钻求钻求钻   老太太虽然把人赶走了,可这话已经挑明了,而且同住在一个小区里,每天的消遣又都差不多,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避得开。   为此,唐末晚发现老太太竟然好几天没出门去跳舞了,而且家里也没有人来打麻将了。   傅静静小朋友哭闹了好几天,被吵烦了的傅绍骞变则通。从网上下载了整盘麻将声,不间断的给傅静静小朋友放,小家伙总算消停了。   老太太则经常唉声叹气。唐末晚帮老太太一起在厨房摘菜,老太太摘着摘着就叹了一口气,唐末晚抬头看她:“小奶奶,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老太太啊了一声,急忙摇头:“我身体好着呢,没事。”   唐末晚眼中滑过了然笑意:“那您这是心病?”   “什么心病。哪来心病,别胡说。”   唐末晚也不点破,呵呵笑了一声,在外面的李婶突然匆忙跑过来:“老夫人,那个……来了。”   看李婶古怪的脸色,老太太立刻放下手中的芹菜朝楼上走去,唐末晚急忙拦住她:“小奶奶,你跑什么呀,张爷爷又不是洪水猛兽。您别这样啊。”   这个张爷爷每天都过来,但这几天老太太就是闭门不见,可把张爷爷急坏了,几乎是每隔一小时就过来一趟,搞的李婶都认为他挺可怜的,想劝老太太出去见一面了。   可是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肯出去,怪让人郁闷的。   老太太也有点烦了:“这什么人啊,天天来,烦死了,李婶,去告诉他我不在。”   “他从早守到晚,又没看到您出去,他不会相信的啊。”李婶也觉得很头疼,每次他一出门张老头就拉着她问东问西,她现在都不敢出去了。   老太太似乎也挺纠结。唐末晚晶亮的眼神转了转,突然没好气道:“这个张爷爷也真是的,小奶奶都说了不想见他了,还不停的来,李婶,怪讨厌的是不是?”   李婶有些惊讶的看着唐末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唐末晚对她使了个眼色,李婶赶紧顺着她的话说:“是,是。怪讨厌的。”   “嗯,看着都烦了,来,李婶,你去拿扫把,咱们去把张爷爷赶走。”   “……”李婶连连称是,去储物间拿扫把。   不多时就拿了出来,唐末晚点头,又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拖把:“走吧,李婶,去赶人。”   老太太站在原地,看着唐末晚和李婶走远,见她们不是开玩笑的,立刻追了出去:“末晚,李婶,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爷爷果然还站着门口,踮着脚尖,东张西望的,一看到大门打开,就满脸惊喜,但唐末晚和李婶手中的拖把扫把看的人一惊。   张爷爷原名张衡,没错,就是跟发明地动仪的张衡同名,没退休前是勘探地质的,是老教授退休,干净清瘦,斯文有礼,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不过唐末晚立刻对她使了个眼色,张爷爷似乎有所领悟。   “张爷爷,小奶奶说了,不想见你,你赶紧走啊,你再不走我可动手赶你了啊。”   张爷爷不退反进,还往前走了一步,身体都抵上唐末晚手上的扫把了,唐末晚眼中滑过笑意,嘴里可是威胁的狠:“张爷爷,您再这样我可真对您不客气了啊,李婶,赶出去神奇小子混都市!”   唐末晚和李婶两人都把武器给举了起来,这时候,在身后的老太太怒气匆匆出来了:“住手!末晚,住手,你这样太没礼貌了。”   “哦……”唐末晚拖长了尾音,“那我就去面壁思过了,小奶奶您好好招呼下张爷爷啊。”   唐末晚拉着李婶,迅速进门,还把门给带上了,留下老太太一人尴尬的站在原地。   她当然也知道唐末晚使得是苦肉计,可……   “小晴……”张恒上前一步,向来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激动,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太太看。   老太太往后退了一步,试图与他拉开距离,他就再上前一步,还伸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小晴,你别躲着我啊,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明白啊,还是你真的一点不喜欢我?”   唐末晚躲在厨房的角落里,看着大门口的张衡与老太太,与李婶一起低低的笑。   张衡的话听得老太太脸都红了起来,急忙避开了他的手:“这么大把的年纪,你都不嫌害臊啊。”简直是肉麻。   唐末晚也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张爷爷还真是可爱,表白起来就跟个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似的,说的话真是酸死人了,难怪老太太受不了哦。   “年纪大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年纪大了,这辈子都要过完了,才应该珍惜时间啊,小晴,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以后的日子,就让我照顾你吧,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一口一个小晴,唐末晚捂着嘴,乐不可支,老太太那边,却后退了两步,推开了他的手:“不行的,我们……不行的,你回去吧。”   老太太往里走,被张爷爷从后面一把抱住:“为什么不行,你给我个理由啊,小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你放开我!”老太太挣扎起来。   张爷爷也是个倔性子:“你不说我就不放开你!”   唐末晚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好看吗?”   一点头,唐末晚才发现不对劲,回头,一道昂藏的男性身躯已经逼近了她,并且占据了她身边的有利地形。   唐末晚愣了愣,转动了一下自己笑的有些僵硬的嘴角,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让开,让我看看啊。”   傅绍骞让开身,唐末晚再看过去时,门口已经没人,傅绍骞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笑意过后,担心涌上心头:“你说小奶奶会不会接受张爷爷?是因为你爷爷的关系吗?”   傅站与傅王思晴的故事唐末晚已经从傅绍骞处得知了,几十年讳莫如深的感情,其实早已融入骨髓血液当中,这也是唐末晚希望老太太晚年能幸福的原因,她苦了一辈子了,值得有个人真心实意对她好。   客厅里,老太太已经进门来了,脸上微微的失落,也不看众人,径直上楼去了。   屋外,张爷爷也回去了,唐末晚没看到人,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傅绍骞也上楼,楼上的房间里,傅静静小朋友在睡觉,傅缙言趴在床边,时不时伸手摸一下她已经饱满柔亮的水嫩脸蛋,很有爱的画面,唐末晚刚想离开,却听到小家伙说:“妹妹,你要赶快长大啊,长大了我就可以带你去掏鸟窝了,到时候你就告诉他们是你拿的啊……”   “……”   旁边的健身房内,傅绍骞穿着黑色背心和运动短裤,在挥汗如雨,紧身的衣物清晰地勾勒出他的上身线条,很结实,长久锻炼的肌肉,紧实而富有弹性,在灯光下闪着性感的光凤凰于飞。   随着他的摆动,大腿和臀部线条也极富力量美感。   唐末晚倚在门边,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每见一次,好像还是可以让人热血沸腾,不过这一次她也没进去,而是流氓的冲他吹了声口哨,在他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快一步闪身跑入了卧室内。   拿出安静的躺在卧室抽屉里的通知书,唐末晚默默看了好久。   傅绍骞进来的时候,她还在看,也没刻意藏起来,就是有点儿诧异:“你今天这么快啊。”   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他也没回答她的问题,拿过她手上的录取通知书,但没有惊讶:“你想去吗?”   这是唐末晚在怀孕期间因为太无聊而做的努力,她本来在墨尔本就有个硕博连读的课程,回墨尔本去是不可能了,她就申请了一所国内的高校,前不久她去参加了笔试,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竟然笔试通过了,人家现在通知她去面试了。   学校在省会城市,距离a市也不是很远,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但肯定是要住在那里的,她走了,家里的两个孩子怎么办,傅绍骞又怎么办。   傅绍骞把她的挣扎看在眼里,把通知书还给她:“想去就去吧。”   他去洗澡,唐末晚小心翼翼的有些害怕的观察着他的脸色,确定没有任何动怒的征兆后,倒是松了一口气:“你不怪我偷偷参加考试吧。”   “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傅绍骞进去洗澡,唐末晚黑眸流转,识时务的跟了进去。   在里面好好夸耀了他一番:“不像,我老公一直都是很大方的人,那我真去了?”   “哼。”回应她的是一声激烈的冷哼。   “啊……”她一边忍受着他的攻击,一边腹诽,还说不生气呢,动作那么猛,不过,“啊。老公,你的锻炼效果不错啊,比上次有进度多了,这证明锻炼对男人的恢复其实是有实质性的帮助的,老公,我要写个论文研究关于运动与男人持续时间长短的辩证关系,能不能拿你做例子?”   激情澎湃时,唐末晚还不忘她正准备像学术杂志投稿的论文,结果可想而知,会有多惨。   离开浴室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她已经昏昏欲睡,一根手指都抬不起,傅绍骞也精疲力尽,但大腿肌肉依旧有力,盯着她陷在被窝里的柔软身体,躺在她身边,低语:“运动对男人有效,对女人效果也不错,恢复的不错,但还可以更好。”   他的话断断续续钻入她的耳朵,运动当然对男女都好,最直观的就是体力上的,可以大战三百回合,可是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以恢复的更好?指现在恢复的还不够紧致吗?要不是没有力气,她肯定还是要再骂一句流氓的超级战兵。   唐末晚还是决定去面试了。   跟小奶奶商量了之后,小奶奶也是支持她去的:“读书好啊,活到老学到老,虽然说现在的博士生都是灭绝师太,但咱们晚晚不一样啊,晚晚都已经是两个孩子妈了,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去吧,小奶奶支持你,孩子我给你在家带。”   “谢谢小奶奶。”   唐末晚这么想去读这个博士,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看到了a大的公开招聘信息,性心理学本来就是个冷门的课程,但是又是现在科研研究的前瞻性课题,国家准备在a大成立一个专门的国家级的科研机构,由国内第一人王显教授领头,聘请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精英来组队,但是学历是硬性要求,而且是非常苛刻的博士入门。   唐末晚觉得自己已经二十七岁了,再去干别的好像也晚了,还不如在这一条路走到黑算了。   小奶奶说得对,她已经是两个孩子妈了,不会成为灭绝师太的,那就大胆放心的去读吧。   虽然傅绍骞是有点不太高兴,但那也只有一点点,是因为要分隔两地而到来的不悦,并不是不让他去。   商正茂和许婉宁也对她的这个决定表示了支持,虽然许婉宁很舍不得,不过他们向来是开明的父母,思想也与时俱进,还说小孩就交给他们带,他们年轻人是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彻底解决了唐末晚的后顾之忧。   傅绍骞送唐末晚去的面试,她进去大楼,他就在外面车上等。   有些无聊的刷着手机。   中途接到了陈墨的电话。   他懒洋洋的靠在车窗上,语气慵懒:“喂,陈墨。”   那边的陈墨,却累的如老牛似的,口气粗喘:“傅总,对不住了,辞职信我已经提交到你邮箱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要带我老婆去蜜月了,剩下的您就自己看着办吧。”   傅绍骞霍地坐直了身体,还没说话,陈墨已经把电话给挂了,随后,叮的一声,傅绍骞的手机收到邮箱提示,点开,果然是陈墨的辞职信。   辞职信深情并茂,口诛笔伐了这两年傅绍骞的累累罪行,硬生生的将陈墨从一个助理培养出了总裁的潜力,傅绍骞悠哉悠哉过着逍遥的日子里,是陈墨一个人在累死累活的工作打拼,从傅氏再到傅绍骞自己的公司,全由陈墨一个人全权负责。   是个铁人也撑不住啊。   周雨蒙已经不止一次对唐末晚进行了抱怨,唐末晚也觉得陈墨挺可怜的,见傅绍骞又跟她一样,每天都在家,其实都有些相看两相厌了,也鼓励他:“其实孩子我都已经没事了,孩子也大了,你也可以找点自己的事情做发展一下自己的兴趣的,不用每天陪着我的。”   他的回答总是那么高贵冷艳:“谁说我是在陪你,我是在修身养性你懂不懂啊。”   好吧,她不懂,所以她也不说了,他们两夫妻就继续过着没羞没臊的好日子,害的周雨蒙和陈墨差点几次家变啊。   这下,终于把人逼急了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陈墨终于暴走了豪门契约:小情人,十八岁!   傅绍骞再给陈墨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陈墨已经关机了,这还是傅绍骞认识陈墨以来的头一糟啊,看来,确实是把人逼急了。   傅绍骞没有再打电话,给他的邮件回了个信息,辞职不批,给你放一个月的假,一个月后你自己看着办。   那边,唐末晚已经面试完,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教学大楼门口。   不过有些垂头丧气的,苦着脸,不太高兴,看样子情况不太好啊。   傅绍骞把车开上去,唐末晚拉开车门,一言不发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稍微酝酿了一下,傅绍骞低沉的开口:“没关系,他们不要你是她们的损失,不读就不读,回家玩孩子也是一样的。”语毕还配了个灿烂的笑容。   唐末晚扭过头,原本垂头丧气的脸突然变得气鼓鼓的,瞪着他:“傅绍骞,你说什么?回家玩孩子,好啊,原来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就是不想让我过是不是?”   好大一顶罪名帽子扣过来,傅绍骞大呼冤枉,刚想解释,唐末晚却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吧唧一口亲在他英俊成熟的五官上:“哈哈,傅绍骞,美得你,要玩孩子你回家自己玩去,过了,我过了!”   她在车上兴奋不已,傅绍骞坐在椅子上,却郁闷不已:“唐末晚,你耍我呢。”   唐末晚高傲的扬了扬头:“我本来只是想给你惊喜而已,但是你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你那虚伪的本质,傅绍骞,我真是看透你了,你这人,一点也不老实啊。”   傅绍骞大呼一声:“六月飞霜了。”   唐末晚高兴,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赶紧的,开车,回去了。”   是回去了,但没有回家。   虽然被耍了一把,但总是一件喜事,在来之前,傅绍骞早已做好准备,所以,他们并没有回家。   唐末晚站在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门口,抽搐了一下嘴角:“你干嘛带来我这里?”   “进去。”傅绍骞胁着她进了酒店里面。   在前台拿了房卡,直奔顶层总统套房。   唐末晚的脸在电梯里就红了起来:“傅绍骞,你想干什么。”   傅绍骞盯着她的脸,好笑:“你心里想什么咱们就干什么。”   她娇羞的跺脚:“我没有都没想。”   “是吗?那你脸红什么。”   他总是能强词夺理,唐末晚哪里是他的对手,干脆闭上了嘴,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哼。   顶层就两个豪华套房,他带着她走向其中一个套房。   拿出房卡在门上刷了一下,推开门的同时,屋内便有小提琴演奏声响起,他的身体微微让开,房间内的全景得以在唐末晚面前展开蜜宠99天,总裁老公很温暖。   豪华的客厅内,几名小提琴手在认真的演奏,行云流水般的音乐环绕其中,一曲完毕后,便含笑朝他们鞠了个躬,然后悄然退场。   套房的卧室里,被roseonly的玫瑰花所淹没,旁边的餐桌上,红烛,美酒,佳肴,浪漫的气氛甜美的像夏日空气中的泡泡,唐末晚水润的眸子望着他:“我这是在做梦吗?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祝贺我面试通过吗?”   傅绍骞没承认,也没否认:“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重要日子吗?既然只带她来,就表明这个日子只跟他们两人有关,可是是什么日子呢,生日?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她的生日啊。   “难道是结婚纪念日?”不可能啊,他们明明结婚才半年,“不是不是,猜不到啊,不猜了,你直接告诉我吧。”   傅绍骞听她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眸光微动,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盯着他那认真的神色,带着不敢置信的问:“不会吧,真的是结婚纪念日?”   不是结婚的日子,那就是登记的日子。   他说:“是。”   那一刻,唐末晚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说起来,她都没有见过他们的结婚证。   他说他们登记了,她就一直傻傻的认为那就登记了吧,开始是不知从何说起,后来是水到渠成,也忘了要问了。   就是没想到,会在这样日子里。   人生的每一天,其实都可能成为重要的日子,是要看生活的人赋予它何种意义。   傅绍骞把手伸进西装的表袋里,唐末晚侧着头,眼中有着激动:“不会是要送钻戒吧。”   她说的很小声,但脸已经红透了。   傅绍骞深深的望着她:“我是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真的呀。”唐末晚呵呵笑起来,脸上漾起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傅绍骞点头,递了一个薄薄的红色袋子给她,唐末晚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哇,傅绍骞,你怎么知道,其实比起钻戒,我觉得送红包更实用一点呢。”   傅绍骞听着她的话,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意温柔:“那你看看,喜不喜欢。”   “好啊。”唐末晚把那个红包袋子拿了过来,先用手掂了掂,“这么薄,肯定是支票,但支票的话又太厚了一点,难道你开了二十几张支票给我?”   对于她天马行空般自作多情的胡思乱想,傅绍骞没有发表看法,而是静静等待着她的拆阅。   唐末晚欢天喜地的打开袋子,结果,愣住了。   她的手上拿着一本鲜红的证书,除了这个鲜红的本子外,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信邪把袋子反过来倒了倒,结果还是一样的无双神王。   她果然是自作多情了,人家没送钻戒,也没送支票,只有一本被保存的铮亮如新的结婚证。   拿在手里,她望着他,却是百感交集,打开,看着上面的名字,还有上面的照片,再看看底下的日期,唐末晚顿了顿,差点没跳起来:“傅绍骞,这是怎么回事?你骗我!”   照片是新的,日期是一年前,而不是他所说的四年前了!   关于这照片,还是一年前某一天晚上,傅绍骞突然心血来潮,拉着唐末晚拍自拍,当时她就觉得奇怪,但也就拍了,就是没想到,竟然会用在这里!   “你当时不是说我你离开之前我们就登记了吗?那现在这是什么?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下?”   面对她虎视眈眈的逼问,他显得气定神闲:“我也一直那么认为的,但后来陈墨告诉我,那个人家忘了盖刚戳,所以无效。”   而他为了粉饰太平掩盖自己的罪行,也没少下功夫啊。   “够了啊,傅绍骞,你这个骗子!”当时要不是看在他说他们早就登记的份上,她至于那么容易就原谅他吗?   她气呼呼的往外走,被他从后面抱住:“别着急走啊,还有礼物没看呢。”   “不看了!”唐末晚欲挣脱他的手,傅绍骞也觉得自己挺无辜的,这事情真不怪他,他交给陈墨去办,哪里知道这小子会给他出这样的幺蛾子。系丰广才。   他压低了声音说:“我现在告诉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跟我生气的。”   她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   生气还有什么用呢,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确实没什么必要了。   她挣扎了一下,他便放开了她,拉着她走到餐桌边上,坐下:“先吃点东西吧,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确实是饥肠辘辘。   唐末晚不甘心的瞪了傅绍骞一眼,但还是老实的拿起刀叉吃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突然一声尖利的破空声传来,砰的巨大声响,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在窗外的夜空中绽放,照亮了大半的天空。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破空而来,她震惊的放下刀叉,站到窗前,看着窗外漫天绚烂。   傅绍骞伸手推开了窗户,唐末晚这时候注意到他对外打了个响指,很快,一架小直升飞机被人操控着飞到了他们窗前,停在唐末晚的面前。   唐末晚惊讶的看着飞机上面绑着的一个正方形的红色丝绒盒子,看样子不是钻戒,也不是钻石项链,而是一条……红绳手链。   不是钻石,也不是黄金铂金,就是一条普通的红绳,但上面帮着一个菩提,很普通的样式,但又带着隐隐的檀香。   没有失望,只是有些诧异。   “怎么送我这个?”唐末晚抬起纤细的手腕,躁动的心似乎也随着那檀香安定下来,“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没什么,听人说可以保平安。”他说的云淡风轻,实际上,这条手链,是他在泰国最大的佛寺请人专门供奉了两年的,在她离开的那两年里,他真的做了不少事情。   佛这种东西,傅绍骞本来是不信的,但自从唐末晚和傅缙言被绑架之后,他内心其实还是充斥着小小的恐慌,举头三尺有神灵,如今的他,依然是那个可以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但也是希望家人平安的男人。   开学,是在过完农历新年后。   这时候的傅静静小朋友已经有近十个月了,会牙牙学语,也会蹒跚走路了。   虽然不舍,但唐末晚还是出门去了。   她拒绝了傅绍骞的相送,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去的车站,上的列车,列车启动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想哭,但忍住了。   新学校陌生而亲切,读博的女孩子本来就不多,尤其像这种学年制的大多都是直升的,跟唐末晚分在同寝室的三个女孩子,有人比唐末晚小一岁,有人跟她一样大,有人还比她大了一岁,但都没有结婚,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   每天晚上讨论的最多,就是男人。   读博的女人是灭绝师太,读博的男人是书呆子,智商高,却没有什么情商,更别提能有什么颜值了。   唐末晚的对床是年纪比她还大一岁的,叫张春华,来自东北,一股子利落的豪爽劲,说起话来也是个大嗓门,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但是女孩子也有烦心事,她哀叹一声:“我可比你们年纪都大,这刚过完年其实都29了,等我毕业就要30几了,我妈可急死了,压根儿不同意我来读这博士,说本来学历高的男人就不好找了,再这么读下去,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张春华有一米七八的个字,虽然算不上虎背熊腰,但唐末晚站在她身边,她确实就像做山似的,要找个匹配的男人确实不容易。   对面的二十八岁的王若兰接口:“你这还好,你都不知道我爸妈,已经给我下了追杀令了,今年要不把自己嫁出去,就让我嫁给我们家对门的那谁谁谁,真是糟心死我了,你们知道吗,我们可是从小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我连他的丁丁硬起来几公分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开什么玩笑啊。”   比唐末晚小一岁的叫沈倩倩,长相秀气,但出身农村,在他们那个地方,她二十七岁的年纪,娃娃都能上小学了。   张春华说着说着,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唐末晚身上:“末晚,你呢,你家里人怎么说。”   “额……”如果告诉她们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妈,她们会什么反应?   唐末晚还没想好,王若兰已经接口:“别问了,你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跟我们也是八九不离十啊。”   “说的是。”张春华接口,频频点头,自动把唐末晚归入了她们那一类人。   唐末晚想,太特立独行不利于合群,既然她们那么想,就那么想吧。   唐末晚和沈倩倩都是属于典型的江南女孩,白皙的皮肤,及腰的长发,娇小的身材,但唐末晚的气质又比沈倩倩要好上一些,在这个男女比例顶端的领域,竟然一跃成了校花一样的人物。   当她从张春华的口里得知自己被博士男生评为心目中最想交往的对象后,唐末晚真是受宠若惊。   不是她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不好看,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些年傅绍骞的过分富养确实培养了她一些别人没有的气质,但她能成为校花,只能说明,这个学校的男人见得女人真是太少了啊。   不过她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傅绍骞。   晚上躲在被子里打电话的时候,她小声的洋洋得意:“是不是觉得很自豪?你跟王宝强一样,娶了个校花当老婆啊。”   回应他的,是傅绍骞的三声冷笑。   唐末晚美美的说:“好吧,当你嫉妒了。”说笑完成后,她又问。“缙言和静静乖吗?有没有按时吃饭?”   “嗯,还不错。”   “那就好,辛苦你了。”   “你知道就好。”   “嗯,我知道,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好好犒劳你。”   读博的课程是轻松但又冗繁枯燥的,每天围绕着各种论文课程转儿。   分别的时间一长,对傅绍骞和孩子的怀念自然是与日俱增。   明明才过去半个月,对唐末晚来说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光打电话似乎已经不能满足她的想念。   尤其是静静,还那么小,唐末晚真的不放心,每天一有空就打电话回去,到后面,甚至还哭了。   那种身在外,对孩子的想念只有当了母亲之后才能深有体会。   傅绍骞听着她的哭声,在那边沉默了,虽然内心深处也有隐隐的后悔,可唐末晚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直到周五晚上。   和张春华等人一起吃完自助餐回来,唐末晚正换下身上的衣服,手机突然响了,是傅绍骞的电话。   她一看,甜甜地笑了,去阳台上接电话:“今天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啊。”   “在寝室?”   “嗯,刚回来。”   “那下来。”   唐末晚看着阳台上的橙黄的万家灯火,倒吸一口气:“你在楼下?”   他轻轻在那边嗯了一声,唐末晚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   张春华正好洗完澡出来,提醒她:“末晚,你可以去洗了。”   唐末晚捂着听筒应了声好,然后对他说:“你等我十分钟。”   第288章 尾声三   唐末晚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头洗了个澡,头发没有吹干,只是用毛巾稍微擦了擦,打开衣柜,翻来覆去的终于选了一套一直没有穿过的无袖连衣裙换上。没有高跟鞋,只好选了双中跟的漂亮鞋子换上。   其他几人洗完澡都换上了睡衣,唐末晚大晚上的穿成这样出去,肯定是要惹人非议的。张春华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道:“末晚,这么大完善的,你穿这么隆重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约会呢。”   唐末晚急中生智,拿起旁边的一个垃圾袋说:“我闹钟没电池了,下楼买几节电池顺便倒个垃圾。”   “这样啊,那帮我的垃圾也倒了吧。”   “好啊。还有人要倒吗?”   一时间,唐末晚收集了四袋垃圾后,才离开寝室。   走廊上,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气,竟觉得自己像是去幽会的,生出几分紧张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楼下已经没有什么来往的人,唐末晚把垃圾丢进黄色大桶后便瞧见了不远处穿着粉蓝色条纹衬衣的男人,双腿交叠着斜坐在车头上。手里拿着手机,幽幽的屏幕蓝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全部的注意力仿佛都放在了手机上,完全不顾周遭来往的女生投在他身上的惊艳目光,其中也有男朋友开车送女生回来的情况,但似乎完全不够与傅绍骞相提并论。   他只放在人群中,便永远都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她的爱慕,似乎并不因为时间的推迟而有所减少。   她一步步走近,他却好似浑然未觉,恰好旁边有几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儿归来,打扮摩登又时髦,唐末晚是认得其中一人的,是隔壁学院的院花,也是她们学校里年纪最小的博士生。叫徐莹,据说从小就天分极高,一路跳级上来的,就连硕士生和本科生那些男生见了都跃跃欲试想追求。   确实美丽。   她朋友见她面若桃花的多朝傅绍骞看了两眼,便放浪形骸的冲傅绍骞吹了声口哨,傅绍骞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抬头,那院花眼若秋波艳若桃李,含羞带怯的朝傅绍骞递去一眼。这一眼换了一般的男人恐怕骨头都要酥了吧。   事实证明傅绍骞也就是个普通的一般男人而已,竟然还勾唇笑了笑。   唐末晚已经快一步躲入了暗处,看到傅绍骞脸上那笑,胸腔里陡然升起一股憋闷之气。   那院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唐末晚板着脸,悄悄朝他走近,正寻思着说着什么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还没走近呢,纤细的腰肢却被人一搂,她整个人已经被纳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动作快速又迅猛,惹得她连连惊叫:“啊……你干什么呀……松手,快松手!”   她整个人都被他轻易提了起来,抱离了地面,他的眼里嘴角都是笑意,她则还想着刚才他对女生那个笑,板着脸,不太乐意:“放我下来!”   “不放,不是说十分钟吗?你知道我等了多少时间了?”他低头,绣嗅到了她发顶上传来的清香,手上还有湿漉漉的触感。   “哼,我看你也没闲着啊,也没耽误什么。”抱着他的脖子,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浓浓的醋味儿。   前方又有几个女生走来,唐末晚用力踢蹬了两下,从他身上挣扎下来,他莞尔:“车子解了锁,先上车吧过隙全文阅读。”   唐末晚不甘心,但也无法啊,迅速跳上了车。   车窗贴膜昏暗,她故意缩着身子,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而傅绍骞还在车外,刚打开车门,她就听到了那两个女人低低的交谈声:“这男人长得这么帅,又开这么好的车,你说他在这里等谁?”   “不会是想包养我们这里的女学生吧。”   “万一人家是来接女朋友的呢。”   “怎么可能,你觉得咱们这里哪里有人漂亮的可以做人女朋友了?”   “那个叫徐莹的不是很漂亮嘛……”   车门关上,彻底阻绝了前面两个女生的话,唐末晚从座位上起身,顿时目露凶光,转身掰动车门把手,但掰不动,傅绍骞把车子锁死了,她有些恼:“时间太晚了,我要回寝室去了。”   “生气?”傅绍骞低沉的嗓音里还带着隐隐笑意,仿佛很享受她的醋意与妒意。   唐末晚哼了一声,别开头,昏黄的路灯静静的在车外矗立着,车窗上倒映出她日思夜想的脸来。   她咬着下唇内侧,想说点儿什么,傅绍骞却转手从车后拿了块干净的毛巾过来,包住她的头,帮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手上的力道拿捏的很好,轻轻抚摸过她的头皮,动作温柔的像安抚一只暴怒的张牙舞爪的小猫,她所有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良辰苦短,何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呢。   傅绍骞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帮她把头发擦干了之后便强行转过了她的身体:“真生气了?”   她娇嗔的拍了一下他的手,默默叹了一口气:“没有,不过就你一个人来吗?缙言他们没有来吗?静静有没有乖,你都走了,小奶奶一个人带的过来吗……”   还有无数的问题没问出口,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空气中还飘散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和洗发水的幽香,像有效的催情剂,催化着男人身体内的荷尔蒙,在她絮絮叨叨时,双唇已经被人猛烈的堵住。   她静默的愣在原处,贴着他清冽的薄唇,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任由他在自己的口腔里肆意扫荡。   这么多天的分别,身体城市的反应出她的内心需求,很快就热烈的回应起他来。   当他的手绕到她的背后,拉下她连衣裙的拉链,手探入她的衣裙内,冰冷的指腹触摸到她柔软的身体,唐末晚瞬间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了他:“喂,这里可是寝室楼下,别乱来啊。”   然后手忙脚乱去整理自己的衣服。   傅绍骞点头,发动了车子,往前开去。   “你要带我去哪啊,我还得回寝室去呢。”   “你不是想见孩子吗?”   傅绍骞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唐末晚的反抗:“你把他们带来了?”   一路上满心期待,傅绍骞带她来了城中最知名的酒店,设施豪华,价格漂亮,不过此时她一心只想着两个孩子,所以二话不说噔噔噔跟上他的脚步。   房卡一刷,唐末晚便迫不及待的钻进了门,可里面一片漆黑,哪里像是有孩子的样子,唐末晚开了灯,气鼓鼓的瞪着傅绍骞。   但他已经欺了上来,顺手关上了房门,将她困守在房门和墙壁形成的角落里,在唐末晚的抗议声中,他脸上带着狷介笑意,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唐末晚不甘示弱的回望回去,四目相对,在对方的眼中只能看到燃烧着热烈火苗的自己,踮起脚尖,唐末晚主动贴上了他那性感的薄唇,反复撕咬。   久旱逢甘霖,用来形容眼前的状况最合适不过了吧。   激烈缠绵的傅绍骞正等待着最后的蓄势待发时,唐末晚的手机却响了,荧亮的屏幕一闪一闪,上面跳动着张春华的名字。   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她买个电池倒个垃圾竟然花了一个多小时,也难怪她们着急了。   她们的门禁并不严格,形容虚设,很多人也是在外租房子还接工作干的,但唐末晚怕他们担心,还是赶紧抓起了电话。   “喂,末晚,你去哪里了啊,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再不回来,我们都要担心你被拐走了啊。”张春华说话又急又快,嗓门又大,震得唐末晚耳朵发麻,赶紧把手机拿离了一些。   刚准备开口,身下却被用力一顶,她忍不住张嘴惊呼,赶紧用手捂住,那边的张春华还是很快发现了异样:“末晚,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唐末晚一边抵抗着傅绍骞的侵扰,一边应付着张春华的盘问,忍不住伸手在傅绍骞的腰上用力拧了一把。   傅绍骞拿眼瞪着他,即将张嘴,唐末晚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并且飞快的对张春华道:“春华,我下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朋友,晚上就不回去了,你记得锁好门啊。”   迅速把手机挂断,那边傅绍骞已经张嘴咬住了她的手指,还是真咬,有些用力,应该是为了惩罚她刚才的动手,还连续发力,弄得她气喘吁吁,喘息连连,身体不断往后退:“啊,疼死了……”   “你说谁是你朋友?”傅绍骞逼问,唐末晚自动自发的看着身上的这位朋友,“你啊,有句很著名的两性宣言,叫夫妻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你不就是我朋友?”   傅绍骞哑然失笑,没好气的伸手捏了捏她:“看你还怎么扯。”   她吃痛:“我才没有胡扯,这是事实啊,你敢说不是吗?”   傅绍骞秉承着一贯的言简意赅的风格:“我不知道什么是事实,我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寇,让我看看,你这个月有没有好好练练。”   “……混蛋!”唐末晚只来得及娇憨的发出这两个字,身体便像大海上的一叶浮萍似的,飘荡了起来,随波逐流。   他则如逐入中原的战神,金戈铁马,一路引吭。   体力上的悬殊,唐末晚输的一败涂地,溃不成军,手脚酸软,浑身无力,如濒死的鱼儿般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娱乐韩娱。   傅绍骞则意犹未尽,但没有彻底离开,大言不惭的问道:“如何,服不服?”   “不服。”唐末晚呜咽的从喉咙底部发出这两个简单的音符作为回应。   傅绍骞身形一凛,重新欺近了她,誓要用行动证明,征服她为止。   林白浅哎哎惊叫起来:“好了好了,我服了,服了,不要再来了。”   积压了这么多时间的公粮收缴下来,她真的累瘫了。   没多久就陷入了黑暗的沉睡中。   黑暗中的男人从浴室里拧了块热毛巾出来,细细的帮她擦试过身体后,才抱着她入睡。   厚沉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一丝阳光都穿透不了。   大战过后,不知时间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待唐末晚自饥肠辘辘中醒来,抓起手机一看,已经有了想死的冲动,中午十点半了,她已经错过了上午的博导课程,手机里还有张春华发来的不少短信和电话,唐末晚悲愤的叹了一声,迅速从床上坐起,穿衣。   傅绍骞翻了个身,又将她压在身下,唐末晚手脚并用的踢蹬着他:“快点放开我,今天早上导师约了我们开会啊。”唐末晚这个博导很不好惹的,她欲哭无泪,“真是被你害死了。”   他咕哝一声,唐末晚并没有听清,但大意就是不放人。   唐末晚只好威胁道:“你再不放手你以后都不用来了,来了我也不会跟你出来的!”   还算有效果,睡意惺忪的男人终于放开了她,唐末晚手忙脚乱套好衣服,傅绍骞却还是慢吞吞的,唐末晚知道他开车过来辛苦,便对他说:“你再睡会儿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等我一下。”他到底还是起来了,光着膀子,性感结实的身材招惹着人,但唐末晚无心欣赏,傅绍骞微微蹙眉:“急什么,你们博导还能吃了你不成。”   瞧他说的事不关己的模样,唐末晚真想扑上去一口咬死他。   “再说了,你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何必费这个神呢。”   唐末晚开门的手,蓦地垂了下来,诚如他所说,就算现在赶回去,也确实是来不及了。   她有些愤懑的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傅绍骞进洗手间去洗漱了,唐末晚赶紧拿出手机给张春华发了个短信,告诉她自己赶不回去了,托她跟博导请个假。   张春华回:放心吧,我说你生病了,在寝室休息呢,博导同意了。   唐末晚终于放下心来,傅绍骞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的站在她跟前,拿起车钥匙:“走吧,吃饭去。”   都请假了,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而且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只能跟着傅绍骞先吃饭去。   午饭是在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的月下仍是他。   因为刚才在上课,所以张春华只回了条短信,下课后,她就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她这里,张春华问她怎么回事,唐末晚支吾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张春华恍然大悟:“末晚,其实你昨晚上不是去见什么朋友,你见得是男朋友吧。”   唐末晚其实也不是故意想瞒着她们,也不是觉得她们这些同学人不好,一是张晓曼的例子让她至今心有余悸,不敢轻易告诉她们傅绍骞的身份,同时也不想拉开与同学之间的距离,所以选择了稍加隐瞒,干干笑了两声,张春华立刻拍大腿:“好家伙,果然是,暗渡陈仓,算了算了,再不努力咱都要成为大龄剩女了,你玩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唐末晚感激的放下手机,接触到傅绍骞探寻的目光,她老实说:“不是不想把你介绍给她们,再等等吧,我对她们也不是很了解呢,万一有什么不好的……”   傅绍骞用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唐末晚有些心塞的放下筷子:“你骗我,还说让我见缙言和静静的,他们好吗?”   傅绍骞瞧着她忧心忡忡的脸:“真那么想见他们?”   “当然。”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真想回去,抱抱他们,亲亲他们,想着想着都让她觉得心疼了,难受的想哭了。   “我跟他们,你比较想睡?”   “他们。”唐末晚毫不犹豫的回答,回答了之后发现傅绍骞顿时黑沉下来的脸,才知道自己嘴快闯祸了,所以赶紧补救,“你跟他们不一样啊,这有什么可比的,你这个醋吃的真没道理。”   “哪里不一样了。”傅绍骞不依不饶的问。   “他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要是离开他们这么长时间,你心里难道不惦记吗?尤其静静还那么小。”   “他们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那我是什么?”傅绍骞这个人有时候执拗起来,真的也是幼稚到家。   唐末晚想了想:“你是我身上甩不掉的肥肉。”   傅绍骞一瞬间被她的比喻给震惊到了,愣在了原处,唐末晚还是第一次从傅绍骞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由得笑出声。   他轻哼一声,摘下餐巾,站起来,往外走去。   唐末晚下午没课,也不急着走了,跟着他一起上楼。   内心其实是有些小激动的,在电梯里便抓住了他的手:“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啊,但我觉得这比喻很恰当的,你不觉得吗?”   电梯门开,回到房间门口,傅绍骞也没理她,唐末晚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傅绍骞把房卡给她,示意她去开门,她哦了一声,拿着房卡在门上一刷,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张日思夜想的熟悉小脸站在门后古灵精怪的冲她笑,唐末晚愣在了那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屋内突然又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唐末晚激动的捂住了嘴,蹲下身就把傅缙言给抱了起来:“缙言!”   走进里面,就看到老太太正给沙发上拉了粑粑的傅静静小朋友换尿不湿。   唐末晚赶紧把傅缙言放下跑过去帮忙,抱着女儿小小软糯的身子,喜极而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干脆两个人一起抱过来:“缙言,静静,小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知道你想孩子,所以带过来给你看看。”老太太把尿不湿处理了。   唐末晚感动的热泪盈眶:“你们刚来吗?吃饭了没有?你们怎么来的?”   “是大姨送我们来的,不过她有事情,就先回去了。”傅缙言大声的回答。   唐末晚在心底感激商谨如,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发现傅缙言长高了些,傅静静则又胖了些,心底感慨,孩子的每一天变化都是那么大,真是让人欣喜。   “妈,妈妈……”傅静静小朋友叫妈妈吐字已经很清晰了,看着唐末晚咯咯笑,唐末晚握着她的小手,跟着笑了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一眨眼,天就黑了。   老太太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后,傅绍骞就在旁边给她开了个房间,让她今晚上好好休息。   他这里是套房,傅缙言就去睡旁边的小间,傅静静则跟着他们,傅绍骞本来是不同意的,想把她丢给同来的李婶,但唐末晚舍不得,只好自己带,等孩子睡着后,才叫李婶给抱走。   唐末晚又不放心,进小间去看了傅缙言,帮他把被子掖好,这才从里面退出来。   “谢谢你。”上了床后,唐末晚真心实意对傅绍骞道,感激他所做的这一切安排。   傅绍骞说话永远是少儿精辟的:“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唐末晚笑着垂了他一拳:“那你打算带他们在这里呆多久?”   “你想他们呆多久?”   “我当然是越久越好了,但是这可能吗?”   傅绍骞嗓音低哑:“你要是想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唐末晚当然不会把这种话当真,孩子要是留在这里面临的问题可太多了。   第二天早上还是有课的,唐末晚特意设了闹钟,决不允许睡过头的事情再次发生,当然也是顺利起床了,那时候傅缙言还在睡,傅静静小朋友却是早早起了,吃过早饭后,唐末晚还是让傅绍骞送回了学校,但是不允许他把车开进去,她只想在校门口找个安静的角落下车,傅绍骞照做了。   唐末晚跳下车,冲他挥手:“你回去小心点吧。”   傅绍骞坐在驾驶座上冲她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过马路小心点。”   “嗯。”唐末晚正诧异傅绍骞什么时候如此体贴了,就见他油门一轰,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校园内!   是的,他把车开进了学校。   她捂着嘴站在那里,反应过来后,拔腿追了上去,但她两条腿怎么跟人家四个轮子比。   等她在偌大的校园里找到傅绍骞的车子时,他早已不见踪影。   他竟然把车停在了行政楼门前领导的专用车位上。   唐末晚抓了抓头,也不知去哪里找人,张春华的电话又来了,她只好赶紧去上课。   消失了一天两夜重新出现的唐末晚以为自己必然是要受到严厉拷问的,但她显然了低估了女人的包容度。   张春华已经认定她是去见男朋友了,众人虽然好奇,也仅是简单追问了两句,因为她们有重要值得关注的事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王若兰说:“根据最新消息,因为我们的与礼仪老师被国际知名协会聘请去做世界礼仪小姐的培训师了,所以咱们今天的礼仪课会有一位新老师来接替,听说是大帅哥。”   “听说?”张春华吐槽,“那万一是大恐龙呢?”   唐末晚的观点是比较中肯的:“不能吧,说了是礼仪老师了,就算不是帅哥,但形象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的。”   “就是就是。”王若兰点头,“我觉得是帅哥的可能性占百分之八十,要是个没接话的帅哥就更好了。”   心理医生是给病人治疗心理的,所以形象至关重要,关于自身的礼仪,便有许多讲究,上这门课,其实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人际麻烦,尤其是对一些比较注重仪态和具有身份地位的病人。   沈倩倩也给了句中肯的话:“为什么一定是帅哥?也有可能是美女啊,咱们之前的礼仪老师不就是女的?”   被请出国的这个礼仪老师三十几岁,不算年轻,但身材顶好,会打扮,又有气质,确实,教礼仪的人形象是硬性要求,不是帅哥就是美女。   唐末晚笑:“有可能,好了,别争了啊,等时间到了,自然就揭晓答案了。”   每个博导其实只带几个学生,唐末晚她们属于同一个博导,剩下的学生都是别的导师的,所以互相认识,但并不熟悉,而且垮了好几个研究领域,可谓是我五花八门。   外面响起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轻叩声,瞬间鸦雀无声,听这沉稳的脚步声,应该是个帅哥了。   张春华跃跃欲试的笑着,唐末晚也跟着露出笑意,帅哥谁不爱啊,养眼又养颜。   帅哥进来了,穿着黑色的剪裁精良熨烫笔挺的手工西装,脚上是一双黑色铮亮的软底皮鞋,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马甲搭配了一条粉蓝色的领带,这条领带还是早上的时候唐末晚亲手给系上去的……   “这是新来的礼仪老师吗?”   “不是吧,怎么那么帅。”   “是啊,好帅啊,是他的话,我喜欢天天有这门课啊。”   “哇,真是太帅了,末晚,接着我,我要晕倒了……”张春华毫不犹豫的发出一阵惊叹,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走向讲台的男人。   王若兰和其他一种女学生的反应都差不多,男学生也是,羡慕,惊叹声一片。包括唐末晚,也被眼前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男人给震惊了。   呆愣的望着他,虽然不是花痴,但不仔细分辨,跟他们所有人的反应其实是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呢,这个新来的礼仪老师竟然是傅绍骞龙游山庄。   唐末晚忍不住掐了张春华的胳膊一把,疼的张春华哇哇直叫,她才确信,没有眼花,刚才他把车子停在行政楼前,是因为他来这里上课?   唐末晚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站在台上,目光却是平静的扫过众人,掠过她时,也没有多停留一秒,仿佛她是事不关己的陌生人,然后浅浅勾了勾嘴角,冲众人微笑:“我就是新来的礼仪老师,很高兴见到各位同学,我姓傅,傅绍骞。”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遒劲有力的楷书,漂亮流畅。   唐末晚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写粉笔字,字如其人,果然漂亮。   关键是,为什么他来这里他却没有提前知会她一声?所以之前他才会大言不惭的问她想不想跟孩子在一起吧,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却偏偏什么都不说。   唐末晚真是郁闷的想骂人啊。   不过看他在台上游刃有余同时又那么受女生喜欢的模样,唐末晚也没打算公开两人的关系,免得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周围女生一阵阵的尖叫,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有那么点小小的骄傲的。   今天的内容长得是着装,各种场合穿什么服装,同一套服装又有不同的穿法,傅绍骞长得很细致,难怪穿的这么正式,原来是拿自己身上的三件套做演示,唐末晚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小的扣子还有这么多讲究。   讲课自然是生动的而成功的。   张春华简直要拜倒在傅绍骞的西装裤下,听得唐末晚振聋发聩。   同时内心又多了一份不安,他太耀眼,她害怕张晓曼的事情会重演。   傅绍骞的名声不过一堂课的时间已经在校园内声名鹊起,走在路上,也多的是女生围观。   下课的时候,唐末晚与他错身而过,听到了他低低的笑声,还有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莹也来了,但女生的矜持让她没有热切的靠近,只远远的站在绿树荫下,确实有一股我见犹怜的美。   唐末晚不担心傅绍骞把持不住,她担心的是徐莹,女人有时候狠起来,疯狂的你想象不到。   唐末晚开始住到了校外,因为两个孩子在这里,一有时间就回去陪他们,能够整天见到他们,真的很好。   当然对傅绍骞,她也是颇有微词的:“为什么来这里之前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当这个礼仪老师?”   “我有全国礼仪资格证书,学校招人,我来应聘,就这么简单,再说了,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要不喜欢的话,那我带他们回a城去吧。”   “……好吧,我错了,辛苦你了,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你知道就好。”   “嗯,那咱们在学校里还是继续装不认识吧,免得影响你的形象。”   短短几天功夫而已,傅绍骞就收到了一大堆女人的告白,其中包括徐莹萌狐枕边养。   有些出乎唐末晚的意料,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徐莹这种女生,家世好长得漂亮,看似合群,实则清高又孤芳自赏,她很骄傲,一般的男人压根儿瞧不上眼,像傅绍骞这种长相好,智商高的男人出现时,必定是中意的眼前一亮。   矜持够了,那么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徐莹把傅绍骞堵在了男洗手间门口,多出人意料的地方啊。   当时唐末晚正在旁边女洗手间,还给傅绍骞发了条短信,约了一起回家呢。   忘了说,傅绍骞跟学校签了一年的工作合同,未来一年,他也会在这里长居,所以他把孩子和老太太都接了过来,一直住酒店也不可能,他在学校附近选了个不错的复式别墅,一家人都住在里面。   傅绍骞刚收起手机,却被一个女孩子拦住了去路:“同学,有事?”傅绍骞的嗓音是清冷的,深邃的眼神古井无波。   徐莹今天特意打扮过,还化了淡妆,一头乌黑的长发又顺又直,望着傅绍骞的眼神充满爱慕,右手放在胸前,是十分紧张而忐忑的表现,未语先红了脸,但还是勇敢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傅老师你好,我是金融专业徐莹,我喜欢你!请问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多勇敢的表白啊,当时在场的人都被震惊了。   唐末晚混迹在人群里,默默的打开了摄像,事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明智。   因为傅绍骞听完徐莹的表白后,没有任何的怔愣,直接说:“不好意思,同学,你想多了,我已经结婚,我有太太了。”   那一瞬间,徐莹的脸色简直堪称经典,有红转白有白转青,颜色丰富多彩,让人叹为观止。   傅绍骞越过她,往前走,徐莹原本的热切已经冷淡下来,盈盈的水眸里浮现难堪的水意:“傅老师,就算你不喜欢你,也请你不要拿这种蹩脚的理由来拒绝我好吗?”   “蹩脚?”傅绍骞的大步陡然停顿,转过身来,嘴角浮现讥诮的冷意,“你觉得我需要为了你而编这种蹩脚的谎言?难道我结婚了这是一个让人那么难以接受的事实?”   众人闻言纷纷倒抽一口气,然后沉默下来,包括徐莹,那瘦弱的身体似乎摇摇欲坠。   傅绍骞的眼神太冷了,周遭的气场又太强大了,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唐末晚看着徐莹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了,当然心底还是默默给傅绍骞点了几个赞。   不过后面更夸张的一幕出现了,傅绍骞竟然伸手从西装表袋里摸出了一个红艳艳的本子……结婚证:“正好,今天告诉大家,我已婚,这是货真价实的,所以谢谢各位厚爱,但我只爱我太太一人。”   “哇……”周围又是一片惊叹声,“应该是真的吧,不过这傅老师还真是有意思,竟然随身携带着结婚证。”   “好想看看这里面的照片啊,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这天神般的人物啊。”   唐末晚真怕傅绍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听人挑衅:“傅老师,这该不会是你花两块钱在地摊上买的道具吧。”   那滋味,真怕傅绍骞一个把持不住,傅绍骞意味深长的朝她望过来,她立刻目露哀求,瞧这阵仗如果真的给公开了,那她以后还要不要混了啊。   还好,傅绍骞把结婚证收了起来,但又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我不但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下,对男神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   张春华一个激动,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倒在唐末晚的身上。   唐末晚看到傅绍骞心满意足的扬起一个笑容后,转身离开。   这一天,芳心破碎无数,哀鸿遍野。   尤其是徐莹,真是深受打击。   而唐末晚回头看这一段视频的时候,忍不住问傅绍骞:“你干嘛把结婚证带在身上?”   “为了证明我已婚,不让别的女人有非分之想啊。”   唐末晚笑了。   但这事还没完。   虽然傅绍骞有老婆有孩子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但仍是有不死心的,认为那不过是傅绍骞丢出来的烟雾弹。   唐末晚也是挺佩服这帮同学的毅力的。   她最终想了个计策,对傅缙言耳语。   傅缙言起初一脸的不情愿,威逼不成,只好利诱,最终,交替达成:“行,你放心吧,既然我收了你的钱,一定会帮你把这件事情办好的。”   唐末晚摸摸他的头,孺子可教也。   第二天,傅缙言以想去学校见识见识为由,跟着傅绍骞去学校。   傅绍骞去上课,他就一个人在校园里溜达,有人见他可爱,问他是谁家的孩子啊,他就大声告诉他们:“我爸爸叫傅绍骞。”   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到教室门口,等傅绍骞一下课,他便响亮的喊道:“爸爸,爸爸,我在这里。”   声音大的唐末晚莞尔,怕是方圆两里之内大伙儿都知道了。   她低低一笑,若无其事从傅缙言身边走过,傅缙言则跑过去,抱住傅绍骞的大腿,傅绍骞弯腰,少有的露出慈父的表情,把傅缙言给抱了起来:“怎么弄得这么脏,回去了。”   一大一小两张脸摆在一起,证据确凿,确认无误。   傅老师确实有儿子了,那么结婚也肯定是真的了。   儿子露面了,可是这师母还没露面啊,到底是何许人也,大伙儿其实都好奇的要死,也嫉妒的要死。   张春华魔性而神叨的每天叨念着这个师母,唐末晚真怕她走火入魔。过了好一阵子,这股寻找师母的风潮才慢慢过去。   唐末晚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   第289章 尾声四   如果撇去傅绍骞的到来而在学校里掀起的腥风血雨,唐末晚的求学生涯总得来说是安宁而愉快的。   两个孩子跟在身边,家庭一片和睦,唐末晚真的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也就越发的容光焕发。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女人尤其需要由内而外的滋养,再加上老太太给的找人国外带回来的昂贵化妆品,唐末晚还学会了化妆,虽然是淡妆。但也有画龙点睛之笔,大有日趋渐美之势。   也因此,被人注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明里暗里也断断续续收到各种表白的短信,鲜花,或者真人告白,变得赤手可热起来。   至于傅绍骞,明明都已经公开了结婚生孩子的消息了,一群女生的爱慕却是不增反减,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据说傅老师的老婆是个丑女,要不然怎么到现在都不敢露面。   现下不是最流行一句话吗?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这下好了,傅绍骞来一个拒绝一个。来两个拒绝一双,反而激起了各方女生争奇斗艳的好奇心,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掳获傅绍骞的心。   就算真的是个丑女。那肯定也是有大本事的。   唐末晚看在眼里,好笑在心里,却也是越加不敢表面泄露自己的身份了。   这夫妻俩,一时间倒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张春华见这么多人被拒绝了,有一股不服输跃跃欲试的劲道,但这股劲她不使在自己身上,她拾掇唐末晚:“末晚,你去试试,跟傅老师表白下,看他会不会也拒绝你。”   唐末晚惊恐的瞪大眼:“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有男朋友的血债!”   “你那男朋友有傅老师帅吗?有傅老师有钱吗?到现在是骡子是马都不知道呢,不要紧,就是去试试而已。”   王若兰和沈倩倩这两个真是最佳损友。连声附和张春华的提议:“是啊,末晚,你去试试,要是你都被拒绝了。咱也就死心了。”   唐末晚一头黑线,直接拒绝了她们:“不去。”   商正茂和许婉宁思女心切,便让商谨如带了过来。   博导找唐末晚正好有点事情,她在开会,商谨如便来了学校,去见了傅绍骞。   美丽的误会也就这么展开了。   “绍骞。”在教学楼内,一身气质典雅的商谨如叫住了傅绍骞。   傅绍骞脚步停顿,商谨如走到他身边,笑道:“要回去了吗?”   傅绍骞点头,商谨如说:“那正好,孩子在家肯定也等急了,我也等你不少时间了,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末晚呢?”   躲在暗处听八卦的同学得了重要信息,向来是不把八卦彻底听完就迫不及待的扩散开去了的,商谨如的最后那句末晚呢,自然是被人自动忽略了。   师母出现了!五个大字惊悚的出现在校园论坛的头条上面,还是用的血红血红的大红字,醒目而耸动。池华圣亡。   下面还有配图。是傅绍骞和商谨如相携往外走的亲密身影。   其实他们当时是一点不亲密的,只是这手机拍照,距离远,还有点模糊,看起来就是亲密无间了。   但商谨如的美,还是毋庸置疑的。   众人恍然,原来师母长得这么美啊,难怪傅老师谁也瞧不上了,这长相,这气质,这举手投足一撩发带起的风韵,简直让众人望其项背,难怪啊难怪。   张春华看到后,按住唐末晚的手:“够了,你也别去表白了,咱就不要再去自取其辱了,人家见惯了这样的国色天香,咱们这些庸脂俗粉自然是入不了他的法眼了。”   唐末晚本来挺高兴的,听罢,终于忍不住:“春华,你说谁是庸脂俗粉呢。”   “就是。”这话得到了王若兰和沈倩倩的声援,几个差点把张春华做掉。   谁也无法忍受被人说是庸脂俗粉啊。   从此以后,傅绍骞是真的干净了,没有人再去表白,偶有芳心暗动,也会被周围人竭力劝阻,还是别去撞得头破血流了。   花开两朵。   徐莹出国留学了。   在被傅绍骞拒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徐莹都闷闷不乐,女神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结果人家太太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据说家世也是好的不要不要的,徐莹却连靠近傅绍骞身边的机会都没有,女神黯然神伤,一气之下便出国去了。   于是唐末晚彻底沦为香饽饽,混的风生水起,原本爱慕徐莹的那批男同胞突然转了性,不少还开始正大光明的追求起唐末晚抱着幸福睡觉觉。   她不住在学校,所以非上课时间找不到人,人家就趁着下课的时候堵人。   “末晚,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赏脸晚上一起看看?”   “末晚,跟我去吃饭吧,我订了最好的豪华包间。”   “末晚,周末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去爬山。”   “……”唐末晚第一次发现,原来当美女有这么多的优待,在这个顶尖的女博士队伍里,她俨然也成了高颜值的代表啊。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无比忠贞的表示:“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张春华都怀疑:“末晚,你骗我们的吧,你都说了这么长时间男朋友了,怎么也没见她来接过你一次,没有人,照片总有吧,给我们看看照片。”   唐末晚干笑:“他不喜欢拍照。”   “是不喜欢还是没有,末晚,你跟我们耍花枪的吧。”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没有,我怎么不抓紧时间。”唐末晚道。   张春华思忖:“说的也有道理,那你瞒了我们这么久,是不是该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唐末晚福至心灵:“他很忙,公司派他出差驻美一年,人不在国内,到时候带你们见。”   人都要从众的犯贱心理,这些男人更是,唐末晚越拒绝他们,他们就越来劲,还以为她故意拿乔呢,追得也就越紧。   唐末晚收到了傅绍骞发来的好几张黄牌警告,接二连三的指天发誓,他才没有把事情公诸于众。   几个月后,陆云深来这里参加一个交流研讨会。   那是唐末晚入学以来第一次见到他,怎么说呢,她觉得陆云深有些变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   依旧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依旧是带着浅浅笑意谦逊得体,嘴角带着好看的弧度,但他整个人似乎更加的,眼神变得更加真切,并且身上的孤单之气褪去不少。   唐末晚一直觉得陆云深身上有一种很孤独的悲伤,但是这次见面,真的不一样了,是那种发自心底的高兴。   傅绍骞今天没课,在家陪孩子,没有过来,唐末晚和陆云深在教学楼相遇,掩饰不住的激动喜悦:“学长。”   正是午饭时间,陆云深笑道:“请你去吃饭。”   “我请你!”唐末晚跟着笑起来,仿佛阳光都失了色,“我好歹是这里的东道主啊,家里做了饭,要不去家里?”   陆云深看着她的笑容,笑容随和:“看来你生活很幸福,可以。”   “那走吧。”   两人旁若无人的一路畅聊,陆云深身姿挺拔,面容清隽,气质卓尔不凡,自然是很快能得到关注的,跟唐末晚走在一起,唐末晚知道,明天,她男朋友的事情就会传遍校园了吧。   陆云深来到家里时,正准备开放,老太太看到他,可高兴了,一副一家人的模样。   傅绍骞朝他点了点头,两人打了招呼,唐末晚上楼换了件衣服,抱着静静下来,陆云深见了,就抱过来逗了逗,唐末晚在旁边指导,动作不算标准,但很轻柔。   他是个很温润的人,唐末晚想如果他自己有个孩子,一定是疼到了骨子里的。   老太太心直口快,憋不住:“云深,你怎么没带我们家梓遥丫头一起过来?”   “……”唐末晚一直挺尴尬的避免这个话题,现在被老太太大刺刺的捅破,倒也等着看陆云深的回答。   陆云深挺坦诚:“她公司有事,我也就呆两天,马上回去的。”   唐末晚从他平静的眼神里,读出了温柔和煦的味道。   看来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陆云深和傅梓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的。   都是受过伤的两个人,若是真的能在一起,想必比别人更懂得相依相偎的道理。   更何况陆云深温柔如水,可以幻化出无数的形状,对心爱之人,必定是万分包容的,做他的爱人,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午饭吃的很高兴,傅绍骞话不多,但与陆云深也能聊到一起去,陆云深和陆立风的关系,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按照谢依人的话来说,要是天底下同父异母的兄弟都能跟陆家这样,天下真是要一片和平了。   饭后,唐末晚去哄傅静静睡觉,傅绍骞和陆云深在露台上喝茶聊天。   所以说陆云深真的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能跟同父异母争夺家产的兄弟和平共处,也能跟抢走心上人的情敌相谈甚欢,可能这一切都源于他豁达的性格吧。   傅绍骞手执紫砂壶,替陆云深斟了一杯茶:“尝尝。”   陆云深盯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还有眼前绿意盎然的舒适庭院,无比的羡慕:“这一直是我理想中的生活啊,没想到你都实现了。”   可不是,现在傅绍骞顶着大学讲师的身份,也算是跟陆云深平起平坐,但是他有老婆有孩子,又有钱,日子过的逍遥自在,让多少人羡慕。   傅绍骞嘴角原本就挂着得意的笑,这下子,更是把嘴巴咧的大了许多:“还不错,你也可以。”   “希望如此。”   傅绍骞终于把话题倒入了正轨上:“你跟梓遥准备怎么办?”   陆云深看了他一眼:“有消息会给你发请帖的,不用太记挂。”   “呵,都想着发请帖了,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陆云深抱拳。下午还有活动,就告辞了。   唐末晚下来后,发现只有傅绍骞一人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清风拂过,两人脸上都漾起笑意。   陆云深的活动只有为期两天。   如唐末晚的预期,第二天早上,陆云深是唐末晚男朋友的事情就在校园里传了开来。   人心是躁动的。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不信的人上前来试探,再次约唐末晚:“唐末晚,今天中午有时间吗?我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刚好下课,傅绍骞还没走,正在讲台上收拾课本。   唐末晚被人拦在教室门口,有些微讶,还以为有了陆云深在前,人家也不会再来纠缠了呢。   “不了,我已经约了人……”唐末晚婉拒。   “约了谁?”男同学打破沙锅问到底。   唐末晚呵呵笑了两声:“这是我的私事,不用跟同学你汇报吧。”   男同学脸色有些发红:“唐末晚,你不要再找这样的借口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从讲台上走下的傅绍骞打断:“吃饭好啊,不如一起?”   傅绍骞看着那位男同学,唐末晚心底叹了一声,也许,纸包不住火了。   男同学听傅绍骞说要一起去吃饭,当下有些诧异:“傅老师也一起去吗?”   “嗯,我也约了人。”   “呵呵,那好啊……”男同学挺尴尬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傅绍骞干脆说:“我约了我太太一起吃饭。”   “啊,傅老师要跟师母一起吃饭吗?师母来了吗?没看到啊。”大家纷纷张望。   傅绍骞嘴角噙着笑:“你们师母来了,一直都在。”   唐末晚一听这话就知道,藏不住了。   男同学也面露诧异,傅绍骞则对这名勇气可嘉的男同学说:“我约了我太太吃饭,你打算一起去吗?”   “哎?”众人目露惊诧,在男同学和傅绍骞之间来回移动,最后落在被表白的唐末晚身上。   难道……   无视大家惊恐的目光,傅绍骞见男同学不说话,点头:“那我把人带走了,大家散了吧。”   傅绍骞走过去,牵起唐末晚的手,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走远,爆发出如雷贯耳的鼓噪声。   太太太太……太惊悚了有没有……   师母竟然是唐末晚?傅绍骞是来玩师生恋的?   这注定是校园史上不平静的一天。   陆云深参加完两天的活动后,就启程回去了。   他在这个漩涡里,感受了傅绍骞揭穿唐末晚身份的狂风暴雨,尽管掀起了不少惊涛骇浪,但傅绍骞既然敢公布,便可以把唐末晚保护好,这点毋庸置疑小吉姆的巫师游戏。   而他们的幸福,就像这天上的骄阳,炫目的让人无法直视。   突然令他想起了原本应该在家里休息的那人。   但是回到她的住处,却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傅梓遥刚刚开完一个会,脸色还是苍白的,走路有些虚浮,手上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她的助理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傅经理,对不起,这么临时还把你叫过来,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要不要先去休息下?”   “不用了,你帮我去泡杯红糖水过来的。”傅梓遥摇头,虚弱的朝办公室走去。   痛经这个毛病其实已经跟了她好多年了,疼起来的时候,真的痛不欲生。   尤其是正好这两天,她本来是在家里休息的,但公司新上线产品临时出了点问题,傅子慕又出差在外,她是负责人,不得不赶回来处理。   她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助理倒了红糖水进来,她喝下去一杯,温烫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似乎好受了一些,但是后面忙起来,就让她彻底忘了身体的难受。   等忙完了,那股沉沉的钝痛才又一次席卷了她。   她端起杯子,里面的热水却空了,她有些难受的靠在桌子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希望,这么难受的时候能有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对她嘘寒问暖,为她驱寒挡风。   办公室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她以为是助理进来拿签好的文件,便忍着痛开口:“小雨,文件在桌上,麻烦你再帮我倒一杯热水进来。”   她是个不轻易让痛苦外泄的人,所有的苦痛都独自咬牙撑着,她成长的路上,基本没有人真正在乎过她,关心过她,如果坚强都没用,那么要懦弱给谁看。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沉沉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一直温热的大手却覆上了她的额头,异样的触感让傅梓遥一瞬间睁开了眼,惊惧的望着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清俊面容。   熟悉而温暖的声音,沉沉包裹了她,令她来不及掩藏自己的虚弱。   陆云深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又把以及从保温桶里带来的温热姜汤,倒了出来,递到她手边:“先喝了吧,喝了就好了。”   他还在汤里面加了一些中药,有独特的味道。   傅梓遥把姜汤喝了下去,缓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陆云深一直站在她身边,她坐在宽大的黑色皮椅里,好像一朵被抽干了水分的花,枯萎凋零的厉害。   陆云深望着她:“哭什么,知道痛,不知道打电话吗?”开口,是责备。   傅梓遥默然的坐在那里,也定定回望着他:“你不是去参加活动要晚上才回来吗?”   现在还是下午三点,还没到下班时间。   “所以你就偷跑回来下班了?”他一直都给人温润,仿佛磨平了棱角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板起脸的模样,原来是这么严肃,还有些吓人的穿越火线之最强佣兵。   她抿着唇,他靠的她太近了,温热的呼吸痴缠在一起。   这次真的是助理进来拿文件了,大门没关,所以她直接就进来了,看到近距离挨着的陆云深和傅梓遥,一瞬间愣在了那里,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傅梓遥反应过来,急忙出声:“好了,小雨,你把这个发下去吧。”   “噢,经理。”小雨瞧着陆云深,“那个经理,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情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要回去了?”小雨一走,陆云深便开口问。   傅梓遥点了点头,双手撑着桌面艰难的站起来,但下一秒,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她怔了怔,有些紧张的搂住他的脖子,对上他深邃漆黑的眼波,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了一声谢谢。   整个人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是上千人的员工,这么大刺刺的走出去,自然是要掀起轩然大波的。   傅梓遥的感情生活向来成谜,王俊男对她追求锲而不舍,但是傅梓遥从来没有接受过,而且这些年她身边来去都只是工作伙伴,私底下并没有与那个男人有过亲密接触,并且她年纪也不小了,大家自然是好奇的。   这次却突然见一个这么帅的男人出现在办公室,还把她公主抱抱走了。   没有悬念的议论纷纷。   一路上,虽然没有人敢正面瞧他们,可傅梓遥知道,这些人都明里暗里的观察着,震惊着,尤其从他们丰富的脸部表情,傅梓遥读出了很多的情绪。   她是不安的,也是忐忑的,但是看陆云深坦然的眼神,还有他加之在她身上的力度,她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身体的疼痛席卷了她,她却放任自己,倒在了他的怀里。   不是不想接受他,而是不敢。这样清风朗月般的男人,她何德何能。可是她又那么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唐末晚对她说,要勇敢点,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太辛苦。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慢慢有眼泪浸润他的衬衫,濡湿他的胸膛,她问:“你会一辈子抱着我走吗?”   他温凉的目光闪过淡淡的惊讶,然后肯定的回答:“会的。一直都会。”   前行的路上,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这样的感觉,其实很好。   很快陆云深的身份就被人扒了出来。   原来是陆氏的总裁。   这个消息自然也很快传到了陆何明的耳朵里。   陆何明虽然已经不管公司的事情,但多少是希望自己儿子能接手,陆立风撒手不管,如今的白江雪却也不再插手这件事情,偌大的陆氏集团,竟然没人觊觎穿越之奸宦巨星。   谢依人显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他听到陆云深跟傅氏的傅梓遥在一起后,顿时眼前一亮。   傅梓遥可是个商场好手啊,又是傅家,陆何明其实是很满意的,当下就致电陆云深,问他这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来见见呢。   自从有了陆宝之后,叶敏青的生活重心已经完全被转移,对陆何明的关注少之又少,对白江雪更是。   听说白江雪已经开始了新生活,接受了一段新感情,叶敏青一瞬间,似乎完全放下了。   听说陆云深有了喜欢的人,想了想,便对陆何明说:“把人请到家里来吧,大家一起见见,以后总归是要走动的,先认识下也好。”   陆何明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夫人,叶敏青则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知道陆云深要带傅梓遥去陆家吃饭,白江雪想了一夜,第二天,对陆云深说:“那就去吧。”   但她自己,是绝不可能踏进那里的。   陆云深见白江雪态度如此,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我请你们去外面吧。”   虽然陆云深没有明说,但白江雪还是从他的语气和眼神里听出了某种希冀,想了想,叹了口气:“那你去安排吧。”   见面是安排一家知名酒店,陆云深开了个大包间。   包括谢依人和陆宝在内的所有人都来了。   陆何明望着满桌子的人,感慨,就算是过年,这陆家人都没凑得这么齐过,白江雪也不是孤身前来的,跟她前来的正是上次陆云深在门口见的秦姓邻居。   这就是白江雪感情的最后归宿。她与叶敏青见面了,两人的神色都是淡淡的,隔了大半辈子的爱恨情仇,是不可能做到一笑泯恩仇的,从此以后,志愿再无风波吧。   酒店外,傅梓遥坐在车上,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鱼尾连衣裙,很娇俏妩媚的打扮,却掩不住她的紧张。   同她前来的,是傅子慕,还有老太太,傅绍骞,以及唐末晚。   傅子慕见她眉头紧皱的模样,忍不住出言:“你紧张什么,还怕他们把你吃了。”   “好了,子慕,不要怪梓遥,紧张是正常的,等你去见人家父母的时候,你看你紧张不紧张。”老太太穿着最新款香奈儿秋季套装,打扮的隆重大方:“末晚你快帮我看看,很正常吧,没有不对劲吧,咱不能丢人知不知道。”   如此的兴师动众。   如果不是谢依人打电话过来,唐末晚也不可能知道傅梓遥要见陆家人的,还是那么多人的场面。   老太太知道了,这还得了:“回去,必须回去,梓遥可不能一个人去见他们,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家没人了呢,以后嫁过去是要吃亏的。”   傅绍骞哪有办法,只好带着一车人赶了回来,于是就有了如今盛大恢宏的场面。   唐末晚觉得,这如此阵仗,不像是初次见家长,反倒是像摆酒每次逃难都会走错门。   陆云深站在酒店门口,已经等了好些时光了,看到人来了,倒是不卑不亢的点头打招呼。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着陆云深去酒店包厢。门外,傅梓遥还有临阵脱逃的意思,唐末晚知道,她是太紧张了。   傅子慕在旁边说:“怕什么,你就当是面试,你是面试官,他们都是来应聘的,不行就刷了他们。”   真有魄力有气势的一句话,听得全部人满头黑线,尤其是老太太,一手打过去:“你给我正经点,要是出点什么幺蛾子,看我不唯你是问。”   傅子慕真冤枉,但也不敢出声了。   包间门已经被打开,陆立风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微笑:“来了啊,赶紧进来。”   一桌已经坐不下了,最后开的是两桌,唐末晚谢依人带着孩子坐在一桌,剩下的,都坐到了主桌去。   五岁的傅缙言,已经长得俊俏非凡,继承了傅绍骞的良好基因,完全出落的一个模子,陆宝和傅静静小盆友相见恨晚,同样是刚刚牙牙学语蹒跚走路的两人,玩的忘乎所以。   谢依人则合唐末晚小声交流:“要是傅子慕再和你那堂妹商书函在一起,以后这关系,可够乱了啊。”   陆云深论资排辈是要叫傅绍骞小叔,那么唐末晚就是小婶婶,傅子慕也是叫唐末晚小婶婶的,但是如果跟商书函在一起,好像叫姐也可以,那么傅绍骞就是他的姐夫……   唐末晚点头。   谢依人则说:“这么算起来,还是傅子慕比较赚,不过,一想到陆云深和傅梓遥那丫头要叫我大嫂,我整个人都觉得很舒坦啊。”   “……”   好吧,这妯娌关系,也是够可以的。   傅梓遥的担心其实完全是多余的,本来陆家就中意她,再加上陆云深的关系,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哪会有什么问题呢。   这顿饭吃的当然是宾主尽欢,老太太甚至都跟白江雪要了陆云深的生辰八字,回头给他们挑日子去了。   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吃饭的空档,傅梓遥去上洗手间,唐末晚也正好去,便邀请傅梓遥一起走了,谢依人也跟着去凑热闹。   谢依人大大咧咧的,挽住傅梓遥的胳膊:“没关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是你大嫂,有什么问题你就跟我说,我会罩着你的!”   “……”   唐末晚微笑:“是啊,梓遥,有问题就跟我们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傅梓遥想,傅绍骞的眼光是对的,唐末晚与韩夏朵,没法比,过去种种,她只想说一声对不起。   唐末晚与谢依人皆怔愣,谢依人嗨了一声:“道歉干什么,我之前,也没少给唐末晚使绊子,看她可不爽了,凭啥啊,那么帅的男人就让她给占了。是不是,唐末晚,你说,你凭啥啊。”   “你的意思是陆医生不好吗?”唐末晚恍然大悟,“原来你还在肖想傅绍骞啊,回头我告诉他。”   “哎,随便说说而已,不过陆云深也不错啊,是不是,梓遥?”   相携远去的身影,化作声声笑语。   傅梓遥的心境,在一瞬间迥然不同。其实不是她孤单,而是她一直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内心,她一直很羡慕唐末晚和谢依人的生活,但是放下包袱,其实她可以跟他们过的一样好。   傅梓遥跟陆云深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拍即合,没有遭遇任何的阻挠,就顺理成章的走在了一起。   告别之后,各自散去。   傅子慕一个人开着车,游走在街上,他就跟着前方一辆黑色的帕萨特,没有超速,也没有卡道,就这么一路默默的跟着它。   它停,他也停,它加速,他也加速,一路尾随。   傅子慕好像失去了航向的小船,就这么随波逐流,不知该去哪里。   他也是一个人。众里寻芳已经不能带给他太多的快感,每个热闹的夜晚背后,就是无尽的空虚,他玩的太久,早已疲惫不堪,所以现在宁愿一个人沉沦在黑暗中,也没有再去寻花问柳的想法。   倒是有不少女人打电话给他,很烦,他干脆还换了个手机号。   换了手机号他才知道,没有女人的日子,没有狐朋狗友的日子,原来他的人生是这么寂寞。   车窗上,是一对牵手过马路的父子,孩子可能是累了,不愿意走了,父亲就一把把孩子提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孩子高兴的拍手直叫,傅子慕看着,嘴角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因为这个瞬间的失神,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车子已经停了,他本来就跟得紧,这下刹车也来不及了,好在车速不快,只砰的一声,车子追尾了,但情况不算严重。   他下车查看,查看,车子确实不太严重,帕萨特的车主是个年轻女人,问他想怎么处理,要是报警的话就要等交警来,傅子慕没有那个心情站在路边等,便抽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你去修吧,修完了把单子寄给我,上面有地址,私了。”   女人看他开着豪车,穿着打扮,再看看手上的名片,点头,同意了他的方案,不过女子也好奇:“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是吗?为什么?”   傅子慕打量她的穿着,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像是刚刚从超市出来:“你家里有人等你吗?”   女子点头:“我丈夫孩子在家。”   傅子慕也点头:“我是跟了你一路了,因为我不知道回家去干什么,无所事事。”   女人讶然,傅子慕一身精英的派头,白天在豪华的cbd办公楼内日理万机,下了班,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你没有家人吗?”女人问。   傅子慕摇头。   “也没有爱人吗?”女人显得很惊讶,她以为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每天都生活的光鲜亮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烦恼呢。   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情有可原,上班压力大,每天都忙忙碌碌,哪有时间停下来好好走走看看,享受下人生呢剑星斩仙。   女人从给了傅子慕一张名片:“你这样是不行的,人生不能活的一点目标都没有,这是我的名片,我是流浪之家的志愿者,每周我们都会在市里进行各种帮助他人的活动,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参加。”   傅子慕握着那张名片,女人朝他点点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周我们会在市中心为孤寡老人举行冬衣的募捐活动,如果你有时间,欢迎来参加,就在前面的城市生活广场。”   女人开车走了,傅子慕也重新上了车,偶尔看一眼手边的名片,却觉得有些可笑。   他是从来不会参加这样的活动的。   但到了这个周末,他却鬼使神差的如正常上班时间,早起了。   起就起了吧,想了想,我还是换了休闲的家居服,出门去了。   驱车来到了那女人说的城市生活广场,那女人叫吴晗,是一个很普通也很大众的名字,就如她的人,也给人普通而大众的感觉,但又让人忍不住去亲近。   广场上来的人还不多,但大红的条幅已经拉起来了,几个穿着红色马甲的志愿者在摆桌子,还有人再搬箱子,也有人在搬水,整理场地。   为什么呢。傅子慕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可以大周末的不睡觉,在这里忙东忙西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突然,他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穿着红色的马甲,但长长的无法绑成了一个黑色的辫子,垂在一侧,脂粉未施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跟旁人说了几句话,便到角落里去搬一箱箱沉重的水。   她来回搬了好几趟,最后一趟看地上有两箱水,心一狠,便使力,把两箱都搬了起来,但才刚站起来一半,就手上一滑,两箱水都朝地上摔去:“啊……”商书函发出惊恐的叫声。   “小心……”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急忙将她的身体往后一扯,危险的避开了那两箱摔到地上的水砸到她身上。   砰的一声,商书函吓了好大一跳,宽松的红马甲套在她的身上越发显得她身材娇小,小小瓜子脸上闪过惊恐,但还是对傅子慕表示了谢意,同时也对他的出现表示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当志愿者的。”傅子慕下意识的回答。   “你,当志愿者?”商书函捂住了嘴巴,满脸的震惊,怎么看她都不觉得傅子慕是当志愿的料。   负责人吴晗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看到傅子慕,也是惊讶的,朝他们走来:“我还以为不可能在这里见到你呢,你能来,我很高兴,正好,4s店的单子也出来了,就不用邮寄这么麻烦了,待会儿我就拿给你。”   “行。”傅子慕答。   商书函也是惊讶:“吴晗姐,你们认识吗?”   “哦,前两天他撞了我的车,说没地方去,一个人孤单又寂寞,我就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活动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吴晗一口气都说了。   商书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傅子慕。   第290章 初潮   傅子慕微微脸红了,这就像是自己突然被脱光了站在大厅广众之下,有些无所适从的狼狈。   好在商书函只笑着点了点头,那边有人叫吴晗,吴晗便把傅子慕托付给了商书函:“这人有钱。你好好搞关系,争取多拉点赞助也是可以的。”   吴晗旁若无人的交代,听的傅子慕有些石化,好像自己是冤大头。   商书函则敛了敛眸。笑道:“知道了,吴晗姐,你去忙吧。”   场面又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商书函抬起秀气的纤长手指,把垂落下来的几绺发丝拨到脑后,静默望着他:“你真的要在这里帮忙吗?”   他盯着她漆黑明亮的双眸,以及白皙的脸蛋,点了点头。   商书函哦了一声,转身从旁边拿了件红色的小马甲过来:“那你穿上这个。”   马甲还是某个不知名的小服装厂赞助的,料子差不说,背后还印了个小广告,看着别提多滑稽了,傅子慕的表情摆明了嫌弃,商书函其实也是有些故意的,见他不悦。便把马甲收了回来:“没关系,不想穿就别穿了。”   “谁说我不穿。”傅子慕跟着赌气,不想被人瞧扁的样子,说着就把小马甲拽了过来,套在自己身上。   商书函抿了抿嘴,见他臭着脸,但还是把衣服穿上了,还是有些微微喜悦的,又不得比成人,人帅,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就连这么么件东西,穿在他身上也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风流倜傥来。我   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商书函指着地上的两箱矿泉水说:“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搬到那边去。”   天色大亮,广场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个活动据点也可以忙碌起来。   有不少热心市民抱着衣物前来捐赠,   吴晗统领大局,另外几人忙着收衣服。为了感谢市民,傅子慕的人物是给每一位前来捐赠的市民提供一个矿泉水。   好多大爷大妈见了傅子慕,都要多看两眼。热烈讨论一下。   商书函去那边帮忙整理衣物,分门别类,临近中午的时候,好几箱水已经见底了。   那边的衣物也堆积如山。   吴晗见了眼眼前的状况,对他们说:“好了,今天差不多了,书函你留下,看看还有没有人前来捐,有的就收下,你你你,对,说的就是你,傅子慕……过来……”吴晗带着一顶白色鸭舌帽,喊了一上午,嗓子都哑了,但叫傅子慕的时候还是格外大声,“你过来,帮忙把这些衣服搬到前面的大车上,回头还要找地方统一清洗下,才可以送到老人们手中。”   傅子慕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他,去搬那些看起来脏的破的不行的衣服?   吴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是啊,就是你,不是你,难道还是我,要不然让书函去?”   现场除了傅子慕之外就剩下一个男丁,已经任劳任怨的在那边来回搬动,商书函见状,上前挽起了袖子:“嗯,吴晗姐没事,那我去搬最强魔神。”   都到了这份上了,傅子慕怎么还可能看得下去,再不挺身而出也枉为男人了,他拦住商书函那瘦弱的身体,没好气道:“你在这里,我去搬。”   随后就朝那堆他这辈子都瞧不上的衣物走去。   看他一趟趟的来回走,商书函站在那里,面色紧绷。   吴晗拿了瓶水过来递给她:“心疼了?”   一怔,商书函摇头:“没有。”   “没有?口是心非,瞧你那样,什么都写在了脸上,说吧,他就是那个负心汉?”   商书函也是这个志愿协会的老人了,从高中时期开始就在这里帮忙,跟吴晗也熟,除去出国的这段时间没来,其实一直都是跟吴晗有联系的。   吴晗只隐约知道她出国的原因,是因为一个男人,但具体的,就不得而知。   商书函回眸望着她:“吴晗姐,你别这么说,他不是负心汉。”   “不是负心汉你跑出国干什么。”   “这个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事情有点儿复杂,但他真的不是负心汉。”商书函极力帮他澄清。   吴晗嘁了一声:“知道了,瞧你那样,都分手了,一看就知道放不下的样子,既然不是负心汉,那为什么不在这里,你看他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要不是因为你,他压根儿不会过来吧。”   商书函望着傅子慕搬的明显弯了腰,热的红色马甲也脱了,有点儿担心:“要不我过去帮忙吧。”   “帮什么帮,他那么个大男人,搬这么点东西都受不了?不用去。”   商书函只好站着,眼睁睁看着傅子慕和那位志愿者一起把所有东西搬上车。   今天收到的东西比他们预期的多,下午只留下一人留在这里看守就行,又到了饭点,吴晗递了一瓶水给商书函,示意她拿过去给那边的傅子慕。   她抿了抿唇,朝他走去。   傅子慕搬完最后一箱衣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倒是旁边的小伙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很热,也有些口渴,这时候一瓶水递到了他的手边,抬头,是商书函。   他接了过来,她点点头,又去旁边,给了那小伙一瓶,傅子慕拧开盖子咕噜噜灌了两口,见商书函低头与那小伙说话,走过去,居高临下望着那小伙:“小伙子,你这样身体不行啊,才这么几趟就累成这样,以后要多练练。”   小伙张嘴,哑然。   吴晗从那边过来,顺着接口:“说得对,瞧傅子慕这身体多棒,既然如此,去,再帮我们把那些桌椅也一起搬上车吧。”   脚下一个趔趄,傅子慕差点跪在地上。   吴晗看着他骤然惊变的脸色,恍然若觉:“不行吗?”   商书函也用静静的目光望着他。   “行!”傅子慕一咬牙,朝那边的桌子走去。   吴晗在后面冲着商书函扎眼,暗笑,商书函动手打了她一下,骂她使坏。   傅子慕早饭没吃,忙了这么久,体力已经透支,身上还出了白汗,几趟下来,商书函到底是不忍心,上前,帮忙,在他抬起一张桌子的时候,按住:“我来帮你吧。”   把一切收拾完,吴晗拍了拍手,召集了所有人:“好了,今天真是辛苦各位了,大家一起去吃饭吧,中午我请客。”   众人欢呼,唯有傅子慕,静悄悄的,吴晗斜看着他:“怎么,傅少爷瞧不上咱们这工作餐啊,可是没办法,咱们这小平头老百姓,经费有限啊。”   傅子慕摸了摸鼻子,笑了笑:“不嫌弃,我能屈能伸。”   吴晗顿时无言,又低声交代了商书函两句:“待会儿找个机会,拉拉赞助啊。”   吴晗可真是为了这些孤儿老人的操碎了心,商书函也知道她的个性,点了点头,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午饭是在附近一家小馆子吃的,确实,条件有些简陋,跟傅子慕平常出入的那些高级会所相去甚远。   虽然表情有些嫌恶,但表现的还算可以。   该吃吃,该坐坐,商书函一度担心他不惯,只是有些担心他的情绪。   傅子慕也发现了商书函的紧张,缓了缓脸色,他夹了块鸡肉到她碗里。   一顿饭吃完,账是傅子慕主动结的,吴晗表示很欣慰,同时还把4s店的修车单拿给了傅子慕:“记得把钱打到我卡上。”   傅子慕拆开来看了眼上面的金额,哂唇:“你是让他们把你整车都修了吧。”   “谁说的,这本来就是你撞得!”   傅子慕也懒得与她争辩,收好了单子。   吴晗再度露出满意的微笑:“好了,我要带着衣服回服务中心去了,傅子慕,你问下书函,她下午还有事呢,其他人,没事的就跟我回去,有事的就各自退散吧。”   出门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一群人鱼贯往外走去,傅子慕走在最边缘,这里的饭店是老式的铁门,商书函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为了稳住商书函的身体,傅子慕伸手去接她,结果另一个胳膊却在老式铁门凌厉的破口上面划过。   铁门割破了他的衣服,商书函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他只是淡淡蹙了蹙眉说:“没事。”   众人点头,又继续往外走。   商书函是坐吴晗的车来的,走到外面,她说:“不用麻烦的,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里德尔小姐和斯内普先生。”   “不敢坐我车?害怕我对你怎么样?”   商书函看着傅子慕,他已经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她思忖了一下,还是上了他的车。   “去哪儿。”傅子慕问。   商书函答:“去市图书馆。”   车内很安静,商书函这才注意到,刚才他被划破的地方,有殷虹的血渍从衣袖处渗透出来。   “停车!”商书函惊呼了一声,傅子慕浑然不在意,“没事。”   商书函摇头:“不行,出血了,伤口一定要处理,万一感染就麻烦了。你怎么不早说!”   开了一路,也没发现药店,商书函着急道:“去我那吧。”   ……掉头,傅子慕把车开往商书函的住处。   这里是商书函在外的住处,是个六十平的单身公寓,傅子慕曾经上过来几次,也曾经这里发生过一些浪漫的风花雪月的事情,如今再次上来,他感触良多。   商书函从里面拿了家用医药箱出来,让他脱了外套,看着被血染透的衬衫,商书函惊呼出声,都怪他穿着黑色的黑桃,她一时不察,没发现他的伤口竟然这么深。   面对她的紧张,傅子慕反倒显得毫不在意。   商书函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这样不行,你把衣服脱了,要不然待会儿上完了药衣服就脱不了了。”池阵每划。   傅子慕一听这话,眼中闪过笑意,倒是乖乖把衣服脱了。   商书函也察觉到那抹笑意,怔住:“你笑什么,完全不是你想的这样好不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胡思乱想。”   傅子慕觉得冤枉:“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胡思乱想。”   衣服脱了,他精壮的上半身便裸露出来,商书函不敢直视他的胸膛,急忙捻了酒精棉签,专心替他消毒。   傅子慕所有的旖旎念头,都在酒精碰到伤口的那一刻烟消云散,疼的他脸色都白了。   商书函看了他一眼,也担心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确实得忍。   他刚才没觉得,只觉得轻微的刺痛,那么如今,便是深入骨髓的痛了。   商书函把手上的消毒棉签放下,又给他上了药水,傅子慕的头上了滴下了冷汗,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商书函还是能体会他的痛苦。   她帮他把衣服披上,又找了个抱枕放在他身上:“你躺一会儿,休息一下。”   傅子慕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在客厅里回来走动,一会儿拿毛巾帮他擦汗,一会儿又端水喂给他,这样的感觉,很幸福,幸福的他有些昏昏欲睡,不愿意醒来。   商书函见他闭上了眼睛,便劝道:“睡会儿吧,流了不少血,身体肯定虚一夜索情:总裁幸孕妻。”   傅子慕朦胧之际,听到她在旁边讲点话,对那人说:“不好意思,我不能过去了,也很抱歉,其实我有男朋友了,所以不能跟你相亲了,抱歉。”   原来下午,她是要去相亲的。约在图书馆那种地方相亲……   傅子慕昏睡前,嘴角还露出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晚霞满天。   小厨房里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傅子慕抬眼望去,是商书函系着围裙站在台前小心尝试的模样。   他看到她的嘴角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然后熄了火,回头,傅子慕还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她走过来,解了围裙,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   她在他的沙发边上蹲了下来,静静的凝望着他。   粗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立体轮廓,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与风霜,傅子慕已经完全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   他不知道他的心惊究竟有没有发生变化,她,仍旧没有。   爱这个男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爱,多少次午夜梦回,她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想的心都痛了。   这次借着唐末晚结婚的机会回国,其实也是为了看看他吧。   他的前妻,其实是她的堂姐,她有些想叹息,不知道他到底放下了没有。   橘黄的夕阳余晖穿透窗棂,温暖的落在他的脸上,那薄唇,像是无声的诱惑。   她忍不住,俯身,原本只想蜻蜓点水,可想退开之际,纤细的腰肢却突然被人固定住,用力压向他的怀里。   她的樱唇被他用力撬开,强行攻占。   商书函忘了说话,反应过来后用力推拒着他,却听到他低声的闷哼,那是伤口被压到的疼痛,她不敢再用力,被迫的承受着他的掠夺,但是很快,身体就慢慢软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和强烈渴望的思念占据了她的心头,只有她自己明白,心里到底有多不舍,有多难过,还有那么疯狂的想要靠近。   绮丽的晚霞中,身体痴缠。   商书函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与他合二为一。   当然,他的伤口自然是血渍斑斑。   连带着她的身上也沾染了他的血迹。   重新帮他处理时,他明明疼的呲牙咧嘴的,却笑的像个孩子,商书函的心头是甜蜜而酸涩的,但没有驱赶他。   让他喝了粥,同时还让他留了下来。   他自然是忍不住的,又是一番缠绵悱恻的激烈,可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傅子慕却刹住了车,附在她的耳畔低语:“书函,我爱你。”   这三个字,让商书函的眼里瞬间留下了眼泪穿书之男主是个’高腹帅‘。   他终于学会了爱人吗?   无言的拥抱他,贴合的更加紧密。   趁着这次回来参加陆云深和傅梓遥的见面,傅绍骞和唐末晚就在家里留了几天。   老太太回来的时候,去跳广场舞,没有看到张爷爷,还有些失落,但也不敢明着打听。   倒是有个相好的邻居一看到她就激动道:“思晴,你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老张住院了啊。”   “住院了?”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款摆扭动的腰肢也慢慢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望着邻居,“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起了话题,便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另一人说:“还不是因为你不在,老张这段时间啊,一直心神恍惚的,伤心的不得了,前两天不是刚下过雨水吗?他去你家看你回来没有的路上,摔了。”   “是啊,摔的还挺严重的,听说都骨折了,他儿女都在国外,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也也不知道谁在照顾他,真是怪可怜的哟。”   老太太愣住了,收好大红的扇子:“不跳了,我先回去了啊。”   她特意跑去老张家看了看,果然,大门紧闭,屋内一点灯火都没有。   傅绍骞和唐末晚正带着傅缙言和傅静静出门来散步,见老太太着急忙慌的往里跑,唐末晚关心道:“小奶奶,你怎么了?”   “哦,没事。”老太太摇了摇头,回房去了。   唐末晚与傅绍骞奇怪的对望一眼。   老太太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晚上,也没睡好,第二天一早,气色肯定不佳。   傅绍骞和唐末晚吃着早饭,担心的看着她:“小奶奶,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放下筷子,对傅绍骞道:“待会儿我出去一趟,把司机给我用用吧,李婶,你再煮点粥,我带走。”   唐末晚了然,却没有点破:“小奶奶,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老太太提着一颗心来医院,在病房门口,还是有些犹豫的,可听到病房里传来玻璃杯落地的碎裂声,便忍不住,一把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张爷爷穿着白蓝色的病号服,一个人站在病床边上,正弯腰去减地上的玻璃碎渣子。   听到开门声,就转过了身,看到是老太太,万分惊讶。   老太太看看地上的玻璃碎片,又看看安然无恙站在那里的张爷爷,顿觉上当受骗。   张爷爷惊讶过后,露出激动的神色:“小晴,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   老太太看他样子不像是说谎,缓了缓脸色,盯着他的腿:“他们说你摔断了腿,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啊先婚后爱之宠妻成瘾。”张爷爷惊讶道,“我只是有点心脏不舒服,医生建议我观察几天,没有摔断腿啊。”   老太太彻底明白了,是那几个老朋友合着伙儿的骗了她。   放下手中的保温桶,她转身欲走,张爷爷出手,拦住了她:“小晴……”张爷爷开口唤道,“好不容易来了,怎么就说就走呢,这次回来了,就别走了吧。”   老太太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了:“小晴,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我这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   “别胡说。”老太太反应过来,板起了脸,“你一只脚踏进棺材了,那我是什么,两只都进去了吗?”   张爷爷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晴,我是想说我们年纪都大了,时日无多,我不想再等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老太太还在犹豫。   张爷爷又道:“那换成你照顾我好不好,医生说我有心脏病,还有高血压,一个人住很危险。”   “……我想想吧。”老太太有些别扭。   张爷爷打铁趁热,激动万分:“我当你答应了啊。”   “你孩子就没意见?我还得考虑傅绍骞他们的想法呢。”   “我孩子没意见。”张爷爷一个劲点头,门外,唐末晚忽然推门而入,冲老太太道,“小奶奶,我们也没意见。”   傅缙言都跟着点头:“太奶奶,我们也没意见。”   “你们……”老太太目瞪口呆的望着突然出现的这群人,“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唐末晚呵呵笑,当然是山人自有妙计。   老太太孤身了一辈子,现在晚年能有个伴,唐末晚他们心里比谁都高兴。   老太太却还是有顾虑的:“我比他大那么多……”   “不大啊,小奶奶,您看起来也就六十岁,张爷爷显老,看起来都要七十了。”   张爷爷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小晴我显老。”   “……”   老太太最后被留下来照顾张爷爷,傅绍骞和唐末晚带着两个小的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傅绍骞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   陈墨罢工不干,傅绍骞又不在公司,公司无人主持大局,乱成了一团,高层管理人员只能把电话打到他这里,傅绍骞蹙眉:“我花那么多钱养你们干嘛的。”   唐末晚当然也知道,傅绍骞已经好久没去公司了,又将近年关,事情肯定多,她劝道:“你还是去公司看看吧。”   “是啊,爸爸,你可不能倒闭了,要不然我和静静怎么有钱花呢。”傅缙言老神在在的说。   “……”   鉴于公司事情真的太多,傅绍骞实在分身乏术,唐末晚还得回去读书,所以傅绍骞被留了下来,老太太也要留在这里,孩子自然也得跟着留下谁没有青春年少。   唐末晚一个人启程回去了。   不过分别的时间也不长,马上就过年了,今年是个热闹年。   农历大年三十的晚上,各商店商场都早早关了门,公司在两天前已经放假,平日里热闹非凡气势恢宏的办公大楼,此刻显得有些伶仃萧索。   顶层办公室内,一个男人关了电脑,穿着烟灰色的挺括衬衫,打着藏青色的商丝领带,从宽大的老板椅上站起,踱步到床边,俯瞰着底下空无一人的街道。   整座城市仿佛都安静下来,没有了人,大家都回家了,举家团圆的日子。   唯有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边,守着这一份孤独与寂寞。   男人最黄金的年龄,事业如日中天,但依旧单身。   谢明堂已经成为行业内最有价值的钻石王老五,多少女人趋之若鹜。   今天是极其寻常的一天,也是极不寻常的一天。   他翻看了手机通讯录,从头翻到尾,竟找不到一个可以陪他出来的人。   此时手机响了,上面跳动着谢依人的名字,他的嘴角自然的扬起一抹浅淡弧度。   谢依人清亮欢快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哥,在哪里,我们回家了啊,你怎么人不在呢。”   “你跟陆立风回陆家吧,我在外面,已经有约了,就不回去了。”谢明堂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   “你跟人有约了?约了谁啊?”谢依人就是不想留下谢明堂孤零零一个人过年,往年都是他们兄妹两相守,所以今天才眼巴巴的带着陆立风和女儿赶回了家,结果,家里冷冷清清的,谢明堂并不在。   “难道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朋友?别管我了,你们回去吧。”   谢依人突然怪笑起来:“哥,你不会是跟女朋友一起过吧?真要给我找个嫂子了吗?”   “回去吧。”谢明堂不欲多谈,便结束了通话。   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雪,沸沸扬扬的雪花如细碎的羽绒,在天空中飘落,消散在窗口。   各种祝福的群发短信多了起来,手机一刻不停的响起,他有些厌烦,索性关了关机,离开了公司。   总有些地方,是收容他这样的贵客的,也总有些地方,是经年不关门的日夜营业着。   谢明堂含着烟坐在昏暗幽静的包间内,望着夜色雪光,心情波澜不惊。   不多时,门开了,他循声望去,逆光里,看到一名穿着一件白色韩版毛衣,黑色铅笔裤,一双奶白色坡跟鞋的年轻女孩拿着瓶红酒进来了。   女孩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一张瓜子脸,皮肤很白,但并不是苍白,粉嫩的肌肤上透着微微红晕,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走上见鬼的道。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言行举止清纯温婉而谨慎,看起来有些胆怯。她把酒放在谢明堂身前的茶几上,有些局促的站着。   这样年轻又肤白的女孩,配上这么一双迷蒙而水润的大眼,是很容易让男人心生好感的。   谢明堂身材高挑如树,他不比傅绍骞俊美,也不比陆立风随和,更不如陆云深温润,却又同时集合了这几个人的优点,怎么说呢,他长得不算最俊美,但身上却有股无与伦比的沉稳气质,靠近他,仿佛就能让人安心。   女孩虽然局促,但也是松了口气的,谢明堂笑了笑,指了指前面的沙发:“坐下,陪我说说话。”   “好,您想说什么。”女孩开口,带着一口江南水乡特有的软语呢喃,让人听了如沐春风,身体自然放松。   谢明堂抽完了手上一根烟,又点燃一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生出一股风流倜傥的姿态来,伶仃星火在指尖明灭,女孩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里是城中夜夜笙歌销金窟,他是西装革履却纸醉金迷放浪形骸的寻欢客。   女孩想不好,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取悦面前的这位金主。   当然,他们这里也不是一般的销金窟,她出身名牌大学,能进入这里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并且优良培训的,她们很清楚自身优势,也要在第一时间抓住那些客人难猜的心思。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他好像并不是来寻欢的,只是单纯的来派遣寂寞,今夜是大年三十,若不是真的无家可归,没有人愿意外出,今夜在这里值班的人也并不多,她是无家可归,所以才选择留在这里,那么眼前身价不菲的男人呢。   “聊聊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谢明堂吐出一个一口烟,白色的烟圈袅袅上升到半空中,围绕在他的周围,传到她的鼻息中,不太好闻,但她并不排斥。   女孩静默了一瞬,开口:“我是被人收养的孩子,我的养父身体不好,有很严重的心脏病,要钱看病,我还要赚学费,所以这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你呢,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向你这样成功的男人,不缺钱,更不会缺女人,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浑身萧瑟,满身悲凉,如果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女人,你有深爱的女人,但她离开你了对吗?”   深爱的女人?谢明堂透过眼前薄薄的烟雾,看她在烟雾朦胧里模糊不清的脸,自然的,想到了许翊。   那个被他收养了近二十年的女孩。   她今年,应该二十七岁了吧,谢明堂已经模糊了她的年纪,他好像从不曾刻意去记住她什么,但那些记忆,却犹如潮水汹涌纷至沓来。   记忆中,对许翊有深刻印象是从她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来初潮开始的。   2002年,夏,六月一号。   这是所有小朋友都喜欢的一个节日。   谢依人就是,那年的谢依人刚从六年级升入初中,二十四岁的谢明堂已经坐稳了公司总裁的位置,拼搏了近十二年的时间,他终于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商场上一批凶猛内敛的狼,他终于可以安心的为他的妹妹撑起一片安全的港湾。   那天谢依人缠着他去游乐场,去吃西餐,去做每一个小孩子都喜欢做的事情。   因为她说:“哥哥,我已经初一了,这是我最后一个六一儿童节了,过了这个,我就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你必须要陪我过。”   那天谢明堂陪她玩到很晚,她在西餐厅吃了饭,又去商场选了不少礼物,还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洋娃娃。   谢明堂为她为什么买两个,她说喜欢,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东西。   谢明堂没说什么,但心里想起了另外一个女孩。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许翊了,这个女孩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影子一样的存在,他不是经常想起她,她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是交给秘书在处理。   她跟谢依人一般大,今年也上初中了。   谢依人把买来的大堆东西提给他拿着,自己去上了个洗手间。   谢明堂想了想,又返回专柜,买了个洋娃娃带上,放入车内,把谢依人送到家之后,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经常接到陌生电话,早已习以为常,公事公办的口吻:“喂,你好,我是谢明堂。”   那边是沉默,被压的极低极低的呼吸声,几乎不可见。   谢明堂是非常不喜欢接到这样不说话的电话的,又说了一遍:“我是谢明堂,没事就挂了。”   他正准备挂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哭泣声:“谢大哥,是我,我是许翊。”   “许翊?”谢明堂接到这个电话,是很惊讶的,因为许翊没有私下打过电话给她,而且还是在哭,让谢明堂觉得纳闷,也有些担心,“出什么事了?”   “谢大哥,我快要死了,呜呜……”电话里的女孩似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呜咽声渐大。   谢明堂怔忪,飞快的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我流了好多血,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谢明堂心里一紧,蹙了眉,又抓起丢在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一路上都在担心她,甚至还给120打了电话。   不过他比120更快。   冲上楼,没有钥匙,只能按门铃,如果没人来开门,他就要破门而入了。   意外的是,门开了,许翊虽然有些脸色苍白,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谢明堂将她上下打量,也没有看出她哪里流血了。   倒是许翊,一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一下子扑到了谢明堂的怀里,大哭:“谢大哥,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是吗,对不起,也许我以后都没机会报答你了,对不起……”   谢明堂有些头疼的推开她的身体,并不习惯陌生人与自己这么亲近,但还是担心道:“先别哭了,不是流血了吗?哪里流血了?”   许翊苍白的脸上突然浮起两朵红云,像是惊恐,又像是羞于启齿,在谢明堂追问的眼神下,支吾着说:“我……我下面流血了……”   下面流血了?   谢明堂自然的朝她身下看去,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趿拉着拖鞋,并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谢明堂说白了还是个大男孩,哪里懂这些,瞬间板起了脸:“许翊,如果你想找我过来救直接说,并不需要编造这样蹩脚的谎言。”   许翊闻言,脸色瞬间越发苍白,连连摆手:“不,谢大哥,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真的流血了……是下面,双腿之间,我……”许翊当然不可能脱下裤子给谢明堂看,可一时间又着急的不知道如何解释,她用纸巾在自己身后的裤子上面一擦,纸上血渍斑斑。   她早上穿的是白色的裤子,可是下午回来的时候,裤子都被染透了,她脱下裤子看到满裤子的血,吓的浑身冰冷,人流了那么多血,是不是就要死了?   谢明堂看着她哭丧而难过的脸,再听到楼下传来的救护车的声音,一时间,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虽然是不懂,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在许翊说双腿之间流血的时候,谢明堂已经明白了。   她来初潮了,她已经从一个小女孩成长为一个少女。   他深吸一口气问她:“许婶呢。”   许翊小声回答:“我早就让她走了,不用花钱请人,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如果今天不是万不得已,她也是不会给谢明堂打电话的。   可是在这里,除了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找谁,他就是她心中的明灯,灯塔,大山,安全的庇佑,只有他,才可以让她安心。但她是不会轻易去叨扰他的。   谢明堂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娇小的个子,明明看起来那么脆弱,瘦弱,但眼神,那么坚毅。   许翊又问:“谢大哥,我会死吗?”   谢明堂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你不会死,等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我真的不会死?”   “不会。你去房间里,洗澡,换衣服。”   “噢。”许翊是相信谢明堂的,她不懂为什么会流血,也没有多问,乖乖去洗澡了。   谢明堂在楼梯上遇到了上楼的医护人员,告诉他们,这是个误会,医护人员便走了。   他则驱车来了附近的便利店,站在一排货架前,却是无从下手的感觉。   那么多的牌子,那么多的包装,还有那么多的人……   他虽然是商场上叱咤风云,雄霸一方的少年霸主,却哪里干过这样的事情。   买卫生棉……   最后他忍受着顾客和收银诧异的目光,买走了每一种牌子大大小小满满一袋子的卫生棉……   第291章 怦然心动   一个二十四岁的男人,一个四十岁的女孩,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茶几上面堆满了卫生棉……   怎么用?   谢明堂有些焦躁的冲许翊吼:“谁叫你没事把保姆给辞退的?”   如果这时候有个四五十岁的保姆在,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许翊苍白着脸。咬着唇,嗫喏而艰难的站在那里,她不是惧怕他的怒火,只是觉得难过。   瞧她明明跟谢依人一般大。却比谢依人矮了小半个头的娇小身体,谢明堂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尽量用对谢依人的柔和来面对她。那时候的通讯远没有现在发达,手机上网也没有现在这么方便。   谢明堂只好自己给他科普,用简单通俗易懂的语言:“你流血不是因为你要死了,是因为你发育了。”   发育两个字在十四岁的女孩心里其实是陌生抵触又有些害怕与彷徨的,谢明堂看到她的身体抖了抖,声音冷硬:“这是很正常的过程,我十四岁的时候开始变声,长喉结,是自然规律。看得懂说明书吗?上面有使用说明。”   许翊听他这么说,湛湛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望着他坚毅而坚定的眼神,默默点了点头,拿起一包卫生棉,仔细钻研。   五分钟后,她进了洗手间,再出来时,仿佛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但又是不安的,双腿之间突然多了那么个东西,她变成了少女。面对一个在她心底天神般存在让她敬慕的男人,她手脚都有些不知该往哪里摆。   谢明堂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找个保姆,但被许翊拒绝了:“不不要,谢大哥,没关系,我真的可以的,我已经自己生活一年多了,不要紧的,你看我不是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吗?”   “你已经自己生活一年多了?”谢明堂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目瞪口呆萌萌山海经。   一年多前,她才十二岁。   十二岁的谢依人只会缠着他要这要那,什么也不会干。   可是打量着这个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房子,女孩的衣服晾在阳台上。她穿着黑色的铅笔裤,但双腿细长,胳膊也十分纤瘦。   不过仔细发现,还是可以看到女孩确实已经开始发育。   谢明堂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那时候的他刚刚学会抽烟,他在女孩家里抽了一根烟,最后做了决定:“没有保姆是不行的,你要上初中了,也许学业会很重,还是给你找一个吧,帮你做晚饭,打扫房子,洗衣服,你早饭就自己去路上买点。”午饭是学校食堂供应的,不要紧。   许翊摇头:“真的没关系,我不喜欢人家给我洗衣服,总觉得洗的不干净,房子我也是每周打扫一次的,周末可以做,晚饭我回家来做,等我写完作业再吃饭,不会耽误的。”   她竟然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如此之好,井井有条,实在出乎谢明堂的意外。   她看起来那么文静瘦弱,但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明亮的星眸中绽出亮光,仿佛灿烂星空落入寂寂暗河。   谢明堂纵横商场多年,第一次,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她坚持不找保姆,谢明堂也没有勉强她。   最终,他把那个洋娃娃送给了她,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每个女孩,都渴望拥有这样一个玩具。   许翊抱着洋娃娃站在窗口,望着谢明堂的车子离去。   眼中浮现出点点泪光,有寂寞,但更多的是欣喜,她抱紧了身上的洋娃娃,突然觉得没有那么孤单寂寞了。   谢明堂很忙,他还很年轻,还要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奋斗,他用的是一个男助理,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可以相询,他想起那天在房子里看到的许翊,同时也想起了还在家里的谢依人。   谢依人跟许翊一样,没有母亲,只有保姆照顾。   许翊已经开始来了初潮,谢明堂知道谢依人还没有来,但身体也开始抽高长成,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了。   这时候,他接到了程雅兰的电话,二十二岁的程雅兰,父亲是程氏珠宝的创始人,母亲在省纪委任职,本人刚从国外留学归来,身材高挑,长相出众,自从去年在公司周年庆上见过谢明堂后,私底下跟谢明堂接触颇多。   长得漂亮智商又高的女孩,很少有男人会拒绝,更何况她背后还代表着一个家族的实力。   谢明堂这一路走来,早已见惯人情冷暖,他懂得什么是取舍,有得必有失,他也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对自己的人生是有裨益的。   他不屑感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谈情说爱的资格,跟程雅兰的结合能带来多大的利益他心里很清楚。   他虽然不经常约程雅兰,但程雅兰主动约他的时候,他也是很少拒绝的。   程雅兰约他吃晚饭,她蕙质兰心,温婉有礼,进退有度,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不需要费心,饭自然吃的很愉快。   饭店对面就是一家百货商场。   程雅兰温柔望着他,对他说:“待会儿陪我去逛一逛吧。”   谢明堂没有拒绝,跟她一起进了百货商场。   女人逛街,买的无非就是衣服和化妆品。   谢明堂和程雅兰的关系,虽然没有挑破,但两人相处时表现出来的那种暧昧氛围还是有的。程雅兰喜欢谢明堂,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谢明堂没有推拒她,一切就都变得顺理成章。   谢明堂很大方,程雅兰买的东西都是他刷的卡,在一楼买完了化妆品就去二楼看衣服。   程雅兰身材好,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她挑衣服的专柜旁边是女士内衣专柜。   程雅兰很不好意思,想进去看看,但碍于谢明堂在场,又显得有些犹豫,走了过去,但又踟蹰的往后看了一眼。   “去看看吧。”谢明堂回过头对她说,“依人也大了,我还想请你帮忙参考下。”   “对啊,我都忘了。”程雅兰惊呼,“依人都十四岁了吧,是要大人关心的时候了,你今天应该把她带出来的,也好参考一下。”   “没关系,你买了我帮她那回去就行。”   程雅兰用嗔怒的眼神瞥他:“拿回去,你会教她穿吗?”   “……”谢明堂被堵得哑口无言。   在女孩身体这种事情上,他当然是没有发言权的。   程雅兰也没有继续调侃他,反而温柔如水道:“没关系,我给依人买了给她送过去,到时候我教她好了。”   谢明堂点点头,对她说:“多选两套吧,她懒,有时候衣服换不过来。”   程雅兰低低笑:“明堂,你真是一个好哥哥,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哥哥了,依人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幸福。”   他笑而不语。   程雅兰最后给谢依人买了四套,白色,肉色,粉色,淡蓝色,都是很清爽的颜色,没有大红大绿这样的颜色,谢明堂拿了单子,率先去买了单。   天色已经晚了,程雅兰想去谢明堂家里,谢明堂看了看时间,摇头:“依人已经睡了,回头我拿给她吧,家里有保姆,若有什么问题,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虽然有些失望,但程雅兰还是没有勉强,点头应道:“那好吧。”   谢明堂把程雅兰送回了家,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书店还未关门,他便停了车,进了书店,来到青少年心理教育板块,特意选了几本书。   每本书都买了一模一样两本。   一套给谢依人,另一套留在了车内。   程雅兰买的内衣他也交给了家里的保姆,让保姆代为督促,还交代了保姆关于谢依人要来初潮的事情。   保姆是家里的老人了,从小看着他们长大,这会儿也感慨万千:“明堂,是我疏忽了,亏得你提醒,你放心吧,我会看着依人的至尊召唤师全文阅读。”   谢明堂点头,放了心。   至于那一个女孩……   他上网查了下资料,把如何穿戴女性内衣的事情都打印了下来,找了个周末的时间,又过去了一趟。   小女孩的资料在警局里放了这么多年,却是无人问津,恐怕早已成为陈年旧案,谢明堂也派人找过她的父母,但一直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谢明堂伸手按了门铃,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道喜悦低吟的女孩声音:“来了来了。”   门很快就开了,许翊系着一条洗的泛白的围裙,长长的头发绑了个鱼骨辫,垂在一侧,两只白净的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被汗水濡湿的头发微微贴在脸颊上,呼吸的气息都是温热的。   她呆呆的看着站在门外的谢明堂,显然没想到会是他。   “不请我进去?”谢明堂开了口。   她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赶紧侧转身体:“请进请进。”   谢明堂进了屋,今天的他,穿着一件淡绿色的个字衬衫,一条藏青色的休闲裤,高挑修长如树般挺拔。   看的身后的许翊脸上微微发烫,见他放下东西转过身来,急忙跑入厨房帮他倒了杯水出来:“谢大哥,喝水。”   谢明堂看到地上放着水桶,一个拖把放在旁边,灶台上的锅子里噗嗤噗嗤冒着热气,厨房里有浓郁的牛肉香味传来,许翊瞥见他的目光,赶紧解释:“我在烧土豆炖牛肉,快好了,你要吃吗?要不你留在这里吃晚饭吧。”   话出口后,她自己的都惊呆了,红着小脸挥舞小手:“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不习惯在这里吃饭的,也肯定瞧不上我做的,不好意思。”   谢明堂瞧她手足无措的局促模样,突然觉得心疼,他看了看时间,确实是晚饭时间了,今天谢依人约了朋友出去看电影,家里没人,程雅兰有打电话约他共进晚餐,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意意兴阑珊,对她道:“你不想请我吃饭?”   “当然不是,我就是怕你不习惯。”   谢明堂在沙发上坐下来:“还要多久?”   “啊,哦,马上好,过半小时,你等我一下,我再去炒两个菜啊。”许翊很兴奋,像是一个急于表现的孩子,在厨房里来回忙碌。   谢明堂看她穿着白色的无袖衫,下面是一条白色运动短裤,四肢修长而纤细,拿着菜刀在砧板上飞快切着,不时还回过头看他一眼,像是在观察他的表情,是否有不耐,谢明堂刚想开口提醒她,那边,她已经切到了手指,葱白的指尖上瞬间开出一朵妖娆的血花,她疼的嘶了一声,谢明堂站起来,飞快的按着她的手到水槽下面,不停冲洗着。   他的手掌很宽厚,许翊的小手在他的比对下,显得那么瘦小,很疼,但她更多的是心慌,他身上的气息太强烈,强烈到她有些呼吸紊乱,一颗心噗通噗通的不停跳动着。   水关了,她赶紧把手抽回来,道了句:“谢谢。”   谢明堂看着她,许翊急忙说:“没事,我去贴个创可贴,你继续去外面坐着吧,很快就可以吃饭的仙路争锋。”   她深怕他就此离去。   谢明堂点点头,又坐回了沙发上。   此后,她倒是专心了。半小时后,准时开饭了。   一碗土豆炖牛肉,一个青菜炒香菇,一碗红西红柿番茄蛋汤,她挺不好意思:“谢大哥,这里没什么吃的,你别嫌弃啊,你吃吃看,要是吃不惯,我再去弄点别的。”   谢明堂举起筷子,夹了块牛肉放入嘴里,肉质香浓,味美醇厚,入口松软,非常好吃,他挺惊讶,“你这厨艺跟谁学的?”   许翊笑了笑:“开始看许婶做,后来我就买了书,自学,你喜欢就好,下次我可以做的更好的!”   谢明堂懂,他从这个女孩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渴望他能经常过来,渴望有家人的陪伴。   他不会轻易给承诺,他只能说:“有时间我来看你。”   “真的吗?”她心花怒放的表情告诉他,她其实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谢明堂点点头,吃过晚饭,把带来的书和内衣给她留下了:“你自己研究下。”   许翊又脸红了,不过还是真心感激他:“谢谢你,谢大哥,我知道了。”   谢明堂还发现许翊的衣服都洗的发了白,褪了色,而且颜色都很素净,跟谢依人那些花里胡哨艳丽颜色相比,实在太素了。   她看起来沉默,安静,却又十分老成,与谢依人那懵懂又莽撞的个性,天差地别。   谢明堂回家后告诉谢依人:“把你不要穿的衣服都整理出来。”   “为什么?”   “你的衣柜还放得下?”   谢依人咯咯笑:“是放不下了,那哥哥你要给我买新衣服吗?”   “嗯,买,乖,去把不要的整理出来。”   “你拿我不要的衣服干什么?”   “捐赠。”谢明堂随口找了个理由。   谢依人便欢天喜地的收拾衣物去了。   谢依人的衣服全部都是大牌子,除了颜色出挑外,质地更是没的说,她衣橱里的衣服重来没有重样的,而且很多压根儿没穿过,吊牌都还在。   谢明堂把这些衣服带给许翊,把许翊吓到了:“怎么这么多衣服?我有衣服穿,不要,你退回去吧,太浪费钱了。”   “是我妹妹不要的衣服,她跟你一样大,你每天来回穿这些,老气横秋的,哪里还像个小女孩?”   许翊静默了一瞬,看到那些衣服确实有穿过的痕迹,便收了下来,至于没有摘吊牌的,她还是不肯要,太贵了。   谢依人不要,许翊又不要,谢明堂拿去又有何用,手一扬,衣服就进了垃圾桶庶女芳菲全文阅读。   许翊心疼死了,又蹭蹭蹭跑过去把它们捡了出来:“你干什么呀,那么漂亮的衣服,你怎么可以扔掉!”   “那就你穿!”   “好吧,我收下了,谢谢你,谢大哥,也谢谢你妹妹。”   从女孩到少女的成长,除了一个一知半解的谢明堂,没有人陪伴她,一路都是她自己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过来的,她也害怕忐忑,但每次一想到谢明堂,她就出奇的镇定。   她学习成绩优异,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就说爸妈工作忙,没时间可以不来吗,老师也总是格外宽容,不来也没关系。   所以她越发努力学习,她努力的证明自己,也努力的不想让老师有任何机会需要她家长的地方。   因为她没有家长。   她害怕麻烦谢明堂,不想给他添任何的麻烦。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谢明堂很忙,公司开展新项目,他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空中飞的,连谢依人都没时间关心,更别提许翊了。   她好似从他的生活中淡出,他也没时间去想起那个小女孩。   直到半年后,项目彻底步入正轨,他才稍微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   那天,正好是圣诞节。   项目获得了超乎意料的利润,全公司都很激动,公司晚上有酒会,犒劳大家这一年来的辛苦忙碌。   谢明堂在办公室内年度财务报表,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看了一眼便接起:“你好,我是谢明堂。”   “喂,你好,是许翊的家长吗?”是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听声音,大概三十多岁。   听到许翊两个字,谢明堂心头微顿:“我是,请问哪位?”   “我是许翊的班主任,许翊在学校出了点事情,你能马上来一趟学校吗?”   “好的,我马上过去。”谢明堂挂了电话,拿了外套和车钥匙便往外走去。   启动车子往外开,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哪个学校,哪个班,只好又给班主任去了电话,问明了情况,才驱车来到学校。   他来到教学楼,找到教师办公室,一进门,便看到许翊倔强的绷着小脸,站在角落里,另一名穿的漂亮的女孩趾高气昂的抱胸站在另一边。   许翊今天穿了一件玫红色的羽绒服,挺漂亮的,但看到谢明堂时,委屈的眼神里蓄满了泪水,又拼命忍着,不让泪水滚落。   看的谢明堂一阵心疼,转头对上已经朝他走来的班主任。   “你就是许翊的家长?”班主任没想到,许翊的家长竟然这么年轻,而且这么成熟稳重,气质出众。   谢明堂穿着定制手工西装,衬衫领口和袖口是南非钻石袖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是他晚上要出席酒会的打扮,自然是隆重而光华漫天的,再配上他颀长的身躯,惊人的气势,自然,让人侧目女总裁的贴身高手。   谢明堂点头:“我是许翊的监护人,我姓谢,这是我的名片,你们把她怎么了?”   老师有些尴尬,接了名片,看了上面的头衔后,吓了一跳。   谢明堂没有问许翊到底做了什么事,反倒是一口质问的语气,你们把她怎么了,老师也有些为难:“是这样的,这位是我们班上的黄菲菲同学,她前两天在班级里面丢了不少钱……”   “这跟许翊有什么关系?”谢明堂向来反应惊人,“你们不会怀疑这钱是许翊拿的吧。”   那边的许翊忽然攥紧了拳头,大声辩驳:“我没有拿,他们冤枉我!”   一边的黄菲菲开口了:“没有拿,你为什么突然有钱买那么贵的衣服,谁不知道你一直穿的破破烂烂的,谁说不是你拿的!”黄菲菲口气骄纵的指责。   黄菲菲是校长的亲戚,家里很有钱,校长特意交代过要好好照顾,班主任也没办法,自然也不愿意相信许翊这么个勤奋刻苦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可她查了好久,也没查出来到底是谁偷的黄菲菲的钱。   又有同学举报说昨天体育课,许翊说身体不舒服,提前回了教室,今天她又穿着一套崭新的价格不菲的衣服来学校,黄菲菲便跑过来,一口咬定肯定是许翊偷了她的钱!   班主任没办法,黄菲菲把这件事情闹到了校长那里,校长要求她处理,她只能把许翊的家长请了过来。   她也一直以为许翊家庭普通,甚至是有些寒酸的,但这一刻她见了谢明堂,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谢明堂问班主任:“你也觉得那钱是她拿的?”   班主任无法直视谢明堂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   许翊不服,一直积蓄在眼眶里的眼泪突然如豆大的珍珠,滚落下来:“不是我拿的,为什么要冤枉我!”   这时候,谢明堂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别说话,许翊哽咽着,拿手背抹了一下眼泪,背过身去,不再开口。   班主任无法回答,谢明堂就问旁边的黄菲菲:“你有证据说钱是她拿的?”   黄菲菲梗着脖子看着谢明堂,大声回答:“当然,全班就她最寒酸最穷了,不是她拿的还有谁。”   谢明堂突然冷笑,冰冷的眼神扫过她盛气凌人的脸,又转头对上班主任:“她父母呢,为什么我来了她父母却没有来。”   “这个……”班主任哑然。   谢明堂长腿一伸,捞了张椅坐下:“打电话,叫她父母过来,当面谈谈,谁偷的钱。”   班主任也觉得谢明堂不好惹,准备开口,谢明堂却气势逼人的望着她:“十分钟之内她的父母若还是不到,你,可以下岗了。”他认真的神色,不是玩笑。   班主任突然慌了,拿起座机给黄菲菲的父母打电话。   黄菲菲的父母自然是不屑来学校的,还挂了班主任的电话,班主任额头上留下冷汗,急忙给校长打电话香草佳人。   校长在电话里跳起来:“你说谁?”   班主任有重复了一遍谢明堂的名字,校长匆忙撂了电话,不出五分钟就一口气冲到了办公室。   黄菲菲一看到他来了,急忙喊了声:“舅舅!”   这校长却没管她,直接对谢明堂说:“谢总,哎呀,你来学校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啊。”一开口,满嘴的官腔,典型的老油条。   谢明堂坐在那里,满身典雅流光,嘴角噙着冷笑:“王校长好大的架子,这么匆忙把我请来,也没机会打招呼啊。”   “误会,误会。”微胖的王校长擦了擦脸上的汗,“这肯定是个误会,这许翊是你家孩子啊,谢总,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班主任觉得,要出大事了。   那边的黄菲菲却不依不饶:“舅舅,明明就是她偷了我的钱,买的新衣服,舅舅,那可是你给我的零花钱啊,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校长回头瞪了她一眼,谢明堂却冷眼斜睨着他:“王校长,你说,我们许翊会沦落到需要偷你侄女钱的地步吗?”   “误会,肯定是误会!”王校长声音喊的贼响,班主任第一次见王校长这么孙子的样子,心中也明白了,谢明堂确实是来头不小。   恐怕许翊这衣服……“许翊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班主任跟着补充。   “是吗?这位同学,你说是不是误会?”谢明堂望着黄菲菲,黄菲菲被他冷锐的眼神惊骇,不敢说话,可又不甘心,最后还是一口咬定,“如果她没有偷我的钱,哪来钱买那么贵的衣服!”   “衣服?”谢明堂望着许翊身上那一身崭新的衣服,忽然笑了,“她那样的衣服,家里有几大柜子,还需要买?”   黄菲菲闻言倒抽了一口气,许翊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去年的旧款,但那牌子从来不打折,她都只看过没买过,怎么可能呢。   可是谢明堂这一身气势逼人的打扮,又不是开玩笑的。黄菲菲脸上青白交错,身体微微颤抖。   王校长也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菲菲,你别闹了,许翊同学家里比咱们还有钱,怎么可能偷你钱呢,你不要冤枉了人家啊。”   “舅舅。”黄菲菲涨红了脸,不甘心的大叫。   谢明堂掸了掸身上的西装,站了起来:“我还有事,许翊先跟我回去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好的,谢总,慢走。”王校长亲自恭送他。   谢明堂去墙角,摸了许翊的头:“走了。”   许翊眼眶还是红红的,但已经不哭泣了。   半年时间没见,她长高一些,五官没有多大变化,这是谢明堂第一次看到许翊的倔强:“谢大哥,我没有偷钱。”   “我知道,我谢明堂养着的女孩,哪里会需要别人的钱阴阳代理人。”谢明堂像对待谢依人一样,宠溺而温柔的说着。   他无心的一句话,却不知道,在许翊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女孩。   走出教学楼,下雪了。   今天是圣诞节,也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天气很冷,冷风吹来,许翊的小脸冻的发红,谢明堂让她在原地等,自己去开车。   许翊上车时车内已经开了暖气,瞬间就缓和起来。   车子开出学校,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谢明堂接到了公司下属助理打来的电话,问他在哪里,酒会马上要开始了。   旁边的许翊也听到了,指着路边说:“谢大哥,你把我放在那里,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圣诞节,路上挺热闹的,谢明堂并没有想过要把许翊带去公司,她不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场合,他心里很清楚,所以他坚持开车把她送了回去。   在楼下,许翊下车前,从书包里拿了一个红艳艳的苹果出来,没有外包装,就只是一个苹果,但她笑着对他说:“谢大哥,圣诞快乐,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希望你不要嫌弃,祝你平平安安。”然后下了车。   谢明堂没有逗留,把车开走了。   随后去参加了公司宴会,那个苹果就被留在了车内。   宴会上他喝了点酒,司机送他回去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苹果。   谢依人在他旁边,也注意到了,哇了一声:“哥,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圣诞礼物吗?哈哈,你真是太贴心了!”   “……”谢明堂想把苹果拿回来的时候,谢依人已经张嘴咬下,他只好收回手,作罢。   瞧谢依人吃的心满意足的模样,谢明堂内心柔软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黑发,跟懂事的许翊比起来,谢依人显然生活的太幸福,不知人间疾苦。   可他谢明堂的妹妹,又何必懂那些呢。   他很清楚,自己可以照顾好她,可以给她最好的生活,自然不会让她经历那些苦难。   转眼就是新年。   公司进入年终,比平时更为忙碌。   谢明堂并不知道许翊因为偷钱事件,被黄菲菲联合同学排斥了。   这些同学之间的明争暗斗,老师都没办法参与,许翊成绩好,老是喜欢,但总有些人看不顺眼的。   黄菲菲就召集同学冷落她,孤立她。   许翊过的并不开心。   等谢明堂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已经马上要参加中考,他有一次不小心从她的日记本中知道的这件事情。   但许翊一直没说,谢明堂也没有挑破,虽然已经初三,但他还是立刻跟学校打了招呼,叫人把黄菲菲调离了原来的班级异世之光脑神官全文阅读。   黄菲菲离开那天,许翊觉得自己阴霾了两年多的天空,顿时变得阳光灿烂。   这两年里,谢明堂见她的次数加起来屈指可数,她的个头又长了不少,五官也张开了,很清丽脱俗的样子。   她的成绩向来很好,中考自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成绩出来的那天,她激动的给谢明堂打了电话。   谢明堂当时正在开会,但还是接了,许翊兴奋的说:“谢大哥,我考上一中了,我考上一中了!”   那是谢明堂记忆中许翊第二次那么大声的说话,第一次就是她被冤枉偷钱的时候。   谢明堂可以想象她红扑扑的脸蛋,那么有神的眼睛,微笑着:“恭喜!”   “谢谢,谢大哥,谢谢你!要没有你,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我!”   “现在谢还言之过早。”   “要的,你晚上有空吗?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好,我请你。”谢明堂很大方的允诺,明明跟程雅兰有约的,只好再度推了。   公司的人也都奇怪的望着他,谢明堂结束通话,说:“我妹妹,高考成绩出来了。考的不错。”   原来如此,众人都知道,谢明堂只有一个软肋,那就是他的妹妹。   谢依人也确实考的不错,但跟许翊,还是差了一截。   许翊上的是一中,谢依人上的是二中。   谢明堂确实很高兴,挺满意的。   程雅兰是个知书达礼的女人,谢明堂说有事,不能陪她吃饭了,她也不会追问,只吩咐他回家了给她打电话。   谢明堂开车去接许翊。   她今天穿了条湖水绿的无袖连衣裙,她肤色雪白,站在那里,就如一株扶风弱柳。   谢明堂带她去了西餐厅。   这是许翊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她显得很谨慎,很小心,竟然不让自己露怯。   谢明堂很喜欢这个女孩的聪慧,凡事说一遍,她都能记住,他很用心的教她西餐礼仪,她学的有模有样。   她很高兴,说了很多话,他便安静听着,偶尔回应两句。   谢依人长得快,她的衣服穿在许翊身上其实显得有些不太合身了。   吃过晚饭后,谢明堂问她有什么想要的礼物,许翊想了想,摇了摇头,她没有什么想要的。   谢明堂喟叹,谢依人已经列好了一张清单交给他。   这就是区别。   许翊今天还特意穿了一双坡跟鞋,十六岁的女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但她毕竟不擅长说这鞋子,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她惊呼一声。   身后的谢明堂见状,便伸手扶了她一把,结实有力的手腕从她腋下穿过,绕到她的胸前。   似乎……摸到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   他低头去看她,许翊也抬头望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白净的脸仿佛能滴出血来,她已经   感受到左胸上面传来的挤压的力道,身体微微颤抖,叫了声,“谢大哥!”   谢明堂反应过来,将她扶好,松开了她的身体,平静自若的点头:“没事吧。”   “没有。”她把头发拨到脑后,跟上谢明堂的步伐。   但是有一颗爱情的萌芽,已经悄悄播种在她的心里。   高中是需要寄宿的,开学前,谢明堂把谢依人需要的东西,一模一样给许翊给准备了一份,连卫生棉卫生纸都准备的一样的。   谢依人带了整整两大箱子,要他开车送,许翊是一个人拖着一个行李箱去报道的。谢明堂想找人送她,但她拒绝了。池叉叨号。   一周回来一次,谢明堂又很忙,有时候一个月见一次,有时候一年见一次,当然,也有时候,在路上偶遇。   那是许翊上完高一的暑假,她在电影院打工,他带着程雅兰去看电影。   她穿着黄色的小马甲,站在柜台后收银。   谢明堂前来买票,程雅兰勾着他的手臂,身体贴着他,一双雪球呼之欲出,她今天打扮的有些过分。   谢明堂知道,她是期待在电影院发生点什么的。   许翊的脸色忽然有些苍白,找钱的时候,还出了错,她望着谢明堂的眼神很复杂,这让程雅兰有些不悦:“明堂,快点儿啊,电影马上要开场了呢。”   谢明堂从许翊手上接过电影票,没有跟她说话,带着程雅兰朝vip影厅走去。   许翊呆呆的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失神。   她一直都知道,像谢明堂这样优秀出色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呢,他已经二十六岁,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强烈的雄性气息是可以吸引任何女生的。而她,站在泥底,只能抬头仰望他。   只是心,好痛。   谢明堂他们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许翊还在收银,挂着甜美的笑,亲切的问候每一个客人。   那笑容,有点熟悉,也有点陌生。   之后是他带着程雅兰逛街的时候,也与许翊遇到过一次,她跟一名男同学在一起,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有点亲密。   他看到那个男孩子好几次偷偷想去牵许翊的手,谢明堂的心里突然生出点焦躁的不舒服。   当那男孩把许翊拉进洗手间旁边的无人处,试图亲吻时,谢明堂出现了……   第292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暑假还有半月就要结束了,许翊是班长,一开学班级就要进行班容班貌的评比,老师要他们提前准备起来,所以列了张清单。要许翊来采购。   男同学叫徐景城,是他们班体育委员,长得很高,也很帅。成绩好。家世好,体育又好的男生在学校里是很受欢迎的,徐景城一进校园,就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对许翊好。   什么事情都抢着帮许翊干。这次许翊原本是带着生活委员一起出来采购的,他也以自己力气大,可以帮忙为由,顶了生活委员的位置跟出来。   许翊却是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的。   她只是突然想上洗手间,所以徐景城带她来这商场里面,洗手间位置偏僻,并没有什么人,徐景城忍了一路,最后还是忍不住了。趁着许翊不备,将她压制在墙壁上,学着各种成人动作,想吻她,然后与她确立关系。   许翊被压制在墙壁上的时候就吓了一大跳,也就是徐景城强吻下来的时候,谢明堂出现了。   一只横过来的手臂,揪住了徐景城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往后一拎,当然是没有拎起,但也让他未能如愿的将嘴凑到许翊那粉嫩嫩的樱唇上面。   徐景城也是一惊,本能的回头:“谁啊。”   然后看到谢明堂高大的身材,沉黑的脸,足足比自己高一个头,气势沉稳的站在他背后,徐景城目露惊惧。挥开谢明堂的手,还有些恼怒:“你是谁啊。”   许翊惊呼:“谢大哥!”   “过来!”谢明堂朝许翊喊。   许翊脸色红白交错,急忙跑到谢明堂的身后。   徐景城听着许翊的称呼,原本怒气冲冲的脸忽然带上了笑意:“原来是许翊大哥啊,你好,我是许翊的同学,我叫徐景城,很高兴认识!”   徐景城出身富庶,应对很得体,笑容也很纯粹,谢明堂感觉的出,其实他并没有多少恶意,也许就是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想要试一下偷尝禁果的滋味罢了。   但还是觉得内心不舒服,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被人觊觎了一品江山全文阅读。这种感觉,让他恼怒,不过也可以理解,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滋味大概就是这样的,换了是谢依人被男同学拖到厕所里强吻,谢明堂的反应恐怕还要更加激烈一些。   他松开徐景城的领子,这时候程雅兰也追上来了。   逛着逛着她一转身,谢明堂突然就不见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清纯的少女,她愣了愣,开口问:“明堂,你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这位是?”她盯着许翊。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是出奇的准。   谢明堂平淡的解释:“我妹妹。”   “妹妹?你不是只有依人一个妹妹吗?”   谢明堂并不愿多说:“表妹。”   程雅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她脸上的警报解除,笑容忽然变得真诚起来,“你好啊,我是你大哥的女朋友,你可以叫我雅兰姐。”程雅兰做自我介绍。   许翊望着眼前明艳动人的程雅兰,含蓄的点了点头:“你好。”   徐景城也凑上来打招呼:“姐姐好,我是徐景城。”   程雅兰失笑,谢明堂还是拧着眉头,问许翊:“什么时候回家?”   许翊回答:“我们还要去买点东西,买完了就回去。”   “大哥你放心,我会安全把许翊送回去的!”徐景城拍胸脯保证。   “你?”谢明堂明显怀疑的眼神落在徐景城身上。   徐景城尴尬的抓了抓头:“大哥你放心,刚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就是喜欢许翊,一时没忍住。”   “……”许翊震惊的站在原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她真的不知道徐景城喜欢她……   程雅兰上前一步挽住谢明堂的胳膊,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妹妹长得好看,人家男孩子情窦初开忍不住也是正常,走吧,咱们还要去看电影呢。”   谢明堂问许翊:“你确定还要跟他一起去?”   许翊望着谢明堂和程雅兰紧挨在一起的登对模样,露出一个微笑:“嗯,你们去看电影吧,待会儿我自己会回家的。”   谢明堂的胸口,莫名压了一团怒火,丢下一句随你,就带着程雅兰走了。   许翊有些难过的站在那里,追了两步,望着谢明堂离开的背影,心口有些难受,她感觉出,他好像生气了,可她并不是故意想惹他生气的。   徐景城抓着头,望着许翊泫然欲泣的脸,道歉:“许翊,我……”   许翊回过神来,瞬间板起了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徐景城,再有下次,朋友也没得做!”   这是徐景城第一次看许翊发那么大的脾气,柔弱白净的脸上都布满了愤怒的红晕,眼睛瞪得大大的,呲牙咧嘴的模样,却没有多少杀伤力,反而让他觉得十分可爱。   他干脆也咧开了嘴,抓了抓后脑勺:“好了,知道了,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嘛,也没犯下什么大错,是不是,你就原谅我吧。”   “哼!”许翊重重哼了一声,往前走,徐景城追上去,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许翊,你看,我今天都看你家长了,你说这一关有没有过?要不你做我女朋算了啊,我真的很喜欢你!”   许翊回眸,满眼愤怒:“徐景城,你才多大啊,就知道喜欢啊喜欢啊,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再说这个,你就回去吧!”许翊凶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有威严的,徐景城当下摸了摸鼻子,默默跟上去。   买完了东西后,许翊把东西交给徐景城,也不许他送,直接回了家。   至于谢明堂,陪着程雅兰看完了电影,又把她送回家。   车停了,程雅兰却没有马上下车。车内陷入了寂静的沉默中。   程雅兰突然抬起头,叫了他一声:“明堂。”   谢明堂转过头来,程雅兰就这么凑了过去,贴上了他薄韧性感的唇,他愣了愣,她已经勾住他的脖子,香甜的芬香传递到他的嘴中。细白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结实的大腿,坐着无声的邀请。   只要谢明堂愿意,他可以在车里,也可以跟她上楼。   程雅兰已经主动的做到这个地步,她发出的讯息他不可能接收不到。   谢明堂扶着她柔软的腰肢,她的手指一个个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明堂,明堂……”   她低低叫唤着他的名字,车内的气氛暧昧到极致,“明堂,到我那里去吧,我想给你。”   谢明堂难受不已,还没做出决定,置物板上的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是陌生电话,他拿过来接起,程雅兰还在他的身体上面磨蹭,那边的人说:“谢先生,我这里是蓝色港湾物业,你家水管爆了,不停渗水,能不能现在请你回来看看。”   蓝色港湾是许翊住处,那边的房子是他的,留的号码也是他的。   那么许翊呢。谢明堂当下心神一凛,推开程雅兰的身体:“家里有点事情,我要回去了。”   “明堂……”程雅兰的语气带着欲求不满的幽怨。   谢明堂亲了她一下:“乖,下次补偿你。”   程雅兰叹了一声:“那你小心点,到家给我电话。”   “嗯。”程雅兰一下车,都来不及挥手,谢明堂已经风驰电掣离去。   许翊回来时,面对铺天盖地爆发的大水,完全傻了眼,浴室里的水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的,已经水漫金山。   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渗出来。   她冲到浴室里,不过十几秒,就被浇的浑身湿透,压根儿堵不住。   如果不把家里的水阀关了,这个水是不会停的。   许翊又跑到厨房去,找总阀。   总阀装在流理台下面的柜子里,她把东西搬出来,整个人都钻了进去,可是空间有限,而且总阀长时间没用,竟然都锈住了,她一个手,根本就握不住,还纹丝不动,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她着急的想哭。   一筹莫展之际,谢明堂出现了,看到跪坐在地上的狼狈小身影,还有洗手间内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水。   谢明堂上前,让她走开,自己的手探进去,也是用了好几次力道,才把水阀给关小了一点,但并没有完全关上,水阀确实是因为年久而坏了。   但水总算是小了。   许翊爬起来跑到洗手间,长出了一口气,惊异的望着谢明堂:“谢大哥,你怎么来了?”   十六岁的少女,白色的?恤浸了水之后变得完全透明,贴在她的玲珑身段上,饱满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甚至连里面肉色的胸衣都看的一清二楚。   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她已经发育成一个娉婷少女,馥郁芬香。   谢明堂刚刚被程雅兰挑起的欲火好不容易压制过,这会儿又隐约有了熊熊燃烧的征兆。他别开头,盯着满屋狼藉:“你先去把湿衣服换了。”   许翊低头,盯着自己完全透明的身体,哑呀了一声,红着脸跑回了房间。   真是个倔强勇敢又独立的女孩,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找人帮忙的意识,竟然什么都想靠自己完成。   谢明堂则打量着这间屋子,这还是十多年前许翊住的地方,其实装修已经很陈旧了,水管爆了,很有可能电路也老化了,他在考虑要不要给许翊换个房子的时候,许翊换好衣服出来了。   望着漫过客厅的水,她朝谢明堂招了招手:“谢大哥,你站到这边来,这里没水,那边我现在清理。”   她去找了抹布和水桶过来,蹲在地上准备擦拭,但水实在太多,光靠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弄干净。   谢明堂阻止她:“别弄了,回头我叫人上来收拾,你去把你的东西和衣服整理下。”   “嗯?”许翊不明所以望着他,“谢大哥,你要赶我走?”   “不是,这地方不能住了,换个地方。”   “换去哪里?”   “去距离你高中近一点的地方。”一中在城北,这房子在城南,虽然每周一次,但在路上要耗费近?个小时的路程,谢明堂想还是给她换得近点好,免得她来回跑。   许翊却突然瞪大眼,惊恐道:“谢大哥,我不要换!这里挺好的!没事的,水干了就好了!”   她是害怕,这里距离谢明堂很近,哪怕他过来的次数不多,但总归是近的,也许在街上在商场里还有偶遇的机会,可是如果她住在学校附近,那么会不会就与他……彻底没了交集。   一瞬间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疯狂上演,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谢明堂的提议,“我反正住的时间也不长,这里真的挺好的,我已经习惯了,不想换地方神级英雄全文阅读!”   许翊很坚持,坚持的近乎执着。   谢明堂蹙眉,最后妥协:“但现在这里肯定没办法住了,至少晾几天。”   这几天她该去住哪里呢。谢明堂望着她纤弱的四肢,谢依人正好去夏令营了,他打电话给保姆放了假,然后带她回家。   这是许翊第一次进谢家。   奢华气派的装修深深震撼了她。   她只知道谢明堂很有钱,但具体有钱到什么程度她其实没有多大的概念,可是见着屋子的装修,她知道,远比她想的有钱的多。   客厅沙发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张女孩的照片,张扬的美丽,笑容恣肆,穿着大红色的外套,头上带着一顶白色的线帽,一双毛茸茸的手套托着一张小巧美丽的瓜子脸,身后是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所有的背景在她美丽的笑容衬托下都沦为了背景。   那么随意甜美的快乐着,仿佛手捧着全世界,真是令人羡慕的女孩。   谢明堂说:“那是我妹妹。”   许翊点点头,谢明堂带她上楼,在谢依人房间旁边找了间客房给她,然后打电话给装修公司,让他们去处理她的房子。   谢依人的夏令营为期半个月,所以谢明堂要求他们在半个月之内把房子重新装修好。   天色已晚,谢明堂冲她道:“我妹妹不在家,家里没人,我有时候很晚才回来,你不用管我,就自己照顾自己,没问题吧。”   “没有。”许翊答应。   谢明堂知道她挺让人省心的,便吩咐:“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谢大哥,谢谢你,晚安。”   “晚安。”谢明堂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上楼。   许翊开门,躺在这个大的过分的客房内,感觉到夜间的凉意。   她认床,睡的并不好,但因为知道谢明堂在,所以格外安心。   第二天一早,谢明堂下楼的时候,饭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中式西式的早餐。   谢明堂惊讶的望着拿着碗筷从厨房走出来的许翊:“这是干什么,一早上做满汉全席?”   “不是。”许翊红着脸解释,“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就都做了点,你看看,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吃点。”   谢明堂的早餐向来很简单,都是保姆负责准备的,但唯一不可缺的是一杯咖啡,还有一份今天早晨的早报。   报纸还在外面的信箱里,保姆不在,自然是没人去拿。   许翊局促的站在那里:“全部都不喜欢吗?”   那双犹如小鹿般的眼睛,实在让人不忍伤害龙印战神。   谢明堂摇了摇头:“你做的很好,你去外面信箱里把今天的报纸拿进来。”   “好。”许翊得了命令,又一路小跑着到门口的信箱内,把几份报纸都拿了回来。   谢明堂也给自己煮好了咖啡,一时间,厨房内香气四溢。   他坐在主位上,端着一个小巧的咖啡杯子,慢条斯理的轻啜着,选了个火腿三明治吃着,见许翊把报纸拿来了,就打开到财经版阅读起来。   饭厅内很安静,许翊坐在旁边,小口小口秀气的吃着。   谢明堂吃的不多,一杯咖啡喝完的时候,他放下报纸站起来:“我去上班了,你今天自己在家。”   “嗯。”许翊朝他挥手,“拜拜。”   他跟谢依人,也是如此相处,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许翊的手艺不错,火腿三明治比保姆做的更好吃一些。   许翊目送他的车子开出,这才松了一口气,关上门折回来,望着满桌子几乎未动的食物,一拍额头,瞧她都干了些什么。   收拾餐桌的时候,看到他的咖啡杯里还剩了一点点的咖啡,回想着他骨骼雅致的修长手指抚着咖啡杯的模样,她端起咖啡杯,放到嘴边,悄悄浅戳了一些,苦的,她整张脸都变了色。   谢明堂喝的是不加糖的进口纯黑咖啡,许翊赶紧端起自己的牛奶一骨碌喝下去,才勉强压住那苦味。   她不明白,怎么他喝这么苦的东西,还可以一副享受的模样。   许翊把厨房的卫生搞干净,不过十点左右,她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在屋内转了一圈,想打扫卫生,但这里干净的纤尘不染,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上楼去,虽然很想看看他住的地方,但没有经过别人允许擅自进入是不好的,许翊克制住了那股冲动。   徐景城打电话来约她出去玩儿,许翊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之前她不知道徐景城对自己的心思,现在知道了,她一点也不想跟他再有过多的接触。   傍晚时候,她准备做晚饭,但不知道要不要准备他的,想问他一声,想了想,还是算了。他那么忙,肯定是不会回来的,所以作罢。   自己吃了点饭,就在楼上房间里背英语单词,做暑假作业。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她放下英语课本,朝窗外一看,仍是一片昏暗,谢明堂还没有回来。   然后拿了衣服进去洗澡准备睡觉。   谢明堂今天去应酬了,喝了点酒,微醺,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朝三楼走去。   二楼的某个房间内,却突然传来一阵女孩的惊呼与尖叫,谢明堂一怔,望向声音来源,才想起,许翊在这里。   神色一怔,抬腿朝她房间走去。   甚至都忘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洗手间内传来女孩的闷哼声,谢明堂蹙眉,快步朝洗手间走去宋时行全文阅读。   按住门把,一拧门便开了,许翊光着身子,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一块肥皂落在脚边,她手抚着旁边的玻璃门,看样子摔得不轻。   少女美丽的毫不遮掩的身体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静静的呈现在谢明堂面前,就像一道美丽的视觉盛宴。   让他的酒意忽然间没顶,他站在那里,一时间忘了呼吸。   以他男人的眼光来说,许翊的身材已经发育的凹凸有致,非常饱满。因为骨架纤瘦的缘故,穿上衣服看不出,但脱下衣服,那浓纤有度的身材足以勾起任何男人的欲火。   谢明堂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在心底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怎么能对他妹妹一样的女孩生出这种想法来。   他一定是被程雅兰闹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那边许翊痛苦而细碎的呻吟拉回了他游离的神智,他飞快的扯过架子上的毛巾,包裹住她的身体,然后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抱到外面的大床上。   许翊的人非常小,在他??的身材面前,竟然瘦弱的毫无重量。   “谢谢。”许翊红着脸,垂着头,气愤难言尴尬。   谢明堂却目不斜视,毫无异样的对她说:“你先换衣服,待会儿告诉我到底哪里不舒服。”   许翊点头,谢明堂帮她带上门出去了,也上楼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   再下来时,他抬手敲了敲门,许翊跑过来给他开门,小脸红红的:“谢大哥。”   谢明堂点头,平静望着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翊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谢明堂蹙眉:“哪里痛就说,要不然耽误的是你自己。”   许翊脸上的热度又烫了几分,摇头:“除了屁股有一点疼之外,其他没事情。”   “……嗯。”谢明堂望着她乌黑的发顶,“那早点休息吧。”   谢明堂其实也是尴尬的,没逗留,就上了楼。   睡前,他接到了程雅兰的电话,她问他睡了没有。谢明堂回答:“在床上了。”   程雅兰在那边低低的笑,暗哑的嗓音娇软,如绕指柔般,像是故意在他的小腹点一把火,谢明堂与她笑言,挂了电话后,他做了一场颠鸾倒凤的酣畅淋漓的梦。   他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什么想法,明明程雅兰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明示,甚至睡觉前那通电话告诉他,其实她可以过来的,但他就是没同意,可睡着了之后,竟然潜意识的做了这样的梦。   而当最后时刻,他看清身下女人的面容时,顿时吓了一大跳。   那个女人不是程雅兰,竟然是许翊!   被他压在身下的身体,也不是那么成熟饱满而诱人,而是年轻鲜活富有生命力的。   他竟然做梦梦到自己把许翊给……   谢明堂陡然惊醒,坐在床上喘气,身上汗如雨下,浸湿了他的睡衣,他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她才十六岁,他竟然……真是禽兽不如史上第一祖师爷。   而面对已经抒发的那些米青液,谢明堂浑身无力,他想他肯定是压抑的太久了,而且因为昨晚上见到了许翊的身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肯定是的。   同时,他也会自己感到羞耻。   起床,穿衣,下楼。   餐桌上照例准备了早餐。   她真是个聪明勤快的女孩,已经帮他准备一个火腿三明治,一份报纸,空气中,还有浓郁醇厚的咖啡味道。   他站在缓步台上,看到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恤,一条运动短裤,大腿旁边,几块淤青格外明显。   转身走来的脚步还是有些跛的,看到他,便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谢大哥,你起来了啊,正好,咖啡也好了,你快过来吃吧。”   咖啡是现煮的,还是热气腾腾的,谢明堂一边喝咖啡一边阅读报纸,咖啡喝完了,他问许翊:“你在家都干什么了?”   许翊咬着半个荷包蛋,老实回答:“背单词,做作业。”   比起谢依人那丰富多彩满世界跑的精彩生活,许翊的生活真的有点乏善可陈。   谢明堂从黑色的皮夹内抽了一张卡出来,推到她手边:“快开学了,你自己去买点东西。”   许翊震惊,急忙把卡给他推了回去:“不用,谢大哥,我有钱,你每个月都往我卡里打生活费,我还有很多很多钱。”   “很多很多是有多少?”谢明堂被她夸张的语气逗乐。   许翊说了个数字,倒是真把谢明堂吓了一跳:“还挺多的。”   “嗯。”许翊说,“我都存在卡里,我每个月就从里面取五百块生活费,我的每一笔开支我都记下了,谢大哥,等我以后工作赚钱了,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你只取五百块做生活费?”谢明堂显然被这个数字吓到了,难怪会有这么多的剩余。   可是五百块,怎么够一个女孩生活。   “够了。”许翊说,“我也没什么开销,所以你真的不用给我钱。”   “你拿钱就从里面拿,不用这么节省。”节省的让人觉得心疼。   “我知道。”许翊冲他微笑,“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又来了,这样的笑容,让谢明堂心头一度,他站起来,“那我先去上班了。”   “嗯。”   中午,谢明堂主动约了程雅兰吃晚饭。   程雅兰挺受宠若惊的,不过她也从谢明堂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便笑着应道:“好,我去安排,保证让你满意魔狱。”   谢明堂放下手机,身体陷在黑色的真皮座椅里,望着办公楼外湛蓝澄澈的天空,觉得自己一定是压抑太久了。   程雅兰把约会地点安排在了自己家里。   很巧妙很心思玲珑的一个女人。   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布置,红烛摇曳,美酒醇香,美味佳肴,她还在房里点了一股很有迷情效果的檀香。   华美舒缓的音乐缓缓流动着。   一切都美得让人心动。   她邀请谢明堂跳舞。   谢明堂的手搭在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上,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大红色的低胸紧身连衣裙,短款,只到大腿下方,打扮的美艳动人,妆容精致。   她的脸距离谢明堂那棱角分明的五官不足三公分,手搭在他的肩头,眼波流转,终于诱惑的气息。   跳着跳着,她的手就开始慢慢在他的后背上游移,迷人的馨香钻入他的鼻息中间,她的舞步停了下来,拉着他的手,缓缓绕到了她的身后……   双双倒在了身后深棕色的宽大沙发上。   她很主动,也很有手段,能轻易掌握男人的弱点,可谢明堂低头,望着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忽然间,觉得恶心,十分的倒胃口。   情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瞬间可以点燃,一瞬间也可以熄灭。   谢明堂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对着程雅兰,毫无感觉。   程雅兰也发现了他的一样,伸手一探,有些震惊,但也很受伤:“明堂,你……”   谢明堂抱歉的看了她一眼,从她身上离开,穿好自己的衣服,程雅兰缩着身子半躺在沙发上,盯着他宽阔的背脊,谢明堂抹了把脸,准备走了,走到门边时,程雅兰的声音传来:“明堂,你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   她又惊又疑,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谢明堂看似这么壮硕的身体,最后竟然是个软柿子,花架子?   女人对男人的怀疑,自然让谢明堂觉得挺没面子的。   可事实胜于雄辩。谢明堂也不知如何解释,她要这么想,那便这么想吧,谢明堂嗯了一声,离开了程雅兰的住处。   其实不止程雅兰怀疑,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   这还是他吗?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可是为什么一回到家,晚上他就会做那样的梦,而且每次,出现的脸都是许翊?!   最让他意外的是程雅兰。   他以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程雅兰跟他的关系也算是走到了尽头。结果第三天,她却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一脸郑重其事的告诉他:“明堂,我想清楚了,我爱你,我就爱全部的你,如果真的有问题,咱们就去看一看,你觉得好吗?”   说实话,谢明堂是感动的玄煌全文阅读。   其实要看这个毛病,找陆立风就可以。   陆立风刚刚从国外学习回来,看了个心理研究诊所,其中有个专科还专门看男女这档子毛病。   瞧他没有拒绝的意思,程雅兰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你看,明堂,这是我专门托朋友找关系才找来的,这人刚从回来回来,专看这种问题,现在医学日新月异,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   谢明堂盯着名片上面那三个烫金的大字,额头落下了几条黑线。   陆立风,程雅兰费了那么大劲搞来的竟然是陆立风的名片。   谢明堂怎么可能拉得下脸去找陆立风看这种问题!更何况去找了就等于承认自己不行,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承认这种问题呢。   他收下了陆立风的名片,对程雅兰点了点头:“我在想想吧。”   见了陆立风,该怎么说,难道说他对程雅兰没感觉,其实是因为他的那些染色体都贡献在了梦里?   程雅兰也知道男人都好面子,这种事情不好说,便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我陪你一起去。”   她的大度与体贴还真是挺让他动容的,他点头,她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离开了办公室。   谢明堂隐约知道自己到底为何生出这样的异样,但又拒绝承认。   他打电话去催装修公司,问他们进展如何,那边说再有五天就完工了。   “不行,两天,再两天,我要看到一切全部搞定!”他威严而霸道的下了命令。池系每扛。   这两天刚好有个项目要忙,他索性住在了公司,果然,他没有再做那样的梦。   两天之后,装修公司给他打电话,告诉他紧赶慢赶的已经完成了。   谢明堂点头,拿着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给许翊打电话。   午后,许翊正在花园里浇花,接到谢明堂挺欢喜:“喂,谢大哥。”   “许翊,屋子已经重新装修好了,你现在回去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不好的地方就让装修公司的人弄,打车回去,可以吗?”   “……好。”心头突然顿顿的失落,但很快,她应道,“我知道怎么回去,你放心吧。”   “嗯。我去忙了。”谢明堂挂了电话,许翊把花浇完,又把水壶放回原处,一切整理的有条不紊后,回客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里。   她不是公主,不可能住在城堡里,这是一场魔法,时间一到,魔法消失,她就该回到她的地方去做一个灰姑娘。   拎着行李袋子站在门外,她最后冲着这城堡一样的房子笑了一下。   她曾经来过,已经充满感恩。   她住的地方,重新被装修的很漂亮国色天香黑岩。   谢明堂找的装修队真是高效,地板换了,墙纸换了,窗帘换了,厨房浴室也整个换了,甚至沙发和床都全部换了,完全没有之前的痕迹,焕然一新。   许翊很满意,给谢明堂发了个短信说挺好的,谢明堂便让秘书去处理剩下的事情,他若想避开许翊,她根本就没机会能找到他。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谢依人也从夏令营回来,他送谢依人去学校,许翊造旧,是自己搭车公交去的。   之后的日子,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她上她的学,他过他的日子,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谢明堂发现,自己的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他当然没有去找陆立风,但是很快,他也发现了程雅兰的问题。当然,最开始发现的,并不是他,而是谢依人。   谢依人给他的手机传过来一张彩信,点开,是程雅兰和一个抱在一起亲吻的画面,昏暗的背景看出,是在一家酒吧内。   程雅兰玩的很开,两人贴合的姿态有些露骨。   之后又有陆续几张照片进来,一张是在酒店门口,其中几张是在酒店套房外。   程雅兰和一个男人迫不及待在走廊上就亲吻了起来,随后房门被关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去里面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谢依人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掩饰不住的义愤填膺:“哥,你看到没有,你说她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呢,我还在这里,你赶紧过来!”   “走。”谢明堂的声音很平静,“大人的事情跟你无关,别在那里,立刻回家,你一个小姑娘,去那种地方,成何体统。”   “我已经快十八了,马上成年了,谁说我是小姑娘!”谢依人不服气的反驳。   谢明堂忍不住想,要是许翊,是肯定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他担心谢依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不再纵容她,声音变得格外严厉:“马上回家!”   “不行,哥,她做出那种事情,简直就是给你戴绿帽子啊。”谢依人怒气冲冲道,“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你的呢,哥,你不来我就自己去!”   电话被切断,谢明堂的太阳穴狠狠的跳,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但还是立刻离开了饭局,朝酒店赶过去。   不过为时已晚。   谢依人是跟几个同学一起来的,都是家境优渥的女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其中一个还跟这家酒店有点关系,就从前台拿了房卡,她们三个女孩子就直接大刺刺的冲了进去,来了一出现场的瓮中捉鳖……   谢明堂赶到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程雅兰和她开房的男人,被谢依人控制在床上,只能抓紧床单,衣服都被几个女孩子收缴了……   第293章 初吻   谢依人看到谢明堂来的时候,立刻笑着跑上前向他邀功:“哥,你来了,快看,我已经把他们人赃并获。捉奸在床!”   十七八岁的少女娉婷袅娜,一张精致的小脸画着精巧的妆扮,穿着也是不合时宜的成熟,头发还有几绺进行了挑染。说起话来也有些毫无分寸,徒口舌之快的成分居多,他当下沉下了脸:“不是让你离开吗?你这都做了什么!”   那边的程雅兰望着突然出现的谢明堂时也是脸色剧变,紧抓着床单,无奈因为没有衣服而不能轻举妄动。   谢依人跺脚:“哥。我才不走,我这是为了你好,总不能让你一直被蒙在鼓里!”谢依人可生气了,是非分明的她一看到程雅兰上来跟人开房,就气的火冒三丈,“哥,你能忍受戴绿帽子,我可忍受不了!”   谢依人不喜欢程雅兰,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程雅兰对她是很好的,处处讨好她,可能就是因为太过讨好了吧,谢依人总觉得她的笑容太虚假,目的太明显,利益掺杂成分太多,而且,“哥,她说喜欢你,那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我也喜欢绍骞哥哥,所以除了绍骞哥哥,我是绝对不会跟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谢明堂看着床上还赤身的男女,吩咐谢依人的同学:“把衣服还给他们。”   谢依人不甘心,但还是威慑于谢明堂凌厉的眼神。给同学递了个颜色,另两人便乖乖把衣服朝床上的男女丢过去。   谢明堂看也没看程雅兰一眼,直接就拽起谢依人的胳膊:“走,跟我回去毒女当嫁全文阅读。”   在酒店门口,谢依人让那两同学先回家。自己则被谢明堂抓上了车,她看谢明堂那阴沉的脸色,原本雀跃的心情突然不安抱歉起来:“哥,你生气了?”   “你说呢。”谢明堂确实是生气的,“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能安静点,老是闯祸惹出这样的麻烦来,今天要是遇到点意外呢,你准备怎么办?”   “哥,你不是怪我把你女朋友的事情搅黄了吗?”谢依人一听谢明堂责备的语气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立刻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望着他,“哥,你放心好了,我们那么多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过就是你这女朋友……”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你把人弄得这么难堪,想过后果吗?”   谢依人老实摇头,完全没想过,此时也有些担心起来:“哥,这样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不会。”这个不会谢明堂倒是回答的言之凿凿。   “那就好。”谢依人松了一口气,脸上的那么一丁点愧疚之色迅速褪去,重新换上了雀跃的神情,“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很威武,而且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   “我确实是应该感谢你。”谢明堂本来与程雅兰的关系确实有些头疼的难以处理,她提出过那么多次,还要陪他去看医生,但显然他是不可能去的。   那么如今反倒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真的?”谢依人一阵欢呼,却在谢明堂的冷眼之下,声音小了下来,呵呵笑了两声,“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长得这么帅,条件又那么好,没必要吊死在这一朵残花败柳上面啊。”   谢明堂听着她无所顾忌的说话,脸色又沉了几分:“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到底谁教你的。”   “……这是事实嘛,你还不许人说了。”   谢明堂冷哼:“天下男人何其多,你又何必单单喜欢傅绍骞!”   “哥!”一说起这个,谢依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浑身的毛都竖了起开,张牙舞爪的冲着谢明堂喊,“哥,你要是敢说绍骞哥哥半句坏话,我就跟你没完!”   女生外向,在谢依人这里算是得到了彻底的解说。   谢明堂也懒得理她,这时候又想起了许翊,她总是那么安静又干净,温柔如水,清纯如清莲,浊淤泥而不染。   他已经许久没有与她联系了,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于是越发觉得身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谢依人过分碍眼,勒令她:“以后不许再穿这种暴露的衣服,不许再化妆,也不许再染头发,听到没有,你一个高中生,你不好好学习,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想干什么。”   “哥……”这一连串的要求砸过来,砸的谢依人差点晕过去,“哥,这都21世纪了,这是流行你懂不懂啊,流行,你别这么古板行不行,你自己活的跟各老头似的,还不许人家打扮一下啊。”   谢依人不甘心的反驳,谢明堂只有一句话:“做不到的话以后每个月就拿五百块的生活费吧。”   “五百块?哥,五百块要怎么过啊”谢依人一声哀嚎。   谢明堂严肃着脸,问了一句:“你每个月要花多少钱?”   他对谢依人向来大方,从没在钱的方面苛刻过她,真的不知道她每个月开支多少。   谢依人算了算,比了个手指头:“三千左右吧。”   “三千!”够许翊生活半年,谢明堂突然觉得自己对谢依人实在太纵容了,脸色冷肃的吓人,“以后每个月就给你一千五的生活费,多了没有。”   “哥……”谢依人不知道今天谢明堂是怎么了,处处针对自己,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不过心里又想,肯定是自己抓了程雅兰的奸让她哥哥面子下不来了,一定是这样,“好吧。”她不满的嘟起了嘴巴,但也知道谢明堂说一不二,不甘心也只能应下来。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她现在可是学校里的时尚风向标啊,那些女生都跟着她打扮,听说还有专门别的学校的女生跑过来向她学习,谢依人还是很骄傲的,结果这些骄傲在谢明堂这里都成了乱七八糟。   她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哥哥这么古板。   明明只是一念之间想到的一个人,可是一旦想起,那些被压抑久了的思念细胞就如同血液般,丝丝缕缕的游走在骨髓之间。   今晚上见了谢依人,让谢明堂无端的想念许翊。   刚好是周末。   她也应该回来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她了。   天气已经转冷,他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开空调取暖,更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足够的衣物御寒。   谢依人洗了澡后穿着睡衣下楼喝了杯水,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一道高大的人影从她面前经过,吓了她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谢明堂,看他穿戴整齐,立刻纳闷:“哥,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嗯,我有点事情。”   “可是外面在打雷,马上要下大雨了,哥,你现在出去太危险了啊。”谢依人不放心的望着他。   “没事,你早点去睡吧,记得把你房间的门窗关好。”   外面果然是电闪雷鸣,雷声振聋发聩,闪电仿佛把天空撕裂开,谢明堂驱车来到蓝色港湾,一路上也是有些心惊胆战的。   那些铮亮的闪电在天空划过之际,好似直接打在他的车头上,这一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过来,但是心底就是有个声音驱使着他,必须要过来看看。   把车停在许翊房子楼下,她住在五层,并不高,一眼就能望见,里面还有灯光,她还没有睡。   谢明堂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丫头在干什么?   他把车停在一片空地上,视野极佳,不多时,就看到阳台上多了一个小巧的身影,她在努力关窗。   不过外面风很大,显得有些困难。他看到她大半的身体都扑了出来,立刻心一紧,有些担心的看着,这丫头真是不要命花容月貌全文阅读。   终于看到她把窗户关好了,谢明堂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身体慢慢靠回了座位上。   他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大老远的赶过来,想干什么呢,她明明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又是一个巨大的雷打下,轰隆一声,外面原来能见度就不高的道路,瞬间被铺天盖地的雨幕所淹没。   谢明堂震惊的望着前面陷入一片昏暗的小区,惊觉是停电了。   应该是刚才那个雷声把电路给打坏了。   豆大的雨点打的车身劈啪作响,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他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状况。   拿出手机,谢明堂犹豫了一瞬,便把电话给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话筒里传来的是她故作镇定的声音:“喂,谢大哥。”但细心的谢明堂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颤音。   “许翊,你还好吗?”谢明堂关心道。   “好……挺好的。”许翊缩在客厅的角落里,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恐惧。   又是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劈下,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声,天,似乎都要塌了。   许翊到底是没忍住,疯狂的尖叫起来:“啊……”   她丢下手机,用双手捂着耳朵,把自己抱成了一团。   “许翊,许翊……”楼下的谢明堂担心的唤了好几声,可是无人应答他,他立刻熄了车子,拔了车钥匙冲进大雨中,车子距离单元楼并不远,但就这么几步路,还想将他淋透了。   顾不得身上的雨水,谢明堂冲上楼,敲门,门不开,最后他是强行破门而入的。   用手机开了手电,很快就发现那个躲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   她团的像一只猫,头深埋在双膝之间,整个人都在颤抖。   谢明堂神色巨冷,快步朝她走去,抓住了许翊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许翊。”   “不要,不要……”许翊疯狂挥舞着双手,胡乱的朝他身上拍打,盲拳打死老师傅,谢明堂也被打了好几下,她像一只受惊的刺猬,颤抖不已。   谢明堂没办法,最后只好用双手用力抱住她:“好了,许翊,好了,冷静一点,我是谢明堂,冷静一点,没事,没事了……”   他用温凉的嗓音一遍遍的诉说,用双臂钳制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身躯,直到她慢慢平静下来,将他认出来为止。   谢明堂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许翊,我是谢明堂,没事了,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你就点点头。”   怀中的许翊小小点了一下头,谢明堂说:“那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再叫了知不知道,没事了,我在,好不好。”   许翊又轻点了一下头,谢明堂终于把她松开,手机的光亮照亮了彼此的脸,谢明堂看到许翊,一脸的泪水,还把他胸前的衣服给濡湿了玄煌。   他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一直以为她无惊无惧,却不知道,原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谢明堂的心口像是堵了块大石,莫名的难受。   “家里有手电吗?”   “有。”许翊回答。   “在哪里?”   “在厨房的柜子里。”   “你站在这里,我去拿。”   谢明堂往前走,可许翊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他在厨房找到了应急的探照灯,可里面没电,打不开,许翊不好意思的说:“我忘记要充电。”   没有其他照明工具,唯有手机的光亮可以维持,但是手机电又不多了,谢明堂只好对她说:“先去外面吧。”   外面风雨交加,许翊坐在沙发上,双目却一直紧随着谢明堂,害怕他突然消失一样。   谢明堂帮她倒了杯水,在她面前坐下:“你害怕打雷?”   “不,不是。”许翊摇头。   “那是害怕黑?”   这一次,许翊沉默,谢明堂知道,他猜对了,她不是怕打雷,她是害怕黑,所以她才敢一个人去阳台上关窗,却不敢独自呆在黑暗中。   “为什么?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吗?”谢明堂看到许翊的身影明显一抖,眼里闪过惊惧,但她摆手,“没,没有。”   气氛突然间有些尴尬,谢明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倒是许翊,因为有他在,胆子似乎大了点,刚刚还崩溃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看着湿漉漉的谢明堂道,“谢大哥,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谢明堂也感到了凉到骨子里的冷意,嗯了一声。   许翊着急:“你这样不行的,会感冒的,你先去把试衣服换下来吧。”   换衣服,可她这里哪有可以换洗的衣服,话出口,许翊也意识到有点问题,抓起他的手:“谢大哥,你跟我进来。”   谢明堂跟着她,她才敢去卧室,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在里面翻箱倒柜,没多久,找了一套宽大的运动衫出来:“谢大哥,你试试看这个,能不能穿。”   谢明堂挑眉,望着她递过来的明显不属于她的宽松运动服,这是谁留下的?   许翊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这是我们学校上次开运动会的时候多下来的运动服,男生都嫌弃它丑,而且太大了,我们班没有男生能穿,我就拿回来了,想着可以用来做抹布的。”   原来如此,不过这衣服不但丑,而且看着就十分廉价。换了平常,谢明堂是决计不会穿的。   但许翊说:“谢大哥,我知道你肯定瞧不上,不过外面雨一直下,你也走不了,还是换了吧,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她静静的朝黑咕噜的眼珠望着他。   谢明堂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默默的把她手上的衣服接了。   许翊露出一个灿笑,立刻背过身去:“谢大哥,我不看,你就在这里换吧。”   她老实的迅速转过身去,谢明堂僵硬的杵在原地,突然间别扭起来,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   当着一个小女孩换衣服,真是从没有过的经验。   不过自己不还,是不是太矫情?   他把外套脱了,问题是内裤都是湿的,脱还是不脱……   他最后选择不脱,就胡乱把衣服給套上了。   料子粗糙,穿着自然也是不舒服的。   许翊听着他窸窣动静停了下来,便问:“谢大哥,换好了吗?”   “嗯。”   她转过身来,廉价的运动服穿在他高大修长的身上,还是有些折损他满身光华的。   而且裤腿也很短,许翊有些抱歉的望着他:“真不好意思,谢大哥,我这里没有可以给你替换的衣服。”   “阿嚏……”天气已经冷了,没有电,没有空调,穿着薄薄的运动衫,谢明堂顿时感觉一阵冷意涌起。   许翊啊了一声,知道他冷,电光火石间,指着自己的床说:“谢大哥,你去床上躺着吧,那里有被子,不冷。”   睡她的床?谢明堂一瞬间脑子里出现无数个念头。他没有那么龌龊,可有些东西,根本不受他控制的从心底冒出来。   谢明堂撩起床上的被子,就朝客厅外走去,然后蜷缩在沙发上。   许翊有些担心的望着他:“谢大哥,这样没问题吗?”   “嗯。”谢明堂看了她一眼,“你也去睡吧。”   正说着,手机的屏幕突然暗了下来,没电了。   许翊又是惊呼了一声,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窗外闪电之计,照亮彼此的脸,许翊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   到底是什么,让她对黑暗如此恐惧。   谢明堂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许翊本能的靠近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胸膛,谢明堂叹了口气,也不说话,抱着她没多久,就觉得累得慌:“还是去床上睡吧。”   “你跟我一起去吗?”   他无奈的点了点头,许翊拉着他的手,朝卧室走去。   上床后,谢明堂没再抱着她,但她的床非常小,而且就一床被子,勉强盖住两人,身体不可避免的有些触碰,谢明堂告诉自己她只是个小女孩而已,便开口:“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许翊点了点头,这才安心闭上眼睛麻衣相士。   没多久,她就安稳的睡着了,谢明堂便怎么也睡不着,床太小,他根本翻不了身,维持着一个姿势很累,最关键的是她的肌肤很凉,呼吸很浅,如蒲公英似的,软软的挠过他的耳廓。   他就着仅有的一点亮光,细细打量着她精巧的五官,发现她长得其实比谢依人更加耐看。   而且侧着身体,双臂挤压,她穿着单薄的秋衣,刚好在胸前挤出一道明媚的风景。   他的身体蓦地一僵,不敢置信的感受着身下突然涌起的热潮。   闹钟立刻警铃大作,再也不敢看她,更不敢有任何的绮念。   许翊醒来时谢明堂已经走了,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被子盖的很严实,电也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放在客厅的探照灯,她几乎要怀疑,那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可确实是真的,昨晚上谢明堂来了,他们还一起在一张床上睡了,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单纯的睡觉。   可这样的悸动在她这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女心里,却让那颗生根发芽的种子,又茁壮成长了起来。   她走到阳台上,打开窗户,金黄色的阳温暖的落在她的身上,昨晚光风暴雨,打的枝叶零落,阳台上满是碎屑。   她拿起笤帚收拾干净,已经是中午,弄了点吃的,她就收拾书包搭着公车回学校去了。   至于回到公司的谢明堂,抽空找了助理进来:“许翊辞退保姆的事情,你知道?”   助理一脸惊讶:“徐小姐把保姆辞退了?”   秘书只负责每个月给许翊打钱,对她的生活,也是知之甚少。   谢明堂嗯了一声:“你有那保姆电话吗?”   “有。”助理立刻拿出手机把号码翻了出来。   谢明堂留下了号码挥退了助理后,给许婶去了个电话。   许婶现在正在老家带孙子,但说起许翊的时候,还是一脸的赞许:“许翊啊,真是个好孩子,其实当时不是她辞退我的,是我家里刚好有事,我儿媳妇生了孩子,需要人带,我也是没办法,许翊就让我回来了,她说她一个人能行,我也是很舍不得那孩子的。她现在好吗?”   谢明堂点头说不错,但还是询问了许翊为什么怕黑。   “这个啊。”许婶一说起这件事情,就是满满的心疼,“还是她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有一天傍晚放学她没有回家,我就去学校找她,可是学校都关门了,哪里还有人啊,我到处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池池介扛。   “那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谢明堂的印象中并没有许翊失踪的事情。   许婶说:“打了,不过找不到您的人。”   是吗,谢明堂那时候确实很忙,找不到也正常,他问:“后来呢。”   “后来第二天早上,找到了,在同学恶作剧反锁在教室里了,第二天保安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的,当时都哭晕过去了,造孽啊……”   这件事情,潜移默化中,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谢明堂深吸了一口气,许婶一直在叹气:“许翊真是个乖巧又懂事的孩子,身世也确实太可怜了些,幸好遇到了谢先生你,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现在好就好,希望她以后能一直这么好。”   谢明堂挂了电话,心情一直都是微微刺痛。   高中女生寝室晚上的惯例是聊天,并且一聊就聊到很晚,内容无非是哪个男生比较帅,哪个成绩好,许翊对这种事情,向来的不参与的。   可在这些女生嘴里,出现的最多的,就是徐景城这个名字。而徐景城喜欢许翊,是公开的秘密,所以话题很快就转到许翊和徐景城的身上。   许翊心里是排斥的,但也不会因此跟同学翻脸。   同学见她沉默,便津津乐道的问起她来:“许翊,你喜欢徐景城吗?”   “不喜欢。”许翊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为什么。”有人出声问。   不知为何,许翊的脑子中自然的浮现出谢明堂挺拔高挑的身影来,他的沉稳,他的睿智,他的从容,他的一切一切,面对追问,她心跳得厉害:“我喜欢成熟点的,徐景城太幼稚了,所以我不会喜欢他的。”   “成熟点的?许翊,这么说,你喜欢年纪大的了?”   年纪大的?谢明堂算大吧,足足比她大了十岁。算是吧。   许翊轻嗯一声,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又一人跳起来:“许翊,你该不会喜欢咱们老师吧。”   “……别胡说!”许翊一口否决了。   “嘻嘻,许翊这么说,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啊。”   第一次,许翊这么清楚而强烈的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喜欢。   她喜欢上了谢明堂,非常喜欢。   老师在外面敲门:“你们再不睡就扣分了!”   终于,寝室安静下去,而许翊的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喜欢上了谢明堂,一个比她大十岁,把她捡回去养大的恩人。   这种念头一旦清晰,就像拨开云雾,守得云开见月明,豁然开朗。再看徐景城的时候,许翊自然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们这样的重点高中,早恋被老师抓到是要请家长的,徐景城对于许翊的攻势,让许翊招架不住,最后只能告诉了班主任。   班主任对此,十分欣慰的鼓励了她:“许翊,你是个好苗子,好好读书,将来考个重点大学,为咱们学校争光,徐景城的事情,老师去摆平神级英雄。”   班主任对许翊寄予了厚望,徐景城家里条件也不错,读书也好,老师也不能说重话,又是一番语重心长:“徐景城,你们现在年纪还小,许翊一心读书,你这样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你若真的喜欢她,就好好读书,争取跟她上同一个大学啊,这样才有机会追求她,等大学了谈恋爱的机会多的是啊。”   这班主任是聪明的,知道压制的越厉害反弹的越厉害,此后,徐景城果真收敛了不少,后来他干脆找了许翊,对她说:“许翊,你帮我补习功课吧。”   “你的成绩不错,不用补了啊。”   徐景城朝她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想要跟你上同一所大学啊,咱们做朋友吧,现在就做普通朋友。”   许翊见他满脸真诚,最终没有拒绝他。   她帮徐景城,就像帮其他所有同学一样,巨细无遗。   徐景城的成绩进步很快,仔细接触下来后就可以发现,其实徐景城也是一个热情善意的男孩。   周末放学的时候,他就坐公交送她回家,再一起陪她上学。   圣诞节那天,正好是周五,学校放假,徐景城对许翊发出邀请:“今天是我生日,但是我爸妈都忙死了,就给了我钱,你陪我过吧。”   “今天是你生日?”许翊惊讶的望着徐景城。   他点头,许翊抱歉的望着他:“但是我没准备生日礼物啊。”   “没关系,你陪我吃饭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他都这样说了,许翊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陪他去。   他早就订了地方吃饭,在一家高级的西餐厅,这是许翊第二次吃西餐,但她把谢明堂教她的一切西餐礼仪都记得很牢,看她秀气而文雅的使用刀叉,徐景城很诧异:“许翊,你经常吃西餐吗?”   “没有啊。”许翊奇怪的望着他,“这是我第二次来这种地方。”   徐景城满脸惊奇:“可是你的用餐礼仪这么好。”   “哦,我是……大哥教我的。”   “是上次我在商场见到的那个吗?”徐景城对谢明堂很有兴趣,追问。   许翊轻轻点了点头,徐景城就好奇起来:“他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他是你的家人吗?那你父母呢,许翊,我从没听你提过你家里的情况。”   许翊切牛排的手忽然僵在了那里,半晌,才继续若无其事的切了下去:“我父母已经不在了。”   徐景城真的没想到是这样,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不起,许翊,我不知道。”   “没关系。”许翊笑的很大方,但那笑容背后的心酸,却让徐景城心疼极了,忍不住抓住她细白的手,“没事,许翊,以后不是有我照顾你的嘛,不要怕啊。”   明明才十八岁的徐景城,却用那么坚毅的眼神望着她,对她郑重的许下承诺,那认真的表情,有点严肃,也让许翊觉得有些可笑,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谢谢,徐景城,祝你生日快乐。”   她抽回手,端起旁边的水果杯,徐景城也端起水果杯,一碰:“谢谢。”   徐景城没骗她,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他的父母也确实忙,但不代表没人陪他一起过,他的朋友不少,都是一些富家子弟,中途他们打了电话过来,在暖色会所开了个包厢,给他庆祝,让他过去。   许翊微笑道:“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一起去吧,寿星的愿望,你不去我去玩了也没意思。”   拗不过徐景城的软磨硬泡,在他的再三保证下,许翊只好跟着去了。   暖色是一家高级vip会所,就是供他们这样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挥霍的地儿,门口门童看守,需要出示会员卡才能进入。   许翊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得有些拘谨,徐景城走在她身边,对她说:“没关系,别紧张,就来稍微坐一坐,待会儿我就送你回去。”   许翊信了他的话,事实上徐景城也是信守承诺的,坐下不过半小时就提出了送许翊回去的想法。   可他的朋友都是人来疯,一般大的年纪,有男有女,却玩的十分疯狂,在包厢里又吵又闹的,徐景城一说要回去,他们就起哄喝了三杯才能走。   是满满的大三杯。   徐景城看了许翊一眼,头一点,端起其中一杯就喝,众人又是一阵哄闹,三杯下肚,众人不放过许翊,要她也喝一杯才能走。   许翊自然是不会喝的,徐景城端起来:“我替她喝。”   大伙儿不依不饶,非得许翊自己来,骑虎难下,许翊有些恼了,板着脸问他们:“是不是喝了这杯就能走了?”   他们说是。   许翊就是倔脾气,端起来,仰脖喝了,是香槟,初入口,并不烈,还能忍受,许翊蹙着眉喝完,就推开了他们,往外走去。   徐景城生气的瞪了朋友一眼,追出去:“许翊,你等等我,许翊!”   许翊走的飞快,徐景城一路小跑才在一个包间门口将她拦住:“许翊,对不起,我朋友没有恶意的,你别生气,他们一直都是这么玩的。”   许翊推开他的手,已经觉得有些难受了:“我知道,你回去陪他们玩吧,我自己可以回家。”   “我送你!”徐景城喝了三杯,这会儿脸开始红起来,上来抓许翊的手,力道有些大。   两人在包间门口拉扯着,正好旁边一个包间门打开,坐在里面的谢明堂随意往外一撇,就看到许翊四下躲闪的身影。   跟他在一起的,是他公司的几个大客户,他们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了醉意,他也喝的有些微醺。   这些老总身边都跟着个女人,唯独他,孑然一身。   包间内环境幽暗,他眯着眼,借着走廊暗蓝色的廊柱灯光,看着徐景城不断上前纠缠许翊的手。   随后,他站起来,留下副总,就跟各位老总告辞了,包间门再度打开,许翊震惊的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谢明堂。   “谢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许翊先发制人,让谢明堂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于是冷声询问,“你喝酒了?”   从她酡红的面容来看,确实是的。   许翊知道瞒不住,所以点了点头:“喝了一点点。”   谢明堂又看向她身边的徐景城:“是你让她喝的?”   徐景城见家长,格外紧张:“谢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谢明堂也不想再听徐景城解释,直接对许翊说:“跟我回去。”   “哦。”许翊脑子晕乎乎的,跟上了谢明堂的脚步,留下傻眼又自责的徐景城一个人在原地。   谢明堂从门童那里接了车钥匙,许翊乖乖爬上了车子,她从未喝过酒,香槟度数不高,那么大一杯,却也足够她受的。   夜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她便难受的蹙起了眉头。   谢明堂也喝了酒,但那时候的酒驾哪有现在这么严格,他开的可快哩。   看到许翊皱眉,他就把车窗关上了,许翊冲他道谢,他的脸色始终非常难看:“谁让你去那种地方的?”   “对不起,谢大哥,今天是徐景城的生日,所以我才……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态度好的让人无从发火。   谢依人也经常去那种地方,还被谢明堂撞见过好几次,可他也没发过这么大的火,生过这么大的气,他也不明白,为何对许翊,总是要苛责一些。   明明两个人女孩是一样的年纪,他终于劝说自己软了脸色:“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喝醉了酒是很容易出事的。”   “我知道,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谢明堂目不斜视的开车,许翊慢慢有了困意,就闭上了眼睛。等他把车开到的时候,她已经靠在车窗上睡着了,睡姿恬静。   谢明堂望着她睡的沉静的侧脸,胸膛里一股无名火,也不知何处发泄,凑近了她,想叫醒她。   不过这时候,许翊已经悠悠转醒,睁开一双迷蒙的美眸。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谢明堂,幽暗的路灯光跳动在他的脸上,原本端正文雅的面孔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他才二十七岁,但看起来却已历经沧桑。   他的目光与许翊对上,她呼吸清浅而秀气,那么近的距离,借着酒精的蛊惑,她靠过去亲吻他的嘴唇,心跳如擂鼓,紧张的要死,她告诉自己,只此一次。   他放在档位杆上的手,动了动,却没有推开她。   这是她的初吻。她给了谢明堂,心里惊慌满足而激动。   谢明堂反应过来准备推开她时,她已经主动退开,推开车门落荒而逃。   第294章 成为了他的女孩   一个吻,看似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实际上,谢明堂和许翊心里都明白,改变了。而且还变了许多。   许翊对谢明堂,喜欢的念头一旦明确,就如火山爆发,势不可挡。一发不可收拾。可她内心也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何止太大。她对他的感情,是依赖,是情怯。是景仰,是奢望,是无人可以取代的特殊存在。   谢明堂对许翊,却多了一份理智与保守的退却。   她吻他的时候他没有推开她,之后他理智回笼想推开她时,她已经推开车门落荒而逃。   就像是打出去的一拳,无力的落在棉花上,让他郁闷的难以排遣。   明明程雅兰那样的女人在跟前都无法挑起他的性欲,偏偏对着那样的小丫头。竟然下意识的想要更多?谢明堂在心底鄙视自己的龌龊。   尤其是看到谢依人蹦蹦跳跳在自己跟前出现的时候,这种对自我的鄙夷和唾弃就更加强烈。   所以谢明堂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许翊联系。   这种超乎控制的感觉,他并不喜欢,而这种超乎控制的感情,更加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不过他对许翊,也并非全然无知的,秘书每周都会报告她的行踪,报告她的生活和学习情况。   从高一到高三,他们近乎两年的时间没有见面。   当助理沈川拿着一张比赛参加辩论比赛的照片给他看时,他几乎认不出,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的女孩站在辩手席上掷地有声的女孩就是许翊。   她的五官彻底张开了,令人惊艳,心悸,又典雅动人的美。   她站在台上,沉沉湛湛的黑色眸光,清亮逼人。用高贵冷艳来形容,亦不为过。   时隔两年,谢明堂感到自己心脏抽疼的厉害。   沈川告诉他:“这是许小姐托我带给你的,并且让我转告,这个周末,她会在是图书馆会议厅参加全国大学生最佳辩手的选拔,希望您能前去观看。”   许翊当时一时情动,献出了自己的初吻,当时的她,确实是无畏勇敢好不后悔的。   可是睽违了两年的时光,他两年没有出现,许翊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气自己的痴心妄想,气自己的不自量力,所以她的内心里又是真切的有了几分悔意,为什么要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毁于一旦呢。   他只派助理前来关心她的生活。就连后来需要用到家长的地方,也一直是他的助理沈川在帮她处理。   她不知道自己除了感激,还能说些什么。   两年了。她的生活一成不变,无悲无喜。   她马上参加高考,也许这之后,他们可能会有四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无法见面。一想到此,她就越发后悔,为什么要去吻他。   如果不吻,至少,还可以保持一般的朋友关系,她至少还有个理由,可以在想他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关心问候他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懊悔时,只能躲在被子里无声的哭泣。   所以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拜托沈川,希望她能替自己转达一下,希望有机会,能在离开之前,再见他一面。   也希望,他能看到她的优秀,她的努力,她的成功。   周末。   市图书馆大功能演播厅,许翊穿着白衬衣黑色套装,站在门口。   看着不断有人进场。   徐景城从里面跑出来,拉着她的手问:“许翊,快开始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快进来。”   徐景城是二辩,负责雄辩,也是个很有实力的辩手。   这两年,许翊在学校里收获了“冷美人”的称号,她除了帮助同学学习上的事情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活动。   不负众望的是,徐景城的成绩,让人可喜。   稳居全校前五,当然,许翊一直是第一。   就连徐景城的父母,都知道了有许翊这么一个女孩。   还有五分钟就开始比赛了。   观众席已经做的差不多。还是没有看到谢明堂的身影,许翊很失望,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她由此认定,谢明堂是真的生气了,而且很生气,气的不愿意原谅她。   连带的,这种事情直接影响了她的情绪,让她难受的想哭,整个人被一股失魂落魄所笼罩。   身边的徐景城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许翊,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徐景城紧张的望着她。   许翊摇头,那边老师已经在催促他们入席,许翊慢步朝主席台走去,这时候,沈川出现了,在背后喊了她一声:“许翊。”   许翊一怔,转过身来,快步朝沈川跑来,沈川望着这个白净柔弱懂事又倔强的女孩,冲她露出和煦的笑:“谢总本来都已经出门了,可临时有客户来访,来不了了,但他派我过来现场录制,拿回去给他看,他让你加油,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沈川手上拿着一台小型dv,许翊听完他的话,整个人就像枯树逢春,竟又一瞬间焕发出蓬勃生机。   徐景城在那边喊她,沈川冲她扬了扬手上的dv:“快去吧,我会争取把你拍的漂亮一些的。”   许翊莹白的脸,微微露出一丝绯红,抓起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自信满满的走向台前。   沈川是谢明堂派来的,不过还是撒了个小谎,他不是因为临时有事来不了,而是他本来就没打算要来。   那种两年了都无法消退的悸动,让他不打算继续跟这个女孩有任何的牵扯。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了满满的期待,许翊表现的很好,真正的辩手是不需要多大声音也能把对方驳倒的皇叔罩我去战斗。   许翊做到了,没声嘶力竭,没有慷概激昂,她用婉转空灵,事实胜于雄辩的打法,打的对手哑口无言。   她用铿锵有力的总结陈词,出色的完成了自己四辩手的任务。   最终,她获得了全国高中生最佳辩手的称号。   她握着奖杯站在台上,笑容灿烂。   谢明堂关了面前的dv,脑中似乎也定格了她那样灿烂的笑脸。   马上就是高考了。   沈川说以她的成绩考到全国最好的大学不成问题,而他此时,已经帮谢依人办理好出国留学的手续。   他思考了片刻,对沈川说:“你去问问她的想法,要是想出国的话,就帮她办了。”   沈川虽惊讶,但没有异议,又出门去找了许翊。   此时距离全国高考已经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也是压力巨大的时候,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出国机会就摆在许翊的面前,有了谢明堂的帮助,她甚至可以不用高考就轻松入读国外一所不错的高校,可许翊只用黑的发沉的眼眸静静的望着沈川:“沈助理,这是谢总的意思吗?”   沈川说:“谢总只是让我询问一下,如果有意向,可以出国,并没有强求。”   “哦,那你回去吧,我不会出国的。”出国,他是要把自己放逐吗?   许翊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沈川撇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也是同情,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这一个月,许翊的状态很不好,她是所有老师最看中的尖子生,拼搏了三年,为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老师对她给予了厚望,找她去谈话,徐景城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找了她好多次:“许翊,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事情吗?再咬牙坚持下啊,再一个月的时间就好了啊,有什么事情,等过了高考再说啊。”   许翊应着,便总有些力不从心。   谢明堂的事情,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老师找了沈川,沈川又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谢明堂:“谢总,上次说出国的事情好像对许翊影响很大,你要不要去见见她,再有半个月就是高考了,这会影响她发挥。”   谢明堂瞥了沈川一眼:“沈川,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一点?”   沈川一惊,察觉到他眼中的冷意,知道自己僭越了,点头:“谢总,我先出去忙了。”   谢明堂挥退了他,亲自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班主任说的情况跟沈川如出一辙,希望家长能在最后关头多关心关心孩子,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许翊的成绩没问题,这已经完全上升为一场心理战。   谢明堂说知道了,却迟迟没有行动。   直到考前一周,徐景城找到了他的办公室水府传。   谢明堂挺惊讶的望着面前这个已经足足长到一米八的年轻男孩,一身的名牌,张扬,却又透着沉稳,为人处事也老练许多。   徐景城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许翊的同学,徐景城,两年前我们见过,您还记得我吗?”   谢明堂点头,此刻的他,西装革履,在徐景城面前,坦然有礼。   徐景城开门见山:“还有一周就高考了,现在学校已经放假了,我不知道许翊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父母,希望你这个做表哥的还能多关心她一点,我感觉出她很听你的话,她努力了这么久,肯定不能毁在这上面,拜托了!”   徐景城对他鞠躬,九十度的,真诚,郑重。   谢明堂无言以对。   最终,还是给许翊打了电话。   许翊也不是没学习,就是忽然间像一艘小船,失去了航向,觉得一切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不知道努力为谁,不知道勤奋给谁看。   谢明堂打电话来时,她已经在家睡了两天,颓废而懒散。   “谢大哥?”她抱着手机,从床上惊坐起,不敢置信,深怕是自己眼花了。   “嗯,许翊,好久不见。”   何止没见,就连这样的对话都太久没有听到了。   许翊的心跳得很快,只能沉默着,谢明堂也没有说她最近状态不好的事情,只问:“马上高考了,你准备好了吗?我是在f大毕业的,今年国庆我要去那里做工作报告,不知道会不会在那里见到你?”   f大,全国最高等学府。   谢明堂没有明说,却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希望,国庆,她可以在那里见他,对吗?   “会的!谢大哥,我会进去的!”   谢明堂嗯了一声:“那我期待我们的见面。”   就因为这一句期待,许翊的航向又被拨正,拿起课本,忽然觉得时间都不够用了。   不过三年来的努力,也不是这一刻就能改变的。   她睡了两天,状态出其的好。   又因为谢明堂的期许,高考成绩,虽然没有发挥她的历史最佳水平,可上f大,已经绰绰有余。   倒是徐景城,发挥的历史最好,竟然紧随在许翊之后,进了f大的校门。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许翊忍不住,给谢明堂发了短息,她把自己的每门功课的成绩都写了下来,并且告诉他:谢大哥,我考上f大了。   恭喜。谢明堂的短信,回的很及时,事实上,他比她更早一天就知道了,他的紧张与期待,不比她好,幸好,他没失望。   谢谢你,谢大哥殿下的小姐。许翊想见谢明堂,却又无法诉诸于口,更加不敢再轻举妄动,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希望不要再惹得他厌烦。   拿到了f大的录取通知书后,许翊的生活彻底空闲下来。   她终于有了机会,搭坐公交,默默的来到谢明堂公司楼下,看着他的车子进进出去。   只是这样的看着,便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这两年,风月场上没有关于谢明堂的消息。明明那么多的女人送上门,但他好似始终不为谁心动。   有人说他还惦记着程雅兰,也有人说,其实他是gay,不喜欢女人吧,还有人说,其实是他身体有问题,不行。   程雅兰重新出现在谢明堂的生活里是在七月底的一天。   沈川进来报告,程雅兰来访。   谢明堂愣了愣,便让人进来了。   两年多不见,程雅兰比之前出落的更为风韵动人,成熟妩媚。   一袭碎花的吊带长裙,低胸的领子,婀娜身材一览无余。自从被谢依人当场抓奸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了。   谢明堂也是好奇,她究竟为何而来。   出于基本的礼貌,谢明堂站起来与她握手,不过手却被程雅兰一把抓住,借着力道,她朝他靠近,并且抱住了他的身体,女人的馨香钻入谢明堂的鼻息里,太过浓郁,他有些不舒服的把人推开了:“程小姐。”   “明堂,你都对我变得真没生分了。”程雅兰似有若无的轻轻感慨。   谢明堂微笑:“或者叫程总更合适一些,程总,请坐。”   他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可是程雅兰却没有做到旁边的空位上,而是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明堂。”她搂住他的脖子,大胆而直接的在他耳边哈气,“明堂,现在,你有感觉了吗?”   谢明堂有些厌恶的,想把她推开,但她却缠的很紧,她大胆的伸手往下探,这让谢明堂愤怒,冷下了脸:“程小姐,请自重。”   程雅兰的脸上染着一丝薄晕,撇去他的这点毛病来说,其实程雅兰是很喜欢谢明堂这个男人的,长得够man,又年轻多金,她呵呵笑起来:“明堂,我今天来,其实带来一个大案子,想跟你好好聊聊。”   商业大案,商业联姻,视线互惠互利,共同双赢,确实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提案,如果没有发生之前那些事情,谢明堂想,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同意程雅兰的提案。   现在,他却站起来,将她推到了地上,单手插在裤兜里,一贯的气势冷冽:“程小姐,不好意思,案子很吸引人,对我没有兴趣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人尽可夫四个字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揭穿了程雅兰端庄美丽的外表下那丑陋不堪的灵魂,程雅兰一张脸,精彩纷呈。   谢明堂对她浓妆艳抹的脸,实在无法接受,便挥了挥手:“你走吧。”   “谢明堂,你会后悔的!”   没多久,关于谢明堂这些年没有女人完全是因为有顽疾的消息就传了开来,并且是传遍了。   流言蜚语满天飞,就连公司里,都充斥着各种小道消息。   就连许翊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因为有八卦杂志大肆报道了这件事情。   换了以前,许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肯定不会知道这种事情的。   可她现在每天在谢明堂公司楼下,偷偷站岗,旁边就是一个报亭,谢明堂的照片有成了杂志封面,她想不注意都难。   对于不负责任的媒体这种无量的报道和恶意的重伤,许翊气愤难当。   可杂志也写的清清楚楚,言之凿凿,要不然以谢明堂这样如日中天的事业,为年轻力壮的身体,为什么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呢。   还独善其身这么多年,他就没有需求?   所以许翊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谢明堂对这些无稽之谈的报道向来不屑放在心上,可若这种流言蜚语一旦成了趋势,甚至影响公司股价的时候,谢明堂就不得不重视了。   沈川说:“这事情其实也好办,谢总你要现在有个女朋友,就能堵住悠悠之口了。”   现在去找个女朋友,难保人家不会以为他是为了欲盖弥彰而故意做的假戏,只会让流言更加甚嚣尘上。   谢明堂显然不会做这种事情,跌破所有人眼镜,他采取的做法就是听之任之。   谣言止于智者,他不奢望所有人都是聪明人,但这种无聊的捕风捉影的事情只要多点时间,就会自动消散。   许翊见谢明堂还是自然的上班下班,并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终于放了心。   开学的时间已经确定,再有三天她就要走了。   想见,终究是没见。   倒是九月十五号,沈川帮谢明堂拿来了一个快递,薄薄的一封信,谢明堂想问什么时候,不过在上面看到了许翊的名字,沈川点头:“刚收到的,是许翊寄来的,她已经在昨天抵达学校,这应该是她走之前寄出来的。”   安静的办公室内,谢明堂把信封拆开,薄薄的两张纸,一张银行卡别在上头。   谢明堂蹙眉,看着泛着淡淡香味的淡蓝色信笺:   谢大哥:   千言万语,等真正落笔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走了,原谅我的懦弱,就连跟你告别的勇气都没有,谢谢你这十几年来对我的照顾。   这是你当初留给我的银行卡,我每个月都固定往里面支取一定的生活费,剩下的,全部在卡里,我没有用过,现在我去上大学了,生活肯定会空下来,我可以利用自己的双手打工赚钱,我也可以想活自己了,所以你不要再往这卡里打钱了,还给你,真的谢谢你。   而且银行卡上的每一笔支出,我都记录了下来,虽然我知道你很有钱,也许根本不在乎这点钱,但我还是会努力,等我毕业之后,一定努力赚钱还给你。   其实,这两年,我真的很想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也许是我那个吻坏了事,我恨抱歉,那让你感到不舒服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再不会有下次,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真的,谢谢你。   国庆,你会来学校吗?   信的最后是书名和日期,信的字迹娟秀但又有些潦草,可以看出她写这封信的时候的挣扎和艰难。   信的最后还有些模糊的被晕开的痕迹,或许写这封信的时候,她还哭了。   她就是这样孑然一身去上学的?   谢明堂派沈川去查了银行卡的余额。   比上次她告诉他的,还要多不少。   是谢明堂吩咐沈川之前给她汇过去的,她却纹丝不动的给她退了回来。   她真是倔。   谢明堂的眉心不舒服的蹙起,为她的生分。   此时f大办公室主任给他打了电话过来,与他敲定国庆之前的报告工作,他捐赠的校图书馆已经落成,其实这也是他的一次荣誉演讲,学校还邀请他亲自去参加节目仪式。   目光落在她最后一行娟秀字迹上。   谢明堂答应了。   大学生活一如许翊所想的那样,自由,散漫,空闲,适合谈恋爱。   是的,徐景城践行了自己的承诺,又在大学里,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她选报了外语专业,徐景城则选按照他父母的要求,选择了金融系。虽然不同专业,但每天都能看到许翊,而且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追她,徐景城很兴奋。   刚开学的半个月,是不用上课的,要军训。   半个月时间过去,全部同学都晒得跟黑炭一样。   许翊皮肤白,每天脸色都被晒得通红,徐景城给她买了不少防晒霜,药膏,可谓是尽心尽力。   但也没用,到最后,许翊还是脱皮了。   阔别两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或许是许翊这辈子中最难看的一次。   最晒得通红的肌肤,斑驳的干裂,尽管她已经算是全班同学里被晒得最好看的那一个了,可面对着黑一片白一片的肌肤,还是难看的让人抓狂。   谢明堂看到许翊时,也确实被吓了一跳。   尽管早有准备:“怎么晒得这么严重?”   许翊是在图书馆开幕式后单独与谢明堂见面的。   谢明堂把她带到了外面一家饭店吃饭,许翊不好意思的垂着头,黑色的长发放下来,又剪了个齐刘海,最大可能的遮盖脸上的晒伤,面对谢明堂的询问,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很难看吧都市猎魔传奇全文阅读。”   谢明堂笑了笑,把菜单递给了她:“点菜吧。”   许翊不敢造次,安静的与他吃了一顿饭,只是彼此浅谈了一下现状,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刻意营造的轻松氛围里,这顿饭吃的很高兴。   谢明堂送她回学校,到达寝室的时候,谢明堂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孩身影,低头,踢踏着路边的石子,在等人的模样。   汽车的光亮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头,看清车牌后,快速朝这边走来。   许翊坐在车上,看着徐景城走近。   谢明堂从后座拿了一个黑色的袋子上来递给她,有点沉。   许翊诧异:“这是什么?”   “到了寝室再打开,祝贺你,考上大学。”   徐景城已经走到车边,谢明堂礼貌的摇下车窗,徐景城激动的望着他:“谢大哥,真是你啊,你来看许翊啊,我看过你之前做的演讲了,真是激动人心啊。”徐景城热情而真诚的说着,眉飞色舞。   谢明堂点头:“麻烦你照顾许翊了。”他像个父亲似的嘱托。   “应该的,应该的。”徐景城热切的望着许翊,“照顾她,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嘛,我非常乐意。”   谢明堂望着他的笑容,觉得有些刺眼,许翊拎着袋子下了车,徐景城便把她的袋子接了过去,许翊张了张嘴,最后对谢明堂挥手:“谢大哥,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再见。”她已经完成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了,站在高大的徐景城身边,小鸟依人,登对异常。   “再见。”许翊冲他的车子挥手,收回目光,徐景城有些痴迷的望着她,她平静的点头,把袋子接了过来,“景城,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许翊!”她转身之际,徐景城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很热,还有些湿,是汗,紧张的,都有些结巴了,但还是强迫自己把话说出来,“许翊,做我女朋友,让我照顾你好吗?”   许翊震惊的无以复加,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徐景城却十分用力:“许翊,我从高中喜欢你到现在,我对你的感情是成熟而认真的,给我一次机会,咱们试试看,好不好,如果真的不行,我不会纠缠你的。”   他是那么热情善意,许翊的心被撼动了。   谢明堂是天边耀眼的星,根本不是她能够奢望的,在徐景城激烈的注视下,许翊长久的沉默过后,对他说:“可是我要打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谈恋爱。”   “没关系!”徐景城脸上的喜悦让日光都为之失色,“只要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做。”   谢明堂送她的黑色袋子里,是一台崭新的联想笔记本,一部三星手机,还有一张银行卡,以及他附属的一句话:银行卡继续拿着吧,留着防身用,等将来真的不需要我的时候,再还给我。   尽管如此,许翊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的过着。   徐景城真是个体贴的男朋友,她去打工,他就负责接送,她干活,他就在旁边等着,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主动帮忙。她去图书馆,他便一路陪伴,就连她的课表,也不知道哪里搞来的,简直把时间发挥到无限,不论是在半路,食堂,或者操场,都能与许翊来一场不期而至的偶遇。   许翊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却是她们寝室甚至是她们班第一个有男朋友的。   徐景城光芒耀眼,初尽学校之初,就风头强盛,不少女生芳心暗许,可他已经一早告诉所有人,他是名草有主的,不要再对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他对许翊的好,已经融入细枝末节中,把她照顾的巨细无遗。   寒假,许翊回了a市,她一个人过年。   谢依人在国外没回来,谢明堂也是第一人过。   徐景城邀请许翊去他家,她怎么可能去呢。   她犹豫着给谢明堂发了条祝福的短信,问他吃过饭没有。   谢明堂这些年过的繁忙而孤独。刚刚与谢依人通了话,内心也有几分凄凉,他都成了孤家寡人了。   还有另一个孤家寡人就是许翊。   看到短信,他回:还没,你呢,有安排吗?   没有。许翊的生活向来乏善可陈,我包了饺子,你要过来吃吗?   信息发出去之后,许翊有些懊悔。   可谢明堂竟然说好。   让她又激动又震惊,急忙去准备起来。   这个年,是两个孤家寡人一起过的。   是许翊这十多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   谢明堂给她带了新年礼物,一部绝版的外文字典,国内没有,是他托人从国外带来的,许翊爱不释手。   她想了想,还是抛进了屋,拿了一条灰色的围巾出来,她跟着室友,亲手织的,刚开始的时候针法有些生疏,但后面,已经娴熟的如火纯青。   正月初五是情人节。   徐景城约了许翊出去玩,吃饭的时候,为了调节气氛,还开了一瓶红酒。   许翊本来不想喝,可也不忍扫了徐景城的兴致,陪着喝了一杯。   后来徐景城带他去市心广场的空地上,在她的惊呼声中,为她放了漫天的烟花。   可就在这时候,她接到了谢明堂的手机打来的电话。   她惊讶,但那边,并不是谢明堂,而是陌生的会所服务生。   “你好,请问你是谢先生的妹妹吗?谢先生喝醉了,能不能麻烦你过来接他一下?”   这段儿,谢明堂的应酬特别多,但他也不经常喝醉,只是今天,不知为何,多喝了两杯,就醉了御龙剑之帝尊。   许翊打车来了暖色,第二次进这里,她很快在包厢里找到谢明堂。他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修长的身躯微微弯着,一手搭在额头上,难受的样子。   她上前,搭在他的肩头上:“谢大哥。”   谢明堂微微睁开眼,看到许翊的身影,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她没有回答,只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她扶着谢明堂的身体站起来,但她太瘦小,根本没多少力气足够支撑他,他刚站起来,又倒下去,她也跟着一起摔下去。   他倒在了沙发上,而她,摔在了他的身上,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混着浓郁的朗姆酒香,令人目眩神迷。   她身上少女的芬香与红酒的甘甜也钻入了他的鼻息,他蹙着眉头:“你还喝酒了?”   许翊睁着一双晶亮的黑眸:“你不也喝酒了?”   “你怎么跟我比,我多大,你多大。”   “我快二十了。”许翊郑重其事的告诉他,“我已经成年了。”   十八岁的里程碑她已经跨越,她已经是身段玲珑有致的成年女孩了。   女大十八变,她已经漂亮的令人窒息。   谢明堂的理智有些松垮,可在最后关头,还是坚持住了,坚持着站起来,踉跄往外走,许翊追上去。   心悸。   那一瞬间,她竟然渴望做他的女孩,把自己的第一给给他。   谢明堂喝了酒,没法开车了,正月初五,路上的出租车并不多,谢明堂问许翊:“会开车吗?”   她摇头,他说:“等暑假了就去把驾照考了吧。”   她点头答应了。   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没多久,司机问他们去哪里,许翊下意识说了自己家的地址,想改口,可谢明堂却说:“先送你回去吧。”   到了许翊家后,司机问了谢明堂的地址,但抱歉的告诉他们:“没油了,走不了那么远,要不您在这里重新打辆车吧。”   天冷,老小区,很久也没有车过来。   许翊建议:“谢大哥,要不你上去我那里睡吧。”   谢明堂跟着她上了楼,许翊把他扶在床上,累的体力透支,又去洗手间打了热水来给他洗漱。   然后他把解开领带,脱下衬衫,当男性健硕的胸膛暴露在她的面前时,许翊脸红的不成样子。   她已经也喝了点酒,也有些醉意朦胧的,意识仿佛都不清醒了,只是这样望着他,就让人忘乎所以夫君有毒。   许翊低头缠住了他的唇,她知道,自己寡廉鲜耻的勾引了他。   昏暗的环境就是最好的催情剂,身体相触的一个瞬间,足以抛却一切。忘了怎么开始的,他们的身体在在她的小床上,来回颠覆。   陌生的疼痛与刺激同时唤醒了他们的理智,可也为时已晚。   谢明堂从她身上褪去时,许翊主动抱住了他:“不,谢大哥,你别走!”她手足无措,但她知道,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后悔。   谢明堂心绪难宁,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掌控。   事情刚起了个头,现在想要收手,其实也是万分困难的。   至少证明,他没有问题,只是对着程雅兰不行而已,说明程雅兰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女人。   那么许翊就是他想要的女孩吗?他能要得起这个女孩吗?   这个寒假,对许翊来说,意义是特殊的。   她知道,这一切的始作源头是她。   谢明堂醒来时许翊并不在屋子里,直到他离开,她都没有再出现。   这件事情,像一块大石,压在他的心里。   他已经三十而立,可她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他很自责,自己禽兽不如。   他想表达对许翊的歉意,但她却选择了躲着他,这一躲,就是三年。   而许翊在大一下半学期开学之际,就选择了跟徐景城说清楚。   三年来,她心坚硬如铁。   徐景城百折不挠的在她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一直追问,可许翊也给不了他答案。只能选择沉默。   到最后,寝室同学都说她的心是石头做的,怎么可以这么心狠,对徐景城这么多年的付出视而不见,怎么能够这样捂也捂不热呢。   许翊该如何告诉她们,因为心里爱着一个人,所以没办法再接受别人的感情,只是这个人,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太大,她根本,高攀不起。   还有半年,即将毕业,许翊大学期间,成绩优异,每年都获得国家一等奖学金,老师问她下面的打算,是准备毕业,还是继续读研。   她陷入了两难。   其实这也是一个回a市,和继续留在这里的选择题。   三年了,她再也没有见过谢明堂,就连短信,都没有发过。池庄叼技。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来的执念,竟然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回去。   她不想在读研了,有一种疯狂的念头,让她迫切的想要去见他一面,想知道他过的究竟好不好,想告诉他,自己究竟有多么想他,可那件事情不后悔。真的一点也不后悔。   她很欢欣,自己成了他的女孩。   第295章 我爱你   徐景城得知她要回去的消息后,也在第一时间做了决定,他本来也是可以直送保研的,他家里人也给他安排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可是他却放弃了。有许翊在的地方,才是他想去的地方。   这样的感情。执着沉重的让许翊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徐景城,注定是要辜负的,她已经跟他说的那么清楚。可他却毫无怨言年年月月的守在她的身边。   有时候她也会在想,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残忍。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必须残忍的。   那年的寒假,她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叫陈淑芳的高贵美丽的女人。她是徐景城的母亲。   在她回a城后的某个星期天的午后,她在阳光温暖的咖啡厅内,见到了这个美丽优雅女人。   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年轻,灰色的皮草安静的摆在她的手边,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毛衣,知性,优雅,她拿着汤匙搅动手上的咖啡杯。脸上的表情平静而淡漠。   许翊坐在她的对面,自我介绍的开场白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话,这样的沉默蔓延开来,很快让人觉得压抑。   她终于决定不再沉默,率先开了口:“阿姨……”   “你叫我徐夫人吧。”张淑芳在许翊开口后,便打断了她,眼神里的疏离与淡淡的厌恶让许翊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十指。   张淑芳抬眸,眼神气势逼人:“许翊,我很感谢你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帮我们景城补课,我知道,要是没有你,景城也不可能走到今天,不过我们徐家三代单传,景城身上背负了很多责任,我们徐家的媳妇。是要门当户对的,他爷爷在他出生之际,已经为他定好一门亲事,决定他们大学毕业之后就让他们成婚的。”   “哦。”许翊听罢,点点头,她想她已经明白张淑芳找她的意思了,但是她笑的十分真诚,“那我祝福他。”   许翊平静的有些叫人出乎预料,张淑芳微微皱了眉:“许翊,我不喜欢以退为进的招数,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只有一个条件,离开景城,不要再让他对你有任何的念想。”   “我可以离开他,但他会不会对我有念想实在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许翊也把话说的很直白。“也不用给我钱,我不差钱。”   “许翊,别把话说的这么满,你无父无母,将来用钱的地方可多了,我知道你大学四年过的特别辛苦,一边打工一边上学,景城也没少暗中帮你吧,这里有一百万,你拿去吧,算是我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们景城的帮助野夏。”   许翊的眉头皱的死紧:“徐夫人,你这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儿子,在你眼里,你儿子就值一百万吗?”   张淑芳精致的面庞似乎出现一丝皲裂,许翊拎着包站起来:“您放心,您的话我听到了,我会离开徐景城的,但是这钱,您那回去吧,我瞧不上。”   许翊站起来往前走,张淑芳何曾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过,有些恼:“许翊,你最好说话算数。”   许翊回过头,眼神冰冷:“希望您也说话算话,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离开了咖啡厅。   外头阳光灿烂,但心底却一片冰冷。   张淑芳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冷冷板着脸,脸色尽是不悦。   正准备结账起身离开时,一道英挺修长的身影站在了她的桌前,挡住了外头的阳光,她抬起头,望着这张棱角分明的立体五官:“谢总?你……”   谢明堂点点头,拉开椅子在她面前坐定,有些讽刺的挑过那张还放在桌上的一百万支票:“徐夫人,我有两句话想对你说。”   张淑芳忙不迭点头:“请说。”   谢明堂掏出西装表带内的支票本和黑色钢笔,刷刷刷写好了撕下来推到张淑芳的手边。   “这是……”张淑芳震惊的望着谢明堂,说不出话来。   谢明堂眼神同样冰冷,淡言:“这是两百万,让徐景城离开许翊,不要再纠缠。我们谢家的孩子,还轮不到别人还评头论足,论斤称两。”   张淑芳双目圆睁,向来保持优雅的面孔,第一次震惊的变了色。   谢明堂一直做的滴水不露,所以没人知道许翊与他的关系,尤其是在她上大学后,他就设法抹去了过往的一切痕迹,张淑芳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听到张淑芳对许翊说话的那一刻,谢明堂的内心,是极为震怒和反感的。   他谢明堂的女孩,何须别人来说三道四。   张淑芳确实不知道许翊跟谢明堂的关系。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可能允许徐景城继续与许翊交往下去。   因为徐景城的一颗心,完全落在许翊身上,如果不断了联系,他根本不可能跟徐家中意的女孩在一起。   所以自从放寒假后,徐景城就被禁了足,一直关在房间里。   张淑芳把皮草脱下来交给保姆后,自己拿着那张两百万的支票上楼找徐景城。   她在外敲门,叫了好几声徐景城的名字,徐景城没有回应。   张淑芳按了几下门锁,门是反锁的,她找了保姆拿了备用钥匙过来,打开门,床上的被子拱着,好似一个人睡在那里,她满心疑惑的上前,掀开被子,里面却是一个枕头,环顾整个房间,哪里还有徐景城的身影,只有阳台上的门是开着的。   徐景城竟然从阳台上徒手爬下了三楼,张淑芳用力的一拍栏杆,又急又气,也不知道他受伤没有。   徐景城在学校里参加了攀岩社团,徒手攀爬的能力相当好。   但他从三楼阳台爬下来的时候,还是受了点伤,因为下方实在没有可以踩点的地方,他一跃而下,脚有些扭伤,虽然走起路来有些跛,但还不至于影响行走。   自从学校回来后,他就被家里软禁了,不得外出,手机也被收缴了,父母已经明令禁止告诉他,不许他跟许翊在一起,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徐景城心高气傲,哪里会听父母劝,喜欢了许翊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在车库里开了车,他直接就跑到许翊家找她。   等了半天,他又冷又饿,才看到许翊回来。   许翊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一条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整个人娉娉婷婷,文雅秀气。   这么多天没见,他已经要想死她了。   他心一喜,在她进入单元门之后直接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许翊本来被吓了好大一跳,在听到徐景城的声音后,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然后拉下徐景城的手:“你怎么在这儿啊。”   “想你了,过来找你啊,能不能先上去,我都要饿死冷死了。”   许翊发现,徐景城穿的很单薄,不停的在打哆嗦,她拧紧了秀雅的眉心:“你怎么穿这么少跑出来了?你偷跑出来的?”   联想起之前张淑芳说的话,许翊不难猜。   徐景城笑了笑,也不回答她的话,就苦着脸:“我真的好冷啊。”   许翊抿了抿唇,还是让开了身体:“进去吧。”   徐景城飞快的跑上楼,跑到许翊家门口,这还是徐景城第一次上来,之前他每次都送她到小区门口,她从未请他进来过。   许翊拿出钥匙打开门,徐景城挤进来,看着这个充满女性化的温馨房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又朝着铺着碎花沙发巾的沙发上扑过去:“哇,许翊,我就知道,你还真是个过日子的好女人啊。”   许翊放下包,不置一词的去厨房帮他倒了杯水,徐景城却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她又折返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取了些食材出来,她给他下面的时候,他就倚在厨房门口看,边看边笑,然后又对她说:“许翊,你知道吗?看着你亲手为我下面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幸福啊,要是你以后每天都可以给我做面,我觉得自己都要幸福的死掉了。”   许翊打蛋的手微微一顿,开口:“你不会死的锦衣夜行。”   “真的吗?”   “嗯,对。”她说,“因为我不会给你做的。”   “……”徐景城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想想就觉得可笑,“许翊,你说笑话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许翊没再出声,屋内一时间变得很安静。   她在厨房忙碌,他就四处看了看,第一次来这里,他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这里完全就她一个人生活的痕迹,门口只有一双拖鞋,洗手间内只有一套洗漱用品,徐景城想象着门口一双他的拖鞋,洗手间内多一套他的洗漱用品,成双成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那边许翊已经做好面端出来:“你快点过来吃吧。”   热气腾腾的鸡蛋面香气扑鼻,配着青菜和番茄,色香味俱全,徐景城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   许翊一直安静的坐在旁边,等他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开口:“景城,我几句话对你说。”   “正好,我也有几句话对你说,我先说还是你先说。”徐景城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灿烂的笑容比的外头的日光都失了色。   许翊看着心里有些难受,抿了抿唇:“还是我先说吧。”   徐景城点头:“好吧,女士优先,你先说。”   许翊的眼神,平静如水:“景城,以后你别来找我了,你可以读研,可以出国,也可以选择跟人结婚,不应该继续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徐景城手上的筷子,呆呆落了下去,望着她,眉头深锁:“许翊,我妈找你了是吗?”   是那句也可以选择跟人结婚让徐景城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许翊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这是对我们都好的解决办法,我很感谢你这些年为我做的一切,但是真的,对不起,我喜欢你,但是无法爱上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伤害你,更不希望你继续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对不起。”   徐景城的面色瞬间惨白:“许翊,你不用管我妈的,我早就跟他们说了,这辈子,我非你不娶!其他女人我都不想要!”   他的决心,大的吓人。   他的手劲也出奇的大,握着许翊的手生疼,似乎要把她的指骨捏碎,许翊难以承受他这样厚重的眼神,艰难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徐景城,你走吧,我真的一点也不爱你,你这样,让我很困扰你知道吗?”   “为什么?因为你已经有爱的人吗?”   许翊怔了怔,而后坚定的回答:“对,我已经有爱的人了。所以,你走吧。”她闭上眼,背过身,不去看他。   “可是我爱你!”徐景城情绪显得激动,“那个人是谁?是你同班同学,还是理学院给你写情书那小子?还是谁?”   “都不是,你别乱猜了,你走吧。”   “许翊,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跟我说,我会改的,许翊,还是这是你骗我的,是不是我妈跟你说了什么,让你突然变成这样?”徐景城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在自己的母亲身上,他深信,一定是张淑芳跟许翊说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不由恼怒,用力箍紧了许翊的肩膀道,“许翊,你听好了,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不管我爸妈说什么,那都是他们的事,跟我无关,在我心里,只有一个你,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徐景城在的地方,我不会去读研也不会出国更不会娶那个娇娇女,你等着,我回去找他们说清楚!”   在许翊的满目震惊中,徐景城拉开大门冲了出去,许翊站在窗边上,很快,就看到他的身影冲到楼下,打开车门,车子如利剑般飞了出去。   她的嘴里满是苦涩。   不是他不够好,也不是因为他母亲说了什么,是真的,她不爱他。   她的这一颗剔透玲珑心,早已牵挂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哪有半分可以留给徐景城呢。   谢明堂看着徐景城满心欢喜的上楼,很快又怒气冲冲的下楼,大约可以猜到,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望着老式居民楼五楼的某间窗户,心情复杂难言。   三年了。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们就没有见过。   好几次,他去那边出差,也只是悄悄的,安静的坐在车里,像个偷窥者,远远看了她几眼。   她没有找他,他便不去打扰她。   三年里,他交了一个女朋友,自己开一家珠宝设计公司,她的父亲是全国最大的珠宝商,最重要的是,谢氏除谢明堂之外最大股东是她舅舅,谢明堂能走到今天,跟这位股东的鼎力支持密不可分。她很有主见,关键是,长得还很文静。   这三年里,他一直在内疚里度过,他对许翊的感情,复杂的他自己都没有头绪,他不敢,不敢再去靠近她,她白的像一张纸,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许翊拿着垃圾袋下来,一如他记忆中的清丽容貌,清纯不染世俗。   手机响了。是陆笙儿的电话。他的现任女朋友。   “明堂,晚上有时间吗?陪我去下超市好不好,我家里的冰箱都空了。”陆笙儿说话温柔而不失俏皮,跟她的人一样,娇小玲珑,却又高贵美丽。   “好。”谢明堂答应下来,那边许翊已经上楼,他终于,驱车离开。   远远的,就看到陆笙儿站在公司楼下找他招手,从这边望去,他忽然发现,她的身影竟与许翊有七八分的相似,一样是小巧玲珑,只不过,比许翊更加懂得打扮,把自己的美丽散发出来。   她上了谢明堂的车,去沃尔玛。   许翊推着推车走在过道中时,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也足够他确认,刚才走过的那个人,刚刚走过的那个人,就是谢明堂。   他的臂弯里还挽着一个娇俏美丽的女孩,两人一路同行,姿态亲密。   她帮他整理歪掉的领带,他帮她整理散落鬓边的秀发,恩爱的模样,羡煞旁人不死剑神全文阅读。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回来想要得到的结果。   许翊的心,凉的鲜血都流不出。   一个转身,撞在一辆推车上面,很疼,推车往前滑去,还撞翻了超市用啤酒罐垒起来的一个漂亮的造型。   大堆的啤酒罐落地,发出剧烈的碰撞,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谢明堂和陆笙儿同时转过头来,谢明堂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逝,但也紧紧是一闪,再看过去时,那里人头攒动,并没有他要找的人,是他眼花了吧。   “走吧,明堂,晚上去给你做牛排好不好?”   “好。”   但是晚上谢明堂终究是没有吃上牛排,因为他接到了徐景城的电话。   徐景城要见他,为了许翊的事情,必须马上见他。   谢明堂答应了,与他约在暖色见面。   徐景城脸上挂了彩,右边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破了皮,面色不虞。   谢明堂晃荡着手中酒红色的液体,身体隐在昏暗中,徐景城把那张两百万的支票推到谢明堂的面前,上面还交了一张,一百万。   挑挑眉,谢明堂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徐景城开口道:“这一百万,不是我爸妈的,是我自己利用大学挣得,是我全部的家当,我现在拿出来,当是许翊的聘礼,我希望你可以把许翊放心交给我,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来爱她,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我希望你能帮帮我,许翊既然是谢家的孩子,跟我们家也是门当户对,只要你肯出面,我爸妈一定会同意的!”   徐景城之所以来找谢明堂,就是因为当时他说许翊是谢明堂的表妹后,他父母显然沉默的样子,虽然他爸还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可如果能跟谢明堂结姻亲,徐景城的父母并不是不乐意的。   张淑芳其实在拿到谢明堂给的两百万支票后,也震惊到了。如果早知道的话,她或许也不会那么坚决。   “许翊呢。她怎么说。”徐景城的坚持,让谢明堂动容。但是如果许翊不肯,他也是不会勉强她的。   徐景城很坚定的道:“她没问题,我会跟她求婚的,是不是她答应我,你就答应帮我们?”   “她答应了再说吧。”   徐景城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吧,她会答应的。”   徐景城是个行动派,立刻又去了许翊那里。   许翊从超市回来后,一直精神恍惚。   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外面又有人拍门,敲门声如雨点,急促而有力。   她抓起手机看了眼,屏幕的光亮照的她眼睛生疼,只能用力眯起眼,已经十二点多了,这到底是谁啊。   她也害怕是坏人,披了衣服走到门口后还特意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徐景城。”   听到他的声音后,许翊的心落了下来,打开了大门,但也奇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   “许翊!”徐景城突然很用力的抱紧了她,简直要把她娇小的身体给提起来。   他抱得太紧,紧的她都难以呼吸,只能用力捶打他:“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放开我!”   “许翊!”徐景城稍微松开了一些,但并没有彻底放开他。   “你脸怎么了?”   徐景城没有回答她的话,突然松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是一枚闪亮的钻戒,然后单膝下跪送到她面前:“许翊,嫁给我吧!”   许翊诧异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徐景城,你干什么,你疯了,快点起来!”张淑芳的话犹言在耳,许翊觉得徐景城脑子坏了还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徐景城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许翊,这是我四年前就想做的事情,从我高中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认定你了,这辈子非你不娶,你放心,我已经跟你谢大哥说好了,只要你同意嫁给我,我家的事情,他会出面摆平的,我爸妈不会为难你的。”   “你去见过谢大哥了?”   谢明堂再次见到许翊时,是大年三十前两天,公司准备吃年夜饭,在公司门口,陆笙儿等谢明堂,然后在大门口亲吻了他。   当时下着小雪,白色的雪花如细碎的羽绒纷纷扬扬的飞落,许翊就站着雪地中,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瘦削的身体好似与苍茫的大地融为一体。   那样凄清的眼神,他终生难忘。   陆笙儿也看到了许翊,好奇的问谢明堂:“那是谁啊。”   谢明堂松开她的身体:“我妹妹,我过去看看。”   走近了看,才发现许翊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吓人。   越显头发乌黑。   谢明堂朝她走近,许翊突然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谢大哥。”她开口,声音有些僵硬,“新年快乐。”她的笑容也十分僵硬,“我走了。”   她转身便走,动作迅速,谢明堂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许翊,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知道你过得好,那我就安心了,还有,徐景城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你说过会帮我们的是吗?”   许翊看到谢明堂眼中滑过的微微震惊,很快又平静下来,而那边陆笙儿已经朝这边走来,她便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你女朋友过来了,我先走了。”   她已经明白,现在的她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他的负担,如果嫁给徐景城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她没有怨言鬼谷传人在都市。   陆笙儿挽住了谢明堂的胳膊,而许翊自己走远,陆笙儿望着许翊的背影,惊讶:“明堂,你妹妹从国外回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谢明堂不想解释许翊的身份,所以选择了沉默。   但在听到她说答应徐景城求婚的那一刻,他内心的某一角,突然土崩瓦解。   许翊答应了徐景城的求婚。   徐景城高兴的乐翻了天。   可是大年三十的晚上,许翊却一个人喝了好多好多的酒。   每每想起谢明堂跟人亲昵的模样,她就觉得自己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她笑着哭着,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孤单好孤单,难受的她即使痛哭也无法派遣内心的寂寞。   她觉得自己喝醉了,意识时而朦胧时而清醒,外面是璀璨的烟火,不停的有祝福短信进来,徐景城也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都被许翊按掉了。她只想要谢明堂,只想要他啊,但这无法诉诸于口的爱情,该如何言说。   谢明堂今天在陆笙儿家里吃了年夜饭,但一直心不在焉的,他想起了许翊,在这样的夜里,她是一个人,还是去了徐景城家里,按照徐景城的个性,应该是会把她带回去的吧。   他已经给徐家打过招呼,他已经承认许翊的身份,徐景城又是那样执拗的态度,做父母的,只能让步,也等于认同了许翊的身份。   可是谢明堂的心里,并不高兴,一点也不轻松。   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在他的心口破了一道口子,冷风不断灌进来,他觉得很冷,咬牙切齿的冷。   他开车回到家中。   差点没有注意到大门口蜷缩着的一团像是白棉花的东西,凑近了看,才发现是一个人。只是把自己裹了起来。   娇小的身体,让他只想到一人。   “许翊?”他拿着车钥匙,蹲在她身边轻声唤道。   许翊抬起头来,一张爬满泪水的狰狞而无助的脸,还有满身的酒气。   谢明堂惊讶的望着这个深夜出现在这里,双眼迷蒙的女孩。   不等他开口,许翊已经扑上来,抱住他的脖子,埋首在他的脖颈间,嘤嘤啜泣:“谢大哥。”   她身上很凉,像冰柱子。   她在他怀里痛哭,然后又笑,还唱歌。   这是谢明堂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女孩,完全没有平时的隐忍、成熟、安静。   他把她抱进了屋内,客厅也很冷,所以直接抱到了三楼,他的房间里,那里有地暖,有空调剑动星穹全文阅读。   很快,房间就热了起来。   所以她又难受的呻吟起来。   谢明堂只好过去帮她脱衣服,这小妮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从她的呼吸中也带着酒气来看,她不知道喝了多少,而且还是白酒。   或许就是廉价的二锅头。   谢明堂喟叹,尽心尽力的脱去了她的外套裤子,因为热了,所以她的脸更红了,意识也更加混沌,眯着眼,努力捧住谢明堂的头,对着他蹙眉:“谢大哥,你有好多个,你会分身术吗?哪个才是你。”   谢明堂有些无奈的拉下她的手,她却硬抓着不肯,笑着笑着又流出眼泪来:“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把多余的一个你分给我?就分一个给我好不好,就一个。”   她把小脑袋拱近他的怀里:“我不要嫁给徐景城,我爱你,谢大哥,我爱你!”   谢明堂的身体狠狠一怔,她垂下眼睑,不顾一切压在他的身上,又吻了他。   ……   这是一场错误的开始,她心无旁骛的睡着了,带着微微的娇憨,一直深锁的眉头也在此刻松开。   谢明堂躺在床上,搂着她光滑细致的肩头,却是默默的抽烟。   他还没有足够强大到可以无所顾忌的去拥有她。   新年的第一缕光线照在许翊身上时,她醒了,她是最谢明堂的怀里醒来的。   宿醉,让她头疼。   但她还是准时醒了。倒是他,还在睡。   坦诚相对的身体,让她忘了呼吸,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她怎么……她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很美的梦,可是这是现实吗?她竟然跑到这里找谢明堂了?   记忆模模糊糊,但绝非没有任何印象。   在接触到谢明堂深锁的眉头后,许翊感觉到了羞耻。   是她又一次寡廉鲜耻的勾引了他吗?   可是她才刚刚答应徐景城的求婚……她咬着唇,各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许翊逃了。   谢明堂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身边的床铺还有微微的暖意,没有凉透,说明她并没有走太长时间。   如果说第一次是意外,是因为他们两人都喝了酒,意识不清发生的糊涂事,那么第二次呢,她虽然喝醉了,他却很清醒,甚至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身上煽风点火的每一次,他都感觉的很清楚。   他是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是可以轻而易举把她推开的,可是他并没有,这说明什么?   他起床穿衣,洗漱了一下,便开车去找许翊。   许翊一夜未归,回来时,却看到像一尊门神似的堵在家门口的徐景城。   他靠着墙壁,却是闭着眼打瞌睡。   许翊莫名有些心虚,还不知道如何办的时候,徐景城已经醒了,睁着一双惺忪睡眼看着她:“许翊,你回来了啊,你去哪里了,我都等了你一个晚上了。”   “你等了我一晚上?”许翊其实精神也不太好,宿醉让她头疼欲裂,双眼浮肿,而且双腿之间,微微的疼痛让她觉得十分不适。   上一次她也是过了好些天才恢复过来,感觉这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粘稠的潮湿让她很不舒服,她现在就想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   “是啊。”徐景城望着她憔悴的脸色,“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   “那你昨晚上睡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哦,手机忘带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当然也不可能带这个东西。   徐景城也没有追问,只是自责:“对不起,许翊,昨晚上没能陪你,不过今天我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他们让你过去吃午饭,我来接你的。”   “去你家吃午饭?”许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去了,今天是正月初一,你回去陪你父母吧。”   “许翊,我知道你在害怕,但没关系啊,你都答应我求婚了,我父母也是明白事理的人,既然他们承认了你,就会好好对你的,你跟我回去吧。”徐景城极力游说。   但许翊难掩倦容:“景城,我好累,我想休息,你回去,好不好。”   “那我留下来陪你。”   这是许翊第一次对徐景城发脾气,他对固执,甚至是死缠烂打似的方法,让她恼怒:“景城,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给我点私人空间行吗?我暂时不想见你。”   徐景城愣住了,许翊向来柔柔弱弱,说话文文静静,就算是发脾气,声音也不大,但就是莫名有威慑力。   徐景城说对不起,许翊便缓和了脸色:“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回头再联系。”   他只能走了。   许翊疲惫的吐出一口气,她在一时之气下答应他的求婚,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想开门进去,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钥匙都忘带了。   她越发焦躁,却又无能为力,慢慢沿着墙壁蹲了下来,把脸埋在双膝之间。   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挡住了她跟前的光线,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徐景城,不悦的抬起头来:“徐景城,你怎么又……”   忽而又噤声。   因为她看到,面前的并不是徐景城,而是谢明堂。   望着他英挺犀利的五官,黑沉不见底的双眸,疲惫的小脸上顿时浮现两朵红云:“你怎么来了?”   “起来,别坐地上。”谢明堂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谢明堂是看到徐景城离开后才上来的:“钥匙呢。”   许翊再度垂下眼睑:“忘了拿。”   “……”大年初一,到处都是关门的地方,他废了好大劲,才找到一个开锁师傅,可以说是天价,才把这扇门给打开。   打发了人走后,只剩了他们两人,谢明堂进入她的屋子,立刻显得客厅拥挤起来。   屋子还保留着她当时离开的模样,一片狼藉,沙发的茶几旁边,果然滚着一个二锅头空瓶。   谢明堂的脸阴沉下来,许翊手忙脚乱的收拾屋子,她辛苦经营了二十年的形象,似乎在这一刻毁于一旦了。   谢明堂也不说话,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任由她收拾,收拾完了,指着对面的沙发:“许翊,你坐下,我们谈谈。”   许翊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看谢明堂的脸色,她只觉得害怕紧张与忐忑。   就像死刑犯在等待最后的判刑,这种滋味,很难受。   她的小手在裤腿上来回搓揉,她甚至没有洗脸刷牙:“我能不能先洗个澡再谈?”   到了屋里后,她就把外套脱了,露出雪白细长的一段脖颈,那上面,还有几枚深深的吻痕,谢明堂看了一眼,便大手一挥:“去洗。”   许翊如蒙大赦般,飞奔进了浴室去。池来讽才。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也是煎熬的,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洗手间内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谢明堂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一处,又开始燥热起来,昨晚的她,热情如火,像一条灵蛇,紧紧缠着他精瘦的腰身……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脑子里却不时浮现出她双颊嫣红急促喘息的模样来。   那么安静的女孩,其实也是热情如火的。   许翊终于洗好了,洗去了一身的酒味,乱糟糟的头发听话的垂在身后,穿着一个低领的白色毛衣,一条黑色的紧身裤,整个人苗条修长,气质出众。   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配上秀雅的五官,灵气逼人。   而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陆笙儿素颜的时候,竟与许翊有七八分的相似。   因为许翊,所以他才接受陆笙儿的吗?   他忽然间真的不确定,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许翊小心的在他面前坐定,谢明堂轻咳了一声,打开了话匣:“许翊,关于昨晚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第296章 不能承受之重   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在这一刻更是血色全无,在谢明堂的目瞪口呆中,她开口:“对不起,谢大哥。是我不要脸,是我痴心妄想,我不该这样做的,对不起,我已经想好了,我会离开这里,以后都不会打扰你跟陆小姐的。”   她在里面洗澡的时候,想了很多。   徐景城的好,让她不堪重负,而谢明堂的好,却又不是她能够奢望的。   或许离开,是对所有人的最好的解脱,这样他也不会因此担心什么。   谁料,谢明堂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冷冷睨着她:“离开这里,你准备去哪里?”   许翊尽管低着头,但还是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了他的怒气,双肩抖了抖,她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回答:“我回学校,可以读研,也可以找工作。”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谢明堂望着她低垂的小脑袋,隐隐压制不住内心的怒气,愤怒用手指挑起了她秀白的下巴。   可是许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两颗眼泪如珍珠般,倏然从她的眼眶里滚落,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心口顿时狠狠一窒,忘了要说话。   只觉得手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痛。   许翊的眼珠很黑,被泪水湿润后,晕染开薄薄的一片水雾,有些迷惘,有些凄楚,更多的是悲伤和自责。看的谢明堂心疼的要死。   可还是如一块烙铁般烙在了他的心口上,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放软,嗓音低沉:“哭什么。”   他不说的时候她一直倔强的强忍着泪光,不让眼泪继续滚落,他一开口说话,那眼泪就如断线的珍珠,扑簌簌不停的往下落,那种无声的哭泣,仿佛一只手狠狠捏住了他的心口,他顿时觉得压抑的窒息。   许翊则是再也承受不住,一把推开他的手,可就在她站起来准备离开之际,谢明堂却突然出手。用力将她一拉,她扭转的身体便马上朝他扑来,他则伸手,不顾她的挣扎,紧按在自己的胸前,用力将她的身体箍紧。   她呼吸间尽是他身上最熟悉的气息,她僵硬的身体,终于逐渐软了下来。   他抱得她那么紧,似乎要把她嵌入他的身体里,她的眼泪,一片模糊,慢慢伸出颤抖的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也是用力的。   他坐着,她半跪在他的双膝之间,他稍稍松了一些她的身体。她仰起头,完美契合的角度,她刚刚哭泣过的脸,如雨后初荷,满是清新。   毛衣领子有些低,而且领口很大,歪斜到一边,露出小半个清新圆润的肩头,玉色的肌肤,如一断白藕,挑起了他身体里从未停歇的热望。   许翊被压制在沙发上柔软的长毛地毯上,宽松的衣服轻轻被撩起……   这一次,他们都很清醒,很清醒的意识到彼此的需求禁止。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也是谢明堂最为满足的一次,因为她的动作,生涩而腼腆。   可最后关头,他还是及时抽离了身体,其实昨晚上,他也是及时抽离的,他不想伤害她。   许翊心里明白,嘤嘤轻咛着。   徐景城过后几天又来找她,许翊却是再也无法面对他了。   她把戒指还给了他,事实上,她也只是在答应他求婚的那一刻戴上过,之后立刻摘了下去,现在,她更是不敢亵渎他这一份纯洁的心意。   徐景城完全不敢置信:“为什么?许翊,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想有私人空间,我可以不来找你,真的,许翊,除非你打电话给我,不然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那一瞬间的祈求,卑微的许翊想哭,她眼眶湿热,也是真的哭了,摇头,把戒指塞入了徐景城的手里:“跟你无关,景城,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配不上你,真的,是我配不上你。”   “这跟配不配有什么关系,两个彼此喜欢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管这些配不配的问题?“他愤怒的大吼,许翊的拒绝,已经让他的情绪面临崩溃,他从未向现在这样失控过,用力箍紧了她的双臂,不断的摇晃,她身体瘦弱,在他的手里,就像一块纸板,被摇的簌簌作响。   许翊也不挣扎,忍受着强烈的晕眩之感,任由他发泄,等他发泄够了,松开她,她就手扶着墙壁,脸上是深沉的歉意,徐景城却一拳打在了她身边的墙壁上,咚的一声,墙壁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他的手骨上,血肉模糊,她甚至还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觉得心口钝痛,窒息,徐景城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在她决然而清冷的眸色下,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踉跄着离开。   许翊一直都明白,自己跟谢明堂在一起,就是在刀尖上舞蹈,而且还是摆在悬崖峭壁上的刀尖,但哪怕底下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她也舍不得放开这美好。   这偷来的感情,如一块蜜糖,不断的在她的心里发酵,甜到忧伤。   她不让谢明堂做任何承诺,她需要地方实习,主动想要到他身边实习,想多看看他。   谢明堂思考了一下,就把她安排给了沈川,做沈川的住手。   沈川知道许翊的身份,但不知道他们之间悄然变化的关系,一直都尽心尽力的带着她。   她在公司实习的这段时间,是他们过的最为高兴的一段时间。   许翊是聪明人,很快她就从公司的格局里了解了谢明堂的身不由己。   他也知道了十几岁他收养她时,到底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成就。   他这十几年,苦心孤诣,步步为营,她心疼他。   谢明堂逐渐开始疏远陆笙儿,她的舅舅已经上来找了谢明堂好几次。   其实谢明堂倒是希望陆笙儿能跟程雅兰一样,或者自动放弃,可惜,她真的很好,温柔体贴,好到让你找不出一丝可以嫌弃的地方先走一步。   许翊在公司里,很少与谢明堂私下接触,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她不希望自己影响他。   可有时候忍不住,他们还是会在他办公室宽大的足够容纳他们两人的沙发上面缠绵,可是没有一次,他是在她体内完成整个过程的,每次都让她从抛入云端后,却仍是有一股无法满足的空虚,瞬间落入泥潭。   终于这一次,她抱着他精瘦的腰,红着脸要求:“别出去了啊,没关系的,这几天很安全,而且我也买了药。”   可他还是不愿意冒险的,不顾她的恳求,执意弄在了外面。   这种感觉,其实两个人都不太舒服,但他不喜欢tt,更加不想她吃药,所以一直都是这样。   她嘟着嘴抱怨:“为什么,你这样就不难受吗?”   她真是不理解这个男人的固执。   他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是陆笙儿来了。   她已经到公司楼下,幸好,她事先打了个电话上来,等她到时,许翊才堪堪整理好现场,出去时,与陆笙儿擦肩而过,她察觉到陆笙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是有些忐忑的,但还是得体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谢明堂也出来了,办公室内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没有散去,并不适合她进入。   谢明堂带她离开前又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状似认真工作的许翊。   她听到电梯关门声后才抬起头,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被陆笙儿撞见,她不敢想后果。   翻开上一年的年终报表,许翊越发确定,现在还不是谢明堂与陆笙儿摊牌的时候。谢明堂要仰赖她舅舅地方还有很多。   更何况就算没有陆笙儿,也绝不会是她可以站在他身边的。   她不会痴心妄想。   陆笙儿是来与谢明堂商量春游的事情的。   她想与他一起出去玩儿。   谢明堂答应了,但最后却办成了一次全公司的出游活动。当然包括带上许翊。   而且他也没有开车,坐的都是公司的旅游大巴。   他跟陆笙儿,也是一人一间房。   谢明堂请全公司的员工去了云漫温泉。   两天一夜的短暂旅途,却让员工各个笑的合不拢嘴。   谢明堂的房间是连着个私人温泉池的,不大,但是泡几个人绰绰有余。   晚上,陆笙儿穿着浴袍过来找他,满面娇羞的神色让谢明堂一看便明白,她盈盈的水眸望着他:“明堂,我那边是薰衣草精油的,可是我喜欢你这边的玫瑰泉,我可不可以在这里跟你一起泡?”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谢明堂倚在门边,没有让陆笙儿进门的意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总台:“这里还有没有玫瑰泉的房间?”   总台说有。   谢明堂问了房号,让他们立刻拿着房卡过来,然后对陆笙儿说:“好了,服务生马上过来,你再等一下。”   陆笙儿与谢明堂大眼瞪小眼,忽然间,她嘴角扬起笑意:“谢明堂,你真有意思,你还真是正人君子啊,行,不过这样的你,让我更加着迷。”   ……   陆笙儿也没要新房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谢明堂关上门,拉开阳台门,一直躲在暗处的小小身影便如一条美人鱼,游了出来。   许翊穿着有些传统的泳衣,肩头披着一块大毛巾,小口小口的喘气,还拍了拍胸脯。   他这假公济私,其实就是为了带她出来玩儿的。   “陆小姐走了吗?”   谢明堂脱了身上的浴袍,下了水,她在水里呆的有些不安,就想上岸回房去,他则从背后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再待会儿。”   他说什么,她都无条件服从,更何况这样抱着她,真的很舒服。   她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噗通噗通的,一双顺润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他的手不安分的解开了她后面的抽绳,并且一脸的嫌弃:“这么丑的泳衣穿了还不如不穿呢。”   许翊略略皱了皱鼻子:“陆小姐穿的漂亮,你怎么不让人家进门呢。”   说好了不在意,可言语间,还是忍不住微微染上了醋意。   谢明堂动作用力之时,到底还是给了承诺:“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   他承认自己有些卑鄙,想要许翊的同时,又间接利用了陆笙儿。   许翊却捂住了他的嘴,蒙住了他的眼:“别说,不需要。“她很清楚,他们的感情是见不得光的,一旦她的身份被揭穿,流言蜚语,足以让谢明堂遭受灭顶之灾。   徐景城又给谢明堂打了几次电话,他不明白许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又不肯答应他的求婚,还不让他来找她了。   他想从谢明堂这里知道答案,可是谢明堂却无法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在这场感情的游戏里,他是摔得最惨的那一个,虽然许翊不要他付出,但他还是默默为许翊付出了这么多年,这点,谢明堂充满感激。   如果说幸福有多甜蜜,那么暴风雨来的时候就有多恐怖神之迷途全文阅读。   哪怕许翊已经做好准备,可是当这一切突然来临的时候,她比谢明堂,更早的遭受灭顶之灾。   徐景城过的痛苦不堪,整个人完全消沉了一直。   张淑芳都看不下去,第一次,她找许翊,是为了让许翊离开她的儿子,许翊是态度是坚决的。   而这一次,她找许翊,是希望许翊能回到她的儿子身边,可许翊的态度,依然是坚决的。   “对不起,徐夫人,我不爱徐景城,所以我不想继续耽误他了,这也是您一直希望看到的吧,麻烦您,好好照顾他吧。”   张淑芳又气又恼,望着许翊眼神冰冷:“许翊,你真是不知好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翊深吸了一口气:“徐夫人,敢情不是买卖,您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当时,您希望我离开您儿子,现在又要我回到您儿子身边,您以为,您凭什么左右我的感情?”   她说完,率先离开。张淑芳呆坐在位置上,没想到许翊还是个倔脾气。   实习期马上结束,五月,许翊是要回学校去的。   陆笙儿出差去了,谢明堂又提前两天亲自送她回了学校。   这里是f城,陌生的地方,没有人认识谢明堂,也没有人认识许翊。   他们可以如最正常的情侣一样,牵手走在大街上,在街头肆意拥吻,也可以一起去电影院,手拉着手,看一场电影。   两天的耳鬓厮磨,也不过是转瞬之际。   谢明堂开车送她到寝室楼下,分别在即,总是让人格外不舍。   他已经订了今晚的机票回去,而她要在这里继续呆一个月,直到毕业。   他把车子熄了火,停在一处树荫下,许翊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谢明堂的手在她的背脊上拍了两下,心中也有些不舍。   她干脆跨过档位杆,整个人坐到了他的身上,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某个地方,慢慢的厮磨。   谢明堂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别闹,要不然你今天就上不去了。”   “你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后是不是?”   他点头。   这几个月的调教,让她在男女之事上,也变得通透,游刃有余。   她赖在他身上不下去,贴着他的耳根吹气:“我想在车里。”   谢明堂眼中滑过一道深邃:“你确定?”   “嗯。“她羞涩点头   谢明堂动手放倒了车位,可就在许翊的小手滑向他的身下时,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异界女修之男主来袭。   她看到了车窗外看着的一道挺拔身影。   有些惊悚,但更多的是惊吓,害怕,与不安。   谢明堂和许翊的身体交叠在一起,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确实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怔忪。   徐景城的身影慢慢往后退,许翊顾不得其他,急忙推开了车门。   而徐景城,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将他全身包裹着一层暖融,可他的眼神,却那么冰冷。   许翊上去,想解释,但又一句话说不出来。   事实如此,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徐景城的眼神,失望,冰冷,慢慢开口:“他是你的表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除了静默,许翊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觉得狼狈,觉得脸红,还觉得愧疚。   而徐景城最后那句话,就像一把尖刀,笔直的刺进她的心里,疼的她几乎晕眩,他说:“你们让我觉得恶心。”   许翊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血色尽失,喃喃自语:“对不起。“但是这对不起此刻听来是那样微弱。   徐景城花了七年的时间来陪伴她,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岂是她一句对不起就能够抹平的?   徐景城离开后,许翊一直站在路灯下,明明是初夏时节,她却冷的浑身发抖。   谢明堂上前来,一手搭在她的肩头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许翊突然呜咽痛哭,抱着他的腰,哽咽:“冷,我冷,你抱紧我,抱紧我!”   他果真用力抱紧了她,可哪怕是这样,还是驱散不了她心头的寒意,她瞬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许翊除了谢明堂外,没有任何的亲人,她孤身一人,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她不想伤害的话,徐景城肯定是第一个。   可是她却偏偏伤他至深。   谢明堂公司有事,无法久待,虽然他要留下来,但许翊还是让他坐了当晚的航班回去。   之后的一个月,很多事情要忙,忙着毕业论文答辩,忙着拍照,忙着吃散伙饭,竟是再也没有见过徐景城。   她也去他寝室楼下找了他好几次,但没有一次见到面的。   他的同学告诉她,徐景城五月份回来了一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许翊心疼。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搞成这样的。   后来徐景城连论文答辩都没来参加。   一直到许翊毕业,离开学校的那天,徐景城也没回来。   不过有同学说,他们家关系硬,就算没有参加论文答辩,徐景城还是拿到了毕业证,还有人说,他其实已经办理了出国手续,出国留学去了,拿不拿毕业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许翊的心始终是难受的。   散伙饭那天,许翊趁机喝了好多酒,他们唱歌他们喧闹,他们把包下的自助餐厅闹的人仰马翻,然后许翊借着酒疯光明正大的哭了一场。   她此生觉得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徐景城。   不,还有陆笙儿。   她在谢明堂和陆笙儿这段婚姻关系里,其实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   谢明堂没有来接她,她是自己提前两天搭乘了航班回去的,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她谢家门口,却看到陆笙儿跟他回了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兜下,许翊麻木而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她忙着找工作。   以她的专业能力,如果留在f市,是有机会可以进外交部的,当时学校的老师也替她引荐过以为高级翻译专员,她在大学期间,还在亚洲峰会上,担任过俄罗斯部长的翻译,获得了不俗的好评。   可是她现在回了a城,专业对口的工作很好找,但距离她的期望又有一定差距,所以她有些难以选择。   谢明堂来找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提及那一晚的事情,因为本来,他就是她从陆笙儿那边偷来的。   她之前见过陆笙儿一次,真的是一个非常美好非常善良的女孩,善良到她也不忍心去伤害。   她已经对不起徐景城,她不想再对不起谢明堂。   可是谢明堂就是饮鸩的毒,越止,越渴。   后来,许翊干脆参加了公务员考试,竟然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一的成绩进了公积金办事中心。虽然跟她的专业不对口,但是个非常清闲又安稳的好工作。   她与谢明堂,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如果他没有应酬,或者下班早,就会过来找她,吃她做的一顿饭,陪她看会儿电视。如果应酬晚了,就不会过来找她,怕影响她休息。   其实她想说,无论多晚,她都会等他的。但不想造成他的压力,所以一直没说。   他来了,她就满心欢迎的迎接,他没来,她就满怀感激的等待。   报纸上经常有关于他和陆笙儿的消息报道。后来报道的就越来越离谱,甚至那天晚上他明明跟她在一起,可报纸还是报道了他跟陆笙儿去酒店开房的消息。   她想,也许那一次陆笙儿去谢家的事情,真的是她误会他了。他们说不定只是逢场作戏。   碰上徐景城,完全不在许翊的预料之中。   那天下午她在办公室中心大厅帮忙,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后面的一位女孩,她急忙跟人说对不起,一抬头,就看到了女孩身边的徐景城。   惊讶的忘了说话,怔忪在了那里。   徐景城望着她,突然牵起了被撞女孩的手:“走吧,你不是去办事吗?”   被撞女孩叫林宁,就是之前跟徐景城订下娃娃亲的女孩。   她很震惊徐景城竟然会主动牵自己的手,立刻就把许翊给忘了,两手抱住他的胳膊,甜笑起来:“嗯,走,去那边办事吧。”   许翊心头沉甸甸的,却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比谁都希望徐景城能过得好。   哪怕这种好有着太多的自欺欺人,但至少在她心里,能有那么点安慰。   可是徐景城出意外的噩耗来的那么突然。   深夜十二点,许翊已经睡下了,可是不知为何,她突然就做了噩梦,惊醒的从床上坐起来,后背的衣衫湿透,有些凉,谢明堂没有过来,她一个人,倒不觉得寂寞。已经习惯。   这时候手机响了,上面跳动着陌生的号码,她蹙眉,心口跳得厉害,可还是接了。   是张淑芳的声音,带着愤怒与哀求:“许翊,景城出事了,你马上到医院来。”   徐景城出了严重车祸。   他下午见到许翊之后,就去酒吧喝了很多很多酒,然后开车回家,几乎是没有躲闪的迎面撞上了一辆工程车。   现场很惨烈。   他的人从驾驶室里被拖出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他豆名亡。   医生进全力在抢救,但情况十分危急,徐景城只是无意识的喃喃着许翊的名字。   张淑芳也不想找许翊的,可事到如今,她不知道除了许翊,还能为徐景城做些什么,同时她也憎恶着许翊,如果不是因为她,徐景城这段时间又怎会变得这么消极,颓废,如同行尸走肉呢。   许翊站在手术室外,头顶上的头等如催命符,亮的刺眼。   她手脚冰冷,得知林宁也受了重伤,也在另外一个手术室抢救,顿时愧疚的差点死掉。   徐景城的亲人都来了,满满的站在手术室外,许翊混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但她明白,自己不能走。   医生出来了,下了病危通知书,一直苦苦支撑的张淑芳突然打了个趔趄,许翊在旁边,伸手扶了她一把,却反手挨了一巴掌。   张淑芳用尽全力的力气,言语冰冷:“许翊,如果景城死了,我要你给他陪葬!”   许翊的心头沉窒的没法呼吸,望着张淑芳绝望的眼,她说:“好!“眼神坚定。   医生问了谁是许翊,许翊在这里吗,许翊推开人群走上前去,医生指挥护士:“给她换衣服,带她进来。”   徐景城一直念叨着许翊的名字,医生一边动手术一边对她说:“你跟病人说话,叫病人的名字。”   许翊照做,真是险象环生,好几次徐景城没了心跳,都是许翊一直不停的与他说话,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重生之田园宝妻。   手术结束了,已经是预期中的最好,可对徐家人来说,还是个一个可怕的噩耗。   徐景城陷入了深度昏迷,不知道何时会醒,也可能随时没命。   张淑芳彻底崩溃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许翊是罪魁祸首,罪责难当。   谢明堂是第二天看新闻报道才知道昨晚凌晨发生的重大车祸的,他立刻给许翊打了电话,结果许翊手机关机。   他根本联系不上她,于是立刻开车去了医院。   不费多少功夫就问到了徐景城的病房。   他来到门外,果然看到许翊在病房里面,只不过左边脸颊高肿,安静的站在一边,而张淑芳和一些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在一边无声的啜泣,病床上,徐景城全身包满了绷带,就连额头都包的严严实实,一张脸充血,浮肿,完全不见之前的英俊潇洒。   眼前的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糕。   许翊也看到了谢明堂,望了眼哭泣的人,谢明堂走进病房,对张淑芳道:“我来接许翊。”   张淑芳声音嘶哑,但异常坚定:“许翊不能走,她要留在这里陪景城!”   谢明堂一听,便皱了眉:“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这么多人,留下她又有何用。”   “如果不是她,景城会变成这模样吗?“就像是好不容易积压的怒气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张淑芳彻底爆发了,冲着谢明堂又吼又叫,“景城都这模样了,她许翊凭什么还能逍遥过日子,她必须留下来照顾景城!”   谢明堂眉头皱的死紧,眼见着就要发火:“我谢家的人,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许翊,跟我走。“他也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可张淑芳执意留下许翊的做法,还是惹火了谢明堂。   张淑芳虽然震慑于谢明堂,可现在,儿子生死未卜,她就像是看透了一切,冷冷看着许翊:“那就问她自己吧,是走还是留。”   谢明堂拉起许翊的手,许翊却挡在了他和张淑芳之间,阻止他:“没事,谢大哥,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他。”   谢明堂目眦欲裂,但许翊还是将他拖出了病房。   寂静的走廊里,谢明堂望着许翊高耸的脸颊,胸口怒气高涨:“姓张的动手打得你?”   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她的痛处,微疼,可也有一瞬间的舒服,让她觉得眷恋,摇了摇头,拉下他的手,她劝道:“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看看,没事的,景城搞成这样,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谢明堂胸膛震动:“他喝的酒,与你何干。”   许翊摇头:“如果今天出事的是陆小姐,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吗?所以别这么说了好吗?我已经内疚的快要死掉。”   谢明堂深深的蹙眉,望着眼前的女孩,一时间,用力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灵兽归元记。   许翊趴在他的胸口上,嘤嘤啜泣。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徐景城成了许翊心头一根挥不去的刺。   她还是留了下来。   徐景城住在加护病房,很快这里就被清理干净,医生说每次只能留一个人,许翊让张淑芳回去休息了,自己留下来照顾。   张淑芳过来的时候,她就到旁边小憩一会儿。   三天的时间里,她就瘦的脱了行。   徐景城的情况也慢慢稳定下来,但何时醒,还是未知数,张淑芳终于大发慈悲,让许翊可以回去休息下,洗个澡,换身衣服。   许翊准备回家家,谢明堂又刚好打电话来,于是他开车过来接她。   一到车上,谢明堂就递了一杯热可可给她,里面还有个刚出炉的菠萝包。   许翊瘦的太厉害,谢明堂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不过还是按捺着没出声。   在谢明堂把车停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她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横过档位杆,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十分紧的,好像这样,就可以赶走她心中的阴霾。   好一会儿,许翊才松开他,谢明堂摸着她柔软的黑发:“你上去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一切就都过去了。”   “我也希望,等我睡醒,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   谢明堂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柔声安慰道:“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许翊睡的并不安稳,她一直浮浮沉沉的做梦,她突然梦到了事情的爆发,她与谢明堂的关系被人知道了,闹的满城风雨,给谢明堂也带来了灭顶之灾,一直希望拉他下台的董事趁机反攻,谢明堂输的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然后又梦到了徐景城,他死了,变成了穿着白衣的厉鬼,来找她索命,她被吓醒了,蜷缩在床角,啜泣。   然后,她听到了开门声,房门被打开,谢明堂出现在门口,穿着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好几个,手上的袖子也挽起,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昏暗的客厅内,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亮。   啪嗒一声,他按了墙壁上的开关,电灯亮起,她难受的眯起眼,而他快步朝她走来。   许翊适应了光亮后,惊讶的望着谢明堂:“谢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他看着她额头的白汗问,“做梦了?”   许翊点点头,身心放软下来,谢明堂搂住她娇小的身体:“饿不饿?”   她摇头,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可谢明堂还是把她抱到了客厅,厨房里竟然熬着一锅粥,许翊愕然:“你做的?”   是白粥。什么都没有白粥,只有粳米的清香,对谢明堂来说,能熬出这样的粥来,许翊还是非常感动的。而且她长时间没进食,喝点白粥暖胃是非常好的。   粥挺稀的,很合她的口,一口气喝了两碗,还是喝不下去了,摆手,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足足睡了十八个小时,此刻是凌晨三点多。   她还是觉得有些累,也不愿意动,干脆就这么靠在谢明堂的身上,茶几上的电脑还开着,里面都是一堆财务报表,公司文件,好些还是机密的,谢明堂深夜还在处理公事,许翊有些心疼:“一直忙到现在吗?”   “之前睡过了,半夜醒了,所以熬了点粥,顺便干点活。”   许翊哦了一声,就这么挨着他:“那我不说话,你继续干活吧。我陪你。”   她一头枕在他的臂膀上,安静的陪着他。   第二天一早,许翊要去医院,谢明堂却拦住了她:“不用去了,以后徐景城的事情跟你无关,徐家人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不要再去管徐景城的事情了。”   “为什么?“许翊惊讶,以张淑芳对她的憎恶程度,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呢。   谢明堂不愿多说,只按住她的肩膀:“上班去吧,其他事情不要管。”   她能不管,是因为有人替她担下了所有的责任。   她后来才知道,谢明堂压下徐景城这件事情,付出了多重的代价。她真的不想连累他的,一丝一毫都不想。   虽然谢明堂说徐景城的事情与她无关了,但她还是偷偷去了几次医院,徐家人找了专门的看护照顾徐景城,她只有趁着无人的时候,才能偷偷去看他一眼,但有一次还是被张淑芳撞见了。   张淑芳望着她的眼神明显是愤怒的,可最后也不知为何硬生生压住了自己的怒气,冷着脸怒瞪着她:“滚,这里不欢迎你!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许翊黯然离开了医院,现在的她,只能祈求徐景城能安然度过这次的难关。所以之后与谢明堂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带着深深的歉疚。   这种歉疚日积月累,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隐藏的再深的关系,也总有被揭穿的一天。   陆笙儿突然来找她的那一个下午,许翊就有了不少的预感。   陆笙儿跟他们领导打了个招呼,就让还在上班的许翊先行离开了。   寂静的角落里,陆笙儿望着她的脸色是平静的,可眼底翻滚的复杂情绪还是出卖了,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她:“这个,你自己拿回去看看吧,我可以压下这一次,但不保证每一次都能成功,你要是不想他身败名裂,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许翊浑身犯冷,浑浑噩噩回了家,打开电脑,把u盘插入,电脑里视频图片与底下的配文,惊得她脑子轰的一声,呆坐在桌前,从头凉到脚。   第297章 他是她养的   视频是关于她和谢明堂在一起的画面,照片是她跟谢明堂在f市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亲吻时被人拍的,底下配的文字更是耸动,谢氏总裁诱上十几岁少女的惊悚字眼更是看的她心神俱灭。   报道道出了谢明堂收养她的实情,其中还有杜撰的成分比如诱奸未成年少女。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与她发生关系,再结合两年多年与程雅兰在一起之后被人报道的事情,暗指其实恋童癖才是谢明堂的性取向疑云等等。   事实本来不是如此的,许翊流着泪看完,不停的摇头,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   可是什么叫百口莫辩,这个报道一旦被发出去,谢明堂乃至谢氏,都将是灭顶之灾,她一张嘴,哪里还能够解释得清。   陆笙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东西,但至少这件事情暂时被压制住了。而她说的话也沉重的压在许翊的心头,她说她可以压下这一次,但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成功,不想看谢明堂身败名裂,她该怎么做呢。   其实答案多么简单啊。   只要她走了,陆笙儿想必会有办法让这一切瞒天过海,消失于无形。   但她能走去哪里,又该往哪里走呢。   谢明堂来找许翊的时候,许翊已经收拾好所有的情绪。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而且今天的谢明堂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眉头深锁,电话一直进来,到后来干脆关了机,在床上时抱着许翊,也是很少说话,许翊觉得他有心事,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吗?她却不敢问。   许翊之后又去医院看了徐景城几次,他的情况没有好转,张淑芳在医院以泪洗面,她不敢现身。也不敢都加逗留。   陆笙儿又来找了她一次,这次她的脸色相当的难看,几乎是质问的语气:“为什么,许翊,难道我上次把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为什么还不离开他,你知不知道,又有人想其他报社提供了上次的内容,我已经压制不住了,这件事情一旦爆发出来,他辛苦经营的这一切,都将毁于一旦,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自私,你真的爱他吗?如果你真的爱他。你怎么忍心看他落得一无所有的地步?你知不知道为了徐景城的事情,他答应了徐家那么苛刻的条件,你……“陆笙儿到最后真的是气急败坏,她一直文文静静柔柔弱弱,可能从没说过这么多的话,所以到后面已经涨红了脸,漂亮的杏眸里燃烧的火焰几乎将许翊给洞穿。   “他答应了徐家什么。“许翊轻轻问。   陆笙儿生气而无奈的说道:“之前谢氏跟徐氏明争暗斗夺一个上亿的开发案,闹的不可开交,最后谢氏以微弱的优势取胜,为了让徐家放过你,他不但把这个案子拱手相让,还自愿出让百分之一的谢氏股份给徐家,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带给他的又是什么,是灾难。是污点,是屈辱!”   “今夜之前,离开这里,马上走,要不然谁也保不住你!“陆笙儿踩着高跟鞋愤怒的走了。   许翊呆呆的站在原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喇叭声,她回头,一辆白色的宝马缓缓朝她靠近,漆黑的车窗降下,张淑芳的脸从里面露出来,她带着一副黑色的大墨镜,遮挡了大半的脸,看不清表情,她开口对许翊说:“景城已经醒了,但还要出国治疗,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徐景城醒了?“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张淑芳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像讥讽,又像是苦笑:“是醒了,你自己去看看吧。”   陆笙儿也去找了谢明堂。给许翊的u盘同样有一个摆在了他的面前,本来陆笙儿是不想给他看这些东西,这一切说穿了,只会让大家都难堪而已,但现在,事情又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还有六个小时,写着你们报道的报刊就会全面发行,你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陆笙儿笑着谢明堂的眼神温柔而怜惜,脸上却有倦意,“我已经尽力了,压不住,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谢明堂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报道发出来的,不光为了谢氏,更是为了许翊,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是受不住这些流言蜚语的。   他拿起电话,找了季绍庭,彼时的季绍庭刚刚毕业,可他的父亲是省部高官,手握重权,又找了傅绍骞,傅站虽然已经退休多年,但官场上的人际关系还留了不少,谢明堂很快便打听清楚壹周刊所属集团的总裁是何许人也,又找了人牵桥搭线。   在六个小时内,他争分夺秒,终于赶在杂志印刷出来,送往各报点的最后一刻,把整件事情给压了下来。   陆笙儿一直呆在他的办公室内,看到他整个人往宽大的老板椅后一躺,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解决了吗?”   谢明堂微微颔首,陆笙儿高兴的眯起了眼:“那真是太好了,还好你有办法,要不然事情可真麻烦了。”   “你没有其他想法?“谢明堂盯着陆笙儿笑起来与许翊有八分相似的面容,突然不能理解这个女孩的心思。   她这么做,是完完全全在为他付出。   陆笙儿被谢明堂看的不好意思,拢了拢自己的秀发:“明堂,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自己,我爱你,所以不希望你出事,至于你跟许翊的事情,只要没有以后,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真是个大度的女儿,可是谢明堂却无法给她这样一个保证,良久过后,他却坦诚望着她:“系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确定真的没有问题后,谢明堂才离开办公室,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   往常这个时候,他是不再去许翊那里了,怕打扰她休息,可是今天他有一种迫切想要见到她的冲动,无尽的疲惫之后,他希望得到一个温暖的依靠。   谢依人还在国外,他的生活里,竟然只有一个。   她只有他,而他,也只有她。   陆笙儿已经走了,哭着走的,可是谢明堂除了谢谢和对不起这两句话,外,已无话可说。   他拿着钥匙打开了许翊的家门,但是与往常不同,他没有感受到一丝人气。   他打开了客厅,客厅收拾的干净,纤尘不染,他朝卧室走去,卧室里,床铺整整齐齐,她并没有在床上。   谢明堂看到衣柜没有关紧,大步走过去,她的衣服原本就不多,现在,已经收拾的快没有了。   拉开底下放置内衣裤的抽屉,也是一无所有。   目光所及,他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张白纸,拿起,上面是许翊娟秀的字迹,寥寥数语,倒尽所有的离别。   谢大哥:   我走了,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道别,但我已经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徐景城因我儿变成如此,我又一次次的给你添麻烦,拖你后腿,这一切,我都难辞其咎,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我都只有抱歉,所以不要找我,我不想余生继续活在痛苦和悔恨里,就让我去照顾他吧,我愿用我此生来赎罪,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   陆小姐是个好姑娘,她真的很爱你,一点也不比我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祝你们幸福。   珍重。   许翊笔。   字迹潦草而混乱,最后一样字眼已经晕染开,说明她是哭着写完这些字,而谢明堂的心,就像被火烧,他开了车,疯狂的冲到了马路上,却不知该去哪里找他。   最后把车开到了徐家大门口,也不管深更半夜,用力而疯狂的砸门。(   徐家内院的藏獒嗷嗷叫个不停,终于把主人给惊动了,保姆外套都来不及披就跑出来开门,谢明堂一身戾气:“张淑芳呢,叫张淑芳给我出来!”   保姆震慑于他的气势,吓的不敢动弹,紧张的吞咽着口水:“我们夫……夫人不在家……”   “去哪里了。”   保姆惊恐的摇头,谢明堂不信,不顾时间往里闯去,执意问个究竟。   家里的好几个佣人全部出来阻拦,可还是拦不住谢明堂,最后还把楼上的徐老爷子给惊动了。   大半夜的,徐老爷子披着外套下楼来,扰人清梦,谢明堂自然是不受欢迎的,可老爷子还是告诉他:“景城去国外治疗了,他们一家都出国去了,真的不在这里。”   “出国?去哪里?”   徐老爷子说这个真不清楚,都是张淑芳安排的,谢明堂的胸膛隐隐震怒,但没有多做纠缠,转身离开了徐家,打电话去航空公司查询。   没多久,航空公司就给了回复,确实有一个许翊的女孩,搭乘了下午五点的飞机,前往香港,然后在香港转机,飞往了洛杉矶。   暗夜的天幕,像丝绒,静谧的包裹着整片大地,高速路两边是开阔的一望无垠的稻田,他摘了耳机,突然减速,直接把车停在了硬路肩上,也没有开双跳,就这么静静坐着,双手十指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突起。   她竟然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他。   谢明堂的心又痛又怒,胸腔里仿佛有一把火,熊熊燃烧着,抬头往后一靠,望着黑暗的苍穹,怎么也压不住心中的怒气,反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最后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   半年后。   机场。   一名娇俏的女孩拖着一个黑色的巨大行李箱从出口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很英俊的外表,可是仔细看,却会发现有微微的不同。   “来,景城,这边走,小心点啊……“娇俏女孩一边走,一边笑着对身边的英俊男子笑道。   然后,这男子也给了她一个笑容,不过笑的却有点痴傻。   可是女孩丝毫不介意,她的身高不高,只到男子的肩膀,出了机场大厅,外面的气温有点低,有些凉,她便动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竖高,用来御寒。   而男子也学她的样子,动手,帮她把外套的领子给竖了起来,并且说:“这样就不冷了对不对,许翊,有没有温暖?”   许翊看着他的笑容,有片刻失神,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景城你说的很对,这样就不冷了,走了,我们上车,回去吧。”   “好,回家,走,我们回家。”   出租车来了,许翊让徐景城先上了车,自己把巨大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之后,跟着坐上来。   徐景城一路都在说话,好像对外面的一切很新奇。   许翊也笑着,但是笑容背后却多了一份沉重。   徐景城当时是醒了,可是醒来后,却忘了所有事情,只记得一个名字,叫许翊。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许翊,找不到就哭闹,医生说这是车祸的后遗症,他不但失忆了,智力也返回到六七岁的孩童豪门契约:小情人,十八岁!   张淑芳倍受打击,不信邪,问医生怎么办,医生说只能准出国,而且失忆这种事情,目前国内现有的医疗手段是没办法治愈的,这种事情需要机缘巧合,也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   经过这大半年的努力,徐景城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可他始终,还是只认识许翊一个人。   不论许翊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叫许翊的女孩。   多让人心疼。   张淑芳那么讨厌许翊,可为了徐景城,她放下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对许翊只有一个要求,好好照顾他的儿子,不论何时何地。   许翊从记忆中抽身,徐景城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漆黑的双眸里,明净澄澈,不染世俗的尘埃,这双眼,这张脸,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她不跟谢明堂在一起,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的话,她宁愿她与谢明堂,从没有开始,她宁愿用自己,来换取他的平安。   “怎么了?“她温柔开口。   他说:“许翊,你累了吗?你想休息吗?你一直不说话,“然后他抬出自己的肩膀,“那你靠在我肩头睡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她默默望着他,眼中有些湿润,最后别开头,听话的把头靠了过去:“好。”   闭上眼睛,听觉变得格外敏感,车窗外风过耳际的声音,还有他短促有力的呼吸声以及跳动的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徐景城低头,望着许翊绝美的侧脸,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车子进入市区后,正是下班高峰期,遇到了大堵车。   从下坡的高架就开始堵,一路往下,司机踩着的刹车尾灯亮了一路,远远望去,如一片灯海。   高架对面的商业大厦外墙上有一块巨大的LED显示屏,上面正在轮番播放着各种广告。   她看的百无聊赖,司机也无聊,干脆开了收音机,他调频,一个个换着频道,直到来到一个现场访谈频道,她听到声音清脆悦耳的主持人问:“首先,要在这里恭喜谢总,荣登今年刚刚发布的胡润财富榜前百名。“她自己拍了拍手,接着又问,“那谢总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此刻的心情?”   谢明堂醇厚熟悉的声音在许翊耳畔响起,就像马蜂尾针,狠狠蛰了一下她的神经。   她被徐景城握着的手,陡然握紧,细小的指,掐入了他的掌心。   司机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道没一搭的敲着:“这位谢总很厉害啊,年纪轻轻就登上了胡润财富榜百名榜,真是让人羡慕。”   许翊的眼眶再度湿热,她可以想象他一身西装革履的坐在红色的演播厅内,与主持人对答如流的场面。   同时也庆幸,那件事情没有曝光,他还能站在尽头的位置,让万众敬仰。   车子终于可以缓缓滑动,听了没多久,徐景城终于不乐意了:“能不能换个台啊,老听这两个人说话,说来说去都是多少钱多少钱的,无聊不无聊啊霸者无敌。”   主持人刚刚问到了谢明堂的感情生活,然而还没等到谢明堂的回答,徐景城就不愿意继续再听下去了,司机一向以客为尊,于是随手按了调频,换了频道,直到换到一个小品节目,许翊问徐景城:“听这个好不好?”   他点头,许翊却对着窗外阑珊夜色,出神。   她回来了,他可还好。   谢明堂做完访谈又跟傅绍骞等人去聚了一下。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午夜十二点多,屋子里一片漆黑,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抬步朝上楼,刚回到自己的卧室,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身影,在他身后跳起来,蒙住他的双眼:“你猜猜,我是谁!”   谢明堂一怔,立刻拉下她的手,转身,一道娇小的身体已经扑入他的怀里,大声喊着:“哥,我回来了。”   是谢依人,谢明堂把这小丫头拉开,看看,长高了不好,出落的也越发标致美丽,只是这性子,似乎一直未变。   谢依人望着他严肃的脸,伸手,笑眯眯的扯了扯他僵硬的脸皮子:“哥,你笑一下嘛,人家给了你这么大的惊喜,你难道就不表示一下?”   突然,谢明堂伸手,用力抱了她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一直在等你回来,想给你个惊喜。”   谢明堂松开她,点了点头:“回来就好,时间不早了,先回房睡觉吧。”   谢依人笑嘻嘻的:“哥,这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我们兄妹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应该抱头痛哭一顿才好。”   谢明堂顿时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丰润的手感,让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女人。   “哥?“察觉到他的失神,谢依人小心唤了一声,“哥,你没事吧?”   “没事。“谢明堂回过神,收回手,“太晚了,先去睡觉,明天再说吧。”   谢依人也是累了,隐隐打了个哈欠:“哥,那我先下去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谢依人走后,谢明堂去洗手间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却了无睡意。   许翊离开半年了,这半年,他过的按部就班,波澜不惊。   外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谢氏总裁,他拥有万千财富,生活奢华,挥金如土,身边美女如云,却只有他自己明白,过的有多孤独。   越繁忙,越独孤。   他养了她近二十年,却只拥有她短短几个月。   这种滋味,比蚂蚁噬心更难受。   他从来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爱一个人,这么久,这么深,他更加不知道,往后这漫长孤寂的岁月,没有她,该怎么走下去。   谢依人回来后,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她的一颗心,都扑在了傅绍骞的身上,寻找个这种机会偶遇,不择手段的接近他的身边。   谢明堂其实很羡慕傅绍骞,至少谢依人爱的光明正大。   虽然他也不认为谢依人能撼动傅绍骞那磐石般的冷硬心肠,但还是任由她胡闹着。   因为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他知道她回来了,半年的时间里,他把她守得滴水不露,即使远隔千里。   她回来后,他终究是忍不住,开车来到了他们楼下的小区。   现在的许翊,并没有住在当初的房子里,而是住在一处更大的由张淑芳为他们提供的房子里。   真有点儿像婚房的意思。   正是傍晚时分。   小区里不少散步的人。   他开了一辆新车,把车停在路边,一路看着他们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来。   心就像被刀子割开。   徐景城一遍遍叫着许翊的名字,孩子似的调皮,她就一遍遍耐心的应着。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夫妻,别人用徐太太称呼她,她虽然惊讶,可最后也没有反驳。   他们甚至就这样走过了他的车边,没有看到他鲜血淋漓的悲伤。   上一次吐血,他住了半个月的医院才好。   外人都以为他是累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伤的。   他一直没有走,等他们上楼后,他就下了车,站在一棵大树下面抽烟。   许翊下楼来倒垃圾,毫无预期的,两人撞了面。   他手夹着香烟,任由点点星光在等指尖明灭,她手上的垃圾,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太意外,太震惊,也毫无准备。   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完成。   她被谢明堂像猫抓老鼠似的,带到了树后面一个僻静阴暗的角落里。   她惊觉,倒抽了一口气,抓住他的胳膊:“别这样,让我回去,景城还一个人在家。”   “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吗?“他的嗓音暗哑而低沉,呼吸间满是浓浓的烟味,从刚才他脚边那满地的烟蒂来看,他在那里,至少站了两个小时。   许翊的手,被他反握住,很大力,几乎捏碎她的指骨,捏的她浑身发冷,但她也不反抗,就一直紧拧着眉心。   谢明堂的动作粗暴,在得不到回应后,就将她压倒在树干上,大手更是毫不客气的探入她的衣服里,拉开她的拉链。   “不要……“许翊立刻按住了他的手,那边,她看到徐景城下楼来找她,混沌的意识立刻变得清澈敏锐,“不要,明堂,不要。“她语带哀求,“不要让悲剧重演,我不想再伤害他。”   徐景城看着留在口子上的垃圾袋,举目望去,却没有看到许翊的身影。   她看到他拿出了手机,所以赶紧整理好自己,一把推开了谢明堂,走角落里走了出去,绕到徐景城的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景城,你怎么下来了?”   “许翊,你去哪里了。“徐景城回过头,高兴的拉着许翊的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   许翊温柔一笑:“刚才看到那边好像有只小猫,所以过去看看,没事了,我们上去吧。”   “好。”   谢明堂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像一个孤独的行者,一个人背负了所有。   徐景城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除了没有恢复记忆,智力不及正常人外,其实生活自理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许翊也不用二十四小时陪伴他,有了空余的时间,可以喘口气,她开始找工作。   徐景城在一边拍手:“好啊,找工作,找工作,我也要找工作。”   许翊笑望着他:“行,你也找工作吧。“她对他总是特别宽容,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温柔的对待他。   她是外语专业,其实去外企也是很好的选择,可是那边工作时间长工作压力大,自然对徐景城会有疏忽,而进国企这样的单位,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最后,她退而求其次,进了一家外贸公司。   虽然工资没有外企高,时间没有国企宽裕,但两相权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翊挺满意,徐景城也很高兴,晚上就拉着许翊去庆祝。   拗不过他,她只好答应了。   他叼讨圾。   安静的角落里。   陆笙儿望着眼前这张让她牵肠挂肚了这么久的脸,语气是酸涩的:“明堂,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有改变主意吗?”   谢明堂手握着一杯红酒,晃了晃杯中酒红色的液体,但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轻轻笑意:“你呢,放弃了吧。”   陆笙儿一愣,随即摊手:“好吧,我也没有放弃,不过,我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等一个自己永远也等不到的人,这种感觉太绝望了。“她美丽的脸上,滑过一丝哀愁。   谢明堂静静的听着,听她说:“我已经办好了出国手续,打算继续出国进修两年,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吃饭了,祝你以后过的更好。”   谢明堂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便是释然,他与她碰杯:“笙儿,许翊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好姑娘,你会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的。”   陆笙儿挑眉:“她说我是好姑娘吗?你呢,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   “怪我把她赶走了啊。”   谢明堂的神情坦然自若:“如果没有你,事情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也是感激你的。”   “就因为这感激所以你一直勉强自己来应付我吧。”   “如果单纯的做朋友,我想我们都可以更自在一点。”   陆笙儿释出一丝苦笑:“罢了罢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强扭的瓜不甜,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一丝,我听说他们回来了,希望你加油吧,再努力争取下。”   谢明堂没有回应,重重与她一碰杯。   他的位置正好对着大门口,看到徐景城牵着许翊的手,高兴的朝另一边的桌子走去。   许翊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带着一条白色的丝巾,柔弱而清爽。   陆笙儿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他们,眼中闪过惊讶,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谢明堂,再次与他碰杯:“任重而道远。”   没多久,陆笙儿便先离开了。   谢明堂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模样。   也看到徐景城趁着许翊点菜的时候,偷亲她。   许翊惊讶的红了脸,随后便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   他在洗手间的门口把许翊堵住了。   “你……“许翊双目圆睁,谢明堂一下子把她拉入了男厕的一个隔间内,因为他看到徐景城也朝这边来了。   男厕跟女厕一样,墙角点着一股檀香,味道有些浓郁,许翊并不喜欢这样的味道,可是徐景城却进了洗手间,谢明堂将她困在这囹圄之间,让她动弹不得。   同时,他还低头,在她的脖颈间轻嗅着,她的后背贴着墙壁,犹如一只惊弓之鸟,狠瞪着满身侵略姿态的罪魁祸首,压低了声音警告:“你别乱来。”   “乱来?怎么样才算乱来?“谢明堂的一只手,把她的毛衣下摆从皮带里面拉扯出来。   许翊震惊的按住他的手,谢明堂却笑的轻慢,她听到了外面犹如水流淅沥的声音渐止,知道是徐景城解手完了,便不敢再出声,只能紧咬着下唇。   于是谢明堂得寸进尺,张嘴咬住了她的耳垂,许翊浑身一哆嗦,她的敏感处,他掌握的一清二楚。   她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又不能骂他,只能硬忍着。   厕所这地方也是要命,隔着一扇门板,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徐景城走了没有,可即使他走了,又有人进来。   这两个人一边解手还一边互递了根香烟,竟然在洗手间内聊起了天。   许翊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谢明堂对她上下其手,她真想就这么冲出去。   而且他的胆子越发的大,隔着衣物的厮磨,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她的手抗拒的推在他的胸膛上:“你疯了,这种地方,你竟然也y的起来!”   谢明堂闻言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暖意的微笑:“只要是你,何时何地都可以。”   这样的情话,有多动人,就有多伤人,勾起了许翊无尽的怀念,身体跟着软下来。   外面聊天的两人终于走了,洗手间内一片安静,许翊推了推他:“我要走了,景城一个人在外面那么久了,会找我的。”   谢明堂脸色不愉,许翊又说:“这味道闻得我不舒服,快点出去吧,你先出去。”   他被她推了出来,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叫她出来。   许翊迫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离他远远的:“我先回去了。”   座位上,徐景城确实等急了,菜都上来了,他盯着许翊红潮未退的脸:“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肚子有点不舒服,所以久了点。”   “这样啊,要紧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吃饭吧。”   许翊这才发现,谢明堂一直坐在角落里,从刚才他们一进来,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物瓮中鳖。   这天以后,许翊没有再出去吃饭,自然也没有机会再遇到谢明堂。   她的工作干的不错。   老板很惊讶她的专业能力,逐渐开始倚重她,出门谈生意的时候,好几次也都带着她。   徐景城很高兴,他也要工作,张淑芳哪里会同意他去外面工作呢,就把他安排进了徐氏,至于什么职位,许翊不清楚,但肯定是不低的。   一个月后,老板给了许翊一个文件,许翊震惊:“老板,你要解雇我?”   “不是,“老板说,“这是我们的上级合作单位,最近两家公司合作出口一批产品,你去那边盯着。”   “为什么是我?“这种案子,向来接触面极大,而且与人交际,许翊并不擅长。   老板却说:“你外语好,形象也好,代表公司出去,不得挑个长得好看的吗?要不然人家会以为我们公司没人。”   许翊微微红了脸:“谢谢老板。”   老板点头,把对方公司资料拿给了她:“好了,你去准备下吧。”   “嗯。“许翊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文件夹,看到上面谢氏两个黑色加粗的字体,忽然间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她是他养的,他能离开,其实是他默许的,而他要她回来,她也只能乖乖照做。   她是风筝,而风筝线的那一头,一直是他拽在手里。   她接受了公司的安排,进了谢氏,做公司代表,她虽然不擅长交际,可长得漂亮却又不是那种惊艳张扬的美,为人安静又低调,所以与新同事相处的也很愉快不灭主宰。   虽然来了谢氏,可她在生产部门,谢明堂是集团负责人,也不可能天天下生产线,半个月过去,他们一面也没有见到。   这让许翊不安的心逐渐放下来。   徐景城每天晚上都过来接她,他忘了一切,自然也忘了谢明堂,这样的安排,对所有人都好。   不过今天,徐景城家里有事来不了了,天又下了大雨,许翊骗他说自己带了伞,其实是没有的。   她咬了咬牙,望着百米外的地铁站,咬了咬牙,想一口气冲过去,可是刚跑到外面,胳膊就被人拽住了,并且用力脱了回来,回到廊檐下。   然而就是这短短几步路,也把他们身上淋得湿漉漉。   谢明堂用力扣紧了纤细的手腕,满脸的怒气:“你就打算这样冲过去?”   许翊垂头:“其实也没多远。”   “没有多远?“谢明堂生气了,说话很严厉,“这么冷的天这么点路就可能让你感染肺炎也可以要了你的命,你要不要再试试!”   许翊垂下眼睑,像个孩子,听训。   谢明堂随后推开了她的手,冷声:“等着,我去开车!”   他也没拿伞,就孤身冲入了雨中,没多久,开着车子过来,调好了位置,她可以不受一点影响上车。   可是他身上,已经淋透。   “就知道说我,你自己呢。“她赶紧把空调打开,谢明堂很快打了两个喷嚏,她的脸色都变了,“你这样不行,快点找地方换湿衣服。”   距离这里最近的,其实是她之前住的地方。   她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谢明堂一言不发的把车开了过去。   重回旧地,来不及感伤,许翊就冲入卧室内,在里面翻箱倒柜,很快就把他的衣物给翻了出来,这是他之前来这里过夜留下的。   从内裤到衬衣,都有。   全部都摆在原来的位置,她找的不费吹灰之力。   可她刚转身,身体就被谢明堂从背后抱住了。   她浑身一个激灵,他开始动手脱她身上的衣服,她想反抗,但身体只是不停的打着寒噤,两具冰冷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带着点陌生的凉意很快被温暖所取代,她躺在床上,望着身上的男人:“既然你想要,我就给你。”   谢明堂的内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此刻虽不合时宜,还是问了出来:“徐景城强迫过你吗?”   许翊双目一窒:“你呢,你跟陆小姐发生过吗?”   谢明堂摇头。   第298章 许翊才是韩家的女儿   许翊的内心,忽然生出一丝欢欣的雀跃,可脸上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跟着摇了摇头,徐景城这样的心智。哪里知道要做这种事情。   谢明堂的动作是粗暴的,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慢慢抽干,她纤细的手腕忍不住圈禁了男人的脖颈。   谢明堂得了鼓励,湿热的舌根趁机窜入她的口中。许翊久违的身体被打开,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他像一座硬硬的大山。但她没有喊停。   她爱身上的这个男人,所以哪怕是飞蛾扑火,也万死不辞。   这样的吻,充斥着绝望,是不该有的禁地,可还是忍不住,她迷恋他,整整二十年。   或许从他一身清贵的出现在她面前,将她从路边捡回来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她的身体就属于他一个人。   结束的时候,许翊浑身无力,跟虚脱了一样,嘴唇红的要滴出血来,湿答答的发丝贴在脸颊上。躺在他的身边,身体不可抑止地颤抖,鼻息间都是他身上迷人的味道。   她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不过很快,她的理智回笼,强撑着打架的眼皮,站起来穿衣。   谢明堂用铁臂禁锢住她的身体:“干什么?都这样了还想走?”   许翊咬着唇,无比艰涩:“不行,我得回去了,景城会找我的。”   “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吗?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谢明堂怒火中烧。   “可是他确实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力。”   说曹操,曹操到。   徐景城的电话打来了,她落在床头的手机,发出幽幽的蓝光,谢明堂紧绷着身体,似乎她只要一动,他就会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发力。咬断她的脖子。   但许翊不得不这么做,抓起了手机,到一边,低声而温柔的接电话。   “许翊,你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回家。”找不到许翊的徐景城,在那边着急的说,“是不是还在上班啊,那我现在过来接你。”   “没有,我已经在车上了,很快就回去了,你呆在家里纯情校医全文阅读。哪里也别去知道吗?”外面依然在下大雨,许翊担忧的吩咐着。   徐景城说:“那我在楼下等你,你快点回来。”   “好。”   放下电话,对上谢明堂望着她的深邃眼波,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必须要走了。”   “必须要回去?”   她的回答是肯定的:“必须回去。”   他终于妥协:“我送你。”   这么大的雨,车子不好打,临走之前,许翊从家里拿了把雨伞。   刚刚才那么热烈缠绵过的两人,此刻在车内,却显得那么沉默,甚至有些窒闷。   咫尺天涯。   雨很大,前方的能见度很低,谢明堂的车速并不快,但再远的距离终有终点。   许翊似乎看到了徐景城站在小区门口的身影,立刻让谢明堂在远处停了车。   她拿着雨伞,对他说:“回去吧,我走了。”   他伸手挽留她,可被她用力掰开。   她这个时候,又决然的心狠。   一下车,铺天盖地的雨点就席卷了她。   她伞的骨架,被风吹的摇摇欲坠,谢明堂的车子隐没在雨雾中间,借着刺眼的车灯,看到撑着一把打伞的徐景城从小区门口的岗亭内冲出来,将许翊护在自己的臂弯之下,最终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谢依人最近很忙碌,忙着吸引傅绍骞的注意。   在ktv当众告白,还被拒绝了,伤心欲绝。   谢明堂也只能安慰她,他知道傅绍骞的个性,不喜欢谢依人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他们兄妹两的情路,似乎多有坎坷。   许翊依旧在谢氏上班,与谢明堂偶尔在公司内遇到,也只当是陌生人。   只是有一天,一道人事任命突然发到了她的手里,沈川出差两个月,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许翊担任他的助理。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人事手续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谢氏。   她成了他的员工,受他管辖。   她本来实习的时候也干过这个活儿,现在做起来,不过是驾轻就熟。   她的办公桌被搬到了他的办公室外,偌大的顶层,有时候空档的就只有他们两人。   可是在公司,他们保持着陌生人的相处模式。   而且徐景城每天都过来接她,私底下,他们再没有过接触。   那一次的擦枪走火,似乎只是意外。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他的脸上顶着一枚大大的吻痕出现在办公室。   有些震惊。   没多久,她又透过窗户,看到他跟一个女人一起上了车。   他的生活里,从来不会缺少女人。   或许是她太无趣了吧,她真的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徐景城还是对她很好,她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他。   他却像宠孩子一样宠着她。   张淑芳来找了她,提出的要求让许翊惊讶:“跟景城结婚吧,再给徐家生个孩子,景城不知道能不能好的了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既然他那么喜欢,那你们就结婚,给他生个孩子吧。”   许翊脸上血色尽失。   张淑芳这是命令,而不是恳求或者商量,她别无选择。   “还有,听说你现在在谢氏上班?”   她的身体狠狠战栗了一下,抬眸望去,果然看到了张淑芳眼中的阴鸷。   徐家对谢家的感情很复杂,虽然没有恨之入骨,但也不可能笑脸相迎,这几年生意场上狭路相逢,也都是各凭本事,一争高低。   而现在这个把徐景城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竟然又到了一起上班。   张淑芳是绝不会允许的,但出乎许翊预料,她竟然没反对,只说:“别只顾着工作,记得多照顾景城,他现在除了你,连我们做父母都不认。”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做谢明堂的助理很忙,事情多的你想象不到,沈川应付起来尚且吃力,更何况是她,她留下来加班是常有的事情,可这天之后,她竟然不留在公司,把工作带回去,等徐景城睡了后,再继续接着干。   谢氏与徐家最后又在跟一个大案,争得你死我活,兵不血刃。   许翊有好多资料好整理,整理好之后再给谢明堂过目。   这些都是绝密文件,一般是不能让外人接触的,至少不能让徐家的人接触。   所以许翊也是有意识的避开了徐景城。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有些事情,很难说清楚,与其最后闹的不可开交,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她一直做的很保密,自认万无一失。   可最后,投标的时候,徐氏竟然比毫厘之差,取胜。   这样的死咬,叫人出乎意外。   许翊跟谢明堂站在大厅内,望着出来的结果,静默孤男寡女请关灯。   而那边张淑芳所带领的团队,却在大肆庆祝,相互拥抱,祝贺。   许翊望着谢明堂铁青的脸,心里难过不已。   张淑芳突然走了过来,得体优雅的冲谢明堂笑道:“谢总,承让。”   不等众人有反应,她跟着对许翊说:“许翊,好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赶紧跟我回去吧,你跟景城还要去民政局登记呢。”   谢明堂闻言,身体微微一怔,而谢明堂身后所有的团队,原本郁卒纳闷的心情,突然因为张淑芳的这句话而变得群情激愤起来。   有人出口:“许翊,这次的标书是你泄露出去的?”   “许翊,你要嫁给徐景城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谢总,我们这里是出了内奸啊。”   “谢总,我们报警吧。”   不,不是这样的,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也不知道为什么张淑芳突然要这么说,但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会飞速的成长。   周围的蜚短流长,足以将她淹没。   然而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别人不相信她没关系,她只要他相信,只要他相信足以。   “谢总,你听我解释。”许翊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而张淑芳就是抽走那最后一块浮木的人,脸上浮现一丝恶毒的愠怒:“许翊,还站着干什么,走吧,跟我出去,去民政局了。”   他也没有要她解释,只问她:“你真的打算跟她去民政局?”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骚动。   兴高采烈的徐景城推开众人冲着许翊跑了过来,边跑边叫:“许翊,我们去结婚吧,我来接你了,我们去结婚吧。”   谢明堂面色一凛,许翊也是浑身一僵,而此时,徐景城已经拉住她一个手:“许翊走吧。”   张淑芳冷笑望着这一切,她似乎很热衷于看到谢明堂和许翊的痛苦,笑了出来:“行了,许翊,走吧,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许翊恨恨瞪了张淑芳一眼,张淑芳不过三言两语,便让她百口莫辩,一时间变成了千夫所指。   可不明真相的群众除了得出原来如此的答案外,根本不给许翊解释的机会,就判了她死刑。   谢明堂的手指一寸寸松开,眼睁睁看着许翊跟徐家人走了。   公司的人不甘心,上前谏言:“谢总,可不能让许翊这么走了啊。”   “是啊,谢总,她是内奸啊,是她让我们这么多天的成果毁于一旦的啊。”   “谢总!”   “谢总!”一声声,言辞恳切,神情激切。   谢明堂却始终相信许翊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所以他以一人之力,压下了所有的指责:“好了,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但在没有结果之前,不要胡乱给许翊扣帽子大明政客。”   “谢总,人家都要嫁给徐家那傻儿子了,这以后也是飞黄腾达,过好日子了,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说话的是一名老员工。   谢明堂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震慑于谢明堂的眼神,却没有任何的退缩之意:“谢总,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觉得许翊是无辜的吗?证据呢。”   指摘声与各种变幻莫测的风云开始在公司内部涌现。   谢明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还有人说他暗中收了徐家的好处,故意输掉了这次投标。   真是无中生有,无的放矢,可这种蛊惑人心的言论,还是慢慢在公司扩散开来。   许翊被迫上了车。   张淑芳直接吩咐司机去民政局。   许翊还没从刚才的混乱状况中回过神来,太阳穴突突直跳:“没有户口本,怎么登记。”   谁料张淑芳竟然早有准备。   她的户口一直都是放在社区的,是当年谢明堂给她上的,张淑芳真是准备充足。   徐景城在前面很高兴,回头冲着许翊笑,许翊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脸色发白。   张淑芳对她说:“许翊,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从今天开始,你就安心跟景城过日子。”   许翊蠕动着双唇,双目紧紧瞪着张淑芳:“徐夫人,你太卑鄙了!你竟然利用我!”   回应她的,是张淑芳的冷笑:“许翊,你真是太天真了,如果不是有那么点利用价值,我觉得我怎么会同意让你在谢氏还是在他的身边工作,不过你做的很好,这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嫁妆,明白吗?”   许翊闻言,觉得很深发冷。   在老谋深算的张淑芳面前,她还是太稚嫩了,根本不是对手,输的片甲不留。   可悲的是,还连累了谢明堂。   她难受不已。   徐景城望着她的脸色,跟着难过起来:“许翊,你不开心吗?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许翊靠在车窗上不说话,张淑芳与一起坐在后座,这时候用力在她的大腿上掐了一下,示意她说话,不能让徐景城伤心。   她吃痛,从恍惚中回神,笑的比哭还难看:“没有。”   徐景城刚想说话,张淑芳告诉他:“景城,到了。”   “真的啊,是不是这里登记之后,许翊就是我老婆,以后谁也抢不走了。”徐景城一派天真的问着。   张淑芳脸上闪过几缕柔和:“是啊,景城开心吗?”   “开心独医无二。”徐景城用力点头,“可是许翊好像不开心。”   “不会,她也很开心,是不是,许翊。”   许翊倍觉艰难的点了点头。   下午的民政局内登记的人挺多的。   张淑芳应该是跟人打过招呼的,有人出来招待他们,把他们单独带到了后面的一个房间里。   在这里,进行体检。   许翊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张淑芳考虑的还真是多。   她在里面接受检查,他们在外面等。   体检报告很快出来,许翊身体健康,张淑芳看罢,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王医生,下面可以去登记了吗?”   王医生看了徐景城一眼,把张淑芳带到了一边,问了几个问题,问的张淑芳也挺尴尬的,到最后也不知如何回答。   所以在许翊他们登记之前,又多了一项活动,观看成人录像。   张淑芳叫人安排,把许翊和徐景城单独关在了一个房间里,进房间之前,还特意交代了徐景城几句。   可许翊在进来之前,是不知道到底要来这里干嘛的。   等进来后,想再出去时,门已经被锁住了,而房间里的电视上的画面,也开始播放。   许翊强忍着难受,身体里生出一股屈辱来。   徐景城则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没多久,就变得面红耳赤。   房间里关了灯,一片昏暗,想到张淑芳他们就在外面等着,许翊差点没给羞死。   徐景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回过头来,对许翊说:“许翊,我难受……”就算他的智力不及承认,可还是个成年男人的身体,该有的反应,还是有的。   许翊也难受,却不知如何安慰他。   他过去开门,门被反锁了,而徐景城却用惊恐而可怜兮兮的声音对她说:“许翊你快来看,为什么我这个东西会变的这么大这么硬?”   许翊借着微弱的电视光线,看向徐景城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到他身下隔着薄薄裤料支撑的那个小帐篷,顿时茫然无措起来。   “景城,你……”   “许翊,怎么办,我好难受。”徐景城的声音里带着呜咽的哀求,身体本能的复苏让她朝许翊靠近。   而电视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许翊,我们做他们那样的事情好不好?”   许翊也要哭了:“景城,你乖,那是不对的……”   “可是妈妈说,我们跟着电视里的人学习就会生出小宝宝来的,许翊,我们来做好不好?”   他怎么能用这样一张纯真到不然世俗的脸说出这样的话,许翊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却又觉得十分的无力,到底该怎么跟他解释绝色大召唤。   许翊苦思冥想之际,徐景城已经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还过来脱她的:“许翊,我帮你,许翊……”   许翊真是要疯了,一手按住徐景城的手,试图跟他解释,可是徐景城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非得要那么做。   “景城,你别这样……”   “许翊,我喜欢你,我们来生个小宝宝吧,妈妈会很高兴的,许翊……”徐景城像个八爪鱼似的抱着许翊的身体。   她个子娇小,哪里是徐景城的对手,他一把将她压在宽松的沙发上,许翊心慌极了,哀求无果,向来听话事事以他她为先的徐景城,现在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得要对她霸王硬上弓。   “景城,你别这样……景城,你听我说……”   “不,我不听,许翊你乖一点,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要这么难受……”   许翊心慌意乱,可力气的不敌,让她只能节节败退。   当徐景城的手伸向她的下面时,许翊像是受惊的刺猬,再也忍不住,抓起手边所能抓到的五物体,狠狠对着徐景城的后脑勺砸下去……   抢救室外,是张淑芳愤怒的咆哮声:“许翊,瞧你干的好事,要是景城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她铁青的面容上,有着想把许翊掐死的冲动。   许翊的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她的手上,衣服上,还沾染着徐景城的斑斑血渍,可面对这样的指责,她仍是想辩驳:“我也不想这样的,如果你不逼我们的话……”话还没说完,许翊先哭了起来。   她一直强撑着的勇气,似乎从脚底流淌完全,再也撑不住。   张淑芳的脸色于是越加难看,好在那边医生已经拉开帘子出来了。   “医生,怎么样了,我儿子没事吧,医生。”张淑芳紧张的问着。   帘子被完全拉开,许翊也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徐景城,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看样子是睡着了。   只是眉头深锁,像是身体极不舒服。   医生说:“病房伤口有点深,后脑勺床上面积有些大,虽然处理了,但伤口还是要小心照顾,还有病人之前出现过脑部撞击,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导致智力衰退,而这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变化,先住院观察几天吧。”   “医生,你的意思是还会有后遗症?”   “这个目前也不好说。”医生拿着笔,刷刷在病历上写着,“有问题也要等病人醒了之后再看了。”   徐景城被送去了单独的vip病房异世之嫣然全文阅读。   张淑芳始终冷着脸,今天的登记也因为这样的意外而被打断,许翊的生活,好似彻底被张淑芳给控制。   许翊被留下来照看徐景城,天色暗了下来,徐景城还没醒,她去洗手间清洗身上的血渍,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眼泪无声无息的滑下来,她不想哭,但控制不住,最后变成了压抑的悲鸣。   而躺在外面床上的徐景城,手指似乎轻微的拨动了一下。   徐景城在半夜醒来,许翊趴在床边睡着了,望着她洁白柔和的侧脸,徐景城又跟着闭上了眼。   因为案子的失利,前期的巨大投入,瞬间变成了血本无归。   公司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好在因为谢依人和郁锦辰在一起的关系,郁绍延命人全力支持他,才勉强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   可就在这时候,小丫头却跟谢明堂说,不要跟郁锦辰在一起了,要取消订婚仪式。   谢明堂气的不轻。   虽然知道即使提婚郁家也不可能因为而怪罪于他,但面子上总是下不来的。   意外的是,最后竟然是由郁锦辰主动提出来的退婚的。   谢明堂心里过意不去,可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次危机。   只是元气大伤,也让谢明堂应付的疲惫不堪。   他最后一次见许翊,是在徐家的订婚宴上。   她与徐景城的订婚宴。   因为登记没有完成,许翊强烈反抗的态度也让徐景城知道她并不想跟自己生娃娃,而且张淑芳私底下骂许翊的话,有一次恰好被徐景城听到了,于是徐景城出面跟张淑芳吵了起来,不许她在为难许翊,也不许再提生娃娃的事情。   因为许翊而被徐景城这样忤逆,张淑芳气的不轻,可为了徐景城的利益着想,张淑芳还是决定,先让他们订婚。   她对许翊说:“无论景城是好是坏,他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所以你也不用有其他心思了,我允许你进徐家门,你就老实谨守本分,好好跟着景城过日子,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尤其是不要再跟谢明堂有任何的联系!”   谢明堂也收到了许翊和徐景城订阅的请柬。   他心中窒闷,差点又一口鲜血呕出来。   沈川有些担忧的望着他:“谢总,这要去参加吗?”   “去。”谢明堂敛下所有复杂的神色,“既然人家都给你发请柬了,你怎么可以不去看看。”   许翊是在酒店化的妆。   她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显得形单影只。   化妆师帮她化完之后,给她换礼服,结果,她太瘦了礼服竟然撑不起来,还需要改小一些超级暧昧高手全文阅读。   化妆师去外面找针线包,许翊提着裙摆坐在椅子上。   不多时;大门被人推开了,她以为是化妆师回来了,遂把衣服退下来让她修改,却不想,竟然是谢明堂,孤身前来。   她立刻又把裙子抱在胸前,震惊的望着他:“谢大哥,你怎么来了?”   谢明堂望着盛装打扮的许翊,心口窒息一般的痛:“你真的想好了要跟徐景城订婚?”他迫近她,眼神似乎吃人。   许翊心神凌冽,黑眸深沉:“谢大哥。”   “跟我走。”谢明堂要把她带走,许翊的手却抓着旁边的一把椅子,摇头:“谢大哥,你别这样,谢大哥,你听我说……”   “说什么。”谢明堂怒气高涨,“我不是听你来说这些废话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跟你走!”许翊想跟他解释,但屋外却突然传来沉沉的脚步声,很多人往这边走来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谢明堂在这里,还是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哪里还能说得清。   许翊心慌意乱,着急的跺脚,谢明堂身体挺得笔直,显然不想走。许翊一跺脚,眼神瞥向旁边的大衣柜,然后不由分说将他拉了进去。   关上柜门的那一刻,大门也被开了。   是徐景城带着一帮人吵吵嚷嚷进来找她。   结果屋内根本没人,徐景城抓了抓头:“许翊去哪里了?”   一堆的人哄堂大笑:“新娘子不见了啊。”   还有人说:“说不定跑了啊。”   “不会的,许翊不会不见的!”徐景城突然气急败坏的冲他们吼。   这些人平常都是跟徐景城玩的好的,也有些混不吝,见没人外人,徐景城又是这个样子,难免想要欺负她。   徐景城大声辩驳,看的许翊于心不忍,可是她也明白,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出去。   幸好化妆师回来了,这群人才作罢。   徐景城问化妆师许翊去哪里了。   化妆师也不知道,猜测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徐景城便率先去洗手间找人。   化妆师也出去找她。   许翊透过衣柜的门缝,看到人走完了,立刻想要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她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落了地。身后的谢明堂紧贴着她娇小玲珑的身段,似有若无的摩擦着……   (回忆到此结束,继续接前面的啊)   包间内,灯光依旧昏暗江浪传奇。女孩有些担心的望着眼前这个明显失了神的男人:“谢总,您没事吧,谢总?”   香烟燃尽,明灭的星火已经燃烧到他的指骨,带来一阵刺痛。   谢明堂晃过神,记忆似乎还停留在那一天,她与徐景城的订婚典礼上。   他把眼底按灭在眼前带水的烟灰缸里,望着女孩担忧的眼神,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没事。”   “对不起,如果您不想聊这个话题,那咱们换点别的吧。”女孩递给了杯酒给他,开始转移话题。   “不,你说的没错,我是有个深爱的女人,而且她离开我了。”庄大庄划。   女孩惊呼:“为什么?能被你这样的男人爱着的女孩,怎么舍得离开你?”她瞪大了漂亮的双眸,眼底写满不解。   是啊,谢明堂自己也不了解啊,他这样的男人,许翊怎么舍得离开。   见谢明堂沉默着,女孩小心问着:“对不起,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谢明堂回过神,拿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不菲的小费来,放在她的跟前:“回去吧,今天是大年夜,你回去陪你父亲吧。”   同样是被养大的女孩,她还能回到养父的身边去,而他的许翊,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最后还是跟徐景城订了婚,哪怕在他身下承欢过,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心。   哪怕她对徐景城没有爱,只有怜悯。   爆竹声声,辞旧迎新。   大年夜,电视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在徐家吃过年夜饭后,还是坚持回来了。   把星星放到床上安顿好之后,许翊坐在沙发上,捶着发酸的肩膀,徐景城笑呵呵的帮她端茶倒水,还给她洗了一盆水果放到手边来。   “谢谢。”许翊拉住他的手,“景城,你别忙了啊,今天忙了一天了,你也别弄了,坐下休息会儿吧。”   “你很累吗?我给你揉揉肩膀吧。”他笑的心无城府,动手帮她捏肩。   两年多了,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许翊对徐景城充满了抱歉,可每次想说出真相的时候,都被徐景城给拦下来,他除了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外,这两年,智力有了长足的进步,恢复了大概七成左右,医生说能恢复成这样,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假以时日,若是能恢复记忆,说不定就能完全复原。   他对她真的很好。   她不喜欢住在徐家,他就带她搬出来,张淑芳每一次针对她,他就挺身而出护着她,甚至连星星,这个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他都视如己出,还帮着她一起,欺骗了张淑芳,欺骗了所有人。   他说星星是他的女儿,可事实上,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星星是谢明堂的女儿。   是那一次在订婚宴上的意外留下来的孩子。   回想这两年多走来的一路,许翊内心,百感交集。   徐景城发现了她的失神,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许翊,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我说,我能帮你解决的一定会给你解决,解决不了的,我也可以帮你分担下。还是我对你不够好,或者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啊,我会改的。”   “没有,你很好,景城,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好的让我自惭形秽。”   徐景城笑的憨直:“你是我老婆,我对你好那是应该的。”   许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谢谢你。”   “不客气。”他拍拍她的肩膀,“不过你现在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没有不开心。”许翊回答他,“我是在想,明天早上给你和星星做什么早饭吃,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水饺。”徐景城笑着说。   许翊点头:“好,就吃水饺,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了。”   “别看了,还有,快点去睡吧,我也要去睡了。”   徐景城把许翊送回房间后,又在星星脸上亲了一下,这才退出来。   这两年来,其实许翊一直是跟星星睡的,卧室的大床上,只有徐景城一人。   面对这个男人,所有的愧疚和感激都是苍白的。   傅静静忍不住,没等到十二点就睡了,傅缙言一直忍着,强撑过十二点,完成守岁仪式后,得了那个丰厚的红包,终于心满意足的上楼睡觉去。   傅绍骞和唐末晚也一起回了房。   窗外不停升空的烟花光亮透过窗棂的缝隙照进来,火树银花的美丽。   唐末晚去洗澡,傅绍骞原本是准备一起的,岂料这个时候有电话进来。   他本来不打算接,但看到来电显示后,立刻接起。   “傅总,找到了!”那边人的声音显得相当激切,哪怕背景嘈杂,到处都是烟花声,但还是一下就能让人听出来。   傅绍骞闻言心神一凛:“找到了?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算是大年夜,可对他们这样的孤家寡人来说,似乎只有工作才能让他们纵情,因此不分时间场合的报告最新进展。   傅绍骞忍着发怒的征兆,之前查明唐末晚身世的时候,这人也是这么欠扁的说了这么一句:“还要不要钱了?”傅绍骞的嗓音低了下来,带着冷冷的威胁。   那边哂笑:“开个玩笑而已嘛,傅总结婚这么久,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这人或许你们不太熟悉,但其实一直生活在你们周围,只不过被隐藏的很好罢了树宗。”   “再给你个机会吧,跟谢明堂有关,你知道是谁了吧。”   “许翊?”傅绍骞握着手机,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那边打了个响指:“不错,就是许翊,其实她的dna样本二十多年前谢明堂就送到了警局里,不过那时候技术哪有现在这么完善,而且那警局还发生过失火,好多资料都七七八八的,这才费了这么长时间做比对,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年三十的晚上,我还在拼命工作,傅总是不是该考虑加个红包?”   傅绍骞很快冷静下来:“行,你把资料整理好,发我邮箱吧。”   “ok。”   放下手机,傅绍骞便去开了电脑。   唐末晚洗完澡出来,发现傅绍骞聚精会神的坐在电脑前面,她穿着一件但粉色的睡袍,手上拿着一块毛巾,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走向他:“这么晚了,在看什么呢。”   傅绍骞也没有避讳她,干脆揽过她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起看。   谢明堂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   保姆也回家团员去了,这里自然冷冷清清。   接到傅绍骞电话时,他刚解开领带。   “喂,绍骞,这么晚?”谢明堂的语气意兴阑珊。   “在哪儿?”谢明堂把许翊藏得很深,就连傅绍骞,也是因为谢明堂上次找傅站帮忙,才知道有许翊这么个人。   不过时候,谢明堂对他和季绍庭三令五申,谁也不能提起,所以这事情一直被压了下来。   就是后来公司出事,许翊出卖公司资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也都不知道。   “家里。”谢明堂弯腰,从冰箱里拿了瓶冰火,拧开盖子,仰头便喝。   “好吧,那我跟你说件事。”   谢明堂边走边喝:“说吧。”   “韩家一直在找的女儿,找到了。”   谢明堂刚想说运气还不错,可嗓子眼突然就像被堵住了似的,傅绍骞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大半夜的打这个电话过来,如果不是跟他密切相关,根本没有必要。   而跟他密切关联的……   “是许翊?”他不确定的问。   傅绍骞的沉默却已经给了他答案。   谢明堂拿着水瓶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没弄错?”   “资料我已经转发到你邮箱,你自己判断吧。”   第299章 难道你一点也不介意?   许翊这两年来生活一直很小心谨慎,谨慎小心的把自己隔离在谢明堂的生活交际圈之外,也谨慎小心的隐藏起自己的行踪,不跟他有任何的联系。   也幸好,徐家跟谢家。相隔了大半个城市,加上刻意而为,想遇上,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随着星星的长大,需要出门的地方就多了,不过许翊一直很小心。   但再小心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之前她刚怀孕的时候,与谢依人和唐末晚在医院的b超室有过一次偶遇,之后又与唐末晚在健身房有过一次偶遇,而现在,她带着星星来上早教课,竟然在金宝贝早教中心,又遇到了谢依人和唐末晚御香记。   她们也带孩子来这里上早教。   她想躲,可现在孩子在这里,她能躲到哪里去。   她其实并没有与谢依人正式见过面。只那么多年前在谢家见过一次她的照片而已,这么多年过去,谢依人的外貌从青涩转为成熟外,其余并无太多的改变。   谢依人不认识她,如果没有看之前邮件,唐末晚也不可能认识许翊,可现在认出来了,她却不能上前打招呼。   因为傅绍骞交代过,许翊的事情。不能对第三人提及,谢明堂会自己处理。   所以她们只是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   许翊跟着点了点头,上前去接自己的女儿,跟老师说了两句,就带着孩子走了。   谢依人看着那孩子,赞叹了一声:“挺漂亮的小姑娘啊。”   唐末晚突然有些异样:“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她跟欢欢长得还挺像的?”   谢依人低头看看自己的女儿:“有吗?”   唐末晚没有再说什么,傅静静和陆欢欢小朋友,已经坐在地上跟小朋友玩起了游戏。   电梯里。   星星的小手落在许翊有些苍白的脸上:“妈妈,你怎么了?“她刚会说话没多久,奶声奶气的。   许翊摇了摇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妈妈想起来爸爸一个人在家啊。我们回去看看他好不好?”   “好。”   电梯直达地下二层,出了电梯门,找到自己的车子后,却有些苦恼的望着停在外面的这辆车子。   周围没有停车位了,许翊的车子靠墙,旁边紧挨着一根粗粗的珠子,这车子就停在她车前和柱子前。   不能说它挡死了她的去路,可留给许翊出来的角度却很小,堪堪的,她的车技并不算好,要出来真的很有难度。   这人就是看中了她车子是宝马mini,小巧好欺负是吗?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车子上面留有什么可以联系的号码。许翊皱了皱眉。   孩子问她:“妈妈,我们走不了了吗?”   许翊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地下停车场连个保安都没有,要找这车主的话就得去楼上服务站找广播。   她想了想,抱起孩子:“上车吧。”   倒也不是一定倒不出来,要很小心就是,试试吧,她安慰自己。   发动了车子,观察着左右两边的反光镜,许翊挂了后腿挡,一点点的往外退,她的速度也很慢,真的是从缝隙中挤出来的。他宏丽巴。   可是她看了右边就没顾得上左边,想停下时也晚了,没擦到那辆拦路的车子,倒把许翊旁边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给擦了。   车子油漆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急忙停了车,下车查看。   这时候,黑色的奔驰车门竟然开启,一个修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许翊望着眼前的男人,张大了嘴,一脸的惊恐。   “你……”   谢明堂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黑色的奔驰车旁,相得益彰,他面无表情的看了车子刮擦的地方,然后冲许翊伸出手:“钥匙。”   许翊哎了一声,有点状况外。   这太突然来,她倒车把人车撞了,结果这车主是在车上的,而且竟然还是谢明堂。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冲击朝她卷来,她没法做出回应。   谢明堂冷冷瞥了她一眼,发现车子没熄火,钥匙还在车上,也没有理她,径直上了车。   车子的副驾驶上,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有些怯生生的,扁了扁嘴吧,看到陌生人,还是戾气如此重的陌生人,看似立刻要哭出来。   谢明堂眸色一敛,神色奇异的温柔几分,但嗓子还是有些粗哑:“不要哭。”   许翊回过神来,着急的冲车子走来,而谢明堂已经把车子往前又开了几分,跟他的奔驰分开了。   许翊急忙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有些惊慌失措:“你干什么,下来。”   “妈妈……“孩子没忍住,叫了一声嘴巴一扁还是哭了出来。   许翊急忙跑到旁边去,把孩子抱了出来。   看她们母女站在一起,那么警惕的望着他,谢明堂心中冷意更甚。   他回了自己的车子,把奔驰开车后,这个车位空出来,许翊的车子要出来就很容易了。   许翊趁他倒车的时候,就把星星放在副驾驶位上,绑好安全带,自己也快速上了车,把车倒出来,准备趁其不备离开。   可谢明堂又怎会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所以他找了个很好的方位,既不挡着别人的,就可以把她逼停,让她动弹不得。   随后下车,拉开她驾驶室的门:“下车。”   许翊细长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对上他的眼:“我还要带孩子回去。”   “下车。“谢明堂的耐心有限,冷睨了孩子一眼,“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不想吓坏了孩子,许翊只好照做,然后他上了驾驶位,许翊着急,就跑到了副驾驶,把孩子抱在腿上,有些紧张而恼怒的望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样把我孩子吓坏了。”   “你孩子,你跟徐景城的孩子?”   许翊心头猛地一跳,敛下了眼睫:“是的,这是景城的女儿。”   谢明堂嘴角露出一丝无声的讽笑,车子猛地加速,如离弦的利箭窜了出去。   许翊抱紧了孩子,心头闪过浓浓的恐慌,她不害怕面对谢明堂,只是害怕这样带着孩子面对谢明堂。   星星在许翊的怀里不安的趴着,抓紧了她的衣服,一动不动,许翊着急,只好放软了声音哀求道:“谢大哥,你车子开慢点,你吓坏星星了。”   谢明堂不为所动,许翊使出了激将法:“如果这个是你妹妹的孩子呢,难道你也要这么对她吗?”   谢明堂蓦然转过头来,眼中精光大盛:“除了是我的孩子外,其他人的,我不会管。”   许翊闻言倒抽了一口气,拼命咬紧了下唇。   mini车身本就小,谢明堂人高腿长,坐在里面,长腿都弯曲了起来,这么娇小的车子,却在繁忙的车流里穿梭起来。   “谢大哥,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趁着红灯的时候,许翊忍不住问。   “到了就知道了。”   谢明堂把许翊带回了她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   里面的一切,维持着本来的面貌,就连当时她离开时放在桌子上的那杯水,竟然还摆在原处。   不过屋子保持的很干净,通风也很好,是有人定期上来清理过的。   她当时离开的时候,除了带走随身的衣物外,什么也没有拿走。   那张银行卡,也被她锁在了抽屉里。   她的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眼中蓄满泪意,星星抬起肉乎乎的小手,在她的脸上擦了擦:“妈妈,你别哭。”   谢明堂看着她们,内心复杂,有些情绪,积压的太久,就像洪水,一旦爆发,势不可挡。   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女人,还有怀中与她八分相似的孩子,有种将她狠狠抱入怀里的冲动,也有种掐死她的冲动。   两种感情激烈的碰撞,最后令他什么都做不了,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对她说:“去做饭,我肚子饿了。”   许翊僵硬的杵在原地。   谢明堂面上无悲无喜:“怎么,现在连这里都不认识了,还是连顿饭都不肯给我做了?”   “不是这样的。“许翊摇头否认,因为是谢明堂,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她都可以满足,可以答应,可眼下,带着孩子,她怎么放心。   谢明堂点头:“那你把孩子给我,我看着。”   许翊望着他,神色复杂。   “还怕我虐待她不成?“谢明堂轻哼了一声,态度轻嗤。   星星小声说:“妈妈,我也饿了。”   这孩子……   许翊嗯了一声,对她说:“那你在这里陪叔叔玩一会儿,好不好?”   “好。”   许翊把孩子放到他身边,内心心绪难宁,都说孩子像她,其实看到了谢明堂才知道,孩子的神韵,其实是像极了他的。   她到厨房,打开冰霜,里面果然放满了东西。   血缘有时候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星星和谢明堂的口味,如出一辙,她一边做饭,一边失神的想。   等她做好饭出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夕阳的余晖温暖的照在他们身上,这一大一小,星星靠在谢明堂的大腿上,他的西装外套脱了,穿着一件暗蓝色的衬衫,双腿交叠,搁在茶几上,宽厚的手掌搁在星星的小肚子上,是为了防止她掉下去。   她的内心又一次受到了震动,不敢出声,怕破坏了那么安静的画面。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徐景城来的电话,立刻将她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打的灰飞烟灭,她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而沙发上的谢明堂其实在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望着她站在阳台上的瘦弱身影,又低头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心情复杂难言。   徐景城问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她只好扯了个谎,说星星肚子饿,在外面先吃点东西,马上就回去了。   转身,见谢明堂沉湛黑亮的双眸盯着自己,许翊握紧了手机,冲他点了点头:“饭已经做好了,但是我们得回去了。”   “你还打算一直同情徐景城同情到什么时候?“谢明堂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孩子身上拍着,像抚着一只小猫。   许翊别开头:“我没有同情他。”   “没有吗?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他站起来,走到许翊面前,“看着我,然后告诉我,你爱上了徐景城,所以忘记了我,也忘记了这里。”   他甚至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这样的逼迫,让许翊觉得难堪与恼怒。   想要推开他的手,结果就是自己的手指被他用力握住,他扣住了她的腰肢,她的身体被他推到了一边的墙壁上,身体的贴合与厮磨立刻带起一股异样的感受,他结实的大腿抵着她的,不容她再做任何逃避:“够了,可以回来了。”   “回来?“许翊对上谢明堂的眼睛,带着不敢置信,“还能回来吗?你不介意吗?”   果然,谢明堂的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   虽然她跟徐景城有名无实,可以在外人眼里,他们已经做了两年多的夫妻,还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她不认为有哪个男人大方到可以忍受这样的自己。   所以她准备推开谢明堂,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他说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我可以。”   身体如遭电击,她双眸圆睁,望着他坚毅沉笃的面容,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   然后缓缓低下头,亲吻她冰冷而美丽的唇角重生之宠妻入局。   许翊身体哆嗦着,想推开她,但身体比她的脑子诚实,四唇相触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给出了回应。   谢明堂得了鼓舞,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手抚着她纤细的腰肢,在她的后背上来回移动。   许翊反应迟钝而麻木,他推高了她的衣服,把手伸了进去,可就在这时,沙发上的小女孩突然翻了个身,以为没有阻挡,直接摔到了地上去。   砰的一声,许翊心神俱灭,立刻推开了谢明堂的身体,朝孩子跑过去,星星后脑落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震天。   许翊自责不已,抱紧了孩子哄道:“好了,乖,宝贝,不哭啊,宝贝,星星乖,星星不哭啊。“手下,似乎鼓出了一个大包,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谢明堂也被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懵,听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踌躇:“要不要送医院去检查一下?”   孩子小,容不得一点闪失,许翊抱着孩子站起来:“嗯,我会让景城送我们去的,我们先走了。”   “许翊……“谢明堂还想叫她,可许翊恳求道,“谢大哥,我现在没心思说别的。“她拿了车钥匙,抱着孩子走的飞快。   谢明堂站在阳台上,没多久,就看到她抱着孩子的身形出现,mini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看到客厅,厨房里摆着干净的四菜一汤,都是他平常惯吃的菜。   谢明堂一个人坐在桌前,把饭吃了。   许翊在回去的路上观察了星星的反应,只是有点痛,但没有呕吐也没有晕眩的情况出现,应该不太严重。   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许翊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才能让她不提及谢明堂,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说:“妈妈,我不会告诉爸爸我们见到叔叔的事情的。”   许翊重重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乖宝贝。”   有些东西是有毒的,一旦沾染,你想戒掉,就很难了。   许翊对于谢明堂,就是那饮鸩止渴的毒。   当他不去想她的时候,她的身影,总是不期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徐景城是徐家三代单传的孩子,徐家最后肯定是要交到他手中的,之前的徐景城,接手徐氏,绰绰有余,如今的徐景城,虽然不至于刚开始一样捉襟见肘,可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比如这应酬,喝酒,他也不知道如何拒绝人,可酒量又极差,要么不喝,一喝的话,肯定要闹的满城风雨。   而今天,徐景城遇到了谢明堂,狭路相逢,徐景城笑呵呵的跟谢明堂打招呼的,可谢明堂看他的眼神,却没有多少感情。   许翊说,因为他们,徐景城才会出事,所以心怀愧疚,那是女人的妇人之仁,谢明堂可没有这样的菩萨心肠。   该劝得酒该灌的酒,一样没落下。   喝到最后,徐景城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他却保持着清醒的理智,看着徐景城拿出手机,给许翊打电话,让她早点休息,不用等他了梅夫人的生存日记。   许翊一听这生活就知道徐景城喝了不少,担心不已,问了他地址,亲自开车过来接他。   挥退了众人,谢明堂在酒店门口等,看许翊车子远远开来。   她把车停在停车位上,三步并作两步跑来,看到是谢明堂,惊异:“怎么是你,景城呢。”   她东张西望,难掩焦虑。   谢明堂眸色冰冷:“许翊,你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许翊抓紧了手上的钥匙:“谢大哥,景城人呢。”   谢明堂目光闪烁,盈盈的路灯光在他的眼里被反射:“在楼上,跟我来吧。”   许翊不疑有他,跟着谢明堂上楼,却忍不住问:“怎么你会跟景城在一起?今晚是你们谈的生意?”   “不可以吗?”   许翊恍然。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谢明堂朝其中一个房间走去,拿出房卡刷了门。   许翊走入,里面一片漆黑,她伸手按了玄关处的电梯,可是里面圆形的大床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徐景城的身影,她回过神来:“谢大哥,你骗我!”   她转身欲走,然而就在这时,门已经关上。谢明堂挡在大门口,堵死了她的去路。   “我没骗你,他确实在,不过在对面。”   许翊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这个问题我以为你知道的比我更清楚,为什么还要问?”   车钥匙尖锐的车角,几乎割破她的掌心。   看了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谢明堂,她几乎咬牙,然后把钥匙塞入裤带,脱下了外套,又拉开了裙子背后的拉链。   光滑美丽的身体如一块发光的璞玉,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   她穿着黑色的内衣裤,两道深深的沟壑。   脱去外衣的许翊,就像蒙尘的珍珠,突然散发出原本该属于它的光芒。   她一步步走近谢明堂:“行,不过你只有一小时的时间!”   谢明堂也理不清自己到底怎样的情绪,他要的女人就站着他跟前,可他还是觉得生气,而且是怒不可遏,他已经说服自己不介意,可这时候,还是该死的怒气爆发!   见她爬到自己身上,动手解开他的皮带,他怒瞪着她,一把抄起她,卷入了浴室内……   许翊带着徐景城离开的时候,浑身就像是散了架。   双腿之间,酸涩不已重。   谢明堂太凶猛,差点将她拆卸入腹,但她一直压抑着,不敢出声,害怕他察觉自己这两年的生涩,离开前,他又说了一遍:“离开徐景城,回到我身边。”   他以为自己可以,可以放她海阔天空,结果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才是优柔寡断难以割舍的那一个。   他中了她的毒,深入骨髓。   谢明堂就像一个恶魔,掌握了许翊所有的行踪,说好听点是如影随形,说难听点就是阴魂不散。搞的许翊不甚其烦,却又狠不下心。   她这样深陷泥潭,其实最终只会伤害了他们两个人。   她想找谢明堂开诚布公的谈一次,结果还没实行,就先出事了。   张淑芳发现了许翊和徐景城分床睡的事情,把许翊叫回了徐家。   许翊这两年能够避免与她见面就避免,实在避无可避的时候,也都所有徐景城在场的,可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   张淑芳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气质沉稳,许翊叫了声妈,张淑芳眼神冰冷的胶着在她身上:“许翊,为什么要跟景城分房睡?”   许翊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偏偏祸不单行,厨房里传来一声板凳摔倒的声音,许翊和张淑芳同时一惊,朝厨房跑去。   厨房里,保姆抱着浑身是血的身体,不停叫唤着:“小小姐,小小姐——”   星星下面垫着的板凳滑开了,她的下巴磕在流理台的大理石板面上,满嘴的鲜血,小小身体抽搐着,哭都哭不出来。   “星星——“许翊大惊失色,奔过去抱起孩子,而张淑芳已经飞快吩咐:“备车,马上送医院!”   一路上,忧心如焚。   张淑芳都顾不得教训许翊,反倒是把保姆给责备了一通之后就把人给辞退了。   急诊室内,许翊抱着孩子飞奔。   医生把孩子抱进去之后,就拒绝病人家属的探视。   许翊握着双手,在外来回踱步,心神不宁。   徐景城闻讯赶来,抓着许翊的手问:“宝宝怎么样了?”   许翊摇头,一脸忧色,张淑芳显然很多话想说,但此时也不合适,所以选择了沉默。   医生进进出出,好半天之后,才把孩子给送出来。   星星已经哭的睡着了,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下巴上面贴着白色的胶布。   许翊和徐景城一左一右围在她的床边,张淑芳则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了大概,情况有些严重,但不算太糟糕,许翊自责不已,是她没看好孩子,随后医生又让张淑芳去取单子,说是看孩子的脚底心和手掌心,似乎有贫血的情况,但具体的还要看验血结果。   许翊一门心思扑在孩子孩子身上,也就没有多想密妃在清朝。   等张淑芳去拿单子之后,她才恍然惊觉,孩子什么血型她自然是知道,徐景城也反应过来,待两人追下去时,张淑芳已经取了单子出来了。   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发现什么。   许翊与徐景城对望一眼,各怀心思的回了病房。   后面徐景城不让张淑芳再与医生单独接触,自己去跟医生谈。   许翊守在孩子床边,看着徐景城出门时的背影,恍惚觉得,从前那个聪明干练的徐景城回来了。   是她的错觉吗?   张淑芳是因为来家里找徐景城,意外发现许翊的枕头竟然在星星房间,大床上只有单人枕头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分房睡的。   她还是不太高兴:“许翊,你这样怎么给徐家生个儿子。”   是的,这才是张淑芳的目的,她想要许翊再怀孕,给徐家生个男孩。   哪怕他们也很喜欢星星,可毕竟是个女孩儿,在他们传统门第观念里面,只有男孩才可以传宗接代,更何况他们徐家三代单传,对男丁的就越加渴望。   可是她怎么可能生的出男孩来呢。   许翊开口想称呼她一下,可感觉无论怎么开口都不行,最后干脆省略了称呼,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强求呢,谁能保证一定生男孩呀。”   “是啊,没人能够保证,但是你现在这样跟景城分开睡,能生出什么来,空气吗?许翊,你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你别以为景城喜欢你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没有。“许翊觉得很冤枉。   可张淑芳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又让她无从反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有就最好,“张淑芳望着床上沉睡的星星,明显还是不满的态度,“别以为生了星星就万事大吉了。”   许翊头疼。   张淑芳又下了命令,要他们搬回徐家去住。   不但搬回去,还要每天喝中药,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偏方,据说可以生儿子,每天都叫保姆熬了给许翊喝,而且必须当着她的面喝完。   许翊苦不堪言,她跟徐景城压根儿没有在一起,就是喝死也生不出男孩来啊,可是她没有说话的权利。   徐景城几次三番的阻拦,也被张淑芳挡了回去:“不但许翊要喝,你也要喝。”   当然,他喝的是补药,张淑芳哪里舍得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荼毒自己的儿子啊。   晚上,他们睡在一个房间里,床很大,许翊一个人躺在上面几乎看不出人影,而徐景城在地上打地铺。   许翊从床上坐起,充满歉意:“要不你上来睡吧。”   “你就不怕?“徐景城挑眉,许翊再度错觉。   不过马上,徐景城就抱着上来了:“许翊,我等你这句话可是等了好几个晚上了,“那憨厚的笑容,告诉许翊,他还是那个她所熟悉的徐景城。   她的笑容跟着暖了几分,又往床边挪了挪:“睡吧。”   但是徐景城却伸手拉住了她:“你别再往那边退了啊,再推退就掉出去了,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许翊点头,睡了下来。   几个晚上下来,倒也习以为常。   徐景城的睡相不太好,一个人睡大床习惯了,总是翻来覆去的,好几次许翊晚上起来还帮他盖过被子,然后再自己睡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等她睡去后,身边的男人都会悄悄睁开眼,深情的凝望她好久好久。   傅绍骞两年前就知道许翊怀孕的事情,却不知道原来那孩子是徐景城的,一直都以为是谢明堂的,所以从唐末晚口中得知在早教中心见到许翊的时候,还是略微有些惊讶。   他打电话给谢明堂,问韩家的事情怎么处理。   韩之敬和许一宁这些年为了找孩子,时刻不停的在奔波,也一直跟傅绍骞有联络,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可是好长时间了,谢明堂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傅绍骞只好再次相询。   谢明堂揉了揉眉心:“我跟许翊先谈谈吧。”   谢明堂打电话约许翊见面,结果许翊告诉他,孩子受伤了,在医院躺着,走不开。   “受伤了?”   谢明堂去医院的时候,买了不少东西,都是小女孩喜欢的,有傅静静和陆欢欢那两小朋友做参考,谢明堂自认这点抓人心思的本事还是有的。   所以得到徐星星小朋友的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幸好徐景城现在不在这里,没多久,许翊就开始赶人:“你先走吧,万一徐家人来了让他们看到就不好了。”   谢明堂看着忧心如焚的许翊,在看看床上笑嘻嘻的女孩儿,心中柔软:“那你跟我到外面谈吧,我有点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这里不能说吗?“许翊害怕与他单独相处。   “确定要在这里说吗?关于你身世的事情。”   许翊怔住了,从最开始的十几岁,苦苦追寻自己的身世,到后来,几乎绝望,不再过问,许翊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找回自己的父母了,也许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找她,她又何必一直自作多情的自欺欺人。   她跟着谢明堂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手脚冰冷:“真的有消息了吗?”   “是的。“望着她楚楚可怜的双眼,以及足足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身高,谢明堂生出几分怜惜之心,也没有隐瞒她,就把韩之敬和许一宁的情况跟她说了,可是这之中,包含了太多的弯弯绕绕,尤其还有唐末晚和韩静语掺杂其中,又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谢明堂也只囫囵说了个结果他是我的终身之托。   许翊朝他走近,还想追问,可那边已经传来高跟鞋的婉转脚步声,还有人交谈声,许翊听得出,这是张淑芳和医生在说话,急忙推了谢明堂一把:“你快走,不要让他们看到。”   自己则快速走了出去。   张淑芳见她在外面,蹙眉:“怎么能让星星一个人在病房呢。”   “我出来倒个垃圾。“许翊随口说着。   病房里,堆满礼物。   张淑芳问:“有人来过了?”   许翊含糊的嗯了一声,张淑芳问星星:“宝贝,告诉奶奶,是谁来了?”   星星瞧了许翊一眼:“是小米阿姨送的。”   小米是徐景城的表妹,对星星也喜欢的紧,果然,张淑芳没有再追问,对着许翊说:“你跟着这医生去。”   “去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许翊莫名其妙的被要求跟着医生去,可内心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而当那医生要求她躺倒诊间内一张垫高双腿的床上时,她惊恐了。   张淑芳竟然安排人给她做软泡监测,要她生孩子。   许翊非常不高兴,拒绝了医生,直接走了回来。   张淑芳在病房内陪星星玩,见她这么快回来了,还挺奇怪:“这么快?”   “我没做。“许翊沉下了脸,“您无权干涉我们的人生,这是我们的私事,生不生孩子是自然规律,我身体很健康,根本需要看医生!”   “许翊!”   许翊突然很讨厌张淑芳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虽然她嫁给徐景城也确实是有高攀徐家的嫌疑,可她不是卖给徐家,张淑芳这样的颐指气使,为所欲为,让许翊十分的火大,再也不愿意听她说下去:“这事情您跟景城谈过了吗?他同意了吗?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许翊!”   张淑芳气急。   许翊面色也很不好,她今天不太好,所以说话也有些冲,换做平时,估计还做做小媳妇的样子,可是最近,尤其是这段时间,让她对现在的生活不胜其烦,每天就围绕着生男孩儿展开,情绪已经累积到爆炸点,只需要小小的一个引导,就可以全面爆发。   幸好这时候徐景城即使出现了,否则许翊也不知道在这么说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徐景城做和事佬,但张淑芳和许翊都不太给面子,尤其是张淑芳,留下一句有了老婆忘了娘就气呼呼的走了。   徐景城对许翊说对不起,许翊顿时面露愧色:“跟你妈妈无关,是我不好,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   “我知道,我说的就是这件事情,我已经跟她说了,不会再让你喝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也说了,我不想生孩子,她要是再强迫你,你就推到我身上。”   “嗯,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深怀心事,许翊应该能发现,恐怕正常人也做不到这样的逻辑清楚,条理分明吧。   晚上,徐景城道:“我留在这里陪星星,这几天你太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想了想,同意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事实上,她没有回家,而是打电话约了谢明堂。   谢明堂让她去他家。   许翊有些犹豫,他又说:“依人嫁出去了,家里没人。”   好吧,许翊立刻驱车来了谢家。   她刚走到大门口,正准备按门铃,发现大门根本没锁。   一推就开了。   许翊走了进去,没在楼下发现谢明堂,犹豫了一下,抬腿上楼。   只来过一次,却已经铭记于心。   也忘了要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却突然看到,谢明堂刚刚扯掉浴巾,拿了床上的四角短裤准备往身上套。   也紧紧是准备套,还没有套上呢。   精瘦修长的身体直白的暴露在许翊的眼前。   许翊羞红了脸,急忙背过身去。   谢明堂撇了撇嘴,慢条斯理的穿上。等他穿戴整齐后,许翊才转过身来,不过蹙眉道:“在楼上洗澡楼下怎么能不关门呢,万一有小偷进来怎么办。”   谢明堂淡然以对:“除了你,没人会进来。”   许翊哑然,重新回到正题上:“把你刚才在医院说的事情,再说一遍吧。”   谢明堂的卧室很大,靠墙还摆着一组沙发,上面还放着一套茶具,非常的附庸风雅,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倒了两杯茶,示意她坐到对面。   许翊握着茶杯,听谢明堂从头说起。他的说法实在没什么技巧可言,乏善可陈,平铺直叙。   从二十多年前韩之敬和彭媛的恩怨纠葛说起,这真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哪怕没有过多的修饰,那么多人的和事,一件件,一桩桩,许翊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世会是这样的曲折离奇。   因为一个女人的私心,三个女孩的命运被篡改,可是最后韩静语却落得那样的狭长。   这就是命中注定吗?   听完了所有,许翊放下茶杯站起来,却突然感觉头晕,谢明堂的身体,也在她面前变得模糊不堪。   “你……“可惜话音未落,她人就倒在了沙发上。   第300章 恢复记忆   谢明堂在许翊的水里放了点安眠药,一点点,并不会对人体造成影响。   他躺在她的身边,手指上缠绕了一束她柔软的乌发,带着独有的清香。   另一手边。是一份已经检测出好几天,但他还没告诉她的dna检验报告。   他曾经的怨恨恼怒,两年多对她的不闻不问,似乎都随着这一次的相遇,而冰封瓦解。   尤其是上一次在这里发生关系后,她的紧致和生涩都让他怀疑,这真的是一个结婚两年的女人的身体和该有的反应嘛?   他是那么了解她的为人,她怎么可能再有了他之后,还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哪怕那个男人是徐景城。   所以上次趁着去医院看星星的时候,他捡走了带有她唾沫的纸巾和头发。   结果毫无悬念。   他闭上眼,将她揽入了自己怀里。   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二十几年感情的积累,其实他一直只有她,只有她。   徐景城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才刚酝酿出一点睡意,但是手机一响,所有的睡意顿时全无。   “许翊,你到家了吗?“徐景城在那边压低了声音问,暗哑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关心。   “是我,谢明堂。“谢明堂的嗓音低沉,却仿佛带着穿透黑暗,直指人心的力量。   徐景城握着阳台的手指倏然收紧,眸色一紧:“谢明堂?许翊呢。”   谢明堂点头:“很好。徐景城,终于准备露出狐狸尾巴了吗?”   徐景城怔然,半晌:“谢总在说什么,我似乎听不明白。”   “不明白吗?“谢明堂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与讥诮,盯着旁边睡姿沉静的女人,心中波澜顿生,“你不明白也没关系,不过你处心积虑欺骗了许翊那么久,你说,如果她知道真相的话,会如何呢。”   徐景城深邃的眼眸里迸出冷意:“谢总。”   “嗯,“谢明堂应着。“我接你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你,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打算再假手于人。”   “属于你的东西?“徐景城也无端发出冷笑,“你凭什么这么以为?至少我们还有星星。”   “是吗?“谢明堂也不与他争辩,笑容清浅,“没关系,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徐景城站在病房内,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心头尖锐的刺痛起来。   许翊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橙黄的阳光透过薄纱轻拢在她身上。   她低头,看到自己穿着一件粉色的真丝睡袍。丝滑的布料柔软的贴在她的身上,而睡袍底下,竟然一无所有。   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她脑子轰的一声,不过双腿之间并无任何异样,她感觉得出,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她快速的下床穿衣,找遍四周,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倒是在床头柜上,看到一个装着许翊亲启字样的信封。   她狐疑的拆开,看罢,手上的纸呆呆的落在地上。   昨晚才得知自己的身世,还没有从惊愣冲回过神来,如今又看到这样的检查报告,谢明堂竟然真的……   把星星的身世调查的一清二楚。   许翊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如果这东西被徐家人看到了,又会生出怎样的波澜?   谢明堂到底想干什么,而且她一晚没回去,如果这个时候徐景城回家了……   所有的问题瞬间朝她涌来,让她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便到处找衣,而这时候,楼下有人按门铃。   寂静的房子里,门铃声不绝于耳,响了很久。   许翊还是没找到自己衣服,手机又响了,是谢明堂打来的电话。   “我的衣服呢。“许翊开口就问。   谢明堂也没有回答她,只说:“开门。”   许翊匆匆下楼,以为是谢明堂,所以没有多想,直接拉开了门,身上披着一件他的厚实的白色浴袍,脚上穿着他的拖鞋,白皙的脚踝暴露在空气中。   许翊酝酿好的情绪喷薄而出:“你把我衣服藏哪里去了。”   下一秒,却是脸色惊变。   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同样的,门外的人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山雨欲来风满楼。   “景城……“许翊呆呆的念着徐景城的名字,低头,看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样,任谁都会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景城,你听说我。“许翊着急的欲解释。   徐景城眼中掀起惊涛骇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平静许多,但依旧看得出,翻江倒海的失望与怒意。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先进去吧,外面冷。”   许翊欲哭无泪,心针扎一样的难受,这都是谢明堂设计好的是吗?故意藏起她的衣服,故意让徐景城过来,然后故意让她开门,让他撞见这一幕。   徐景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许翊怔怔站着她旁边,如受惊的鸟儿,显得非常不安。   徐景城又看了她一眼,只是那画面,实在看不下去,便作罢,望着空中虚无的某一处。   尴尬和沉默就像空气,四处蔓延开来。   许翊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干的就像黏住了。   而这时,刚刚关上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谢明堂回来了,手上拎着一大袋食材,上面映着某超市的标志。   他竟然还有心情去逛超市,尤其是看到徐景城那么难受的样子后,许翊怒上心头,真的出离了愤怒,上去就给了谢明堂一巴掌。   她身材娇小,是踮着脚尖用尽全身力气才甩出的一巴掌,谢明堂的脸上,瞬间浮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你卑鄙!“许翊恨恨的低吼。   谢明堂的头往旁边一偏,也没想到许翊竟然还有这么烈的一面,下手这么狠。   不过他还是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来,递给她:“里面有你喜欢吃的桂花糕,趁热吃了吧。”   许翊咬牙,一把推开了那袋子,袋口打开,里面的桂花糕掉落在地。   谢明堂终于微微蹙了眉头。   许翊再不看他,转头对徐景城说:“景城,你开车了吗?能带我回去吗?”   徐景城愣了愣,起身:“我去开车。”   见他走到门口,谢明堂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要自欺欺人吗?徐景城,你以为你今天走出了吗?就能够改变许翊根本不爱你的事实?”   “够了!“许翊心慌意乱,害怕谢明堂说出更多让她无法承受的话来,瘦弱的身体在颤抖,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愤怒,但还是祈求,“如果不想我恨你的话,你就给我闭嘴!”   她的身体像一道惊雷,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把推开谢明堂,就追上徐景城,拉着他的手出了门。   一路拉着徐景城来到他的车边,许翊还是红了眼眶,定定望着他,很想开口解释什么,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以道歉:“景城,你骂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回去吧。“徐景城抱了抱她的身体,发现如冰柱一样冷,便催促她上车,“快点走,要不然你该感冒了。”   许翊哭了一路,那种难受与委屈,无法用言语形容。   徐景城陪着她,到最后停车的时候,无奈而纵容的笑着递了张纸巾给她:“许翊,别哭了啊,现在该哭的人不是应该是我吗?怎么你反倒哭的那么凄惨呢。“他上欢巴。   “景城,对不起。ong>“许翊语焉不详,泣不成声说着。   他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啊,我相信你,先进去吧。”   徐景城怕她感冒,回家之后就让她吃了两个感冒药,但许翊还是中招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好导致身体虚弱,还是寒气入体,引起的风寒,情况还挺严重的。   徐景城帮她去弄吃的,许翊趁机给谢明堂发了条短信:不管你想做什么,但如果是伤害景城的事情,我都不会答应,不要再逼我了,否则就会我离开他,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谢明堂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最后一怒之下,把手机用力掷到了旁边的墙上。   许翊的性子看似安静而柔弱,实则就像蒲草,韧劲极好,甚至是固执的。   她对徐景城的愧疚,就像一根绳索,紧紧绑住了她整个人生。   许翊的病,来势汹汹。   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徐景城把她送去医院,打了吊针,一直忙碌到第二天下午,烧才退下来。   星星的下巴好的差不多了,徐景城把她放在许翊的床头,让她守着,她也很乖巧的不吵不闹。   徐景城外出买吃的,回来时,在护士台看到一对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女正在像护士打听一个叫许翊的女孩   护士记得许翊,因为她老公有个长得很帅,所以看到徐景城出了电梯后,便朝他们努了努嘴:“那个人是许翊的丈夫,你们去问他吧。”   韩之敬和许一宁转头,望着徐景城。   徐景城也看着他们,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就把他们的身份给确定了。   他冲他们点头:“跟我来吧。”   许翊已经醒了,但是扁桃体法眼了,所以说不了话,只能抱着孩子,轻声逗着。   韩之敬和许一宁是接到傅绍骞的电话赶来的。   这一年,许一宁担惊受怕,忧伤成病,却每每失望,这一次,终于得来好消息,就跟韩之敬连夜启程赶了过来。   看到许翊的那一刻,许一宁泪如雨下。   病房里,许一宁抱着许翊的肩头,嘤嘤啜泣。   许翊愕然,徐景城把星星抱到了一边。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父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贫穷的农民,还是富有的商人,抑或就是一般普通的小康家庭,但没有想到,她的父母竟然有这样出色的外表和良好的教养。   她也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她与父母见面的场景,是在街头,还是在家里,或者干脆是派出所,但也没想到,会是在医院里,病床上。   而她此刻的心情,也没有之前所想的激动,振奋,怨恨,或者恼怒,所有的情绪都被化的很淡,仿佛这事本来就该如此,而他们,从未分开。   许一宁终于确信,许翊就是她的女儿,唐末晚的眉眼也有几分似许一宁,那是因为其实她其实是像她的母亲许婉宁,而许翊,无论那性子还有外形,都与许一宁如出一辙。   或许这就是韩静语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原因吧。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根本不是后天可以改变的。   三人之中,明明韩静语是过的最好的那一个,许翊和唐末晚都过得这么辛苦,却偏偏,性子却是生的极好。   许翊想发声,但是嗓子疼的厉害,身体也很不舒服,最后在许一宁的安抚下,又睡了过去。   韩之敬和许一宁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个房间,但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呆在病房里毒女当嫁全文阅读。   第二天早上,许翊就能简单的说些话了。   对于许翊和谢明堂的过去,其实除了傅绍骞稍微悉知外,并没有人知道,谢明堂过去见她的次数也是少得可怜,许一宁和韩之敬只知道许翊被一个好心人收养,但这位好心人并不愿意透露姓名,他们也找不到人。   商谨如等人获知情况,也纷纷赶了过来。   一时间,病房里人潮汹涌。   其中唐末晚也来了。   她是正大光明来看看这个与她有着相似命运的女孩,她们其实还是表姐妹。她与许翊,说不好到底谁比谁更惨。   虽然许翊过的很辛苦,可至少谢明堂是关心她的,她的成长,并没有经历太多的坎坷。   而唐末晚的人生,则更凄凉一些。   只是命运这东西啊,实在是太奇妙。   她们原本是该以两个千金小姐的身份长大的姑娘,却在苦难中一路挣扎,苦苦走到了今天,就像高岭之花,绝望之中,也要逆境成长。   许翊第一次把这么多人的脸一一对应起来。   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家人,历经坎坷,人世沧桑,这一天,来的太不容易,但总算是圆满。   只是没有看到谢明堂。   他就像个谢幕人,成功之后,功成身退。   许翊的眼泪突然掉的更凶。   如果这一刻是他陪伴在她的周围,人生才当是没有遗憾。   她把他那么一巴掌,不能说后悔,但确实有些后悔的。她其实很想看看他,到底好不好。   张淑芳来医院看星星,看到许翊病房里这么多人,还有些是熟人,很是诧异。   许婉宁和商谨如一个是商家儿媳,一个是商家大小姐,张淑芳自然是认得的。   许婉宁上前唠嗑:“徐夫人,真没想到啊咱们竟然还成了一家人了,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许翊啊。”   张淑芳的表情精彩纷呈:“商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许婉宁笑呵呵的解释:“这许翊啊,其实我妹妹的孩子,也是首都韩家的女儿。”   首都韩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之前被傅绍骞闹的满城风雨,一度岌岌可危,但根基犹在,韩文清这一年来韬光养晦,苦心孤诣,又稳稳的往上升了一步,至于韩文轩的公司,确实在上次的事情中伤了元气,经过这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如履薄冰,倒也安稳的过来了。   如今再被人提起韩家,余威犹在我的坏坏房东。   张淑芳的眼神一凛,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之前对许翊做的那些事情……顿时觉得有些心虚。   幸而许翊并没有对他们提及。   病房里人实在是太多了。   许婉宁她们又唠嗑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唐末晚随着商谨如他们一起往外走去,就听许婉宁说:“能把孩子找回来,真是不容易,不过到底是哪位好心人收养的许翊,怎么都没人说起呢。”   唐末晚笑了笑:“也许是为善不欲人知吧。”   为难不欲人知的谢总此刻正坐在暖色的包间内,一杯又一杯的朝肚子里灌酒。   傅绍骞的手指笃笃笃在一边敲着,就这么看着他喝,陆立风看不下去,丢下手机扑上来拿走了他的酒瓶,带他杯中物饮尽,想要再喝时,却没有了。   陆立风也是现在才知道谢明堂的事情,对于他二十多年来私底下养了个女孩的事情,实在是刺激太大,他忍不住调侃:“行啊,我说你本事真好,竟然可以在眼皮子底下把人藏得滴水不露,这功夫到底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谢明堂冷眼横了他一眼,陆立风呵呵笑起来:“开个玩笑而已嘛,你妹妹那什么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酒还给我。“谢明堂摆出大舅子的威严,陆立风咂摸了一下嘴巴,傅绍骞横过来,把酒瓶拿走了,谢明堂心情当下更加惨烈,“我是叫你们出来陪我喝酒的,不是来处处限制我的。”   “我们也想陪你啊,但现在战况未明,你怎么能沉迷酒气呢。“陆立风晓以大义,“我调查过了,其实许翊与徐景城,这两年一直扮演着有名无实的假夫妻,说起这徐景城,也是痴情,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啊,“陆立风拿出带来的照片,递给谢明堂和傅绍骞看,“这徐景城真的像是失忆的样子吗?”   一张照片里,徐景城西装革履,与坐在对面的人谈判,目光如炬,哪有半分外人所说的痴傻模样。   另一张照片内,徐景城穿着休闲服饰,坐在茶楼内,与几个朋友谈笑风生,勾肩搭背,这几人都是他的大学同学,如果失忆了,又怎会还记得他们。   还有一些照片,是他跟许翊在一起时候被拍的,这时候的他,收敛起了浑身的锋芒,就像一块石头被磨平了棱角,找不出一丝尖锐。   傅绍骞看罢,沉声:“就算他说谎了,他也是真的爱许翊。”   就是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哪怕是照片里的徐景城,都让人感觉到,眼中装满的爱意。   谢明堂重重哼了一声,陆立风便乐了,一看就知道是吃味的模样,傅绍骞恍然,眼中滑过一丝笑:“当然了,这爱跟你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爱,还是没法比的。”   陆立风见风使陀的本事不错,立刻点头附和:“对,对,绍骞说得对,大舅子你的爱才是犹如大海深,犹如大山广阔啊。”   谢明堂和傅绍骞同时鄙夷了他一眼。   同时,包间门被打开,一身风尘仆仆的季绍庭出现在逆光里,嘴角含笑:“我错过了什么?”   陆立风起身相迎:“哎呀,季小四回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   季绍庭的行李箱还在车内,下了飞机就直接开车过来,看到满桌子的酒,再度摇头:“叫服务员上点吃的啊,饿死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谈笑过后,傅绍骞正色问。   季绍庭朝谢明堂撇去一眼:“好奇,好像我在那边这几年错过了好多事情啊,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孩子都满地跑打酱油了,我竟然还是孤家寡人,所以可能那边的风水不太适合你,有适合的位置,我就申请调回来了。”   “你老子同意?“陆立风帮他点了餐之后,直指靶心。   季绍庭呵了一声:“你觉得事业跟金孙比起来,他现在哪个更看重一些?”   在座的也都是过来人了,纷纷笑而不语。   话题重新回到谢明堂和许翊身上,陆立风直言不讳:“其实所有的问题都在徐景城身上,如果许翊知道他恢复记忆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坚持的留在他身边?她是被自己那种纯粹报恩的心态给困死了。”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其实就容易很多,只要解决问题即可。   至于怎么解决,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他们还有四个臭皮匠。   谢明堂也不喝酒了,四人合谋,很快敲定了方案。   这一次,傅绍骞以公司合作为由,主动约的徐景城一起打球。   徐景城穿着白色运动服来赴约,盛衰交替的绿色草坪上,两人各拿着一支高尔夫球杆,高高往上一挥。   球童跑去给他们捡球,傅绍骞冲徐景城笑:“徐总好球技。”   徐景城恭维:“傅总也不错。”   又打了几杆之后,傅绍骞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引着徐景城到旁边的休息区:“徐总,那边谈吧。”   徐景城点头,与傅绍骞已经退到休息区,桌上摆了水,傅绍骞喝水的时候状似随意的问:“徐总这么好的球技,苦练了多年吧。”   徐景城愣了愣,摇头:“这个我真不记得了,就是感觉手法还不错。”   傅绍骞点头:“我倒是打的很少,手法也很生疏,徐总有什么办法可以练练手感的?”   徐景城笑着说:“熟能生巧。”   这一路,傅绍骞实际都在有意无意的套徐景城的话,聪明如徐景城,又岂会毫无所觉。   但他一路小心应付着,倒也没有叫傅绍骞抓住马脚。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徐景城起身告辞,傅绍骞便笑着送他出了门。   陆立风则去了医院空亡屋。   徐景城这两年定期做检查的医院院长,跟他交情不浅。   他很顺利的拿到了徐景城这两年在医院的体检和病例记录。   根据最新资料显示,徐景城脑子里的淤血已经自行散开,他的智力水平,也恢复如初。   这原本应该是绝密档案,除了医生和病人意外,没有第三人能查阅,根据医生下面的总结显示,徐景城能恢复记忆也就是近期的事情。   这么说,徐景城真的已经恢复记忆了?现在一直都在演戏,欺骗许翊?   随后,谢明堂打电话给徐景城,约他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谢明堂要了个安静的角落。   绮丽的晚霞绚烂了整片天空。   徐景城望着他的眼神冰冷,但并未流露出不耐,他要了一杯蓝山,静静啜饮着。   谢明堂望着他的眼神,同样冰冷,又充满嘲讽:“做一个伪装者这么辛苦的活着,不累吗?”   “我没有伪装,又怎会辛苦?”   “是吗?“谢明堂直接拿出了他的体检报告,“我也不想跟你绕圈子,这里已经写的很明白,难道要我一字一句念给你听?让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是许翊打你的那一下?或者是更早之前?”   徐景城一直不动如山的脸上,终于有一丝极其微笑的皲裂。   谢明堂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如果我把这个给许翊看,你觉得她会怎么样了?哦,对了,还有这个。”   更残忍的是,谢明堂还把星星的dna检验报告一并拿了出来,“看了这个,我想也不需要我多解释什么了吧。”   徐景城的眼神像淬了毒,盯着谢明堂,有些恼羞成怒:“你凭什么这么做!”   “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了?“谢明堂眼波犀利,“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打算负隅顽抗吗?就算你不承认,也无法改变这么多事实,许翊并不爱你,以同情的名义绑着她,你觉得她会幸福?”   “幸不幸福我们心里清楚,用不着你来置喙。”   “呵!“谢明堂笑意极冷,“真的幸福,谁也置喙到了,到了这个地步,如此的证据确凿,你以为你还能狡辩吗?”   谢明堂把徐景城推到了悬崖边缘,他脸色青白交错,胸膛起伏,极大的怒气已经隐忍勃发,可就在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如皮球般松软下来,眼神也没有丝毫凌厉之色,甚至隐带着一丝哀求:“够了,谢总,我的身体难道我自己不清楚?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我爱许翊,也爱星星,请你不要挑拨离间来破坏我们的感情好吗?”   差一点,就差一点。   当谢明堂看到从后面推开陆立风等人冲出来的许翊,谢明堂就知道,这次的计划失败了。   徐景城无疑是狡猾的,他在许翊冲出来的第一时刻就拦住了她的身体,满目惊讶:“许翊,你怎么在这里?”   许翊恼怒的瞪了谢明堂一眼,上下打量徐景城,确定他没有大碍后,拉起他的手:“我们走,离开这里天才霸主。”   徐景城点了点头:“好,不过你别这么紧张,谢总没对我做什么,我很好。”   “是吗?“许翊有些轻慢的应了一句,一门心思拉着徐景城离开了。   这次任务,以徐景城的胜利而告终。   傅绍骞陆立风和季绍庭从背后步出,季绍庭望着谢明堂难看的脸色吹了声口哨,陆立风摇头:“看不出来那徐景城嘴巴还挺硬,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死不承认,可是失忆这种事情,除了他自己之外,别人还真的不知道啊。”   谢明堂阴翳的坐了下来,傅绍骞也一直沉默不语,季绍庭笑道:“小二哥有何高见?”   傅绍骞扯了扯嘴角:“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   许翊是气愤的,傅绍骞他们想了法子把她骗来,结果让她看了一出戏,说徐景城已经恢复记忆,看了他的表现,哪里像是……可是那偶尔一闪而逝的错觉……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准备,许翊也不是没有这种感觉。   徐景城的视线从前方拉回,分了一点到她的身上,“许翊,你在想什么?别生气了,我没事,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嗯,以后你还是少跟他们接触吧。”   “还有你,也少跟他们接触吧。”   “我知道,“许翊望着两边不断后退的街景,“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大宅,“徐景城温和一笑,“你爸妈今天到大宅做客,我们一起过去吃饭。”   ……   虽然张淑芳提出了邀约的意思,但韩之敬和许一宁还是主动过来拜访他们的。   许一宁客气说:“许翊嫁给景城这两年,多亏了您的照顾。”   张淑芳红光满面,显得气色极好:“亲家母这说的哪里的话,既然嫁给我们景城了,那就是一家人,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她折这番漂亮的说辞,正好被进屋来的许翊听到,脚步不由滞。   跟在她身后的徐景城自然也听到了,莞尔。   张淑芳是他的母亲,虽然这么说他的母亲不太好,可确实,张淑芳是个势利眼,很势力,良好的出身让她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觉得许翊这样的孤女根本就是高攀了他们徐家,所以一开始她死活不同意徐景城喜欢许翊,如果后来不是看在徐景城快死还想着许翊,只有许翊才能救徐景城的份上,她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点头。   这两年来,如果不是徐景城对许翊诸多维护,许翊也不可能这么好端端的过着。   现如今,许翊的身份大白天下,张淑芳反倒生出几分庆幸来,自己阴差阳错反而做了个不错的决定我才不会被女孩子欺负呢。   这样,他们徐家,跟首都韩家,还有商家甚至是傅家,都有了姻亲关系。   徐家在上流社会圈中的地位,会越加巩固,于是,她的嘴角有了几分真心笑意:“景城,许翊,你们回来了啊,快,快进来,洗个手就可以开放了。”   许翊到徐家这两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张淑芳嘴角的弧度扯得这么大,不像平日里流于表面的那种冷笑,讽笑。   原来人心真的可以有这么多面。   穿着英伦风的毛呢披肩和小裙子的星星从屋里跑出来,手上还拿着一辆推土车。   她打扮的像个小公主,手里的玩具实在与她的妆扮格格不入,她却爱不释手,那活蹦乱跳的性子,让许一宁想起傅缙言和傅静静来,人老了总是对孩子格外疼惜。   上次许一宁给唐末晚他们的红包就足够大,这次更夸张,直接用了金条。   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后来那些金条都被小朋友拿来垫了桌角。   因为张淑芳和徐家人的热情招待,气氛很融洽,看徐景城周到有礼的招呼自己的父母,许翊的内心又升起几许波澜。   晚饭后,韩之敬和许一宁在这里呆的很晚,张淑芳干脆留他们住了下来。   许翊和徐景城也只好住在家里,一个房间,一张床,同床同枕,许翊感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现在,哪怕徐景城再遮掩,也掩不住伸手那浑然天成的侵略气息。   许翊洗完澡坐在床头,拿着毛巾慢慢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徐景城拿了睡袍说:“我进去洗澡。”   她点头。   没多久,他放在床头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她从不关注他手机里的聊天信息,也不知道她的手机密码,可这一次,她看到屏幕上方显示的一条信息,徐,这个月月底你再来医院最后做一次身体评估,就可以确认你已经痊愈了。   痊愈?   许翊先看到更多的内容,一点,上面就出现九个数字组成的密码团,她稍作迟疑,直接输入了自己生日后四位数,竟然毫无悬念的进入了。   看到了全部这条短信。   之前并没有短信记录,不知道是被他删了,还是根本就确实没有联系过。   许翊手指飞速的输入:那我的失忆是不是也算彻底恢复了?不会再发作?   她这样做,完全是凭着本能,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对方的回复很快进来:是的,徐,你已经很了不起了,这应该感谢你太太,如果不是她那一击,你恐怕也不会想起来。   他玩笑的口吻,却将许翊推入了万丈深渊。   徐景城洗完澡出来,许翊呆坐在床上,像是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近她,将她圈入怀里,虽然他们没有夫妻之事,可夫妻间一些常有的小亲昵,他也经常做,只是现在,变得越加频繁。   许翊别开头,笑了笑:“没什么,有点累,我想休息了。”   “嗯,“徐景城松开她,在她额间亲了一下,到另一边躺下。   许翊没有质问,她把所有的短信内容都删了,没有对他提起,心中却诸多彷徨,接下来呢,如果徐景城真的恢复记忆,他们该何去何从,还有谢明堂,她好像真的误会他,冤枉他了。   复杂的情绪搅的她思绪起伏,又怕打扰徐景城休息,只要硬生生压在心底,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起来时,顶着一对熊猫眼。   许一宁正在楼下客厅陪星星画画,韩之敬在研磨,旁边还有宣纸和砚台,似乎准备写字。   张淑芳坐在一边陪着,姿态尽是大方优雅。   许一宁望着她脸上深深的黑眼圈关心道:“许翊,晚上没休息好?”   许翊干干回答:“可能有点认床。”   张淑芳站起来说:“这都是自己家,有什么认床的说法,以后多睡睡就好了。”   ……   徐景城在卧室里系好领带,往常,许翊都会帮他把领带系好,送他出门,可是今天没有。   她似乎有心事,是因为谢明堂他们的那些话对她造成影响了吗?   他蹙了蹙眉,刚好手机里有电话进来:“章医生。“徐景城说,“这么早?”   “是啊,景城,不好意思,得通知你一下,昨晚上跟你约定的月底做检查的事情恐怕得往后延一延了,我临时接到医院的通知,派我出国交流一个月,要等我回来之后才能给你做检查了。”   “昨晚上敲定的?”   “是啊,怎么你忘了?“章医生在那边惊讶,“不会又失忆了吧。“他打趣。   徐景城确认自己没失忆,但昨晚上也没跟这章医生敲定检查的事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敲定的,而这个人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徐景城下楼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坐在餐桌上用早餐,两年来,很难得有这样的日子,可以看到张淑芳给许翊夹菜的情形。   因为多了韩之敬和许一宁的关系,徐家的餐桌从未有过的热闹。   张淑芳招呼着徐景城:“景城,快来吃早饭。”   徐景城却看向许翊,许翊也朝他这边看来,漂亮黑湛的眸子里只有往日的温柔如水,瞧不上其他。   可徐景城还是晓得,有些事情,纸包不住火,就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第301章 大结局(一)   徐景城去公司的时候,许翊如往前一样送他出去,他在她的脸上落下一个吻,看在身后众人眼里,是十分登对的一对璧人。   韩之敬和许一宁心里不是不感慨。他们的女儿,竟然命运如此多舛,分别二十多年,也已经长大成人,为人妻为人母。   而且许翊姓许,韩之敬并没有一定要让她改为韩姓的想法,许一宁也觉得,这样挺好。   只是她医院里还有工作,韩之敬也忙,不能再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临行前,许一宁单独在房间里拉着许翊的手说话,母女之间,似乎还做不到那么亲密融洽,但许翊也任由她握着,听她絮叨:“许翊,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才让你与我们分离了二十多年,一想起你之前受的苦,我们都是百般指责与难过。对不起。”   许翊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别哭了啊,没事的。”   她现在自己也是母亲,自然能体会那种痛彻心扉,如果星星被人抱走了,许翊会跟人拼命,许一宁拼命忍住,又抱了抱许翊:“有时间了就跟景城回家来看看吧,我们有时间了也会经常过来的,我也会给你打电话的,还有,你婆婆人不错。要好好孝顺人家,做人媳妇做人妻子做人妈妈都不容易,我就是二十多年前没有做好……”   韩之敬是个男人,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并不强烈十全九美图。他没有与许翊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有一句:“别怕,孩子,如果有什么委屈就跟我们说,我们永远会在背后支持你。”   那一刻,血缘似乎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他们是临时决定回去的,所以没有通知徐景城,许翊开车送他们去的机场。   在机场自然又是一番依依惜别,我好在星星很乖,不哭也不闹,一直乐呵呵的,还最后还跟他们挥了挥小手。   傍晚时分,云层越积越厚,乌泱泱的一片,山雨欲来。   明明下午出发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的。   许翊抱着孩子。快步朝停车场走去。可是才走了两步,雨点就劈啪作响落下来,车子位置距离还有老远,根本不可能抱着孩子跑过去,许翊只好再度退了回来。   抱着孩子进了候机大厅。   大厅里开着空调,因为下雨的缘故,温度骤降,星星窝在她的怀里,说:“妈妈,我冷。”   许翊也冷,她就穿了件薄薄的衬衣,外套放在车上,此刻唯有抱紧了孩子,然后朝机场工作人员去求助。   很快,有人拿了一床毯子过来,ガ许翊把它盖子自己和孩子身上,孩子玩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她也觉得有些累,便跟着打起了瞌睡。   突然一个支棱,她醒了过来,下意识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怀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孩子的身影。   而毯子完好无损的盖在她的身上,许翊惊跳起来,举目望向四周,哪里还有星星的身影。   她顿时煞白了脸,着急忙慌的在大厅里寻找起来,嘴里还叫着星星的名字。   偌大的大厅内,莹白的灯光透亮而炫目的透射在大理石地面上,远远望去,人头攒动,人流交织,唯独她,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惊恐如潮水湮没了她,她看到几名穿制服的保安在不远处巡逻,赶紧加快跑步跑了过去。   终于跑到他们跟前,她手舞足蹈的表述着,言语有些语无伦次。ガ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其中一名保安指着右后方走来的一个小女孩说:“那个是你女儿吗?”   许翊着急回头,看到高大修长的谢明堂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朝她走来,那一瞬间,她的眼泪情不自禁落下来,快步朝他们跑过去,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   保安也随后过来,询问:“这是你女儿吗?”   “是的。”许翊连忙伸手摸去脸上的眼泪。   保安又问:“那这个男人呢,你认识吗?”   “我……”许翊刚想开口,谢明堂已经快一步道,“她是我太太,这是我女儿。”   保安用看向许翊,许翊瞪大了眼,在保安问询的眼神下,怕继续生出事端,只能不甘的点了点头。   保安摇头,冲谢明堂道:“你把孩子带走怎么也没跟你太太打声招呼,瞧把她急的。”   “我知道,麻烦你们了。”   保安走后,许翊忍不住朝谢明堂发火:“为什么把星星抱走也不告诉我一声,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很担心的?”   谢明堂深邃的眼眸定格在她仍是清白角落而且犹带泪痕的脸上,星星伸手,擦了擦许翊的眼角:“妈妈,是我上小便,这叔叔带我去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乱跑了。”   星星圈住了许翊的脖子,软软的语调,温软的身体,让许翊再一次红了眼。   她真的不敢想,要是星星有任何的意外,她该怎么办。   她再也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钟。   只是面对谢明堂那犹如夜空般深暗的眸子,她一时无言,再加上徐景城的事情,浓浓的会以涌上心头,要咬紧了唇角内侧,突然之间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唯有一句低低的对不起和谢谢。   谢明堂挑了挑眉,望着眼前白皙瘦弱的女人:“说什么,这么小声,我听不见。”   “对不起,谢谢。”这一次,许翊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可听在他的耳里仍是有些模糊,于是他不厌其烦又问了一遍,“说什么,没听清。”   许翊的内心已经有点冒火,但理亏,这次干脆提高了音量,抬头看着他:“我说,对不起,还有谢谢。”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深处,倒映出他那张清俊白皙古井无波的面容。   他却仍是不满意:“对不起什么,又谢谢什么。”   这样的步步追问,步步紧逼,就像一把利刃架在许翊的脖子上,他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那么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见证过她所有的青葱岁月,他陪伴她从一个小女孩走向少女,又从一个少女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在他面前,她似乎没有任何的秘密,也没有任何值得惧怕的东西。   身体像一根紧绷的弦,忽然就放松下来,许翊用澄澈透明的眼神望着他:“对不起,我不该青红皂白的打你一巴掌。”虽然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那日的痕迹,虽然当时也是情势所逼,“还有谢谢你帮我照顾星星。”   谢明堂的眼波一直很平静,最后开口,嗓音温良:“不用谢我,我照顾自己的女儿,就用不着你道谢。”   至于那声对不起,哼,他倒是收的心安理得。   听他说星星是他的女儿,许翊心里百转千回,可是星星已经先她一步开口反驳:“叔叔,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不在这里。”   谢明堂望着小女孩,明知道不该这样一个小孩计较,可脸色还是黑的像锅底,问许翊:“你是不是该解释下?”   许翊下意识又咬了咬下唇,该怎么告诉星星呢。   徐景城对她那么好,万一接受不了呢。   面对许翊的犹豫,谢明堂显然失去了耐心,他直接告诉星星:“那个人不是你爸爸,我才是你爸爸,以后都不许叫他爸爸了,听到没有。”   想着自己女儿第一声爸爸喊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谢明堂心里说多窝火就有多窝火,拉下了脸,阴沉着脸色就像一个吃坏人的小孩,星星看着他,很害怕,可还是坚持回答:“你不是我爸爸,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突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震天,立刻吸引了过路旅客的注意。   那些责难的目光落在他们这对大人身上,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孩子的穷凶恶极的事情似的。   星星抱着许翊的脖子哭的一抽一抽的不能自己:“妈妈,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   “好,好,我们回去找爸爸。”见谢明堂投过来的不赞同的眼神,这一次,许翊没理会,只小心轻哄着孩子。   谢明堂的脸色就跟外头的天气似的,方圆一里之内,低气压遍布。   星星哭的十分伤心,许翊好不容易才给哄好了,再去跟谢明堂说话时,星星却道:“妈妈,不要跟他说话,他是个坏叔叔,欺负爸爸,我们不要跟他说话,他是坏人,是坏人。”   星星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人,而这句话里,出现了三次坏字,句句直戳谢明堂的心,让他的脸看起来跟锅底一样黑。   眼见着他眼底蹦出凌厉的光,许翊急忙挡在他跟前:“跟个孩子生什么气,她哪里懂这些,你这样板着脸,除了吓坏她之外无济于事啊。”   “你还怪我了?”谢明堂出口,语气极差   “……”这件事情确实怪不到谢明堂头上,“怪我,都是我的错,你要骂就骂我吧,别骂孩子。”   “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瞧这女人一脸负荆请罪承担下所有罪责的模样,谢明堂反而觉得心口一头怒火烧燃的更加旺盛。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翊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错,谢明堂要想挑你的毛病,那随便都能堵得你哑口无言,干脆就不说了。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天色也跟着暗了下来。   许翊抱着孩子准备回去,然而谢明堂站在旁边,如果跟他打招呼,说自己要回去,势必又会生气,但是如果不说就这样走掉,他势必会气炸。   许翊觉得为难极了,两人在低气压中陷入了焦灼。   她是个倔性子的人,她要打旷日持久战的本事比谢明堂更大,但还有个孩子,感受到无声的硝烟,不安的动了动:“妈妈……我饿了。”   谢明堂一直紧绷的脸色终于有少许的松动,从许翊手中接过孩子:“去吃饭。”   星星顿时大哭起来,找着要妈妈。   许翊一路小跑着追上谢明堂的脚步:“你动作别这么粗鲁吓坏孩子啊,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对孩子温柔点她就会喜欢你了啊,你这么杀气腾腾的,是要跟谁去拼命吗?”扔肠丸技。   谢明堂的脚步陡顿,许翊没刹住车,一下子就撞了上去,谢明堂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没错,我现在就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你要自己动手吗?”   ……   干干的站在那里,许翊想笑,但笑不出来。   谢明堂重重哼了一声,对星星说:“要是不哭了,待会儿我就带你去游乐园。”   “晚上哪有游乐园是开门的,你别骗孩子啊。”   “我说有就有。”霸道如谢明堂,倒是真把星星给哄住了,许翊发现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何时变得柔和。   他大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跟许翊车子的方向,南辕北辙,许翊有些苦恼,谢明堂到了车边,拿走她的车钥匙,交给车内的司机,让他去找许翊的车子,然后开回去。   许翊抱着星星安静的坐在后座上,望着谢明堂棱角分明的侧脸,心情难以名状,窗外的天空依旧黑压压的,零星的小雨打在车窗上,空气中出现了薄薄的雾气,前方的道路变得模糊不清。   这样的天气,叫许翊自己开车她还真不敢,前方能见度有限,谢明堂也下意识降下了车速,还打开了双跳。   星星坐在旁边,东看看西看看,东摸摸西摸摸,对一切都显得十分好奇,不过很快,就坐了回来。   因为谢明堂的车内,实在是乏善可陈,车子怎样原装出来的,他现在还是保持着这个模样,而且是全黑的内饰,趁着窗外的景色,越发沉闷压抑。   星星小声说:“妈妈,这车不好。”   车内本来就静,谢明堂又耳尖,虽然声音极小,可还是听到了,不由得踩了下刹车,这才开口问:“哪里不好了。”   “太黑了,一点玩具都没有,爸爸的车上后面都摆满了娃娃。”   徐景城的车上,确实一溜烟都是星星的玩偶,满满当当,就连内饰上面都贴满了彩纸,可是谢明堂这里……   小孩子都喜欢五彩斑斓的东西,难怪星星觉得不好了。   谢明堂听到她说爸爸,脸色阴沉的跟窗外的天气可以媲美,许翊劝道:“你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她有口无心的。”   “徐景城就对她这么好?让她这么念念不舍?”   许翊听着这酸溜溜的话,内心却没有多少喜悦:“是的,景城对她很好,视如己出恐怕也做不到这样吧。”   所以许翊才这么难以下决定。   “那你呢,觉得他对你好吗?”   坦白说:“真的很好。”   “跟我比呢。”谢明堂委实不甘心的问。   许翊错愕,印象中的谢明堂一直沉稳,矜贵,给人不可冒犯的神圣之感,曾经,她觉得站在他的身边就是高攀,是亵渎,但没想到会问出这样的话题来,她静默了一瞬,说的倒也是实话:“任何男人都无法跟你对我的相比。”   二十多年的感情,就算她穷极一声,又有哪个男人可以比得了。   这话听着总算让谢明堂的脸色和缓许多,看来是舒坦了:“那你还留恋徐景城什么。”   “我不是留恋他,之前是因为他因我们而出的车祸,又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我实在是放不下无赖总裁之离婚请签字。”   “现在总可以了吧,你知道他恢复记忆了吧。”谢明堂说这话的时候又带了点咬牙切齿,还为此打了他一巴掌,那么重,让他花了一星期才消肿,这口气实在难咽。   “现在……”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谢明堂一看她犹豫的神色,就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冷哼:“妇人之仁,你这样犹豫不决,最后只会害了他,剪不断理还乱,既然你都做了决定了,当断则断。”   “这就是你这两年来都没有来找过我的原因吗?”许翊顺着他的话去思考,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隔着不远的距离,她虽一心躲避,但如果他找她,也不可能这样一次都遇不上的。   所以,他是因为当机立断,才没有来找她们的。   “不然呢。”他那么骄傲的人,都出现在人家订婚典礼上准备抢人了,可许翊还是坚持嫁给徐景城,他能怎么办。天涯何处无芳草,他谢明堂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女人了?   可事实证明。   有些毒一旦沁入骨髓,真的是无药可解。   “那你现在又是为什么?”许翊看不透他,谜一样的男人,他的心思实在太难猜了。   “等你离开徐景城,我就告诉你。”他高傲的开口。   许翊蹙眉,他又追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低头看了眼抓着她裤腿的孩子,许翊道:“等你什么时候让星星接受你,叫你爸爸,我就跟他说。”   谢明堂从后视镜看了许翊一眼,想说什么,但看她一脸坚决的样子,便没有出声。   她是有所顾虑,不止是怕伤害徐景城,也怕伤害孩子,所以内心才备受煎熬。   车子下机场高架的时候,发生了大堵车,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红红的刹车尾灯如霓虹,往前蔓延。   此时,许翊的手机响了。   上面来电显示是徐景城,看了眼前方的谢明堂,小声接起:“喂,景城。”   徐景城站在办公室顶层,穿着烟灰色衬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小马甲,左手的衬衣扣子解开了,袖子网上卷了一卷,他一手抄在裤兜里,一手拿着手机,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俯瞰着底下万丈红尘。   下面的车队排起了长龙,红光闪烁,连成一片,散发出的光线变得迷蒙而黯淡,如水墨,晕染开来:“许翊,我还在公司加班,今天估计回去很晚了,你带着星星早点睡吧,不用等我了。”   “要很晚吗?那你晚饭怎么办呢。”许翊自然的关心道。   “秘书订了工作餐,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也照顾好自己和星星。”   “我知道,那你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我还要忙,挂了。”   “好,拜拜。”   许翊挂了电话,通话内容谢明堂也听得七零八落,继而发出冷笑:“我猜他是觉得谎言要戳破了,所以不敢回家了。”   ……   事实如此。   徐景城交叠着双腿搁在大班桌上,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真皮座椅内,他真的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许翊,刚才的那通电话,她一如之前那般温柔,明明什么都没提起,反倒是他自己觉得心浮气躁。   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开出堵车的道路,星星在车上已经耐心耗尽,抱着许翊只喊饿,旁边就是百货商场,谢明堂直接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库。   下雨天的缘故,出门的人极少,本来找个车位都难的地下停车场,现在却是空空如也。   他把车停在电梯附近,抱着孩子上了楼。   电梯里,谢明堂问她想吃什么,她歪这头说冰淇淋,巧克力,还有意大利面。   于是谢明堂抱着她进了三楼一家西餐厅。   用餐的人不多,他们先点了几个菜,许翊不想给她吃冰的,所以极力阻止,星星嘟着嘴,表示有些不高兴。   许翊晓以大义:“现在这天吃冰的会肚子疼的,你乖,咱们吃点别的吧,要不薯条好不好?”   “不好。”小女孩跟许翊一个性子,执拗极了,怎么说也不听,坐在那里甚至红了眼眶。   许翊虽然疼孩子,却不会无条件的纵容,双方僵持不下。   这时候谢明堂开口了:“星星,你想吃巧克力冰淇淋?”   小女孩委屈的望着他。   谢明堂点头:“可以,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给你吃,好不好?”   她突然瞪大了眼,像是受了惊吓,转头望向许翊。   许翊已经瞪了谢明堂一眼:“你怎么那么无耻?”   谢明堂也回瞪回去:“兵不厌诈懂不懂。别吵。”   许翊败下阵来,看着眼眶红红的女儿,却于心不忍:“算了,星星,咱不吃了吧。”   叫别人爸爸才有巧克力冰淇淋吃,这对星星来说,简直是酷刑,所有道路都被封死之后,他似乎已经妥协,正好意大利面上来了,许翊拿起叉子递给她:“来,我们先吃面吧。”   女孩默默的垂头,显然把谢明堂的提议无视了,还是不吃了。   谢明堂也不气馁,笑了笑,开始切牛排,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没多久,他们的身边就有服务员拿着一个托盘走过,上面正好放了一杯巧克力冰淇淋。   接着又有另一人走过,托着一个草莓冰淇淋黏上。   许翊也诧异,不知为何今天冰淇淋路过那么多,看的星星眼睛都直了,手里的面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味同嚼蜡的吃着。   谢明堂回过头来奇怪看着她:“怎么不吃了,不合口味?还是想吃点别的?”   真分明就有诱拐的嫌疑。   许翊真想骂他,可是星星的眼眶又红了几分,眼前又有一杯巧克力冰淇淋被端着经过,谢明堂了然,露出他自以为的最和善亲切的笑容:“想吃的话,叫我一声爸爸,我就立刻叫他们端过来给你。”   “爸爸。”这丫头,竟是这么没骨气,思考了两秒之后,那声爸爸已经脱口而出。   一时间,谢明堂和许翊都愣了,这脆生生的爸爸,叫的谢明堂心都要酥了。   如果说他之前因为不常笑而对星星露出的笑容笑的比哭还难看,看起来还有点凶神恶煞的,那么这一刻,他脸上所有的纹路都舒展开了,嘴角自然的上扬,颊边竟然生出了两条淡淡的法令纹。   许翊莫名心头一震。   她这才想起,谢明堂比她大十岁,他已经三十八岁了。   一个三十八岁的男人,如果有一个孩子,想必是疼到心坎里的吧。   他从怔忪中回过神,立刻招来服务员,要不是许翊阻止,他差点就把这店里所有的冰淇淋都给包下来了。   “你喜欢孩子疼孩子可以,但不能这样,满足一下就可以了。”   在许翊的坚持下,最终只上了一个巧克力球,小小的,却吃的星星笑开了花。   吃完之后,小女孩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许翊则对她这种卖国求荣的做法不予置评,毕竟还是个孩子,难免受不了诱惑。   可有些感情一旦开了闸,根本就煞不住车。   谢明堂之后又带着孩子去了玩具店,又去了衣服店,每到之处,差点都包圆。   要不是许翊看时间晚了,星星要睡觉了,他恐怕还不会收手。   星星后面又矜持的叫了他几声爸爸,当然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所以他说:“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心甘情愿叫我的,还有我已经做到了,你是不是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你要是做不了决定,我可以帮你。”   “不要,我自己可以。”孩子睡着了,被放在后座。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谢明堂用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嗯,那你就去做吧,做完了,只管回到我身边,任何问题,哪怕是天崩了地陷了,也有我来解决,不需要你再出面。”   其实这一刻,他更想将她困在身边,以雷霆万钧之势,解决掉徐景城。   但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也为了顾及徐景城这两年来对他们母女的照顾,谢明堂还是决定采取点比较温和的手段。   许翊抬起头,望着他漆黑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谢明堂低头,吻住了她美丽而冰冷的唇角:“没关系,以后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黑帝总裁诱妻记。放心的往前走。”   再黑暗的路,他都会一路陪着他们。   她的双手紧紧攀住他的后背,嘴角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在许翊的坚持下,谢明堂还是把他们送了回去。   家里已经亮了灯,说明徐景城已经回来。   谢明堂望着其中一盏透出橘黄灯光的窗户,又看了眼旁边安静沉默的女人:“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我自己会处理好。”许翊下车。   雨已经彻底停了,空气中飘散着树木的芬香而泥土的清香。   润物细无声。   许翊一抬头,就看到了拿到站在窗口的挺拔身影。   谢明堂也看到了,遥遥相望,许翊让谢明堂先走。   谢明堂说:“你先进去,我在这里等。”   “不,你先走。”许翊摇头,“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伤害我们的,而我们,已经又一次伤害了他。”   最终,谢明堂还是掉头离开了。   黑色的车子,融入暮色。   许翊转身,大门已经打开,一身家居服的徐景城已经站在那里。   两人静静的对视了几秒钟。   徐景城伸手接过孩子:“先进来吧。”   许翊跟着他入屋,看他把星星放在床上,温柔的帮她脱了鞋袜,许翊打了水过来,他就把脸盆接了过去,细致的帮她擦脸,那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动作,看的许翊在旁边都动容。   最后忍不住别过头,率先出了门。   徐景城帮孩子整理完之后,拿着脸盆关了灯退出来。   许翊站在窗帘拉开的客厅前,望着外面犹如浮动明珠的万家灯火,心头有些空落落的。   徐景城拿了件外套披在她的肩头,许翊抓着外套转过身来,四目相对,许翊踟蹰着,徐景城指着旁边的沙发说:“去那坐一会儿吧,我们谈谈。”   “……嗯。”   夜深,灯光莹白的客厅内,他们相对而坐,徐景城脸上挂着温暖清浅的笑意:“昨晚上你看了我手机?”   许翊抬眸望着他,眸色微闪:“对不起。”   徐景城一声叹息:“许翊,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这段时间欺骗了你。”   “不,景城,我……”许翊望着他的脸,觉得十分的难过,“景城,你别这么说,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我很好,可你就是无法爱上我是吗?”   从十八岁开始,他们交集在一起,整整十年的时间,谢明堂陪伴了她二十的话,徐景城就陪伴了她近十年末世之在你身旁。   十年的感情,没有爱情,却早已生出一股超越爱情的友情和亲情,许翊难过的直想落泪,她平生最怕欠人情,可是这辈子,却似乎欠了很多还不完的情。   她只有一个人,又该如何回应两份感情。   徐景城的身上陡然生出大势已去的悲怆,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凄凉,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有竭力隐忍克制着颤抖的身体,还是冲许翊笑了笑,也不想让许翊为难:“我明白了,许翊,十年,够了,我们还能有多少个十年,明天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就离开这里吧。”   “景城?”许翊蓦然瞪大眼,完全不敢置信徐景城竟然会这么轻易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厉景城这时候已经连上血色全无,点了点头:“许翊,我有点累了,我要去休息了,你自己好好收拾下,我就不帮你了,好吗?”   许翊眼中顿时蓄满泪水。   徐景城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卧室走去,他一直挺拔的身体,此刻竟然出现了微微的佝偻,脚步仿佛灌了铅,每走一步都用尽全身力气,伺候,阳光远离他,风月远离他,他宁愿永远不要响起。   他的眼中也饱含了热泪,十年的感情,却只换来一声对不起,叫他如何不心痛。   但他今天整整一天,已经在办公室里想的很清楚,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他愿意放她离开,谢明堂也会如他一般爱她,可她又是爱他的,星星也可以回到亲生父亲身边。   可是他的心啊,还是破了个大洞,冷风和雨不断的灌进来,不断的呼啦啦的吹着,怎么也灌不满。   许翊坐在沙发上,望着他颓唐萧瑟的背影,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站起来,跑过去,重重的撞在他的后背上:“景城,对不起,景城,对不起,对不起……”一声声,急切又悲伤,这也是她的悲伤,她的无奈。   她的手紧紧的箍着他的腰,热泪连续不断的留下来,濡湿了他的衬衣,灼疼了他的后背。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她哭泣着,良久,才握住她葱白的手指,松开,然后转过身来,抬起手,拂去她脸颊上的眼泪,一如之前那般的温柔:“其实,我也该向你说声对不起,之前,那天晚上在学校里,我说了那么重的话,对不起。”   年少的他,不懂那么沉重的感情,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用恶毒的言语来发泄内心的冲击与不满,不懂得调节自己的情绪,所以才出了那样的意外。   一梦多年,但梦终究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而许翊闻言,则是身体狠狠一震,那句话,其实一直深埋在许翊的心底,只是被她选择刻意遗忘,而如今,被他提及,于是又那么鲜活的从她的脑海里蹦出来,当时他说:“你们让我恶心。”   是的,恶心,这两个字就像一阵毒针,扎在许翊的心里。   时过境迁,她跟谢明堂的关系,是不是已经超脱了那段不伦之恋?   她呆呆看着徐景城,徐景城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我的女孩,再见,我的女孩。   第二天一早,许翊猛地从星星床上惊醒,看了看手机,正好七点钟,是她平时的生物钟。   星星还在睡,她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一角,然后去主卧叫徐景城。   往常这个时候,徐景城也要起床准备上班了,可是今天,她打开卧室门,徐景城却已经不在房里。   外面餐厅的饭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早饭,许翊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唯独不见徐景城的身影。   她着急的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却看到餐桌的空碗下面,压着一张字条,许翊拿起,上面是徐景城刚劲有力的字迹,字迹有些潦草,表明他写的时候内心的狂乱。   但他还是写了,他说这是他帮他们做的最后一顿早饭,以后他都不能继续照顾他们了,但如果有困难有需要的话,只要许翊一个电话,他还是会立刻来到她的身边,让她不要害怕,也不要惧怕黑暗,让她好好生活,他会祝福他们的。   那简单朴实的字眼,却看的许翊潸然泪下,想着他做好早餐,一个人黯然离开的背影,许翊就忍不住,冲出门去,想找他。   可是门刚打开,她就撞到了一个坚硬无比的胸膛里。   “景城!”她抬起婆娑的泪眼,才看到,来人并不是徐景城,而是谢明堂。   他箍着她的双臂,望着她迷蒙泪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哭什么。”   “你怎么来了?”许翊急忙伸出手背在自己的脸上一抹,仍是想去找徐景城,但是谢明堂却从背后懒腰抱住了她,把她带回了屋内,“不用去找了,是徐景城让我过来接你们的,走吧,收拾下跟我回去,你们走了,才是对他最好的安慰,继续留下,只会让他更痛苦,跟我走吧。”   许翊听完后,呆若木鸡。   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才能给谢明堂打这个电话。   星星也醒了。   许翊帮她穿好衣服,又让她吃了早饭,一年多的生活轨迹,东西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   看似没什么东西,可是收拾起来,竟然这样也舍不得,那样也舍不得。   谢明堂看她一边收拾一边哭,干脆夺下了她手中的物体:“好了,别收拾了,也不缺这些东西,回头再买就是了,吃完了我们就走吧。”   这个房子里,到处充满了徐景城和许翊的生活气息,虽然谢明堂知道自己不该嫉妒,但还是忍不住,所以一刻也不想多呆了。催促着许翊离开。   许翊最后还是她和星星的个人衣物,其他的,没有拿,但带走了一个杯子。   这是徐景城在她生孩子的时候送给她的,上面画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女孩手牵着手走路的模样,他当时说,一家人,一辈子。   第302章 大结局(二)   许翊被谢明堂带回了谢家。   陌生的环境,让星星有些不安,晚上睡的并不好,许翊就一直在旁边陪着她,讲了好几个故事才把小丫头给哄睡。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装修的这个房间,竟然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孩子柔软的头发,看着她灯光下安静的睡颜,轻叹了一口气。   徐景城不接她的电话,只给了那样一个信息,多少让她心里难过。   迷糊间,她感到一个穿着睡袍的挺拔男人走了进来,帮孩子掖好被子后,又将她打横抱起。   她眼睛睁开一条缝,脸贴着他结实有力的胸膛,还听到了下面急促沉稳的心跳声。   “星星……”   “没事,在隔壁,哭了会听到的。”   “不行,星星一直没有跟我分开睡过。”许翊坚持,把星星一起抱了回去。   偌大的房间内,暗蓝色的床单和被套。整个房间呈现出一股磅礴大气的暗色调,看着有点冷。   她把星星安置在床的中央,却被谢明堂抱到了角落里。   “她会摔出去的。”   他干脆把一个沙发塌搬了过来,放在她的旁边。这样掉下去也摔不着。   许翊不说话,点墨的眸子晶亮中透出一层水雾,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蔓延开来,一时间,突然有些不习惯。   他又把灯熄了,只留下几盏洞灯,房间里光线瞬间昏暗,他掀开被子上床,将她揽入怀里。   许翊也安静的任由她抱着。   熟悉的男性鼻音将她包围,他收拢了双臂,很多话想说,但是也不知从何说起。   “谢大哥……”   谢明堂嗯了一声,手指在她细滑的肩头上来回移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事情已经这样。多想也没用,他既然愿意放了你,那么你就应该安心生活。”   “是我对不起他。”   “那我呢。”他幽深的双眸定定落在她的脸上,“就不觉得对不起我?”   她一怔,忽然抱紧了他:“我可以用一辈子来还你,但他,注定是要辜负的了。”   在她的窥探长叹声中,他的右手已经挑开她的睡袍带子,有力宽厚的手掌贴上了如水润丝滑般的肌肤,许翊压低了声音:“会把星星吵醒的。”   “那就小声点。”   澎湃的欲望蓄势待发,哪里还容得她逃避。   只不过兴致高昂之时,原本酣睡的小女孩突然抬起了头,睡眼朦胧的望着他们。   谢明堂正压在许翊身上,动作蓦地停了下来,许翊惊起身体,对着星星道:“宝宝乖啊。宝宝继续睡。”   这是大多小孩子的毛病,睡到一半的时候就会毫无征兆的突然抬起头来看看,看到旁边有人在,就会继续睡。   星星也有这毛病,平常只要许翊轻轻诱哄一下她就会睡,可是今天,她的脑袋硬是没有低下去。看着许翊,又看看她身上的谢明堂,忽然间瞌睡就全吓醒了,嚎啕大哭起来:“你这个坏人,为什么欺负我妈妈,你为什么要骑我妈妈,为什么要骑着我妈妈,你下来,你下来……”   他们到了最后关头,已经衣不蔽体,许翊顿时羞愧的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   然后在杯子底下匆忙的套上睡袍。   谢明堂满头黑线,所有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许翊又一把推开他,爬过去抱起星星:“没事啊,宝宝乖,他没有欺负妈妈,没有……”   “嗯,对,是你妈妈在欺负我。”一边的谢明堂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   许翊瞪了他一眼,他悻悻然闭嘴,突然觉得这个小孩怎么那么碍眼呢。   “可是他明明就骑在你身上。”星星窝在许翊怀里,见妈妈似乎安然无恙,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仍是不忘指控。   许翊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童言无忌,这么小的孩子,该怎么解释。   她忍不住尴尬的笑了两声:“没……没有,他跟妈做游戏呢。”   “做游戏?做什么游戏?”小姑娘似乎还来了兴致,但是指责和抱怨不减,“为什么你们要趁我睡着的时候做游戏?”   “……”   “我们在玩骑大马的游戏。你要玩吗?”在许翊哑口无言的时候,穿好衣服的谢明堂及时救了她的场。   他把星星抱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挺起肚子拱了几下,立刻把星星逗得哈哈大笑。   看着孩子毫无睡意的样子,许翊抚了抚额。   等再次把孩子哄睡,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许翊累的两眼直打架,眼皮都撑不开了,倒头就睡。   谢明堂明明也很累,可竟然还爬到了她的身上,许翊的眼睛开的眯成了一条缝:“下去啊,我没有力气了。”   “你就躺着,又不用你出力。”   “不要了。”她连抬个手指头都觉得困难,意识已经模糊不清。   可谢明堂不肯离开,沉重的重量让她无法忽视身上这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没多久,身体就开始慢慢回应起他来……   但她也只是回应了一次而已,后面她实在是太困,撑不住,也不知道他折腾到什么时候。   睡得晚,自然起得迟。   就连一向早睡早起的星星都因为昨天半夜的那一闹而没有准时起床。   外头太阳高高升起。   陆立风把车停在谢家门口,谢依人便抱着陆欢欢先下了车神奇小子混都市。   小女孩穿着最新款的miumiu童装,被谢依人抱在怀里,像拎个小老鼠似的。   陆立风追上她的脚步,实在看不下去,把孩子接了过来,谢依人也乐的轻松,不由分说的往楼上跑。   她是收到风声闻讯而来,好她个哥哥啊,竟然瞒着她还养了个小女孩,而且现在还听说把人抢走了。   “哥,哥哥……”谢依人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来劲,脚步也不由得加快,直接奔上三楼,谢明堂的房间内,激动的叫了好几声哥。   然后,她成为化石一般的站在门口。   看着里面热血沸腾的场面。   “哦……”谢依人握着门把,已经石化,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床上的谢明堂飞快的拉过被子盖住许翊雪白的身体,然后发出一声暴喝:“滚出去!”   谢依人咋舌,砰的一声又把门给带上了。   身后的陆立风姗姗来迟,看到谢依人那通红的面目,呵了一声:“谁让你跑那么快。”   刚才谢明堂那一声怒吼,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继而笑着摇头:“可别把你哥吓的萎缩了啊。”   陆立风还是低估了谢明堂了。   他没有萎,但旁边的小魔头被吵醒了,不萎也得萎。   顿时,他杀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小时后。   陆立风坐在客厅内无聊的玩手机,谢依人在一边百无聊赖的陪女儿搭积木,不时的朝楼上方向看一眼:“我哥他们怎么还不下来?”   陆立风眼皮都没有掀:“嗯,总得给点时间让人完事。”   “……”   话音刚落,正主儿终于姗姗来迟。   看到谢明堂黑沉的脸色,陆立风挑了挑眼角:“这明显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啊。”   谢明堂用眼神深深剜了他们一眼。   自从嫁给陆立风之后,谢依人也经常回来住,还是跟之前一样,来去自如的。   今天倒是她莽撞了,并且之后,“哥哥,我保证,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乱闯了,你别生气啊。”然后她冲着谢明堂身后望去,“哎,人呢,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更何况她又不丑,我也不是坏公婆啊,我是小姑子啊,小姑子应该怕未来大嫂吧,你说是不是。”   谢明堂没好气,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   谢依人无辜的嘟起了嘴巴,正准备上楼叫人。   看到许翊抱着孩子慢慢出现在楼梯口,顿时眼前一亮,把谢明堂给推开,自己凑了上去。   “嗨,大嫂,我们又见面了。”谢依人自来熟,总觉得许翊面善,那次在早教中心,不应该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她们或许在更早之前就是见过的,可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她想许翊问出了内心的困惑,许翊倒是记得清楚。   看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也就把那次医院做b超的事情脱口了。   谢依人奋力一击掌,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说呢,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所以那时候你也是医院做b超检查怀孕的?”   许翊点了点头。   只不过那时候,有孩子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徐家人很喜欢,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孩子并不是徐景城的,要怎么告诉他们呢。   她也曾绝望的想把孩子打掉,最后是徐景城意外发现了,让她把孩子留下。   那时候的他还没恢复记忆,可内心纯良。   许翊接触到谢明堂那深不见底的眼神,有些抱歉,也有些后怕,万一当时真的狠心把孩子个打掉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女人的友谊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谢明堂和陆立风等人的友谊,那是用几十年的交情才换来的。   反观许翊和谢依人,虽然刚刚被谢依人撞见了那样的事情,大家都挺尴尬的,结果这两个女人聊着聊着,就像认识了好几年似的,立刻聊到一起去了,坐在沙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的。   还有陆欢欢和徐星星,哦不对,现在应该叫谢星星小朋友了,竟然也非常愉快的坐在一边的毛毯上分享着彼此的玩具,完全没有陌生感。   谢依人跟许翊聊完之后,又看看坐在那边的两孩子,他们他们父母早逝,谢明堂孤家寡人的除了她这个妹妹关心之外,也没什么人关心,结果倒好,一出现的时候,老婆孩子全齐了,只能感叹谢明堂藏得真深。   不过现在,终得圆满。   谢依人一直在谢家呆到傍晚才离开,谢明堂让他们留下吃饭,陆立风说要回陆家去。   谢明堂便没有再勉强他们。   待他们离开后,许翊去厨房,看了看冰箱,里面除了水和一些速冻食品外,什么也没有。   谢明堂说带他们出去吃。   许翊摇头:“哪能天天在外面吃饭啊。”她叫他开车去了超市。   星星坐在推车内,高兴的手舞足蹈。   谢明堂推车,许翊负责买东西。   很快就买了满满一车,其中还包括不少生活用品。   傍晚的超市,人比较多,车子推的需要小心翼翼,可一不小心,还是与人发生了碰撞。   谢明堂先查看孩子没有异样后,抬头看向眼前的女人,那人也望着她。   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陆笙儿。   许翊拿着一瓶酱料走过来,正打算问下他的意见,也看到了陆笙儿,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不过眼底带着微微笑意。   “好久不见,明堂。”陆笙儿推着手推车,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谢明堂点头,揽过许翊的腰,给陆笙儿作介绍:“我太太,我女儿。”   陆笙儿眼中闪过诧异,望着许翊那素净又安然的身段,给予了祝福的微笑:“嗯,你太太和女儿很漂亮。”   许翊看到谢明堂的眼角微微往上挑起,竟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似的,傲娇的回答:“谢谢。”又问陆笙儿,“你一个人?”   陆笙儿坦然的开了个玩笑:“是啊,我喜欢的男人不喜欢我,所以我一直单着啊。”   谢明堂察觉到许翊的身体怔了怔,脸色瞬间正经起来,陆笙儿已经重新接口:“我开玩笑的,你们别当真。我跟谢总现在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嗯,如果有合适的对象,欢迎介绍给我。”   陆笙儿离开时,许翊特意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走路的姿势,端庄又美丽。   许翊一直是有个心结的。   就是两年多前那天在公司楼下,看到谢明堂和一个女人亲昵离开的身影。   可是看眼前的陆笙儿,似乎不太像。   那么到底是谁?   她坐在车上,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格外安静。   谢明堂看到她出神,拉起她的手问道:“在想什么。”   许翊支吾着,也不知从何说起,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可是不说,心里又不太舒服。   “说吧,自己憋在心里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只是听许翊说完,谢明堂倒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他仔细回想,那一天似乎是……谢依人要带着他去见陆立风,所以特意到公司楼下等他,挽着他的胳膊,亲昵离开。   那时候的许翊,确实连一次正面都没有见过谢依人,也难怪会胡思乱想了。   只是谢明堂没想到:“那你为什么没早点问我?”   当时她们之间的关系……许翊哪里问的出口啊。   “你这几年交了不少女朋友啊,我哪里知道那个会不会是你教的新欢呢,问了又能怎么样。”   别扭的语气里,始终不乏浓浓的酸味。   谢明堂却笑了,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嗯,以后不会有了。”   许翊把手抽回来,星星在后面咯咯咯咯的笑:“亲亲,羞羞。”   顿时闹的许翊脸红耳赤起来,不满的瞪了谢明堂一眼,不许他再动手动脚。   回到谢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橘黄的路灯下,却停着一辆车,车边站着一个穿着得华贵的女人。   是张淑芳。   星星趴在摇下的窗口,叫着奶奶奶奶。   许翊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谢明堂让她和孩子留在车上,自己下了车。   张淑芳看到这一幕,显然是气愤的。   徐景城不让她过来,她到底是不甘心,想来看看,可是谢明堂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体彻底遮挡了前方的灯光,算起来,这个男人,也不过比她小了十岁而已。   而且这样的气势,硬生生压了她一头。   许翊坐在车上,不安的望着那边低低交谈的两人,最终,她看到张淑芳开车走了,谢明堂若无其事的回到车边,开始搬后面的东西。   星星有着委屈的望着张淑芳消失的方向:“为什么奶奶走了?”   “奶奶有事,乖,我们进去吃蛋挞。”许翊低声哄了孩子几句,把孩子带进了屋内。   终究是因为血缘吧,星星对谢明堂,很快就熟悉起来,相处融洽,许翊最开始担心的问题,也没有出现。   可是她的心里,徐景城始终是一个牵挂,没有她的消息,她到底寝食难安。   所有谢明堂并没有把刚才张淑芳跟他说的事情告诉许翊。   张淑芳告诉他,徐景城的心理状况很糟糕,甚至到了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他虽然诧异,却也了解。许翊不止是他的毒,也是徐景城的毒,他忍痛割掉,伤筋又动骨,表面越是风平浪静,他的内心越是痛苦不堪。   徐景城从那天早上六点半出门,那时候还不堵车,他就开着车,一路沿着环城公路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八点左右,路上的车子逐渐多了起来,他就放慢了速度,跟着前面一辆车子,也不变道也不加速,就一直跟着这辆车开开停停。   这辆车到了目的地,他就再选另外一辆继续跟,这一天,他就把时间耗在了车上。   等夜幕降临,马路上的车流逐渐变得稀少,最后又变成了顺畅,前面已经没有车子可以让他跟的时候,他才慢慢把车开回了家。   他坐在车内,往上望去,楼层灯火通明,偶尔几家黑灯瞎火混在其中,并不明显无双神王。   可他知道,其中有一家,是属于他的。   他的手机关了一天,此刻开机,无数的电话和短信进来,有公司的,有家里,也有许翊的。   其中还有不少她发来的短信。   一直打不通电话,把她急坏了,深怕他出事。   这样的关怀啊……   徐景城很快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随后再度把手机关了机。   他告诉许翊,让她放心,不用挂念,他很好,而且这段时间他需要静一静,让她暂时不要来打扰自己。   回到家里,黑漆漆的一片。   打开玄关的等,莹润的灯光投射进来,照在每一寸熟悉的家居上面。   那些东西看似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是实际上,却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灵魂。   寂寞与空虚,让徐景城觉得寒意遍布全身,痛苦的抱头蜷曲起来。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徐景城还是如往常一般出门,上班,好似所有的情绪,都在一天之内被整理好,然后掩埋,他看起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然后他打电话通知了张淑芳,告诉她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许翊和星星的离开,并且警告她不能去打扰他们。   事情到此为止。一切尘埃落定。   使得张淑芳也无处追问。   后来张淑芳也去找过许翊,她怎么甘心自己的孙女突然就成了别人家的呢,还有许翊,好不容易准备接受了,又突然没了……   可是却被徐景城半路拦截,徐景城说,你要再去找她们,就是想杀了你儿子。   张淑芳心痛莫名,却又无可奈何,看着徐景城正常的过日子,上班下班,然后开始替徐景城张罗着相亲,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好姑娘了。   徐景城也由着他去,他一场接着一场的相亲,却全部都是走马观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夜深人静的时候,任由孤寂啃噬自己。   当徐景城觉得自己不正常甚至出现幻觉的时候,他觉得,事情已经严重到不能放任自流的地步了。   他不再是那个二十岁不谙世事的年轻小伙,执拗又疯狂。他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懂得生命的珍贵,也知道自己对徐家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他觉得,自己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在网上查到了临风诊所。   全国最大的心理研究机构。   在~市有两家分院,他选了一家最新开的,距离市中心较远的分院,记下了地址,驱车前往。   魏晓晨这段时间特别忙碌武逆天穹。   陆立风新开分院,就把她丢到这里来监工。   看似院长的头衔,多么清闲,实则事情忙到数不胜数,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她亲自过问,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钟,她却连口饭都没有吃,而再过半个小时,又要继续坐诊了。   急匆匆脱了身上的白大褂,外套都没有拿,就穿了个贴身毛绒深出门去了。   边走还低头打开了手机美团,看看周边有什么优惠券,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找了家面馆正准备下单,却被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撞了一下。   手机被摔到了一边,她的身体也被撞得趔趄,穿着高跟鞋,往旁边拐了一下,所以首先看到了他铮亮的皮鞋,黑色的笔挺裤管,再往上,就是一张冰封的毫无表情的脸。   那脸,犹如刀削斧劈,深刻冷锐,尤其是那阴冷的眸子,仿佛吸收了世间所有的清冷寒意,可那么冷漠的眼神里,却透着数不尽的沧桑与受伤。   他看起来很年轻,肯定三十岁不到,弯腰帮她把手机捡了起来,拿回来还给她之后,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就朝里面走去了。   怪人。   魏晓晨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扭了下脚,肿了,而且有点疼,走路一瘸一拐的,可是肚子里的空城计唱的绝响,哪怕现在是刀山火海,她也得先去祭五脏庙,所以一路拖着伤腿去了附近的面馆,吃了一碗火腿老鸭笋干面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剔着牙回来。   当然,那走路坡脚的姿势,实在是有碍美观。   同时也让她对刚才那个男人,生出了几分恼意,什么呀,撞了人难道不会说声对不起?难不成还是个哑巴?   事实上,她完全忘了,自己拿着手机走路,或许,她才是那个把人撞了的人。   外面的候诊间已经来了好些病人。   这分院位于郊区,地广人稀,私密性又极好,所以其实很多人都不介意长如跋涉,到这里来看病。   她的视线在外面候诊间坐着的那些人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站在窗口的那人上面。   挺直的背影,光是站在那里,周遭都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叫人不寒而栗。   护士抱着病例从魏晓晨跟前走过,她伸手一招,问道:“哎,那人,你们认识不?”   小护士已经把那人从头到下讨论了一遍,从手表到配饰,无一不精致,价值连城,可惜,小护士摇了摇头:“虽然我们不认识,但是院长你很快就会认识的,因为他挂了你的号儿。”   挂了她的号?   魏晓晨有些惊讶。她看的最拿手的可是……男科啊。   而且陆立风把她的号子舍得贵的离谱,以为这样可以让她清闲一点。   事实上,越贵的号子越有人挂,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有钱人。   原来如此。   难怪小护士不感兴趣了,这么帅的男人如果只是虚有其表,要来何用。   男人的实用价值远比观赏价值重要啊。   电子屏幕突然出现了滚动叫号,她一拍额头,看到那边的男人已经朝她办公室方向走去,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她路过的时候,冲那男人努了努嘴:“你跟我进来吧。”   路过的时候,魏晓晨已经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号。   她先把电脑开机,然后套上自己的白大褂,又去旁边的水槽里用洗手液洗了手,一切准备完毕,电脑也开了,她就叫了号。   “徐景城。”她看到电脑里显示的资料,叫了他的名字。   院长的看诊室也比一般医生高级一些,空间大不说,设备也是最豪华的,从大学毕业到跟着陆立风这几年,她倒也是见识了陆立风的豪爽,对手下医生,知人善用,但凡出色的,从不手软。   所以她已经在室内拥有一套一百二十平的套房,一辆二十万出头的代步车,还有不菲的名声,和如日中天的事业。扔吉厅巴。   她曾经想过出国,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样的念头。   如果可以生活的很好,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她从恍惚中回神,笑问眼前的男子:“说说吧,你到底哪里不行。”   徐景城蹙眉,因为她这样的对话,但还是说了实话:“心理不行。”   “是因为心理因素引起的吗?”魏晓晨翻开病例,一边写着一边问,“你确定?”   徐景城点头。他当然确定。   但魏晓晨还是不太放心,她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某个地方的外形完好,所以她指了指旁边的板床,“你躺上面去,我先检查一下。”   她戴上了口罩,又戴上了手套。   徐景城有些莫名其妙的,这女医生要检查他什么?   “赶紧,去躺着啊。”魏晓晨催促起来,看他紧蹙的眉头,了然,“你不用不好意思,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来这里的人,每个都要经过检查。”   既然走进了这里,徐景城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听她这么说,就躺了上去。   然而,当魏晓晨的手伸向他西裤上面的拉链时,被他一手握住。   他的脸染上了千年冰霜:“你干什么!”是质问的声音。   他的手劲极大,几乎把魏晓晨的手骨捏碎,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迅速呵斥了他:“放手!”   徐景城没放,依旧是冷眼相逼:“你想干什么。”   魏晓晨懊恼的摘下口罩,一张脸已经变了色:“你说我想干什么,当然给你检查你那小弟弟有没有畸形啊不正常了,只有排除了身体原因,我才能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是你的心理问题!”   “你说检查什么?”一字一句,仿佛自他的肺腑发出,听得人浑身一震,不过魏晓晨也不是被吓大的,用另一只手迅速朝他那个方向发起进攻,他伸手去挡,自然就松开了她的手腕。   她哼了一声,退了回来:“那行,我不脱你,你自己脱吧。”   徐景城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有毛病,像个变态,快速从床上下来:“浪得虚名,我不看了。”   “哎,喂!”魏晓晨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浪得虚名,在她手下治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凭什么这么说,简直就是对她的藐视。   她跑上去,拦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徐景城:“你是自己挂的我的号,现在又怀疑我的专业,你几个意思?”   她声音很大,怒气冲冲的质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也十足。   “放手!”徐景城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魏晓晨有些震慑于他的怒气,干脆指着她办公室门口挂着的牌子介绍:“你看清楚,你看的是男科啊,有问题我不检查清楚怎么给你对症下药?”   男科?徐景城的目光定定落在旁边的医生简介上面,一张脸顿时青红交错起来。   魏晓晨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挂错号了,哈了一声:“原来不是这毛病啊,放手,那你早说嘛,来,那也行,进来吧,其他的我也能看。”   徐景城知道她不是有意之后,终于松了手,魏晓晨揉着发酸的手腕,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坐回自己的座位,然而见徐景城站在那里不肯过来,似乎还心生退却之意,她顿时冷笑一声:“你没看我介绍吗?我专供男科,但其他方面的问题也是非常拿手的,进来吧,这么贵的号,你不觉得不看可惜了吗?来都来了,至少先看看再说啊。”   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犹豫了一下的徐景城,又慢慢坐了回去,只不过与她保持着有效的安全距离,深怕她上来就脱他裤子,袭击他重要部位。   “咳咳。”魏晓晨咳嗽了两声,重新拿起笔,导回正题:“既然如此,那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开始说,我来找问题的根源。”   真的到了说的时候,也是有些难以启齿。   魏晓晨也不催   她的办公室看似与普通的医生诊间没什么两样,但又处处透着精致与玲珑小心思。   如果墙上的一幅画,比如桌上的一个小盆栽。   她也不急,还给他泡了杯茶,让他慢慢说。   考虑了很久,徐景城终于开口了,从十六岁的相遇说起,一说,就是十几年。   明明中间有十二年的时间间隔,他却只用了半小时,然后跟魏晓晨道:“好了。”   “完了?”魏晓晨端着茶杯,正听的入神,突然间就完了,非常的不适应。   他似乎惜字如金,可这样简单的描述中,魏晓晨还是听出了他对那个叫许翊的女孩浓浓的爱意,因为深爱,所以才会痛苦,求而不得,最是伤人。   魏晓晨坐直了身体,过了一会儿后,沉沉开口:“首先,你能走进这里,我表示很高兴,这说明你很永远面对正视自己的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走进这里,所以世界上有许多痛苦的人,这痛苦如果不能及时排解,将来吃苦受罪的也肯定是你自己。”   走出伤痛难,但更难的是如何正视。   魏晓晨已经找到病源,他的痛苦来自于求而不得的心魔。   想要忘记,其实有很多种方法,第一种最简单的,就是转移注意力。   她问了他的日常生活,上班,回家,陪老婆孩子。现在老婆孩子没了,就是上班,然后回家与自己眼观鼻鼻观心。   “pt,这个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多找找朋友出去玩玩吧,当然,不是叫你跟他们去喝酒赌博,或者找小姐这种低级下流的活,下了班,你可以找朋友一起去健健身,或者聚一聚,喝点小酒,周末,你可以跟同事或者朋友去外面走走,爬爬山,烧烤烧烤,也可以出去旅游,散散心,当然,也可以多花时间陪陪你的父母,他们老了,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而你有时间,何乐而不为。”   “第二,等你心情平复之后,生活还需要继续,总不能固步自封,简单来说,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总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多认识些女性朋友,当然不要轻易跟人交往,可以试着从朋友坐起,也许你会发现比之前那女人更可爱的,更适合你的,等你有了新的目标,你的心理问题也就好了大半了。”   “第三,想要真正放下,我知道没有那么容易,但也没有困难。如果见面了,也不要逃避,等你能够做到见面的时候相视一笑,轻松的彼此交谈,问候,你的毛病就算是差不多好了。”   “第四,等你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还能约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你的就大功告成了。”   见徐景城良久不说话,魏晓晨有些着急了:“其实我说的不是外星语,很是言简意赅,应该不难懂吧。”   这也是魏晓晨在圈内十分受欢迎的原因,她不会用艰涩的专业术语让患者听得云里雾里,也不会把病历写的跟鬼画符似的,总是字体工整,一目了然,再者,她长得挺漂亮,一头干练的短发,配上尖尖的瓜子脸,还有因为从医多年,那双手显得又白又长,竟是十分的好看,所以一般有点钱的男患者遇上了身体上的麻烦,都会点名让魏晓晨来,也因此,陆立风那个黑心鬼,把她的挂号费设的老高,不过这种事情与她也有益,看得人越多,她的佣金就越高。   所以她当然是乐此不彼的与陆立风狼狈为奸了,而且具体的要价,也是由她开,当然她这么忙自然是忙不过来了,所谓供不应求,自然价高者得。   不过看眼前的这个男人……   魏晓晨还在盘算开多少合适的时候,徐景城已经从口袋里拿出支票本,开了一张支票给她:“这是定金,若是治好了,会给剩下的。”   订金就给了五万?魏晓晨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也不去想到底要多少合适了,人家给的可比她预想的高多了。   她暗笑在心底,小心翼翼的把支票收好:“好,那你先按照我说的这几个步骤去试试吧,一周之后再过来复诊。”   第303章 大结局(三)   徐景城搬离了原来的住处,另外找了个地方重新住下来,下面就有室内最大的健身房。   既然决定重新开始了,他也不想让自己自怨自艾的永远留在过去,像一个失败者。   十年梦一场。他输的十分惨烈。但心甘情愿,只是多少让人赶到唏嘘和不值。   了解他的朋友,私底下都骂过许翊的无情和自私,觉得她和谢明堂太过分了。   可是徐景城却告诉他们,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出车祸。也不会逼的她来到自己身边,他心安理得过的最快活的那几年,其实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后唐兴衰。   努力过,执着过,爱恨过,挣扎过,最终只能让自己学着放下。   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但是到后面,他竟是跑的越来越快,脸上出现疯狂的执拗。   还好教练发现了他的异常,过来关了跑步机。把他从跑步机上劝了下来。   于是他又去举哑铃。拉度过大的工作,让他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又松开,看得人心惊肉跳。   教练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他有些无趣,干脆去了泳池。   在泳池里。即便教练在上面看着他,也拿他没有办法,他的泳技不错,在水里差不多游了一个小时,感觉到精疲力尽之后,他才上来。   他看到旁边站了个美女教练,此刻对他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善意,但也松了一口气,深怕他出什么意外似的,倒是让徐景城觉得好笑,原来还是有人关心他的。   裹了毛巾路过教练身边的时候,他干脆对她说:“不用看着我,放心。我不是来自杀的。”   美女教练先是露出错愕的笑容,继而哑然失笑:“那就好,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我是这里的教练,我叫小云。”   男人对女人,女人对帅哥,总是多几分和颜悦色,徐景城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嗯了一声,朝更衣室走去。   这一天。运动量过大,回去的路上,徐景城在半路一家全城最出名的粥店,要了一锅鲍鱼粥,喝了半锅子,他在进门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一对卖唱的父女,父亲手脚残疾,女儿在卖唱,小小年纪,带着劣质的音响,声音震天。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父女,现在这个社会,骗子太多,不过徐景城要是叫人打包了剩下的半锅粥,又买了好些东西,放在他们面前,当然还有一张一百块。   这钱,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可是他收获了小女孩磕头的谢意,他说不用谢,转身离开,望着璀璨迷离的城市夜色,竟觉得许久没用过的舒坦。   回到家之后,洗了个澡,他倒头便睡,睡的十分舒坦。   有朋友找他出去喝酒,他也没有拒绝,但没有再酗酒,只是喝的有些微醺,看他们带着女朋友,秀恩爱,谈工作,谈彼此生活,然后回家倒头睡觉。   这些都是他把自己搞的十分忙碌和疲惫之后所过的生活。   那么如果他下班后就直接回家,什么也不做呢。   那一晚,他又失眠了。   第二天就是去复诊的日子。   魏晓晨的办法,或许有效,但也只是暂时的,治标不治本,他不可能永远下了班就在外面溜达,到精疲力尽后再回去。   魏晓晨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听他说这周所过的日子,听完之后,只有四个字,傻不傻啊。   “我是让你去尽量试试,但不是让你每晚都出去,要学会调剂懂么,而且这种事情要循序渐进,十年啊,你以为这是能朝令夕改的事情吗?要真这么容易,你还用得着在这里?”   徐景城默然,不得不承认魏晓晨说的其实有点道理。   如果说那么容易放下,那么容易忘记,又怎么能称得上十年的感情。   “但是你自己想想看,你这周想起她的次数,有没有比过去少一些?”   他在运动的时候,不会再去想她,偶尔,上班的时候,开会的时候,也会晃神,但不会如之前那般,要那么克制和强迫自己。   魏晓晨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信息,点头:“很好,其实这就是进步,所以你也不用这么刻意的勉强自己,一点一点来,要不然只能适得其反。”   徐景城离开医院,回了公司去上班。   路过百货商场的时候,意外看到谢明堂的车子,就在自己前面,许翊抱着星星坐在后座,降下的车窗内,正好可以看到她静如处子的美好侧脸。   徐景城刻意降下了车速,希望与他们拉开距离,可因为后面有车子超车,硬生生逼的他改道,最后竟把车子停在了谢明堂的后面。   星星已经把谢明堂的车子变成了玩具的世界,后面一排色彩斑斓的玩偶,像一排彩色的气球,那么招摇的横在那里。   她每次都是站在车上,对面后面的车流,许翊抱着她小小的身体,这时候听到星星喊:“妈妈,我看到爸爸的车子了,是爸爸的车子。”   谢明堂正在车上,那么她唯一看到的,就是另一个爸爸徐景城的车子。   许翊下意识往后看去,隔着一个后档和一个前挡,车内的徐景城,与她遥遥相望。   他的车上,还有星星留下的不少玩具,可是人却已经不见。   许翊一直往后看着,但很快,徐景城就别开了头。   红灯已变绿灯,他挂了前进挡,在这边,右拐,而谢明堂的车子,则往前开去。   分道扬镳。不是同路人,永远走不到一起。   愿意陪他走下去的,哪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不会离他而去。   徐景城这天晚上在健身房呆到很晚,直到健身房关门才离开。   心情有些沉重。   可走到楼下大门口的时候,看到正对着大门的一辆宝马车子车灯闪了闪,晃了他的眼。   他顺势抬头,朝车内看去。   借着莹白的灯光,好像看到车上一个女人的脖子后方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刀,这个女人他也认得。   是魏晓晨。   只不过一个目光的短兵相接。   魏晓晨看到徐景城朝这边走来了,身后冰冷的刀子瞬间滑过她细长的脖颈,她身体往下一矮,堪堪躲过了那危险的攻击异界符文师。   这时候徐景城已经来到她的车子旁,直接拉开车子后座。   带入趁机持刀冲了出去。   魏晓晨急忙发出一声预警:“小心——”   很快,徐景城就与歹徒颤抖在一起,他用健身包,用力挥向歹徒的脑袋,刀子滑过袋子,袋子迅速裂开一道口子,里面的东西哗啦啦落出来。   包瞬间就失去了坐拥。   徐景城直接往旁边一丢,赤手空拳与歹徒搏斗在一起。   看的一边的魏晓晨心惊胆颤,急忙高声叫人来帮忙,又拿出手机报警。   歹徒急了,刀刀致命。   幸好这时候健身房的教练都下班了,三个人一起走来。   魏晓晨手一扬,他们立刻朝这边走来,徐景城不知何时,书上已经受了伤,鲜红的血渍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上。   四个对一个,歹徒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被人强行按在地上,等待警察的到来。   魏晓晨惊呼着跑上来,看着徐景城的手:“你没事吧。”   徐景城当时没感觉到疼,反正才发现,手指的伤深可见骨。   魏晓晨的脖子也是,明明是很细的一条伤口,结果血却染红了她今天穿的一身佯装。   教练们帮他们叫了救护车,把他们一起送去了医院。   魏晓晨脖子伤是皮外伤,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好了。   她到处找徐景城,最后找了护士才知道,他动手术去了,虽然只是个小手术。   他的小拇指肌腱断了。如果恢复不好的话,会影响以后的使用。   魏晓晨一直等在手术室外,直到他出来。   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神智是清醒的,但小拇指包着,她的表情很严肃,上前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把情况大致与她介绍了一下,总的来说十分凶险,小拇指差点保不住,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已经化险为夷。   “谢谢。“魏晓晨对医生道了谢,送徐景城回病房,到了病房门口,才发现两名警察守在那里,要对他们录口供。   魏晓晨的生活稳定而规律。   除了上班时间,下班后的她,一律不谈公事。   她把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   周一练瑜伽,周二美容,周三约朋友喝茶,周四游泳,周五看电影,周六逛街,周日机动。   每一项都列的条理分明。   今天是她做美容的日子,她常去的那家美容院正好在健身房的楼上,她因为多做了几个项目,所以离开的比平常时间要晚一些,下楼的时候停车场几乎没人经过。   就在她坐进车内准备发动的那一瞬间,那个拿刀的歹徒就拉开后座窜了进来,直接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要她开车。   魏晓晨当时吓坏了,如果真的把车开走,那么她可以预计,后果不堪设想。   刚巧就在那时,她看到拎着袋子的徐景城健身完从大门那出来,于是迅速打了下车灯暗示。   也亏得他眼力和敏锐度都不错,发现了她的异样。   当然,那歹徒也发现了她的一样,所以想下手,如果不是她反应快,那就是一刀毙命了。   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在口供本子上签了字后,警察就走了,说有情况会继续通知他们。   徐景城却坐了起来。   魏晓晨一惊:“喂,你干什么。”   “我没事了,我要出院。”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哪里还能办理出院手续,等明天天亮再说吧,再说了,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能出院呢。“她说话声音一大,就感觉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徐景城盯着她那张被涨红的脸,眉头微微一蹙。   魏晓晨见不再说话,激动也情绪也随之平静下来。   徐景城敛了敛眉,又躺了回去,不过却对魏晓晨说:“你也回去吧,不用陪我了。”   魏晓晨顿时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我也没打算陪你啊,我已经要走了。”   徐景城哦了一声,等她离开。   魏晓晨拎着包,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魏晓晨来医院,看到空空如也的病房,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跑到护士台询问,才知道徐景城在她离开之后没多久,也跟着走了。   这人……   她的伤口尚且需要小心护理,更何况是他的。   魏晓晨手上还拎着个保温桶,一大早起来就想给人献点爱心,关心一下的……   这个点儿,诊所也没有人。   于是她迅速回了趟诊所,找出徐景城的登记资料,找了张纸写下后,找上门去了。   徐景城睡得晚,麻药退了后伤口又隐隐作痛,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睡着,却听到门外门铃刺耳,响个不停。   顿时有些臭脾气上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许翊都会去开门,并且安抚他的情绪,等他下意识喊了句许翊之后,猛然从床上醒过来,有些懊恼的扒了扒头,鞋子也没穿,直接去开门,然后满腔的怒火都表现在那一张阴翳的脸上,漆黑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生吞活剥。   魏晓晨的耐心用尽之时,门开了。他阴沉的脸色,风雨欲来。   魏晓晨却不惧,甚至还带着质问:“你为什么不听医生吩咐擅自住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何干?“徐景城瞪着魏晓晨,“还有,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你自己写的地址啊。“魏晓晨望着他包的严严实实的小拇指:“你怎么说都是因为我受的伤,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而已,这是我熬得猪肝粥,补血气的,你昨天流了那么多血,好好补一补啊。”   徐景城从来不吃动物内脏,猪肝这种东西,他是不吃的,所以脸色没有一丝感激之情:“你那回去自己吃吧,我不吃,没事就走吧,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就当着魏晓晨的面把门砰的一声甩上了。   留下碰了一鼻子灰的魏晓晨站在门外,吹胡子瞪眼睛。   徐景城回到房间内,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七点半了,平常这个时候,也该起床了。   只不过今天,他感觉头很疼,像是有不小蚂蚁细细的在脑子里爬来爬去,搞的他有些情绪暴躁。   更让人愤怒的是,门铃又响了。   他沉着脸再度去开门,毫无悬念,门口还是魏晓晨,只不过这一次,她换了一张比他更为凶神恶煞的脸,瞪着他:“徐景城,你有种再关门试试!”   在徐景城的瞪视下,魏晓晨推开他,擅自闯入了他的家门,将粥拎进厨房,找了个空碗倒出来,放在桌上:“喝了,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张脸,对你有好处,还有我告诉你,气血两亏容易导致那什么萎缩,剩下你自己斟酌吧。”   魏晓晨没有多坐逗留,说完之后就直接走了。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回头,朝着他腹部下方的某一处略去:“哦,忘了跟你说,你晨勃了。”   徐景城猝然低头,看着自己雄赳赳竖起的老二,清冷无华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红色的恼意。   转身,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碗猪肝粥,那颜色,并不太美丽,虽然有浓郁的香气,但还是嫌恶的皱了皱眉。   他去卧室换了衣服,洗漱完毕后出来,又瞥见了那碗粥,觉得这周太碍眼,拿起就端入了厨房,准备往垃圾桶里倒掉。   这时候,肚子却发出一阵咕噜声,有些轻微的抗议。   他也确实是饿了,做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后,他从筷篓里拿了一双筷子出来,皱着眉头挑了一点进嘴里,已经做好了随时吐出来的准备,结果,貌似滋味还不错?   徐景城拿着筷子,又稍微挑了放了一点进嘴里,只不过,这次大了一些。   咦,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吃啊。   一点点,一点点,就像蚂蚁搬家似的,徐景城每次都对自己说再尝一点好了,结果到最后,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整碗粥都给吞下去了,愕然的望着手里的空碗,还有自己十分有饱腹感的肠胃绝色女仙全文阅读。   徐景城快速动手把碗洗了,也有些不可思议。   可能是因为饥饿了一夜的肠胃得到满足,他的血糖升高,心情竟也无端的好了起来,就连手指似乎都没有那么疼了。   进公司的时候,还是有人发现了他手指的异样,打了电话给张淑芳。   没多久,张淑芳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内。   徐景城虽然伤的是右手拇指,但其实并不妨碍使用,还是照样能签字批阅文件。   张淑芳无比紧张又心疼的问道:“景城,这是怎么回事!”   徐景城哦了一声,波澜不兴的回答:“不小心给割伤了,不过你的消息还真快。”   张淑芳拉下了脸:“我这是关心你。”   “嗯。“徐景城笑了笑,算是收到了她的关心。   张淑芳望着自己的儿子,脸色终于缓了下来,后面的话,又变得有些犹豫:“景城……”   “有事?“徐景城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头,看着自己端庄美丽的母亲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放下了手中的钢笔:“相亲?”   “景城……“现在的张淑芳,其实并没有了之前的凌厉和强势。   她觉得徐景城在改变,他身上有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忤逆的霸气在生成,就连张淑芳,也慢慢变得小心谨慎。   自然的叹了口气,看到徐景城这个样子,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也知道没希望了,正想说不是,找点其他的事情应付过去,却又听徐景城说:“行,时间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随后又重新拿起笔,在文件上刷刷的签名。   张淑芳不敢置信的站在那里:“景城……”   “嗯,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好,好,那妈妈先走了。“张淑芳有些喜极而泣,离开了徐景城的办公室,帮他带上门。   徐景城一直心无旁骛的到把所有的文件都批阅完,这才身体往后重重一靠。   相亲吗,他本来那么排斥这个东西,可是那个女人说过,去认识下不同的女人堆他有好处。   手机里已经安静躺着一条张淑芳发来的短信。   晚上八点,江南茶楼。   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一般的约会地点不都选西餐厅吗,茶楼,很少有女孩子会选。   他回家,洗了个澡,七点半的时候去赴约。   停好车子后,早到了五分钟。   张淑芳也没有告诉他有什么约定的暗号,他跨进茶楼,上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单独的女孩,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迟到,似乎是所有女孩都喜欢的毛病,他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大明帝师。   八点一到,他抬起腕表,这时候,跟亲却出现了一道美丽的身影,纤瘦的身材,却长了一张苹果脸,笑起来的时候颊边若隐若现两个小酒窝,有几分可爱,还有几分俏皮:“嗨,徐景城,我是你今天的相亲对象,你叫张云锦,弓长张,云朵的云,锦绣的锦,你可以叫我小云,也可以叫我小锦。”   她在他对面坐下,徐景城刚刚她斟了一杯茶,她就咕噜噜喝了下去。   女孩打扮的十分俏丽,时尚,穿着亮色的衣服,却又不难看,而且还十分的和谐,有一种美丽春天的感觉。   叫了看了就觉得心情舒爽,愉悦。   张云锦如蹦豆子一样介绍完自己的情况后,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好了,到你了,介绍你自己吧。”   这样的女孩,鲜活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徐景城的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不过打从女孩出现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会爱上这个女孩。   她美好,年轻,但他只会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绝不会生出男女之意来。   所以在介绍自己之前,他已经把这番话告诉女孩了。   “噗……“用来隔开空间的屏风后面,却突然传来一道茶水喷出的轻嗤声。   透过虚掩的屏风,几个女人的笑骂声传来。   徐景城蹙了蹙眉,站起来,往后一看,就看到了魏晓晨趴在桌子上,身边的两个脸上还挂着茶水,把魏晓晨按在桌子上作势要打,魏晓晨则笑着,看到徐景城走了过来,干脆也不压抑了,直接就笑了出来。   那两个女人一看到徐景城,则是眼前一亮,松开了魏晓晨,其中一个冲徐景城笑起来:“帅哥,找我们?”   说话的正是周雨蒙。   徐景城的目光最后落在笑的前俯后仰毫无形象的魏晓晨身上。   旁边的唐末晚是认识徐景城的,赶紧捅了一下魏晓晨的胳膊,魏晓晨旋即收敛了笑意,轻咳一声,恢复了一本正经,望着徐景城:“哦,徐先生,这么巧,我跟朋友在这里喝茶。”   张云锦也好奇的凑了过来,本来她也是被家人逼着来相亲,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不过在看到徐景城的第一眼,还是有些被惊艳道,这才准备好好介绍一番自己,岂料徐景城说话这么直接,她倒也没有觉得多伤心,只是有些失落罢了。   不过看到里面的魏晓晨之后,眼前一亮,突然推开徐景城激动的跑过来,凑到魏晓晨的面前:“你是魏院长吧。”   魏晓晨一愣,院长这称呼,实在有些不习惯,不过还是客气的笑了两声,望着眼前苹果般可爱的女孩:“额,你好。”   周雨蒙则与唐末晚对望一眼,然后啧啧两声:“不错啊,魏晓晨,我们寝室,我看就属你混的最好了,竟然都当上院长了。”   魏晓晨突然感觉扬眉吐气的骄傲,挺直了身板,斜眼看了周雨蒙一眼,仿佛在说,那还用说。   唐末晚和周雨蒙哑然失笑,就连徐景城,都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从包里翻出纸笔来的。   “魏院长,自从你两年前来我们学校做过演讲后,我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记忆深刻,不介意给我签个名吧。”   这么夸张?魏晓晨还是第一次被粉丝如此热情的对待,有些稀里糊涂的给张云锦签了名。   搞完之后,张云锦这才看到还站着那里的徐景城,然后目光在徐景城和魏晓晨之间来回穿梭:“那个……你们认识?”   魏晓晨这下又咧了咧嘴,看看张云锦,又看看徐景城:“你们相亲啊。”   张云锦不好意思的垂了下头:“那什么,我没有相上他。”   心照不宣的几个女人,突然露出了轻微的笑意,徐景城则是轻蹙了下眉头,转身,叫来服务生,结账,提前离开了。   张云锦眼见他走了,干脆也不去理他了,继续缠着魏晓晨:“那什么,魏院长,能不能给我张名片?”   “要名片干什么?难道你也有那方面的疾病?”   “不不不不,“张云锦顿时尴尬的红了脸,“我只是对这方面比较好奇,有兴趣而已,关于那个代配偶的事情,如果需要人选的话,你可以考虑下我啊,我很乐意效劳的。”   “……“魏晓晨和唐末晚等人都有些石化了。   不过这是个非常不错的建议,魏晓晨没有带名片,就和她相互留了手机号,张云锦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魏晓晨悠哉悠哉的重新端起茶杯喝茶,周雨蒙则在桌底下踹了她一脚:“行啊,魏晓晨,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末晚,你瞧她那得瑟样。”   唐末晚跟着笑起来:“人家现在有得瑟的资本,你就让她得瑟一下吧,不然她心里该多难过啊。”   魏晓晨附和:“就是就是,当你们跟我得瑟你们老公孩子的时候,我也没说你们什么啊。”   说起这个,周雨蒙自然往她的人生大事要导:“魏晓晨,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再这么下去,可真诚老处女了啊。”   魏晓晨瞪眼:“说谁呢,说谁呢,说谁老处女呢。”   “就说你呢,别死不承认,你也不想想字到底多少岁了,你可快三十了啊。“周雨蒙伸出三个手指,直戳魏晓晨心窝子。   魏晓晨拍掉她的手:“我现在也觉得挺好的,为什么非得找个男人来束缚自己。“她朝唐末晚求救,唐末晚终于帮她岔开了话题,“刚才那个徐景城,怎么回事?”   魏晓晨惊讶:“你认识徐景城?”   唐末晚说:“算不上认识,但也有点关系。”   她把许翊和他的事情大致说了下。   魏晓晨听罢,一拍桌子:“我靠,唐末晚,你不说我们真不知道,你这复杂离奇的身世都可以入选吉尼斯纪录了啊,还有这徐景城口里那个女人,跟你还是表亲啊。”   唐末晚点了点头综穿之无尽轮回全文阅读。   魏晓晨哎呀一说:“那我真是佩服徐景城了,竟然能做到这么大度。”   按照保密原则,魏晓晨是不可以把徐景城的病情透露给第三人知道的,这属于私密。   不过就算她不说,唐末晚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晚上睡觉前,唐末晚跟傅绍骞说了徐景城的事情,傅绍骞听了,也受到了震动。   看来徐景城真的受伤不轻。   自从知道徐景城所有故事的来龙去脉后,魏晓晨倒是对这个男人又多了几分敬佩之前。   爱一个人能做到他这样,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自己,也算是伟大了。   周末,医院同事约她去登山秋游。   魏晓晨想了想,觉得可行,目光在徐景城的病历上流连过,拿出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徐景城正在会议室开会,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看到魏晓晨的名字,他就给按了。   魏晓晨看时间,早上十点,正是公司需要开会之际,便不再打扰他。   等徐景城出会议室,已经十一点。   助理在旁边跟他敲定周日的行程,有几个之前推掉的行程,他叫助理安排到了这个周末。庄丽夹巴。   他忙起来,就把魏晓晨的电话给忘了,一直到下午一点,看到未接来电的名字,这才想起来给她回电。   魏晓晨正在午休,刚眯着,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一把摘下眼罩,没好气的看着徐景城三个字:“我说徐总,我上午10点给你打的电话,你现在才回给我,你不会一直在开会吧,知不知道打扰你休息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她的火气有些大。   “抱歉。“徐景城揉了揉发酸的肩颈,“我忘了,有事吗?”   “忘了?“这两个字实在难以平息魏晓晨的怒火,可又觉得跟他争辩没有意义,直接说,“周末有个登山活动,想邀请你参加,来吗?”   “周日?”   “嗯。“魏晓晨点头,“你有其他安排?”   这时候助理拿着已经排好的行程表出来,周日有三个安排,他沉默了。   魏晓晨旋即明白:“有安排就算了。”   “没有。“徐景城后来合上了工作日程表,“时间,地点。”   “去啊。“魏晓晨的嘴角,微微上扬,“行,早上八点,我到你家楼下接你啊。”   陆立风正好来医院巡视,魏晓晨便匆忙道:“我有事,挂了啊。就这么说定了。”   助理望着皱眉的徐景城:“徐总?”   徐景城抬起头来:“把周日的安排推掉吧。”   助理眼中闪过诧异,但也没有问出口:“是,那我马上去安排。”   周日。   七点五十分。   魏晓晨来到徐景城楼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双手十指便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起来了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徐景城的身影就出现在楼道口,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束,背着个双肩包,轻装简从,朝魏晓晨的车子走来。   待他上车后,魏晓晨就从旁边拿了一个保温桶出来,里面依然是一锅猪肝粥:“没吃早饭吧,把这吃了啊,有助于你的手指恢复。”   她还细心的备了一个勺子,这一次,徐景城只犹豫了一瞬,便旋开盖子,慢慢吃起来。   魏晓晨抽空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听话,似乎很满意。   直接开车来到山脚的地方集合,周围已经停了不少车子。   下车之后,众人便围了过来。   魏晓晨今天也穿了一身黑,紧身的t恤和运动裤,让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同事惊讶的看着跟在魏晓晨身边的徐景城,她赶在众人打趣之前,急忙给他们介绍:“我病患,需要接受新鲜空气,所以邀请一起来了。”   “那是单身吗?”   魏晓晨点了点头:“嗯,是的。”   于是徐景城身边围满了莺莺燕燕。   魏晓晨体力很好,没想到徐景城也不差,跑到半山腰的时候,就把那群聒噪了一路的女人远远甩到了身后老远。   她看向如履平地的男人,呵了一声:“看不出来啊,体力可以啊。”   徐景城很少欣赏女人,但魏晓晨刷新了她对女人的看法:“你也不错。“爬到这个份上,只有微微的气喘,已经十分难得了。   魏晓晨骄傲自得的笑着,阳光下,笑容甜美:“那是,我从小在乡下长大,跑遍山里十八弯,这山,对我来说太小意思了,对了,你知道乡下吗?你去过乡下吗?”   徐景城摇了摇头。   魏晓晨感叹了一声:“果然是城里长大的公子哥儿啊,不过你有时间真应该去乡下走走,而且现在的乡下都城乡一体化了,没有以前那么破旧了,是个不错的选择哦。”   徐景城哦一声,魏晓晨也不在乎他听进去没有,继续哼哧哼哧的往上爬,不过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她确实感到了疲惫,朝徐景城招了招手:“不行了,我走不下去了,你让我在这里休息下吧。”   徐景城也停在了一边,这里没有休息的地方,但有一块大石,杵在悬崖峭壁上,很大,魏晓晨坐到了上面,拿出手机给徐景城:“喂,帮我拍个照。”   他其实并不太同意她做到那里去,太危险了,但魏晓晨坚持,他便看她摆了个pose,帮她拍了照片元气纵横全文阅读。   拿在手机看了看,魏晓晨不满:“你这什么拍照技术啊,把我也拍的太丑了吧。”   删了,然后进行自拍。   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支撑点,有些困难,于是朝他伸出手:“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啊,来,搭把手。”   徐景城只好伸手,被她握住,然后一用力,她就被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魏晓晨与他相握的那一瞬间,竟然不可察觉的脸红了一下。   继续上路,直到登顶。   魏晓晨站在顶上,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喊叫,然后让徐景城也照做,他拧着眉头,好似不太乐意。   “你不是有很多不快吗?像我这样喊过之后,保证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啊。”   徐景城刚准备开始的时候,又陆续有人上来了。他遂放下手作罢。   魏晓晨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了,与朋友玩的很嗨。   除了俯瞰这座城市嶙峋的屋脊外,山顶没什么可逗留的,他们只待了一会儿,便开始下山。   午饭是在山脚解决的。   一群人下来后,就从车里开始搬东西,进行烧烤。   徐景城看到魏晓晨手里那两串鸡翅变得乌黑之后,顿时把她手上的东西全接了过来。   魏晓晨半信半疑的望着他:“你行?”   “反正比你强。”   好吧。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魏晓晨咬着他烤的鸡翅,不停赞美他。   吃饱喝足后,一群人还有安排。   魏晓晨也对徐景城说:“休息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咱去放松放松。”   站在高高的大桥上,身上绑着长长的安全绳索,风迎面吹来,刮的他们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   两人并排站在搭桥的栏杆上面,伸开了双臂,徐景城看了一眼底下望不到边际的湖水,立刻别开了头,问身边的女人:“你跳过吗?”   魏晓晨也看了眼底下,咽了咽口水,心跳如擂鼓,要用很大的声音回答才能让他听到:“没跳过。”   徐景城的头发已经被风吹乱,又听她说:“但是我想这么干已经很久了,就是没有人陪我,徐景城,我们跳吧。”   魏晓晨大笑着,跳下去的时候,还不让拽上徐景城一起,她的笑声与尖叫在徐景城的耳边响作一团,但是很快,就被无尽的风声所取代,身体毫无负担的一纵而下,滚滚红尘在自己的视线里不断翻阅,魏晓晨发出长长的呐喊,他终于也忍不住,跟着大力的叫起来:“啊……”   第304章 大结局(四)   上来的时候,魏晓晨虽然惨白着脸,双腿都在打颤,走路都有些不稳,但精神不错。看向身边的徐景城,除了脸色惨白了一些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状况。   魏晓晨还是有点佩服他的,稍微恢复一点之后便一边走一边感叹:“看不出来啊,你这心理素质还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要崩溃了呢。”   她大大咧咧的,哥俩好似的把手往徐景城身上一搁:“那你扶姐姐一把吧,姐姐腿软,走不了了。”   这不拍还好,一拍,哪里知道徐景城就变了脸色,推开她的手,蹲到旁边,去吐了。   魏晓晨目瞪口呆的跟过去,看到他吐得黄疸水都出来了,先是一愣。然后没骨气的大笑起来:“哎呀,我说呢,原来是装的啊,嗯。看来我之前想的没错,你的心理素质不行啊。”   徐景城没好气的瞪了魏晓晨一眼,两个人最后是相互搀扶着走到车边的。   在车里稍做休息,喝了点水后,终于缓了过来。   魏晓晨又拍徐景城的肩膀:“生死关头都过来了,这人啊,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当你觉得过不下去时,想想如果你当时没有绑着生子,就这么纵身而下,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你就会知道,活着。其实比死更需要勇气。”   徐景城定定望着她。魏晓晨开始的眼神十分真诚。后来,就变得有些迷茫,最后,有些尴尬的别开了头,无法与他再对视:“你干嘛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收起来收起来!”   她没好气的挥手,推开了徐景城的脸,发动车子离开。   回到市里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半。   这一路过来,魏晓晨的精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又扭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徐景城,喂了一声:“晚上没有安排的话,带你去开开眼啊。”   徐景城狐疑的望着她,魏晓晨笑起来:“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啊,真的很好玩的,还有,现在我饿了,请我吃晚饭吧。”   魏晓晨要了顿大餐吃,吃的满嘴流油,见徐景城吃的慢条斯理,她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不过并没有放慢进食速度,最后看的徐景城皱眉,她瞪了他一眼:“肚子饿啊。”   徐景城默默的收回目光,觉得可以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来形容她咆哮江湖全文阅读。   表面看着光鲜亮丽,某些方面很讲究,可某些方面又过的特别粗糙,性子里的豪爽处处体现出来,倒也不让人讨厌。   她属于风卷残云似形的把肚子填饱后,就坐在对面,看徐景城依旧慢条斯理的吃,他就像一块上等的璞玉,从小打磨,精雕细琢,而她,确实是一块劣质的玉,哪怕经过后天的包装,但仍是改变不了本质。   不过她过的很高兴,等他吃完后,才七点钟,还有点早,魏晓晨说:“你陪我逛一逛吧,我想买点东西。”   徐景城于是又被拖着与她一起逛街,还以为她要买衣服鞋子之类的,说实话心里是十分抵触的。   可是她没有,带着他直奔地下一层童装区。   直接进了旁边一家迪斯尼店,左右比对了一下后,就快速的要了一个书包,一个卷笔刀,还有文具盒,橡皮本子之类的东西,应有尽有,满满装了一书包。   徐景城看着这些粉色的梦幻般的东西,想起了星星。我   好几次,星星偷偷打电话给他,都说爸爸我想你了,你什么来看我。   他每次都是哽咽的无言以对。   魏晓晨又去旁边的童装店,买了一套衣服,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一样不落下的整整配了一套,配好后,去付钱,回头再来拿,东西其实已经不少了,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她也不客气,直接塞到了徐景城的手上:“来,帮忙拿一下吧。”   徐景城的眉头从刚才就没展开过,魏晓晨见状,叹了口气,伸出一手,朝他的脸拂去,徐景城本能的后退了两步,警惕的望着她:“干什么。”   “站着,别动。”魏晓晨不由分说的逼近了他,修长细白的手指拂上了他紧皱的眉头,边按边说,“你能不能不老是皱眉啊,又没人欠你钱,你也没欠人钱,皱着眉头就像吃了黄连似的,你不累,我看着都累啊。”   她虽然身姿很修长,可还是需要微微仰脖才能与他平视,她的手上,常年带着一股洗手液的清香,身上也是十分干净的气息。   一边按一边絮叨的说,温热的气息像软软的棉花糖直接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睫毛很长,根根分明,殷红的唇瓣一开一合……   “好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恢复了惯有的冷漠,“走吧。”   魏晓晨在身后嘀咕:“真是没义气的家伙啊,完全不懂得感恩。”   把东西放上车,徐景城还是奇怪:“你买这些干什么。寄回家去给你家里孩子?”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是啊,我寄回去给我孩子,你都不知道,我已经在老家生了三孩子了。”   “三孩子,你就买一书包?”   ……魏晓晨失手按在喇叭上面,发出刺耳的喇叭声,又瞪了他一眼:“是啊,我家穷,三孩子背一书包轮流背。”   “衣服呢,衣服也轮流穿?”   魏晓晨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我说什么你就信吗?”   徐景城当然也知道她是故意呛自己的,所以忍不住跟她抬杠:“是你自己说的。”   魏晓晨翻个白眼,开了车子上路,望着外面长长的灯火长龙,对轻叹了一口气:“东西确实是卖给我孩子的,不过是我资助的一个山区孩子,没办法,那边太穷了,再过段时间她放寒假了,我打算接她过来住一阵。”   “哦。”徐景城了然。   每一个城市的女人,其实背后都有一段心酸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没有问魏晓晨为什么要资助一个孩子,但总的来说,这点就能说明魏晓晨的心善。   而她所谓带他开眼的地方……   竟然是新开的城中最大的销金窟……金碧辉煌。   徐景城坐在车内,望着眼前五光十色的场所,又看看身边兴致勃勃两眼放光的女人,感觉被坑了。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没好气道。   “说了,开开眼啊。”这个地方,魏晓晨自从开业,就想来了,但是这里守卫森严,出入皆有人把手,不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是进不去的。   而什么人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反正她不算。   “听说这里面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走,咱们去见识见识。”她说着就要下车。   徐景城口气僵硬:“我不去。”   这地方也之前也早听几位老总说起过了,之所以有这样严密的保安监控,也是因为这里面实在是……   当然了,哪怕风言风语传的再厉害,没有进去真正见过,也都是道听途说,而且能在这样的地方开这样一个场所,又不惧怕流言蜚语的,这说明我幕后的老板有绝对的实力,也难怪对客人那般挑剔了。   但但凡进去过的人,出来的,没有人说不好。   而徐景城之所以不去,纯粹是因为没有兴趣。   “你真不去?”   他的回答不变:“不去。”   “好,那你不去,我去。”魏晓晨一鼓作气推开车门,徐景城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深深皱了起来。   看她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站着的四个黑衣保安,走都走到跟前了,她突然又折回来,一把拉开车门,拖着他的手:“去吧,去吧,我都陪你一天了,你就陪我这一次都不行?太没有诚意了啊。”   徐景城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对他发脾气未必有用,可如果软语相劝,他当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架不住魏晓晨的软磨硬泡,被她拖着走向大门口。   保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魏晓晨随即狐假虎威的介绍:“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徐总,还不让我们赶紧进去霸剑灭武全文阅读。”   徐景城拿出了自己的名片,保安手上还有高科技,一输入徐景城的名字,他的资料便跳了出来,确认无误后,保安终于放行。   魏晓晨高兴的都要冒泡了,双手紧紧抓着徐景城的胳膊:“真是一张好用的脸啊。”   门内,果然是金碧辉煌看的她叹为观止,哇哇哇连声感叹。   这里的装修,实在是太豪华了,用尽她所有高大上的词汇,都难以形容这里的辉煌一分。   这里简直就是有钱人的天堂,二楼是大厅,三楼是包间,来往皆是光鲜亮丽的俊男美女,其中还不乏社会名流。   魏晓晨东摸摸西看看,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谁来开眼的。   她去了二楼的大厅,类似于酒吧的感觉,但又分为两个,一半无比热闹,放着劲爆的音乐,帅哥美女在台上表演,十分的色情。而另一边就显得安静许多,放着舒缓的音乐,倒有几分文艺的抒情和浪漫。   魏晓晨与徐景城的意见相左了。   徐景城要去安静那边,魏晓晨要去凑热闹,最后她说:“你先陪我去凑热闹,看完了我就陪你去那边喝酒。”   他被拖着进入这人声鼎沸的热闹天地里。   灯光明亮的舞台上,魏晓晨一进来就跟着人群尖叫,因为她看到,竟然有人在啤酒缸里跳艳舞,实在是太刺激眼球了。   那美女在啤酒缸里,坐着各种妖娆和高难度的动作。   表演完毕之后,那些啤酒,还是要高价卖给底下看的眼睛都直了的男人的。   魏晓晨捅了捅徐景城的胳膊:“你要不要也去买一杯尝尝啊。”   徐景城瞪她一眼,魏晓晨哈哈笑起来:“开个玩笑而已嘛,那玩意,搞不好喝了拉肚子哦。”   魏晓晨就是个乐天派,人家干什么她也跟着干什么,拉着徐景城在人群里穿梭,哪里热闹往哪里去。   这边的啤酒美女表演完了,那边还有美女在表演人体寿司,那些寿司,当然也是真的,可以随时供人拿取。   而魏晓晨还看到,那些男人美其名曰上去拿寿司,实际上却都不老实的生出了咸猪手,还有些更猥琐啊,专门挑女人的私密部位拿,魏晓晨嘴里不断的啧啧出声,可眼珠子却四下乱转,怂恿着徐景城:“你也上去拿一个尝一下啊。”   徐景城倒胃口,眼神犀利:“要吃你自己去吃。”   魏晓晨想象着自己身上放过的寿司在放入嘴里,都有一种恶心想吐的冲动,可看看周围的那些男人,一个个都吃的津津有味的,顿时倒尽了胃口。   “原来你们有钱人都喜欢这玩意啊,啧啧,道貌岸然啊,道貌岸然。”   “别把我算在内。”徐景城被灯光晃得头疼,“你想玩就自己玩吧,我去旁边。”   魏晓晨放他走了,自己把所有节目都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才回到隔壁去找徐景城明星系统投喂计划全文阅读。   找了好久,才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找到他:“找这么偏僻的地方,我还以为你走呢。”   他面前放着一瓶红酒,他晃动着手上的酒杯,慢悠悠的喝着,十分的矜贵迷人。   这里的小姐,不论身材脸蛋脸蛋还是学识,都是非常高的,好几个穿着高开叉旗袍的女子来回在他身边走动,直到魏晓晨过来,才悻悻然离开。   魏晓晨指着其中一个说:“看到没有,那个不错啊,胸大腰细屁股翘,是个尤物哦。”   徐景城继续管自己喝酒,魏晓晨翻了个白眼,夺下他手中的酒杯:“喝这个有什么意思啊,那么慢,咱喝啤酒吧,来猜拳,谁输了谁喝。”   魏晓晨把侍者叫过来,结果人家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她,这里都是一些高级的东西,没有啤酒,要喝啤酒就去隔壁。   魏晓晨默,呲牙咧嘴的瞪着他:“瞧不起人是不是,行啊,那你们这里有什么酒,上最贵的一瓶来。”   既然能进来这里,服务员倒也不怕他们付不起钱,更何况徐景城手上喝的这瓶,就价值不菲。   服务员给他们上了一瓶1992皇家鸣鹰赤霞珠。   魏晓晨一看到面前的这瓶一出场就感觉与众不同的酒,有些气短的咽了咽口水,这得多少钱啊,但是也不敢问,怕被人轻看了。   服务员问她是不是要打开。   魏晓晨一摆手,豪气万千:“开,现在就开。”   三小时后。   魏晓晨已经睡在沙发上东倒西歪,一双眼都睁不开了,可嘴里还嚷嚷着我没醉,我还能喝。   徐景城的自制力比她强一些,但也抵挡不住红酒的后劲,一拨儿一拨儿的觉得晕眩,站起来往外走,可魏晓晨就是赖在沙发上面不动。   他觉得头重脚轻,但还是过去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这里喝醉的人不少,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到二楼门口时,就有热情而专业的服务员说:“两位都喝醉了,我们楼上有休息间,是否现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再走?”   “好啊,休息,休息。”魏晓晨一张脸红彤彤的,碎发也乱糟糟的,“我要睡觉,睡觉。”到后来,说话口齿都不清了。   徐景城带着她,实在觉得吃力,就让人去开房。   但他要了两间房,先把魏晓晨送去其中一间,往大床上一丢,哪里知道,魏晓晨的手搂着他的腰,她倒下去的时候,还把他一起给带了下去,他直接笔直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魏晓晨的身体陷在身下柔软的床铺内,身上传来的碾压力道,让她发出一丝极不舒服的呻吟,徐景城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意识,挣扎着爬起来,然而就在这时,魏晓晨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腰,用力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手指指着他的脸,满嘴的葡萄酒气,冲着他咯咯笑起来:“你是谁啊,你想对我做什么。”   徐景城伸手推她,她却纹丝不动,一边笑还一边开始脱衣服:“好啊,没关系,姐早就想试试这一夜晴的滋味了,嗯,这地方还有这样的货色,不错……”   她把外套脱了,里面就穿了件低胸的吊带,看似瘦弱的身材,实际上相当有料,直接用胸堵住了徐景城的脸,并且对他上下其手呆萌总裁千面妻全文阅读。   她的力气也出其的大,好几次徐景城想要突围而出时,都被她给拽回来,嘴里还发出不满的嘟哝:“跑什么跑啊,姐又不收你钱,回来!”   平时周雨蒙的调笑此刻成了她最大的动力:“嗯,姐不要再做老处女了,听话点,姐不会亏了你的……”   又一阵波涛汹涌的袭击,完全不给徐景城招架之力,直到他彻底缴械投降为止……   安静下来之后,魏晓晨呼呼大睡,徐景城也抵不过困顿睡意,直接进入黑沉梦乡。   屋内拉着厚实窗帘,一点阳光也穿透不进来,魏晓晨自头疼欲裂中醒来,手指在乱糟糟的黑发间穿梭了一下,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可抠下来,这头怎么能那么疼呢。   她用力敲了敲太阳穴,才感觉到放在自己腰上的那一只铁臂,还有自己大腿下发的坚硬大长腿……   依旧是一脸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急忙旋开了一边的床头灯,床上混乱的情况,吓的她差点一蹦三丈高。   再看身边依旧睡得沉的男人。魏晓晨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先是掀开被子瞄了自己一眼,在心底发出悲鸣的哀嚎,果然,果然还是发生了最不该发生的事情,她这足足守了快三十年的清白,这是毁于一旦了吗?   不过也好,被这么个男人开苞,总比她在马路上随便找一个要来的强,哎,就当自己赚了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身体抽出来,魏晓晨垫着脚尖,下床,然后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到一边悄悄穿上,想了想,还是从皮夹里抽了几张一百的放在床头。   然后又静悄悄的从房间里退出来。   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等徐景城醒来时,魏晓晨早已逃之夭夭,他身边的床铺也早已凉透,赤膊着上身坐在床上,徐景城压了压胀痛的太阳穴,昨夜的记忆,纷纷从脑中涌出。   从一开始的强迫,到后面的纵情,虽然记不得所有细节了,但大概的情况,他还是有印象的。   他这算是跟女人发生了壹夜情?当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看到雪白的大床中央留下的那点点暗红时,身体却无法抑制的一怔。   他没有想到,魏晓晨竟然还是第一次。   一个二十八的女人,之前竟然没有跟人发生过关系,这放在现在,简直比中五百万还难。   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在瞥见床头摆着的那五百块钱时,眼角狠狠的抽了两抽赤潮。   这是何意?但愿不是他理解的那样。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他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办。   只不过两天之后,就是他的复诊日。   这几天,魏晓晨一直过的惴惴不安的,心里像是怀着一只兔子,七上八下,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主要是觉得忐忑,还有点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的感觉。   身体的不适在这几天才稍微得到一点缓解。   而徐景城没有如期来复诊。   魏晓晨也没有打电话给他,准备等几天看看。   等过了一星期,徐景城还是没有来复诊的时候,魏晓晨就有些恼火了,正准备一个电话杀过去的时候,徐景城倒是出现了。   再次见面,尴尬从两人脸上一闪而逝。魏晓晨现实避开了他的眼神,之后又觉得这样不对,   不由得破口大骂:“徐景城,你这星期都干嘛去了,生病要及时复诊知不知道,你这样要是有什么问题,我都没法对你负责,知不知道。”   徐景城任她吼完,才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放在她的面前:“能不能解释下,这是什么意思?”   魏晓晨双目陡然圆睁,视线变得更加游移:“这个……这个是什么。”   “这是那天你留在床头的五百块钱。”他平静的说着。   魏晓晨的脸上不自然的浮现出一抹红晕:“哦,那个……你拿着好了,给你的,辛苦费。”   辛苦费三个字,让徐景城骤然变了脸色,魏晓晨解释:“其实我知道你肯定不止这个价钱的,嗯,我回头给你打个折扣啊。”   徐景城的脸色似乎又阴翳了几分。   这时候,魏晓晨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急忙接起,是前台的护士,在外面说:“魏医生,跟您约定好的贺先生来了,请他直接进来吗?”   “来了啊,嗯,让他进来吧。”   贺天成是魏晓晨在这周内接的一个case,之前,她没有接过代配偶的case,是因为人员的配备上还轮不到她,还有一个问题是为了她的第一次,没有一个病人能够让她瞧得上的,所以一直没做过。   不过这个贺先生不一样,长得一表人才,是香港人,三十五岁,在香港经营一家大型的杂志社,是慕名而来,专门找的魏晓晨。   魏晓晨已经制定好一个方案,他今天是来找她商量的。   徐景城还是怒气冲冲的瞪着她,魏晓晨见状,抓了抓头,指着里面的内间:“要不你先去那里休息下,我跟人谈一下事情先,他跟我约好的,咱们稍后再谈。”   于是徐景城就在她的内间,听到了她准备给贺天成做代配偶的各种提议和事项,包括如何从第一步的接触,到最后一步的安全上垒,巨细无遗。   心坎上好像有一只不安分的小虫在爬来爬去,听得他有点火冒三丈,很想冲出去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不过很快又被他压制下来。   她是个心理医生,她只是在做她的工作而已,而且他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她的工作。   魏晓晨跟这个贺天成聊的十分愉快,贺天成是因为之前受过创伤,无法过正常的性生活,情况其实不算严重,魏晓晨完全有把握治愈他,而且他谈吐不俗,幽默风趣,相谈甚欢,差点把房间内的徐景城给忘了。   不过这时候也过去两个多小时。   送走了贺天成之后,徐景城直接从内间出来了,板着脸怒瞪着她,魏晓晨无辜的看着她:“我以后叫你老板得了。”   他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你老板着脸啊。”   ……   “好了,坐下吧,咱们该谈你的事情了。跟我说说,你这周都干了点什么。”   “你跟刚才那个人,你真打算做到最后一步?”   魏晓晨倒也不害羞,一本正经的回答:“当然,这是有协议的,我不做到最后一步怎么知道他好没好。只有我自己体会过之后,才能给出专业的评断。”   回应他的,是徐景城彻底阴沉的脸,然后一句阴测测的话:“看来你这个工作还真是不错,我好了,以后不用再看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   魏晓晨愣了愣,急忙追了上去。   在他发动车子离开之际,一把跳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下车!”他目视前方,冷冷说着。   魏晓晨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有些无语的望着徐景城:“我说,你生什么气啊,你是病人,他也是病人,这是很正常的好不好?我能治你的心,当然也能治他的身体。”   她预想中的尴尬没有出现,反倒是夹杂着这么浓浓的火药味,也够让人窝火的,魏晓晨见他不说话,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更恼:“哎,随便你吧,我看你也是好的差不多了,走吧走吧。”   就在她转身下车之时,手腕突然被人一扣,徐景城的气息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欺了过来,将她困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她心跳漏了一拍,有些脸红,但还是用力挣扎了一下。   徐景城死死盯着她,出其不意的,嘴对嘴将她堵了个严严实实。   “嗯……”突如其来的吻,吓懵了魏晓晨,双手有些无措的想要推开他,可是他如铜墙铁壁,完全撼动不了。   到最后,她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开始回应他。   一吻完毕,她揉着发胀的红唇,眨了眨眼,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无言的暧昧,虽然他没有明说,可是魏晓晨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魏晓晨下车,落荒而逃。   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介于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徐景城其实也理不清自己的心情,他睡了一个女人,还夺走了她的第一次,这种事情在他看来,意义重大。   而且他不讨厌魏晓晨,比起那些张淑芳的相亲对象来,让他觉得舒服许多。   在经过一个星期的思考之后,他觉得或许这样,也是可以试试的。   他们吃饭,他们约会,他们逛街,作着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但也没有再发生擦枪走火的事情,就像一杯温开水,不温不火。   而魏晓晨也没想过,会与徐景城生出这样的火花来,不过她也是抱着且走且看的态度,她以为到了最后,不行的时候,自己还可以果断抽身。   可事实证明,感情她真的没办法做到收放自如。   作为患者和医生,她可以毫无负担的询问徐景城任何关于许翊的事情,与之讨论,可是作为女朋友,这好像就是一个禁忌话题,连她都不愿意去触碰。   遇上许翊,完全是个意外。   那天他们去看电影,在五楼的影院,买完了电影票,魏晓晨又拖着徐景城去买爆米花。   结果遇上了抱着孩子的许翊。   原本魏晓晨跟徐景城并肩站在一起,可是在看到许翊的那一瞬间,她感到徐景城突然往旁边一站,像是拉开与她的距离,明明只是一个很小很细微到根本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还是像一根针,重重的刺入了她的心上   许翊也看到了他们,愣了愣,而下一秒,徐景城已经揽住魏晓晨的肩头,许翊微微挑了挑眉。   星星高兴的喊:“爸爸,爸爸。”   许翊抱着孩子走来,定定看着徐景城,眼神有些复杂的打招呼,而徐景城只是对着她们点了点头,并且介绍魏晓晨:“我女朋友,魏晓晨。”   魏晓晨心上的那根针,似乎又刺入了几分。   然后,谢明堂出现了,看到魏晓晨和徐景城在一起,也略微诧异,但从许翊手上接过星星,说:“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该进去了。”   许翊朝他们点点头,没想到他们看的还是同一场。   那一天,魏晓晨笑着看完了整场电影,笑着跟徐景城挥手说再见,可是之后,却减少了与徐景城的私下见面次数。   到后来,干脆避而不见。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温开水失了温度,又慢慢的变凉。   那一天,明明是很小的一步,却在两人心中,滑下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徐景城又恢复了单身的日子,但这种生活,让他觉得空虚,难受,和痛苦,比失去许翊之时,并不少。   每每想起魏晓晨,他还会觉得心痛。   只不过自己也无法理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又一个人去健身,去游泳,结果又意外遇到了许翊。   她也在健身房游泳,这一次见面,只有他们两人。   相对无言,彼此还有些尴尬。   许翊指着旁边的休息区说:“去那边坐坐?”   徐景城答应了,沉默着坐了一会儿之后,徐景城率先开口:“他怎么没陪你来?”   “他带星星去画画。”她又笑了笑,“魏小姐呢,没跟你一起来吗?”扔爪肠亡。   “我们,算是分手了吧。”徐景城自嘲的笑。   许翊震惊,秀白的面容神情复杂,徐景城开口:“别多想,这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发现,自己面对许翊时,竟然能够平静而从容的像个普通朋友一样,关心下彼此的生活了。   而且最后相谈甚欢。   许翊则感叹,徐景城真的变了许多,他应该是喜欢上魏晓晨,而自己还不知道吧。   魏晓晨接了贺天成的案子,扮演着一个完美的恋人,配偶的角色。   每周三次固定的见面,跟普通的约会也没什么两样。她告诉自己,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尽情投入。   贺天成的公司在香港,出了点问题,要回去一段时间,他提出,让魏晓晨同行的想法。   他觉得跟她相处愉快,自己已经有点喜欢上魏晓晨,瞬间约她去看看风景。   魏晓晨这段时间确实觉得有些闷闷不乐,想了想,就跟陆立风说了。   她这几年兢兢业业的工作,从没主动提出过休假,陆立风也是大方的人,就给了她一个月的假期。   “谢谢。”   陆立风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知道:“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魏晓晨讶然,回了家,收拾行李。   徐景城知道魏晓晨离开,已经是一星期之后了。   他来诊所找魏晓晨,却被小护士告知:“我们魏医生啊,跟贺先生回香港了。”   “什么时候?”徐景城问。   “一个星期之前啊。”小护士回答,“贺先生可喜欢我们魏医生了,这次魏医生过去,说不定就不回来了呢。”   “有可能有可能,贺先生那么有钱,要是我们魏医生真的跟他在一起,那真是发达了啊。”   这两个小护士,一来一回,说的煞有其事称霸仙途。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诊所。   而回头,俩小护士就跟陆立风打了报告:“报告老板,任务顺利完成。”   陆立风夸奖道:“干得不错。”   “谢谢老板夸奖。”   徐景城的反常,还表现在公司上,经常的走神,心不在焉,开会也有好几次发言说到一半的时候,说着说着就突然没了声音。   于是公司开始有了流传,说老板不会是恋爱了吧,不,应该是又失恋了。   还有人说,徐景城是因为钻牛角尖,真怕会想不开。   张淑芳也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关心,可是徐景城,推了所有的相亲,他知道,自己这所有的反常,都是因为那个离开的女人而起。   徐景城越是想要忘记她,那种感觉就越是如影随形,如树缠藤,藤缠树,越缠越紧。   公司正好有一个项目,要到香港洽谈。   徐景城准备亲自出差,他还叫秘书查了一个叫贺天成的男人,有关他的所有资料。   得到的最新消息时,贺先生要结婚了,而且就在明天。   徐景城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立刻吩咐秘书订票,可是秘书告诉他,没票了,订不到。   “深圳呢?”   所以徐景城是连夜做的飞往深圳的班机,再转的转车去的香港。   贺天成的结婚典礼是在酒店顶层的宴会厅举行的,楼下保安进门森严,没有邀请函是无法进入的。   徐景城想硬闯,可也知道,孤身一人,闯不进去,于是只好打电话,找了香港的朋友,正巧,人就在楼上参加婚礼呢,立刻下来,把他带了上来。   一路上,都在询问:“景城,你来贺总的结婚典礼干什么?你们认识?”   徐景城绷着脸,不说话,那人又问了几遍,似乎察觉到有点问题:“景城,我跟你说,贺总的结婚宴可不一般,你最好别乱来啊,而且你跟贺总,难不成还有过节?”   徐景城仍是一声不吭,把他朋友弄的心慌慌的。   来到奢华的水晶琉璃宴会厅。   结婚典礼已经开始了,穿着雪白婚纱的新娘子正背对着他,踏上红毯,缓缓朝台上走去。   全场庄严而素净。   台上,贺天成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姿潇洒的站在那里。   徐景城突然抬腿,朝新娘子走去。他身边的朋友早有准备,急忙拦住了他,可是徐景城却不管,直接把人推开了,朝新娘子跑去,并且从身后,拽住了新娘子带着金镯的手腕:“跟我走!”   第305章 大结局(五)   新娘子大惊失色,人群瞬间就乱了。   徐景城听到尖叫声,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不对啊。这分明就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不是魏晓晨啊。   他的朋友也跑上来:“景城,怎么回事?”   徐景城愣了愣,在无数黑衣保镖围上来之前,急忙松了手。   新娘被人搀扶着躲到了后面,徐景城被团团包围,他的朋友赶紧解释:“误会,误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这时候作为新郎的贺天成安抚了新娘之后,也过来了,看着徐景城,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个男人,而他也问过新娘了,新娘也不认识他,所以:“先生,这是贺某的婚礼。不知你找谁?”   “抱歉,我找魏晓晨。”徐景城站的不动如松,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透着坚毅。   贺天成恍然大悟,突然间就明白了眼前男人的身份:“你是徐先生吧。”   “你知道我?”徐景城略略扬高了语调。   贺天成淡淡一笑:“听她说过。”   “她人呢。”两个气势相当的男人站在一起。不分伯仲。   贺天成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缅怀:“她已经回去了。”   徐景城转身便往外走,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又从口袋里抽出皮夹,找门口的接待要了个红包袋子,包了个红包放在桌上,遥遥对贺天成说道:“贺礼,新婚快乐。”   贺天成怅然若失的在心底叹了口气,但是脸上已经是满面喜色的微笑:“好了,一场误会,婚礼继续。”   人生总有许多要错过,他爱的,不一定爱他,能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徐景城出了酒店。就给魏晓晨打电话,但提示她是关机的。   贺天成没有必要骗他,所以他跟她是错过了吗?   这一次。怕再出错,他先打了电话给助理,结果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魏晓晨的住处,于是就让他去诊所门口蹲守。   助理不分昼夜的守在医院大门口,熬得两个熊猫眼都出来了,一星期之后之后,才跟徐景城报告:“老板,人回来了,真的回来了,现在在诊所了,我可以走了吗?”   徐景城神情一怔,他从香港回来。整整等了一星期,一星期内打了无数的电话,但是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找人,都找不到。   正焦躁的准备找陆立风的时候,助理终于来了消息,但还是没放他走:“守着,我现在过去。”   他车子开的飞快,只花了二十五分钟就赶到了目的地。   助理看到他出现,感动的都要哭了:“老板你总算来了。”   徐景城瞧着助理那憔悴不堪的脸,终于大发慈悲的放人回去了。   魏晓晨从香港回来后,就回了老家一趟。   手机一直关机,是为了在香港回来的路上,丢了。   不知道是被人偷的,还是真的丢了,但她也没有找寻,现代人的手机,就像个电子狗链,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被人迅速的找到。   没了这个负累,她这个星期,在老家陪父母,过的很高兴,家乡山清水秀,父母年纪大了,一直叨念着她,想让她回去,同时也着急她的婚事,尤其是她妈妈,一直说家附近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子,等着她回去看看,好的话就留在家里吧。   父母在,不远游。   本来她上头还有个姐姐,可是多年前,姐姐因为跟姐夫家的琐事吵闹不休,一气之下从楼上跳了下来,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所以她成了家里唯一的孩子。   她唏嘘长叹了一声,过去,她从未想过要回家去,觉得那个地方太小,没办法施展她的报复,可是这次回家,她看到父母两鬓花白的头发,看到父母眼中殷切的期望,突然想,要是回去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封辞职信,已经安静的躺在她的手边,她拿起来看了又看,像是一时之间难以下决定。   要舍弃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光辉成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扔欢岁弟。   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的被打开,吓了她一跳,辞职信从她的手中滑落,掉落在桌子上。   她抬头,看到逆光走来的男人身影,然后:“你怎么来了?”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辞职信三个字上面:“你想辞职?”   魏晓晨手忙脚乱的将信笺收入旁边的抽屉里,再次面对徐景城,还是难掩尴尬,毕竟他们没有正式分手,说起来还算是男女朋友吧,她指了指前面的沙发:“你坐。”又倒了杯水递给他。   徐景城这几天焦灼的等待,在看到这个风平浪静依旧从容的女人后,顿时生出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为什么不道而别?”   “啊,哦,那个……”魏晓晨的视线来回游移,闪躲,就是不肯落在他的身上,“工作啊,我们老板派我去,我哪能不去啊。”   “看着的我眼睛说。”徐景城冷沉道。   魏晓晨只与他对视了一眼,又如被烫一般,急忙别开了头,干干笑起来:“你找我有事吗?”   “我是你男朋友,没事不能找你?”   “不,不是这个意思……”魏晓晨此刻觉得自己挺窝囊的,明明开始就说他的错,为什么反而变成她错的罪大恶极似的,被人这样质问,心头的怒火便一阵阵窜起来,语气不自觉的强硬了一些,“嗯,如果没有重要事情的话,咱们还是别见面了吧。”   说出这话的时候,心口突然像被锋刃的刀子狠狠滑了一道,她顿时心痛起来。   可是却终于看向了徐景城,目光一片沉湛,死寂,好像终于做出了决定,松了一口气。   徐景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他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魏晓晨也恢复本性,终于硬气了一回:“我说,我要辞职了,回家去了,不会留在这里了,咱们没事以后就别见面了。”   “为什么,因为我那天看到许翊的时候退了一步?”徐景城其实心里是知道这个答案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之前一直一切都是好端端的,可是突然间,她变得疏离和冷漠,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冰冻期。   他很清楚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儿,可是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   魏晓晨这一次,换上了一个嘲讽的冷笑:“没关系,不用跟我解释。”她心里太清楚,所以做不到自欺欺人。   “我知道,那是我的问题,我跟你道歉。”徐景城开口说道。   魏晓晨望着他,眼神慢慢平静下来,但是更多的是浓浓的失望与郁结,眼中也再无往日的光彩,摇头:“真的不用道歉,感情的事情,向来不能勉强,你回去吧,十年啊,你爱了许翊整整十年,我又怎敢奢求。”   魏晓晨背过身去,突然之间就下了决心。   回家。   受了伤的孩子,都会想要回到父母的怀抱,她也不例外。   许翊是徐景城的心结,可是如今,也成了她的心结,再无法跨越之前,她不想再去触碰这个伤口。   陆立风接到了魏晓晨的辞职信:“理由?”   “我爸妈年纪大了,需要我回去照顾。”魏晓晨说的平静而诚恳,“陆医生,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板,是我人生的伯乐,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魏晓晨,真的谢谢你。”   魏晓晨对他鞠躬,眼中蓄满泪水,陆医生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只问:“真的必须走?真的考虑好了?”   魏晓晨点头:“好了。”   “行。”陆立风也没有再勉强她,不过说,“哪天想回来了,我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   “谢谢。”   离开之前,魏晓晨还是约了唐末晚和周雨蒙吃最好一顿饭。   周雨蒙哭的稀里哗啦:“晓晨,一定要走吗?你都已经在这里安家了,为什么还要走呢。”   唐末晚心里也不好受,不过还是尊重魏晓晨的决定:“晓晨,祝你一路顺风,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好,永远都是朋友。”   魏晓晨的决定做的非常迅速,上午辞职,也不让陆立风告诉诊所任何人,晚上就与唐末晚和周雨蒙做了简单道别,第二天一早,魏晓晨就来了机场。   唐末晚来送她。   飞机准点起飞,飞上云霄的那一刻,她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别了,她为之奋斗过的城市,别了,她最爱的人。   唐末晚在机场送别魏晓晨,回去的路上,哭了一路,到家的时候,眼眶红的不成样子。   关于徐景城的事情,魏晓晨只告诉了唐末晚一人,就连周雨蒙都没说,还是因为离开之前,她实在太难受了,才脱口而出的。   唐末晚抽了纸巾给她,抱着她的肩膀,对她说:“哭吧,晓晨,心里难受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重生一九零二。”   于是魏晓晨潸然泪下。   唐末晚觉得她爱的太辛苦,而且徐景城对她,似乎并不是她自己所认为的那般无情吧,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傅绍骞看到她那样子,心里一沉:“你不是去机场送人吗?怎么搞的?”   唐末晚并不是想怪罪许翊,就是心里多少替魏晓晨感到有些不值,而且堵得慌,明明答应了魏晓晨不告诉别人,却还是忍不住跟傅绍骞说了说,最后问:“你说,要不要告诉徐景城,晓晨已经走了?”   “告诉他又怎么样,他能去追?”   这个问题,唐末晚没法回答他,除了徐景城自己,恐怕无人知道答案。   可是如果不告诉他,魏晓晨就这样伤心的离开了这座奋斗了这么多年的城市,唐末晚也不甘心。   傅绍骞还是无意中把魏晓晨离开的消息透露给了徐景城。   徐景城当下就走了。   傅绍骞瞧了眼后面眼巴巴瞅着的唐末晚:“好了,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谢谢。”   唐末晚跟魏晓晨一直保持着邮件联系,得知她妈给她安排了连续十场相亲,笑的肚子都要疼了。   可是笑着笑着,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悲伤。   心底有了人,再相多少又有什么意义。   回家之后,魏晓晨就换了手机号,只告诉了唐末晚和周雨蒙,她断了与其他人的一切联系,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男人来。   她的第一个男人,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想着想着,心就痛了。   痛着痛着,也就麻木了。   许翊一直不敢去找徐景城,害怕勾引他的往事,害怕让他伤心,一直活在内疚的负罪里。   谢明堂跟她求婚了,但她,没有答应。   她无法眼睁睁的在背弃了徐景城,看到他痛苦之时,还心安理得的跟谢明堂在一起,幸福快乐,她做不到。   上一次,她在电影院遇到了徐景城和魏晓晨,以为他终于重新开始,可是不久后就从唐末晚那里得知,那女孩离开了。   是因为自己吗?许翊自责不已,多次想找徐景城谈谈,但又裹足不前,直到徐景城主动来找她。她有些诧异。   他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她发现自己都不认识徐景城了。   以前的他,温暖,开朗,阳光,自信,现在的他,阴郁,颓废,迷茫,不知所措。   “景城……”   “许翊。”徐景城打断她的话,直直望着她,过了十几秒钟,突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谢谢你。”   “嗯?”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徐景城从皮夹里抽出两张钱放在桌上,“还有,祝你幸福。”   “景城……”   徐景城已经推门离开,那样坚定沉稳,风驰电掣的离开,她知道,他是真的开始新生活了。   而魏晓晨的新生活,开展的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不是因为生活环境,也不是因为徐景城,只是单纯的觉得,相亲太他妈烦了!   但她爸妈这次是卯足了劲,还乐此不彼,所以魏晓晨回来没多久,乡里坊间都知道,魏家的女儿放弃了大城市的生活,回家来准备结婚生孩子了。不过这挑来挑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魏晓晨的名字瞬间出名了。   她也不想这样的。   刚开始回来的时候,简直是村里榜样,走到哪儿都有人说,孩子,你可得好好读书,以后像这姐姐一样,出息的在城里买房子,开豪车。   她父母和她都倍觉荣光。   可是现在,她一出门,就有人在背后小声说,看吧,读书好有什么用,进了城还不照样要回到这小地方,好了,现在挑来挑去的都挑剩下了,女人啊,一定要趁早生孩子才好,要不然到头就空欢喜一场。   魏晓晨真想骂娘,突然就后悔了。早知道不回来了。   她也想把自己嫁了,要求也没那么高啊,主要是那些男人,实在是不堪入目啊。   她就是再恨嫁,也不能把自己这么委屈嫁了吧,差点就要抓狂了。   这天她刚从外面回来,她妈又对她说:“闺女啊,你隔壁王阿姨又给你说了个好对象,这次保准好,就明天中午,在村口的那家茶楼。”   “我不去了。”魏晓晨头也不回的说着。   妈妈跟上去:“为什么呀,晓晨,去吧,妈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这次要再不行,咱就不去了。”   “真的?”魏晓晨意兴阑珊的问着,这么容易妥协实在是因为了解自己的母亲,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要是不去,保准念叨的她耳朵起茧子,“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妈妈说对。   魏晓晨到底还是答应了。   但是第二天中午,没有刻意打扮,就直接一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样子出现了。   她打算三两句就把人打发了。   走到上面,就看到一个宽阔挺拔的背影对着她,看这后背,貌似这次确实还不错啊埃及神主。   至少那西装料子,普通人可穿不起。   她都不知道,这乡下地方,还藏着这样的矜贵身份呢。   既然来了,总是要见一下的,所以踢踏着脚步朝那人走去,站到他对面,正准备开口自我介绍,结果却被这突然抬头的男人吓了一大跳,然后:“靠,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徐景城慢条斯理的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的茶杯,斟满,自己端起其中一杯,又慢条斯理的开始喝起来。   魏晓晨的脑子一片空白,出现了短路,站起来突然往外走,不过徐景城的动作更快,直接堵死了她的去路,扣住她的手腕强行摁在椅子上:“魏小姐,来都来了,不相一下再走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呵呵呵呵。”魏晓晨尴尬的变了脸色,“徐先生真会开玩笑。”   “哦,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呢。”徐景城望着她的眼神,充满戏谑。   魏晓晨的脸上风云变幻,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奇怪:“你怎么在这儿?”   他似真似假的说:“我来相亲。”   “开什么玩笑!”魏晓晨听得,有些动了怒,“耍着我很好玩吗?”   “难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徐景城说的一本正经,“好了,相亲开了,我先介绍下自己吧,魏小姐,我叫徐景城,今年二十九,我是家里独子……”   徐景城不管魏晓晨那吃人的眼神,就这么不疾不徐的将自己的情况一字不差的介绍了一遍,魏晓晨好几次打断,他也不管,到最后,他看着她:“好了,我介绍完了,到你了。”   “你有病。”魏晓晨试图再一次甩开他的手,结果却是枉然,反而被扣得更紧,“是,我本来就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次是来找药的,你能给吗?”   魏晓晨的脸色莫名惊骇,傻傻望着他良久:“我没有,你回去吧。”   “都说医者父母心,你把人看一半就跑了,万一病人走火入魔毒发攻心,你说你负责不负责?”   “你又不是中毒,怎么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能不要不要再玩了。”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似乎又给掀起惊涛骇浪,一心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我没有玩,我是认真的,我千里迢迢过来,难道你认为只是在跟你玩?”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在这个不大的茶馆里,差点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魏晓晨最近也算是方圆五里的名人了,本来相个亲也无可厚非,可是跟徐景城这样的男人,拉拉扯扯,就显得有点说不清了。   “原来跟我相亲的人呢。”   “没有相亲的人,只有我。”   魏晓晨抚额:“所以说这一开始都是你设计的?”   他没有否认,等于默认。   “我妈也知道?”   “刚开始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了。”   “什么?”   魏晓晨顺着徐景城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二楼的廊柱后面,几个脑袋遮遮掩掩的争先恐后的往外看,结果被魏晓晨发现了,想躲,又没地方躲,反倒是摔做了一团。   魏晓晨这一次终于甩开他的手,飞速站起来,朝自己母亲那边跑去:“妈,你们怎么在这里?”旁边还有几个三姑六婆。   见被魏晓晨识破了,她妈妈脸上也仅仅是一闪而逝的尴尬,很快就站直了身体,端出母亲的架子来:“我是来看看你相亲情况的,顺便审视下这个相亲对象,帮你把把关啊,不过魏晓晨,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别胡说。”魏晓晨低喝。   她妈干脆越过她,朝徐景城方向走去。   这时候徐景城也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冲她打招呼:“伯母,你好,我是徐景城。”   一表人才,气宇轩昂,这一面,以魏母的挑剔目光审视徐景城,竟然也找不出半分毛病来。   虽然心里非常满意,但面上却没有流露半分,指了指那张桌子,魏母端着架子:“我们坐下谈。”   这会儿徐景城也不怕魏晓晨跑了,含笑跟魏母坐到了一边。   魏晓晨想走,可也走不了了,但又不想上去,所以只能远远看着。   到后来,魏母和徐景城聊的越来越起劲,她倒是在旁边打起了瞌睡,直到魏母一拍桌子:“好你个魏晓晨啊,竟然背着我们干出这等事,还有脸跑回家来,我们老魏家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徐景城也没想到,魏母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黄花大闺女之后,会这么激动,但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魏晓晨。   “走,跟我回去!”   “伯母……”   魏母一手拉着徐景城,一手拽着魏晓晨,浩浩荡荡的杀出了茶馆,一路上都在叨念,“好你个魏晓晨,亏得我们还着急忙慌的里外给你张罗,你倒好,都先上车了,得了,今晚上就给我洞房,把名分这事给定下来!”   魏晓晨哀嚎,她妈却说风就是雨,根本不给他们反抗与挣扎的机会。   吃过晚饭就把徐景城锁在了魏晓晨的房间里。   任凭魏晓晨如何挣扎反抗,她妈就只有一句话:“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害什么臊,赶紧的赶紧的,闹出点动静来,争取今晚上就让我抱上外孙。”   越说越离谱,魏晓晨站在门后面,只差没有抓头挠墙。   而徐景城已经洗过澡,大刺刺的坐在床上,看着她与她妈隔着一扇门板的谈判,最后魏母以压倒性的胜利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魏晓晨站在那里,内牛满面。   身后传来徐景城淡薄的话语:“你还是省点口水别费力气了中场主宰。”   魏晓晨一口鲜血呕出来,把所有的脾气都冲着徐景城身上去了,一把冲到了他的面前,恨不得掐着脖子用力摇晃几下:“都是你啊,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妈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嘛,你干嘛告诉我妈,我们那什么……都是什么破事啊。”   魏晓晨叹了口气,看着自己一米五的单人床,没好气:“你睡地板,我睡床。”   她去柜子里拿被子,徐景城却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一用力,她就朝他身上摔去,他接住了她的身体,戏谑而迫人的双眸盯在她的脸上:“你妈说得对,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害什么臊,这么冷的天,睡地上,你就不怕感冒?”   “是你睡,又不是我睡,我怕什么?”   他穿着他妈从他爸那里拿来的睡衣,明显小了一号,袖子短了不说,衣服还紧绷在身上。   他一施力,一个扣子竟然给崩开了,他觉得难受,一扯,干脆整行扣子都从上往下砰砰砰完爆。   瞬间,那肌理分明的健硕胸膛就暴露在魏晓晨的视线里。   她是个颜值控,对这种男色,很难有抵抗力,所以没好气的骂他:“你干什么呢。”   “穿着难受。”   “放开我。”   事到如今,徐景城也不想跟魏晓晨继续兜圈子了,直接将她摔在了床上,摔的她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的。   她还说话前,他再度开口:“魏晓晨,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我来之前,已经去见过许翊,我承认,自己那次是我不好,但那只是我下意识的行为,之后我去见她,我做好了你所说的平静,所以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之前的问题,已经治好了。”   魏晓晨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开口:“哦,那就好,恭喜你。”   “嗯,你是主治医生,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谢谢你的夸奖。”   “不过我现在还有个新的问题,魏医生,你是不是该给我治治?”   魏晓晨的心猛地一跳,过快的频率与节奏让她觉得一颗心已经呼之欲出,他的眼神越发漆黑迫人,她的呼吸,跟着急促起来,顺着他的话问:“什么问题?”   徐景城拉起她的手,朝自己的身下探去,隔着薄薄的布料,她都能觉察到他某种力量的觉醒,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低头,在她的耳畔低语:“这是为你而起的,只有你能治。”   “耍流氓啊!”魏晓晨大叫,想把徐景城推开,也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他不让,还是坚持让她触碰,“只有你可以,行吗?”   魏晓晨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望着徐景城:“你是认真的?”   “我从来没有跟你开过玩笑。”也许这场感情一开始,并不在他的预期之内,但是后面事情的走向,也不再他的控制之内。   魏晓晨目光闪烁,竟然没办法承受他眼底的灼热,身体相贴所带来的滚烫,慢慢消融了他们的理智。   而隔壁房间,一直贴着墙壁的魏母,听到争执声逐渐小了下来,甚至还有细微的那种声音传来时,原本的担忧跟着落下来,只是一张老脸,跟着红了起来。   魏父是老实人,对自己妻子的这种行为相当不齿,掀开被子上床:“赶紧的回来睡觉。”   魏母感叹的上了床,了了一件心中大事,可又生出更多的不舍来:“咱们晓晨,还是要走的。”   “走就走吧,这种小地方,也不适合她,她有那么好的发展,现在感情又有了着落,高兴,我们该高兴点。”说着高兴,可是魏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夜,这老夫妻两喜忧参半,辗转难眠。   魏晓晨和徐景城则折腾了大半夜,一直到天明明亮,她才缴械投降:“我不玩了,不玩了……”   此后,房内终于归于沉寂。   农村的房子,周围大多养狗,还有些养鸡。   而且人都起的很早。   今天虽然魏母他们刻意放轻了起床的声音,可魏晓晨还是听到了,尽管困得睁不开眼,浑身酸疼,但还是努力撑开了眼。   入目,看到光着膀子的徐景城一只手搁在自己的腰上,两人的呼吸痴缠在一起,魏晓晨的脸上流露出舒心的笑容。   没有什么,比互诉衷肠的倾心来的更让人心动。   虽然魏晓晨只是这样看着他,但是徐景城很快还是醒了,可能是不习惯周边的吵闹吧,隔壁有条狗叫的厉害。   他的双目还有些红,一睁眼,就与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早。”他开口。   “早。”魏晓晨原本别扭的有些不好意思,可见徐景城都有些脸红了,不由得戏谑起来,抓着他的手问,“你脸红什么?”   “没有。”他矢口否认。   “没有吗?”魏晓晨的手不安分的往下探去,这时候的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色女本性,“咦,那为什么这个东西这么硬?”   “别动!”徐景城咬牙,按住她的手。   魏晓晨咯咯笑起来:“可是你昨晚上不是那么说的。”   嗯,昨晚上他怎么说来着,他说,这是为你硬的。多动听的话啊,一下就把她的心给勾走了。   徐景城的耳根子又有些红了,他本来就是脸薄之人,哪里受得了魏晓晨这样连番的逗弄,咬牙切齿的警告她:“你再弄,弄出事情来后果你自负!”   魏晓晨一听,脸也跟着红起来,赶紧松手放了它:“行,我不弄,那让我看看吧。”   说着,她就钻入被子里,往下挪去。   徐景城一惊,急忙拉住她的身体:“出来。”   “不要,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娘子好毒。”   “不行,出来。”徐景城被闹的脸红脖子粗,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摸也不让我摸,看也不让我看,那还有什么意思。”魏晓晨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张脸红红的,一双眼睛更是迷了一层雾,水润润的。   “有什么好看的!”   魏晓晨了然的点头:“嗯,其实你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我之前都不知道看过多少了,而且,你肯定是觉得自己的尺寸不如人,所以不敢给我看吧,哎,我明白的。”魏晓晨十分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我能理解,那我不看了。”   “你、说、什、么?”徐景城的声音阴测测的,魏晓晨一副你不用再多说的模样,准备起床。   这时候,徐景城发力,再一次将她困守在床第之间,嗓音暗哑:“把你刚才说的,给我再说一遍!”   他像只发怒的狮子,魏晓晨偏偏还要逆鳞:“我说你不让我看,是因为你尺寸不够,对不对?”   “我的尺寸大不大,难道你刚才没感觉?”徐景城瞪着魏晓晨,仿佛要将她灼穿。   魏晓晨红着脸:“这个只能说明我小。”   他闻言,一怔,点头:“确实,你挺小的。”   “擦!”魏晓晨忍不住爆粗,“流氓。”   徐景城挺冤枉的,什么都是她在说,结果倒是混了个流氓的名声给她,他抵着她,又动了动,魏晓晨的脸都快烧起来了:“眼见为实知不知道?”   “见了呢,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不用你管,你先让我见了再说。”她咬着唇,仿佛喊着撒娇的意味在里面,“而且我就看一眼,真的就一眼。”   “真的就一眼?”   “嗯。”她点头如捣蒜,他手一松,她整个人便下滑,朝被子里钻去。   徐景城的脸露在被子外面,看到被子里拱起的某个物体,有些失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痛苦而愉悦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令他不自觉抓紧了身边的枕头,声音暗的低沉:“魏晓晨,你在干什么?”   可是没人回应他,只有一波高过一波的悸动……   说好了用眼睛看,却没有说不能用嘴巴碰……   日上三竿才带着徐景城从房间里出来,魏晓晨像只餍足的猫,但饶是如此,也架不住魏母那犹如x光线的目光打量。   考虑到徐景城的心情,魏母知趣的收回了目光,对他们说:“晓晨,你带着景城到处转转,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吃午饭了,我看你们两就早午饭一起吃了吧。”   “哦。”魏晓晨答应。   徐景城谢过魏母后,跟上魏晓晨的脚步。   魏晓晨一出门,就如一只无尾熊似的扒住了徐景城的胳膊,并且对他说:“无论谁对你说什么,记得保持微笑就可以。”   她百分百明白母上大人要他带徐景城出门的良苦用心。   这一路走下来,魏家女儿有个帅气男朋友的事情就像长了脚似的传遍大街小巷,不少人纷纷从家里跑出来一窥究竟。   魏晓晨害怕徐景城不习惯,不时打量他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后,才放下心来。   不过短短的几条路,走完了就往回走,魏晓晨已经听到有人说:“二丫头,看到没有,还是要好好读书啊,以后跟魏家丫头似的进城,才能找个金龟婿啊。”   魏晓晨拍拍徐景城的肩膀,好笑的唤他:“金龟。”   “忘了说最后一个字了,前面不是重点,后面才是重点,知道吗?”   “什么?”魏晓晨装傻充愣。   徐景城也不拆穿她,紧了紧她的手:“你自己心里明白。”   她回:“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一路走的竟也飞快,回到家之后,魏母已经把菜都摆上了桌。   “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而此时的魏晓晨,已经松开了徐景城,乖乖入座。   魏父今天高兴,还特意从底下挖了一坛好久出来,这是上等的女儿红啊,在地底下已经埋了二十多年了,魏父说:“这坛酒从我们晓晨出生的时候就埋下了,这是我们忖的规矩,今天终于有机会开封了。”   “爸。”魏晓晨突然眼眶发热。   魏父给每人都满上,说道:“之前还担心我们晓晨这坛酒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开,现在可好,终于是开了,来,我们先干一杯。”   徐景城举杯,跟魏父一碰,入口,确实是上等的好酒。   魏母责备他:“好端端的是,说这些干什么呢。”   “不仅我要说,就连你也要说啊,只怕过了今日,就没机会说了。”   突然间,饭桌上的气氛陷入了凝重之中,魏母跟着沉默下来,魏晓晨眼中的泪意更重。   之前没回来还好,如今回来了,再走,可想而知她父母心中是什么滋味。   徐景城保证:“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好,那就好,景城,我看的出来,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我们晓晨,就交给你了。”魏母仰脖,豪气的喝下一碗酒。   “妈。”魏晓晨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仿佛有千斤重,在膝头上落下。   魏母也跟着哭了,但很快把眼泪一擦:“干什么,哭什么,这么大年纪了,早该嫁人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像景城这样的,你可得好好把握,来,我们高高兴兴把这顿饭吃了。”   第306章 大结局(完)   离开家的时候,魏晓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么没形象的事情,换了之前肯定是没脸在徐景城面前做的,但身份不同了。很多事情也变得不同起来。   纵然再不舍,还是得离开了。   徐景城对她说:“以后有时间多回来看看。”   魏晓晨点了点头,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来之前已经跟陆立风联系过,他二话不说,还是给她安排回了原来的职位。   徐景城已经跟张淑芳打过招呼,要把人带回去。   张淑芳提前了解过魏晓晨的状况,说实话。是不太满意的,魏晓晨并不符合她心目中一开始的媳妇形象,可是事到如今,经历了许翊的事情后,张淑芳的心态倒是也变了不少,只要徐景城高兴,她也不敢再有太大的意见。   更何况撇去魏晓晨的家世不说,本身魏晓晨倒也并不能说一定配不上徐景城。   罢了罢了。所以这一次徐景城带魏晓晨回去,虽然魏晓晨一路忐忑,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一路有惊无险。所以她心里也是挺通透的:“看来我是沾了前人的光。”   徐景城的眉头微微蹙起,魏晓晨急忙抢在他跟前开口:“开个玩笑而已,嗯,放心吧,我知道那已经是过去了,谁能没有个过去前任啊。”   话虽如此,但仍是掩不住口气中的酸意。   徐景城顺势问道:“说的也是,那个贺天成。”   “贺天成什么?”魏晓晨瞪着他,看他把话说一半,其实心里挺不舒服的,“你能不能不这么大喘气。”   “你心里有数穿越之家有傻夫。”   魏晓晨顿时被噎住了:“人家都结婚了,还说这干什么。”   “许翊也结婚了,还生了孩子呢。”   魏晓晨顿时没好气的笑出来,用双手扯住了他的脸皮:“都敢拿许翊来开玩笑了。看样子是真的痊愈了。”   徐景城不置可否:“别转移话题。”   “我哪有。”魏晓晨站起来作势欲走,既然开了口,徐景城倒是准备把这个话题好好聊聊。   “没有吗?你可是在香港呆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敢说什么也没有?”   事实上,还是有的。   不过那也是贺天成的一厢情愿而已啊,魏晓晨只是以医生的身份去的,在这个过程中,贺天成对她产生了一点暧昧不清的情愫。他那样的男人,多少是能让女人动心的,而他本身,也不缺少猎艳的心态。   不过归根结底,他的问题,其实出在那个新娘身上,对她,根本只是移情作用而已,当人家的误会解开,她也就功成身退了。   “所以,真的没有,才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没有就最好。”   没多久,房间内就响起魏晓晨闪躲的笑声:“啊,不要了……下去……”   许翊得知徐景城和魏晓晨的事情后,起初是有些不信的,但在街上与他们偶遇之后,才彻底信了。   徐景城脸上那种愉悦和放松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许翊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谢明堂看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提出了带她回首都一趟的想法。   许翊其实也正有此意。   许一宁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来,虽然从没说什么,但语气中流泻出的渴望许翊还是听得出来的,她抱着谢明堂的身体说:“谢谢。”   谢明堂默而不语,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他们就登上了飞往首都的飞机。   对许翊来说,找到自己的家人,确认自己的身份,也算是了了今生最大遗憾   她还是第一次来首都,繁华而忙碌的都市,让她有一些陌生。   韩之敬和许一宁一早就来了机场,苦等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把人接到了。   相逢的喜悦,让许一宁红了眼眶,拉着许翊的手,一路都在说:“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第一次进韩家大门,许翊在韩之敬的授意下,给韩松明上了三炷香,又见到了韩文轩和韩文清。   胡亚兰避而不见。   是因为一看到许翊就会想起韩夏朵,人家的孩子团圆,可是她的孩子……   她跪在佛堂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吃斋念佛,日夜祈祷,只希望韩夏朵能够平安无事,只希望老天能够听到她的祈祷……   她的夏朵。   许翊和谢明堂在首都逗留了一星期,可是他公司的电话不停进来,无法再多呆,而且又舍不得把许翊和星星留下,也要把他们一起带回去。   许一宁万般不舍,谢明堂说:“再过几天,有时间了你们就过来帮我们一起筹备婚礼吧,我跟许翊打算下个月结婚。”   许一宁在他们走后,就去医院办理了内退手续,提早退休,她说,我前三十年没有陪我的女儿,我后面的三十年,都想要补给她。   韩之敬也支持她的想法啊,所以没多久,许一宁和韩之敬就包袱款款,来了a城,实现一家团圆。   太和堂空间在我手无弹窗阅读。   总归是一家人,韩之敬和许一宁的心里多少对韩夏朵也是记挂的。   胡亚兰这几年的清心寡欲他们也是看在眼里。   来了太和堂,得了层层通报后,他们才见到韩夏朵。   此时的韩夏朵,素净着一张脸,歪着头,黑发散在脑后,身体骨瘦如柴,脸上却带着孩子般纯真的笑容,但是一开口,差点让许一宁掉下泪来。   “你们是谁啊。”她冲她们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那呆滞无神的眼神和痴傻的笑容,都表明她的不正常。   在这个地方关久了,再正常的人也会变得不正常吧。   “夏朵……”许一宁伸手想握握她的手,结果却被韩夏朵一把躲开,“别碰我,别碰我……”   她忽然受惊般蹲在地上,蜷缩起来,眼中满是戒备,还有恐慌。   许一宁一蹲下身,她又吓的跌倒在地,拒绝她的靠近,一边哭一边退:“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回房间,我要回房间……”她失态的尖叫起来,最让许一宁揪心的是,她竟然连大小便都失禁了。   天,怎么会这样。   许一宁叫着韩夏朵的名字:“夏朵,夏朵……”可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押回病房。   离开的时候,心里难受极了:“难道夏朵要一直呆在这里吗?她已经疯了。”   韩之敬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一路默默无言。   唐末晚终于读完了博士课程。   成了一枚大龄高学历者。   这几年,托傅绍骞的福,她在学校里过的赚足了眼球。   好在顺风顺水,一路平平安安的过来了竹马变夫夫。   不过她还没给a大投简历,a大的电话就打到了她这里,唐末晚十分惊讶的听着那边的教务主任聘请她去a大任教。   “为什么?”唐末晚诧异极了。   “因为陆老师向我们推荐了你,而且我们知道你刚刚读完博士课程,完全有能力胜任我们学校的教学任务。”教务主任解释。   “陆老师?陆云深?”   “是的,就是陆云深老师。”教务主任说,“陆老师已经向教育局提出辞呈,临走前向学校推荐了你,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来学校一趟?”   陆云深辞职了?唐末晚惊讶的合不拢嘴,这是为什么呢。   教务主任说陆云深没说,只说是私人原因,学校经过慎重考虑,也尊重了他的一件,答应了他的要求。   唐末晚放下电话还有些愣愣的,准备回头跟傅绍骞说说,然后就听到楼下传来了老太太惊喜的欢呼声:“末晚快下来,末晚你快下来。”   “怎么了?”唐末晚急匆匆的跑下楼,见老太太头上还戴着一个兔儿子,面膜掉到了地上她也不管,一脸喜色溢于言表:“小奶奶,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老太太摆了个v的姿势,眉飞色舞道:“刚刚梓遥打电话过来,有了,有了!”   “怀孕了?”唐末晚的脑子转的飞快,所以这才是陆云深辞职的原因?   “是啊,都三个月了,这丫头,藏得也够紧的,就连陆家也是刚刚知道。”老太太说起这个,就显得心有余悸,“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要是这次再有个什么好歹,可让他们怎么过哟。”   傅梓遥和陆云深结婚了一年多了,他们之前是有过一个孩子的,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而已,就自然流产了。   那段时间,傅梓遥过的很不高兴,心情滴落,一直走不出这个阴霾。   而现在,也是不肯早说,深怕在出点什么纰漏,现在过了三个月了,才敢松口,那么陆家那边也是严阵以待,肯定是不可能让她再去公司上班了。   其实这两年,也过亏了傅梓遥,陆家的公司,完全都是她在掌权。   她一个女流之辈,却在这个商业圈里,以不服输的韧劲拼搏厮杀,陆云深才能那么安之若素的在学校呆了两年吧。   唐末晚想的是没错的。   确实是因为傅梓遥的关系,陆云深才随心所欲的又在学校呆了两年,而她每天早出晚归,一心都在公司上面。   就连陆何明都说,哪怕公司交给陆云深,都没有交给傅梓遥来的放心。她把陆氏,在短短两年时间里,扩大了一倍,惊人的业绩,叫人叹为观止。   而如今,这是她第二次怀孕了。   第一次怀孕,多少叫人欷歔,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有痛经的问题,子宫虚寒,不容易受孕,容易滑胎,所以一直在吃中药调理,本来想让她休息,可又怕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所以只好任由她在公司继续干着。   如今,竟然怀孕三个月了,她才松口告诉他们,包括陆云深。   陆云深不是不震惊的。   这段时间,他们确实没有经过性生活。   一方面是因为医生的嘱咐,要在子弹用在刀刃上,每个月也就给了他们那么几天,可那几天若是傅梓遥身体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事情的耽搁了,自然就没有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藏得这么深。   陆云深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休息的女人,心口难以名状的赤热。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傅梓遥悠悠转醒,看到站在床边的陆云深,愣了愣,她挣扎着坐起来。   陆云深立刻往她背后塞了个抱枕。   她穿着真丝的裸色睡衣,露出胸口一片雪白肤色,有些疲惫的揉了揉惺忪睡眼:“你回来了天赐良医。”   他是接到他的电话就立刻像学校递了辞呈了,处理好那边的事情才赶回来的,只是看到她这个样子,所有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迷人的卷发蓬松的垂在胸前,她张开手,他便坐下来将她拥入怀里,动作亲昵而自然。   她现在很嗜睡,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自然的又打起了瞌睡。   陆云深心绪起伏,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胸前:“为什么之前没告诉我?”   “嗯,怕。”直到现在,她仍是有种恍惚的不真实,生怕孩子再出点意外,她知道怀个孩子太辛苦,她承受不起这样的意外。   陆云深听着这简单的一个字,却明白,想必这三个月,她比谁过的都煎熬,不由得身心放松下来,抱得她更紧。   傅梓遥撒娇的发出一声叮咛,外人只知道,她在外面叱诧风云,却不知道,除去那些伪装,剩下的她,其实柔弱无助的她就像一直他豢养的小猫,对他充满了依赖。   这种全身心的依赖和依靠让陆云深越加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   她之前一直把自己包装的像一只刺猬,是因为没有人可以倚靠,没有人值得信赖,她不得不伪装坚强。   而如今,不管她在外面如何冲锋陷阵,刀光剑影,回到了家里,她永远都是安静温顺的样子,陆云深觉得,这样的性子,正是他渴望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她昏昏欲睡,但还是笑了笑,圈禁了他的腰:“以后公司就交给你了。”   “嗯,以后我站着你面前,你负责站在后面就好。”   “好,那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了。”   陆云深闻言,轻捏了一下她依旧瘦弱的脸:“怎么怀孕了一点也不长肉呢。”   “以后会胖的。”   傅梓遥在家休养后,陆云深就接手了公司。   管理一家公司要遇到的琐碎事情,自然是在学校里那么清闲的没办法比拟的,也只有坐上了这个位置,才能知道傅梓遥一直以来承受的巨大压力,那么长时间不辞辛苦的兢兢业业,才能把公司的业绩带到这样一个高度。   傅梓遥不是很放心,有空了还是经常来公司看看,但她发现,陆云深做的比她想象中要好。   并且上手也非常快,完全不需要她操心。   偶尔有些问题他拿过来问她,她竟也有被问的哑口无言的时候,最后她终于明白:“好啊,陆云深,原来你这两年,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吧。”   陆云深笑了笑,但还是抱住她,把脸深埋在她的脖颈间:“谢谢你。”   唐末晚被许婉宁的电话叫着回家去吃饭。   于是一家四口开车回去。   没想到是韩之敬和许一宁来了。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当初,唐末晚也是从韩之敬和许一宁身上体会过父母爱的,如今又是亲戚关系,倒是亲厚不少,见了面,打了招呼,关系也十分亲近。   趁着无人的时候,许一宁把唐末晚叫到了一边,如今唐末晚是该喊许一宁一声小姨的,所以她问:“小姨,怎么了?”   “末晚,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许一宁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唐末晚点头:“你说。”   许一宁犹豫道:“我前两天去看了夏朵。”   韩夏朵这个名字,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唐末晚的生活中,久的都让她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突然被许一宁提起,她甚至还有些恍惚。   许一宁说了韩夏朵的状况,唐末晚听罢,皱起了眉头。   韩夏朵虽然不是善良之人,可落得这样的狭长,硬生生的把人逼疯,也实在有些残酷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能做什么呢。”唐末晚很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你没有办法,可是绍骞一定是有办法的,末晚,夏朵不管怎么说,都是韩家的孩子,她母亲每天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了,我看了心里也不好受,你就算是帮我们跟绍骞求求情好不好。”   唐末晚为难极了,但面对许一宁的央求,只能说:“我尽量试试吧,但不一定能成功。”   “行,谢谢你了。”   这时候许婉宁走过来问:“你们聊什么呢。”   “哦,没事。”许一宁笑道,“随便说说,就是想问问关于孩子的姓,你们有考虑过吗?”   这么长时间了,唐末晚却始终姓着唐,商正茂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可又怕提出来唐末晚不愿意,所以一直没说,而韩之敬,想让许翊改姓许,也怕孩子不答应,所以一直没敢提,也确实想趁此,问问他们自己的意见。   许婉宁也看向唐末晚,唐末晚抿了抿嘴:“我随便的,不过都叫了快三十年了,我都习惯了。”改了恐怕一时也难以适应吧。   许翊也觉得,一个熟悉了三十年的名字突然被换掉,诸多不便,思来想去,可还是决定尊重韩之敬和许一宁的意见,结果他们也不是那么坚持,反正许翊姓许,就算是跟母姓了,就是唐末晚……   许婉宁倒是开明:“没关系,等你哪天真的想换个姓了,咱们再改。”   “嗯,谢谢爸妈。”   饭后,谢明堂和傅绍骞坐在后面的院子内,对饮,闲聊。   傅绍骞慢条斯理的吹着杯中茶叶,开口:“准备结婚了?”   “嗯。”谢明堂点头承认,“呵。”   傅绍骞抿了一口茶:“是该结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以为你有的好?以五十步笑百度。”谢明堂毫不客气的奚落傅绍骞,也不想想傅缙言是何时被认回来的。   傅绍骞得意洋洋:“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就两?信不信我有三个。”   傅绍骞不置可否的笑着扬起了嘴角:“我拭目以待。”   谢明堂不屑的轻哼一声:“你给我等着。”   回头,就进行积极造人的工程。   许翊并不是有意的,只是在某个许多次之后,不经意的提起:“老公,你最近好像有些不太行啊,是不是进行的太多,有些太虚了?要不要克制几天?”   她原本是出于一片好心,同时她也是真心觉得,谢明堂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好,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因为进行的太频繁,太不懂节制了。   这对他的身体会造成严重损害,谢明堂则咬牙切齿的望着她:“行,我怎么不行,我会告诉你,什么叫行!”   看他那么气愤的样子,许翊很想解释,她是为他好,可他根本不听。   接下来的日子,许翊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一整套的运动器材,从哑铃到单杠,应有尽有。   他每天定时定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练两个小时,练得汗流浃背,许翊看他那样子,很想说自己其实一点不嫌弃,他不必如此的。   但他不听,依然故我,她只好随他去了。   只不过有一天,谢明堂突然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她给办了,事后一直逼问他:“服不服,你服不服?”   许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举起双手双脚投降:“服,我服了。”   谢明堂又是重重一声冷哼:“但是我没打算原谅你。”所以他继续把许翊折腾的尖叫连连。   事后,许翊双眼迷蒙的躺在床上,谢明堂看了会儿手机,起身去上洗手间,手机光亮,许翊睁开双眼,拿起他的手机看时间,结果发现他正登陆着一个帖子,帖子名字叫《女人三十如狼,待我重整雄风狠狠收拾她!》   她有点震惊,于是又把贴子标题给看了一遍,看完后,顿时瞌睡也没了,直接从床上坐起,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开始看帖子。   帖子是一位四十岁的成功男士发的。来引豆圾。   他在贴子里诉说了自己四十岁的烦恼,他的妻子也比他小十岁,长得算是年轻貌美,如花似玉,他的生意也做的很大,很有钱,不过前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娇妻对自己没有之前那么体贴了,而自己的体力,似乎也是大不如前。   好几次,他都听到娇妻在事后抱怨,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所以越来越不中用了吗?   这话简直就是对男人的侮辱啊,这位成功男士当然心里不甘,是因为忙碌的生意让他忽略了自己的身体,从那天开始,他开始疯狂健身。   他经常在上面分享自己的锻炼情况,和跟娇妻的最新进展,大约一个月之后,就初有成效,他骄傲的说,我现在已经从十分钟持续到十五分钟了,老婆夸我很有进步。   底下一堆人点赞,还有一堆人留言,真假啊,楼主真能坚持啊,楼主为了老婆欢心,也真是拼命的,做楼主的老婆这幸福之类的等等。   还有一些人像楼主讨教经验,询问系统训练的方法,决定效仿之,重整雄风,重拾男人尊严。   许翊看的乐不可支,迅速往下翻,按照谢明堂的个性,一般不会留言,因为不屑,可是刚才她迷糊间似乎看到他的手指在上面点点点点的,不由得把扉页翻到最后,竟然真的让她发现一个留言,不是谢明堂还能有谁,他竟然也留言了:楼主不行啊,这么练才到十五分钟,我都到半小时了。   多骄傲的口吻啊。   谢明堂出来的时候,许翊倒在床上乐不可支。   他看到她拿着他的手机,自然也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   不由得俊脸微微发烫,走过去,手脚并用,将她压制在床上:“还笑?”   尽管如此,许翊还是笑的有些肚子疼,尽力忍住,但又实在忍不住,所以笑的嘴巴一抽一抽的,谢明堂的俊脸透着红晕,不允许她在笑,她好不容易止住,哀求:“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先松开我嘛。”   但是当他手一松,她仍是乐不可支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气的谢明堂再度将她就地正法,让她想笑也笑不出来,并且一直在为之不断的努力,决不让傅绍骞看扁。   其实天下所有夫妻的相处之道都是类似的。   不止傅绍骞和谢明堂有这样的困扰,婚后的谢依人,出落的越发身段窈窕,尽管已经二十八岁,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头染了金栗色的迷人卷发,配上紧身衣或者包臀短裙,走在路上,哪里会有人知道其实她已经是一个两岁多孩子的妈。   尤其是她的设计师,已经接了几个国际订单,逐渐与国际接轨,声势日益壮大,也就越来越忙碌,这段时间反倒把陆立风给冷落了。   陆立风好几次打电话给她,她都以一句在忙就把他的电话给挂了。   他的医院有了魏晓晨,又重新回到正轨,自此又是高枕无忧,所以有大把的时间空闲出来,可是这看不到老婆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谢依人并不排斥再生一个孩子,可又不是现在这种时候,所以她一直都要求陆立风,带套。   陆立风很高兴的答应了。可是三个月后,面对两道杠的结果,谢依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为什么,这不可能,这是验孕棒出问题了吧。”   谢依人是因为例假推迟一个月没来才发觉异样的,因为她之前想着她们有避孕,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它竟然又这么真实的发生了,他们没有一次是有意外的,但为什么呢。   她买了三根验孕棒都丢了下去,结果三根都是刺目的鲜红,没有意外,她是真的怀孕了吴限宇宙。   谢依人前几天才接了一个国际大单,正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这个意外的礼物,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恼怒。   因为她打开垃圾桶,准备把验孕棒丢进去的时候,看到了桶子里面残留的装有米青液的套子,看到里面乳白色的液体,心里莫名闪过某个念头,跑到房间里,打开抽屉,她果然发现放在上面的每个桃子都被拆开了,洗洗看头部,就能发现上面被戳了好几个洞。   “陆立风,你这个王八蛋!”谢依人气的大吼,吼得刚回来的陆立风身躯一震,出现在房门口。   谢依人把手上几个??毫不客气的朝他脸上甩去,一脸杀之而后快的表情:“陆立风,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立风见事迹败露,不躲不闪,眼中反而闪过狂喜:“这是成功了?”   “成功你个头!”谢依人差点真的把陆立风杀之而后快。   陆立风也由着她,等她发泄够了,就抱着她的身体求饶:“好了,老婆,你打累了吧,那就休息一下啊,来,我给你捏捏腿,你消消气,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了,不能再发火了知不知道啊。”   两个人,两个人,谢依人仍是气呼呼的:“陆立风,你这是有预谋的!”   “我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下下之策。”陆立风老实承认,“你忙的这么脚不沾地的,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呢,咱又不缺钱是不是。”   “谁说我工作是为了钱,你就这么没追求吗?”   “是的。”陆立风对工作,现在是无欲无求,任其自然发展。   谢依人差点一口气接不上,背过气去,可把陆立风给急坏了:“老婆,我错了,老婆,你消消气,老婆,你打我吧。”   谢依人不解气的又是把陆立风一顿胖揍,可揍完了之后呢,肚子里的这块肉也不可能再丢掉。   谢依人几次三番的气的发疯:“陆立风,我跟你没完啊。”   “嘿嘿,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没完没了皇后为上,倾妃念gl全文阅读。”陆立风那么无耻的回应着。   谢依人不得不把手头上的几个重要案子交给小夏他们去负责,但又实在放心,所以一直全程盯着,这下好了,陆立风也不放心了,全程陪着。最后是工作人员受不了,对谢依人谏言:“老板,您还是回去好好修养着吧,我们会好好工作,不会让你失望的,有什么问题我们会打电话给你,老板夫在这里盯着,我们实在什么事情也办不了。”   “老板夫?”这是众人对陆立风的新称呼,陆立风听罢,摩挲了下下巴:“听起来还不错啊。”   谢依人终于也受不了他的厚脸皮,强行拉着他走了。   往后的日子,公司也不能随意去了,只好在家里安心养胎,唯一的乐趣,竟成了找唐末晚抱怨。   唐末晚如今已经在?大走马上任。   新环境,新生活,对她来说,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而且是母校,所以适应的极快。   来上任之前,她也抽空去了一趟太和堂。   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看到韩夏朵。   似乎有人在背后授意,并不能随意见她。   唐末晚心里有些底,可看到那嗔痴的韩夏朵时,还是被吓得不轻。   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再也看不到一丝往昔的光鲜亮丽,像个孩子,还是个带着恐惧的神经质的孩子。   难怪许一宁觉得心疼,自己的亲人活生生变成这样,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如今已经两年多了,所有的苦难与折磨,也该告一段落,所有的是非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她下定决心,回家跟傅绍骞谈了一次这个问题。   当时她开口的时候是战战兢兢的,而傅绍骞的态度,是不屑一顾的。   她不想提起韩夏朵,是因为怕傅绍骞觉得她太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也不想她费神,可事到如今,唐末晚觉得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确实太过残忍。   “绍骞,有没有办法能把韩夏朵放出来?”   “放出来?继续为祸人间吗?”   唐末晚也是有小小的顾虑:“应该不会吧,她都变成那样了。”她还特意拍了照片,拿回来给傅绍骞看。   傅绍骞看罢,眼底一丝波澜都没有,因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装的,别被表象骗了,该放的时候,我自然会放。”   “不会吧。”唐末晚看韩夏朵那样子,真的不像是装能装的出来的。   可是傅绍骞不愿意再谈,她也不好再说,只能作罢。   “末晚,末晚?”谢依人拉拉杂杂抱怨了一大通,结果却见唐末晚失神了,用力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不满的嘟起了嘴巴,“末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   “啊,哦,听到了。”对于陆立风使用那么卑劣的手段逼迫迫使谢依人怀孕的事情,唐末晚表示无限同情,与他同仇敌忾的继续鞭笞了陆立风一顿之后,谢依人的脸色终于稍缓,脸上逐渐荡漾起笑容来。   新生命的降临总是能给人带来喜悦,两人的话题又逐渐回到育儿上面。   唐末晚家里两个孩子,可不省心。   主要是傅静静不是省油的灯,又喜欢缠着傅缙言,傅缙言本来是不喜欢让她缠的,可傅静静一使出绝世哭功,傅缙言简直就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压根儿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只能乖乖带着她去玩。   当然,傅缙言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护短的,但凡有人敢欺负傅静静,他的小拳头总是第一个挥出来,在外人面前,他可是十足的好哥哥模样。   谢依人其实也挺羡慕的:“女孩儿有个哥哥总是格外受宠啊。”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谢明堂把她保护的那么好,像一张白纸一样,当然,这不包括她的哥哥还背着他养了另一个女孩儿,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少女养成记啊。   她偶然抬头,看到窗外一个一闪而逝的身影,一怔,飞快的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往外跑去,唐末晚急忙追了出去,在背后喊她的名字:“依人,依人,你走慢点萌兽召唤记。”   谢依人一直追到路口,唐末晚及时拉住了她,她才没有冲出马路,看着来往的车流,以及马路对面来回的人流,她追赶的那个身影,消失在拐角,谢依人心里没来由的失落。   唐末晚关心道:“这么这么跑开,多危险啊,出什么事情了?”   “我看到他了。”   “谁?”   “郁锦辰。”   唐末晚恍惚,良久,跟着沉默起来,确定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她对谢依人说:“我们先回去吧,你不能再向刚才那样跑了知不知道,太危险了。”   郁锦辰这个名字,已经淡出他们的视线太久,若不是谢依人突然提起,唐末晚都要忘了。   谢依人觉得亏欠了郁锦辰,无可厚非,倒是唐末晚,对他,生出几分同情来。   同样两段用情至深的感情,最后都无疾而终,落得个成全他人的下场。   拐角处,消失的人影又慢慢折回来,郁锦辰看着她们的背影进去后,慢慢朝路边的的车子走去。   他其实刚才就在马路对面看到了她们,只是不知道见面能说些什么,所以一直竭力避开。   他已经不敢再轻易去爱人,害怕最后仍是会落得这样的结果,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再也承受不起。   茫茫人海,他爱的女人,结果都成了别人的妻子。   他低头疾步快走。   “啊……”结果跟同样一个疾步快走的女人撞在了一起。   她带着一副墨镜,头上还夸张的包着一块围巾,东张西望的,显得十分紧张。   与郁锦辰一撞,她的墨镜就掉了,头上的围巾也落地,很快,从别地冲出来几个背着相机的记者,对着他们一顿猛拍穿越之地主难当。   颜童从地上跳起来,没好气的瞪着郁锦辰:“看什么看啊,跟我跑啊。”   郁锦辰莫名其妙的,就跟着颜童跑了一路。   不过她慌不择路,而他对这一片十分熟悉,没几下,就带着她杀出重围,避开了那些记者的追踪,颜童有一双大长腿,穿着紧身的牛仔裤,双腿笔直而修长,一张精致妖娆妩媚的脸,望着眼前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胸膛:“谢了。”   手劲十足,疼的郁锦辰喘了一口大气。   颜童本来是偷偷回来,准备找谢依人给她个惊喜的,结果在半路被狗仔发现了,一路追踪,如果不是遇到郁锦辰,她或许也是能跑掉的,但或许,也根本跑不掉。   她冲着郁锦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没有女朋友吧。”   郁锦辰蹙眉,不悦的转身即走。   “你不说那我就默认你没有了。”颜童在这一刻你,内心已经下了决定,这个男人,会成为她未来孩子爸。   一个月后,韩夏朵的事情傅绍骞总算有了回应。   不过唐末晚还是从许一宁的电话里得知的。   她刚刚上完课,宣布下课,口袋里静音的手机就响了,她边走边接,听到许一宁在那边说:“谢谢你,末晚。”   “怎么了?”唐末晚还是有些莫名的。   “夏朵,出来了。”   唐末晚静了一瞬,说道:“那就好,希望以后都能好好的吧。”   “嗯,会的,我大哥大嫂让我跟你说声谢谢,以后会好好看着夏朵,照顾夏朵的,你也帮我跟绍骞说声谢谢,麻烦他了。”   看来傅绍骞的大魔头名声,已经让韩家也有了忌惮的威力了,如今对韩夏朵的事情,反倒是对他们充满了感激西遇无弹窗阅读。   她无言的一笑,去旁边的教育机构接傅缙言。   他如今已经在上学前班,下半学年就要升入一年级了,他惊人的聪慧天赋和才能也在不断的显现,让唐末晚又惊又喜。   不过最近,她似乎总是看到一个戴黑超的女人神秘兮兮的在这附近出现,感觉就是冲着傅缙言而来的。   别的小朋友出来的时候她就在那里按兵不动,可是傅缙言一旦出现,她势必也会往前走两步,像是在窥探什么。   唐末晚见了,不由得担心和害怕,害怕又是一个闹事的,或者再来一次绑架案……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把她紧张坏了,牵起傅缙言的手,快速朝前走去。   “妈妈,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别说话了,也别回头,走快点!”他们的步伐加快了,后面女人的追得步子也加快了,唐末晚心里真的紧张极了,就连脸色都有些白了。   遇到这样的人,该怎么办呢。   “妈妈……”   “没事!”唐末晚终于看到了路上的交警,上前就抓住了交警的手,“同志,有人追我们!”   她喘着粗气说道。   交警立刻看向她身后的带着黑超,基本看不到脸的女人,这个打扮,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   于是警察出动,先将她控制住了。   “不,不,这是一场误会,误会……”女人试图解释,但还是先被带回了警局。   唐末晚也一起去去,有警察在,她比较放心。她准备打电话给傅绍骞,女人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不,你先别打电话给他,我不是坏人,真的,我没有恶意的。”   她在警车上面摘下了黑超,唐末晚抱着傅缙言,望着傅绍骞与之眉宇之间的几分相似,顿时愣在了那里都市极品闲人无弹窗阅读。   女人冲她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傅缙言,轻叹了一口气。   关于女人的身份,其实没有多少悬念。   所以在警局门口,她们就和解了,也没有进去。   女人牵着傅缙言的手,眼神之间那么温柔,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当年她离开傅绍骞的时候,傅绍骞也不比缙言大多少,如今再见,女人该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吧。   女人没多久站起来,唐末晚有些尴尬的不知道对她说什么才好,女人冲她点点头:“不要告诉绍骞我来过,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过的好不好,知道你们这样幸福,我就放心了。”   “那你……”   女人说:“我知道他不想看到我,我心里明白,好了,我要走了,记住,不要告诉他。”   女人匆匆混入人群,没多久,唐末晚就看到傅绍骞的车子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想了想,也告诉了傅缙言,不要多嘴。   有些人,已经不再存在于彼此的生活中,出现,或许只会造成困扰。   唐末晚也是犹豫了很久,但终究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只是后来的有一天,傅缙言无意中说漏了嘴,唐末晚想阻止时为时已晚,不过那时候的傅绍骞,神色如常,倒是唐末晚白白担心了。再谈及此事时,他说,早已知晓。   原来如此。   看他那么平静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放下了。   谢依人第一胎是顺产,第二胎应该生的更快,她自己也是信心满满,在孕中期就开始作孕妇瑜伽,试图保持体形的优雅,然后以最美的姿态超快顺产。   但往往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孩子竟然绕颈三圈,无论她做什么姿势,她就是稳稳的绕着三圈娇妻难养之老公太霸道无弹窗阅读。   到了生之前也没有绕出来,所以不得不剖腹。   谢依人又哭又闹的,为什么都第二胎了还得在肚子上面挨一刀,可是架不住对孩子的担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上了手术台。   陆立风着急的在外来回走动,饶是他之前一直自信满满的认为可以做到荣宠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事情真到了眼前,还是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手术室外团团转。   不过剖腹的手术比顺产要快。   大约两个小时后,谢依人就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医生手里还抱着一个雪白的脸上还带着胎泥的小宝贝:“恭喜,是个男孩儿。”   陆立风却没有看孩子,先看谢依人,此时的谢依人,包裹的像个蝉蛹,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眼睛望着他。   陆立风弯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老婆,辛苦你了。”   谢依人回到病房的时候,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尤其是护士第一次来按压子宫的时候,她疼的生不如死,可是连一点骂人的力气都没有,疼的眼泪直流,看的陆立风心疼不已,也后悔不迭,他保证:“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   谢依人原本很生气,可望着襁褓中熟睡的孩子,心头一软,身体跟着松下来,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谢明堂和许翊来医院看他们。   星星一看到小家伙就弟弟弟弟的叫不停。   谢依人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脸上跟着氧气笑容:“看星星这么喜欢,你们也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啊。”   许翊笑了笑:“顺其自然。”   只不过话音刚落,她的一阵恶心反胃的朝洗手间跑去。   谢依人愣了愣:“哥,该不会是有了吧。”   谢明堂去看许翊的脚步一顿,随后变得更快了。   有了吗?   许翊自己也不确定。   正好在医院,抽个血吧。   hcg高的离谱。   医生说,这么高的hcg,去做个b超吧。   探头贴着耦合剂在许翊的肚子上来回滑动,突然啊了一声:“有两个胎心,是双胞胎啊。”   “什么?”谢明堂有些傻眼。   许翊则问:“真的吗?”   医生已经确定了,嗯了一声:“确实是双胞胎啊。”   谢明堂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七个月后,他终于狠狠的把傅绍骞踩在了脚底,骄傲的在傅绍骞面前耀武扬威:“看看,看看,一胞双胎,还是两儿子,你有这本事吗?”   好吧,生儿子的本事上,傅绍骞甘拜下风。   因为许翊那肚子,根本就保不到孩子足月,三十五周的时候,孩子就提前出生了,好在一切如常,还是两个带把的,可把谢明堂乐呵坏了。   年届四十,都算是老来得子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下他们一下子又多了三个熊孩子,谢家的日子,注定要热闹了啊。   谢依人做月子,做到最后面几天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了,她甚至都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恶臭。   倒是陆立风,一点不嫌弃的样子,但他哪里敢嫌弃呢,自己造的孽,跪着也得走完啊。   “你以后还敢不敢在那上面动手动脚了?”谢依人已经恢复了元气,说起话来终于中气十足。   “不敢了不敢了邪言灵师。”就是在给陆立风十个胆子,也不敢下此毒手了。   只是谢依人身上的味道,也没有她自己想的那么难闻,至少她每天都有擦身,保持的挺干净的,而且因为喂奶,身上还有一股奶香。   说来也奇怪,她生陆欢欢的时候,奶水少得可怜,可是这一次,奶水又出奇的多,都生了两罩杯。   陆立风觉得自己走运了。谢依人却担忧不已:“这以后断奶了是不是会下垂了?”   “……至少曾经拥有过。”   “滚!”谢依人没好气的想把陆立风骂走,陆立风却恬不知耻的凑了上去,“老婆,我想你了……”   他这个想字当然不是表面意义上的想,谢依人不是傻瓜,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但是明天才是出月子的日子,而且她肚子上的伤口还没有彻底恢复呢。   陆立风不停在她身边磨磨蹭蹭,听得谢依人身体顿时软了下来,可还是问:“那你想怎么样?”   “你帮帮我?”   “怎么帮。”她红着脸,就是不肯让他逞心如意。   “难道还用我教?”他一伸手,一捏,结果一股奶水就飙了出来,顿时闹的谢依人满脸通红的咒骂,“拿开了。”   陆立风不甘的干脆凑了过去:“别浪费了。”   最后的最后,谢依人缴械投降:“那我帮你弄出来吧。”   谢明堂和许翊的婚礼,是在许翊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举办的。   没想到徐景城和魏晓晨的婚礼,竟然就在一天同一家酒店,隔壁厅举办的。   新娘休息室也在隔壁,唐末晚简直是旁边跑,忙的不可开交,不过幸好是在隔壁,要是在两家酒店,她都不知道出席谁的好差点小清新无弹窗阅读。   结果就是上半场在许翊他们那里,后半场在魏晓晨他们那里。   两对新人一起往外走时,徐景城和许翊眼神,在半空中交汇,彼此一笑,纷纷迈向自己新的人生旅程。   这次的婚礼,来的人依然很多,几乎轰动了整个a市。   颜童是来找谢依人的,顺便参加谢明堂的婚礼,在婚礼上,竟然又遇到了郁锦辰,确切的说,是她看到了他,而他没有。   谢依人正准备把颜童介绍给郁锦辰,结果颜童自己先跟她打听上了。   谢依人乐观其成。   她希望,郁锦辰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至于让他们,内心一直残留着一丝遗憾,一丝惶惶不安。   另外意外的是,谢明堂和许翊的婚礼现场,韩文轩和韩文清也来了。   韩之敬的女儿结婚,他们是理应出席的,再次见面,韩文轩并没有因韩夏朵的事情而迁怒傅绍骞,因为是不敢吧,也许是觉得没有争论的意义了吧。   一切都显得安宁。   另外商家人也全部出席了。   包括商书函和傅子慕。   商书函已经怀孕五个月,挺着肚子,傅子慕鞍前马后的细心照应着,与唐末晚相遇时,终于能一笑而过。   他的前妻,他现在的小婶婶,他们终于各得其所,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和幸福。   而那边的季绍庭正陪着谢明堂插科打诨,他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西装,看起来幽默风趣又不乏儒雅绅士。   许翊抛新娘花球了,商谨如正准备退出人群之际,唐末晚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姐,这下该轮到你了,别躲啊,接住……”   明明还有很远的距离,那花钱却是像事先演练过一般,稳稳的落在了商谨如的手里……   一阵欢呼声响起,惊动了那边男人们的注意。   看到商谨如手捧捧花被簇拥在人群里,季绍庭端着酒杯的眼,微微眯起……那个女人,那个侧面,那个背影……一如那一夜……   颜童出去上洗手间,她是个方向感不太好的人,徐景城他们的花厅跟谢明堂他们的几乎差不多,她被左右绕晕了,看着应该是,就走了进去。   魏晓晨也正在抛捧花,结果手一歪,捧花就朝后抛来,直接朝颜童迎面而来。   颜童啊了一声,急忙伸手接住。   大伙儿鼓噪起来,但却是对面不相识,看着这样一张张陌生的脸,颜童哦了一声:“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场地了,我应该是隔壁的。”   魏晓晨哑然失笑:“嗯,这说明这捧花就该是你的,下个结婚的人就是你了。”   “是吗?谢谢。”颜童拿着捧花回隔壁去。   郁锦辰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撞做一团。她手上的花束高高飞起,而他伸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身,一个漂亮的拦腰,接住了颜童往下落的身体,颜童的身体躺直了,一条长腿高高扬起,与郁锦辰四目相对。   《一棵开花的树》   席慕容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每个人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随缘。   而无论你多少岁,当你心有所属,当你满心欢喜,幸福总会不经意的降临。   此时,正是花好月圆。   ……   下面是两个小剧场   《傅静静小朋友的梦想》   老太太带着三岁的傅静静去跳广场舞,她指着这群人问,为什么他们能天天到公园里来玩?   老太太告诉她,因为他们都是退休人员。   回头妈妈问静静,你长大的梦想是什么。   静静想了想,静静地回答:退休人员。   (二)   唐末晚教静静数数,问道:“静静,一以后是几啊?”   傅静静:二。   唐末晚:二后面呢。   傅静静:三。   唐末晚:三后面呢。   傅静静:茄……子。   (完)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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