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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人说,这个房子花了他一年的时间去购买,又花了他一年的时间去挑选材料来装修这个房子。这个房子地处市中心,白天甚至晚上都不会很吵闹,反倒很安静。她很喜欢这个房子,从第一眼无意间见到这个房子她就喜欢了。虽然那人没说这个房子是准备干嘛的,但她跟他在一起都那么多年,他就算不说她也知道的。 她支手撑着下巴,回忆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在等待了很长时间后,那人还没回来,她终于觉得决定出门找那人回家。 临出门时,她照了下镜子。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又有点蜡黄,五官精致,是个大美人儿,只是头发上多了些白发。她有些担忧地拔下那根根白发。 她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却长了些白发,她有些担心了。她化了个淡妆,随便套了件外套,穿好鞋子,拿起一旁的伞,就出门了。 屋外的雨下得很大,她刚出来一会儿后,站在车站等车之时,毛毛细雨转眼间变成倾盆大雨,雨水哗啦啦地溅起,连她的裤子下边都湿了一半。 她已经有几年没工作了,但对于那人的公司如何去,她却是知晓也是熟悉的,前两年她经常送饭过去给那人吃,后来那人担心她累坏了,她就没再送过了。 她来到那人的公司,搭乘的电梯直达五楼。 手边的保温盒里的饭菜热到烫手,但她却仿佛没有了感觉,她呆呆站在那个人的办公室门口。 “你放心……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时候也差不多了。” “……等她一死,就有钱了……你忘记了么?我之前不是帮她投了一笔保险么?虽然有点可惜了,但为了我的公司,她知道了应该会毫无怨言的。” “……你不知道,她很爱我,她说她很爱我。” …… “杜医生,病人的瞳孔在放大!” “医生,病人快不行了!” 手术台上,躺在上面的女人浑身是血,最大的致命点是在脑部,严重出血。参与救助的医护人员焦急地看着伤口不断出血。 这辈子,虽然她不是出生在有钱的人家里,但至少也生活无忧,直到遇见李熙华,她才不得不紧紧地抓住那个人的手,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 她这一生虽然有大大小小的难事,但总算很顺畅,她最大的愿望是在父亲的扶持下,穿着婚纱踏入教堂,与那个人,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结果,她这个愿望大概实现不了的了。 她的脑子还不断地回响那几句话。 为了我的公司,她必须死。 她一直都知道我爱的人不是她,但她说爱我,既然爱我,那么为我去死也值得了吧。 那个男人。 她泪眼朦胧,嘴角艰难地扯起一个满是血的笑容。鲜红的血不断从嘴里涌出来,落满她的脖子。 朦胧间,她看到那个人的身影,那么清晰又遥不可及。 很久以前,她一直追着他的步伐。现在,她也是追在他后面,她永远都不可能追上那个人。 为什么。 她张了张嘴。 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努力了那么久,他还不爱她? 他竟然同情她! 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别人那同情的眼光。 那个人为了他的公司,他的事业,丧心病狂地将她抱上楼顶,从二十一楼将她推下楼。 她还记得他有那么一双黑漆明亮的眼睛,那么温柔的一双眼睛,那么喜欢漂亮的东西的这个人,却眼睁睁看着她坠下楼,摔地全身骨头断裂,她的脑浆都迸了出来。 多么恶心,他竟然也看得下去。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回顾,她才知道,过去的她傻得真是可爱。 渐渐的,她陷入了一片望不见尽头的黑暗中,她的眼睛越睁越小,最后,完全闭上了。 闭上眼前,她的耳边有人在说话。这个声音没有带一丝感情,冰冰冷冷,像冰块一样寒冷。她听见这个唯一的声音它说了一句话。 “睡了这么久了,还不想醒来么?”   ☆、第二章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她一样,一睁开眼睛,发现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原本以为她闭着眼睛过去,就永远也睁不开双眼了,她不是信鬼神的人,但此时此景,她原本坚定的心有点动摇了。 她伸手摸了摸身体下面的被子,感觉很真实,她又跳下床,踏了踏地毯,结果也很真实。 而她目前待的房间也明显不是她的,房间装饰地很漂亮,用料属于上等品。这个房间也比她生前住的房间还大上了一倍,房间里竟然还有一间小房间,小房间旁边是个衣帽间。 衣帽间的门一打开,饶是陆秀也吓了一跳。眼睛睁地极其大,她脑海顿时闪出一个想法。 这肯定是败家女的。这个败家女的家底比陆家的花容公司还丰厚。 她忍不住摸了摸衣服,有点喜欢。 衣服的颜色很艳丽,是生前的她最喜欢的颜色了。只是后来,她不顾声命,就以私奔的罪名跟着李熙华。 李熙华还没发达之前,她跟着他后就收敛了喜欢艳丽又昂贵的衣服的想法,默默无闻地为他李熙华当了五年多的黄脸婆,结果到头来,她连这声黄脸婆也称不上呢。别人起码是有本结婚证作保障的名正言顺的老婆,法律上的李家媳妇,李熙华连娶她也没想娶,就算后来李熙华发达了,她可以好好打扮了,但又能怎么样呢? 她对着镜子装了个林黛玉的愁容,多愁善感,悲天怜悯地自嘲着。 结果,这一照镜子,倒是又硬生生地吓了她一大跳。她敢发誓,上辈子从没这么刺激过,一天吓两次,估计,以后还有得吓了,就凭她现在看到的镜子里的脸。 她手颤抖地抚摸上自己的脸。镜子里的脸有一副好模样,皮相长得不错,身材也行,而且连喜欢艳丽的衣服的喜好却跟生前的她差不多。 她知道自己的手感是真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这副陌生的模样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衣帽间外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喊着她太太。 陆秀珍惊慌地拿眼瞪过去。 在衣帽间外,站着个老妇人。 她疑惑地瞅着,没说话,手上还拿着一件衣服。 那老妇人却开口了。 “太太,您总算是醒了啊。楼下已经准备了茶点,您肚子饿了可以先吃着,厨房正在做您喜欢的菜。” 老妇人说完,就端着一双眼睛,不断地瞅着她,眼里充满着疑惑。 陆秀珍虽然一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确实是饿了。 老妇人走后,她也换上了一身衣服,将身上脱下的丝质睡衣扔在换洗的篮子里,等她出了房门,就有仆人进房将衣服收去洗了。 陆秀珍嘴里吃着精致美味的茶点,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刚才所看到的场景。 没出房门前,她从一个没上锁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户口本,上面有一个男人的名字,男人叫姜文霂,配偶一栏还有个女人,名字叫石雨晴。 她纳闷地盯着手里又刚翻出来的身份证,上面的女人明显就是她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她有些混乱了,眼睛瞥了一眼这身体主人的配偶的名字。 她边吃饭边想着那名字。那男人的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而她此刻的脑海,也有了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她皱着眉头,努力地想看清,结果也是大概知晓她是上了这个女人的身体,代替她活下去的意思,除了这个,她目前能收集到信息就是,她是一个已婚的女人,丈夫还是个家底丰厚的男人,没有孩子。 她在这个可以称得上豪宅的房子呆了渐近一天,也没有见到这个女人传说中的丈夫,连照片没有,更别提婚纱照了,在房间里除了这个女人自己的照片外,其他的都没有了。 这里的仆人不多也不少,她偷偷观察了一下,除了洗衣服的两个女仆人,一个老妇人管家,两个园丁,两个厨师,还有两个保安外,就没什么人了。而她这个身体的丈夫有时候没回过家的。 从仆人的八卦中得知,叫做姜文霂大概是个工作狂,有时候可以长达一两个月不回家的,理由是,加班加班。 至于这个理由的威信力有多大,陆秀珍不清楚,她唯一明白的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即石雨晴是相信的,为什么相信,她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这些,她就再也不能知道些什么了。 按照管家口中所说的自己即石雨晴,平时素来喜欢逛街,唯一的消遣也就是逛街,听着描述,陆秀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石雨晴估计也是个可怜又寂寞的女人。 她没什么事情干,也学着石雨晴拎着个模样疑似上等货的包包出门逛街去。 仔细算起来,她能无所顾忌地逛街,买名牌衣服,买奢侈品的日子实在屈指可数。 年少时,她处于一个富裕的家庭,但这个家庭并没有让她花大钱的空间,她的祖父陆元对子孙甚是严格。她自小被要求有所节制,除了日常的花费她没有多余的钱去挥霍,这种情况直至陆元过世后才有所改善,但也只是短暂的。 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她父亲的公司由于转型失败而宣告破产,欠了别人一大笔债,陆家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才总算把债填完了,但她的父亲因为从小身子底弱又因为这段时间的操劳过度,在冬天的一个深夜逝世。第二年春,她的母亲为了维持生计而改嫁。 她的母亲嫁的第二男人同样是个富裕的家庭,在继父的家里,她充当了一个乖乖女大姐姐的角色,但仍讨嫌,直至她大学毕业后,她才完全从那个家里脱离出来。 然后,她便遇见了李熙华。 李熙华创业成功后,她总算是活得比较自在了,再也不用去看其他人的脸色,她的手头也比较宽裕,虽没少买东西,但每次都是因为跟李熙华吵架后为了发泄,才会外出逛街的。买的衣服穿了一次就没再穿了。 之所以会如此奢侈不堪,是她认识到一个惨痛的事实。 她就算穿得再漂亮,她也永远别想比上李熙华心心念着许梦瑶的一分好。不用问李熙华,她也知道自己在他的心底是什么东西。 说自己是个东西,还算看得起自己了。她估计在李熙华心底,只是个踏板而已。她的继父的家族即使不是大富豪之家,但也算是市里为数不多的高官之家。继父的父亲是个上校军官,而她的继父李成是花容公司的总裁,在市里吃得很开,她虽然是名义上的李家小姐,但也总算是李成的继女,也算得上跟李家有关系,所以当年的李熙华才会看得上她。 但也是在知晓了她在陆家的真正地位后,才对她冷淡了下来。她从以前大学就知晓了李熙华喜欢的人是谁。 许梦瑶是他们学校里最出名的外语系的系花,他们学校的校花许梦瑶。头脑好,胸够大,身材顶顶,是男人都会喜欢。但她陆秀珍也是学校的系花之一啊,身世甚至比得过许梦瑶,但所有的男人眼睛都像瞎了一样,几乎大部分的眼睛都盯在了许梦瑶身上了。 而李熙华之所以会对许梦瑶死心塌地,连她都未成功撼动许梦瑶在他心目中的女神地位的一丝一毫,其原因在于,他们是青梅竹马,许梦瑶又多次帮助过李熙华,这种感恩的心思随着长久的相处就变质为爱情二字。 如果不是当年许梦瑶因为与他吵架甚至闹翻再到嫁人,也许,她上一辈子就无法站在李熙华身边。 她百般无聊地逛着一个又一个专柜。在结算的时候,她简直就要乐翻了。石雨晴的钱包里的卡不多,但每张都是金卡,她去银行的时候,卡里面的钱是多到她愣住了。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知晓,这个店是石雨晴户口本上的丈夫名下的,连这条有名的专卖牌子货的步行街,这里好多家超市都是姜家的。 她这才知道,她对石雨晴那个还没见到面的,那个陌生的熟悉人丈夫,这个男人是多么有钱。 大部分的女性最爱干的事情是逛街,她却不喜欢,反而很怕累又嫌衣服看得眼花缭乱,但她却喜欢逛超市,喜欢超市里面的特价商品,从富贵到贫困,她这个兴趣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她兴致十分好地进入超市。 等从超市里面出来,她站在路边,一下子有些茫然了。她不知道接下里要去干什么。 从醒来的时候,她就专门看了下日期。 结果这个日期却是她死后的两年后。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她只觉得自己在上一秒死去下一秒在醒过来而已,仍而她熟悉的世界已经过了两年了。 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一个人的爱也是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她的眼睛停留在地图上面。 地图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点,她的眼睛就盯在这个点上面。这个名为g市的地方,是她跟那个人生活了几年的城市,她的故土却在s市,虽说不是很发达,但却是她最喜欢海鲜的沿海城市。而她现在所在的市是她生前知道却从没有到过的城市,虽说她只逛过几个的地方,但这几个地方却是这个城市的代表之地,b市确实如传闻的一样是个很繁华的大都市。 她靠在路边的墙上,仰头看着天。 天空的太阳很刺眼,她不得不用手挡着头,手指在手机里面搜索名字。 石雨晴的手机里没有父亲母亲,也没有朋友,里面的联络人很少,只有两个电话。两个都没有备注名称。 她有些好奇,手指按了下第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没有铃声,只是单调地重复着等待的电话声。她以为没人接,正打算挂断,就在这时候,电话被人接起了。 她紧张地屏着呼吸,耳朵贴在手机上,没有开口。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开口,两边均沉默了。 最后,电话里头那人说话了。 声音出奇意料的,很好听,声音低沉富有磁力,她的心陡然急剧跳动了下。那人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话。 怎么了? 声音冷冷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但她能感觉到那边的不耐烦。 她拿着手机,愣了半天,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个字。 我……我…… 她结巴了。 她没想到接电话的人还是个男人。这个男人的电话被保存于石雨晴为数不多的电话联系人里,肯定是个重要的存在。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她不知道他有没在听,她的手机刚好没电了,很快就黑了屏幕。 这天晚上,她坐着高家司机开的车,又回到了她醒来的地方。 晚饭依旧是她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饭桌吃饭。就算菜色很丰富,她也没什么胃口,没怎么吃,最多是填个半饱,就搁下筷子了。 她躺回房间的床上,脑海里一直想着要如何回到g市去。 她在床上想得烦心也没有想出个结果,她很怕回到g市之后发现很多东西都在她的意料之外,毕竟她是个已经死去了两年的死人。 也不知道李熙华这两年来有没梦见过,她摔成肉酱的样子有没膈应到他呢? 答案她想了下,估计是没有吧,虽然她心底还抱着一丝的期待。 就在她这番胡思乱想中,她渐渐陷入了梦境中。 她睡得迷糊的时候,模模糊糊似乎听到浴室放水的声音。她困得连眼睛也懒得睁开,依旧迷迷糊糊地躺在被窝里面。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有些低,她将这个身体缩进被子里,努力汲取被窝的温度,睡得舒服之极。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身边的位置凹了进去,似乎有人躺了下来,她的鼻子慢慢闻到了一股味道,那味道淡淡的,似乎是香水又不是香水的味道。这时候,她才紧张了,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直直地瞪着身旁的位置。 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空调的指示灯亮着。她的身体,甚至手指也碰到身边的物体。 她身边的物体温度比她这个低温的身体高一点,她的手指向上摸,摸到了一个软软的,温热的东西。 她顿时吓了一跳,从被子里跳下床,瞪着床上的人。 “什么人!?”   ☆、第三章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房间里陷入了一阵安静。 她作势要拿起床头的电话,还没碰到电话,床上的人已经开口了。 “报警抓自己的丈夫么?” 在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这个男性声音富有磁力,听着很吸引人,她觉得有些熟悉,猛得想起今天打的那个电话。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知道床上这个人估计就是石雨晴的丈夫。 这也不是她的错,她虽然知道石雨晴结婚了,但从她醒来到睡下,石雨晴名义上的丈夫连影儿也没出现过,所以她才忘记了这时会睡在床上的人是谁了。 这人的声音很冷淡,她听得头皮发麻,也知道这人估计是不耐烦了,只得傻笑。 “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床上的人没理会她的解释,她依旧能感觉这人的视线注视在自己身上。 “不上来么?不打算睡觉了吗?” 听到这话,她没挣扎,很乖顺地爬上床,重新躺回被窝里面。 这个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她自然跟这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躺在了一块,手也会无意中碰到他。 生前的自己除了李熙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别的男人。如今这么近距离地躺在一块,特别是这男人温热的呼吸还撒在自己的身上,她有些惊慌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这个男人是石雨晴的丈夫,睡在一起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她不是真正的石雨晴啊。 陆秀珍僵硬着身体趴在那里,其实男人的手脚都没有碰到自己,但她还是有点紧张。 半夜,她的手脚还时不时是碰到身旁的男人,温热的触感让她从梦中吓醒,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这一整夜,她睡得不是很舒服。 梦里,她不断地往下掉,抬头一看,她看到楼顶的人赫然是李熙华,他正对着她冷笑,她向他不断挥手求救,他都没回应,一直看着她往下掉。 她凄惨地尖叫。 她感觉她的身体竟然在晃动。晃得她头都晕了。 睁开眼睛,橘红色的亮光直直朝她的眼睛射来。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她背后靠着被冷气吹得发冷的大理石地板。 她这下子完全醒来了。 她竟然睡在地上,屁股还隐约有痛感,她肯定是做梦从床上翻下来了。 她看着搭在她肩膀上的大手,头顶响起声音,声音低沉沉的。 “做梦了?” 她抬头望去,原本睡在里边的人已经挪过身体躺在床的外边,他歪着头,微微睁着眼睛瞅着她。 似乎被她打扰到了。 见她还呆呆地看着他,那人按着太阳穴,很不耐烦地低声说道。 “还不上来,不准备睡觉了么?” “哦。” 在他发火前连忙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跨过这个男人,往床里边躺去。 陆秀珍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她隐约会感觉床头有人影在晃动,浴室的灯也被打开了,亮闪闪的,她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瞧见个人影走进浴室。不知过了多久,她就感觉门口旁边有人在讲话。 陆秀珍本来是睡得很死的,她昨晚经过那么一吓,睡眠质量可想而知会有多差了。但她睡地很香,身边的人却早早起床了。 她原本打算继续睡下去的,结果在听到太太二字,她整个人就精神了,假装还睡着觉,实际上偷偷拉长了耳朵,窃听别人的谈话。虽然她现在上的是石雨晴的身体,但石雨晴大部分的记忆她都没有,若是被石雨晴的丈夫知道自己的妻子换了芯,她会死得很惨。 那两人站的地方似乎在门边,又似乎在床边。 只听他们在说道。 “太太昨天什么时候醒的?” 这个声音出奇地好听,有着属于男人特有的嗓音,是李熙华所没有的。这个声音她自然知道是谁,石雨晴的丈夫姜文霂,也是昨晚命令她上床睡觉的声音。 “太太昨天下午大概四点多醒的。真是万幸了,躺了两年,终于能醒了。” 这个声音是这房子的管家李妈。陆秀珍听到李妈说的话,她顿时身体僵硬了。 躺了两年? 像个植物人一样躺了两年么? 陆秀珍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跟不上了,接下来两人的谈话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思维一直停留在“躺了两年”这句话上。 自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浑身酸软,是那种睡了很久睡到骨头都软了的酸。原来是因为躺了两年了么? 她愣愣地躺在床上想着前因后果。 她暗自在心底揣测,估计原先的石雨晴因为某事一直生病在床上,有可能后来死亡了,所以她才可以入侵石雨晴的身体重获新生。 陆秀珍上辈子一直跟着李熙华身后的女人斗智斗勇的,脑子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差,一旦得到一个合适的答案,她便开始慢慢放下心,好好理清下目前的状态。 按照这个家的仆人跟石雨晴的丈夫的表现来看,他们似乎不觉得惊讶,如果不是从他们的话里知道这个事实,她估计根本就不知道。她纳闷得很,不是事先有所准备要不就是根本就没关心过。从这个男人冷漠的表现来看,估计原因是后者。 她从衣橱里挑出一套看起来可能比较符合石雨晴生前穿着风格的衣服,将有点英伦风的格子洋装穿上身。 她原本以为姜文霂应该已经去上班了,结果,等她收拾完毕下了楼,当看到楼下坐在饭厅里的身影,她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挺直着腰杆儿,假装没惊讶,一脸镇静地走下去。 刚迈下楼,陆秀珍就一屁股坐在餐桌上,专注地对付眼前的食物。 就在她准备喝牛奶的时候,坐在餐桌对面的人终于放下了手里报纸,微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面前的人。 “你下午去市中心医院检查一下。” 这话里面一点询问的语气都没有,直接是带着浓浓的强制和命令式。陆秀珍缩着头,没抬头,点点头,表示赞同。她心底想着作为石雨晴的丈夫,只要她露出一点破绽,姜文霂肯定会知道的。想到这点,她的手指紧张地握紧,过会儿又松开了。 陆秀珍以为自己这般举动没人看到,岂料,在她对面的人已经分毫不差地收入眼里,声音依旧冷冷淡淡,带着一丝不近人情。 “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陆秀珍差点被刚入口的三明治咽到。她顿了下,还是抬头,决定面对这个男人。 就在这个抬眼的瞬间,她被眼前这个男人出色俊美的外表惊到。昨晚光线不好,她没看清楚这个男人的长相,只从轮廓知道这个男人应该生得不错,却不知道长相有这么出众。 从看这个姓姜的男人的第一眼,陆秀珍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好对付的,特别是长得如此俊美的脸。 眼前的男人穿着低调色的西装,拿着刀叉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黑亮的发丝被梳往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额头下面有着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乍看那眸子里带着温和再看去里面隐藏着一丝冰冷和无数的精光。 面相贵气逼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无不显示其所受到的良好教养,周身笼罩着中世纪绅士风范的贵族气息,既有礼又古板。 被打量着的人微微挑了下眉头,过会儿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叉子,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动作优雅而贵气。 “傻了?” 等用完餐,他这才又理睬她。眼睛里似乎有光,锐利的光芒直直地朝她而来、 陆秀珍虽然吃惊这人的长相,但很快也回过神来。 “知道了。” 她低着头,伪装冷静,继续吃面前的东西。 就算如此,姜文霂走过她身边时她的手还是顿了顿。这人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似乎像古龙水的味道又不像的香味,让她立刻有些警惕地僵着身体。 她等待了半天,以为姜文霂还有什么动作,结果,这人却是一言不发地走过她的身旁,眼睛居高临下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推开大门,走了出去,竟是上班去了。 陆秀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僵硬的身体也慢慢缓和了过来。但她的心底却是在猜想他离去之时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眼,她分明看到了一丝猜疑和警告。 姜文霂早上这么跟她说,下午她就被姜家的司机载去医院做检查。 说是检查,几乎是进行全身上下的检查,每一项检查的项目很细致,细致到时间一下就过去了。陆秀珍出医院之前最后一个项目是检查脑袋。检查她脑袋的医生似乎想把她的头剥开仔细研究,猛盯着新鲜出炉的化验单。 她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陆秀珍是不知道的,从她检查完身体后就被医生赶出了房间,管家跟医生待在房间里说悄悄话。 等她从医院里出来,管家当着她的面,打了个电话,又把电话递给了她。 陆秀珍疑惑地睁着眼睛,瞅着管家。 管家看了她一眼,又瞥了手里的手机。 “先生叫你听电话。” 陆秀珍恍然大悟,点了一下头,接过手机,小心翼翼地朝手机那头的人应了一声。 “是我。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头的声音有点嘈杂,过了一会儿安静了下来,电话那头的人终于说话了。 “从医院回来就好好待在家里,没事不要乱跑,我没精力去管你的事,听见没?嗯” 那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的,陆秀珍看不明白姜文霂心底在想什么,有点怕他,这个时候她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一点想放过她的想法,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哑了么?” “知道了。” 她回答道。这个男人明显很不耐烦了,等她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出来,坐上车回去。 两年了,这个身体睡了多久,她就死了多久。两年的时间,很多东西都不同了吧。 她看着一路的风景,这个繁荣的城市人很多,多到她快窒息,即使是现在,她依旧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一多,她就烦躁。 她无聊地翻开那手机。 手机里面唯一的两个电话已经打了一个确定是姜文霂,她将那个电话备注了名字,看了眼剩下的一个电话,她有些犹豫了。 她幻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电话在被人接起来的时候,这些猜想都被她否决了。 绝对不是石雨晴的父母或者是兄弟姐妹,也不可能其他有血缘的亲戚,还别提什么好朋友了。 如果是石雨晴的父母,声音绝对不会这么年轻。 如果是其他亲戚,声音里的意思绝对没这么复杂。 如果是好朋友好闺蜜之类,话里不会那么露白。 接电话的人性别为男士,声音魅惑至极,他说道。 “亲爱的,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么?我可是想死你了啊。”   ☆、第四章 从侦探事务所走出来的时候,她的腿都软了。 随便找了一家餐厅进去里面坐着。她环顾四周,确定周遭没有熟人或者认识原身的主人石雨晴,才松了口气,从包里掏出刚才私家侦探拿给她的东西。 是一些纸张跟照片。 她喝了一杯水才开始看信。 信是私家侦探写的,上面详细写了石雨晴的过往,包括家庭背景、家庭成员以及石雨晴的朋友等。 她好奇地瞅了瞅照片上的人,低着头仔细地瞧着。 照片足足有一沓,照相的时间是两年前石雨晴变成植物人之前照的。里面有一些人都是她没见过的。 都是些俊男美女。 有一个帅哥更引起了她的注意。 也不知道是最近对着姜文霂冰冷的俊脸太久了,她对帅哥的免疫力也提高了。从前的她对陌生男子不管是帅哥或者一般的路人都会情不自禁地脸红,甚至紧张高声说话。 她紧紧盯着照片里的男子。 男子在一堆俊美帅哥中还能脱颖而出,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这不光是该男子出色的皮相,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根据私家侦探周先生给她的信里提及的,这个搂着石雨晴的男子名字叫做林晚清,是林氏集团的公子,也是石雨晴的前男友,两个人还差点就结婚了。但最后却发生了变故。 而这个原因在于,他们两个出现了第三者。 按照周先生的看法,是因为石雨晴的刁蛮任性让林晚清对她彻底失望,在两个冷战的时期,一个女人的出现才导致他们两个的分开。 短短几句话,就概括了石雨晴与前男友林晚清的恩怨纠葛,看得她直愣住,傻傻地呆坐在那里。 表面看起来是如此,但她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她想来想去,脑子都打结了还是想不透,到底是什么女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后来出现的第三者的名字周先生倒是没提供,她也懒得知道。如今总算是知晓了石雨晴的家庭成员,她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为何呢? 因为石雨晴跟她幻想的有所出入。 石雨晴虽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一路过来顺风顺雨的,但石雨晴却非一直是这样子。她的父母在石雨晴与林晚清冷战的时候就因为飞机失事,两个人都不在人世了。现在石雨晴剩下的亲人也只有石雨晴的亲生大哥石侗秧。 这个名字很熟悉,她在前世有听过,至于在哪里听过,她的记性不好,早已忘光了,要想起来她觉得很头疼了。 她揪着另一张照片。石雨晴长得不错,她的亲哥哥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照片上的人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在他十七八岁拍的。石侗秧的表情很冰冷僵硬,他跟石雨晴站得不近不远,中间有两个拳头的距离,从两个人的合照难免可以发现一个问题。 石雨晴与她的兄长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这样,她应该不会担心被石侗秧认出她不是原装的吧。 她细细地读者石雨晴平时的生活习惯及爱好,等回去她得赶紧练习,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嗨。” 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她慌张地将桌子上的信跟照片放回包里,很生气地看向来者。 “你……” 她突然失语。 不知道是原主的灵魂在作祟还是,一看到眼前的人,她的心一下子揪心地痛,好像心脏并发,她全身僵硬,手脚发麻,只能硬着头皮看着眼前的人。 在她身边,站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打从心底却有一种淡雅的气质,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这个陌生的女人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似乎从照片里走了出来,是那个名叫林晚清的俊秀男子。 她的眼睛落在林晚清放在那个女人腰身上的手。她莫名地想起照片里的石雨晴跟林晚清。 那时候的石雨晴笑得多开心,依偎在心爱人的身上,笑得如此娇憨,完全看不到一丝任性。 时间确实是治疗情感最好的东西。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林晚清完全忘记了石雨晴的摸样甚至她的一颦一笑。 她听到林晚清疑惑的声音,以及留在她身上好奇的视线。 “玉儿,你认识她?是谁?” 她的心又开始揪心地痛起来。她现在完全不怀疑石雨晴的灵魂根本就在她身上,就算不是,石雨晴的意识也残留着一些。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这个人却用一副陌生人的眼光看她,对石雨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她不敢轻易开口,就怕被林晚清认出。匆忙收拾东西,起身就打算走人。 刚站起来,身后就有一个声音开口叫住了她。 “亲爱的雨晴,你跑什么啊?” 又是这个见鬼的声音。她想起之前她打的那个电话,里面叫她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的声音。 她不耐烦地瞪眼看过去。 在林晚清跟女人的身后缓缓地站出了一位男士。 她疑惑地打量着多出的这个男人。 这个她有印象,也在她刚才看的照片里面出现过。 她没记错的话,似乎是林晚清的好友,叫什么呢? “不会吧,都过了这么久了,还在记恨我么?真是让我太伤心了。” 没听到她出声,男子又开口说话了,声音与人长得不一样,看上去一个大好青年,多么俊朗,结果声音却如此轻佻,语气贱得她恨不得上去甩两巴掌。 听他的话虽是这么说,但素来神经大条的她却在他眼底看到慢慢的嘲讽跟蔑视。 这个男人是故意让她明确得知道他的厌恶。他的态度让她想起一个人。 黎昕。许姬玉的小表哥,也是许姬玉亲戚中唯一有钱亲戚。对许姬玉爱护有加,简直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 当初许姬玉能遇上林晚清也是因为黎昕的关系。 这个黎昕很棘手,对石雨晴这个任性的大小姐很憎恨,也许是因为石雨晴多次欺压许姬玉的缘故吧。 她不是很确定,只好继续装聋作哑,低着手,拿着手提袋结账走出餐厅,说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不明白,许姬玉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有钱,长得也很平凡,为什么身边却有这么男人护着她,简直像公主。 公主? 石雨晴的情绪影响到她,她的表情有些狰狞,抓着手提包的手紧紧攥着,恨不得将手提包给抓破。 在临走前,她似乎听到林晚清说了一句话。 “原来是她啊。变化挺大的。” 多么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她突然觉得石雨晴有些可怜了。 她在走前还被林晚清拦住。 她抬眼盯着林晚清看。 她跟林晚清的距离不过三个拳头,近得可以看到林晚清脸上的睫毛。她发觉林晚清这个男人跟姜文霂完全是不同类型的男人。姜文霂即使她对此人不是很熟悉,但那个男人即使不动声色,她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的气势凌人。但林晚清不一样。 如果不是信封里提到的和照片所摆明的真相,她差点就会被这个男人迷惑。 这个男人温文尔雅,周身笼罩着一股书香气质,乍一看他的眼神似乎只对她温柔。但她只是个旁观者,自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疏离,只有在看到许姬玉的时候,他才是真正的温柔。 她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 林晚清似乎没有怀疑她不是石雨晴,手里拿着一份大红色的帖子。上面一个烫金的喜字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听到林晚清一字一句,斯斯文文而有力地说道。 “我跟玉儿下周要结婚了,希望你也能参加,如果姜先生能来就更好了。你会来么?” 这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事情? 难道是在讽刺她,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或者是,他终于找到他最深爱的女人了? 她觉得很好笑,于是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一笑。 “你结婚我当然会去。我先生的话,我会通知他的,会不会我就不是很清楚的,你也知道的,我先生是个大忙人。” 她尽量模仿信里面提到的石雨晴是如何说话的。石雨晴一向对外人称呼姜文霂为“我的先生”。这个称呼很怪异,她不得不这样觉得,也搞不懂石雨晴这是代表什么意思。 得到她如此回复,林晚清也不惊讶,似乎她原本就如此。林晚清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那便好。举行婚礼的日期写在上面了,你到时看便知道了。” 将帖子塞给她,又扶着许姬玉向门口走去。许姬玉的小表哥黎昕也紧跟在后面,两个人似乎都很紧张许姬玉。 她瞧得疑惑,再仔细看许姬玉。刚才她被许姬玉吓到,没怎么注意许姬玉,如今再这么一看,终于瞧出点什么了。 许姬玉的腹部微微隆起,按照许姬玉瘦弱的身材,应该不是赘肉,那就有一个可能性。 她皱着眉头,心情突然觉得很烦躁。 许姬玉怀孕了。 她很疲惫地回到家,发现管家正站在门口等她。她担心有什么关于她的事情出现了,赶紧走上去前去。 “怎么了吗?” 管家随着她走进屋里,叫仆人拿了拖鞋给她换上。等她歇息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 “太太,老宅那边叫太太跟先生明晚过去一趟。”   ☆、第五章 老宅? 她狐疑地看了管家一眼。她记得那信里还提及了姜文霂家里的情况,不过也只说到老宅而已。 这个老宅是姜家的本家,姜老太太跟老太爷都住在那里,还有寄住在那里正在老宅附近上学的姜文霂的侄子三人。 逢年过节,姜家的亲人跟亲戚都会过去聚一聚,姜文霂也不例外,姜文霂都会带上石雨晴一起过去。 但是如今姜文霂去出差了,只有她一个人,这怎么办啊? 她纳闷地看管家。 管家早已替她想好了。 “先生怕是赶不及回来了,已经先打电话过来,让太太你先过去,他过两天再过去。” “哦。这样啊。” 她心底有些纠结,万分庆幸礼物不用她准备,管家说按照姜文霂的要求都准备好了。 她该怎么评价这个男人呢? 心思细腻,温柔体贴? 感觉都不是很恰当。 她一整晚都在胡思乱想,脑袋都崩溃了还是无法控制地天马行空,早上起床都挂着硕大的黑眼圈。 老实说,她对即将来临的夜晚的聚会觉得真的很棘手,她变得很焦虑。为了避免自己的胡思乱想,她老老实实地上网,搜索关于姜家的发家史跟建立的公司。她原本还想说,只要她了解姜家的实力后,她就不会这么紧张、 但相反的是,她变得很不淡定,更紧张。姜家比她想象得还强大。 每个男人身后都有强大的女人,这话应用在姜家现任的老太太和老太爷身上可是十分合适的。有老太太在背后的支持,以及姜家家族历史悠久的实力,在这个世界这个年代,已经是商场上一大猛兽,各个集团视之为强敌,姜家如果倒下了,这个世界的商场领域又要重新洗盘了。 就算她如何担心会被识穿,最令她措手不及的夜晚还是来临了。 管家带了石雨晴用惯的化妆师来给她化妆,又有造型师给她定造型跟服装。虽然在这个过程里,她一直是闭着眼睛地任他们摆弄自己,但她觉得她已经可以跟明星媲美了,去老宅聚会竟然也有专门的化妆师跟造型师,阵容如此地壮观。 等到化妆师说弄好了,她终于松了口气,一直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睁开眼睛,对着镜子里面的人有些不习惯。虽然她明知道石雨晴长相不错,远比她之前那个身体还漂亮,但一上了妆,她原先那个身体的容貌已经被比下去了,简直跟路人差不多。 她抿了抿嘴,故作镇定,昂首挺胸,单身去赴宴,一路上她的身体僵硬德如石头。 她很想说,她真的不认识他们啊。为什么她一进到姜家老宅,还没进门口,就有一大堆所谓的亲戚朋友那些三姑六婆通通围了过来,将她围在中间,她想要脱身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事?” 她刚开口,一堆人不论男女,都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一脸吃惊的样子。 “许久不见,大侄女你倒是漂亮了不少呢。” “是啊表嫂,你是用什么好东西吗?从以前就一脸哀怨的样子,现在却对我们笑,真是奇怪啊。” 石雨晴一时摸不透他们的用意,他们笑她也只得跟着笑。一大群人就这样站在门口哈哈大笑,看到她也笑,他们笑得更大声。直到一个小朋友经过他们的身边,很鄙夷地说了一句。 “妈妈,这些人都是傻子么?我们是不是要赶紧打电话报警啊?” 一群人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没发生事一样,若无其事,很淡定地往门里走。 石雨晴笑得脸都僵了,忍不住伸手揉揉自己的脸。如果再没有人制止这种傻笑的行为,她的脸神经以后就跟姜文霂一样了。 她摇了摇头,也跟着众人赶紧进屋。 姜家的老宅跟她看过的地方有点不一样。老宅顾名思义,确实个历史悠久的宅子。外表看起来是古代南方的建筑风格,里面却精细地装修过,各个地方都安装冷气,里面跟现在的一般建筑都一样,很现代化。 她一路被姜家的下人带领着,跟随着众人涌进大厅,大厅里面已经有人在里面。 她仔细一瞧,里面的有些人她都是认识。 上辈子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小姐,这里面的人都是她见过的那些家底不是一般富裕的上流社会所谓的贵族阶级。一般的宴会他们都懒得出现,而且数量也不是这么多。姜家的脸面不是一般得大,大厅里还有许多当红的明星甚至是名气很高受人尊敬的超级明星。 她看得连眼睛都不眨。 晚宴的主角还没出现,她又怕自己修炼不到家,被有心人识破她的身份,很低调地站在角落,手上拿着一杯红酒慢慢浅酌。 “你怎么才来呢?我都等你好久了。” “抱歉,有点事情耽误了,我向你赔罪。” 一对男女嬉笑的声音从她她旁边传来。她还以为这个地方已经够幽静了,结果这里竟然还有一对鸳鸯在这里打情骂俏。她刚想走开,但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她的脚无法控制,直直地僵硬在那里生根。 这个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出。 她的瞳孔慢慢暗淡,低沉了下来。她循着声音看向身旁。那对男女站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他们的身影隐匿在阴影处,她只能大概看到他们的轮廓。 “亲爱的,你什么娶我啊?我可不想再躲你的身后,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女人。之前那个女人还活着就算了,现在她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推脱呢?” 这话她听得觉得无比刺耳。 她浑身气得连气都使不上,手上的酒杯连酒都没喝完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旁边的人突然不说话了,她知道他们透过阴暗的地方在打量她。她也没动,任他们看着。 对于李熙华那个男人,她扪心自问对他比她亲爹还好,为了这个男人,她连自己的自尊都可以舍弃,跟他一起吃苦都没什么怨言。可是这个男人从来都不会感激她的,甚至在她临死的时候还埋怨她,说她阻碍了他的前途。 她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声。她不去找他,他竟然还送上门。 到姜家老太爷跟老太太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大厅里面的人已经兴奋不已。她将管家交予她的礼物递给老太太跟老太爷。 两个老人家对她看了又看,老太爷对她笑了笑,老太太则严肃地对她点点头。 “等下,你来楼上,我有话跟你说。” 老太太转身的时候突然吩咐她。她错愕地僵住身体。据说这位姜家老太太对石雨晴很不满意,如今这样的话她不用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肯定又是找她去训话的。 “是。” 她只得无奈地回老太太。 对于姜文霂为什么是石雨晴的未婚夫,她了解了一下,才知道石家破产前跟姜家是商业联姻,在石雨晴上高中就跟姜文霂订了婚。在石家破产之后,姜家不但没有解除这个婚约,还继续履行,在石雨晴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是姜家出现才帮助了她。 虽然那个时候的石雨晴被林晚清的变心打击到,已经变成行尸走肉了。 说老实话,对比林晚清,她倒是比较欣赏姜文霂。不说别的,姜文霂的外表比起林晚清的阴柔长相,姜文霂可是长得十分俊朗,浑身上下十分得有魅力,一看就觉得很有安全感的一个男人。 她当初挑李熙华也是看中了他身上给她的安全感,虽然到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伪装地太好。 她被老太太叫上楼的时候,老太爷身边正站着一对男女。 那对男女其中一人正是她认识的。 “爷爷,我给你介绍下,这个是李熙华,我喜欢的人。” 听到这话,石雨晴差点从楼上摔了下来。 爷爷? 她定睛凝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正亲亲热热地挽着老太爷的胳膊,眼含爱意瞅着一旁衣冠禽兽的李熙华。 这个女人难道是姜家的人? 她想到这个结论,突然明白了李熙华为什么说她阻碍了他的前途了。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姜家的,那她的后台就不是常人可以比的。 她收起心中的想法,默默地爬上楼梯。 楼上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管家摸样的人领着她走到一间门没关上的房间。 里面的人不止老太太,还有一个打扮整齐,看上起很优雅的贵妇,一张保养得当的脸让石雨晴猜不出她的年纪。 在贵妇身旁还坐着一个小孩子,年纪大概只有*岁左右,但摸样看上去却觉得很熟悉,她再看仔细,突然发现,这个男孩子根本就是姜文霂的缩小版,是他弟弟么? 见到她进来,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你来了啊,坐吧。” “好。” 老太太开口了,她只好坐下来,位置还坐在老太太所指定的位子上,这个位子刚好就在老太太的正前方。 等她坐下,这一家子人及缩小版的姜文霂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她被看得脸色发白。 她等了很久,才听见有人说话。 “许久没见,你倒是变化了很多嘛。” 开口的不是老太太,而是在老太太身旁的贵妇。 石雨晴见她朝她笑了笑,虽然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石雨晴摸不清她的身份,只得尴尬地回了一句。 “是吗?” 没想到她的回答倒是惹到贵妇。 “哼,如今连妈都不肯叫了吗?我已经跟文霂讲过多少次,叫他不要太宠你了,现在都快目无尊长,我看过个几年,连人都认不得了。” “妈,是我的不对。” 石雨晴赶紧道歉,看样子这位自称为姜文霂的母亲的人对石雨晴积怨很深,她刚好就被抓到把柄。 老太太出面调停,这才制止贵妇人继续刁难的行为。 她不怕贵妇人的刁难,倒是怕一直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老太太。老太太看了她很久,最终也是问了一句。 “你跟文霂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虽然我也知道你昏迷了两年,但是现在既然醒来,就赶紧把这事给办了才好。知道了吗?” 老太太笑得很和蔼,但眼睛却严厉地瞧着她。 生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想生也得问过那个人的意见吧。 石雨晴在心底无语地嘀咕了一声,面上却是点头微笑。 她退出房间的时候,缩小版的姜文霂歪着头,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她,连她走到那里他的眼珠子就转到哪里。明明很可爱的脸蛋却连笑也没有。缩小版的姜文霂不仅五官长得像成年版的姜文霂,连表情都像。 临走前,缩小版的姜文霂还很有礼貌地喊了她一声。 “婶婶走好。” 她傻愣了下,原来这个缩小版的姜文霂是姜文霂的侄子啊,她差点以为是姜文霂的弟弟。 宴会要举行三天才举行完,所有来参加的宾客都会住在姜家老宅的客房里面。她在名义上属于姜家的媳妇,所以她的房间离客房还算是比较远点,处于姜家后院的位置,离姜家人的住处比较近。   ☆、第六章 陆秀珍必须得承认一个事实,代替石雨晴做好姜家的媳妇,真的不是一件人容易的事。 陆家小门小户都是纠纷不断,何况是姜家这种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呢。 短短的三天宴席里,她发誓,这是她看过的最有趣的也是最精彩的。 作为姜家的媳妇,她却没有身为姜家一份子的感觉,反而只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 姜老太太有四个儿女,作为排行第一的老大姜仲文是姜文霂的大伯父。 姜仲文是个能者,娶了个大集团的老婆,对他的事业可谓是更上一层楼如虎添翼,是个极具威胁的财产争夺者。 而排行第二的姜仲武为人比较冲动,是姜文霂长辈中最冲动的一个人,他择偶的条件完全不看对方的门第条件,喜欢就娶她,所以姜仲武的妻子出身不高,是姜家餐饮业旗下某个酒店的一个客房服务员,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性格,只不过他的妻子比他多了一份精明。 姜文霂的父亲则是老三,也是姜老太最宠爱的一个儿子姜仲全。说实话,陆秀珍对这个姜文霂的父亲倒是怎么都看不透,她完全看不出这个人的本性。就算是姜仲文,她还是能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但是姜仲全她却看得迷茫。 作为姜文霂的妻子,姜仲全的媳妇,姜仲全对她保持了一个点头微笑的表情,这个表情跟姜仲全对待宾客的表情完全一样,就像戴了个假面具,看得她毛骨悚然。而跟姜仲全比起来,她倒觉得姜仲全的妻子也就是她面上的婆婆十分可爱了,起码她是完全没有遮掩对石雨晴的厌恶跟失望。 姜家的媳妇多,矛盾也多。作为旁观者,她能清楚而准确地看见姜家各位妯娌之间的矛盾,每个人都是心口不一,表情与言语完全不一致,表面上笑着恭维,实际上却在努力找机会在姜老太太跟姜老太爷面前参上对方一本。 陆秀珍躲在角落里,啃着一块点心看得不亦乐乎。但这种快乐却是短暂的。 她名义上的婆婆跟姜老太太总会逮到机会,让她干着干那的,只要在她们看得见的地方就没有她清闲的时候。她一会被她的婆婆指挥上楼拿个东西,一会儿又被指挥出去送客,一会儿又要出去接客,她脸上的表情都快笑僵了。 这还不止,她的任劳任怨完全讨不了婆婆的欢心,只会嫌她笨手笨脚,没教养没有素质等等的训诫。 姜老太太则是让她领着她宝贝的孙女,姜文霂的堂妹她的大姑子姜菱以及姜菱的男朋友李熙华到处走走。 一对佳偶在她前面谈情说爱,她却在后面看着牙痒痒的。这不是故意来折磨她的么?她躲都来不及了,竟然还要她伺候她的旧情人以及她的旧情敌,天理何在啊! 她没有忍耐很久,在这对天生一对走进小花园,她立马开溜。她宁愿去干她的婆婆徐女士的杂活也不要伺候这两个贱渣。 短短的三天,她却累得不成样子,每天晚上回房间都是直接趴在床上不想起来了。她觉得当初石雨晴不喜欢来姜家老宅也许就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才不喜欢,而且还要夹在婆媳跟妯娌之间讨活,她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她们认出她不是原装的货,这种生活真不是人过的。 这天晚上忙完了,她依旧是回到房间就直接趴在床上,过了会儿才进浴室泡澡。 在泡澡的过程中,她实在是累得不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在床上了。她费力睁开眼睛,房间一片漆黑。她想伸手拿水喝,手却跟灌了铅一样千斤重,她更觉得好热,很想踢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但她却完全没力气,脚怎么都动弹不了。 她不舒服地在被窝里扭动,竟然连翻个身体都翻不动,浑身酸痛。她心底清楚,这肯定是被她的婆婆跟姜老太太折磨的结果。石雨晴原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经过这几天的磨练不累倒才怪。 就在她痛苦地皱着眉头时,床头的灯亮了。 她惊讶地发现,她的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人。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几日不见的姜文霂。 姜文霂依旧是冷着一张脸,这个时候他的手指揉了揉脑门上的太阳穴,皱着俊眉,一双深邃黑漆的眼睛瞅着她看。 “怎么了?” 声音有着被人吵醒后的沙哑。 一听到这个声音再看到这个人,她心底就不自主地害怕。她连姜文霂的母亲和姜老太太都不怕,对姜文霂却怕得要命,还是一种说不出理由的害怕跟奴性的服从。 她忐忑不安,眼珠子对上姜文霂不含一丝情绪的视线。 “我……想喝水……”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是……动不了。” 她觉得她可能是发烧了,连声音都变得怪怪的。 姜文霂挑了挑眉头,起身去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亲自喂她喝了几口水,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盒西药,倒出了几颗药粒,让她就着水吞下去。 等她把药吃了,姜文霂才开口道。 “我回来的时候,你在浴缸里睡着了。刚才让医生来看过,你感冒了。” 很简单的话,却解释了她如今的状况。 她点了点表示明白了,却慢半拍地想起一件事。 她悄悄看了看被窝里的自己。 “我……身上的衣服是你帮我穿上的?” 姜文霂又挑了挑眉头,冷漠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 “不然你觉得呢?” “哦。” 她什么都说不出,但心底狠狠地吓了一跳。想到那个情况,她又害羞地直接躲进被窝里面。 “可以睡觉了吧。” 她背对着姜文霂点了点头。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中。陆秀珍感觉右边的位置有人躺了进来,被子被拉开又重新盖上。 她在黑暗中紧张地瞪大双眼,再到后来困意袭来,她的眼皮终于抵挡不住,直接往下垂闭上了眼睛,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睁开的时候,拉上窗帘的房间有细微的阳光透过空隙射了进来,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一丝光明。 陆秀珍扭头看了旁边。 旁边的位置没人了,姜文霂早已起床了。 她在被窝里憋红了一张脸。 她很尿急,真的很尿急。可恨的是,她的身体起不了,像僵尸一样挺尸在床上急红了双眼。 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很无助。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却连个简单的起来的动作都做不到。她突然想到她的晚年。 李熙华估计老了,他的身边还是有人陪着他的。可是她老了,她怎么办?她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许连她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她的存在只不过是多余的,她一直都有自知之明的。她的母亲嫌她是累赘,所以她根本就不关心她在那个家里是多么举步维艰。李熙华也嫌她是多余的,所以才恨得将她给杀死了。 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人是在乎她的吧。 她却又在痴心妄想,如果这个世上有人能发现她的存在,她便毫不犹豫嫁给他。 她在床上自哀自怨,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门。 她觉得眼前突然一片光明,一切的阳光都洒落在她身上,连她头上的乌云都散开了。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姜文霂的脚步,看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过来,宛若她的救世祖。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觉得姜文霂如此地英俊不凡。 姜文霂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面放着一碗肉末粥还有一盘小菜。她看得口水差点就要流了下来。 她的肚子早叫个不停了。 “那个……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似乎很意外她如此示弱的表现,姜文霂淡漠的眸子扫了她一眼。 她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地说出她的请求。 “能扶我到浴室吗?我……急。” 她的脸在是说完最后一个字就红了。 姜文霂还是没什么反应,一直瞅着她,过了片刻,才扶着她下了床,到浴室里边去。等她方便完,又扶着她出了浴室。 “你要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宴席已经结束了,她受苦受累的三天已经结束了。她听到这话,使劲地点头。 “回去!” 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她不想再见到李熙华跟她的旧情敌,他们的存在一直在提醒她愚昧可笑的过去,是她心底一个深深的刺,生生作痛着她的心。 比起过去的陆秀珍,她觉得石雨晴很幸福,至少她不会孤单的一个人,只要不离婚,石雨晴死后她的身份永远都是姜家的媳妇姜文霂的妻子,不像她,作为陆秀珍,连死都是孤单一个人,连身份都没有。 姜文霂对她这个决定似乎也不意外,脸上没什么表情,等她吃饱了,姜文霂放下手中的书,将衣柜打开,示意她看过去。 “你要穿哪件?” 陆秀珍很白痴地看着姜文霂,很不解。 姜文霂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会打算穿着这身衣服出大门吧?” 陆秀珍被姜文霂又吓到了。 他……他竟然打算帮她穿衣服! 见她又开始发呆,姜文霂直接没耐心,随便挑了件粉色的小洋装给她套上。 等坐上车子,陆秀珍的眼睛已经连看都不敢看正在开车的姜文霂。 她能说害羞么? 石雨晴跟姜文霂的感情有好到姜文霂可以帮她穿内衣吗?她还要僵硬着身体,感受着他那冰冷的手指滑过她背脊,她的背到现在还一直发烫着。   ☆、第七章 当晚终于到家。 一路上,陆秀珍僵硬着身体,所以坐得腰酸背痛,反观驾驶座上的人,却是一脸疲倦感都没有,一直面瘫的表情几乎都没变过。 陆秀珍下车的时候是被姜文霂抱着进屋的。她像鸵鸟一样,头缩在姜文霂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听着他低沉着声音指挥着屋里的仆人将行李拿进屋。然后,他抱着她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陆秀珍觉得似乎有什么变化了。若是在之前,她绝对不会心跳这么快的,光是闻到姜文霂身上隐约传来的清淡的味道,她就觉得心脏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心跳猛地跳动不止。 她害怕被抱着自己的人听到,只能继续装鸵鸟,直到感觉自己被放在柔软的床上。 她的额头紧贴着一只冰冷的手,那手在试探着她的体温。 “感冒还没有好,估计得休息一两天。” 那人站在床边,他的身影笼罩着她全身,她紧张地点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估计吃下去的药发挥效果了,她竟然又开始想睡觉了。眼睛开始睁不开,慢慢只能模糊地见到眼前一个身影。 临睡前,她似乎听到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话。 “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我会如你愿的。” 如我愿? 陆秀珍发蒙的脑子只想到一件事。 石雨晴是不是与姜文霂做了什么交易或者协定? 这天晚上,姜文霂并没有睡在她身边,即使她睡得沉,她也能感觉到身边的位置没有人动过,她在梦中做着很美好的梦,整个身体都张开成了一个大字,把整张床都霸占了。 等她终于感觉没那么难受的时候,感冒的痛苦已经离她远去,时间已经过了三天了。距离林晚清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简直是迫在眉睫。 为此,许姬玉的小表哥还专门打电话过来,很渣地提醒她不要忘记了,要准时携手姜文霂出席婚礼。 陆秀珍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梳妆台前整理自己三天来没打理过乱糟糟的头发。 她见到镜子里的脸孔,有一瞬间愣住了。 她的手指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触感湿湿的,上面竟然有水迹。 石雨晴竟然哭了。 陆秀珍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作为女人,她懂石雨晴的痛苦。她与石雨晴在某种意义上很相似,都是被人所背叛。如今喜欢的人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自己,这种痛苦,她尝过。当姜菱说出要与李熙华结婚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人用刀子狠狠捅了一刀,痛得她连感觉都麻木了。 那又如何?李熙华也好,李晚晴也好,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任你伤心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重新开始。 她抽出纸巾,轻轻将脸上的泪痕擦去。 许久没化妆了,她不保证自己不会化歪。 她拿着画眉笔,一点一点慢慢给淡淡的眉毛上颜色。 石雨晴是个美人,但是病了几天,就算是美人,也会有不美的时候。镜子中的人脸色苍白得跟白纸一样。 陆秀珍想了下,给脸颊上了一点点腮红,看起来就没那么苍白了。 她穿戴整齐后,推开房间的门,下楼。 姜文霂这几天都不要出差,以后的几日也不用出差,所以她今天能见到姜文霂。 她叫司机载她去公司找姜文霂。 姜文霂这个人,她曾经请人调查过,她发现姜文霂并不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他不稀罕姜家给的庇护,反而靠自己创业,建立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这家公司与姜家没有一点关系,纯粹就是姜文霂自己的产业,即使姜家发生财产争夺,姜文霂这家公司也没有人能夺走。 果然有远见。 陆秀珍觉得她对姜文霂生出的莫名的服从并非没有理由的。人天生就是会对比自己有能力的人低头,没有理由地服从。 在进入公司前,她想了下,还是先给姜文霂打了个电话。她看了下手表的时间,上面刚好是上午11点。这个时间段应该不会在开会吧。 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有那么一会儿,她自认为估计是姜文霂看到来电是她,压根不想接吧。 就在她消沉地想着,电话那边突然接通了。 “怎么了?” 姜文霂一贯冷漠地发问。 陆秀珍深呼吸了一口,才说道。 “我现在在你公司下面。” 她猜测,以石雨晴的个性,对姜文霂应该不会说出“请”这个很礼貌的字,所以她也只好按照石雨晴的风格来对待姜文霂。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 “进来吧如果是要紧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要紧,那就早点滚回去,是这样没错吧? 她突然觉得紧张了。不知道在姜文霂心底,去参加林晚清的婚礼,算是要紧的事情吗? 她在一楼的前台问了下路,才沿着电梯按了23楼上去。 陆秀珍的手上还拎着一个便当,里面的饭菜是她自己做的。 因为今天大厨有事请假了,她只得秀下自己没法拿上台面的厨艺。 两年前,作为陆秀珍的她,她最得意的一盘菜也不过是一盘西兰花炒瘦肉。估计就是只有这一道勉强吃得下去,所以李熙华才会喜欢吃吧。 她死气沉沉地想着。 她专门问过管家了解姜文霂的口味,把他所禁忌的食物都剔除了之后做出来的食物,也不知道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找死的感觉。 她在公司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出现,陆秀珍松了口气。 看来石雨晴并没有到过这里。 陆秀珍在秘书的带领下,敲响了姜文霂的办公室。 她进去之时,她瞧见秘书的嘴脸,有那么一瞬间歪了。 姜文霂的办公室不大,整体的装潢都是属于冷色调,很庄严就像姜文霂严谨的个性。 姜文霂本人就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她进去的时候,姜文霂连头都没抬,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档案。 “说吧,有什么事情。” 她先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水晶时钟,正是吃饭的点。 陆秀珍先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艳艳的喜帖,放到姜文霂的办公桌上。等他把喜帖拿过去看之后,她再将手中的便当放在桌面上。 姜文霂这个时候终于舍得抬头看她了。 她笑得很窘迫,很艰难。 姜文霂黑漆漆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双臂交叉放置胸前,难得没有用盯人的眼神望她。 她笑不下去,只好结结巴巴地解释。 “那……那个喜帖……我想你明天有空吧?” 姜文霂依旧没有回答她。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我想请你一起去。那个……我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你将就吃吧。” 她原本想说,你不想吃就别吃了,可是话一到嘴边就变成挑衅的话,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姜文霂第一次用很纳闷的眼神瞧她。 她眼睁睁看着姜文霂将便当揭开,她看见姜文霂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 等姜文霂尝了一口,她已经将水递到他面前了。 “难吃么?” 陆秀珍看见姜文霂的眉头皱得很厉害。接着,她听到姜文霂开口了。 “以后不要做这些,很难吃。” “哦。” 说不失望是真的。陆秀珍低垂着眸子,想把那个便当拿回去。结果姜文霂朝她摆手。 她眼睁睁看着姜文霂吃了第二口,然后是第三口。就这样,她的便当已经剩下了二分之一,姜文霂才让她把便当收走。 她那个纠结。 她的心情被姜文霂从谷底一下子又上升到高空,路线曲折,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然后,她名义上的丈夫又对她说了一句话。 “明天什么时候?” 这就意味着,他答应了? 不管是陆秀珍还是石雨晴,她都欣喜若狂,眉眼笑得弯弯。 第二日,她还想赖床,却被人一下子将被子拉开。她被冷气吹来的冷意冷到,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 姜文霂已经在换衣服了。 她的眼睛瞪圆了。 她看到了多么秀se可餐的美景啊。 姜文霂的衬衣还没扣上纽扣,上身的精壮让她不知所措。 姜文霂一向都是西装革履,她醒的时候,这个人已经穿戴整齐,从来没有看过他还没穿好衣服的时候。看着瘦瘦的样子,没想到衣服底下这么有料的。 见到姜文霂冷冷地瞥过一眼,她傻傻地笑了笑。 “今天这么早啊。” “你不会是忘记了今天要干什么吧。” 姜文霂自顾自地穿好衣服,打好领带,径自下楼去。 她刚开始还没完全清醒,直到想到某件事,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该死的,她竟然忘记她今天要去参加林晚清的婚礼。如果去晚了,那人以为她是怕了他了。   ☆、第八章 陆秀珍一路匆匆忙忙地赶上姜文霂的步伐,好不容易等他们到了婚礼现场的时候,婚礼还没开始。 陆秀珍悄悄松了口气,在见到姜文霂的眉头皱了一下,她赶紧松开了她紧握人家手臂的爪子。 她有些胆战心惊。她今天出门前就一直很倒霉,不是绊到了裙子,就是绊倒了椅子,结果惨的都是自己。还以为上车了就没事了,结果在下车的时候,她又紧张地同手同脚,直接朝地面扑了过去。幸亏有姜文霂在前面接着,不然今天成为笑话的便是她了。 她也不明白石雨晴在紧张什么,害得她也跟着紧张了。 新娘跟新郎早已站在门口迎接来宾了。陆秀珍看了一眼那对所谓的郎才女貌,深呼吸了一口,手大胆地勾住身旁的人的手臂,面带微笑,很端庄高贵地走过去。 作为新娘子的许姬玉今天无疑是全场的焦点,原本属于小家碧玉的长相通过今天的新娘妆把她衬托得跟仙女一样漂亮纯真。 而作为许姬玉未来的伴侣林晚清林公子今日也不差,一身白色的西装穿在身上,原本就以儒雅的气质服人的林晚清今天身上多了一股无法言语的魅力,吸引了在场不少女性的关注,当然也包括陆秀珍在内。 但是陆秀珍跟其他女性有个区别,那就是那个最吸引她的人就站在她身边,两个人只有一中指的距离,陆秀珍不得不使自己冷静下来才不会像发痴一样盯着那人看。 她绝对不会承认,一旦触碰姜文霂身体的任何地方,她都会无法控制地想起今天起床前见到那副美景。 林晚清跟许姬玉两人见到姜文霂夫妇的出现,两个人眼睛里不约而同都闪过一阵惊讶的情绪。 “谢谢你们能到此参加我们的婚礼。” 林晚清跟姜文霂攀谈,而陆秀珍则被许姬玉挽着手臂,似乎很亲密的样子在聊天。 “谢谢你能来参加我跟晚清的婚礼。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我呢。” 许姬玉瞧着似乎因为欢喜而快哭泣的模样,陆秀珍看得直皱眉头。 她搞不清楚许姬玉这是什么意思。石雨晴跟许姬玉有交情么?为什么侦探社没告诉她这个情报呢? 许姬玉似乎没瞧见陆秀珍的冷漠和呆滞,很开心地抱住了陆秀珍。 陆秀珍从来就不习惯被前任情敌抱住的情况,更何况是嫉妒心很重的石雨晴呢?所以石雨晴抗拒的情绪又再一次影响到她了。 陆秀珍只好伸出手,使劲挣扎要推开许姬玉。 未等她推开许姬玉,许姬玉的护花使者早就迎了上来,一把将她拉开,将许姬玉小心翼翼地护在身旁,眼睛还不住地盯着陆秀珍猛看,就怕陆秀珍一个冲动会伤害到了许姬玉。 而这个护花使者不是别人,正是许姬玉的小表哥。 陆秀珍只能在心底翻白眼,很无语。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好不好,结果每个人都被许姬玉柔弱的外表给欺骗了,先入为主地认为相较于弱小的许姬玉而言,体格比较庞大的她才是那个喜欢欺负人的女人。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说什么都是错的。她也懒得说了。 幸亏在这个时候姜文霂,她名义上的丈夫过来了,什么不过问,直接大手一伸,她就被牵着手往举行婚礼的湖边走去。 男人总是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不知道姜文霂心底是如何想的呢? 陆秀珍悄悄抬眼看了看高她一个头的姜文霂。 石雨晴的身高不算矮了,她有1米65的身高,还穿着高跟鞋,站在女性的身旁,永远都会显得她鹤立鸡群。 而只要站在姜文霂的身边,她立刻显得娇小了。 说实话,姜文霂给她带来的安全感远比她想象的还多。 她发呆的时候,婚礼已经开始了。 现在是到了新娘新郎交换戒指的阶段。 在林晚清给许姬玉带上的戒指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些画面。 那是属于石雨晴与林晚清过去甜蜜的时光。 当年,林晚清曾经向石雨晴半跪求婚,虽然那时候的场景没有这么浪漫,没有漫天飞舞的花朵,也没有许多的人的祝福,但是石雨晴还是觉得那个时候很浪漫,很开心,一张美人脸笑靥如花。 可惜,真实永远都是如此戏剧性的,新郎结婚了新娘永远都不是曾经的那个她。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承诺,你以后都不能见林晚清,你能做得到么?” 脑海里的声音很熟悉,都是同样那么冷漠没有一丝人情味。 而这个声音,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在礼炮响起,众人欢呼抢夺新娘抛过来的花束的时候,她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站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她听见自己说了一句话,带着满心的不甘。 “现在你放心了吧,林晚清结婚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败坏你们姜家的门风了吧。” 一直挽着的手立刻分开了。 陆秀珍以为这个男人会发火,她紧张害怕地连睫毛都不住地抖动着。 结果,她等待了许久,却等待了额头的一吻。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姜文霂在干什么? 陆秀珍眼睁睁看着姜文霂一直冰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她看来十分诡异的笑容。 他竟然笑了。 然后嫩,她听见他说。 “准备离婚的话,要过一阵子,等我忙完的时候再说。” 陆秀珍完全被姜文霂突然露出的笑容吓到了,傻傻地看着这个人冰冰冷冷的笑容。 原来石雨晴与姜文霂之间真的有过协议的,而这个协议的内容不是其他,正是以林晚清结婚为条件,若这个条件达成,那她就可以如愿解除与姜文霂这个名存实亡的婚姻,正式与姜文霂离婚。 虽然石雨晴如愿了,但是陆秀珍怎么就觉得心底有点难受呢?那种苦涩的感觉来得很奇怪。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新娘所扔的那束花就那样直直地降落,最后落脚点是她的怀里。 陆秀珍感觉周遭闹哄哄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抬头看的时候,才发觉,会场的人都盯着她看。 “这是……” 她无语地盯着手中的花。 她已经没有脸面去注意姜文霂此刻的表情了。她的脸刷的一下涨红了。 盯着她看的人此起彼伏地传出一阵笑声,笑声越来越大,她甚至还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难道这是二婚的节奏?” 她的脸由红转黑。 林晚清跟许姬玉的酒席摆在京都大酒店。 当晚酒席上,姜文霂突然有事离席,留下她一个人在酒席上。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样,好多人都向她敬酒。 不管是作为陆秀珍还是石雨晴,都是不善于喝酒的人,林晚清倒是似乎良心发现帮她挡了很多人,但是她最后还是喝了不少的酒进肚子。 她离开酒席的时候,脚步已经跌跌撞撞地往门口摸索去。好不容易找到司机停车的位置,等爬上车子的时候,她已经两眼发昏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到家门口了。 她使劲地睁开眼睛,她的视线被一个人挡着。 “你……走开……” 她想推开这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没法推开眼前的阴影。最后,她直接在这个人身上吐了。 这叫活该。 叫他走又不走开。 陆秀珍觉得心中的委屈瞬间解开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因为心虚也消失了。 接下来的事情,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一件事情,她突然觉得这个讨厌的人有个很好看的嘴唇。 又薄又红艳,典型的刻薄毒舌。 她似乎被诱惑了一般,朝这个嘴唇靠过去。   ☆、第九章 陆秀珍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处理不了目前的情况,这个情况在她醒来,她就整个人感觉混乱不堪,似乎被雷劈过一样。 她的腰上放着一只手,这只手的体温跟它的主人一样常年处于低温状态,但她却感觉这只手炙热地不得了。 她再往下瞧去。 她揭起被窝的一个角,嘴角抽搐。 她竟然没有穿衣服,更重要的是,她的头还枕在某个人的胸前。这个人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调拨着她的情绪。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跟姜文霂同床共枕了,但是问题是,她与姜文霂的睡姿完全没有现在来得亲密无间。 她使劲地摇晃着头。 脑子似乎被什么碾了过去,一直晕晕地发痛。 她的脑子突然记起了一些事情。 石雨晴的脑部结构跟她似乎不一样,她喝了酒就完全记不得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但是石雨晴却不是,甚至是完全很清晰地记着。 陆秀珍小心翼翼地瞅了瞅下巴抵在她头顶上,被她当成枕头的姜文霂。 她记得昨晚自己几杯酒下肚,结果回到家里看到姜文霂的嘴唇,就觉得万分可口,结果……她竟然扑上去,强吻了这个男人!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开始痛恨石雨晴的好记忆了。 她的一张脸在这个时候红得发烫。 “你就不能好好地睡觉么?” 姜文霂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陆秀珍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只好假装没听见,像鸵鸟一样,僵硬地保持着原来枕着姜文霂胸口的动作。 没有了衣服的遮挡,陆秀珍完全可以感受到脸颊底下硬邦邦的肌肉,还有姜文霂沉稳的心跳。 不知为什么,刚开始慌乱的心竟然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次睡了过去。 等她感觉脸颊下的感觉不一样,姜文霂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陆秀珍看着依旧被窗帘遮得密密实实的房间,心情变得很平静,这是打从她死后从石雨晴的身体里复活所没有的。 她一直以为她是不会怨恨任何人的。 因为在每个人的心中,陆秀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们会说她很真,也有人说她傻,因为她把她整个人生就系死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原本想着,她并不怎么怨恨李熙华,她自以为的是,她死了,就终于解脱了被李熙华背叛的事实。她也有自尊心的,她的自尊心比平常人多了一倍。所以不用再面对背叛她的人,她打从心底是高兴的。 但是,直到现在,她以石雨晴的身份活着,她才知,她一直在等着看李熙华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怨恨早已在她心中扎根,埋在她内心很深很深。 作为石雨晴,她并不是开心的,她活得比作为陆秀珍更难受。 直到昨晚的醉酒,她把心中的恨意终于发泄了出来。 她知道,她昨晚对姜文霂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事情。 她用石雨晴的嘴巴不断地,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李熙华?明明最可怜的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死? 她把姜文霂完全当做了那个杀死陆秀珍的凶手,对姜文霂拳打脚踢,无所不用其极。 陆秀珍举起自己的手。 石雨晴是个很爱美的女人,一向护理得当的指甲在昨晚硬生生断了好几根,她不用猜都可以想到,姜文霂的身上已经留了很多她给的抓痕。 她把头埋在被窝里,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和谎言来面对姜文霂了。 她害怕会被人当做怪物抓去研究。她害怕,她失去了石雨晴身份的遮挡,她该怎么办?陆秀珍就这样永远地死去吗? 被窝里还残留着姜文霂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她闻着闻着脑袋就发麻,完全运行不了了。 她的脑海里只有三个字。 美人计。 她更加用心地打扮自己。 石雨晴的底子很好,只是陆秀珍已经完全荒废了如何化精美妆的技巧。 为了未来,陆秀珍像做贼一样,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一个暗格里摸索到一张卡。 陆秀珍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手里的卡号,想了半天,都猜不到卡的密码,只好带上身份证去银行卡更改密码。 她有一种直觉,她找到的这张银行卡跟姜文霂应该没有任何关系,不然石雨晴就不会将它给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别人所知晓。 结果到了银行,她差点就被人认作是偷卡的贼。 原因很简单,开卡的主人名字不是石雨晴,而是另一个人。 陆秀珍一脸郁闷。 她脑袋里挂着两个问题。 不是石雨晴的名字,那石雨晴为什么这么宝贵这张卡? 这张卡真正的主人是谁。 而这两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在她看到来人,她突然恍然大悟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已经结婚,目前应该身在国外度蜜月的新郎官林晚清。 陆秀珍看不出林晚清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的林晚清跟她所看到的林晚清有些不一样。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连虚伪的微笑都懒得对她摆出来了,一贯温和的脸上却挂着浓浓的讽刺。 陆秀珍没有说话,林晚清也没有说话。 陆秀珍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林晚清。而林晚清的视线却停留在银行转交给他的银行卡上面。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张银行卡了。” 最先开口的人是林晚清。 他扬了扬手上的卡,像扔垃圾一样,直接扔在桌子上,连眼神也吝啬给了。 陆秀珍表面上一脸镇定,但是她内心已经混乱了。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晚清却似乎将她的故作淡定看成了故意挑衅,脸色比之前更差,直接黑着一张俊秀的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你是想来挽留我的,那你就错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别忘了之前是谁先离开的。我不会再像那时候一样,傻傻地等着你了。我已经对你完全死心了。” 如果不是顾忌着怕被看出她不是石雨晴,陆秀珍这会嘴巴早就可以装下一个鸭蛋了。 “我很感激你把玉儿送到我身边,但不代表我不恨你……就算我不要,这张卡你没资格拿着。” 他拿起桌子上的卡,当着她的面,将银行卡硬生生掰成两段。 然后,转身离开,从陆秀珍的视线中慢慢淡出。 林晚清是那般决绝。 陆秀珍回过神来,她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手指触及之处一片湿润。 如果不是心底还有石雨晴,不会急忙忙地赶过来。 如果不是还在乎着石雨晴,就不会一直在强调所谓的恨意。 明明就还在乎这石雨晴,却逼着自己狠下心来与石雨晴一刀两断,这般决心,是陆秀珍完全做不到的。 在那一刻,陆秀珍似乎体会到某些东西。 恨与不恨,就在一瞬之间。 爱与不爱,就在一念之间。 如果不恨了,那就是不爱了。 她纠结了两年零三月的答案,却在那一刻渐渐明朗了。 她的心情纠结痛苦。 是不是她放下了仇恨了,就可以像佛家所说的成佛永生了? 陆秀珍找了家大酒店,点了一些东西外送,再借用了酒店的厨房做了一碗粥。 很简单的排骨粥。 这是她前生最擅长的两道菜中的第二道菜。 排骨她先用冷水跟热水过了一遍,去了一些血腥,再放进锅里煮开,将浮在水面上的骨头渣用勺子舀了出来,再将排骨放进已经滚开的白粥里面继续熬着。 等粥已经熬成粘稠状态,她再将葱花姜丝放了进去,再用小火煮一下子,直到姜丝的味道渐渐从煲里蔓延了出来,她才揭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将排骨粥倒进她准备好的保温盒里。 也许姜文霂会以为她疯了,但是相反的,她很淡定,心情平静连波澜都没有,完全心如止水。 她只想知道一个事情。 她敲开了姜文霂的办公室。 门没开,她自己扭了下门把,门没上锁,她打开门走了进去。 姜文霂是个很勤劳的工作狂,这一点,她打从第一天看到姜文霂就知道了。 而这个时候的姜文霂并没有她所看到的冷漠,姜文霂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 她没有出声,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张茶几上面,自己坐在沙发上,等着姜文霂出声。 她的眼睛落在姜文霂闭上眼睛的脸。 作为石雨晴而活的第一天,她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姜文霂。 姜文霂如冰雕的五官,她曾在杂志上见到过。 那个时候的姜文霂比现在年轻了几岁,比现在有人情味。 那个时候,她见到的姜文霂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神情柔和,温情脉脉。 作为年轻人崇拜的成功楷模,她曾经有一瞬间看得入了神。那个时候,她的父亲还健在,还指着姜文霂的照片鼓励她,希望她也成为他一样的人物,继承他的事业。 可惜,她完全辜负了这份心意。 她那个时候会看姜文霂看得入神,不是因为他的成功,也不是因为他的俊美不凡,而是因为他眉眼里的深情。 那个时候的姜文霂,心底肯定住着一个人。   ☆、第十章 姜文霂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有个人,在他身后不断追赶着,不是姜文霂的恋人,更与姜文霂没有任何关系,对于他来说,她只是个陌生人。然而,对于她来说,光是姜文霂三个字,就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姜文霂对于她来说,是个永远都比不上的对手。 她一直以为,她把曾经的事情都忘记了。如今想来,她不过是暂时性失忆罢了。 看着他冰雕一样的睡脸,她恨不得上前摇醒他,想大声告诉他,她曾经因为他而被自己的父亲逼着去学怎么做生意,做一切女孩子不喜欢的工作,她被逼着将所有的苦痛和泪水都往嘴里咽下去。 在李熙华推她下楼,她连眼泪都忘记怎么流,她只会睁大眼睛,看着李熙华狰狞的笑容。她连表情神经都麻木了。 这个男人对影响了她陆秀珍整整前个半生。她已经努力去忘记这段痛苦的存在,结果,如今却是一个一个地想起来了。 她像魔障了般,朝姜文霂走了过去,伸出了手。手指在碰到姜文霂的衣服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原因不过是,姜文霂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眼神直接望进她的眼神深处。 “你似乎很恨我。” 姜文霂的语气不是反问,而是肯定,或者应该说,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陆秀珍差点就想点头,后来还是冷静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看错了。” 让她承认跟找死没两样。她今天来是有要紧事来着。 她要来为自己的未来而奋斗! 美人计的实施要先靠厨艺抓住一个男人的胃,这话用在哪个男人身上都是百试不爽的。 她笑吟吟地拎起便当,将姜文霂手中拿着的文件拿开,将便当里的菜一个一个一盘一盘地端上桌。 整个办公室一下子充斥着饭菜的香味。 这个时候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她十分肯定地认为,姜文霂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的,上次姜文霂也没有拒绝,因为铁人都是要吃饭的。 她委托了饭店做的菜不多不少,都是姜文霂喜欢的菜色。她也从调查中知晓,姜文霂对排骨粥情有独钟。 因此,她才决心将她最拿手的第二道也是最后的一道菜献出来。 这道排骨粥吃到的人很少,她过世的父亲喜欢吃,所以她也经常做给他吃。但自从父亲过世后,她就再也没有做了。李熙华不喜欢粥之类,他更喜欢的是面食。 如今想起来,她倒是有几年没做这个排骨粥了,手艺有些生疏了,不知道做出的排骨粥是不是还是从前的那个味道。 她忐忑不安又极其期待。 她望着姜文霂的筷子从这道菜转移到另一道菜,就是不去动她亲自下厨煮的排骨粥,她从最开始的期待到气愤最后竟然气馁了。 她只能想到一个事实。 也许姜文霂跟李熙华都是一样喜欢吃面食的人,对于这类粘稠稠的食物不喜欢。 她十分沮丧地想到。 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她身上穿的衣服,她用的东西,甚至她的钱,都是来自于面前这个男人给的,过世的父亲要她向他看齐,她却连一点资本都没有,她连好厨艺都无法谈得上。 结果,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姜文霂竟然开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斯斯文文地含进嘴里。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一个人有着良好的出身,俊美的外表,还有优雅的用餐礼仪和待人处事的绅士风度,这种人天生就是一个万众瞩目的强者。 所以,在姜文霂侧过头,朝她初露一个淡淡勉强算得上微笑的表情时,她曾经一度静止的心又碰碰地乱跳了。 然后,她听到他说了两个字。 “勉强。” 这两个字比起任何优美的词汇都来得好听。她想,没有人能理解她,她追赶多年的人竟然承认了她所作出的东西,她心底所感受到的欢喜是多么强烈。 因而,她在姜文霂面前竟然喜极而泣了。 她想姜文霂应该是被她吓到了,所以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她顺势便钻进了姜文霂的怀里。 在她的眼泪炮弹的威胁下,姜文霂最终还是把那碗排骨粥全吃完了。 虽然她在心底一直想问姜文霂一个问题,她想问,姜文霂,你喜欢的人还在这个世上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们好好开始,可以吗? 但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带着比之前轻了不少的便当,心满意足地离开姜文霂工作的大厦。 既然姜文霂想当一个好好先生,那么她就当一个很贤惠很贤惠的姜太太。 对于前世的那些恩怨纠葛,以及陆秀珍与李熙华的那些事,她统统不理了。她不会再去涉足有李熙华的人生。 陆秀珍已经死了,那个曾经一心一意朝着父亲希望的方向努力的陆秀珍已经消失了,那个一心一意爱着恨着李熙华的陆秀珍在被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 如今活着的人,不再是陆秀珍,她现在只是一个叫做石雨晴的已婚妇女,姜文霂的太太。 仅此而已。 这天晚上,在临睡之前,她专门等姜文霂下班,为他放好洗澡水,还下厨煮了一碗面给他当夜宵。 姜文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有一段时间。 今晚的石雨晴穿着一个真丝睡裙,很性感很诱人。她绝对不会承认是故意这样穿的。 她还等着姜文霂走入她设好的圈套。 结果,姜文霂明显没有那么傻,反而是皱着眉头,径直从她身旁走过,视她若无物,自顾自地走进浴室沐浴。 姜文霂保持着良好的教养,习惯性穿着睡衣或者睡袍睡觉,平日里她倒是没怎么有机会见识到沐浴出来后的姜文霂的样子。 这会儿,她倒是大饱眼福。 虽然该有的肌肉,姜文霂都一一具备了。但是她明显被姜文霂脖子上的爪痕尴尬到了。 她突然想起了昨晚干的好事。 心怀愧疚,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管药膏,狗腿地趴在姜文霂面前,笑容可掬。 “我帮你上药吧。” 她已经能猜到姜文霂后背已经有更多的抓痕。都是她的杰作啊,还把她的指甲硬生生折断了,可见那留下来的疤痕有多深了。 姜文霂又看着她了。 这天晚上,她理所应当地枕着姜文霂的手臂,伴着姜文霂身上若有若无的药味,睡得十分香甜。 她睡得迷糊,却感觉到有人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冰凉凉的吻。 她傻傻地想着,也许姜文霂喜欢的人是她知道的。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好久不见 陆秀珍是个独生女,没有兄长,自然也无法体会到有兄长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在小的时候,会很羡慕那些有哥哥的同龄人。 曾经,她像跟踪狂一样,躲在电线杆后面,悄悄瞅着那些被哥哥们牵着手回家的同龄人。那个时候,她甚至觉得,有个兄长比有个爸爸,她的父亲会凶,但兄长肯定是会护着她,宠着她的,如果她有兄长的话。 她对“兄长”二字曾经怀着很大的梦幻之感。 结果,当她终于遇见了石雨晴的兄长大人,她却忍不住想逃跑了。 在看到石侗秧的本人,她终于知道初次见到石侗秧照片那种违和感,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素来是工作狂的姜文霂突然有一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连公事都挪到了家里来干。她正好奇得很,下午,姜文霂就告诉她。 “等下跟我去机场接个人。这么多年,他也该回来了吧。” 当时她还傻傻地点头,什么都没想,捧着本菜谱接着研究新菜单去。当然,她是失败的几率比成功的几率高得多。 直至到了机场,她才从姜文霂嘴里听到一个名字。 “石侗秧倒是逍遥了很久。” 石侗秧? 她楞了几秒,直到背后的冷空气被一个人挡住,那个人的气息隐隐约约从她的身后传来,她才不得不转身面对那个男人。 石侗秧是个标准的帅哥,漂亮的双眼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标准的衣架子。 深刻的五官与石雨晴完全不相似,唯一能勉强觉得是兄妹的特征也只有在他似笑非笑的时候脸颊两侧隐约露出的酒窝。 漂亮的男人从来都是不是好惹的,这话用在石侗秧身上完全一致。 当这个男人低下头俯视着她,她竟然有那么一刻想逃跑。 “李熙华绝对不适合你,唯一衬得起你的,只有我。” “如果,你因为那家伙而哭着来找我,我绝对不会安慰你的。因为那是你自找的。” 陆秀珍的记忆不是很好,自从毕业了之后,这么多年来,她唯一能深刻地记着的人不多,只有两个,一个是李熙华,另一个是姜文霂。 而石侗秧,她曾经的追求者,她曾经有一段时间会想起他。但她现在几乎想不起这个人。 所以,当这个人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身上熟悉的气息渐渐朝她袭来,她浑身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面对这个男人,她会想起她在李熙华面前输得有多惨,多没尊严。 他的预言是正确的。李熙华那个男人确实不适合她,可惜当时的她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而是觉得这个男人是在嫉妒,他的偏激已经令他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只是,她没想到,失去判断力的人却是她自己。 “又是这副死样子,每次见到我你就不能改改其他的表情么?我好歹也是你哥哥吧。” 石侗秧说话跟他张扬的外表一样嚣张。他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姜文霂。 “我累死了,赶紧找个地方让我泡下澡好好睡上一觉,每次见到她我都觉得倒了八辈子霉了。” 石侗秧有意无意地抬了抬眼,瞅了瞅眼前他名义上的妹妹。 自从十七岁之后,石侗秧跟石雨晴便没再见过面了,最多也是打电话,但电话也少打,两个人在电话里连话都懒得说,说了两句话便挂断电话。 做兄妹做到像他们两个这样,也是少见。 陆秀珍默默地收拾自己的情绪,在心底也一边在八卦着石家兄妹之间的恨意。 她很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对兄妹连照个相都勉强得很。如果是她,她有个哥哥,肯定会亲亲热热抱着他的胳膊照相笑得很开心的,哪里像他们两个,一副仇人见面的脸。 姜文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安排石侗秧住进姜家,找了间客房就安排石侗秧进去睡觉。 石侗秧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似乎料到了,懒洋洋地瞥了姜文霂一样。 “还是这么抠门,你赚那么多钱是打算一起埋进棺材的吗?” “你可以选择不住的。” 姜文霂一副你要住便住不住就拉倒的神情,看得石侗秧一阵胃疼。 晚饭时间,陆秀珍看着仆人将厨房的菜端得差不多了,她才慢吞吞从厨房里面“移驾”到饭厅。 原本饭桌上一直都是静悄悄,姜文霂遵循着食不言的原则,她则因为怕在姜文霂面前露出马脚而也吃得小心翼翼,不过这次,因为石侗秧的加入,这顿饭她吃得更小心翼翼,简直是味如嚼蜡,痛苦不堪。 只是石侗秧吃着吃着,突然停下筷子,原本很漫不经心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正经而严肃。 “吃出金子了?” 姜文霂这话绝对不是玩笑,他脸部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石侗秧却没立刻反击,反而沉默了很久。 “这个粥……还不错。” 陆秀珍闻言望去,石侗秧面前的碗舀了半碗的瘦肉粥,正是她的杰作。虽然她知道这粥肯定不错即使姜文霂没怎么吃,但她隐约觉得石侗秧话里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晚饭的后半场再也无人开口。一顿饭吃得陆秀珍差点消化不良,饭桌上比平时更加沉闷,吃得她极其痛苦。 等到差不多快吃完了,陆秀珍觉得似乎整个世纪都过完了,石侗秧突然又问起那碗粥。 “你这里的厨子是谁呢?煮饭的手艺不错呢。“ 姜文霂表情都没变化。 “厨子都不错,就不知道你讲的是哪位?” “那煮这碗东西的厨子是谁呢?我也想学煮粥呢。” 石侗秧这话说的认真,但他的表情却依旧漫不经心,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陆秀珍吓得头都快埋到碗里,恨不得将整个人塞进碗里。 “我吃完了,你们自便吧。” 她身体硬邦邦地站起,一离开位置就恨不得马上飞奔上楼。 关上房门,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她竟然忘记以石侗秧那么爱记恨的人,也肯定会记得她煮过的粥的味道的。 “我的鼻子可是比狗还灵呢。” 几年前,石侗秧还一脸微笑地捧着她煮的粥,很骄傲地仰着头对她说。老实说,石侗秧当时的样子,她觉得他浑身都在发光,像钻石一样,更像传闻中的王子一样。 能被人这么惦记着,她还真有点感动。她还以为,在她死后两年,已经没有人会记得曾经有过陆秀珍更甚至是她煮的东西了,多么不起眼的一碗粥。 夜幕降临,陆秀珍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她侧过身体,瞧了瞧旁边的某位人士。 姜文霂正面朝上,眼睛闭上,被子可以一晚上都保持很整洁的样子盖在他身上。陆秀珍对此是万分佩服的。 她瞧了一会儿,确认了姜文霂确实是睡着了,她才悄悄拉开被子,披上外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这几天一直觉得心情很不爽,整个人都病怏怏的,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了,半夜失眠也变成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她都习惯了。 因此,她都习惯去厨房,拉开冰箱倒了一杯柠檬水,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在黑暗中默默地坐着,直到有睡意袭来才上楼去睡觉。 但是今晚,她似乎忘记还有个人的存在,以至于她被客厅多出的一个黑影子吓到了。 “你……在干什么啊?” 她走近一看,石侗秧正盯着桌子上的一个碗发呆。 她瞧了瞧那个碗,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石侗秧发呆的样子非同寻常,她又再看了看那个碗。突然发觉这个碗很熟悉,竟是今晚饭桌上盛粥的那个碗。 仆人洗干净了这个碗,石侗秧还把它拿出来。 “她死了,你高兴了吧?” 她转过身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开口了。 这话说的她莫名其妙。她扭过头看向这个人。 “你什么意思。” 她莫名地有些烦躁。 “她都死了两年,你还想怎么样呢?” 一直坐在黑暗中发呆的人缓缓地抬起头,俊美的五官慢慢显露在月光之下。   ☆、第十二章 我的任性(石雨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了? 不是我任性,而是你不再爱我了,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只会觉得我很讨厌。 她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男人,甚至一向惜命的她还想过如果可以,她能为他去死的。 她喜欢的那个男人长得如此俊秀,不管她面前站着多少人,她总能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人的身影,他是那么出众耀眼。 当他说喜欢她的时候,她觉得世界上最大的幸福不过如此。她甚至还以为,他们可以结婚,然后一辈子在一起直至老死。 这辈子,她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让那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许姬玉三个字,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三个字。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许姬玉的外表看起来如此柔弱可怜,她就是太有同情心了,所以才觉得这个女人可怜。 当林晚清跟许姬玉上床的时候,她曾在手里藏着一把小刀子。她不会让林晚清死的,但她绝对会让许姬玉生不如死的。 可惜,她终究还是不能如意。 “你是不是疯了?” 是啊,她是快疯了。 不知道是谁跟她海誓山盟的,还说要跟她结婚,一起去环游世界的。结果现在却说她疯了。 “你为什么选择这个女人呢?” 她死死地看着出衣衫不整的两个人,看起来如此得般配,如此柔弱正好是林晚清一直喜欢的类型,不是么? “你太任性了。我已经受不了你了。” 这个男人竟然对她视若无睹,抱起那个女人从她的面前走了过去。 任性? 她从以前就一直是如此了,为什么在追求她的时候不说呢?为什么现在才说呢? 她觉得好笑,只想大笑,可是眼泪从一直掉下来,无论她怎么擦,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是我任性,而是你已经不爱我了,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只会觉得我讨厌。 她知道自己昏睡了很久,她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当听到她哥哥的声音,她已经被气疯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在装傻么?你以前可是一直在我面前说什么让她赶紧死掉的,不是么?” 石侗秧抬起头,眼睛一直冷冰冰地望着她。 “你的嫉妒心太强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如果死去的爸妈看见,不知道会不会很伤心呢,也幸亏他们早就不在了……连我都受不了你,何况是林晚清呢。所以说……他结婚了,对你才是好的,起码这样你才能知道放手。” 她沉默地杵在那里。 胸口很疼,很疼,似乎有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割着已经裂开好不容易复合的伤口,将伤口硬生生扯开,直至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为什么不可以嫉妒?明明喜欢这个人,为什么要让给别人?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只注意我一个人?为什么啊?” 她的眼睛直视石侗秧。 她的心情很愤怒,她觉得很不甘心。 当她睁开眼睛,她的身体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 她光着脚,推开房间的门,跑了出去。 她还是喜欢着林晚清的,她想祈求他的原谅的。 连她的哥哥石侗秧都说她是个任性的大小姐,那她可以改的。是不是改了,林晚清就会回头了呢? “小心脚下,慢慢走。” 她的脚底被粗糙的地板磨得伤痕累累,可是她却奇怪的不知道疼痛。 她摸摸自己的脸,也觉得好奇怪。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心。 奇怪,她在哭什么呢? 她拼命擦,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她连那个人的身影都瞧不清楚了,她忍不住蹲下去,抱着自己的头大哭。 她真是傻,她怎么就忘记他已经结婚了,现在跟许姬玉相亲相爱,还有五个月他们的孩子都要出生了。 她之前还在想着,是不是她死了,林晚清会为她哭,会原谅她的任性呢?所以明知道车子撞上,她却不转方向盘,硬生生地撞上去。 她想以此来挽救她跟林晚清之间。 结果,她还是晚了么? “你在哭什么?”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 她傻傻地抬起头,看向这个人。 林晚清正站在她的面前,明明说永远都不会理她,明明装着很冷漠,却还是伸出手帕递给她。 “林……晚……清,林晚清,林晚清。” 她没去接他的帕子,却是忍不住连叫他的名字。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叫过他的名字了。 她知道的,他们之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挽救他们之前的感情。 “恩,我在,干吗?” 林晚清也蹲下了身,在她面前,表情淡漠。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叫下你。” 是的,她只是突然想叫下这个名字。曾经他们之间如此亲昵,现在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她已经结婚了,他也有老婆跟孩子了,他们现在不过是偶尔接近的平行线而已。 她用袖子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拍了拍自己已经脏兮兮的衣服,整理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总不能临走前还这么不漂亮吧? 她朝林晚清笑了笑。 “林晚清,谢谢你不喜欢我。这样,我就安心了。“ 她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如果林晚清没有回头,没有现在用隐忍的目光看着她,她想她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她尽量使自己笑得很漂亮,如同她以前在他眼里那么漂亮。 “林晚清,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不会遇见你,你也不要喜欢上我。” 她转身离去。 几个月前,她便已经死了。只是她死得心不甘情不愿,所以她怀着怨气一直硬生生地留在自己身体里。 但是现在,她是时候该走了。她只是想临走前,看看这个她直到死都深爱的男人。 “你的脚……” 她扭头,还是忍不住望向他。   ☆、第十三章 陆秀珍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觉得浑身酸痛,眼皮很沉重,她努力睁开都睁不开。 为什么会这样呢? 等她完全睁开眼睛,她发现了一件从她复活以后很奇怪的事情。 她竟然灵魂出窍了。不,正确的应该说是被迫从石雨晴身体里弹了出来。 她看着石雨晴的身体动了动,从房间里光着脚跑了出去。她也跟着追了出去。她倒是好奇石雨晴的本尊要跑去哪里。 结果,她倒是没想到,石雨晴竟是跑去找林晚清了。 她看着石雨晴哭得很伤心,看着石雨晴几乎快崩溃。她在旁边也看得揪心。 老实说,石雨晴与她有些相似,喜欢的人最后都不在自己身边,但石雨晴比她幸运,至少林晚清是打从心底爱着她的,只不过林晚清爱许姬玉比爱石雨晴还多了一点。 石雨晴最后还是主动离开了林晚清的视野。 从那天起,石雨晴的身体生了一场病,莫名其妙地连续发了一个星期多的高烧,被送进医院时身体的温度已经高至40度,连医生都不知道石雨晴的身体是出现了什么毛病而束手无策。 只有在一旁一直看着情况发展的陆秀珍才知道,石雨晴的灵魂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在离开身体,才导致身体往死亡边缘靠拢。 而也是在住院的时候,陆秀珍也知道了一件事情。 石雨晴的身体怀孕了。 不,应该是说她怀孕了。 她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了,她什么都没准备好。她从没当过妈妈,她从母亲那里所享受的温情也不多,对于如何做好一个母亲,她真的一无所知。 “病人再这样发高烧下去,体内的小孩子也有危险的。” 医生连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可是石雨晴的身体状况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陆秀珍陪着石雨晴在医院待了第三天,在国外出差的姜文霂已经赶到了医院,匆匆到病房看了石雨晴一眼,又转身去找了医生了解石雨晴目前的状况。 等陆秀珍回过神了,姜文霂不知道什么又出现在病房里了。 她抬头看了看姜文霂。 姜文霂一向梳得整齐的头发这会已经有些凌乱了,满脸的疲惫之色显得有些憔悴,可见是一路没做停留就赶过来的。 这个男人竟然也快做爸爸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神奇。 即便是知晓了她怀孕的事实,但姜文霂脸上仍是一片冷漠,一直没有表情地站在床前看着床上因为高烧而昏睡的人。 姜文霂默默看着石雨晴,陆秀珍也默默瞧着姜文霂。她猜姜文霂肯定是知道了石雨晴跑出门去找林晚清的事情,不然他的表情不会跟她刚开始看见的那时候一样冷淡。 石雨晴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协议,然后却因为那个男人而被送进医院,连累姜文霂还专门放下手边的工作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如果她是姜文霂,这会儿早已经气疯了,绝对做不到像姜文霂这么平静。 石雨晴在医院躺了多久,姜文霂就在医院陪了她多久。 以陆秀珍的眼光看来,姜文霂已经算是一个很优秀的丈夫了。原本就是个工作狂,还为了个因为旧情人而住院的太太放下所有的工作。做到如此的份上,陆秀珍在心底给他打了一个九十分。 石雨晴灵魂离开身体的最后一晚,石雨晴的身体被送进了急救室进行抢救。她的求生意识都没有了,连孩子都快保不住了。 她原本以为姜文霂不会有什么表现,一如他表现地那么平静而冷漠。但这些猜测,在她看见姜文霂握住石雨晴的手的时候都被推翻了。 她心底蓦然涌起一阵奇怪的情感。 也许,姜文霂真的对石雨晴有一丁点的感情的。 她突然觉得好笑。 为什么她拼尽全力爱的人没有对她如此,而什么没付出过甚至不要这份情感的人却轻易地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的。 她慢慢地走出医院,她茫然地在街上乱走。 没有人会看见她,她作为人的时候除了石侗秧就没有人注意到她了。注意到她的人不是为了权就是为了钱。偏生这两种都是都不是她本身所有的,他们只是为了她身后的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发觉这个城市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她走着走着,她发觉她走回了她生前住的那个家。 那个有着她跟李熙华记忆的房子。 那个房子里,有着她的快乐,但更多的是痛苦还有无尽的等待。 她是怕寂寞的人,她喜欢热闹的人群,温暖的东西,因为喜欢着李熙华,所以甘愿寂寞地一个人等着。 她伸手触上客厅里的相框。 这个相框是她一个人逛街的时候挑的,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的独照。她与李熙华连一张合照都没有,不是说没有时间,就是不喜欢照相。 那个时候她陷得太深了,什么都没察觉到。现在想来,李熙华从来就不喜欢她吧,连跟她合照都觉得厌恶。 她绕着整个房子到处乱逛。 这间房子在她死后,李熙华似乎再也没有来过了,整个屋子都布满了灰尘,蜘蛛丝结满了墙角。 这个房子有她一个人的回忆实在是太多了。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她当时蹲在楼梯口用心地擦着扶手,弯着腰,用拖把使劲地拖着地板,开着水管冲洗着庭院里的玻璃门,在阳台上晒着被子被单,在厨房里日复一日地洗着菜,切着肉,然后坐在客厅百般无赖地看着时钟默默数着他什么时候到家。 当时她是如此用心地保持着这间房子的干净整洁。没想到两年的时间这里改变这么多的。 她默默穿过房间门,走到梳妆台。 在梳妆台面前,她倒是被镜子里倒印出来的自己吓到。 原本她以为作为一个灵魂,镜子是没有自己的影子的,结果,她却是看见了。她的脸跟生前一样,都是苍白得很。 她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房间的门不知道时候被打开了。她抬眼看去,眼睛猛地睁大。 门口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李熙华。 她还以为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来这里了。 她就站在镜子前那样静静望着他。 李熙华连灯都没有打开,就那样站在门口,微眯着眼睛,冷淡地打量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真是脏。” 张嘴就是这三个字。 陆秀珍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话,没想到只是这几个厌恶的字眼。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又伸手探向她以前睡觉的那个枕头。 陆秀珍站在那里看得起劲。她倒是想瞧瞧这个男人是想找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这么宝贵值得他半夜三更不辞辛苦跑回这个城市。 李熙华在枕头那里似乎找不到东西,又转身往梳妆台这边走了过来。 当他伸手准备拉开梳妆台里的暗格,李熙华却猛地愣住了。 陆秀珍还奇怪这个男人怎么,突然一副见鬼的模样傻住了。她顺着他的眼睛瞧向梳妆台的镜子。 镜子里除了李熙华还有站在李熙华身后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脸孔在惨淡的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寒碜吓人。 这个女人就是陆秀珍本人。 陆秀珍还以为只有自己瞧得见,看来不是这样的。 “你……你不是死了吗?” 一向口齿伶俐的男人在这个时候难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陆秀珍真为他感到可怜。 她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你在找什么,用不用我这个死人帮你找下?” 每次见到这个推她坠楼的男人,她心中的一把怒火总是会被点着。看见这个男人的脸,她每次都会想起临死前骨头硬生生摔碎的痛苦,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她至今想起都会觉得恐怖。 “这两年来你睡得可安稳呢?” 她一步一步靠近他,在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 李熙华开始的时候有些吃惊,但现在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表情冷漠地瞪着她。 “你死了就该好好安息。我的事不用你管。” 瞧他将她死亡的事实说的如此简单,她倒真是服了这个杀人凶手。 他也不怕她会对他做什么事情,反倒问她。 “你的股份认购书在哪里?如果你说了,我倒是考虑给你选个好风水,好好埋葬你。” “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睁眼世间早就过了两年了,时间快得让她忘记追究自己身体的下落。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也许这个男人会念在她傻傻地跟随了他几年的份上好好下葬自己。但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她却发觉自己似乎想错了。 李熙华勾着嘴角的冷笑。 “只要你说了认购书的下落,我就告诉你。” “我不会说的,我傻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还会继续犯傻么?” 她自然知晓他说的股份指得是什么。那是她唯一的东西,就算她死了,李熙华也得不到它,这样是最好的。 李熙华倒是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一脸无所谓。 “想看下你的身体吗?” 她没回答,李熙华却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她一路跟着他,却发现李熙华往地下停车场走了过去。 陆秀珍一直知道地下停车场下面还有一个很大的房间。但那个房间李熙华却从来不允许她进入,房间的门都被紧紧锁住,钥匙被李熙华藏得很隐秘,她开始还好奇,后来也渐渐失去兴趣。 当再一次来到这个当初令她好奇不已的房间门口前,她却突然停住脚步。 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门打开后的房间。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淡,里面只放置着一个很大的长方形玻璃水箱。玻璃的透明让她不用费心也能瞧见里面的东西。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药水浸泡的尸体。 尸体的模样长得跟她宛若双胞胎。 她的眼泪从眼眶里一直往外掉。 你要答应我,如果我比你早死,你一定要把我火化了,把我的骨灰洒在海里,千万不要把我做成标本来陪伴你。那样子会让我恶心的。 是是,知道了。   ☆、第十四章 唯一的臂膀 如果问她,这辈子最后悔做的事是什么,她肯定会说最不该的就是认识还可悲地爱上这个该死的男人。 明知道她最讨厌什么,他却偏偏故意这么做。 陆秀珍死死地瞪着李熙华,恨不得上前将他虚伪的脸撕个稀巴烂。 她赶去医院的时候,石雨晴的身体已经断气了。 “真的很抱歉,姜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医院里,最常听见的就是这类话。如果医生放弃了救治石雨晴,那就意味着要一尸两命了。 陆秀珍趴在旁边看得焦躁不安。 她很想附在石雨晴身上,结果一直被反弹出来。 姜文霂在此刻什么表情都没有,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反而一脸平静,一直握着石雨晴的手,眼睛专注地凝视着紧闭着眼睛的女人,就跟石雨晴被送进急诊室他所做的动作一样。 姜文霂在听完医生的话之后,只是附在石雨晴的耳边说道。 “如果你敢死,林晚清也别想活在这世界上了。” 姜文霂嘴角勾着冷笑,声音温和,却说着残酷的话。 陆秀珍在此时却发觉她的灵魂被扯进了石雨晴的身体里。她被这股大力撕扯着整个灵魂都痛得不知所措,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等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她在医院已经是第十天了。 而此刻,石雨晴的身体已经停止发高烧了,体温开始恢复正常了。连医生都感到神奇,因为她现在是孕妇,无法吃药,只能吊点葡萄糖补充体内流失的热量。 陆秀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感到有些心虚。这种心虚不是针对其他人,却是针对姜文霂。虽然明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但她却在对上姜文霂的眼睛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得就不敢直视他,只能逃避地转移开视线。 “你来了啊。” 多日未说话的喉咙有些嘶哑,她的嗓子一说话感觉到有点痛。 “喝吧。” 姜文霂递给了她一杯温水,又让请来的阿姨将已经煮好的粥拿出来给她吃,又伸手替她垫高了枕头。 如此温柔地对待她,陆秀珍自己都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以至于她有些后怕地瞧了瞧姜文霂。她还是比较习惯对她默默无闻的姜文霂。突然的温柔感觉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说实话,她自己都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她沾了肚子里的孩子的福了。 她沉默了片刻,犹豫了好久,才试探性地开口。 “那个……这个孩子……你打算要么” 她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虽然她在心底很诚恳地保证,但还是引来了姜文霂冷漠的一阵沉默。 姜文霂冷着一张脸,注视了她有那么一会,她却感觉时间漫长地似乎过了一整个世纪。她后背都感觉有冷汗了, “你觉得呢?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可以现在不要它,二是要它。我都无所谓。” 这个男人虽然如此说,但陆秀珍却感觉心头一热,她的眼泪就想掉下来。她原本不是这么爱流眼泪的人,不知道是石雨晴影响到她了还是别的,反正她就是觉得想哭。 如果在李熙华身边,她是绝对不会想哭。因为李熙华那个人喜欢独立坚强的女性,她只能继续伪装坚强独立,伪装她耐得住寂寞。殊不知这种日子过得跟地狱一样。 但如今看着姜文霂,她却觉得能安心地流眼泪。因为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能信赖能依靠他。 她忍不住,扑上前抱住了姜文霂的腰际。 “我要,我要它。” 不管如何,她从未想过要扼杀这个孩子。她是想做母亲的,她不会像自己的母亲对待她一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她会好好珍惜这个孩子的。 她抱住姜文霂大声哭了起来,将她对李熙华的怨恨和恐惧感都发泄了出来。为什么害死了她,还不让她得到安息,为什么要如此残热地对待她的身体,明明他们之前还是恋人的关系。 她紧紧抱住姜文霂,将他视作唯一的浮板。姜文霂只是任着她抱着哭,没有任何动作。 等她哭够了,姜文霂才抬起了她的脸,看了看。 “你好吵。” 又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不要忘记你是当妈妈的人了。你这么爱哭,这个孩子以后有够烦的。” 姜文霂一脸认真,皱着眉头瞧着她。 姜文霂没有再提起石雨晴去见林晚清的事情,反而是安静地坐在医院里陪着陆秀珍。陆秀珍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姜文霂都会一一满足她,连工作都搬到病房里来工作了。 出院的那一天,姜文霂去帮她出院手续,她坐在一旁的走廊等着姜文霂回来。 而就在这天,林晚清也来了。 林晚清扶着大着肚子的许姬玉来看妇产科,陆秀珍的眼神默默地落在许姬玉的肚子上,她想起了石雨晴哭惨的模样。 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石雨晴能找到喜欢她她也喜欢的人一辈子在一起,不要跟这辈子这么傻,把好朋友介绍给了心智不坚定的男朋友。 林晚清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出声道。 “你的脚没事吧。” 她抬眼看林晚清。 林晚清的妻子就在身边,一脸担忧地瞧着她跟林晚清。陆秀珍突然扬起笑脸,即使大病初愈的她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但不妨碍她心情的愉悦。 “没事,多谢关系了。” 她说得很客气,如同跟陌生人说话。 林晚清沉默地瞅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那就好。” 姜文霂在此刻已经办好出院手续,目不斜视地朝着陆秀珍直走过来。 “可以走了。” 姜文霂说着话,却朝林晚清瞥了一眼,那眼神很冷淡。 陆秀珍带着微笑,主动挽上了姜文霂的手臂。 “我们回家吧,我肚子饿了。” “好,那我们走吧。” 姜文霂瞅着她挽住自己的手一眼,才说道。“林先生,我们走了,再见。” 陆秀珍坐上车的时候,她仍能看见林晚清的眼神通过医院的窗户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很温和,不再像她以前见到的那么虚假,一如当初石雨晴第一次遇见林晚清那般温和,眼底只有石雨晴一个人的身影。 再见了,林晚清。   ☆、第十五章 第一眼的人 怀孕之后的日子不是很轻松,至少对于陆秀珍来说是这样的。 这个孩子是第一胎,她是第一次当妈妈,心理还没有什么准备,当晚回到家中,她也没胃口吃东西,在医院的时候也会如此,只不过随着日子越久,她的胃口更差了,几乎只能吃得下粥。 半夜的时候,陆秀珍老是睡得不是很稳,总是做恶梦,每次都是尖叫地醒来。她浑身冷汗地抱着脚坐在床上,还连累了睡在她身边的姜文霂。 “怎么了?” 姜文霂早上很早就起床了,忙完晚上很晚才睡下,这会距离他躺下的时候才只过了三个小时。 陆秀珍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 结果姜文霂只是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做恶梦了?” 听着姜文霂依旧没起伏的声音,虽然不温柔,但她却觉得很安心,在他的怀里,她勉强又闭着眼迷糊地睡了过去。她睡觉之前还能感觉姜文霂的手在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这回在梦里,她似乎回到了孩童时期。那个时候她的父亲还健在,对她还不是很严格。她的父亲温柔地哄着她入睡,手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在她父亲温暖的怀里,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秀珍就冲去洗手间,趴在洗手台呕吐。她觉得胃很涨,有什么顶在她喉咙那里,想吐却因为只喝了点粥只能呕出点酸水。她趴在那里浑身没劲,连爬回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陆秀珍就在想,原来当母亲真的不容易,怀孕这个时候还要这么惨的,那以后生孩子的时候岂不是更难受?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洗手间外面已经站着姜文霂了。 姜文霂斜倚着门,眼神平静地凝视着她。 “需要我帮忙吗?” 她只能点头,朝他伸出了手,将自己的身体靠向了他,由他抱着自己回床上躺着。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窗帘外已经有大把大把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她扭过头看向身旁,姜文霂已经不见身影了。 她拉开窗帘,往外看。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可惜她被这个肚子折腾得浑身没劲,睡了一整个上午直到,她却还是像睡不够一样依旧感觉睡意不断袭来。 陆秀珍下楼吃饭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人在看着她了。 “你终于想吃东西了吗?” 石侗秧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下楼,歪着头瞧了她一眼,又扯着嘴角笑了。 “听说你怀孕了,真是恭喜。看你样子,昨晚睡得不好?” 陆秀珍顿时无语。她不用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黑眼圈有多深了,她就不信石侗秧那么好视力的人会看不出,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她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你想笑就笑吧,不要忍着,忍成内伤可不关我的事。” 她在饭桌旁坐下,请来的阿姨立刻将保温着的粥从厨房里端了出来,放在她面前让她喝。 陆秀珍看着粥有点发愁,眉头紧皱。 虽然她只能吃得下粥,问题是从在医院醒来之后就一直喝粥,虽然粥的种类很多,但再多也都是粥,她喝到都怕了。最重要的是石侗秧这厮叫阿姨炒了个粉,就坐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又极具诱惑地吃着她最喜欢的炒粉,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粥喝下去。 “瞧瞧你什么德行,喝个粥还发出跟猪一样的声音,我都你难为情。” 石侗秧交叉着两条长腿,单手支着下巴,对她冷嘲热讽,又摇了摇头。 “你不用去上班么?这么悠哉的?” 除了之前那一晚石侗秧一副冷冰冰的想杀人的模样,现在的他几乎是挂着一脸虚假的笑容和她进行正常交谈。 陆秀珍刚开始被他这态度的转变弄得莫名其妙,傻愣了好久,后来的几天他连接着来医院嘲笑她跟猪一样的生活,她也就渐渐习惯了。 “我觉得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所以今天我休假。” 这话说的极为欠揍,她都忍不住为姜文霂回来的表情担忧了。姜文霂一早就去公司了,石侗秧自从住进这里就一直在姜文霂的公司上班,如今他不经过老板的同意就私自给自己放假,她都对他极为佩服了。 吃完饭她还打算让石侗秧陪她去逛街,她要买点孕妇必需品,结果石侗秧却说他有点事情,在她出门之前他就先出门了。一副匆匆忙忙又神秘的样子在石侗秧身上倒是很少见。 陆秀珍也只好让司机开车送她出门,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逛街。 对于逛街,陆秀珍也实在想不出有谁可以陪她逛街。石雨晴的唯一的三个朋友成为她的前男友跟前情敌跟前情敌的保镖,而她陆秀珍本来的朋友就没几个,现在她成了石雨晴,这些属于陆秀珍的也别想了。 等她回到家,管家便告诉她,姜家老宅那边打电话过来,让她今晚过去一趟。 原本心情很轻松的陆秀珍一下子心又提了起来。一想到又得面对贵妇人跟老夫人,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说什么事吗?” 管家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陆秀珍只好耐着性子,等到姜文霂下班回来才问他。 姜文霂最近下班都很准时,今晚还特别地早回来。 一回来就问她石侗秧在房间里吗? “怎么了?” 她瞧着姜文霂一脸的不耐烦,这样的表情在姜文霂脸上很少见,几乎没出现过。 姜文霂没回答她,径直走上楼。陆秀珍得不到答案,也跟在他身上,上了楼。跟着姜文霂进了房间里。 她最近在家里像猪一样养肥,下厨这种事再也轮不到她,因为管家担心她会精神不振把刀子对准了自己。 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便是在姜文霂下班回来,帮他换下来的衣服去给仆人拿去洗。 她接过姜文霂脱下来的外套,放在浴室门口边上的篮子里,犹豫了会儿才开口道。 “今天老宅那边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们今晚过去一趟。” “然后呢?” 姜文霂松了松领带,瞥了她一眼。 “你知道为什么要叫我们过去吗?” 她紧张地问道。 “可能想问你怀孕的事情。” 姜文霂一边说着,一边往浴室里面走去。 “这样啊。” 陆秀珍有点心不在焉,她其实最担心不是老夫人那边,而是在那里有可能会见到李熙华那个男人。 一想到李熙华,她的心就揪心地痛。 深夜里,石侗秧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在客厅碰倒东西的声响惊醒了陆秀珍。自从怀孕之后,陆秀珍的睡眠状态一直是浅眠的,这会被吵醒了,她就再也难以入睡。 她走下了楼梯,来到客厅。 石侗秧平躺在地板上,紧闭着眼睛。 “你喝酒了?” 她弯着腰,瞧了瞧石侗秧。 石侗秧原本紧闭的眼睛在她靠近的时候突然睁开了。 “你怎么了?” 石侗秧一直没说话,就定定地看着她。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时,石侗秧却突然开口了。 “我不是早说过了,你会后悔的,你怎么不听?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 “李熙华那个家伙就是个人渣,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吗?值得吗?” 她的脚步猛地停顿住,僵硬着身体,愣愣地看着他。 “你喝醉了吧。” 她扯出一抹笑容,却觉得艰涩无比。 一直躺在地上的人却突然扯着嗓子怒吼道。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比他有钱,对你绝对比他对你还好,为什么你就是不选择我呢?” 这话问得陆秀珍哑口无言。 如果答案她知道,她也不会像如今这么痛苦,不会因为那个人而死亡。 她很认真地思考,沉默地站在那里,许久之后,她才伸手探向他的脸。 “我只能告诉你,因为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她是相信一见钟情的,所以在对的时间点遇上了错的人,如果当时她第一眼见到的人不是李熙华,或许她现在也不一样了。   ☆、第十六章 去老宅的路上,陆秀珍这次不是一个人,车子后座不仅坐了她,她旁边还坐着姜文霂,车子前座还坐着石侗秧。 “你跟来干什么?” 她很不解,憋了很久,在即将到达姜家老宅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石侗秧伸了个懒腰,慵懒散漫地瞥了她一眼。 “我来见见亲家,这有什么不对的?现在双亲不在,我这位你唯一的好兄长当然要好好发挥父亲的作用了。”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话说得十分自然,却引来了姜文霂的冷眼。 “别有居心。” 陆秀珍上阶梯的时候,姜文霂还十分绅士风度地扶着她的腰际,让她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平安无事地进入大厅。 石侗秧是不厚道的人,一直在陆秀珍背后嗤嗤地笑个不停。 “妹夫辛苦了,家妹确实是笨的离谱,特喜欢在大门口摔倒的。” 陆秀珍这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却无法反驳。她自小对阶梯之类的东西有些笨手笨脚的,虽然不知道石雨晴会不会,但是自从石侗秧住在姜家之后,她已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每日上演摔跤的把戏。 姜文霂原先因为一直顾着工作没在家里,倒也不知道,直到石侗秧笑话她也才注意到陆秀珍这个毛病。 这次陆秀珍的身旁站着姜文霂跟石侗秧,倒也没有人敢上前大胆地笑话陆秀珍。 “你来了啊。” 进入老宅,最先接触到的却是姜家老太太。陆秀珍看着姜老太太身后的人,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小退了一步,浑身肌肉僵硬。 “怎么了?” 她被人搂进一个温暖的怀里,她抬眼看了看姜文霂。姜文霂正疑惑地看着她。他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了。 陆秀珍只得摇摇头。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看到一个她恨得牙痒痒的仇人吧。那个仇人还即将成为姜文霂的妹夫呢。 牵着姜菱的手款款走下长长的楼梯,笑得如此温文尔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真是不浪费老天给他的一副好容貌,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个白马王子般闪耀动人。 陆秀珍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地咬牙切齿。一看到这个男人,她就觉得心口很痛,像一个锥子狠狠敲着她的胸口。她发冷的手指被人紧握着。 她赶紧收敛脸上泄露的表情,装出一副不认识李熙华这衣冠楚楚的伪君子。倒是旁边的石侗秧吹起了口哨。 “呦,这不是李大公子么?李公子不是跟陆小姐在一起吗,怎么这么快就换人了啊?” 她还想假装不认识李熙华,结果她却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从石侗秧的嘴里被提起。她有些忐忑不安地瞅着石侗秧。 姜文霂却在此刻拉着石侗秧的手。 “看场合再说话,不要什么话都不经大脑。” 石侗秧却甩开了姜文霂的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看着李熙华笑容愈发灿烂。 “以前就是想太多了所以这小子才占得便宜。如果不是他,现在站在这里的人也不会是她了。” 也许姜文霂不会知晓石侗秧在讲什么,但作为曾经是当事人的陆秀珍却听得十分清楚。她攥紧着手,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逼着自己不会冲动给李熙华一巴掌来个痛快。 她被姜文霂的母亲她的婆婆叫上了楼。 她尊敬的婆婆大人对着她就是几个冷眼刀子。然后似乎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几周了?” 陆秀珍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刮了几个眼刀子。 “两个月多一点。” 因为月份太小了,所以她的肚子现在还没显怀,顶多也就是像肚腩一样微微突出。石雨晴的身体又属于大病初愈,瘦了几斤又因为怀孕而被折腾得又瘦了几斤,现在怀着孩子却看起来如此不健康。 徐女士又忍不住地盯了好几眼她的肚子,最后才终于像死心了一样沮丧。 “你可得小心点,出了差错就有你好受的,别以为文霂宠你就自以为是。” “是。” 她很认真地点头,在徐女士看来还是跟呆头鹅一样惹她厌烦。 等她终于可以下楼重获新生的时候,姜文霂已经站在楼梯口等她了。只是一向收拾整齐西装革履的人,如今头发有些凌乱,领带都松了,领口的纽扣没扣上,直接可以看到锁骨了,看得陆秀珍口渴得很。 “发生什么事了?” 姜文霂没回答,却是盯着她看。 过了会儿,距离姜文霂还有一步之遥的距离,他突然出声道。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叫陆秀珍的女人的?” 她一个踩空,直接朝姜文霂扑了过去。 她整个人还没撞到阶梯,已经被姜文霂稳稳地接住。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姜文霂依旧用没有温度的眼神凝视着她。 至于答案,她没有回答他。 石侗秧在姜家老宅直接跟李熙华杠上了,两个人在角落里打得难舍难分,姜文霂刚才就是因为去拉开两个人才把自己整成这幅样子。 在看到石侗秧的样子,陆秀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这个人渣,当年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待她吗?你以为我干嘛会让给你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喜欢你,我死都不会让给你。” “你既然不喜欢她,就把她还给我啊,你把她的尸体弄去哪里了?你就不能放过她么?” 她用消过毒的镊子夹了块棉花,往上面沾了些药水才涂上石侗秧已经裂开的唇角。 在她涂药膏的时候,石侗秧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与他平时嘴贱的模样完全不一致,似乎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成熟起来。 也许这才是石侗秧原本的模样。 陆秀珍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她默默地回想着过去的岁月。 如今数起来,她与石侗秧这人在真正意义上算得上是相识了四年了,完完整整的四年。 在她的印象中,当初的石侗秧是一个喜欢开跑车到学校的富家子弟,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她与许梦瑶并称校花的时候,石侗秧刚转入她们的学校。 那个时候,她还在苦追李熙华无果,捧着一束玫瑰花准备告白,结果玫瑰花没送到李熙华,却是送到了石侗秧的手中。她不知道为什么弄错了,只知道后来石侗秧天天捧着玫瑰花来到她的宿舍门前挡道。 毕业那年,许梦瑶死了。 她站在十字路口懵懵懂懂地站着,睁着眼睛看着倒在她车子面前的许梦瑶。 许梦瑶在他们包括陆秀珍的眼中,她永远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女王模样,学业成绩跟她的人一样漂亮,多才多艺,连她都深深嫉妒不已,简直就是老天偏心。 一向漂亮得跟神仙一样的人物,死的时候脸蛋狰狞得很。 石侗秧一直告诉她,这个事情不是她的错,是许梦瑶自己冲出来的。 “你是不是傻子啊。” 她故意下重手,结果石侗秧连吭都没吭一声,一直保持沉默,黑曜石的眸子只是定定地望着大理石的地板。 “这个事情你别管。” 石侗秧抿着嘴,只抛出这话给她。 夜里,石侗秧又出门了。 陆秀珍站在楼梯口处吹着冷风,静静地看着大门口渐渐消失的背影。她不用猜,都知道石侗秧这几天的行踪跟她陆秀珍有关。 这有必要吗?为一个死了好几年的女人,还是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奔波,有必要么? 她回到房里的时候,门口边上站着个人。 “你果然是认识一个叫陆秀珍的女人。几年前,她似乎撞死了一个人,而且还是故意的。” 她浑身僵硬,瞪大眼睛看着姜文霂。   ☆、第十七章 陆秀珍转过头,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的身后,姜文霂正抱着双臂在胸前,倚在门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沉默着,紧咬着下唇。 “你觉得她是故意的?” 时间久得似乎一个世纪过去了,陆秀珍才开口说道。 “你觉得呢?” 姜文霂不回答反问她。 她垂下头颅,犹如斗败的公鸡。 “我也认为她是故意的。” 虽然石侗秧坚持说不是她的错,但实际上,对于许梦瑶的死,她是有一定的责任的。看着许梦瑶倒下的身影,她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就这样安静地消失,这样就好,以后再也没有人跟她争李熙华了。 如今,她却死都不肯面对这个事情,不仅是因为她那可怜的愧疚感在作祟,更是因为她在怨恨许梦瑶连死了都还霸占着李熙华心中的位置。突然地,她渐渐地明白了李熙华如此对待她的理由了。 不止她在怨恨仇视李熙华,同样的,李熙华也在怨恨仇视着她。 她的肚子猛地作痛,整个人像抽筋了一样,扶着扶手蹲在楼梯口,痛得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嘴唇发白。 在意识模糊之际,她隐约感觉整个人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了?” 是姜文霂一贯冷淡的声音。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连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摇头了。 陆秀珍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并且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你是谁? 梦中有个人,一直站在背着光的地方,她只看得见那人过肩的长发在光影下晃动,她依稀可以看得清这个人是个女人。 她努力睁着眼睛,想看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她缓缓靠近,在距离这个人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她猛地停住脚步,只因为她突然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面容。 这个女人长得很耐看,五官并非是第一眼就觉得惊艳的人,很普通的杏眼,只是因为她浑身的书香气质使她越看越觉得漂亮,所以才被选上了g大的校花。 这个女人,她很熟悉,就算化成灰了,她都认得出来。 这个女人就是她自己,原本的陆秀珍。 她再望去,才发觉眼前的自己满脸都是福尔马林浸泡出来的黄色印迹,让她整张脸都是蜡黄蜡黄的。原本瓜子脸的她,被药水浸泡了几年,整张脸都似乎胀大了,看来格外吓人。 她尖叫地后退,往身后的道路逃命似的飞奔。 陆秀珍睁开眼睛的时候,满室都是大片大片的阳光,房间里很亮很温暖,像处于太阳的环绕之下,她因为吓出得一身冷汗而颤抖的身体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陆秀珍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手上覆着一只手。这只手比她的手足足大了一倍,似乎可以把她的手完全覆盖住。 陆秀珍看向手的主人。 姜文霂趴在床边,睡得正熟。他的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压着一份文件,看样子似乎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着她一整晚。 这个男人的样子,她最近这阵子每天都能见得到,明明是同一个样子,但每次瞧着他的样子却总能发现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这次她发现了姜文霂脸颊边其实是有浅浅的酒窝的,即使他皱着眉头,酒窝还是若隐若现的,只是之前她一直没发现。不仅如此,每次瞧着姜文霂的五官,她的心境也越来越不一样。 她对姜文霂应该是产生了一些感情,在不知不觉之中。 就算现在有太阳照着不是很冷,但冬天的昼夜温差一般都是比较大的,姜文霂在这里趴了一整晚估计不是很好。她刚想起身,想扯过旁边的衣服给睡着的人披上,结果,她一动身体,一直熟睡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皱着眉看着她。 “怎么了?” 姜文霂对她总是这句话。连她都能感觉到这里面的无奈了。 陆秀珍很窘迫,她忍不住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拿件衣服给你。” “不用了,谢谢。” 她刚说完,姜文霂已经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立刻谢绝了她的好意,语气十分疏离冷漠。 见姜文霂起身要走出病房,陆秀珍慌忙叫住了他。 “你……你去哪?” 姜文霂转身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床,不准离开这个房间。” 未等陆秀珍说话,姜文霂已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余留她一个人在病房里。 一向很有教养的姜文霂第一次连关门声都那么大声,饶是迟钝的陆秀珍都听得出这个男人在生气,而且脾气不是一般大。 陆秀珍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腹部里是有生命的存在的,她就是不知道姜文霂在生她什么气了,反正她没有一次能让姜文霂满意的。 下午的时候,陆秀珍好不容易等到姜文霂去公司了,不用再用紧迫盯人的眼神望着她,她都悄悄地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拉上了房里的窗帘,将身上的病服换下,换上一身简单的便服。 望着镜子里的人,陆秀珍突然愣住了。 第一次见到镜子里的石雨晴的时候,她觉得石雨晴的五官很美,很精致,让她惊艳到妒忌羡慕。但现在再这么一看,她疑惑了。不知道是她改变了石雨晴的身体还是别的原因,镜子里的人五官还是一样得精致,但她总觉得很熟悉。这种熟悉的怪异之感,她皱着眉头努力辨认了很久。 她猛地瞪大眼,脸贴近镜子,像一个瞎子一样死命地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跟她原先的脸孔竟然渐渐重合了。 半个钟头之后,陆秀珍才总算平静了下来。她现在看到镜子都会想到被福尔马林浸泡的自己。 石雨晴的头发在这几个月里已经留长了许多了,原先过肩的头发现在已经快到腰部了。她许久没打理过这顶头发,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些乱糟糟了。 她找了挑橡皮筋将这头很长的头发高高扎起。 陆秀珍对着镜子里的人一笑。 镜子里的人现在总算是看着精神了一点了。 陆秀珍拉开病房的门,偷偷地观察了下四周,确定没有护士注意到她这个房间后,赶紧从房间里溜了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晃过前台,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医院。 虽然姜文霂在临走前严禁她踏出房门一步,明知道姜文霂生气的后果很严重,但她现在却不得不违背姜文霂的命令了。 有些事情,必须早点解决,而且也只能是靠她自己去解决。 陆秀珍往头上戴了顶帽子,叫了辆的士,给了地址,让司机赶紧驱车去目的地。 按照以前跟这段时间她对李熙华的了解,这个时间段李熙华是在上班的期间。李熙华这个人跟姜文霂有一个相似的地方,他也是个工作狂,对工作的执着程度绝对不会比姜文霂少。 三年前,她曾出过一场车祸,医生曾对她对下达病危通知书,她在闭上眼之前曾经期待着李熙华能赶过来见她。 结果,她等了很久,直到被推进手术室,这个男人依旧没来。后来,她总算是知道了原因了。 这个男人为了一单生意飞去了国外,她出车祸的时候刚好是他谈生意最紧张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男人会如电影情节一样,放下手上的工作,拼命赶回来。结果,是她太天真了。 从这点上来说,姜文霂倒是比李熙华有良心很多了,虽然姜文霂那个男人还是放不下工作,但至少能一边工作一边守在她身边,每次她出事的时候,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人总是姜文霂。 又一次来到这个已经像鬼屋一样的房子。老实说,陆秀珍是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个地方了。每一次都能勾起她伤心的往事,真是不提也罢了。 她摸索着门口的钥匙,却没有找到。她也猜到李熙华是绝对不会把钥匙放在同一个地方的,他疑心病太重,防备心太重,钥匙能挪很多地方放,而且记性很好,没有一次忘记钥匙放在哪里的。 对于这点,陆秀珍是打从心底佩服他很久了。 幸亏这个房子常年来都是她一个在四处游荡着,连这个房子有另一条路李熙华那个人估计也不知道。 她推开另一道门,从一条不用钥匙也能进入后花园的小路进去。这条小路一路走到底,便是李熙华放置她尸体的那个研究室。 她强忍住要暴走的怒火,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总算拉开了那道门。 出来的时候,她是逃命一样飞奔朝大门口跑去。手上还多了一具包裹上白布的尸体。 “你是什么人?” 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却在门口突然出现了。 听到噩梦一般的声音,陆秀珍吓了一跳,更夺命地逃跑,直接往当初进来的那条小路跑去。 好几次,她都差点被身后探来的手给抓住。陆秀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像蛮牛一样,疯了一样地挣脱那只魔爪,往小路继续飞奔。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你……站住!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听见没有?” 身后的人一直在追赶着陆秀珍,陆秀珍怕被抓住,连头也不敢往后看。明明她无论是作为石雨晴还是陆秀珍,对于运动这方面,她一直都是白痴的,不甚擅长的,结果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被逼出来的。 想当年,在校期间举办的所有的运动会,在跑步方面,李熙华总是能夺得冠军的,她陆秀珍竟然能跑赢冠军,这也一大奇谈。 眼看着冲出了这个鬼屋一样的房子,结果小路的出口是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不管她如何打探周围的环境,连鬼影都不见一个,更别提是人影了。 眼看着身后的李熙华追上了她,大手一伸,就要扯住她的衣服。情急之下,她把外套直接扯下,李熙华只抓得住她脱下的衣服,陆秀珍因此又一次从虎口脱险。 陆秀珍冲到马路边,迎面终于驶来一辆白色的跑车。她拼命朝这只车子挥手,结果车子一点都没有减速的痕迹,无奈之下,她只好直接冲到马路上,张开双臂,企图挡住迎面而来的车子。 “你……干什么啊?” 陆秀珍听着这个声音觉得无比熟悉,等她定睛一看,这个人确实是认识的。 这个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话,下一秒,陆秀珍已经拉开他的车门,直接坐上他旁边的位置。 “开车,赶紧啊。” 她紧张地望着车后镜。李熙华的身影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她吓得低下头,用椅背挡住自己的身体。 “算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吧。你如果不帮我,我真的会死的。” 她不是说笑的,她浑身冷汗直流。 林晚清眯着眼睛瞅着她手上的东西,犹豫了下,才缓缓启动车子。 当车子开上高速公路,林晚清再也忍不住了,把车窗都摇了下来。又侧过头,瞪了旁边的人。 “你手上抱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味道这么臭的?” 在封闭的车内环境之中,车里充斥着一股福尔马林特有的味道。但是陆秀珍却一直紧紧抱着,生怕被别人抢走了。 陆秀珍的异常表现让一向熟悉她的林晚清倒是愣了很久。林晚清不得不再次打量起眼前的陆秀珍。 过了很久,陆秀珍才总算将狂跳的心脏安抚住。她沉默了会儿,这才开口说道。 “这个东西你不用管。我恨感谢你能帮助我,你找个路边让我下车就行了。” 陆秀珍似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很艰难地说完这句话,一脸疲惫的样子。她还以为自从上次之后,她与林晚清再也没有交集了,结果这次能再遇上林晚清,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什么。 不管如何,她总算把这个东西给抢回来了。 陆秀珍紧紧抱着怀里用抱住裹住的尸体。这下她可以不用再做恶梦了。 她什么都不欠李熙华,许梦瑶一事是个意外,她真的不是有心的。李熙华可以对她做任何事,但她最受不了的是,她死了还不放过她,连她的尸体都要戏弄,就不能让她好好安心么?难道她这些年对李熙华所做的一切都还是无法弥补这个意外吗? “你……” 林晚清将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将叠得整齐的手帕递到陆秀珍的眼前。见陆秀珍还傻傻的不知什么原因地看着他,林晚清却是微微一笑。 “擦下你的脸吧。” 陆秀珍没接过他给的手帕,只是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林晚清默默将她的一切动作看进眼底,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一句。 “你确实是变了很多。” 陆秀珍拉开门下车的时候,她望了林晚清许久,才说了一句话。 “你熟悉的石雨晴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石雨晴了。” 言尽如此,就当是她感谢他对她伸出的援手的一种回报吧。其实也算她的私心吧,总觉得石雨晴就那么孤单地离开,结果石雨晴到死都喜欢着的人却不知道她早已不在人世了,还以为她是单纯地死心了。 她不知道林晚清听到她这句话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也懒得知道。她像抱着珍宝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林晚清还算是有良心,将她送到了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她走了几步路就可以到她之前停留的那个医院了。 只是现在她的目的地不是这个地方,她往与医院相对的一个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有一条路,这条一路走到底就会有一座很大很壮观的陵园。在还是陆秀珍的时候,她就已经替自己选好了一个墓地,这个墓地并不是孤单的,它的旁边还有一座紧紧挨着的墓碑。这个墓碑是她为李熙华留着的。 当时的她想得太天真了,还想说,生前斗不过死人许梦瑶,死后跟李熙华葬在一起也算她的胜利了。结果现在这里先埋进的是她自己,也注定了这一辈子陆秀珍都是孤孤单单的。 在这个世上,最令人伤心的不是心爱的人将痴心不改的自己推下楼,而是她死了,那个人还活着,他们就此阴阳相隔,什么爱与恨,就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灰飞烟灭。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没有复活。 也许是老天可怜她,所以才给了她一个机会重新来过。 爱与恨共生,曾经以为,她对李熙华的恨在她坠下楼,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消失了。结果事实证明了,她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她不爱李熙华了,但是她依旧恨着他,恨不得他不得好死。 将死去的自己放在地上,她徒手挖起了自己的墓地。 她的指甲都是泥沙,甚至一向保养得很好的漂亮指甲被折断了,她都没皱过一个眉头。 将作为陆秀珍的尸体曾经的自己埋进了这个属于自己的墓地。 她抚着墓碑上还没涂上红色的刻字,心情万分平静,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平静,她只是看着墓碑上的字发呆。 “这个是?”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她不想遇见的人在这一刻都凑了过来了。 陆秀珍挺直了的背脊僵硬住,一时之间也不敢回头看身后的那个男人。 若问她,此刻最不想面对的人是谁。她连想都不用想了,就是她身后这个人。之所以会如此不想面对他,不过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身后的人已经走到她身旁,也蹲了下来,跟她一起望着陆秀珍的墓碑。 “我路过而已。” 听到她这个回答,旁边的人不置可否,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陆秀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石雨晴,从你在那个房子把这个尸体拖出来再上了林晚清的车子,我就在了。甚至你如何躲避李熙华那个小子,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墓地的?连我都不知道,一向讨厌她的你竟然会知道,这可真稀奇呢。” 虽然他笑得很灿烂,但陆秀珍却觉得此刻的这个人很危险。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手已经被石侗秧抓住了,他的力气很大,抓得陆秀珍疼得眉头紧皱。 “如果你是猫哭耗子,就不要来这里,不要靠近她。她不需要你的好心,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石侗秧一副已经着了魔的表情,陆秀珍在此刻是完全被吓住了。她的肚子在此刻猛地抽痛了起来。 她整张脸都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看上去既滑稽又丑陋。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陆秀珍再一次从医院里醒来。 这一次,她感觉自己似乎睡了一个很长的觉,浑身软软的,连力气都使不上,而且浑身疼痛,似乎被毒打了一般一样痛。 陆秀珍的脑门再一次顶着一道冰冷刺骨到头皮发麻的视线。 这道视线不用猜,她都知道是属于谁的。除了姜文霂,别无他人。 陆秀珍硬着头皮,抬起头,迎接着他冰冷的目光,干巴巴地朝他傻笑。 “你来了多久了?我睡了很久吗?” 她话里充斥着讨好的意味。 只是,可惜,姜文霂一直都不领她的情的,这次也不例外,就算她坐姿如何低下,这个人还是不买她的帐,不含任何情感地瞥了她一眼。 “听说你跑出了医院?” 陆秀珍用她的手指打赌,姜文霂这句话绝对不是疑问句而是反问句。她只能认命地点头承认。 “我只是出去看看。” “哦?” 简简单单的一个语气气,陆秀珍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是提心吊胆地看着他。 “可能我溜达的地方有点远了。” 她不善于撒谎,于是弊端就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了。她这句话圆谎圆得很蹩脚,傻子才会相信。 “你能溜达溜达到墓园我也算是佩服你了。是石侗秧把你送回来的。”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已经把她编得谎言都给戳破给一干二净,陆秀珍挺直的背脊已经慢慢弯了下来。 姜文霂扫了她一眼,从床尾将医生记录的文件夹板拿了起来,拉开了一张椅子,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全身没力气么?” “为什么?” 姜文霂又看了她一眼,明显是发火得前兆。 “你睡了七天了。医生说你疲劳过度。还有一件事,说出来你应该会挺高兴的。” 姜文霂放下了文件夹板,重新盯着她看。 “你肚里的孩子差点就没了。这个消息听了是不是很开心呢?” 姜文霂又朝她笑了。 这一天,姜文霂笑得次数远远超过了以往,陆秀珍缩着头,像乌龟一样躲在被窝里。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你可以早点提出来的。” 这是姜文霂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次,姜文霂是彻底生气了。 当陆秀珍在医院休养了一阵子,终于到了出院的时候,姜文霂已经不在家里有一段日子了。 陆秀珍又恢复了之前一个人吃饭的日子。她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坐在宽敞无比,吃个饭都有回声的饭厅里面吃饭了。以前至少吃饭对面还有可能会出现个人跟她一块吃晚饭,后来又多了石侗秧一个人,姜文霂没空陪她吃饭的时候,会让石侗秧陪她吃饭。 这些事情,姜文霂已经习惯了不跟她讲,也许他以为她一直不知道,她从石侗秧那个大嘴巴就已经知道很久了。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连出去散下步都是一个人。这种日子跟以前在鬼屋的那个房子里一样,一样地寂寞,一样地度日如年, 陆秀珍睡觉的时候特别地不习惯。 从前她习惯了一个人睡觉,对于姜文霂躺在身边睡觉的日子,她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逼迫自己慢慢适应,慢慢地,适应了有姜文霂睡在床的另一侧的日子,慢慢适应了夜晚醒来有个人会问自己,怎么了?即使是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修饰用语,但她都知道这个人是否关心她。慢慢地,习惯了早上她会在一个温暖安心的怀抱里醒来。 当一切习惯已成为了自然,突然之间失去了这些习惯,饶是心理素质再强悍的人也会受不了如此大的落差。 当陆秀珍一个人在庭院里散着步,她时不时会想起姜文霂。自从她怀上孩子之后,姜文霂会尽量空出时间陪着她一块吃饭,如果实在是抽不身,他也会陪着吃完饭的她在庭院里,两个人绕着不大不小的庭院里慢慢地来回踱步。 这些琐碎的事情在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旦没有了,她再回想起来却觉得无比珍贵。 陆秀珍散完步,手上还拿着手机。她很犹豫,在房间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差点把自己逼疯了。 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将电话拨打了出去。 她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很久,结果电话那边打通是打通了,却没有人来接听。最后,她还是从管家的嘴里知晓了姜文霂最近的动向。 他又忙着到处飞,到处谈生意,他的生活节奏已经恢复到她还没附身到石雨晴身体的时候了,现在几乎是不回家睡觉的。 管家跟她说完,眼睛盯着她看了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似乎感到很疑惑。陆秀珍不敢问太多,怕管家又起疑了,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没再问了。 陆秀珍慢吞吞走上楼的时候,大门被推开了。她扭头一看,竟是石侗秧这厮回来了。她愣愣地站在那里。 石侗秧缓缓走了进来,瞧见她,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 陆秀珍最终下了楼,跟石侗秧一起,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喝着茶,正式聊起为什么当时她会出现在墓园的原因。 “你是不是得告诉我一些事情?” 石侗秧握着茶杯,眼睛连转不转,直勾勾盯着她看。 “那你也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房子那里?” 如果是看见她从那个房子里面跑出来,那也就是说石侗秧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了。 石侗秧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问了,扯起嘴角的笑。 “因为我最近才知道那小子没有把她埋葬了,不然我不会到处找不到她。”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陆秀珍沉默了许久,才问出这个问题。在她这个问题问出之后,她可以很清楚地瞧见石侗秧神情的黯淡,她便知晓了答案是什么。 她死的时候,在场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李熙华。她一死,真相便永远无人知晓了。这不仅是因为当时无人在场,更因为李熙华是个能手,能把他杀变成自杀,她也算是佩服了他。她更佩服在她死后,她所谓的母亲没有怀疑她死的真相是什么,也没有悲伤,似乎还在怨恨她当年的离家出走给她所谓的母亲带来的面子上的难堪。 有如此的母亲,她也算是倒霉了。 既然石侗秧不知道,她也懒得说了。说出来也是连累了石侗秧。这个世上还有人担心陆秀珍的也只有这个人,她实在不该连死了都还在拖累这个人。 “既然尸体已经找到了,那你也该安心了吧。” 每晚像夜猫子一样溜达出去,连姜文霂也知晓了,所以姜文霂上次才那么生气地回来。有一个经常旷工的员工,作为勤勤恳恳工作的老板,对这种员工生气也是正常的。 “你继续喝茶吧,我有些累了,我要上去休息了。” 孕妇不能喝茶,握着茶杯很久,她都快被茶香诱惑地忍不住了。她还舍不得地多望了茶杯几眼才肯起身。 “谢谢你。” 在她站起身的时候,石侗秧在她身后突然说了这一句话。 “你谢自己的妹妹干什么?” 这么多年了,石侗秧也该与自己的妹妹和解了吧。之前总是皮笑肉不笑地相处,他不累,她也累了。 这天晚上,她梦见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面的姜文霂坐在床边,正默默地盯着她看了好久。   ☆、第二十章 离婚吧 不知道是她做梦还是真实的,反正她就看见了姜文霂站在她面前。 她眨了眨眼睛,很疲倦。 虽然现在已经怀孕了两个月了,但是她却出现有出血的症状,还会是不是地发痛。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担心。她现在才终于深刻地体会到身边有母亲在跟没有母亲区别是多大了。 起码有个母亲在,她还会传授她经验,替她分担下她最近这是怎么了。她是第一次当妈妈,很多地方都不懂,显得惊慌失措,生怕一个不小心孩子就没了。也因此,她最近的睡眠质量也不怎么好,特别是在现在跟姜文霂处于疑似冷战的这个期间。 “你……回来了?” 她挣扎着要起来,结果腰酸得厉害,她一时半会也起不来,只能瞪圆着眼睛瞅着眼前的姜文霂。 姜文霂背对光,陆秀珍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就静静地坐着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 “明天去下医院。” 就这么一句话,床边的男人又站了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陆秀珍一想到这个人估计又会像前段日子一样又消失在她眼前了,她慌忙挣扎着从床上要下地,结果没控制好身体,身体一软,就从床上直接朝地上摔了下去。 “你又想做什么?” 这话似乎带着无奈。陆秀珍抬头,姜文霂的脸就近在眼前,她一伸手就可以碰得到。她整个人已经被姜文霂稳稳地抱住了。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迎着这个人冷淡的眼神,她鼓起勇气将心底想要说的话讲了出来。 “能不能不要走?明天陪我一块去医院好吗?” 作为陆秀珍的时候,她的性格原本就不适合撒娇之类的,她偶尔露出的撒娇的表情都被李熙华笑个半死。如今作为石雨晴,她却不得不先软化自己的态度,哀求这个男人。 姜文霂的态度比她强硬,如果她再不先开口,她估计以后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要如此度过了。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陆秀珍的头皮就发麻了。 更何况,是她有错在先。 姜文霂却是许久没回答。直到陆秀珍被稳稳地放在床上,姜文霂这才又开口说道。 “我先洗澡去。你早点睡吧。” 陆秀珍眼睁睁看着姜文霂在她面前将领带扯掉,露出精壮的胸膛,直到这个人走进浴室,她才终于回神了。 敢情是她误会了什么?难道这个人一开始没打算离开的? 陆秀珍想到刚才自己疑似撒娇的语气,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实在太恶心了吧。 这天晚上,陆秀珍终于可以重新躺回熟悉的怀抱里了。她绝对不承认她是故意装睡,然后装着睡迷糊了迷迷糊糊地摸进旁边人的怀里了。 她感觉身下之人的心跳,听着姜文霂沉稳有力的心跳,她不知不觉地陷进甜美的梦乡里。 这天晚上,她一夜无梦。 “还孕吐吗?” 第二日,到了医院。她躺在里间给女医生检查,姜文霂就站在外面等她。 “现在没之前那么严重了,偶尔还是会有一点的。” 医生听着她的回答,一边又拿着仪器在她的腹部上左右移动,陆秀珍只感觉得到冰凉凉的液体在肚子的左右来回,偏偏医生还一脸严肃的表情,弄得她超级紧张。 “下面还有出血的症状?” 她点了点头。医生皱着眉头,又说道。 “按道理你现在的月份不大,是不该出现这种症状的。” 紧接着,医生又突然问了一句。 “这个孩子还要吗?” 陆秀珍被医生这个神来之笔问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她才回神。 “要啊。” 她还期待医生能讲点什么,结果医生却只是说了一句,是宫内孕不是宫外孕。 陆秀珍将这个结果告诉了姜文霂,姜文霂跟医生一样,皱着眉头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她的肚子。半天,才说道。 “没事就好。” 姜文霂动作自然地扶着她,慢慢地走出医院。陆秀珍原先没注意的一些细节,也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 第一个是,姜文霂似乎瘦了。 第二个是,她因为浑身不舒服,走路慢的要死,结果姜文霂也跟着她放慢脚步,若在平时,她都是紧跟姜文霂身后的,拼命追赶这个人的。 陆秀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悄悄打量小心翼翼扶着她的姜文霂,不知该说是嫉妒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还是什么,心底有股酸酸的感觉。 “那个……” “恩?” 姜文霂已经低下头,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对不起。” 她闭着眼睛,吐出这三个字。 “哦?” 姜文霂瞥她一眼。 “我下次不会再跑出去了,绝对不会,我发誓!你就不要再生气,我知道错了。” 她依旧紧闭着眼睛,就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扯到姜文霂生气的神经。 陆秀珍等了一会儿,姜文霂却一直没有反应,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做什么动作。无奈之下,陆秀珍还是睁开了眼睛。 姜文霂正微眯着眼睛,冷冷地凝视着她。她听见他一句一字地说道。 “这次我就不追究。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们直接律师事务所见,你会如愿离婚的,但别想我分财产给你,除非我死了。” 最后一句话,陆秀珍感觉到姜文霂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那句话。 陆秀珍楞了下,最终只能点头答应了,她心底却还是被姜文霂那句我们离婚吓了一跳,心脏猛地停了下。 结果,她在点头的这一刻,姜文霂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 陆秀珍瞪圆着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五官。   ☆、第二十一章 又是一个好天气,陆秀珍从暖和的被窝醒来,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却又扯到昨晚抽筋抽到酸的腿。 “痛……痛。” 她倒吸了个冷气,想伸手却揉那腿,结果才发觉因为怀孕而突出的肚子挡住了她的行动。 “又抽筋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陆秀珍惊讶地瞪大眼,看向旁边。 “你……不是出差了吗?” 自从上次他们和好之后,这几天原本应该在离b市很远的城市出差的人却出现在床上,她旁边的位置,姜文霂的专属床位。 原本他们之间睡觉的外置不是这样的,她原本是睡在外面了,她已经习惯了睡床外沿了,姜文霂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主动睡进靠墙的位置。结果,自从她怀孕之后,姜文霂便跟她调换了位置,强制她搬进靠墙的里边,这样便导致了她夜晚频繁上厕所都要先经过姜文霂的同意。 如果不叫醒姜文霂,她便只能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当然,她觉得她是脑门被夹了才会那样做。所以在夜里,她要不断地惊醒姜文霂,然后姜文霂醒了之后,还会主动扶着她下床,一路扶着她进洗手间。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姜文霂再扶着她回床上躺好。当然,她其实是不需要姜文霂扶着去洗手间的,只是姜文霂如此坚持,她便只能依他了。 “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姜文霂瞥了她一眼,伸手按住她的腿。 “是这里抽筋了吗?” 姜文霂的手一贯得冰冷,她被这么一碰身体颤抖了下,才点了点头。 陆秀珍看着自己因为怀孕而水肿的整条腿被姜文霂放在他的怀里,一双略冰冷的手轻柔地按着,陆秀珍的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看姜文霂的脸也不对,她一对上姜文霂的眼睛就会忍不住脸发红,脑子发昏。 “还有哪里抽筋吗?” 姜文霂已经将她的腿都按摩了一遍,陆秀珍因为抽筋发痛而发白的脸色有些缓和了。 “那个……我的腰也抽筋。” 她说完,眼睛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紧紧盯着天花板猛看。 她感觉她的睡衣被拉上了一些,露出她有一圈赘肉的腰部以及她已经怀孕四个月腹部。 姜文霂很专注地盯着她的腰部,一双手轻柔有力在她的腰部上按摩着,陆秀珍却觉得耳朵发烫,只因为她感觉姜文霂的呼吸拂过她的脸,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日他们和好之后。 那日,在医院的走廊上,姜文霂突然吻住了她,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心跳跟打雷一样跳得很大声很厉害。 她记得一开始见到姜文霂的时候,她并没有对他有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只觉得这个人长相不错,结果在怀孕之后,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不错。 她近来也发觉了一个问题。 她对姜文霂心跳的次数越来越多,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恋爱一样。 陆秀珍的脑子还在天马行空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停住动作了。眼神正紧紧盯着她凸起的腹部。 “它似乎……长得很快。” 陆秀珍被他的话扯回了发散的思维。眼睛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是哦。” 她是个粗心的妈妈。陆秀珍不得不承认,她要经过这个人的提醒才知道肚子大得很快。原本她穿着宽松的睡衣还不显怀的,现在即使是再宽松的衣服也遮不住了,肚子已经高高撑起。 不过。 陆秀珍念头一转,她觉得肚子大得快也是正常的,姜文霂这几天把她养猪一样养着,去完医院回来,就盯着她吃饭,吃饭前她要严格遵循先喝汤再吃饭。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再吃水果。 最要命的就是这个水果。 “那个……” 陆秀珍偷偷地瞄了姜文霂。现在的他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手还放在她腹部上感受里面小家伙的存在,嘴角很少见地勾着一丝微笑。她松了口气,这才开口道。 “那个……我能不能不吃水果啊?” “不行。” 姜文霂连想都没想,眼睛还盯在她的肚皮上,嘴却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可是就不能给我换个口味吗?我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苹果了啊,是整整一个月啊。吃到我现在看到苹果就不想吃了。” 她素来就不喜欢吃苹果,结果怀孕之后,她所谓的婆婆有一天专门让她跟姜文霂过老宅一趟,让她不许吃香蕉啊梨啊,说是香蕉比较燥,梨就比较寒,总而言之,就是她不能碰燥热上火和寒性的水果,也就是说,把她喜欢的水果通通扼杀在摇篮里面了。 而之所以会挑苹果给她吃的原因很简单,她的婆婆徐女士说苹果性温,糖分少,有利于减肥又可以美容。于是乎,姜文霂懒得想了,就让管家每日定时采购一篮子的苹果,早餐吃一个,午餐吃一个,晚餐还来一个。 至于姜文霂,他不是不吃水果,只不过是吃其他的水果,把苹果单独留给她了。 “那你想吃什么?” 姜文霂这下终于把视线从她的肚皮离开了。结果陆秀珍一对上他的眼睛,就想到他的嘴唇,又联想到那日的事,陆秀珍又慌忙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想吃猕猴桃,好久没吃了。” 姜文霂皱着眉头思考了下,过了一会儿才答应了。 “那我们现在去买吧。” 她说着说着,便打算下床了。姜文霂连忙拉住她。 “先吃完早餐再去吧。” “哦对,还没吃早餐呢。” 陆秀珍看了下闹钟,现在才八点多,她最近的睡眠不错,睡得比较早,也醒得比较早。她犹豫地看了姜文霂好几眼。 “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姜文霂最近似乎又开始忙了起来,她现在都看得见他眼窝深深的淡青色,神情看起来似乎也很疲惫。 没等到姜文霂回答,她主动挽着姜文霂的手又倒回床上,盖上被子睡个回笼觉。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感觉得到姜文霂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好久,在她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的时候,她感觉额头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然后她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倒也不错。”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她似乎听到姜文霂这话说得很无奈。 等睡醒之后,吃过早餐,她就拉着姜文霂,兴匆匆地出门了。 石雨晴现在已经没有很好的朋友,她一个人逛街也没兴趣,如今有人主动陪着她逛街,陆秀珍别提有多高兴了。 姜文霂刚把车子停好,陆秀珍就已经拉开车门先下车了。 姜文霂带她来的地方是一个购物圣地,这个地方还是陆秀珍指定要来的。 这个地方商场很多,可以逛的地方买的东西也很多。 “不是要去买猕猴桃么?” 姜文霂眼睛瞧着直指超市的路标,又盯着陆秀珍看。 陆秀珍被看得脸红,只得说。 “它不是长得很快吗?我很多衣服都不能穿了。” 不光是肚子长得快,她人也比之前胖了一圈,衣服一直都懒得换,女人天生就喜欢逛街买衣服,现在机会难得,陆秀珍自然也不是放过这个机会。 等去到超市的时候,姜文霂的手上已经拎着不少的袋子了。 “你不是说买衣服么?怎么连小孩子的衣服都买了?” 姜文霂将手上的袋子都放在服务台那里,又接手陆秀珍从一边拉来的购物车,一边推着车进入超市,一边拿眼睛盯着陆秀珍看,不时地提醒她看路。 “趁着现在我还行走方便就顺便买了孩子的衣服了。我现在才知道小孩子的衣服原来都挺可爱的。 “你知道它是男孩还是女孩?” 姜文霂皱着眉头,一边说着,又伸手将陆秀珍手上的薯片拿走。 “不知道呢。” 陆秀珍瞅了下自己的肚子,现在才四个月去看医生都看不出性别的,不过现在医生都不会告诉他们是胎儿的性别的。 “那你还买裙子?” 姜文霂眉头已经高高皱起,将她放进购物车的零食又放了回去。 “你能不能保证你肚子里的人吃点健康的东西?” 陆秀珍无语地看着姜文霂。不知道是谁说孕妇是最大的,这话是完全不能应用在她身上的。她怀孕了受限制的东西更多,她时刻都受到姜文霂的警告。 “我比较喜欢女孩子。” 姜文霂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反而是盯着她看了好久,才说道。 “你应该祈祷你这一胎是男孩子。我只需要个继承人。” 陆秀珍原本是怀着愉悦的心情去逛街的,结果坐上车回家的时候,她的心情却完全跌落了谷底。 陆秀珍不是第一次听到姜文霂冷酷残忍的话,但这一次她却大受打击。 姜文霂这话说得很现实,她应该懂得其中的道理的,她不该失望的,她早就应该知道的。可问题是,她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这话听得似乎她只是个生孩子的机器。 回到家里,姜文霂因为明天早上还要赶飞机,扶着陆秀珍回房间休息之后便先行去洗澡了。 陆秀珍将姜文霂脱下的衣服一一放进门口边的换洗篮子里面,她习惯性地检查姜文霂的口袋。 姜文霂有轻微的强迫症,他身上的口袋一般都是没东西的,他会洗澡前都将东西掏出来放好的。但这次不一样,陆秀珍从他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陆秀珍原本想将手机放到桌上,结果上面未关闭的短信却吸引了她的目光。 我回来了,见一面吧。   ☆、第二十二章 心中的人 陆秀珍翻滚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就是,她脸上获赠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她坐在镜子面前扑了一层淡淡的粉底才勉强隐去了一些痕迹。 “早。” 她才刚下楼,楼下正在用餐的两个人都抬头看着她。 石侗秧扭头看了身后墙上的挂钟,又看向她。 “稀奇,你平时不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的吗?昨晚去当贼去了吗?” 一边说着,石侗秧的手指还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意在嘲笑陆秀珍脸上遮不住的黑眼圈。 她困极了,无力地白了石侗秧一眼,才坐下来吃饭。 陆秀珍才刚坐下来,姜文霂这边已经用餐巾擦了擦手,已经吃好了,准备起身出门上班了。 陆秀珍瞥了石侗秧一眼,又望了望姜文霂离去的背影。她赶紧低头将该吃的东西都吃完,又上楼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 对着镜子里的身影,陆秀珍抚着额头直想叫救命。 虽然她比起她之前见过孕妇来说,她已经不算胖的厉害了,但是石雨晴之前的衣服她都穿不下,上次跟姜文霂一块出门买的衣服都是休闲装,她穿上去也太家居了。 她比了下肚子。猛地发觉她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些。 她只好挑了一件勉强看起来没那么家居风的外套披上,又穿上厚点的裤袜。 陆秀珍坐在镜子前又化了一个淡妆,脸上总算看起来没那么苍白了。 “你要去哪里?” 她刚拎上手提包,身后已经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 “你说,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石侗秧懒洋洋地压在她肩膀上,眼睛顺着陆秀珍的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守株待兔。” 陆秀珍跟石侗秧两个人坐在广场前面的咖啡厅里面,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大门口看。 在陆秀珍从姜文霂手机里发现了那条短信,她便已经不动声色地将那个号码记在自己的手机上,并给那个号码的主人发了条短信。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等待那个号码的主人出现。 这种竭尽全力铲除身边人的桃花的日子,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了,她还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前半生作为陆秀珍所积累到的经验。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了。 陆秀珍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最终,咖啡厅的大门还是被人推开了。一个打扮低调,戴着大墨镜,有一头大波浪卷,打扮很有淑女味的女人在门口愣了下,最终移动了步子,朝着陆秀珍坐着的桌子这边直走过来。 陆秀珍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已经先开口了。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石雨晴。” 她勾着薄唇,微微一笑。将手上的东西扔到陆秀珍的面前。 在陆秀珍面前是一部最新款的手机。手机亮着屏幕,上面显示着是没关闭的短信。 我相见你。 落款人是姜太太。 这个短信是陆秀珍昨晚发送的。 陆秀珍跟她的距离是最近的,近到陆秀珍只觉得一阵敌意朝她扑面而来。陆秀珍没开口,这个人又再一次抢话说。 “怎么了姜太太,看你这模样,似乎是已经对林晚清死心了,突然发觉了文霂的好,所以吃醋了吗?也不知道是当初谁说,死都不会爱上文霂的。” 陆秀珍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这会皱得能折花了。 她只想说,这人究竟是谁啊。 女人又对着她猛打量,甚至从头到尾将她仔仔细细地看上了几遍,这下这个女人也皱起眉头了。 “几年不见,你倒是胖了……你怀孕了?孩子是林晚清的?” 陆秀珍闻言手中的杯子差点拿不稳,差点就要朝这个人化着精致妆容的漂亮脸蛋摔去。 “你能再瞎掰厉害点吗?” 陆秀珍终于忍不住出声了。这个女人第一眼看去,只不过是一个满怀敌意有着第三者嫌疑的女人。在她讲了几句话之后,陆秀珍却越来越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个女人虽然三句不离讽刺她,但她嘴里对石雨晴的熟稔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这个女人甚至知道石雨晴与林晚清之间的瓜葛,还包括石雨晴当年在学校与林晚清如何地出名,甚至连学长等前辈都知晓。 “你既然知道我是姜太太,那你是不是该避下嫌呢?” 陆秀珍不是吃素的,虽然她自卑心重,但她的嫉妒心也不比石雨晴差,任何阻挡她要完全掌握姜文霂的绊脚石,她都会一一铲除的。 结果她的话一出,对面坐着的女人却是低头猛笑,笑得连眼泪都掉了出来。她戴着墨镜,陆秀珍无法看透她的眼睛里究竟包含着什么情感,但陆秀珍却能看见她脸颊边透明的水色。 “姜太太?如果当初不是我退出,你会成为姜太太?如果当初不是我把你的照片给他看,你根本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还别提什么姜太太了。哦,对,谁叫你家有钱,你生来就是千金小姐,我没钱活该被你笑话,活该只能乖乖拱手把他让给你。可是你完全都不会珍惜的,”她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却始终紧咬着牙门,抬着头紧紧看着陆秀珍。 “如果当初他选择了我,我肯定会让他幸福的。” “如果不是他说什么门当户对,你以为你有什么机会吗?不过是靠着你父母而已。” 满嘴的不甘心。 “你放心,现在我回来了,绝对不会轻易退出的,我会看着你们离婚的,我会很期待到时候你哭得如何惨烈,一如当年的我。” 她将脸上的墨镜扯下,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长相如玫瑰般艳丽,美丽中带着刺。 她的五官跟石雨晴不相上下,严格来说是略胜石雨晴一筹。但陆秀珍看着却觉得她的五官有种违和感。美得不太自然。 “这个女人的脸整了不少。” 女人走后,一直坐在另一桌避人耳目的石侗秧这个时候又坐到陆秀珍的对面。 陆秀珍默默地瞅着他。 “你对这个看来挺有研究的。” 石侗秧却是瞥她一眼,又白了她一眼。 “你不会怀孕之后记性差了很多吧?就算你再怎么不想和她和好,也不会认不出她就是沈嫣然你大学四年的室友也是你当年无话不说的闺蜜啊。” “沈嫣然?” 陆秀珍已经埋头喝水了。 石侗秧又白了她一眼,才缓缓开口道。 “她来过我们家里几回,我还是有些印象的。我记得她当时长得不是这样子的,当时有点……”后面的丑子石侗秧含在嘴里,没说出口,眼睛一直看着陆秀珍。 当年,沈嫣然还跟石雨晴很好的时候,每一次到石家玩,恰好他有在,他都会时不时地嘲笑几句沈嫣然长相一般。 “我前几天在公司的宣传照上看见沈嫣然了。她现在可是一位大明星呢,跟以前相比,还真是脱胎换骨了。” 这话倒是很好地吸引了陆秀珍全部的注意力。 陆秀珍跟石侗秧离开咖啡厅的时候,陆秀珍突然想起了沈嫣然的话。 如果当初不是我把你的照片给他看,你根本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难不成当年姜家跟石家订婚还跟沈嫣然有关? 陆秀珍脑子一下子就发蒙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 姜文霂喜欢的人其实是石雨晴? 她又想到当初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的姜文霂。他眼中的深情是因为石雨晴吗?   ☆、第二十三章 我的闺蜜 陆秀珍站在一个老旧的房子前面,却没有立刻进去。 “你傻站着是准备在这里扎根么?” 石侗秧瞧着她发傻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拍了她的头。 “我缅怀下不行吗?” 陆秀珍嘴上是这样说,但她实际上内心只不过是不敢进去。这个房子是石家的,是完完整整属于石雨晴记忆的一个家。她总觉得这样似乎在偷窥石雨晴的*一样。 她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在石侗秧打开石家的大门,她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房子里面的家具都用蒙上一层白布,有点像她之前去的那个屋子。不同的是,这个房子的一切都是收拾整洁,没有一丝灰尘。 “这里有人来打扫过吗?” 她扶着的楼梯的扶手,手上没有沾到一点灰尘、 “嗯哼。” 石侗秧已经扯开了白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了。 “我去了美国那么多年,你连个回家的念头都没有,自然还得我让以前在这里干活的刘妈时不时过来打扫下,指不定你哪天跟姜文霂那小子离婚了没地方去就会回来这里了。” 石侗秧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妹妹跟姜文霂那个人的婚姻能维持多久,他老早就已经为石雨晴铺好了后路,因为她与姜文霂的婚姻在他看来不过是儿戏。结果如今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石侗秧抬眼又瞧了瞧石雨晴如今已经挺起来的肚子,不禁摇了摇头。 陆秀珍不知道石侗秧心底在想什么,她只是顺着扶手沿着阶梯,缓缓地走上这个旋转的楼梯。 她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像是在回忆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房子的外墙看来老旧不堪,但屋里的摆设却显示了这里曾经的辉煌,扶手处细致地雕刻着她看不懂的漂亮花纹,楼梯转角的每一处都挂着一副画,有不少是出自大师之手,她看不懂画的真假,只觉得每一幅画里都有着她看不清的含义。 她的脑海里奇怪地出现一些画面。 在每一层楼之间,她都会看见两个身影,一大一小,都是属于小孩子的身影,一个拍着皮球玩,另一个追在后面,在长长的走廊上相互追赶嬉闹,楼上的每一处地方都有这两个身影。 陆秀珍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只觉得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她似乎从梦境跌落了现实。现实与梦境一对比,彰显了这个房子的衰败。 陆秀珍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按照石侗秧说的,这个房间应该就是石雨晴曾经住过的房间了吧。 她的手摸上了门把,扭开了房门。 入眼望去,房间的布置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像公主房一样梦幻,相反的,却是简简单单,只在窗帘部分有着属于女孩子喜欢的颜色与图案,房间不小,却只有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剩下就是一张大床了。 她走到书桌旁。 书桌上摆放不少的镜框。有几个是石雨晴与石侗秧年少的合影,还有一张全家福。 陆秀珍在看到其中一个镜框里的照片,突然愣住了。 她拿起了那个镜框。 里面是石雨晴与一个女孩子的合影,他们的背后是一栋看起来像教学楼的建筑物。 “她就是刚才刚才那个女人沈嫣然。” 不知什么时候,石侗秧已经出现在她身后,正倚在门边上,看着她拿起那个镜框看了好久。 陆秀珍瞪大了眼睛。 里面的女孩子长得虽然算是清秀,但是跟今天见到的本人却是根本就是两个人,不仅长相不一样,连气质也完全不一样。 单单从照片上,这个女孩子似乎偏文静,跟长相气质都张扬的石雨晴相比,这个女孩子只是腼腆地笑着,似乎很害羞,拘谨地看着镜头。 就在陆秀珍研究地入神的时候,冷不丁,石侗秧又冒出一句话。 “你还记得这张照片是谁拍的吗?” 陆秀珍已经扭过头,一脸疑惑地瞅着他了。 石侗秧已经完全被陆秀珍打败了。 “我真服了你了,就知道你忘记了。这张照片是姜文霂帮你们拍的,还是你硬拖着姜文霂那小子帮你们拍的。” 陆秀珍一脸错愕。 她又看了看照片背后的年份。 是七年前的时候了。 “我当时拉着他去参加你们的毕业典礼的,原本是爸他们要去的,结果他们忙,我就拉上他一块去了。” 陆秀珍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照片上的女孩子沈嫣然身上了。 她拉开了抽屉,里面有好几本相册。 她翻开了石雨晴高中时代的相册。 里面出现很频繁的身影便是沈嫣然。有她各种不同时间的样子,还有她与石雨晴一起玩一起去旅游的合影,两个人看起来感情很好。 直到陆秀珍翻开了石雨晴大学时代的相册,里面开头还有,但到了后面,她的身影几乎都没有见到了。 陆秀珍在未见到沈嫣然的时候,她一直以为石雨晴最好的朋友不过是林晚清与林晚清的妻子。但现在却发觉她想错了,也许石雨晴最好的朋友其实是沈嫣然。 她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姜文霂。 姜文霂很久才接起电话。 “有事?” 陆秀珍却听到他那边有人在做汇报的声音,似乎是在开会。她有些犹豫。 “你在开会吗?那我晚点再打来吧。” 姜文霂却在那边又说道。 “有事你就说。” “我……我今晚不回去了。” “哦?” 姜文霂那边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冷眼地看着台上的人。 陆秀珍被他这个语气吓到,慌忙解释道。 “我现在在我家这边,今晚就在这边睡了。” 她从家里出来得早,但跟石侗秧在外面晃悠的时间比较久,等她跟石侗秧来石家这边的时候,外面已经入夜了。石侗秧已经用买回来的食材,正在楼下的厨房做饭了。 石家这边经常有人打扫,被子什么的都是干净的。 陆秀珍拉开了石雨晴的衣柜。 里面的衣服还挂着,石雨晴似乎一件都没有拿走,这里很多都是她以前穿的,风格跟她现在在与姜文霂住着的房子里的衣服风格差别很大,这里的衣服都是走休闲宽松的路线。 她随意地拿了一件比了比,如今的她竟然还可以穿得下。 她拿着衣服,去浴室放了一缸水,将脸上的妆都卸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等她下了楼,石侗秧刚好忙完了,晚餐已经端上了饭桌上了。 在他们用餐的时候,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石侗秧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他倒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挑着眉头。 “呦,熟人哦,来干什么的?“ 石侗秧阴阳怪气的语调引起了陆秀珍的注意,她嘴里还含着勺子,眼睛已经看向了玄关处。 在看到来人是谁,她也楞了一下。 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他们今天见过的沈嫣然。 “我还以为这里是进了小偷呢,没想到正主却在这里。“ 沈嫣然抱着手臂,瞧着陆秀珍发傻的样子,又是讽刺她一顿。 “你应该是最近搬到这里附近的吧。” 即使他们不住在这里很久了,但对于周遭的状况,石侗秧还是有了解过的。他只知道最近这里附近搬来了一户新的住户,却不想却是沈嫣然。 石侗秧让开了身体,并没有打算拦着不让沈嫣然进来,但沈嫣然却只是站在门口看,也不进来。 沈嫣然看了石侗秧身后的大厅,又看了楼梯口,一直高冷逼人的模样此刻却有些柔化了,她的眼神迷蒙了些,似乎回想起某些事情。 “吃饭吗?” 虽然沈嫣然对她下了战帖,但看到沈嫣然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却是不忍心将人拒之门外。反而是在了解到沈嫣然与石雨晴曾经的关系,她已经无法将这个人单纯地看成情敌来对待了。 陆秀珍的好心,沈嫣然并没有接受,反而是高傲地仰起头,冷笑了几声,踏着步子离开了。 姜文霂又出差了。 陆秀珍跟石侗秧在石家这个房子连接着住了几天,像是度假一般悠闲自在。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沈嫣然不止一次从他们的大门口路过,每一次都是看着石家的大门失神,直到陆秀珍推开窗户发觉了她才离开的。 直到后来,沈嫣然已经不请自来,像主人一样进入石家。 这几天,陆秀珍没事情做,她不像石侗秧会抱着书,或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她最近迷上了做菜,做甜品,整天捧着本菜谱看得入迷,又动手制作甜品。 沈嫣然过来的时候,陆秀珍正在牛奶布丁,成品刚出炉。 “你吃吗?刚做好的。” 、沈嫣然听到她的话,楞了下,在看见她身上穿着的围裙,又是楞了一下。 “你之前不是说穿围裙不好看,最讨厌穿了吗?” 她喃喃自语地念到。在看到陆秀珍已经在看她了,她又赶紧掩饰住走神的思绪。 沈嫣然最终还是坐在餐桌旁,将陆秀珍做好的牛奶布丁吃了一些,但她是一边吃,一边不忘挖苦陆秀珍。 直到后来,不用陆秀珍邀请她来吃,沈嫣然已经自动地出现在餐桌前,等着试吃陆秀珍的成品,等着给她一堆的讽刺话语。   ☆、第二十四章 陆秀珍跟石侗秧在石家住了一段日子,正住得惬意万分,姜家的管家就打电话过来了。 “太太,医院打电话来了,太太您该去产检了。” 陆秀珍在电话里头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摸着肚子想了下月份。 孩子有22周了,确实该去照四维照了,只为了排查胎儿是否正常,有没畸形。 她与石侗秧将石家的家居又重新盖上了白布防止灰尘。 陆秀珍摸着门把,恋恋不舍地望着屋里的一切。 不管是她还是石雨晴,终究对这个地方还是产生了依赖。对于这里,她能感到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在这里,没有小心翼翼,没有猜忌,她只需做好陆秀珍就行了,石侗秧并不会怀疑她并非不是石雨晴。 “想要回来就回来,你这副表情怎么感觉要生离死别了一样。” 石侗秧将大门关上,用钥匙锁好。转头瞧见陆秀珍脸上的表情,又嘲笑起了她。 陆秀珍白了他一眼。 “你干嘛不留下?还要死皮赖脸去姜家蹭吃蹭喝。” “我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石侗秧高深莫测地瞥了她一眼。陆秀珍顿时又无语地瞪着他。 在他们上车的时候,陆秀珍已经看到石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背影很熟悉,是这段日子一直雷打不动准时上门的沈嫣然。 望着沈嫣然的背影,陆秀珍看着突然觉得她的背影孤孤单单,甚是可怜。她想了下,还是摇下车窗,探出头,朝大门口那边的人大喊。 “沈嫣然。” 被叫到名字的人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诧异的表情。 陆秀珍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我们要回去了,你知道我住在哪里的吧。有空来坐下吧。我还会做其他的甜品哦,包括你喜欢的香蕉派。” 不要看沈嫣然看着一副女强人的精干模样,私底下却对甜食喜欢得不了,口味还跟小孩子一样,这也是陆秀珍在研究甜品时偶然发现的。只要吃到她喜欢吃的东西,沈嫣然的眉眼都弯弯的,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沈嫣然刚开始还是错愕的表情,后来听到陆秀珍的话,她一瞬间就拉下了脸,转过头,头也不回,大步地走回去,用力地关上大门。 陆秀珍看着却是掩着嘴猛笑。 “你脑子不正常了吗?” 石侗秧瞧着她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不禁摇了摇头。 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姜文霂还在出差中,石侗秧便陪着她去了医院。 姜家帮她预约的医生不是上次替她检查的医生,而是换了一位年纪大点的看起来经验更丰富的医生。 “几个月了?” 医生照旧在她隆起的肚皮上抹东西,用仪器开始在她的肚皮上面移动。 “22周了。” 这段时间陆秀珍的肚子长得比之前还快,她夜里跑厕所更频繁了。 陆秀珍正面朝上躺在床上,在她的眼前有一个液晶电视。电视里面的画面是她肚子里的情况。 陆秀珍看得好奇地不得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四维照出来比其他产检的仪器看得还清晰,她能看到一些水泡。随着仪器的移动,她渐渐能看到一直在她肚里成长的小家伙的全貌了。 陆秀珍看到一个婴儿模样的小家伙蜷缩着身子躺在满是气泡的羊水里,似乎正在睡觉。 医生拿着仪器想照下小家伙的脸,结果却发觉它在睡觉,只看到脑袋,脸却是看不到的,医生不好判断小家伙有没得兔唇之类的缺陷。 陆秀珍原本在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感觉肚里被一股大力摇晃着。 她低头一看,医生的手正不断地揉着她的腹部。她又看向液晶电视。 电视里的小家伙在这股大力的摇晃下,似乎被吵醒了,很不耐烦,将头扭向一边,就是不看向电视这边。 医生又使劲地揉着,小家伙这次终于抬起了头。正当医生跟陆秀珍都秉着呼吸,准备看清楚小家伙的长相时。 陆秀珍跟医生都快吐血了。 在羊水里的小家伙头是转向这边,问题是它竟然抬起手,这么一挡,他们又看不见小家伙的脸了。 医生最后怒了。 “你先去走廊走走吧。等它适应了晃动再进来吧。” 陆秀珍只得乖乖起身走出去。 “怎么样了?” 石侗秧见到她走了出来,赶紧站起身问道。 她摇了摇头,认命地去走廊来回走动。 刚开始跟她一块在走廊走动的还有其他的孕妇的,后来她越走,走廊上的孕妇越来越少了。 陆秀珍总共在诊室跟走廊来回进出了三次,最后走廊只剩下她一个人来回在走动了。 最后一次进诊室重新照四维照,连医生都快失去耐心了。 她从早上的八点到医院,到12点她才终于能结束这次痛苦的产检了。这一次,她跟医生终于看清了小家伙的大概模样了。 陆秀珍连忙用手机将小家伙闭着眼睛的样子照了下来,保存在手机里。 等她从诊室里走出去的时候,走廊上原本等着她的人不知何时从石侗秧换成姜文霂。 “你今天不是出差了吗?” 姜文霂每一次都能给她带来惊喜。陆秀珍不得不承认,姜文霂的出现,她感到十分开心。 “一个钟头前下的飞机。” 短短一句话,陆秀珍就雀跃得不得了。虽然她猜测可能是因为她肚里的家伙的原因,但她还是觉得十分高兴。 她主动地挽着姜文霂的手。 “你回家换衣服了吗?” 今天的姜文霂看起来似乎是收拾整齐才来的。她悄悄嗅了嗅,姜文霂身上还有刚沐浴完的香味。 “恩。” 姜文霂伸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慢慢地走出医院。 “结果如何?” 陆秀珍闻言,笑嘻嘻地拿出手机,将那张照片翻给他看。 “医生说四维照的样子,孩子出生的样子基本就是这样了。”她指了指小家伙的五官。“你看,他的鼻子是不是长得很像你啊,连嘴巴都像你。怎么没有地方长得像我啊?” 她指着小家伙挺直的鼻子跟薄薄的嘴唇,旁人一看就会知道这个小家伙基本是遗传了姜文霂的好五官了。她悄悄希望小家伙还没睁开的眼睛会长得像她。 姜文霂只是淡淡地瞅了照片一眼,脸上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跟他平时一样冷酷。 “眼睛会像你。” 在快走出医院的时候,姜文霂突然从嘴里吐出这句话。这句话正好戳到陆秀珍的心窝处了。 她高兴地眉眼都笑得弯弯的,像弯月一样漂亮。 “是吗是吗?”她连续问了好几遍,姜文霂却没有再回应她,只是用无奈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陆秀珍心情大好,又跟他讲道。 “看这个样子,似乎是男孩子呢。可是我喜欢女孩子怎么办?” 她都买了好多裙子了。她这下纠结了,那些漂亮的小裙子要怎么办?难道还可以套在小家伙的身上? 她眼睛转了转,却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她又看了一眼旁边正在专心开车的姜文霂。 她在想,如果被姜文霂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估计她到时候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回到姜家,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姜文霂侧过头,看着她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我只说第一胎是男孩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你决定就好。” 陆秀珍被他认真的眼神看得双颊发烫,努力地逼着自己才终于能转开视线不去看他。 “对了,下周小菱要结婚了,你跟我去一趟。” 他扶着她从车里面出来的时候,她的脚才刚迈上楼梯,这个人已经在她旁边说出这话,她的脚又一次踏空了。 姜菱要结婚?那新郎…… 她不会想都知道会是谁了。她现在闭着上眼睛一想到这个人的嘴脸就觉得反胃。 结果,她跟他还是扯上关系是吗? 姜文霂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立刻就搂住了她,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 “你能走路认真点吗?”   ☆、第二十五章 我的新娘 陆秀珍被人伺候着穿上衣服,弄发型,然后化精致的妆容。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可能是因为习惯了石雨晴的模样,所以在看到镜子中的人,她不会再吃惊,只是平静地看着。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跟木偶一样没区别。 她想到要去那个姜菱的婚礼,她连动一步都懒得动了,根本就不想去参加旧日情敌的婚礼,还要祝福他们,这不是开玩笑吗? “还没好吗?” 门口的人已经穿着一袭剪裁得体的西装,就站在门外看着她。 陆秀珍也扭头看他,她的脑海里还回响着当日这个人说的话。 “你……跟姜菱很要好吗?” 当日她带着试探性的语气询问这个人。 这个人连犹豫的停顿动作都没有,直接点头。 “她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跟她亲近。” 陆秀珍那个时候表面上很平静,内心已经波澜起伏不止了。她是没想到这个人平日看着对任何事情都冷淡没放在心上,连她肚里的孩子都没有能引起他的一丝笑容,这个姜菱却是足以让他的嘴角挂着浅浅的一抹淡淡的微笑。 每次想起这个人当时的神情,陆秀珍就觉得心底有个小人,这个小人拿着一把锤子,一点一点地敲击着她的心房,她觉得难受万分。 等她从当时的回忆中回过神的时候,姜家专用的发型师跟化妆师手头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就等她验收成果了。 陆秀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化妆师跟发型师的手艺都不错,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朝门口的那个人走去。 她的肚子大得很快,起初穿着较宽松的外套还能勉强看见一点点而已,现在是直接连这种宽松的衣服都遮不住了,她现在完全显露出孕态了,浑身水肿的厉害,连下楼的动作都显得有些艰难。 她下楼的时候,姜文霂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的腰际,牵着她的手,引着她一步步地走下楼去。 原本姜文霂考虑到她目前这种状态,让她不要去参加了,但她扭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参加。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姜文霂的妻子,姜家媳妇,姜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出嫁,她不出席难免会被人诟病。 姜菱的喜宴被安排在富豪大酒店里面举行。陆秀珍跟姜文霂到达会场的时候,姜家老宅的人都已经到了,正站在门口迎宾。 所有前来观礼的宾客手中都被塞入一个抱枕,用来垫着腰的,免得坐久了腰酸背疼。陆秀珍也被发了一个抱枕,这对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好东西了。 陆秀珍被姜文霂领着往桌子中央写着亲友牌子的桌子旁坐下。她位子面前的酒水都被撤下,连茶都没有,只余下清水一杯。 “你好好坐在这里吧,我去去就来。” 姜文霂仔细观察了下陆秀珍的脸色,确定她没有任何不适,才放心地走开,往姜家人走过去。 姜文霂刚走开,席上的一直在观望着陆秀珍的人都凑近了来,对着她大胆地瞧着看。陆秀珍被这些看动物园熊猫的目光看得直发毛,只得尴尬地干笑。 “你们好,我是石雨晴。” 她刚开口介绍自己,其他人也朝她笑了笑。 陆秀珍瞧着满桌子上都是跟她差不多年纪的人有些尴尬,虽然她们都跟她介绍了自己,但她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些人跟姜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秀珍的婆婆徐女士这个时候从舞台最前面的酒席桌上站了起来,朝陆秀珍这边走了过来。 酒席上的人见徐女士走了过来,都站了起来。 “哎,你们都来了啊。” 徐女士一边跟她们笑着打招呼,一边对着陆秀珍跟她介绍桌子上的人。 “这位是大伯家小五的媳妇,这个是小孙的女朋友,这个是……” 陆秀珍很认真地听着,脸上不时带着微笑。她不得不承认,家族庞大比起一般人来说还是比较辛苦的。 她的上辈子所在的陆家人丁单薄,亲戚就更不用说了。而石家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她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劲来认人,但姜家不一样,她现在以及未来需要认清楚的亲戚就比陆家跟石家还要多上很多。 徐女士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并没有多难为她,为她介绍完一圈的人就让她坐下,还招呼这桌的人要多多关照她一下。 “今天原本想带你认识认识下其他人的,免得到时候你不识象给我出丑……不过,我看今天还是算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多喝水多吃水果。我看看文霂在哪里,让他来陪陪你。”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从徐女士嘴里说出来特别这对象是陆秀珍的,这句话是难能可贵的。陆秀珍有些反应不过来,傻傻地点头。等徐女士走开了之后,她在心底将这话回味了几遍,越想嘴角的弧度勾得越高。 徐女士走后,陆秀珍也主动找桌子上的人说话。刚开始大家还有点拘束,到了后来,坐久之后,慢慢得熟悉了,渐渐都放得开了,聊得话题也更多更广泛。有男朋友的就聊男朋友的事,结婚的人就聊另一半的事情。 至于陆秀珍,自然是属于后面一类。 整桌子里的人,有不少是今年才跟姜家搭上边的,加上姜文霂没怎么在老宅那边待,很多都没见过姜文霂的样子,直到姜文霂端着酒杯,在陆秀珍身旁的位子坐下时,她们都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姜文霂几眼。 姜文霂只是瞧了她们几眼,又将视线重新放在陆秀珍的身上。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陆秀珍的脸细细地打量着,发觉她除了脸色有些发白,身体没什么事情。 陆秀珍摇了摇头。她只是昨晚睡不好觉,半夜抽筋了而已。 婚宴上所有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等待这场婚宴的新郎新娘进场,然后才是这场婚宴的高、潮部分。 结果,在陆秀珍刚喝下一口开水,就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神情有些慌张,他在姜文霂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姜文霂在下一秒沉下脸,一张原本没有笑容的脸如今更是冷峻得与石头一般渗人。 “你坐在这里等我。” 他丢下这话,就从位子上站起身,与那名男子两个人行色匆匆地往门口间的化妆间走了进去,化妆间的门打开了又立刻关上。 陆秀珍被姜文霂突然之间的变化弄得莫名其妙,她望了望化妆间紧闭的门,又扭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其他人。其他人也是一脸雾水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二十分钟之后,姜家的老爷子上台宣布今天的婚宴就此作罢。 全场宾客一脸愕然,各个睁大眼,都不敢置信。 直到姜文霂从化妆间出来,来寻陆秀珍的时候,陆秀珍才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很吃惊地眨了眨眼睛,视线不时地落在坐在她对面,今天的准新娘,姜文霂最亲近的堂妹姜菱身上。 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姜菱此刻的表情很精彩。 上一秒还是笑着的,下一秒又愤怒地憋红了脸,嘴里不停地咒骂某位准新郎。 “他竟敢……竟敢这么对我?突然之间说不结婚了,为什么不早点说?这不是故意给我难堪吗?” 这些话,姜菱在二十几分钟前已经说了不下十遍,明明不久之前,在老爷子还有姜家其他人的面前是八面玲珑,舌绽莲花,现在却只会重复说这些单调又于事无补的抱怨之词,足以让陆秀珍知道她目前是有多生气了。 “哥哥,你得给我做主,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姜菱又哭又笑,直接扯着姜文霂的袖子委屈地控诉李熙华对她的残忍。陆秀珍在旁看着一直有股很想扯掉姜菱拉着姜文霂的手的冲动。 姜文霂皱着眉头,手轻轻拍了拍姜菱的肩膀,没有说一句话。但熟悉姜文霂的人都了解他此刻是处于极度的盛怒之下。 化妆间里一片混乱。新娘又哭又笑,身后的人忙着安慰她,又忙着给她卸妆。姜家老爷子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副景象。他的眉头跟姜文霂一样,死死地皱着。 “哭什么哭!这人不是你选的吗,你还敢哭?” 一向疼爱姜菱的老爷子此刻突然提高嗓门,朝姜菱怒道。 姜菱却还是哭个不停,脸埋在双腿间,死都不肯抬头看姜家老爷子。 “爷爷,李熙华那里我已经叫人去了解情况了,很快就会知道原因了,您先别生气。” 姜文霂从化妆间走出去许久之后,又走了进来。他让人把姜菱带回家去歇着,又走了过来,将一直待在一旁看着这场像闹剧的婚宴的陆秀珍扶着回家去。 “姜菱……她没事吧?” 陆秀珍坐在副驾驶位上,打量了姜文霂的脸色,犹豫了许久,才敢开口问。陆秀珍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件事。虽然姜菱看起来很无辜,但老实说,陆秀珍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反而觉得她活该。在抢别人的男朋友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种下场的,何况李熙华心里还藏着一个人。 陆秀珍不敢告诉姜文霂,她此刻的心情不错,比看了一场喜剧更来得开心。她承认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完全是幸灾乐祸,她很期待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最好能让姜菱狠狠得到个教训,就如同昔日她一样。   ☆、第二十六章 出轨的对象 “怎么了?” 又是一天的清晨,连续好几天忙着工作到处飞的人在这一天又突然出现在饭厅里了,还穿着整齐,隔着几步之远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味。而作为某人的不称职的妻子,陆秀珍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人突然之间消失又在某天突然出现的日子了。 这种日子,随着她的预产期越来越接近,他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 陆秀珍听到姜文霂的问话后,她眨了眨眼,抬起头望向他。在他对面的位子缓缓入座。 “没事,就是眼皮最近一直在跳。” 她朝姜文霂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左眼皮跳是意味什么,抑或右眼皮跳又代表什么,反正现在是一起跳个不停。而这种情况是在她跟着姜文霂去了一趟姜菱半途结束的婚宴之后才出现的。她心中隐约有个不好的预感。 陆秀珍抬头望了望对面的姜文霂。 她很想知道姜菱的事情的后续发展,但这个人却一直耐着性子没有告诉她后面的事情,她又不能主动开口去问,原本姜文霂就因为疼爱的妹妹姜菱的婚事而心情不太美好,她这么一问根本就是撞在他的枪口上,是傻子才去问他。 姜文霂在她的注视下,跟以往一扬慢条斯理地用餐,完全不把她的目光当一回事。直到他吃得差不多了,他才终于又抬起头,望着她。 “你慢慢吃,有事叫李妈。我先上班。” “哦。” 陆秀珍只得眼睁睁望着姜文霂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大门口之处。 陆秀珍一个人无聊地吃完早餐,又上楼换了衣服,叫上李妈跟司机陪着她出门。 从她迷上做甜品的日子后,没事逛超市的习惯又开始回到她的生活之中了。由于有姜文霂的叮嘱在先,陆秀珍现在每天出门都必须得带上李妈。而姜文霂命令她必须带上李妈出门的原因也很简单,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而这个肚子变大的结果有个不好的影响。 陆秀珍坐上司机从车库里开出来的车子,她回想起当时那个情景,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是在参加完姜菱的婚宴之后的第二日,她站在街上等着司机将车子开过来接她回家。 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感觉头有些发晕,她瞪大了眼睛,使劲睁着眼睛看着眼前,却发觉大街上的人脸跟风景越来越模糊,她暗道大事不妙,下意识便掏了手机打电话。 “有事?” 姜文霂的声音很清晰地从手机里传过来,陆秀珍张了张嘴,刚发出一个音,她眼前便全黑了。 接下来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躺着了,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黑着整张脸的姜文霂。 后来的事情她也从司机的嘴里才知道的。她莫名其妙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倒了下去。司机赶到的时候,她身边已经围着一群观看的人群,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扶起她,也没有人打电话,各个都是伸长脖子好奇地张望猜测她怎么了。 最后还是司机将她送到了医院。而医生刚给她看诊,姜文霂也赶到医院了。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她之所以会晕倒,原因很简单,她身上的营养都被肚里的小孩子吸收了,她不够营养贫血严重才在大街上晕倒了。 从那天开始,她又被姜文霂勒令进补很多补品跟维生素,她现在几乎是当饭一样吃了。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陆秀珍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肚子的小孩子能顺顺利利地出生。 “太太,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李妈扭过头望了望后座的陆秀珍,见她在发呆,轻轻出声提醒她。 陆秀珍这才在司机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迈出车座。 这次来的超市不是她经常逛的那一家,距离她住的地方也比较远,她也不是很喜欢这家超市,要不是因为只有这家超市有她喜欢的牌子的黄油,她才不会来这家选购甜品的材料。 陆秀珍站在前边带路,李妈则推着购物车在身后跟着。 陆秀珍走得很慢很慢,每走一步,她就叹了口气。现在怀孕之后不必从前没有怀孕的日子,以前她是可以将超市逛个十遍都丝毫不觉得累,但现在不行了,她就是走了几步就开始觉得累了。 “你现在需要多多运动,等生产的时候才不会很辛苦。” 想起医生千叮万嘱的话,陆秀珍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孩子都顶到她的胃了,她睡得不好,现在也吃得不好,却还要强迫自己多吃一点,少吃多餐,比她以前减肥的时候还辛苦。 陆秀珍走到雪柜的旁边,刚把黄油跟奶油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放进购物车里,下一秒,陆秀珍的眼睛就瞪大了,有些不敢置信。 “太太?太太?” 李妈连续叫了陆秀珍两遍,陆秀珍才听见。 “啊?” “怎么吗太太?” 李妈顺着陆秀珍的视线望去,却没发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又收回视线重新望着陆秀珍。 陆秀珍没回答她,眼睛还是不死心地瞪着眼前。 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那个女人不是她上辈子痛恨嫉妒了很久的许梦瑶吗? 这个不是最让她吃惊的,更让她不敢相信的是,许梦瑶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凭着她对那身材的熟悉,她十分肯定,陪在许梦瑶身边的男人就是李熙华。 许梦瑶不是结婚了吗? 他们两个怎么又碰在一起了? 巧合吗? 陆秀珍一脸迷糊,迷迷糊糊地任由李妈拉着去收银台结账。 晚上,姜文霂回到家,晚饭已经热腾腾地端上桌子上了,只等姜文霂上楼换件衣服就可以下来吃饭了。 姜文霂一边脱掉外套,一边向楼梯走去。他随意地望向沙发,沙发那边的人已经抬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猛看,看陆秀珍的神情似乎有满腹的疑问等着他解释。 他踏上楼梯,踏上了三层阶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退了下来,转身往沙发那边走去。 “说吧,什么事?” 他边说边解开袖子口。 陆秀珍瞧了瞧他,见他眉头紧锁,眉眼之间满是疲倦之色,突发奇想,抬手示意他坐了下来。 姜文霂被她脸上突然绽开的笑容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没问什么,顺着她的意思坐了下来。 姜文霂刚坐到沙发上,陆秀珍整个人依偎了过去,将姜文霂吓了一跳了,以为陆秀珍想干什么,结果却只感觉到她的手轻轻地按在他的太阳穴上。 “闭上眼,我帮你按摩,刚学会的。” 陆秀珍靠在姜文霂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她绝对不会承认按摩的技术不怎样,但至少比没有得强。 姜文霂并没有对她的按摩技术发表任何言论,他依旧沉默着,任她按摩着。周遭一片安静,只有她偶尔挪动位置所产生的声音。 李妈原本打算出声跟他们说晚饭准备好了,可以用饭了。结果看到他们如此享受这一刻安宁的样子,李妈闭紧嘴巴转身退回厨房里去。 陆秀珍揣摩着气氛似乎不错,她犹豫了下,才将心中的问题问出口。 “那个……我想问下姜菱那个是怎么回事?” 结果,这个问题却迟迟得不到姜文霂的回答。 陆秀珍以为他睡着了,停了手,刚歪着头,准备瞧瞧底下的人的动静,这人却已经睁开眼,他淡漠的目光正好对上陆秀珍的双眼。 “你今天在超市看到什么?” 根本不用她自己说出,姜文霂已经大概了解她今天的去向了。陆秀珍略微惊讶了下,没有任何隐瞒,只能将她今天看到的事实都讲给他听。 在她讲这事的时候,姜文霂的眼睛一直是紧紧盯着她,脸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让陆秀珍无法判断他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直到她讲完,姜文霂已经让李妈递了杯温水给她了。 “你的嘴唇都掉皮了。” 冰冷的手指抚过她的嘴唇。陆秀珍的脸微微发红,赶紧拿过那温水喝了几口。 “吃饭吧。吃完再跟你说。” 姜文霂并没有打算瞒着她。他扶着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扶着她的腰,缓缓地望饭厅走去,将她按在饭桌旁的座位上。 “你不吃吗?” 姜文霂并没有做入座的动作,就站在她旁边。 听到她的话,姜文霂只是摇了摇头,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微微皱着眉头。 “不吃了,你先吃吧。我上去洗澡。” 他看着陆秀珍将手边的汤都喝个见底才走上楼去。 陆秀珍吃完饭上楼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显示了姜文霂还在浴室里。陆秀珍将手中的牛奶放在床头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桌上的东西愣住了。 床头柜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个文件夹。姜文霂从来不会将工作上的东西拿进房间里,他只会放在书房,书房没有他的允许,她也不能随便进入。 她看了看浴室,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翻开文件夹。 结果,在看到第一页,她就已经愣住了。 第一页的资料上面有个照片。 照片的脸孔很熟悉。脸孔的主人姓陆名秀珍。资料上她与李熙华的关系只是简单地写前女友。 好吧,确实是前女友的关系。 陆秀珍看着这三个字就觉得特别无语。 再翻开第二页,看到上面的照片。她就特别地想用手指戳那张照片。 照片同样是个女人,不同的是,她的五官长得比陆秀珍还来得精致,气质来得张扬。 她的名字叫许梦瑶。 这个女人就是她陆秀珍的噩梦。 已婚,李熙华喜欢的人。 依旧简简单单地描述,却一针见血,直戳她的痛楚。 当年她就是没有撞死许梦瑶,结果这个女人是她的噩梦,现在还是她的噩梦。好不容易等她嫁了人了,结果这个李熙华喜欢的女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李熙华。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德性?他会喜欢你? 你不过是我的替身。 当年拜她所赐,她的存在成了陆秀珍心中的一根拔不去的刺,也是她对李熙华始终存在多疑的源头。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反常有鬼 陆秀珍望着文件夹上的许梦瑶出神地想着,却没有发觉浴室里面已经没有水声了,原本在浴室洗澡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穿上浴袍,靠在陆秀珍背后的墙上正在凝视着她,如黑夜般深沉一眼望不到底的眼睛冷静而不带一丝情感。 “你在看什么?” 冷不丁然,一道淡然的男声打破房间里的安静气氛。 陆秀珍听到这个声音,紧握着资料的手指僵硬了下,文件夹又掉落回床头柜上,发出“啪”的一声,声音清脆听在陆秀珍耳里却觉得刺耳极了。 她惶然地转身,抬起头,迎上姜文霂一直落在她身上的那一道视线,脸上的神情复杂而有趣,即使她掩饰地再好,姜文霂还是一眼看出了她内心的心虚。 “这份文件是你放的吧。我……只是有点好奇,因为你平时都不放在这里的,闲着没事我……” 姜文霂并没有等陆秀珍说便已经伸出手,打断了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他跨出脚步,朝着陆秀珍走了过来,手臂与陆秀珍擦身而过拿起了她身后那份文件。 他挑起眉头,粗略地翻阅了文件夹里面的资料,这才抬起眼皮,重新看向陆秀珍。 “嗯,我放的,觉得这份东西有必要让你知道,所以便带过来了。” “我?” 陆秀珍指着自己,十分吃惊。她望着他,一脸雾水,完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用意。 姜文霂眉头一挑。 “你刚才不是一直在问我怎么处理小菱的事情吗?”他扬起手中的文件。“这个便是答案。你还不懂么?” 陆秀珍望了望姜文霂,又瞧了瞧他手中的那份文件。猛地想了起一件事。 你今天在超市看到了什么? 她突然明白了他这么问是什么用意了。 “我今天在超市看到资料上这个叫许梦瑶的女人跟李熙华在一起。你的意思是,要利用这个叫许梦瑶的女人?” 姜文霂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看了她一眼。 “你似乎对姜菱的事情很在意?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我记得你之前似乎念过一个名字。好像是叫陆秀珍,是这个名字吧。” 陆秀珍这下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来掩饰脸上的吃惊了,她面上的表情都清清楚楚地反应出她心底所想的事情。陆秀珍其实心底很清楚,自从上次她喝醉了之后,她肯定是有说错了什么事情,不然姜文霂那一次在她醒来之后一直用若有所思的眼神观察着她。 她很清楚,即使当时姜文霂能忍住不问她,但终有一天他还是会问的,只是她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从她这些日子对姜文霂的观察,再从她从石侗秧那里所了解到的石雨晴与姜文霂是旧识的事情,她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让他知道了现在他面前的这个石雨晴并非当初的那个石雨晴,那么,她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 “我……” 陆秀珍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压力很大,从他身上似乎有无形的压力密密麻麻地压在她身上,让她几乎难以喘过气。在这个男人的注视下,她几乎就要落荒而逃了。 陆秀珍觉得自己的双腿似乎软掉了,但她仍强撑着站着,因为她心底清楚,如果这一次不能将这个事情顺利地瞒过去,将话圆好,那么她的下场将会很难过。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姜菱不是你最喜欢的妹妹吗?那我就该知道她的事情,因为我也有些担心她,毕竟作为……作为女人,这件事情对她打击很大的。” 一半谎言一半真话,陆秀珍努力地睁着眼睛,鼓起勇气回视姜文霂投在她身上打量的视线。 “我不知道我上次喝醉酒是不是念过陆秀珍这三个字,我确实是认识陆秀珍的,但她可能不认识我吧。我只是曾经听说她的事情所以……” 接下来的话,她现在暂时编不出来了,她相信按照姜文霂的性格,她不说,他应该不会逼她说,如果他真的想知道,他就会找人去调查总比相信她满嘴谎言来得强。 陆秀珍沉默了,站在她面前的姜文霂听到她的话,也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凝视了她许久许久,久到她觉得时间漫长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她眼睁睁地看着姜文霂俯下头,吻住了她,她还能闻到他嘴里刷完牙之后的清香的味道。 她疑惑地瞪着眼,望着他眨了眨眼睛,不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声音依旧低沉地性感。 他说,我很高兴你想了解我。 他望着她,难得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他为数不多的笑容。以前,姜文霂每次对她笑的时候,她总觉得别有深意,总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但这一次,她却觉得很轻松,完全无压力,甚至,她的心情也很开心,比吃了蜜糖还甜蜜。 虽然,对于他朝她露出的真诚的笑容,她有一种负罪感,那是欺骗了他的负罪感。 姜文霂没有再问她其他事情,反而是主动拉住她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姜文霂也紧挨着她坐在床边。 “你觉得这个叫许梦瑶的人如何?” 姜文霂在她面前,重新翻开了那个文件夹,将里面关于许梦瑶的那一夜介绍单独抽了出来,放在她面前,他的手指指着许梦瑶对她说道。 陆秀珍只是看了看姜文霂,发觉似乎在她说完那句想要了解他的话之后,他的心情就似乎很不错,竟然主动找她说话,今晚跟她说的话跟以往相比,简直是多了好几倍。陆秀珍在心底表示很吃惊,但面上还是努力忍住了,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很认真地再瞧了瞧许梦瑶的那一页介绍。 然后她犹豫地再抬头望了望姜文霂。 “我觉得她……她长得很漂亮?” 她这句话后面带着问号,显然是不太确定这个答案,在咨询姜文霂。 结果,姜文霂却是盯着她的脸,很努力地想了下。 陆秀珍已经无语了。她不明白,干嘛要对着她脸,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不算很漂亮,还可以。” 姜文霂想了下,又看了她一眼,才说道。 虽然陆秀珍脸上没表现什么,但是……好吧,她内心表示很喜欢这个答案。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不是所有的男人的眼睛都是瞎的,起码在当时的学校所有的人都说许梦瑶长得很漂亮,是他们心中永远的女神的时候,姜文霂却说长得还算可以。 可以的意思便是一般般。她可以这么理解吗? 陆秀珍并不知道她此刻眼睛已经笑得弯成一轮弯月了。姜文霂瞧着她此刻的表情,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在陆秀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搂住了她已经怀孕而变得跟水桶一样的腰身,轻轻地吻了吻陆秀珍漂亮的眼睛。 陆秀珍害羞得整张脸都涨红得像番茄一样漂亮,被姜文霂这么一吻下去,她吓得眼睛立刻闭上了。 今晚的姜文霂怎么如此反常呢?陆秀珍一时之间想破头都想不出理由。 在她又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姜文霂已经又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据我所知,李熙华在大学时候就已经喜欢这个许梦瑶了……” 姜文霂话还没说完,陆秀珍就已经插嘴了。 “这个许梦瑶我有点印象,我哥他不是说许梦瑶已经结婚了。她现在怎么敢跟李熙华在一起,不怕被她丈夫知道吗?” 闻言,姜文霂微微眯起了眼,冷冷地笑了。 “如果我说这个许梦瑶已经离婚了呢?就在三个月前,小菱跟李熙华订婚的时候。” 三个月前? 陆秀珍一脸吃惊。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已经秘密在一起三个月了吗?整整三个月,姜菱会不知道? 陆秀珍的眼睛悄悄瞄了瞄姜文霂一眼,却被姜文霂抓到她正在偷看,她只好将视线移开。 “那个……姜……小菱她一直不知道吗?” 陆秀珍一时之间改不了口,总觉得跟着姜文霂叫小菱不是一般地奇怪。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姜文霂放开了陆秀珍,站起了身,走去浴室,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陆秀珍主动献殷勤,赶紧拿过他手上的毛巾,趁着姜文霂坐下的时候,靠在他身上替他擦头发,不死心地等待后续的发展。 “那接下来呢?你也知道的,我最近在家里待着很无聊,女人嘛最喜欢八卦的啦。”她意有所指。 姜文霂明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在埋怨他强制她待在家里,就算要外出,也要派着李妈跟着她,让她没什么自由。他也不吊她的胃口,只是瞥了她一眼,才继续说道。 “李熙华竟然有胆敢拒绝姜家的婚事,他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凡是人,都会喜欢钱的,我想,许梦瑶也不例外吧。” 陆秀珍瞧着姜文霂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看起来在笑话许梦瑶,但她怎么觉得好像也戳中了她的痛楚。 “所以你要钱贿赂许梦瑶?她会接受吗?” 毕竟现在的李熙华可不是以前那个身价,李熙华出身小康的家庭,家里不富裕,他现在的成功完全是靠着他自身的努力,算得上是白手起家的,在本市中,他也是一个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呢。 就算失去了姜家的扶助,对李熙华的公司有所影响,但凭着李熙华的努力,应该用不了多久,又可以东山再起了吧。 陆秀珍想得很天真,姜文霂已经一言戳破她的想法。 “女人有的时候比你想象的还可怕。” 姜文霂一脸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却笑容达不到眼底深处。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爬上床的时候,房间里只留着床头的灯亮着。姜文霂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整整齐齐,但只要她一盖被子,被子就再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整齐样子。 陆秀珍看了看姜文霂,看见他闭着眼睛,想到他最近一直在加班又到处飞来飞去,以为他是累了,比她先睡着了。 结果她要关掉床头灯的时候,姜文霂却睁开了眼睛,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里。 “最近身体还行吗?” 陆秀珍这天晚上已经因为姜文霂而受到的惊吓太多了,所以这一次她淡定了。她默默地看着姜文霂放在她肚子上的手,缓缓说道。 “没什么事,不过最近一直感觉它在踢我。” “是吗?” 姜文霂的头靠在她肚子上,想听下里面的动静。 “听见了吗?” 姜文霂摇了摇头。 临睡的时候,姜文霂突然说道。 “过几天,等我忙完了,陪你产检。” 陆秀珍睡得迷糊,迷迷糊糊的,也没回答他,便睡着了。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别对我这么好 如果有一天,你发觉了我不是原来的我,你将待我如何? 陆秀珍很害怕姜文霂说出答案,但又很期待。也许这就是人吧,人就是如此地矛盾。 陆秀珍以为她之前听见姜文霂说陪她去产检的话是她在发梦,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产检的这一天,陆秀珍衣柜里面的衣服都已经进行过一次大换血了,管家李妈都采购了新的专属于孕妇特有的大码女装放在衣柜里面。 当她穿着这些衣服,远远望去,她就跟个胖子没什么两样,这是每个爱美的女人都是一件较为伤心的事情,对陆秀珍也毫无例外。 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根本就惨无人睹了,陆秀珍每望一次自己就被吓了一次。那种属于她在镜子里找存在感的美好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了。 结果,当陆秀珍穿着整齐,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门外站着的人又吓了她一跳。 “你今天不是应该在t市的吗?” 姜文霂在前一天已经坐飞机出发去了t市,她以为他要过几天才回来,结果今天在这里看见他,这是怎么回事? 她望着他,一头雾水。 “该去产检了。” 姜文霂看了下手表,伸手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下楼。 陆秀珍望着姜文霂认真严肃的侧脸,她猛地想起了她上次做梦听见的话。 过几天,我陪你去产检吧。 好吧,这句话原来不是她做梦的,原来是真的。 出门的时候才知道家里的司机被人临时征用了。 “黄司机不在吗?” 姜文霂扶着陆秀珍下楼到车库,他便拿着钥匙去车库里面取车。 “本家那边有点事,母亲叫黄司机过去帮忙了。” “哦。” 等他们到了医院,陆秀珍却看到了熟人。 姜文霂正扶着陆秀珍走进医院,通过医院的后花园,往vip门诊部进去,一进入门诊部,走过走廊那里,便进入产检诊室的范围内,这个时候陆秀珍跟姜文霂便看见有一个人迎面走来。 虽然这个人带着墨镜,但这个人抬头看见姜文霂跟陆秀珍便愣住了,身体僵硬,脚步停顿了下。 由于这个人见到他们两个人的不同于其他陌生人的举止,陆秀珍跟姜文霂一下子便注意到了这个人。 “你……不是……” 陆秀珍刚想说,这个人不是沈嫣然吗? 沈嫣然自己已经先摘掉墨镜,仰高着头,眼睛瞥了她一眼,一副很高傲目中无人的样子。 “来产检啊?哎,这么大的肚子了啊。” 沈嫣然冷哼了一声,看了看陆秀珍的肚子几眼,视线停留在她肚子上几秒楞了下,又转开了,再瞧见陆秀珍身旁的姜文霂之后,她装出来的孤傲的模样的伪装开始出现裂缝,裂缝慢慢扩大,让她难以淡定地面对眼前的姜文霂。 “你……也来了啊。” 她朝姜文霂挤出一个微笑,但却笑容僵硬得很。 姜文霂看了她一眼,朝她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似乎没认出她是谁,很快便移开了视线,眼睛的焦点只落在陆秀珍的身上,周遭的人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姜文霂面前得到如此冷淡的待遇,与沈嫣然想象中不符,沈嫣然微笑的表情僵硬住,这下连笑想挤也挤不出了。 陆秀珍将沈嫣然神情的变化跟她与姜文霂之间的互动看在眼底,也没办法说些什么,只有她清楚沈嫣然对姜文霂的感情如何,但在她的立场上,她似乎连为沈嫣然说句话也没资格。 她只能对姜文霂介绍道。 “这个是沈嫣然,之前跟我是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你还记得吗?“ 她只能用这个提醒姜文霂。 但姜文霂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他只是说道。 “你好,我是姜文霂。” 其他的话,他也懒得再说了。 如此简单客气礼貌,让人挑不出他的错误,但却显得他有点不近人情。 陆秀珍悄悄瞧了瞧眼前的沈嫣然,她此时没什么表情,将摘下来的墨镜重新戴了回去。 “你们慢慢产检。我要走了,真是羡慕你们那么闲,我可不一样,哎,作为大明星,每天都是很忙的,没工夫跟你们瞎扯了。” 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似乎都是陆秀珍的错觉。 陆秀珍只能睁大着眼睛,望着沈嫣然坚决离去的背影。沈嫣然作为明星,肯定会为保持身材而节食,她很瘦,背影单薄,此时看着却显得有些孤单。 “预约的时间到了,我们该进去了。” 陆秀珍望着沈嫣然的背影发呆出神,姜文霂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在适当的时机提醒她。 陆秀珍这才回过神,在姜文霂的搀扶下,慢吞吞地望产检的07诊室走进去。 在进入诊室的时候,陆秀珍在看到诊室的牌子之后,突然之间愣住了,她扭过头望向沈嫣然离开的方向呆住了。 来这个地方的诊室都是来产检的,沈嫣然怎么来这里了? 陆秀珍的心脏突然猛地跳动了下。她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孩子很健康。预产期是六月份,也快了。你作为孩子的母亲,要自己留一下,知道吗?” 这次为陆秀珍看诊的大夫是年轻的女人,叮嘱她该注意的事项很详细,生怕她忘记了又再一次重复了一遍。临走的时候,这位大夫还专门提点了下姜文霂摇时刻注意太太的变化。 姜文霂很认真地听着,末了,朝大夫礼貌性地道了一声谢谢,这才扶着陆秀珍走出诊室。 等回到车上,姜文霂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响起来。一个刚挂断,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姜文霂将车子开上高速公路,眼睛瞥了一旁的陆秀珍,便说道。 “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到公司再说,我现在有点事,不跟你多说了,就这样子。” 说完,便挂断了。 若在以前,姜文霂都是一路上耳边挂着耳麦,电话照接的。因此,陆秀珍多看了姜文霂几眼。 “很忙吗?等下你就回公司吗?” 最近这段日子,她的胆子越来越肥,敢主动问姜文霂问题,而且还不是一个问题。 而姜文霂也不会生气,更不会不耐烦,反而还是跟从前一样语气冷淡,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跟姜文霂相处久了,陆秀珍才知道,她之前那么怕他其实是多余的。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他原本就习惯了,不管是喜欢这个人还是憎恨这个人,他的语气跟态度冰冰冷冷的,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知道他语气的一点点不同。 “嗯,等下送你回去,便回公司。” “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姜文霂想了下,似乎在思考有什么事情必须留在公司弄完的。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晚上不回来吃了。你自己吃吧,不要吃太多没营养的东西,我会让李妈注意点的。” 姜文霂说着,又提起了她吃零食的事情。 陆秀珍背着他,做了个无语的表情。 怀孕之后爱吃东西,也不是她的错。她觉得是她肚子里的那位大人想吃的,所以她才这段日子突然喜欢上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家里的柜子还有房间里的柜子,到处都有她塞满的零食,还是甜食偏多。 每次吃完,姜文霂只要回来刚好看见了,就会提醒她去刷牙,说是为了避免她蛀牙了。弄得她吃完之后就一遍又一遍地跑浴室刷牙,家里的牙膏用得很快。 为了这件事,姜文霂让李妈记得控制她啃零食的数量。 “哦,我会注意的。” 车子开到了家里的大门口,直到李妈出来接陆秀珍进去,姜文霂才驱车离开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李妈,家里还有材料让我做蛋糕吗?” 到了屋里,陆秀珍在客厅休息了会儿,做甜食的瘾又上来了。 “有,上次厨房那边又买进了一些材料回来。” 李妈端了些水果看着陆秀珍吃了下去,才回答她的问题。 陆秀珍走进厨房里面,让李妈将材料都拿到流理台上面。 李妈一一照做了。 等李妈将材料都拿上流理台,陆秀珍望着这些材料,暗忖沈嫣然的口味,想了会儿,才决定了要做的蛋糕的口味。 二十分钟,她将蛋糕放进了烤箱里。 在等蛋糕的同时,她又调了些材料做成抹茶曲奇饼干,等蛋糕烤好之后,再将饼干放进去里面烤。 等做完这些,陆秀珍觉得有些困了,她便叫来了李妈。 “李妈,我先上去睡会儿,等下蛋糕烤好之后,你便把饼干拿进去烤了。饼干好了之后,你拿个碟子装着,让人送去公司给文霂吧。” 希望他喜欢这个口味。 她在心底暗暗想着。她可没有忘记,姜文霂的嘴巴很挑的,她上次做的东西都能给他批评得不成样子。 “嗯,好的,太太,您先喝了这杯牛奶吧。” 陆秀珍望着递上来的牛奶,又叹了口气。她现在真的是觉得怀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原本便不喜欢牛奶的味道,现在为了这个孩子,她可谓是已经被迫改变了很多口味了。 她现在唯一的祈祷便是,这个孩子赶紧出生吧。她也很好奇这个孩子究竟长得像谁多点。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孩子的爸爸 等陆秀珍睡醒的时候,她很快便穿好衣服下楼找吃的。其实她就是被饿醒的。 一下楼,她便闻到满鼻子的抹茶味。 “好香啊,是不是我的饼干烤好了?” 陆秀珍走下楼梯,路过大厅,专门停了下来,看了看大厅墙上正中央的时钟。 短指针跟长指针结合在一起,便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她从医院回来的那个时候是下午2点,也就是她已经睡了四个钟头。 陆秀珍摸了摸自己因为睡得太多而发烫的额头。 怪不得她起床的时候会那么晕。 四个钟头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她睡得不适合,头晕也是正常的。但是她做的抹茶曲奇饼干怎么还没送去公司给姜文霂呢? 陆秀珍疑惑地摸进厨房里面。 厨房里面正有个人背对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嘿,你在干什么?” 那个人被她拍了下肩膀,突然之间吓了一跳。转过身,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石雨晴。 “石雨晴,你想吓死我啊。怎么进来也不出个声的?” 这段日子不上班的反而跑去周游列国的人现在终于回来了,陆秀珍正闲的发慌,石侗秧回来得正是时候,她不吓他还能吓谁啊。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啊?” 陆秀珍笑嘻嘻地瞧着石侗秧,却发觉石侗秧的嘴角沾着东西。 “你是不是吃了我做的抹茶饼干啊?” “我……” 石侗秧刚开始辩解,管家李妈就走进厨房来了。 “太太,石少爷回来的时候说饿,看见饼干说想吃,所以……”李妈一脸为难的样子。 陆秀珍瞧了瞧李妈,又看了看站在李妈后面笑得一脸嚣张的石侗秧,顿时无语。她就知道李妈已经完全偏心向了石侗秧了。 “油嘴滑舌的家伙。哥哥,你吃了饼干,那烤箱里的是什么啊?我怎么觉得好像闻到了抹茶的味道。” 石侗秧笑了笑,立刻说道。 “我当然不会白白吃你的东西的。我把抹茶饼干做回给你。” 石侗秧这次回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陆秀珍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哪里变了,绕着他整个人转了一圈也没理出个结论来。 石侗秧像赶苍蝇一样轻轻拍开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俯身看了看烤箱里面的东西,直到烤箱响了起来,他这才拿着手套打开了烤箱,将里面香喷喷的饼干拿了出来。 “你瞧瞧,是不是比你的好吃呢?” 石侗秧挺直着腰杆儿,笑得不是一般的得意。他像王子一样,朝陆秀珍俯下了身体,邀请她品尝下他的成果。 陆秀珍疑惑地瞅着那饼干,又看了看石侗秧,不敢置信地指了指那饼干。 “这个……真的是你亲手做的?” 石侗秧点头的瞬间,陆秀珍已经觉得天空是不是下雨了。真是神奇了,石侗秧出国旅游的时候虽然会下厨,但甜点这一类他一向不喜欢吃,也不稀罕,更加不会做。怎么这次回来,就成为大厨了呢? 她半信半疑地在石侗秧的指示下品尝了下那个饼干。饼干的味道确实是不错,甚至比她做得还美味。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伸手探了探石侗秧的体温。 “你刚才真的吃了我做的饼干?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石侗秧拍开她的手,笑容灿烂,一脸神秘,只说了一句话。 “人总是会变的。” 他拿着饼干,眼神带着怀念。 “她也喜欢吃甜食,我就想试试她喜欢的东西如何。” 陆秀珍跟他认识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自然知道他在说谁,自然是指她自己,顿时无话可说了。 许久之后,她才闷闷地说道。 “哥,你不是出去散散心的吗?怎么还想着她呢?该放下的事情要赶紧放下。” 石侗秧跟姜文霂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得一脸温和。 “是去散心。但是我想念了那么多年的人,你让我突然间放下,谈何容易,慢慢来吧。” 他端着茶杯,缓缓走上楼去。 在走到第二个阶梯的时候,他像是想到什么,又转过身面对陆秀珍。 “哦,对了,我在回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人,以后给你介绍介绍。你肯定有兴趣想知道的。” 他笑得一脸阴森,陆秀珍背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这个人是谁,石侗秧也没告诉她,就端着茶杯上楼休息了。 陆秀珍让李妈把石侗秧烤好的饼干送去姜文霂的公司给他当点心吃。她自己则是吃过晚饭,等黄司机从老宅回来之后,她便让黄司机驱车带她去石家那栋房子那里。 “太太,您这是?” “黄司机,你在这里等下。我下车去看看先。” 她叮嘱了黄司机几句,便带着蛋糕下车,往石家房子隔壁的另一栋房子走了过去。 这个地段是属于高级住宅地段,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则贵,一般都是比较注重*的,所以她能理解为什么沈嫣然会选择跟他们石家做邻居的用意了。 陆秀珍在门口探望了几眼,才决定按门铃。 “是谁?” 里面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开始陆秀珍还没认出来这个声音,直到她报了自己的名字,大门打开,她才知道是沈嫣然本人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沈嫣然靠在门上,不住地掩着嘴打呵欠,身上的衣服穿得很休闲,看样子似乎是刚睡醒,连头发都有些凌乱,没有她之前见过那么整齐高贵逼人。这样子的沈嫣然反而比较平易近人,像邻家女孩一般。 陆秀珍朝她笑了笑,扬了扬手上用礼品盒包好的蛋糕。 “我按照你的口味做了个蛋糕想给你试试好不好吃。” 沈嫣然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才让开门,让她进去。 “脱掉鞋,换上拖鞋,别把我的地方给弄脏了。” 沈嫣然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陆秀珍无奈地笑了笑,照做。 陆秀珍将拖鞋换好,拎着蛋糕,这才打量起沈嫣然住得这个房子。沈嫣然这栋房子里面的设计布局跟石家那边的整体布局差不多,只是有些细节部分不一样而已。 见陆秀珍在瞧自己房子内部的装饰,沈嫣然似乎有些心虚,大声冲她嚷道。 “你别误会啊。这里我买下的时候就已经装修成这样了,我都懒得再重新装修了,免得到时候没房子住,你可别以为是我故意装修成跟你们一样的哦。”| 生怕她误会了一样,沈嫣然又重新跟她解释了一般,结果越解释陆秀珍就越能肯定沈嫣然就是照着石家的装修装修自己这边的,因为房子的装修一眼便看得出是新装潢过的。 陆秀珍也不戳穿,只是笑着跟她借了刀子切蛋糕。 “你尝尝,好不好吃?” 沈嫣然接过蛋糕,原本要尝的,却突然脸色一变,忙放下蛋糕,匆匆忙忙地跑进洗手间。 “你怎么了?” 陆秀珍在洗手间门外轻轻敲了下门,却听见没关进的洗手间的门里面传来沈嫣然呕吐的声音。她推开了洗手间的门,沈嫣然趴在洗手台上弯着腰,想吐却吐不出来,一直在干呕,脸色惨白成一片。 她悄悄地退出洗手间。 等沈嫣然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陆秀珍已经借用了她的厨房,调了一杯柠檬汁放在桌面上给沈嫣然了。 见她从洗手间出来了,陆秀珍赶紧将柠檬汁递上给她喝。 “喝这个吧,会好受点。” 沈嫣然望着手中的柠檬汁,愣了下,又望向陆秀珍。陆秀珍一脸茫然地望向她。 沈嫣然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将柠檬汁喝了几口,缓缓地坐在沙发上。 “说吧,今天来有什么事?” 沈嫣然抱着抱枕,眼神茫然,也不看陆秀珍,眼睛看向远处在发呆。 “那个……你是不是怀孕了?” 陆秀珍觉得自己不问似乎也不好,沈嫣然既然都这么说,她也只好直接说了心中的疑问了。 沈嫣然似乎被陆秀珍戳到心事了,愤怒地将抱枕扔在地上,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她。 “那又怎么样,这又关你什么事?” “我……“ 陆秀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睁着眼望着沈嫣然。 沈嫣然却是扯着嘴角,惨然一笑。 “有的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你只需要做你的姜太太,就自动有人帮你做其他的事情了,你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想,我就没你这么好命了。做了大明星累得跟狗一样。” 陆秀珍自动闭嘴。 现在的沈嫣然也许就缺一个发泄的对象,她现在就充当一个垃圾桶也好,反正有需要她的地方就好。 沈嫣然却没有继续说了。反而沉默了下来,突然之间扑向她。 陆秀珍吓了一跳,慌忙扶住身后靠着的椅背。 沈嫣然却是抱着她的肩头大声地哭了起来,哭得很委屈。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么好运,我就不信你肚里的孩子到时候也这么好运,肯定很丑。” 陆秀珍无语地瞪着她。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最后的晚餐 姜文霂不喜欢她的嘴边老是挂着死这个字,很多人都不喜欢,因为不想接受那个时刻的来临,可是当这一刻来临了,却不得不被动地选择接受。 陆秀珍知道石雨晴的身体比她想象得还脆弱,甚至连基本的体力都没有。 救护车来的时候,她倒在地上,连朝人群挥一下手的动作也做不出,连喊一声救我的声音也使不出。 她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前面。前面有一个黑色的影子,距离她越来近,影子在她眼里看来也变得更加巨大,直到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而围观在陆秀珍周遭的人群看着这个孕妇陷入了昏迷之中,她上身以及身下,一滩的血迹,还有,不断从她身体流出的鲜红色。 姜文霂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刚在外地跟一个大客户洽谈签约的事情。听到陆秀珍出事后,他把客户跟助手抛下,独自搭晚上的航班回到g市。 下了飞机,他连歇会也没有,又拦了一辆的士奔向医院。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手术亮起的红灯还没熄灭,石侗秧还没缓过口气,姜文霂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逼问着他。 陆秀珍站在旁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他们。 她其实想说,她就在这里的。 只是,没有人能看见她。 她望着石侗秧跟姜文霂这两个跟她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她难过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脑海里还清楚地回响着刹车声刺耳地似乎穿透了她的耳膜。真是讽刺,她作为陆秀珍的时候,她把许梦瑶给撞了,结果,这次,轮到了许梦瑶开车撞她。 “她……不会有事吧?” 走廊的两个男人沉默了许久,石侗秧才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 姜文霂没有回答他,眼睛一直盯着手术灯的方向。 对于手术的结果,作为当事人,陆秀珍比谁都清楚手术室如今如何了。 早在两分钟前,当姜文霂赶到医院的时候,作为她寄生的身体石雨晴的身体已经断了气了。八个月大的胎儿没能在母体里顺产,石雨晴的身体已经没有体力能让这个胎儿出生了,如今只能靠医生进行剖腹产。 陆秀珍伸出手,想摸摸眼前这个男人,想靠着他的肩膀,汲取他的体温。以前很容易做到的事情,现在连想想都是奢侈的。 陆秀珍的手还没碰到姜文霂的身体,手指就已经从他的身体穿透了过去。而这个事实告诉了陆秀珍,她现在已经完全死透了。 她存活的希望已经灭了,她现在唯一的盼望便是石雨晴身体里的那个孩子能活着。 作为这个孩子曾经的母亲,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它在腹部里那股生机勃勃的样子,叫陆秀珍无法想它无法出生的结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手术室里的医生走了出来,却是朝姜文霂跟石侗秧摇了摇头。 “谁是病人的家属?” “医生,我妹妹如何了?” 首先开口便是石侗秧。他的眼睛还在往医生身后的手术室张望。医生却朝他再次摇摇头。 “病人送来的时候已经大出血,情况十分严重……我们很抱歉。” 医生示意身后的护士上前。 陆秀珍凑上前,将护士怀里抱着的孩子细细地瞧着。她开心到直流眼泪,双手不断地抹着脸上不住往下掉的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干。 孩子的五官跟四维彩超照出的结果差不多,虽然模样看起来很丑,但陆秀珍已经开心地不能自我。 虽然她死了,但孩子能顺利出生,却也是一件喜事。 “医生,我太太现在在哪?” 当陆秀珍跟石侗秧沉浸在新生儿出生的震惊中的时候,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姜文霂却在此刻出声了。 当姜文霂一步一步地走进手术室的时候,陆秀珍就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次,她却是再也回不到石雨晴的身体里。 不管她如何附在石雨晴身上,却还是进入不了。现在的石雨晴,真正算得上是一个尸体了。 了无生气的石雨晴看起来脸色惨白吓人,白中泛青,再过不久,她的脸上还有她的身体就会出现青青紫紫的尸斑。 陆秀珍一脸悲伤地望着石雨晴的身体。 姜文霂却是伸手,轻轻触到石雨晴已经冰冷的脖子。 “这次,你不肯再回来了吧?也是,本来你就不喜欢这儿。你……想待的是林晚清那里吧。” 姜文霂神情冷静,完全没有一丝悲伤或者挣扎,只是很沉着自持地陈述着他所认为的事实。他的手缓缓触上了石雨晴的脸,却没有再说话。 手术袍下的石雨晴没有穿着任何衣服。姜文霂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用外套将她的身体盖住。 “我知你一向怕冷,就让我为你尽最后一点夫妻的义务。” 在陆秀珍的注视中,姜文霂松开了抱着石雨晴身体的手,向手术室的大门缓缓走了出去。 看着姜文霂离去的身影,陆秀珍只感到身体里有一个东西,猛地碎掉了,残渣把她扎痛,痛得她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 在死亡来临的五个小时前,她还在跟姜文霂吃晚饭。 吃完晚饭,姜文霂便会离开g市一个星期。为此,陆秀珍亲自下厨,给姜文霂煮了一碗排骨面,给自己煮了瘦肉粥,一如最开始相处的时候他们所吃的午餐。 “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一句话,她现在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姜文霂了。 我死后,请你跟孩子一块好好活下去吧。 她不清楚姜文霂心底的自己有多少分量,她只知道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姜文霂这个男人,现在连想到姜文霂这三个字她都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陆秀珍目送着姜文霂跟石侗秧离开医院,她却怎么都不出医院,门口看着很近,等她靠了上去,却怎么都接近不了。 “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呢?” 声音很熟悉。 陆秀珍惊讶地转过头。 在她身后,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师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很快了,再过不久你可以见到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了。” 医生笑得很温和,他的手缓缓搭上了女孩子的脸上绑在眼睛上的纱布。 陆秀珍的视线却像黏在他们身上一样,再也离开不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了。 而这次,她拥有了一个身体。 当她望向医生拿来的镜子,神色骤变,连镜子都打烂了。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很久之前,陆秀珍曾经问过某个人一个问题。 我是谁。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结果,这个人含含糊糊地避过。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明确这个答案。 直到今天,她终于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陆秀珍从床上缓缓坐了起身,拿起挂在床脚的病历,缓缓翻了几页。她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自认为很了解,但是在看到这份病历之后,陆秀珍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是被吓了一跳。 她以为,她昏过去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亦或者是几天的问题。结果,她这么一晕便晕了一年多了。 距离她上次被推入产房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年了! 她神情恍惚,连衣服都没换,便光着脚,按着记忆中的路,脚步浮肿,浑身无力,扶着墙壁,沿着墙壁,推开门,拐了弯,慢吞吞地望前走去。 闭眼之前看见的人是在一年之前看见,如今,不知道出院了没。 陆秀珍深呼吸了一下,才伸手敲了敲病房的门。 她等了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她皱着眉头,试着去扭开门把,门把却是锁死的。 怀着希望而来,抱着失望而归。 她失落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刚推开门,屋里坐着的人却让她吓了一跳。 有一个人正坐在床边,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回来了?” 姜文霂脸上依旧一点笑容都没有。陆秀珍就靠着门,默默地瞧着这个男人。 一年的时间在她看来不过是闭眼跟睁眼之间,但岁月却是骗不了人。姜文霂看起来依旧俊美非常,成熟稳重,儒雅而贵气逼人,但人却比一年前冷漠了不少。 一年前,即使姜文霂脸上没有笑容,但她至少能在他眼睛里找到一丝微笑的蛛丝马迹,但如今看来,她却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的手微微松开,在陆秀珍看来似乎在向她招手示意。她愣了下,缓缓挪开步子,脚步蹒跚地朝他走过去。 在走到床边的时候,已经有一股大力将她扯了过去。等她抬起头看去,她整个人已经在姜文霂的怀里。 她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大概三点多钟,现在窗台外的天空却晚霞遍布,柔和的光线投落在他们身上。 她与姜文霂的距离很近,近得瞧见他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下。她忍不住伸手探去,却被他抓住手。 “睡了一年多了,感觉怎么样?” 她趴在姜文霂的胸膛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因为睡了一年而有些麻木的脸部神经艰难地扯动了下,才勉强勾起嘴角的一丝笑容。 “没什么感觉。总觉得距离被推进产房时间才只过了一会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冷哼。 “是么?” 姜文霂表情依旧淡淡的,她完全看不出他对她的情意,但是。 陆秀珍又在心底偷偷笑着。 她至今还是清晰地记着,当得知她面临死亡的时候,这个冷漠的男人对她说出的话。比她一生听过的情话还动听。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可以把那段话录下来,不断地不断地重播。 她从姜文霂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手脚无力,但她的手还是努力地挂在姜文霂的脖子上。 她能感觉到姜文霂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淡淡的带着一丝疑惑。 她扯着僵硬的脸部神经,朝眼前这个俊美非凡的男人努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在他还没领悟到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已经将嘴唇附在吝啬表达的薄唇上。 “我一直忘记跟你说了。谢谢啊。” 谢谢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谢谢你尽到了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 她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 在他依旧满含疑惑的时候,她又吻了住他。 “还有,我爱你。” 这句话,她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望着姜文霂。 这一生,她经过两次死亡。第一次,她死得委屈至极。于是,她带着怨恨投生在石雨晴身上。她一直在寻找一个爱她的她也爱的人。她要的生活很简单,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健康快活。第二次临死的时候,她有的只是遗憾。遗憾遇见姜文霂的人不是陆秀珍。 她很感谢老天,没有让她死掉,她只是因为难产在剖腹之后而陷入长时间的沉睡,像植物人一样躺了一年多。 “我想看看孩子。” 她知道有姜文霂在,孩子一定能健康地活下来的。 姜文霂刚才似乎被她突然之间的告白弄得愣住了,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常态。手臂强而有力,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了起身。 替她换了身衣服,再喂她吃下白粥,才扶着她出了病房。 姜文霂照顾她的动作一丝不苟而熟练,显然在她昏迷这段时间,他一直亲自照顾她,肯定连替她擦身体的事情也包揽了。 想到此,陆秀珍的表情变了变。脸色越来越红。 这个男人不是大忙人的吗? 姜文霂似乎没察觉到她的脸色,将车开到她面前,又低头顾着帮她绑上安全带,然后才将车开上公路上。 “孩子放在家里吗?” “恩。” 姜文霂越来越舍不得开口,只是拿眼睛瞧了瞧她,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又移开视线。 车里的气氛很沉。陆秀珍眼睛游离地在车里四周到处乱看,又望了望姜文霂。她一向不懂怎么跟他聊天什么。他们两个生活的环境条件都不一样,虽说差别也不是很大,但她懂的东西跟他相比只是井底之蛙,爱好也完全不一样。 这么看来,她跟他之间还有一堆东西需要学呢。 她感觉到姜文霂的眼神又落在她身上。她疑惑地望过去,姜文霂又挪开视线了,弄得她莫名其妙。她感觉,姜文霂似乎有话想要跟她说。 带着这种疑惑,车子一直开到姜家老宅才停下。 “在这里?” 陆秀珍疑惑地问道。 姜文霂没回答,拉开车门,俯下头,替她解了安全带,又体贴地扶着她缓缓走入老宅。 “少爷,你来了啊。” 老管家打开门,看到是姜文霂,露出一脸的笑意。眼睛在瞧到站在姜文霂旁边的陆秀珍,吃惊地瞪大眼。 “少奶奶你终于醒了啊。” “是啊。” 陆秀珍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管家领着他们走进客厅。 刚进客厅,便听到一阵笑声。 “瞧瞧,笑得多好看啊。” “对啊对啊。叫奶奶,奶……奶。” 印入陆秀珍眼帘的是,她的婆婆徐女士手上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她知道肯定是她要找的小孩子。但是,姜老太太手上的婴儿是怎么回事? 她回头瞅了瞅姜文霂,又赶紧凑上前,将徐女士手上的孩子跟姜老太太怀里的孩子看了几眼。发现了个事实。 “我猜,我生的是对双胞胎吧?” 她不是很肯定地就看着小孩子户口本上的父亲。 姜文霂挑了挑眉头。 “你觉得呢?” “应该吧。”: 她只记得昏迷之前肚子里有一个正要出来的。但她不是很肯定里面是否还有一个,何况这两个小孩子长得不太像。 但姜文霂给她的答案是,百分之九十的同卵双胞胎。 现在小可能不像,也许长大了之后会越来越像。 小孩子一岁多,有可能是双胞胎的原因,个头却比起同龄的小孩子来说小了不少。出生时,小孩子跟姜文霂的手掌一般大小。跟小猫一样。 徐女士吓得不敢抱小孩子,姜文霂又忙着照看她,于是两个小孩子只能让月嫂帮着洗澡,直到长大了一点,骨头没那么软,徐女士跟姜老太太才敢抱抱小孩子。 作为姜家最小的孩子,两个双胞胎受到的宠爱明显是最多的。 作为双胞胎的母亲,陆秀珍想抱孩子,徐女士跟姜老太太都不肯,理由是怕她身上的病气过到小孩子身上,弄得她只能在旁边瞧着,却不能摸。 即便如此,陆秀珍也开心得很。 她的眼睛在双胞胎跟姜文霂的脸上来回徘徊。 双胞胎的性别是男孩子,五官长得不错,虽然现在还小,但依稀可以瞧见挺直漂亮的鼻梁,眼睛很大很明亮,睫毛又长又密还微微上翘,从侧面望过去,跟洋娃娃一样精致。 双胞胎似乎刚才哭过,小小的鼻子红红的,心疼死徐女士跟姜老太太了。她们两个人一直在念叨着小可爱可怜这类的话,露出的温柔神色让陆秀珍大大吃惊了一把。 沾了双胞胎的光,徐女士跟姜老太太对她可算是满意有加。   ☆、第三十二章 丑的无法见人 当晚,陆秀珍跟姜文霂就留在姜家老宅吃完饭跟过夜。 还没上餐桌,徐女士便叫管家带陆秀珍去浴室冲下澡,洗澡池里的水还放了些消毒水,说是为了她出院,要沐浴一次,把身上的霉运跟细菌给清理干净。 对此,陆秀珍表是很无语。 徐女士跟姜老太太瞧着她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一个很久没洗澡身上带着很多跳蚤的乞丐一样。 而且,徐女士被她无语的目光瞧着,还抛出一句话。 “这不是天气热吗?你身上肯定也出了不少汗的。躺了那么久了,多脏啊。” 这话说的,似乎她刚从一个没有空调的地方出来一样。 陆秀珍更是无奈,头一转,正巧就看到了姜文霂。姜文霂刚进了姜家老宅一会儿,已经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手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沓沓的资料,正低头看着,一脸的严肃与认真。 陆秀珍叹了口气,只得乖乖跟着管家的步伐迈去浴室。 浴室还是上次她跟姜文霂来得时候住的那间,姜文霂还没搬出姜家以前所住过的房间。 她脱掉衣服,舒舒服服地坐在浴池里面。 清澈见底见底的洗澡水可以让她很清楚地看见自己目前得身体。 石雨晴的身体已经被她糟蹋地不成样子了。 她摸着手臂,锁骨上、大腿上以及腹部上的伤疤。 手臂上以及锁骨上、大腿上已经淡化了不少的伤疤,是徐梦瑶开车撞她之后所留下的痕迹,当时她痛的很厉害,晕倒之前还看见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她更是通过灵魂出窍而瞧见了手臂上的伤口,是那么深到见到白骨。 经过一年的时间也不会消退得这么快,估计是姜文霂让医生对她的伤疤做了些处理。 而她腹部上有一条浅浅的用针缝过的痕迹,那是剖腹产所遗留下来的。 不止这些伤疤,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的身材,简直是个大灾难。 她伸手比了比腰部,又忍不住捏了捏。 天啊。 一圈一圈的肥肉,真的跟救生圈一样,还软趴趴的。她的腰部,她的大腿,想当初是多么地瘦啊。 她忍不住站起身,走到镜子前。 镜子前的女人,脸大了一个尺寸,原本可以见到尖尖的下巴的脸颊,现在有肉,硬生生把一个瓜子脸撑成了一个大饼脸。她一笑,眼睛就小了很多。 她再看看腰部。 这下,她彻底无语。 腹部松垮垮的,肉很难收进去。像个水桶一样。 她转过身,看了看后面。 额。从后面看,简直是虎背熊腰。屁股好大好多肉。 大腿呢? 以前站直了,大腿根部中间还有一条缝隙的,现在呢?完全没有了,两条大腿的肉贴得严严实实的,跟大象腿差不多。 为什么石雨晴生产完之后身材会变成这样啊? 她明明记得沈语嫣怀孕之后身材也没走样成这样啊。 她还在百思不得其解,浴室的门外已经有人在敲门了。 原本陆秀珍还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在听到来人的声音之后,她吓得立刻回神了。 “还没好吗?” 是姜文霂! 陆秀珍赶紧擦干身体上的水珠,裹上了浴巾,扭扭捏捏地去开门。 姜文霂站在门口,眼神疑惑地瞧着她。 “怎么了?可以吃饭了吗?我现在就去穿衣服。” 姜文霂让开了道,让她走进房间的衣帽室去穿衣服。 衣帽室里面的衣服,陆秀珍随便一拿出来看,她忍不住惊讶。 衣帽室的衣服都是全新买过的,连衣服的尺寸都很-合她的身。她穿上去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难不成是姜文霂准备的? 她心底疑惑不解。 跟着姜文霂下楼的时候,饭厅里面已经坐了人了。桌上也已经上好了菜了,菜色看起来很不错,味道比起她在医院吃的东西还香。 两个长得不太像的双胞胎已经被徐女士放在椅子上,睁着大大的眼睛,似乎很好奇,眼睛盯着她与姜文霂滴猛看,两只眼睛溜溜地直打转。 两个小孩子,一个坐在她左边,一个坐在姜文霂右边。而徐女士与姜老太太则分别坐在小孩子的左边与右边。 陆秀珍望着小孩子粉嫩嫩又精细地养得肥嘟嘟的脸颊,她忍不住伸出爪子,轻轻地捏了上去。 小家伙并没有哭,而是歪着小脑袋,很安静地望着她。 她朝他拍了拍手掌,小家伙便朝她伸出了两只小小的手,似乎想让她抱。 陆秀珍欣喜地将小孩子抱了过来。小家伙便软软地趴在她肩膀上,歪着头望着其他人。 小孩子的身体软软的,抱在身上特别地舒服,感觉就像…… 她想了下。 感觉就像一个软软的枕头一样。 陆秀珍抱着这个,她望了望另一个小家伙。 另一个坐在他专有的婴儿座上,小嘴咕噜噜在吐口水。一双大眼睛不时地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在她肩头上靠着的小家伙。 姜老太太忙给他擦口水,又赶紧叫月嫂将奶瓶拿过来。 “先吃饭吧。” 姜文霂说完,伸手将陆秀珍肩膀上靠着的小家伙抱回婴儿座上坐着,月嫂立刻凑上前将弄好的奶瓶拿过来喂给小家伙吃。 饭桌不得说话,这是姜家饭桌上的规矩。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陆秀珍一边吃饭,一边瞧了瞧左边坐着的小家伙。 喝了奶瓶里的东西,小家伙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已经半闭上了。 “阿如,你把他们抱上楼去吧。” 过了一会儿,姜家老爷子才终于发话了。 阿如也就是请来的月嫂,月嫂总共有两个,一个月嫂分别抱着一个,小心翼翼地抱着,依次走上楼去。 没了两个小的,饭桌上这下彻底安静了。 陆秀珍瞧了瞧饭桌上的人,少了姜菱,多了一个少年。一个长得跟姜文霂有七八分像,俨然是缩小版的姜文霂的小表弟。 吃过饭,姜老太太与姜老爷子便出门散散步做消食,姜文霂则上了楼去书房里面。而客厅只剩下她跟徐女士坐在那里。 挂在墙上的电视开着,里面的人在说什么,陆秀珍与徐女士都没有什么心思看着。 “身体好了些了吗?” 徐女士首先打了沉默。 陆秀珍受宠若惊,慌忙点了点头。 徐女士却是盯着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道。 “你这身……这里附件有健身房,我有卡,你是不是该去锻炼锻炼?” 徐女士说得已经算是含蓄了,但陆秀珍却已经将头快低到地上了。 “我一定会的。” “这才好。不然太胖确实不太好,我看你也长得算是清秀,瘦下来看起来才比较顺眼,知道了吧?” 陆秀珍只得再点头应声。 “我晓得了。” 徐女士似乎很满意她这种态度,接着说起了两个月嫂的事情。 两个月嫂,年纪大点的,跟徐女士一般的年纪,叫阿如,是姜老太太娘家的人介绍的。对照顾小孩子这种事情,很有自己的心得。在照顾小孩子这方面做得很有口碑,在她原先的地方很是抢手。 而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岁数在三十岁左右的,叫月清,也生养过孩子的,是徐女士信得过得人介绍的。 就长相来说。陆秀珍看这个叫月清的女人,有种危机感。 徐女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个月清瓜子脸,一双眼睛大而清明,看着十分顺眼,气质又好,如果不说是月嫂,还是以为是教书的,看起来十分适合做老师这一行业。 从态度上来看,徐女士对待这个月清比起阿如来说,真的是好了太多了。 陆秀珍捏着徐女士给的健身卡,若有所思地爬上楼。 她没有去卧室睡觉,反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去。 这个房间是给两个小家伙睡觉的。 里面,一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正咬着手指,睡得两条浅浅的眉头都皱着。看起来特别地滑稽。他的皮肤很白,白到连血管都瞧得见。 阿如已经下楼休息了,房间里就剩下月清一个人在。 月清还在哄着小床上未睡觉的小家伙。 小家伙的头发较睡着的那个还浓密一些,皮肤也黑一些。另一个白了过头,而这个却黑得跟黑炭一样,也太过鲜明对比了吧。 小黑炭精神很好,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过不停,没哭闹,就是不肯睡觉。 月清正在给他唱摇篮曲。 陆秀珍过去轻轻拍了拍月清的肩膀,小声说道。 “你去休息吧,让我来试试看。” 对于哄小孩子睡觉这方面,她还从未做过,现在是第一次干,也觉得很新鲜。 月清见到来人是她,楞了下,退出了房间。 小床里面的小家伙望着她,又歪着脑袋。 她只得伸手将他的头摆正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摇着小床,小声小声地跟他讲话。 “小宝贝啊,我啊,是你的妈妈。认不认得我啊?” 没有回应,她接着讲。 从脑海里搜索一堆的睡前故事。 也不知道是他没听懂还是有听懂,过了会儿,等她讲完了,小家伙早就睡得十分香甜了。 陆秀珍瞧着他的样子,心中在郁闷。 她怀疑是她讲话很催眠,所以他才肯睡着了,而非睡前故事起了作用。   ☆、第三十三章 陆秀珍摸着小孩子头上的胎毛,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了房间。 当她关上婴儿房的门之后,路过书房的门,书房里面的灯还亮着。 陆秀珍好奇地走进去一看,姜文霂还坐在书桌那里,微微闭着眼睛,正皱着眉头,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又睁开眼,紧盯着电脑的屏幕。 陆秀珍默默地看着,轻手轻脚地转身走出了书房。 她走了楼,走到厨房,拉开了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盒牛奶,将纸盒的边缘用剪刀剪开,然后倒了一杯牛奶,才端着它,又走上了楼。 她一向不是照顾人的料。即使以前想要照顾李熙华,但她也是属于有心无力的那种人,李熙华很不耐烦地替她收拾烂摊子收拾了好几年,到了最后反而变成是李熙华在照顾着她。 这么多年了,她果真如同李熙华所说的,就只有身高跟年纪在长,脑袋这些却没长,是吗? 她有些忐忑地端着牛奶,站在门口,敲了敲书房的门。 等了一会儿,书房里面才传来声音。 “进来。” 她进去的时候,姜文霂的眼睛仍紧紧地盯在屏幕上,连眼睛都没看她。 她默默地将牛奶放下,准备走出去了。 “去看了他们两个了吗?” 她扭过头,朝姜文霂点了点头。 姜文霂终于舍得放下工作,将眼神舍给她一眼,又接着望着屏幕,又低头翻了翻资料。 陆秀珍望着他有些憔悴的脸,忍不住开口道。 “你也别工作太晚了,记得把牛奶喝了。” 姜文霂只是点了点头,没应声。 姜文霂对待她仍跟以前一样,都是那么冷淡,对待她的态度冷漠地跟陌生人一样。陆秀珍郁闷地拉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她将身上的衣服换成丝质的睡衣,房间里面开着空调,温度刚刚好。她望了望两个人睡着的大床,又望了望门口,忍不住整个人跳上了大床,双腿叉开成大字形地躺平在床上。 陆秀珍舒服地直叹气。 她想起刚从医院醒来的那段日子,简直苦不堪言。 在床上躺得实在太久了,整整一年啊。虽然有护工帮她翻一下身体,姜文霂是不是带她出去晒晒太阳,活动活动一下,但更多的时候她是躺在床上的,还动弹不得。 整个身体都麻麻,软软的,走不了几步路,她便活像跑了五百米的跑道,喘得不行,汗如雨下,整个人虚得不行。整个人像病怏怏的,胸中一直有团莫名的火,但她连想发火都不知道怎么发。 她的脸埋在枕头里,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便要睡着了。 临睡前,她一直惦记着要把头顶上很亮的大灯关掉,想留一盏橘红色的床头灯给姜文霂的。结果,她的眼皮想被黏住了一样,怎么努力睁开都睁不开,整个身体很沉很沉,她连举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实在是困得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被她惦记着的头顶上的那盏大灯被人关掉了,房间里只留着一盏床头灯,房间满是一片橘红色,房间里一片静谧而温馨。 陆秀珍此刻被惊醒了,原本闭着的眼睛这会已经能半睁一条线,她迷迷糊糊地见到眼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把她往外掉的身体抱进床里侧,让她的脸正面朝上平躺着,又将被她压在身体下面,已经皱成一团的被子抽了出来,盖在她身上。 陆秀珍努力地睁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 “文……霂?” 她不怎么确定,声音听起来似乎像在说梦话一样。 姜文霂摸了摸她的额头。 “睡吧。” 声音冷冷淡淡的,但语调很轻柔,听起来更像是陆秀珍在发梦一般。 她努力强撑着不要睡着,一直在默默地等着姜文霂去浴室洗澡,等她感觉身边的位置凹陷了下去,姜文霂似乎也睡进被窝里的时候,她便挪着身体,靠近姜文霂,靠着他的肩头舒舒服服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陆秀珍便已经醒了。她扭头望了望身侧。 睡在她旁边的姜文霂这个时候还在沉睡中,在工作中习惯皱着的眉头这个时候才终于松开了,他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地平静。 她勾着嘴角,悄悄在姜文霂饱满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正如往日他经常对她所做的。她蹑手蹑脚,小声小声地走进浴室拿起牙刷刷牙洗脸,再轻手轻脚地走进衣帽室,小声小声地拉开衣柜,随意拿起其中一件衣服,快速地穿戴好,像贼一样缓缓地拉开门,眼睛又紧张地瞧着床那边的动静。 姜文霂始终保持着她刚才起身的平躺姿势,睡得很优雅安静,哪里像她,晚上还叉开双腿在床上肆意滚动的,也就是只有姜文霂能受得了她了。 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她先跑去婴儿房看看两个小家伙。 月嫂这个时候还在睡梦中,就在隔壁房间的床上躺着,婴儿房与月嫂的房间中间的墙壁上有一个打开的窗户,可以随时察觉到小孩子有没有醒过来或者预防发生什么事情。 她走进婴儿房的时候,躺在小床上的两个小家伙都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手里捏着系在脖子上的围兜,嘴还咬着围兜,正玩得不亦乐乎。 两个小家伙看见陆秀珍,倒是停止了咬围兜的动作,两双大大的眼睛一直在望着她,黑黑的眼珠子里都是她的身影。 她瞧着两个小家伙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底暗叹可爱,欢喜地直奔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摸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小家伙的手指也勾着她的手指,歪着脑袋朝她嘻嘻地直笑,口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跟小家伙玩了会儿,才叫醒月嫂,让他们看看小孩子是不是饿了。 等她抱着吃饱喝足的小家伙下楼的时候,厨房已经有人在忙活了。徐女士跟姜文霂还没起床,姜老太太跟老爷子却因为年纪大,睡得不多,这个时候也已经醒了,正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粥。 看到她下楼,两个老人家面无表情地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来。 等她入座,她左手拿着油条,正准备喝豆浆的时候,姜老太太开口了。 “老头子,小菱快回来了,到时候让小霂两夫妻去接机吧。” 老爷子看了陆秀珍,点了点头。 “恩。就这么办。” 陆秀珍拿着油条正准备吃的动作瞬间凝固了。 额,让她去接前情敌,这不是有点为难吗? 再说了,快回来?姜菱这是去哪里了?姜文霂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啊。 她早餐吃到一半,徐女士便起床了。徐女士下楼的时候,身上穿着一身的运动装,径直走到陆秀珍的面前,扯着她便往外走。 “你身材都这样子了,还吃?先去运动运动再回来吃早餐吧。” 完全不给陆秀珍开口的机会,便扯着她直接坐上车。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徐女士口中所说的健身俱乐部。 来这个俱乐部的人身份都是非同一般,非富则贵。 徐女士带着她去换了身衣服,又给她介绍迎面走来的人。每个人的身份介绍起来,前面都是冠着很长很长的头衔,不是什么富豪的夫人,就是什么政府要员的夫人。 陆秀珍刚开始还迷迷糊糊的,徐女士说什么,她便应什么。等回过头来,她才有些恍然大悟。 也许徐女士是想借着让她锻炼的机会,给她扩宽些人脉,多认识认识圈子里的人。 当然,徐女士最主要的目的是带她来减肥瘦身的,这个目的是最重要的。 等她跟徐女士回到家里,她已经累得两只手都拿不起筷子,勉强拿得筷子,但手却抖得不成样子。她的腿也在发抖。 徐女士根本就是往死整她的。 让她一整个上午直接在跑步机上度过的。 这一上午的运动量是十分惊人的,她都觉得这般是操之过急了,对于她的身体根本是有害而无益,但指责的对象是徐女士,她只能把苦往心底咽了。 姜文霂见状,却没说什么,只是帮着她把筷子换成了勺子,将粥端到她面前,方便她勺着喝。 直到去接姜菱的时候,陆秀珍躺在床上,已经完全起不来了。她四肢酸痛,就算晚上有泡澡,用药包沐足,都缓解不了她浑身酸痛的症状。   ☆、第三十四章 你好,情敌 昔日的情敌,如今跟上辈子的陆秀珍一样,最终落得个被所喜欢的人抛下,还是在众多亲朋好友的面前丢尽了脸,也因此,在陆秀珍像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一年,姜菱狼狈地出国留学去了。 这次回来,是应了姜家老爷子的要求,拖了几个月才终于肯回国了。 对于昔日的情敌,陆秀珍一直对姜菱生不出什么好感来。当时在听说李熙华逃婚了,陆秀珍第一个反应便是开心。 直到现在,她仍不觉得姜菱是个值得同情的对象。 在往机场的路上,陆秀珍开始与姜文霂闲聊。 这次姜文霂没自己亲自开车,而是叫了司机载他们过来。 “那个,我想问下,两个孩子取了名字了吗?” 她总不可能一直小宝贝小宝贝地叫唤吧。 姜文霂今天终于没有一空闲下来便拿着文件在审批了,十分地稀奇在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象。听到陆秀珍这话,姜文霂才终于舍得扭头望她了。 “名字是爷爷取得,按辈分来说,他们两个刚好排到丰,一个叫丰风,另一个是丰采。” “哦。这样啊。” 陆秀珍在心底将这两个名字念了一边,觉得姜老爷子取这两个名字有些简单了,不过胜在朗朗上口。 在快到机场的时候,姜文霂突然对她说了一句。 “石侗秧过几天便回来了。前几天一直跟我打电话。” 陆秀珍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石侗秧自从她卧床后,医生宣布她可能以后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时候,石侗秧放手让姜文霂照顾她,自己跑到世界各国找有关这方面的专家。 在她醒来的那段日子,连她的主治医生也是石侗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请来的。她能这么快苏醒,其中有一部分也得感谢石侗秧。 姜文霂说这段日子石侗秧一直有打电话给他,按照石侗秧那种吵闹的个性,估计姜文霂肯定被烦得要死,也亏得姜文霂隐忍这么长时间才说出来。 就在他们到机场的时候,姜菱已经在机场的门口站着了,跟姜菱一块站着的还有一个男孩子。两个人的行为举止是那么亲昵,亲昵到陆秀珍都瞧见了姜文霂眼底的变化。 姜文霂绝对不会主动开口问的,只有借她的口问了。 “这位是?” 即使心底对姜菱再不爽,但身份上她还是姜菱的堂嫂,长辈该有的姿态她还是得摆出来显一显。 姜菱这次很爽快地回答了额,完全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他是我男朋友,在英国读书认识的,跟我同校的,英籍华人。” 一句话,干脆利落,把她跟姜文霂想问的都解释好了,完全不似姜菱以往的风格。往日的姜菱可没有这么爽快过。当初她跟李熙华的关系都藏藏匿匿好久了,到了想订婚的时候才终于爆出来。 陆秀珍不得不细细地打量起姜菱。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一张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像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一样,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如今的姜菱,似乎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蜕变。 陆秀珍不得不悄悄望了望身侧站着的人。姜文霂一直都是冷淡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她完全看不清他如今在想些什么。 姜菱口中的男朋友,说实话,他长得很平凡,一张脸在万千的人群中一下子便被淹没了,但幸好他有一个好看的笑容,笑起来可以去拍黑人牙膏了,牙齿发白地亮瞎人眼。 回去的路上,车上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姜菱,一个是姜菱的男朋友。 姜菱的男朋友因为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认识的人,因此姜菱决定让他住在姜家老宅。当然这个决定,就不知道老爷子同不同意了,毕竟他都不知道姜菱动作这么快,一年的时间就能可以把李熙华抛之脑后了。 这么爽快的决心,是陆秀珍一直学不会的。 她对姜菱略微有些赞赏的心,只不过维持了几分钟,便把这么想法给推翻了。 不过是姜菱轻飘飘,毫不在乎地大声说了一句话。 “嫂子,你好胖啊,有一百二十了吧。” 一百二十? 她还差两斤行么? 陆秀珍被姜菱这么当着姜文霂以及姜菱男朋友的面,被指出这个她目前最痛心的事情,又令她想到姜菱回来的前几天,她也是因为被徐女士嫌弃她目前的体重而被抓去健身房狠狠地锻炼了一番的事情,她想起来都觉得浑身的肌肉更加酸痛了。 她有些难堪,只能干巴巴地一笑而过。她什么都不想回答,心底只能想着一件事,她必须赶紧减肥,不然等石侗秧那家伙回来之后,她会遇到更难堪的事情。 以石侗秧那张吐不出好话的嘴,她别想从他面前能全身而退了。 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吃晚餐的时间点,在姜家待着的人谁也没有动筷子,都睁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姜菱带回来的男朋友,特别是姜家老爷子的眼神凌厉地恨不得将姜菱所谓的男朋友拎起来一顿。 陆秀珍瞧着觉得好笑,一个人悄悄地溜进厨房。 厨房里的人已经将所有的菜都煮好了,就等端上桌了。 陆秀珍闻着厨房的饭香味,已经忍不住要流口水了。她这几天被徐女士魔鬼训练了几天,刚开始她还受宠若惊,现在她已经抱怨万分了。 徐女士从那天开始,就令厨房给她准备一份特别的菜单,专为减肥而设的减肥菜单。吃得她半夜肚子直喊饿,她都觉得是自己肚子叫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连姜文霂都半夜睁开眼,问她是不是睡不着。 之后的几天,等她吃完饭不久,姜文霂不管是加班回来还是出差回来,包里总会多出些吃食。而这些吃食,姜文霂是不爱吃的。 也因此,陆秀珍虽然减肥减得很痛苦,但体重却一直没怎么变化,体重秤上的指针一直稳稳,一点摇摆后退都没有。 “福嫂,今晚我的晚饭是什么?” 福嫂却是笑了笑,将属于她的那一份端给她看看。 “这应该不是全部吧?” 陆秀珍指着食盘上的一碗番茄豆腐汤,以及一个奇异果,有些不敢相信徐女士竟然对她这么狠。 饭桌上的气氛很紧张,很僵硬,明眼人一看就是有一场暴风雨要来袭了。陆秀珍埋头快速地将晚饭吃完,便爬上楼去找两个小宝贝玩去了。 姜菱这次回来也给两个小孩子带了些礼物,都是些国内见不到的积木等玩具。 她上楼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积木,却无奈人小手小,根本就拿不动比他们的手大的积木,只能睁着大大的眼睛眼巴巴地瞧着。 守在一旁的月嫂只有阿如一个人,而月清却不见踪影。 “阿如,月清去哪了?” “她刚才去热牛奶给两位小少爷了,估计快回来了吧。” 这个说法,陆秀珍根本就不相信。 她是刚刚才从厨房里钻出来的,根本就没有看见所谓的月清热牛奶的身影,厨房里只有福嫂一个人在忙活着。 皮肤白皙的丰风在这个时候朝她伸出了两只肥肥短短的藕臂,她弯下腰将丰风抱了起来。丰风性子比丰采安静,他被人一抱起只会乖乖地趴在抱着的人肩膀上,睁着一双眼睛望人。 她抱着丰风,走出了婴儿房。 丰风的眼睛时而望着她,时而望了望周围,没有出声,十分地安静。 陆秀珍故意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与婴儿房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过道。等她走到书房的时候,月清的身影在书房里出现了。 陆秀珍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月清。 月清手上正端着她所谓的牛奶,眼神热切地望着书房里面。等她靠近的时候,月清已经端着她的牛奶望她站着的方向转过身了。 “太太?” 月清见到她,倒也不惊慌失措,反而很冷静地装出一脸疑惑的神情。 但陆秀珍是谁啊?她可是曾经清扫过李熙华身边苍蝇的女人啊,她可不吃月清这一套,直接冷眼瞪着月清。 “没事就别来这里,你的工作应该是照顾丰风他们才对吧。” 她可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徐女士所认可的人,她只知道她必须捍卫她的婚姻。 一次失败的婚姻不算什么,可是作为一个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吧?每个不怀好意的女人,最初的时候都装的一脸无辜,直到功成名就,便露出了险恶的嘴脸,看着真是恶心。 月清被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似乎很惊讶,依旧一脸无辜,然后才点头到婴儿房里去。 书房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姜文霂。而月清所注视的人也正是姜文霂。 姜文霂最近的工作似乎很忙,忙到一沾床便入睡了。他们在楼下用饭,姜文霂却说不饿,便钻进了书房了。 陆秀珍走下楼,让厨房里的福嫂端了份热好的晚饭给姜文霂送上去。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抱抱 这几天,在姜家老宅住着的日子,过得不算是很舒坦。 首先,第一个问题,她要天天面对徐女士的魔鬼减肥训练。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证明了徐女士开始重视她这个儿媳妇,至少在之前徐女士可是从未动过要改变她的念头,从来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对于这点,说真的,陆秀珍心底是很开心的。所以,为了她,也为了徐女士,她自然很卖力。而这个减肥训练,也增强了石雨晴的体质,陆秀珍再也不会动不动就喘得厉害了,而且也不会老是身体不舒服什么的。 所以她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地趴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第二问题,也是最重要的,徐女士所喜爱的月清这个女人的问题。她得想法子清理这个女人,如果清理不了,那么她跟姜文霂以及两个孩子不住在姜家的话,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但问题,目前徐女士跟姜老太太的态度似乎不会这么快放他们回去。 对于这个问题的解决,陆秀珍觉得根源应该在徐女士的身上。她必须先从徐女士身上下手。 陆秀珍决定探索下在徐女士心中是如何认为月清这个女人的。 徐女士今天依旧很早,陆秀珍已经比平时早了半个钟头站在楼下等着徐女士了,结果徐女士已经紧跟着她的脚步下楼了。 “呦,今天这么早的?” 徐女士对着她,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陆秀珍第一次见她,因为不熟悉而对徐女士有些忌惮,但通过近日,她对徐女士渐渐有些熟悉,也就明白了徐女士其实是跟姜文霂属于一类人的,虽然毒舌冷艳高贵,但为人并不高傲,她觉得该对你好,她便会毫不吝啬地给予,爱憎分明。 徐女士说这话得时候,陆秀珍已经从她的语气中得知她的心情并不错, 趁着徐女士跟她一起在跑步机上跑步的时候,她开始将月清这个人导入他们闲聊的范围内。 “婆婆,我觉得你似乎很喜欢月清?” 徐女士脸上倒是没有惊讶她会提起这事,而是点点头。 “月清她啊,原本家里情况还不错的,原先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的,只是后来家里出了点情况,把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原先的工作也因为这个事而做不下去辞职了。我之前出钱资助过她家,她便觉得该报答我,听说我需要人,她便来帮我了,她连工资都不要。” 徐女士一脸感慨。 “月清自从过来这边之后便很努力,我还没出声,她已经把事情都做完了。她太体贴了。” 这话说得陆秀珍脸有略微得尴尬,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已经从徐女士这话里知道她所要的信息了。 徐女士喜欢月清,但并非是把她摆在媳妇的位子上的。这个理由有很多,但一般都离不开两个理由,一是门第,二是姜文霂的态度。 门第的话,徐女士只是提过月清家里不错,但并没有专门提出是市里哪家有钱人的,若在平时的话,徐女士会说这家某某是市里的官,这个是某某人的女儿。徐女士对门第这事,还是很注重的。 相对于月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落的石家论地位终究还是比月清强上好百倍。 至于姜文霂的态度,如果徐女士认为她能控制得了姜文霂,那她便不会对姜文霂脱离家族的协助独立创业而没有办法阻止了。 更不可否认的,即便是石雨晴对徐女士多有得罪,徐女士再不满她,姜文霂只要不说一声离婚,徐女士根本就无法说上什么,顶多就是给石雨晴脸色看罢了,但这种摆脸的机会不多,石雨晴根本就没来这个老宅几次,唯一的也只有两次而已。 所以说,徐女士对现在的陆秀珍态度能好转,除了陆秀珍给姜家生下两个宝贝孩子之外,还有陆秀珍对徐女士的恭敬态度,对于徐女士的话,陆秀珍显示是能不违抗就不违抗,顺从乖巧地照她的话去做,这显然取悦了徐女士。 得知月清在徐女士心中的的位置之后,她这段时间忐忑茫然摇摆不定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了。 陆秀珍跟徐女士到健身房锻炼从来便不带旁人在身边的,一见徐女士跑完了,她也停下,去储物柜里拿出备好的毛巾,递给徐女士。 徐女士在冲凉的时候,她已经按照徐女士的喜好预订了一家酒楼,等徐女士洗澡完出来,他们便可以去那里喝茶用早点。 徐女士喜欢粤式茶点,陆秀珍便试着去尝试这种口味,还事先在这方面专门去了解了一些知识,虽然无法做到完美,但至少能在餐桌上与徐女士做到言笑晏晏,倒也还算是不错。 与他们同台吃饭的,有时候还会有些夫人一起作陪。陆秀珍必须自觉做到把徐女士摆在第一位,其他人第二。徐女士杯子里的茶水没了,她便赶紧给徐女士斟满。一旦有新菜上盘,她便缓缓推动着转盘,转到徐女士的面前,等到徐女士夹好了菜,她再转动盘往其他人那边去,最后才是自己。 在陆秀珍心中,她已经把徐女士当成一个领导来看待了。领导要什么,她必须给予什么,如果她无法做到,起码也必须尽了力才方能作罢。 虽然这些事情可以由一旁站着的服务生做,但陆秀珍作为徐女士的媳妇,她做这些便显得有些不同了,起码徐女士在其他夫人面前赚足了婆婆的面子,让徐女士在这些夫人面前便成了一个榜样。 对于陆秀珍所做的这些,徐女士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她眼角隐约露出的笑意却摆明了她十分地受用。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陆秀珍的体重已经足足瘦了五斤多,她在人前再也不会显得那么臃肿肥胖,顶多称得上有福相罢了。 回到家中的陆秀珍,她的心情早已不是出门前那么纠结了,而是神清气爽,整个人有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连带看姜菱,她都觉得姜菱比天使还美丽可爱。 她对姜菱笑得很甜腻,以至于姜菱有些受不了,不住地摸着自己的胳膊,奇怪地看着她。 “嫂子,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还笑得这番诡异。 陆秀珍自然是没说,依旧笑眯眯地上楼去。 她上楼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儿子们玩。孩子即使是自己生的,但如果不亲自带养他们,他们是不会与自己很亲近的。 两个小家伙在这个时间点早就醒了,一个正在喂着吃,一个则因为尿床准备抱去浴室洗澡。 给小孩子洗澡这活,陆秀珍也从来未做过。她瞧见是月清抱着文风,她立刻便笑着拦住了月清。 “月清,还是我来帮他洗吧。你帮我先把水放好。” 月清显示有些吃惊。 “还是我吧,我怕等下会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月清并不太想放手。 陆秀珍依旧笑吟吟地靠近她,从她手上略微用力地抱过孩子。 “弄湿了就弄湿,等下去换了就行了。”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文风。小家伙睁着黑黑的眼睛一直望着她,似乎对她很好奇。在她将他放进水盆里的时候,他也没有哭闹,只是有些不习惯地扭扭肥肥的小身子。在陆秀珍把一旁的水鸭子玩具放进水里的时候,小家伙便揪住那鸭子玩了起来,任由陆秀珍给他洗澡。 “月清,你去拿条大毛巾过来吧。” 她给小家伙擦身体的时候,小家伙还仰着头,屁股坐在水里,鼓鼓的小肚子一动一动的,就是不肯从水里起来,手里还揪着水鸭子不放。 水鸭子吸了些水,被小家伙肥肥的小手一按,水立刻射了出来,直接射到陆秀珍的脸上,陆秀珍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小家伙又在水里用小短腿蹬水,玩得不亦乐乎。 等把小家伙裹上大毛巾的时候,陆秀珍的衣服正如月清所说的,已经溅湿了,头发都湿湿地贴在头皮上。 “你这小家伙。” 陆秀珍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小屁股。 被她这么一拍,小家伙还呵呵地笑个不停。 “你啊,真调皮。” 她点了点文风小小的鼻子。原先她以为文风看着白白净净,安安静静的,没那么活泼,没想到她倒是看是看走眼了,小家伙的玩性并不比黑乎乎的文采少,她只不过是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给文风穿衣服也是她亲自动手的。月清想帮忙,都被陆秀珍婉拒了。 她都不知道徐女士跟姜老太太的意思到底要如何,有可能她连跟孩子相处的时间都不够,现在不好好利用,将来这两个孩子估计都跟她离心了,那她不知道要上哪里哭去。 陆秀珍给文风穿上衣服后,文采正吃饱喝足趴在一旁望着他们。 陆秀珍朝他拍了拍手,文采便朝她伸出手,要她抱抱。小孩子软软的脸颊贴在她脸上,让陆秀珍的心情更是大好。她忍不住亲了亲小家伙,乐得他也伸着头,学她在她脸上亲了亲,把口水都涂在她脸上。 姜文霂下班回来的时候,陆秀珍正从婴儿房里出来,一张脸笑得跟花儿一样好看。 陆秀珍瞧见姜文霂,笑得更是娇艳。 她站在楼梯口上,朝站在楼梯下的姜文霂伸出手,学小家伙一样,要求抱抱。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房中之乐 陆秀珍像文采一样,朝楼梯下的姜文霂伸出手。 “恩?” 姜文霂挑高了眉毛,疑惑地望着陆秀珍。 陆秀珍依旧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却是笑容更加灿烂。 “抱抱我。”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估计智商跟小孩子有得比了,但又如何呢?偶尔如此,不知道姜文霂受不受用。 姜文霂没说话,只是拎着公事包,踩着步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踏了上来,直至离陆秀珍还有一个台阶的距离。 陆秀珍整个人已经朝他倾倒过来了。 姜文霂自然是伸手揽住了她,语气跟表情都是十分地无奈,姜文霂甚至伸手将额头前的发丝往后拨。 “你这样很危险。” 陆秀珍伸手抱住姜文霂的脖子,硬让他的头低了下来,朝她靠得更近。 “恩,知道。可是你会接住我的,不是吗?” “然后呢?” 姜文霂问得是她现在究竟想干嘛。 姜文霂一边问,一边以揽住她的动作向前走,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你……今天加班累吗?要不要吃饭呢……你是不是喝了酒?” 刚才还没有注意到的,等现在一靠在姜文霂的怀里,她立刻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味。 姜文霂仍是表情淡淡,他轻轻地应了声,又继续往前走。 “你累吗?” 陆秀珍刚才问的问题,姜文霂还没有回答她。 “然后呢?” 姜文霂的眸子瞥了她一眼。 陆秀珍笑得有些害羞。她有点不好意思,眼睛左瞄瞄,右看看,才缓缓说道。 “我想要你用这样的姿势……抱我。” 她比了比公主抱的姿势,脸上染上了朝霞的色彩。她觉得她跟姜文霂的感情应该跟进一层,虽然她有时候摸不着姜文霂的思绪,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但是姜文霂心底有喜欢她的成分,这点是毋容置疑的,她必须好好加深这一点。 她想着又有些害羞,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姜文霂的胸前。指尖碰到的是姜文霂的胸肌。姜文霂的胸肌很结实,很厚实,这点在他穿上衣服之后却并不明显。 肌肤的弹性跟一年前一样,手感十分好。 陆秀珍的手已经忍不住摸了摸。 姜文霂瞧了瞧她一眼,并没有探究她想要他如此做的原因,她想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只要在他允许的范围之内。这一点,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便已经跟陆秀珍说得很清楚了。 在陆秀珍还没回过神,姜文霂已经用陆秀珍喜欢的姿势抱起了她整个人。 陆秀珍整个身体突然架空了,她惊讶得差点叫了出来,幸亏她及时捂住了自己得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免得吵醒楼上已经入睡的徐女士跟姜家老人们。 在陆秀珍被姜文霂抱着回房的时候,月清这个时候却没有入睡,而是听到楼梯有动静,便从睡房里走了出来,疑惑地站在楼梯这边望着他们。陆秀珍自然是看见一旁站着的月清,她暗暗笑了笑,却假装没看见,更是揪紧了姜文霂胸前的衣服。 她完全没有漏看月清的眼神。月清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嫉妒与羡慕。 她实在不明白月清这个女人是如何会喜欢上姜文霂的。一般来说,见到姜文霂一直冰冰冷冷的样子,不应该是吓得恭恭敬敬的,连一丁点儿念头都没有的吗? 姜文霂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将她缓缓地放在床上,才丢开公事包,在她面前松了松领带,将领带取了下来,又解开衣服上的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然后没再看陆秀珍一眼,径直地往浴室里而去。 姜文霂有轻微的洁癖症,他刚才能忍不住回来不立刻去洗澡而是听从陆秀珍的话去做,已经十分难得了。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脱掉衣服要洗澡了。 陆秀珍从床上坐了起身,望了望浴室。听着浴室里的动静,里面的水声哗啦啦地作响,估计姜文霂这会已经在冲着水。 陆秀珍这才放心地拉开衣帽间的衣柜,取出一件睡衣。 这件睡衣还是今天早上跟徐女士去喝早茶之后,他们一块去附近的商场逛的时候买的。更重要的时候,这件睡衣还是徐女士亲自挑的,硬是塞给她的。 “你啊,现在的身材穿这件应该很不错的,瞧瞧,多有肉感。” 徐女士一脸严肃地说着,陆秀珍跑进试衣间试穿了之后,硬是不肯开门给徐女士瞧瞧。这件睡衣实在很性感。 自从陆秀珍怀孕之后,她的胸部涨了不少,整整一个罩杯了。石雨晴的身材原本便不错,如今穿上这衣服,简直是前凸后翘,特别是衣服的前面,胸部的位置是深v的,直接露出半球的位置了。 陆秀珍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浴室的方向。她等了有好一阵子,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她听到浴室的水声停止了,精神立刻振作了。她慌忙关掉房间的灯,扭开了床头灯,让橘色的灯色笼罩了整个房间。 房间的气氛这个时候很不错。 做这种诱惑姜文霂的事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但每次做的时候,她心脏仍是紧张地跳个不停,她觉得一想到等下直接对上姜文霂冷冰冰的脸,她就会破功了。 浴室的门在她期待已久之后终于拉开了,里面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陆秀珍半躺在床上,眼睛微微上挑,瞧着姜文霂。 姜文霂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床边走了过来。他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陆秀珍,只是隐约看到她坐在那里,便没有再理会。 一见到姜文霂要去沙发那里坐着吹头发,她赶紧从床前爬到床尾,手上还拎着吹风筒。 “我帮你吹头发吧。” 姜文霂没反对,默认。他的坐姿很优雅规范,背脊挺直地坐在床前的沙发上。陆秀珍的手摸上他淋湿的发丝,开始帮他吹头发。 姜文霂的头发并不柔软,相反得比较硬,正如他的性格,并非优柔寡断而是十分果断,说一不二,而且能说到做到。陆秀珍是最欣赏男人这一点的。 她有些感慨,以前是姜文霂帮她吹头发的,现在轮到她来帮姜文霂吹头发,这种被呵护与呵护的感觉,还真是奇妙。 头发吹得差不多,她便放下吹风筒,揽住姜文霂的脖子,让他回头望着她。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人至贱 陆秀珍很不情愿地出门了,她与月嫂阿如一人一手分别推着一个婴儿车,婴儿车上分别坐着两个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很好奇的小宝贝。 在陆秀珍的身后紧接着踏出门的便是姜菱跟姜菱的男朋友。陆秀珍忍不住扭过头瞧了瞧姜菱的男朋友。 她歪着头,想了下这个人的名字。 她记得姜菱第一天进门便介绍过他的名字的。 哦。 陆秀珍想了会儿,才终于想起来。 似乎是叫陈东翔。 陆秀珍瞧着陈东翔,却觉得他跟姜菱两个人看起来有些奇怪。他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并非是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总觉得姜菱这个女人似乎有事情在瞒着他们。 “嚒嚒。”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她推着的婴儿车里面传了出来。陆秀珍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瞧了瞧车子里面的好奇宝宝。 小家伙正不断地蹬着小短腿,似乎从婴儿车里面蹬出来。小短腿上没有穿鞋子,只套着薄薄的短袜。 因为姜菱说想要买衣服,陆秀珍便带着姜菱等一行人来到了g市最大的商场里面逛街。 商场里面的中央空调冷气开得很足,车子里得小家伙已经坐不住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商场里面五花六色的东西滴溜溜地转着,两只小小而胖乎乎的手一直往外挥舞。 陆秀珍忍不住弯下腰,将小家伙从车子里面抱了出来,抱在怀里,让他将商场更好地看个清楚。 小家伙兴奋地扭着小脑袋,好奇地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手还紧紧地抓着陆秀珍的头发,只要陆秀珍不理他,或者不移动脚步,他就使劲地揪着,嘴里还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她跟着姜菱与陈东翔的脚步,来到了一家男装店。姜菱挑了几件衣服,便推着陈东翔进去试衣间试衣服。她与姜菱则站在门口等着。 姜菱的眼睛从进入商场开始,便一直在注意着四周。 陆秀珍原本不想问的,结果姜菱却扯住她抱着小家伙的手,压低着声音,突然问她。 “嫂子,你应该还记得是谁开车撞你的吧?” 这个事情在这个时候突然被姜菱这么一提,陆秀珍不得不睁大眼睛,迟疑地瞧了瞧眼前站着的这个姜菱。 关于这件事,其实从她醒过来进入身体恢复的阶段的时候,她已经问过姜文霂了。但姜文霂却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以后会告诉她,只是告诉她,放心地将事情交给他处理。 然后,便没有下文了。 -她也因为这个问题回答的对象是姜文霂,这事她后来也渐渐懒得问了。 今天这个事情被姜菱提了出来,她心底的疑惑重新被勾了出来,她困惑地问道。 “我隐约记得。但问题是跟现在我们逛商场有关系吗?” 姜菱一直在望着商场的四周的眼睛,这个时候终于正眼望着她了。姜菱望了望她手上抱着,她称为侄子的小孩子,再望了望陆秀珍,突然笑了一声。笑容带着冰冷和嘲讽。 “你以为我姜菱会轻易地放过那个男人吗?这一年来,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那个男人。我只要每次想到他竟然敢抛下我去找另一个女人,我就恨不得将那个女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最后一句话,姜菱几乎是咬牙切齿,一个一个字地念出来的。 陆秀珍赶紧捂住宝贝儿子的耳朵,阻止他听到这类不好的词语,要知道,小孩子的学习能力跟模仿能力是最强的。小家伙还乖乖地趴在她肩膀上,眼睛不是地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 对于姜菱的本质是属于哪类人,作为曾经是最大的受害者,陆秀珍当然是最清楚的。她自然知道姜菱不会这么容易便放下李熙华,姜菱的性子也绝对不会这么爽朗地放过李熙华的。不然,姜菱也不会忍耐着等着她的死亡之后才宣布跟李熙华在一起了。 姜菱瞧着她捂着侄子的耳朵,忍不住撇了撇嘴巴,接着说道。 “我哥应该没对你说过,那个女人还有李熙华如今的状况吧。我看你这样子倒还真是不忍心告诉你。” 又是嘲讽的语气。 “然后呢?” 石雨晴跟姜菱在以前便很不对盘了,姜菱也不喜欢石雨晴,所以陆秀珍根本懒得讨好她。 “哎呀,如果我是你的话,把我撞伤甚至让我差点死掉的女人,我现在根本就不会待在这里安心地带小孩,而是不顾一切地找出这个女人,一定要让她尝尝同样的下场。” 瞧瞧这语气。 陆秀珍冷眼地看着姜菱即将暴走的情绪。她已经知道姜菱肯定是知道了李熙华保护着的女人叫许梦瑶同时也是撞到她的人的这个事。 那么,今天来这里也是意有所图? 果然,下一秒,姜菱已经告诉她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许梦瑶跟李熙华现在可是生活得很幸福呢。你知不知道,许梦瑶已经被遗弃她的亲生母亲认领回去了,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李熙华则是前途一片美好的上门女婿。” 哦,李熙华到哪里都离不开上门女婿这个身份。陆秀珍也不知道该替他悲伤还是该笑话他。这种人也真是可怜,也应证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然后呢?” 她已经连续问了两个然后了,她发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姜文霂的影响,问别人的话是越来越简短了,有的时候还真懒得开口了。 她伸手将小家伙嘴边咬着的小手帕扯开,继续凝神听着姜菱的话。 “哦,我好像还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姜家近年来一直有个势头不错的合作对象,这个合作对象身后的老板恰好便是许梦瑶的母亲孟雨孟女士,如果失去她,那可真是姜家的一大损失。” “你是想告诉我,撞伤我的女人到现在一直平安无事地活着是因为姜家不想得罪这个大客户是吗?” 她话一出,姜菱已经挑高了眉头,一副你还不算是蠢的模样冷冷地瞧着她。 “这个商场是孟雨旗下的,今天她的女儿跟上门女婿都会来巡察,毕竟刚刚收购的商场也在附近开业了。” 姜菱这话已经足以能说明为什么今天她一进入这里便在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的样子了。 原来是在等待许梦瑶跟李熙华的出现。 当许梦瑶与李熙华肩并肩,手牵着手,恩恩爱爱地走进商场从她的眼前出现,在看见许梦瑶姣好精致的五官在她的眼前清楚展现,陆秀珍抱着小孩子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当她还是陆秀珍的时候,她已经在深深地嫉恨羡慕着许梦瑶。 当她成为石雨晴的时候,她被许梦瑶的车撞倒身体的时候那种渗入骨缝中的痛一下子又再一次疼痛起来了。明知道伤口已经恢复了,但是那种感官上的痛楚却是深深地留在神经中,包括面临生命的威胁的那种恐惧感也朝她席卷而来。 “嫂子,你没事吧。” 旁边的姜菱假惺惺地问陆秀珍,她明明看见陆秀珍的脸色都变了。 陆秀珍似乎没听见姜菱的话,眼睛一直死死地瞪着不远处正搂着李熙华的手笑得无比纯真的许梦瑶。 当年的竞争对手,做什么事情都要争个你死我活,连个男人都要争。在她以为她胜利的时候,结果又来一出,哦,原来笑到最后的人竟然还不是她。当初许梦瑶肯定在暗地里嘲笑着她,连一个男人都抢不过她,最后连死了也不知道原来许梦瑶还被李熙华藏着好好的 现在没人跟许梦瑶争了,她的小日子倒是过得挺滋润的,难为了石雨晴无辜地做了活死人躺在床上一整年,白白虚度了一年的时间。 她现在这副胖子的模样也真是多亏了许梦瑶。 一切有我,你不用再理会这个事情。 姜文霂当日是这般跟她说的,那么眼前的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姜文霂是不是还欠她一个解释亦或者一个理由?   ☆、第三十八章 所谓的真爱 “嗨。” 陆秀珍站在门口,默默地望着门外的人。 站在门外的石侗秧霸气逼人,阳光从他的身后照射了进来,将他整个人照得闪闪发光,如同一个发光体一样耀眼迷人。即使是这么多年,石侗秧还是如同第一次一样,一直保持着所谓的王子殿下要逼疯人的风格。 时间真的很不公平,女人总是比男人老得快,男人却是越老越耐看。一年的时间,只是把这个男人变得成熟而更迷人罢了。 陆秀珍一直在心底想着,如果石侗秧能一直不开口,保留目前这种严肃的站姿的话,那她简直会为他着迷了。 “胖子,你好啊。” 当然,他开口的时候真的会死人的。 陆秀珍一下子因为他嘴里吐出的“胖子”二字吓得傻了。她忍不住眯着眼睛,冷冷地瞪眼瞧着石侗秧。 “胖子哥哥,你也好啊。这个是你儿子吗?这么大个,看来你比我还早婚呢。” 虽然在石侗秧眼底,他们已经一年未见面了,但是时间不过在闭眼与睁眼之间的陆秀珍来说,他们的分别只在昨日而已。 石侗秧沉默地抱着双臂站着,过了会儿,才低头瞧着站在他身边的小男孩。小男孩年纪大概两三岁,一脸的懵懂与无辜,看见她却完全不怕生,一双桃花眼好奇地看着她,明明没有笑,却看起来似乎在笑。 石侗秧伸出手,推了推他。 “叫阿姨。” 阿姨。 又是一个狠狠戳伤她年纪的称呼。 小孩子却是不开口,小嘴紧紧地抿着,小脸绷得很紧,似乎很不高兴。 陆秀珍只得看着这个小孩,压低着声音问石侗秧。 “这个是谁家的孩子啊?你带来我这里干什么啊?” 石侗秧却是勾着嘴角,冷冷地笑道。 “你最喜欢的仇家。许梦瑶的孩子。” 陆秀珍这下嘴巴已经可以塞下一个鸭蛋了。她不得不低下头,又一次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小孩子。 这么一瞧,却是很像许梦瑶。特别是他的眼睛,许梦瑶之所以能成为校花还要归功于她的那双漂亮得让人嫉妒的桃花眼。 但是。这个小孩子两三岁的话,那…… 她的手这下已经因为惊讶而发抖了。 两年又三个月,这段时间,李熙华私下有跟许梦瑶联系,石侗秧却说这个孩子不是李熙华的,那么,也就是说,是许梦瑶与其他人生的? 许梦瑶有个前夫,她的前夫的富有程度可以说是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但就是这个有钱的前夫,却在离婚后一分钱都没有分给许梦瑶。 作为陆秀珍的她,当时在得知这个情况,已经幸灾乐祸到连续几个晚上都睡不着。当时的她没有想很多,但现在仔细一想,却有些地方很怪异。按许梦瑶连一分钱都不会放过的个性,这个连一分钱都不拿的现状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现状便是这样的。而能存在这种情况,不外乎是许梦瑶做了什么事情触犯到了她的前夫的底线,才会吝啬地连一分钱都不给。 那么,这个孩子…… 陆秀珍的这个疑惑,在看到陈东翔的时候,疑惑便迎面而解了,只因为陈东翔嘴里喊着一个名字。 “小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秀珍看向一脸惊讶的陈东翔,又望向倚在门上,恢复一副懒洋洋,要死不活的石侗秧。 “这……这个……,是?” 直到陈东翔把称呼为小南的孩子带进了姜家老宅,两个人宛若亲生父子一样有说有笑,和和乐乐的,陆秀珍还是傻愣愣地瞧着。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经把石桐秧的手臂紧紧地揪着,都掐红了,她还无法放手。 “你能放手,我们好好说话吗?” 石桐秧即使手臂被她掐红了,仍是面不改色,一双眼睛慵懒地半睁着,一会看看她,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似乎那被掐着的手不是他的。 陆秀珍被这么一看,手已经自动松开了。 “你别告诉我,这个孩子是许梦瑶那女人与陈东翔的吧?这个女人……” 她话还没说完,石桐秧已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消息够惊人的。陆秀珍瞬间觉得自己的感情观被扭曲瓦解了。她可是清楚地记着当年许梦瑶当着全校人的面跪在李熙华面前求婚的,虽然到了最后李熙华拒绝了,但是许梦瑶的那股痴情模样以至于让她深深嫉妒,才无法控制地作出了傻事的。 “原来所谓的……真爱,那么脆弱的啊。” 许梦瑶当年还信誓旦旦,原来都是说着好听,骗人的罢了。 陆秀珍头脑这个时候已经很混乱了。结果一旁的石桐秧却是微微歪着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缓缓说道。 “对我来说,这两个字是永远不变的。” 石桐秧一直在坚持着他所认为的爱情,即使陆秀珍死了,但这段感情他却在过了一年之后还是无法断掉,只会越来越想念。他脑海中的陆秀珍估计已经被美化到现实中的陆秀珍无法可比拟了。 陆秀珍只能无语地看着他。 石桐秧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微微一用力,她的额头便被弹红了。 “额,痛啊。” 陆秀珍捂着额头,不满石桐秧突然出手袭击她。 “你啊。要死就死个透彻,不要半死不活的,让我不得不找人来救活你。你知不知道有多累人吗?你永远无法体会到我的心情。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这话说得满腔的火药味,充斥着满满的诅咒。话说得这么恶毒,陆秀珍却无法生气,只因为她看到了石桐秧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 也是,因为这个世上,他只剩下石雨晴一个亲人了。他连喜欢的人都不在了,唯一的妹妹如果还没了,那他就无法再次振作了吧。 石桐秧伸出手,轻轻地抱住她。俯在她耳边,声音很轻很小声,用十分缓慢的语气说道。 “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一切有我在,你只要好好的待着就好。” 又是这句话。她已经听了两遍了,只是由不同人说出口而已。 “这便是你用报复许梦瑶的手段?” 石桐秧已经放开了她,没出声,只是默默地瞧着不远处那对笑容灿烂的父子。 陆秀珍觉得她得好好地思考眼前的这种状况。她坐在姜文霂喜欢待着的书房里,安静地思考着。 当她从姜菱口中得知了许梦瑶的身份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家族的意义后,她觉得她该生气的。 被撞到的人是自己的妻子,这个身为丈夫的人竟然能如此地冷静,默默地在她身边照顾着她受伤的身体,却让凶手逍遥法外整整一年的时间。她觉得,如果她是姜文霂,她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而能让姜文霂这个丈夫能如此冷静不动地过了一年,只有一个原因。 姜文霂根本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或者该说,在他的心里,她远远达不到重要的程度。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内心很奇怪。胸口这个位置很难受,闷闷的,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犹如溺水之人一般。 她有些生气。 她很想把姜文霂如此冷静的态度理解为他是有苦衷的,但是她这么想着,还是觉得很难过,很愤怒。 但她难过,愤怒又怎么样?难道学别人离家出走,或同姜文霂分居,离婚,然后从此避而不见? 这种想法是荒唐而可笑的。 能离家出走的人,是那些没有孩子负担的人所可以做到的。 而能选择分居甚至离婚的人,是经济上独立的。但她呢?目前还是依靠着姜文霂来获得生活来源。 她闭着眼睛,想着目前的现状,很是痛苦。 明明作为陆秀珍,她可以一个人生活,将李熙华的日子料理地舒舒服服,甚至她可以完全不依赖,她有自己的经济基础。离开李熙华,她完全可以自我养活。 但是石雨晴却不可以。 为什么呢? 因为现在的她,已经被姜文霂养得很脆弱甚至懦弱不堪。 天空在这个时候闪过一道闪电,窗外的雨已经哗啦啦地从天而降,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雨中世界。 她睁开了眼睛,瞧着外面。混乱的思绪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打乱了。她站起了身,走向石桐秧所在的房间。 她敲门的时候,石桐秧不在房里,而是在婴儿房,两个小家伙所在的房间。 她过去的时候,石桐秧一手抱着一个,正逗着两个小家伙像逗宠物一样。 石桐秧见到她来了,将孩子放回了小床上,领着她走出了房间,到他的房间去。 “说吧,你一副想通了什么的样子,你想跟我谈什么?” 陆秀珍被石桐秧一下子看透了,她傻了下,才慢吞吞地说道。 “如果离开姜家,我们能生活下去吗?” 石桐秧因为她这个问题而发笑。他伸手又用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但这次力度很轻,陆秀珍完全不感到疼痛。 石桐秧对她这个冒牌的妹妹的态度越来越温和,在他的人变得成熟稳重之后,他眼底对于石雨晴却是越来越宠溺。 “我很高兴你能问这个问题,证明你想重新振作了。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事实,即便没有姜家,我们两个根本就不会饿死,吃喝玩乐样样都不会落下。”   ☆、第39章 番外一 只要爱情 “今天去哪了?” “打麻将去了。” “小珍呢?” “不知道,问问保姆吧,我累了。” 陆秀珍躲在门口,没走进去,手紧紧扒着门把,就那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有两指宽的门缝,默默地望着里面的人。 偌大的大厅里,仆人都在楼房的四处干活,都不在这里。这里只有唯一的两个人。男人坐在沙发上,手拿着报纸,连头也未抬,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手中的报纸,似乎被报纸里面的话题所吸引,看得津津有味。 女人呢,则站在楼梯口,一脸地不耐烦,不时地拨了拨刚刚从发廊做好的发型,眼睛同样没有看问话的那个男人。 很简单又不耐烦的语气回答了上述的问题,便不再停留,径直地哼着歌,欢快地扶着扶手上楼,高跟鞋被她踩得摇曳生辉。高跟鞋的声音在光滑的大理石阶梯上“叩叩”地作响,声音清脆而空旷。 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姓陆单名一个平字,一个是她的母亲蒋丽雅,高贵优雅的一个名字。 明明是经过规模宏大而庄严的婚礼程序,在神父的祝福下,在家族两方的人见证下,所结合成的一对夫妻。夫妻双方各自出身于富贵的家族,都有着良好的教养,真真正正算得上门当户对的一对,按理应该说是幸福美满的一对的。 但自陆秀珍有记忆以来,这两个人却一直相敬如冰,以上的对话不止一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每天每天都是这几句开头,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她的父亲陆平忙于生意,坐在家里,身边的电话永远是响个不停,偶尔电话的安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一秒。然后,她的父亲便会出门,处理各种所谓的生意上的杂事。这个家,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个临时的栖身之所,比酒店强上一丁点而已。 早年的时候,他给予陆秀珍的关爱只在于问这样一句,小珍呢。如果她在他面前出现的话,他也只会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叮嘱她一句。 好好看书,好好上课,不要贪玩。 仅仅八个字,已经道出了他作为父亲的全部的关爱了。 然后,他便安心地出门了。 而她的母亲蒋丽雅女士呢? 蒋女士的日子过得很热闹很充实,每天有约不完的朋友,有打不完的麻将局,要不就是有逛不完的街,要不就是听听小曲,逗逗新养的宠物。 蒋女士很爱美,她的手指根根护养地如凝脂如牛奶般白嫩,手指上面总是涂着各色的指甲油。而这指甲油呢,永远是时尚杂志上最新的宣传产品。她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件是重复的,她的衣帽间永远都没有空余的地方,用她父亲的话来说,即使是一整栋别墅,她都嫌不够放衣服。 蒋女士对她这个独生女陆秀珍给予的关爱永远不及靠在她身旁,甚至是坐在她怀里的宠物狗。对于她来说,将陆秀珍从肚子里生出来似乎只是她的一个义务。义务履行了,那么,陆秀珍这个义务的产品有则有,无则无,陆秀珍怎么样,似乎都不关她的事了。 若是陆平问起陆秀珍,蒋丽雅的回答便永远如同最开始所听到的,不知道,问问保姆吧。 蒋丽雅口中的保姆,所做的事情比她这个正牌的母亲该做的事情还多,甚至远远超过了保姆应该做的。 喂陆秀珍吃饭,穿衣,洗澡,讲睡前故事,分享上学时所得知的趣事趣闻,甚至是母女之间的悄悄话,陆秀珍都只能跟照顾她的保姆所讲。 当然,蒋女士也并非那么无情冷酷,她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冰那么冷。偶尔又偶尔的时候,蒋女士心情大好,身边却没有人可约,没有人能陪她说说话,逛逛街。这个时候,蒋女士便会想起了她的独生女了。 她会笑得很和蔼很温柔,穿着漂亮高贵的衣服,以女神般优雅的姿态,微微朝陆秀珍俯下身,轻轻地摸了摸陆秀珍的脑袋。然后笑着说。 小珍,妈妈带你出去玩吧。妈妈带你去逛街买东西,可好? 陆秀珍从小虽然跟她待在同一个屋里,但却不是被她照顾着长大的,对于她,很是陌生,却渴望着被亲近。被如此般温柔地对待,陆秀珍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差点就想在原地跳了起来,但陆秀珍却硬生生将她小孩子心性的动作压制了下来,很乖巧地朝蒋女士点了点头。 恩,妈妈,我想去。 陆秀珍伸手朝蒋女士而去,想牵住蒋女士的手,却扑空了。 蒋女士似乎没看见她的动作,只是举起快被陆秀珍牵住的手,拉住门把,推开门叫司机。 陆秀珍跟在蒋女士的身后走了出门。 陆秀珍低着头望着地下的阴影,在蒋女士看不见的角落里,悄悄伸出手,将阴影里蒋女士的手牵住。在陆秀珍的视线里,在阴影里,她的小手与蒋女士漂亮高贵的手指似乎牵在了一起,模样看起来十分地亲密无间。 陆秀珍悄悄地勾起嘴角的弧度,很开心。朝坐在车子里的司机走过去的时候,她一路以很怪异地向前伸着手的姿势跟随在蒋女士的身后。 她跟着蒋女士出门,在脑中幻想着很多很多关于所谓的妈妈与女儿逛街的场景。 比如,蒋女士带着她去游乐场,站在旋转木马旁边,笑容温和地望着坐在旋转木马上的她。 比如,蒋女士带着她去上甜品店,给她点了杯冰淇淋,然后会轻笑着她如花猫般的小脸,然后从包包里掏出泛着香味的纸巾,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掉她脸上沾到的冰淇淋。 又比如,蒋女士会带着她上商场,很认真地给她挑衣服,在更衣室给她换上新衣服,让她站在镜子面前。而蒋女士则会站在一旁指点江山。 她幻想地很美妙,甚至让她忍不住在安静无言的车子里轻笑出声,甚至连蒋女士怪异的目光望向她的时候,她都没有担心或者是害怕,而是朝蒋女士甜甜地一笑。 然而,事实上证明了一个事情。 幻想确实是幻想,假的便是假的。永远,永远无法变成真的。 陆秀珍僵硬着身体,连笑都扯不出来,她默默无言地望着远去的身影,冒红的眼眶里却滴不出一滴泪水。 她觉得她应该要习惯的。 她的母亲蒋女士跟她的父亲陆平一样,都是个大忙人的,她不该在蒋女士身上有奢望,奢望蒋女士能像其他人的母亲一样那样对待自己的小孩。那对于蒋女士来说,太俗不可耐了。 家庭。 家人。 这两个词,她觉得用在蒋女士身上似乎是冒犯了她的人格权,生生羞辱了她的智商,蒋女士永远都会对之鄙视不已。蒋女士对这两个词语的态度永远都应该是不屑一顾。 所以,蒋女士才会带着她去逛蒋女士所喜欢的商场,买蒋女士自己的衣服,把她晾在一旁,甚至差点忘记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当蒋女士接到好朋友的电话,蒋女士已经将要带她玩游乐场的承诺抛之脑后,对着她扔下一句司机会带你回家的,我还有事,然后便叫了辆车走人了。 上了初中之后的陆秀珍再回想起这段不美好的回忆,她觉得她应该要理解蒋女士种种不合母亲身份的行为的,毕竟蒋女士是蒋家最小的一个孩子,受尽万千宠爱,从来未有人舍得指责她,也因此,在蒋女士成为母亲这一角色的时候,她看起来仍像一个任性的大小姐,她似乎永远都无法学会成熟二字如何写。 陆秀珍这番劝慰自己,心中却难免有怨恨。她觉得心中有个小人,一直在某个蒋女士看不见的角落,阴阴冷冷地望着蒋女士。 同样的,她也有些埋怨自己的父亲。 陆平不是个好父亲,也许他曾经想过当个好父亲的,毕竟在她出生之后,陆平曾抱着还是婴儿的她,到处朝人炫耀着这个是他陆平的女儿,甚至笨拙地跟月嫂学着照顾她,帮她换纸尿片。 在她夜里哭着醒来的时候,陆平也曾抱起她,用有些瘦弱的手臂摇晃着,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入睡。 更甚者,一向不言苟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冷淡的人,当交谈的对象提及了他刚出生不久的女儿,陆平这个男人锐利的眼神便柔和了下来,紧抿着的嘴唇已经松开了,与交谈的对象聊了很多关于小孩子的事情,甚至露出很难得的一个微笑。 而这些事情,皆是从她身边是不是围绕过来的长辈们所听来的。 他们经常会对陆秀珍说,你看啊,你小时候你父亲对你多喜爱啊,连你顽皮地碰倒了他最喜爱的古董花瓶,他都舍不得骂你打你,甚至还把吓哭的你给抱在手里哄着,连去哪里都舍不得放下你,车里老是载着一个小小的你。 而这些种种的宣传,关于陆平好父亲的形象的,皆来自于她的小时候。等她长到五六岁的时候,她已经有自己的思想了,有自己的记忆了,陆平已经无法对她展现出他作为父亲对子女该有的行为了。 他忙得连老婆都顾不上,一心扑在了事业上。 对于陆秀珍的母亲蒋女士的出轨行为,陆平只是沉默而冷静着。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 蒋女士则是挺直着腰杆儿,理直气壮地说。 因为我要爱情。 陆平给她的不是爱情,她与陆平的结合完全是家族的需要。婚后,她便要更加自由地玩,她觉得她不应该受到家庭的束缚的。 陆平却没再说什么,接了电话,又重新推开门,离开了这个家。 而他们的家,他与蒋女士之间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依旧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而蒋女士依旧是陆太太。 这个时候的陆秀珍已经十几岁了,陆平开始想培养她,对她的态度由若有若无的温柔变到严厉异常,时常询问她的功课,若是她的成绩不好,功课做得差,那么陆平便会大声斥责她,逼着她更用心学习。 高中的时候,陆平的身体已经以一种迅速衰败的姿态活着,他已经到了不得不依赖吃药维持不长的生命的地步。 陆秀珍已经觉察到了陆平身体的异常,所以才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甚至对于陆平指着屏幕上受万新瞩目的一个叫姜文霂的年轻俊美的男子,听着陆平说要向这个人看齐,甚至要超过他的话的时候,陆秀珍毫不犹豫地点头了,很用力地点头。 然而,即使陆平多么用力地想栽培她,却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他已经有心而无力,已经无法将他的事业力缆狂澜了。 陆平过世没多久,蒋女士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如同陆平还在世的时候。她连掩饰也懒得掩饰了,依旧用那张天使的面孔对陆秀珍说。 小珍啊,妈妈也没办法了,为了维持生计,只有改嫁了。你愿意跟着妈妈去吗? 陆秀珍望着蒋女士优雅高贵的面孔,她的脑海里依旧深刻地记着,陆平扯着蒋女士的手,命令她留下来照顾孩子而不是去追姘夫时,蒋女士所说过的话。 她说。 你口中的家庭,你跟小珍是我的家人,那又怎么样?失去了爱情,我要怎么活? 陆秀珍觉得那瞬间,她的人生观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这个女人。 她打从心底鄙视这个女人。 若非不是想展现蒋女士身为一个母亲该有的慈爱态度,对待亲生女儿不离不弃,即使攀上了一个有钱又深情她口中所谓的爱情的对象,也不会对女儿不理不会,以此来打动那个男人的母亲。陆秀珍想,也许她会成为继她的父亲陆平,蒋女士第二个抛弃的对象。 蒋女士从来就不在意她。即便是她带着陆秀珍进入了李家,那又如何?日子该怎么过便怎么过。 只是蒋女士似乎真的遇见她口中所谓的爱情,她对李成这个男人至死不渝,甚至亲力亲为,毫不余力地照顾李成前妻所出的孩子。蒋女士甚至对这个继出的孩子予以重望,把原本该给陆秀珍的爱全部地挥洒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因为李成的一句话,她这个碍眼的女儿就要为她这个母亲去联姻。 这个安排,陆秀珍宁愿去死,也不会接受。 所以,李熙华这个男人,成为了她人生里的一根浮木,她如同溺水者,紧紧地攀着这根浮木,死都不愿放手。 李熙华这三个字,便成为了她生命里永远无法忘却的一根刺。 她曾经对蒋女士只要爱情不要家庭的想法深深膈应到,但最后,她却走了蒋女士的老路。但她只能说,这是被逼的。 如果可以的话,家人与家庭,她愿意选择后者。 直到死的时候,她才终于体会到她的父亲临终前望着蒋女士的那种目光。 她的父亲是深爱着蒋女士的,只是他太过于寡言,无法将他的深情展现给蒋女士所知。 她跌下楼的时候,只想跟蒋女士说一句话。 没有了家庭,没有了家人,你要爱情有何用?   ☆、第三十九章 一个解释 距离石雨晴跟石侗秧谈话的那天晚上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的时间。 那天晚上包括这两天,她已经陆续从石侗秧的嘴里得知了很多有关于石家的事,这其中也包括石雨晴与石侗秧父母两人逝世之后遗产的分配情况。 遗产的事情,作为家中长子的石侗秧对这事一直很清楚,只是觉得石雨晴有时候一根筋的状态让他对这事选择了隐瞒,打算等时机成熟了之后再告诉石雨晴。 而现在选择告诉石雨晴,不过是因为觉得石雨晴现在似乎能自己妥善地处理这事。 当初在石雨晴与石侗秧的父母出事之后,石雨晴与石侗秧的生活虽然一下子陷入了谷底了,但说是过得潦倒窘迫不堪,那也只是表面给外人看的,真正的状况其实没差到那样子。 石侗秧当时因为还在生着石雨晴的气又兼之想借着这个机会让石雨晴历练历练,索性便告诉她,家里破产了,一点钱也没有,她再也回不到当初当大小姐那般挥霍的享乐日子了。 当然,石雨晴与姜文霂的结婚,也是在石侗秧的意料之内。姜文霂是石侗秧最好的朋友,他深知姜文霂的为人。与石雨晴喜欢的林晚清相比,他认为姜文霂更能很好地照顾石雨晴。他为了骗取石雨晴的同意,只能做出一副痛苦不已的表情,告诉石雨晴,只有她嫁入姜家,让姜家扶持石家已经衰落的事业,他才有可能重振石家当年的辉煌。 石雨晴自然是同意了,但他计划的这个事还必须得经过当事人一方姜文霂的用意才可以实施。 当时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姜文霂并没有很快答应,沉默了许久,在石侗秧的恳求下,他才终于同意了在当时看着荒唐不已的提议。 但是他这个计划只是让姜文霂跟石雨晴假结婚,让石雨晴远离那时候已经移情别恋的渣男林晚清的暂缓之计而已,而后续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计算。 不过,他对这种结果自然是乐见其成了。 “那等林晚清结婚之后我跟姜文霂便可以离婚,这个协议是姜文霂提出来的吗?” 那天晚上,石雨晴在石侗秧道出她跟姜文霂结婚的缘由之后,她突然之间想起这个协议,充满困惑地问石侗秧。 石侗秧似乎完全不知道有这个协议的存在,一脸地吃惊地望着坐在他面前沙发上的石雨晴,眼睛微微瞪大。 “这个协议我没听文霂他说过,而且我觉得这个协议根本就不像是他会提出来的。” 石侗秧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但石雨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石侗秧觉得这个协议肯定是石雨晴才会提出来的。 石雨晴根本就不喜欢姜文霂,只有姜文霂在单方面地喜欢着她而已,从这点来看,姜文霂是绝对不可能会主动提出这条不平等协议的。 会提出这条协议,也只有他这个不成熟的妹妹。 “那么,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我去了趟商场,你猜我见到谁了?让我躺在床上一年的人竟然还出现在我面前,而且看起来过得很幸福呢,还跟李熙华手牵手,一脸恩爱的模样真是羡煞旁人了。” 一提起这个,她原本已经努力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难受不已。她不知道该不该直接问姜文霂,她就怕姜文霂又拿那个“我会处理,你不用管这事”的理由来搪塞她。如果真是那样,她可不保证不会直接拖着行李,把两个小孩子死都要从姜家抱走,三个人一块儿生活去。 石侗秧似乎早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却是笑着没有回答,又拿弹她的额头。 “这个嘛,你还是直接去问他吧。我可无可奉告。如果你想要脱离姜家跟我一块生活,我也不会拒绝的,只是你必须做家务。” 当石雨晴从与石侗秧的谈话回忆中回过神的时候,屋外已经一片漆黑了。 她去了厨房倒了杯牛奶喝下,再走去婴儿房看看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已经睡下了,都彼此歪着小脑袋,含着大拇指,睡得很香甜,一副乖乖宝宝的模样。 而她最开始就是被这两张天使面孔给骗了。都说小孩子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看起来很乖巧很安静,结果跟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了,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简单。 带小孩子原本便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何况是两个。 前几天两个月嫂恰好家里都有点事,她们便跟徐女士请了几天假回老家去了,照顾孩子的这个工作便落在了她身上。 她是很乐意接手这事的,毕竟这两个是她的孩子。但问题便来了。 一个饿了,她刚想喂这个,另一个也嚷着要她喂。好不容易喂饱了他们两个,刚松了口气,麻烦又来了。 一个哭着不肯睡觉,另一个也跟着哭又闹,两个都不肯轻易入睡。哭声洪亮,震得她耳膜都快破了,她听得头都大,脑袋都快爆炸了。 最后,她只得把两张小床拉近些,她坐在两张小床中间的空位,两只手分别轻轻摇着小床。她摇着小床,小家伙还朝她伸着小胖手,要她牵着,眼睛哭得红红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着,就这样子委委屈屈地瞅着她,不肯闭上眼睛睡觉。 石雨晴只得叹了口气,伸手牵住了两个小家伙各自一只小胖手,小心翼翼地推动小床,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床,生怕把他们的小胖手一个不小心弄得骨折了,那她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哭去。 小家伙见她牵住了自己的手,终于满足地肯闭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浓密而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上面还沾着小小的水珠子。小小的嘴巴因为哭泣而紧抿着,看起来十分地委屈。 这种类似的问题,石雨晴这几天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她从一开始的手无足措到后来渐渐淡定了,也有法子应付了。 两个小家伙想刷存在的*十分地强,他们会口齿不清地叫着“麻麻”。如果石雨晴没有应他们,他们便一直地叫个不停,直到石雨晴反应过来是叫她的时候应了他们,他们才终于满意地安静下来,睁着一双黑宝石一样漂亮的眸子望着石雨晴。 如果他们哭闹的话,要不就是想要尿布该换了,要不就是饿了,要不就是想要石雨晴握握他们软软的小胖手,要不就是想要石雨晴亲亲他们。只要石雨晴在他们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他们立刻就安静,还咧着小嘴,笑得特别地开心。 这两个小家伙实在皮得很,有的时候还真恨不得想打他们一顿屁股。 石雨晴望着这会儿已经在小床上睡着的小家伙,她小声地笑了笑,将他们含在嘴里的大拇指拿了出来,在他们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才终于舍得走出婴儿房了。 今晚是姜文霂出差了几天回来的晚上。 石雨晴走回卧室,换上了睡袍,抱着一床被子走到姜文霂最喜欢待着的书房去睡觉。 她将书房的灯都关掉,只留一盏微弱的小灯亮着,勉强可以看得清楚书房里的情况。 书房里的空调开着,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正适合睡觉,但石雨晴却难以入睡,睁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窗户。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安静的书房里只有大雨滴落在窗户上的响声。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深爱的那个他 石雨晴瞧着窗外,渐渐的,眼睛已经开始闭上了。 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的雨势已经变成倾盆大雨了,大风刮得连树都快被吹倒了。暴雨下得窗户开始渐渐看不清屋外的场景。 石雨晴的眼角余光在这个时候却似乎看见有个黑影。她慌忙地扭过头,看向正前方。 正前方门口的位置却是是站着个人,门口上边的小灯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长了许多。她瞧着这个人抬着步子,缓缓朝她走来。他脚上穿着室内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慢慢地走向她,直至走到她躺着的沙发这里。 来人的五官渐渐地显露在灯光之下,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着。他的眼睛微微垂下,就这样站在沙发边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沙发上的石雨晴。 “我在房间里没看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姜文霂眉头紧皱,似乎是遇见了一个麻烦事。 石雨晴从被子伸出手,双手抓着沙发,坐了起身,目光坦荡地迎着姜文霂的视线。 “我觉得有件事必须跟你说,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卧室太舒服了,她怕她一躺上去就睡得跟猪一样熟,怎么叫都不会醒。而按照姜文霂时不时就不见跑去出差的状况,估计等她睡醒,这个男人又跑得不见了踪影了。她也想过打姜文霂的手机的,但他的电话有时候可以打得通有的时候又打不通,何况她又怕她打过去的时候,这个人正在忙着,或者在开会,那就不太好了。 纠结了一般,她还是决定在这个书房里等待着姜文霂回来比较妥当些。 “什么事?” 姜文霂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将窗户边上的窗帘拉上,书房里的气氛瞧着很温暖,弄得她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石雨晴原本想开口,却在瞧见姜文霂头上还滴着水。她眯着眼睛仔细一瞧,发觉他身上的衣服也湿了,看样子应该被这场大雨淋湿的。这个人一回来竟然不是去洗澡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却是先来找她? 她内心有点感动。 “你怎么没去换下身上的衣服?” 她伸出手想扯住他的衣角,姜文霂已经将手挪开了,眼睛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往门的方向走去。 “现在正要去洗澡。” 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瞧瞧这个人,安下心而已。 石雨晴瞧他这冷淡的模样,她还没将她的话说出口,只得抱着被子,灰溜溜地跟着这个男人回房间再说了。 姜文霂在浴室里冲澡,石雨晴已经躺回了舒服的大床。床的弹性不错,据说这床还是姜文霂亲自去挑,这话是石桐秧告诉她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面朝天花板,舒服地直叹气。昨晚因为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而没睡好,现在睡意渐渐袭来,她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她却必须使劲地撑起眼皮不让它盖上,努力保持着脑袋的清醒。她觉得她必须趁着现在把这个话说出口,不然错过这个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 姜文霂洗完澡出来,石雨晴已经闭上眼睛了,连被子都没盖好,压在她身体下面,她整个人还直接横躺着,占据床的一大半。 姜文霂没出声,动作变得小声些。他刚走到床边,想抱起石雨晴让她好好睡。没想到,他刚抱起这个人,这个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看着姜文霂。 “你……” 石雨晴歪着头,瞧了瞧他,又瞧了瞧自己目前的处境,突然困惑了。 “其实我有话要问你的。” “明天再说。” 姜文霂俯下了身,将她放在床上,又转身去关上浴室的灯,拉上浴室的门。 “许梦瑶跟李熙华现在生活得很不错,我上次见过他们了。你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你到底想要打算做什么?” 她心底还有气,但因为困意,她忍不住张了张嘴,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呵欠,困得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她觉得姜文霂是有苦衷的,连石桐秧也觉得姜文霂是有苦衷的,不然按照石桐秧的性子,石桐秧早就一拳走过去了。 姜文霂原本打算是想拿被她压在身下的被子的,听到她这话,动作停顿了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接着扯着被子,盖在她身上。 “你觉得呢?” 姜文霂双臂抱在胸前,低下头,望着床上的她。 “你现在不是应该起来冲我生气地质问的么?” 他对石雨晴的了解,只是比石桐秧还少些,但他依旧能清楚石雨晴的性子,绝对不会这么便算了。 他眯着眼睛,有些疑惑地瞅着床上的人。 太过于冷静了,这不该是石雨晴该有的表现。 床上的人被姜文霂这种目光看着,心底已经有些发毛了。 “你该给我一个解释。我觉得你应该是有苦衷的。” 于是,在石雨晴以为他们要保持这种姿势耗一宿,而且可能姜文霂还会用上次的理由搪塞她的时候,结果,姜文霂却轻易地将如此做的真正理由告知了她。 “你应该知道了许梦瑶的母亲是谁了吧。” 姜文霂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说道。他的人坐在了床对面的沙发上,整个人往后靠,靠在沙发上面,姿态慵懒,与平日里一直严肃冷漠着脸的人有些不太一样。 “恩,知道。是孟雨。” “你怎么这副表情?” 姜文霂擦着头发,斜了石雨晴一眼。 石雨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摆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没……没,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容易便摆出一副要说真相的姿势。” 提起这个孟雨,她就想到孟雨与姜家的合作关系,然后,她就觉得心塞。 “她跟姜家是合作关系嘛。” 她伪装着以一副很轻松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但内心的挣扎却被姜文霂清楚地捕捉到。 姜文霂勾着嘴里的弧度,冷冷地一笑。 “看来你是听小菱提过了是吧。” 对面的男人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石雨晴看着有些不爽,她瞪眼望向姜文霂。她猜测他估计是故意在等着姜菱把这话说给她听的。他从来便不会主动提起她好奇的事情,除非她主动去问他。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他这点真的让人有些无语。 “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而已。最重要的是孟雨跟爸是旧相识,当年孟雨的丈夫就是因为爸而逝世的。” 从姜文霂的口中,石雨晴才有些了解孟雨与姜仲全的关系。姜仲全与孟雨是读书时的好朋友,也是因为孟雨才认识孟雨的丈夫许欢。 许欢与姜仲全因为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慢慢地关系越来越好,甚至如同兄弟一般。 二十多年前的姜家所经营的公司非没有现在这么大规模,收益不好不坏。当时姜家老爷子因为旧病发作,老爷子便让姜仲全的大哥姜仲文暂时全权处理公司的一切大小事情,而姜仲全则在旁协助。 姜仲文从以前便城府极深,待人处事圆滑,也促成几个大生意,为人便渐渐高傲自满了起来。因为姜仲文的一个错误的指示而使公司丧失了几十万的资金,又因为流动资金被冻结,公司一下子周转不过。 这个时候所有的亲戚都避而不见,姜家借遍了许多人,都没有人肯借给他们钱。而就是这个时候,许欢一下子便将十万块钱借给姜仲全。 姜仲全答应他,只要促成几笔买卖,资金一入公司账户便立即还钱给许欢。但这个承诺却在当时完全是无法实现。姜家当时内部出现了两极分化,矛盾十分严重,货物无法准时发出送至顾客,生意一下子一落千丈,更别提还许欢的十万块钱。 许欢若是没什么急事,根本不会找姜仲全催债,但后来却不得不上门讨债,这个讨债人还是孟雨。许欢当时得了肝炎,已经威胁到了生病,许家家里又因为许欢而把所有的钱都用来医治他的病,但这都是杯水车薪,只好厚着脸皮找姜仲全。 可惜,到了姜家才被告知姜仲全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出国寻找发展机会,什么时候会回国都说不准。 直到姜仲全回来的时候,许欢早已逝世几年了。 孟雨一直觉得是姜仲全的错,都是他才害得许欢这么年轻便走了,还留下她跟许梦瑶母女二人孤零零地艰难维生,许梦瑶后来被人贩子拐走这事,孟雨更是觉得都是因为姜仲全,如果没有他,现在许欢还活着,那么她便不会忙着生意而忽略了许梦瑶,许梦瑶也不会轻易便被人贩子骗走。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姜仲全有意地帮助孟雨,更是一直指定与孟雨的公司合作也不要其他比孟雨公司更高级别的公司合作,更甚者一直委托人调查被拐走的许梦瑶的下落,,以此来补偿孟雨,更是一直对孟雨心怀愧疚。 “所以,就因为这愧疚,就轻易地放过许梦瑶与李熙华?我不是条人命是吧?姜菱其实也不是你们家的人吧。” 她听完姜文霂的话,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太阳穴旁边的神经一直在跳动,让她头痛得更加烦躁。 姜文霂已经擦完头发,拉开被子,侧躺在了床上,眼睛正定定着望着她,看着她得知真相之后愤怒的样子。 石雨晴没有等到姜文霂的回答,姜文霂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伸过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下巴更好地看向他。 “你会生气是正常的。爸他对你不熟悉,自然会觉得这对于你来说无所谓,毕竟当时已经找到人可以医治你,得知你不会死亡,这对他便已足够了。” “你没死掉,那许梦瑶便不是杀人凶手,孟女士可是一直以此来据理力争说许梦瑶不用坐牢,说许梦瑶只是年轻不懂事而已,她还只是个孩子。” 石雨晴气得拨开他的手,眼睛怒瞪着他。 “难道孟雨不知道故意杀人跟教唆杀人同样是犯罪的,都要坐牢的吗?” 姜文霂被她推开的手收了回去,单手支着下巴,侧着身,懒懒地瞧着她,听到她这话,却是微微一笑,笑得很灿烂,但笑容却到达不到眼底。 “她自然知道的,所以才向法院提交许梦瑶的精神状况证明,以此来证明当时许梦瑶开车撞你的时候正处于病发期。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根本不可能为此要承担法律责任。” “你这是狡辩。法院宣判不了,难道你就没办法了吗?” 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是成为足以束缚姜文霂的理由的,他按兵不动应该是有其他的原因。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与爸订下了一个协议,他可以保许梦瑶一年,但一年之后,我要怎么做,他就管不着了。你别忘记了,你现在能得以如此快速恢复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不过是因为爸请来的人有能力罢了。不然现在的你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姜文霂伸手将床头的两盏灯关掉,房间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石雨晴还想说什么,却被姜文霂的手一把抓住,然后直接扯入他的怀里。她动弹不得,只得趴在姜文霂胸前,气得咬牙切齿。 姜文霂却是揉着她的头发,俯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一切有我,你就安心地待着吧。”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从今天开始 第二天石雨晴起床的时候,她便打定注意,从今天开始她要搬去客房睡觉,或者其他地方,反正就是不要姜文霂同一个房间。 即使姜文霂那般跟她解释了,但她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生气。 夫妻之间不该隐瞒的,何况当事人便是她自己,她无法觉得此事就该如此算了,这有关她自尊的事情。 姜文霂闭着眼睛还在睡梦中,她已经自己折叠好被子,站在床边,跟昨晚姜文霂一样的站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的“睡美人”。 只是,在她这么做的时候,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望着她,眼神淡淡的,没有任何疑惑,只是单纯地看着她,然后问道。 “你在做什么?” 石雨晴只是耸了耸肩。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今晚我住客房去。还有,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石雨晴明显感觉到姜文霂听到她这话,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已经锐利了许多,盯在她脸上的目光让她感觉得火辣辣。她还以为姜文霂会问什么,心理上已经准备好了,瞪着眼不甘示弱地看向姜文霂。 结果姜文霂却偏偏不如她的意,只是瞥了她一眼,从床上坐了起身。 “过几天便回去,还有,将文采与文风一块带走。” 石雨晴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她还以为要费唇舌才能将两个小孩子带走呢。她估计现在自己的嘴巴一定因为吃惊而张大了,完全可以吞下鸭蛋的模样,所以姜文霂才会用嫌弃的眼神盯着她,然后从床头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要她擦擦嘴。 “为什么……这么容易?” 姜老太太跟徐女士看起来似乎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她把孩子带回去养才对啊。想当初,她想抱小家伙,徐女士跟姜老太太可是一脸护孺的模样,舍不得让她碰呢。 “恩。你以后就不用天天晚上在我耳边说这事了。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姜文霂说起这个还皱了皱眉头。“还有,有一个月嫂要跟着去照顾他们两个,怕你照顾不来。” “哦。这样。” 听到“月嫂”二字,石雨晴已经想起了还存在隐患的月清。 这个女人似乎越来越不安分,天天没事就守在书房门口,要不是这几天姜文霂一直在出差,没怎么回事,没准还真让她守到了。让她发现的时候,月清竟然还一副委屈的模样,似乎是她做错了什么。她也真是服了月清了,年纪比她还大,竟然还能觉得自己有资本可以胜过她。也不想想今年的石雨晴才二十几岁,正值人生中最美好的时段,何况石雨晴长得一副大美人的模样。她觉得月清根本就没什么胜算。 但对于这种人,一旦松了警惕,那就极有可能被她逆袭成功了。 因此,她就是打死也绝对不会带走月清的。 “那让阿如跟我们走吧。” 姜文霂对这个话题似乎没什么兴趣,毫无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径直下床往浴室里去。 她从衣柜里挑了件短袖的小洋裙,坐在梳妆台前认认真真地给自己的脸上抹打底,涂隔离,再对着镜子化眼线,尽量挑显得气色好的,衬托出她的生机与活力的暖色调眼影。 姜文霂拿着衣服往身上套的时候,石雨晴已经着装打扮好了。 这个时候的石雨晴距离她上次化妆已经隔了许久了,姜文霂看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他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下,连带系在脖子上的领带也有些歪了。这是平日一向严谨的姜文霂鲜少会犯的错误。 石雨晴忍不住朝他得意地挑了挑眉头。 “你不问我今天去干嘛吗?” 姜文霂已经恢复了常态,镇定自若地穿上白色衬衫,在将黑色的马甲背心套上,头发已经被打理地整整齐齐,一副儒雅绅士的俊朗模样。 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几乎没有变化地瞥了她一眼。 姜文霂没问,石雨晴也没说。她嘴角勾着笑,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门外正站着最近经常会门口瞧见的月清。 石雨晴挑了挑眉头,望着眼前化了淡妆的月清,冷冷地笑了笑。 “你今天还真是漂亮呢。” 她只是说了这一句,便径直往婴儿房里去。 这个时候才八点来钟,夏季的早晨来得特别早,太阳已经从屋外射进了屋里,整座宅院已经充斥着金色的光线,各个地方角落特别地明亮,让人的心情也特别地美好。 当她减了十斤之后,徐女士终于不会强制地命令她去晨跑了,反而放任她自由活动。对于这一点,她是特别地感谢徐女士的英明大义。 小孩子总是比大人早困早睡,又总是早醒。 当石雨晴推开房门的时候,原本应该在小床上的一个小家伙却站在她面前,似乎被她打开房门的动作吓到,正一愣一愣的,睁大着眼睛,傻傻地瞧着她,嘴里的口水还一直往下流。 小家伙的肤色是白皙的,是文风。看起来比较安静,但实际上也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 她轻笑出声,俯下了身,将围在小家伙脖子上的围脖扯了下,将他嘴角的口水轻轻地擦去。 “在这里等我吗?” 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只是歪着脑袋,好奇地瞧着她。她还没朝他拍拍手掌,小家伙已经朝她伸出了手,要她抱抱。 石雨晴将他抱了起来,他肉呼呼的小脸蛋还靠了过来,贴着她的脸,触感软软的,十分地舒服,就像包子一样软。 她抱起了这个,在小床上站着的小家伙也看过来了,也朝她伸了伸手,要求她也抱抱他。一副如果她不抱他,他便要哭的委屈模样。 直到她哄完两个小家伙,与月嫂阿如一人各自抱着一个下楼的时候,姜文霂已经坐在饭厅里了。 他手上正拿着报纸,面前放着喝了一口的牛奶与刚做好的火腿蛋。 石雨晴望了望墙上的时钟,短的时针已经指向了9。姜文霂很少在这个时间点还在家里的,一般都早去了公司了,他辛勤得程度跟勤劳的蜜蜂有的一比了。 “你等下要去哪?吃完之后,我顺便送你去。” 石雨晴将怀里的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小家伙的专属座位上,给他系上餐巾,再将一把胶制的小勺子塞入小家伙的小手中给他拿着玩。这才回答姜文霂的话。 “叫司机送我去就行了,你不用管我的,你要上班就要赶紧去吧。” “司机今天送奶奶跟老爷子去文华庙里吃素斋了。” 另一个小家伙的座位在姜文霂旁边,姜文霂讲着这话,小家伙手中的勺子已经朝他挥了挥,差点便挥到了姜文霂的眼睛。他不得不调整下小家伙的位置,将桌上已经放着的米糊倒了一些进小家伙面前放着的小碗里,然后拿了另一条勺子,舀了些米糊,一点一点地喂小家伙吃下。 小家伙倒是很乖,姜文霂喂他一口,他便吃一口。吃完还睁着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姜文霂,肉呼呼的脸蛋因为吃着米糊而微微鼓起,看起来煞是可爱。 “哦,那你送我去珠投大厦吧。” 石雨晴这边同样没闲着,她也是舀了些米糊,正小心翼翼地喂着皮肤白皙的文风吃米糊。文风却是咬着她的勺子不肯放开。米糊也是含在嘴里,却没吞下。 石雨晴不得不拿其他的东西来吸引文风的视线,让他将勺子放开。 珠投大厦是什么地方,姜文霂自然是知道的。 他喂米糊的手停顿了下,过了会儿才接着舀米糊,喂已经自发地张着小嘴,等着他喂的文采。文采似乎很喜欢这米糊,姜文霂刚喂给他,他便咧着嘴朝姜文霂笑了。 将两个小家伙托给了刚晨跑回来的徐女士,石雨晴便坐上了姜文霂的车,往珠投大厦而去。 珠投大厦位于b市的繁荣地带,经过了一段时间已经成为了附近商业街的一个标志物。这栋大厦总共有三十六楼,而石家拥有的最大股份的公司便是建成这个大厦乃至商业街附近的楼房的房地产公司溢晖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 这个公司的总部在h市,最近几年才在h市上市,是房地产界内冉冉升起的一颗星星。 她今天来这里是来见石侗秧口中所说的人力资源部的林志。 林志是招聘部的,她来这里是为了来应聘的。当然,她的主要目的还是摸清楚内部的结构,从底层做起。 她现在大厦门口,面带微笑朝送她过来的姜文霂挥手表示他可以不用理她,先去上班吧。她的脑中还回响着与石侗秧的谈话内容。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从小做起 林志是个戴着眼镜的男子,看起来斯斯文文,年纪在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 林志看着她的简历,她则看着林志肉呼呼的圆脸发呆,脑中想着是与石桐秧的谈话内容。 “我帮你投了简历,到时候会有人打电话让你去面试的。” “能过吧。” 石雨晴可是不知道石桐秧会在简历上怎么写她。 石桐秧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 “你觉得有问题么?” 原先石桐秧还会时不时去下姜文霂的公司帮帮忙的,那个时候石家的股份公司还没搞起来,处于前期阶段,公司还算是比较清闲,有几个得力助理在处理公事,是完全不需要石桐秧亲自出马的。而现在,公司已经搞得有声有色,经过两年多的时间,这家公司已经慢慢地摆脱资金冻结的危境,上了轨道,大家忙的不可开交,只好把石桐秧给唤回来处理事情了。 石桐秧在这家公司的身份,他并没有告诉石雨晴,只是催着石雨晴去面试,进这家公司径直去找一个叫林志的男人,是人力那边的。 她刚收回了神,林志已经看完了她的简历,直接合上了简历,目不斜视地盯着石雨晴看。 “对于你的简历,我已经看完了。你对于你面试的办公室文员兼档案管理师的岗位,有什么经验吗?” 简历没在她手上,她连看都没有看过,更不知道她面试的岗位是什么,听到这话,石雨晴略微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过了会儿,她才收敛了失礼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迎向林志。 “正如我简历上写的那些经验,文员的工作是听从领导的指示,处理后勤的工作,包括做考勤、打印资料、准备会议室、端茶倒水,以及其他需要行政人员处理的事情。” 这个岗位在从前,她也是了解过一番的,只是后来没去做而已。 林志似乎只是按例询问了一般,并非一定要求她要回答正确。他将她的简历随手地放到一边去,双掌交握,眼睛直视她。 “你是石侗秧介绍来,你的姓氏跟那家伙是一样的,我听说他有个妹妹,但是感情似乎不是很好,难道是你吗?” 石雨晴自然是点了点头。 林志一副受打击的模样,从精英模样瞬间衰老,由还算是年轻人瞬间变成大叔,一副很憔悴。 “有这么好的妹妹,竟然私藏起来。也不想想至今单身的我怎么办?” 林大叔一脸受伤的模样,眼睛瞅着她看到她不得不挪开眼睛。 “那个,我的简历上面写是未婚吗?” 林大叔却是摇了摇头。 “你看起来很年轻。” 闲话之后,林志已经正经了许多。 “你的工资年薪是4万八,当然这是转正之后的工资,试用期内是打了六折。当然,你还有每个月的通讯费是三百,交通费补贴是四百。这样ok吧?” 刚才憔悴的人提及工作,此时已经完全振作了。所以说,人力资源部的人都是工作狂热者,这话石侗秧算是没说错吧。 林志又带她简单地参观了下公司的整体布局。 公司的b市地区总经理这些领导班子的办公室都在19楼。林志则又仔细地跟她讲解了这里作为总部旗下的分公司,b市旗下项目公司的地区公司,人力部都集中在这里办公,而她即将到任的项目公司距离地区公司这里足足有半个钟头,处于b市的郊区附近,那里有一个楼盘即将开业。 那个项目公司为嘉禾项目,是个在建项目,里面的问题,不用林志说,光是石侗秧提起这个项目一脸纠结的样子,石雨晴便能猜到,估计这个项目很难搞,问题应该不是一般地多。 她的上班时间是下周的周一,也就是7月的第一天。这所以选择这天让她去上班是因为工资计算比较方便点。 林志站在门口目送她下楼的时候他一副想笑又忍着笑的模样,看得石雨晴简直郁闷之极。她一眼便看得出这个林志在幸灾乐祸。她很想知道,石侗秧这么安排是为了什么。 让她去看个究竟,找出里面的问题根源? 亦或者,磨练下她? 她从大厦出来的时候手上还多了一份文件,是林志当垃圾一样赠送给她的,石侗秧帮她做的石雨晴的简历。 她随意地翻开简历,光是学历那里就已经华丽丽地亮瞎了她的眼。 石雨晴的学历是留学归来的博士后,专门学管理这快的,就是不知道石侗秧怎么给她写了办公室文员这一职位,她总算是明白林志在看她的简历后,一脸郁闷与埋怨的模样。 估计林志心底是想说,石侗秧根本就是在浪费石雨晴的大好前程,枉费了还能专门出国去镀了一层金回来。 石雨晴一边看着简历,手头的电话已经响个不停。她拿出手机,瞄了下上面显示的名字。 是石侗秧。 这个家伙这么快便知道她出来了,可以方便接电话了是吧。 “干嘛?” 她一开口便是这两个字,语气十分不好。 电话那头的人却是在笑着,嗓音意外的很低哑迷人。 “面试好了是吧。听你这语气,估计是有事情想问我吧。行,等下我来接你,顺便有话跟你说下。” 十分钟之后,石侗秧开着车过来了,在她站着的地方停下。石侗秧的车子还是骚包的大红色,看得石雨晴一脸的无语。 石雨晴原本已经被周围的热气热得汗流浃背了,她刚拉开门,想坐上去,便瞧见车头前的位置上有人。 她弯着腰,疑惑地坐进了车后座。 石侗秧在她坐上车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着不知明的微笑,看得她一脸莫名其妙。 “你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她一边问,一边探头瞧向坐在车头,石侗秧身旁的人。是个女人,虽然带着遮住了三分之二的墨镜,但看起来年纪似乎很年轻,大概是二十几岁,模样瞧着跟她差不多大。 直到车子开了高速公路,石侗秧才开口了,跟她介绍身边的女人身份。 “我之前不是说过,有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的吗?” 石雨晴想起似乎有这么回事,又探着脑袋,往前伸。 “恩恩,这位就是?” “恩,她你应该是认识的,姓陆。” 石侗秧一脸专注地看着前方,手紧紧地扒着方向盘。石雨晴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是如何的,只听得他接着说道。 “名字叫秀珍,秀丽的秀,珍惜的珍。” 这个时候,属于正午时分,车外的阳光十分猛烈,太阳径直地照射进车里,但却被车里的空调隔离这股炙热。车里还放着令人心平气和的曲调。如此适合睡午觉的时刻,这个氛围,但石雨晴却觉得是晴空霹雳,她的心情一下子便如同海面上被风吹动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波澜一样激动。 她眯着眼睛,皱紧了眉头,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刚才听得不是很清楚。” 石侗秧刚才绝对不是讲这个名字的,肯定是她的耳朵出现幻觉的。她如此在心中安慰自己,企图平静下激烈跳动的心脏。 石侗秧嘴角却勾着一抹不知名的冷笑,回答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叫陆秀珍。没错,就是你想到的那个名字。” 石雨晴原本还死都不肯相信的,当车子停了下来,车头前座的女人拉开了车门,站在车子门前,摘下了所戴的墨镜,石雨晴突然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她的嘴巴还想说什么的,但努力了半天,却是蠕动了几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原本的陆秀珍长什么样子的,她自然是知道的。 瓜子脸,长得不是倾国倾城,更不是石雨晴这种耀眼夺目的长相,却是浑身上下有一股书香味,充满着说不出的令人视觉上的一股舒服之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 这一切关于外貌的描述,完全是可以用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的。 同样是瓜子脸,同样是长相并非惊艳的类型,但却很有气质,越看越漂亮。 这个女人的脸跟以前的她一模一样,像极了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双胞胎。 作为陆秀珍的石雨晴,她是十分清楚的,除去继父与母亲所生的孩子之外,她并无兄弟姐妹,更别提这个长得跟她完全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呆滞了半天,直到被下了车的石侗秧从车里硬生生地扯了出来,她才终于回过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整容的吧?” 之前作为躺了一年的植物人来说,她曾经在陷入昏迷的时候瞧见过这个女人。当时这个女人正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似乎昏迷着,被护士推着,与她并排着,进了她右手边的手术室。 她当时觉得这个女人的五官很熟悉,便留了下心。等一年之后她醒来之后,再去看的时候,这个女人却不见了。 她因为刚醒来,身体虚弱,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对这个女人的存在产生质疑。 现在这个女人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跟她说。 你好,我是陆秀珍。 开什么玩笑? 陆秀珍不是已经被推下楼死了吗?尸体还泡了福尔马林,做了标本一样恶心的东西,还是她亲自埋进生前选好的墓地里。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陆秀珍,那么,原先的她,她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我的家人 “你说,你叫陆秀珍?” 石侗秧将车开回了石家的房子。在石家的房子里,石雨晴这才开始将心中这个最大的疑惑点问了出来。 坐在石雨晴对面的自称是陆秀珍的女人则是望着窗户外,眼睛似乎很难受地眯了下眼,再重新睁开。 “不好意思,能把窗帘拉上些吗?” 她这话刚落下,石侗秧已经站在窗口边,将窗帘拉上,屋子陷入了一种比较昏暗的氛围里。他看了下,再把屋子里光线比较柔和的灯打开。 “这样好些了吗?还是说要把灯关掉?” 女人摇了摇。 “不用,这样就好。” 石雨晴瞧着她与石侗秧,更是疑惑,眼睛不断地在石侗秧与她身上来回瞧着,最后才想起这个女人之前眼睛应该是做过手术。 “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可能是陆秀珍。陆秀珍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把她埋了的!” 石雨晴说起这个,心底一下子便来气。 这个女人却是瞧着石雨晴笑了笑。 “我就是陆秀珍啊,躺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年,全身动弹不得,只有大脑在活动着,眼睛也是最近才恢复的。之前的世界,对于我来说,都是黑暗的。” 这个女人死都不肯承认她不是陆秀珍,硬是说自己就是叫陆秀珍,把石雨晴气得够呛。 而一旁站着的石侗秧却是伸手拍了拍石雨晴的肩膀。 “你这个急性子真是的,都不知道是像谁。” 说完石雨晴,这头又转过头面对“陆秀珍”。 “你如果不开口的话,我也是一直以为你就是陆秀珍,但是死人是无法复活的。如果不是看在你长得跟她一样的脸,你认为我会找人,让你提前有视网膜可以用,让你可以提前动手术吗?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许映纹。” 石侗秧看着这个女人,冷笑道。他之前便看过许映纹的病历,也了解过这个女人的身世。 许映纹不过是出生于普通的小家庭里,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在私人企业做跑业务的,育有两个小孩,一个是许映纹,另一个则是许映纹的弟弟许曾。 在四年前,许映纹的父亲因为借了银行债务后来因为迷上了赌博,没有钱还债,住的地方被银行查封,他选择了逃走,把烂摊子留给了许映纹几个人。许映纹的母亲以及许曾在一场意外中丧生了,而她自己本人则是变成活死人,只能躺在床上度日子。 若不是他有熟人在那家医院,而那个人刚好也认识陆秀珍,知道石侗秧十分在意陆秀珍,便把石侗秧叫了过去瞧一瞧。 石侗秧在当时的反应跟现在的石雨晴差不多,刚开始都是被许映纹与陆秀珍一模一样的脸唬住了。当时这个女人却没有说她就是陆秀珍,现在却又说她是陆秀珍,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对于许映纹这女人的把戏,石侗秧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一定要说她就是陆秀珍。而且对于陆秀珍的过往都似乎有了解过。 许映纹被石侗秧犀利的视线瞧着,刚开始还能假装镇定,挺直着腰面对石侗秧,但后来渐渐的,她连石侗秧的眼睛都不敢对视了,气势渐渐弱了下去。 最后,许映纹才道出一个事实。 “我……我真的姓陆。我与陆秀珍是亲姐妹。” 许映纹还没说完,石雨晴已经打断了她了。 “你说谎!陆平与蒋丽雅不是只有陆秀珍一个女儿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你了?” 石雨晴说这话的时候,石侗秧的眼神已经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石侗秧的眼底多了一抹疑惑。他在疑惑石雨晴什么时候清楚地知道了陆秀珍得父母叫什么,要知道石雨晴以前根本懒得记住也从未打算知道过的。 石雨晴便没有发觉石侗秧的视线,注意力一直紧紧地落在了对面的许映纹身上。 许映纹顶着一张陆秀珍的面孔,脸有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她面对石雨晴的反驳,并没有很快回答,反而是勾起了嘴角,冷冷地笑了笑。 “你知道什么?你不觉得我为什么能长得跟陆秀珍这么像吗?那是因为我跟她是孪生的,双胞胎你懂吗?” 石雨晴跟石侗秧不约而同地因为这个答案而愣住了。石侗秧确实有想过这个答案的,只是没去深究。 “明明我跟陆秀珍一样,生出来便应该享受大小姐的生活的,为什么我要生活在那种每天因为钱而烦恼的家庭里?”许映纹因为激动而苍白的脸微微涨红,她使劲地喘了口气,似乎刚才是因为呼吸困难。过了会儿,她才接着讲道。 “现在陆秀珍死了,不是该由我来接收她属于陆家的一切吗?” 石雨晴越听越迷糊。她忍不住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跟陆秀珍是双胞胎?” 许映纹对于这个答案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瞧着石雨晴与石侗秧。 “反正去验血的时候,我肯定是蒋丽雅亲生的。” 许映纹连蒋丽雅的名字都打听过了,听她的语气似乎对蒋丽雅怀有极大的怨气。 石雨晴不管她如何想的,反正对于许映纹口中的陆家的遗产表示了冷笑。 “你难道不知道陆家破产了吗?哪来的遗产啊。” 许映纹用一种白痴的眼神望着石雨晴。 “陆秀珍手上持有一家公司的股份,那家公司的股票现在可是涨得很多。按照市值来算,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许映纹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有没照镜子。她的嘴脸因为提到钱财丑陋得很,看起来万分狰狞。 石雨晴跟石侗秧坐在她的对面,瞧着她因为幻想即将到手的钱的嘴脸,两个人都表现地很冷漠,一致地面无表情,如同两尊不动的雕塑。 许映纹最终是留宿在了石家的房子里,石侗秧也留了下来。 唯独石雨晴在这里用完了晚饭,便让石侗秧送她回姜家。 回到姜家,姜家的大门一打开,迎接她的便是两个坐在婴儿椅子上的小家伙。他们都歪着长着黑发的小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因为她的归来而没有反应过来。嘴角的口水却在一瞬间流了下来。 石雨晴只得弯下腰,将两个小家伙嘴角边的口水用他们系在脖子上的围脖擦掉,将其中的一个小家伙抱了起来。 被抱住的小家伙纯黑色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肥嘟嘟的脸颊粉嫩粉嫩的,看得石雨晴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惹得小家伙咯咯地直笑。他也学石雨晴的动作,歪着小脑袋,凑上小嘴,亲了亲石雨晴的脸,把口水都涂在了石雨晴的脸上。 石雨晴无语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他却一直咯咯地直笑。 而在地上的椅子坐着的小家伙却是伸长了脖子,手朝石雨晴的方向伸着,嘴里还嚷着她听不懂的词语, 石雨晴瞧着他那样子,便知道他也要抱抱。 两个小家伙在这个时候月嫂已经将他们喂饱了,就等着给他们洗澡了。他们却是吃饱了就想睡觉了。原本昏昏欲睡的两个人,在听到门推开的声音,一下子便来劲了,也不困了,精神一下子便来了。 姜文霂在这个时候还没回来。石雨晴看了看客厅。 原本吃完饭会在客厅看电视的徐女士却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在。客厅里静悄悄的,楼上也是静悄悄的,只有两个月嫂在。 石雨晴抱着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地抱上楼。 幸亏他们并不像普通的小孩子那般重,个头也小,也不哭闹,只是乖乖地趴在她的肩膀上任她抱上楼。 等石雨晴叫月嫂来帮小家伙洗澡的时候,却发觉两个小家伙已经闭上了眼睛,睡觉了。 石雨晴瞧着,觉得好笑。不得不轻轻地叫醒他们两个。 小家伙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瞧着她,然后又打算睡觉了。 姜文霂回来的时候,石雨晴还在床上翻滚着,她怎么都睡不着。这天晚上她是在客房睡的。两个小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也吵着要跟她一起睡,一副她不准,他们就要当场坐在地上哭的架势。 石雨晴坐了起身,瞧了瞧身旁睡着的两个小宝贝。 他们已经换上了舒服宽松的睡衣,圆滚滚的肚皮还露在衣服外面,两只胖乎乎的小脚丫还踩在被子上面。肉呼呼的小手紧紧攥成拳头。 石雨晴凑近了些,才发觉小家伙的眉毛还没长好,现在那里只是淡淡的发毛,看起来像小老头一样,还学大人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忒搞笑。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简简单单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石雨晴却发觉身边躺了个人。 石雨晴疑惑地瞧了瞧房间的四周。她很确定自己还睡在客房里面,但问题是身旁躺着的人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把人拖进房间里来的? 石雨晴觉得这个可能应该不大。她对于昨晚临睡前的印象只有,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连累旁边的两个小家伙也一惊一乍地醒了过来又让她哄着又睡了过去。 然后接下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睡了过去了。 她望了望自己睡的位置。 她与姜文霂分别各自守着床边的两侧,而两个睡得跟天使一样美好的小家伙则睡在她跟姜文霂的中间。这副场景,看起来倒是让她觉得很神奇。 靠近她身侧的一个小家伙的小手还抓着她的一只手指,小手紧紧地攥着,似乎这样才有安全感。这只小手肉呼呼的,还软软的。 小家伙睡着的时候脸也是转向她,小脸蛋因为睡觉而红扑扑的。长长又浓密的睫毛微微往上翘,上面还沾着一滴水珠,那是昨晚半夜醒来哭着让她哄着才肯睡着的。像玫瑰一样美好的颜色的小嘴微微嘟起。 她轻笑着,低下头,亲了亲攥紧了她手指的小手。轻轻按住小家伙的小手,将手指从小家伙的手中慢慢挣脱。 她洗漱完,穿戴好衣服的时候,刚才还在睡觉的小家伙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盖在他们身上的小被子随着他们的坐姿而被掀翻盖在小短腿上。 小家伙们睁着一双刚睡醒的朦胧大眼,迷迷糊糊地望着她。眼窝下却尽是一片青黑,像熊猫一样顶着一双黑眼圈。 她刚开始还傻愣傻愣地站着,就这样望着他们眼皮下的黑眼圈不知作何反应。等反应过来,她已经笑着,小跑过去,将其中的一个宝宝抱了起来,圈在怀里连续亲了好几口。 真的可爱死她了。她一向对这些萌哒哒的东西没什么抵触感。 小家伙被她抱着亲,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乖乖地用软软的身子靠在她怀里,小脑袋瓜子靠在她肩上,似乎还没睡够。 她出门的时候,姜文霂已经起床了,正坐在餐桌前用早餐。 石雨晴明明看见姜文霂,却故意假装没看见,朝他冷哼了一声,赶紧叫司机送她上班去。 新到任的公司是在一个她未曾来过的地方。这个地段处于市区之外的郊区,人烟比起市中心始终是少了些,吃饭娱乐的地方也少。 她让司机送她到路口便下车了。 路口直走进去便她要去上班的地点了。 一路上,到处有在建的大楼,风尘滚滚,石雨晴走到公司已经满脸是灰了。公司在还没建好的大楼里。大楼外墙笼罩在青网之中,还没建好,但是大楼里边却已经建好了大概的雏形。 等走进大门口,石雨晴立刻便看见了一个前台,那是销售前台。销售人员都穿着统一的枚红色服装,站在前台那里,正好奇地瞧着她。 等她走到办公室,她现在的上司,她的领导已经在办公室里面了,正坐在电脑前,等着她。 石雨晴瞧过去,是女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到四十这个区间,瓜子脸,脚上虽然踩着拖鞋,气质慵懒却高贵。 石雨晴在打量着她,她也在打量着石雨晴。 “你就是石雨晴?” 石雨晴点了点头。 “对,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女人没有笑的脸在这个时候朝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姓邹,你可以叫我邹主任,或者主任,你随意。这份工作其实也不忙,只是杂事比较多而已,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然后说完,她手头的电话便响了。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邹主任便说一句话,电话便响一次。接电话之多,简直可以媲美姜文霂。 邹主任看起来十分忙碌。 这是石雨晴对她的第一印象,当然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最忙的人是她,邹主任反而是个大闲人。闲着没事便上上网,刷刷唯品会什么的,或者在办公室里煲粥。 这个公司总共分为四个部分,排行第一便是营销部,营销部里面又分为销售部跟策划部,都是最会赚钱的两个部门,在公司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第二部门便是工程部,负责出图纸与监督施工方的建楼进程,平日里的网络问题也是找工程部的人负责。第三个部门便是财务部。最后也是被认为是最没有用可有可无的部门便是行政部了。 虽说行政部没用,赚不到钱,但却是必须存在的部门。这个部门杂事很多,考勤跟做绩效以及采购文件,公司出了什么问题,都是靠行政部在内部起协调作用。 石雨晴刚入这个公司的几天里,她便开始要忙了,而且还忙得跟陀螺一样,每天晚上别人五点半便下班了,她还要加班到七点有的时候还要九点才能离开公司。 而她之所以这么忙的原因,不过是她的上司邹主任把她自己该做的事情都推给她做,还要做好人揽别人的活来做,问题是做这个事情的人还不是邹主任自己,都是她在做得要死要活。 末了,邹主任第二天还问她怎么那么晚走,有那么多事情忙吗? 看着邹主任一副困惑无辜的模样,石雨晴恨不得指着她的鼻尖痛骂一顿。 石雨晴最近加完班,回家的时候两个小家伙都已经睡着了,全家人都吃完了饭,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没吃饭。 仆人只得把剩下的饭再煮热一遍给她吃。煮出来的青菜都已经变黄菜了,不仅连营养都丧失了,连味道也变了。但石雨晴却吃得津津有味。 每次都吃完饭,回来躺到床上便很快沉睡了。, 这天晚上,石雨晴照例是要加班。她其实不想加班的。她要加班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财务赶着让她做预算表,而预算表其实不是她的分内事,她只是帮还没到岗的同事兼做这份表。 等她好不容易把预算表做完,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了,而且还下起了一场雨。这场雨很大,雨水滴落在窗户上把窗户弄得啪啪作响,就犹如有一个人在窗外拍打着窗户一样。 石雨晴左手支着下巴,眼神迷茫地望着窗外的大雨。 她的肚子已经饿扁了,从刚才便饿了,现在已经已经饿到没知觉了。她今天又走得匆忙,明明已经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她竟然还是忘记带伞了。 没带伞也不要紧,她还可以叫司机来送她回家。结果不巧的是,司机在不久前已经被老太太叫去接她与老爷子回家。估计是雨势太大,司机没敢开车上路,毕竟老太太在的地方是在山上的寺庙里,这个时候很容易发生泥石流,以至于司机到现在都看不到人影,连电话也打不通。 其实她有钱可以买把伞的,但这个地方连个小卖铺都没有,平时要买个东西都要跑到有十五分钟路程的超市里面去买。 她想走又走不了,想吃饭又没得吃,无聊又郁闷地坐在椅子上借着地板发力,在原地上坐在椅上上转圈圈。 她想起她这段日子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两个小家伙,想想她都要忍不住冲回家里抱着小家伙猛亲了。 当敲门在寂静昏暗的走廊上响起的时候,石雨晴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直接跌个狗吃屎。 她揉了揉差点摔成两半的屁股,赶紧跑去开门。 “是谁啊?” 她以为这栋大楼里只有她一个人了。所有的人都在六点便下班了,连看守大楼的保安因为大雨而在楼外面偷懒没进来。她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谁过来。 所以当姜文霂一手拿着把不断滴水的雨伞,一手拿着热腾腾的晚饭站在门口,那一瞬间,石雨晴已经因为感动而无法动弹,甚至是开口说一句话。 过了似乎好长的一段时间,石雨晴才收回视线,淡淡地开口道。 “你怎么来了?” 她不能忘记她现在还在生气中。 姜文霂挑高了眉头,依旧是淡漠地开口道。 “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我下班顺道经过这边,便买来给你了。” 姜文霂上班的地方跟这个地方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更别提什么顺道了,一个顺道便一个钟头的路程。而且还有这种在外面打包回来的饭盒的吗?还用保温瓶装着的,哪家饭店这么高级这么体贴了? 明知道姜文霂说的都是谎话,但石雨晴却没有戳穿他,很淡定地接过他手中的保温瓶,将里面的饭菜拿了出来。 她又默默地转身去拿多一双一次性的筷子与勺子。 姜文霂带来的饭菜很丰富,连她最爱的烧鸭肉都有,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你还没吃吧?” 她瞧了瞧姜文霂。姜文霂一向打理得妥帖的头发这个时候已经乱了,一身黑色正装裹在身上,正是早上她出门姜文霂穿着的,他的袖口已经被雨水淋湿了。 她将筷子跟勺子递给姜文霂。 望着姜文霂因为发型凌乱而柔和了不少的神情,她忍不住破功了,再也淡定不了,轻轻地笑出声。 “谢谢你来接我了。” 姜文霂依旧那副别人欠他钱的模样,高高在上地瞅着她,没有露出一丝微笑。 石雨晴只得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地在他薄唇之上落下一吻。 这天晚上,她终究还是吃上了热腾腾的不用加热过的饭菜。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再见面 连续上了五天的班,最后一天还是赶着发工资被人力部的人催着交考勤。石雨晴回到家,躺在沙发上便不想再起来了。 她已经在嘉禾这个项目公司上了一个月的班了,这段时间,她与姜文霂也终于从姜家老宅回到自己的家中,还顺带回了两个小宝贝。 石雨晴趴在沙发,脑中只想到明天不用上班,因为明天是周末了,她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了。她乐得精神一松,便浑身无力,软软地赖在沙发上面。 石雨晴闭着眼睛,安静地假寐。屋子里周遭一片安静。她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氛围。 但可惜,这种安静的气氛很快便被人打断了。 “啊,别……别扯……” 石雨晴在睡意朦胧之际,头皮一痛,她只得痛苦地睁开眼。 人还没来得及看,她已经揪住抓她头发的罪魁祸首。抓在手中的手小小的,肉肉的,软软的。石雨晴这才抬眼望去。 她看着就想叫天。 一个小宝贝坐在沙发上,以身体趴在沙发上的姿势,小手还紧紧地揪住她的头发,小嘴边的透明口水还一滴一滴地往下坠落,他还打算把她的头发吃进嘴里。 另一个小宝贝则坐在地上,小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角,不断地扯着。 两个小宝贝见她望着他们,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小脑袋,无辜又懵懵懂懂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石雨晴嘴里要说出的话自动吞回了肚子里直到烂掉。 石雨晴瞧了瞧屋子,月嫂阿如不知道去了哪里了,竟然还放任这两个小家伙爬到客厅来了。 她将其中一个小家伙抱住,放在怀里瞧着小家伙。 小家伙膝盖衣服的位置特别地脏,即使地板拖得很干净,但总归还是有灰尘,看样子这个小家伙是在地板上爬了有段时间了,连小手掌心都是乌黑乌黑的。 石雨晴还在皱着眉头,小家伙却还以为在跟她玩,嘻嘻地嬉笑着,嘴角的口水又掉了下来。 “你啊,多脏啊,像只小花猫一样。” 石雨晴既无奈又好笑地伸了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家伙圆嘟嘟的小脸蛋。她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不到一会儿,她便感觉抱累了。 她将小家伙抱下沙发,走到客厅悬挂着液晶电视的墙角处。 墙角处有贴着身高尺。 她将小家伙放在那里,扶着他慢慢站立着。小家伙似乎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乖乖得保持不动,睁着眼睛水汪汪地瞅着她,还朝她伸手要抱抱。 她比了比了小家伙们的身高。 身高尺上面已经有一个高度,那是刚回到这里的时候测量的。现在小家伙的头顶都已经超过这个高度了。 他们似乎比之前长大了一些,体重也重了一些。也许,等他们再长一些,她都快抱不动了。 小家伙站直在墙角,像被罚站一样,小肚子挺得高高的,衣服连肚皮都遮不住,有一部分暴露在空气中。 见石雨晴迟迟没有抱她,小嘴巴微微地嘟了起来,作势要开哭了。 石雨晴只好慌忙伸手抱住他。月嫂阿如也在这个时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阿如刚刚见石雨晴回来,便把孩子放在地上,因为石雨晴就趴在沙发上,所以她也放心地让小孩子在地上慢慢爬着。她自己则去厨房,跟厨师一块准备晚餐。 “太太,可以吃饭了。” 回到这个屋里,阿如也跟着屋里的仆人唤她为太太而非小姐。 “恩。” 她将小家伙递给阿如还有管家,自己爬上楼,将身上的脏衣服都换下,洗了个澡,才慢吞吞地顶着头湿发从楼上再度爬下来。 她现在的公司是在工地里办公,办公环境很差,每天耳边都是轰隆隆的敲打声音,工人们连中午也不睡觉的,她睡午觉也睡得不安心。不仅如此,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灰尘尘,连脸也都是灰。 对于这一切,她由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已经慢慢地习惯,接受了。 但同时她也养成了回家吃饭必须换下衣服洗个澡的习惯。她觉得洁癖这个东西,是能传染的。以前她觉得姜文霂是个洁癖狂,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同化了。 她下楼的时候,便被管家通知姜文霂今晚不会回来吃饭了。 石雨晴听罢,“哦”了一声,拿着勺子喂小家伙吃饭。等小家伙吃了二分之一,她自己再吃饭。 就在她吃饭以及喂小家伙吃饭的时候,石家那边打来了电话。 管家并不熟知那号码,用疑惑的眼神告诉石雨晴,电话里的人找她接听。 石雨晴看着那电话号码,还以为是石侗秧,毕竟石侗秧最近没怎么回来这边睡觉,都是直接在石家那边睡觉,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喂,我是石雨晴。” 她刚接听,电话那头属于女人特有的声音立刻让她知晓了那人的身份。 “是我。” 许映纹在电话里头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地冷淡。 “哦,然后呢?你找我有什么事?” 许映纹能主动找她,她可不认为是什么好事。 下一秒,许映纹的话果然应证了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 许映纹又冷静地重复了一边,语气丝毫不带任何感情,跟姜文霂有得一拼。 “我想让你陪我去李家,找蒋丽雅。” 石雨晴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僵硬,她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将电话话筒捏得死死的,十指指头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石雨晴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蒋丽雅这三个字,她甚至想极力忘记这三个字究竟是怎么写的。她还以为这辈子能与蒋丽雅彻底地脱离,她的生活能与蒋丽雅毫无相干。 结果,偏偏老天就是不想让她如愿。许映纹这奇怪的女人主动提起这事。 “你让我陪你去?你不觉得你找错对象了吗?” 许映纹却在电话那头冷冷地笑了一声。 “石侗秧没空,我也不想找他。只有你可以陪我去,因为我可是看见你亲自替陆秀珍埋尸体的,我想你应该对陆家也是有某些情感的吧。” 石雨晴拿着话筒的手抖了下。 “你当时在场?你不觉得你错得离谱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恨陆秀珍恨得要死吗?你竟然让我这个不相干的人陪你去李家,你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她忍不住咒骂出口。 她不想去见蒋丽雅那个女人。 她觉得自己见到蒋丽雅,难保自己不会激动。 虽然这么说,结果最后,在某天的一个下午,她还是陪许映纹去了李家,还是在石侗秧不知情的情况下去了。 而她之所以陪许映纹去李家,这里面的原因,估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就在陆秀珍死后的两年内,李家的公司已经发展并壮大了许多,李成收购了好几个大街小巷都知晓的老牌子公司,利用这些公司濒临破产的艰难局面,主动伸出援手给予资金救助,并顺利将其合并为李家的子公司之一。 李成的生意越做越好,李家的公司已经成为s市有名的公司之一。这两年来,李成也在积极筹划着让公司上市的准备。 李家的经济情况比两年好得不是一般地好,蒋丽雅这个作为贤内助,她的地位也自然水涨船高,身边围绕着的人也越来越多,简直将她众星拱月般伺候着。 石雨晴与许映纹事先给李家递过帖子,已经讲明了会上门来拜访,像一般的访客一般。 她们刚进入李家的大门,还没走到正厅,脚还停留在偌大的庭院里,屋里便冲出了一个人,那个人将许映纹撞倒在了地上。 石雨晴原本还在看着没有一丝变化的李家大宅,这个时候已经因为身旁之人的跌倒而收回了视线。 石雨晴的视线停留在了撞倒许映纹的来人身上。 来人是个男人,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左右,很年轻的一个男孩子,他身上充斥着青春的气息,生机勃勃如同向日葵一般。有着一张如天使般美好的脸孔,但只有石雨晴才深知,在这个人的天使般的脸孔下,有着一颗嫉恨的心。他的内心如毒蛇般令人憎恨。 石雨晴盯着这个人,眼睛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将地上的许映纹扶了起来。 来人是李成的第一任妻子所出,名字叫李葵,李成跟蒋丽雅捧在手上宠着的心肝宝贝。 李葵瞧着被他撞到的人,在瞧见那女人的脸,他一张如花的娇嫩脸蛋一下子便枯萎了,苍白了不少,似乎被吓得不轻。修长白皙的手指颤颤抖抖地指着许映纹,连话都说不清了。 “你……你……不是死了吗?” 他话没说完,便如同一阵风一般急速地跑进刚才走出来的屋子里,一边小跑进去,嘴里还大叫着。 “蒋丽雅,蒋丽雅,你女儿回魂了。” 果然。 石雨晴低着头冷冷地笑着。 李葵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李葵已经不肯改口叫蒋丽雅为母亲,反而是直呼其姓名,可见内心有多瞧不起蒋丽雅了。也亏了蒋丽雅能这般忍气吞声,可不像是她的作风了哦。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亲爱的 李家的管家领着石雨晴与许映纹进入待客厅的时候,蒋丽雅正用充满宠溺的眼神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李葵。 李葵正脸色铁青地瞪着蒋丽雅。 “都怪你,把你那个丢人现眼的拖油瓶带进我们家。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你果然令人很讨厌!” 李葵的声音大得有些故意,似乎就是要让石雨晴与许映纹两个外来人听见的。 熟悉李葵的石雨晴确实是知道李葵是故意这么大声嚷着,从过去开始,他便无时无刻不在她与蒋丽雅甚至来李家做客的人们面前宣传这事,体现了他作为李成独子继母带着继女来李家之后他令人怜惜的地位。 石雨晴瞧着李葵以及被李葵的身影挡着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李葵的蒋丽雅。 已经对这出上演了无数次的戏码感到十分厌倦甚至觉得好笑的石雨晴,在她的心底,她是清楚地知晓,即便李葵如此无力地对待蒋丽雅,但蒋丽雅依旧会选择原谅他。 这不,蒋丽雅不是正拉了拉李葵,想让他好好镇定下。 “你啊,是不是看错了?那丫头早就已经死了两年了,要回魂早就回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瞧瞧,这语气里充满了对看似不懂事的李葵的宠溺以及对她这个曾经的亲生女儿的贬低的意思。 果然是生出来的不如养大得亲。 她早已习惯了蒋女士这般冷漠地对待她了。她是绝对不会再觉得难过不堪的。 石雨晴的眼角瞧见身旁的许映纹的身体似乎僵硬了,手还轻轻地抖了下。难不成,许映纹对蒋女士这个身为母亲的怀有很大的期待的?期待蒋女士得知陆秀珍没死,会兴奋不已,甚至想哭吗亦或者,认为蒋女士会期待还有一个女儿存在这个世上的事情吗? 别搞笑了。蒋女士从来就不是那种女人。 石雨晴勾起嘴角的冷笑。 这个时候,李葵已经走开了,走到蒋丽雅身旁的单人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跟蒋丽雅女士一样,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瞧着石雨晴与许映纹这两个外来者。 没了李葵的遮挡,石雨晴与许映纹彻底地显露在蒋丽雅眼前。同时也让石雨晴跟许映纹看清楚如今的蒋丽雅。 蒋丽雅现在的年纪已经快五十岁了,结果,这个女人却比几年前还显年轻,一张脸毫无岁月的痕迹,皮肤白嫩如同三十几岁人或者是更年轻。她就那样支着下巴,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用漠视的眼神看着她与许映纹,姿态端得高贵而优雅。 看来在李家的日子,蒋丽雅是过得很快活。 也许是李葵的话起了垫底作用,也许是蒋丽雅心中对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儿毫无感情,蒋丽雅在瞧着许映纹的时候,在看见她与死去的陆秀珍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她的眼眸只是略微晃动了下,如同突然湖面突然吹过一阵微风,微风过后,很快地,便恢复了平静。 蒋女士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什么事?” 她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好奇为什么许映纹会长得跟陆秀珍一模一样。 石雨晴冷眼旁观,瞧着身侧的人因为蒋丽雅这副冷淡的如同瞧着陌生人的模样而大受打击,一张原本还显得有些紧张忐忑不安的脸蛋,在听到蒋女士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变得苍白如白纸。 许映纹的身体晃动了下,她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沙发上坐姿高贵的蒋丽雅看。 “我是你的女儿。我也是姓陆的。当年你在医院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许映纹激动的样子似乎就要扑上前了。 蒋丽雅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许映纹。 “什么印象啊?不是其中一个夭折了吗?哦,难不成,你就是那个孩子啊?” 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蒋丽雅随意地提及了当年的事。这点,连石雨晴都不晓得。 “当时我记得确实是有一对孪生的女孩子出生的,但是其中大的没活成,只有那丫头活了下来。你怎么说你就是当时那孩子呢?” 蒋女士有些不耐烦,不断地拨了拨头发,又低头整理了下衣服。 说着这个,石雨晴也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当时许映纹不肯说,如今是打算要把这个奇怪的现象说了出来了吗? 蒋女士不喜欢有人居高临下地跟她讲话,让他们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又叫仆人拿来茶水与点心,一副主人家的体贴姿态,看得石雨晴不得不叹息这个女人的功力更加深厚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石雨晴才终于了解了为什么许映纹会知晓她是陆家的孩子。 当时负责接生的护士因为人手不够,又有许多产妇都选择这家医院,在蒋丽雅将孩子生了出来后,粗心的护士将当时还是小孩子的许映纹与另一个婴儿放错了位置。那个婴儿身体比较虚弱,当晚便没有活下来。 众人以为那个婴儿便是许映纹,便对陆平与蒋丽雅宣布其中一个小孩子夭折了。而许映纹则成为另一对年轻夫妇的女儿,将她作为独生女宠到至今。 许映纹也是在偶然的机会得知了陆秀珍与自己长得十分像,而她越长大越发觉自己与现在的养父母长得完全不像,这才起了疑心暗地里进行了调查。 最后,才得知了这个真相。 结果陆秀珍已经死了,陆平过世了,唯一与她有血缘的关系在法律意义算是最亲近的只剩下蒋丽雅了。 蒋丽雅很安静地听着许映纹讲完这件往事,脸上一直保持着高高挂起,毫不关心的表情。她端着茶杯,优雅地喝了口玫瑰花茶,才缓缓开口道。 “讲完是吧?原来事情是这样,那你有什么打算?打算与我相认?” 蒋丽雅说到最后一句话,脸上的嘲讽愈加深。 “我只能告诉你,我完全不需要你这个女儿。我啊,有小葵就行了。” 蒋丽雅笑吟吟地望向身旁的李葵。李葵早就在不耐烦地掏耳朵,低着头在看着手中的ipad,看得津津有味,将他们这些人都当做是不存在的。 许映纹更是一副受打击的模样。 “我是你的女儿。你竟然完全没有一点感动的心情,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种女人,还妄想为人父母,你根本就不配母亲这两个字。” 石雨晴已经默默地端着茶杯喝茶了。她觉得这里完全没有自己该插手的事情。 从许映纹的角度看,许映纹她确实很可怜。 她透过许映纹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么渴望被蒋丽雅所认可,可到头来呢?蒋丽雅不过是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将自己的未来当做是筹码。她曾经憎恨过这样的自己,也憎恨过蒋丽雅这个女人,所以才故意做出蒋丽雅最不喜欢的事情。 可是如今这样看来,当时那样做的她其实对蒋丽雅来说,不过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蒋丽雅提起陆秀珍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似乎在谈论的是其他人的女儿一样。 她想,估计作为其他人的孩子,也好过做蒋丽雅的孩子。 她的视线在周遭的布局中环顾了一圈。 李家这个房子,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个难以忘怀的地方。这个地方带给她的,永远都是痛苦的回忆。如果要她买房子的话,她一定不会买像李家这样的房子,她讨厌跟李家一样的布局。 她的眼睛在楼梯那里停留了比较长的时间。 在楼梯那里,她曾经被李葵从楼上推了下来,直接从二楼的阶梯像球一样地滚落下一楼。她很庆幸,当时她站的地方不是在四楼,如果在四楼,她估计早就没命了。 “怎么不介绍介绍这位小姐是谁呢?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呢。” 蒋丽雅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了。 石雨晴与蒋丽雅的视线对上,她只是淡淡地扯开嘴角的笑容,缓缓说道。 “我只是陪她来而已。以前我们应该有见过的,夫人,当时您还在陆家呢。我姓石,全名是石雨晴,我哥哥与陆秀珍以前是同校同学,也是陆秀珍的好朋友。” 她只是简简单单地将自己与许映纹的关系一句话带过。 蒋丽雅原本还支着下巴,有一眼没一眼地瞧着她。但在瞧见石雨晴嘴角露出的笑容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恍了下神,嘴里不禁地念道。 “有些像了……” 蒋丽雅说的是像什么,石雨晴并没有心思去探究,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管家打电话来的时候,石雨晴已经坐得不耐烦了正准备走人了。 “是我,怎么了?” 石雨晴一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便传来哭声,是两个小家伙的哭声,听起来哭得挺惨的,声音洪亮如魔音般。 她忍不住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发生什么是事了?他们怎么哭成那样了?” 两个小家伙很少会哭的,除非是真的痛得不行了才会哭的。 石雨晴还记得之前他们从沙发上滚落到地上的时候,连哭也没有,很快便抓着椅子坐了起来,接着玩他们的玩具。 像这番大声哭闹,也是前所未有的。 石雨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要走了。你们自便吧。” 说罢,她把许映纹拉住她的手给扒开,大步向门口迈去。 她不再是陆家的人,蒋丽雅是谁,又关她什么。她也不是许映纹的谁,为什么要帮她呢?更何况,许映纹想认回蒋丽雅这事可是居心不良,还对她从陆平那里继承下来的股份打起了主意。 她又不是傻子,不过是想看看许映纹被蒋丽雅刁难到什么地步而已。说白了,她就是来看热闹的。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父子相处模式 石雨晴从李家出来之后,刚才镇定的气场一下子便变了,她整个人变得十分慌乱。 站在路边伸手拦了辆的士,坐上的士直奔高铁站而去。 车子开在路上,石雨晴已经迫不及待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打回去。 “喂,是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接电话的是不是刚才的管家,却是原本还在外地出差的姜文霂。 “你先回来我再告诉你。” 姜文霂低沉的嗓音透露着隐约可察觉到的烦躁,他没有在电话里讲明,但这更让石雨晴担心,她很是怀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姜文霂也不肯告诉她。 高铁的速度很快,她的人上午刚才还在s市,下午已经回到了b市的高铁站了。她赶紧招了的士,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去。 站在大门口,还没开门,石雨晴站在门口,拉长耳朵听着,隔着门,里面似乎很安静。她没有听到小家伙们洪亮的哭声。她可是十分清楚,这两个小家伙的哭声隔着门都能听得见的,可见穿透力是有多强了。 拉开门的人同样不是管家。 “你终于回来了。” 姜文霂站在门口,他的模样看起来有狼狈,额头一贯往后梳的头发如今有几根发丝已经垂落在额头前了。他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下了,衬衫上面的纽扣还掉了一颗,只余留线头还在那里。 他双臂抱在胸前,脸上是隐忍的神情,似乎对她有些不满。但他却没问她去哪里,转过身,将她扔在大门口,径直往里屋走去。 一走进客厅,客厅里收拾地干干净净,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中央放着的大沙发上坐着两个偌大的物体。 这两个物体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蠕动着,乍看过去,就像两个蚕宝宝一样。而这个两个蚕宝宝正是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坐在沙发上,身上还裹着一床小被子,似乎是刚刚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家伙们嘴上还戴着奶嘴,眼睛微微红着,长长微微上翘的眼睫毛上还带着水珠子,很明显就是刚哭过,最后被奶嘴给哄停了。 石雨晴慢慢走近过去,这才终于发觉小家伙们哭闹的原因了。 两个小家伙中比较顽皮也比较活泼的文采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赫然顶着一个肿起来的包。 包很大,石雨晴看着那个包,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家伙会哭得那么厉害,还那么大声了,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虽然被奶嘴哄停了哭声,但小家伙裹在被子底下的小小的身子还因为哭得太厉害现在还在颤抖着。 见到石雨晴出现在他们面前,还在小声小声地哭泣着的小家伙们立刻从被子里伸出了短短的肥肥的小手。 石雨晴瞧着两个宝贝,其中一个没受伤但却因为一个在哭,也跟着哭了起来了。看着他们哭到发红的脸,小小的额头上的青筋还隐隐约约可见,石雨晴也跟着心疼了。 “哦。不哭不哭哦。我回来了。” 她在沙发的边上坐下,将两个裹得跟球一样圆的小小身子揽进怀里,将受伤的小家伙抱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他额头上的肿包。 她的鼻子闻到伤口上面有着淡淡的药香,应该是管家或者姜文霂上的药。看样子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肿包青青紫紫的,看起来煞是吓人。 小家伙身娇肉贵,虽然皮厚了点,但还是委屈地趴在她怀里,两只大大的眼睛微微红着,像小兔子一样。 她抱着两个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的小身子,转过身面对朝她正走了过来的姜文霂。 “你能告诉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朝姜文霂比了比小家伙头上的肿包。 姜文霂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管家听了,嘴巴像倒豆子一样把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是她出门之后,两个小家伙在家里无聊,在家里到处爬来爬去,突然发觉大门开了,见到是出差回来的姜文霂,两个小家伙一兴奋,便抱着姜文霂的腿,要抱抱。 姜文霂一只手上正好拿着出差地方的特产,另一只手则拿着公事包,当时屋里的仆人都在别处干活,管家也不在。姜文霂拎着公事包把脚旁边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另一个见姜文霂没有抱他,嘴里不断嘟喃着,也吵着要姜文霂抱。 结果,姜文霂在弯腰去抱另一个的时候,怀里的小家伙文采实在太皮了,在姜文霂怀里不时转了转小身子,一不小心便从姜文霂怀里掉了下来,小身子上的肉比较多,这一摔身上倒是没怎么样,但就是肉比较少的额头磕到了大理石地板,额头一下子就肿,小家伙忍不住痛,便张大嘴巴大声地哭了起来。 石雨晴猜姜文霂之所以不把这件事情在电话里告诉她,可能是因为脸上挂不住,毕竟小家伙是从他手上摔下去受伤的。 石雨晴无语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含着奶嘴,眼睛里还含着水,泪汪汪地瞅着她,一副十分委屈的小模样,瞧得她只得伸手轻轻打了下小家伙肉嘟嘟的小屁股。 “叫你顽皮,还动来动去的。” 被她打了小屁股,小家伙还歪着小脑袋,很无辜地瞅着她,一副小天使般美好。看得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粉嫩粉嫩的小脸蛋。 “那个,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 姜文霂从刚才拉开门让她进来便一直臭着一张脸,虽然跟平时一样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他的不耐烦烦躁,石雨晴还是隐约能瞧见的。 可能是因为她出门没有跟他讲清楚去哪儿了吧。 “你说。” 姜文霂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单手支着下巴,虽然动作与蒋丽雅一样,但在他身上只能看见严肃正经的态度而非敷衍。 “我今天陪着许映纹去了一趟s市的李家,跟她去找蒋丽雅去了。你应该知道蒋丽雅是谁吧,陆秀珍你还记得吧?” 她拿着水杯的手不禁紧了紧。 姜文霂则是瞧着她握着水杯的手,再抬眼瞧了瞧石雨晴的表情,微微地点了下头。 “恩,记得。然后呢?” 他明显只记得陆秀珍这个名字。 石雨晴只得接着跟他解释道。 “蒋丽雅是陆秀珍的母亲,许映纹自称是陆秀珍的孪生姐姐。现在似乎打算认祖归宗。” 姜文霂收回了放在下巴下的手,双手交握,淡定地等着石雨晴接着说下去。 “我只是去看热闹而已,没想过要扔下两个小家伙不管的。” 她可不希望姜文霂因为这个而生她的气。 “恩。你是说许映纹长得跟陆秀珍一模一样是么?” 姜文霂从她的话里找到有用的信息。 石雨晴点了点头。 “那么,李熙华应该会很期待见到许映纹吧。” 姜文霂勾起嘴角的笑容,笑容淡淡的。 “可能吧。” 她看着姜文霂的笑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怀里的小家伙还伸出小肥手,扯了扯她垂落在胸前的头发,她一个没留神便抬起了头,痛得她眼泪都飚出来了。 “你……就你最调皮了,是不是想让我教训教训下你啊?” 石雨晴揪住那只小肥手,小家伙还“咯咯”地朝她笑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在这个时候,一直蜷缩在石雨晴腿上的文风则爬了起来,动了动小身子,慢慢爬向姜文霂。姜文霂伸手将他牢牢地抱在怀里。 文风坐在姜文霂的怀里,很安静地瞅着石雨晴怀里的文采,看起来比调皮的文采好上很多倍。 午后的阳光折射进了屋里,石雨晴抱着小家伙望了望窗外。 刚刚下过一场朦胧细雨,燥热的大地因为这场及时雨而显得凉快很多,空气也清新了很多。 她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牛奶布丁,她用小勺子将牛奶布丁弄碎。小家伙坐在她怀里,不断地伸长嫩白的小脖子,眼巴巴地瞅着石雨晴手上的布丁,就巴望能快点吃到嘴。 牛奶布丁是文采的最爱,他每天都会爬到厨房的冰箱那里,然后朝厨师啊啊啊地直叫着。他知道布丁是放在冰箱里,可是他人小根本就打不开冰箱只得求助于厨师了。 姜文霂叮嘱过家里的仆人,不要给小家伙们特别是文采吃太多甜的,对他现在正在发育的小身板来说不太好。 仆人紧紧地记着这事,自然没敢给文采吃。 直到石雨晴回来,文采才会纠缠着石雨晴,让她抱抱,然后扯着她往厨房去。 石雨晴把布丁弄碎之后,一小勺舀一小块,慢慢喂给文采吃。 小家伙吃到布丁之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副很满足的模样逗笑了石雨晴。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蛋。 相对于爱吃甜食的文采来说,文风就显得对甜食没什么钟意。他只喜欢喝牛奶,喝的时候还一点一点地喝,慢里斯条的,神态动作与姜文霂如出一撤。 石雨晴瞧着文风,忍不住笑了笑。 “他果然比较像你呢。” 姜文霂也是勾着浅浅的笑容,拿着牛奶杯很有耐心地喂着文风喝。 晚上用过饭,姜文霂跟石雨晴带着两个小家伙到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散散步。 姜文霂不时扶着两个小家伙,一只手扶着一个,教着他们学走路。 两个浑身上下去圆滚滚的小家伙一边跌跌撞撞地走着,一边又要姜文霂抱。姜文霂却对于他们的撒娇,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石雨晴则蹲在一旁,瞧着姜文霂与两个小家伙之间相处的父子模式,乐得一张脸笑如花。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姜菱上门 姜菱带着陈东翔以及陈东翔的儿子来路不明的小孩子找上门的时候,石雨晴与姜文霂一家四口正在用早餐中。 这是周末的一天,对于忙完一整周的石雨晴来说,原本应该是最美好的一天了。但是,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她过得如此惬意。 两个小孩子一天一天地长大,原本很小很小的时候还看着乖乖的,连吃饭这点事情都是很乖巧着坐着等着喂食的。结果,等调皮的文采稍微大点,他小脑袋里的想法似乎多了。 喂口饭,都要跟她谈条件。要吃一口布丁才肯喝一口粥。 石雨晴不肯配合他的话,他就扭着小身子,他还不会说话,只能睁着双与她相似的大眼睛与石雨晴大眼瞪小眼。 石雨晴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所以这天,文采不肯吃饭,她就直接晾着他,让月嫂也不必喂她,让文采直接看着他们吃。 当管家领着姜菱与陈东翔进饭厅的时候,石雨晴瞧见他们便愣了一下,回过神,才问着对面坐着的姜文霂。 “他们来干什么?” 她觉得姜文霂肯定是知道的,看见他们的出现,姜文霂眼睛里没有一点的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关于许梦瑶与李熙华这两个人,也该早点解决了。” 对于这个话题,姜文霂只是简单地一笔带过,然后接着吃他的早餐,一脸的淡定。 姜菱走到餐桌这边的时候,文采已经发现了她,大大的眼睛明显一亮。一双嫩白的藕臂欢快地摆动着,连着垂放在椅子上的小短腿也一摇一晃的。 石雨晴瞧着文采的动作,又是一阵头疼。 她认为,如果不是他被婴儿座上的绳子绑住,稳稳地固定在椅子上,估计这肯定连趴带走也要蹬着一双小短腿迈去找姜菱了。 姜菱来这里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一袋子的零嘴,石雨晴看到小家伙嘴角已经在流口水,眼睛盯着那袋子零食,他的小肥手兴奋地拍手。 “我亲爱的侄子们,姑姑来看你们了哦。” 姜菱走到已经在流口水的小家伙身边,将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抱在怀里逗弄着,把小家伙逗得“咯咯”地大笑。 文风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着月嫂喂着他吃饭,眼睛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姜菱。 石雨晴让管家再拿几个碗盛些蛋肉粥出来,配着炒面以及油条豆浆,与他们一块吃早餐。 用过早餐之后,他们移动位置,走到客厅,接着聊刚才起了开头的话题。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侧躺着小身子,把石雨晴的大腿当枕头,黑乎乎的小脑袋枕在石雨晴的大腿上,穿着无袖的背心小上衣,圆滚滚的小肚子还微微露在空气中。 石雨晴瞧见了,只得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小屁股,将他们的衣服拉好,免得着凉了。 原本想让月嫂阿如把两个小家伙带出门去散散步的,结果两个小家伙都不肯去,都赖在她身边。见他们乖乖地躺着没出声,她也就任由他们留下来了。 姜文霂上了楼,去了一趟书房,下楼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一个文件袋。 姜文霂将文件袋扔在客厅的桌子上,眼睛盯着陈东翔。 “这份资料是前段时间调查出来,里面涉及到了你,我觉得还是让你看下比较好,所以叫小菱把你带过来了。” 陈东翔疑惑地瞧着他,犹豫了下,才将桌子上的文件袋拿了过来,将它放在他的腿上翻着看。 石雨晴并不知道陈东翔看的资料是什么资料,但从陈东翔在盯着资料里的字之后脸色大变,她也猜到估计是什么最大的事件了。 “这里面写的是真的吗?” 陈东翔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瞪着他腿上摊开文件。 姜文霂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就算你不相信,但是这事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千真万确的。况且,我也没必要要骗你,不是吗?” 他勾起了嘴角的冷笑,将陈东翔现在的失魂落魄的状态尽收眼底。 陈东翔沉默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我现在无法判断你是否在骗我,也不知道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只要找个人问问便知道了。” “你尽管去问,我是无所谓。反正这事只关系到你而已,对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姜文霂放下茶杯,往后靠向了沙发里面。 文风原本正睁着大眼睛瞅着他们几个人,在这个时候突然爬着坐了起来,朝坐在他们对面的姜文霂伸出小手,要姜文霂抱抱。 文采则还是乖乖而安静地趴在石雨晴的大腿上,偶尔翻了翻小身子,让另一侧身体靠着石雨晴。对于文风的动作,他完全没有要跟随的想法。 姜文霂只得坐直了身体,伸出手,将已经爬向他的文风牢牢地抱住,让小家伙坐在他的怀里。 陈东翔推开客厅的门出去打电话的时候,石雨晴已经憋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问姜文霂。 姜文霂却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 “晚点我再跟你解释下。” 客厅里一片安静,姜菱坐在单人沙发上埋头玩自己的ipad,在陈东翔出去的时候,她抬了下头望了陈东翔出去的身影一眼,又接着玩。 陈东翔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股怒气,脸色有些惨白,看起来他心情便不是很好。 他带着姜菱,很快地朝他们告别。 晚上的时候,石雨晴便从姜菱那里得知了,陈东翔连夜坐飞机回国了。 “你给陈东翔看得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是什么不得了的天大秘密呢?” 好不容易等姜文霂忙完了公司的事情,她安抚完小家伙入睡,便赶紧端着杯牛奶与宵夜,到书房找姜文霂。 姜文霂瞧见是她,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头,指着书桌前面的沙发。 “你先坐下来。” 姜文霂神情有些疲惫,他伸手按了下鼻梁,这才开口跟她将那文件里的东西。 “你还记着孟雨吧。” 姜文霂一开口便是这个名字。 石雨晴愣了下。点下头。这个人她自然是知道,孟雨是许梦瑶的母亲。但这跟陈东翔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认为孟雨靠她自己能独立创立现在的公司吗?二十年前的孟雨在丈夫过世之后虽然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但也不至于成功到有现在这个公司?孟雨现在所在的公司的前身其实粤海地产集团。当时孟雨还是个持着20%股票的大股东,虽然进入了董事会,但也只是挂名在粤海而已,后来因为持有65%的股票才顺利成为了现在的董事长。” 姜文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吊她的胃口的,说了一半但又没接着说下去。 石雨晴只得开口问道。 “那她后来是怎么得到粤海65%的股权?” “这个所涉及的事情就是今天我给陈东翔看的资料里面所提及到的内容了。” 姜文霂这会儿已经将她端来的牛奶喝完了,只剩下夜宵一直好好地放在那里。 石雨晴端来的夜宵是一碗面。姜文霂并不怎么喜欢吃面,他宁愿喝粥也不会吃面。她看到那碗面,以为姜文霂不会吃它了。但下一刻,姜文霂已经拿起了筷子,将面端了起来,放在了他的面面前。 “孟雨成为董事长的股份其实正是来自于陈绍海的股份转让。陈绍海是陈东翔的父亲,也是孟雨在生意上认识的朋友。当年他死后,陈东翔还小,便被孟雨悄悄送去了国外,每个月定时转钱给陈东翔,供他在国外上学与陈东翔的母亲生活。” “等等。” 石雨晴听得越来越迷糊,只得打断了姜文霂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陈绍海的股份转让书其实是孟雨作假的吗?” 姜文霂支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陈绍海的股份转让书是在他死亡的前一天写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有陈东翔这个儿子,怎么不把股份转让给他儿子,而要转给孟雨呢?” “你能告诉我,陈绍海是怎么死的吗?” “他是自杀的,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用绳子将自己吊死在屋子里了。” 姜文霂虽然是这么说,但石雨晴却看见他在冷笑,似乎对这个结果根本就不相信。 后来,姜文霂才告诉她,陈绍海是长期服下一种导致精神错乱的药物,这种药会让人出现幻觉。而参与尸检的法医当时并没有对这事提出来,反而选择了隐瞒。 要不是姜文霂一直在调查孟雨,把这个法医给揪了出来,他估计也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那陈绍海的妻子没有对股份转让提出异议吗?” “她与陈绍海早就离婚了,她似乎在外面有了其他人。对于这份股份,陈绍海估计一直没有对她讲过,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份股份转让的存在。” “你现在是打算让陈东翔起诉孟雨吗?” 姜文霂支着下巴,瞥了她一眼。 “许梦瑶与李熙华便是依靠着孟雨,把孟雨弄下台,接下来就好对付许梦瑶与李熙华了。”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休闲一日 陈东翔出国的日子里,石雨晴与姜文霂依旧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石雨晴曾在睡觉前问过姜文霂不担心陈东翔不回来吗?有可能陈东翔被事先得到消息的孟雨三言两语给说服了,说不定孟雨还会向他说跟他说这事的人的坏话,煽动他什么的。 结果姜文霂却是老神在在的,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双臂规规矩矩地垂放在身体两侧,身上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胸前,他正面朝上平躺着,睡姿如同贵公子般规范而死板。 姜文霂看着她疑惑而焦急的模样,似乎觉得好笑一样,一直瞅着她看,看着她的样子像在研究什么似的。 最后直到她快睡着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这个人的手轻轻地滑过她的脸,在她耳边对她说。 我给了陈东翔一个无法相信孟雨任何话的东西,他如果不是傻子的话,一定会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的。 声音很轻很轻,语调平缓,听着如同在睡梦中所听见的一般。但就是这种语气,让她很安心地睡了过去,并且一夜无梦。 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早晨,石雨晴都是在小孩子的哭闹或者小声小声嘀咕的声音中醒来,要不就是感觉到如同石头压在身上一样沉得她喘不过气来,硬生生地被吓醒的。 而这天早晨,石雨晴依旧受到这种“礼遇”。 两个小家伙趁着姜文霂换好衣服拉开门之后,门没关紧的时候,趁机推开了房门,缓慢地爬了进来。 姜文霂在浴室洗漱的时候自然是瞧见了跟小偷一样小心翼翼的两个小家伙,他没说什么,只是因为怕他们两个人撞到房间里的角角,将他们抓去浴室将小手洗干净,再放上床,让他们找石雨晴玩。 石雨晴这会还在睡梦中,躺在空调吹着的被窝里暖暖的,睡得十分地舒服。只是这种舒服在小家伙被抱上床之后,她就不再享受到了。 石雨晴原本还睡得好好的,这会儿却突然感觉呼吸难受,她的呼吸加重,因为缺乏氧气一样难受地脑门都是冷汗。她不得不惊醒了。 等她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大大的清澈见底的眼睛,她瞬间无语了。 特别是这双眼睛还显得特别无辜,朝她眨了眨眼,长长往上翘的睫毛像扇子般,因为他靠着她的距离十分地近,两个人只有半个指头的距离,连他眨眼睛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都戳到了她的脸。 石雨晴瞧了瞧小家伙,又瞧了瞧自己目前的处境,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小屁孩又把这个身子完完全全地压在她身上,她似乎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块肉垫,连她的脑袋都不放过,直接将小脑袋也压在她头上。胖乎乎的小身子软软地趴在她身上。 即使是再小的小孩子,毕竟还是有重量这回事的,也因此她在梦中才感觉有一块石头猛地压上她了。 见她没什么反应,小家伙大大的眼睛又眨了眨,朝她咧嘴一笑,在石雨晴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张开嘴,一口咬向了她,目标就是她的脸。 “哎!” 像被针刺到一样,脸上猛地一痛,她已经忍不住轻喊了一声,把浴室里的姜文霂都吸引了出来。 姜文霂一出浴室来,便瞧见皮肤比较白皙又很皮的文采整个人直接趴在石雨晴身上。而文风则如乖宝宝一样,乖乖地坐在石雨晴旁边的位置,静静地瞧着他们。眼睛也因为文采的动作而好奇地睁大。 石雨晴捂着被咬到的左脸,一边伸手抓住要溜走的文采,将他的小身子牢牢地按住,然后捏住他的小下巴,扒开他的小嘴瞧了瞧里面的状况。 “呦。出牙了啊。” 石雨晴动了动手指,碰了碰小家伙刚刚长出了一点点的门牙。在红红的小嘴里,这颗白色的小门牙就如同夜空中闪闪发光的小星星一样格外引人注目。 小家伙被她扒开了小嘴,口水一直往下地流。石雨晴忙抓住他脖子上的小围脖,将他的口水擦干净。 小家伙似乎有些不满,小嘴里嘟喃了一声,发出一个如同牛一样的语气词,然后又张开小嘴,又要咬她的脸。 石雨晴好笑地抓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小文采,我都被你咬伤了,你还打算咬我啊。啧啧,真是狠心呢。” 她将小文采放在一旁,将从刚刚一直乖乖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文风抱在怀里。 文风睁着大眼睛,迷茫无辜地瞧着她,然后趴在她怀里。小身子软软的肉肉的,还泛着奶香奶香味。 小文采有些不高兴,嘟起小嘴,挥动着小短手,又要爬上她身上。 姜文霂只得将小家伙从床上抱到沙发上。 沙发距离床的位置还有两步之遥。小家伙恐高,瞧着沙发下面的地面,又瞧了瞧还有两步距离的床,瞪大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沙发的扶手,一张小脸看起来很害怕。 姜文霂将药箱从柜子里拿了出来,走到床边,仔细盯着石雨晴被咬到的左脸。过了一会儿,他将消毒水拿了出来,倒了一点在纱布上,让石雨晴按在脸上消消毒。 被小家伙咬到的左脸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微微破了点皮,不过也可以看出小家伙当时咬下去有多用力了。 然后姜文霂又转身,朝沙发上的小家伙走去,像石雨晴一样,捏住小家伙的下巴,掰开了他的小嘴,仔细地瞧了瞧小家伙长出来的门牙。 “等下叫人去买些磨牙的饼干来给他磨磨牙。估计他牙齿痒着。” 比起石雨晴,小家伙比较害怕姜文霂。姜文霂一靠近小家伙,小家伙连动都没动,就乖乖任着姜文霂检查牙齿,小小的身子坐姿庄重严谨,看起来拘谨得很。 石雨晴跟姜文霂分别抱着两个乖宝宝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饭厅已经先有人了。 直到他们走近了些,才知道是许久未见到的石侗秧与见过两面的陈映纹。 而石雨晴也是在这个时候才从陈映纹口中知道了陈映纹如今的身份。 打自上次陪着陈映纹去李家见过冷血的蒋丽雅与奇葩的李葵之后,石雨晴与陈映纹便没有再见过面了。 石雨晴倒是好奇这次陈映纹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哥,你怎么也来了?” 石雨晴刚靠近餐桌,石侗秧已经从餐桌的对面绕了过来,将肉肉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又伸手捏了捏小家伙肉肉的小脸蛋,直把小家伙弄得直皱淡淡的小眉毛。 “呦,沉了很多。看来最近是胃口很好呢。舅舅说的对不对啊?” 明知道小家伙不喜欢别人一直捏他的小肥脸,结果石侗秧还是又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脸蛋。 小家伙淡淡的眉头紧紧皱着,不满地瞪着石侗秧。 陈映纹瞧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淡淡地挑了挑眉头,然后出声说道。 “我这次来是为了还你们一个人情的。所以你们希望我做什么便直说吧。” 然后陈映纹说,那天去了李家之后,她又再次上了一趟李家。过了几天,蒋丽雅便打电话说要认回她这个女儿了。 “为什么蒋丽雅会这么容易便答应你了?当时她的态度不是很坚决的吗?” 深知蒋丽雅为人的石雨晴可不认为蒋丽雅是一个突然之间心软的女人,蒋丽雅的心软只会用在她喜欢的男人的儿子身上而已。对她或者陈映纹,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种奇迹一样的事情的。 “她估计觉得我有用吧。说到时候要替我安排一桩婚姻。” 陈映纹说着,嘴角已经勾起了冷笑。似乎连她也觉得蒋丽雅此番行为很讽刺性。 石雨晴已经料到了。只能在心底暗暗地冷笑。 陈映纹的境遇便如同当日的她一般,真是可怜又可笑。 “那大哥,你带她来是为了?” 她有些搞不清楚石侗秧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如今这个成熟了很多的石侗秧,他的内心,他的所想对于她来说,便跟姜文霂一般,她也越来越不清楚石侗秧想干什么了。 石侗秧将小家伙放在腿上,用刀叉将盘子上的培根切得小小的,然后才喂着已经嘴馋得流口水的小家伙吃。他听到石雨晴的问话,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盯着小家伙因为吃到培根而满足的小脸蛋,他勾着嘴角,冷冷地一笑。 “陈映纹的脸不是长得跟陆秀珍一样吗?那就让这个‘陆秀珍’继续出现在李熙华面前。击垮许梦瑶,也要同时把李熙华收拾掉才好。” 石雨晴没有想到他是打算这么做,此刻便愣住了。然后指头便被已经肚子饿了的小家伙咬住了手指。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一步一步地 陈东翔回国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多余了。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面容姣好,身材削瘦,从她白嫩的脸蛋来看,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但一个女人保养地再好,毕竟岁月的痕迹还是会留下一些,比如,她的脖颈处的肌肤皱巴巴,犹如树皮般干瘪。脖颈是最能反映人最真实的年纪的。石雨晴知道这个女人的年纪并不如她的外表所表现出来这般年轻。 从女人的年纪再加上她与陈东翔两人五官间的相似程度,石雨晴很轻易便瞧得出这个女人应该便是陈东翔的母亲。 陈东翔这会上门的时候实在不巧,石雨晴刚好要出门,她与月嫂阿月手上各自推着两个小车子。小车子上正坐着两个小家伙。她正准备要推着小家伙去小区的公园里晒晒太阳。 小家伙还坐在小车子上一蹦一蹦的,似乎要蹦出小车子。吓得石雨晴赶紧把小车子上的弹簧扣子给他扣上。小家伙被拘束着小身子,只能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瞅着石雨晴。 “你回来了。这位是?” 在石雨晴问出这话的时候,姜文霂正从楼上走下来,刚刚走到楼梯口的拐弯处。 陈东翔也看见了姜文霂,慌忙向她跟走到楼梯口的姜文霂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母亲兰华女士,兰花的兰,华夏的华。妈,这个是姜文霂与他的妻子石雨晴。” 陈东翔介绍兰华,也转身朝兰华介绍石雨晴跟姜文霂。 “你好,兰女士。” 石雨晴礼貌性地朝她率先问好。但石雨晴很快注意到了兰华的眼睛只是微微地望了她与姜文霂一眼,眼睛更多是停留在小车上的两个小家伙。 石雨晴顺着兰华的视线望向小车子里面的小家伙。小家伙正抬着黑乎乎的小脑袋,也瞪大着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他们。 石雨晴不是很喜欢兰华注视着小家伙的眼神。那种眼神里包含着一种奇怪的念头。 兰华朝石雨晴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又望着小家伙,勾着嘴角的笑容,声音很轻,但说出的话却格外地伤人心。 “这两个小孩子是你的孩子吧?是双胞胎吗?”未等石雨晴回答,她又接着说道。“我怎么瞧着这两个孩子似乎不太像呢?” 石雨晴又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了小家伙。 她俯下了身,小家伙已经欢快地朝她伸出了小手,抓住了她垂落下的头发,紧紧地抓在小手里。 石雨晴只得努力地把头发从这只肥肥白白的小手里救了出来,然后将这只小手放回了小车子里,这才抬头,重新望向兰华。 “我不觉得不像。再说了,大家不是常说,小时候长得不像,长大之后便会像了吗?” 她可不觉得这两个小家伙之间会被出现被抱错的情况。虽然她当时昏迷了过去了,但按照姜文霂谨慎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的。 姜文霂这个时候已经从楼梯上走到了她身边站着。 “陈东翔,你今天来是否有话要对我说呢?” 姜文霂似乎已经完全料到他会来,并且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了。 “恩。对。所以我才带着我的母亲从美国回来。” 姜文霂勾着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 “那么我们还是先进去说吧。站在门口这里不太方便吧。” “好。” 直到陈东翔与兰华被管家领着走进了客厅里,姜文霂才转身看向石雨晴。 “你是要出去还是留下来听呢?” 在姜文霂心底,他还是觉得石雨晴有留下来的必要,毕竟她是个受害者。 当然,姜菱也是受害者之一。但姜菱老早的时候便拒绝了要留下参与过程的提议,她要的只是个最终的结果,她要的是李熙华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的结果,她希望李熙华与许梦瑶那个女人不得善终。 姜菱从未试过失败的滋味,李熙华是第一个敢给她苦头吃的人,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石雨晴自然也是很乐意留下来听。她只得对小车子里的两个小宝贝说声对不起了。抱着两个小家伙狠狠地“吧嗒”了下他们胖乎乎的小脸蛋,然后跟月嫂两人把小推车重新推回屋里。 她将小家伙头上戴着用来防晒的小帽子摘了下来给管家,又把小家伙从小车子上抱了下来,放在门口的沙发上。 小家伙不乐意了,朝她扁扁嘴。她只得无奈地将他们抱了地。 一接触到地面,小家伙摆脱了束缚,欢快地在地上爬来爬去。像两只小虫子般蠕动着。 石雨晴瞧着他们俩,这才起身去客厅里。 客厅里一片沉默。 姜文霂双臂抱在胸前,倚靠在沙发上,眼神慵懒地瞧着对面的陈东翔与兰华二人。 直到管家将午后的花茶与茶点3端上了桌子,陈东翔才终于开口了。 他说。 “我想知道一件事,你这么帮我,是有什么用意?” 陈东翔说完,又从随身带着的包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 石雨晴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文件,发觉是份股份转让书,上面是陈东翔的父亲陈绍海的签字。 这份股份转让书是上次姜文霂交给陈东翔的一个副本。正本还在陈东翔与孟雨手中存放着。 石雨晴在姜文霂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姜文霂端了茶,喝了一口,才淡淡地说道。 “没什么意图,我只是想要孟雨集团的股份而已。你希望我如何帮你,我都会尽量去满足你的,就当是我对股份的买资。” 石雨晴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姜文霂。姜文霂果真是商人,三句话不离本行。 陈东翔的眼底已经露出了对姜文霂的鄙夷,但不管如何,他还是需要姜文霂的帮助,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这事。 陈东翔对姜文霂会这么鄙视,不外乎是姜文霂狮子大开口,要了大股东的股份比例。这样,陈东翔即使将孟雨推下台,他必须受制于姜文霂。 这块地方,陈东翔人生地不熟的,兰华女士即使装得再高贵大方,再见识深远,再老练,也强不过地头蛇。 打官司的律师,姜文霂已经找好了。兰华女士住的地方,姜文霂也一一安排好了。 对于这场官司,律师完全有十足地把握可以帮陈东翔争取到他既得的利益的。陈东翔只需要出庭作证罢了。 但起诉孟雨只是一个手段之一,并非是必要的,即使是姜文霂也不希望这事要闹上了法院。 对付孟雨,首先就要以情感人。 陈东翔拿着股份转让书便直奔孟雨的公司而去。 他要找孟雨理论。 孟雨当年是否假冒病重的陈绍海签字转让股份,只要对比陈绍海在与兰华的离婚协议书上面的签字便可以确定了。 孟雨既然这几十年来对陈东翔母子二人照顾有加,想必也是对他们二人有恻隐之心。以情感人这条路未必走不通。 在陈东翔去美国这个月,石雨晴已经在嘉禾项目有一定的发展。她从最没有学习价值的行政部调岗调到了商业部,每天招呼新来的租商铺的客户进行了解项目的商铺并替他们讲解商铺未来的发展。 项目未来即将有一个大商场要开盘,商场门口会建一个大广场。 顾客的目光总是会注视着未来。石雨晴这么讲,顾客自然会乐意盘下租下商铺。 商业部的工资不低,入驻的商家越多,她的提成也越多。 当然,随着工资的上涨,石雨晴忙碌的程度也大大升了一个级别,虽然不会加班,但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团团转,她又回到了回到家便恨不得躺死的状态。跟大忙人的姜文霂有得一比了。 两个小家伙被留在家里也是比较寂寞的。 一旦寂寞了,只要石雨晴一回到家,刚进入门口,在门口等待她永远都是在门口趴着的两个小家伙。他们会睁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小脑袋,嘟着小嘴,委委屈屈地像小老头一样望着她。 有一次,石雨晴实在太累,没怎么看路,刚开了大门,还差点踩到小家伙的小手,把小家伙吓得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着,憋着小嘴就要哭了。石雨晴只得抱起他在地上爬着的脏兮兮的小身子,轻声细语地哄着哄着,直到把怀里软软的小身子哄得入睡了,她才总算是解脱了。 说到姜文霂,她近来也是与姜文霂相处有些尴尬。她睡着的时候,姜文霂刚回来。她醒来,姜文霂还在睡着。他们两个是除了周末会空出时间来与小家伙相处,其他时间都各自忙得很。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祝生辰快乐 孟雨宣布将自己所拥有的股权全部转让给陈东翔的时候,正值孟雨公司领导班子大换洗的时候。 石雨晴的眼睛紧紧地定在了电脑的屏幕上。 她不过是利用午休的时间上网浏览了下新闻,竟然也让她看到如此爆炸性的消息,那瞬间,她已经呆住了。 她不知道陈东翔用了什么法子让孟雨毅然放弃了经营多年的公司,把毕生的心事都转让给了陈东翔。 她心底在想着。 这下,陈东翔上位了,也就意味着,李熙华与许梦瑶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吧。 这天,六点刚刚好,是她准时下班的时候,大厦外面便下起了倾盆大雨,石雨晴瞧着大雨愁得眉头紧紧地皱起。 今天对于石雨晴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只因为今天是姜文霂的生日。 自她从姜文霂的钱包里找到姜文霂的身份证,从瞧见他出生的日子,她便一直紧紧记着这个日期,也一直在等待这天的来临。 结果,也不知道是姜文霂的运气太差还是什么,这天是终于来临了,但是却下了整整一天的雨,从早上她出门到现在,这场雨就一直没有停过,如今还越下越大,雨势简直就跟瀑布一样大而急。 夏季六点的这个时候,天空原本应该还是很明亮的,但现在呈现在石雨晴眼前的却是犹如黑夜般灰暗的天空。 比她还早下班的同事都跟她一样,站在一楼走廊这里,焦急而无奈地等着雨停。 石雨晴看着他们,也在不时地翻看着手机上面的时间。她只希望姜文霂今天会比较晚回家,这样她才有时候可以准备晚餐来庆祝姜文霂的生日。 为了这天,她还专门询问了下管家往日姜文霂的生日是如何举办的。结果,管家却只是说。 没什么特别准备的,就像平时一样准备晚餐而已。 她询问原因,得到的答案如同姜文霂本人平日所展现出来的作风一样,一切从简。姜文霂并不喜欢大肆操办生日派对什么的,甚至很多时候他连自己的生日都可以忘记。 “你约的车吗?” “那辆车不是我约的。” 还沉陷在自己的思绪中的石雨晴在这个时候被身边避雨的同事的讨论声中,慢慢地收回了发散的思维。她毫不在意地抬眼,顺着同事口中所议论的车辆望去。她匆匆一瞥,又移开了视线,但很快的,她似乎被吓到了一样,又立刻转过头,看回了那辆车。 奢华的牌子低调的颜色,在雨中朝他们避雨的营销中心缓缓驶来,慢慢地减缓车速的车子,石雨晴怎么瞧都觉得很熟悉。 直到车子停在了营销中心的大门口,石雨晴这才终于看清楚了车子上坐着的人是谁了。 竟然是姜文霂。 石雨晴微微吃了一惊。自从她来这里上班之后,姜文霂便没有送她过来上班过。如今这么一出现,石雨晴有些措手不及。 在看见车子里的人朝她轻轻挥了下手,她才回过神,匆匆忙忙地与身旁的同事道别,朝姜文霂直奔而去。 与车外的寒冷气候相比,车内显然是温暖地令人想睡觉了。 车子稳稳地开在高速公路上,车内开着轻缓舒适的不知名歌曲,她听得恍恍惚惚,舒服地直感叹。她忍不住向前伸了伸酸痛的大腿。 她早上陪着客户到商铺去瞧环境。商铺还在建工中,到处的坑坑洼洼,还有大大小小的其他陷阱,她还要踩着高跟鞋,一边提防着客户不会摔跤受伤。 下午还要跑去地区送资料,等回来的时候还要整理档案。 “你今天怎么会想到来营销中心呢?” 她休息了会儿,沉默了半响,才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握着方向盘的人眼睛也不眨一下,更是没看她一下,只是平静地说道。 “刚下班,便顺路过来了。” 石雨晴听着这话,却忍不住勾着嘴唇笑了起来。 姜文霂上班的地点可是在离她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再说了,根本就是两个方向,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怎么说都很不顺路的。也亏他能想出这个理由了。 明知道她在笑他的理由,姜文霂却仍是面不改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显得有些严肃。 “今天你想吃什么?” 笑过之后,石雨晴又抛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今天的重点。 车窗外,雨水猛烈地敲击在玻璃之上,雨声哗啦啦的。车子开下了高速,已经慢慢开进了往常回家的公路上。 平时很热闹的步行街这个时候倒是人影稀疏,只有少数的人撑着各式各样的雨伞,迎着大雨艰难地向前行走。 她问着姜文霂,姜文霂却是在红灯亮起来的时候,侧过头,看向她。 “你想吃什么?今天不在家吃了?” “是啊。所以你想吃什么啊?” 石雨晴在公司避雨的时候已经打电话回家让管家伺候小家伙们先吃饭了,她跟姜文霂就不回去吃了。 管家也是个人精,听她这话,再想想今天的日子,很欢快地跟她说。 “那你们好好玩哦。两个小少爷我会好好照顾的,你不用担心。” 姜文霂却是看了看车上屏幕的时间,沉默了会儿,才说道。 “你不是喜欢吃中餐吗?这里附近有家饭店的东西不错。要不要去试试看?” 石雨晴傻了会儿,才点点头。 姜文霂驱车往那个饭店而去的时候,石雨晴的眼睛便定在了他的脸上。 她刚才问的是姜文霂的口味,结果这个男人竟然顾虑到她的口味,敢情他是把自己的生日又忘记了吗?而且还一脸的自然。 石雨晴也没再说什么,等车子停在了目的地,她便跟随着姜文霂走出车子,进了那家饭店。 饭店距离他们住的地方还不是很远,开车过来也就二十分钟。这个饭店她原先也有注意过,但却从来没有进来吃过。而姜文霂的口中很少有对外面的餐饮店评价很好的,这家饭店能引得姜文霂的好评,她倒是很期待这家的美食。 姜文霂点餐的时候,她已经从自己随身的大包里面拿出了要给姜文霂的礼物。 “给你的,祝你生日快乐。” 她脸带着笑意,腼腆地将包装好的礼物递给姜文霂。 对面的人却是看着她手中的礼物,没有立即接受。反而是抬眼望了望她。那眼神瞧得她很是困惑。姜文霂这个时候的眼神里带着一股探究。 石雨晴猛地想起。 最近的姜文霂的这个眼神似乎经常出现在她身上。她由开始的紧张忐忑不安慢慢发展到现在的困惑不解。 姜文霂却是一直都是像现在这般,默默地望着她好一会儿,却没开口解释,很快地便挪开视线,接过她递过去的礼物。 “是什么?对于这个礼物,我感到很惊讶。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文霂并没有急着拆开,反而是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礼物对她说道。语调轻缓,声音温温和和,仿佛在她耳边呢喃般亲昵,但他的眼神却始终都是冷冷淡淡的。 “为什么?” 石雨晴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她有种预感,姜文霂接下来说出的话绝对不会是她想要的。 服务员在这个时候已经将他们点好的饭食端了上桌。 放在石雨晴面前的是一碗牛肉拉面,是姜文霂帮她点的。姜文霂自己则点了一碗粥,然后还有几个小菜。 桌面上的食物看起来很普通,很朴素,但缭绕在鼻尖的味道却是香得连胃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石雨晴忍不住想要品尝的冲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一脸淡然的姜文霂。 姜文霂却是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尝下好不好吃先。” 他没有立即说出问题的答案,却已经完全勾起了她想要得到答案的兴趣。 石雨晴没能得到答案,只得顺从地拿起勺子跟筷子,低下头,夹起碗里的拉面,默默地吃进嘴里。 拉面咬在嘴里很有嚼劲,吃得出是师傅手工做的,牛肉煮的软香却没有失去牛肉原来的味道,她吃了几口,便已经觉得满足地很。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姜文霂还在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我们结婚也有几年了。你以前可是从来没有送过我礼物的,连我自己都忘记今天,更别提完全不记得我的生日的你了。” 姜文霂喝下一口粥,拿起了手边的湿毛巾擦了下嘴角,这才出声说道。 石雨晴嘴里正含着一片厚实的牛肉片,听到他这话,牛肉片瞬间如同鱼刺般梗在她喉咙里,万分艰难地吞下肚。 她脑中只想到一个事, 她完蛋了吗? 姜文霂已经怀疑她很久了吧。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才一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结果她脑袋却像被驴踹了一样,完全不知防范,也没有对策去应付眼前的困境了吗?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她在哪 姜文霂的眼睛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只说了三个字,而这三个字却是最伤人心的。 “她在哪?” 石雨晴静静地承受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她第一次觉得眼神是可以杀死人的,至少可以杀死她。 她看过姜文霂冷漠的眼神很多次,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如同刀子般锐利冰冷,没有任何婉转,直接而利落地刺进她的心脏。 她默默地想了想,不知道有多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揪心的疼痛。 “她?是谁?” 明明知道姜文霂在说谁,偏生她就是死鸭子嘴硬,死都不肯承认,假装听不懂。扬起微笑,温和冷静地望着他。 这样的她,在身侧的落地窗里映照出来的却是一个嘴角带着艰涩笑容,满脸死灰的女人。 姜文霂盯着她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并不是我所认识的石雨晴。你的性格,你的说话方式以及你的喜好,都跟她完全不同。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你确实在努力地模仿着她的生活方式,但现在的你,已经慢慢地在摒弃石雨晴的过往。” 石雨晴最不喜欢的,便是吃中餐了。每次有人提起来这个饭店吃饭,她总是一脸抗拒,甚至掉头便走,完全不会理会别人的想法的。 早在最开始,我就在观察你了,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我与石雨晴之间的联系很少,一时之间认错是有可能的,但你有没想过,石侗秧其实也在怀疑你呢?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是石雨晴还能是谁啊?” 她放下筷子,跟姜文霂一样,端起一旁放置着的红茶,一饮而尽。口中的牛肉拉面已经被浓郁的红茶味给冲淡了些,只弥留下苦涩的回甘之味。 她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可以慌张。 这个时候的她,其实脑子已经混动成一片了。 你啊,总是这么鲁莽,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些啊? 放心,一切有我在呢。你不是一个人。 她突然很想知道石侗秧当时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亲切地摸着她的脑袋,眼神充满宠溺地望着她的。那种温柔的眼神,让人一望进去,便似乎会溺死在其中。 结果,他却其实已经在怀疑她很久了吗? 一切有我,你放心就好。 同样的话,眼前这个男人也讲过。结果也是怀着另一种心情说的吧。 她的脑中已经无法抑制地想起两张小脸蛋,一白一黑的肤色,却同样都是那么小的年纪。 如果此时她承认她不是石雨晴,那么便意味着她会被当作杀人犯抓起来吧?那样的她,已经无法再见到两个小家伙了,再也无法像今天出门般,摸着他们睡着而安静像小天使般美好的小脸蛋,然后笑着跟他们小声小声地说声妈妈出门了。 这个世界上,包括姜文霂与石侗秧,应该没有人会相信乱神怪力,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她便是已经死去的陆秀珍,不会相信她作为一抹灵魂附身在石雨晴,依靠着石雨晴的肉身而接触到这个世间的人吧。 如果她承认她不是石雨晴,那么等待她的永远只有两个下场,要不就是被当成杀人犯一样抓起来,被逼供说出石雨晴的下落。要不就是被当成神经病,一个精神分裂的神经病,拥有双重人格,那她就会被送去医院进行治疗,直到石雨晴的人格回来为止。 两种下场,无论哪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首先石雨晴的魂魄早就不在这个身体里了,也许消失了是因为到一个大家所说的极乐世界去享受她还没享受到的快活人生吧。 其二,最令她寒心的是,日日夜夜睡在身边的人竟然用如此冷漠的眼神望着她。与望着陌生人无两样的眼神,其实是最伤人心的。如果可以选择,她还宁愿姜文霂可以激动地指着她的鼻尖痛骂她一顿,而不是像此刻如此冷静。她还天真地以为,最了解她的人,应该当属姜文霂了。 姜文霂听见她所说的话,却没立刻出声,反而是淡定地端着红茶入口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道。 “你现在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是再完美的谎言也终有被揭开的一天,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呢。” “但我真的是石雨晴啊。不信你可以抓我去医院验血抽dna。” 她明明伤心地难以掉眼泪,现在却必须在姜文霂面前强迫自己掉眼泪。是谁说的,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不知道这招对姜文霂有没有效果。 姜文霂的眼睛却定定地瞧着她,黑漆漆的眼睛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石雨晴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多了一张纸巾。 “擦擦吧。把面吃完吧。不想吃也没关系。” 她摇摇头,今晚原本高高兴兴地想给他庆生,却从姜文霂嘴里听到这些话,饶是她心脏承受能力再强,也失去了想吃东西的胃口。刚才吃下的面现在已经把她的胃给撑到了。 “那我们走吧。” 姜文霂按了桌子旁边的按钮,让服务员来结账。 在起身的那一刻,石雨晴伸手探向姜文霂。 “我送的礼物你应该是不喜欢的,那还给我吧。” 她已经很久没送别人生日礼物,过了这么久才送一次,原本的期待感都落空了,还不如把礼物要回来,自己扔掉也好,放着落灰尘也好,总比放在姜文霂那里时时刻刻地被他嘲笑着来得强。 何况,看姜文霂刚才的样子,也似乎不喜欢她给的礼物。 姜文霂却是侧了下身,让她的手扑空了。 他捏着包装盒,朝她瞥了一眼,眼神依旧淡淡的,瞧不出任何情绪,却听他说道。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连里面装着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说喜欢?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石雨晴顿时无语了。 她被姜文霂伸过来的长手拖着上车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一个领带而已,我怕会降低你的档次,所以你不必对我强颜欢笑的,你可以选择扔垃圾桶的。” 她的眼睛又瞧向了那个礼物。姜文霂坐上车之后,礼物便被他放在车头的储物柜里面。 姜文霂握着方向盘,透过车镜,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回到家里,两个小家伙小小的身子就平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她问管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把他们两个抱进房里睡觉,管家却说,是两个小家伙不肯,一定要坐在这里等她回来,如果谁抱起他们,他们就哭闹着。 结果,两个小家伙始终抵不过睡意,她还没回来,他们便已经先睡过去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啊。 石雨晴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小家伙圆润的小鼻子。小家伙在睡梦还表示不满,皱了皱淡淡的小眉头,扭过头,转个方向继续睡觉。 她抱起其中一个小家伙上楼,扭过头,想叫管家把另一个小家伙一齐抱上楼,结果姜文霂却朝管家摇了摇头,自己弯下腰,将沙发上已经熟睡了还在流口水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跟在她后面一起走上了楼上。 踏上楼梯口的时候,石雨晴的脚还没迈出一步便猛地停顿住了。姜文霂走在她后面,因为她停顿的动作而微微皱起眉头,抬起头望去。 石桐秧不知何时便来了,这个时候正懒洋洋地依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面,眼神里勾着笑意,静静地瞅着他们。 “呦,总算是回来了。” 石桐秧走上前,将石雨晴怀里的小家伙抱了过去,径直推开婴儿房,将小家伙放在小床上。 等姜文霂也走了进来,将孩子放在小床上之后,石桐秧才又再次开口了。 “生日快乐,祝贺你又老了一岁。” 石桐秧的礼物已经放在小家伙的床头边了。姜文霂也没伸手去拿,而是挑了挑眉,退出了婴儿房,将门带上。 “同喜同喜。” 他们是同岁数的,他老了,石桐秧也自然老了。这不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石桐秧撇了撇嘴,又靠在门上,径直打开话匣子。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只想要 “我只想知道一个事情。” 许映纹又来找他们了。当石侗秧开口提出需要许映纹的帮忙,许映纹却说出这句话。 “什么事情?” 石侗秧皱着眉头,又补上一句话。 “我可不敢保证我知道这个事情。” “我只想知道,陆秀珍所持有的股份放在哪里?” 许映纹问出这个的这个问题,石侗秧只能给她个耸耸肩的回答。 “你问我们,我们都不知道啊。你要问也要去李熙华才对吧。” 即使不知晓问题的答案,但石侗秧还是将问题往李熙华身上引去。 石雨晴他们都不知道许映纹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们肯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太相信,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们。直到后来,才终于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许映纹离开的时候,石雨晴一直站在窗户那里,默默地目送许映纹离开。 在孟雨倒台,陈东翔成为了雨欣集团的董事长之后,李熙华与许梦瑶的生活却不至于落魄不堪。 李熙华已经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许久了,现在即使没有了孟雨的扶住,虽然生意上的事情没有那么顺利,但至多从现在开始他又靠回自己便是了,反正他从两手空空,赤手打天下到现在小有名气,也算是一种成就了。 话虽这么说,但最近他过得越来越不顺畅。李熙华知道姜家不会那么容易便放过自己的,迟早有天会实施报复他的手段的,只是他没料到这天这么快便来临了。 生意上的事情最近是一桩接着一桩出了问题,每一桩都是眼看着快成功了,却在紧要关头突然谈不拢。第一次他还认为是巧合,但第二次他便已经意识到这可能姜家开始行动了。当最终从其中一位客户口中得知答案之后,这个想法便彻底坐实了。 李熙华生平第一次觉得挫败不堪。 当他下班回到他与许梦瑶一起住着的屋子的时候,这个时候的许梦瑶已经没有像原先那般,站在门口迎接他,等着他下班回来吃饭。 现在的许梦瑶已经没有以往对他的热情。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许梦瑶正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一边看着电视。李旭华走过去的时候才看见她坐着的沙发上正左一个手提包,右一个手提包。 偌大的沙发都堆放着今天许梦瑶逛街回来之后的战利品。 “你又去买东西了?” 李熙华皱了皱眉头,不出一声,将沙发上的崭新的手提包拿开,在与距离许梦瑶有两个手臂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已经累得不想说任何话,疲惫地转动了下脖子,放松了身体,眼睛却默默地瞅着正专心地料理自己脸蛋的许梦瑶。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喜欢着这个女人。 他是过来人,他十分清楚金钱对于他们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力,特别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成为了有钱人这种极大惊喜的发现,是他都会改变吧。 许梦瑶原先的生活十分简单,他原本便瞧着觉得这个女人很漂亮,性子很好,不蠢圆滑却显得大方,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可以带得出去见人,也可以相当冷静地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像陆秀珍那样的女人。 人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便过了几年了。每回想起陆秀珍那个人,他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当初天真的模样。他一直都觉得她蠢得厌烦,就连死都不会让他刮目相看。 变成鬼又如何?他不管是否是他自己做梦见到的还是真实如何,反正人都死了,再也奈何不了他。 他爱的人是许梦瑶,一直都十分清楚。当初他是为了接近陆秀珍才选择疏远甚至拒绝了许梦瑶的示好,但心底许梦瑶的感情是骗不了自己的。但现在的许梦瑶,他开始觉得受不了了。 许梦瑶这几年变化太大了。 在被孟雨认回来之后,在成为有钱人的女儿之后,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天天买奢侈品,天天想着享受的有钱人的生活,即使是现在孟雨倒台了,生活没那么阔绰了,她却依旧不改这种乱买乱花的习惯。一个月下来,把信用卡都刷爆了好几张。 许梦瑶就跟患了买东西的病一样,不断地不断地买入,却一直没有用上场,简直就跟上瘾了一样。 他实在是懒得说许梦瑶了。 许梦瑶斜着眼睛地瞥了李熙华一眼,直到把脸上的面膜撕下来,她才又开口跟李熙华讲话。 “你最近干什么了?这么累的,我都走了一天了还没有说累呢。对了,你把你的卡给我吧,我看中了个包,最近才刚出的,可是我的卡都刷爆了。” 许梦瑶说得一脸自然,带着娇气,却没发觉李熙华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我不是说了吗?最近生意需要资金周转吗?哪来的钱给你刷啊。” 许梦瑶一听这话便不干了。她觉得十分委屈,李熙华从未对她如此大声说过话,现在却为了一点点的事情这么对她。 “你骂我吗?” 许梦瑶一脸的震惊。 李熙华对她还是有情意在的。瞧见许梦瑶的眼眶都红了,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他只得叹了口气,凑近前,手臂一伸,将人搂进怀里,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是最近生意上有些麻烦,脾气难免大了点,我很抱歉对你发脾气了,只是你能不能别再买这些无用的东西了?我们现在不比之前了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疲倦感。 许梦瑶也没再闹腾,伸手反搂住李熙华。 “我知道了拉。你吃饭了吗?要不我煮面给你吃?” 她刚才已经先吃了披萨,晚饭又没煮。厨房里除了面,冰箱里的西红柿之外,也没什么食材了。 许梦瑶根本不是煮东西的好手。她也从未下过厨。未被孟雨领回来的时候,收养她的一对夫妻是开餐馆的,两夫妻从未舍得让许梦瑶下厨煮过东西。 知晓她厨艺的李熙华自然没有答应了。自从尝过许梦瑶煮的东西之后,他就没敢让她煮过一次了,实在不行,他便宁愿自己下厨了,只因为许梦瑶煮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反倒会怀念起陆秀珍了,想念她的厨艺,起码她煮的东西是能吃得下嘴的。 许映纹的脸长得跟陆秀珍一样,但发型什么的,穿着风格还是跟陆秀珍有所区别。 但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也不需要做什么改变。 当许映纹出现在李熙华面前的时候,在暗中跟踪许映纹的石雨晴跟石桐秧已经捕捉到李熙华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慌乱。但李熙华很快便掩饰了这种不明的情绪。 再次看向许映纹的时候,李熙华的面部表情很冷硬,眼神很冷静,不带一丝个人情感地注视着许映纹,就如同注视着一个雕像。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率先开口的人是李熙华。正如李熙华一向喜欢掌控局面的强硬个性,他选择先发制人。 许映纹只是盯着他看,过了会儿,咧嘴笑了。 “我真的不像说出跟电影一样的话。” 许映纹一开口,李熙华已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许映纹的声音与陆秀珍不大一样,偏向尖细,音色较陆秀珍明亮许多,陆秀珍的声色较为柔和些。一个人再怎么变,嗓音是变不了的,除非是有心把嗓音彻底给整了。这个才是最令李熙华佩服的。 不管怎么说,他也跟陆秀珍生活了有几年了吧。陆秀珍的一些小动作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但眼前这个女人,她的举止之间却有些奇怪。 李熙华突然笑着靠向前,在许映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靠近许映纹,伸出手,微微弯下腰,将许映纹打横一把抱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 许映纹没料到他会如此对她,整个人悬空了,她只能紧紧地揪住李熙华的胸前的衣襟。 李熙华的嘴角虽然挂着笑,笑意却到达不了眼底。只是瞅着她,将她慌乱之中的小动作看进眼底。 然后没有任何解释,在下一秒,又直接将许映纹往地上一扔,便快步离开了。 许映纹屁股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揉着屁股。瞪眼看着石雨晴与石桐秧两兄妹。 “你们看,他这根本就是认出来我不是陆秀珍了吧。这又有什么意思啊?” 许映纹十分不满地怒瞪他们。 石雨晴却望着石桐秧未出一言。 石桐秧没注意到石雨晴的眼神,径直对还坐在地上的许映纹说道。 “你已经成功引起李熙华的注意了。” “为什么?” 许映纹一脸的迷茫。 她又扭头看了看将她扔在地上离开的男人的方向,又看了看石桐秧。 “你顶着一张与陆秀珍一模一样的脸,又在慌乱中作出的小动作足以让李熙华知道了你与陆秀珍之间的联系了。” 他的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盯着许映纹。 陆秀珍有个小动作,是经常会无意识地做出来的。她喜欢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尾指。 石桐秧注意到,也曾问过陆秀珍这么做的用意。陆秀珍却是笑着跟他说,她喜欢尾指冰冰冷冷的温度,然后一捏上去就感觉很舒畅。 这种解释听起来很变态。 石桐秧无语了。 而刚才许映纹在说话之间也曾好几次捏着尾指,甚至在被李熙华使出公主抱袭击的时候,她也如此做了。这让李熙华有些迷惑了。 但这便是石桐秧想要的结果。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浅薄的关系 “爸爸,爸爸。” 陈南今年上小学二年级,上学的地方由h市转到了b市。陈南在b市读的学校是市里的重点学校。陈南的年纪是在班里面最小的,个头也是最矮的,性子也较为腼腆。 陈东翔这天下了班,自己亲自开车去学校将陈南给接回家。 陈东翔将车子停在校门口,原本想进学校找陈南的,但这个学校的保安检查较严格。只能通过门卫,让门卫告诉陈南的班主任才能通知到陈南出校门。 陈东翔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陈南才在一个看似班主任的女人的带领下,慢吞吞地挪着步子,缓缓走向了陈东翔。 “怎么这么晚?” 陈东翔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距离他给门卫口信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四十五分钟了。 陈南的小脸看起来还闷闷不乐的,瞧着陈东翔的眼神那叫一个不对劲。 陈东翔不动声色地挥别了陈南的班主任,打开车门,示意陈南坐进车里。 陈东翔问陈南发生什么事了,陈南却一直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说,连小脸也转向其他的方向,就是不肯看他,把陈东翔弄得一脸郁闷。 直到车子开上了高速,刚才一直保持沉默姿态的陈南却突然说道。 “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的?我都还没见过妈妈呢。爸爸,你还说妈妈没有死,那你怎么一直没让我见妈妈呢?” 陈东翔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他转头很快地看了车后座的陈南,又很快地收回视线,重新望向车道。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陈东翔突然能猜到陈南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了。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小孩子性子原本就比较孤僻,再加之周遭人异然的目光跟其他同龄年的小朋友与父母相处的氛围,已经深深地刺痛了陈南的内心。 陈东翔又透过车镜,望了望车镜里面的陈南。 陈南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前方,似乎在跟他赌气,却又不敢正面朝他发脾气。 对于陈南这点矛盾的情绪,陈东翔作为他的父亲,是完全了解的。 其实他跟陈南之间的关系并不大好,虽然不是很糟糕,但也算不上融洽。 当初对于陈南的出生,他与许梦瑶都是选择否定的态度,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只是后来他父亲出事了,他才终于了解亲人逝去的痛苦,脑中对于家庭的概念进一步深刻化了,他慢慢地改变了对小孩子排斥的态度。 甚至,他还想要跟许梦瑶结婚。 当然,他也知晓许梦瑶并不是一个肯安于现状的女人。许梦瑶的内心跟她外表表现出来的天真纯洁是截然相反的,她既虚伪又阴沉,她的城府比他认识的任何女人都来得深。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上,她总是三心两意。更甚者喜欢追求不到的东西,比如说她心心念念着的李熙华。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完全了解李熙华在许梦瑶心中的地位。李熙华拒绝了许梦瑶,但并不会击垮她,相反的,许梦瑶是属于越挫越勇的一类人。她更是对追求李熙华这事保持着高涨的热情。 许梦瑶希望在李熙华面前保持她对爱情专一的态度,保持她纯洁无暇的模样。那么,陈东翔便用了这个来威胁许梦瑶将陈南生了下来。 他与许梦瑶并非相爱,只是床伴的关系。 这个关系很浅薄,比纸还薄,轻易地,便可以被撕破。他得到他想要的陈南,许梦瑶也得到了要他死守这个秘密的诺言。 但是现在,陈南在问他,他的妈妈是谁。 他该怎么回答呢? 真是苦恼呢。 陈东翔皱着眉头,想了下,终于还是掉转头,将车子开往另一条路。 “爸爸,我们这是去哪里。” 陈南一开始还沉陷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直到窗外逝去的风景不再是他所熟悉的,这才将视线落在了在驾驶座上开车的人身上。 “带你去看你想要看的人。” 陈东翔咧着嘴,笑了。笑容阳光灿烂,气质温润如玉。 话刚落下,车速便猛地加速,坐在后面的陈南小身子猛地往后仰,整个人朝椅背狠狠跌去,吓得他眼泪都飙了出来。 疯狂的车速,在陈南心惊胆战中慢慢地缓了下来。当陈南的小手还紧紧扒着安全带,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了。 “出来吧。” 陈南回过神的时候,他的爸爸已经从车里出来了,正站在车外背对着他。 陈南疑惑地推开车门,眼神还带着慢慢地疑惑。 “爸爸,这里是哪里啊?” 陈南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都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在他的眼前,有一个别墅区。这里的房子很漂亮,跟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差不多。 他顺着爸爸眺望的方向望去。 有个女人从别墅里面走了出来。长得很漂亮。不知为什么,他看到这个不认识的女人,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不认识,眼睛却控制不住地落在这个女人身上。 “她啊,姓许,许字知道吧,许仙的许。名字叫梦瑶,做梦的梦。来,叫声妈妈来听下。” 爸爸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陈南的眼睛从那个女人的身上收了回来,看向了身侧的爸爸。 陈东翔看起来似乎不是在说笑话,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只是默默地望着不远处,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女人。 陈南又望向那个女人。 女人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他同样不认识的男人,这个男人刚才他还没有看见的。 这个男人的手正牵着他爸爸要他叫妈妈的女人的手。看起来像他身边的同学的父母一样。 “妈妈?” 他并不是在叫那个女人,只是充满困惑地望着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一对男女。 “嗨,好久不见了哦。” 陈东翔已经接着这个话,朝许梦瑶打招呼了。 陈东翔似乎没有看见许梦瑶眼底恨不得撕烂他的嘴的凶光,一味地咧着嘴笑着。笑得温温和和,如谦谦君子般有礼,温柔无害。 “我带你儿子来看你了。” 他又补了一句。 未等许梦瑶的解释,李熙华的眼神已经落在了站在陈东翔身边的小小身影身上。目光冷淡。 陈南的五官长得与许梦瑶如出一辙,只有鼻梁比较像陈东翔。 用不着许梦瑶再做任何辩解,李熙华已经揽住了许梦瑶纤细的腰部,力气很大,恨不得将许梦瑶拦腰握断。 “你儿子都这么大了,我怎么没听说呢?你瞒着我不少事呢。” 李熙华最憎恨别人欺骗他,他只允许自己骗别人,却无法容忍其他人对他说谎,而且还是他最亲近的人。 许梦瑶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双唇颤抖着,连话都说不齐,她还是被陈东翔这个不守承诺的小人气得连话说不出了。 “你……你……” 她只能用手狠狠地指着陈东翔。如果可以,陈东翔绝对相信这个女人会用指甲戳破他的脸。 “我什么?你儿子吵着问我,‘爸爸,我妈妈是谁?你一直没告诉我妈妈在哪里’,你听听,多么可怜啊。我不忍心嘛,所以带他来见你了。”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趁机报复。 几年前,他会长居国外也是因为许梦瑶搞得鬼。让他在s市身败名裂,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出国了。 “哦,这位应该就是李熙华李先生了吧。你好,我的名字叫陈东翔,不知道你有没有从许梦瑶口中得知我这个人的存在呢?我跟她啊……” 还没等他说完,被李熙华经紧紧抓住的许梦瑶已经大声地尖叫了起来。 “陈东翔,你闭嘴!你毁了我母亲,你还毁了我后半辈子吗?” 陈东翔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叫毁了你母亲啊公司是她甘愿给我,拱手相让,是我应得的,我不接收就不好了。而你呢?我怎么毁了你后半辈子啊?你本来就是在毁灭自己,还把责任推给别人,这种品性我可不敢恭维。” “还有,当初不知道是谁先找我的。现在就想跟我撇得干干净净了吗?” 他伸手捂住了陈南的耳朵,把他与许梦瑶以前的关系在李熙华面前坦白了。 李熙华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脸色阴沉了许多,将许梦瑶拖走,拖进了他们出来的房子里。 陈东翔面带微笑,目送李熙华与许梦瑶离开。 他弯下腰,俯视着身侧的小家伙。 “这下你知道你妈妈是谁了吧?你了解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就不要对她抱有什么美好的幻想了,她可不想电视剧里面一样的善良慈祥。那样的女人,随处可见。你真的要的话,我慢慢给你找来。” 陈南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地任陈东翔牵着手坐上车子离开这里。 从那个时候起,他没有再提要见妈妈之类的话。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给你,最珍爱的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宁愿从来没有醒过。 一个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石雨晴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她猛地坐起身,习惯性地看向床身侧的位置。 自从上次那天姜文霂直接跟她摊牌了,揭穿她不是石雨晴的真相之后,她就尴尬了,然后姜文霂也再也没有跟她同一个房间睡觉了。也幸亏如此,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姜文霂。 但是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要戒掉就如同戒毒瘾那般艰辛。她现在还是戒不掉这个习惯,无意间便会看向身侧的位置。 身侧的位置早就空荡荡的,手摸上去都一片冰凉。 石雨晴还在床上发着呆,一片黑暗的房间却在这个时候明亮了。石雨晴头顶上的灯被人打开了。 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射到眼睛,她只能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望向门口。 房间的门被人扭开了。 姜文霂正站在门口那里,一向整齐干净利落的发型却在这个时候很少见地一片凌乱,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脸惊慌。 一双鲜有情绪的眼睛此时明显带着慌乱。 “怎么了?” 语气依旧冷冷淡淡的,但比平时多了一丝变化。 石雨晴直愣愣地看着门口的姜文霂,她还处于刚从噩梦中醒来的状态,脑袋一片混沌,一时之间没有开口,沉默着,一脸迷茫。 下一刻,她便瞧见门口的人已经跨出步子,从门口往她这边,快步地来到床这个位置。 一向是姜文霂的专属床位的位置已经凹了下去。姜文霂伸手将她搂住,让她靠在他胸前。 “又做恶梦了?” 石雨晴有点不适应姜文霂此刻的温柔。她靠在姜文霂的怀里,一脸地迷茫。姜文霂对她忽冷忽热的,弄得她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 “恩。” 等她反应过来,房间里重新陷入了一片昏暗。而她的身侧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睡吧。” 姜文霂难得如此温柔地说出这两个字,直把石雨晴看得一愣一愣的。姜文霂却没有瞧见她的神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呼吸渐渐平稳均衡了,似乎睡觉了。 石雨晴却没有很快入睡。反而望着姜文霂,眼底带着深深的疑惑。 她还在默默地回忆着刚才的那个梦。 梦很模糊,一旦人醒了便忘记了大半。虽然如此,她却能记住核心的部分。这个梦是关于她以前,一些她忘记的过往,对于姜文霂跟石侗秧还有她都是极为重要的,但她偏偏想不起来了。 第二天石雨晴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人还在睡着。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今天是工作日,姜文霂这个时候还没起床也是少见的事情。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拉开浴室漱洗了下,才换了身衣服下楼。 当她拉开房门的时候,门外已经有东西挡住了她的双脚的迈出。 她低下头一看,看清了脚下蠕动的两团,乐了。 小家伙身上还穿着连体的兔子睡衣,头上还戴着有两个兔子儿子的白色兜帽。 小家伙正低着头,伸出软软肉乎乎的小手摸上了她穿拖鞋的脚背。小手软软的,摸得她痒痒的。 她带着满脸的笑意,弯下腰将其中一个小家伙拎了起来,半抱在怀里。小家伙一被她抱起,就坐在她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仰着小脑袋看她,头上白色兜帽一下子便掉了下来。 另一个小家伙则被赶了过来的月嫂阿如抱了起来,放在推过来的小车子里。 “怎么不帮他们换身衣服呢?” 阿如有些脸红,羞愧地朝她说道。 “两个小少爷很喜欢这两件睡衣,一直不肯让我脱下来。” 听到阿如的回答,石雨晴又将视线挪到怀里的小家伙身上。小家伙正伸出小爪子,揪着兜帽上面的布料,似乎觉得两个兔子耳朵很好玩,一拉一揪的,玩得直“咯咯”地笑着。 这两件睡衣,是她昨天出门买回来的,当时觉得小朋友穿这两件会很可爱。结果没想到小家伙见了爱不释手,还不到洗澡的时间,已经吵着要穿了。弄得昨晚她跟阿如只得早早地帮他们洗了澡,再换上两件连体的兔子睡衣。 她抱着小家伙下楼,忍不住点了点小家伙的小鼻子。 “你啊,又重了,最近胃口很好吧。要不要考虑减减肥呢?” 小家伙被她点了点鼻尖,歪着脑袋望着她一会儿,眼睛弯成月牙状,“咯咯”地笑了起来,在她怀里扭了扭肥嘟嘟的小身子,折腾得她冷汗直出。 她被小家伙吓得一身冷汗,而罪魁祸首却笑得没心没肺。 望着小家伙无忧无虑的小脸蛋,她忍不住感叹。 还是小孩子比较幸福啊,什么都不用考虑。累了就有人抱去睡觉,渴了就有人喂他喝水,饿了就有人喂他吃饭。但唯一的缺点便是失去了人身自由权。 去上班的路途上,石雨晴遇到了一个人。 司机停下车的时候,她一把拉开车门,站到了那人的面前。 “我有事要找你,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 眼前的人是她没有料到的李熙华。她以为,李熙华应该永远不会找到她面前的。 “什么事?有话便直说,我没时间跟你扯皮,而且容我提醒一句,我跟你似乎不熟。” 这个人已经直接找上门了,她再说一句我不认识似乎都是多余的,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了。 “之前把我妻子的尸体搬走的人是你吧?” 一开始还漫不经心地望着李熙华的石雨晴在听到李熙华的话,突然之间愣住了。 李熙华的妻子她认识啊。 不就是许梦瑶吗? 但从他的口中听到“妻子”两个字,她怎么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猛地抓住,揪心地痛。 “你的妻子?谁啊。不认识。” 她决定不再理会这个男人,从他身侧走过。 “陆秀珍,你该认识了吧。你还给她立了个墓碑呢。” 她的手已经被李熙华狠狠地扯住。 她不得不重新望向李熙华。 从李熙华口中听到“陆秀珍是我的妻子”这句话,她怎么听都怎么觉得好笑呢? “据我所知,你的妻子不是企图撞死我的,一个叫许梦瑶的女人吗?怎么又冒出什么陆的?你都把我绕晕了。” 她嘴角勾着冷笑,冷冷地瞧着李熙华。 她不会忽略从李熙华眼中看到的愤怒,虽然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李熙华与许梦瑶闹矛盾了吗? 他们的目的已经快达到了吗? “你不承认也罢了,你当时戴着帽子,我还认不出,可是你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种叫闭路电视的吗?我后来调出了录像再调查了一番就知道你是谁了。石家大小姐。” 被拆穿了,她也没什么好惊慌的。仰高着头,不屑地瞪着他。 “那又怎么样?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过了十分钟,石雨晴与李熙华最终还是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厅,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据我所知你与陆秀珍没什么交情,但你能偷溜进我的地方盗走她的尸体,这点足以让我相信,你知道我要的东西在哪里。” 石雨晴听他这话,装出一副困惑的模样。 “你要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 她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想承认。 李熙华倒是不急,反而笑了。 “陆秀珍持有的股份在现在可是一大笔钱呢,你不交出来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话说得她似乎搬走陆秀珍的尸体就是因为贪钱。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刺耳。 “你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医生,让医生开点药给你吃啊?满嘴尽是胡言。” 她忍不住站起身,准备走人。她觉得再跟李熙华讲下去,她估计头都快炸掉了。 临走前,她却仍是转过头,对着还坐在原位上的李熙华说道。 “说真的,我真的与陆秀珍不太熟。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付出一切却得不到一个男人的真心,直到死后才从别人的对话得知,哦,她原来是这个男人的妻子。这个蠢女人,就是为了这句话而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努力了她短暂的一生。” “结果,这个男人承认了她的身份,却只是为了她的钱而来。想想她也真是够可怜的。她最可怜的地方不是在这里,而是,明明把男人最宝贵的东西给了这个男人,结果,这个男人却还是怀疑她对他的真心。” 一连串地,她将一直想要对着李熙华当面说出的话都说完了。她停顿了下,对李熙华这个男人投以深深的一眼,便离去。 陆秀珍穷尽一生,只为得到这个男人一个认可。 甚至,在临死前的几个星期,将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股份偷偷地找律师做了证,转让到了李熙华的名下。而这份股份转让书将在李熙华生日这天送到李熙华的手中。 她选择送达的地点是李熙华原先的公司。她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不过是深知李熙华这个男人,对于他来说,公司永远重要过一个家。 她对李熙华了解透彻,甚至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结果,却不知道这个人已经对她包藏祸心了。 李熙华的生日是在前天。 也就是说,股份转让书,李熙华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但是他还在怀疑陆秀珍是不是私藏了一部分托别人藏好。 他始终不相信陆秀珍爱他爱到骨子里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可以一边说爱她,一边却谋划着杀死她。” 对待爱情卑微而不自信,这个人绝对不是她。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真的宁愿没有醒来,就让她抱着对李熙华的恨与爱永远地沉睡下去多好啊。 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连李熙华坐在原位上的神情如何都懒得看了,径直离开了咖啡厅。 石雨晴走后,李熙华端着咖啡的手一直保持原先的动作。他的眼睛望着窗外,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但眼神的空洞却显示了他在走神。 他的脑子还记得前天所发生的事,现在想来依旧历历在目。 前天是他的生日。 他向来就不是一个会记住自己生日的人,也对过生日这事没什么兴趣。也就是只有陆秀珍那个女人每年都坚持要给他过生日。 那天他与许梦瑶大吵了一架之后,他便独自去上班了。 等从公司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他驾驶着车,等停下来的时候,他才终于发觉车子开错路了。 这条路,他已经许久没来了。 车子停的地方前面有一个房子。 这个房子是以前他跟陆秀珍辛苦攒钱买下来的。这个屋子他多残留的情感已经慢慢地消磨殆尽了。 你回来了啊。 他的眼前恍惚出现了那个蠢女人的身影。 这个房子开春之后便要卖了。他连卖家都找好了。他对这个房子的厌恶已经让他赶紧随便找了个卖家出售。 他拉开车门,走了下来,直接走到门口。他并没有打算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地瞧着在黑夜中的房子。 但就是如此,他还是被门口的信箱吸引住了。 信箱已经很久没人用了,被雨水冲刷地都生锈了。信箱上锁着,钥匙他找了有些时候,直到在门口地毯下面才总算找到。 那个蠢女人,也就只有她会如此固执又古板地把钥匙放在这个地方了。 钥匙就在这里,以后你就不用担心找不到钥匙了。 记忆中的她似乎当时就站在门口对他如此说着。 他拎着钥匙,将信箱打开。 直到把信箱里面最近的信都拿了出来,他的手却僵硬住了,甚至全身都是。 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幸福快乐,年年有今朝,岁岁平安。 落款人,陆秀珍。 落款时间是两年前。 他一直以为自己了解这个女人,结果直到现在他却依旧不知道她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的脑袋里永远装着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还幻想着有一天,他骑着马,像白马王子一样来跟她求婚,将她带走。 因为这个,他嘲笑了她好一阵子。 结果,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吗? 这叫什么世纪的礼物吗? 在两年前便已经将时间定好,选在今天他生日这天把礼物送到他手里吗? 悄悄告诉你,我有个大惊喜要给你。不过要等好些时候哦。 那个时候的她还一脸神秘地靠在他耳边说着。 他愣愣地捏着股份转让书。 这个东西,他一直都在找着,甚至生气到想将那个蠢女人的尸体烧个一干二净。结果,她却给他来这么一出。 还真是大惊喜。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致亲爱的你 石雨晴开始明白一件事情。 姜文霂拉住她的手,告诉她一句话。 “你是我的妻子,你是石雨晴。” 最近的她,做梦的时间越来越长,能一夜无梦到天亮的日子是越来越少了。梦境告诉她的事情越来越荒唐,荒唐到她无法相信。 话虽如此,但梦境里的事情一旦她醒了,睁开眼便忘记了大半,只余留下荒唐的感觉。 姜文霂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怪异,让她忍不住要躲避他的视线。虽然那眼神淡淡的,似乎只是随意地落在她身上,但她总觉得那眼神里带着熟悉的探究之感。 这天,她很难得准时下班了。因为招商中心正在装修,到处都是灰尘,门口都被装修队挖得一个洞一个洞,破烂得让客人无法提起想租铺的念头,也因此,她的工作清闲了不少,便准时六点打卡下班了。 回家的路上,她在平日里经常去的蛋糕店买了两个小家伙最喜欢的牛奶布丁。当她拎着这两个布丁进门的时候,却发现了玄关处多了两双男鞋。 她猜测估计是石侗秧来了。但另外一双鞋是谁的啊? 等她走进客厅,客厅里传来的声音却让她愣住了。 声音那么熟悉,她曾经听过这个声音。 她傻傻地站在玄关处,望着客厅里站起来,望着她的人。 “嗨。好久不见了。听说你从医院醒了。” 这个人笑容很干净,温文尔雅,比起一年前,现在的他身上的气质更加温和,整个人似乎笼罩着一圈光圈,看起来如此地不真实。他的笑容里,他的眼底充斥着对她的包容。不再像一年前见到她的那般尖锐,如刺猬般恨不得将她扎得浑身是刺。 现在的他身上有一股与姜文霂身上相似的气场。 “你怎么来了?” 石雨晴傻愣了一会儿,回过神的时候她慌忙将脚上还套着的高跟鞋脱下,套上了室内拖鞋,拖沓地走向客厅,迎向这位故人。 “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林晚清嘴角含笑,笑得宛若春风。 但石雨晴明显不太相信。她望了望林晚清身侧坐着的石侗秧,以及对面的姜文霂。 这三个人如此和平地坐在一起,而且没有一丝硝烟的气息,怎么看,便怎么觉得奇怪。 她绝对没有忘记,当初石侗秧一听到林晚清,俊眉皱得有多深了,简直可以夹死苍蝇了。在见到林晚清,还一脸见到垃圾的表情。 还有姜文霂也很奇怪。当初不知道是谁带着不可见人的心思跟她去参加林晚清的婚礼,婚礼上,姜文霂全场保持似笑非笑的表情,有多嘲讽就有多嘲讽。 现在,这三个人是怎么了?是她眼睛有问题还是这三个人的脑袋被门夹了?如此友好的气氛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林晚清自然瞧见石雨晴眼底的怀疑,但他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多作解释。反而重新坐回沙发上。 等她走近了些,一直保持沉默的石侗秧这个时候开口了。 “我听说李熙华得到两年前陆秀珍转赠给他的股份。那个股份正是你的公司。你打算如何做?他现在可以一跃便成为你公司的大股东了呢。” 姜文霂却不置可否,扯着嘴角一笑。 “那又怎么样?即将他是大股东,决策的人还是我。他的股份,既然我可以卖出去,也可以把它收回来。” “哦。我还从那丫头那里听说了一件事。李熙华开始默认了许映纹的接近,甚至有的时候还主动去找她呢。许梦瑶那个女人已经被李熙华抛之脑后了,估计快发疯了吧。” 石侗秧说的不仅是听来的,还是他亲眼所见。 遇见许梦瑶是在三天前。许梦瑶在酒吧里买醉,还醉酒把污秽物吐在他车子上,让他差点抓狂,恨不得把许梦瑶捉住揍一顿。 结果许梦瑶却似乎把他误认为李熙华,指着他的鼻尖痛骂他是负心汉,卑鄙小人,贪财好色。 所有能骂出来的字眼,许大小姐都不留余力地对他骂了一通,直把他骂得发蒙。 他可是见过以前的许梦瑶的。虽然他对许梦瑶这种做作的调子不感冒,但跟现在这个跟泼妇没什么两样的许梦瑶,他倒是觉得以前那个许梦瑶简直美得跟天仙一样。 姜文霂听了石侗秧的话,只是挑了下眉头,兴致缺缺。 “不管李熙华跟许梦瑶如何了,我只想赶紧把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结束掉。” 他的耐心一向不多,对这件事耗费的时间之久,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了。这让他感到烦躁。 姜文霂的眼神又无意间地寻找着石雨晴的身影,目光落在了石雨晴与两个小家伙的身上。 小家伙这个时候才刚刚洗完澡,浑身洗得白白嫩嫩的,跟牛奶一样白皙光滑的皮肤,看得石雨晴都快忍不住揪住那白白的小手拿来咬了。 小家伙被月嫂裹在小毛毯中,裹得跟粽子一样地抱下楼。 在见到石雨晴的身影,大大的眼睛瞬间亮了。扭动着粽子一样的小身子,挣扎地从小毛毯中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肥手,朝石雨晴挥动着小手。 月嫂将小家伙身上的小毛毯收走,露出他已经穿着的小白兔连体睡衣。 石雨晴刚伸手接住小家伙,小家伙已经像一个导弹一样,直扑向她怀里,速度之快,让她一个没注意,差点就接不住他了。 她好笑地扭了扭小家伙的小鼻子,以作惩罚。 “你啊,真是皮。” 小家伙被她抱在怀里,还笑得跟小天使一样美好无辜。 她忍不住伸出手,对小家伙挠痒痒,直把他逗弄得“咯咯”地直笑。 另一个文静点的小家伙则稳稳地坐在沙发上。 林晚清好奇地看着他,小家伙也睁着大大的黑眼睛,好奇地瞅着他。 “给叔叔抱抱。” 林晚清朝还在观望着他的小家伙拍了拍手掌。小家伙一向不怕生人,看到他这个动作,已经从小毛毯里伸出小手,做出要抱抱的动作,任由林晚清抱住他,而他则将小脑袋瓜子搁在林晚清的肩上,歪着脑袋,睁着眼睛望着客厅里的其他人。 “还不会说话吗?多大了?” 林晚清抱着小家伙,不知道是在问石雨晴还是在问姜文霂。 却见石雨晴望着此时的林晚清,眼神明显愣了下。姜文霂将石雨晴的这个细微的动作看进了眼底,淡漠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们啊,一岁零五个月。月头出生的。” 月头出生的孩子应该算是两岁了。 石雨晴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小家伙还扯着她的头发,作势要塞进小嘴里吃,吓得她慌忙把藏起来的布丁给拿了出来。 她又望了望墙上的时钟,询问了下月嫂,才知道两个小家伙在洗澡前都已经喂过奶粉了,小肚子现在还鼓着。现在估计是嘴痒了,想拿东西磨牙了。 小家伙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眼睛眼巴巴地瞅着她手上的布丁,似乎在催促她赶紧拆开包装。 她只得在小家伙如灯泡般明亮的眼神底下,将布丁拆开,用小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他。刚勺起布丁,小家伙已经按耐不住了,向她伸长了小脖子,试图将小脑袋瓜子凑近她手上的布丁。 “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急食的人呢。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家伙用短短的小肥手圈住布丁,试图挡住其他人,一副护食的霸道模样,看得她直摇头。 直到晚上回房的时候,石雨晴刚准备关上房门,房门已经被人挡住了。 她抬眼望去,略微吃惊。 “你……有事?” 她还准备关门洗澡了。但姜文霂这是怎么回事,拦着她不让她关门,还进了房间再将门关上。 眼神阴冷地望着她。 “今晚你很开心?” 姜文霂莫名其妙地说出这话,石雨晴傻了,一时想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得点头。 “对啊,很开心啊。我很高兴我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还没睡觉” “哦,是这样吗?” 姜文霂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眼神阴沉。 “我怎么觉得你更开心林晚清的到来呢?” “哈?” 这下她直接傻了。 “你看错了吧。” 姜文霂却容不得她解释,抓住她的手,手劲很大,她直接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放开我啊……好痛啊!” 她用力地掰开抓住她手腕的手。但男人的力气始终比女人大,她都使出吃奶的力,还是挣不开。最终,她咬咬牙,用力地咬下去。 姜文霂闷哼了一声,总算是放开了她的手。 石雨晴瞧着已经被抓住一圈红痕的手腕,头大地瞅着姜文霂。 “你今晚是怎么了啊?我只是觉得……就觉得林晚清好像跟一年前不太一样了。” 她斟酌着词语,顶着姜文霂寒冷逼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今晚的姜文霂也跟以前不太一样,脾气比较暴躁,情绪波动很大,不复原先的冷静沉着。 结果,姜文霂却是冷哼了一声。 “哦。难道不是想与林晚清旧情复燃?你是认为他有什么不一样?” 明显不相信她这个解释。 石雨晴想了下,才又道。 “他身上多了一股跟你一样的气场,就好像是……为人父的感觉。” 很温柔,很慈爱。儒雅迷人。 这是她对已身为人父的姜文霂最高的称赞。 对面的人听了她的话,许久没动作,直到石雨晴挣扎着要跑出被姜文霂圈住的范围。这个人已经将她狠狠揪住。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低下头,如雕塑般迷人冷峻的面孔在她的眼前猛地放大,直至用唇堵住了她要说出口的词语。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你好好睡吧,一切有我。” 好一会儿,姜文霂才放开了她,脸上阴沉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淡漠的神情。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正名 以石雨晴的名义发誓,你非我,我非你。 她望着姜文霂,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哽在心头,无法吐出嘴。 第五十八章正名 世间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地,石雨晴便在现在就职的项目公司干了半年之久了。 小孩子长得总是很快,两个小家伙长高了不少,已经可以靠着墙、椅子这些东西扶着站了起来。 有空的时候,她便逗着两个小家伙,用他们最喜欢的东西吸引着他们走路。偶尔,某些时候,姜文霂也会参与进来,教两个小家伙走路的姿势。 “来,乖乖,向妈妈这里走过来。妈妈有好东西给你吃哦。” 两个小家伙,一个喜欢牛奶布丁,一个喜欢喝纯牛奶。一见到这两种食物出现,两双大大的眼睛便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犹豫了下。两个小家伙身上有着深深的惰性,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而对于他们不喜欢的事情则是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动。能坐他们便不会站,能躺着他们便不会坐着。 直到他们开始眼馋石雨晴手中的两种食物的时候,才终于挪动沉重的步伐,迈动着肉肉的小短腿,脚步蹒跚,摇摇晃晃地朝她前进。 在他们前进的路线中,有一张靠椅就被放在中间,上面还放着些杂物,是家里的仆人准备用来打扫屋子的工具。 两个小家伙不顾一切地朝她直奔过来,一个则是绕过了靠椅,直接朝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另一个却是连脑袋都不要了,连头也不低一下,硬生生地仰着小脑袋便朝椅子直撞过去,直把脑袋撞出一个大大的包,这才“哇哇”地哭了起来。 哭声之洪亮,声音响亮到她耳朵听着都快受不了了。她忍着耳朵的不舒服,弯下腰,将撞到椅子而赖在地上哭得跟小花猫一样伤心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小家伙平日看起来活泼而机灵,结果在椅子这件事上却是一根筋,连躲避都不躲避,直当自己的脑袋是铁的直接往椅子撞去。她小心翼翼地摸着小家伙额头前的大包,看得都觉得痛了。 “管家,管家,赶紧来把医药箱拿来啊。” 她一边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往沙发走去,一边牵起傻愣傻愣的另一个小家伙。怀里的小花猫一脸委屈,被她抱住之后,哭着将小胖手揽住她的脖颈,眼泪鼻涕都擦在她的脖子以及脖子处的衣领上了。 “麻麻,麻麻。” 声音含糊不清,她勉强听得懂他在叫她。都说小孩子的话是外星话了,就算是仔细听他们讲话,很多时候,她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 在外地连续出差了一个月的姜文霂在这天回来了,回家的时候,手上还多了一个东西。 “怎么回事?” 姜文霂一回到家,管家开了门,他便看见客厅里的混乱,以及客厅里此起彼伏的哭声。别看小家伙人小,肺活量却不弱,哭了有一会儿还中气很足。 石雨晴一脸痛苦又无奈,她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最后,石雨晴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 “乖哦,不哭。你不哭的话,妈妈给你吃布丁,好不好?你要不要吃啊?” 她叫管家从厨房里将刚做好的布丁端了出来。 刚才还在哭的小家伙在瞧见新出炉的布丁,眼睛都瞪直了,也不哭了,伸出小手,指了指放置在茶几上的布丁。 “麻麻……麻麻……” 小家伙刚学会说话,第一次开口便是麻麻两个字。“爸爸”的称呼到现在却还没学会。 石雨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指着布丁是要她喂他吃。 她将小碗般大小的布丁用勺子切了细碎的几块,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小家伙吃。 她一边拿着湿毛巾给小家伙擦眼泪跟鼻涕,一边扭头看了看姜文霂。 “撞到头了他,没什么事情。” 就是这么无意间地一瞥,她便立刻注意到了姜文霂手上拎着的一盒东西。她立刻将视线重新落在姜文霂身上。 看那个盒子的形状和大小,感觉应该是蛋糕之类的东西。 “那个……是蛋糕吗?谁生日啊?你?” 她这么一说,便瞧见姜文霂冷淡的眉眼皱了皱。她努力地回想姜文霂的出生日期,但当时她只是不在意地翻看,也没记住户口本上面的日期。这个时候自然想不起了。 姜文霂径直走到沙发这里的,脚步停在她面前。 “生日快乐,切蛋糕吧。”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说话的对象似乎也不是跟她就讲一样。 姜文霂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意扔在沙发的角落里。 等他见到石雨晴还傻傻地盯着他的时候,他抿了下嘴唇,将蛋糕店系好的丝带解开,将盒子拿了起来,露出里面的蛋糕。 石雨晴顺着姜文霂打开的盒子望去。里面的蛋糕分量看起来很足,是水果的芝士蛋糕。 浓郁的芝士味扑鼻而来,香得很,轻易地便勾起了她肚里的馋虫。 “你确定今天我生日?我这个脑袋忘记了很多东西,所以连这个……” 她的话还说完,姜文霂已经在放蜡烛上蛋糕了。 “那个……我想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老实地插上这么多枝蜡烛啊?” 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自己的年纪一直往上飙的,更别提这么诚实地插上符合她年纪的二十几接近三十的蜡烛了。 石雨晴瞧着姜文霂拿在手里的蜡烛,瞬间石化了。 靠在石雨晴胸前,低着黑乎乎的小脑袋埋头只顾吃自己布丁的小家伙在吃完了布丁,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茶几上放着的芝士蛋糕。蛋糕明显也是他的最爱,只是石雨晴跟姜文霂都没许他吃过,这会他已经被蛋糕馋得小小的鼻子都像小狗狗一样吸了吸,努力地闻着那味道。 另一个小家伙却是抱着杯牛奶,慢悠悠地喝着,完全不受蛋糕的诱惑。 姜文霂瞧着两个小孩子之间明显的差别,默默地将他们的差异看进了眼底。 对于石雨晴小声小声的抗议,姜文霂显然没有听见耳朵里,仍旧将手里数好的蜡烛都插在蛋糕上,然后用打火机点亮了蜡烛。 管家很默契地将客厅的灯都关掉了。屋里只剩下蜡烛照亮着。 “还傻愣着干吗?许愿吧。” 一个原本不该出现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声源处。 许久未见的沈嫣然竟然出现在他们客厅里了。站在沈嫣然旁边的人还有石侗秧。 “嗨,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我就知道是因为我变得漂亮了,所以你不敢认我是吧?” 沈嫣然爱讽刺她爱捉弄她的调子依旧跟以前一样。 “是啊,你的脸黑得跟蜡烛光差不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也不甘示弱,回敬了沈嫣然一句。 “赶紧吹蜡烛啊。都快化了。” 石侗秧见状,赶紧伸出手,轻轻推了石雨晴一把,督促她赶紧吹蜡烛。 结果,等她许完愿后,石侗秧竟然开口问了她一句。 “你许了什么愿望?” 她看了看石侗秧。 “说出来就不灵了。” 在她吹完蜡烛,管家已经又将客厅的灯光打开了。她很清楚地看见石侗秧嘴角撇了撇。 “我希望你能祈祷你的脑袋会想些以前的事情来。” 这话说得她有些心虚了。 但她却莫名地觉得今晚这个庆生的场景很熟悉,似乎从前也有,给她庆生的也是这些人,唯独少了林晚清。 那是属于石雨晴的记忆吧。 想到这里,她猛地呆住了。 她刚刚在想什么。 石雨晴的记忆? 她之前也很少会回忆起石雨晴的往事的。除非石雨晴自己乐意给她看。但最近怎么这么频繁了? 她揪着换好的睡衣。 夜幕降临,她躺在床上,却难以睡着。 口很干,很渴。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决定下楼喝水去。 她的房间在书房的附近,要走去楼梯那里,就必须经过书房。 经过书房的时候,里面的的灯还亮着,灯光透过没关紧的房门照射了出来,落在走廊的地上。 她悄悄探了探脑袋,瞧了瞧里面。 姜文霂正盯着电脑工作,一脸专注而认真,连她的偷瞄都没发现。 她想到了刚才庆生会上,姜文霂对她所说的。 “你是石雨晴,这一点是没办法改变的。” 这话说得很有深意,她忍不住想探究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却一时之间没能得出个结果来。 她收回了脑袋,将书房的门轻轻地合上,走向了楼梯口。 刚扶上扶手,那种夜晚发梦个不停的晕眩感却又来了。 “林晚清,我,石雨晴喜欢你。” “姜文霂,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这副冰冰冷冷的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给我看的吗?” 脑海里突然不断地闪过一些画面。她皱着眉头,头却痛得很,她现在正在二楼的楼梯口转角处,她摸着扶手,想借个支撑点,结果却摸空了,心一晃,手一滑,整个人直接往楼梯直扑了下去。 撞到地面的痛楚感却远远不及她脑子里的痛。 意识模糊之际,她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女人。 长得一副陆秀珍的脸孔。 这个女人正坐在一个楼梯口,掩着面哭着。然后她看着这个女人重新振作精神,戴上围兜,走进了一个厨房的地方,开始煮东西。 这个女人最擅长的东西便是炒西兰花了。 这些她都知道的,因为陆秀珍就是她自己。 但为何,她现在的角度有些奇怪。 看这个女人的角度犹如旁观者一般。 这个长得像陆秀珍的女人的生活如同一个时代的缩影,很紧凑而简洁地在她面前放映完了。 她知道这个女人的爱恨情仇,知道她的生活之中哪些人对她的重要性,知道她的人际交往关系,等等的一切。 她很熟悉这个女人。 但是同时的,她却看到了类似石雨晴的画面。 她努力睁大着眼睛,十指紧握。直到闭上眼睛,恍惚之间,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其实应该是石雨晴吧。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欢迎回来 有些事情,如果可以选择忘记,不再想起来的话,她是宁愿永远都想不起来的。这样,起码,她还可以快乐点。 石雨晴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在做一个噩梦,但算起来又不算是噩梦。这个梦比之前都要来得长,长到她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意念。 梦里的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死前的痛苦,哦,应该说是不断重复着她出事之前的痛苦。 她酒驾,已经是她该死的理由了。 出车祸的时候,她被酒精麻痹了的脑袋在看见前头的亮光的时候,吓得一身冷汗,然后她清醒了。但这种清醒对于她来说都太晚了。 前头的小轿车直接朝她开着的车直接撞了过来。她眼睁睁看着车前的挡风玻璃被失控的小轿车撞击到,玻璃一瞬间裂开了一条条的缝隙,最后缝隙越来越多,如同绽开的玻璃花一样。 她尖叫着地瞪大眼睛,车子的速度没有缓下来,她的双腿已经不受她所控制,脚下的油门越踩越用力,直至把她整个人从车子的座驾甩了出去。 她的身体把已经裂开的挡风玻璃彻底撞碎了,整个人从车子里面滚了出去。 也许她当时喝酒的时候便已经产生了寻死的念头,所以才没有系上安全带,所以她的身体才会完全脱离了座驾被甩了出去,乃至受伤不轻。 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默默地站在梦里看着重复上演的场景。 她看着姜文霂跟她以往受伤了的时候一样,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了。 这个时候的姜文霂跟现在的姜文霂还是存在很大的不同的。 现在的她已经能把以前的姜文霂看得一清二楚了。 虽然姜文霂还是一脸冷淡,但他的眉眼充满着忧伤、愤怒,甚至是怨恨。两年前的姜文霂其实还是情感很丰富的,至少脸部表情没现在那么死板。 他的内心一瞬间夹杂着太多种情绪,以至于石雨晴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只能呆愣愣地望着。直到医生进去有那么一会儿,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犹如疯子般,冲到手术门口。 冲着紧紧关上的手术室门使劲地拍,力度十分大,把手都拍红了,却似乎还不解恨,一直用力地拍着。 “石雨晴,真有你的,真有你的!嫁给我真那么辛苦吗?你想死就早点说啊,我来成全你啊,何必这么难为自己,弄得大家这么难堪!” 他还在叫嚷着石雨晴的名字,已经失去平时面对石雨晴的冷静自持态度。现在的他,叫她看着真陌生。 她默默地看着他着急的模样,连头发都被他自己因为焦虑而挠成鸡窝头。他不断地打电话,打给市里甚至省里有名的医生,通过一些人间接地联系上有名的大夫。 一向不舍地开口的姜文霂,在这个时候却费劲唇舌地跟各种人周旋,甚至连他平日最不屑的人都舍得拉下脸面来交谈了。 这么屈尊的姜文霂,她还少见到。 姜文霂盯着手术室的门,一直盯着很久,连助手帮他买来的盒饭都没有动过,饭盒一直放在他身旁。 从刚才的愤怒激动到后来,慢慢地平静了,冷静地吓人,一双黑漆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门看,直到门被推开了。、 石雨晴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她受伤不轻,但全身的伤口却不及脑部受到的损害。她在车子失控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护住头部,头部先撞击到玻璃,又紧接着撞到地面,后脑勺肿了一个很大的包。 “如果病人没有求生意识,那可能会一直躺在床上醒不来了。” 给石雨晴动手术的医生是这样说的。 当场的,医生便被姜文霂冷漠又愤怒地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么胆小,这么懦弱的人,也敢说是石家的人?” 姜文霂毫不留情地嘲讽因为父母双亡,恋人变心,闺蜜为情敌的石雨晴。 她默默地看着。 看着姜文霂推开了病房的门,找上了林晚清,把林晚清狠狠揍了一番。 林晚清被动地任由姜文霂打,直到姜文霂放开了他,他才问原因。姜文霂却始终没有告诉他,离去前,冷冷地笑着他此刻的模样。 姜文霂是故意不告诉林晚清的,所以林晚清才一直不知道她曾出了车祸,甚至快死掉了,所以才一直在埋怨着她,连两年后再次见面也不肯原谅她。 她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然后又回到了医院。 床上的她,像一具尸体一样,僵硬地躺在那里。虽然心跳还有,呼吸也还有,但脑袋却暂时停止了运动,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她在医院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她房间隔壁来了一对男女。 这对男女看起来很奇怪。 男人二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很年轻,比姜文霂稚嫩很多,似乎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但眼神里却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带着计算的眼神,她看着不太喜欢。 男人身侧的女孩紧闭着眼睛。女孩的五官说实在的,并不是那种第一眼让人看着很惊艳的,但却是属于相处久之后便觉得漂亮的那类型。 这种类型的女孩,她最不喜欢了。 与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争夺男人,她永远都是输的那一方,也因此,她才不喜欢陆秀珍这个女人。 这个女孩子便是她所认识的陆秀珍,石侗秧那家伙喜欢的类型。石侗秧还说是她唯一的家人,但看到陆秀珍却没有智商一样,眼睛一直定在了陆秀珍的身上,没有多余的目光来关注她这个唯一的妹妹。 她好奇陆秀珍毕业之后为什么不再出现在石侗秧身边的圈子里,结果是跟了这个男人。 她坐在对面,冷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陆秀珍。 陆秀珍的手腕已经被包扎好了,难不成是因为这个男人而割腕? 她不屑地笑了笑。 跟她不喜欢陆秀珍一样,陆秀珍也不喜欢她。她与陆秀珍两个人一见面就跟仇人见面一样,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展现了出来,两个人更是极力地把所知道的骂人字眼都骂了出来。 她对着石侗秧指桑骂槐,骂他没眼光,看上没素质的女人。陆秀珍却骂她识人不清,把坏人当好人。 当时她觉得这个女人很好笑,说的话都是她听不懂的。结果,其实是这个女人已经看清楚了她的周遭,已经点破了她,但她就是愚钝脑袋,完全不开窍吗? 她扪心自问,结果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她不知道该谢谢这个女人还是该骂她。 她从陆秀珍与这个男人相处的模式看来,陆秀珍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自尊与骄傲,她只剩下用割腕来留下这个男人了。 这对男女很快就离开医院了。她却耐不住好奇,跟了上去。 陆秀珍与这个男人在市里租了个屋子,两个人从零开始打拼。她看着他们用攒下来的钱,慢慢地买到了现在这个房子。 房子的位置不是市中心,但也算是一番了不起的成就了。 自从那个叫李熙华的男人的工作走上正轨了,升职加薪越来越频繁,甚至最后辞职,自己创立了个公司之后,陆秀珍便辞去了自己的公司,专心在家做家务,做李熙华背后那个默默付出的女人,默默支持着李熙华的事业,让他安心在这个城市里打拼出自己的天下。 陆秀珍在就家里等着李熙华,她便在一旁观察着陆秀珍,观察陆秀珍的生活。 陆秀珍的日子过得并不如以前那番惬意,甚至空虚寂寞了很多。陆秀珍与李熙华的房子,很多时候都是陆秀珍守着这个房子。 那个房子很多很多的角落,都有陆秀珍的踪影,就只有她一个人的。 在她的认知里,她一直认为陆秀珍不会过这种日子,陆秀珍过不了几天便会按捺不住了,想离开了。 结果陆秀珍却没有,直到被李熙华硬生生地推下楼。 陆秀珍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她看着李熙华狰狞的脸,瞧着坠落的陆秀珍。 陆秀珍脸上很安静。陆秀珍没有哭,没有难过,只是很平静地望着李熙华这个她爱了很久很久的男人。 那一刻,她在陆秀珍脸上看到了一种叫解脱的东西。 她想不明白陆秀珍为什么不恨李熙华,就如同她怨恨林晚清的那样恨李熙华。 为什么陆秀珍要那么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她想不通。 于是,她决定以陆秀珍的意识重活一次。 她竭尽全力地忘记自己曾经作为石雨晴的一切。 她曾经很爱很爱林晚清,但始终无法接受林晚清竟然会背叛她这个事实。 姜文霂一直是个很细心的人,在医院的日子,姜文霂所展现出来的足以让她感动万分。 她以为姜文霂很讨厌她,对她好不过是石侗秧的关系,直到她听到他说。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比林晚清还久还早。 当你出现我面前的时候,便注定我此生只会对你一人动心。 也许,她与姜文霂是试着重新开始,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也许是出于感激,也许是其他的,但不可置否的,她与林晚清是绝对不合适的。 这个梦很长,她睡得筋疲力尽,在姜文霂的唤醒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望着姜文霂,嘴角的笑容慢慢勾起。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结婚 石雨晴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 这个时候的天很漂亮,晚霞布满了整个天空,橙中带黄,既像金色又不似金色,看得人心情十分平静而安宁。 姜文霂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房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有几个针孔,看起来应该是之前她昏迷的时间里给她吊了点滴,点滴在她今天醒来已经被撤掉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望了过去。 姜文霂手上正端着一盘东西。 等姜文霂走近了些,石雨晴才终于瞧见他手上端着的是什么。 一碗白粥,还配着些小菜,看起来很清淡,正适合刚醒来过来的她食用。 “终于舍得醒了?” 姜文霂依旧不改其冷淡的态度,对着现在躺在床上的石雨晴更是变本加厉,一张俊美的脸孔阴沉得像黑压压的乌云。 石雨晴却是看着姜文霂,勾起嘴角,淡淡地一笑。 “我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了。” 她的话刚落,姜文霂已经将盘子上的东西都端了出来,放在她床边的小桌子上。听到她这话,姜文霂挑高了眉头。 她看着他,紧接着抛出第二句话。 “我记得我们之前签订了一份协议的,只要我做到了里面的条款,你就得和我离婚,没错吧?” 第二句话成功地引得姜文霂终于舍得将眼神看向她了。 “哦。你需要我做什么?去民政局吗?” 姜文霂眼睛盯着她看,冰冰冷冷的,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但他的手已经捉住了石雨晴的肩膀,手劲很大,似乎如果她点头的话,立刻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石雨晴的肩膀很痛,但还是忍着没叫出声,依旧把自己的意图继续说完整。 “确实需要你做些事情。我比较喜欢西式的婚礼,当然敬茶部分可以选择中式婚礼。” 姜文霂已经一脸困惑了。 “你什么意思?” 姜文霂的手缓缓松开了。皱着眉头望着她,有些搞不懂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只得叹了口气,主动拉住姜文霂已经退回去的手,用他的手托着自己的脸。 “我还是喜欢有个完整的婚礼的,当初不是结婚结得太赶了吗?只去了民政局领了下证,连仪式都没有,连李姬玉那女人都有个那么隆重的,为什么我没有啊?这不公平吧?” 她佯装着愤怒,眼睛死死地瞪着姜文霂,都快瞪成死鱼眼了,姜文霂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她快泄气的时候,姜文霂这才淡淡地说道。 “你要婚礼是吗?我叫助理去安排。但这些如果你想亲自参与的话,那就好好吃饭。” 说完,他便将碗粥递给她。 粥的温度刚刚好,刚才还有些烫,姜文霂用勺子拨了拨,热气散发了一些出来,这会吃一句话便温,正适合入口。 “恩,我想要亲自挑婚纱。其他的,你安排就好。婚礼前的那些准备很累人的,我不会硬逼着你让我参与的。” 就算没见过猪跑,也是吃过猪肉的。看到别人为结婚跑来跑去,忙得跟陀螺一样,看着简直比上班还累。她是个懒人,能偷懒便偷懒,除了婚纱,她对婚礼的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 姜文霂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回答,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石雨晴的额头,直把还在喝粥的人吓了一跳。 前一段时间还跟她分房间睡觉的,虽然最近才缓和了些,但彼此的关系在石雨晴看来可是相敬如冰呢。姜文霂这算对她软化了态度了吗? 她愣了下,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我想问一下,你前段时间为什么……疏远我?” “疏远”两个字,她几乎是想一笔带过的,因为面对姜文霂,她总觉得尴尬难为情。 姜文霂没有很快回答,反而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如果不是你的血型跟你的样子与原先的石雨晴吻合,我会认为你是换了个人来接近我。” 哦,所以前段时间姜文霂才会问她,她是谁。后来对她的态度趋向缓和是因为他去调查了她的身份是否为石雨晴才。 对于这点,她倒没什么好介意的。 吃饱了后,她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床上睡了几天,都快憋死她了。 门口处又传来了些动静。 姜文霂在她吃完粥以后便端着盘子出去了,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休养。 她以为是姜文霂又进来了,她睁着眼睛望去,门口半天没人进来。直到门被人用慢速度地推了推,将门缝挤出一条道,门外的人才终于进来了。 她定睛望去,咧着嘴大笑。 从门口爬进来的,像两只肥虫子一样,撅着小屁股,探头探脑的,不是两个最活宝的小家伙,还能是谁呢。 小家伙虽然有练走路,他们也会走一些,但小孩子玩性大,只对同一种事情保持几分钟的热度,走了一点点路,便犯懒了,直接用手并脚地爬了。 他们肥乎乎的小身子慢吞吞地从门口爬到了床边,在床边停了下来,然后,仰起黑乎乎的小脑袋,望着她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还有一个嘴角还在流口水。 “麻……麻……” 他们会说的词汇很少,唯一会说的便是叫她的称呼。 石雨晴挪了下身体,原本靠墙的位置,这会已经挪动到了床边。她弯下了腰,伸出手,够到其中一个小家伙拱起来的背部,将他稳稳地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玩。 然后再接着用同样的动作,将另一个趴在床边看着她流口水的小家伙抱上了床。 两个小家伙在她昏迷的时间里,个头已经张了些,高了一些,体重也重了些。抱他们到床上,她便累得直喘气。 反倒是小家伙们,瞧见她这样子,却是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笑得很开心,还扑在她胸前,在她脸上留了几个牙齿咬的痕迹还有口水的水迹,弄得她哭笑不得。 她醒了之后,请假在家又休养了。休养的期间,石侗秧跟沈嫣然都时不时过来看看她。 沈嫣然与石侗秧也是两个奇葩的人。 每次见面都不怎么对盘,石侗秧的嘴比较渣,见到沈嫣然都会使劲地戳痛沈嫣然的痛处。而沈嫣然也是抓着石侗秧喜欢陆秀珍的事不放,各种冷嘲热讽。 两个人根本就是前世互相杀了各自全家的类型,所以这辈子看对方永远是不对盘,不中意。 等身体休息够了,她便约了沈嫣然去帮她看婚纱。 沈嫣然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大明星了,在一年前,她出事之后,沈嫣然便宣布退出娱乐圈。而具体原因,她跟八卦杂志一样,都是看得一头水雾,完全不知道原因。 在本市最有名的婚纱街专柜,她看中了一款抹胸款的婚纱。但这个婚纱有个问题,正确地说,应该是她本人的问题。 石雨晴瞧着自己的腰身,再对比那婚纱的腰身,瞬间泪奔。 “沈嫣然,我是不是该重新踏上魔鬼的减肥道路啊?” 只要一想到当初徐女士为了让她减肥而订制的魔鬼减肥方法,她到现在心底还是会有阴影。 她摸着婚纱,欲哭无泪。 婚纱很好,很漂亮,连沈嫣然都很喜欢,但问题是,婚纱的腰部很细,简直就是s的码数,如果加宽了,就不太好看了,失去了这条婚纱的特色之处。 沈嫣然看了看婚纱,又看了看石雨晴,掩着嘴笑了笑。 “你是可以考虑下减肥的。我们约个时间去下健身房吧。我跟你说啊,那里的健身教练是些大帅哥哦。保证你看了心动。” 石雨晴白了沈嫣然好几眼。 她如果去看了心动,到时候心冻也是她了。 她想到姜文霂每次提到林晚清,眼底的那种强烈的杀意,她连冷汗都出来了,哪还有胆子去看帅哥。 之前领证的时候,她看不出姜文霂是这种会吃醋的人,结果现在就可怕了。 “喂,你看了婚礼的邀请名单了没?你肯定知道吧,林晚清跟李姬玉会来参加。” 她点了点头,但没说出,邀请名单不是她制定的,而是姜文霂亲自进行筛选的。结果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把李姬玉跟林晚清这对夫妇也邀请来了。 沈嫣然咬着下唇,盯着她看了看。 “石雨晴,你对李姬玉那女人怎么看?我听说她现在生了个儿子,林晚清对他的第一个孩子很重视,宠得不得了。李姬玉虽然出身不好,但能哄得林家那个古怪的老太太,也真是个人才了。” 沈嫣然从她跟林晚清相识到分开,都在一旁看着,而且看得很清楚。沈嫣然还跟她一起找过李姬玉那个女人的麻烦。 “李姬玉啊。单纯吧。” 她努力想了想,才总算在脑海里拼凑出李姬玉的模样。清清纯纯的,又不摆架势,平易近人,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听到她的评价,沈嫣然噗嗤一声,开怀大笑,笑得完全没有形象。 “你是真傻还是装的,李姬玉单纯?我的天啊,她单纯,那世界就没有小人了。你怎么没有仔细想过,你为什么会认识她呢?根本就是她有意接近你的。我还听说了,她与姜文霂也是认识的。”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呢。” 姜文霂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事,她也没主动去问过。 这事情自沈嫣然起了个开头,便暂时停止了。 婚礼到来的那天,林晚清挽着甜美可人的李姬玉前来祝贺她与姜文霂。结果李姬玉却是对她笑得很勉强。 甚至在少人的角落里,对她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林晚清吗?因为我想看你崩溃的样子,我看得很爽,你知道吗?”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圣母玛利亚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石雨晴一向对李姬玉没什么防备心,因为她始终认为李姬玉的外表如同她内在表现得如此一致而美好,很单纯的一个人,即使从她手中把李姬玉抢走了,她仍是觉得这个是她与林晚清之间的问题。 但听着李姬玉这话,她怎么就觉得这个事似乎没她想象中那么简单呢?但她与林晚清之间的事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提起来也不太好。 石雨晴不太想继续这个话,也不在乎李姬玉口中的答案,转身便想走。 结果她的前路已经被走上前的李姬玉给硬生生挡住了。李姬玉拦住她,言笑晏晏。 “我还没说完呢。我一直在想着,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如果有天没钱了,会怎么样呢?再也没有钱可以挥霍,看你怎么还能把别人的自尊踩在脚下。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根本就不理会别人辛苦的成果。没钱又怎么样,得罪你了吗?每个人都是在努力过活的啊。” 李姬玉的话说得她越来越迷糊了。石雨晴盯着李姬玉,脑子里不断地搜索着以前可能戳伤李姬玉自尊的事。 “等下,容我打断你一下。我以前有得罪你吗?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如果有,我道歉便是了,你现在给我让开,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她脚下蹬穿着一双十二寸的高跟鞋,比喜欢穿平底的李姬玉高了不少,她已经可以看到在不远处的的会客厅,姜文霂的助理在找她的样子了。 同样的,李姬玉自始至终的护花使者,李姬玉的表哥也在不远处看着她们这个方向,还摆出一副似乎只要李姬玉出什么事,便要立刻冲过来的样子。她还真想给这个护花使者跪下了。 她都不断地赶李姬玉了,结果李姬玉还是固执地挡在她面前,一副不继续说下去就会死在她面前的样子。她如果仗着人高马大的优势推开李姬玉,估计又得被人诟病说欺负李姬玉这个弱小的女子了。 她想了下,只好深呼吸了一口,耐心地等着李姬玉的下一句。 结果李姬玉的回答却让她跌破了眼镜。 “你没有欺负我,可是你对那些没钱的同学态度不好,还说话不饶人,你知道那些人有多伤心吗?还有一位是我的学妹呢。” 哦,天啊。这个回答还真让她崩溃啊。 她仿佛就可以看到李姬玉身上多么闪耀的圣母光环啊。 “所以你是因为替你的学妹打抱不平才来找我的麻烦的,才选择林晚清来报复我?” “刚开始是的。但是我发觉……”李姬玉的表情有些害羞,又有些痴迷。“只是后来慢慢地假戏真做,喜欢上了他而已。也是你对他不好,我看不过。” 又来了。替师妹打抱不平了之后,还要替林晚清打抱不平。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淡定。她默默地看着李姬玉,想着如何摆脱这个女人。 李姬玉也在看着她,脸上的妆容画得十分精致。 石雨晴这才发觉,李姬玉看着似乎也比之前年轻了好多,漂亮了不少,果然是因为嫁得好,生活惬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连带人也变好看多了。之前还平平淡淡的五官,这会也立体了不多,五官明显深刻了些。、 她仔细地瞅着李姬玉,瞧出些端倪,指甲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地指着李姬玉如吹弹可破的肌肤,徐徐说道。 “你漂亮了不少呢。瞧瞧,这个鼻子这么挺的,哎呀,这个眼睛还开了内眼角呢,花了不少钱吧。我听说你结婚后好像一心一意地在林家做贵妇,这个钱是花林晚清的吧。”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咬字特别清晰,就为了让李姬玉绝对不会有听错的机会。她要不是仔细看,还真发觉不了李姬玉的变化。 李姬玉也是狡猾的狐狸,怕被林晚清看出她的变化,没有大步骤的改变自己的五官,而是一点一点地改变,让人觉得可能是保养得好的原因。 女人与男人毕竟思维不同,男人的粗枝大叶会让他们没有发觉这个变化,让作为女人还是深受周围整容环境的影响成大的石雨晴来说,李姬玉这点变化还是瞒不过她的眼睛的。何况,她与李姬玉早些年也是算得上比较亲密的好友了,还曾经达到闺蜜的程度。 “瞧瞧,果然人好看,也变得自信了。整容果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呢。难道林晚清一点都没有发现呢?哦,我听说整容出来的人,整得再漂亮,小孩子一出生便什么都暴露了。” 果然,被石雨晴一下子便戳穿到了痛处一般,李姬玉脸上此刻的表情可算是个大大的调色盘,表情一变再变,颜色一沉再沉。看得她津津有味。 “不过你也别担心,林晚清喜欢的是你整容前的。我也真不明白,既然如此,你整容做什么?” 她的眼睛突然瞅到了某个地方。 “你连胸都整了啊,还是说垫高了?” 以前的李姬玉整整便是个太平公主,这会儿胸比她的还大,还壮观。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一直在说那些整容的人怎么样怎么样,说那些人都是只看外表的蠢女人,就为了博男人欢心才去改变自己,还说得一脸鄙视的模样。一向说话温温柔柔的人,在那个时候还很激动的模样,整张小脸都涨红了。 现在呢?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说的话都是不可相信的。 在李姬玉被她戳穿之后,呆住了,没有时间来拦着她的时候,她赶紧拉起裙子过长的下摆,赶紧走人。 她有预感,若在这里被李姬玉缠住了,下场会很麻烦的。 她刚提腿向前迈了一步,脚正踏上楼梯。 身后便传来一个“撕拉”的声音。 石雨晴听见这个声音,已经欲哭无泪了。 她扭身望去。 李姬玉已经转过身看她,脚下的鞋子还踩着她的裙摆,那是她还拿漏掉的裙摆。 当初挑这个抹胸的婚纱的时候,沈嫣然便已经一脸担忧地跟她说了。 “这个裙摆太长了,你不怕到时候婚礼上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裙摆绊住了,扯破了裙摆,连婚纱也掉了吗?” 她还想说,没问题的,毕竟婚礼上她会特别小心的。 结果还是有个不长眼的东西凑到她面前来了。 今天婚礼还没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因为会场里比较闷,两个小家伙又刚好跑来花园玩了,她寻思着来找两个小花童。结果没找到两个小家伙,倒是被李姬玉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给碰到了。 今天是她最最倒霉的日子。 她看着破掉的裙摆,已经露出了她的大腿。要不是她及时护住胸前的布料,估计现在胸前的部位早就完全暴露在别人的眼前了。 那这场婚礼就会变成一场笑话。 “李姬玉,你真好样的。” 她气得快发飙了,结果李姬玉还摆出一副无辜至极的面孔。 “石雨晴!” 听这个声音,她便知道是李姬玉的护花使者来了。 “可以挪开你的大脚,把裙摆还给我吗?” 她笑得很优雅,很温柔,但眼神已经快要杀人了。原本她还想放过李姬玉的,结果李姬玉是不肯放过她而已。李姬玉难道以为她跟她一样,都是属于圣母型的吗?不好意思,她从来就不喜欢吃素的,也最讨厌圣母这类人了。 不是自己的事情,还偏偏要管。管了还不要紧,还要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她石雨晴又不是包子,怎么可能任人搓圆搓扁的。 “你叫你这个好表妹赶紧把脚挪开!” 她怒瞪着李姬玉的好表哥。 “麻……麻。” 两个穿着小西装的小人肉团被月嫂牵着,慢吞吞地走到她面前,然后抱住了她露在裙子外面的大腿。 她低头看了看小肉团。 小肉团已经有些发困了,眼睫毛还沾着泪珠子,淡淡的小眉毛皱着。 “困了吗?” 石雨晴瞥了眼李姬玉,见她还不打算挪开大脚,便干脆将裙摆全撕了。很长的裙摆没了,婚纱变成短裙婚纱。看起来有些不太端庄,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蹲下了身体,抱了抱两个小肉团。 “困了吗?” 小肉团点了点头。 “那妈妈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等下再睡觉好吗?” 两个小家伙点了点头,比较活泼的那个已经伸着小短手,抱住了她的脖子,朝她撒娇要她抱。 她笑了笑,只好抱起了他,吩咐月嫂带另一个一块去化妆间。 转过身的时候,石雨晴的眼睛又望向了李姬玉二人。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李姬玉的。 她喂小家伙吃完牛奶布丁,脸上的妆已经有些花了,化妆师赶紧给她补妆。 等她补完妆,婚礼已经快要开始了。 “太太,你的婚纱?” 化妆师的人都见过她的婚纱,都发觉她现在的婚纱跟早上的有些不一样。 她扯掉裙摆,没有多预备一套婚纱,有存着某些故意的心理,便让化妆师找了些针线,将婚纱修饰了下。 当化妆室门外已经有人敲门,通知她该进场了,她应了声,深呼吸了一口,牵着两个小花童出了化妆室。 入场的时候,所有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这个新娘的身上。姜文霂站在牧师的面前,眼睛在瞧见她身上的婚纱之后,皱了下眉头。 直到婚礼结束,姜文霂才问道。 “你身上的婚纱怎么回事?” 她将事情原原本本,也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姜文霂,等着他的反应。 “我听说,你跟李姬玉是旧识?” “在你们学校见过几次面。” 姜文霂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吗?那我怎么对她,你都不会管吧?” 她相信姜文霂从瞧见她穿着短裙的婚纱,应该已经大概了解了是怎么回事了。如果姜文霂反对她对付李姬玉,她还真是纠结呢。 结果姜文霂皱了下眉头,在她以为他不赞同的时候,姜文霂却说道。 “你想怎么样怎么样,这点事不用跟我说。”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小粉团 石雨晴沉睡了那么几年,脑子还是算不上生锈的了,对于如何整治李姬玉的手段,她多少还是会的。 当年若不是她对李姬玉有好感,也因为李姬玉在她跟沈嫣然闹矛盾的时候加入到她们当中,她根本就不会对李姬玉失去了戒备之心,造成现在李姬玉在她面前的嚣张气焰。 石雨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个哥哥,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石家上下的人都很宠爱家里这个年级最小的孩子。石雨晴的父亲对石侗秧很严厉,因为他将石侗秧视为继承家业的第二把手,但因为石雨晴是女孩子,反而把更多的宠爱都放在石雨晴身上,也因此在石家,是石雨晴的母亲对石雨晴最严厉,而石父则是最对石雨晴最宽容的那个人,也因此造就了石雨晴早期比较单纯的性子。 但自从经过父母双亡,恋人变心,她的那颗心早已磨练得沧桑不少,对人心不再看得那般简单。 李姬玉很清楚她的弱点,同样的,她也是很清楚李姬玉的弱点。 她与李姬玉彼此都是比较重视家庭的人,李姬玉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她是因为享受过却失去了。她不会对李姬玉的孩子出手的,毕竟小孩子才是最无辜的。 “麻……麻……” 石雨晴坐在床上翻弄着ipad,与沈嫣然商量着对策,一粉嫩嫩的小团子悄悄推开了门,爬了进来,软软带着奶香的小手吧嗒着石雨晴放在床下的小腿。 石雨晴因为这声称呼而被打断了讨论,低下头,望向了声源处。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粉团趴在地上望着她。五官长得很精致,比中国人的五官来得深刻,鼻子又高又挺,大大的眼睛深凹进眼窝,皮肤雪白雪白的,简直就像一个活生生的洋娃娃。 她愣住了。因为这个小家伙她从来没见过,刚开始她以为进来的是那两个小活宝。结果两个小活宝现在才爬到门口,正虎头虎脑地探头望向她这边。 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旁坐着的沈嫣然已经弯下腰,将地上趴着的小粉团抱上了床。 “你啊,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吗?不准在地上爬啊,等下回去又得换衣服了,瞧瞧你,多脏啊,跟小花猫一样。” 沈嫣然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小粉团的鼻子,惹得小粉团哈哈地笑了起来。瞧着沈嫣然与小粉团亲昵的模样,石雨晴又愣住了。 过了半会,她才终于回过神了。 “沈嫣然,你老实招来,这个孩子是你的?他……爸爸是谁啊?” 最后一句话问得有些犹豫了。 她是早知道沈嫣然产下一子,但从未听沈嫣然提过,沈嫣然不说,她也不好主动问,怕勾起沈嫣然的伤心事。而今天沈嫣然上门来,她都没见到沈嫣然手上有抱来这个孩子。 结果现在传说中的小家伙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还抱着她的腿喊妈妈,她不得不将心中隐藏好久的好奇问了出来。 沈嫣然抱着小粉团,有一瞬间沉默了,但很快她便带着笑脸看向了石雨晴。 “他叫陆羽兴,小兴儿,叫姨姨。” 沈嫣然抱着陆羽兴,让他叫她。 陆羽兴生的个头很小,比两个小活宝小了几个月,但看起来却比小活宝小上很多。而且唇色有些发白,似乎身体不是很好。 陆羽兴却只会叫妈妈,看着石雨晴也叫妈妈。 “他姓陆?” 沈嫣然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 “跟随他爸爸姓的。之前我没跟你说这事,是因为我跟那个人闹了矛盾。” “那现在是?” 石雨晴刚问出口,坐在门口看样子打算在那里落地生根的两个小家伙已经慢慢爬了过来,一人各自霸占她两条腿。都嚷着要她抱抱。而两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床上趴着的小粉团,一脸好奇和兴奋。 石雨晴叹了口气,只得将两个小家伙抱上床,一看他们这样便知道他们想要跟弟弟玩了。 沈嫣然却在这个时候说道。 “小兴儿的身体有些弱,老是生病,昨天还发烧,刚才已经抱着他去他爸爸那里了,现在孩子回来了,估计他在门口等着了。” “啊?门口?” 石雨晴这下彻底不淡定,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推开房间的门,跑到阳台那里。 她站在阳台下面,一眼便看到下面站着个男人,看不清楚脸,只是觉得长得很高,应该是跟姜文霂差不多高的。正很有耐心地站在那里晒太阳,一旁经过的管家也在跟他讲话,看起来相处十分融洽。 管家没通知她有人来了,估计是客厅待着的石侗秧允许的。 沈嫣然也跟着她走到阳台那里,看着楼下的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 “他啊,性子可奇怪了。你也知道我这几年的脾气可不是很好,跟这个人吵架却是最没劲的,他老是不理我,他就旁边听着我发火,等我发完火就拿杯水给我喝,说我说了他这么久估计口渴。我也不瞒你,我跟他可还没结婚呢,但不是他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己不想这么快领证,等我不想在这行干了,我就立刻跟他结婚。” 石雨晴却说道。 “你以前的脾气也好不到那里去啊。而且你不担心你儿子以后成了黑户,上不了学啊。” 沈嫣然打了她肩膀一把。 “这个问题哪里需要担心。再说了,即使上不了,不还有你在吗?你们石家还有姜文霂都不是吃素的,有你们在,我可是大大的放心呢。” 说着又扯回她身上来了。 “对了,我有个主意。李姬玉那个婆婆不是不喜欢别人整容吗?那我们可以这么干……” 沈嫣然指了指电脑。 “虽然,只对李姬玉影响了一点点而已,但足够让她不爽快了。我看他们怎么婆媳相处融洽。” 沈嫣然一脸准备看笑话的模样。 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了哭声。 声音不大,但阳台里的两个人立刻便听到了。 石雨晴跟沈嫣然慌忙走进房间,入眼便看见两个活宝其中的一个正坐在小粉团的身上,小粉团似乎喘不过气来,整张脸涨红了,脸上都是泪水还有鼻涕,哭得十分伤心。 石雨晴看着头都大了,赶紧走过去将小家伙拉了起来。 小粉团看到妈妈回来,立刻吓得躲到沈嫣然的怀里,小小的身子因为哭泣还在抽动着。石雨晴赶紧跟着沈嫣然哄着小粉团,又扭回头瞪了瞪罪魁祸首。 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正睁着大眼睛,歪着小脑袋瞅着小粉团,又瞅了瞅石雨晴,然后对着石雨晴伸出手。 “麻……麻……” 将沈嫣然跟小粉团送走的时候,小粉团还在小声小声抽泣着,见到爸爸之后,整个人挣扎扑向爸爸那里去。 石雨晴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终于见到沈嫣然口中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陆羽兴的爸爸叫路易华,职业是个医生,五官俊美,是个混血儿,鼻梁很高,整个人斯斯文文,看着很平易近人。 沈嫣然是在医院看病的时候跟路易华认识的。 石雨晴送走了沈嫣然一家子之后,才打算回屋料理料理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跟着她一块儿下楼了,正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石侗秧正拿着零食逗弄着他们,不时地传出笑声。 石雨晴走到沙发那里揪起大儿子,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用说教的口吻训了他一顿。但被训的人却还是一脸懵懂地望着她,叫石雨晴很无奈。 她只好将这事暂告一段落,将她与沈嫣然刚才打算的事情告诉了石侗秧。石侗秧听了,挑眉,介绍一个人给她认识。 “这个人本事不小,最近才刚创立了这个公司,正需要有人捧场关顾呢。” 石侗秧告诉她,当初调查出孟雨与当年陈东翔的父亲之间的瓜葛,也是这个人的帮助才立刻有结果的。 石雨晴半信半疑地瞅着石侗秧,照着石侗秧写给她的号码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人是个男人,声音听着很沧桑,年纪应该很大了。她不由地又抬眼看了看石侗秧。石侗秧正耸了耸肩膀,一副你不相信就拉倒的模样,看得石雨晴牙痒痒的。 她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电话里的人。那人听了她的委托,声音似乎变得很精神,立刻大声地回道。 “你放心,给我两天的时候,马上查到。” 声音大到差点把她耳朵都震聋了。她捂着耳朵,瞪向石侗秧。 她原本的意思是让这个人将李姬玉整容的照片和资料发到林晚清母亲专用的邮箱里,李姬玉即使来个死不承认,说这个人不是她也没关系,只要这种质疑一旦在心中落了根,那离真相也不远,而且刚好起到调拨婆媳矛盾的作用就好。 但是石雨晴所雇的人在调查李姬玉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正是在两天后。 这个时候,她正与林晚清坐在咖啡厅里。 听到电话里的人说的事情,她深感惊讶,眼睛时不时地落在对面的林晚清身上。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影子的恋爱 石雨晴望着对面的林晚清,脸上已经无法避免地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这样的石雨晴引得了林晚清的注意。 他喝了一口红酒,语气里带着疑惑。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很奇怪吗?” 石雨晴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今天是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无意间遇见林晚清的。她本不想跟他吃饭的,但林晚清却大力诚邀她,她考虑到上次在家里见到林晚清,也便答应了他的邀请。 “对了,你上次为什么答应文霂他过来我们这边呢?” 石雨晴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很自然地念着姜文霂的名字。 林晚清却捕捉到了,他的表情有些惊讶,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了。他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他询问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说是想要多了解了解你。” 林晚清笑得很温和,石雨晴却看得很不是滋味。 她脑海里却不断地重播着林侦探的话。 李姬玉有外遇,跟一个陌生的男子来往得十分亲密。 其实你也不必整容的,林晚清喜欢的是未整容前的你,真不知道你整容是为了什么。 她想到自己曾经大言不惭地对李姬玉说出这句话,她现在想想就觉得好笑。这句话对于当时心底已经存在其他男人的身影的李姬玉来说,估计是天大的讽刺吧。不知道还以为她已经洞察李姬玉的事情了,也怪不得李姬玉会伸脚将她的裙摆踩在地上,硬生生要她在众人的面前出丑。 其实,那个时候的李姬玉,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心虚吧。 她抿了抿嘴,还是说道。 “最近过得好吗?有老婆有孩子,生活应觉得很满足吧。” 她叉了块牛肉吃进嘴里,目光略过窗外。 石侗秧正望着她,眼睛眨巴眨巴的,嘴巴还在做口型。 从石侗秧那个最贱的口型里,她不难看得出来,石侗秧在说什么。 他在说,姜文霂知道你在跟旧情人见面,你老公同意吗? 石侗秧的手上还牵着两个小小的肉团子。肉团子耳朵上还挂着小蜜蜂的头套,两张肉肉的小脸蛋笑得不知有多开心。 因为被石侗秧打断,石雨晴最终还是没有从林晚清嘴里得到什么答案。她其实最想问的是,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当初她与林晚清是因为一些琐事还有李姬玉这个女人才吵架的,但是她自认为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劈腿的人明明就是林晚清,为什么他要那么生气。 她总觉得她在无意中触碰到李晚晴某些不愿让她知道的事情,所以林晚清才一直不肯原谅她。 她一边牵着小家伙,一边打电话,将林侦探约到家里见面。 直到进到家门,在两个小家伙的雀跃声中,石雨晴这才知道,坐在客厅沙发上,正难得优哉游哉地看报纸的男人不是姜文霂还能是谁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打自婚礼过后,姜文霂便飞去其他国家出差去了,又恢复之前的日子,很难得才能见到姜文霂一面。 “中午回来的。” 他淡淡地抬眼望了望门外站着两大两小,朝两个小的挥了挥手。 两个小家伙在姜文霂离家这段日子,又长大了一点,会讲的词汇也多了些,从只会讲妈妈到现在会叫石侗秧为舅舅,叫姜文霂为爸爸。 “爸爸!” 两个小家伙在姜文霂的招呼下,已经不用石雨晴的吩咐,早就像两个皮球一样,恨不得脚下踩着两个风火轮,连趴带走地跑到姜文霂面前。 一边气喘吁吁的,一边朝姜文霂伸出小手。 “爸爸,礼物,礼物。” 两个小家伙此时此刻一心就惦记着姜文霂出差回来的手信。 姜文霂闻言,挑了挑眉毛,朝管家说道。 “把我带回来的东西拿给他们玩去。” “好的,少爷。” 在管家的带领下,两个小家伙已经蹬着小短腿跟随着管家的步伐跑到楼上去了。客厅一时只余留下石雨晴、姜文霂与石侗秧。 石侗秧早就在两个小家伙跑到姜文霂面前的时候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了。他一副困极的模样。 “姜先生啊,你再不回来,你儿子就要叫我爸爸了。我这个做舅舅的多尽职啊,丢下公司的事情,就陪着两个小少爷去玩木马,想想就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他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姜文霂却不吃他这一套,反而冷笑地说道。 “你确定你不是躲某个人才选择来陪两个孩子玩的?” 石侗秧还未来得及阻止,姜文霂已经连名带姓地道出那个让石侗秧躲避不及的人的名字了。 那是个明显是女人的名字。 石雨晴顿感惊讶,在姜文霂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一脸好奇地瞅着石侗秧。 “你不为陆秀珍守身了?呦,老男人终于有人要了吗?” 石侗秧三十一岁的年纪,正值风华茂盛,却被石雨晴这么嫌弃,他气得连话也说不出,只能用手指使劲地指着石雨晴。 石雨晴借着姜文霂高大的身材挡住了石侗秧冷眼瞪过来的视线,叫仆人准备点心跟茶水。 只过了一会儿,石侗秧介绍的林侦探便上门了。 管家带着人进来的时候。石雨晴还在望着管家身后,努力地寻找着林侦探的身影,却见一个年轻男子朝她摆摆手。 “我是林未。请问你是石雨晴吗?据说是石侗秧的妹妹,是吧?” 在场就只有石雨晴一个女性在,林未不用人介绍,已经知道了委托人是谁了。 石雨晴朝他微微一笑。 “这边请坐。” 等林未坐下来,茶水跟点心也已经端上茶桌了。 石雨晴跟林未介绍着姜文霂的身份,一边示意他将资料拿出来。 石雨晴的眼睛望了望姜文霂好几眼,才指着资料说道。 “这个是关于李姬玉与一个陌生男子相遇并相爱的故事,你有何感想?可以现在提出来的。” 姜文霂听了她这话,已经很不给她面子地给了她一个冰冰冷冷的眼神。 “我该拿录音机给你录下我跟她的关系吗?” 石雨晴自然不敢,像缩头乌龟一样,将头缩了回去。 林侦探给的资料显示了李姬玉喜欢的男人身份,竟然是夜场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喜欢到处留情,为人十分风流。这样的人一般有一个出色的外表。 花花公子的皮相很不错,俊美非凡,五官如神祗。这个人演绎了什么叫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有一点很奇怪。” 林侦探在石雨晴翻到花花公子的资料这一页后,才开口道。 “什么地方奇怪了?” 石雨晴从资料中抬头望了林侦探一眼。 “这个男人最近似乎转了性子了,天天跟在李姬玉身边,连夜场这些地方也很少去了。看起来像要修身养性一样。” 石侗秧已经忍不住插嘴了。 “这个还是有可能的,男人嘛,总会吃腻同一种东西的,估计是觉得李姬玉这女人很新奇。但过不了多久,又会露出本性的。” 但石雨晴瞧着资料,却觉得石侗秧这个理论无法成立。 接下来的几天,石雨晴一行人都在密切地关注着李姬玉的行踪,包括李姬玉与花花公子之间的关系。 事实表明,花花公子似乎真的打算修身养性了,围绕在他身边的就只有李姬玉一个人。他的生活没有了其他的桃色新闻。 石雨晴觉得证据收集地差不多了,都发到了林晚清的邮箱里面去。 他们还在猜测林晚清会有什么动作,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林晚清似乎完全没有看见这个石雨晴要林侦探发过去的资料,与李姬玉依旧琴瑟和鸣,相安无事。 他们正觉得奇怪,石雨晴几乎就要去问林晚清了,结果在这某一天终于知道原因了。 妻子出轨了,丈夫还能正常地与其相处,不外乎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丈夫为了维护家庭的和谐,假装不知晓。 二是作为丈夫的这个人心中有愧。 他们很快便证明了第二种情形是存在的。 李姬玉出轨了,林晚清也有外遇的对象。 而这个外遇的对象,很难得,与石雨晴长得有些相似,但五官气质却更甚石雨晴一筹,直把石雨晴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林晚清当初会那么生气了。 这个女人,石雨晴是知道的,也是认识的。 这个女人是教她与林晚清思想课的老师。长得十分有气质,当时身边还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 石雨晴也很喜欢这个老师。在毕业几年后,听说这个老师的男朋友准备求婚的时候,她与沈嫣然在其中推了一把,两个人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结果,就在那一天,林晚清突然因为一件事跟她吵翻了。后来,他们才因为更多的杂事,终于闹翻了,分手这事才提上了日程。 她傻傻地盯着那个女人的脸看,看得眼睛都直了,把姜文霂的衣服都抓皱了。 姜文霂皱着眉头,大力地扯了石雨晴一把。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你是不是在想着你在林晚清心底原来就是个影子的存在?” 被姜文霂一语道破,石雨晴倒有点不是滋味。 “你的眼睛能别那么雪亮吗?” 姜文霂扯着她的手,转身往就家里的方向,一路散步回去。 “这对现在的你还有意义吗?” 姜文霂又说了一句意味迷糊的话,引得石雨晴看向了他。 她盯着他的侧脸,直说道。 “你爱的是我,对吧?我可不要跟影子谈情说爱呢。” 姜文霂又白了她一眼,然后俯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未来 陷入昏迷的石雨晴发现了她一直以来很矛盾的事情。 林旭秋微微低着头,嘴角带着嘲讽,目光冰冷地瞧着眼前这个男人。 “只不过因为他生病了,我才来找你,你别想太多了。” 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拘谨寡言的男人此刻已经僵硬着身体,似乎因为她的话而感到紧张,垂放在身侧的两只手不住地握紧拳头过了一会又松开,然后又握紧又松开。“他还好吗?生……生了什么病吗?” 一直隐藏在阴暗中的脸微微抬了头,快速地看了她一眼,接触到她的目光,被吓到了一般,又慌忙地收回视线,眼睛在四周的景色中游离。 林旭秋在这个时候自然也看见他脸上的伤口,以及已经结了疤又重新裂开,此刻正在流血的手背,甚至露出衣服外面的手腕,上面一圈又一圈的青紫瘀痕。 对于这些,林旭秋只是微微地一笑,不置可否。她已经对这个男人身上这些疤痕习惯了,从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总是有这些莫名其妙的疤痕。而这个男人就是用这些伤疤来唤起别人的同情心。 这别人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她。最开始,她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很惊慌,甚至觉得心疼。但现在,她已经不会被这个男人骗了。 “我……真的可以去看他吗?” 在她沉默的审视下,男人缩了缩身体,又似乎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笑容是如此美好单纯,看得林旭秋失了下神。过了会儿,她想起这个男人的卑鄙下贱,她很快收敛了外露的神色,眼神发冷,冷冷地瞪着这个男人。 “你这副鬼样子也敢去看小池?” 没等男人开口,林旭秋大力甚至是粗鲁地扯着男人的手,将他拖到药店门口,让他站在门口,她自己径直进去药店买了些红药水、消毒药水还有止血贴。其实这个地方离林旭秋住的地方挺近的,五分钟就到了,可她就是不想带着这个男人进她跟孩子一块住的地方。 “你自己弄。省得顶着这幅鬼样子,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本来就丑现在还弄得跟乞丐一样脏。”林旭秋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教养,脾气还不算好,但平时都会竭尽得忍着发火,但每次见到这个男人,她却老是破口大骂。这个男人天生就是来坏她心情的。她想着,更是狠狠地瞪着这个男人。男人估计也是知道她对他很讨厌,在公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离她有些距离。低着头,将消毒药水的包装撕开,专注地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小……小池他……现在长高了吗?”他犹豫了很久,给手腕涂上红药水,偷偷地抬头瞧了瞧林旭秋,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慌忙低下头,心跳却忍不住地加快。 林旭秋被他这拉近距离的熟稔语气弄得更烦躁,更厌恶他。“小池长不长高关你什么事,你还是赶紧涂你的药水吧。” 男人原本被她训着,没有回嘴,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又抬起头,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他……也是我的儿子……” 他的眼神透露着无辜,看得林旭秋微微眯起眼,冷哼了一声。“你这话再到处乱说,下次你想见到小池就没那么容易了。今天还是算了。我先走了。”说完,她便转身准备走人,但下一刻她已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放手。” “下次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去看他?他……他是我生的……”男人被她看着,手很快松开了,但还是执着地盯着她看,完全不在意她脸上直接摆出的厌恶表情。 “你生的又如何?你算他父亲么?”林旭秋没心情再理会他,直接走人。她走的时候,男人还站在那里,手上紧紧地抓着那些药水,在她身后喊着。“这些药水多少钱,我给钱给你。” 她直接冷下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坐上自己开来的车,驱车扬长而去。 透过车镜,男人还站在那里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林旭秋心底却愤怒得很。知人知面不知心,形容的就是白锦这种男人。在她面前装的一脸纯良无辜,实际却……白锦就是来膈应她的,每次见到这个男人,她就恶心地想吐。 等她停好车,走进医院。查房的护士见到她却是一脸无奈,朝她直摇头。 “林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啊。”“怎么了?小池又闹脾气了吗?” 护士没回答她,直接扭开门,让她自己去看,然后便离开了。林旭秋顺着打开的门走了进去,朝床上望去。单床人中央就鼓着一个包子一样的山丘。还不时地蠕动了一下。 林旭秋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在床侧坐了下去。她也没拉被子,因为知道被子里面的小家伙肯定不会让她拉开的,即使拉开也会冲她发脾气。“小池又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被子里面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 “妈妈你又没带叔叔来,你又骗我。” 说完,小山丘又蠕动了,估计是小家伙伤心地躲在被子里哭。 林旭秋笑了笑,又哄道。 “叔叔这次有事不能来,下次再带叔叔过来好吗?小池,你肚子饿了吗?妈妈去买饭给你吃好吗?” 小山丘停止蠕动,被子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黑脑袋。脑门上紧紧贴着柔软的头发,小脑袋瓜子都被闷出了一些汗。 “妈妈,下次是什么时候?” 像兔子一样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旭秋,一脸不相信。 “妈妈你又骗我,明天让叔叔过来吧。我就要见叔叔,你不答应我就不吃饭。”说完又把小脑袋缩回被子。 林旭秋见状,赶紧将小家伙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你啊,就要你的叔叔。妈妈答应你明天带叔叔过来,好不好?” 小家伙被林旭秋锁在怀里动弹不得,一脸委屈地点点头,还抽着鼻子叮嘱她。 “妈妈,你不能再说大话哦。不然小池再也不理妈妈了。”林旭秋无语地点了点小家伙的小鼻子。 小池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开心地吃着碗里的排骨粥,林旭秋则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很多人包括接生的护士都说小池长得像她,但严格来说,小池的五官却是长得比较像白锦那个男人。白锦肤色偏白,常年都说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只有偶尔她跟他讲话的时候,他才像活着一样,眼睛没那么死气沉沉,眼睛总是不敢看她,似乎怕她会吃了他一样。偶尔他会回答她的问题,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沉默着,坐在她旁边,她有时候会忘记旁边有活物的存在。得知这个男人有了她的孩子,当时她气得想杀了他都有,他也够狡猾的,知道她的心思,跑去躲了起来,直到被她找到。 当时他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低着声音哀求她留下这个孩子。她就那样居高临下淡漠地瞧着这个男人因为怀孕而发肿的五官,以及他走形的身形。 他的肚子比她最开始瞧见的时候已经大了很多了。他的脸色也不好,原本苍白的脸现在直接跟涂了一层白粉一样的死人脸,看着她心中的厌恶更深。 他哀求着她,一只手托着肚子,看得出来他倒是很紧张这个孩子。估计是想用它来换钱的。“你要生是吧?好啊,我就让你生下来。” 65、番外 ...      番外依然   很多年前,母亲告诉我,一般的女孩子只需要赚钱养活自己,嫁人之后,丈夫养着就行了,所以女孩子一般都不用辛苦。   但父亲却对跟我说,我宁愿你是男孩子,这样你就不用太辛苦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早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了。他后悔没有更多时间来陪我,他没有指责母亲对他如何如何地忽视,只是不断地骂着我,让我赶紧独立。   他给我了一笔创业的钱,让我自己在当时那个混乱的金融街寻找生机。   但我不是他,我没有他天才的脑袋,也没有他能看透商机的眼光。   用父亲的话来说是,我愚钝不堪,孺子不可教也。   遇见李熙华的时候,我才刚上大学不久,正值热血方刚的时候。第一次见面便觉得这个男孩子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等了这么多年就只为了等到这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告诉我他还没有喜欢的人。但我知道他在撒谎。他的心底已经有一个人,正如父亲指着液晶屏幕上面作为我毕生所要追求的榜样一样,他的眼神里有一个女孩子的身影,他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带着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柔情与蜜意。   他总是告诉我,这个女孩子有多烦人,多缠人。   然而,我却只在他眼底看到,他对她的宠溺。   我用手支着下巴,望着他的侧脸,耳边是暖暖的春风拂过,我的心情一片平静,只是想听他讲话,听着他说话时动人的神情,即使那些都不是对着我想要说的话。   二十二年前,我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二十二年后,我第一次觉得恋人之间的依赖与信任是多么令人嫉妒与羡慕。   失去了父亲之后,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觉得心底很温暖很温暖。这个人在我的眼底,就如一个太阳,可以温暖着我整个世界。   我喜欢李熙华这件事,一直深埋在心底,从没想过要告诉李熙华。直到有一天,全校男生眼里的女神许梦瑶对着李熙华告白被拒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机会来了。   于是,如飞蛾扑火般的姿态,将自己对李熙华的感觉一一道给他听。   没有出乎意料,也没有欢喜,我平静地接受了李熙华对我告白的回复。   他说他喜欢的人是我。   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是假的,因为这个人到了现在还是对我说谎。明明是在对我说话,但他的眼睛,他的关注点却仍是在我的后面。   在我身后,许梦瑶正站在那里,身影摇摇欲坠,脆弱地令人怜惜。   但即便如此,我却还是想赌一把。我用我后半生的时间来赌一个人的真心。我相信时间可以暖化一个人冷硬的心肠,可以让他的爱意发生转移。李熙华的关注点最终会放在我身上的。   一直到死,我都如此相信。   身体在慢慢坠落,我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李熙华。我在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眼底是否已经有了一个我的存在。   但是结果是令人感伤的。   我始终是走不进他的内心的。   死后的世界,并不如原本想象中那么可怕。我没有回归黄泉,也没有去投胎,只是在飘荡着。   我在观察着活着的人,看他们在干什么。我觉得现在的我,是没有什么面目去见我那死去的父亲的。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给他丢脸,连死也死得这么窝囊。   有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石雨晴。   有一天,她醒来之后,告诉了她的丈夫,她叫陆秀珍。   我默默地注视着她。看着她,又看看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名字对于我来说,一直以来都印象深刻。曾经,他的名字就被我刻在房间的墙上。那个时候的我还发誓,一定要超过这个男人。结果,我连毛都没超过就翘辫子了。   这个男人是我所敬仰的存在,而他的妻子,对于我来说,却偏偏是一个可敬可恨的存在。   我敬她是因为她背后有个哥哥,有哥哥作为她的后盾,所以她无所忌惮,任性自然。我恨她,却正是因为她拥有我所没有的,却不知足。   她幻想成为我,却可笑地没有发觉身边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如果没有犀利的观察眼力,是绝对无法成为今日如此成功的他。   石雨晴的把戏,在姜文霂的眼底看起来如同小孩子过家家,幼稚而好笑。这个男人对外人冷漠,却偏偏对这个女人温和得吓人。   姜文霂似乎从未想过要揭穿这个女人的把戏。她不说,他也不点破,陪着她玩下去。陪着她忘记林晚清变心的痛苦,陪着她走过这段痛苦的回忆。   石雨晴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姜文霂这个工作狂,为了能尽量天天晚上陪她吃晚饭,白天都在努力地工作工作,只为了把没完没了的活都提前干完,就不会堆积到晚上,这样就有机会陪她用晚餐了,让她一个人不会那么寂寞了。如果不是实在扛不住了,这个男人是连午休都可以省去的。   作为旁观者,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嫉妒了。我一直都觉得石雨晴这个女人很幸运,她比她还好,虽然都是出生在不错的家庭里,但她有拥有一对恩爱的父母,拥有宠爱她的兄长。即使没了父母,但她却依旧拥有一个可以代替她父母的存在,继续宠爱着她的丈夫。   嫉妒石雨晴的同时,我却也在感激着她。   我恨感激她将她的尸体从李熙华的手中抢了出来,我更感激她让她可以看到那个昔日只为了哄她一笑,跟前跟后的人。   我原本以为,在我决定与李熙华在一起之后,这个男人会如他所说的,等着看我的笑话。结果,他却在我死后,一个人抱着酒瓶,哭得稀里哗啦,完全不像原来那个洒脱,做事干脆利落的石侗秧。   我在想着,他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呢?   每天早上在开着车,在我与李熙华一起买的房子门前偷偷看着她,然后在我察觉之后悄悄离去。   在我一个人待着屋里,寂寞而无聊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门口悄悄塞了报纸进来。提醒她,电视看腻了,可以玩手机,连手机都玩腻了,那就回归最早的时代,看报纸解闷。   也不知道是谁,在我练习厨艺的时候,偷偷地跟着我报了厨艺班,结果我对做甜品一知半解,这个人却已经技高一筹,比我早早地便可以出师了。   现在想想,这个人在默默之中,已经陪着我走过了五年的时间了。   我看着石侗秧,想着以往的事情,眼泪莫名其妙地便往下掉。我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个时候我还嘲笑着石侗秧,结果自己现在却这样,也真是好笑。   也不知道是上天仁慈,还是自己走了好运。得到一个机会,可以人生重来。   但重来又如何,一切都不像最初那般美好了。   现在的我,只是想补偿可以补偿的人。   对着石侗秧,我有些无限的感激。但这种感激,却永远无法上升为爱情。我想用所有我能做到的时候来感谢石侗秧,以及石雨晴一家人。   我此世的名字叫高妍,高妍有一对深深爱着她的父母。这对父母没有丰厚的家产,仅有的是家庭的温馨。   我默默接受着来自他们的好意,我默默地用自己的行动来回报他们。   而李熙华,我曾经的仇人,也得到了他该有的报应。   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我还是决定去看他了。   牢狱中的李熙华,憔悴了不少,也瘦了很多,但整个人却比以往阳光了些,气质纯粹了很多。   简简单单的他,才是最开始我深爱的那个他吧。   “我们认识吗?”   我笑了。   “认识,很久之前。”   认识了有六年半个月。   时间久得让我觉得自己都老了,这个男人却一点都没有老去。上天对男人还是很厚待的。   “祝你生日快乐。”   我将自己做好的蛋糕拿了出来,对着他唱生日歌。   去年的生日,我将自己最宝贵的礼物赠送给这个男人。今年的我,除了这副皮囊,便一无所有了。   我只能用他最厌烦的,最俗的方式庆祝他的生日。   这一年,我还是陪着他度过他三十二岁的生日。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吧。等你出狱之后,去看一下我吧。”   我还是决定原谅了这个男人。   用了所有的青春来等待这个男人,时光已经让我无法反悔了。我正如我的父亲所说,愚蠢之极。用我自己的话来说,便是死有余辜。   离开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身后的人听听说了句。   “谢谢你。”   三个字,足以让我笑着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