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图书由(小太阳0710号)为您整理制作 ================== 权少的新妻 作者:袁雨 潇湘高收藏VIP2015-08-21完结 已有2266995人读过此书,已有6850人收藏了此书。已更新2709150字,作品已完成 内容介绍: 十夜的抵死纠缠,她仍拒绝了他的贴唇之吻,只说:求你,我还要有未来;    十夜的疯狂占有,他留给她一个温暖的背影,只说:等我,你的未来我接手。 这一转身,就是五年,而五年之后的再遇: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总裁、她是崭露头角的小策划,两人在Y视的竟标会上争了个你死我活。 而他与她的纠葛,自然远不止此… … *** *** *** *** *** *** *** *** ***   他对她步步紧迫,金钱上威逼利诱、事业上无端陷害,只为逼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为她步步为营,公开里是事业搭档,风华无限;私底下温柔如水,以身为饵,只为骗取她的爱情; 这一切,换来的不过是她的转身离开----她与他之间横呈着的,又岂只是身份的距离、又岂只是感情的浓淡…… 直至千帆过尽、历经生死,他们之间,可还有机会? *** *** *** *** *** *** *** *** *** 这是一部关于男人追女人、男人宠女人的现代爱情故事。这是一个有家世有背景、有能力有手腕男人的商界风云录。这是一个普通小白领的职场奋斗励志史。 当一本正经遇到玩世不恭,是谁笑了? 当一招一式遇上不择手段,是谁赢了? 当爱情至上遇上道德道义,是谁让步了? 当恩怨情仇遇上生死考验,是谁退缩了? *** *** *** *** *** *** *** *** *** 本文承袭袁雨一惯的写作风格,现实中的浪漫、都市中的理想,在职场规则、道德底限与爱情理想中,尽现亲情、友情、爱情与人性的各个侧面。 *** *** *** *** *** *** *** *** *** 【精彩片断1】: “生儿子,100万;生女儿70万;双胞胎无论男女200万;三个月内怀不上,只能拿10万营养费;还有什么问题?”女子的声音温婉而低沉,沙哑之中带着成熟女子独特的性感。 “签定协议后,即支付5万的定金;怀上后,支付30万首付,确定胎儿性别后,支付整体50%的费用;之后每个月支付余款10%。”许诺的双手紧紧撰着搭在膝上的裙摆,强自镇定的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谈着这桩买卖的条件。 很龌鹾吗?很肮脏吗? 可她,别无选择! *** *** *** *** *** *** *** *** *** 【精彩片断2】 “洗了没?”   “恩。” “开始吧。”   “……”   黑暗中,男人的气息迫近,没等许诺反应过来,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后,便是长久的晕迷…… 本书标签:都市 职场 婚姻 商战 宝宝 宠文 ==================   ☆、Chapter001 楔子抵死纠缠 (1) “樊迪,18岁,Z大广告传媒专业一年级学生,家里有一个姐姐,再没有其它亲人,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无传染病史,无家族病史。” 昏暗的咖啡厅里,一个瓜子脸,脸色莹白,眼睛低垂的女孩子,正背书一样的说着对方想知道的一切。 “生儿子,100万;生女儿70万;双胞胎无论男女200万;三个月内怀不上,只能拿10万营养费;还有什么问题?”女子的声音温婉而低沉,沙哑之中带着成熟女子独特的性感。 这是个年近30的知性女子,一身浅米色的职业套装,温婉中带着干练的气质;微微上抬的下巴和脸上淡淡的笑意,让她看起来高贵而优雅。 只是从她们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如此的气质女人,如此的纯情少女——谈的竟是皮肉生意! “签定协议后,即支付5万的定金;怀上后,支付30万首付,确定胎儿性别后,支付整体50%的费用;之后每个月支付余款10%。”许诺的双手紧紧撰着搭在膝上的裙摆,强自镇定的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谈着这桩买卖的条件。 对面的女子在听完她的话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这个女孩子,像一株野草一样,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坚韧强悍。 “怎么样?”许诺见对面的女子久不出声,抬起头后的眸光里,微微闪出一丝焦急——是介绍人帮自己制造的身份,除了名字其它全是真的,而这名字,也是确有其人的,对方?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来吧? “可以,还有什么问题?”女子嘴角轻扯了一下,眸色清冷如故,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没有了。”许诺在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那签字吧。”女人侧身从包里拿出两个文件夹,轻轻的推到许诺的面前。 许诺快速的翻看了一遍,与女人说的条件完全一致,便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笔,在合约上快速签下樊迪的名字——那份果断与绝然,几乎不像一个18岁的少女。 “这张卡是你的名字(樊迪),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的每笔款都会打到这张卡上,最后一笔款打出后三天,我会直接消户。”女人接过合同,满意的看了一眼后,将一张卡推到许诺的面前。 “我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小心冀冀的收起卡片,许诺不抱期待却仍不死心的问道。 “对方的身份和背景你无需知道,生完孩子后,会有专机将孩子送到国外!以后的任何条件下都不许认孩子!”女人的语气淡然而冷洌,高贵疏淡的眸子,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到压迫。 “我知道了!谢谢!”许诺轻应着,沉沉的低下头后,厚厚的牛海下面,斗大的泪珠成串的滴了一下来——很龌鹾吗?很肮脏吗? 可她,别无选择! (2) 火热的夏季,山顶的豪华别墅里却清凉一片! 因为女主人身体不好,所以这里的温度常年保持在27度,厚厚的窗帘一色的绿白条纹,显得清雅而素净,一看就让人感觉到清凉而舒爽,如同艾蜜尔柔软的声音,让人听了只觉心旷神怡。 “子夕,这是那个女孩的资料,你看一下。”艾蜜儿将手里的一份报告递给了坐在身边的顾子夕。 顾子夕强忍着怒气接过资料略略扫过了一眼后,一双浓眉紧紧的皱了起来,雕刻般的五官也因此显得凌厉而阴沉:“胡来!是不是她们又逼你了?” “子夕别这样,这和妈、大姐没关系,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有着你的影子的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都好!” “子夕,我那么爱你呀,你要是不肯,我就拼了命也要生一个,你自己选,是让我生,还是让这个女孩子生!”艾蜜儿说话从来都是软得像棉花一样,即便是在发脾气,也是那么的好听,让人不忍心生气。 “好了好了,你一生气就发病,到时候心疼的还是我!这事儿再放放,我这次出差回来再说!”顾子夕看着一脸痴恋又一脸不妥协的艾蜜儿,叹息着把她搂进了怀里,微眯的眼睛里,将对她的失望隐藏得很深、很深。 “这个女孩子的排卵周期,正好是这几天,你办好这事,正好去出差,什么都不耽误,好不好麻!我好想快点儿见到你的孩子呀!”伏身在顾子夕的怀里,艾蜜儿再不用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水般的眸子里,早已盛满着失落、黯淡的眸光! “蜜儿……”顾子夕知道因为不能生子,让艾蜜儿在家族里备感压力,可他以为:有他的爱、有他的呵护,她该安心的! 他以为,他们之间,有十年的感情和了解,她该信任他、与他一起为这份爱而努力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妻子,能与母亲和姐姐联手把爱人推到别的女人的床上;能把床弟间的事情,说得如此的功利、如此的露骨——她还爱他吗? 或者是因为太爱而害怕失去? 又或是因为…… 他爱她,爱了整整十年,所以,他宁愿相信她只是太爱他了——只是,即便如此,他的心里仍然极度的失望与灰心。 “你身体不好,就别为这事儿操心了!我晚上还有个会,去公司一下,你先睡吧!”顾子夕放开她,淡淡的说道。 “子夕,答应了吧!”艾蜜儿知道他的感觉,却不得不继续劝说着他。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幽暗的眸子沉了再沉,直到感觉到她的眼神微微的慌乱起来,这才收起了眸子里的冷意,低低的说道:“你安排吧,确定好时间和地点,通知我就行!”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去。 这间别墅他回来得不多,可每次回来,都有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被艾蜜儿那无微不至、无处不在、如影随形、不绝不休的爱,缠得窒息的感觉! 而现在,除了她如藤般缠绕得他呼吸不过来之外,居然还要把他打包送到别的女人床上去。 呵,他这个丈夫,于她来说究竟是什么? 那就生个孩子吧,大家都安心了!他也就解脱了! 或者,他和蜜儿之间的情份,也就完了…… (3) ‘御庭华院’是一处临溪别墅群,北靠万亩森林公园,南临流溪河水,别墅外观设计别具欧陆风情,而每栋别墅的后花园,彩用的蓝灰色中空LOW—E玻璃墙体,直面户外的蓝天清溪、绿树繁花,是个绝佳的安胎怡养的地方;超大的独立花园、方园千米才一栋的大间隔设计,让这里更兼具了某种*的需要。 而顾朝夕为弟弟选的这一栋,则更靠里一些,如果不开车而步行,没有一小时是到不了的。 顾朝夕,对这事儿可真是上心呢——当顾子夕拿着别墅大门的摇控器,眸光直直的落在红色玉质的门牌上时,嘴角不由得噙上一缕轻讽而无奈的笑意。 ………… 深夜,漆黑的房间不带半点光亮,由于他的侵入,房间里原本纤细而克制的呼吸蓦的急促起来。 “洗了没?” “恩。” “脱吧。” “……” “开始吧。” 黑暗中,顾子夕沉沉压下,那柔软而微带颤栗的身躯并没有激起他的怜惜,带着对妻子的怒气,他的动作甚至称得上粗暴。 许诺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当周身被这强烈的男人气息所包围、他高大而沉重的身躯毫不控制的压下来时,她仍然慌张得不知所措。 在她还没有完全适应他的体重、还有他大手在身上揉抚时带来的难受时,他便直接进入了主题,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便是无休止的撞击、床帛夸张的摇晃,然后,便是长久的晕迷…… “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好吗?”从昏迷中醒来时,室内仍是一片黑暗,而这个男人的力度和速度,比之刚才只增无减——做为卖家,她确实没有喊停的立场,可她的身体,真真正正的吃不消了。 听到身下女孩娇软带怯的声音,看着散落一枕的凌乱黑发,顾子夕不由得微微一愣——他这是怎么啦?在这个年轻女孩子的身上,他似乎早已从对妻子的灰心、从报复的怒意,变为满足的享受,在她身上寻找着遗失已久的、属于男人最原始的力量和满足。 怎么可以这样! 就算对蜜儿再失望,她也还是他最爱的女人;就算蜜儿身体不好,不能满足他正常的生理需求,他也能自己解决啊,怎么能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沉迷于具完全陌生的身体呢? 顾子夕在心里责备着自己,抽身披衣下床,迅即洗了澡快速离去——对刚才给他带来从未享受过的快乐的女孩,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 第二天,顾子夕没有来,而许诺则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稍稍恢复过来。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而后排卵周期的这十天里,顾子夕每天深夜过来。 除了第一次时,许诺曾经因为受不了而叫停外,以后的八天,无论顾子夕是如何的狂风暴雨、如何的索求无度、如何的整夜不休,她都咬呀挺着——这段交易,他是有权利予取予求的! 这段交易,她也希望这样的频率,能让自己更快些受孕,这样她才能顺利拿到钱、被折腾的次数也会更少些。 她如是想着、以最佳受孕的姿式配合着,偶尔也会在他冲击的感觉里,忘记这只是一场交易,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压抑自己感官感觉,让自己时刻保持在清醒的状态里。 而顾子夕,在一次、两次之后,那被常年被压抑着的正常需求完全被激发了出来,在她这里,他总是不知疲倦的整夜整夜的要着她;离开她后,脑子里又满是艾蜜儿而柔媚哀怨的眸光。 于是,在这样的矛盾里,他越来越少回家;于是,在与许诺身体热烈的纠缠里,他愧疚着、却又疯狂着,对自己矛盾的心思却不愿深究——拼命的要着那个女孩,早已不是被迫、早已不只是为了让她受孕,她像一颗带毒的樱粟一样,浸入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停止。 ………… 第十天. “你从来没喊出过声,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今天可以了吗?” “才三点,离天亮还有两小时。” “好,你继续……” 黑暗中,他沉沉的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画着浓妆的脸,良久,将唇凑近她的唇边,轻轻的覆了上去…… “不要!”许诺用力的转过头去,紧闭的双眼里,滑下两行滚烫的泪,在擦着厚厚粉的脸上,制造出两道蜿蜒的沟壑。 “睁开眼睛,看我。”顾子夕用力的擒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摆正在自己的面前。 “求你,我还想有未来……”在他的掌心,许诺轻轻的摇了摇头,紧闭的双眼中,卷翘的长睫不停的抖动着。 顾子夕盯着她看了许久,低头强迫着在她的唇间轻触了一下后,看着她沉声说道:“等我回来,你的未来,我接手。” 许诺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却始终不肯睁开眼睛。 顾子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毅然转身离开。转身时,艾蜜儿流着泪的凄婉面容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只是,对这个女孩,他却不愿再放手——他要她,就算他们的开始只是交交易;他要她,就算他们之间的契合只是身体。 与艾蜜儿的爱情,或许在她亲自将自己推向这个女孩时,就已被挥霍殆尽;在犹豫挣扎了这许久之后,他终是选择让心来决定——他不想分析,这心有多大程度是跟着身体走的。 而,那天之后,他出差欧洲,这一走,竟被绊住,一年多不曾回来; 而,那天之后,她常坐在后花园里,看着窗外蜿蜒的溪水独自发呆…… ------题外话------ 差不多一年时间,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发生了很多变化,不过,爱写文这一点,似乎依然。 一年时间,接触了许多不同与以往的事情,人生也有了一些不同的经历,或许在这一字一句的故事里,亲们或许能体会这种变化。 不管怎么样,新的开始,新的希望,还是老话:不要吝啬你们的热情,收藏、点击、评论,都来得猛烈些吧!   ☆、Chapter001 针锋相对 五年后。 全国最大Y视广告竟标会。 …… “‘妆成’是顾氏今年推出的唯一一款新品,倾注了我们研发团队所有的心力与智慧。‘妆成’的特点是成熟中带着轻灵,稳重里又有动感,适合25岁至35岁年龄的轻熟女使用。” “而这个年龄段的女人,要么是已有男友、要么是已有家庭,所以我们的宣传诉求,绝不是肤浅的美女加头发,而是大量的运用亲爱、爱情、家庭的元素,从中推动产品与消费者之间的必然关联,实现诉求与定位的高度契合,同时,看不出吆喝叫卖的痕迹。” “策划这款广告的顾氏执行总裁,正是一个四岁孩子的父亲,他能准确的诠释出妆成产品所有的内函与外延。而且,顾氏的品牌,一直代表着国内最高水准,中国式的拍摄的手法,也符合国人目前的消费选择。” 顾氏的市场总监洛简,在3分钟的广告宣传片播放完毕后,立即进行了动情的演说,将这则广告片里所传达出来的感情诉求,表达得淋漓尽致。 在看到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脸上隐露的满意表情后,洛简与台下的顾子夕相视而笑,从容的回到了竟标席。 …… “他们的广告是3分钟,而我们是1分30秒,你认为我们的优势在哪里?”卓雅公司的市场总监莫里安,在看完顾氏的广告片与推介会后,轻瞥了一眼身边年轻而冲劲十足的许诺,淡淡的问道。 “从电视台的利益上来说,同样的收益,我们只播1分半钟,而他们要播3分钟,当然是我们的性价比高。” “从口碑上来说,不得不说,崇洋媚外的心里在一段时间内还是存在的,德国这两个字引起的品牌联想:就是高品质!” “从片子质量上来说,他们的确很温馨、很煽情;可我们的更直接,简单而直接的主题诉求,更容易让人记住。就算是不相上下的表现,有了前两点,我们仍有6成以上的胜算。” 许诺看着莫里安,有条不紊的说道——闪闪发光的眸子里,透着坚毅而自信的光采,这却让莫里安在心里直叹气:在他看来,一个女孩子,应该只有在恋爱时才会有这样的光彩,而她,却只在工作时才会有! 于公司来说,一个视工作为情人的员工,自然是一级棒的;可身为她的上司兼朋友来说,面对这样的她,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分析得很对,但你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他们是私企,这个案子是他们老板亲自做的,所以预算会很大;而我们是外企,我们的预算得层层过关,所以,如果他们不惜代价,我们一定打不过他们。”莫里安朝着顾氏的方向轻瞥了一眼,那个叫顾子夕的男人,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这是资源掌控方式的不同,他们如果不惜成本,就算赢了也不光彩。”许诺顺着莫里安的目光看过去,如水的眸光停留在顾子夕挺括的侧面上时,眸子不由得微微沉了沉——在商场上,光不光彩已经不重要,赢,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理性的样子,应该不会不计成本的吧。 许诺思索了片刻后,转眸看向身边的莫里安:“有他的资料吧,我需要研究一下。” “诺诺,我不喜欢看到你这个样子。”莫里安看着许诺志在必得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看出你这么感性呢。”许诺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回眸看了看台上另一家公司还在介绍,便起身往外走去:“我出去透透气。” “恩。”莫里安也不拦她,只是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有一些隐隐的心疼——一个24岁的女孩子,有什么事情会让她活得如此的沉重呢? …… “我们的广告和产品一样,讲究的是高效、明快、直接而生动,大家可以看到,背景故事没有语言,流畅的画面将那个德国小镇里的东方故事娓娓道来,当黑白的浓墨在水乡的温情里点点散开,一个现代都市的画面重新席卷而来——不论多少年、不论在哪里、”卓丝“,要的就是你!” 当许诺用女性特有的柔软声音,干脆利落的将片中唯一的一句广告词念出来后,台下所有的工作人员及同事,都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这个水墨中国画里印中的德国小镇、这个德国小镇里走出来的中国女子、这句果断而简练的‘要的就是你’,真正是直击人心。 而许诺及腰的酒红色波浪长发,在灯光下闪烁着锦缎般的光彩,让她与片子之间越发的相得益彰起来。 “谢谢各位,我们的广告片是1分30秒,所以,除了口碑和品质之外,我们还能给黄金档多贡献1分30秒的收益。”许诺的脸上露出年轻而张扬的笑意,有着大企业高级白领独有的直接与犀利,却也让人因为她的年轻而原谅她的率性。 …… “祝贺你,十分精彩。不管今天这个广告位花落谁家,你已经是最大的赢家。”莫里安快步的走到许诺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的耳边,给出最高的赞誉。 “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我仍然要说,我要的是赢,否则,再多的精彩都没有意义。”许诺双手扶着莫里安的肩膀,看着他定定的说道。 “好,我晚上将现场传回去,争取尽量大的预算。”莫里安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最好这样做,因为我们的这个广告值得!”许诺大笑,对于赢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 晚上,竞价前的自助酒会。 “苏总监,今年的片子确实亮眼。”餐厅里,洛简端着食盘走到莫里安的面前。 “顾氏也不错,除了顾氏,别家我还没放在眼里。”莫里安平时老是说许诺太张扬,却不想这个徒弟是谁带出来的——近处的许诺看着这样的莫里安,忍不住笑了。 “阿姨,帮我拿块蛋糕好吗?”一个糯糯的童音自下面传来。 许诺循着声音低下头去:一个身穿背带西裤、上穿粉色衬衣,打着黑色领结的小正太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chapter002 傲娇小子 这个小鬼,一本正经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一看就是在严格教育下长大的小绅士——就算请人帮忙,脸皮也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笑容。 而他的长相,和那个顾氏的大BOSS简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个小号的顾子夕。 许诺不禁有些惊叹这遗传的神奇来。 “你到底要不要帮我?”小男生显然对于许诺这样没礼貌的直视有些不满。 “我觉得你不够礼貌。”许诺夹起小男生看中的那块蛋糕放在自己的盘子里,斜眼看着这个小正太,眸子里一片戏弄的笑意——小屁孩儿,不就是投了个不错的胎吗,拽什么拽。 “阿姨难道不知道,这样直视着看人,更不礼貌吗?”小正太的眸光微沉,在有条不紊的数落完许诺后,便端着盘子转身而去——对于那块心仪的蛋糕毫不留恋。 而他轻瞥过许诺的眼睛,让她的心没来由的轻颤了一下——这双眼睛,居然让她有股久违熟悉的感觉。 “真是见鬼了,这小鬼和他那冷着脸的老子一样,看着就让人不愉快。”许诺狠狠的叉下一块蛋糕,塞进嘴里用力的咀嚼着,似乎将它当做了今天最大的竞争对手顾子夕一般。 只是,这孩子多大了呢? 自己那个只听见哭声没看到过脸的孩子,到现在该四岁了吧? 四岁的孩子会长多高?会是什么模样? 许诺端着盘子默默的走到角落,低头盯着那块已被自己吃掉了半块的蛋糕,半晌之后,才又慢慢的将余下的吃完——这一次,吃得极慢,似乎在和某人分享一般;就像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到这世界的某一角落,还有一个与自己那么亲近的亲人的时候,会充满了力量和温暖一样。 或许,我的使命只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然后让你在远离我的地方快乐、幸福。 …… “许诺,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过去和顾氏市场部的洛总监认识一下。”莫里安端着酒杯走过来时,看见许诺脸上现出少有的落漠,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紧,当下沉着眸子拉着她走出了角落。 “有必要吗。”走出角落的阴影,许诺又是那个满带着强势与自信的都市女子,竖起浑身的刺时,让人难以接近。 “当然有,在这个行业里,没有永远的对手,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莫里安停下脚步看着许诺正色说道:“许诺,工作上有冲劲、有创意是好事,但不需要时时伸出你的棱角。在专业和能力之外,这个社会还需要我们够圆润、够接纳、够包容。” “知道了知道了,莫大妈。”许诺一听莫里安又要一本正经的给自己上课,忙拉着他的胳膊快步往前走去——他一教训起来,就没完没了。 有些烦人,却也——让人感到窝心。 “想必这位就是许诺许小姐吧,久闻大名。我是顾氏市场部的洛简,很高兴认识你。”看到莫里安与许诺亲密而来,洛简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的眸光,同时向许诺伸出了右手。 “洛总监好,我常听我们莫总提起你,还请不吝指教。”许诺收起在莫里安面前的调皮,伸手与洛简轻轻一握——完全一副职场新贵的干练与俏丽模样。 “不敢不敢,我们顾总看了许小姐的创意,直说这广告界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下指令让我找一个年轻的创意经理回来。许小姐有朋友介绍吗?”洛简煞有其事的说道。 “莫总,你说洛总监的意思是不是想请我呀?那你要不要给我加薪麻!”许诺眉梢轻挑,转头看着莫里安妩媚的笑了,大方的接受了洛简的夸奖,又轻松的将他貌似试探的态度踢回给了莫里安——她许诺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有数;现在的许诺,离开了莫里安,什么都不是。 只是,在出师的那一天,她又能坦然离开吗——这个手把手教她、带她、给她所有机会的师傅? 不,当然不会,或许她冷情到很少去想起自己的孩子,但至少她还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只要莫里安需要她,她一定会是他最好的拍挡。 “这次如果我们中标,不仅有加薪,还有升职。”莫里安看着她少有的爱娇模样,心不禁微微一动,伸手揉了揉她如波的长发,眸光自然的转到了洛简的身上——这丫头,才说她不够圆润,这会儿却八面玲珑起来。 看来,她也只是在自己面前耍耍小性子而已,在大处,她有着绝对的处事智慧,甚至已经超越了她的年龄。 “不知道洛总监对这次的结果怎么看?”许诺知道莫里安是想探顾氏的底,以便他晚上向总部申请追加预算。 “这次的结果没有悬念,我们顾氏志在必得。”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转过身去——果然,正是顾氏的老板顾子夕,而他的臂弯里,正抱着那个傲娇得一塌糊涂的小正太: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放在一起,简直就是大小号的区别。 许诺再次在心里感叹起这遗传的神奇来。 “看来,我们许小姐这次的升职加薪可要泡汤了。”莫里安看见这个小号版的顾子夕,心里也微微讶异了一上,只是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无所谓,与顾氏的不惜代价相比,我这点儿损失也算不了什么。更何况,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许诺耸了耸肩,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那小鬼后,便转身往旁边走去。 “许小姐,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吗?”在许诺转身离开时,顾子夕毫无预警的看向了她——思索的眼神,似乎正陷入某种记忆之中。 “噗嗤”许诺轻笑出声,连头都没回,径直往前走去。 “真没礼貌。”顾子夕怀里的小不点儿,看着许诺傲娇的样子,不禁冷嗤出声。 “顾梓诺,注意你的修养。”顾子夕轻皱眉轻斥着儿子——只是心底,却有着丝丝意外的喜悦……   ☆、Chapter003 梓诺四岁 这个年仅四岁的儿子,从小都严格的按照继承人模式来培养,在过高的期望的压力之下长大的他,小小年纪已是一股少年老成的模样。 今天,倒是没想到他会对一个陌生人表现出脾气来——真实而无须克制的生活,是他对儿子的期望,只是在家里三个女人无处不在的压力里,他们大小两个男人都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爹地,我想去那边玩儿。”顾梓诺少有的精灵古怪的转了转眸子,对顾子夕说道。 “恩,别走远了。”顾子夕看着他出门后,转身与莫里安聊起今晚竞标的广告片来。 …… “你是叫许诺吗?”顾梓诺离开父亲后,追着许诺来到了旁边一处喝饮料的地方。 “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许诺回眸对着这小鬼淡淡的笑了——明明是个小不点儿,却装出大人的样子,真是可爱又可笑。 “这次的广告片你能不和我爹地争吗。”顾梓诺利落的爬上高凳,让自己与许诺保持平视的高度——从小,他就不习惯仰视别人。 “哦?”许诺轻轻扬起两道青色入鬓的长眉,妩媚之中带着一股自然的英气:“为什么?” “我爹地说,这次如果能拿到标王,就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说到愿望两个字,顾梓诺少年老成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天真的渴望:“所以,我想让爹地赢。” “哦?那你有什么愿望?”许诺看着他明亮的眸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柔软——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异样:她自认为是个够冷、够硬的女人,身上柔软的细胞向来是少之又少的。 只是,这个因着顾子夕而让她想排斥的小孩,却似有股魔力一般,只要看着他那莫明熟悉的眼睛,心便立即柔软了下来。 “阿姨,我今年四岁,我妈咪给我安排了高尔夫课、骑马课,我姑姑给我安排了商务礼仪课;但我不想学那些。我想上幼儿园、想有小伙伴。阿姨,你答应我好不好?”如若说顾梓诺在开始的时候,是为了增加父亲的赢面而演戏的话,说到后来绝对是真情流露——和小朋友一起上幼儿园,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阿姨,可以吗?”看着许诺沉着的眸子,顾亦软糯的声音里已带着隐隐的企求——他不知道自己有几分把握说动她,可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应该争取,不是吗! 父亲曾经说过:努力了,就有一半赢的机会;不努力,就一定输。 “你?”许诺被他眼底的渴望与柔软震憾了——原以为,自己的赢的渴望已经够浓烈,没想到,这个四岁的孩子却更浓烈! 等等! 四岁? “你四岁?”许诺脑袋里突然划过一声婴儿的哭声——四岁,那个婴儿到今年不也是四岁吗? 可她连他是男孩还是女孩也不知道! “恩,我今年四岁,所以应该在幼儿园里,而不是在董事会上。阿姨,你说呢?”顾梓诺的声音在清扬中带着童音特有的柔软,配着他俊俏无比的小脸,让许诺的心都化了。 “是,你爸爸妈妈太狠心了。”许诺轻声应道,眸光定在顾梓诺脸上的时候,思绪已经飘向那个绝望的夜晚——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她和那个孩子的缘分,止于孩子离开她身体的那一刻。 “SO?”顾梓诺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你父亲说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赢,他会为你做到的。”许诺收回思绪,看着顾梓诺的眸光由惊喜到黯淡,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只是,她仍然狠下心来拒绝了他——自从她孤单的从产床上坐起来,看到的都是医生冷硬无情的脸后,她就变得坚硬无比。 这是在商场上,面前这个孩子是竞争对手的儿子,他的父母都不管他的快乐,她又凭什么拿自己的职业发展去让步、凭什么要不战而退呢? 当然不行! “真的不行吗?”顾梓诺失望的说道——明明看到她眼底的挣扎与柔软,为什么还是不同意呢? “或者,你同意了,我让我爹地也满足你一个心愿?”顾梓诺不死心的说道。 “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所以我同意了也没用。”许诺轻轻的抬起眼看向正与莫里安谈笑风生的顾子夕——或者,他是借这孩子之口来探听公司的底价? …… “洛简,你和莫总先聊聊,我去看看梓诺,他离开有一会儿了。”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便回身去找儿子。 “梓诺,吃了点儿东西没有?”顾子夕在餐点区拿了两块儿子爱吃的蛋糕后,便快速的往许诺与顾梓诺坐的方向大步走去——刚才他虽然一直在和莫里安谈事情,眼光却一直也没有离开过儿子。 只是奇怪,一向不爱和陌生人说话的小家伙,和这个对手公司的职员有什么可聊的。 “谢谢爹地,我在问阿姨有没有小宝宝。”顾梓诺乖巧的接过顾子夕递过来的盘子,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还暗自朝许诺眨了眨眼睛——似乎笃定她一定会帮自己的。 “小朋友很可爱,我们聊得很愉快。”站在这个强大的对手面前,许诺的神经立即紧绷了起来——在卓雅与顾氏的若干次市场碰撞中,卓雅是败多胜少。 这次顾氏与卓雅再次对上,广告片的质量可说各有优劣,那么顾氏胜在资金雄厚,而卓雅则胜在政府支持。 所以,最后谁输谁赢,中间还有着太多的变数,连孩子都派了出来,可见这个顾子夕当真如传闻中说的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知道许小姐对这支广告期待很高,但我还是那句话:这次的标王,顾氏是势在必得。所以还请许小姐离我儿子远一些,你想的那些,没用!”顾子夕的嘴角轻扯出轻讽的笑意,抱着儿子转身往外走去——满眼自以为是的鄙视,堵得许诺一时说不出话来。 直到晚宴结束,两人再无交集,就连顾梓诺那小鬼,偶尔目光的相遇,也是淡漠而生硬的,倒让她对自己的决定更加坚定了起来,也让她对这父子两人的印象越发的坏了起来。 ------题外话------ 上架前每天11:55准时更新,如临时有变,会提前一天在题外话中特别说明,谢谢各位亲喜爱和支持,多收多评听!爱你们。   ☆、Chapter004 藏住悸动 晚上,宾馆的商务套间。 “顾氏的小公子找你谈条件?”莫里安看着许诺不禁失笑。 “有那样的老子,谁知道那小鬼说的是真是假。”想起顾子夕离开时轻蔑的眼神,许诺一阵上火:“我特别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我倒想看看,如果他输了,那张欠揍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或许,他就是要故意激怒你呢。”莫里安轻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调整好的预算表,用计算器仔细的复核了一遍后,便签上字交回给她:“做进系统吧,现在正是总部的上班时间。” “批得下来吗?”许诺坐回电脑边,将预算报价做进系统后,又将莫里安签过字的文件扫描了发在附件里。 “从投入产出比上来看,应该批得下来。”莫里安看着分析曲线图,对许诺严肃的说道:“只不过,如果顾子夕说过他会不惜代价,而我们如果增加预算也只博得第二档位的话,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你没信心了?就因为他说的不惜代价?”许诺敲下确认键后,转过身体不满的看着莫里安,有些烦燥的说道:“不战而退是可耻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不光荣?”莫里安抱臂坐在桌角,直直的看着她:“拿到标王固然重要;但给企业带来品牌知名度、品牌美誉度的提升;带来销售数据的增长,才是真正的赢。” “许诺,目光要放得更长远些,我们和顾氏的这一仗才刚刚开始,我们的目标是长久的赢!不要被别人的态度影响了你的判断和决定,特别是对手的态度!”莫里安将大手重重的拍在许诺瘦削的肩上—— 他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有着相同的斗志与冲劲;他又一个语重心长的师长,谆谆教导着她在这场战役里该有的耐性眼光。 “我知道了。”许诺看着莫里安温和中坚定的眸光,一阵暖意涌上心头——遇上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是他温暖的大手,带她走出那段阴翳而颓废的日子;他身上的阳光,将她身上所有的晦暗压得死死的。 “莫里安,你结婚的时候我肯定会伤心的。”许诺歪着脑袋看着他,调皮的开着半真半假的玩笑。 “那我不结婚好了。”莫里安咧开嘴笑了,只是这淡淡的惊喜掺杂着无奈的笑容,却是许诺没有读懂的。 “我可不敢,允儿姐会吃了我的。”许诺大笑,站起来拉着他往外走:“不早了,还不快去汇报今天的行程,小心允儿姐回去让你跪搓板。” “调皮。”看着她那明媚得晃眼的笑容,莫里安突然转身定定的看着她:“许诺,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许诺一愣,曾经的痛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之后,随即笑着说道:“找个象你这样的啊:有城市户口、有房有车能挣钱、对女友专一不乱来。怎么,有合适的给我介绍?” 莫里安沉着眸子看着她努力的掩饰着莫明的情绪,直到在他眸光的压力下,她实在演不下去而收敛起一脸虚伪的笑意后,这才低声说道:“我们是朋友,不高兴就别笑、不想说就别说,这样子最难看。” “哦。”许诺低下头,脸上有着被揭穿的尴尬。 “晚安,好梦。”莫里安不自觉的抬起手,下意识轻抚上她柔润的脸,那沉暗而压抑的感情在拇指轻轻的摩挲中,暗自流泄。 “莫里安……”许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抬起的眸子带着某种挣扎的慌张。 “晚安。”莫里安慢慢的收回大手、慢慢的转身、慢慢的拉开门、慢慢的往外走去,整个动作,沉稳而优雅——似乎,那是他一直想对她做的;又似乎,这样的动作,他已经对她做过无数次一样…… …… “允儿让你帮她带件真丝旗袍。”早上在餐厅里相遇,莫里安垂着眼敛,熟练的帮她取着食物。 “好啊,走前提醒我一下。”许诺见他坦然的样子,不禁暗笑自己昨夜的胡思乱想——他一向这么臭屁的,总想摆摆长辈的谱。 “恩。”莫里安斜眼瞥见她放松下来的表情,心里轻叹了口气,端着盘子与她一起走回到餐桌边,两人聊着稍后的竞标,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昨夜那小小越矩,给各自心里带去的悸动。 …… 竞标的结果毫无悬念,卓雅在增加了25%的预算后,仍然没有争过顾氏的‘不惜代价’——果然是不惜代价,在两次竞价后,顾氏由顾梓诺最后举牌,以高出卓雅30%的价格竞得本年度标王。 “莫里安,对不起。”许诺看着被记者围在中间的顾氏父子,对身边的莫里安低声说道——莫里安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却在她的坚持下增加了20%的预算。 同样是第二,却要比原计划多承担5000万的利润压力。 “你要做的不是说对不起,而是迅速反应,我们在第二的位置上,如何让广告效果超过第一?”莫里安眯着眼睛看着顾子夕,淡淡的笑了。 如他对许诺所说的,他争的绝非一时的长短——这5000万的预算,他并不是白白增加的。 “这个案子,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说不定还可以赢得相当漂亮。”莫里安将眸光从顾子夕的身上转回来,看着许诺淡然说道:“5000万,是压力也是动力。在我们回到深圳后,我相信分管亚太市场的VP会在办公室等我们了。” “我知道。”许诺沉沉的点了点头。 看着许诺的表情,莫里安原本的笃定里,有抹淡淡的难受——5000万能批得那么快,是因为这是他和总部早就确定的额度,而现在,却将数字的压力压在了许诺的身上。 这样的方式逼她快速的成长,真的好吗?她知道后能理解他吗?还是会责怪? “一起过去打个招呼?”远远看见顾氏总裁顾子夕和市场总监洛简正往这边走来,莫里安压抑着心里的烦燥,对许诺说道。   ☆、Chapter005 有些熟悉 “我不想去。”许诺有一丝厌烦的拒绝着——她讨厌一切的应酬。 “去打个招呼吧,有些场合,也是要应对的。”莫里安伸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一片陌生的温柔。 “好吧。”于他的或温柔或严厉,她从来都无法拒绝。 …… “恭喜顾总。”莫里安向顾子夕大方的伸出了手。 “卓雅第二,也值得庆贺。”顾子夕与莫里安轻一握后,温雅的说道,完全没有面对许诺时的犀利与不屑。 “真是虚伪。”看着这样的顾子夕,许诺只觉得一阵不舒服。 “恭喜许小姐,作为一个新人,取得这样的成绩,你足以感到骄傲。”顾子夕一脸温文谦和的笑意的将手伸向许诺,似乎完全忘了昨天冷着脸警告她的插曲。 “我以为,我原本可以更骄傲的。”许诺伸手在顾子夕的指尖轻轻一触后,随即收回,在他强大气场的压迫下,语气里仍隐透出对他这种靠财力取胜做法的不屑。 “年轻气盛可不是什么好事。”顾子夕收回右手,看着许诺时,眼底是淡淡的轻漫。 “不过我还是挺高兴,必竟那个片子让顾氏多花了不少钱,这也是另一种赢,您说呢?”或许是他的轻漫激起了她的好胜心,许诺轻扬起眉头,突然咧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柔润的脸庞上,带着飞扬的气势与满满的斗志;唯有那双弯弯的眼睛,在明亮的笑意里显出女性独有的妩媚与娇俏。 像谁呢? 一笑,眉眼就自然的弯成可爱的弧度,这种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顾子夕凝眸微怔,却随即被她眸子里的犀利拉回了现实,对她说话不免多了几分认真与冷意:“我想莫总应该教过你,于输赢来说,只有结果没有过程。” 这个叫许诺的女孩子,或许真会成为顾氏未来的对手。 她的创意才干固然是一方面,而让人不得不警惕的却是她眼神里的坚定与执着——对事情有着无比的决心和执着的人,一旦手上掌握了足够的资源,定会是一个可怕的人。 “受教了。”许诺轻扯了下嘴角,在他的眸光的压力下,慢慢转身,找到莫里安后一起并肩往外走去。 两个身上相同的气质,让他们离去的背影看起来和谐无比,又引人暇思。 “圈子里传闻,莫里安对这个许诺,很不一般,无比的严厉、无比的苛责、又无比的疼爱。”见顾子夕凝眸的目光,洛简快步走过来,对他轻声说道。 “是吗?这么说,莫里安倒是有爱材之心。这个女孩子,有天赋,有野心,有莫里安这样的教导,未来前途不可限量。”顾子夕收回目光,眸子里闪过一抹思虑:“有没有可能挖过来?” “我看很难。”洛简的否定脱口而出,在看到顾子夕轻扬起眉梢时,忙又补充说道:“这个女孩子象是凭空冒出来的,之前在业内没有任何痕迹,一年前突然出现在莫里安身边,便得到他的另眼相待,而且,出手即有大家风范。” “所以?”顾子夕玩味的看着洛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于公,莫里安对她有知遇之恩,她必定不会轻易的离开;于私,莫里安待她,说暧昧也好、说第四类感情也罢,他们之间的感情很不一般。”洛简知道老板这样的表情,便知道了他的想法,当下便摇头表示不同意。 “这支广告,我们虽然获得了标王,主要是因为我答应了梓诺。实际上从投入产出比计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价位。如果在后期执行上,卓雅再出来添点儿乱什么的,我们这个标王,就是个笑话。”顾子夕看着洛简定定的说道。 “您的意思是?”洛简不禁皱起了眉头。 “回深圳后,送个人进卓雅,了解他们的广告执行方案,他们凭空增加了500万的预算,也不是白增加的。” “对于那个许诺,通过猎头接触一下,实在不行,想办法让她在业内无法立足。”顾子夕冷冷的说道——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让她无法再用。 “好的,我回公司就安排。”洛简低声答道——对于顾子夕,他是了解的,也习惯于他的这种做法。 可对于许诺,这个业内一致看好的策划新秀,未来不可限量的职业生涯就这样被扼杀,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还没女朋友吧?”顾子夕突然问道。 “呃——”洛简的手不自觉的搭上了光得发亮的脑门儿。 “如果是你的女人,当然又另当别论。”顾子夕看着他笑了,那雕刻般的五官上这抹开朗而戏谑的笑容,让洛简有种惊艳的感觉——原来老板笑起来这么好看呢。 在他愣神的当口,顾子夕已经离开了,良久以后,他才明白顾子夕话里的意思——不能为我所用、又不愿意打压的话,就把那女孩变成自己人! 洛简只觉得这是个冷笑话——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好笑。 …… “谢谢爹地。”顾梓诺站在顾子夕的面前,一本正经的小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渴望,但仍将这种兴奋控制良好:“多支付的2个亿,我长大了会赚回来的。” 顾子夕慢慢的蹲下来,将他的小手轻轻的放进自己的大手里,平视着他柔声说道:“梓诺,在爹地心里,你比生意更重要,你的快乐远远不止2个亿。” “爹地希望你快乐!” “爹地!”顾梓诺似乎有些不习惯父亲这样的温情,有些羞赫的红了脸,小小的身体却软软的偎进了父亲宽厚的胸膛里。 “恩,爹地已经让你大姑妈去联络幼儿园了。去幼儿园记得要多笑,这样才能交到更多的朋友。”顾子夕看着儿子放松的小脸,温柔的笑了——抱着儿子柔软的小身子,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奶香味儿,不自觉的想起五年前那疯狂的十夜、想起那具柔软的身体、想起那个哭着说还要有未来的女子、想起那张浓妆之下从不曾睁开的眼睛、还有,她腰间那片指婉若指甲的红色胎记……   ☆、Chapter006 她后悔了 深圳,山顶别墅。 “妈咪,我们回来了。”顾梓诺一路小跑进别墅的大门。 “梓诺乖不乖?有没有给爹地添麻烦?”一身湖水色及踝长裙的艾蜜儿,早已等在大门口,在看见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父子两人时,脸上布满了柔弱却幸福的笑容。 微散的盘发、微眯的眼神、恰到好处的笑容、还有那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她,与五年前相比,容颜几乎没有变化。而身上更多了份为人母的沉稳气韵,让她在柔媚中更显风韵。 “爹地,你说梓诺乖不乖?”顾梓诺冲跑进艾蜜儿的怀里,在撞得她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后,转头向顾子夕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当然。”顾子夕看着儿子越发活泼的样子,眼底是满满的宠溺——这辈子,他或许只会有这一个孩子了,仅凭这一点,他对妻子或许还是应该感谢的。 想到这里,顾子夕在看艾蜜儿时,眸光里的不自觉的多了份温暖:“梓诺到爹地这里来,你妈咪身体不好,可抱不动你。” “哪有做妈妈的抱不动自己儿子的道理。”艾蜜儿看见顾子夕眼底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脸上顿时绽开柔媚无比的笑颜,顺势将身体偎向他的臂弯,让他有力的臂膀将母子两人圈在怀里——那样的依赖、那样的幸福…… …… “子夕,这次出差这么久,今天就不去公司了吧。”花房里,艾蜜儿看着顾子夕柔声说道,脸上带着些乞求的柔软。 在照顾儿子午睡后,她本以为顾子夕会陪她一起午睡的,因为身体虚弱,她一直有午睡的习惯,这一点,顾子夕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从儿子房间出来后,却径直走到了花房——那片红色的指甲花,在午后的日光中,开得越发的浓艳而俗气。 她不知道品味一向高雅的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低贱的品种,却也因为他的喜欢,她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打理着——只为他每次回来,能因为这一片花,而在家里多停留一会儿。 “对不起,一会儿我就要过去了,后续的执行比竞标更重要。”顾子夕将眸光从花从中转回来,看着艾蜜儿维持得毫无破绽的完美模样,心里再激不起心动的涟漪——一起走过这些年,那浓烈的爱情,在她用眼泪和哀伤将他逼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时,便已经变质了。 于她来说,他只剩了对她这份柔弱惯性的呵护与疼爱;而心,不知在什么时候,已随着那个女孩子的离开而丢掉了。 “我先走了,梓诺后面的教育你不要再插手。”顾子夕强迫自己不去看艾蜜儿那双充满哀怨的眸子,眸光快速从那丛指甲花上扫过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子夕,我知道那件事你怪我,可你已经怪了我五年了,你到底要怪我到什么时候?”艾蜜儿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轻泣着说道:“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回过去的你。” “你看看梓诺,这么可爱、这么优秀的儿子,难道不足以让你理解我的决定?子夕,我们合好吧,你、我、梓诺,我们一家三口,我们会很幸福的。”艾蜜儿从背后圈住了顾子夕的腰,将整个身体毫无缝隙的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贪恋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道、贪恋着拥他在怀的满足感。 “你去午睡吧,别累着了,洛简还等我回公司开会呢。”顾子夕低头看她绕在自己腰间的手好一会儿,终于伸手轻轻的拨了开去——对她,在由宠到怨、由疚到怜中,爱情早已被消磨殆尽。 早知道为爱妥协,会让他失去爱情,他那一次一定不会妥协的。 不、不、不、如果不妥协又哪儿来的梓诺呢,梓诺,他的宝贝啊。 还有,在那个女孩身上释放的热情,在这么多年后,他终于愿意承认——他爱上了那具让他疯狂的身体、恋上了那个让他身心完全释放的女孩,即便那是不道德的,可心的感觉,却无法被欺骗。 想到这里,顾子夕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没有犹豫的拨开艾蜜儿的手后,大步往外走去。 “子夕——”艾蜜儿柔弱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让习惯了她柔顺的顾子夕不禁吓了一跳。 “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没用,不能给你生孩子,可是、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在那女人身上的那几夜,我是怎么过的?” “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她能让你快乐而我不能的时候,我有多痛?” “你看看我的手臂,每痛一次,我就拿针扎一下,我用*的痛来麻痹自己的心;你看看有多少针孔,我就有多痛——你从那里回来后嘴角带着温柔笑意的样子、你执意要种指甲花的时候、你看着这些花儿发呆的时候、这五年来你从不在家过夜的时候,子夕,名义上我还是你妻子,可实际上呢?你早已判我出局了是不是!” “如果没有梓诺让我撑着,我想我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呀!” 艾蜜儿无力的松开抓着顾子夕的手,整个身体顺着他的腿滑到了地面,整个人看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沮丧与无助:“你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怕的是冷漠和无视;而你,曾经那么爱我的你,你却对我冷漠了五年、无视了五年。” “子夕,我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呀。”艾蜜儿头发散乱的伏在地上大哭出声。 顾子夕停下脚步,看着几近崩溃的艾蜜儿,缓缓的蹲了下来,轻轻执起她的手臂,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针孔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这是何苦呢。”顾子夕轻叹了口气,慢慢拉下她宽大的丝质衣袖,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子夕,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为了让你妈妈和姐姐喜欢我而逼你去做违心的事;我错了,不该自信到以为除了自己,别的女人对你毫无吸引力。” “子夕,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你想太多了,你永远是我顾子夕的妻子,就象梓诺永远只能是我儿子一样,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顾子夕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后,抱起柔弱无骨的她大步往卧室走去。   ☆、Chapter007 姐姐许言 “子夕,子夕,别离开我。”艾蜜儿用力的圈着他的腰,整个人紧紧的偎在他的怀里。 “我现在不走,你睡会儿吧。”顾子夕轻轻拍着她的背,身体却因为她依偎过来的身躯而不自觉的僵直了一下——他这不经意里最真实的排斥,让依在他怀里的艾蜜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炙热的泪水流在冰凉的脸上,说不出的悔如蚁般吞噬着她爱他的心…… 顾子夕只是沉默着,虽然早就知道心已远离,可一直以为还会有习惯。 可五年后这第一次相拥而卧的不适、身体自然的排斥、仍让他感到恍然的不安——他们之间这貌合神离的婚姻,真能如自己所愿的维持下去吗? 如果有一天…… 如果有一天,他不敢深想。 茫茫人海之中,相遇未尝是不可能,若相遇,该如何? 对她,是时间堆积出来的念想?还是因着梓诺而生出来的渴望?又或真的与爱情有关? 艾蜜儿在他有节奏的轻拍里哭着睡着了,轻轻松开手,为她盖好薄背后,转身离去的背影不曾犹豫——无论未来如何,现在的他与她,都再也回不到从前…… …… 深圳,一间海边小高层的公寓里,一个长发白裙的女孩子,正在窗边插着花。透过落地玻璃的阳光,斜斜的打在她的身上,她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衬着窗边粉红百合花,犹如一个沐光而来的精灵般,让人找不出更合适的语言来形容她的出尘的气质与清澈的空灵。 “许言,我回来了!”随着一串燥动的钥匙声,许诺清脆的声音立时打碎了这一室的宁静,却也让这如画的光景,立时变得生动而立体起来。 “又是一路跑上来的呢,从机场到家里,才花了四十分钟。”那个被许诺称为许言的精灵女孩,在听到声音后立即放下手里的水壶,轻巧的转过身来,对着许诺无奈却宠溺的摇了摇头——眉眼间,与许诺竟有七八分的相似,而混身上下透出来的安静与空灵,让倔强而冷硬的许诺,顿时多了几许柔软。 “想你了。”对于姐姐语气里关心的责怪,许诺不以为意着,将行李箱拖进客厅后,迎着阳光看着盛开的粉色百合,心情顿时无比的放松。 “又是顾氏赢了?你老板有没有怪你?”许言从冰箱里拿出刚冰了半小时的西瓜汁,熟练的配上奶昔后递给了许诺。 对于姐姐这么快都知道结果,许诺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这个姐姐,从来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她所有的消息。 唉,怎么说呢,这么多年来的相依为命,让她们姐妹之间的感应越来越紧密,而在她们之前,竟是她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姐姐,依赖得更多一些! “倒是没怪我,只是多花出去了5000万,今年一整年的预算怕是会很紧张了。”许诺窝进沙发里,美美的喝着姐姐配好的奶昔西瓜汁,微眯着眼睛说道:“不过,如果我们能让顾氏的黄金档效应降低,我们的后期执行也还大有可为。” “这次回来休息几天?你还有哪些资源可以调动?第二广告位置换更低一级却更密集的广告位,可否操作?”许言端了杯温牛奶坐在许诺的对面,清亮的眸子闪动着与许诺在进入战争时同样的闪亮光芒——在这个时候,你就能发现这姐妹两个,相象的不仅是外貌,还有与生俱来的执着与韧性。 “象当年的可乐与百事之争?”许诺看着姐姐眼底的灵动,眯眼笑了。 “Good!”许言知道许诺也是这个主意。 “OK,我没有休息,回来换身衣服就要去公司,市场部要召开后期执行讨论会和投入产出比的分析会。” “资源方面应该可以再争取一些,我的想法和你说的方向一致,一会儿我走了你先午睡,下午三点我给你E—mail。”许诺知道姐姐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起,便和她一样思考了各种应对方案。 “U盘给我吧,我的生活已经很有规律了,该睡的时候我自然会睡的。”许言轻瞪了妹妹一眼,径自站起来从许诺的随身包里拿出一个精巧的U盘,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喂,许言,我还有没有一点儿私人空间了!”许诺见她自若的取出自己的东西,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工作上呢,就没有。私人感情上呢,就有。”许言看着许诺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那个莫里安你真不考虑?” 许诺听了这话不禁一怔——许言了解自己的所有,却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到感情的问题,以至于以为她对自己的感情问题已经不抱期待了呢。 只是,这时候提起来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她认为,莫里安会是自己的未来? “你知道林允儿?”许诺轻啜了一口果汁,低低的说道。 “在感情里,女人是可以自私的。”许言定定的看着许诺——这个妹妹为了她,牺牲掉了所有能够或不能够牺牲的东西,可她们的相处,依然如每一对正常的姐妹一样:相亲相爱,默契相孺。 妹妹没有担心她因受恩而产生压力,总是脾气该来就来该去就去,对她也向来依赖而柔软;她没有因为受恩而小心冀冀,仍然总是一幅姐姐的派头去照顾她、引导她、甚至要求她。 她们姐妹最像的地方,就是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从来都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是对对方最好的——从六岁开始的相依为命,她们是最懂彼此的人。 “恩?难道是你没有信心?”许言看着许诺思索的眼神,盯着她问道。   ☆、Chapter008 总部施压 “也不算,莫里安虽好,却还不是我要出手的男人。”许诺刚刚还略显犹疑的目光,此时已是一片清明:“他或许值得我把握,却还不足以令我放弃友谊和骄傲。” “那就不要了。”许言透明的脸上现出健康的红色,让许诺透过现在的她,看到少时那个酷爱运动的许言。 “别发呆了,快去洗澡,然后睡30分钟再走。”许言站起身来,在许诺的头顶上用力的拍了一下,快速的往浴室走去,帮她准备洗澡水和衣服——这个妹妹,工作上才华横溢,却是生活白痴一个,真不知道若有一天自己走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转过身后,许言的眼底是满满的担心。 “你以后能不能别敲我的头,挺聪明的我,都被你敲傻了。”许诺皱起眉头,满足的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后,起身往浴室走去——还真别说,回家的感觉真好,什么都有人安排得好好的。 …… 许诺洗完澡后回到卧室,将整个身体呈自由落体的抛到了床上,早已疲倦不堪的她,躺在床上却久久难以入睡——曾经以为,那一段肮脏的交易她早已完全忘掉。 可那个四岁男孩不经意的出现,却让她那么轻易的回想起那十天十夜的肆意纠缠——还有,他临去时,那如蝶羽飞过般的轻吻。 “等我回来,你的未来,我接手。” 男人那激烈过后的暗哑声音,曾给了挣扎着活着的她一点点的暖意,虽然那不过是男人在身体满足之后随口说说的情话,她仍感谢。 “至少,在那一刻,你忘了我只是个拿身体作交易的女子,谢谢你。”许诺伸手轻抚着润唇,眼泪早已湿润了枕头,而她却无意去擦拭——想哭的时候便放肆的哭,这是她唯一给自己的纵容。 …… 六月的阳光,带着耀眼的温度,张扬而肆意、奔放而自由。 七寸高的绕带高跟凉鞋,让阳光下的她看起来挺拔而自信;合身的白色亚麻小西服,下面是一条薄荷蓝的阔腿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利落;及腰的大卷长发率性的披洒下来,让她在利落中显出浓浓的妩媚味道——没错,只要站在阳光下、只要开始工作,她就是那个犀利而自信的许诺。 没有过去、没有怯懦、没有眼泪。 …… “许诺,Eric(莫里安的英文名)请你到公司后就去3号会议室,市场部VP来了。”许诺一进办公室的门,前台的Alice便带来一个坏消息——一直只呆在德国的市场部VP。Anna果然已经在中国区办公室等她了。 “知道了,谢谢。”许诺抱着电脑快步往3号会议室走去——对于这个片子的创意她有信心,可增加了预算仍没拿到理想的广告位,这对于一直高傲而严谨的德国人来说,当然是不可接受的。 加上市场部与大中华区CEO之间微妙的制衡关系,那个向来以优雅著称的Anna,这次是真的紧张了。 所以,市场部VP的到来,早在她和莫里安的意料之中——她必须为这5000万买单不是! 而这一次,莫里安无法如以往一样档在她的身前。 “许诺,别太紧张,Eric(莫里安的英文名字)会帮你处理好的。”莫里安的女友林允儿,走过来递给许诺一杯咖啡,对着她微笑着说道——任何时候,她都是丛容而优雅的;任何事情,她几乎都能游刃有余。 林允儿,是许诺羡慕的女人,但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成为林允儿——她身上的妩媚与娇柔,是多少人用多少爱呵护出来的。 那些爱,自己永远也不会拥有。 “旗袍我买的你最喜欢的牡丹花色,我觉得特别适合你的气质,一会儿开完会我拿给你。”许诺接过咖啡喝了一大口后,对着林允儿做了个OK的手势后,抱着电脑匆匆往3号会议室一路小跑而去。 看着她坦然而匆忙的背影,林允儿的嘴角的浅笑慢慢的敛了下去,微眯的眸子里带着若有所思的情绪。 …… “Anna、Eric。”许诺抱着文件夹,轻轻推开了3号会议室的门,眸光下意识的先看向了莫里安。 “许诺,坐。”莫里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示意她坐在Anna身边,暗示她自己已经和这位高贵的VP沟通过关于广告预算的事情:“关于这次广告的执行,Anna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的。”看见莫里安鼓励的眼神,许诺心里便定下来不少,这才转眸看向这位公司传说中的老美女Anna——一件翡翠绿的丝质衬衣,下面是一条黑色包裙,看起来极具威严感。一头浅棕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加上一张过于紧张绷的脸,让她看起来越发的难以接近。 这一切,都让许诺心里直发紧。 “Shine(许诺的英文名),我很欣赏你这次的杰作,没能争取到更多的预算我很抱歉,但在中国这个市场上,我们应该有更多的办法来赢得对手,你说呢?”Anna的话倒没有她的面部表情那么严肃,只不过,仍然或轻或重的费用的压力压在了中国市场部的身上。 直白的说,是压在了莫里安和许诺的头上。 “是,对于您的支持,我很感谢。”许诺见Anna的态度还算好,一直提着的心算是慢慢放下了一些。 “5000万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这次的预算是越过大中华区总经理Lynn,由市场总部直接批复的,结果却没拿到预期的广告时段。这件事情,Lynn已经给总部写了E—mail,提出市场费用审核流程修改、市场部汇报线调整的建议。这个结果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所以,Shine,你接下来的表现,对市场部的未来、对你自己的未来,都很重要。” 在简单的开场白后,Anna的语调和声音都严厉了起来——一旦这件事情解决不好,公司将会牺牲掉她而保住市场部在中国市场的独立和费用批复权限。 听到这里,性格倔强的许诺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增加预算虽然是她提出来的,可她也按要求做了全方位分析和评估,最后是层层审批才通过的,怎么到了最后就要由她一个人来承担责任呢!   ☆、Chpater009 温柔上司 “Anna,还是先听Shine对执行方案的想法吧。”熟悉许诺脾气的莫里安看她要发作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背,示意她冷静下来:“Shine,还愣在那儿干什么?总部和Anna关心的不是我们花钱的能力,而是我们赚钱的能力。” “是。”许诺转眸看着莫里安淡然的眸子,深深吸了口气,将心里的怒意慢慢的平息了下来——再大的不满,她也不能让莫里安难做。 “开始吧。”莫里安朝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许诺心里微微一暖,低头打开电脑,将整好的方案快速的打开——在莫里安的面前,她从来都不会任性、不会发脾气。 “在申请增加预算的时候,我和Eric就广告传播的有效性作过讨论,所以虽然我们没有拿到第一广告位,但今年的市场也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许诺边调整着PPT的页面,边自信的说道。 “影响广告传播有效性的因素,除了传播载体、传播时间、最重要的还有传播频次。” “适当的增加传播频次,能让受众反复接受信息刺激,以加深受众的印象,达到熟悉、产生购买*,直至产生购买行为的目的。所以我的建议是:在Y视的第二广告位,我建议放弃,我们用这个广告位去换取其它时段更频繁的播放次数。” “另外据数据显示:Y视黄金时段的收视率已被M卫视分走了近三分之一。而Y视的受众群以28岁以上,有规律生活的人群为主;M卫视的受众群以15岁以上,喜欢娱乐化生活的人群为主;所以我想将我们的广告片放在与顾氏的‘妆成’同一时段,除Y视外的三大卫视同时播出,这样就可以对有了顾氏的产品形成合围之势。” “同时,顾氏的广告只买断了电视时段,而网络时段是没有被买断的。据统计,现在的普通电视用户只有35%、网络电视用户则超过了70%,所以我认为这是个比电视黄金档更值得拿下来的时段。” “同一时段的卫视冲击、其它时段的多频播出、网络渠道的补充、三方合力之下,给顾氏造成压力是一定的,更重要的是,在消费者做消费选择时,信息多的产品必然是第一反应;加上我们的品牌效应,今年的市场指标没有太大的问题。” 许诺说着,便将各渠道收视率的占比表播放了出来——对于业内数据,许言向来是高手,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准备得妥妥的。 “这也意味着要增加投入,是这个意思吗?”Anna看着许诺的渠道分解与投放测算,确实是一个拥有绝对赢面的执行方案——顾氏在黄金档的广告,会被卓雅卫视广告和其余的时间和网络渠道包围,这个标王即刻便有种身陷重围的感觉。 只是,这样铺天盖地的频次,费用上自然是省不了的。 “大中华区今年全年的广告预算分别由‘卓丝’、‘卓恋’、‘卓泉’三个产品分占,‘卓恋’是轻熟女系列,我建议放到V圈里进行推广,一来成本低,二来客群的针对性强。”许诺将PPT翻到下一页,将‘卓恋’的推广预案和预算推到Anna和莫里安面前。 “‘卓恋’的费用必须保证。”Anna断然否定了许诺挪用姐妹品牌费用的方案。 “可是……” “没有可是,关于‘卓丝’的投放频率和方式我没有意见,至于费用,恕我无能为力,总部今年也不可能再给市场部增加任何名目的费用。” 许诺还想据理力争,但话还没出口,便被这个严厉的老女人给打断了。 “我知道,我们会想办法的。”莫里安用眼神制止了许诺。 …… “别泄气,会有办法的。”在Anna离开会议室后,看着垂头丧气的许诺,莫里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从数据分析来看,这样的投放方式和频率,加上V圈的配合,受众群体和有效性成倍增加是完全可能的。” “再说,三个品牌之间的费用调拨也是分公司的权限,她凭什么反对。” 许诺将电脑重重的合上,想起Anna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利不受影响,将所有的责任都压在自己和莫里安身上的做法,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却又迫于她的权威,不敢当场的发作。 “她刚花了5000万,没有看到收益,借支柱品牌保住现有利润是每个领导的必然选择,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你也要学会换位思考。”莫里安轻轻拍了拍许诺的手,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屁股决定脑袋,换位思考我做不到,但她不批方案,我就必须得重新想办法才是。”许诺抬眼看着莫里安耸了耸肩,抱着电脑站了起来:“莫里安,对不起,这次真是我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去我办公室,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有什么办法。”莫里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润的说道。 “一点儿都不能争取?”许诺抱着电脑,与莫里安边往外走边皱眉问道。 “我们将你的方案再细化一下,预算和收益对比再评估一次,才知道有没有机会。”莫里安推开办公室的门,示意许诺将文件资料放在靠窗的会议桌上:“煮两杯咖啡过来吧,我下飞机就到公司,然后被这个老女人不停歇的轰炸了近两个小时,现在真是累得不行。” “我是说她怎么比传说中要温和呢,原来你已经挡了头炮了。”许诺耸了耸肩,看着莫里安松懈下来后显得疲惫的脸,心里一阵愧疚。 “谁让我是你上司呢。”莫里安看着她轻笑,边伸手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 与许诺分开后,莫里安并没有如愿休息,他的独立办公室里,未婚妻正在等着他。 “允儿,结婚的事情改天再说吧,我今天很累。”看着看似温柔实是强势的林允儿,莫里安只觉得头更疼了。 “那我们谈什么你不累?或者,我们来谈谈许诺?”林允儿直直的盯着莫里安,一直回避的话题,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Chapter010 里安婚事 “这样说话有意思吗?我们之间的问题别把别人扯进来。”莫里安扯下她绕在自己腰间的手,烦燥的走到落地玻璃的窗边。 “莫里安,不敢和我提起她吗?”林允儿难堪的看着自己被拨开的双手,气极反笑——这个男人,他以为自己是傻瓜吗! …… 借着煮咖啡的时间,许诺在脑子里将整个方案和预算又反复的过了一遍,觉得如果顾氏也同自己一样的想法,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些渠道全部拿下,那么卓丝今年真的会死得很惨,就算用销量稳定的‘卓泉’和后起之秀的‘卓恋’加起来也弥补不了。 “所以,不仅要做,还要快才行啊。”许诺端了咖啡,快速往卓里安办公室走去。 许诺端着咖啡推开莫里安办公室门时,林允儿正在他的办公室,两个人身体僵直的站在落地玻璃前,眼神和表情都有些对峙的意味。 “Eric,咖啡我先放这儿了。”许诺微微愣了一下,端着咖啡快速的走了进去,又快速的退了出来。 “许诺,下次进门记得敲门,这是在办公室里应有的基本礼貌。”林允儿轻瞥了许诺一眼,语气里有压抑的怒气。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下次会注意的。”许诺的脸上一片尴尬。 “你先去把刚才的方案做一个细化的执行方案和推进进度表,然后发e—mail给我。不需要增加费用的板块可以开始推进了。”莫里安没有给林允儿继续发难的机会,说话的声音虽然淡然而刻板,维护的意思却很明显。 “好的。”许诺不想给他增加麻烦,点了点头后,快速的退了出去,并帮他将门关上。 …… “你心里不痛快,何苦拿她出气。”莫里安看着林允儿不悦的说道。 “多大点儿事儿呢,这就心疼了?”林允儿的语气显得有些尖刻。 “注意你的风度,别把自己弄得个泼妇似的。”对于林允儿的不讲道理,莫里安也有些不耐起来。 莫里安的话,让林允儿的胸口微微一滞,仍不想让莫里安看到自己不够风度的一面,当下也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直直的看着莫里安问道:“Eric,我要知道为什么?” “今年的业绩压力太大,我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应付一场婚礼。”莫里安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我爸妈、朋友都知道我在准备婚礼,你一句不结了,让我怎么和他们交待?Eric,我们在一起8年了,我今年28岁了,你还想让我等多久!”林允儿见莫里安淡然的清情,情绪不禁又激动起来。 “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莫里安转身认真的看着林允儿,这个曾经青春如花的女孩,眉眼间也多了些许称之为岁月感的沧桑,酝酿好的分手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Eric,或许我不是你最满意的女人,但我一定是最爱你的女人,过去的8年如此,今后的无数个8年也会是如此。”林允儿轻咬下唇,眩然欲泣之中又带着倔强。 “允儿,我……”莫里安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还是在她眼角的细纹里妥协了下来。 “Eric,你若不想结婚,我也能等你到想的时候,可这次,结婚的事是你提出来的,我都和家人说了,你让我怎么办麻。”在莫里安的怀里,林允儿终于哭出了声,软软的娇嗔声音,表明着自己妥协的立场——她不逼他,但他应该对自己的决定负责的。 “对不起,对不起,叔叔阿姨那边,我去解释。”莫里安轻叹了口气,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虽然说不出分手的话,但结婚,他潜意识里仍然抗拒着。 八年时间,他们自然的在一起、自然的谈恋爱、自然的谈婚论嫁,一切都那么自然,就在他以为他的一生就这么平淡无波的顺其自然下去的时候,许诺却如一颗流星般奇异的闯入他的生活。 她的傲气、她的寡言、她飘忽的眼神、她眼底莫明的悲伤、她偶尔明媚的笑脸、她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那股孤独与沉重,都深深的吸引着他。 他想,他是中了这个女孩子毒,只是这毒,却不能和任何人说起——包括许诺本人。 他知道,他不能负了允儿;他以为,他可以克制得很好,和许诺永远亦师亦友的相处下去。 可那晚,那晚他的手自然的抚上她的头发,他知道对她的感情已经浓得掩饰不住了;那晚,许诺说‘莫里安,你如果结婚的话,我想我会伤心的’,他便毫不犹豫的试探她的心事。 那晚开始,他便无法任由自己这种状态去继续这一场婚礼了——他不想对不起允儿,也不想对不起自己那颗已经走远的心,更不想让许诺伤心。 哪怕,她只是玩笑。 …… 林允儿离开莫里安办公室的时候,眼睛是红红的,许诺原本想将给她买的旗袍拿给她,看见她这般模样便又收回了手,下意识的,她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争执或许会和自己有关系。 “许诺,我心情不好,刚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倒是林允儿大方的走过来向她道歉——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永远的高高在上、永远的知性优雅而大气。 “没关系,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注意的。”许诺站起来淡淡的应着,正想着给她买的旗袍要不要现在就交给她,便听见莫里安喊她的声音:“许诺,我要的方案呢,这么久了你还在磨蹭什么?那5000万要我给你赚回来吗!” “对不起,我马上就发。”许诺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对夫妻关上门吵架也就罢了,倒拿自己当靶子来出气了。 “允儿姐,不好意思,我现在赶份报告。”许诺对林允儿抱歉的笑了笑,快速的坐下来,埋头在电脑里开始赶工。 林允儿回头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脸冷意的莫里安,轻咬了咬下唇,快步往电梯间走去。 …… 为了这份报告,许诺和莫里安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   ☆、Chapter011 酒场应酬 这两个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不到案子完全出形,基本就不知道休息。 “Y视这边不需要增加预算,而且我们是调往三级时间段,所以谈起来应该没有难度,就由我过去。” “M卫视这边,因为是新的节目,业内的评价和呼声并不高,但他们那几个鬼才的手笔,我相信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我们利用现在的冷场,去争取一个好价钱。” “地面广告费用我压缩了一些,现在能拿出100万的费用来,你看呢?” 许诺在做了一个整体的投入效果评估后,同时将方案分成一了一块一块的,现在是能争取一块是一块,要是全绑在一起,她就死定了。 看见最后成形的方案,莫里安也长长吁了一口气,在看了效果评估后,莫里安果断的说道:“Y视按你的方案去谈;卫视方面只做M台一家,我们有限的资源要用在最有用的地方。网络方面不要花明面上的钱,用网上促销以增加网站点击率和部分折扣点来抵费用。” “这样、这样行吗?”许诺没想到莫里安会用这一招,不管怎么说,这用折扣的扣点来抵费用,公司走帐这方面首先就有问题,被发现了可就是职业污点了。 “不行也得行。”莫里安合上笔记本,看着许诺沉声说道:“100万对于M台来说,确实太少,但现在也没办法了。而且,我们必须得快。顾氏多花了这么多预算,加之有业内的前车之鉴,应该不会只吊死在Y视的黄金档上。” “好,我马上把方案发到系统里给你批复,然后订明天最早班机票去B市,M台的事情你安排,我随时配合。”许诺转过电脑,迅速的将方案做进了系统平台里,脑袋里一直想着预算和费用的她,完全忽略了身旁的莫里安在看她时深遂、挣扎的目光。 “不早了,你先回去准备明天出差的事。”莫里安看着许诺在系统里按下确认键后,对她轻声说道。 “哦?你还不下班吗?”许诺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看,已经是十点三十分的时间,再抬头看看莫里安疲惫的脸,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起下班吧,我看你都快挂掉了。” “没事,你走吧,女孩子晚了不安全。”莫里安不耐的抄许诺挥了挥手,拿着电脑回到办公桌后面,打开后便一直不再抬头。 “莫里安,你和允儿姐吵架了,是因为我吗?”看着莫里安逃避的表情,许诺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她知道外面对他们的关系甚多传言,她以为身为他的爱人、她的朋友的林允儿应该是了解的,想来,还是有困扰吧。 “说了不关你的事,要我轰你出去吗?”面对许诺的直言不讳,莫里安有种被揭穿的狼狈,语气不禁有些暴躁起来。 “那我先走了。”许诺有些尴尬的抱起自己的电脑,转身往外走去,步子显得有些急促。 “许诺——”莫里安抬头看见许诺仓促的步子,对自己粗暴的态度不禁又懊恼起来:“许诺,我是太累了,情绪有些失控,你别放在心上。” “又不是没轰过我,这会儿又假惺惺了。”许诺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时,脸上已是一片明媚的笑意。 “鬼丫头,快去收拾东西,我批了文件一起走。”看见她毫无芥蒂的笑脸,莫里安的心情莫明的好了起来。 …… 第二天,许诺只身去了B市。 “许部长,这事儿就拜托您了。” “小许呀,虽然你要的是低一级的时间段,但台里是有整体规划的,上次竞标结果出来后,我已经把结果报给傅台长了,明天就要下排期表了,我看,这事儿还是挺为难的。” “许部长,您看这样一挪,整个排期就省出了两个广告位,你敢再把这两个广告位卖出去可是多大的利润呀。再说我把这个位置让给‘华商’公司,您也可以让他们再加加价麻。” “这都订好的合同,我们也要讲诚信的,哪儿能说加就加,你们这些销售啊,真是不懂规矩……” “许部长……” “我看这样吧,这事儿我一个人也定不了,我帮你约我们傅台长和广告部的经理,明天晚上一起坐坐,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 “谢谢许部长。” …… 离开Y电视台,许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向只负责创意的她,这是第一次出来低声下气的求人;而那许部长或明或暗的提示,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说是要送礼吧,现在各方面都查得严,如果出事的话,不仅是他们这些公务员会有事,自己落得个行贿的罪名,以后还有哪个公司敢用? 可如果不打点的话,显然明天这一关就过不去。 本以为会是水到渠成的事,却仍然让这些手握资源的人给卡住了,许诺苦恼的叹了口气,给莫里安打电话汇报了一下基本情况后,便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着。 “许诺,谈得怎么样?”是姐姐许言打来的电话。 “差不多了,明天见台里领导做细节沟通,我觉得应该有把握。”在许言关注不到的地方,许诺总是报喜不报忧。 “顺利就好,一个人在外面多注意些,应酬的时候先喝点儿酸奶垫垫胃,酒尽量的少喝一些。”许言轻柔的声音里,藏了太多的担心和无奈。 “好了,你就别啰嗦我了,记得按时吃药、按时睡觉。我这会儿还要去准备一下明天见台领导要用的资料,不和你聊了啊。”许诺霸道而轻松的命令着许言,挂了电话后,心里的烦恼似乎缓解了不少。 是啊,她还有姐姐要照顾,不管多难,她都得坚持下去。 只是,这两年反复的次数似乎又多了些,忙完这阵,得押着她去检查才是。 脑袋里有了许言的事儿,许诺倒也不再烦恼工作的事儿了,莫里安说他明天尽量赶过来,有个男人在身边,酒色场所应该也就不会太难应付了。 想到这里,许诺伸手拦了车,径直回到酒店——对莫里安的依赖,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而她自己,却是毫无所觉。 …… 第二天晚上,某大型酒店。 在招待Y视台长的顾子夕,从卫生间回包房的时候,无意识的扫了一眼隔壁热闹异常房间,却意外的看见一袭长裙的许诺正豪爽的喝下一满杯的白酒——   ☆、Chapter012 子夕救场 这北方人谈事情,把酒喝透了,事情才算是刚开始可以谈,虽然他们南方人不习惯,但有求于人的时候也确实是身不由已。 顾子夕看着许诺拼命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丝不忍来——这么一个在职场努力向上的女孩子,也不过是太好胜,可也不至于能威胁到他,他真要断了她的后路吗? ………… “傅台长,这在B市呢,您是主我是客。这白的喝的差不多了,依我这个客人的,再来两瓶红的怎么样?”许诺觉得这白酒再喝下去,自己的胃就要烧着了。 “既然女士有要求,哪儿有不遵命的,成,你去安排吧。”那许部长见许诺挺上道,昨天提点过后,今天安排就特别到位,每人一份的产品试用妆也有模有‘料’,所以见她实在喝不了后,也就不再勉强了,毕竟,她的这个要求于自己来说,还是求之不得的。 “那就拜托许部长帮我点几个菜,我去安排一下红酒。”许诺强压着胃部灼烧的难受,招手让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了许部长,便拿了电话快步的走了出去。 “这个小许还是挺不错的,有咱们北方女孩子的豪爽。”已经有几分醉意的傅台长眯着眼睛,看着许部长若有所指的说道。 “我看也是,傅台长,这排期是不是给她调一下?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许部长知道台长这是发话了,忙借机将事情拎了出来。 “恩,明天我看看排期表,不影响的情况下就调吧,原来那个广告位提点儿价,空出来的广告位你就安排给上周来找过你的那两家吧。”那傅台长是酒醉心明,卓雅送的这点份礼是并不算什么,挪出来的几个广告位是真正的利益所在,所以在探得几个下属的态度后,便也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 “好,等您确定能调了我再告诉小许。”许部长今天约傅台长出来,自然也是这个想法——只有把上下都绑在一起赚钱,这钱才赚得踏实。 …………… 而许诺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商量,同时也是给自己求救的机会。 “我说老大,你现在到哪儿了?我都快挂了。”她避开包间的视线,给莫里安打电话。 “有事耽搁误了机,现在刚下飞机,情况怎么样?不行的话就散了,别硬撑着。”电话里,莫里安的声音也是一片焦急——同意她送礼、同意她陪酒,都是算在自己能准时赶到的情况下,现在扔她一个人应付这些大男人,还是喝酒的事儿,让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我看这事儿能成,或许明天就能拿到准确的讯息。”许诺言简意赅的说道。 “我是问你怎么样,谁问这事儿了!你喝了多少?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听着舌头都大了的许诺还在汇报工作进展,莫里安的火一下子就升腾了起来——这个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呀! “纯喝酒呢,没有其它的、”许诺不小心打了个酒嗝,只觉得一股酒气顺着喉头涌上来,当下一个没忍住便拿开电话吐了满地。 “许诺?许诺!许诺,你听我说,你现在去结帐,然后离开,不许再喝了!”听到她吐得难受得声音,莫里安心疼得心都纠了起来。 “我知道了,先挂了啊。”许诺按下电话,连苦笑的时间都没有,便扶着墙吐得天昏地暗。 “需要帮忙吗?”顾子夕本不想管她,但在看见她吐出的秽物里掺杂着丝丝血丝时,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 “不用,谢谢。”许诺用手按着胃,将头耷在膝盖上,让吐得发晕的头得以暂时的舒缓。 而顾子夕也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时,眼底的冷意慢慢的裂开。 ………… “你去哪里?”看见许诺扶着墙勉强站稳,下意识的便伸手扶住了她。 “顾子夕?你怎么也在这里?”吐完之后,比刚才清醒不少的许诺这下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貌,浑身的刺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碰巧。”见她眼底那么明显的戒备和敌意,顾子夕淡淡的笑了:“你不能再喝了,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谢谢。”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靠在他身上的身体站直后,稳稳的往包间走去——她已经喝了这么多,可别在最后的时候把那些人给得罪了。 看着她挺直却倔强的背影,顾子夕缓缓将身体靠在廊柱上,眼底泛出一股别样的情绪——她的背影没有她脸上的骄傲,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使得她必须用力再用力,才能将肩膀直起。 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会有什么样的重担压得她至此呢?会有什么故事让她抛弃女性的柔弱,而变得比男人还要坚硬? ………… “小许怎么去了这么久,来来来,自己斟上,自罚一杯。” “听说你们外企白领,就好红酒这个调调,今天就多喝两杯。” “那个广告呀,应该小许自己去拍,那演员哪儿有你漂亮……” ………… 看着刚才还吐得天昏地暗的许诺,把酒一杯接一杯的象水一样往喉咙里灌,压在胃部的手也越来越用力,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大步往包间走去。 “傅台长、许部长、许小姐都在呢,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怎么样,这边喝得差不多了吧,去我们那边坐坐?秦台长也在呢。”顾子夕拿出生意人的玲珑,自斟了一杯酒与众人干了后,便暗示这边可以结束了。 “顾总也在呀,真是太巧了。老许,一起过去吧。”那傅台长看这边也喝得差不多了,该定的事也就定了,便也就顺水推舟的给了顾子夕一个人情。 “小许,今天辛苦了,明天上午你再到台里来一趟,有些细节我们还要再确认确认。”许部长拉着许诺到旁边交待之后,便随着顾子夕一起往另一个包间走去。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许诺坚持到结了帐,就再也坚持不住的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无论如何,今天算是有了个结果,这酒,喝得也算值得。 至于顾子夕为什么要来给她解围,她这时候也没有心思多想,只是完全放松的坐在地上等莫里安过来。 只是她没等到莫里安,却等来了散场的顾子夕……   ☆、Chpater013 夜已醉了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顾子夕送走电视台的人后,出来便看见许诺一身酒气的蜷在大堂的沙发里。 顾子夕的声音,在朦胧中穿透耳朵、穿透记忆,竟似记忆中数年前那个男子的声音——你的未来,我便接手。 醉酒的虚弱、深藏的心事,刹那间涌上心头,没有争开眼睛,眼泪却成串的滴落了下来。 “我先带你去酒店吧。”顾子夕以为她醉酒难受,紧皱着眉头,弯腰把她抱在了怀里——快一米七的个头,抱在手里居然没有多少份量,这让顾子夕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却让他差点松手丢开了她——这清水芙蓉的一张脸,有那么一刹那,竟和记忆中那张浓妆得似带着面具的脸重合了起来。 “别,我还要有未来。” 与他十夜纠缠,这是她对他说的、唯一一句有表情的话。 到如今,她浓妆的面貌和声音,其实他都不记得了——记得的,只是那一瞬的感觉吧。 顾子夕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抹掉她的眼泪,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暗笑自己的刚才那一瞬间想法的荒唐后,便抱着她大步往停车场走去——黑暗是一种太好的保护色,加上酒精的作用,便让心事不再隐藏。 ………… 在他的臂膀之间,许诺似乎有种别样的安心,当他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后,她被酒精洗礼的脑袋便越发昏沉起来,在不自觉中,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他脖子间的领带——似乎,这样的抓紧了,他就不会再将她抛下。 顾子夕就住在这酒店的楼上,一来离电视台近,利于工作;二来吃饭招待什么的也方便。 回到房间后,靠在他胸前许诺已经睡着了——或者说,已经醉昏过去了,现在正将头歪在他的胸口,轻轻的打着鼾,嘴唇花瓣似的微微翘着,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纯真之色。 呵,这时的她,再也不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眉眼间的温柔有一种能打动人心的力量。 “放开手,我帮你拿毛巾擦把脸。”面对这样无助而无防的一张脸,顾子夕也没有办法做到太过的冷漠。 也不知道许诺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总之在顾子夕将她的身体放回到床上时,她便自然的公开了紧抓他领带的手。 顾子夕端来一盆热水,仔细的擦拭着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手,就象对待梓诺一样,自然而熟练。 “许言,别管我,我没事。”许诺突然摇了摇头,用手拨开顾子夕的手,软软的说道。 顾子夕微微愣了愣,也没理会她,扔了毛巾,帮她将鞋子脱了后,扯过被子随意的搭在了她的身上。 将水端回浴室再回来时,她却将盖好的背子给踢掉了,整个人就横七竖八的睡在那儿,好在穿的是及踝的长裙,否则真是要难看死了。 顾子夕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也不再管她,去浴室冲了澡后,打开电脑将今天与Y视台长所谈的播放计划发给洛简,这才合上电脑。 用手指用力的按压着因醉酒而疼痛不已的太阳穴,整个人无力的倒在沙发上,看着床上的许诺,眸子一片朦胧起来。 许诺的电话已经响了很久,顾子夕本不想理会,这会儿头痛再加上铃声的不停,不禁有些烦燥起来,起身从她的口袋里掏出电话正想按掉,却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莫里安。 顾子夕转眸看了一眼许诺,不禁想起洛简说的那些传言起来——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有些不寻常吧。 顾子夕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许诺,你在哪里?”顾子夕还来不及自报家门,莫里安焦急的声音便穿透而来。 “许诺,你怎么不说话?快告诉我,你现在哪里!有没有事?”听着电话那边异样的沉默,莫里安的声音有种害怕的慌乱。 “我是顾子夕,许小姐喝醉了,现在我的房间。”顾子夕沉稳的声音,自然的、给人一种安抚的力量,虽然许诺在他的房间会让莫里安意外,但慌张的心还是略略放下一些——他虽是个男人,好歹也是认识的,在两性关系的风评上,也相当的不错。 “谢谢,请问你的房间号?”莫里安稳下心神低声问道。 “电台大楼酒店,501号房。”顾子夕简洁的报了房间号后,便将电话扔在床上,转身回到窗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慢慢的抽了起。 黑暗的空间、星点的烟火、淡淡的女人气息,轻易的将他尘封的心事打了开来…… ………… 原以为去欧洲的事情,最慢一个月也就解决了;原以为,就算他疯狂的要、没节制的做,也不至于十天就能在她的身体里种下一个孩子;原以为,他们之间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来理顺这不该的感情、让他用另一种方式将接管她的未来; 却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意外让他留在那里一年半,然后,听到的是她怀孕、生子、离开、消失的消息。 等他回来,看到的便是被自己的妻子抱在怀里的软糯婴儿。 也曾无头苍蝇一样,胡乱的找了一阵,但在知道她用来签合约的名字是伪造时,他便放弃了——既然于她来说,孩子、身体都只是交易;既然她从未曾试图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痕迹;那么即便是找到,这样的开始、他这样的身份,又要让他们要如何继续? 虽然,在看到梓诺时还会想起她;虽然,在看一那园的指甲花时还会想起她;虽然,在夜深人静、孤寂难眠时还会想到她;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爱情,不是非此即彼;女人,也不是非此即彼;或许,生活该有些变化了。”顾子夕刚掐灭手中的烟蒂时,莫里安节制中带着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Choater014 不想再躲 “是怎么回事?”莫里安推门而入,看见在床上睡得横七竖八的许诺时,一阵火气油然而生。 只是在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子夕时,又将这莫明的火给压了下去:眼前的顾子夕,一身简单的睡衣,脸上没有平时的犀利与冷硬,一股子随性的温软,带一些英伦的贵族气息淡淡而来,让人在他的面前发不出脾气来。 “喝多了,我不知道她住哪儿,就带回来了。”没有刻意的解释,只有事实的描述,顾子夕相当的坦诚,又相当的自负。 “今天的事先谢谢了,改天有时间一起喝一杯。”莫里安淡淡的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床边,快手快脚的把许诺摊开的手脚收拢后,心疼的将她抱进了怀里:“我先送她回房,明天我再过来取行李。” “好。”顾子夕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蜷缩在莫里安怀里的许诺,轻声说道:“她吐的时候有血丝,你最好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血丝?”莫里安抱着许诺的手下意识的一紧,惹得许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莫里安终是没有在顾子夕面前失态,抱着许诺快速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在他们离开后,他疲惫的躺在刚才许诺躺过的床上,暖暖的温度、淡淡的酒香、女人的气息、突然让他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 “莫里安?你怎么在这里?”许诺醒来的时候,看见莫里安神情莫测的坐在床边,不由得惊呼出声。 “你以为会是谁在这里?”莫里安瞪了她一眼,起身倒了杯白开水给她。 “以为是你啊,你在大堂说送我回酒店,我听见你的声音就放心的睡了啦。”许诺仰头将一大杯水一口喝下,说这话时有点儿心虚的讪笑——就算没听得太真实,她也知道那个送她回酒店的男人不是莫里安。 只是,象她这么警觉性好的人,就算喝醉了,也应该赖在在堂的沙发里等莫里安来接才是。 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看来莫里安来得正是时候,以至于从那人手里带回了自己吧。 莫里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后,也没有继续追问:“昨天是我不对,说好7点到的,结果10点才到。他们真没做什么过份的事?” “除了在钱上头贪婪一些,倒也算正人君子。”许诺将玻璃杯递回给莫里安,神色淡淡的说道。 “许诺,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莫里安接过杯子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回头看着许诺醉酒后零乱的发、红肿的眸,发誓般的说道。 “现在的航班真是过份,总是随意的误点。”看着莫里安认真中带着严肃的样子,许诺的心突然慌乱起来,勉强勾了勾嘴角,岔开了话题。 “不是航班,在深圳有点儿事被拖住了。”许诺随意岔开的话题,却让莫里安烦燥的回避着——事实上还真是有事儿给拖住了,那事儿就是林允儿。 不知道是因为莫里安的悔婚使她精神恍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林允儿在上班的途中出了交通事故,莫里安拖着行李箱从机场返回到警局处理完事故后,又送林允儿回家。 然后林允儿一直不肯让他离开,直到Anna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问Y视的沟通进度,林允儿的父母才看不下去,扯开林允儿的手让莫里安得以脱身。 交通事故并不大,莫里安也清楚林允儿就是故意拖着他。虽然于公于私他都已经心急如焚,却在8年的感情面前、在对林允儿惯性的包容面前,狠不下心来转头就走。 直到终于赶上改签了两次的航班后,在飞机上坐定下来,想着许诺一个单身女子,在酒桌上可能会遭遇到的情况,不由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本还在责任和爱情之间摇摆的他,在看到许诺零乱而柔软的躺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时,他的心便再也无法摇摆——此刻,他愿意做一个被人唾骂的负心男,也要好好保护这个女孩。 …………。 “现在头还疼不疼?昨天吐了?胃出血了?”莫里安伸手拨开她额前零乱的发,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轻声问道。 “有点儿,不过不影响今天的事情。”许诺伸手将头发整个的捋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后,看着莫里安烂然一笑:“昨天喝到最后,许部长让我今天再去一趟,应该是可以有结果了。” “今天我过去,你就在酒店休息,等我回来带你去看医生。”莫里安拍了拍她的脸后,站起来将她扯进了被子里。 “你别瞎担心了,我没事儿。”许诺摇了摇头,用手撑着床用力的坐起来。 “我说不许!”莫里安看着她低吼了一声,双手用力的按着她的肩膀。 “那、那好吧,你去吧。”许诺看着莫里安眸子里明明灭灭的光,似乎有种难以隐藏的情绪就要流泄出来,心慌将身体往背子里滑去。 莫里安轻叹了口气,直直的俯下头去,温润的唇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印上她的额头。 他没有更进一步,她也只是如吓呆了似的定在那里。 “莫里安,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半晌,许诺伸手轻抵在他的胸口,缓慢的说道。 “认识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她的平静,却让犹豫的他下定了决心,伸手托住她的头,让唇吻在她的眉间、眼睑…… “莫里安……”许诺用力的抵住他的胸膛,试图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耐何女人与男人最原始的差异便是这体力了——在推搡中,他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双肩,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胸前:“许诺,我不想再躲了,我爱你。”莫里安侵略的眼光不容她逃避。   ☆、Chapter015 501号房 在满是他的气息里,许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圈微红的看着他说道:“莫里安,别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说爱我,我怕我会把你当救命稻草抓住不放。” “为什么不呢?”莫里安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莹润的脸,柔声说道:“许诺,抓住我,好吗?” “莫里安,我现在头疼得很,你不要乘人之危!”许诺低下头,将头顶低在他*的胸前,逃避着不去看他的眼——如果他不是莫里安,在她寂寞如斯的时候,有这样一个怀抱肯接纳她,她或许就义无反顾的投奔而去了。 管它爱不爱、爱它久不久。 只是,他是莫里安,是她亦师亦友的那个人、是她把她从黑暗带到光明的恩人,也不要他为了她这个没有心的女人,去背叛交往了8年、婚期已定的女友;她不要将他预定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她不能。 “你在担心什么?”莫里安将她的头从自己有胸前拉开,看着她直直的说道:“担心允儿?还是担心我的父母?或者只是对自己没信心?” 在他的注视下,许诺敛下眸子,似是思索了半晌,才又重新抬眼看他:“莫里安,在我的心里,友情比爱情更重要、更长久、更值得信任,我怕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 “许诺,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听着许诺似是而非的话,莫里安直觉得一阵无力。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莫里安,你别逼我好吗?我真的很舍不得你这个朋友。”许诺有点抓狂的举起双手,用力的抓着头发。 看着许诺躲闪的目光,莫里安半晌说不出话来——很多时候他不懂她,但在这件事上,他懂她。 她对他有情但没有爱,却以为只要守着这份情,便是对他最好的交待——不打扰他的生活、不亏欠他的爱情、不失去这个亦师亦友的朋友。 呵,她到底是许诺、她到底是精明的,在没有爱的前提下,这笔帐,怎么算都是她赚了啊! 在两人都沉默着不肯妥协的时候,两人的电话同时响了起来,而莫里安不动,许诺便也不动,任这电话震天的响着。 “接电话吧,我们之间,今天我出说爱你,只是因为爱你,没有别的。你慢慢儿的想,等我把所有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希望你不要再逃。”莫里安见许诺鸵鸟似的低着头,轻叹了口气,将她的电话放到她手边后,便起身接起了自己的电话。 “顾总,你好。” “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 “那真是太感谢了,凯瑞酒店,501房。” 莫里安报出房号后才惊觉,许诺住的房号,与顾子夕的完全相同。 只是巧合吗? 那个顾子夕绝不会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男人,在所有的报道里除了他老婆和儿子之外,人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可用和不可用之分,绝对没有男女之分。 加上许诺于他来说,还是对手公司的职员,正与他在同一个领域抢夺资源,他有什么理由帮她? 而现在,他不仅帮她,似乎还有着若有若无的关心——他想干什么? 他们会有着工作之外的交集? “许诺,你和顾总是旧识?”挂了电话后,莫里安转头看着许诺沉声问道。 “怎么说?”许诺被他这个问题给问倒了:他所说的旧识,当然不是指他们很早就认识这件事——以两家公司在市场上的竞争地位,想不认识也难啊。 “昨天是顾子夕带你回酒店的,而且,和你很熟悉的样子。”莫里安皱眉说道。 “顾子夕?”许诺一听,头都炸开了:“完了,我昨天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乱说话?会不会把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泄露给他了?” 许诺掀开被子就跳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检查自己的身上的衣服,便听到了门铃的声音。 “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快回被子里去。”莫里安皱了皱眉头轻斥着,拉过薄被围住了她。 许诺边抓住背子,边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喝酒的那身,只是裙子的细肩带早就滑到了下面,内衣蕾丝花边都露了大半出来,一时间大窘,迅速拉紧背子窝回了床上。 看着她尴尬羞涩的样子,莫里安只觉得心里软软的,一时的疑惑也放开了,似乎男人骨子里的的柔情,全因这个女孩而生了。 “喂,门铃响好久了。”许诺尴尬的提醒着他。 “恩。”莫里安压下心里的悸动,转身去开门。 ………… 行李是顾子夕亲自送来的,莫里安没有请他进来坐,私心里,他不想让他见着许诺这副零乱的模样——当然,许诺自己自然也是不希望让别的男人见到她狼狈样子的。 顾子夕也没有要求进去坐,一个男人,守着一个醉酒的女人一整夜,其间的关系不言自明。 他没那么多八卦细胞去了解其中的细节,虽然自己也没弄清楚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来送这个行李箱,只是他向来是个随心的人,来了就来了,越过莫里安的肩膀,看不见房间里确实的模样,心下有那么一点点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失落,却仍是平静的转身就走了。 ………… “莫里安,如果顾子夕知道我们的播放计划,公司不会给我安个泄露机密的罪名吧,我说了什么真的忘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带我走的男人就是他呀。”许诺在被子里整理好了衣服后,边起床边苦恼的说道。 “不会。”从许诺的反应里,看不出一丝她与顾子夕有关系的模样,莫里安便也只当这501只是巧合了:“我洗个澡去电视台,你好好儿休息。” “恩。”许诺闷闷的应了一声,扯起被子将头蒙了起来——一夜的酒醉、加上莫里安突来的表白、还有播放策略有可能被对手知道的烦闷,都让她的头现在是疼上加疼。 唉,能不想就不想吧,或许,睡一觉起来之后,会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Chapter016 子夕挖角 果然如许诺所料,昨天的酒喝得痛快、礼也送得到位,之前的排期表已经修改,与许诺的播放计划基本符合。 “谢谢许部长的帮忙,广告样片修稿完后,我和小许再来拜访您。”莫里安意有所指的说道,在看见许部长了然的表情后,便放心的离开了电视台。 “莫总监,事情还顺利?”刚出门,便遇上了同样从Y视里出来的顾子夕,商业上虽然是对手,但有了昨夜的交集后,两人的交流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昨天的事情谢谢顾总了。”莫里安快步上前,客气的打着招呼。 “举手之劳,许小姐的身体好些了吗?”顾子夕点了点头,顺带着问道,必竟昨天吐得太过夸张了,抱在身上也一滩软泥似的。 “不太好,现在还睡着,一会儿我带她去看医生。”对于许诺的现状,顾子夕都是亲眼见着了的,莫里安倒是没必要隐瞒。 “我送你回酒店吧,这个时间不太好打车。”顾子夕貌似随意的邀请着他。 “那就谢谢顾总了。”莫里安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加上对许诺的担心,便也没有多考虑这个对付对手向来不留余地的顾氏总裁,如此主动的示好到底有什么目的。 ………… 让两个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许诺已经离开了——莫里安,我家里有事先走了。电视台这边想来应该没问题,我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会直接去M台,我们在H市见面。 PS:身体没问题,别担心。 许诺 “都吐血了还叫没问题?许诺,你真是太任性了!”莫里安顾不得顾子夕就在身边,打通了许诺的电话,便大声吼了起来。 “我不管你家里有什么事,如果我回去发现你没去看医生,你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听着电话里,许诺嘶哑的声音,莫里安气得挂掉了电话。 “莫总监这个男朋友好象不太合格。”顾子夕的话,似是玩笑,又似是试探。 “不好意思,让顾总见笑了。”莫里安并不澄清他与许诺的关系——H市的事情之后,他就会解决掉他们之间所有的障碍,让她无处可逃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顾氏有意请许小姐加盟,不知道莫总监可肯放人?”顾子夕突然转换了话题方向,倒是让他这两天过份主动的举动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了挖角,身为总裁的他竟然亲自出马,还真是令人佩服。 “我倒觉得顾总对她的上司来提这个话题,有些不妥。”莫里安淡淡的拒绝了顾子夕——从数次合作的情况上来看,许诺并不喜欢这个顾子夕;而从私人感情上来说,在许诺还没有接受他之前,他希望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我以为你现在的身份是她的男朋友。”顾子夕的语气依然淡然,淡淡的笑里,有着让人不爽的笃定:“你们现在的关系,她继续留在卓雅会很为难,你说呢?”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劳烦顾总操心;至于工作上的事,顾总监可以问问她自己的意思,我不便替她做决定。”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后,直接对顾子夕说道:“无论如何,昨天的事情感谢顾总的及时相助。现在我必须赶回深圳了,改天再向顾总专程致谢。” “刚才的提议一直有效,莫总监可以与许小姐商量商量。”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走时,下意识的看了看门旁那501的房号牌,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莫明的空洞…… …………… 坐在车里,顾子夕点燃了一支烟,在缭绕的轻烟里,501这三个数字,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关于‘御庭华院’,周围的环境已然模糊,房间里的细节也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印象深刻的只有门牌上那枚椭圆的红玉号牌,每次在门前都要驻足半晌才会进去,所以501这四个数字早已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里。 而每每出差订房,也毫无例外的选择了这个房号。似乎是想借这仅剩的一点关联,以慰藉他对那十夜的思念、以怀念那个女子在怀里的温度。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这许多的酒店、这许多的501号房,总归是有人住才是。 想到这里,顾子夕涩涩的笑了,只是这堆积四年的思念,却在此时越发的浓烈了起来,那压抑的苦涩却也更加沉重了起来。 ………… “顾总,已经安排人去卓雅面试了,大约一周时间可以确定下来。”洛简的电话打断了顾子夕的思路。 “恩,什么职位?安排的人可靠吗?”掐灭了手中的烟,给了自己30秒的停顿时间,迅速将思绪拉了回来,谈起工作时,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付高贵而冷凛的模样,刚才那片刻的柔软与无助,似乎只是幻觉。 “卓雅正好有个策划助理的职位空缺,是这两天才出的需求。安排过去的人是倪子睿,所以不论是从专业度还是从可靠性上我们都可以放心。”洛简快速而明确的汇报道。 “恩,尽快安排,今天我从台里出来,看了Y视新的播放排期表,卓雅放弃了在Y视第二主播位,增加了其它低档广告位的播放频次,所以他们应该是以频次换收视的策略。现在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的预算,到底能撑下多大的摊子。”顾子夕将卓雅的进度告诉了洛简,以便于他后续的安排。 “好的,我会通知倪子睿,他到位后会有办法。这几天我会抓紧各地市推广方案的出台。”洛简点头应着。未了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说道:“听说这个助理是按许诺的位置储备的,今年这支广告效果达到预期的话,她会升职;若让公司亏了,她可能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恩。”顾子夕不置可否的轻应了一声,并不说话。   ☆、Chapter017 许言入院 电话那边洛简停留了半晌,没等到顾子夕其它的意见,说了声‘我再去催催’后便收了线。 挂了电话后,顾子夕面无表情的脸上,才略略有了点变化——那个倪子睿是圈中有名的公子哥儿,本身家底深厚不说,人还长得妖孽,虽然在广告创意方面有着过人的才思,平时却有些不务正业,不知道洛简是怎么说动他去做个小卧底的。 难道是? 顾子夕想起自己对洛简说的话,看来他还真听进去了,准备用美男计呢——有女人可追,那倪子睿闲来无事,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了。 看来有才有貌外加有几分个性的女子,在这职场上还是有占优势的,洛简这是怕自己绝了她的路,所以想办法让她脱离卓雅。 只是,以她和莫里安的关系,这招美男计,怕不是那么容易得手了。 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却强制的压下了脑海里又浮现的许诺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 …………… “许言,为什么突然来医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许诺连行李都没放回家,下了飞机便直奔医院而来。 “最近医院有个援乡的安排,季风可能要离开至少三个月,所以安排我提前检查。”病床上的许言见许诺风尘仆仆的样子,用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边帮她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边责怪的说道:“季风说,给你电话,还没来得及说清楚,你就把电话给挂了。都多大人了,做事还这么急燥,真不知道你这样子,在公司是怎么工作的。” “三个月?那每个月的复诊怎么办。”许诺自然的忽略掉了许言的絮絮叨叨,转身拿过旁边的病历卡快速的看了一眼,知道确实是今天才入院、也确实只是例行复查后,便快速对许言说道:“我去找季风。” “许诺,季风现在查房,你等会儿再过去。”许言的话音未落,许诺已经一阵风一样的出了病房。 许诺一口气跑到八楼住院部,问清楚了季风所在的病房后,便快步走了过去:“季风。” 季风是许言的主治医生,从五年前的手术后,许言的病情一直由他一手掌握着,甚至他比许言自己更了解那具病躯的机能和生命力。 “回来了。”听见许诺的声音,季风回头朝她淡淡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同事交待了几句后才出去。 “是季主任的女朋友吧,好漂亮啊。” “季主任,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季主任好好儿陪女朋友啊,别把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弄丢了。” 病房的家属伸长脖子看着漂亮又气质的许诺,笑容里满是暧昧、还有善意的调侃。 季风见许诺一脸的不以为意,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对病人和家属微微点了点头,便拉着许诺往外走去。 “一个病人家属,季主任还没女朋友呢。”一边的值班护士不乐意的说道,看了一眼许诺和季风并肩行走的背影,语气就更差了。 ………… “见过许言了?”季风把许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边从柜子里拿出许言的病历,边问道。 “恩,她的病情有什么不妥吗?”许诺问得很直接。 “目前没有发现新的情况。”季风将手中的检查预约单交给许诺,示意她坐下说话:“这次只是例行检查,你别太紧张,你的情绪对许言影响很大,她的心脏不适合有太多的负担。”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嫌弃我了啦……”许诺快速的翻看着手中的预约项目,见确实只是例行复查后,便笑着对季风说道:“那我就不惹你们嫌了,这会儿赶回去整理资料,明天早班机去H市见客户。” 季风见她调皮的样子,不禁轻轻摇了摇头,从她手上拿回预约单放回柜子里后,对她直白的说道:“你不在也好,让许言少些心理负担。一来她怕结果不好会让你难过、二来她知道你的在乎,你能安心的离开是给她的最好信号。” “我看你都可以改行做心理医生了。”许诺轻轻低下头,微翘的长睫轻轻抖动了一下——季风的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太在乎、太紧张,让她连假装着不介意都做不到。 现在有了季风接手自己的担心,或许她这个做妹妹的,应该也是时候慢慢的放手了。 “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工作不要太拼命,别让许言担心,恩?”季风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一片让人安心的温润。 “我走了,许言就拜托你了,有事给我电话,我会在出结果的时候赶……”许诺想了想,将要赶回来的话又吞了回去,见季风摇头直笑,便不再多话,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看着她明明一个24岁的明媚少女,挺直的背影却是一股子僵硬与沧桑,季风的目光慢慢的沉了下来——他们两个,或许是这世界上最理解彼此的两个人:都知道最终的那个结果,也都始终为那万分之一的奇迹而坚持着不肯放弃。 …………… “我在机场,你在哪里?”许诺拖着行李刚离开医院,便接到了莫里安的电话。 “刚刚离开医院。”许诺听到莫里安已经赶回来,不禁微微一愣——趁着他离开的时候匆忙飞回,许言入院成了她给自己逃避的最好理由。 只是,莫里安这次似乎是来真的了,再不会因为她的玩笑、她的躲闪而压抑情绪,若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我……一小时后我在Mycoffee等你。”许诺轻轻咬了咬下唇,还是妥协着同意了见面——既然逃不掉,那也只有面对了。 “恩,知道了,不喝咖啡,只喝牛奶。”许诺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在不习惯的叮嘱声中挂了电话——曾经也那么渴望有一个宽厚的胸膛可供依靠、也曾经以为她找到了那个可以让她全心依赖的人。 到后来才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多;依赖越多、伤害就越深;这世上能依靠的始终只有自己。 六月的时间,天气已经有些闷闷的发热,靠在墙边的许诺却不自觉的环起双臂抱紧了自己——在刚生完孩子的那几个月里,她都是这样自己抱着自己、给自己取暖…… ------题外话------ 文文首推,求点、求收、求赞,各种的求哦!   ☆、Chapter018 不要爱情 “医生,求你了,让我看一眼孩子吧?” “不行。” “能告诉我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吗?” “你不需要知道。” “医生——” “你的电话,接一下。” “余款已经打到你的帐上,孩子很健康,多出来的数额是对你的奖励,记住协议的内容,否则对你和孩子都没好处。” 随着那冰冷声音的消失,电话里只剩下空洞的盲音。 清醒的感觉到医生针线在伤口穿棱牵引的动作,却没有痛感,就似她的心情一般——明明听到了宝宝的哭声,却只能无助的由着他(她)被人抱离自己身边,连一眼,也不得见着。 那一刻,混身冷的抽蓄,她却倔强的坚持着不肯昏迷,双臂紧拥着自己,任眼泪如泉般汹涌…… …… “许诺,哪里不舒服?进去我给你检查一下?”季风送一个熟识的病人出来,看见许诺脸色惨白的靠在墙上,平时那么个强悍的人,此时看起来竟是潆弱不堪。 “没有,赶飞机太累了些,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看见季风,许诺下意识的收起嘴角的苦笑,迅速的直起了身体。 “那早些回去。”季风点了点头,伸手帮她拦了一辆车,看着她上车后才转身。 …… 回到家后,让自己放松的在热水里泡了大半个小时,又流了一身的汗后,将因醉酒的不适而引起的脆弱全部抛开,将那些让人软弱的回忆全部屏蔽,坐在梳妆台前,画上无懈可击的妆容后——许诺,她仍然是那个没有心的、坚硬如铁的女子。 …… “脸色好多了,看过医生了?”与许诺的温润精致相比,此时的莫里安显得憔悴不堪。 “看过了,没事。”知道莫里安从昨夜赶到B市后一直到现在,几乎根本就没合过眼,这样的憔悴让她内疚,只是现在,她却无法开口说出关心或是责怪的话。 轻声一句‘没事’,两个默契十足的人,竟然沉默着相对无语起来。 “我明天还要去H市呢,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修改案子了。”在莫里安灼人的目光里,许诺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就算只坐着不说话,认真起来的莫里安,还是让她觉得莫大的压力。 “遇到事情就逃,这就是我认识的许诺?”看着许诺闪烁的眸光,莫里安轻轻的笑了——憔悴的脸,因这宠溺而无奈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有种不同于平日的深刻与沉稳。 “我?”许诺咬着下唇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莫里安苦恼的说道:“莫里安,我们象以前一样不好吗?一定要改变吗?”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不同的只是你知道了我爱你。”莫里安定定的看着她,眸子里是不再隐藏的深情。 “莫里安,我……”看着他的坚决,许诺一阵黯然——连这个唯一的朋友也要让她给弄丢了吗? 她现在是清醒的,不会如酒醉之后那般,想要随便抓个男人来让自己依靠;她这样的女人,要不起爱情、也不需要爱情。 “我现在确实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所以我给你时间来接受我、也给我自己时间来解决这些问题;所以,知道我爱你就好,不用急着答复我。”莫里安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由她手背传来的凉意,让他不自觉的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 莫里安手心的温度,让许诺整个人微微一颤,下意识的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莫里安,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之间不可能的。”许诺绝然的将拒绝的话说完后,抓起钱包站起来就往外疾走而去——一旦打破朋友的界限、一旦说出拒绝的语言,两个人的相处,便无法再恢复以往的坦然。 看着许诺仓惶而绝然的步子,莫里安的眸子慢慢的沉了下去——许诺,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又或是你根本没有心? …… 清晨的机场,满载着日光,还有莫里安那如暖阳一般的笑容,让许诺觉得有股眩目的心动——这就是莫里安,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一如既往的温润与淳和,让人如沐春风般舒服。 “方案改好了?”莫里安绝口不提昨天的事情,在看着她时,眸子里一片闪亮,没有被拒绝的沮丧,也没有打破界限的尴尬,他的笑容、他的问候,都拿捏得恰如其分。 “改好了。”许诺轻轻点了点头。昨天之后,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什么已经不同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恩,登机后给我看看,现在该去安检了。”莫里安温润的点了点头,拉着箱子率先走在了前面。 …… “是顾子夕?”跟在后面的许诺轻呼出声。 “是顾子夕。”莫里安停下脚步,顺着许诺的视线看守去,昨天才在B市见过的顾子夕,此刻正在排队安检。 一件简单的白衬衣、一条洗水白的牛仔裤,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自上犹自散发出一股子优雅却冷冽的气质,不自觉的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这样一个男人,天生用来让人仰视的,连莫里安这么自信且才华横溢的人,每每见到顾子夕,都会感到一股莫明而无形的压力。 “会是去H市吗?也是M台?”许诺快步上前,一脸探究的站在莫里安的身边。一遇到工作的事,她仅有的一点不自在也全然褪去,与莫里安之间又恢复了搭档的节奏。 而看到顾子夕,她的神经了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他是个太难对付的对手:他的手段、他的实力、他的气势,总在不自觉间给身边人压力,让人不得不全力以赴的投入与他的每一场竞争。 “从这个方向进安检,总是去南方没错。”莫里安点了点头,分析说道:“市场总监洛简没有一起,那么他们的目标就不只是M台。也就是说,他们的策略应该会是持续增加投入,以支撑之前大投入的绝对效果。” “但是,M台的这档节目,我们是势在必得。”许诺看着顾子夕的背影,眼珠子快速的转动着:“一会儿进了侯机厅,就知道他是去哪里了。到了H市,我想办法拖住他,你直接去台里找任副台长。” ------题外话------ 推荐袁雨都市婚恋暖文《名门盛婚》:http://www。ournovel.com/info/434692。html 简介: 这是一个先婚后爱的暖情之作 这是一部职场案例的经典演绎 这是一段关于爱情、亲情、友情的深情文字 ** 有没有人有她这么倒霉? 29岁高龄还没有男朋友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上级潜规则! 被潜规则也就罢了,大不了本小姐不干了!偏偏她的小POLO还撞上一辆价值千万的豪车; 撞上一辆豪车也就罢了,人家有钱,不要你赔偿!可好死不死的,相亲会上她还被灭灯…… 她,顾若,遇上了变态上级,因此一天之内——车撞了,相亲吹了、工作没了! 所以,她决定,找个男人嫁了! 找个好男人嫁也这么难?好死不死的找了个…… 这男人,不说也罢!   ☆、Chapter019 亦真亦假 莫里安皱了皱眉头,虽然没有听说过那个男人除了自己太太之外,和其它女人有什么纠葛,但商场上的男人,逢场作戏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加上前天在B市,他对许诺的态度也奇怪的很,让人越发看不清他的意图来。 所以,就算许诺只是单纯的他的下属,他也不会让她用这种方式去工作,当下摇头说道:“不要去招惹他。” 许诺还想说什么,却被莫里安拉着快步往安检口走去。 如他们所料,顾子夕要去的地方正是H市——他正与他们走向同一个登机口。 “莫总监,许小姐,这么巧,又见面了。”走在前面的顾子夕,接了一个电话后,便看见了擦身而过的莫里安和许诺。 “是啊,真巧。”莫里安礼貌的伸手与顾子夕握了握,并没有太多的寒喧——其实,在这里相遇,对于此行的目的,大家已是心照不宣了。 “许小姐身体好些了吗?”顾子夕抽回手后,直接将目光转向了许诺。 “谢谢顾总关心,已经好了。”许诺轻扯了下嘴角,礼节性的伸出手与顾子夕轻握了一下,便迅速的收了回来。 “我对许小姐的职业发展,有个新的提议,不知道莫总监和许小姐商量了没有?”顾子夕清朗的声音,沉稳而轻缓,笑容里的笃定,是久居高位的人惯有的优雅与从容。 而这样的笃定,在许诺看来,却是另一种蔑视,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气来:“我的职业发展,还不需要顾总来操心,多谢。” 说完便拖着行李箱大步往登机口走去,给顾子夕和莫里安留下一个任性而倔强的背影。 “不好意思,她就是这个脾气,想来顾总也不会和她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莫里安摇头轻笑,一脸的无奈与包容。而一语双关的话,不仅表明了自己与许诺亲密的关系,也侧面警告着顾子夕不要对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他步步紧逼的态度,让莫里安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目的:仅仅只是因为看中了许诺的才华吗? 501,仅仅只是巧合吗? 昨天定房时,又没定到,看来,应该是这个顾大总裁抢先一步了。 想到这里,莫里安的眸子变得一片深沉,不等顾子夕答话,便拖着行李快速的赶上了许诺的脚步。 “不一般见识吗?呵呵。”顾子夕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两人和谐的背影,淡淡的笑了——除去惯有的对不能收为已用人的手段,对这个一身是刺的女孩,他确实又多了一些兴趣。 ………… 顾子夕坐的是头等舱,所以登机后三人倒是没再碰面。 “顾子夕和你说什么了?”许诺看着莫里安问道。 “邀请你去顾氏工作,能开出的条件应该会不错,或者考虑一下?”莫里安淡淡的说道。 “哦?他有病啊。”许诺皱了皱鼻子,感觉到飞机已经平稳后,便将电脑拿了出来,边打开边说道:“片子做了些修剪,整个感觉由原来的沉淀韵味变得华丽。不过,我觉得片子只是次要的,主要在于赞助的方式和额度,这才是台里最看中的吧。” 莫里安接过许诺手里的电脑,看着她似是无意的说道:“许诺,你到卓雅快两年了吧。” “恩,还有两个月就两年了,怎么啦?你不会是暗示我离开卓雅吧。”莫里安淡然的语气仍让许诺心里微微一跳——做不成恋人,也就做不回单纯的朋友、单纯的上下级了吧? “我在想,是不是我们太熟悉了,所以你会对我没感觉。是不是换个环境,我们的关系可以重新写过?”莫里安若有所思的看着许诺,心里似乎有个结打不开。 “莫里安,对不起。”许诺避开莫里安的目光,轻声说道:“莫里安,我很珍惜这份工作、也很珍惜和你的感情,还有允儿的,希望你能明白我。如果、如果你觉得我离开更好的话,我也没意见。” “和你开玩笑的,想哪儿去了。”莫里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伸手在她的后脑勺轻轻的揉了两下,轻松的说道:“不过,那顾子夕一旦认准的人和事,都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你自己要多注意。是好的机会就不要放过,若不愿意离开,也不要勉强自己。” 听着莫里安一时认真、一时玩笑的话,许诺的眸子黯淡了下来——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在莫里安坦露心迹之后、在她拒绝了之后,他们之间还能回到最初的简单。 他那样一个执着的男人,又岂是她拒绝之后就会放弃?他那样骄傲的一个男人,又岂容这段感情就此荒芜? 他的亦真亦假、他的话中有话,都不容她回到最初的对待——连继续装傻都不再可能;或许,这件案子了结之后,也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片子剪得不错,特别是回忆片段和现实片断的过渡非常华丽,符合M台的风格。” “任副台长的全名是任安儒,在任M台副台长以前,是《天人》杂志社的主编,对文化界的人和事很熟悉,平时爱好看话剧,也拉小提琴……” 莫里安边看着片子,边向许诺介绍着这次洽谈负责人的一些特点和爱好,许诺沉默的听着,第一次,在和莫里安谈工作的时候,思绪会偶尔的飘开。 “先休息吧。”莫里安也看出了她的走神,便也不再多说,将电脑放进包里后,便按熄了舱顶灯。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任性的让思绪继续飘远…… ………… “许诺,到了。”见许诺将头歪在舷窗上睡得正好,莫里安轻轻拍了好一下。 “哦,这么快。”许诺也并没有睡得很沉,莫里安轻轻一拍她就醒了,只是睁眼看时,机舱里的人都下得差不多了,不禁轻声埋怨起来:“唉,你该早点儿喊我起来的。” “早点儿也是排队,现在正好。”莫里安温润的笑了笑,起身将行李拎下来后,等她整理好衣服才一起往舱口走去。 在走过头等仓时,意外的看见顾子夕刚刚才合上笔记本电脑,看来他在飞机上也没闲着。   ☆、Chapter020 任副台长 “下午见。”顾子夕抬头朝他们点了点头后,便低下头去不急不徐的整理行李箱,意态间的从容,让一向急燥的许诺有些嫉妒起来——这样的从容,是自己这样一直挣扎在生存线底层人物,如何努力也达不到的境界。 最后还是莫里安礼貌的应了一句‘下午见’,而许诺则冷着一张脸、一语不发的拖着行李扬长而去。 “许诺,表面的礼貌还是要维持的。再说,从气势上,也不能就这么输给了他不是?”看见许诺无礼的样子,莫里安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欠缺修炼,在对手面前这么沉不住气。 “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许诺耸了耸肩,敷衍着应着。 莫里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却也只能作罢,毕竟她也只有二十来岁,离成熟成精的时候还早着呢;和顾子夕那老狐狸比,更加不在一个段位上; 或许当她对上他,以这样的真性情,能让对方轻敌,就此放过她也不一定。 莫里安凝眸看着快步走出去的许诺,嘴角轻轻扯出一抹浅笑——许诺许诺,其实你的小性子、也只有对我耍了吧,这样的信任和亲密,就算与有爱情无关,又有什么关系呢。 ………… 到酒店后,许诺快速的冲了个澡,调整了一下情绪后,闭上眼睛将飞机上莫里安说的话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上网查了下关于话剧方面的知识和《天人》杂志的过去,心里对那个任副台长的印象便逐渐清晰了起来。 在收拾好下楼的时候,莫里安已经将租的车开到了大门口等着她:“走吧,我们先去商场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 “我刚查了一下,‘青花瓷’的话剧巡演,明天是H市的第一场。”许诺将刚才下载在手机上的信息递给莫里安看。 “恩,我马上找人去弄票。”莫里安赞许的点了点头,示意许诺上车后,边发动了车子边调出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接着连续接了两个电话后,笑着对许诺说道:“搞定了,朋友手上有两张贵宾票,一会儿就送过去。” “呵,还是你行啊,这么会儿就搞定了,我还想着去找黄牛呢。不过,不知道顾氏那边会怎么准备呢?不会把我们的给比下去了吧?”看见莫子安这么快就搞定,许诺开心的笑了,可想到对手也在这里,不免又担心起来:以顾子夕的财力和地位,这次又亲自过来,这礼一定会送得既有里子、又有面子。 “送礼只是表示重视和尊重的一种方式,真正谈合作上头,双方看重的还是你能给他们带去的价值,所以我们也无需太过介意对方会做什么。”莫里安认真的说道: “另一方面,H台以国际化视角标榜自己,就算是赞助商,至少也得有两家拿得出手的国际化公司给他们撑门面,以拉高节目的层次,所以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恩,咱们比钱比不过,这比品牌知名度,还是绰绰有余的。”听了莫里安的话,许诺放心不少。 …………… 两人到电台的时候,莫里安的朋友已经在那儿等了,几乎没有寒暄,拿了票,就匆匆往里走去。 “任老,最近可忙了吧。”莫里安热情的打着招呼。 有熟人就是好,就这么直接进了副台长办公室了,若是许诺自己来,怕是连门都摸不着了。 “再忙也要抽时间见你呀。我们这小门小户的,你们能瞧得上是我们的面子呀,哈哈哈。”这上了年纪的人、又是身居要职的人,说话,总是习惯这么话中有话。 “哪里,从Y视回来就要过来的,我们小许太过追求完美,给Y视的那套方案不肯再用,愣是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重新做了。”莫里安也不反驳,去Y视是有目共睹的事,而许诺新的方案也确实有针对性,谁先谁后大家都不会太在意,而方案的有效性,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哦,小许是吧,听说这次竞标的片子是你的主创?很不错呀!”任安儒这才将目光转向许诺。 “任台长好,Y视和贵台的定位完全不同,目标收视人群也不同,所以方案上我做了一些调整。当然,这方面任台长是专家,这些调整合不合适,还要您看过才行。”许诺大方的伸出右手与任安儒握了握。 “哦?不会比给Y视的片子更用心吧,哈哈哈。”任安儒打着哈哈,四方的脸上一片笑意,时髦的黑边眼镜后面,那双精灼的小眼睛也笑得眯了起来。 许诺与莫里安暗自交流了一个眼神后,将准备好的线装手绘图册推到他的面前,嘴角带着轻浅的笑意说道:“提到H台,观众的直接联想是:时尚、华丽、流淌的动感,所以黑白色彩的镜头我们切掉了一些;而场景过渡的切换处,也将原来的小镇模糊的远景改为阳光透过一串水珠的金色光斑,然后是女孩从金色的光斑里缓缓而来。” “主要的改动就是这两个地方,但是整个片子的感觉,就从原来的沉静雅致,转为华丽流畅,与贵台的形象不谋而合。” 许诺指着手绘图册,将修改意图娓娓道来,眸光在看着图册时,满是沉静与自信。 “这个图册是纯手绘的吧。”任安儒微眯起小小的眼睛,拿起图册一页一页的翻看了起来。 “是啊,而且,这个图册里藏了一个任务。”许诺笑着说道。 “哦?什么任务?”一直不肯将话题转到赞助上的任安儒,这时候似乎被提起了一点兴趣。 许诺和莫里安暗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边说边将电脑打了开来:“这次亲子真人秀在国内是首创先河,很多人并不看好。但对于我们这些了解日韩流行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节目真是太火了,所以在看到M台的节目策划时,我就将有这样一个想法,将节目、艺术、产品、三者融合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让演员拿着这手绘册,去找原址,谁先找到,就算完成任务?”任安儒很快明白了许诺的意思。 “这一期的任务,我们全程赞助。另外再提供德国小镇的手绘本,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莫里安朝着任安儒点了点头,这时才将赞助计划书拿出来递给他。 ------题外话------ 各位亲,中秋快乐!   ☆、Chapter021 电台公关 任安儒仔细的将计划书看过之后,才将话题转到赞助的事情上来:“这次的广告赞助商,我们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你们的方案我和制作组再研究研究,一来我们是亲子节目,所以选择赞助商,首先会考虑儿童产品;二来,每期的任务都有统一的风格,制作组也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这个想法很好,但也不一定插得进去。” “老任,别的商家广撒网、遍收鱼。而我们卓雅是除了Y视外,就只做你们一个台、只赞助这一个节目,不仅所有的资源都放在这里,而且不论从品牌的定位、还是从媒体的格调来说,这层次,可是不言而喻的。”莫里安知道,这要商量、要讨论的事儿,结果可就难说了。 “这个我知道,你们是国际化的公司麻,合作对像自然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你放心,你们的片子和这个创意,我会向制作组推荐。这个绘本,我看也很好。”这任安儒也是咬紧了不松口,但一句‘会向制作组推荐’起码也表明了他的立场——至少,他是不反对的。 “任台长……”许诺还想说什么,被莫里安用眼神制止了,当下笑呵呵的说道:“有任老这句话,我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次过来听说‘青花瓷’要公演了,我找朋友扯来两张票,任老抽时间去看看。”莫里安将设计精美的两个信封拿出来放在任安儒的办公桌上。 没等任安儒答话,办公室的门便被推了开来:“任老师,顾氏集团的总裁和您预约的时间到了。” “请顾总在会议室等我一下,你让小季先过去招呼招呼。”任安儒也不看桌上的信封,只朝那小姑娘点了点头后,回头对莫里安和许诺说道:“要不,今天我们就到这里?” 一边是急着找人招待,一边是送客,两家公司的关系程度,在他这里立时分了个高下。这让莫里安不禁觉得尴尬,却也不好继续赖在这里。 “我们就不耽误您谈事情了。”莫里安给许诺打了个眼神,拎着包站了起来。 “我让小李送你们下去,顺便带你们去H市转转。”任台长一副好客有礼的模样,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用不用,这套方案我们还想再完善完善,毕竟洗发水是男女老少都要用的,这个契合点还是很好找的。”莫里安不愧为职场老手,就算被对方变着方儿请走,也能在最后一刻将话题转到方案上去,听得旁边的许诺暗自佩服,也让这任台长心里多了几分认同。 对于这些外企员工的职业和敬业,他是早就听说了的,也知道他们的工作风格和国内主打关系的作法完全不同,今天这一谈,确实让他有很好的印象。 只是,印象归印象,合作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 莫里安和许诺离开时路过会议室,看见顾子夕正与一位打扮时尚、年轻却气场十足的女子相谈甚欢。 “那人是谁?”到了电梯口后,许诺小声问道。 “这档节目的制作总监,季晔。”莫里安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说制作组不能接触赞助商的吗?”许诺下意识的看了下大门里面,顾子夕正和那叫季晔的女子边走边谈的往任安儒办公室走去。 此时的顾子夕,一改平日里冷冽的距离感,一脸的笑容让他看起来亲和又清雅。 似是感觉到身后的目光,顾子夕回头看了一下,在看见许诺和莫里安时,嘴角轻轻往上挑了挑。 “狂什么狂呢,如果日化类整体不被接纳的话,他做再多功课也白搭。”许诺收回目光,恨恨的说道。 “如果任台长不是借口推托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和顾氏就是站在同一条船上了——不是对手、而是同盟。”莫里安皱着眉头安慰着许诺,心里却和许诺一样没底。 国内企业的决策本就多变,这会儿说不考虑日化类,顾氏若关系做得好了,改变规则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顾氏的有备而来,看来不仅上层关节打通了,下面具体执行团队的关系也处理得极好;在以关系为第一生产力的企业环境下,卓雅公司的一点儿费用都要报批好几层的做法、这种只拿案子和数据说话的谈判方式,又有几成胜算呢。 “莫里安,你说得对,虽然关系重要,数据更加重要。所以我想找机会和他们的制作团队沟通几组数据。”许诺明知事实不是这样,但仍然不肯气馁——年轻的她有着不轻易服输的韧性,还有专业人特有的傲气。 “恩,我们回去把数据再整理一下,看话剧当天我们早一些过去,争取做个简单的数据演示。”莫里安点了点头。 虽然他比许诺成熟世故太多,但长年外企浸淫的经历,让他同样有一股属于职业的傲气。他始终相信,是否能将合作的价值最大化,才是决定输赢的关键因素。 ………… 两人回到酒店,叫了些零食小点和咖啡后,便埋头在一堆数据中,希望将许言提供的这庞大的数据,用最简单、最快速的方式表达出来,以争取合作的机会。 原本赞助商是拿钱给别人用,是台里求着他们才是,只是这买方和卖方,谁的谁择更多,谁便占了主动权,这让他们花钱也花得吃力非常。 ………… 大约四个小时后,莫里安看了看最后整理出来的数据和图表,对着头发散乱、双眼发红的许诺说道:“就这样了。” “恩,如果这些数据再不能打动他们,我真是要吐血了。”许诺看着这些数据长长的叹了口气。 “要是吐血有用,今天就在那任安儒的办公室吐一场好了。”莫里安轻笑着摇着头:“你过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今天也累得够呛了。” “好,那我先过去了,你也休息。”许诺点了点头,将写满数据的稿纸随意的抓在手里,抱着电脑、拖着高跟鞋就站了起来。   ☆、Chapter022 做个交易 “也不整理一下,这样子出去还不吓死人,好歹也是外企高级白领呢。”见她在自己面前毫不顾及形样的样子,莫里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她还真不把自己视为那个‘悦已者’;笑的是她在自己面前总是这么真实、毫不作做。 “得了,转个弯就进房间了,有谁看见呢。”许诺朝莫里安懒懒的挥了挥手,抱着稿纸和电脑、拖着高跟鞋就出去了——她却不知道,这样一副卸下职业干练后的娇庸懒散模样,对于一个爱着她的男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在这样的吸引力之下,此刻的莫里安也只能努力克制着。 ………… “许小姐也住这里?”许诺边摇着酸涩的脖子边往转角走去,冷不防一个清雅中带着疏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吓得她慌张之中,拖着的高跟鞋一个没踩稳,整个人便朝着地面栽下去,原本放在电脑上的稿纸顿时散了一地。 “小心,站好。”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痛,人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扶住了没有摔下去。 “顾总?”许诺这才看清,这个害她扭脚出糗的男人正是对手公司的总裁顾子夕。 “还能站吗?”顾子夕见她几乎整个重量都依着自己的手,不禁皱起了眉头。 “谢谢。”许诺瞪了他一眼,将身体的重量小心的移到没有被扭到的那只脚上后,松开了抓紧他衣服的手,慢慢的靠着旁边的墙站稳了,只是看着满地的稿纸一脸的戒备。 “我帮你。”顾子夕说着,便弯下腰去去拾那散落一地的稿纸。 “喂、你……”许诺下意识的出声阻止——大家都是一个行业的,这些数据一眼都能看出是什么东西。 她知道顾氏很强大,但她也绝对相信,顾氏并没有完备的数据系统,拿不出这样严密的分析——在还没弄清他是否还是对手的时候,这些数据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原本就不大的胜算,只会越来越小。 而顾子夕在拿到第一张稿纸时,眼睛突然一亮——以他现在关系打到的程度,加上这些数据,不仅能拿到赞助权、应该还能争取冠名权。 “这些是原始数据,未经整理,毫无价值。”许诺显然看到了他变化的眸光,心里一紧之后,故做轻松的说道。 顾子夕也不理会她,速度极慢的将散落一地的稿纸一张张的拾起来之后,气定神闲的站在许诺面前,以一种让许诺最厌恶的、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我知道你已经整理过了,所以,我们应该可以做个交易。” “我没有和你做交易的权利,也没有和你做交易的必要!”许诺的眸色一阵变幻,思索着如何将这些数据从他手里拿回来——这个男人,从来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不会因为不经允许拿走她的东西而感到羞愧和不耻。 “M台的赞助招商计划,没有日化品类,但顾氏是例外,许小姐觉得,我们这个交易还有一谈吗?”顾子夕将手里的稿纸递回给许诺,眼里却是笃定依然。 “你的意思是……”许诺接过稿纸,却见他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当下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 “许小姐准备一直站在这里和我谈?”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笑了——对这个一见他就竖起浑身的刺的女子,对他似乎过于的防备。 难道自己在商界的形象,有这么可怕吗。 “10分钟后,楼下咖啡吧,我去找你。”许诺松开已经捏在手里的稿纸,抬眼看着他沉静的说道。 “我没有等人的习惯,不过,今天例外,我给你十五分钟。”顾子夕收回手中拿着的稿纸,敛下眸子轻扫了一眼许诺的脚,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我知道了。”许诺特别讨厌他这种高高在上又自以为是的姿态,可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只有找他才能得到,这让她在愤愤不乎的同时,又不得有压着性子向他妥协。 直到顾子夕上了电梯离开,她才扶着墙慢慢的坐在了地上,将鞋子脱了后,一只脚的踝关节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 许诺咬了咬牙,将高跟鞋脱了拎在手里,又将电脑夹在腋下后,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然后单脚跳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身体重重的跌进沙发后,许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抬腕看了看时间,距顾子夕说的十五分钟已经过去了7分钟。 本来还想把数据处理一下,再和莫里安商量一下,现在发现时间根本不够,这个腹黑的男人,完全将她的意图算得死死的。 甩了甩头,许诺决定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先去谈了再说。 想到这里,她快速找出一双平底软鞋换上后,抱着电脑,跛着一只脚,一蹦一跳的往外走去。 …………… “顾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一下。另外,包场的事情没问题,M台那边,季小姐也谈妥了。” 一楼咖啡吧里,一身白色波点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的秘书谢宝仪站在顾子夕的身后,半倾着身体,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他的眼前,一一汇报着事情的进展。脸上表情看起来与顾子夕有几分相似的傲气,只是相较于他的冷凝,脸上则是另一种严肃与谨慎的表情。 “恩,任副台长和季小姐安排在同一包间,要是最好的观看距离和角度,想办法安排导演在演出结束后与台里一起喝个茶。”顾子夕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笔,边在文件上签字边说道。 “好的,这几件事情还需要和您再确认一下。”谢宝仪收回文件夹,翻开到后面几页,轻声汇报着其它的事情。 “恩,就是这样。”顾子夕点了点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当下脸色不由得有些不豫起来,抓起手边那沓划得零乱的稿纸后,边往外走边对谢宝仪说道:“这些数据你拍了发给洛简,让他十分钟后和我通视频。”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谢宝仪点了点头,接过稿纸边应着,边提醒着自己的Boss:“您要等的客人,是否需要我电话催一下?” “顾总……”正说着,许诺的声音急切的传来。   ☆、Chapter023 你迟到了 “你迟到了三分钟。”顾子夕转过身,朝着许诺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简单的白衬衣束在烟灰蓝的长筒裙里面,较之刚才在楼道遇里遇时,看起来要清爽了许多,只是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背后,显得有些慌张的零乱。 脸上仍是高度紧张之后的疲乏,不过,没有了严谨妆容的她,比之竞标会上的犀利、酒会上的刻薄,倒是多了几分温婉的小女人味道。 看来给她的时间确实很紧,让她没有时间换一套衣服,或整理妆容——当然,更没有时间在与他沟通前,将那些数据进行变通处理。 “对不起。”许诺承认自己被他这副唯我独尊的脸给刺激到了,可看着他手里的稿纸,却也只有压着自己的脾气,低姿态的向他求和:“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看来是莫里安没有把你调教好,在商场上,机会稍纵即逝,没有人会给你多一次机会。”顾子夕的眸光在她的脚上轻扫了一下,这里的光线比楼上的走道要好得多,脚上的红肿此刻看起来也相当的惊人,当下也不再为难她,边往回走边说道:“不过,看在你工作这么拼命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宝仪,扶许小姐坐下。”说完后,便回到咖啡吧里坐了下来。 “多谢顾总的教导。”许诺在心里将顾子夕全家都问候了一遍,脸上却仍带着得体的笑容。 在将手里的电脑递给那位叫宝仪的女秘书后,她一只手拎着裙子,困难惦着脚上了咖啡吧的台阶——短短几步路,已经疼得她冷汗直流。 “许小姐,我扶你。”谢宝仪将接过的电脑和手中的文件快速的放回桌上,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扶着她在桌边坐下来,双眼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 “谢谢。”许诺朝谢宝仪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她过份的关注,抬头看着顾子夕问道:“现在开始?” “恩。”顾子夕示意谢宝仪将相关文件留下后,示意她离开:“这是我们对M台所有的计划,你可以先了解一下。” 许诺有些诧异他的大方,却也抓紧时间将文件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不得不说,顾氏的准备工作确实充分,关系网铺得开、手笔也大,光这一点上,卓雅就算再将另一个品牌的预算拿来,也还是办不到的。 “只是这些吗?”许诺压下心里的沮丧,将文件推回到顾子夕的面前,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是外围,而对于商业合作来说,自然还有商业计划,这个许小姐就没有必要了解了。”顾子夕看着许诺淡淡的说道:“所以说,在顾氏的操作之下,进入赞助商列选是毫无疑问,但破例也是有限的,卓雅就未必。” “既然你们可以进入赞助商列选,我们还有什么可合作的呢?”许诺直接问道。 “以顾氏在服装界的地位,只做一个普通赞助商,显然和我们的品牌形象不符;就如卓雅一样,假如给你一个中间插播的广告位,你要吗?”顾子夕淡淡的说道:“所以,在日化领域,我们是对手;而在跨界之后,我们合作这一把,对双方都有好处。” “冠名赞助、首播头条卓雅要二选一,至于节目内的广告植入,则凭双方的针对性策划案,互不干涉,如何?”许诺知道顾子夕说的是实情,仅凭顾氏,拿不到冠名或头条;而仅凭卓雅,也进入不了赞助之列。 这样的合作,确实是双赢之举,只是这个顾子夕在商业上的手段是出了名的,这次的合作他会什么会找自己来谈?如果是莫里安,他会怎么决定? 许诺低头看着自己的电脑,片刻之间,很难决定。 “信任的前提是自信。”顾子夕似乎能知道她的犹豫,清雅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轻讽。 “在顾总面前还能自信的人,应该不多。”许诺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刚才说的,顾总的意见如何?” 顾子夕点了点头,看似坦诚的说道:“顾氏要的是冠名权,至于首播头条能不能花落卓雅,那就要看你的数据有多大的说服力了。” “对于数据,我有绝对的信心。”事情到了这份儿上,许诺只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角落——不管他是多么的吃人不吐骨头,她也只能选择与他合作。 当下边打开电脑边说道:“这些手稿都是原始数据,单看起来杂乱无章,合在一起你就会发现,它能带给我们惊喜的消息。” “根据我对日韩同类节目的分析,观众首先是冲着上节目的明星去看的、看了之后就喜欢上了孩子、喜欢上了孩子之后就开始挖他们的家庭教育、父母及其它的家人。” “而且,对于观众来说,对这类型节目最感兴趣的是女性,同时她们又想拉着自己的另一伴一起来观看。” “所以,儿童产品和女性产品,是最符合收视效益的。如果只是单独的儿童产品的话,没有办法体现节目的家庭整体性。” “你看这组数据:在韩国的这档亲子真人秀节目里,儿童产品的销售提升率是12%、女性类产品提升率是25%、男性产品提升率是2%、其它类则在1%以下。” “你再看日本的这组数据:儿童产品的销售提升率是20%、女性类产品提升率是22%、男性类产品提升率是1%、其它类则在0。8%以下。” “所以说,M台将赞助商范围框定在儿童产品上,虽然符合节目定位,目光却太过狭隘;他们选择这类节目来尝试,我敢说,只是看到了这种形式的新颖,却缺乏数据的支撑。” 许诺边调整着PPT,边对顾子夕说道:“虽然他们表示节目组在广告的选择上、任务的设计上,都已经有了完整的方案;实际上,不过是想象之下,学了个形似而已。在设计任务时,要参考儿童教育学;在广告植入时,要考虑消费心理学;这些专业的切入点,我想他们应该是没有考虑到的。” “哦,那许小姐的意思是不仅能提供数据,还能帮他们设计任务项目和广告植入方式?”听了许诺的分析,顾子夕的表情渐渐认真起来。   ☆、Chapter024 看戏入戏 原本只是欣赏她的创意才华,所以想揽为已用,如若不能为顾氏所用,他亦会毫不犹豫的毁掉她的职业前程。 而这次直接找到她谈合作,而不是莫里安,就是想借这个合作的机会,在拿到她数据的同时,再给她致命一击,让她在业内无法立足。 只是此刻看到她专业的而强大的数据分析、为一个案子全方位的准备与投入,心里竟生出一丝不舍来——他想,她的专业与投入,真的打动了他。 “与顾总一样,对于广告植入,我们也有一套完备的方案,只是不方便让顾总了解了。”抬头看见顾子夕若有所思的目光,许诺突然惊觉自己说得太多了。 “约任台长和制作组的事我来负责,现场演示的事情你来准备。这组PPT做得确实漂亮,在后面,再适当增加一组国内相似节目的数据,还有日化行业的业态现分析,这是节目组当下更关注的。” “另外,希望你现场演示的时候放下你外企人莫明的骄傲。年轻人在外面做事,不仅要有专业、最重要的态度和对别人的尊重。”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站起来对许诺说道:“我先走了,至于怎么和你的上司汇报这件事,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原本在说到前一段的时候,许诺还认认真真的将他的意见记了下来,在听了他后一句话后,不由得一阵气结——这个男人,他以为他是谁呢?他以为他多大呢,居然一副长辈的样子来教训自己,真是让人生气。 顾子夕轻易的看出许诺眼底的恼意,轻扯了一下嘴角,淡然转身离去,留给许诺一个沉稳而优雅的背影,还有萦绕在空气中那淡淡的薄荷味道。 ………… “怎么搞的,肿这么历害?”莫里安边用药酒帮许诺揉着肿得老高的脚踝,边心疼的埋怨着。 “莫里安,你说顾氏总裁为什么找到我谈合作的事情?”虽然同意了与顾子夕合作,许诺仍然觉得这些疑问无法解释。 “按他以往的手段,他看中的人,要么去了顾氏成为他的员工;要么从原本的行业消失。”提到这个,莫里安眼里的担心就更甚了——顾氏总裁已经向许诺放出了口风,后一步还会有什么行动呢?这次单独找许诺谈合作,还会有什么后着? “只要不是用了我们的数据,最后弃我们于不顾就行。现在也只能先顾眼前了。至于我自己麻,这一次的关过不了,他整不整我,我都混不下去的。”许诺淡淡一笑,眼睛里尽是黯淡与无奈。 “这次的合作其实是双赢的事,或许我们多虑了。”莫里安安慰着说道,末了又担心的问道:“数据你没有留在他那里吧?”。 “你当我傻子呢,当然没有留。”许诺掩下黯淡的眸子,看着莫里安佯嗔着说道:“要不是为了我那几张纸,我怎么也要喊了你一起才过去,哪儿能就这样单枪匹马的就冲过去了呀。” 想起顾子夕那高贵冷艳的睥视姿态,许诺郁闷的说道:“人家是什么人呀,人家高高在上的大总裁,我就是个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小策划,坐在那儿,就听人家教训了。” “好了,你一个小策划,也让他这个大总裁想尽办法对付呢。所以你也别妄自菲薄了,以后在专业领域做出明堂来,说不定比他还牛呢。”莫里安见她落寞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听了莫里安的话,许诺自己也笑了——比谁牛她倒真没想过,有份工作有份收入,够支付姐姐每月的医药费就好了。 ………… ‘青花瓷’的话剧被顾氏包了半边的场,所以莫里安和许诺都知道,他们送的那两张贵宾票,连意思意思都谈不上了。 好在职场上的人都有这份自觉,面子都不是顶重要的事情,能谈成事情才重要,所以他们仍然装做不知道情况,拿了给自己留的两张票,施施然去了剧院——不管看不看,总要打个照面,多少给任安儒一些压力。 若是顾子夕搞鬼,M台最终定下顾氏而弃掉卓雅的话,被顾氏这样大肆招待一把,怕也是心惊胆颤一阵了。 ………。… “任老,您也来看话剧呢。”莫里安和许诺到的时候,制作组的工作人员大都已经入场,少数几个还在大厅里看着介绍,而任安儒则刚刚进门,并不见顾氏有人陪着。 “是啊,是个民国戏,我们这些老人家,喜欢怀旧,所以就过来了。”在看见他们时,任安儒眼镜儿后的眸光微微闪了闪。 “那个年代的人,无论是学问还是为人,都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莫里安点了点头,简单寒宣两句后,三个人便心照不宣的分别从不同的门而入。 “这个副台长肯定没想到,请客的人没来,我们倒来了。”许诺想想刚才任安儒略显诧异的眼睛,轻笑着说道。 “顾子夕不可能不来,应该是避开了。”莫里安拉着她的胳膊,快速的进了剧院里面。 ‘青花瓷’个传统的悲剧故事,讲的是在1949年,国民党军人撤到台湾的时候。作为军官的苏慕白和恋人青花分离,在黄浦江边两人许下以青花瓷瓶为信物,今生再见的约定。无论将来怎么样,青花都会等到慕白拿着青花瓷回来找她。 后来苏慕白在台湾有了自己的家庭,做为信物的青花瓷瓶也被儿子失手打碎。而青花却用了一生的时间去苦苦等待慕白的归来。到最后,等来了慕白一家人和一个仿制的青花瓷瓶,她却又避而不见,直到慕白一家人离去。 (本段引用‘青花瓷’剧本介绍,特此注) “那一代人的爱情,是我们现在所不能理解的。”看着满手皱纹,捧着仿制青花瓷的女主角,许诺只觉得心里有个角落酸涩得无以复加——时间过后,守着的只有一句承诺,而这承诺,竟成了女人一生的支撑与信仰。 而实际上,所有的东西、包括人、包括感情,已不再是当年,只是,等的人不愿意相信、不敢相信而已。 而她自己呢,一场交易、一句玩笑,被她放在心底这么多年。她,其实比这个叫青花女人更傻吧。   ☆、Chapter025 印象太差 “许诺?”看着许诺眼角有些疑似眼泪的东西,莫里安只觉得心里突的一跳——她眸子里的忧伤、转身后的寂寞,可是这个故事的再演? “我去一下卫生间。”许诺站起来,慌张的往外走去——一想到过去,她就有种被人看穿的恐慌。 零乱的步伐,直到隐进黑暗的过道才略略放缓,将身体的重量全放在冰冷的墙上,慌张的感觉慢慢的平静下来。 无懈可击的精致妆容、高档优质的职业套装、优雅骄傲的高跟鞋,穿棱在高级写字楼里,用流利的外语进行够feel的工作交流,她以为,这样的骄傲和强悍武装起来的自己,一定可以忘掉那不堪又无助的过去、可以摆脱那该死的自卑和隐约的希冀。 可为会么总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一点点的猜测联想,都会让她感到害怕? 害怕被人看穿后的不屑与怜悯、害怕她用骄傲武装起来的尊严会被轻易的打碎——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在那个秘密里,根本就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每每,也只有在这样的黑暗里,她才会感觉到安全。 …………… 刻意夸大的伤感表演,让顾子夕觉得有些乏味。 他这个年纪的人,真的不适合再看这样男欢女爱的剧情了——人生,有比爱情重要得多的事情。花一生的时间、浪费一生的风景,去等一句轻飘飘的承诺,真是太傻了。 这样的故事或许真有,但他宁愿相信,那些抱着一句话等待一生的人,只不过被自己想象的痴情和忠诚所绑架,而并不是那样一份感情让她心甘情愿——等的人,早已成了故事中的人,连她们自己都分不清,哪是故事、哪是现实了吧。 顾子夕点燃一支烟,慢慢的往楼道外面走去,黑暗里明明灭灭的腥红里,许诺那慌张中带着伤感的脸若隐若现,玉瓷般肌肤在这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的质感。 顾子夕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眸光自然的停留在她的脸上。 此时的他,眸子有着不同于白天的冷冽、也是不同于商场上惯有的犀利;甚至,带着些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温软——看惯她在人前的强势与犀利,第一次看到她的落寞与无助,似乎有些狠不下心来对她出手。 而这样的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而已,下一刻,他便为自己这个心软的念头而反省——原以为自己的修炼已是刀枪不入,却仍然会被女人能力之外的本性而打动,这真是不可原谅。 “这也算是男人的本能吧。”他自嘲的轻扯了下嘴角,没有打算就此离去,也没有打算上去打招呼,就这样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这样的举动,连他自己都觉得莫明。 “咳、咳咳……”逼仄过道里的烟味儿,呛得许诺一阵压抑的轻咳。 “不好意思。”顾子夕忙掐熄了手中的烟,慢慢走到许诺的身边,看着她轻声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你怎么在这里。”许诺迅速将职业化的脸谱堆彻到脸上,小心的保护着心底的慌张。 “里面太闷,出来走走。”看着她瞬间的表情变化,顾子夕的眸子不由得沉了沉,心中某个地方的柔软,那么轻易的被她挑动了一下:“你的脚还没完全好,不适宜久站,要不我们去外面坐坐?” “不用,我们总监在里面等我呢。”许诺拒绝的态度一惯的冷硬,对这个强势又自以为是的大总裁,因为这次不得已合作,她的印象比之前更差了。 “恩。”顾子夕似有若无的轻应了一声。 许诺抬眸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往前走去,走到通道尽头,似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还站在原地的顾子夕说道:“对了,任台长那边有消息的话,随时通知我们。数据我已经改好了。” “后天下午三点,M电视台18楼会议室。到时候任台长会给你们莫总监打电话。”顾子夕的眸光微微一沉,敛下刚才的柔软,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冷硬与疏淡。 许诺现在的样子,让他心里感到有些微微的失落——对她,他似乎有种男人的本能,更愿意看到她在黑暗中那般柔软质感的样子,而不是戴上职业面具后的干练与算计。 “谢谢顾总,后天见。”许诺没有关注顾子夕的情绪变化,客气的道了谢后,便转身往剧院里面走去。 …………… “结局怎么样?女主还是没出来见男主吧。”回到包间,正看到剧组人员在谢幕,许诺便随情就景的问着莫里安。 “没见,捧着那假的青花瓷,然后——全剧终。”莫里安抬眼看着许诺,见她情绪还算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恩,故事麻,都是这样演的。”许诺淡淡的应着,抬眼看见对面包间的任安儒走了出来,便微微点头打着招呼。 “我们走吧,他们约了导演喝茶。”莫里安也朝任安儒的方向遥遥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转身与许诺并肩往外走去。 ………… “没想到顾子夕的关系这么广,连文化界也有朋友。”站在路边,看着剧院里结伴成群出来的M台员工,莫里安对顾氏神通广大也不得不服气。 “关系随人走,人又是流动的,所以过于信徒关系的企业,并不具备可持续性发展的优势。”许诺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 “话虽如此,但在这一局里,这个优势就显得太有用了。”莫里安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莫明的难受——卓雅的方案够专业、数据够庞大,但如果连展示的机会也没有,这些数据和专业不也都是白搭吗? 有着纯正外企业血统的莫里安,比许诺更加排斥靠走关系的方式来工作,对于业内常说的客情,也从来都是点到即止。 但此时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一向坚持的职业价值观来——顾子夕仅这一回合,就把卓雅排除在了竞争对手之外。   ☆、Chapter026 她的才华 “顾氏成不了卓雅,卓雅也成不了顾氏,所以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次的合作是对的。”因为有机会进一步推进接下来的计划,许诺的期待显然比莫里安要高一些:“顾总说任台长明天会给你打电话,明天下午三点去台里做沟通。” “好,我们回去再准备一下,你的数据我还要再看看,既要利用这次机会,也不能让顾子夕在抓住什么漏洞。”这个消息,让莫里安的情绪振奋了不少。 “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再做回商业间谍,专偷顾氏的案子,气死那个顾子夕。”许诺无谓的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回酒店准备吧。”莫里安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面一晃而过,当下便拉着许诺快速往回走去。 ………… 第三天.M电视台。 莫里安和许诺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到会议室,负责会议安排的小李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他们。 “许小姐,资料是考在我们电脑里,还是用您的电脑连投影仪?”小李看着许诺拿出电脑,似是无意的问道。 “拷在你的电脑里吧。”许诺看了莫里安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收起了电脑,从包里拿出U盘递给了小李。 小李似是没想到她们这么大方,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呐呐笑着说道:“投影的切换接口容易死机,用我们的电脑倒是放心些。” “是啊,投影仪也和人一样,会自己挑搭档呢。”许诺笑着回着话,似是将她有意留下数据的做法并没有放在心上。 “任老,你看卓雅的许小姐多会说话,连机器都知道要挑搭档,咱们人就更要挑了。”小李还没来得及接话,门口便传来顾子夕清雅淳和的声音。 还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衣,袖子随意的卷到肘上的位置,说话时脸上一片温润亲和的笑意,看起来干净如少年,让人很难将眼前的他与印象中那个刻薄又自大的奸商联想在一起。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真是恶心。”许诺暗自翻了翻白眼,在肚子里将他腹诽了一阵。 在莫里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这才将笑容挤在脸上,抬头与这两个人打招呼。 “许小姐辛苦了。”顾子夕轻轻点头,及有风度。 “给任老和顾总添麻烦了。”许诺收起一身的刺,笑得眉眼弯弯,一副职场新人的谦虚模样。 “两位老总这么看中我们M台,是我们的荣幸,两位老总、还有小许、这次都辛苦了。”任安儒呵呵笑着,坐在了莫里安和顾子夕的对面,将这买方和卖方的阵线划得十分的清楚,也将这一视同仁的态度摆得及为端正。 在等人的时间里,许诺将剪辑后的卓雅和顾氏的广告片循环播放着,因为卓雅的片子由原来的一分半钟剪到了1分10秒,所以她顺势也将顾氏3分钟的片子也只留了1分05秒。 虽是借着顾子夕的推荐才有机会做进一步的跟进,在片子的展示上不能让顾氏有明显的吃亏,但在许诺这里,仍然还是要有主次之分的。 卓雅修过的片子,虽然昨天有看过手绘本,但播放出来的效果,显然让人惊喜,任安儒和顾子夕都赞叹莫里安和许诺的用心程度。 而顾氏这1分05秒直抓中心的剪辑,连看过这片子无数次的顾子夕都为之意外——大胆的将他最为得意的亲子互动镜头全部剪掉了,只留下一双女人的手和一个女孩儿的秀发,然后是一只男人的手递过来的毛巾,画面简单温馨,而配乐却是轻快灵动的笑声与跳跃的音乐,一股子快乐之气透过画面直逼人心。 这许诺确实是个人才,在剪辑创意上头,真是灵性十足。 虽然为了压过顾氏,她在剪片子时,刻意将女孩儿湿发甩起的镜头的加光处理给去掉了,以至于让整个画面的质感打了个小小的折扣,但创意功底仍是从画面里满透了出来。 “看来,确实不能留你继续在卓雅了。只是,也不能给你机会专偷顾氏的案子。”想起谢宝仪昨天和自己说的话,顾子夕的嘴角不禁意的扯出一丝笑意来。 “许诺,开始吧。”在导演组和广告部的职员都到齐后,莫里安示意许诺开始做数据分析。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将片子关掉后,迅速切换至PPT模式,将那天在咖啡吧对顾子夕讲过的数据,又一一铺呈开来。 对于日韩的节目模式,导演组都去实地考察过,所以在主节目和样片的画面上,制作组感到特别的亲切。 而对于数据,并不是制作组的强项,所以在听到播放时段、收视率变化、广告品味与节目的隐性关联、还有广告类型的选择等,都快速的记录着,也边思索着。 广告部的人,对这个数据倒似是早有所料,在看着制作组埋头记录时,嘴角都露出了淡淡的轻讽。 ………… “根据这些数据,说明我们M台的各位领导非常有眼光,选定了儿童产品作为赞助来源;那么在女性用品的这块空缺上,卓雅和顾氏作为日化一线品牌,对消费的引导无庸置疑。” “所以,我们不仅对这个栏目充满信心,也对产品广告与栏目的相得益彰充满期待。” 许诺最后放了两组顾氏和卓雅的官方消费者定位数据,作为数据展示的最后收尾。 “许小姐的展示非常精彩,不过日化产品确实也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列。”节目组负责人季晔放下一直记录的笔,转头对任安儒说道:“任老师,你看呢?” “吴主任,你的意见?”任安儒没有直接表态,直接将问题抛给了广告部。 “计划和收视谁更重要,只要是做电视的都知道。所以我认为,只要能够论证这些数据在国内的相似性,就可以采用顾氏和卓雅公司的提议。”广告部吴析主任的意见很客观,但仔细听来,也隐隐藏着犀利的针对性。   ☆、Chapter027 老婆来电 所以许诺很轻易的就发现,坐在任安儒右边的季晔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看来,他们内部还有问题要解决,进不进日化类广告,并不是单一的广告价值所能决定的。 许诺看了看莫里安,他若有所得的示意许诺一时间不要说话后,便敛下了眸子,状做认真的听取大家的意见。 而坐在莫里安上首的顾子夕,却仍是一付面无表情的模样,似乎对这个情况早已了解,又或者,他在顾氏关系网如此强大的前提下,仍提出与卓雅合作,与这节目组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有关系吧。 许诺收拾好桌上的资料,默默的回到莫里安身边坐了下来。 “既然这样,我们就开个专题会议,再讨论讨论。”任安儒看了一眼季晔和广告部的吴析后,满脸笑容的对顾子夕和莫里安说道:“小许的这个分析和提案非常不错,不过台里上一个新节目是很慎重的,我们再讨论讨论,这两天我安排司机带三位到景区转转,顾总、莫总,你们的意见呢。” 顾子夕与莫里安交流了一个眼神后,顾子夕说道:“我们这边有分公司,就不麻烦任老了,不过我在这边的行程只到周未,后面的事情,我们公司洛总监过来继续跟进。” “就这两天就会做决定,不会让顾总等太久的。”任安儒知道顾子夕表面客气、实际上是在给他施加压力——这周未前没有确定的方案,他这钱也就不往这里投了。 “莫总和许小姐呢?我们H市可是鱼米之乡,无论是自然风景还是人文历史,都很有可看性呢。”任安儒安抚了顾子夕后,又一脸诚意的邀请莫里安和许诺。 台里的内部混乱暂且放下不说,推出一个新的节目就是希望能火,既然有这么好的赞助方案,他们没有道理不用,所以他先表了态,在能做决定之前,必须将这两座财神给稳住。 “我们这次过来倒没安排其它的事情,不过我和小许想随便转转,就不麻烦任老了。”莫里安也婉转的拒绝了任安儒。 “也好也好,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儿转转,我们就不去做这电灯炮了。”任安儒故作意会的哈哈笑了起来。 ………… “顾总对这事怎么看?” “刚才的情况,莫总监也看出来了?” 离开电视台后,顾子夕和莫里安默契的一起停在一家咖啡厅门边。 “一起坐坐?”莫里安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咖啡厅的门拉了开来。 “好。”顾子夕微微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一会儿听仔细些,他了解的情况比我们多。”莫里安在许诺耳边小声交待了一句后,这才大步跟了进去。 许诺轻扬了下眉梢,快步的跟了进去。 …………… “M台的广告部是独立的,业绩指标只有一个,就是拉到最好的赞助,这个最好的意思,就是谁出钱多就用谁,不管片子拍成什么样子。”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后,顾子夕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进入了话题:“而广告部唯钱是图的做法,早让节目组忍无可忍,借着这次新栏目的机会,把广告赞助的选择权拿在了自己的手里。广告部只负责审片和技术。” “节目组已经把选定的广告片提交给了广告部,现在想反悔的话,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所以明知道我们的方案有利,也硬撑着不肯松口。”听了顾子夕的话,莫里安这才完全明白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 “顾总这次打点的对象只是节目组和任副台长吧,广告部怕是没捞到一点儿好处。”坐在旁边的许诺犀利的说道。 顾子夕侧眸看她,背对着玻璃窗的许诺,手捧着咖啡杯窝在沙发里,逆光的面容,如那晚在黑暗里看起来一样,质感得让人感叹,只是她眼底的轻讽与犀利,破坏了面部柔和的线条,让人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确实是这样,广告部迟迟不给告片定稿、制作组咬死不肯再加其它赞助商,其中利益分配是最大的问题。”顾子夕看着许诺沉声说道,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冷洌。 “我明白顾总的意思,顾氏既然站在了节目组这边,广告部这边的关节,就由我们卓雅去打通。”莫里安点了点头,现在才算是完全明白了顾子夕的用意—— 他想打通有话语权的这一方,拿到最后的冠名权。但没想到电视台内部的利益斗争会这么历害,节目组的话语权同时也受广告部制肘。 卓雅提供的数据,虽然增加了日化广告备选的可能,但无异于站在广告部的角度给了节目组一记闷拳,所以这数据要用,但不能由顾氏提供,而同样想进入备选的卓雅公司,则是最适合的人。 那么现在节目组是肯定想让顾氏进去的,他们担心的是退了这一步,广告部会不会趁机拿回广告商决定权; 而广告部现在的做法,是想从专业度的角度,瓦解节目组在广告商选择上的决定权,所以他们要用日化线广告,但这个决定却不能让节目组来做。 两方就这样胶着着,最后应该还是需要任安儒来拍板。 那么在任安儒拍板前,顾子夕必须想办法说服任安儒,让他们迅速的做决定;而卓雅则必须去攻广告部,让他们明白,失去的权力只能一步一步的收回,而不要指望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 “和莫总这样的聪明人谈事情,就是轻松……”顾子夕笑着说道,话才说了一半,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抱歉,”顾子夕看了一眼电话,眉头微微皱了皱才接了起来:“什么事?” “我和客户谈事情,晚点我打给你。”顾子夕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却没什么温度。 “梓诺的事情佳年(顾梓诺的家庭老师)每天都会给我报告,我都知道。”顾子夕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眉眼间压抑的不耐,却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   ☆、Chapter028 各个击破 “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过两天我就回来了。我现在有事,先挂了。”没等那边再说话,顾子夕便按掉了电话,嘴里的温柔和脸上的淡漠,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表情,看得让人心冷。 “抱歉,”顾子夕将电话放下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这两天我会去老任那边呆着,盯着他拍板。广告部那边,就看莫总的了。” “OK,我这就去安排,保持联络,我等着顾总的好消息。”莫里安完全忽略掉他刚才的电话,又和他确认了一些细节后,才和许诺一起离开。 看着许诺挺直的背影,顾子夕眼底有着浅浅的探究——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黑暗里,那样的无助与脆弱;而在阳光下,却又如此的犀利与骄傲。 这样的女子,莫里安恐怕是驾驭不了的吧。 顾子夕从他们的背影中收回目光,看着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自嘲的笑了——自己又能驾驭得了谁呢?艾蜜儿吗? 她真的很历害,从不发脾气、从不说自己的不是、从不查自己的行踪,却成功的让自己不想回家,到现在,连接她的电话都觉得让人疲惫。 人有时候真是很冷血,不管多么深的感情,变了心,就再也勉强不回去了——连身体,都自动的排斥了。 弄丢了爱情、又丢了心的顾子夕,寂寞的走过这五年后,在看着许诺和莫里安温暖的背影时,突生出一股疲惫来——还要这样消极多久?当生活里没有了工作之后,自己还剩下什么? 要找她吗? 如果下定决心要找,也并不是找不到,他知道,大姐顾朝夕是见过那女孩的真实面貌的。 只是,他是个成年男人,他不能为了所谓的情爱,丢弃掉陪伴多年的妻子;就算她自私的为了地位而放弃他们最纯粹的感情; 而那个年轻的女子,在他说了一句类似承诺的话后就消失不见,任她一个人经历怀孕生子的痛,经历想看孩子一眼都不能的无助后,她凭什么等他、任什么信他。 一切,就这么着吧。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也没什么不好;好在,蜜儿真心把梓诺当亲生的,除了太过宠他外,对他真是好得没话说。 做为妻子,做为妈妈,这也就够了,不能要求太多了。 顾子夕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毫无风度的一饮而尽后,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喉头带着凉意的苦涩,久久的未曾咽下…… ………… 两天后,H市,某人文茶馆。 M台副台长任安儒和顾子夕正一招一式的泡着功夫茶。任安儒一身中式绸衣,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而顾子夕仍然是一惯的将袖子卷到肘上的白衬衣,轻软的面料上,细细的同色暗纹,看起来温润柔和,让一惯冷洌的他,看起来多了起分柔润与淳和;加上他淡然从容的神态,和任安儒坐在一起,倒是有着一致的沉稳雅致。 “这事我为难的地方我不说你也知道,广告部那帮人这几年搞得太不象话了,否则我也不会革他们的命。可制作组这边,必竟还是隔行如隔山,没那个商业头脑。”任安儒边泡着茶,边皱着眉说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这要看您改革的权利有多大、改革的决心有多大。”顾子夕淡淡笑了笑,神情一片笃定。 “哦,怎么说?”任安儒也不交底,只是问着顾子夕的意见。 “若你只有业务决定权,这改革到你这里,也只能是按下东边、起来西边而已;要改得彻底,你就得有组织调整权、业务流程决定权。”顾子夕看着茶叶的火候,拿起茶壶给任安儒倒了一小杯后,看着任安儒若有所思的脸,认真的说道:“从商人的角度来说,不管你们这里头怎么个乱法儿,最后这广告位是肯定要给顾氏的,我们要赚钱,电视台也要赚钱,这是双赢的局,至于你们谁拍板、谁决定,和我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话实在。”任安儒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 “但现在是您在这里当家,以我们的关系,我不能不管;而我们一身铜臭的商人,能有机会和文化人坐在一起谈事情,说实话,也挺荣幸的。”顾子夕轻言淡语娓娓道来,让任安儒听得极为舒服——文化人,有时候就这么点儿虚荣心,这比送钱给他,还能打动他。 “恩,子夕呀,你就别谦虚了,如果说你俗,这商场上就没有雅人了。”任安儒心情舒畅笑了起来,话里也是一片真诚:“我们做文化产业的,还真没什么管理的经验,子夕你管这么大企业,内部的复杂程度不比我们差,你给我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顾子夕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将自己所想的方案抛了出来:“部门之间,需要合作、也需要制约;广告部的优势是有市场眼光,选赞助商这种专业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做;制作部的优势是艺术视角,讲究品味,广告匹配度的决定就让他们去做;广告部的问题是太贪、制作部的劣势是不够市场化,所以他们都不适合做决定,这个做决定权利,就放到您这里来。” “这不等于把他们的权利都架空了,最后集中到我这里来了吗?”任安儒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管理上,领导的功能就是决策,你把决策的权利放到下面,他们当然要争个你死我活,各不相让了。”顾子夕知道任安儒是心动的,现在就是缺一个人推一把、缺一个契机改变电视台这长年积下来的规矩,所以他才正义凛然的将赞助商决定权从广告部拿回到自己能控制的项目部,一来收回权利、二来不落人口实。 “恩,你说得有道理,让我再想想。”任安儒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慢慢思索着,似乎被顾子夕的建议打动了,却又狡猾着并不表态。   ☆、Chapter029 不再较劲 “从流程上,广告商的选择,从资质评估开始,广告部评估广告商的品牌实力和支付能力;节目组评估广告类别与节目的匹配程度以及广告片的质量;单项评估制定一个起评线,过不了起评线的直接淘汰;过了起评线的,由您根据综合评分做最后敲定;所以,最后的选择来源于权威的数据,人为操作的成份很少。” 顾子夕也并介意任安儒的态度,用流程控制的办法,给了他一个正大光明收回决策权的理由——所以一定会用的。 “恩,用制度来管理,比用人来管理要科学得多。看来,还是你们做企业的有经验啊,以后我们应该组织管理人员,去企业里学习才是。”任安儒听了连连点头。 话说到这里,顾子夕知道火候已到,再往下多说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当下给秘书发了个信息,佯装接了个电话后,买了单便先走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一句顾氏片子的问题。 在顾子夕走后,任安儒拿出笔来,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许久,最后对着一纸的零乱,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 晚上,‘成色’酒吧的大堂里,许诺正端着一杯酒坐在沙发上,变幻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让犀利的她看起来也多了几分迷幻的瑰色。 “您好,许诺。”一个陌生的号码,但许诺还是迅速的接了起来。 “我是顾子夕,任安儒这边已经差不多了,广告部那边怎么样?”电话那边,是顾子夕沉静而清雅的声音。 “正在谈。”许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酒吧里面,莫里安和那个吴析、还有一个叫江夏的中年男子,进去包间大约有一个多小时了。 “在酒吧?”顾子夕的声音有些诧异。 “恩。应该快了,你方便的话,今天晚一点可以碰个头。”酒吧的声音太嘈杂,许诺边大声应着,边往外走。 “酒吧名字告诉我,我现在过来。”电话里面,传来顾子夕发动车子的声音。 “江堤南路‘成色’酒吧,你一小时后过来差不多了。”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预估大约一个小时后,莫里安应该可以谈完。 “恩,知道了。”顾子夕淡淡的应了一句后,便挂掉了电话。 许诺又回到大厅,刚才坐的沙发上,一个醉酒的女子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许诺摇了摇头,慢慢走到吧台边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 “小姐,来杯火凤凰怎么样?”调酒的金发帅哥举着调酒器,给了许诺一个迷人的笑容。 “不用了,我等人。”许诺笑着摇了摇头,坐在那里欣赏调酒师们舞蹈般的调酒动作——耳机里愉悦的音乐、指掌间舞动的杯盏、琉璃中流动的酒汁,这样的画面,看起来真是一种享受。 “美女在酒吧怎么能不喝酒呢,这杯我请。”一个中年男子优雅的走了过来,对着调酒师说道:“给这位美女调一杯火凤凰。” “谢谢,不用。”许诺从包里掏出三百块拍在吧台上,接过调酒师手里的酒,朝那男人举杯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往门口方向走去——在这种灯红酒绿又龙蛇混杂的地方,她既不想惹事,也不想被人盯上。 ………… 顾子夕一进门,便看见许诺握着一杯红色的果酒,靠在角落的一处柱子边,神色淡淡的看着酒吧里各式的热闹与疯狂,眼神里的安静与冷漠,有着超越年龄的沧桑与通透。 似乎感觉到他一瞬不移的视线,许诺突然转过头来,看见是顾子夕,不禁有些诧异:“顾总?这么快?” “恩,顺便过来喝点儿酒,放松一下。”顾子夕淡淡点了点头,示意她一起去吧台坐坐。 许诺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杯中一口都没喝的果酒后,跟着顾子夕回到了吧台边。 “来酒吧不喝酒的人很少,小姐很特别。”还是刚才那个男子,似乎一直坐在这里没有离开。 “是吗。”许诺下意识的绕到顾子夕的另一边坐下,避过那个男子的过分热情。 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明了,她刚才为何一个人站在角落了。 当下转头对那看起来还算稳重的男人笑了笑,沉声说道:“我女朋友,刚才没给先生添麻烦吧?” “当然没有,小姐很特别。”那男人了然的点了点头,隔着顾子夕向许诺举了举杯,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许诺淡淡笑了笑,轻轻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也喝了一大口。 “两位玩儿得尽兴。”那男子朝顾子夕点了点头,向调酒师又重新拿了杯酒后,转身走向另一边重新去寻找适合的猎物了。 “谢谢。”许诺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自大又高傲,可不像是会帮人解围的呢。 “喝点儿什么?我想这里应该没有牛奶。”因为酒吧太过吵闹,顾子夕凑在她耳边问道。 “这个挺好。”许诺向顾子夕举了举手中还有一半酒的杯子,眯着眼睛说道——在这样随意而放松的环境里,似乎很容易放下对一个人的成见、忽略与一个人的距离,让人与人之间,变得容易交往起来。 看着摇曳灯光下的顾子夕,仍然是一惯的白衬衣、一惯的将袖子随意的卷到手肘以上,不同的是领口的扣子,比平日多解开了两颗,抛开白天的冷洌与凌厉,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不羁的率性。 “陌生人越多的地方,人越接近真实,特别是在晚上。”顾子夕看着她探究的眼神,淡淡的笑了,招手向调酒师要了一杯IceBreaker,又为许诺要了一杯火凤凰:“莫里安同意你喝酒?我记得不久之前,你才喝得吐血。” “那次是多了点儿。”许诺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酒,简单的一句,算是回答了他的问话,接下来,两个人便都不再说话,边喝着酒,边看着调酒师调酒。 良久,顾子夕转头看着一直很安静的许诺问道:“我们好象第一次这么和平相处?”   ☆、Chapter030 红酒上身 “我们一直有相处过吗?”许诺用手撑着下巴,佯装认真的看他,见他也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禁先笑了起来:“不过,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大总裁,今天看起来比较亲民就是了。” “没想到,成天竖着浑身刺的许小姐,也这么幽默呢。”顾子夕也笑了,朝她举起酒杯,一饮到底----这样的他,才真正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保持的高贵、清雅的成功人士形象,就连棱角分明的五官,在这沉暗的灯光下也显出几分柔和来。 “没想到,成天都以为别人在算计你的顾大总裁,也会在酒吧里和我这个小职员说笑呢。”许诺缓缓啜着杯中的酒,微眯的眼睛里,已有几分醉意----其实她的酒量一直很好,只不过只要不在工作的酒桌上,她似乎总是特别容易醉。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顾子夕不禁哑然,侧脸看她笑得弯弯的眉眼,那股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要抓住,却又太过模糊。 “其实,女孩子要温柔些才可爱。”顾子夕低声说着,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脸上,努力的回忆着这张在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于他来说,为何会有一种莫明的熟悉感。 “喂,虽然我知道我长得漂亮,可你这样盯着我也太没礼貌了吧。”许诺见他有些失神,不禁打趣着说道,伸出张开五指的手,在他的眼前调皮的晃动着。 “脸皮倒是不薄,都自称美女了。”顾子夕收回思绪,拉下她的手轻笑着说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酒精的作用下,没有再把对方看作是对手的字字斟酌、句句小心、时时戒备、刻刻敌对。 “许诺,什么情况下,你会离开卓雅?”看到完全放松、对他毫不戒备的许诺,顾子夕试探着问道。 “卓雅的待遇不错啊,发展空间也好,我干麻要离开。”许诺轻声说道:“更何况,我需要工作、需要钱、需要像样的生活……”说着,许诺轻轻的将下巴搁在了大理石的巴台上,潋滟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轻雾。 这份工作,她很在乎。在商业间谍的日了,虽然也能赚到足够的金钱,来维持许言的治疗,但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那两年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更重要的是,她的生命,似乎除了赚钱,就再没有别的意义了。 是莫里安,将她带出囫囵,给了她一个真正称之为工作的机会,有正当的收入、有安稳的生活、找到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的定位和价值。 “恩,我不会离开的。”许诺歪过头,看着顾子夕强调着说道。 “顾氏可以给你更好的。”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曜石般的黑眸里,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与深遂…… “更好的?”许诺的眼珠子灵动的转了一下,看着顾子夕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笑着说道:“什么叫最好的?收入?环境?还是一个向莫里安这样的上司?” 看她明媚的眸子里,在提到莫里安时轻划过一丝暖意,顾子夕尖锐的说道:“你的意思是,需要我给你找个替换男人?” “顾子夕!你过分!”许诺被踩了尾巴的猫,霍然站起来,端起酒杯就将一杯酒淋在了顾子夕的头上。 “放肆----”顾子夕怒喝一声,扬手朝她挥去,却被她眼底倔强的委屈所震慑,大手停在空中半晌后,慢慢的收了回来,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纸巾,将顺着头发滴下来的酒汁慢慢的擦掉,看着许诺的目光,却变幻着没有收回。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动作、谁也没有说话,倒是那调酒师担心他们会在这里闹事,快速的递上来两杯酒:“喝酒、喝酒,这两杯我送了。” 顾子夕慢慢敛下眸光,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酒慢慢坐了下去,那优雅从容的姿态,似乎刚才这剑拔驽张的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许诺用力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我以为你有多历害呢,原来也就这么点儿出息。”顾子夕淡然而轻讽的话轻飘飘的从身后传来。 许诺停下脚步,顾子夕已经端着酒杯站在她的身后:“刚才的话,我向你道歉。你若愿意到顾氏的话,条件由你开,至于莫里安,以你们现在的关系,分开其实更好。” “就算我有一天会离开卓雅,也不会去顾氏,你这样的老板,我没兴趣。”许诺僵直着身体,声音冷硬而机械。 “是吗?”顾子夕轻勾起嘴角,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 因为想着莫里安还在包间里没出来,许诺到底还是说服自己留在酒吧等他,只是和顾子夕之间再无交流,原本缓和下来的关系,也因着顾子夕的一句话、许诺的一杯酒,而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莫里安出来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并肩坐在吧台前的顾子夕和许诺,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同样的白衬衣、同样利落而孤单的背影、同样优美而质感的侧面,两个总是针锋相对的人,在此刻看来,竟散发着如此相似的气息。 “莫总监,看中哪个姑娘了,哥们儿帮你去搞定。”喝得有八分醉的吴析,伸手在莫里安肩上重重一拍,拉着他就要往吧台走去。 “没有,以为是熟人。”莫里安笑着拉起脚步不稳的吴析大步往外走去。 “吴先生和王先生吗?老板让我们来接你们。”刚走到外面,两个穿着仔裤便衣的男子便跑了上来。 “你们是?”莫里安疑惑的问道。 “莫老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您的朋友的。”那两人说完,便一人一个,扶着吴析和王夏往停在路边的奔驰车上走去,隐约的看见,车的后排似乎还坐着两个人。 吴析与王夏以为是莫里安安排好的,为了避嫌,所以故意装做不知道;而莫里安见这人认识自己,以为是许诺安排好的,便也没介意,目送车子离开后,便返身回到了酒吧。   ☆、Chapter031 对手合作 “顾总好。” “许诺,怎么又喝酒了?” 莫里安有些奇怪,近看之下,顾子夕的白衬衣上好些个酒痕,头发也一缕一缕的、没型的耷拉着;而他似乎并不在意,优雅的姿态依然、不显一丝狼狈。 所以简单打了招呼后,他在看向一脸冷色的许诺时,眼底尽是疑问。 “恩,喝了一点儿。”看见莫里安过来,许诺的僵硬的面部才略略缓和了一些,放下手中的酒杯后,对莫里安说道:“顾总来了一会儿了,等你出来,聊聊今天和任副台长见面的情况。” “要不换个地方?这里太吵了。”莫里安看向顾子夕说道。 “回酒店吧,我在那边订了个小会议室。”顾子夕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说话时轻瞥了一眼许诺,她已经自然的站到了莫里安的身边,紧张绷的脸,因为莫里安的来到,而显得柔和了许多。 当下眸子微微沉了一下,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伸手拉住许诺的手,护着她避过酒吧走动的人群,快步往外走去。 …………… “不是说了不能喝酒的吗?怎么又喝这么多?”感觉到许诺虚浮的步子,莫里安不禁有些生气——不让她去包间,就是不想让她喝酒,她倒好,一个人坐在外面,居然比自己喝得还多。 “有人骚扰,顾总过来给解了围,怎么也得应付两杯,也不是很多。”许诺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脚步,低声解释着。 “骚扰?没出事吧?顾总身上的酒是闹事的人泼的?”莫里安想起顾子夕身上的酒渍,沉声问道。 “那个……”提到这个,许诺顿时语结,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顾子夕,含糊的说道:“恩,我不记得了。” “我看你真是喝多了。”莫里安见许诺醉得有些历害,虽然生气,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 酒店会议室。 “任老那边,估计还要个三四天就可以确定下来,所以这三四天里,我们不仅要把自己公司的方案做精确的修订,还要帮他们设计一套广告商评估系统,这个是我给任老的提议,他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顾子夕将沟通的结果和莫里安一一交流着。 “挺好,这套SOP若能做成,日化广告进去,就名正言顺了。对于建立SOP,卓雅有一套成熟的系统,这个就由我们来做就行。”莫里安心里暗自佩服着顾子夕,这谈判,都谈到合作者的内部管理去了。 “正是这个意思。”顾子夕笑着说道:“在指标的设计方面,我稍晚一些发邮件给你,还是要对我们有利才好。” “OK,没问题。”莫里安点了点头,便与顾子夕交换了邮箱号。 “广告部吴主任那边有什么收获?”顾子夕似是无意的问道。 “这个吴主任的心很大,想利用这次争执的机会翻盘,所以如果是节目组那边提议加日化类广告的话,他可能还是会咬住不松口。但如果任台长采用顾总的提议的话,用流程来决定最后的选择,决定权又在任老手上的,广告部的意见基本可以忽略。” “恩。”听了莫里安的话,顾子夕轻轻敛下双眼,不置可否的轻应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些与任台长和广告部见面的细节,大约又花了两小时,才将整个合作计划梳理清楚。 正待结束今天的沟通,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两人都微微一怔,不约而同的将头转向沙发上的许诺—— 她大小姐正将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微微翘起的长睫,象两排小扇子一样微微颤动着,有着撩人心弦的诱惑;轻轻嘟起的粉唇,像玫瑰花瓣一样,可爱而妩媚。 “许诺,许诺……”莫里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对顾子夕说道:“不好意思,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后面的事情,我们邮件沟通。” “不好意思,我刚才睡着了吗?”听到莫里安的声音,许诺突然惊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两个大男人都看着自己,脸不由得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再联络。”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转身便离开了会议室。 “你们聊完了?”许诺揉了揉眼睛,忍住要升懒腰的冲动,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我手机一直有录音,今天让我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就整理这些东西。” “恩,回去休息吧。”莫里安点了点头,拿起她的手机关掉录音后,塞回她的包里。 本来还想问问她,M台吴析和王夏后续是怎么安排的,见她在醉酒和疲倦双重袭击下,实在难受得不行,便也只得作罢。一切待明天再说吧,反正以她的个性,也不会安排太过分的节目,在这一点上,莫里安还是信得过她的。 ………… 凌晨,是所有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这时候,在城市偏隅的一个酒店,两个男子在嫖娼时被硬闯进来的警察捉了个现形; 这时候,顾子夕起来接了一个电话后,又在套间的书房里抽了会儿烟才去睡。 ………… 因为醉酒,加之第二天没有特别的安排,许诺和莫里安直睡到10点才起床。一起床,手机就收到了新邮件的提示。 “这个顾子夕的酒量真是没底,昨天在酒吧各种杂酒喝了不下十杯,后来又和你谈了三小时的事情,居然还能这么早起床工作。”许诺打开电脑,收到的正是顾子夕发过来的邮件。一页纸的附件,简单却清晰的将评估有利的因素全列了出来。 “他本就是有名的工作狂人。”莫里安将文件仔细的看了后,对许诺说道:“你根据昨天的录音把流程做出来,这份附件我再加一些加素进去,然后你再做资质评审表格。”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将电脑抱到了旁边的工作间,边啃面包边拟思路。 一整天时间,许诺都在房间里整流程,其间有些疑问,给顾子夕发了两封邮件,而顾子夕却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我在501房,你带着电脑过来吧。”   ☆、Chapter032 首席秘书 “你直接回答我邮件的问题就好。”许诺皱了皱眉头,断然拒绝了顾子夕命令式的要求。 “我让我秘书去找你吧。”顾子夕似乎也有些不耐,说完后即挂了电话。 大约5分钟时间,许诺便听到了顾子夕的首席秘书谢宝仪有礼有节的敲门声。 “来了。”许诺有些不耐的应了一声,打着赤脚小跑到门口,便看见表情比顾子夕更加刻板、更加冷凝的谢宝仪,正抱着一沓资料和电脑站在门口: “顾总让我过来协助许小姐。”一脸傲气的谢宝仪,看着许诺神色淡淡的说道。 “请进。”许诺将门拉开,冷着脸让她进到里面----本来就对顾子夕没有好感,这秘书还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让许诺对顾氏的人印象更差了。 谢宝仪也不介意、更不客气,抱着电脑径直走了进去,直接在许诺办公的桌边坐了下来,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许诺: “市场占有率的评估,用品牌所在主城市和广告拟投城市的数据。” “消费者购买动机这一项,顾氏没有建立相应的数据库,这一项暂时不列进去。” “我们顾总的意思是品牌支付能力的评估权重适当加大。” “许小姐先按这些意见修改,我会一直在这里,许小姐有什么新的问题,可以随时问我。”谢宝仪打开电脑,在许诺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许诺时,眸光里有些探究的意味。 “嗯哼,那边有咖啡,需要的话请自已去取。”许诺的目光逐句扫过谢宝仪递过来的纸条后,便将将视线调回电脑上,脸上是比谢宝仪更加倨傲的冷色。 谢宝仪也不以为忤,大方的起身去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后,便也埋头在电脑工作起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看见两个漂亮的女子,都面无表情的将十分的专注给了电脑;只听见两人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噼啪声,似将所有的压力都发泄在了键盘上;这样的相处,让两人之间的气流显出一股紧张的味道。 偶尔两人在接到上级的电话,快速而专业的处理完后,她们也会给对方一个暗自赞许的眼神----在这赞许背后,或多或少的,还有些较量的意味。 大约过了有三四个小时,许诺终于将流程图梳理完毕,在给莫里安发了邮件后,转了一份给谢宝仪:“既然你在这里,就由你转给你们顾总吧。” “OK。”谢宝仪淡淡的点了点头,在打开邮件看了一会儿后,脸上原本轻漫的表情开始变得认真:标准华的流程图:走向清晰、分工明确;简洁的语言表述,专业而干练; 这让长得漂亮、又能力出众,从不轻易对人服气的谢宝仪孔也不得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外企的员工用SOP解决问题的能力确实历害,这个许诺看来除了创意之外,在流程的使用上,也显出严谨和慎密的逻辑思维能力来,难怪顾总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她会这么看重,不仅专门安排了人去她的身边盯着,还亲自出面向她发出邀请。 只是,再优秀,也不过是个职场新人而已,总裁这一次,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些?又或并不只是与她的能力有关? 谢宝仪边看着文件,脑袋边飞速的转动着,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沉静。 ………… “支付能力的权重只有10%?”看完文件后,谢宝仪发现:特意强调过的支付能力,许诺仍然只给了10%的权重,相反品牌知名度和影响力方面,却给了25%的权重。 “权重大了,对卓雅不利;权重小了,对顾氏略有影响;所以,我做了10%的客观权重,谁也不偏。”许诺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后,淡淡的说道。 谢宝仪皱眉说道:“我先发给顾总,看他的意见。”说着便沉着脸将邮件转了出去,而几乎就在邮件发出去的1分钟时间,许诺便接到了顾子夕打过来的电话---- “许诺。”顾子夕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是我。”许诺的声音也淡淡的,做好了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坚持自己做法的打算。 “第一,评估流程做得很漂亮;第二,评估表格很清晰;第三,评估项目很专业;第四,在权重分配方面,我建议做适当调整,调整意见发在你邮箱了。” “现在我不需要你的意见,看过邮件之后再联络我。”顾子夕也不给许诺说话的机会,说完这句后便强制挂断了电话。 “喂----”听着电话那边‘嘟嘟’的盲音,许诺气恼的按掉了电话,皱着眉头点开了邮件。 许诺在看完顾子夕的邮件后,一直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研究着他意见的可行性,以及对卓雅的影响。 在纸上画了半晌,她还是给莫里安打过了电话去,在征求了他的意见后,便给顾子夕回去了邮件,简单一句话:莫总同意你的意见。 “OK,修改完后,即发与我。”顾子夕的邮件也回得非常快,似乎一直都在电脑旁边。 许诺便没有再回邮件,只是根据顾子夕的意见,将赞助商评估的权重做了调整,并加上了几个评估的先决条件和项目否决要素,然后发回给了莫里安,由莫里安确认后,再发给了顾子夕。 “你老板交待的工作我已经做完了,谢小姐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在收到顾子夕确认的邮件后,许诺合上电脑,看着谢宝仪淡淡的说道。 “谢谢许小姐的配合。”谢宝仪也不矫情,听了许诺的话后,立即站起来。 就在许诺以为她会利落的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却将自己的电脑推到了许诺的面前。 “还有事?”许诺睑下眸子去看谢宝仪的电脑----那是一张顾子夕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上,男的优雅而沉稳、女的温柔娇媚、小孩骄傲而可爱,三人的气质与样貌,都极为出色。   ☆、Chapter033 一家三口 看来这顾子夕的遗传基因够强大的,他怀里的小正太,不仅没有遗传到他妈妈的样貌、更没遗传到他妈妈温婉的气质,酷肖顾子夕的一张脸上,一副高傲又自大的欠扁表情。 “这照片?”许诺轻扬了下眉头,看着谢宝仪一脸的疑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是想让我帮着修照片?”许诺似是有些明白谢宝仪的意思。 许诺的反应让谢宝仪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因此对她最近频繁的出现在顾子夕身边的动机,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当下拉过电脑,啪的一声合上后,淡淡的说道:“顾总说让你看看,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哦?你不清楚?”许诺脸色一变,想起当时在Y视竟标的酒会上,他对自己接近他儿子时的戒备与嘲讽,当下便明白了:他这是想告诉自己他有一个幸福的家,让自己别带有目的的接近他! “你干什么?”谢宝仪见许诺恼怒的拿起电话,下意识的拦住了她。 “我这人不喜欢猜迷语,既然你不清楚,我就打电话给你们顾总问清楚。”许诺伸手拨开谢宝仪的,快速将电话拨了出去。 “对不起,你别告诉我们顾总。”谢宝仪大惊,顾不得保持优雅的姿态,粗鲁的伸手就将许诺的电话给夺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许诺冷着脸,将手伸到谢宝仪的面前。 “就是女人的小心眼儿,对不起。”谢宝仪犹豫了一下将电话放回到了许诺的手里,脸上一片尴尬与难堪。 “顾氏的人都这么自以为是吗。”谢宝仪一句‘女人的小心眼儿’让许诺不禁又羞又恼,这女人当真是莫明其妙。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谢宝仪抱着电脑,慌乱的往外走去,行色之间,优雅的风度尽失。 “莫明其妙。”许诺用力摔上了门,不再想顾氏这些个让人崩溃的行为。 ………… 其后几天,任台长分别约了顾氏和卓雅,对广告赞助商的选择方案,进行了几轮的讨论和修改后,终于将方案确定了下来。 “加上顾氏和卓雅,原本有五家日化公司都想做这档亲子节目的赞助,不过,资料都在我们广告部吴主任那里,他这段时间可能闹情绪,也没来上班。这赞助商的事我们也不能老是拖着,我台长商量了一下,就定了你们两家了。”任副台长看着莫里安,笑咪咪的说道。 “那就谢谢任台长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握手,这件事儿折腾了一圈,算是尘埃落定了下来。 只是让莫里安和许诺奇怪的是,那吴析和王夏,到底是因为不听话而被任副台长给凉了起来呢?还是真的耍个性没来上班呢? 从那晚沟通的情况来看,那两人虽然贪点儿,却也还算是聪明人,不会在局势这么清楚的情况下,还和上头对着干才是。 “这是赞助合同,两位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台长的助理将合同推到两人在前。 许诺和莫里安都坐下来,逐字逐句的看着条款,特别是打款时间,与播放时段、播放次数什么的,都是看了又看,算了又算。 任台长和助理,以及合同审核专员坐在一边,安静的等着。 据她了解,顾氏已经先于他们接到了台里的通知,合同当时就已经签了下来。刚才任台长没有提到冠名权和首播权的确定,不知道顾氏的合约,有没有关于这个的条款呢?还是只是将卓雅排除在外? “合同细节我没有问题,对于首播头条还有冠名权,我想知道任老是怎么考虑的。”许诺还想着,莫里安便将这个问题给提了出来。 “赞助的名单,我可以抛开广告部,以评估的方式确定下来,这个冠名权和首播权的问题,还是要有广告部的意见才是。”任安儒似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莫里安:“我们广告部的吴主任、还有王夏,闹脾气不来上班也就罢了,这还被人给弄到局子里去了,他们不出来,倒是有些难办。” “哦?什么时候的事?”莫里安心里互助咯噔了一下,听任安儒这话,似乎这事儿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去。 “莫总监不知道?”任安儒也有些诧异起来——这个莫里安和那个顾子夕,总有一个在说谎。 不过,根据下面的人的反映,那天晚上,王夏和吴析确实是接到卓雅公司人的电话才出去的,那酒吧的服务员,在那么多客人的情况下,仍然记得这个叫许诺的女孩子,想来是错不了的。 当下收起诧异的眼神,脸色阴沉的说道:“我很感谢莫总监这次对我们台的认可和帮助,没有了广告部的两个钉子,这次的制度改革进行得非常顺利。” “不过,事情既然解决了,莫总监看看,是不是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毕竟这样的事情,台里也不方便出面。” “抱歉,吴主任的事儿我确实不清楚,任台长可否说得更清楚些?”莫里安下意识的看了许诺一眼,她也正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任安儒的脸色不由得又难看了一些,看着莫里安和许诺不悦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广告部吴主任和王夏,大前天晚上和莫总监、许小姐一起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上班。后来局子里通知台里,说他们被人举报嫖娼,还被抓了个现形。” “这人是卓雅请出去的,这事儿两位怕是也不能全撇干净了吧。” “任老别生气,这事儿我们确实不清楚。”莫里安眸子一沉,在瞪了一眼许诺后,又对任安儒赔笑道:“要不这样,我这就找朋友去处理,我保证两位同事安全出来,你看怎么样?” “那就拜托两位了。”任安儒的神色这才恢复了一些——吴析和王夏暂时的消失一阵,对他收拢权利、肃清人员自然是大有好处的,所以他虽然不喜欢卓雅这种不够正当的手段,却也还是将合约给了他们。 但对卓雅的好印象,却因此打了大大的折扣。 ………… “许诺,到底是怎么回事?”离开台里,莫里安不悦的看着许诺。 ------题外话------ Sorry,今天对路上的时间预估错误,回家时间晚了些,现在才发文,大家原谅哦!   ☆、Chapter034 子夕的计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许诺只觉得一阵莫明。 “那晚接他们的车不是你安排的吗?”莫里安皱眉问道。 “什么车?”看着脸色阴沉,一脸严肃的莫里安,许诺知道有些事情一定是自己不知道的。 见许诺一副不解的表情,莫里安这才惊觉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当下便将当天晚上送吴析和王夏出来后遇到的情况和许诺说了一遍。 “会是谁呢?知道我们在M台谈合约,知道我们约了广告部的主任,知道我们在那间酒吧?”许诺看着莫里安凝重的脸,也不禁有些心慌起来——很明显,有人打着卓雅的旗号,干了这件事。 “除了顾子夕,我想不出来还有别人。”莫里安沉声说道:“吴析和王夏暂时的消失,可以让M台的这次制度改革减少阻力,这算是帮了任安儒一把,也同时推动他们迅速的做决定。” “而知道我们当天约了广告部人的,除了电视台就是顾氏;而具体的时间、具体的地点,你和顾子夕通过电话后,他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莫里安看着许诺沉声说道:“我怎么就忘了呢,顾子夕这个人,任何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虽然这次不得不与我们合作以拿下M台,却使出这一招将卓雅死死的给牵制住了。” “真是卑鄙!”许诺一脸愤怒的说道——知道了是顾子夕,他的意思就已经很明白了:他借卓雅的力,顺利拿下M台的合同,却牵制着卓雅在这场竞争里没有了与顾氏竞争的余地。 “我们就这样被他陷害了?”许诺不甘的看着莫里安。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恐怕他还有后着,我们还是尽快把人给弄出来,否则就算合同签了,后面的执行也会困难重重。”莫里安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许诺,顾氏的手段,是咱们永远也学不来、也不屑去做的,所以,以后尽量少和他接触。” “莫里安,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告诉他我们当天的安排,或就不会出这事。”看着莫里安沉重的眼神,许诺轻轻低下了头。 “不关你的事,你是什么道行、顾子夕又是什么道行?他成了心的要算计你,你哪里能躲得开。”莫里安伸手在许诺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眸子里却是一片担心——希望那个顾子夕,这样的计划是与许诺无关的。 “有电话过来,快接吧。”听见许诺手机的铃声,莫里安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上车接电话,自己则回到了驾驶室。 许诺点了点头,拿出电话却变了脸色——顾子夕! “顾子夕?”莫里安也停下了脚步,见许诺点了点头,便迅速交待她:“装做不知道这件事的,听他怎么说。” “好。”许诺点了点头,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许诺。” “上次与许小姐说到加入顾氏的事情,许小姐考虑得怎样了?”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一如平常的淡然与笃定,问出的话却显得突兀而奇怪。 “你什么意思?”许诺沉声问道。 “M台广告部的事情,许小姐做得很漂亮,我很欣赏。”顾子夕清雅的声音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威胁。 “原来顾氏就是靠你用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发展起来的,我对顾总也欣赏得很。”对于顾子夕做了污蔑陷害的事,还能这样大言不惭,许诺直气得咬牙切齿。 “这样吗。”顾子夕清雅的声音一顿,语气变得阴沉而冷峻,说完这三个字,变即挂了电话。 “无耻!”许诺看着电话恨恨的骂到。 “他说什么?”莫里安担心的看着许诺。 “威胁呗。”许诺甩了甩头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脑袋里却在想着,自己的坚持,是否会给公司、给莫里安带去更大的困扰。 “注意点儿就行了,不用太担心,现在是法制社会呢。”莫里安安慰了一下许诺,便发动车子往酒店开去。 “莫里安,人能弄出来吗?”许诺担心的问道。 “能,你先回酒店把合同的事处理一下,盯着上头今天批下来,我找朋友去局子里打点打点。”莫里安轻瞥了许诺一眼,哄着她安心的回酒店,不希望她沾上那些肮脏的事情。 “好。”许诺点了点头,拿出合同又仔细的看了起来——实际上,她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顾子夕,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既然把人弄进去了,又岂会轻易的让莫里安弄出来? …………… 在莫里安离开后,许诺在系统里将合同审批流程做好,一直在线上等着总部的审批。手里的电话却是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始终下不了决心给顾子夕拨过去。 这许多年来,她妥协得太多:为了许言的手续费,她向命运妥协,将身体和孩子都给卖掉;为了生活的继续,她向道德妥协,去做那既违反道德底限又违反法律底限的商业间谍;为了友情,她向爱情妥协,不敢接受莫里安明明白白的爱。 这一次,为了一场竞争、为了莫里安的前途,她是不是又要放弃喜欢的工作、放弃平稳的生活、去向顾子夕妥协? 不,她不想继续妥协下去,倔强如她、骄傲如她、年轻如她、也想有自己的路、也想坚持自己的理想呵。 许诺捏着电话手机已是一片濡湿,在这反复的犹豫中,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她低头看电脑,上面显示上级和法务部均已审批,现在进入财务环节。 许诺按下确定键后,便给财务部主管发了信息,请他务必今天审核完毕后转入财务系统,在得到确认的回复后,这才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窗前。 看着外面渐暗的天空,许诺想了想,给莫里安拨过去电话:“莫里安,情况怎么样?” “还算顺利,合同批到哪一步了?”电话那边,莫里安的声音一片嘶哑,语速也慢得异常。 “合同已经到财务部了,莫里安,你告诉我,你现在哪里?有没有事?”莫里安的状态,让许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盯着合同,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莫里安交待完这句话,便按掉了电话,不给许诺再问的机会。 “莫里安——”许诺听着电话里的盲音,心里一片慌乱,盯着电话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给顾子夕拨了过去——   ☆、Chapter035 撞个正着 “顾子夕,你到底想做什么?”电话接通后,许诺冷声问道。 “我这个人的耐性并不好。”电话那边,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你这样的手段,就算我加入顾氏,你认为能合作得好吗?”许诺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尽量保持平静的说着。 “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定要你加入顾氏?”顾子夕语调里的轻讽,噎得许诺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小姐,我记得和你说过——‘在商场上,机会稍纵即逝,没有人会给你多一次机会。’这句话同样适用在职场上,希望许小姐下一次不要再错过机会了。”顾子夕冷冷的说完后,便挂了电话。 许诺知道,他主动打来的那个电话,被自己拒绝后,他便采取了行动——莫里安绝不能轻易的将那两个人从局子里弄出来。 而自己,去不去顾氏,顾子夕其实并不看重,他要的,不过是自己离开卓雅、离开日化市场创意这个行当。 “顾子夕,你真是太过份了!”许诺气得一把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手机刚从她手里跌落至沙发上,便震天的响了起来,倒是吓了许诺一跳。 “喂?”许诺忙又抓起电话按了接通键。 “许诺,过来接我,在长阴路45号。”是莫里安的电话,电话里,他努力的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低沉而隐忍。 “好,我马上过来。”许诺边应着,边抓起随身包、踢掉拖鞋,快速的套上了一双平底鞋后,便冲出了房间。 ………… “小姐,几位?”服务员微笑着问道。 “我找人。”许诺边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边快速往里走去。 “许诺,这里。”前面转弯处的卡座里,莫里安向许诺挥了挥手。 “莫里安,怎么回事?”许诺快步跑过去,莫里安正软软的趴在桌上,手紧紧的按着胃部,脸上一片吓人的惨白。 “喝多了,我看这次得去医院挂水。”莫里安看着许诺焦急的脸,勉强挤了个笑容,模糊的眸子里,是试图安慰的笑意。 “别说话了,我们走吧。”许诺咬着下唇,弯下腰,拉起莫里安的手臂缠在自己的脖子上,吃力的扶起他,慢慢的往外走去。 莫里安凭着一股毅力坚持到许诺过来,在上了车后,整个人便醉倒在许诺的身上。 “师傅,市人民医院。”许诺报了地址后,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膝上的莫里安——原本英气十足的他,现在一副要挂掉的样子,憔悴得让人心疼。 许诺缓缓伸出手,在靠近莫里安苍白的脸时停了下来,犹豫良久,终是缓缓的抚了上去。 “许诺,别逃。”莫里安下意识的伸手捉住了许诺的手,然后将整个脸都靠了过去。 “莫里安,我原本也配不起你,以后你会明白的。”许诺看着他低低的说着,也不管他是否听得见。 …………… 一路打针,一路呕吐,一直闹腾到半夜,莫里安才算安静下来。许诺安排了护士帮她看着莫里安后,这才得以脱身出来。 “莫里安,你先睡会儿,我回酒店给你拿衣服。”许诺边用湿毛巾将身上的秽物擦干净,一边对莫里安轻声说道。 “许诺,别走。”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莫里安,迷迷糊糊中又抓住了许诺的手。 “小姐,要不让你家人或朋友送衣服过来?我看你男朋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放你走的了。”小护士抿嘴轻笑,看着大个儿的莫里安,在娇俏的许诺面前无助与依赖的模样,觉得既可爱又滑稽。 “那我等他睡熟了再走吧。”许诺看着莫里安紧拽着自己的手,尴尬的笑了笑。 “那我先去别的房间看一看,一会儿再过来,有事呼叫护士站就好了。”小护士笑着转身离开。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在莫里安的床边轻轻的坐了下来,看着他憔悴的脸一阵发呆——这样一个男人,原本在职场上意气风发着、在情场上一帆风顺着,却因着自陷入这样的境地。 “莫里安,你早就知道不会顺利的对不对?”许诺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包裹住莫里安的大手,心里一片烦乱与沮丧。 “许诺,别怕,我在这里。”就算是烂醉如泥里,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无助,莫里安用力的扯过她紧握的手放在胸前,一脸的心疼与不安。 “你在这里,我却不敢、也不能靠近你。”许诺低语着,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他额间零乱的发,看见他拧成一团疙瘩的眉头,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 “许诺。”一个淡然中带着压抑的声音蓦的出现在病房,许诺猛的抬起头来——正是林允儿! “允儿姐……”听见林允儿的声音,许诺下意识的就要甩开莫里安的手,可他抓握的力度,却怎么也甩不开。 “Eric陪客户喝多了,吐了一晚上,打了针才好了些。”许诺边尴尬的解释着,边转过身,背对着林允儿,用手将莫里安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如果在以往,她还能坦然以对。 偏偏他说爱她、偏偏他让她等他,任她再如何的不惧流言,也仍然无法应付这样的情况。 “许诺,不许逃走!”似是感觉到许诺的抗拒,莫里安低吼一声,握着她的手用力一扯,许诺整个人华丽丽的朝着他的胸前跌去。 “莫里安,你干什么!”许诺忙用手撑在他的胸前,堪堪在身体距他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感觉到背后林允儿的目光,她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男人喝醉了就是这个样子,你别怪他。”林允儿看着只差十厘米就要交叠拥抱的两个人、想着莫里安的悔婚,思绪一片汹涌的翻滚。 可在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这样的亲密、在面对许诺那张年轻而妩媚的脸时,仍只能是一副温婉与优雅的模样——在这个让莫里安悔婚的女子面前,她又怎么能失了风度! “我知道……”许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额头都快流出汗来了,看着莫里安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当下把心一横,低头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莫里安,我要回酒店换衣服,你先松开手好不好?” “别走。”莫里安紧皱着眉头,醉酒后的声音,带着软软的企求……   ☆、Chapter036 拉他落水 许诺只感觉到身后林允儿的目光如芒在背,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道:“不走,换了衣服就过来。” 在感觉到莫里安的手松开一些后,她快速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再直起身体回头时,已是满脸通红。 “允儿,我、我先走了。”许诺快步退到离莫里安远远的地方,看着林允儿尴尬的说道。 “许诺,我们谈谈。”林允儿盯着莫里安的醉容半晌之后,才抬头看着许诺缓缓的说道。 “允儿,Eric只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许诺轻咬着下唇,低低的解释着:“我、我一直当他是上司。” “上司?你都躺到他怀里去了还只是上司?”林允儿大声吼了起来,原本控制得宜的情绪,在听到许诺的辩解后,有种失控的冲动——她当自己是傻子吗?都拉着她的手求她不要离开了,还说只是醉话、还说只是上司? “允儿……”许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她眼里那个永远知性、永远优雅的林允儿,因着爱情、因着莫里安,而变得这样的失态、这样的失控,是她错了吗?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短暂的失控过后,林允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语气里满满的厌恶与鄙夷仍是那么的明显。 “对不起。”许诺抬头直直的看着她,无力的说道:“允儿,我和Eric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和Eric在一起八年,我了解他。”林允儿背过身去,看着睡着了仍皱着眉头的莫里安,清清淡淡声音里没有泄露丝毫的情绪,却隐着让人难堪的指控。 只是,不管有没有,这无声的指控,许诺却毫无辩解的余地,转过身去,快步离开——他们之间有八年的时间、八年的感情,他们有着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还他们一个清静、还他们一份纯粹而已。 ………… 午夜的街头,晚风带着些许的暖意,吹在身上却闷闷的让人难受。 她甚至有些羡慕林允儿,有一段感情能让她如此的投入、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全心的去爱。 而自己呢? 还没来得及爱上谁,便失去了爱的资格,在往后的日子,不会爱、不敢爱,更怕被人提及那段不堪的过往。 那个人,他是谁? 他现在又在哪里? 她的孩子呢,现在又长成什么样子了呢? 他的妻子,会对孩子好吧。 久未想起的过去,在看到林允儿对莫里安的深情与隐忍时,又再次泛滥起来;对连看一眼都没有机会的宝宝,一时间更是无以复加的想念起来—— “哇——哇——哇——” 打开手机,听着当时偷偷录下来的婴儿啼哭声,眼泪大颗的滚了下来,一发,便不可收拾…… ………… 我应该习惯 没有你在身边那些孤单 也应该忘记 那些牵绊和遗憾 那一句情话 是你最后最伤我的话 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我开始习惯 一个人在夜里守着孤单 那一段回忆 不再浪漫和纠缠 没有了牵挂 是我唯一疗伤的方法 关于你所有说的谎话 忘了吧 ………… “老板,事情已经办好了。” “现在什么情况?” “莫里安被灌得烂醉如泥,那姓林的女人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将房间里莫里安和许诺堵了个正着,现在将许诺给赶走了。” “莫里安醒了没有?” “没有。” “许诺去哪里了?” “洞庭湖方向。” “自杀?” “就坐在那里哭,很悲惨的样子。” “恩。这件事情先到这里。” “是,老板。” …………… 驱车来到湖边,远远的,那个身形单薄的女子抱膝而坐,下巴无力的搁在膝盖上,大颗大颗的流着眼泪,却一点声息都没有,他的心蓦的轻扯了一下——那种隐隐的、淡淡的心疼,似乎来得有些莫明。 许诺似乎也看到了走近的他,脸上是一副极度厌倦而疲惫的表情,将整个头都埋时了膝盖里,整个人看起来缩成了一团。 “听说这一带自杀的成功机率比较大,你很有眼光。”顾子夕站定在她的面前,这嘲笑的话用心疼的方式说出来,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诡异。 许诺似乎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保持着抱头的姿式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连同哭意和眼泪都收敛后之后,慢慢的站起来准备离开。 谁知坐的时间太长,发麻的双腿一软,整个身体便朝着湖面栽倒了下去。 “小心!”顾子夕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手捞住了她的腰,只是两人离湖太近,所以他不仅没有救回许诺,反而被许诺扯进了湖里。 “啊、啊……”慌张之间,许诺喝了好几口水后,凉意十足的湖水顿时让迷糊的她清醒了过来:“你会游泳吗?不会游赶快放开我,我可不想被你害死。” 顾子夕一手圈着许诺的腰,一手用力的划动着,听见许诺没良心的话,竟真的撤手放开了她。 “啊——唔——”突然被扔下,许诺整个人陡的往水下沉去。 顾子夕看着水面没过她的头,这才伸手去救她——却被她用力的往下一扯,整个人失了平衡后,直直的往湖底沉去。 “顾大总裁,今儿个夜色好得很,你一个慢慢欣赏吧!”许诺借力浮了上来,熟练的往湖边游去。 听到许诺的清脆的声音,原本还在担心的顾子夕轻轻的笑了——这个女孩,在这种时候竟然也没忘了争强好胜。忽略她眼底莫明的忧伤,她其实也只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孩而已。 她声音里的活力倔强、清脆张扬、犹如一粒石子,在他死水般的心里激起点点涟漪,轻易的,让他感觉到——整个人多了股属于年轻的味道。 ………… 待他上岸后,许诺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一脸焦急的摆弄着已经进水的手机。 “被水泡过了,没用的。”顾子夕边用手抹着脸,边说道。 “能修好的吧?用吹风机吹干行不行?售后可以恢复里面的资料吗?”一会儿功夫,许诺便由一个张牙舞爪的职场白骨精,转为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满眼的无助,让人为之震撼,连她浑身湿透的狼狈,都被轻易的忽略。   ☆、Chapter037 在他怀里 “恐怕不行。”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顾子夕,在看见她眼底带着绝望的软弱时,不自觉的收敛了笑意,低沉的语气带着些遗憾的抱歉。 “应该有办法的。”许诺自语着,拿着手机用力的甩了甩,还是开不了机后,乞求似的对顾子夕说道:“你开车了吧?有小吹风吗?” “有,上车吧。”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快步往车上走去…… ………… 看着她的迫不及待,顾子夕将小吹风机递给她后,甚至忘了给她毛巾擦身上的水。 她专注的吹着手机、他认真的看着她,这一动一静之间,竟生出几分和谐来。 午夜的霓虹,一片一片的流转闪亮,那些没有人欣赏的绚烂,在这样的夜里却显出几分恣意、几分任性、几分自由来; 就似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的女孩一样,她的美丽与风华,被沉重与寂寞掩盖;只有在这样的夜里、只有在她放下戒备的时候,才见到她敛去倔强和孤傲后的真实——恣意的哭、任性的笑、倔强的坚持。 “差不多了,试试看行不行。”看着许诺认真的近乎虔诚的眼神,顾子夕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放得很低、很软。 “恩。”许诺关掉车载小吹风,小心的从顾子夕平摊的大手上取回零件,一个一个的安装好后,紧张的按下了开机键—— “好了!”看着手机屏幕如约而亮,许诺不禁欢呼了出声,连带着顾子夕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嘴角微微的弯起了一个魅惑的弧度。 “你的吹风机还是挺管用的麻。”许诺看着隐透着水纹的屏幕,迫不急待的找到录音图标按了下去——却是怎么都没有反应。 “好象还是不行。”顾子夕看着她嘴角渐敛、眼圈渐红,不死心的一直按着屏幕,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其实他并不明白,一个手机,能有多重要的信息呢,会让她的眼神透出这样沉重的悲伤来? 只是,这样的夜、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情绪,他突然想安慰她。 “都是你——”许诺紧握手机,哭泣着对着顾子夕爆发起来:“顾子夕,为什么每次遇见你我都会倒霉?” “你……”对于刚才还无助的小猫般的许诺,突然一下如此激烈起来,顾子夕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的无礼、这样的任性、这样的不管不顾。 连宝贝梓诺,在他面前也是恭谨有余、活泼不足。 “你赔我。”许诺哭着说道。 “好,我赔你。”顾子夕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低应着。 许诺张嘴咬住他的肩膀,压抑着崩溃的情绪,只是哭着不说话——那段录音,是她对宝贝仅有的记忆、唯一的记录,如果连录音都没有了,她想宝贝的时候,该怎么办? 她怎么能将宝贝给弄丢了呢!想到这里,她心里满是空洞的慌张,似乎有个地方被人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难受着。 “不哭了好吗?我来想办法解决。”听着她近似绝望的哭声,顾子夕隐隐猜到,手机里丢失的资料,或许关乎她的过去、关乎她眼底的沉重。 “过去的东西,其实忘掉更好,人要往前看,不要总活在过去。”顾子夕慢慢的拍着、轻声哄着。 搂着她的他,忘记了怀里的女子,是他千方百计要对付的竞争对手、用尽手段去毁掉的职场新秀——这时的她,只是个丢失了心爱的东西、需要人安慰的小孩; 她依靠着他,忘记了他是那是那个每次遇上都将自己逼至角落的恶魔总裁、刚刚还出招陷害了莫里安的无良商人——这时的他,只是一个提供肩膀供她哭泣的男人; 在这夜的街道,他们相拥的身影,被闪烁的霓虹渡上一层温暖的颜色,各自心底泛起的记忆,是他(她)、又不是他(她)…… …… 湖水守候着沉默 等待天边的月 孤独的水面 却漆黑整夜 夜雾凝结的泪光 被蒸发在角落 他无情地 遗忘我在追忆的漩涡 无尽的苍穹 满天的星座 你的光亮 一闪而过 只想要记住这永恒的瞬间………… 像流星的坠落 灿烂夺去了轮廓 这刹那过後 世界只是 回忆的沙漏 像流星的坠落 绚丽地点亮了整个星空 像你故事在我生命留下 不褪色的伤口 在黑夜的尽头 是你的捉弄 和无声的伤痛 燃烧过後 只剩静默 …………。 当她的哭泣声渐止,这夜的街道,就更静了——静得让他们只听见车里电台音乐的缭绕、只听见彼此的心跳。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她的声音低哑得发紧、他的声音沉暗而温柔。 “哭完了吧?这身衣服得马上换下来,不然得生病了。”顾子夕低头看着趴在怀里的她,轻声说道。 “我、我、今天谢谢你。”她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趴在人家的怀里,紧贴着他的胸前,直透湿透的薄衫传过来自于他身体的热度,在她的肌肤上制造出灼热的亲密感,一股子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着,让一向强势如她,不禁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现在上车?再不换衣服,连我也得感冒了。”看着她无措的样子,依在他怀里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后躲去,顾子夕几不可闻的笑了,搂在她后腰间的手轻轻松了开来,在感觉到她悄悄的吁了一口气后,不着痕迹的带着她回到了车里。 ………… “先换上,我在外面等你。”顾子夕从后备箱拎了一个袋子递给许诺。 “不用了,回酒店就好了,开车吧。”许诺接过袋子放在一边,不肯换上——刚才她是急糊涂了才会莫明其妙的靠在他的怀里。现在清醒过来,怎么可能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换衣服。 “也行。”顾子夕也不勉强,转身回到了驾驶室。 许诺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低头看着手心里紧握的手机,沉默着不再说话。车子发动后,窗外的夜风阵阵吹来,紧贴肌肤的湿衣凉意更甚了……   ☆、Chapter038 有点动心 车行的速度并不快,这样的夜、这样的拥抱、这样的温暖的气息,或许是他们都依恋的——虽然短暂,却是寂寞人最贪恋的微温。 “你电话响了。”音乐流转的车内,顾子夕的电话声打破了这静谧的和谐,而他却并没有接起的意思。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伸手拿起电话看了一眼,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无奈与烦燥。 “我太太。”向许诺说了一句后,便接通了电话:“喂,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我这边很忙,事情办完就回来了。怎么又睡不着了呢?看过医生没有?” “恩,实在不行的话,让医生开点儿药。梓诺那边如果影响你的作息,你再坚持几天,我回来就安排他到市区来住。” 顾子夕的话,似乎句句体贴妥当,却淡得没有丝毫温情——没有夫妻间的关心、也没有爱人间的亲昵,淡淡的语气,甚至还有些隐藏的不耐。 透过他淡淡的语气,似乎能感觉到电话那边,那个女子的柔弱与无助——一个深夜睡不着给丈夫打电话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啊嚏——”一阵凉风吹来,许诺忍不住的一个喷嚏后,连忙捂住了嘴巴,将接下来的两个喷嚏闷在了手心里。 顾子夕转头轻瞥了许诺一眼,伸手抽了两张面巾纸递给她后,对电话里的艾蜜儿低声说道:“早些睡吧,我有事先挂了。” “子夕——”短暂的沉默后,艾蜜儿低声轻呼着顾子夕:“是客户吗?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别太晚了。”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他明知道明知道许诺的这两声咳嗽,对艾蜜儿的冲击有多大,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是、是什么客户?”在顾子夕的沉默中,艾蜜儿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这五年来,虽然他刻意的忽视她、冷落她、疏远她,却也和其它女人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这五年来,他就算是念着那个十夜纠缠的女孩,却了从没动过去找的念头,这么多年来,走进他心里的女人,也不过自己一个而已。所以,虽然已是貌合神离的关系,她却恃着曾经的深爱,相信他始终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而现在,在深夜,在他的身边,第一次有了女人、让他在接她电话时都不避讳的女人。 这让她所有的自信、所有的从容,在瞬间被打碎。再也做不出包容大度、信任理解的姿态——她也只是个女人,爱着他的女人而已。 “是朋友。”顾子夕的声音淳厚低沉,有着吸引人的厚度与磁性,只是在他说出这三个字时,身边与电话那边的两个女人,却同时怔住了——无法出声。 “借他的肩膀哭了一场就成朋友了?他想干什么?”许诺抬眼看着他,眼底的疑问和戒备那么明显。 而电话那边的艾蜜儿,在面对连谎言都不屑说的丈夫时,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还有事吗?”对于艾蜜儿的沉默,顾子夕仍没有解释的意思,连声音都一如刚才的平静刻板。 “子夕,不要——”艾蜜儿几近崩溃的声音,让顾子夕想起她手上的那些伤痕,心里微微紧了紧,低声哄道:“你别胡思乱想,早些睡,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加大油门快速的往酒店方向开去,似乎是担心许诺一身湿衣久了会生病,又似乎是想借这样的车速,摆脱心里的烦燥。 对于许诺,他们原本是对手,她现在的境遇,正是他步步相逼的结果。而今晚的这个意外虽然让他改变了对这个女孩子的看法,却也只是决定不再对她出手,从没有往感情方面去想过。 而艾蜜儿紧张的反应,却让他开始思索自己对许诺的感觉——做对手时,他既讨厌她的尖锐与现实,又欣赏她的敏捷与犀利; 做伙伴时,他既不择手段得到她的商业资料,又为她的专业能力而投以赞许的目光; 做为单纯的男人对女人时,她的无助、她的崩溃、她的柔软,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呵护;拥她在怀,薄薄的衣料相隔,他清晰的感觉到她玲珑曲线的美妙;感觉到贴合的躯体里散发出的自然青春气息——犹如当年第一次牵艾蜜儿的手一样,年过三十的他,竟有一种不想承认的心动与心跳。 所以,面对艾蜜儿的追问,他那么坦然的说出‘是朋友’三个字,没有避讳、没有隐瞒。 只是,他心里仍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她,不可能!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他放弃对艾蜜儿的责任,那就是梓诺的亲生母亲,与那样的纠缠相比、与这五年来堆积的想念相比,对于许诺,他有的也只是好感和一点心动而已。 ………… “许诺,我希望你来顾氏,你想要的一切,顾氏都能给你。”轻点刹车,平稳减速,对车子熟练的操控,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平静而澄明。 不可能是爱人,那就做伙伴好了,五年来的孤寂、想念、压抑,他也倦了、乏了,希望有这样一个能让他心动的女人,让他的生活多些生气。 “顾氏能给我的,我在卓雅已经拥有,我没有理由放弃握在手中的,而去追逐那未知的。”许诺停下解安全带的手,扭头看着顾子夕,谨慎的说道。 “你以为,林允儿撞见你和莫里安在一起之后,你还能安然的在卓雅呆下去?甚至在业内走下去?”顾子夕毫不避讳他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当然,也就不怕许诺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的安排。   ☆、Chapter039 那夜那人 “我的职业生涯,不需要顾总来操心。”听顾子夕提起莫里安和林允儿,许诺的脸立刻冷了下来,说话毫不客气:“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熟到这种度了,作为竞争公司,我们还是保持合适距离的好。” “你若同意来顾氏,这次广告部的麻烦,我帮你摆平。”面对犀利而尖锐的许诺,顾子夕自然还是那个精于算计、善于谋划的无良商人:“否则,吴析和王夏会对你和莫里安做出什么、这次广告的首播头条能花落谁家,还真不好说。” 许诺的手停在汽车扶手上,微眯着眼睛看着顾子夕定定的说道:“用威胁的手段达到目的,你觉得有意思吗?” 顾子夕轻轻笑了,欺身贴近许诺,双手撑在她靠着的椅背上,清晰而坦然的说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倒觉得在这一点上,我们很有默契。” 许诺看着他半晌,基本确定这个男人的提议并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开玩笑、当下不由得笑了,抬起下巴对着顾子夕,俏皮又狡黠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等着看你解决的结果。” “好。”看着她零乱湿发下的娇俏笑颜,就算看出她眸子里的算计,他仍然爽快的应了下来——说到算计,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却极喜欢她这种与自己相同的气质。 “那好,再见。”许诺微笑着拉下他的手,拉开车门便走了出去。转身之后,脸上的笑容却慢慢的敛了下去。 这个男人太可怕,她惹不起,现在还躲不了,能做的,只能是周旋吧。 “回去泡个热水澡,别把自己弄病了。明天10点、带上M电视台的合同到501房间找我。”顾子夕轻挑眉梢,看着许诺挺直的背影漫声说道——谈到工作,那个利落而理智的许诺又回来了。 这样的她,他一直很欣赏。 …… “501?”许诺一震,心不由得漏跳了半拍,慌张之中,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磕在台阶上。 “要是你介意,就在楼下咖啡厅等我吧。”顾子夕只觉得她的慌张有些莫明,只当是年轻女孩对中年男子的防备,倒也没特别的在意。 “好,明天见。”许诺慌乱的应了一声,拎着湿漉漉的裙子,往酒店里面一路小跑而去。 …… “501,呵,这么巧。”许诺穿着湿衣,跌坐在沙发里,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加上落水后又吹风,让她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从精神上,都感觉到难以负荷。 抱着肩膀蜷缩在沙发里,就似夜里被他有力的臂膀紧紧相拥,这么多年过去,仍有着让人贪恋的温度…… 原以为五年的时间,已将那段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的记忆完全忘掉;却不想,在看到一个男人加501的关联时,被尘封心底的悸动,又再翻涌而来——让她毫无准备、无法招架。 十夜的抵死纠缠、狂野索取,虽是交易开始,却契合而热烈;虽然只有十夜,却占据了她整整五年的记忆,关乎耻辱的记忆——还有她不愿承认的怀念。 都说女人对于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有一种特殊的情结,一定是这样,所以才会明知道那句话只是男人在满足之后的随口敷衍,却仍当真的让它温暖自己这么多年;一定只是因为这无理的第一次情结,绝不会是因为他粗暴之后的温柔、不会是因为他疯狂占有后用力的拥抱、不会是因为那黑暗里他偶尔柔软而心疼的叹息。 一定是这样! 许诺努力的告诉自己,他是骗人的,不要再想、不该再想、不能再想。 或许是有些病了,头越发的昏沉起来,许诺猛的睁开眼睛,拒绝闭上眼睛后,那男人模糊的影像竟与顾子夕那张冷凛的脸的重合。 “不要……”许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进浴室,甩开一身的湿衣,将自己整个浸泡进去——她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起来,害怕在幻觉中,将耻辱变成怀念。 …… 第二天. 顾子夕虽然有些感冒的症状,但他仍在10点的时候,准时出现在了咖啡厅——这么多年来,他的生活就象精准的时钟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精准无误,从不懈怠。 只是,许诺并没有如约而来。 “顾总,需要我给许小姐打电话吗?”首席秘书谢宝仪和她的老板一样,时间精确得以秒针来计算。 “买两份早点过来,坐下一起吃吧。”顾子夕摇了摇手,眸光轻瞥了一下电梯间的方向,示意谢宝仪无需催促。 “好的。”谢宝仪刻板的应着,转过身后,心却因喜悦而快速的跳动起来——她那么努力的让自己的习惯、气质和能力接近总裁,为的,不过是他多一点的关注而已。 所以一向精明能干的她,此时也如小女孩般的快乐而激动,忘了去探究大BOSS今天为何会浪费时间去等对方公司的一个小职员。 …… “你又迟到了。”看着画着精致妆容的许诺,顾子夕微笑着说道,眸子里却有着浅浅的失望——一丝不苟的化妆、优雅得体的套装、恰到好处的笑容、控制得宜的步伐,漂亮雅致,却给人那么明显的疏淡与距离;就连美得张扬的五官,也在这样压抑的精致里,失去了原本的生气。 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女人,真实率性的那个她,让人忍不住的着迷、忍不住的心疼、又忍不住的柔软——难怪,莫里安会为她而放弃相处了八年的女友。她的吸引力,在这极致的反差中,才让人更加迷恋、让人想要征服、让人想让这个戴着面具的她,在自己的怀里回归原本柔软的模样。 “希望你不是在有意培养我等人的习惯。”想到‘征服’两个字,顾子夕轻挑了下眉梢,眼底慢慢渗出浅浅的笑意。   ☆、Chapter040 女人心计 许诺以为他会对自己迟到的事冷嘲热讽外加威胁一番,必竟他有这种得理不饶人的先例。没想到他居然开起这样暧昧的玩笑,这不禁让她有些发懵——这个奸商又想干什么? “一起吃早点吧。”看着一向敏捷而犀利许诺,现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还真有些呆蒙可爱,顾子夕不禁心情大好。 “谢谢。”许诺轻皱了下眉头,仍是从善如流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既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好了。 而谢宝仪端着两个餐盘回来时,看见正与顾子夕小声聊着天的许诺,不禁微微变了脸色——她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捻了?她会将自己那天在她房间做的事告诉老板吗? “宝仪,帮许小姐取一份早餐过来。”顾子夕对谢宝仪点头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许诺看着谢宝仪僵在脸上的笑容,想起那天她在自己房间做的事,眸子不禁转动了起来。 “还是我去吧,许小姐请坐。”短暂的失态后,谢宝仪又恢复了平日里冷艳高贵的模样。 “我吃东西很挑的,就不麻烦谢小姐了。”许诺拉开椅子站起来,径直往食品区走去。 “我帮你。”谢宝仪急急的放下手中的餐盘,连招呼都忘了和顾子夕,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许诺:“许小姐,那天的事,真的对不起。” “你喜欢你们老板?”许诺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肯定的说道。 “我?”谢宝仪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顾子夕的方向,看见老板正抬头看着这边,忙慌张的收回了目光,看着许诺低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我想的是怎样的呢?”许诺轻挑起眉梢,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谢宝仪,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轻易的过关——她原本已经忘了这事,不过,看见谢宝仪这么紧张,说明她的确非常害怕顾子夕知道。 既然这样,她当然得好好利用一把——卓雅一直被顾氏打压、她许诺一直被顾子夕各种威胁压制,这一次,这个秘书,会不会是一个转机? 看见许诺眸子里流动的光彩,谢宝仪神色一凛——这个女孩子,原来也是个懂得把握机会的人。 “许小姐说说看,什么条件可以让你把这件事情给忘掉。”谢宝仪收起刚才的温言软语,语气变得冷凛而强硬起来——顾氏首席秘书的价值,对于卓雅、对于许诺,自然是不容低估的,既然这个许诺想利用她的失态,她也有这个自信和底气来和许诺谈条件。 “谢秘书真是个爽快人。”许诺轻挑起眉梢,脸上露出愉悦的笑意,看着谢宝仪轻快的说道:“一大早说这些事儿,会消化不良哦,改天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说完,便敛下了眸子里的笑意,转身快速走到餐区取餐。 谢宝仪沉着脸,转身拿杯子打了两杯牛奶后,与她一起回到了餐桌上。 一顿饭的功夫,三个人各怀心思,吃得沉默而压抑。 …… “莫总监可知道我们的交易?”走进电视台大楼,顾子夕突然问道。 许诺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拜你所赐,他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你这是在告诉我,作为男人,他不如我吗?”顾子夕轻笑。 “他是一个职业人,有着职业人的底限和尊严;怎么能和你这种利益至上的商人相提并论。”许诺嗤鼻而笑,脸上尽是不屑与轻讽。 “商场法则里,底限就是法律,有地位才有尊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道理。”顾子夕对许诺的论调不置可否,在电梯的楼层指示灯跳到6楼时,他的手自然的揽在了许诺的腰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诺的身体一片僵直。 “把我自己借给你,在任老面前演一出戏,希望这出戏能以卓雅得到首播头条的机会而落幕。”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许诺皱了皱眉头,僵硬的身体略略放松了一些,在电梯门打开后,两人相偕而出,看起来倒也郎才女貌的和谐养眼。 …… “任老,广告部吴主任早上来台里了吗?有没有闹出什么事来?”顾子夕与许诺一推开任安儒办公室的门,便抛下这句没头没脑,却又让不紧张的话。 “一般不会这么早,大约还有半小时过来,怎么啦?”听见顾子夕认真的语气,任安儒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 “诺诺早上告诉我,昨天去局子里捞人时,吴主任似乎对任老有些误会。所以我一早就带诺诺赶过来,担心他胡说八道会对您老有影响,也担心会影响这次的合作。”听说吴析还没到,顾子夕似是松了一口气。而他臂弯里的许诺,听他一口一个诺诺喊得无比的亲热、无比的顺口,心里直犯着恶心——这个男人,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太浪费了! “哦?什么误会?”任安儒这才注意到顾子夕和许诺亲热的态度,眼底不禁生出些疑惑来。 “说您老想趁这次机会将广告部架空,以便以后直接从赞助商处捞好处。说什么这次豁出去了,闹大了也不怕。”顾子夕一脸担心的模样,似乎比任安儒更在乎事态的发展。 “简直是胡说八道!”任安儒气得猛拍起桌子,一桌的文件被他的力度震得四下纷飞——文人出身的他,最在乎的是清誉,说他别的可以,说他恋权贪财,他绝不能忍受:“他有脑子不会分析?他出事之前是和谁在一起呢!” 看见任安儒果真沉不住气的发了脾气,顾子夕心里淡淡一笑,面上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他们那天是和卓雅的莫总在一起,但这事儿谁都有可能做,最不可能的是卓雅。” “您想想看,流程是卓雅做的,流程里对供应商资质的评估,广告部占了30%不止的权重,以外企对流程执行的刻板程度,他们恨不得跟着吴主任身边看着他做评估才放心,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候,把他给弄进去?” “卓雅的莫总,身为外企的高管,一旦有职业污点,在这个行业的发展就全完了,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再说,他为了把吴主任弄出来,被人弄得胃出血,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 顾子夕低头看了许诺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且,那晚我和诺诺一直在一起,她喝醉了在酒吧和我闹了一场,回到酒店又哭又闹的,一晚上没消停,更没有机会去安排这事了。” ------题外话------ 推荐袁雨《名门盛婚》姐妹文:《你好首席人才官》 简介: 这是一部:菜鸟的职场成长辛酸史; 这是一段:由一只高跟鞋引发的豪门盛宠; 这是一个:豪门+职场+商战的感情大戏 ** 洛雨熙,在经历了三个月生不如死的面试后,终于等来国际化妆品公司的offer! 祸乃福相依这句话,送给她是最适合不过了! 男友被同室好友给撬了,还被骂是可怜虫、老处女! 喝醉了,借来的高跟鞋砸到了那男人的脑袋,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发生了! 哈哈哈,仰天三声长笑——让过去去见鬼吧,我的未来,我书写! ** 作者:木茶 地址:http://www。ournovel.com/info/470724。html   ☆、Chapter041 尽在掌握 “整晚在一起?” 听了顾子夕的话,许诺呼吸不由得一窒,一阵无名火陡的升了上来——这个男人还真说得出来,他不怕老婆找来,自己还怕行业内的流言蜚语呢。 顾子夕似是知道她的怒气,揽在她腰间的手微一用力,接着说道:“所以任老您想想,不是您、不是卓雅、也不会是吴主任自己,您看会是谁?” “吴主任消失对哪家供应商最有利?吴主任回来闹事对台里谁影响最大?谁又能从中捞到好处?” 顾子夕一问接着一问,不仅将供应商、更将任安儒在台里的对手都框了进来——任安儒再淡定,同僚可能的陷害,也会让他心惊肉跳。 所以,听完顾子夕的话,许诺将火气慢慢压了下来。 现在只有和他、和任安儒站在一条线上,事情才能有转机,否则让任安儒将这事儿扣在卓雅头上,别说首播头条,连原合同的顺利履行都成问题。 若顾子夕再狠一点,怂动电台告卓雅性贿赂,那卓雅的声誉、莫里安和自己的前途,就全完了! 虽然痛恨顾子夕不择手段、两边利用,现在却被他吃得死死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许诺轻咬下唇,抬起脚,将七寸的高跟鞋慢慢的踩在顾子夕的脚上,然后慢慢的用力、再用力、再用力,直到顾子夕脸色微变,搂在她腰间的手用力一收,将她整个人压向怀里,她才暗哼一声收回了脚。 顾子夕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任安儒——收起形于色的恼怒,他沉着脸,眸光慢慢变幻着,他虽然并没有全信顾子夕的话,但多少已经受了影响,究其利蔽,十分清楚。 所以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任安儒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卓雅有求于自己、既然顾子夕与卓雅的这个女孩是这种关系、这件事就交由他来解决好了! “以我在台里的地位,他吴析就算是闹,也影响不了什么。只是我原想今天约莫总过来谈首播头条的合同,怕是会受到影响了。”任安儒脸上依然一派笃定的淡然,狡猾的将难题抛回给了顾子夕。 这番作做,正中顾子夕与许诺的下怀,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爽快的应了下来。 于是,顾子夕与任安儒将敲定合约的时间定在当天下午3点。 ………… “你通知莫里安下午过来商定合同,我去处理吴析的事情。”站在电视台门口,顾子夕对许诺淡淡说道。 “吴析的事还用你去处理?不是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安排夜嫖然后报警,再嫁祸给卓雅;在莫里安去捞人的时候,又找人把他整到胃出血。” “顾总,你明明已经顺利拿下冠名权,何苦定要将我们逼到死角?”许诺冷冷看着顾子夕,语气里满是怒意——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而被人捏在手心里的感觉,更让人窝火。 “在生意场上,没有绝对的输赢;对于对手,我没有姑息的理由。”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没有人需要你的姑息,但你的不择手段,让人觉得不耻。若是正当竞争,是输是赢,都是心服口服。”许诺冷冷的说道。 “商场如战场,我要的是利润、是市场,对手的心服口服半文不值!”顾子夕淡淡的看了许诺一眼,似乎没有想到在职场中干练犀利的那个她,也会有这么不成熟的一面:“你比我想象的要天真。” “你比我想象的更卑鄙。”许诺针锋相对的话脱口而出。 “你一定要站在这里和我讨论该怎么做生意吗?现在已经10点,吴析的问题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解决。”顾子夕不禁失笑,这个女孩,真没有一点儿求人的自觉——或者,她也知道自己那点莫明的心动,并聪明的依恃起来了? 许诺哪里想到顾子夕这头看起来狼一样的男人,会有这样七弯八拐的心思,面对他是一如既往的厌烦与强硬:“对于吴析的反应,你应该是有把握的吧,总是这样威胁,你觉得有意思吗!” “帮卓雅拿到首播合同,并不在我的计划中,所以吴析现在会是什么反映,我也不知道。他对任老或许不会有过激的反应,对你和莫里安,可就不一定了。若不是我希望你过顾氏来,他对你们怎么样,原本也与我无关。”顾子夕淡淡的解释着,于许诺来说,他已经放了十分的耐心在里面。 “你——”许诺狠狠瞪了他一眼,原以为对这事他是尽在掌握,没想到也只是临时起意。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帮你做到。下午谈完记得和我联系。”顾子夕轻挑了下眉梢,转身往停车场走去——如他所说,临时起意的变局,他并非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昨夜就开始布局,现在也不是事事都在控制。 …………… 如若顾子夕所说的情况属实,那许诺还真的佩服他办事的能力—— 在下午的合约沟通会上,吴析不仅参加了会议,而且按照流程给卓雅评了高分,让这合同毫无波澜的签了下来。 “莫总、小许,后期的执行,两位还要多费心啊。”从吴析进门时莫测高深的表情、到配合着合同签下来,任安儒也长长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个人应该是被顾子夕给摆平了。 “应该的,任老放心,在补充合同里,我们将配合的时间长度和方式,做了详细的说明,台里有任何需要,我们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莫里安沉沉的看了许诺一眼,压下心中许多的疑问,配合着将合同细节一一敲定了下来。 “你们外企人做事,我放心。”任安儒打了个哈哈,将头转向吴析,试探着说道:“吴主任,以后和莫总监好好沟通,多多学习人家外企的工作方式。” “一定一定,这方面任老师以后还要多提点才是。”吴析从善如流的与莫里安握着手,同时向任安儒表着态,言语间不软不硬,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态度。 这一纸合约,费尽周折,现在签下来了,双方似乎都没有感觉到喜悦。 ------题外话------ 系统故章,将第16章自动又发了一次,现将内容调整为42章的。编辑后台删掉之后,明天会重新再发。   ☆、Chapter042 有所期待 在散会之后,任安儒便给顾子夕打了电话:“顾总,下午怎么不见你啊。” “我和诺诺的关系不方便让她上级知道,我只在后面帮帮她就好了。怎么样,那吴析没有惹什么事吧?”顾子夕当然知道任安儒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开口就将话题引到了吴析的身上。 “倒是没有,合同签得很顺利。子夕你给我分析看看,他是怎么想通的?”任安儒笑眯眯的问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可不像任老这样正直,找个替死鬼、再花点钱,事情就成了。”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任安儒的夸赞也是信手拣来。 “哦?”任安儒心头一震——找个替死鬼、再给点儿钱。呵,这些人、这些事,都被这个叫顾子夕的商人轻易的操控在手里。这个人的手腕,真是又狠又辣。 任安儒没心情与他多说,心不在焉的拉扯了几句后便挂掉了电话。坐在办公桌前,心里没有问题解决之后的轻松,反而是一片难言的沉重。 就在任安儒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的时候,节目组的季晔推门而入:“任老师,出事了。” “什么事?”任安儒心里一惊——会有什么事?难道顾子夕没把事情处理干净? 刚才还在为顾子夕手段感到心惊的任安儒,这会儿又担心起事情没有处理到完美。 季晔将手上一个文件夹递给任安儒,边快速的说道:“原定的首播赞助企业‘乔凡’奶业公司,产品检出非法成分,负责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而且来和我们台谈合同的市场部魏总监,因涉嫌性贿赂,也被请去调查了。还好和他们的合同还没签,否则麻烦就大了。” 任安儒心里一惊,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这就是顾子夕找的替死鬼,他这一招,不仅替许诺将未来的障碍都扫清了,也没给台里留下什么后遗症,当真是高明啊! 这个外表清雅淳和的顾氏总裁,手段端的是快准狠得让人心生畏惧。 “还好没签合同,除了顾氏和卓雅,其它赞助商,按新的流程启动资质审查。”任安儒平静的对季晔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乔凡’这次出事,就是资质审查出了问题,重新送检的时候发现的,还好这个评估流程来得及时,否则台里的声誉算是完了,这次的节目还没开始就注定会死掉了。”季晔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还有着侥幸的余悸。 任安儒极其缓慢的翻看着文件夹,只觉得这薄薄的几页纸的资质评估报告,翻在手里却沉甸甸的…… …… 与任安儒通过电话之后的顾子夕,知道自己那句话的份量,那个一直假清高的任副台长,在他的敲山震虎之下,广告的后期执行,怕是不敢再出什么花样了。 顾子夕嘴角轻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打转手里的方向盘往电视台方向开去——不是去找任安儒,而是去找许诺。虽然交待她签完合同后联络自己,不过以她的个性,自然不会这么听话就是了。 所以,她不来,他就去。 对这份合同的完成,从一开始,都比对自己公司的合同更多期待。 是因为她吗? 顾子夕微微眯起了眼睛,打开电台音乐,流泄而出的,正是那晚他们贴身相拥时听到的婉转曲调,有些美丽、有些忧伤,却让他轻易的想起她的脆弱、想起她在怀里的体温。 这种有所期待的心情,让他觉得自己不再只是个工作机器,而更象个正常的人了。 …… “莫里安,合同终于签下来了,那超预算的5000万,这份合同至少可以帮我们赚回2000万。”走出电视台的大楼,迎向外面明晃的阳光,许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甚至有些沉重——为了这份合同努力了那么久,在签下之际,却是离开卓雅之时。 也不过是在去年,她独立策划这个案子时,还想着要在卓雅大干一场、还想着以耀眼的才华回报莫里安的提携与呵护。可现在,竟然不得不离开——离开的理由,仍然是莫里安。 想到这里,许诺迎着阳光的脸,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合约的事情,倒底是怎么回事?”一向爱争输赢的许诺拿到合同后,并没有多少兴奋的表情;而莫里安的心情则更加沉重——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M台是看中了他们的方案,主动给了这份合约。 “我和顾子夕有个交易,他帮我搞定这次的合同,我同意去顾氏工作。”许诺转头看着莫里安,脸上一片坦然。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个人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你还和他谈交易,和他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你懂不懂!”听说是顾子夕,莫里安不由得大怒,说话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 “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可以让别人谋的,再说,去顾氏工作也没什么不好。”许诺淡淡的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看着她淡漠而索然的眼神,莫里安只觉得心里一痛——是因为林允儿吗? 他明明记得是打电话让许诺来接自己去医院,醒来的时候,却只看见林允儿在床边照顾着,温柔如水、波澜不惊,任他旁敲侧击,也不说了是谁通知她过来的。 昨夜,醉酒的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失态、允儿又会给她什么样的难堪? “是不是因为允儿?”许诺的沉默,让莫里安更加笃定。 “和别人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顾氏给我开出的条件很好。莫里安,作为师傅,你应该祝贺我的。”许诺不想将林允儿牵扯进来,弯起唇角,给了莫里安一个从容的笑脸。 “我不同意。”莫里安看了许诺一眼,淡然而平静的说道:“你和顾子夕的约定,我会去和他谈清楚。电视台的合同若有变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于我来说,你的去留自然要比一份合同来得重要得多。” “不许你去找他!你知道我多困难才说服那个高高在上的自大狂帮我的。”许诺没想到莫里安会是这种反应,毕竟这个合同,是他们共同努力了许久的。 “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你就别管了,总之不许离开卓雅。”莫里安定定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说过,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等你给我答案。在这之前,不许离开!” “莫里安……”看着莫里安眼底的认真,许诺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拒绝的话说过一次,已经让她为难,再说就是伤人。   ☆、Chapter043 爱情之罪 “不需要等太久,允儿过来了,这次我会和她谈清楚。”莫里安伸出手,缓缓抚上她温润的脸,眼底那么明显的青色、眸底流转的犹豫与迷茫,让他阵阵心疼着: “许诺,你看起来很坚强、又很能干,可是,这样的你,让我很心疼。”说着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紧紧的拥着她,心疼着她在这样的坚强与强悍里,磨掉了女人该有的柔软。 六月的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远处慢慢走来的林允儿,让许诺原本就僵直的身体,越发的僵硬了起来。 “许诺?”莫里安感受到她的异常,下意识的拥紧了她。 “允儿和你一起来的吗?”许诺低低的问着,伸手抵住莫里安的肩膀,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 这一下,连莫里安的身体也不由得僵直了起来——想起离开医院时,允儿的沉默不语,她竟跟着他过来了吗? 虽然已经决定和林允儿摊牌,却不想在还没说清楚的情况下,让她看到自己和许诺在一起——这对她和许诺,都不公平。 “许诺,你就是这样对上司的?”林允儿定定的站在他们面前,声音里是极度失望的灰色调。 许诺和莫里安对视一眼——莫里安眼底的义无反顾让许诺心惊,许诺眸底的不安的请求却让他恼怒。 “不许逃!”莫里安用力的捏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气。 “放开我。”许诺不动声色的用力往回扯着自己的手。 “合同的事情我会和顾子夕去谈,你等我电话。”莫里安看了她一眼,慢慢松开了她的手,慢慢转过身来,他面前的林允儿,柔润的脸上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着,在这六月的阳光下,浑身仍忍不住微微的抖动着。 “允儿,我们——”莫里安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许诺,你别走!”不待莫里安说完,林允儿阴沉而铿锵的声音便打断了他:“三个人的事情,当然要三个人一起面对。” “允儿,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别把她牵扯进来。”看着林允儿越来越沉暗的眸子,莫里安下意识的挡在了许诺的面前。 “Eric,这种姿态做给谁看呢,人家也不一定感谢你吧。”看着莫里安维护的样子,林允儿气急反笑,什么风度、什么修养,在这时候全成了笑话。 她一把将莫里安扯到一边,定定的站在许诺的面前,冷声说道:“有本事插足别人的感情,就要有本事承受结果。做了那下贱的事儿,就别再装出一副清高的无辜恶心的样子来。” 看着林允儿的失态,许诺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了:“我想,无论是我还是莫里安,欣赏的都是过去那个优雅精致的允儿。骂了我、丢了自己的风度,你要是认为这是个合算的买卖的话,你可以继续。” 一个人过早的承担起姐姐生死的她,从来不是软弱可欺的,只是,旁边还有一个莫里安,她不能让他太过为难。 …… “许诺,你先回酒店,晚一些我给你电话。”莫里安看着林允儿的失态、看着许诺眼底的隐忍,心里竟然没有左右为难——那么清晰的,对允儿是愧疚;对许诺,却是心疼。 一颗心,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偏向了许诺,让他更加明白了自己的感情——爱许诺,不是因为和允儿的感情倦怠、不是因为对许诺与众不同的迷恋,就是爱了,不可理喻、无可奈可。 “Eric,我不想为难她,可是是你先为难了我。”莫里安对许诺的维护,让刚才还气势十足的林允儿一下子泄了气,声音变得虚软无力起来——让女人有底气的事,一向都不是声音的大小,而是那个男人对你的在乎。 在女人的战争里,胜负,只有男人能给。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不只是因为这八年的青春、不只是因为八年感情的付出,更因为——她还爱着他,那么、那么的爱,宁愿委屈也不愿放手。 “对不起,我该和你说清楚的。”莫里安看着她低声说道——他以为,她是骄傲的、洒脱的、他们是可以好说好散的。 却从没想过,在那顺其自然的八年里,她已弥足深陷,因他而失了方寸、失了风度——如果撒泼能挽回、如果哭闹能留住,她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管它什么风度、管它什么修养。 面对这样的林允儿,莫里安再大的决心,临到开口却还是不忍。但现在,在看了林允儿对许诺近乎侮辱的怒骂时,再多的不忍,他也必须把话说清楚。 莫里安上前一步,看着林允儿沉声说道:“允儿,对不起,我爱上了……”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林允儿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耳朵转身就往马路上冲去——她真的没有强大亲耳听到这个男人说爱别人的事实。 她想,她真的不够坚强。 从昨天见到他们拉扯时的隐忍,到刚才看到莫里安深情流路时的心痛失控,她不想再经历他亲口说出分手的残忍。 看不清前路的急速狂奔,眼前种种,尽是莫里安愧疚而坚决的眉眼、许诺年轻得张扬却淡然的俏脸,没有过往的行人、没有川流的车潮,只有这两张脸,交替在她的眼前。 “允儿,你回来!”看着她失控狂奔,直直的冲向那穿流的车潮,莫里安大惊,一路狂奔冲了上去。 已走到路边的许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和着莫里安的惊呼声,一阵刺耳的急刹声传来——   ☆、Chapter044 心的选择 许诺几乎没有时间思考,纵身一跃,将林允儿扑倒在地上,抱着她在地上翻滚了几个来回。 那辆急驰而来的黑色奥迪,凭借高超的车技,在原地一个打了两转之后,横在了她们的面前——后面连续的几辆碰碰车似的撞了上来,将车又往前推进了好几米后,才算是有惊无险的停在了距许诺和林允儿一步之遥的地方。 “许诺,把Eric还给我吧,你还年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什么要和我抢他。”额头上还流着血的林允儿,在此刻放下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拽着她从来没有看起过的女孩儿的衣袖,低低的请求着——如果爱情比生命还重要,那面子和骄傲又算得了什么。 “允儿,你、你说什么……”惊魂未定的许诺,直接跌坐在地上,直直的盯着停在面前已经皱成一团的黑车,心脏狂乱的跳个不停——若是这车没有及时刹住,她和林允儿的命可都没了! 她死了,许言可怎么办?且不说后期的持续治疗,她的心脏,绝对无法负担起失去自己的负荷。 许诺,以后不可以再冲动,你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为了救别人而置自己于危险中,你必须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生命——因为,它不是你一个人的。 “许诺,我求你了。”林允儿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更不知道许诺的害怕,只是流着泪求着她。 好一会儿,许诺才将自己的目光从那变形的车上,回转到面前的林允儿脸上,一向自诩能干、坚强的她,现在才发现,自己远不如林允儿的强大——自己还没从车祸中回过神来,允儿已经将思维转向了感情。 或许,她一直都没有觉得刚才车祸的可怕,在她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爱情这件事吧。 莫里安对她比生命还重要吗?可是自己真的帮不了她——爱情的怪圈,从来都不是哪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 “许诺,有没有事?”一路狂奔过来的莫里安,没有思考、没有选择的将手伸向了许诺,紧紧的拥她入怀,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竟比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她还来得严重。 “莫里安,我没事,你快看看允儿。”整个人跌入莫里安宽厚的胸膛,许诺的惊吓的心才安定了下来,整个人也就清醒了过来——这个极度紧张与害怕的拥着自己的男人,他的胸膛或肩膀,这时候并不适合借给自己。 “好,你站好别乱动。”感受到怀里人实实在在的温度,莫里安慌乱的心才算是慢慢平复了下来,扶着许诺站起来后,又伸手去扶林允儿。 “允儿,还好吧。”莫里安扶起林允儿,自然的伸手抹去她额头上的血迹,低声问道。 “恩。”林允儿扶着他站起来,再也忍不住的扑在他的怀里痛哭出声——哭声里有着歇斯底里的绝望,让听的人也为之难受。 她和许诺遇同时遇到危险,他的心做出了最真实的选择——无论她接不接受,他的心里最重要的女人都已不再是自己。 就算许诺不和她争,她也赢不回这个男人了——这样清楚的认知,让她不甘、让她疼痛、让她绝望。 ………… “扶我出来……”黑色奥迪里,顾子夕艰难的推开了被撞瘪的驾驶室门,将流着血的头探了出来。 “顾子夕?怎么是你?”看见浑身是血的顾子夕,才从刚才惊吓中恢复一些的许诺,再次被吓住了,顾不得浑身的伤,快速的跑过去,努力的扯掉横在他面前的安全气馕。 他身上依然是简单的白衬衣,只不过,这时候已经被血染得片片红色;高大的身躯被卡在脱落的方向盘和座椅之间,本应狼狈而凄惨的他,此刻却仍是一惯的沉静;平静的眸子温柔的看着许诺,让许诺感到一股安定的力量。 “我帮你。”在他沉静的眸子里,许诺慢慢抑制住心慌,一边用力的掰开卡住他的方向盘、一边将小小的身体护在他的胸前,避免在拉他出来时,胸口被已经变形的方向盘给扎到。 而她自己的后背,正紧紧抵在方向盘中柱上,一不小心,就会被划出深深的伤痕。 两个人,胸贴着胸、脸几乎贴着脸,就算在这样的血腥里、就算他被撞击的力度震得脑袋发昏、却仍为她身上隐隐传来的、混和着血腥的少女气息而悸动;她偶尔划过他脸上的柔唇,更让他心猿意马着,原本乏力的大手,情不自禁的扶上了她的腰。 “等一会儿,我把这东西弄掉你再动。”被他大掌圈住的腰,自然的更贴近了他的怀里,而背后被方向盘中柱抵住的刺痛感明显少了许多,所以许诺也就自然的将身体往前更倾多了些,双手用力的将卡在他肩上的铁片给掰开。 “你先出去,我自己可以了。”侧头看见许诺双手上深深浅浅的口子,在掰铁片时新制造出来的伤痕,他昏沉的大脑一个激凌,顿时清醒了不少。 “就好了。”许诺紧咬下唇,一个用力,双手又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那顽固的铁片终于被她给拧弯了向一边倒去,而她整个趴在他的胸前,大口的喘着气:“好了,你侧着身体往外平移,慢慢的。” “你先出去,我自己可以。”看着浑身是伤的许诺,顾子夕一阵心疼,慢慢松开搂着她的双手,小心的将她的身体往外移去。 “许诺,你先出来,我来帮顾总。”莫里安终于摆脱掉林允儿的哭泣的纠缠后,快速的跑了过来,看着抵在她背后的方向盘柱,立刻伸手护了上去,另一只手拉着她,将她慢慢的移了出来。 随后又小心的将顾子夕移了出来。 ………… 适时赶到的交警迅速的在事故周围圈起了一圈黄色的护栏。 “救护车马上到,还能坚持吗?”看着浑身是血的顾子夕和许诺,交警边问着,边拿出呼叫机,向其它站点的同事求助,要求迅速调集救护车。 “你帮我把电话拿出来,让宝仪过来处理这事,我们先去医院。”顾子夕强忍着头晕,将身体的重量放在许诺的身上,低声交待着。   ☆、Chapter045 爱情的戏 “我来吧。”莫里安不动声色的将顾子夕的身体拉着往自己的身上靠,边帮他拿出电话,边示意许诺与他保持距离——就算是为了救人,他也不想看着她与他靠得那么近。 该死的,她不是向来讨厌这个自大腹黑的男人吗,这会儿人都救出来了,还让他靠这么近,真是个傻女人。 ………… “唉,小姐,你怎么啦?”正在忙着安排救护车了解受伤人员情况的交警,一下子接住晕倒的林允儿,更加着急的催促了起来:“078号路段,重大交通事故,重伤人员六个以上,请求速派救护车。” 被莫里安扶着的顾子夕,沉沉的看了许诺一眼,眸光自莫里安的脸上扫过,嘴角噙起一丝讽刺的冷笑。 许诺看了一眼晕倒在交警怀里的林允儿,再转眸看到顾子夕眼底的轻讽,默默的走到顾子夕身边后,低声说道:“子夕,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一声‘子夕’,在两个男人的耳里形成了绝大的反差—— 那低沉柔软的音调,有着拨动人心弦的力量,让本已心动的顾子夕无法抗拒,如果身体允许,他想以最温柔的方式拥她在怀,听她用这柔软中带着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重复这样亲昵的称呼。 而这声‘子夕’,却让莫里安陷入极度的愤怒之中——她准备用这样的方式拒绝自己? “许诺,你不要这么幼稚。”莫里安看着许诺恼火的说道。 “应该可以坚持到救护车来。”顾子夕懒散而笑,将手伸给了许诺。 两个聪明绝顶的男人,一眼看出许诺这出戏的目的。只是,只要顾子夕肯配合,莫里安又能奈何? “莫里安,你去看看允儿怎么样了。”许诺敛着双眸,伸手握住顾子夕伸过来的手,吃力的将他的身体往自己这边移。 “你身上都是血,不能再用力。我扶顾总在旁边坐下,你也坐下。”莫里安盯着她,阴沉沉的说道,毕竟还是没有将重伤的顾子夕交给她,当然也没有弃顾子夕而不顾。 “恩。”许诺轻应一声,与他一起扶着顾子夕在一边的树边坐下后,许诺也脱力的靠着树坐了下来。 “许诺,别做没脑子的事。对允儿,在话说清楚以前,我对她有责任。我向你……”莫里安将许诺的身体扶正后,看着她低声说道。 “莫里安,有些话不适合说就不要说,先去看允儿吧。”许诺打断了莫里安的话,侧头看了顾子夕一眼,便沉默着不再说话——她相信这个男人看出了她的目的,却奇怪他居然肯爽快的配合。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过了今天再说吧——如果对莫里安的喜欢,会让他执着,那就连喜欢都不要好了! 许诺,从来都配不起莫里安这样的好男人、更配不起这样一份浓烈的感情。 看着莫里安阴沉而变幻的眼神,许诺低低的说道:“莫里安,别让我为难。” “好。”莫里安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直到能完全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才重新睁开,伸手抚着她的脸轻轻的说道:“无论如何,我总是不能拒绝你的要求。但不要用这种方式拒绝我,我会心疼。” 说完,便缓缓的站了起来,转身后,大步走到交警的身边,抱起被平放在地上的林允儿,上了交警临时拦的计程车。 ………… “很感人啊。”顾子夕看着许诺懒懒的说道。 “还有心思调侃,看来这伤是不碍事了。”许诺轻瞥了他一眼,将身体的重量完全靠在身后的树上,神情间一片淡然,似乎那几可见骨的伤也并不碍事一样。 “不碍事。”顾子夕看着她沉沉的说道,而实际上,不知道是流血太多还是刚才的撞击力度太大,他只觉得眼前的物景越来越模糊。 而在许诺发现他的不对劲时,是他已经完全晕迷的将身体的重量全然靠在了她的身上。 “喂、喂——” “顾子夕!顾子夕,你别吓我!” 许诺伸手拍了拍顾子夕的脸,却不敢摇晃他,急急的叫了交警帮她将人弄到刚刚过来的救护车上后。 看着护士迅速给他挂上生理盐水,接着忙碌而专业的给他做着各种检查后,许诺这才放下心来。 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任护士忙完顾子夕后,过来给她的伤口做基础的处理,目光随意的看着昏迷中的顾子夕: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安静的看他——立体的五官、硬朗的面部线条,让他就算在昏迷中,看起来也霸气十足,有种让人不能轻易接近的气势;紧紧抿住的双唇,线条清晰而薄厉,凉薄之中更显强势。 不得不承认,如果抛开对他的成见,他是那种轻易能让女人动心的男人:出色的五官、天然的贵族气质、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凌厉的眸子里偶尔现出淡淡忧郁,至于资产什么的都不算的话,仅这气质和外表,已经足够让小女生尖叫了。 许诺从他的脸上收回目光,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因着这一场车祸、因着这一番打量,对他再没有原来那样的讨厌了——或者,自己也是个外貌控? 许诺轻轻的扯了扯嘴角,慢慢的回想着这场车祸:所谓福祸相依,最极致也不过如此了吧,久盼的合约如愿的签下来,还没感受到喜悦,便被人捉奸似的堵了个正着,接着便是惊心动魄的车祸。 只不过,这场猝不及防的意外虽然惊险,却来得很是及时:让她暂时不用去面对莫里安的感情、也不用去面对林允儿的指控——就当她是鸵鸟好了,有了这么一出,莫里安已经不可能那么快对林允儿坦呈早已出走的爱情;林允儿也有时间缓冲感情的打击。 救护车的急促的音乐嚣叫在耳边,救护车里却安静一片,在车身的摇晃中,许诺慢慢的眯上了眼睛。 只是在看到他浑身上下、包着大大小小五六个纱布时,心里也不禁微微被扯动了一下——心一旦动,便无法再静如止水了。 ------题外话------ 各位亲,节日快乐哦! 注意旅游安全,记得回来看书,记得看了书要留言!   ☆、Chapter046 心一旦动 “你好,许诺。”接到谢宝仪的电话时,许诺还并不完全清醒。 “是的,在救护车上,现在昏迷着。”许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懒懒的答着。 “随你。”挂了那个骄傲得孔雀似的秘书的电话,许诺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从道义上讲,她当然会陪他去医院,直到检查结果出来;从感情上讲,就算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他,却也并不是朋友;所以,是不是要安排人来照顾、是不是要找熟医生来治疗、要不要通知他的家人,关她什么事! ………… 到医院后,顾子夕被当作重伤人员迅速被送进了检查室,这让许诺小小的紧张了一把——虽然还算不上熟人,但对人起码的怜悯之心,她还是有的。 好在检查结果并不坏,只是脑部有轻微的震荡,脑内并没有发现所谓血块积淤之类的异物,所以在观察48小时,没有异常后便可以出院; 许诺自己则全部是皮外伤,除了手掌缝了十几针外,其它部位倒也没有特别严重。 ………… “急诊床位紧张,你的伤不碍事,就在这病房加张软椅凑和一下吧。” “这是护士铃,盯着点儿输液瓶,及时叫护士过来换药。” “床上这病人要是有说胡话、呕吐的情况,请马上通知护士。” 护士熟练而快速的交待完后,便匆匆离去。 ………… 一番吵闹、十分嘈杂,直到此刻,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会议室里签合约时的据理力争、电视台前林允儿气势凌人的辱骂、急刹车中凌乱的人声、车声,一切的兵荒马乱,终于在此刻归于静止。 扶着被护士临时放进来的软椅,许诺忍着浑身的疼痛慢慢的坐了下去,吵闹的世界突然安静,让她有种无法支撑的崩溃感——原来,吵闹也可以那么好,好到让人不用去思考那些复杂的现实。 在离死亡最近的一刻,莫里安搂住的——竟然是她。 他声音里的颤抖、他双臂里的力度、他毫不掩饰的害怕、让她又慌乱起来——在不知道的时候,莫里安的感情,已经这么多、这么深了吗。 面对这样的他,她居然傻到以另外一个男人为借口去拒绝他,她太没良心了不是吗;她太辜负他了,不是吗! 莫里安,我该怎么办? 她从来都以为,她是个不会有、不配有爱情的女人。可现在,爱情离她那么近呵。 第一次,她想挣脱那一次交易的束缚,让自己呼息一点自由的空气。 “求你,我还想有未来……” 那时无助的请求,是为了还有资格拥有爱情吗? 只是,她的爱情,到底在哪里?她的爱情,会因莫里安而来吗? 下意识的举起绑着厚厚纱布的手抚向了唇——一时间,竟不知道想起的是那个让她自卑得不敢去爱的男人、还是正给她满满爱情的莫里安。 ………… “许诺,医生怎么说?”莫里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哎哟——”似是心里隐藏已久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许诺吓得将放在唇间的手猛然拿下,撞在椅角上顿时疼得大叫起来。 “撞到伤口了吗?很疼吗?有没有出血?”莫里安紧皱着眉头,快速拿起她的手仔细检查,没看到出血,这才放下一些心来,边小心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边柔声问道:“疼不疼,要不要喊医生?” 透过厚厚的纱布,许诺仍然清晰的感觉到他手指在伤口处轻轻抚过,许诺慌乱的说道:“缝了几针,拆线就没事了。允儿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说着,用右手将自己的左手从他的大手中抽了回来,低着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 是的,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在他那样的对待以后、在她那样的拒绝之后、当她在他的爱情里又想起那个男人之后…… 莫里安沉沉的看着她,她的逃避让他感到挫败,却仍然以十足的耐心回答着她刻意转移的话题:“允儿只是有些擦伤,昏过去是因为受了惊吓,现在已经好了。” 莫里安说得很委婉,许诺当然明白——突然的昏过去,只是想逃避当时混乱的局面吧:任哪个女人,看着交往了八年的男友,在遇到危险时首先将别的女人拥在怀里安慰、为别的女人而担惊受怕时,都无法面对。 就算听到了他的坦白、就算看到过他和别人的纠缠,可这人性最本能的反应,恰恰是最伤人的! 想到这里,许诺就沉默了、也清醒了——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在莫里安这里开始自己的爱情时,却忘了另一个女人正因此而受伤、忘了另一个女人把这个男人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林允儿的存在让她瞬间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她不爱他,她只是自私的希望享受他的爱,以证明自己还有拥有爱情的能力而已。 她对他的喜欢,还不足以让她残忍的将另一个女人的爱情踩在脚下。 “莫里安,好好儿照顾允儿,她,很不容易。”许诺的声低低的,却清晰明朗。 “允儿的问题我已经说清楚了,她父母正在过来的路上。许诺,答应我,别做傻事。”莫里安伸手轻抚她柔润的脸,柔声说道:“别害怕我的爱、别急着从我的爱里逃开,我的爱不是要把你逼到别的男人怀里。所以,我给你时间,你答应我别再和他纠缠,好吗?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莫里安,我不是……”许诺下意识的看了床上躺着的顾子夕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不禁又被吓了一跳,那只多灾多难的手又撞在了椅角上,疼得她恨不得跳了起来。 “别着急,我这不是醒了吗。”顾子夕低哑而安抚的声音,让许诺一下子愣在那里——这个男人,一定不是刚醒,就等着看自己的戏呢。 可恶! “诺诺,我睡了多久?你的手怎么样?除了手,身上其它地方还有没有伤?”顾子夕看着许诺呆呆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题外话------ 各位亲节日快乐!看书的时候,别忘了收藏、别忘了评论哦!   ☆、Chapter047 梓诺责备 “你别动,医生说你要平躺观察。”许诺见他要挣扎着坐起来,也顾不得骂他可恶,快步走过去将他按了下去。 “我想看看你身上的伤口。”顾子夕轻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的莫里安,认真的说道。 “我没事,手缝过针了。”许诺沉着脸,将眸光从他脸上转到莫里安脸上时,平静而认真的说道:“莫里安,你说的我都懂。所以,你放心。” 是让他放心她有把握把持这一场交易?还是放心不会为了逃避他而继续与顾子夕纠缠? 许诺呵,对你,又怎能轻易的说放心?又怎能轻易的说放手。 莫里安苦笑着,缓缓站起来,走近他们的身旁。 “莫里安……”许诺见莫里安的目光一直看着顾子夕,心里一阵慌张。 “许诺,我有两句话需要和顾总单独说。”莫里安给了许诺一个安抚的笑容,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要求。 “诺诺,我头有些晕,你帮我去喊一下护士,顺便让护士看看你的手。”顾子夕淡淡一笑,言语神色之间,将默契的戏码演得十足。 许诺轻咬着下唇,眸光在两人的脸上流转了一圈——两人脸上的淡然平静、与眸子里的倨傲坚持那么相似。 明明两个点头之交的男人,此刻却因了自己在这里对峙着,想想这情形还真是滑稽。 许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病房——男人有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她虽然担心顾子夕的计谋,却相信莫里安的理智和风度。 ………… “你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谈许诺。”顾子夕从来不是被动的人,没等莫里安说话,便将问题抛了出来。 “她只是一个陷入迷茫的小女孩,她只是不愿意打扰我的生活而选择了逃避,所以,请你不要乘人之危、也请你高抬贵手。”莫里安并不回答顾子夕的问题——论身份,他们都没有身份对许诺指手划脚;而他,却有责任保护许诺。 “既然你将话挑明,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顾子夕轻扯嘴角,眸子里的认真,是对莫里安气度的认可——一个骄傲的男人,执着于这个女人,甚至不屑于争辩身份是否合宜。 于他们来说,无论身份是否合宜,他们都会执着于自己想做的事、执着于内心的选择——同样的骄傲,让他对莫里安有着十足的尊重。 “于公,许诺在市场创意方面的才华我很欣赏,而她在外企的SOP操作经验,也是顾氏所需要的,所以我希望邀请她加入顾氏,在这方面我和她已经达成了共识。” “于私,我喜欢她,我这种年纪的男人,对年轻人身上的活力、青春、勇气,有种近乎敬畏的喜欢。所以,我要她在我的身边。” 顾子夕冲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莫里安扬眉轻笑:“不过,你放心,我对她仅仅是喜欢与欣赏,除非她自己愿意,我不会对她做任何强迫、越矩的事情。所以,你的追求,我觉得并无不可。” “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你的坦诚,也感谢你对她仅仅是欣赏和喜欢。”莫里安的脸色一片阴沉,对顾子夕近乎流氓的坦白、却又毫不掩藏的真实,只觉莫可耐何。 “祝你好运。”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略感疲倦的闭上眼睛,主动结束了这次的对话。 “祝你早日康复。”莫里安沉沉的看了他半晌,缓缓的转身离开。 ………… 傍晚时分的金色光影,斜斜的照在走廊上,斜阳里的许诺,斜身倚在栏柱边,神色淡淡的,眸底是莫里安熟悉忧伤、淡淡的无奈,看起来有种让人心疼的纤弱。 “谈完了。”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许诺收回眸光,看着莫里安轻声说道。 “恩。”莫里安轻应了一声,忍住想拥住她安慰的冲动,看着她专注的说道:“允儿的父母正在往这边赶,她们到了,我就过来陪你。” “好了,我先过去了,你好好儿休息,虽然是皮外伤,也得好好儿治疗。”莫里安不等许诺发问,交待了两句后,便转身走向回廊的另一边——他知道她会说什么,拒绝的话听过一次、两次就够了;怪只怪他们相遇太晚,他给她的是有牵绊的开始,所以,就算追她的路任重而道远,他选择随心去走。 ………… “倒没看出来,你会为了成全而退让,我是说你伟大呢?还是说你太傻呢!”顾子夕看着她,眼底有着探究的意味——到底是想调侃她,还是想探知她的真心,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和你无关。”许诺惦起脚,看了看吊瓶里的药水,按了护士铃来拔针后,便歪在软椅里睡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无论从身体还是从心里,都已经超过了她承受的范围。 到现在,这些与她有关的事情,仍是不由她控制的发展着,她能做的,也只能是让自己睡个好觉、好好恢复,才能有力气继续在这样的旋涡里挣扎了。 ………… 许诺感觉到一道让人不舒服的视线盯着自己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不仅有着顾子夕式的探究意味,还有着她熟悉的清澈。 顾梓诺! 看到这双眼睛,许诺一个激凌,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眸光快速的在房间里扫过:自己在床上、顾子夕趴在床边、谢宝仪站在床尾、顾梓诺站在顾子夕身边——他老婆似乎没有来。 不知怎的,许诺悄悄的松了口气,将眸光停在顾梓诺的脸上,正待开口,一身幼儿园校服、看起来比之前可爱许多的顾梓诺却先开口了:“我爹地是脑震荡,你是皮外伤,你怎么能让他趴在床边,你自己睡床呢?” “我?”面对这个小屁孩的质问,许诺竟然无法辩解——她总不能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到床上去的吧! 自己怎么会和顾子夕调了个位置?难道是他抱自己上床的? 想到这里,许诺的脸不由得一阵赫然,下意识的看向趴在床边的顾子夕——他似乎也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正慢慢的睁开眼睛……   ☆、Chapter048 人小鬼大 “爹地,你醒了?” “爹地,你慢点儿,医生说你现在动作不能太大。” “顾总,还好吗?” 顾梓诺伸出肉呼呼的小手,紧张的扶着顾子夕慢慢抬起的头;而谢宝仪则快步走到顾子夕身后,小心的扶着他的腰。 “宝仪帮我去办出院手续。”顾子夕皱了皱眉头,感觉到谢宝仪扶在自己腰间的手,身体显得有些僵硬。 “好的,我这就去。”谢宝仪悄悄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略带尴尬的往外走去——她只是情不自禁,而顾子夕的反感却太明显,这让她觉得一阵难堪,离去的步伐也因此显得有些慌乱。 “爹地哪里不舒服?”一听说要喊护士,顾梓诺首先紧张了起来。 “梓诺别担心,爹地没事。”顾子夕伸手拍了拍顾梓诺的头,顺势将他搂进了怀里:“你妈咪知道你过来吗?她——” 顾子夕下意识的看了许诺一眼后,才继续头号道:“她知道爹地车祸吗?她有没有害怕?” “妈咪不知道。姑妈知道。”顾梓诺乖巧的答着,一句话便解决答了顾子夕所有的疑问——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么小的孩子,话这么少,还能把意思表达得这么清楚。 坐在床上的许诺感叹着,想起那个没见过面的孩子、想起被水浸坏的手机,心下不由得一阵黯然。 “你要去哪里?”看见许诺掀开被子下床,顾子夕皱眉问道。 “办出院手续,我这是外伤,没必要住院。”许诺扭头看了一眼顾梓诺,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看见小孩子,也不会有这么多感触,现在却总是容易陷入回忆。 “医生早上来查过房,你有些低烧,要在医院观察两天。”顾子夕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抱着顾梓诺边站起来边对许诺说道:“我明天的飞机回深圳,我希望你在回深圳后的一周内可以到顾氏办理入职手续。” 顾子夕的话,让许诺立刻恢复了工作状态的警醒,眼角几不可察的微挑了一下后,慢慢的说道:“回深圳后,我联络你。” “我一个朋友说,你手机里的信息可以恢复,需要我帮忙吗?”顾子夕突然提起许诺的手机,让她心里一惊——他本就是个老狐狸,自己这点儿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他! 这不,威胁利诱,一波接着一波,都让她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确实可以恢复吗?”许诺紧抓住口袋里早已关机的电话,看着顾子夕的眸子一片莹亮——知道他的目的,可她却无法拒绝。 “70%的把握。”顾子夕淡淡的说道:“我先走了,需要的话就联络我。”说完抱着顾梓诺,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清晨的日光,透过外面的柱子、树叶,零碎的打在顾子夕抱着孩子的身影上,这样的他,看起来有股温暖的感动——一个那么高大,充满力量;一个那么小巧,温糯柔软;而他们的脸,却一模一样。 世间生命,真是奇妙。 许诺定定的站在那里,微眯着眼睛看着这父子两人,忘了顾子夕对她的算计、忘了顾梓诺离开时看她疑惑中带着警告的眼神,只是单纯的为这样的父子画面而感动着——第一次,对这个男人,有了讨厌和敬畏以外的感觉,一种让人感到温暖的感觉。 …。……… “许诺,你有什么目的?”以为他们离开,顾梓诺却又一个人折返了回来,脸上稚气十足,却又冷凝认真。 “我有什么目的,问你爹地不就知道了。”许诺瞥了顾梓诺一眼,淡淡的说道——回到现实,一切一如当初,从来都未曾改变。 卓雅与顾氏之间的商战,还会继续;而她的接近,则永远会被怀疑别有用心——他的秘书、他的儿子,都做如是想。 这样的认知,让许诺感到有些灰心,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应对。 在M市的这两周,屡屡的争执与合作、扯着他落水的小报复、借他的肩膀发泄哭泣,让她忘了两人之间悬殊的地位和一惯的对立,她几乎以为,她可以与他平等对话。 原来,只是错觉而已——只要靠近,便是别有用心了吧。 “我妈咪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温柔的人,你比她可差远了。”顾梓诺看着许诺,抬着下巴骄傲的说道。 “顾梓诺,疑心这么重,小心长不大哦。”看着这小不点儿人小鬼大、又自以为是的样子,许诺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哼,我在顾氏也是有股份的,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反正不许你缠着我爹地。”顾梓诺到底还是小孩子,被许诺这样一取笑,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小小的、满是稚气的脸,愣做出一副冷厉而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可爱又好笑。 “钱财不外露,你爹地没教过你吗?那谁谁谁的儿子被绑架的事你听说过吧?小鬼,要低调些,知道吗!”许诺轻扯了下嘴角,转身往外走去,留下独自生气的顾梓诺。 “这么凶,比妈咪差远了,我爹地才不会喜欢你呢。”毕竟还是个孩子,没办法掩饰自己的情绪,顾梓诺对着许诺的背影喊了一句后,便快速的跑回车边等着去卫生间的顾子夕——才不要让他发现自己又回头找许诺呢。 ………… 许诺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将顾梓诺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而已、他只是一个遗传了他父亲骄傲自大的小鬼而已、他只是一个维护母亲的儿子而已。 那个女子,应该是幸福的。 想到这里,许诺不禁想起谢宝仪电脑上那张照片上的温柔女子、那个凌晨时分,顾子夕电话里那个纤弱而柔软的声音——那般的柔媚入骨、那般的纤弱出尘、让女人都想去疼惜。 谢宝仪真是不自量力,这样的男人,哪儿是她要得起的,那样的女人,哪里又是她比得上的。 许诺低头叹了口气,自己这一身乱七八糟的事还弄不清楚,居然还有心情去分析旁人的家庭和感情,真够无聊的。   ☆、Chapter049 梓诺心思 深圳。 “这间客卧和健身房打通,改成儿童房,这边是学习区、这边是休息区。书柜旁加一个吊椅。” “这两间卫生间打通,做成儿童和成人混合型。” “酒吧和工作间打通,改成玩具房,靠窗的这里加一张办公桌。” 顾子夕一手牵着顾梓诺,一边对设计师说着房间改造要求。 御景东方社区的16层,是一套四室三厅三卫的200平大房型,原来是顾子夕一个人在住,几乎成了他的半个工作室。 自从那晚接了艾蜜儿的电话后,他便想着将梓诺接过来同住:一来是照顾到艾蜜儿的身体,确实需要安静的环境;二来考虑到梓诺现在到了5岁这个性别意识发展的重要时期,他必须让他从母亲柔弱的影响里脱离出来。 在山顶的别墅里,梓诺因为体贴和照顾艾蜜儿的身体,从不大声说话、从不象同龄孩子一样自由跑动——对于过于安静的儿子,顾子夕一直有着担心。 不知道是成长环境和艾蜜儿个性的影响,还是遗传了他亲生妈妈的个性? 对于梓诺亲生妈妈的个性,他无从了解,他能做的,只能是给他提供更自由、更适合男孩子成长的环境。 “顾总,玩具房的办公桌,要不要也设计成父子共用式的?”设计师站在观景极好的玻璃窗台前,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迅速在稿纸上画了一套组合的工作台样稿递到顾子夕的面前——阶梯式的高低桌面,高桌面向低桌面的过渡区,是坡度斜面,儿子要向父亲要什么工具的话,父亲可以通过这个滑梯式的设计直接滑下来,想起来就觉得温暖有爱。 父亲的工作台是方正的严肃设计,儿子的工作台则是弧型的活泼设计,既可爱又安全,不会让小孩子有撞到桌角的危险。 “很好。”顾子夕赞许的点了点头。 “卧室书柜旁的吊椅,要不要也加两个大号的?孩子妈妈和您可以和孩子一起看书、讲故事。”看着顾子夕牵着儿子小手的温暖模样,设计师的灵感似乎源源而来。 孩子妈妈? 顾子夕低头看着自己的顾梓诺,儿子清澈的眸子,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一家三口一起坐在吊蓝上的画面,何其平常、却又何其难得、何其温暖! 他们,可有机会坐在一起? 顾子夕的手指慢慢的握紧,汹涌的思念如潮般起伏。 “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就不加了,对不起。”设计师见他脸色慢慢沉郁下来,以为自己正踩中了他的痛点,当下连声道歉——宝仪说过,他和妻子的关系,并不如外界看起来那么和谐。 “我刚才说的是改造基本要求,具体的设计,伍小姐可以给更多的意见,到时候我和梓诺一起来选。”设计师的声音,成功的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好的,我会在三天内,将设计稿发到您的邮箱,您再安排时间确认。”设计师将顾子夕所有的意见都记好后,收起了稿纸,细心的说道:“这期间您有什么新的想法,或者小朋友有好的意见,都可以随时给我电话。” “梓诺,现在有好的主意给阿姨吗?”顾子夕点了点头,弯腰抱起儿子,温柔的问道。 “没有。”顾梓诺看起来热情并不高,只是例行的应了一句。 在设计师走后,顾子夕柔声问道:“梓诺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爹地,我想和妈咪住在一起。”顾梓诺想了想,认真的答道。 “不想和爹地住在一起吗?”儿子的反应,顾子夕已有预料——他对艾蜜儿的维护,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羡慕。 “我想和爹地、妈咪一起住。”顾梓诺轻咬了下嘴唇,一双墨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子夕——对于父母之间相敬如‘冰’的关系,小小年纪的他,似乎也还始有些感觉了。 “梓诺,你妈咪身体不好,需要安静。你是男孩子,爹地希望你能更大胆、更自由,象你这么大的男孩子,不适合天天和妈咪粘在一起了。”顾子夕的眸光微闪,表情变得认真而严肃——只有梓诺这一个孩子、或许这辈子也只会有这一个孩子了,所以,他必须给他最好的成长环境。 顾梓诺沉默着,顾子夕也不打扰他,让他一个人慢慢的想。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顾梓诺才开口,软软糯糯的声音里,竟有着和顾子夕同样强势的味道:“我们周未回山顶,爹地和梓诺一起陪妈咪两天吧。” 儿子这样的表现,顾子夕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发自内心的高兴——尽管他的个性过于安静,对于自己的目的方面,他仍然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强势。 “爹地回去了,妈咪会开心,妈咪开心了,身体就会好。”顾梓诺有理有据的说服着顾子夕。 “当然,没问题。”顾子夕爽快的应了下来——这么懂事和聪明的儿子,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好耶,我今天就去告诉妈咪这个好消息。”愿望得到满足的顾梓诺一下子露出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活泼来,清脆的童音回荡在大大的房间,能让人情不自禁的满心喜悦,不由自主的放下世俗的烦恼。 也让他,想起那个让他只记住了身体温度的女人——梓诺的眼睛,该是像她的吧:黑宝石般的深遂,灵动中带着些魅惑。 ………… “真的吗?”艾蜜儿抱着儿子,抬头看向顾子夕,柔软的声音似在问儿子,又似在向顾子夕求证。 “是的,爹地答应我了。”顾梓诺转头看向顾子夕,快速的答道。 “我们周未会过来。”顾子夕给了儿子一个放心的眼神后,看着艾蜜儿轻声说道。 “这样啊,可是我会想梓诺的呢。”因着顾子夕会每周过来住两天而开心着,却又舍不得一周要有五天时间见不到儿子,艾蜜矛盾着,柔柔软软的声音有种成熟女人独有的温软与魅惑。   ☆、Chapter050 爱的长短 如果她当年没有让他对爱情灰心,她还会是那个让他深深爱恋的女人——只是,这世上,又哪来的如果呢。 现在的她,再美、再好,于他而言,都没有用——没有了爱情为底色,女人的美丽便不再是风景。 “妈咪想爹地和梓诺了,可以去市区看我们呀。”顾梓诺见顾子夕不回答,便自作主张的邀请着,给艾蜜儿有机会介入顾子夕的日常生活创造了机会。 “可以吗?”艾蜜儿看着顾子夕,小心的问着。 那夜的电话之后,她再无之前的笃定了,她不能就这么安静的继续等他的原谅回头了;他对她的爱,在这五年里日渐走远、几近枯竭;她甚至无法用女人最原始的办法去挽回他——她这不争气的身体,连最爱的时候都不曾让他满足,更何况现在,他又何必迁就压抑呢! “可以吗?”他的沉默让她害怕,忍不住追问一句。 “爹地!”顾梓诺不安的扭动着,顾子夕的沉默,让他想到了许诺——小孩子天生的敏锐,让人对那个叫许诺的女人,有着直觉的不安。 “当然可以。”顾子夕将目光从艾蜜儿不安的脸上收回,给了儿子一个安抚的笑容。 她的慌张、她的小心、她的隐忍,他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却更加灰心——他们的曾经,本不是这样;纯粹的爱情,不该是这样;他要的生活,也不是这样。 或许,从梓诺搬走、从许诺过来,他的生活,会有些改变?变得离他想要的,越来越近吧。 他嘴角轻柔的笑意,让艾蜜儿一阵心慌——作为被他深爱过的女人,她懂得他所有的表情——子夕,我们之间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吗?你又开始有心动了吗? …… “梓诺,不早了,妈咪陪你去睡觉吧。”在顾子夕温柔的笑意里,艾蜜儿慌张的低下了头,借着对儿子的说话掩饰着心里的害怕与慌乱。 她不敢深究顾子夕笑意里有几分心动,更不敢去质问他,那晚陪在他身边的女孩是谁。 她很想勇敢一点,做点儿什么事去挽回自己频临危机的婚姻,可她,除了逃避,却什么也做不了。 “爹地,你答应梓诺了哦,今天不走的哦。”顾梓诺双手搂着艾蜜儿的脖子,认真的提醒着顾子夕。 “爹地答应你了,自然会做到,去睡吧。”顾子夕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起身往花园走去——那片火红的指甲花,依然是他心里最热烈的颜色。 …… “你在哪里?有没有想过要找我、要找儿子?” “除了交易,你有没有也把我放在心上一点点?就为了你要的未来,儿子真的可以完全不管了吗?” “想了你五年,你也没有感应到,你是拿定主意不给我一点回应了?” “我遇到了一个女孩,不太可爱、也不优雅,但和你倒有些相似,性子倔很狠,目的性也强。我,很喜欢。” 站在那片热烈的指甲花前,顾子夕摘了一朵捏在指尖,眼神有些缥缈,有那么一瞬间,竞将许诺的脸和记忆中手掌下温软的身体嫁接在了一起,在身体感觉到微微的发热时,顾子夕狠狠的将手中的花揉碎扔掉——为自己的情不自禁、为自己自语的可笑而恼怒。 这都多大年纪了呢,还毛头小伙子样,对着一片花傻傻的自说自话。 “子夕,那个、那个女孩是谁?”看见顾子夕从花前转身,艾蜜儿鼓足了勇气问出口。 “蜜儿,我们之间,不会因为那个女孩而有所改变;当然,如果你想改变的话,我也不介意。”顾子夕这样的直接,是坦白,也是警告。 “子夕,别这样对我。”艾蜜儿低下头,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让人不忍。 “在梓诺面前,你要象个妈妈的样子,别总是让他为你担心。我还有工作要安排,你身体不好,早些休息。”顾子夕淡淡的说着,转身往书房方向走去。 看着顾子夕决然的背影,艾蜜儿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如以往一样的流泪,也没有如以往一样的抱着他试图挽回——曾经的爱人、曾经的夫妻,她是懂他的。 他的身边还没有别人时,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还有机会;他开始这么明显的维护一个女人时,她知道——他们之间,彻底的完了! 与她从恋爱到结婚,十年的时间,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逼他借腹生子,这五年,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他从来不会因为寂寞去找女人,一旦有了,便是心动、便是决定、便是不可挽回。 只是,为什么还肯和自己保持婚姻?是因为对自己还有残余的感情?还是因为梓诺的亲生母亲? 不,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艾蜜儿紧紧的握着拳头,关于爱情的理想幻灭之后,保位的意识便一下子复苏了起来。 …… “宝仪,卓雅的许诺回深圳没有?” “恩,她到顾氏的职位是媒体经理,你通知人力资源部准备文件。” “对,薪水方面空出来,我确定之后会通知人力资源部。” “独立办公室,具体哪间由行政部安排。” 知道她会不会乖乖的到顾氏报道,但他却是势在必得。 给谢宝仪打电话安排好许诺的事情后,顾子夕便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因为长期不在这边留宿,客房里没有他的换洗衣物。 艾蜜儿给他备的那些,当然是在主卧室里,他下意识的回避与她更多的相处与面对——他们的关系已然如此,他早已没有心力去应付她的敏感与纤弱、没有心力去迁就她的无休止的眼泪。 而那个女子,却让他自由、放肆、不管不顾、恣意畅快、无拘无束; 或许,就是这样极端的反差,才会让这短短的十天,战胜那长长的十年;或许,就是那样狂野的放纵,让他数十年的压抑尽数释放,才让他用短短的十天的缠绵,换来长长五年的思念;也或许,男人的爱情,真的是从身体开始,所以关于她的声音、她的影子已经模糊,身体的记忆却依然清晰。 又或许什么都不是——爱了,便是爱了,没有理由。 ------题外话------ 推荐好友沧海文学网非墨古言种田文《风生水起之超强农家女》 地址:http://www。ournovel.com/info/615512。html 简介: 机械天才莫翠微一朝穿越,竟然成了一个发育不良,干瘦如搓衣板的小女孩。 某女大呼:我的千万存款,我的汹涌大波,我的傲人身材啊! 不过咱不急,慢慢调理增加营养总会好起来的。 可是为毛,这个家一穷二白,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祖母和大婶还要来打秋风,统统打回去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还有女人送上门来当小三,统统虐起来 赚钱不是目标,实现现代化才是终极目的。 成亲不是目的,养成一个忠犬老公才是最大收获,虽然力量悬殊,只能每日被扑。 凭一身硬本事事业姻缘双丰收,幸福性福两手抓。   ☆、Chapter051 许言婚讯 M市。 在顾梓诺离开后,许诺去酒店换了身衣服,又去了一趟M台,借着确认后续执行行程的由头,探得了任安儒对合同的态度,确认没有问题后,在酒店大堂给莫里安留了纸条,这才买票一个人回了深圳。 …… “许诺,你到底是去工作呢还是打劫呢?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许言看着一身是伤的许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电话也打不通,这两天真是急死我了。” “许言,我手机掉水里了,里面的信息全没了。”提到手机,许诺的眼圈一下子又红了。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许言一怔,缓缓的在许诺的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那段往事,她们很少提起;可那段往事,在她们心底留下的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 “出了点儿事,莫里安被人灌醉了,我在照顾他的时候,允儿过去了。偏他喝醉了说胡话,所以……就这样了。”许诺将头靠在许言的肩窝,一股浓浓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手机被毁、又弄得一身的伤,都还没开始呢,就弄这么大动静。”许言的语气淡淡的,却隐透着对莫里安的不满。 她一直都有看出莫里安对许诺的感情,也希望许诺能忘了那件事情,勇敢的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在许诺的感情上,她对莫里安是有期许的。 却没想到,一段还没开始的感情,竟带给许诺这么大的伤害——这一身的伤,她心疼心疼也就罢了,可那段录音,是孩子仅有的信息啊。 “许诺,我们找回那个孩子吧。”许言搂紧妹妹,突然说道。 “许言,我连那家人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连孩子是男孩、是女孩都不知道,怎么找。”许诺摇了摇头,脸上一片落寞与清冷:“再说,找回来有什么好,这样的身世,只会羞辱到他;我们也没办法给他更好的生活。” “许诺,对不起…。”从没说过对不起的许言,在许诺的这样灰败的心情里,她还是撑不住了。 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努力活下去的价值——真的是为许诺好吗?还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拖累。 许诺抬眼认认真真的看着许言,混钝的大脑慢慢清明了起来——聪明如许言、理智如许言,怎么会不懂不能找回孩子的道理,为什么她会提起这件事?是因为她能陪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吗? 所以要她提莫里安、又提到那个孩子。 “你的复检报告呢?”许诺严肃的问道。 “老地方放着呢,还是那些指标,没什么变化。”许言脸色微变,只是瞬间便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 “你别骗我。”许诺疑惑的看着许言,觉得她今天有些不正常,偏偏又很正常。 许言作势摇了摇头,起来去拿了复检报告塞进她的手里:“你自己看吧,什么事都可以瞒你,这事儿可不敢。” 许言靠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下巴搁在许诺的肩上,细声细语的说道:“许诺,季风向我求婚了。” 许诺一怔,从病历里抬起头来看向许言。 “恩,前天的事儿,我还没答应呢,想和你商量一下,偏你电话又打不通。”许言软软的依在她的肩头,清澈的大眼睛小鹿似的眨巴着——有些喜悦、更多的是不确定。 “好吧,冲着你这副思嫁的小模样儿,你刚才的‘对不起’三个字我收了。”许诺合上病历,在她头上用力的敲了一下。 “什么呀,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嫁,就是、就是想知道,做女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许言缩了缩脖子,幽幽的说道。 “喂、喂,许言,你害不害臊呢!”许诺尖叫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害臊,我也是女人好不好。”许言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毫无羞赫之感——这样的表现,才算是正常吧,许言轻轻敛下了双眸,不想让眼底的担心、留恋泄露。 “是的是的,是我不对。”许诺大乐,用没打包的那只手捏了捏许言的脸,笑着说道:“还好你还想着我,没有立刻答应,否则你可多没面子。” “矫情了吧,这点你得学我,有合适的,就得快些下手、快些在他们身上贴上咱许家的标签!”许言低头轻笑,柔柔弱弱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有股别样的妩媚味道,让许诺想起顾梓诺口里那个完美的妈妈——论外貌、论气质、论温柔,许言可一点儿也不比她差,甚至还比那个女子多了一份清远与豪爽。 比起来,自然还是许言更胜一筹的。 “你到底要不要嫁麻。”许诺满心喜悦的看着许言,莹亮的眸子里满是期待——原以为,季风的爱情,终是战胜不过对许言病情的害怕,没想到,他也愿意为了爱情赌上一把。 呵,爱情啊,真的会让人变得勇敢吧。 …… “你一个人怕不怕?会不会寂寞?” “怕你个大头鬼呀,有人照顾你,我就有时间谈恋爱了!” “唉呀呀,不是我恨嫁,是你恨我嫁呀!” 许言的喜讯,冲淡了许诺对弄丢宝宝信息的伤心、也让她暂时抛开了对莫里安感情的苦恼,姐妹俩儿笑笑闹闹到了很晚,才各自回房。 而许言则一直等到许诺的房间熄了灯后,才给季风打了电话:“季风,能娶我吗?” “不要结婚证,只是一场婚礼就好。” “不急,等你回来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恩,她看了。她到底不是医生,没看出来什么。” 挂了电话,许言慢慢的将整个身体放进摇椅里——睡不着的时候,坐在摇椅里摇啊摇的,很快就能睡着了。 她希望自己能尽快入睡、尽量保持好的状态,只有这样,这样许诺才会相信她正一天一天的恢复中;只有这样,许诺才能安心的工作、安心的恋爱、那么,当她离开的那一天,她也会有别的人陪在身边。 …… 在家里结结实实的休息了两天后,许诺才去移动营业厅买了新的电话和电话卡。然后不死心的找到旧手机的售后服务站。   ☆、Chapter052 扔掉手机 “我这手机进了水,还能开机,手机里的录音还能复制出来吗?”许诺将旧手机递给维修人员。 “录音是存在手机内置储存器里,而不是电话卡,如果内置储存器坏了就没办法了。”维修人员接过手机,打开后盖仔细的测试了一番后,摇头将手机还给许诺:“不好意思,修复不了。” “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许诺接过手机,失望的看着维修人员。 “你可以去手机城看看,有些做A货的人,或许能用特殊技术将信息部分还原,完全还原,基本不可能。”维修师傅想了想说到。 “我知道了,谢谢。”许诺握着电话,慢慢的走出了营业厅。想着顾子夕临别前说的话,却仍不愿意去找他、不愿意与那样的男人有更多的交集。 …… “许诺,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新的电话刚刚开通,莫里安的电话便追踪了过来。 “好多了。”许诺轻轻的答道。 “什么时候来公司?合同的事情,需要向Anna汇报一下。”莫里安的声音里,是他惯有的利落与干脆,还有——淡淡的温柔。 “我刚补好手机卡,现在就过来。”莫里安沉静中带着温暖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无论发生过多少事,生活还得继续、工作还得继续。 而他的平静如斯,让她突然有所顿悟,慢慢的低下头,看着包着纱布手心里的旧手机,良久…… 终于,一个抬手——将它扔了出去!一道并不漂亮的弧线划过、一声脆软的声音响起,关于孩子的记忆,从此丢掉。 眼泪来得又快又急,胸口那处被掏空的地方,隐隐的作痛着。而她往前的步子却更快了——宝宝,妈妈再没有借口出现在你未来的任何一天;再没有理由去让你知道,一个在你的世界里从不存在的妈妈。 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被眼泪洗过的眸子,似乎更加清澈了,所以抬头看见的天空,也格外的湛蓝。 站在摩天大楼的下面仰望天空,许诺似乎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去面对莫里安、如何去面对这样一份感情——是的,是她被过去绑得太紧了、是她太过患得患失了,以至于失去了冷静面对一份感情的能力。 …… 卓雅公司办公室。 “我已经在办公室了。” “对,离开前我去过台里……” 许诺边往里走边用耳机听着电话,双手忙碌的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夹。抬头看见一脸憔悴的林允儿,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 “Alice,帮我联络会务公司的Kite,约她下午3点到我办公室。”林允儿走到前台,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行政助理Alice。 她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了许多,听起来却别有一种娇弱性感的味道。 “林经理,要结婚了还这么忙啊,莫总监舍得吗!”Alice接过文件夹,亲热的开着玩笑。 “恩。”显然,林允儿也看到了正走进门来的许诺,敷衍的轻应了一声——Alice的话,听在许诺的耳里,怕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吧。 …… “一会儿开会,不用说合同的细节,重点介绍后续的执行思路,和对节目收视的预期。” “喂,你在听我说话没有?”电话那边的莫里安,也感觉到了许诺突然的安静。 “我知道了,我拿了电脑就过来。”许诺挂了电话,看着林允儿低声招呼着:“允儿。” “你的手没事吧?”林允儿的眸光看向她手上厚厚的纱布,声音干涩的问道。 “没事,拆了线就好了。”许诺低头看了下那只包得粽子一样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有个会议,先进去了。” “许诺——”林允儿喊住了她:“那天,谢谢你。” 许诺一怔,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林允儿轻声说道:“不用谢,那种情况,任何人都会那么做。”这是实话,救她只是本能,若有机会让她思考,她想她不会救的,她的命,真的很宝贵的。 “晚上一起坐坐吧,怎么着也该说声谢谢不是。”林允儿的声音也淡淡的,只是,她虽然极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而沉着,可骨子里透出来的优越感、眸子里隐带的不满和恼意,仍让她平常的一句话,带上了几分强势的意味。 “不好意思,我晚上约了人。”许诺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和她能谈什么?无非是莫里安而已。 他爱她,让她没有立场再去解释什么。 他放弃允儿,让她对允儿更是会话可说。 而他们的感情,自己更是无法干涉、无法左右,所以——她们现在的关系,能谈什么呢? “许诺。”林允儿见许诺转身就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恼怒的斥道:“你这是心虚呢,还是自大呢?你就么笃定,他一定会弃我而选你!” “嘶——”受伤的手被林允儿用力的捏住,许诺疼得脸都白了。 “你这是干什么?”莫里安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两人齐齐抬头——他自然的伸手捏住了林允儿的手腕,脸上一片阴沉的怒气。 “我?”林允儿看着自己被莫里安捏着的手,慢慢的松开了自己拉着的许诺的手,脸上一片懊恼与沮丧——还有灰心与失望:“我没注意到。” 到最后,她解释的声音已经弱得几不可闻,在他已经认定她故意的目光里,解释是一件多余而好笑的事情。 她只是想拉住她而已,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自己拉住的是她受伤的手,可莫里安、曾经那么了解她的莫里安,竟一眼就判了她的错,认为自己是故意的——没有爱了,在他的眼里,她竟成了一个俗气、跋扈的女人。 “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许诺咬牙说着,迅速将文件夹在腋下,用右手用力的捏住受伤的手腕,似乎这样,就可以阻止这钻心的疼痛继续往上蔓延。 “跟我去办公室。”莫里安松开林允儿的手,拉着许诺快步往办公室里面走去,来不及看一眼脸色灰败一片的林允儿。   ☆、Chapter053 她要耍赖 这是办公室,林允儿就算再多的怨气、再多的愤怒,也无法当场发作。在这格子间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她们,多少流言在等着她们——她,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林允儿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后,慢慢的转过身,对愣在一边的Alice继续说道:“月底市场部有个小型产品发布会,你通知Kite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需要会议地址的备选。” “好的,我这就联系Kite。”Alice低头在速记本上努力的写着,没有抬头看林允儿——刚才还拿她结婚的事情开玩笑,这会儿便看见他的未婚夫拉着别的女人的手,这事儿可怎么说呢:真让人尴尬。 林允儿没再说话,转身沉默的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关上办公室的门,用尽力气伪装的坚强一下子泄了堤,趴在办公桌上大哭了起来。 …………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看着疼过之后,又没事人一样的许诺,莫里安只感觉一阵心酸——她总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一个人顶着、扛着。 “她能有多大劲儿,哪儿能就让伤口裂开了,你别大惊小怪的。”许诺将手放在空调风口吹了会儿,感觉舒服了许多。 “真的没事?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别什么事都硬撑着,没人会笑你的。”莫里安拿起她的手,纱布上是干掉的黄色药水,并没有新渗出的血迹,他这才放心下来,放下她的手轻声说道:“先去拿资料吧,一会儿开完会一起走,我有话对你说。” “好。”许诺点了点头,从他桌上拿回自己的文件夹,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区走去。 ………… 许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了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夹后,站在桌前半晌没有移动脚步——她的情绪,并不象表面这样的平静。 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莫里安和林允儿的婚讯,而刚才在前台的那一出——林允儿的失意、莫里安的维护,已经将她推到了流言的中心。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痛澈心扉的放下,想以一种全新的状态面对未来——她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少女,莫里安的追求也好、其它男人的示好也罢,她愿意有这样尝试,她希望自己还能再爱、还会再爱。 可现在这一出,她又有些犹豫了——人在流言的中心,似乎总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原本想等M台的节目正式播出,合约开始执行后再离开,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得不走了。 在卓雅,她的才华过于耀眼,以至于挡住了别人的光环;她的职业资历尚浅,独自担当创意主管的职务让多少老员工暗自不服;她不会刻意讨好人的个性、遇事爱据理力争的毛病,让她在公司几乎没有朋友。 若不是莫里安护着,她哪里可能安安心心的做创意、哪里可能顺顺利利的呆到现在。 走吧,走吧,走了对大家都好。许诺暗自叹了口气,一股无奈、疲惫的情绪涌了上来。 “许诺,你的电话响了很久了。”旁边的同事推了推一直站着发呆的她,她这才回过神来:“谢谢。” 侧头向同事道了谢后,她这才收回思绪,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许诺。” “顾总?” “当然记得。” “今天晚上?” 许诺皱了皱眉头,有些烦燥的说道:“今天晚上我约了人,而且,我这边还没提出来,应该没这么快的。” “当然不是,明天吧,我今天真是约了人了。”对于顾子夕的咄咄逼人,许诺是早有见识的。 不错,她的确是做好了离开卓雅的准备,可并没有打算信守承诺去顾氏——这次的合约这么难谈,原本就是顾子夕搞的鬼,他为合约出点儿力,也是应该的。 许诺轻哼了一声,挂了电话后,便抱着电脑和文件夹迅速往会议室走去。 ………… “就知道你想耍赖。”顾子夕按掉电话,嘴角轻扯出一个弧度,眸子里有着淡淡的笑意——‘征服’,这是他与许诺的交锋的几个回合里,想到最多的一个词。 这个女孩子,很漂亮、很年轻、有韧性。与她的交往,是一个接一个的意外、一个接一个的挑战,而最关键的是——她让他重新有了心动的感觉。 “宝仪,这两天的行程给我看一下。”顾子夕按下内线电话,打算调整一下晚上的行程。 “帮我约设计公司伍小姐,今天晚上我要看图纸。” “明天下午的两个会议时间控制一下,帮我约许诺晚上8点见面。” “顾朝夕那边的工作进展,你催她一下,今年上半年的利润好象有些下降了,我需要她给我一个书面报告。” 顾子夕边看着日程表,边交待着,在谢宝仪全部记下后,便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离开顾子夕办公室的谢宝仪,心里直打鼓——看来不能等许诺联系自己了。做好新的日程表发给顾子夕后,谢宝仪便拿着电话去了卫生间。 ………… 卓雅公司。 “Anna、Eric。”许诺推开会议室的门,Anna和莫里安正对着电脑屏幕小声商讨着什么。 “Shine,恭喜你,成功签下这个合约。”看见许诺进来,Anna一脸笑意的站起来,朝她伸出了右手。 “Thinks。”许诺脸上扯出浅浅的笑意后,伸手出手与Anna轻轻握了一下。 “据我了解,顾氏除了Y视和M台外,在ZJ卫视、SH卫视、FJ卫视都有买到时间,对于这一点,你们是怎么考虑的?”Anna从面前的文件中抽出一张各大卫视广告排期表递给许诺。 “Anna,对于5000万的利润增长,我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经过考虑,我决定离职,‘卓丝’后续的方案,我不再参与。”许诺没敢去看莫里安,只是从文件中抽出刚刚写好的辞职报告递给了Anna……   ☆、Chapter054 她的流言 “Eric,这是怎么回事?”Anna接过许诺的辞职申请,原本笑眯眯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刚才Eric还借这次合约的事情,申请给许诺升职加薪,这会儿她却要辞职。 “Eric,你的下属要离职,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Anna非常的不高兴,倒不是为了许诺的离职,而是因为她最欣赏的市场总监,居然连下属的动向都不清楚,这个管理做得也太差劲了。 加之许诺离职的理由,似乎是责怪公司将5000万的利润指标压在她身上这件事。 这两件事加起来,不由得她不生气。 “许诺,我和Anna刚刚确认了你的升职与加薪,公司给你的空间是很大的,我希望你不要为了一件偶然的事件做出错误的决定。也希望你能够有更好的职业责任感,至少将这件案子执行完毕。”莫里安阴沉着脸,眸光一瞬不转的盯着许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你上司,我会解决好所有的问题,给你一个宽松的工作空间,很多事情,不是人走了,就能当作没发生过。逃避,从来都解决不了问题。”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辞职,一向倔强而顽强的她,独独在遇到感情的事情便落荒而逃,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他的追求,对她来说就这么为难吗! “Anna,先谈这次的执行方案吧,Shine的事情,会后我和她再谈,至少在这次方案执行完成之前,她不会离职。”莫里安没有给许诺坚持的机会,从Anna手中拿过她的辞职报告,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后,直接将话题转入了工作——他至少有一点是笃定的,在工作中、别人面前,许诺从不让他为难。 果然,许诺虽然皱着眉头,看着他将自己的辞职报告扔进了垃圾篓,却仍然一声不响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莫里安抬眼轻瞥了她一眼,径直对Anna说道:“我考虑将德国实拍任务的环节,用于地面宣传。我们如果和顾氏拼频次的话,就算能花同样的预算、买到同样的时段、达到同样的市场效果,也不会让我们的利润有大幅增加,必竟,两个产品过于同质,消费者雷同。” “所以,我们前期做的事情,是找到消费者;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从找到的消费者身的赚钱。”说到这里,他将手上的资料分别递给Anna和许诺,接着说道:“广告投放是为了找到消费者,但我们不能只做找消费者的事情,找到了,让他消费、让他尽可能多的消费、让他不得不消费,这样的投入才有价值。”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在频次上少一些、客户的绝对数量上少一些,根本不是问题。”莫里安专业的分析道。 “恩,我同意你的分析,广告的目的是找到消费者、好的创意是吸引消费者、产品内函的挖掘是让他消费,那么如何尽可能的消费、不得不消费,这个可以从定价策率上来考虑。只要有合适的方案,溢价率我可以去向营销总部申请。”Anna边看着莫里安写的方案,边点头边说道。 “许诺,你的意见呢?”莫里安沉着脸问着她,不允许她这时候的置身事外。 “我?”许诺轻咬着下唇,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我配合。” “恩,你先下去吧,先考虑一下,从产品内涵的挖掘和定消费价格心理的方向思考,做几个推广创意,我和Anna还有事情要沟通。”听见许诺表态,莫里安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 许诺轻咬下唇,看了莫里安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你是没看到,刚才Eric心疼的样子啊,搂着她急急的就回了办公室,林经理差点儿就哭出来了,真可怜啊。” “唉,这世上哪儿有猫儿不吃腥,何况这还是送上门的呢。” 一出会议室,许诺便听到这尖锐而刻薄的声音,她蓦的停下脚步,只觉胸口一阵发堵的难受…… “你说Eric眼神儿出什么问题了,怎么会因为Shine甩了Yuri(林允儿英文名)呢?Yuri可多有气质呀。” “我早就看出他们不对劲儿了,她才到公司多久,Eric把她都夸到天上去了,还独立负责创意呢,她凭什么呀!” “听说这次出事了,给公司带来几千万的损失,她脸皮可真厚,就这样,还缠着Eric呢。” “人家年轻呗,又漂亮,男人麻,不就图个新鲜麻。” “就是,说不定,人家床上功夫了得呢,你们看Yuri高贵雅致的模样,在床肯定不如许诺了,现在的女孩,可会玩儿了。” “唉,可怜了Yuri,听说都谈了八年,这临到结婚被人撬了墙角,这许诺可真够狠的……” 他们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许诺没有继续听下去,木然的走出来,将电脑放在前台的桌面上,和Alice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办公室。 “许诺,你去哪里……”Alice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她脸色阴郁难看,不由得一阵疑惑。 “Alice,带上笔记本和我去会议室,和市场部确认一下月底发布会的细节。”林允儿拿着文件夹从办公室走出来,在交待完Alice后,才看见许诺正走进电梯,离开办公室。 “Yuri……”Alice看着林允儿有些红肿的眼睛,不禁暗自佩服她——在经过那样的难堪之后,还能冷静的处理工作。 “恩,去吧,Anna和Eric在等我们。”林允儿将目光从合上的电梯门上收回来,拿着文件夹走在前面。 “哦,好的。”Alice忙抱起电脑,跟在林允儿的身后快步往会议室走去。 ………… 在路过转角处的茶水间时,听见里面几近沸腾的讨论,两人对视一眼,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Chapter055 代孕往事 “我跟你们说啊,她生过孩子的,你们说,会不会是和莫总监生的呀。” “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可还没结婚呢。” “是真的,上次她痛经历害,我帮她贴暖宝宝的时候看到了,肚子上一条蜈蚣似的伤口,可吓人了!” “现在生孩子哪儿还会留伤口的,你别瞎说了。” “骗你不是人,疤痕体质的人,但凡缝针都会留下伤口。不信你看她的手拆线之后,一定也会有明显疤痕的。” “真的真的,去年冬天我们去泡温泉,她也不肯下水呢,肯定是怕别人看见了。” “不过,就算生过,也不可能是莫总监的,莫总监没那么早和她好上吧。” “生过孩子还能从林经理手里抢过莫总监,真历害呀。” “就因为生过孩子,所以侍候男人有经验麻!” “你们说,是不是林经理不能生啊,所以莫总监才不要悔婚?” ………… “林经理,我们去会议室吧。”Alice见林允儿紧捏着本子的手,微微抖动着,同情的拉了拉她的衣角。 林允儿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进茶水间:“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们……” 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莫里安脸色铁青的从门口走了进来,当下便收了声,眼圈不争气的刷的一下红了。 “唉呀,我还要赶个报表呢,我先走了。” “我要给客户打个电话,我也走了。” 有的找借口、有的不出声,在看见流言中的两个男女主角时,八卦的人都一溜烟的散了去。 “进去开会吧。”看见一下子走空的茶水间,莫里安转身往回走去——只是那僵硬的身体,看得出他有多生气。 “林经理?”Alice见林允儿不动,小心的喊了她一声。 “进去吧。”林允儿吸了口气,抱着文件夹与Alice一起离开了茶水间——只是,那些流言蜚语,却象一片厚重的阴影,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心头。 他和她,那么早就在一起了吗? 她真的为他生过一个孩子吗? 自己不能生? 呵,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心乱如麻的她,走进会议室后,表面上专注而认真,实际上大家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 七月的阳光,如流火般炙烤。街上除了环卫工人,几乎都没有走动的行人。 顾朝夕刚从旁边的商场走出来,便看见许诺游魂般的在太阳下游荡着,鹅黄色的纱质阔腿裤,将她的腿拉得修长;散漫的步伐里,有些消沉、有些沉重、有些漫不经心。 高高盘起的长发,露出白晰而优美的脖颈;光洁的额头下,那双潋滟的眸子和梓诺那么的相似——樊迪,那个亲自来和自己谈代孕的年轻女孩子、梓诺的亲生妈妈。 除了眼底的惶恐变成淡然的沉郁、一身的青涩的稚气被成熟的妩媚所代替外——那脸、那眼、那唇、分明就是她! 顾朝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身体隐入柱子的后面,有些吃惊的看着阳光下许诺的身影,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事隔五年,这个只用了十天,便摧毁弟弟十年感情的女孩,又一次出现在眼前——那个青涩的少女,坐在面前与自己谈价时的惶恐与坚持,似乎还在昨天…… ………… “樊迪,18岁,Z大广告传媒专业一年级学生,家里有一个姐姐,再没有其它亲人,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无传染病史,无家族病史。” “签定协议后,即支付5万的定金;怀上后,支付30万首付,确定胎儿性别后,支付整体50%的费用;之后每个月支付余款10%。” 昏暗的咖啡厅里,灯光下的女孩,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皮肤是透明的白晰、浓密的长睫低垂轻颤,美得不可方物、纯得让人心疼。 她的双手紧紧撰着搭在膝上的裙摆,强自镇定的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谈着这桩买卖的条件。 她,像一株野草一样,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坚韧强悍。 ………… 那时候的樊迪(许诺当时用的名字),虽然稚气十足,在谈价码时的坚定与老练,也让她吃惊。 而现在走在大街上的美丽女子,已经完全颠覆了她的记忆——时尚、傲气、精致,任谁也看不出她曾经出卖过自己、出卖过自己的孩子。 看来,那笔钱,已经解决了她的问题;那么,她回来想干什么?是想认回梓诺吗? 她会是蜜儿说的那个女人吗?她和子夕到底有没有见过面呢? 顾朝夕是个行动派,带着这些疑问,立刻给艾蜜儿拨过去电话:“蜜儿,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 “好了好了,遇到事情只知道哭,要是哭能解决问题,子夕也不至于五年都不碰你了。”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你自己也要想办法挽回,妈对你早就不满意了,若不是子夕护着,就算有梓诺,你这顾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也坐不久。” 顾朝夕烦燥的挂了电话,再抬眼时,街上早已没有了许诺的身影,当下打电话招来了司机,匆匆的往顾子夕办公室赶去。 ………… “宝仪,总裁在吗?”顾朝夕心里有事,看见谢宝仪辟头就问,倒没注意她拿着手机正匆匆往外走的慌张。 “总裁现在办公室。”乍看到极少出现在办公室的顾朝夕,谢宝仪吓了一跳,急急的按下了才拨了一半的电话。 “我知道了。”顾朝夕放下手中的购物带,转身往顾子夕办公室走去,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快步走到谢宝仪的身边,低声问道:“宝仪,总裁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呃?”谢宝仪被顾朝夕的问题弄了个措手不及。 顾朝夕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是说除了生意之外,他身边有没有不该出现的女人。” “顾朝夕,你这个问题让宝仪很为难。”顾子夕冷凛的声音,及时的解了谢宝仪的围,却让顾朝夕的脸上一阵难看。   ☆、Chapter056 她的消息 “你这是在逼我换秘书吗?”回到办公室,顾子夕看着顾朝夕冷冷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是为你好。”顾朝夕径自拿了水杯倒了一杯开水,一脸理所当然的站在顾子夕的面前:“记住你是顾氏的总裁,你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公还是私,对公司都有着莫大的影响。” “是吗?”顾子夕的声音依旧冷冷的,还带着些淡淡的讽刺:“这么说,这五年来,顾氏股价翻了几倍,是因为你们帮我塑造的好老公、好父亲的作用?” “顾子夕,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别忘了,当年的事情是你老婆一手推动的;你别忘了,睡女人,生儿子的人是你;你别忘了,你现在只是执行总裁,顾氏的大权实际上还在别人的手里!” 听着顾子夕话里那么明显的讽刺,顾朝夕也沉下脸来,看着顾子夕严肃的说道:“我不管你对我、对妈妈有多少怨,当年的事情,也是你必须去做的。没有儿子,艾蜜儿迟走从家里滚蛋;没有儿子,我们孤儿寡母迟早被赶出顾氏。” “子夕,你不是这么天真的。你以为,你让顾氏的股东年年赚得盆满钵满,你的地位就能稳如泰山?你以为,你将顾氏的产业越做越大,顾东林父子就会甘于只拿分红不惹事?” 顾朝夕仰头一口将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净,用力的捏瘪纸杯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蒌里,阴翳的眸子一片沉暗。 “我是不是天真,你很清楚。”顾子夕转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冷着脸说道:“如果一个男人的事业,要受制于女人、靠提着裤档去完成,这男人也不用做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你?”顾朝夕眯起眼睛看向顾子夕,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弟弟,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些不同了——那个虽然强势却对母亲、对自己包容到言听计从的男孩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再需要母亲和自己的意见。 “子夕,你这是在怪妈妈、怪姐姐吗?”顾朝夕低声说道。 “关于我的生活,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再插手;关于顾氏,没有人可以轻易的从我顾子夕的手上拿走;至于顾东林(顾子夕的叔叔及继父),你问一下妈,她是为了帮我们姐弟守住顾氏的股份、还是为了顾东林这个人才改嫁的。又或者,她只是为了执行董事夫人这个头衔?”顾子夕沉沉的看着顾朝夕,一字一顿的说道: “在我对他们出手的时候,我得把握分寸不是吗。我不能让她再失去一个老公、或者失去顾氏最大股东夫人的头衔、当然,更不能让他的小儿子失去父亲。” “子夕,你别胡说八道。”提起母亲,顾朝夕的神色更加沉郁了。 “好了,顾朝夕,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讨论这些事情,这是法国公司上半年的业绩报告,利润比去年同期下滑了7%,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顾子夕将一份文件扔在顾朝夕的面前,眸子在她沉郁的脸上慢慢扫过,眸底浮起一片隐涩的心疼。 “今年的市场投入比去年同期少了10%,加之欧币贬值的影响,市场后续乏力,7%的下滑,在整个业内算是不错的成绩,这里有其它同类公司的业绩对比报告。”顾朝夕将手中的一份报告递给顾子夕,口头上给了他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而提到母亲从改嫁到生子的这七年,姐弟二人都心照不宣的停止了这个话题。 眸光从报告上慢慢扫过,顾子夕抬眼与顾朝夕对视着,两人无声的交流里,彼此都懂了对方的意思——隐忍了这么多年,他们从未放弃反击。 “不管什么理由,对于高速发展的顾氏来说,业绩下滑绝不允许,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去改善经营,市场投入方面,你做个详细的报告给我。”顾子夕看着顾朝夕的眼睛,知道她会懂自己的意思。 “是,我争取半年之后,给交给董事会一张漂亮的成绩单。”顾朝夕点了点头,从顾子夕手上拿回那份报告,收回到随身的公文包后,抬头看着顾子夕认真的说道: “子夕,我知道这几年你和蜜儿的关系不好,但现在不是离婚的时候,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听她提起这事,顾子夕只是默默的转过身去看着窗外,刚才还明媚得耀眼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梓诺的妈妈,如果有可能,你会选择和她在一起吗?”顾朝夕突然问道。 “怎么突然提到她。”顾子夕轻轻的问道。 “今天在路上看到一个女孩子,很像她。”顾朝夕试探着说道。 “你说什么?你看到她?”顾子夕突然回过身来,直直的盯着顾朝夕,眸子里有着无法掩饰的震惊、还有零乱的喜悦:“是很像,还是就是?” “只是像,我上去打招呼,发现根本就不是。”顾朝夕敛下眸子冷静的说道——看来,那个女孩子没有找子夕;看来,子夕和那个女孩子也没有见过面。 那么,蜜儿说的那个女子又是谁呢?在他心里的地位和樊迪相比,又谁高谁低呢? “是吗?”顾子夕到底是顾子夕,轻易不会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他沉沉的看着顾朝夕,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半晌之后,才一字一句的斟酌着说到:“我去她学校调查过,樊迪确有其人,但从没休学,并不是她。所以,我没有打算去找她,也不会为此放弃现在的婚姻。” “当然,如果你有机会遇到,不妨记下她现在的地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或许有一天,梓诺会需要知道这么一个亲生母亲。” 听了顾子夕的话,顾朝夕不由得暗自叹息:在感情的事上,顾子夕对她再无信任——听到那女子的消息后,眼睛里那样的震惊与狂喜,转瞬之间,却平静的告诉她:他从未想过改变。   ☆、Chapter057 这一场雨 若不是家族不容许出借腹生子的丑闻、若不是他的婚姻变故会让对手有机可乘,她同样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弟弟过这种有家似无家的和尚生活。 “我听蜜儿说,你的身边最近有了个女人,蜜儿的身体那个样子、你们的感情也不如从前,姐姐也不反对你身边有女人,只不过,你自己要注意把握分寸。”说完见顾子夕的眸子阴沉了下去,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会打听梓诺妈妈的消息,有机会也会给她好的照顾。” 如他所说,她的消息,他们还是得了解——万一需要了呢。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算是对顾朝夕这番话的回应,却仍让顾朝夕无法判断——他身边现在的女人是谁?她和梓诺妈妈到底孰轻孰重? “那我先走了,下个月的股东会你好好儿准备一下,这次Y视的竞标,超过预算太多,顾东林一定会借机发难,然后将顾安夕的职权范围扩大到财务或者市场部去。”顾朝夕又叮嘱了几句,便拿着文件离开了。 听见办公室门被关上的声音,顾子夕轻轻闭了闭眼睛,在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终是无法静下心来。 原本的好天气,突然阴沉的下起雨来,低沉的天空让人感到越发的压抑与沉闷。 顾子夕抓起桌上的钥匙,大步往外走去——这五年来,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关于她的消息。对她的想念,在这一刻汹涌而来——如同拥她在怀一样,不需要任何克制。 “顾总,设计工作室的伍小姐下午5点有时间,问您方不方便。”看见顾子夕快步走出来,谢宝仪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顾子夕似是没有听见她的说话,快步的走进电梯后,离开了办公室。 ………… “御庭华院”501号别墅,静静的矗立在雨中,一如五年前的安静与孤单。 粗砺指尖轻划过清透的红玉门牌,一阵凉意透过指尖直透心底——到底,也只是一个门牌、一栋空屋而已,而门里的人,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花园里的指甲花,在一阵急雨之后,被打得东零七落;淋湿的鞋,踩在厚厚的长绒地毯上,一个一个的脚印看起来凄凉而孤单;落地玻璃窗前的软椅边,那本落在地上的杂志,还停留在她离开时翻开的那一页——一切,直如当年;不同的是,那时候是她一个人独守着这一室的清冷;而现在,是他一个人,在这一室的清冷里寻找她的痕迹。 “或许,你会以为我那句话只是玩笑,所以该是早已忘了。” “你今年是23岁吧,要是看到梓诺这么大的儿子,你会不会很开心?很骄傲?” “如果有一天会见面,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老了?” “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会让倔强的你,把自己、把孩子都卖掉?是不是从没想过,一场交易,也能让一个老男人动心至此?你知道了,该笑我的吧。” “怀着梓诺的九个多月里,你可有想起过我?想起我这个说话不算数的男人?” 窗外的雨,一阵急似一阵,似乎在应和着他的心事——一个如他这个年龄的男人,不该有的萌动心事。 ………… 拼图一片片失落像枫叶的冷漠 墙上的钟默默数着寂寞 咖啡飘散过香味剩苦涩陪着我 想念的心埋葬我在深夜的脆弱 无尽的苍穹满天的星座 你的光亮一闪而过 只想要记住这永恒的瞬间 像流星的坠落灿烂夺去了轮廓 这刹那过后世界只是回忆的沙漏 像流星的坠落绚丽地点亮了整个星空 像你故事在我生命留下不褪色的伤口 ………… “喂,顾总吗?我是工作室的小伍,现在去您那边看设计图方便吗?” “方便,一小时后我会在那边。” 拿在手里的书,被他轻轻的放下,还是翻开在那一页、还是放在那个角度,就似她只是起身暂时的离开;就似他每次过来,都感觉她随时都会回来——慢慢的坐进软椅里,拾起地上的书,接着看下去。 ………… 在雨中,车子缓缓往前开去,后视镜里,雨中的别墅依然安静——安静得有股出尘的味道。 打开车载收音机,那首《回忆的沙漏》缓缓流泄,嘴角的笑意,显得酸涩而深遂。 ………… “许诺?”雨中那抹黄色的高挑身影,将他的思绪一下子从回忆拉回到了现实——鹅黄色的条纹衬衣、浅色牛仔裤,被雨淋得贴在身上,妖娆的身材在雨中惹火又狼狈,那个散漫而无谓的女人,不是许诺又是谁! “大雨天的,又发什么神经呢。”看着她这么不爱惜自己,他心里没来由的恼怒;看着她这么恣意的淋雨,他又由衷的羡慕。 她,总是能这么轻易的挑起他的情绪——无论是怒、还是怜、又或是生气,总之是生动的,让他不再刻板、让他不再深陷回忆。 如果说梓诺的妈妈在他的心里被定格成一幅静态素描,让他沉溺忧郁的话,许诺就是一副动态油彩,热烈而灵动,让他情不自禁、让他生动鲜活。 说不上更喜欢哪一种感觉,却仍希望生命里多一些生气——因这个女孩而起的生气。 “许诺,干什么呢?”顾子夕将车停在许诺的身边,顾不上被淋成落汤鸡,就这样下车站在了许诺的身边。 “顾总?”许诺下意识的看了看他身后,确认只有他一人,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我散步,你干麻呢?” “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任性,大雨天散什么步,快跟我上车。”顾子夕用手抹了一下满是雨水的脸,拉着她的手就往车里走去。 “不怕我把你的车弄脏了呀。”在被顾子夕塞进车里的时候,许诺满身的水已经将车上的坐垫又弄得水淋淋的一片。 “又不是没弄脏过。”顾子夕无奈的笑了笑,帮她关上车门后,迅速的回到了驾驶室:“不是说晚上约了人吗?怎么跑到雨里去发疯了?莫里安都不管你的吗?” 淡淡的笑意、责怪的语气,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   ☆、Chapter058 收起棱角 提到莫里安,许诺的眸光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办公室里那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他也该听到了吧。 以为自己可以如一个普通女子一样,坦然面对一个普通男子的追求、然后再去决定是否要在一起。 可有了这样的流言,她又退缩了——毕竟,她才23岁;毕竟,她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毕竟,这场世俗道德的战斗里,她只有自己。 “被人骂了?”顾子夕轻易的看出了她的情绪,也便轻易的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只是在找灵感。”许诺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边擦着头发边说道:“看看什么样的创意,能让卓雅压过顾氏一筹!” “一个女孩子,这么逞强干什么。”顾子夕看着她摇了摇头,这样的她让他有些心疼——她从不妥协的倔强、她极力掩饰的尴尬,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强撑的疲惫。 “废话,这个社会不会因为我是女孩子,而优待我一些;就象你,不会因为我是女孩子,而少给我制造一些困难。”许诺将擦完湿发的毛巾递给顾子夕。 看见他的头发上的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一惯的白衬衣因湿透而紧贴在身上,虽然并不显狼狈,却也与他平时高贵冷凛的形象大相径庭。想想他这幅模样也是因自己而起,心里难免有些抱歉,当下说话便也再没那么犀利:“当然,对于你来说,对手就是对手,本就不应该有性别之分。” 顾子夕接过她用过的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后,看着许诺轻声说道:“我们可以试试好好的相处。” “算了吧,商场如战场,我们从来都只能是对手。”许诺摇了摇头,扭头看向窗外,雨似乎并没有停止的迹象。 在街上游荡了半天,她也不知道现在该去哪里,当然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坐在车里,当下只得说道:“既然你拉我上车了,就好人做到底吧,麻烦把我送回公司。” “再陪你演场戏?”顾子夕看着她笑了。 “恩?”许诺一愣,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摇了摇头:“不必了,那对他不公平。我和他的相处,可以更单纯一些。” “那现在就别回公司了,你这样子也不适合。”顾子夕说着,便发动了车子,缓缓往前开去:“我约了设计师看图纸,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一起去吧。” “喂——”许诺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算被人骂了,站在对手的面前,也应该是骄傲的,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自己知道就行了。”车子慢慢驶出车道,顾子夕淡淡的声音里,有种包容、维护的味道。 只这一句话,许诺没来由的红了眼圈,轻轻的低下头去,双手下意识的拧着还滴着水的衣摆,半晌说不出话来——坚强如她、骄傲如她,因这一句无意的维护,却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想,他可能真的理解了她:理解她从不低头的骄傲;理解她就算是强撑,也不让别人看到的软弱。 …… “我太太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所以儿子会和我同住。今天看的房子,是为我儿子改造的。”顾子夕没有看她,担心多看一眼,她真的会哭出声来——他知道她是骄傲的,却不知道此时的她为何如此脆弱。 一句平常的话而已,她却已经红了眼圈,这样的她,太让人心疼——他,却不是那个适合拥她在怀、给她安慰的人。 顾子夕的眸子微微暗了暗,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干涩:“一会儿帮我参考一下,设计师说现在的风格太硬了。” “我试试。”许诺低低的应着,心里涩涩的感觉微晕开来,浸透入淡淡的暖意。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两个被雨淋得一身狼狈的人,自然的收起了一身的棱角。没有了商场上的针锋相对、没有了习惯里的剑拔驽张,似乎还有些不习惯。 电台音乐被顾子夕调得很小,淡淡的萦绕耳畔,似有又若无;两人各自想着与对方有关、又无关的心事,和着音乐,听闻着彼此轻浅的呼吸——这样的静好默契,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慢慢的改变。 …… “你和你儿子关系很好?”当情绪恢复平静后,许诺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可能是我太严肃了,他其实有些怕我。”提起宝贝儿子,顾子夕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的噙起一弯温柔的笑意。 “他和你长得很像。”想起那个酷酷的、有些自以为是又骄傲得紧的小正太,不禁也轻轻笑了起来。 “连冷硬的脾气、很臭屁的骄傲都像。”许诺在心里加了一句,却很识趣的并没有说出来。 “我的儿子,当然像我。”顾子夕嘴角的笑意更甚了,眼底是满满的骄傲与宠溺,藏也藏不住。又或者,他跟本就没有想要藏。 看着顾子夕这样一个在商场上狡诈无情、在工作中冷历严肃的男人,在提到四岁的儿子时,这样一副柔软温情的模样,许诺不由得有些失神——孩子,真的可以融化任何坚硬的心。 对宝宝那样深切的想念,与顾子夕这样自然的温柔与宠溺相比,显得那么的单薄而无力——没有了参与他成长的机会,哪儿来想念的资格?又怎么能体会一个小生命一路成长的艰辛与喜悦。 “我想,你应该是个好爸爸。”许诺轻声说道。 “呵呵,你还小,不懂这些,等你以后有孩子了就知道,对孩子来说,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他们,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说起孩子,顾子夕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将目光从顾子夕温柔的脸上调开,看着车窗外一片模糊的雨景,心里又泛起淡淡的酸涩——她还小,她却和他一样,也有一个四岁的孩子;他是一个为孩子成长而骄傲的父亲,而她,却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母亲。 宝贝,对不起。   ☆、Chapter059 他的衬衣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顾子夕与许诺一下电梯,便看见设计师伍静背着一个大包、拿着雨伞站在门口。 “没有没有,我也刚来一会儿。”伍静忙侧身让开一些,让顾子夕方便开门,在看到衣服湿透贴在身上的许诺时,不禁多看了两眼。 比新闻中看到的总裁夫人要年轻许多,气质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可与那孩子却有股子隐约的神似——特别是那双眼睛,一样的深髓、一样的幽暗,黑葡萄似的明亮灵动。 她和顾总,关系不简单! ………… “伍小姐先坐,我们冲个澡换了衣服就过来。”顾子夕见伍静一直盯着许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好的,请便。”伍静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从许诺脸上收回目光,嘴角挂着讪讪的笑容。 只是在听了顾子夕的话后,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加怀疑了——‘我们’‘冲澡’,天啦,这根本就不是怀疑,而是确认好不好,只有亲密如夫妻的男女关系,才会用到这样的字眼。 听宝仪说她们总裁夫人的身体不好,总裁这些年很少回家。而顾子夕这么个正常的大男人,这些年一直也没传出过什么绯闻,这似乎也有些不正常。 “所以,她应该是这顾总的秘密情人?” “如果是这样,宝仪的心事岂不要白费了?” 伍静低头随意的翻看着图纸,脑袋里却是一片旖旎的遐想——不是她爱胡思乱想,顾子夕的话实在是过于亲昵而暧昧。 ………… “那个,顾总,我……”许诺轻轻的挣脱了顾子夕的手,眸光看着伍静似乎了然又刻意沉默的样子,脸上不禁尴尬一片。 “我去给你拿衣服,身上的伤口注意一些。”顾子夕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上被雨淋过后半散开的纱布,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好吧,谢谢。”掌心的隐隐作痛,让许诺不再拒绝顾子夕的安排——同样的,他身上也有伤,这一场雨,淋得确实不是时候。 随着顾子夕拿了衣服后,快速的闪身进了客房的浴室——虽然两人都放下成见,不再针锋相对,可这样的熟捻无拘,她仍觉得有些尴尬。 ………… 大概结过婚的人都这样不拘小节吧,许诺如是想着,对着镜子拍了拍脸,卸下一脸的尴尬,感觉手心隐隐的疼痛,忙解开纱布,用毛巾吸掉水份后,快速的冲了个澡。 身上的小伤口用毛巾吸干水份后,除了有些轻微的红肿外,并无大碍;倒是手上缝针的伤口,处理之后,仍然是水泡过之后的白色,蜿蜒的一长条在手心,十分的吓人。 下意识的伸手轻抚腹部那条蜈蚣似的疤痕,心里不由得又苦又涩——若办公室那些人知道她曾经生过孩子,怕是流言会更难听了吧;若莫里安知道她身上有这样一道疤痕,还会对这段没有回应的感情执迷不悔吗? “许诺,吹风机在洗漱间第二个抽屉里。”顾子夕清雅淳和的声音由远而近,让许诺猛的收回了抚在小腹上的手——她说过,她还要有未来,沉溺回忆,不敢去爱,就是她曾经想要的未来吗? 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想? 到底,是在逃避?还是在为那一句承诺而期待? ………… “许诺?”顾子夕的声音就在门口。 “我知道了,谢谢。”许诺忙出声应着——在这样私密的心事里,有人在身边,就似这心事被人窥探了一样,让人慌张而不安。 “伤口怎么样了?”对于她迟钝的回答,顾子夕似是有些担心。 “还好,谢谢你帮我准备一点儿收水的药。”陌生人的关心,似乎更能轻易的勾起人性中的软弱与感动,许诺在不安中感到淡淡的暖意,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丝丝暗哑,听起来有股别样的感性。 “好。”顾子夕应了一声,脚步声随之远去。 随着顾子夕的离开,许诺的不安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掩上裕袍,将心底的秘密小心的藏好——不管是逃避、还是下意识的等待,她的过去,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许诺快速的将自己内衣洗净之后,用吹风机吹干了重新穿上,然后套上顾子夕给她准备的衬衣——对着镜子瞅了瞅:还好,一米七不到的她,穿着一米八二的顾子夕的衬衣,刚刚到了膝盖,倒像是家居裙装,虽然太过随意,到也安全无虞。 ………… “顾先生,这是按您的意思设计的图纸,您看看在布局方面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动的。”刚走进客厅,便听见设计师伍静清脆明亮的声音。 “一会儿听听我朋友的意见。”顾子夕的声音让许诺微微一震,迈出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朋友? 那晚接她妻子的电话,他也说是朋友,她曾经怀疑他是为了达到某种私己的目的才这样说; 而今天,在这个设计师面前,他又说出‘朋友’这两个字——那么自然,似乎他们原本就是朋友,无庸置疑。 这个顾子夕,走近了,竟然和之前的印象完全不同——在商场上或许仍是不择手段的;在私下里,却是一个细心妥贴的男人。 让她有种异样的情绪,慢慢滋生出来。 “弄好了?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口。”看见许诺,顾子夕朝她点了点头。 “恩,有点儿渗水。”许诺低低的应了一句,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伍静,下意识的扯了扯被她穿得像睡衣的衬衣。 “这衣服你穿……倒是挺合适……”待许诺走近,顾子夕的眸子不由得微微暗沉——修长而结实的双腿、随意垂在腰间的长发、初洗过后不施粉黛的清颜,随意里的性感、走动间的青春、举手投足的妩媚,这个年龄女子该有的一切美好,都在她的身上尽显无余。   ☆、Chapter060 参与设计 “有烘干机吗?衣服我倒是洗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干不了。”许诺躲闪着他过于侵略的目光,聪明的将话题从自己身上转了开去。 “先上药吧。”顾子夕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将她的手拿在自己的大手里,看着有些发白的伤口,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怎么是这样?” “我是疤痕体质,只要受了伤就会是这样。”许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轻声解释着。 “恩。”顾子夕看着她淡然的神情,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帮她涂上药水后,又用纱布帮她仔细的包了起来:“注意别再打湿了。” “我知道。”许诺抬眸轻瞥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成年人要学会对自己负责,别因为别人一些无谓的话,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身体是自己的,弄坏了没有人会心疼。”顾子夕拿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说道。 “你儿子会不会很烦你?”许诺敛着双眸,听着他类似唠叨的话,嘴角不由自主的噙起一弯浅笑。 “嗯哼,我儿子怎么会有你这么笨!”顾子夕将包好的手放回到她的膝盖上,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你的电话刚才响了很久,好象是莫里安打过来的。” “哦。”许诺眸光微转,拿起电话看了一眼,眸光在屏幕上略作停留后,便将电话塞进了衬衣的口袋里,对着顾子夕咧唇笑了笑,轻声说道:“看图纸吧,伍小姐等了很久了。” “好。”顾子夕眸光微闪,也不多问,只是示意伍静将设计图拿出来:“伍小姐,介绍一下你的设计思路。” “伍小姐?”见伍静没有反应,顾子夕的语气有些不耐起来。这个设计师今天似乎很容易走神呢。 “呃?”一直愣愣看着许诺,暗自猜度着他们关系的伍静,被顾子夕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见顾子夕一脸的不耐,忙拿出图纸摊在桌上:“不好意思,有点儿走神了。” “主要是书房和酒吧的改造,这位小姐看看,有什么意见直接告诉我。”因为顾子夕刚刚说要听许诺的意见,所以伍静直接对着许诺说道。 “我不是很懂呢?”许诺拿起图纸看了一眼,抬头看着顾子夕有些为难的说道。 “不用懂,你想想如果是你的儿子你要怎么去布置。”顾子夕沉亮的眸子看着她,让她的心突然漏掉了半拍——她的儿子,呵,有没有可能,她的宝贝是个如顾梓诺般的小男生? 许诺捏着图纸,嘴角笑意,有种让人看不懂的雀跃。 ………… “这里的吊蓝式懒人沙发两个就好,多了太挤了,空间感不够好。再说,你太太身体不好,恐怕不太适合这样的活动。” “学习区的墙壁,增加一些色彩和图案设计,你儿子太严肃了,小大人似的,应该再活泼些才好。” “玩具房的这边,可以放一个阶梯式大书柜,你的用书和儿子的用书都可以混着放啊,你工作的时候看看童书增加童趣;你儿子偶尔看看你的书,有机会了解你的工作麻。” “伍小姐的书桌设计特别好,我没有更好的意见了。” “玩具区这边,就是这个滑梯下面,可以放两个懒人沙发,孩子玩儿累了可以直接就睡了,也不用回房间了。” “房间的墙面和天花,做成海洋还是森林呢?你儿子更喜欢什么?” 许诺边看着几个房间现有的布局边说着,越说到后来,越觉得那个叫顾梓诺的小正太,太需要更活泼一些的环境来改造了。 “你确认你是认真在提意见?”顾子夕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眼神不由得有些古怪——她这是什么品味?希奇古怪的想法,五花八门的颜色,顾梓诺那个小古板能喜欢吗? “当然是认真的!”许诺严肃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认真的说道:“你不觉得,你们父子两个的生活,都需要多一些颜色吗?” 在看见顾子夕的脸色有些古怪,小心的说道:“我的话有些重了吗?你别介意。不过我真的觉得小孩子的世界应该有很多颜色、他们的空间应该要很方便,想玩就有的玩,想睡可以躺下来就睡,没有那么多限制。” 想起与顾梓诺的第一次见面,许诺觉得她应该帮他再争取一下,让他的生活少些刻板、多些随意。 “许小姐提出的配色方案很开阔和大胆,在实际运用上,我们会考虑与原装修色调的搭配,略作调整。”听了许诺的建议,伍静也乐了——原本冷静沉稳的设计,加进许诺所说的这些无素,整体风格将会完全变化:随意、率性、舒适、自由的感觉,随之而来。 这样的风格,和这个顾大总裁好象不太匹配呢?不过,倒是很温暖、很活泼的设计,应该很适合小孩子。 这么大的改变,这个顾大总裁会不会同意呢?伍静边和许诺聊着几处细节的软饰,一边等着顾子夕的回复。 这两人的关系,现在看来,又觉得扑朔迷离。 他们之间,似乎很亲近甚至亲昵,又似乎陌生客气,甚至还有些小小的针对和对抗——这个许小姐,大方磊落,明媚爽快。没有身为情人的暧昧和讨好,也没有身为红颜知已的故作高深、显摆张扬。穿着他的衬衣确实够暧昧,却在提起他妻子的时候又很自然; 什么样的关系,会让她是这种态度? 顾子夕对她则是另一种态度:关心唠叨、细致妥贴,却又无法掌控!   ☆、Chapter061 淡淡温暖 “就按她的意思吧,注意整体的协调性,这两天将效果图发到我邮箱。具体动工的时间,宝仪会和你确认。”顾子夕看着许诺认真的样子,确认她真的不是开玩笑后,便同意了她的方案——一步一步的靠近,本就是想借她的生动,给自己的生活增加一些生气,她这样富于生机的意见,他为什么不听呢! “好的,我会将效果图、材料选择方案、报价预算、工期预估同时发到您的邮箱。”伍静小小的诧异了一下,便利落的给了回复。 不管是什么关系,对于这个没有正式介绍的许小姐,这位顾大总裁是很信任、甚至是喜欢的;否则不会采用她这风格全不搭调的建议。 伍静如是想着,收好图纸后,临出门前,又多看了许诺两眼…… 穿着男人白衬衫的她,周身满满的青春气息,性感娇慵之中别有一股磊落的英气,或许少了女人的婉转与柔润,却有着属于她这个年龄独有的妩媚与活力。 这是谢宝仪那种职场轻熟女所不能比拟的——三十多岁的男人,那种成熟自己已经具备,许诺这样的青春对他们才更有吸引力吧。 伍静暗自想着,离开顾子夕的公寓后,将她与好友谢宝仪暗自对比起来——几年如一日的刻板套装、职场历练出的与这个大总裁同样的高贵冷艳气质,似乎并不能吸引到这个男人。 难怪暗恋这个大总裁四五年,还没有一点儿进展呢——还是劝她放弃吧,一来人家是有家室的人,就算有朝一日得到大老板的青眯,也是见不得光的;再说,现在这情况看来,她也不是顾大总裁喜欢的类型呢。 想着只敢偷偷暗恋的谢宝仪,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早已走进大龄剩女的行列,却为一份遥不可及的爱情而执着着,身为闺蜜的伍静不禁为她暗暗发愁。 不管这位许小姐和顾大总裁是什么关系,总之对她比相处了五六年之久的谢宝仪,更多了一份亲昵、柔情与耐心,却是不争的事实。 …………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许诺看着顾子夕客气的说道。 一身休闲,看起来很家居的顾子夕,今天的确有些不同——他在客户面前伪装的淳和清雅,在这个时候居然那么的真实,似乎这才是他的本性,而在商场的那些狠厉与不择手段,只是面具而已。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她能相信他的接近是毫无目的吗? 可他如骑士般的在雨中突然出现、他帮她包扎伤口时的认真仔细、他对完全异于这间房子固有风格提议的认同,仍能让她轻易的看出他的真诚——或许曾经的她太偏见、也或许生活中的他,本就不同于工作中。 面对这个不同的顾子夕,许诺仍保持着对对手的警惕,必竟,H市的招招算计如在眼前——必竟,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单纯。 “你也帮我设计房间了。”顾子夕淡然的看着她,清朗的眸子因心动而缠绕在她的身上,却又克制内敛——对这样一个青春明媚的女孩子动心,是件太容易的事情;何况,她强悍之下被掩藏的柔弱,足以撩动任何一个男人的保护欲与征服心。 “那我们就不要谢来谢去了。”许诺低头轻笑,在他的轻松的语气里,她的紧张似乎略有好转。 “当然。”顾子夕端了一杯水递给她,看着她轻声问道:“原来的手机呢,我让朋友帮你。” “扔了。”许诺接过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才端着水杯慢慢收回了手,说话的声音低哑却坚定。 “哦?”顾子夕有些意外——为了不能恢复的信息,曾在他怀里任性撒野的她,这就想通了、放下了吗? 他轻扬眉梢,沉沉的看着她,半晌,才轻轻的应道:“挺好,恭喜你。” “谢谢。”许诺转身走到种着指甲花的玻璃窗前,敛下双眸,将淡淡的伤感小心的藏了起来。 “在卓雅的手续办了吗?预定时间能到顾氏吗?我开始期待你在顾氏工作的日子。”顾子夕看着她低头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不禁的温柔一片。 那一簇指甲花,在她的脚下开得泼泼洒洒,鲜红热烈,衬着她衬衣下笔直双腿的白皙安静,牢牢的吸引着他的视线。 “今天提出来了,不过不太顺利。”提到这事,许诺微微皱起了眉头,捧着水转过身来,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顾总,HR提醒我,我和公司的合同有竞业限制的条款,所以我想,就算我离开卓雅,大概也不方便就去顾氏。” “恩,除了这个原因呢?”顾子夕走到她的面前,说话的声音依然温柔,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似乎并未为她的借口而不快。 “这个?”许诺想着要怎么说才合适——虽然不再如之前那么敌对、那么讨厌,可确实也从来没考虑过要去顾氏:毕竟,他们是多年的对手。 如莫里安所说:他是个危险的男人——不论是之前对她不择手段的打压逼迫、还是此刻类似平易近人的温和,他都让她感觉到压迫和危险。 特别是H市的事后,她更加清楚的知道:无论是在商场的谋算上、还是在人际的手段上,她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不想被他吞掉连骨头都不剩的话,最好是离他远远的。 “或者,再给我一段时间?”在顾子夕目光的压迫下,许诺只得勉强说道。 “不喜欢顾氏?还是不喜欢我这个人?”顾子夕轻挑眉梢,看着她轻笑着问道。   ☆、Chapter062 希望单纯 “呃?”许诺抬起头看向顾子夕,他的笑容很温柔,她却仍觉得紧张:“当然不是,主要是我没办法过自己心里这一关,毕竟,我们做对手这么长时间。” “而且,莫里安还在卓雅,你更不想和他站在对立面,是吗?”顾子夕淡淡的说道——她所有的想法,他都知道。不是因为他有多了解她,而是因为在之前的相处里,她对他的讨厌、她对莫里安的维护,都表现得太过明显。 “你!我……”许诺微蹙起眉头,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反驳——被人当面拆穿,确实是件不太舒服的事情。 “那么,你之前同意我到顾氏,是考虑不周呢?还是本就做好了不履约的打算呢。”顾子夕的神色慢慢的冷了下来,手握水杯慢慢的转动着,微眯的眼睛看着许诺,一副危险的模样,又恢复了平日里在工作中的冷然与算计。 “你既然知道我的意思,那我就不必多说了。”看着顾子夕慢慢冷下来的脸,许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既然他早就看穿了,自己也就没有再装的必要。 看着许诺又竖起了浑身的刺,顾子夕不由得笑了,低头喝了口水,清清浅浅的说道:“既然不想来,那就不来吧。” “你?”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自己想尽办法的耍赖,就换来他这么风轻云淡的一句? “还是会离开卓雅吧?”看着她张大嘴巴,一点儿也不优雅的样子,顾子夕眯着眼睛笑了——小丫头,和我耍心眼儿,你道行还浅着呢。 “当然。”许诺收起惊讶,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帮我?”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顾子夕轻笑,眸底带着轻浅的戏谑。 许诺的脸微微一赫,转眸避开他看起来温和、实际上却十足侵略的目光,压下心里莫明的慌乱,低低的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真要谢谢我的话,别让我再看到你狼狈不堪的样子。”顾子夕收起笑意,盯着她认真的说道:“我认识的许诺是骄傲的,那些人、那些事、还不值得你放下骄傲。” “从我放弃让你来顾氏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选择相信我,我会给你需要的助。” “我出去有事,你离开的时候帮我把门锁上,雨伞在门口的柜子里,记得别再淋雨。” 顾子夕的声音淡然而温暖。 许诺沉默着,为他莫明的温柔而心慌。 顾子夕没有等许诺的回答,拿了车钥匙离开了公寓——看着她的慌张,他其实也是心慌的。 一旦心动,相处便再难淡然,即便成熟笃定如他,也会患得患失——怕让她讨厌了、怕让她害怕了、怕让她逃走了。 让她留在身边的方法很多,他选择不强迫。 ………… 顾子夕离开后,许诺一个人呆在公寓里不禁有些心慌——穿着男人的衬衣,独自呆在男人的房间里,过于暧昧的情节,和耳畔还未远去的流言,都让她心烦意乱。 在房间里找到干燥机,将胡乱洗过的衬衣与仔裤烘干后,便迅速离开了。 看着落雨的天空,许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雨伞,轻巧的撑开后,慢慢的走进雨中——雨的凉意让她将在顾子夕面前渐渐失防的心又拉了回来。 无论是以算计为名的顾子夕、还是以爱为目的的莫里安,都只能是生命里的过客,短暂的温暖过后,这长长的雨路,她还得一个人走。 给一把雨伞、加一句叮嘱,不过让这雨路里,多些温暖。至于那些关于亲情、爱情的希望,她都要不起——因为,她害怕自己希望后的失望、也害怕他们希望后的失望。 ………… 莫里安的电话被她按掉后,便未再打来,只有一条信息,安静的躺在手机里:“许诺,作为一个爱着你并正在追求你的男人,我希望这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 看着这条带着些萌意的信息,许诺不禁失笑——这个莫里安,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聪明如他,一定知道自己也听到了那样的流言;而他,坚持在那样的流言里呆着,未曾逃离。 他是故意的吧,让自己内疚、让自己不安,这样,便不会与他失去联络。 只是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安静的走会儿——撑着这把大得离谱的格纹雨伞,慢慢的走在雨里,心情变得很静、很静,静到让她愿意相信,顾子夕态度的改变、顾子夕莫明的温柔,会是单纯的、是不带任何算计的。 ………… 当心情完全平静下来之后,许诺给莫里安回了一条信息:“我还好,别担心。” 信息之后,便整整两天再没有消息。 说她没用也好、说她心虚也罢,她真的做不到在所有人异样的眼光里,若无其事的工作、继续与莫里安合作方案。 就让时间带给她一些勇气吧,至少这两天,她不愿意顶着流言出现在公司——她没有义务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关掉手机,不和任何人联络,不管那些流言到底传成了什么样子,许诺回到家后,着着实实的睡了两天两夜。   ☆、Chapter063 暗暗较量 “我的天啦,你睡了这两天,皮肤变得婴儿似的,水润水润的,看来,美女都是睡出来的,这话还真心不错。” 端着一大碗绿豆汤过来的许言,看着睁开眼睛的许诺,一脸的赞叹:“许家有女初长成,天生丽质难自弃。” “行了啊,许言,拿我开涮也得有个限度啊!”许诺瞪了姐姐一眼,伸着胳膊和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裹着背子在床后滚来滚去一番后,这才坐了起来:“我今天得去上班了,否则得扣我全勤奖了。” “真的休息好了吗?想好了要怎么面对吗?”许言将绿豆汤递到许诺的手里,眼底是满满的心疼——坚强若她,该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在家里一声不吭的睡足两天两夜呢。 许诺接过绿豆汤,三口两口喝了个干净,转头看向许言咧唇一笑:“别担心我,我这人啊,只要吃好喝好睡好,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对了,你决定不去顾氏了,那个顾子夕有没有为难你?”许言接过她手里的空碗,看着她担心的问道——虽然她不在职场,可因为对许诺工作的了解、因为时常帮许诺做数据,所以对于顾子夕也算得上非常熟悉了。 那样的男人,可不是许诺这样的职场菜鸟惹得起的。 “没有,他说:不去就不去了吧。”提起顾子夕,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这次的态度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他既然这样说了,就权当他善心大发,不屑于和我这样的小职员计较吧。” “这样?”许言不禁也皱起了眉头,看着许诺认真的叮嘱她:“许诺,有家室的男人,你千万不要惹。” “喂,你想到哪儿去了。”听了许言的话,许诺不由得失笑出声,这是哪儿跟哪儿麻,她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 “我一会儿约他秘书见面,或许能了解一些情况。不过,不管是哪种,都不会是你想的那种。”许诺摇着头将许言推出了房门。 只是,许言的话,却象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她沉寂封闭的心,丝丝涟漪轻轻泛开:从讨厌到接受、从戒备到放松,他在她的心里,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些不同了? 顾子夕,这个绝不会让人轻易忽略的男人:他的商业见解、他的温润清雅、他的成熟从容、甚至连他简单干净的白衬衣,都让他魅力天成,那么自然将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而他对她从曾经的犀利与戒备,到现在眸光里淡淡的温柔、态度里似有若无的宠溺、言语间似有若无的懂得,敏锐的她自然也并不是全无所觉。 “许诺,你得庆幸他曾经那么的让你讨厌。若是初识便是那天的雨中、若初识便没有针锋相对、若初识便那样的懂得你的骄傲与自尊、你一定会完蛋的。”许诺看着镜子里那双莹亮的眼睛,心里有着暗暗的心慌——自下雨那天后,每每想起他,都会隐隐觉得心慌。 是在害怕吧,害怕自己会为这样的男人而心动——而他,不是她心动得起的男人;而她,是无法再拥有爱情的女人。 还好,她曾经那么的讨厌他;还好,他对她的打压向来不择手段;还好,他们之间,即便有片刻的温柔,也是为了酝酿更惨烈的斗争。 “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拿出一个漂亮的方案,去换你的顺利离开吧。”许诺对着镜子皱了皱鼻子,眸光又恢复了沉静。 ………… “谢小姐吗?我是许诺。” “恩,今天见一面吧,我想和你聊聊。” “好,我大约半小时可以过来。” 挂了电话,许诺不禁有些失笑——这个女秘书真的很有意思,不就是暗恋老板吗,居然怕成这个样子,一听是自己的电话,生怕自己反悔一样,即刻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那个顾子夕,得有多可怕,才能把她吓成这样啊! 许诺撇嘴笑笑,却又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可笑的——如顾子夕这般,呆在他的身边、然后爱上他,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 走进与谢宝仪约好的咖啡吧,谢宝仪已经先于她到了——依然是一身严谨而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在头顶盘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精明干练,漂亮得精致,却少了女人该有的细腻温柔。 “谢秘书好。”许诺走到谢宝仪对面,施施然坐了下来。 “喝点儿什么?”谢宝仪将餐单推到许诺的面前。 “一份红豆双皮奶。”许诺没看餐单,直接点完后,看着谢宝仪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顾总希望我去顾氏工作。” “所以,我想知道,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谢宝仪轻轻搅动着杯里的咖啡,认真的看着许诺。 许诺的眸光微微一闪——同意自己不去顾氏的事情,顾子夕似乎还没有告诉他这个首席秘书:是原本就没在公司安排呢?还是有其它想法? 许诺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抬眸看着谢宝仪问道:“我想提前了解一下,顾总的具体安排。” “你的职位、薪酬、办公室,由顾总亲自和人力资源总监沟通确认。”谢宝仪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个创意经理的职位,在顾氏只属中层,哪里用得着总裁亲自关照! 可偏偏总裁不仅亲自关照,而且全部一手安排,连Offer都是他亲自签名——她的确不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顾总真是太抬爱了,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呢。”谢宝仪问得隐晦,许诺答得官方。 一问一答之间,谢宝仪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许诺也无从得知,顾子夕到底作何安排。 两人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眸子里有着暗暗的较量。   ☆、Chapter064 女人较量 “那么,许小姐的意思是?”沉默良久,谢宝仪出声问道。 “如果说,我不想去顾氏工作,谢小姐以为如何。”许诺垂眸淡淡的说道。 “这个不在我能力范围内。”谢宝仪停下搅拌咖啡的手,若有所思的看着许诺——顾氏的这份Offer对于才出道两年的许诺来说,条件绝对算是优沃的。 她为什么不接受呢? “那你说怎么办呢。”许诺的声音依然轻缓,态度淡淡的,有些漫不经心,却又毫不让步。 “除了人力资源总监能稍稍影响总裁的用人决定外,其它人都说不上话。或者,我介绍你认识人力资源总监?”对于许诺的态度,谢宝仪有些着恼——似乎势在必得,又似乎漫不经心。 “谢秘书好像没什么诚意呢。其实我觉得暗恋一个人,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如让顾总知道了吧。”许诺看着谢宝仪轻轻笑了——这首席秘书看起来倒也沉稳大气,遇到感情的事儿,却这么沉不住气。 “许小姐真会说笑。”被她将这么一军,谢宝仪的脸色一片阴沉,沉沉的看了许诺半晌,缓缓的说道:“针对卓雅的产品特性,顾氏‘妆成’接下来的地面广告,提取的核心用户价值,是同款同品不同效的家庭概念;在产品配方中,男士用品保持不变;女士用品增加了植物粹精华配方,主打护理柔顺功能;宝宝使用的,则启用全新的绿色自然配方。” “我想,这个信息,对卓雅应该是有用的。” 这个信息,对卓雅不仅是有用,而且应该有大用。 找到了对手的切入点,无论是同质打压、还是避其锋芒,出招都会更有针对性。 谢宝仪一脸阴沉的看着许诺——她的态度,她根本看不出她是真的只求她说服顾子夕,还是借此为难自己、以让自己拿出更有价值的信息来。 但到了这一步,没有拿得出手的信息,显然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年纪轻轻,心思这么沉稳,在职场多浸淫几年之后,自己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 许诺敛眸静静的想了想,抬头看着谢宝仪缓慢的说道:“这个信息说有价值,确实有大价值;说没价值,也是一文不值;‘妆成’主打亲子牌,在宣传上自然会着力从家庭角度去挖掘;以卓雅的数据分析能力和市场敏感度,要知道出‘妆成’的推广口径,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至于你说的成份改变,对于宣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事。而且,这些信息,最迟在广告播出前半个月就会公布,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谢宝仪倒没想到许诺的脑子转这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点,当下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道:“即便你们能分析出来,也不会有这么精准,而且也不会及时。等到我们发布会宣传之后,你们再想对策,那是一定来不及的。” 她当然知道这个消息的价值所在:提前半年,是无价的消息;提前半个月,则是一则废消息;而现在提前一个月告诉她,于自己来说不算泄秘,于她来说,又不会完全没价值。 这个时间,她把握得刚刚好。 只不过,她到底还是看低了许诺——以为她会为这个消息的内容而忽略掉时间的伏笔;却不想,她不仅在创意方面有过人的灵气,在商业信息方面,也有极高的敏感度。 而她的态度,显然想得到更有价值的信息。 这让许宝仪有些沉不住气了:“我是很有诚意的,许小姐还是不要太过为难的才好。” “我相信谢秘书是有诚意的。”许诺浅浅笑了笑,淡淡的说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谢秘书,你只告诉我顾氏针对卓雅的市场拦截,接下来还会采取什么行动?” “许小姐这是说笑吗,这种消息要是由我透露出去了,我不仅不用在顾氏混了,也不用在日化界混了。”谢宝仪皱着眉头,明确的拒绝了许诺的要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谢秘书这是在逗我玩儿呢,我看那件事情对谢秘书还真是不重要,否则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情逗我呢。”许诺面色一凝,在碟下压下50元就要起身离开。 “你保证不会出卖我?”谢宝仪伸手按住她的手。 “出卖你,对我来说是损人不利已的事情。”许诺看着她淡然一笑,坦率而真诚。 “倒也是,这么点儿感情的事情,是我自己在意而已。”谢宝仪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签下了市内所有一类卖场的堆位和第一陈列位,在‘妆成’陈列的楼层,不允许有‘卓丝’产品的任何宣传。其它日化品牌则不受限。” “你们顾总可真够狠的,我们卓雅是踩了他的狐狸尾巴还是怎么的?”听到顾氏对卓雅赶尽杀绝式的拦截,许诺不由得火直冒。 “商场上只有输赢、没有人情,许小姐不会这么天真的吧。”谢宝仪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希望许小姐说到做到,关于那天在酒店的事、关于这个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 “自然。”许诺点了点头,低头小口吃着碗里的红豆双皮奶,脑袋里却在盘算着,对于顾氏这样的拦截,卓雅要怎么应对;而另一方面,她有些隐隐的猜测——他出招这么狠、这么绝,与自己耍赖不去顾氏有没有关系呢? 如果有,又有多大关系呢?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Chapter065 选择坚强 谢宝仪看着低头吃东西的许诺——低垂的长睫,轻轻抖动;微蹙的眉尖,英中带着妩媚;有种挑动人心的魅惑。 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吧——看似天真,实则世故;美得毫不经意,却是每一眼都让人难忘。 总裁与夫人的感情,并不如外人看的那样和谐;而顾总的身边五年来没有女人,而现在——她直觉着,这个女子,会是自己的敌人。 听小静(设计师伍静)说,约她看设计图那天,这个许诺和总裁一身湿透的一起出现;总裁家里的装修改造,这个许诺也参与了意见,并得到了总裁的认可。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年轻的女孩,已经靠她的年轻、她的美貌、她的才华,成功抓住了总裁的目光了吗? 谢宝仪敛下双眸,恰到好处的藏起了眸子里的嫉意与防备——还有顾子夕式的狠厉:“就算自己的这段感情不可能有结果,也不能让她得逞。” …………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沉思,许诺放下手中的勺子,抬眼看向谢宝仪:立即坐正的身体,严肃脸上突然柔和下来的线条,眉眼间不自觉放低的温柔,眸子里淡淡的笑意,完全一副恋爱中女人慌中带怯的模样——这个电话,应该是她老板打过来的吧。 “顾总。” “好的,我马上回来。” 谢宝仪放下电话抬起头来,看见许诺正微笑的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尴尬——隐藏多年的心事,被这个陌生的女子所窥探也就罢了,偏还被她拿来威胁,真是流年不利。 “谢秘书有事就先去忙吧,今天的事情你放心,除了我们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许诺收起脸上的笑意,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这样最好。”谢宝仪点了点头,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后,转身匆匆离去。 ………… 在谢宝仪离开后,许诺在咖啡吧又坐了许久,想着顾氏对卓雅打压、想着办公室里流言、想着离开卓雅后的生活。 这样全方位的拦截,卓雅该怎么反击?就算价格策略调整能成功,失去了卖场的销售阵地,一线市场份额又要从哪里来? 办公室的那些流言,到如今也该散去了吧,自己消失两天不见,莫里安会不会笑自己太没用? 离开了卓雅,拒绝了顾氏,她要去哪里?没有了收入,许言的医药费该怎么办? 那次的100多万,除去当时的手术费和治疗费后,余下的40多万;大学四年半工半读,倒是没花什么钱;只是这四年只出不进,余下的钱就算是边理财边补贴着后续治疗开销,到现在,手上也只余下10来万了。 病历寄给北京和美国的专家,这两天也该有回音了。换心手术的五年存活率是75%,十年存活率连60%都不到。 而身体随着大量常期排异药物的使用,即便心脏继续正常运转,关于脑部、肺部、肾部因并发症而造成非原发病死亡的机率,也非常的大。 这次的例行检查,心脏指标有些微小的波动,其它体征方面的指标,也有程度不同的变化,而这些变化说明了什么,她并不清楚。 若是最好的情况,她之前服用的排异药物,也应该要换了。上次了解到的新药物,价格比现在高了近乎一倍,如果只靠存下来的钱,最多只能撑过一年。如果需要并发的器质性病变的话,这笔钱可能连治疗费都不够。 这个时候任性的辞职、任性的拒绝顾氏的邀请,似乎太不明智了。 ………… 转头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许诺突然觉得一阵疲惫的孤单——这些年来,她努力着、坚持着、可现实永远那么残酷,并不因为她的努力和坚持而善待她、善待一直善良的许言。 可是,她必须为许言坚持下去、她必须为许言选择坚强。 “许诺,加油吧,你还有姐姐呢。”想起许言那张明媚而坚韧的脸、想起柔弱的她,在手术后那么顽强的度过最坚难的排异期,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整个人又充满了斗志。 “喂,我是许诺。” “对,我们应该有机会合作。” “现在我只接10万以上的单,一个月最多做一单,少则看你的安排。” “好,帮我留意一下,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许诺起身离开咖啡吧时,脸上的明媚与阳光融在了一起,绚烂而耀眼。 ………… 正午,卓雅公司。 “Eric,月底的推广会方案都确定了吧?”午餐时分,林允儿端了餐盘,在同事异样的目光中,走到了莫里安的身边坐了下来。 在这流言满天飞的时候,林允儿默默看着莫里安越来越忧郁,本不想管他,却还是心疼了。 “布场方案还没最后确定。行政部做好地点确认和现场接待就行,后面的由市场部直接和他们敲定吧。”莫里安看着林允儿越发消瘦的脸,张了张嘴,还是将关心的话吞了进去——他给她的伤害,多少句对不起都无济于事,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说。 “恩。”林允儿睁大如水的眸子,看着他认真的问道:“许诺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没来,还是因为你在医院陪了我两天,没与她一起回来而生气了?”   ☆、Chapter066 坦然面对 “她在做市场数据,针对顾氏的‘妆成’,总部有些新的想法。”莫里安看了她一眼,淡淡解释道——对于许诺,即便流言再难听,他仍想竭尽所能的保护她。 “那就好,我先过去了,你慢慢吃。”林允儿勉强笑了笑,端起餐盘起身去了别处——原来,做不成情人做朋友,真是句骗人的话。 提起许诺,她仍然酸涩气苦:忍不住的,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度、对比许诺的小气。 到头来,他维护的仍是她呵。 不爱了,再大度、再优秀又有什么用?爱着的,再狭隘、再任性,他仍是甘之如怡。 算了吧算了吧,就算心疼又如何、就算不甘又如何、就算比她优秀懂事百倍又如何——不爱了,她便已是输得一派涂地。 在那远处那些让人几近崩溃的怜悯目光里,林允儿小口小口的吃着餐点,努力的保持着一贯优雅从容——不就是失恋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 看着林允儿的强撑的坚强,莫里安感觉到心疼的内疚。 只是,他现在更担心的却是许诺——许诺,你难道不知道,流言之所以能伤人,是因为你的在意。我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好吗! “许诺,今天见个面吧。”终于,莫里安无法再继续等下去。 “我在来公司的路上。”许诺很快回了信息,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简单的文字,看不出她现在的心情。 许诺,到底还是许诺,她是没心没肺呢、还是心冷如铁呢、又或是独自逞强呢? 除了偶尔的落寞神然,他看到的她,前永远坚强自信、倔强骄傲——即便面对这样的流言,她仍然选择独自面对。 莫里安看着手机里闪出的信息,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让年过三十的他,如同年轻的小伙子一般,爱到不管不顾、爱到喜悲都随她而动。 莫里安一扫刚才的沉闷,快速的吃完饭后,便急急的离开了餐厅,嘴角温柔的笑意、脚底轻快的步伐,如同这夏日的阳光一样,灼痛了林允儿的眼睛。 ………… 以为已经可以从容面对这办公室里各样的流言,但在踏出电梯的那一瞬间,许诺仍然有些怯步。 “到了吗?我在办公室等你。”看着莫里安适时而来的信息,许诺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暗自吸了口气后,大步往办公室走去——在这样的流言里,他尚且磊落而不避讳,自己也应当坦荡的不被这些流言所困扰才是。 “许诺,你来了。”看见许诺的表情一如平常,整个人的气色甚至比之前还好了许多,Alice不禁有些诧异,却仍圆滑的打着招呼。 “有我的快递吗?”许诺淡淡然然的站在前台,随手翻看着已经登记的快递单。 “有的有的,这次会议合作公司的,今天才寄到,正准备电话通知你呢。”Alice忙从抽屉里拿了两封快递交到她手里。 “谢谢。”许诺签收后,便拿着快递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在众人静默无声、却复杂纷呈的目光中,从从容坐了下来,从容的收好快递,然后打开电脑处理了几封邮件,这才用桌上的坐机给莫里安拨了内线:“我是许诺。” “Anna要的方案,我刚才发在你邮箱里了,你先看完,我十分钟后到你办公室。” “月底的发布会,我还有些细节需要和你确认,一共需要你一小时的时间。” “OK,回见。” 挂掉电话,许诺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静默,转为低声的窃窃私语,目光里的鄙夷如刀锋,却让她的心更加坚硬如铁。 ………… 十分钟后,许诺抱着电脑和稿纸,站在莫里安助理Marry的桌前:“Marry,我和Eric约好了。” “Eric正在等你。”Marry忙站起来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快步走到莫里安的办公室门前,帮她敲开了办公室的门:“Eric,Shine来了。” “恩,进来。”莫里安从文件里抬起头来,朝着Marry点了点头。 Marry微一晗首,转身帮他们带上了门。 ………… “我来了。”表面上看来,许诺仍然从容沉静。 “你来了。”莫里安从会客桌边站起来,看着她的容颜越发明媚、眸子一片清澈与从容,不由得欣慰的笑了——还是那个坚强而骄傲的许诺,并没有在流言蜚语里颓废、也没有因为那样的流言而对自己避之不及。 “不想问我这两天有什么收获吗?”对着一脸清雅淡然的莫里安,许诺展颜而笑,大步往里走去。 以为会有尴尬、以为会有胆怯,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一切都安心了下来——还是那个莫里安,并没有因为那样的流言而有所不同,在她面前,他永远是温暖的、沉静的、让她安心的。 “除了睡懒觉,还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莫里安了然的大笑,转身倒了杯水递到她的手里。 “我是这样的吗?”许诺拿着文件夹,接过水杯后,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看看我这两天的收获。” “恩。”莫里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边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夹,边说道:“你刚才发的关于‘卓丝’的定价建议以及促宣定位我已经看了,基本符合这款产品的推广初衷。” “我是参考了你发给我的文件来做的,具体价格还需要财务部去核算,但高价位附加买赠,后期拆卖的方式,基本能确定下来,在产品的包装上,按这个定价策略,还需要调整。”许诺点头说道。 “刚才的报告修改一下:溢价率的建议、外包装的参考、买赠的方式、软广告的广告语,把你的初步想法和分析加进去,我今天发给Anna,让她调广告总部的同事过来协助一下,否则我们……”莫里安边翻开文件夹边交待着,在看到文件的内容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哪里的消息?” “你先看完,卖场那边,你看要不要现在联系卖场负责人,侧面确认一下。我这方面,这消息的可靠度,大约百分之七八十。”许诺认真说道。 “若是这样,可能还真有些麻烦。”莫里安点了点头,低下头认真的看文件,还有许诺做了重点记号的商场。 许诺则按照莫里安的要求,边查资料,边修改着报告。 一边是市场策略的确定、一边是地面广告的拦截,两边都马虎不得。两个人完全沉浸于工作当中,除了偶尔交流两句有疑问的地方外,办公室里只听见许诺快速敲打键盘的声音,还有莫里安给商场经理打电话时儒雅谦和的声音。 ………… 而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外,原本有着诡异的安静,因为许诺的离开,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Marry,Shine进去了?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Chapter067 他的维护 “Marry呀,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Eric和Shine真有一腿?” “Eric真的为了Shine和允儿分手了?” “你们都不怕扣绩效啊,这么闲呢。”Marry淡淡的笑笑,四两拨千斤的将这些人都挡了回去。 “Marry,说说看麻,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说许诺生过孩子,还是剖腹产呢,是不是Eric的?” “你见过那孩子吗?是男孩还是女孩?象Eric还是像Shine?” “Eric、Shine……”Marry看到莫里安和许诺一前一后的走过来,忙站了起来。 而旁边的八卦女们,被绯闻的男女主角撞了个正着,有的一脸尴尬、还有的仍是一脸鄙夷,从Marry的桌上直起身体,准备转身离开。 “说完了吗?这就要走了?”许诺原本脆亮的声音,此时却是低沉而暗哑,语气里带压抑的怒火。 “许诺,你先进办公室去把刚才的报告改完。”莫里安揽过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无妨。”许诺转身将手中的稿纸递给Marry,淡淡的说道:“Marry,帮我做一下这几个商场的动线图。” “好的。”Marry接过稿纸,顺手将许诺拉到自己的身边,小心的说道:“Shine,算了,他们人多呢。” “不怕。”许诺轻扯了下嘴角,转身看着四个平日里也算熟悉、还算友好的同事,冷冷的说道:“你们对我的私事很感兴趣是吗?” “傲什么傲呢,平日里允儿姐长、允儿姐短的叫着,背地里却撬人家的墙脚。这连孩子都生过了,还在这里装清纯呢,这人啊,至贱则无敌啊。”三十来岁的现金会计李丽伸手看着自己才做了指甲油的手指,脸上有着淡淡的慌张,却仍鄙夷的说道。 “比起你,我倒觉得我技逊一筹。”许诺冷冷的看着她,拿出电话边往外拨边淡淡的说道:“东区莹华商贸的李总,我原本不熟,不巧她夫人是我学姐,倒莫明其妙的成了熟人了。对于学姐的夫妻幸福,我这做学妹的,也应该关心关心才是。” “Shine,不要!”刚才还闲闲的看着指甲的李丽,吓得脸色惨白的立即站直了身体。 “许诺!”莫里安伸手扯下她的电话,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见她倔强着不肯罢手,看着她柔声说道:“我来处理,恩?” 说着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动作里的自然与亲昵,是对这办公室铺天盖地传言最有力的回击。 “因为我和Shine的事情,影响大家工作了,我感到很抱歉。办公室是工作的地方,我希望大家能更职业一些,将精力和关注力放在工作上,否则月度季度的评估,可能真的会很难看。” “本来感情的事情,没什么不能说的;男人追她女人,被她拒绝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觉得这是我和Shine之间的私事,不想带到办公室来,现在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觉得也挺好,至少有人要追Shine,也得看看我这一关好不好过。”莫里安站在许诺的身边,那样笃定而沉静,看得人羡慕不已、当然也有人嫉妒不已。 ………… “原来是这样呀,是我们不了解麻。”财务部的会计顺着莫里安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后,便转身欲走。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莫里安的脸色陡然一沉,一改刚才的温和清雅,声音淡然中透出冷厉来:“我对自己的女人一向护短,所以这件事情最好到此为止,若我在办公室还听到任何对Shine污蔑性的话,别怪我莫里安做出没风度的事来。” 他的话,让这被现场堵住的四个女人、还有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其它同事,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莫里安,在公司是有名的有风度的暖男系优质男人。 这样的严厉,实在是认识以来第一次——许诺,真正挑动了他身为男人的强悍。 “莫里安……”许诺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边被他的维护感动着,一边又为他的宣告而为难着——这样一来,她要用什么态度来和他继续相处? “别有压力,你怎么想,就怎么做。”莫里安看着她暖暖一笑,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压力,他会给;但他更希望她能够正视他的感情。 “我?”许诺紧咬下唇,抬头看见站在对面办公室门口的林允儿,下意识的将手用力的往回缩去。 “许诺!”莫里安用力握紧她的手,在她转眸看向自己时,沉沉的盯着她半晌后,看见她眸底隐隐的不安和为难,低低的说道:“去办公室将刚才的方案完成了,一会儿我们再讨论。” “恩。”许诺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进了莫里安的办公室。 “Shine——”李丽往前跨出一大步,紧咬下唇看着许诺,却又不敢将话挑明了说。 “你挑起了我心里所有的恶念。”许诺连头都没回,冷冷说完后,直接进了莫里安的办公室。 一起看热闹的三个女人也趁机灰溜溜的离开了,只有那李丽还一脸紧张的站在那里,可怜兮兮的看着莫里安。   ☆、Chapter068 流言 “Eric,这是Shine刚才要的卖场动线图。”Marry将一张图纸递给莫里安。 “恩。”莫里安伸手接过图纸,眼睛却看向对面办公室的林允儿——淡淡的眉眼、眩然的眸子、握着手机发白的指节,几乎站立不稳的身体,让他心里微微一窒:刚才只想到要维护许诺,却忽略了:那样的表白,将已经公布婚讯的允儿又置于何地了呢? 只是,即便忽略了、即便林允儿一脸苍白、一脸的怨恨,他仍不后悔刚才的话——既然决定去爱许诺,便要给自己一个可以去爱她的身份;既然决定放手了,便不再给她任何想象。 “Marry,你现在出去一趟,将这几个卖场的日化楼层、从一楼到日化楼层的所有通道,都拍照回来,客流量方面也做个粗略的统计。照片和数据我晚上就要。”莫里安回头不再看林允儿,对着Marry交待完后,也不理一直站在旁边不肯离开的小李,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Eric——”李丽一路小跑跟在他的身后,从未有过的低姿态,央求着喊着他。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说的话负责,所以,我帮不了你。”莫里安停下脚步,看着李丽冷冷的说了句后,便径直回了办公室,任小李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并不是锱铢必较的男人,可他舍不得许诺受这样的委屈——如果报复能让她开心一点,就让她去做吧。这个女人嘴巴这么毒,也活该受点儿教训。 ………… “给你学姐打过电话了?”回到办公室,莫里安看着在电脑里忙碌的许诺,笑着问道。 “还没有,不知道该不该打。若是李总有离婚的念头,我打这个电话倒是可以帮到学姐;如果没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许诺停下忙碌的双手,抬头看着莫里安说道。 “恩,那就不打吧。”莫里安看着她暖暖的笑了——这丫头,看似凶狠,其实心软着呢。 “不过,我应该可以给李总发个信息,你说呢?”许诺轻挑眉梢,将手机平放在手心,举到莫里安的面前——“李总,李丽向我问起你和师姐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莫里安笑着摇了摇头,从她手里拿起手机,划开看李总的回复:“我会和她联系。” “你呀,该说你善良呢,还是该说你狡猾呢。”莫里安将手机还给她,脸上的笑意一片宠溺。 “若不是考虑到师姐的家庭,我才不会只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呢。”许诺耸了耸肩,却有意避开了莫里安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许诺,想不爱你,真的很难。”看出她的逃避,莫里安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低低的叹了口气:“赶报告吧,争取早些完成这套方案,我们必须好好儿谈谈。” “好。”许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终是没有完全躲开他的大手——其实,以前他们之间开玩笑的时候,他也总这么揉她的头发,她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一旦关系改变,再自然平常的动作,都会被赋予不同的含义,而让人感到不自在。 ………… 顾氏,顾子夕办公室。 “倪子睿在卓雅情况怎么样?”顾子夕边看着线下推广报告,边问洛简。 “‘卓丝’的案子是由德国总部的市场VP直接跟进的,无论预算还是创意,那边都会插手。目前国内公司负责这个案子的是许诺,她和莫里安一起,直接汇报给总部VP。他们从H市回深圳后开过一次会,倪子意要经过一个月的新人培训才能正式介入工作,所以没机会参与这次会议,对于案子本身的进展和方向,他目前还没有任何的信息。”说起这事,洛简的眉头不禁皱在了一起。 原以为入职一周,怎么着也要开始熟悉工作了,谁知道脱岗培训都要一个月——他们不计培训成本,这倪子睿可不一定愿意玩儿下去。 “哦?是脱职培训?”顾子夕轻挑了下眉头,对这个话题倒提起些兴趣来:“外企确实注重对员工的培训,倒是值得我们研究研究。你让他坚持一下,了解一下他们新人的培训流程和内容,最好能带些资料过来。” “另外,他们对于多品牌的结构化管理,在业内也是大家研究的案例,如果有办法了解到各个子品牌在集团中的运作模式、总部管控方式,是非常有价值的。” “好,我想办法让他坚持。”洛简点了点头。 “‘卓丝’到底是莫里安负责还是许诺负责?”顾子夕继续问道。 “是许诺。莫里安负责所有品牌之间的资源调配,因为‘卓丝’今年的预期比较高,所以他会花更多精力在这个品牌上。加之他与许诺之间特殊的关系,也会趁这个机会,帮她在公司和行业建立起口碑,所以会花非常大的经历在这个品牌上。”洛简说到这里,似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顾子夕说道:“原本想让倪子睿用美男计去色诱一下许大小姐,现在看来,这美男计要落空了。” “哦?”顾子夕的眸子不由得暗暗微沉,脸上却依然平静一片。 “卓雅的办公室里,都乱七八糟的传着莫里安和许诺之间暧昧的事儿。说什么许诺早就为莫里安生过孩子了。” “所以原本只是暧昧着的两个人,这次索性公开承认了。这招美男计自然是用不上了。”洛简耸了耸肩,脸上一副八卦的表情。 “生过孩子?公开承认?”顾子夕的声音低低的,似是自语,又似是向洛简求证。 ------题外话------ 推荐袁雨完结文《名门盛婚》(原名《婚色荡漾》): 链接地址:http://www。ournovel.com/info/434692。html 简人: 有没有人有她这么倒霉? 29岁高龄还没有男朋友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上级潜规则! 被潜规则也就罢了,大不了本小姐不干了!偏偏她的小POLO还撞上一辆价值千万的豪车; 撞上一辆豪车也就罢了,人家有钱,不要你赔偿!可好死不死的,相亲会上她还被灭灯…… 她,顾若,遇上了变态上级,因此一天之内——车撞了,相亲吹了、工作没了! 所以,她决定,找个男人嫁了! 找个好男人嫁也这么难?好死不死的找了个…… 这男人,不说也罢!   ☆、上架公告 上架公告 各位亲: 文文确定明天(24)日上架,感谢各位亲一直以来的喜爱与跟随,更感谢亲们对雨一直以来的鼓励。 因为有段时间没有写文,所以速度和感觉都需要时间恢复,上架后雨承诺万更,如果偶尔达不到,还请大家原谅。 《权少》的故事蓝本,来源于一个美容小姐的故事,事件本身是真实的,背景都做了大的改动,换成雨熟悉的职场,这样写来比较顺手,在真实中增加故事的可看性。 这本书里,在人物的塑造上,不论是男主、女主、还是男配、女配,都更趋向于真实——既不同于《婚色》偏完美的塑造,也不同于《首席》偏单纯的故事线,更不同于《掳情》强调前后对比的写法。 《权少》的行文,更偏真实,每个人物都有多面性,在亲人面前的单纯、在职场的精明、在男女关系中的算计、在对手面前的强硬、在朋友面前亲密有间而有所保留等等;每件事情里,都折射出社会里,不同层次人的真实嘴脸,为权的、为钱的、为欲的,竟相登场。从他们身上,读者或许能找到身边某些人的影子,会突然发现——呀,这人和那个谁谁谁好像啊。 对,就是这种感觉,如果你有这样的感觉,说明雨这个文写的算是成功了。 所以,人无完人,设身处地的为男女主想一想,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所以,不要指责他们在爱情里不够果断、不要责怪他们没有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毕竟,他们生活在一个现实的社会里,人生除了爱情,还有亲情、有责任,所以,请带着你理解的心,去跟随他们、陪同他们一起感受心动的美好、人生的起伏、生活的无奈、未来的希冀;也陪雨一起,将这故事完美的进行到底。 上架细节说明: 1,公众章节加送:24日11:50,加更公众章节一章,感谢大家对袁雨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厚爱。 2,上架公告:24日11:55正式上架,首更一万字v章节。 3,订阅正版:欢迎订阅正版,1万字3分钱,不算贵,但咱们写者与读者,买个相互尊重,若无法做到互相尊重,敬请你离开此看书区。 4,更新:周一至周五万更,周六至周日5000左右,每日更新时间固定11:55。 5,求首订:当然,雨也不能免俗的求首订啦,订阅前三的亲们,雨返书币,以示感谢。 6,第一章V章节情节纲要: 章节名:一眼心动 第一段:顾子夕——心浮气燥 第二段:许诺——还是离开 第三段:爱情——只需一眼 第四段:面对——许诺的勇气 6,后续情节梗概: A许诺与艾蜜儿是在何种情况下碰面的 B是谁帮助子夕认出了许诺 C蜜儿和许诺,小正太会向着谁 D子夕最终得到顾氏了吗? E许诺、子夕、莫里安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F如果冒出一个称作梓诺妈妈的女人,子夕会选择谁? G许言和蜜儿之间,会发生了什么? 一切,尽在后续精彩里。雨的文,一如既往,越后越精彩,期待明天11:55,不见不散! ------题外话------ 推荐好友古幸铃2014古言力作《一品农家妻》: http://www。ournovel.com/info/584112。html 简介: 宠文,一对一,女主强悍至极,发家致富,保婆婆,护相公,斗小三!男主腹黑,外表阴柔邪美,内心纯净,一生一世一双人。 寒初蓝怎么都想不到穿越时空这种怪异之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还好,她向来适应能力强,穿越就穿越吧,只是穿越后的她未免太可怜了吧。 屋,她有,还是两间,只不过是茅草屋。 田,她有,只是杂草丛生,种在田里的庄稼不如草。 相公,她也有,却是个阴柔邪美,肩不会挑,手不能提,一餐却要吃十条红薯,容易招蜂引蝶的妖孽。   ☆、Chapter069 一眼心动 …………第一节:顾子夕?心浮气燥………… “听前台的小丫头说的,她和那边的前台是同学,有时候会传些八卦新闻回来。”洛简点了点头:“流言麻,不都是传来传去的,不可信。要真生过孩子,那莫里安还不趁机把她给娶回去了,用得着追这么辛苦呢。” “你认为她会在这时候离开卓雅吗?”顾子夕没有将这个八卦接下去,只觉得心里莫明的压抑得历害。 “应该不会,既然关系都公开了,就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了。再说,以她和莫里安的关系,不可能在案子操作到关键的时候抛下他吧。”洛简肯定的说道:“这个女孩子,还是个蛮重感情、蛮讲义气的人。” “听说之前她一直不接受莫里安,是因为顾虑到莫里安的前女友。这次是莫里安公开宣布了分手,又在办公室当着好些同事承认自己在追求她,她才接受的。” 听洛简的语气,似乎对许诺的义气还欣赏得很。 而顾子夕却越只觉心里一阵没来由的烦闷,将手中的文件摔回到洛简的身上,沉声说道:“线下的方案就按这个思路,堵死卓雅所有的路。我看他们只有线上的轰炸,这个市场份额、销售量要哪里去要。” “哦,好,我已经和这几家卖场的楼面经理沟通过了,合同会在这几天一一敲定。”洛简接过文件,只觉着顾子夕这脾气来得有点莫明----线上的资源将卓雅逼到角落,线下再这样一配合,卓雅今年推出的这个新品,基本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事情的发展和进度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唯一就是那个叫许诺的女策划,没有如他愿的到公司来----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洛简抓着手中的文件看着他,试探着说道:“不过,那个许诺的策划水平一流,说不定会有我们想不到的方案,让我们的拦截计划都泡汤呢?” “她还没那个本事。”顾子夕的脸一沉,冷声说道。 “你很了解她?”洛简不怕死的追问了一句。 “你觉得你会输给她?”顾子夕微眯起眼睛,眸子里一片危险。 “当然不会,我下去安排了。”洛简的语气一滞,讪讪的站了起来。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反而被将了一军,这个总裁,能不要这么狡猾吗?想着方儿逼自己全力以赴----若输给那个小丫头,他还真没脸在业内混了。 “卖场独家合同的签定越快越好,卓雅在卖场也有良好的关系和销售基础,若在合同签定之前,莫里安去针对性公关的话,卖场也可能会松动,毕竟他们要的是业绩,我们产品并不能完全取代卓雅这种国际公司的影响力。”顾子夕看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抓紧办理。 在反将了洛简一军后,顾子夕烦燥的情绪并没有缓解多少----他真是糊涂了,居然去问洛简,她会不会真的离开卓雅。 让她离开,他有的是办法,只是她自己说过会离开,而他----希望她对他说的,是真话。 有些可笑吧,在商场上,他顾子夕向来信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只相信自己、只相信实力,从不将赢的希望寄于对手的失误、软弱、诚实;而现在,他居然希望一个一直被他打压的女孩对他诚实。 顾子夕,你该反省了,即便喜欢了、动心了,也不是你变得心软的理由。 ………… 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沉溺于儿女情长,办公桌上的私人专线响起,他的表情变得沉静而刻板。 “是我。” “一百天?办酒?” “是借这个机会重新介入公司管理吗?他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你专心做顾东林太太就好,商场上的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再过问,否则会让我和朝夕为难的。” “当然我只是建议,你要怎么做,我和朝夕都支持。” “把贴子寄过来吧,我会过来。朝夕这周回法国,就不来了。” 挂了电话,顾子夕沉静的脸上并没有更多的表情----除了对儿子他会有柔情、对蜜儿会有疼惜、对朝夕会有温度外,其它任何人,都是他局里的棋子,不同的面貌对待,只是下棋的需要而已。 至于梓诺的妈妈,那是藏在心底最柔软地方的温暖,占据着他仅余的温情,让他知道自己还会爱、还期待一份单纯的对待。 而许诺,呵,一个突然闯进他世界的女子,明媚而生动,淡淡的心动,还不足以让他放下手段----他若要,她便得配合;在他的手段里,没有她躲避的余地。 “顾朝夕,你后天就回法国,在股东大会前,把数据做好。” “那边我去就行了,我们骄傲的顾大小姐,还没落魄到要为那样的小鬼演戏。” “行了,梓诺妈妈的事不急于这一时,我会有安排,到时候再和你说。” 安排好顾朝夕的事情,顾子夕拿出手提电脑,联络着几家投资公司,为即将到来的股东大会准备着----十年磨一剑,他一直准备着。 至于母亲? 呵,她是自己的母亲,也成了别人的母亲;她是一个母亲,同时她也是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第二节许诺?还是离开………… 卓雅公司,莫里安办公室。 当许诺和莫里安从电脑里抬起头来时,沉暗的天空早已取代了明亮的日光,窗外的霓虹铺陈着整个街道,似在夜空里划过的一道匹练,璀璨而耀眼,将这夜装点得繁华一片。 在这沉夜之下的繁华,拨动着都市人置身热闹却又渴望安静的矛盾,心绪也跟着纷纷扰扰着。 “今天就到这里吧。”莫里安示意Marry收起桌上的照片,对于如何在顾氏绝对优势的打压中如何突围,他们已经有了基本的共识。 “顾氏只攻不守、我们只守不攻,最后市场上的对决,还不一定谁赢谁输。”许诺在边收着手边的手绘堆位图和卖场动线分析图,眸底又露出在工作中惯有的自信与坚持。 “就算赢,也会很辛苦。顾氏太狠了,一直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若不是我们有品牌优势,还真要被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Marry收好照片,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语气里有种被压迫得得努力呼吸才能顺畅的感觉。 “除了资源和流程限制外,顾子夕用的是老板心态在做事,而我们用的是职业心态在做事,这里面的差别,就少了一个狠字。”提起每每被顾氏打压的紧张,许诺冷静而理智的说道----对于顾子夕,她似乎是越来越懂了。 “可中国的百年企业有多少?欧美的百年企业又有多少?”莫里安看着他们笑着说道:“所以只讲生意不讲品牌,也只能赢得一时。稳扎稳打,文化与品牌并行,才是永续经营之道。” “你们在卓雅这样的国际化老牌企业,用的是品牌思维;而顾氏这样的企业,用的是销售思维;所以,从这点上来说,你们两个甚至比那个洛简,都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Eric、Shine,我先下班了,你们聊。”一听莫里安老声常弹的话,Marry第一个先举起了白旗,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我有这么可怕吗?”莫里安直摇头。 “你是莫大妈,不可怕,很可爱。”许诺大笑。 清朗无拘的笑声在空荡的办公室回响,两人对视着,似乎又回到那些一起加班加点、随意亲密的美好时光----亲密有间而自然磊落。 “很久没看到你这样笑了。”莫里安低低的说道。 “我怀念那时的日子,你象个老大哥,我们都是在你羽冀中的孩子。”许诺眸光莹亮的看着他。 “现在不行吗?”她的话,他懂,所以他的心微微发涩,眸子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我希望可以。”许诺眸光莹亮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莫里安,我还是想离开公司,我想让自己重新开始:无论是感情、还是工作。” “确定不是逃避?”莫里安一阵苦笑----他以为办公室的宣告,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她却早已做好决定,而这个决定,仍与他无关。 “当然不是。”许诺慎重的摇了摇头,眸光莹亮的看着他:“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想,你应该支持我。” 既然未来的路,还是得靠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她必须为自己和许言多一些打算。 至于爱情,她希望会有新的遇见。自手机丢出去的那一刻开始,那句‘等我,你的未来我接手’的话,再不会象魔咒一样束缚着她; 至于工作,市场是她的专业、也是她真心喜欢的行业,以她现在的水平和业内的口碑,还有卓雅这样大公司的背景,找一份高于现在薪水的工作,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余下的那10万多块,她准备交给季风。作为嫁妆虽然算不上多,多少可以让季风和他家人对许言多疼爱一段时间吧。 至于后续的治疗的费用,她已经有了其它的办法----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的。 “莫里安,我会等这两套方案确定之后再走,你帮我。”许诺轻轻的站起来,对莫里安的态度一如从前的信任,还有些小小的撒娇----不是情人的娇嗔,一如朋友的依赖。 “看来我必须答应了。”莫里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对她是一如从前的纵容。 “谢谢你,你知道,我多么希望得到你的支持。”许诺咧开唇开心的笑了:那就这么说好了,今天晚上我请客,请你去一个你从没去过的地方。” 虽然已经决定,但有了莫里安的支持,她才觉得心安。正式踏入职场以来,都是他带着她一路走来,现在决定放手,有决心、也有心慌、更有不舍,他的点头于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算是谢师宴?”莫里安笑笑。 “怎么说都行,反正我请。”许诺知道他想说什么,却聪明的没有接话----重新开始,包括对他的感情:或许永远是朋友、或许会是爱人、或许连朋友也没得做,明天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只是在离开以前,她不想对现状有所改变。成熟长大的她,不会再做非此即彼的选择。 她学着不急着给出答案、学着让时间去帮助彼此做选择----这样,对他们都公平。 ………… 大夏天的吃火锅,是莫里安从没尝试过的----精致、高雅、风尚,一直是他这样外企高管的标签。无论是与客户谈工作、还是与朋友小聚,约会的地点不是西餐厅、就是韵味十足的茶吧,又或者是别具特色的户外。 那样的生活精致,却也乏味,说好听点儿是优雅、说难听些是装逼。 而如现在这般的不顾形象,大口吃喝,虽然还是觉得很是别扭,却有种脱轨的快意,让人回到最原本的状态,自然而轻松。 “不错,味道很好。”莫里安边吃边看着许诺直点头。 “没想到你会吃得惯呢。”许诺笑着,看着莫里安一手拿着纸巾擦额头的汗、一手拿着筷子捞起锅里的料往碗里堆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为难他了----那样一个风度精致的男人,却被她拖着到这种油腻得看不出桌子颜色的地方吃这种看不清食材的料理。 “不太习惯,但很喜欢。”莫里安停下筷子,看着她笑着说道:“怎么以前不见你把这么好的地方贡献出来。” “不敢啊,怕大家说我没品麻,你不知道那群女人的嘴有多毒。”许诺轻笑,说起那群女人,声音不由得微微一顿,抬眼看着莫里安半晌不说话。 “明明是我追你,却被说成你勾引我。他们其实不知道,我多希望你真的来勾引我。”莫里安微笑着看着她,眸子里一片幽深。 “嗯哼,想得美。”许诺的脸微微一红,招手叫来老板娘买了单后,与莫里安并肩走出了火锅店。 “如果连想都不敢想,我真不用做男人了。”看着身旁娇颜如花的女子,莫里安只觉得错不开眼去。 虽然她仍坚持离开、虽然她仍未接受他的感情,但几年来的压抑克制、几年来的挣扎矛盾,此刻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面对,他仍觉得一种释然的喜悦。 “莫里安。”看着这个包容她至此的男人,许诺的心里有着淡淡的心疼,声音和眸光不自觉得变得温柔起来。 “恩?”莫里安轻应着。 “如果----”许诺的眸子微微的转动着,似有些犹豫、又似有些在想该如何开口,看着莫里安温润的眸子半晌,沉静的说道:“如果,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呢?我真的生过孩子,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莫里安的的身体微微一震,眸光下意识的微闪了一下,即刻便又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脸,轻轻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插入自己修长的指节里,然后紧紧握住,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现在的事实是:我这么个优质男人刚刚被你拒绝了。所以,我准备更加努力的追求你,不管你的过去、不想我的未来。” 他大手的温度,让许诺的下意识的往回缩了一下被握的手,感觉到他越发收紧的力道,便放弃了挣扎,任他这样用力的牵着,心里仍有着淡淡的失落。 因为他稍纵即逝的迟疑、因为她掩藏至深的自卑。 ………… “许诺,我承认你说的‘如果’让我有些意外,请你原谅我做为一个爱你的男人正常的反应,但那并不代表什么。” “如果你说的‘如果’是真的而不是来考验我的,那只会让我更加心疼你,心疼你曾经的遇到。” 莫里安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低着头的她----敛下的双眸,让他只看到她沉静的脸上淡淡的伤感。 “许诺。”莫里安轻喊着。 “骗你的呢,那么笨。”许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嘴角轻轻扯出寡淡的笑意,看得人心里发酸----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将那一段坦呈。 “是吗,那我可得变聪明点儿才成,否则这辈子可别想追上你了。”看着这样的她,莫里安只觉得无奈,想吼她在发什么傻,为什么身边这么现成的男人不去抓住,却又不忍心见她迷茫又凄然的模样。 “我请你吃冰淇淋吧,是火锅的最佳拍档。”许诺笑笑欲转身离开,感情的话题,现在真的不适合。 “我去吧,你在这儿等我。”莫里安拉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沉稳而安心的笑容后,便朝前面的冰淇淋店走去。 她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样的决心,却仍是放不下----许诺,希望你这次的离开,能让你真正的放下;希望你的重新开始,会给我们的关系带来新的契机。 …………第三节爱情?只需一眼………… 从办公室出来后的顾子夕,一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几年来,似乎除了工作就是寂寞,当寂寞成了习惯,倒是不习惯这夜街的热闹了。 弃车步行,走在这倾街霓虹的街里,身边人来人往,热闹一片,寂寞的情绪却并未减少半分。 嘴角噙着淡淡的无奈,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正想打电话约几个发小出来喝酒,站在热闹的街心仍周身疏离的许诺,却那么自然的抓住他的目光----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直到定定的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意外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可笑的冲动----就那么随意的一瞥,人群中他便只看见了她;只那么一眼,便毫不犹豫的朝她而来;这样的冲动,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三十二岁的顾子夕,你怎么会做出这样不经大脑的事情!这样一个女子,若知道了你的情不自禁,岂不是要被她取笑死?又或被她狠狠的利用? 顾子夕赫然,却又故作平静的站在许诺的面前,似乎那样的大步而来,真的只是一场偶遇。 “顾总?”许诺惊异的打着招呼。 “恩,真巧。”顾子夕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看旁边,才淡淡说道:“我在这里等人,你呢?” “我也等人。”许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又抬头看向莫里安的方向。 “莫里安,一个不错的男人,你得聪明点儿,别把他弄丢了。”顾子夕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远处的莫里安正在排队买冰淇淋,想起洛简说的话、想起心里那种没来由的沉闷,直到现在仍是难受。只是,站在她的面前,却是虚伪的祝福。 “是啊。”许诺也不解释,对他此刻的多话有些奇怪,却也一直站着没有离开----似乎,隐隐有些喜欢这样没有压力的相处、喜欢对他莫明的、淡淡熟悉的感觉。 “对了,你的伞还在我那儿,改天还给你。”许诺将眼睛转向别处,低低的说道。 “直接送到我办公室吧,去前给我个电话就成。”顾子夕心中一动,沉声应着。 “好啊。”许诺虽然觉得他一个大总裁,让她将一把雨伞专门送到办公室有些夸张,但好歹是别人的东西,总也是要还的,便也就应承了下来。 “和公司说了吗?什么时候离开卓雅?新的工作需要我帮忙吗?”慢慢恢复冷静的顾子夕,下意识的出言试探。 “没呢,不过和莫里安商量好了,手中现有的案子做完就离开。”许诺老老实实的回答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们之间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了解自己的动向干什么?自己干麻老老实实的回答他? 这个男人,又腹黑又奸诈,还不知道存了什么心呢。 “别乱想,随口问问。”恢复情绪的顾子夕,似乎轻易看出了她的顾虑,嘴角情不自禁的扯出一弯好看的笑意,让一惯冷峻的他,看起来温柔而清朗。 “你这种人,会浪费时间在随口问问的问题上?”许诺警觉的话脱口而出,转眸看他时,心却不由自主的漏掉了半拍----他的笑脸,有股蛊惑的魅力,让人难以抵挡。 “你朋友还没来吗,我要走了。”察觉到自己因他而起的心慌,许诺下意识的逃避着。 “我是哪种人?”顾子夕似乎并不准备让她轻易过关。 “你是哪种人和我也没关系,我真的要走了。”许诺轻咬下唇,转身往莫里安的方向跑去。 对自己的这种状态,她很不满意----只因为他在雨中所说的那句话吗?让她放下对他所有的戒备,就这样毫无设防的站在他的面前;就因为他为她包扎伤口时的温柔细心吗?就这样让她心慌意乱,不知所以。 许诺,你真是太没用了,这么轻易的就乱了阵脚。 而她落荒而逃似的背影、带着些零乱的步子,让顾子夕轻易的读出她的心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髓----许诺,你这是在怕我吗?是怕我如以前一样的打压?还是怕你自己会心动? 对莫里安,公开承认又如何、生过孩子又如何,我要的,不过是你在身边而已。 眉梢轻扬、眸光微转,正将冰淇淋递给许诺的莫里安,正定定的看着他,目光里有着探究的防备。 顾子夕只是淡然一笑,远远的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离去----在这热闹的夜晚,原本寂寞的情绪,却因着这偶然的相遇,跳跃了起来;原本沉闷的低落,因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而豁然开朗,连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 而他挺拔而轻快的背影,却让一直看着他的莫里安,眸光沉暗一片。 “怎么遇到顾氏的大老板了?”莫里安从顾子夕的身上收回目光,与许诺并肩往前走去。 “恩,说是在等人呢。”许诺暗自吸了口气,待慌乱的情绪平复下来后,轻声答道。 “恩,离开公司后,有考虑要去哪里吗?和顾子夕的交易,你有什么想法?”莫里安点了点头,虽然察觉到顾子夕的眼神有些不同,但仍没想到男女感情这事儿上头----毕竟,他是有家有口的男人;毕竟,以顾子夕这样的身家和条件,就算要玩女人,也要玩那种乖顺听话的,而不是许诺这种浑身是刺的女生。 更何况,顾氏是卓雅在市场上的头号对手,也是许诺一直以来想方设法要打击的对像----所以,他们之间,不可能。 ……….... “这段时间开始边做方案边找工作呗。没准备去顾氏,顾子夕那么大个总裁,自然也不会把这种小事儿放在心上。”许诺轻描淡写的说着,脑袋里想的却是刚才的心慌意乱----一种查觉到危险的心慌、一种无法完全控制思绪的意乱。 顾子夕,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我离开卓雅,不做你的对手之后,就不会成为你的目标了吧。 如果这样,那么,离开真的会有许多期许呢。 看着夜空里绚烂的灯光,许诺淡淡的笑了,似乎又若有所失。 …………第四节面对?许诺的勇气………… 做了决定、并得到莫里安的支持后,每天的工作变得紧张而有序。因为整个公司都为了接下来的新品发布会和产品上柜而忙碌,办公室的流言蜚语便慢慢淡了下来。 莫里安和许诺一如既往的亲密有间、熟络有度的相处方式、毫不避嫌的与团队一起加班加点的投入与忙碌,也让那些闲话自然的停止了下来。 只是一直跟着市场部一起忙碌,准备会议现场的林允儿,却日渐沉默并消瘦了下来----那一天,莫里安在办室里当着大家的面,表白式的宣告,将她的自尊彻底踩在了脚下。 之后两人如影随行的相形相伴,更让她与他的曾经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对许诺的妥贴呵护,让自己曾经对他的温柔照顾成了笑话;许诺不骄不宠的淡然自若,让自己曾经对爱情的炫耀变得苍白和矫情。 果然,爱情是晒不得的;果然,幸福是晒不得的;如今对比之下,惨烈无比。 眸光流转,看着会议室里并排而坐的莫里安和许诺,男的清朗稳重、女的干练灵俏,两人的默契与谈起主导方案时的神采飞扬,更对比着自己此时的黯淡失意,心下不由得更加气苦。 ………… “Lucy,广告公司给了几套方案?”中国区总经理Lynn看着林允儿问道。 “方案?是布场方案还是现场的仪式方案?”林允儿忙收回思绪,看着Lynn问到。 Lynn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外形不算突出,却有着这个年龄职场高层人士的风度和气势。 因为集团公司的职能化管理结构,分公司的市场预算和活动的审批权限,被总部牢牢卡住,让他在市场方面越来越没有话语权;比如说这次的新品上市推广策划,所有文件都由市场总部批准,抄送给他知晓,为此他的心中早积聚了一股怨气。 在看见林允儿如此不在状态,这把火借此就发了出来:“Lucy,你知道这次的新品上市会对公司有多重要吗?” “公司每年给每个分公司两款新品,若这两款新品推不出来,不仅年度业绩完不成、影响分公司明年的预算,公司给分公司新品的机会就会缩小。诺大一个中国市场,每年没有新品可推,还赚什么钱?” “市场部为此连全年利润都搭进去了,行政部的配合再做不好,明年就把所有的部门都还给总部好了。” “对不起,是我不对,会后我提交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您。”林允儿虽然知道他有些借题发挥,可他是自已的老板,刚才自己也确实走神了,也怪不得他发脾气。 “会议配合工作直接向市场部总监汇报,这还用我交待吗?”Lynn直直的看着林允儿,目光里一片凌厉。 “是,我知道了。”林允儿尴尬低下头,握着笔的手,在面前的稿纸上无意识的写划着,以掩饰被训斥的难堪。 “恩,虽然新品发布是市场部的工作、新品上市效果好坏也关系到全年业绩目标和分公司拿新品的能力,所以各部门必须全力配合。布场方案、会议流程、现场展样、技术支持的文件,会后都发给我一份。”Lynn沉着脸说完后,便示意会议束,起身便离开了会议室。 “Lucy,别介意,他这是发泄呢,没事的。”财务经理收好笔记本,走到林允儿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离开会议室。 “Lucy,你刚才走神真是太明显了,也难怪Lynn生气。你可小心点儿哦,他可能会借题发挥哦。”客服经理Linda耸了耸肩,眸光轻瞟了一下沉着脸的莫里安,意有所指的说道。 “都下去准备会议资料吧,有什么问题都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客户邀请函的字体不够醒目,Linda,你让广告公司再出两个方案,今天下班前拿给许诺审核。”莫里安看了一眼憔悴得不象话,又委屈得不行的林允儿,开口将Linda打发了出去。 “哦,我知道了。”Linda当然知道莫里安的意思,朝着他身边的许诺笑了笑,脆声说道:“Shine,设计要求给我个邮件吧,我也好和广告公司沟通。” 说着想了想,似是关心的问道:“你的手好了呀,可以打字了吗?或者你把要求说给我听就可以了。” Linda轻笑着,朝着旁边的销售部秘书眨了眨眼睛。 (Linda曾经帮许诺贴暖宝宝,看到她腹部的疤痕,此段前文提过,特别此提醒) 许诺脸色微变,从笔记本里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Linda:“谢谢关心,我的手好了,打字应该没问题。” 边说着,边缓缓的站起来,将蜿蜒着一条丑陋疤痕的手伸到Linda的面前。 “这么快拆线了呀。”Linda看着她有些狠厉的眼,笑容变得勉强起来。 “你不就是想看看我手上是不是有这道疤吗?你不就是想向大家证明,我肚子上也有一道一样的疤吗?想看就直接说,何必这么转弯抹角呢。”许诺看着她冷然说道:“没错,我……” “许诺!”只听得‘啪’的一声,莫里安折断了手里的铅笔,面色沉峻用力拉回许诺伸出去的手,看着Linda淡淡说道:“办公室八卦要有个限度。” “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Linda见莫里安发脾气,吓得缩了缩脖子,灰溜溜的跑出了会议室。 “我的事不要你管。”许诺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抱着电脑和笔记本就往外走。 “许诺,别闹。”莫里安沉声喊着,声音里也有压抑的怒气。 许诺停下脚步,良久,才缓缓转过身来,回到桌边重新坐下来,打开电脑又重新开始工作----她确实还没有被人当面挑衅而不予回击的修养,好在莫里安的及时阻止,让她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否则,一场办公室的暴力之争,又会将她推向流言的中心。 看着一脸倔强,又强自忍耐的许诺,莫里安的眸光一片沉暗,眸子也同样压抑着恼怒的火苗。 “许诺,今天上午就会议室把细节确认完毕给我审核。” “允儿,你让广告公司直接和我联络,你配合客服部做好客户接待和现场环境。” “Susan(销售部助理),你将今天的会议备忘录,第一时间转给Lynn和各大区总监,市场部只负责现场,现场订单销售部还有什么需要市场部配合的,在会议前一周,文字提案发给Marry。” “Marry,你现在跟我到办公室。” 莫里安一一交待完后,拿起放在桌上的电脑和文件,大步往外走去,Marry忙快步跟了上去。 销售助理Susan看着一个劲儿的敲着电脑,似乎将满腹的火气全发泄在电脑上的许诺、又看看一直安静却冷眼坐在那儿的林允儿,也悄悄的离开了会议室。 最后,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林允儿和许诺两个人。 “抱歉,让你的手留下这么明显的疤痕。”看着许诺,林允儿轻轻的站了起来。 听到林允儿柔软的声音,许诺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半晌,从电脑里抬起头来,勇敢的看向林允儿,认真的说道:“允儿,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们说什么都回不到过去。M市的事情,你不用说抱歉;Eric的事情,我也不必向你说报歉。当初和现在我都没有对你说谎,但你们的感情,不该由我来负责。” “你是什么意思?你不爱Eric吗?”林允儿微眯起眼睛,眼里一片冷然----她视若珍宝的东西,这个女孩却并不珍惜,这算什么! “你和Eric之间我无法干涉,同样,我对Eric的感情,也只需向他交待。”许诺扬起下巴,沉静的说道:“广告公司那边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或者Eric,你知道,我们有5000万的压力,这次的上市发布会,不敢有半点儿的闪失。” 被Linda挑衅起来的火气被莫里安压了下来,但她骨子里的倔强与强悍却由此而彰显了出来----她是生过孩子怎么啦,那只是自己的私事,与这些人毫无有关系;她是被莫里安照顾提拔怎么啦,她对自己的策划与创意从来都有自信;莫里安是爱上自己怎么啦,凭什么自己就不能、不该被他爱上! 她没错,错的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用最尖刻语言伤害她的人,她没必要低着头,小心冀冀的看人脸色、没必要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直到此刻,一直压抑着、自卑着的许诺,才真真正正的有了面对流言、面对林允儿的勇气。 “上市发布会完了之后,我会离开公司。我们,或许会有平等的机会。”许诺说完后,利落的坐了下来,将头埋进电脑里,开始专注于她的工作。 ………… 林允儿只是静静的站着、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直到许诺重新坐下来,将目光转向电脑屏幕,她才慢慢的收拾起自己的文件、慢慢的转身、慢慢的走出了会议室----背,一直挺得笔直,近乎僵硬。 一向没瞧得起这个女孩儿,而此刻她身上的无畏的勇气、自信的光芒,却将自己给打败了----她那么自信,不认为是她插足了自己这段八年的感情;她那么勇敢,告诉自己关于爱情她有着与自己同等的地位,要与不要只是她自己的决定而已。 一向以为自己的高贵、优雅、资历、职场地位都要优她太多,此刻,却在她年轻的勇敢里,败得无话可说。 ………… 莫里安回到办公室,直接将电脑扔在了桌子上,让跟进来的Marry吓了一跳:“Eric,你没事吧。” ------题外话------ 推荐好友沧海文学网非墨的种田文《风声水起之超强农家女》 http://www。ournovel.com/info/615512。html 简机械天才莫翠微一朝穿越,竟然成了一个发育不良,干瘦如搓衣板的小女孩。 某女大呼:我的千万存款,我的汹涌大波,我的傲人身材啊! 不过咱不急,慢慢调理增加营养总会好起来的。可是为毛,这个家一穷二白,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祖母和大婶还要来打秋风,统统打回去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还有女人送上门来当小三,统统虐起来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村长还想仗势压人强娶亲,统统压下去 看我大展神威,赚钱不是目标,实现现代化才是终极目的。   ☆、Chapter070 职场情场 ……第一节莫里安?反击的手段…… 莫里安阴沉着脸,绕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Marry,微眯着眼睛说道:“这是客户投诉到我这里的文件,你做到系统里去,直接反馈给总部审计部。” Marry边伸手接过文件夹,疑惑的看了Eric一眼后,轻轻翻开了文件夹,在看清里面的资料后,不由得轻呼出声:“私自追加订单、私自延长发货周期再转库?” “暂时别声张,将证据同时传给总部,然后静待总部的回复。”莫里安淡淡的说道:“Lynn问起,就说是我让你做的。你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我、我知道了。”Marry了然的点了点头,合上文件夹后,脸色一片凝重的转身走了出去。 很明显,Linda利用了客服经理的职务之便,在系统里为客户建立两个收货地址。然后将客户的订单截留一部分在系统虚拟仓库,利用时间差分单发货,其中只有一单是真正发给客户的,另一单则发给她自己的公司。 经过一周的时间差,再用客户的帐户追加订单,重新补货发给客户。 虽然系统和周期都算计得天衣无缝,但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实际周转中仍被客户给发现了。 这种事情,对于公司来说可大可小:若交由分公司自己处理,则可以将事态压下来,只做除名处理,她的职业前途还可以保住; 若捅到总部审计部,Linda除了职业前途不保外,以职务侵占的理由提起公诉,由此惹上牢狱之灾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份投诉函和传真证据为什么会在市场部而不是Lynn那里呢?5月传过来的函件,这会儿才决定处理,是什么原因呢?只是为了帮Shine出气,还是别有原因?” 这样大胆的事情,是Marry在职场未未遇到过的,拿着文件夹,又是害怕又是紧张。 不过,她知道现在必须按莫里安说的去做,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事一旦不是秘密,便无法再隐藏。 ………… “你看你看,我没说假话吧。她就是疤痕体质,她的肚子上有一条比手上更恐怖的疤痕,只有生过孩子的人才会有。” “她呀,就是贱人一个,还装什么清纯。傻瓜Eric还把她当个宝,为她和Lucy悔婚,真是瞎了眼了。”Linda在会议室受了莫里安的气,这会儿心里不畅快,拉着财务的王姐,边往外走边恨恨的说道。 莫里安走到公室门口淡淡的看了Marry一眼,惊得她忙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打开手中的文件夹,埋头到电脑里去——这个Linda,真是不知死活,这是要把Eric得罪到底的节奏啊。 莫里安转眸看向许诺所在的会议室,冷凝的眸子蒙上一层淡淡的暖意——谁说他莫里安是个没脾气的大好人? 没脾气只是没有事值得他发脾气,大好人不可能在市场总部和区总的权利斗争中游刃有余。 这事儿,不仅是做给那些胡言乱语的女人看的、也是做给Lynn看的——原本不想出手这么狠,只是许诺的怒太让他心疼;而Lynn的步步紧逼,他也必须有所反应。 在这职场生存,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节允儿?情伤之下…… “Lucy,Lynn让你去他办公室。”林允儿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区总的秘书Vivian已经在那里等她。 “好的,我这就去。”林允儿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便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Lucy,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办公室补个妆?”Vivian看见她憔悴的样子,不禁有些同情。加上办公室风向的转变,一向对这个行政经理不冷不热的Lynn,决定从现在起将她纳入分公司的阵营,她这个做秘书的,自然得跟着风向走了。 “没事,我现在过去。让Lynn等久了不好。”林允儿勉强扯了扯嘴角,沉静的往前走去。 刚才开会是她走神了,行政部的报告也没做好,老板批评是很正常的。只不过,这个Lynn向来和莫里安不合,又一直和总部市场部明争暗斗的,他难道想借这次的事情再搞出点儿事吗? 感情之外、那个职场上历练多年的林允儿,自有她该有的聪明与能力,只要不是关于莫里安的事,她基本都能迅速的抓住事情的关键。 对于中国大区总经理Lynn刚才的脾气和现在的召唤,当然不会只是谈刚才会议上的失误那么简单了。 思绪间,林允儿已经站在了区总的办公室门前。 “进来。”Lynn有沉峻宽厚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Lynn,刚才的事对不起,我正在重新写报告,广告公司的方案我也正在重新核对。”林允儿推门进去后,先把谈话的调子订在了工作上。 “刚才也是就事论事。每次新品上市推广,市场部总是咄咄逼人,我是你老板,我不批评你,被他们拿出来当事儿说,闹到总部对你对我都不好。”Lynn温和的看着林允儿,声音里不带一丝火气。 “我知道,谢谢老板。”林允儿识趣的跟了一句,却知道他特意让自己到办公室,绝不止是解释刚才的批评这么简单。 果然,Lynn低头从抽屉拿了一个精美的包装盒递给林允儿,温和的笑着说道:“这瓶香水是上个月去巴黎出差顺便买的,送给你,权当我个人奖励你的。接下来的工作,你多辛苦些,争取让大区在这次的上市推广中,起到好的作用。”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 林允儿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有些警惕的看着他,轻声说道:“Lynn,不好意思,我平时不用香水。” “自己不用也可以送人麻。”Lynn直直的看着她,伸出的手一直没有收回——这就是不容她拒绝了。 “那,谢谢老板。”林允儿知道推不过,便伸手接过了这瓶包装精致的香水。 “你和Eric之间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了些。女孩子呢,要懂得为自己打算,感情没有了可以再找,被人笑话傻就不值得了,何况你原本就这么优秀。”Lynn脸上阴沉的笑容这才放了开来,又有了温和沉静的感觉,说话也似长辈似的语重心长。 “是,谢谢老板。”林允儿握紧手中的香水,轻轻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把私人的事情处理好,总之不要影响工作就好。这次的新品上市推广,一定要重视再重视。”Lynn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林允儿认真而严肃的说道:“所有的方案和合同确认,一定要先发给我,再给市场部。有必要的话,约广告公司的负责人见个面,你安排好后给我电话。” 林允儿的职业的笑容僵在脸上,脑袋里快速运转之后,小心的问道:“Lynn,会不会引起市场部的反感和冲突?听说Anna会提前过来验收现场。” “那Anna是你老板呢?还是我是你老板?”Lynn笑眯眯的看着她。 “当然是您。我这就去安排。”林允儿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香水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站起来朝Lynn微微欠了欠身体后,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待到走到办公室外,只觉得背心已经汗透了——办公室政治,从来都是无情的。从前因为她与莫里安的关系,被划在了市场阵营里,虽然不被领导重视,却也一直并未被战火波及。 而现在,她与莫里安分手了,于是那么自然的,被区总(中华区总经理)纳入了区域阵营——这一次,要从她开始,向市场部开炮了。 这一炮若开得好,市场部栽在这次的产品上市发布会上,那么区域就有理由向总部要回市场权限;这一炮若开得不好,她就是那个该死的炮灰,死在自己的感情报复里——多好的理由、多好的时机、多好的方式。 区域与市场部斗了这么多年,Lynn斗争的功力真是日渐增长、这斗争的手段,也越来越不讲格调了。 林允儿将香水放在办公桌上,直直的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慢慢的起身,站在窗口,用手指轻轻扒下百页窗帘——对面,莫里安正拿着一张广告纸向许诺交待着什么;许诺咬着铅笔思索着,用手在图纸上比划着,两人将头凑在一起,亲密而默契。 “爱情没有了可在再找,被人当作傻子就不值了。” Lynn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明知道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当炮灰,却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直直的打进了她的心里——输了爱情、输了男人,难道还让她输掉自尊? “是不是Lucy不能生啊,所以Eric不要她。” 这样尖刻的流言,是她从未经受过的羞辱。若不是许诺、若不是莫里安,她林允儿何至于陷入这样的难堪?她林允儿又何曾经历过这样的难堪? 外面,许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让莫里安大笑起来,拿起铅笔在图纸上快速的画了几笔后,将图纸交给了许诺,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敛下。 那笑容一如从前,温暖和煦,只是这温暖却不再属于自己;而他看着她时的缱绻目光,却是从未给过自己的。 是从未深爱?还是时间消磨了曾经的悸动? 林允儿轻轻收回撑着百叶窗的手指,敛下双眸后的眸光一片酸楚和矛盾。 ………… “王总,月底的会议有些细节,我们总经理想和您当面沟通一下。” “您让项目李经理一起过来吧,布场和流程方面,我也需要和他再确认。” “好,周五见。” 放下电话,林允儿拿起包离开了办公室。 “允儿,你状态不好,出去别开车。”莫里安抬头看见林允儿比刚才开会时还难看的脸色,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 “恩,约了客户见面。”林允儿勉强扯了扯嘴角,匆忙的转身离去。 ………… 直到跑出公司,到楼下的咖啡吧坐定,让咖啡吧轻缓的音乐抚慰了一下不安的情绪后,慢慢拿出手机给莫里安发了信息: “Lynn约了广告公司王总和项目经理见面。” 信息发出去后,林允儿长长的吁了口气,听着咖啡吧里舒缓而轻扬的音乐,细细品着一杯苦咖啡,紧张而矛盾的心情却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再怨莫里安,他也还是她的软肋;她再嫉许诺,她也还有自己的职业底限;Lynn再露骨的挑拨,她仍有自己的得失评判。 30岁的女人在职场的历练、30岁女人的城府谋算,她会给自己最好的选择。 “允儿,注意你的风度!” 这是莫里安在她发脾气时候吼出来的一句话——无论爱着的过去、还是不爱的现在,在他的心里,她都该是优雅的、有气度的。 那么,就这样好了,以优雅从容之姿停留在他的心里,也不枉了这一场八年的一场爱恋——而未来,他与许诺也不见得能撑过八年。 轻敛下双眸、轻嗅着咖啡,浓郁的咖啡香让她嘴角的笑容也苦涩而浓郁起来。 ………… “知道了,和他打交道要小心,不用担心我。”手里的电话嘀嘀作响,几乎过了十分钟那么长时间,莫里安才回了信息过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仍带着淡淡的关心。 八年,他们都不可能说忘就忘、说丢下就丢下的。 林允儿的眼角微微的湿润,酸涩里又带着欣慰。 ………… 【卓雅公司会议室】 “广告公司由你直接联络,合同的签定必须你亲自把关,就算和允儿有冲突,也要坚持。”莫里安大步走到会议室,对正在修改方案的许诺说道。 “恩?”许诺从电脑里抬起头来,伸手掠了掠搭在额前的头发,不解的看着莫里安。 “别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做。”莫里安严肃的说着,将手中的文件给她:“卖场布局的调整意见我已经标注在图纸上,合同你再发给我一遍。千万记住,每个环节都要严格验收。” “而且,一定要有备选方案。”莫里安沉沉的盯着许诺,目光里传达出来的意思,他想,许诺应该明白。 “我知道了。”许诺接过图纸点了点头。 在莫里安离开会议室后,许诺便将与广告公司的合同发给了他,然后给广告公司的项目经理打了电话,通知合同附件的图纸改动会在当天12点前确认。 “难道Lynn要在发布会上做手脚?”挂了电话,这个想法在许诺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图纸的修改中——不管是不是,她必须得加倍小心才是。 只是,备选方案怎么办? 原本就是在顾氏铺天盖地的压力缝隙中寻找的对策,哪里还能够有备选方案呢。 停下手中的绘图笔,许诺发愁的叹了口气。 ……第三节竟争?旗鼓相当…… 三天后,顾氏。 “七大卖场的陈列合同已经全部签下来了,奇怪的是卓雅这次竟然毫无动静,连二类陈列位都没有试图去谈判。”洛简将合同副本递给顾子夕,感觉这完全不是是卓雅的风格。 “以莫里安的聪明和他手头可以调动的资源,是不可能将预算花在二类陈列位上的。只是,拿不到一类、不要二类,他这场仗,要怎么打?”顾子夕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看着洛简边思索边说道。 “我听‘京百’的汪经理说,卓雅连原来的谈好的正常销售柜位也退了,汪经理并没有透露我们独家合约的事情,他这又是为什么呢?”洛简也觉得一头雾水,原本觉得顾氏这次必定赢得轰轰烈烈,但习惯了卓雅势均力敌的对抗后,这次的悄然无声,让他们都觉得不太寻常。 “这七家卖场的陈列设计本周全部完成,设计稿全部交给我审核。首批出样的订单,你提前三天通知客服下下去,24号3点全部陈列完毕。Y视的广告一经播出,卖场必须看到完美的陈列。” “至于卓雅,他们的反应我们现在无法预测,那么做好自己,将线上宣传和线下陈列做到极致,无论他们做什么,也只是分流部分消费者,而不可能影响根本。” 顾子夕沉吟片刻,对洛简说到。 “已经在安排了。”洛简点了点头:“D&B公司的陈列设计是业内有名的,这次会按卖场的布局重新规划动线和陈列位,七个卖场,二十一套方案,顾总可以放心。” “恩,辛苦了。”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洛简露出赞许的之意。 在洛简出去后,将整个身体靠进大大的座椅里,想起那晚遇到许诺时,她说等手中的案子做完了就离开卓雅——那么,‘卓丝’的案子他们不可能停止,而且应该抓得非常紧才是。 什么原因会让他们失去七大卖场的楼层陈列机会后,选择主动放弃销售柜位、并放弃二类陈列位呢? 除非有更好的陈列方式,至少不输于顾氏——那么,这个更好的陈列方式,会是什么呢?或者说,他们将全付精力都放在28号的新品发布会上,放弃市内零售份额,只依靠批发客户来做市场? 似乎,这也不太现实。 突然间,脑子里似乎灵光一闪,拿起车钥匙便去了本市最大的百货卖场。 ………… 深市最大的百货卖场一楼广场,许诺正和广告公司就广场体验馆进行方案交流和尺寸确定,三十几度的大太阳下,两个人拿着尺子和图纸在现场比划着。 “这里是陈列区,大约占到总面积的30%;这边的客户体验区占了50%;交易区域只留20%;大客户,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代理商签单处,我们建议另设贵宾厅。” “区域没有明显的分割线,用不同的布展方式来呈现。” “陈列区是高科技电子产品的陈列方式,突出产品的高端定位和高科技成份;地面会高出三个缓冲台阶;” “客户体验区则将贵公司德国总部研发所的布局按2:1的比例照搬到这里,体现科技以人为本的理念。客户可以在这里做成分解析的实验。同时两个美发师和洗头现场,客户可以先试用后购买;也可以先购买后试用。” “客户购买区全部采用软体沙发,一对一服务。就和买国际品牌的化妆品同样的待遇。我们设计的效果是:宁愿慢、一定要体现价值。” 广告公司的设计主创Amanda,是一个30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他将一头披肩长发用皮筋随意的扎在脑后,拿着图纸站在大太阳下面,言词间对这次的创意相当的自得——将日化品的陈列,做出世界级化妆品的高贵范儿来,不是每个广告公司都能做到的;虽然点子是许诺提出来的,但这创意的实现,还是他们几个几天几夜熬出来的结果。 许诺对着图纸做了标记后,边看着现场边对Amanda说道:“陈列区的色调要调整一下,色调和质感突出金属效果。我建议用哑光钛钢的材料,原色。既完整保留科技效果,又和体验区、消费区分自然分隔。” “洗头躺椅放在这个角度,任何时间都不要让阳光直射到客户脸上。” 许诺将一头大波浪的卷发高高的束在脑后,一件简单的白色印花T恤,一条牛仔热裤,脚下是一双绿色板鞋,在和Amanda交流时,认真而专业,让她看起来即使如此的年轻,却也让人不敢小瞧。 顾子夕远远的看过来,阳光下汗水流过她白晰的脸颊,白晰透亮的肤色,呈现出健康的红色,看起来如孩子般的惹人喜爱,让他几乎忘记——在顾氏与卓雅的这场恶战中,这个女孩仍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看来,他们的方案与自己刚才猜测相同——放弃主卖场的陈列位,将所有的资源集中到卖场的入口,在第一时间将顾客拦截。 应对果然专业而精准,只是,他们是知道了顾氏与卖场的独家协议才作此应对呢?还是原本就打算用这种方式抢占消费者呢? 想到这里,顾子夕看着许诺时,眸子一片幽暗——如果她知道顾氏的独家协议,那又会是谁告诉她的呢。 很好,这倒也算是一次旗鼓相当的竞争;这样的许诺,倒是他熟悉的那个犀利、干练的职场女子。 她在剧场时的落寞、在湖边时的伤感、在雨里的无助,虽然能轻易的撩动人心底的柔软与保护,却都不及现在阳光里的这个她——明媚、青春、张扬着活力,满满的吸引着人所有的视线。 ……第四节许诺?你喜欢我吗…… 显然,许诺专注与现场的方案与交流,并没有留意到远处顾子夕的目光。 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后,齐齐弯下腰来,半蹲半趴的在地上量着尺寸,修改手中的方案。 “许诺。”顾子夕缓步走过去,顺着日光的方向,看着半趴在地上的她。 “顾总?”许诺抬起头来,被太阳照射的眼睛紧紧眯了起来。 阳光下,看到顾子夕那张线条分明的脸,许诺只感觉到意外,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图纸往怀里收了收。 看见她的动作,顾子夕不由得轻笑,戏谑的说道:“现在就算你把图纸送给我,我也没办法改变顾氏的推广策略了。” “嗯哼。”许诺不好意思的轻哼了一声,转头对Amanda交待了一句,便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在正式发布以前,如果让对手知道了任何信息都是我的工作失误。” “你这样有责任心,我越发想要你到顾氏了呢。”顾子夕笑言。 “喂,你说话不算数。”许诺不由得睁大眼睛瞪着他,被太阳晒红的脸一片怒意,完全没有了刚才和Amanda沟通工作时的专业与沉静。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好逗的呢?”顾子夕轻笑,忍住想伸手去捏她红红脸庞的冲动,柔声说道:“和你开玩笑的。这边太阳大,那边去坐一下,我请你喝冰水。” “这么好心?”许诺防备的看着他。 “不是说过了,自我不逼你到顾氏起,我们就是朋友。”顾子夕淡淡的笑了,语气是淡淡的温柔,还有些隐隐的落寞。 听他这样说,许诺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拒绝的话,倒显得自己的小气和矫情了,当下晒然一笑,向Amanda招呼了一声后,便与他一起往前面的冷饮小店走去。 ………… “我以为,你们当大老板的只坐空调屋;饮料只喝空运回来的进口货呢。”与顾子夕并排坐在商场侧门的台阶上,许诺侧脸看着顾子夕——一脸的汗水却不觉难受,大口的喝着可乐的样子,简单如大男孩子;虽然在这三十几度的天气仍旧穿着一惯的长袖白衬衣,却并不让人觉得不妥,似乎他天生就该这样穿着;高高卷起的袖口,随意里显着几分利落与雅致。 就算就这样随意的席地而座,他仍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想来他坐在顾氏那有名的豪华办公室里,也就是这样了。 低头看看自己短袖热裤的装扮,坐在他的身边小跟班似的——仅仅是外表、仅仅是气场,许诺又不争气的自卑起来。 “不渴吗?还是光看我就能解渴了?”顾子夕转过脸去,与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无聊。”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举起手中的可乐一阵猛灌,却被可乐的气体和冰凉的温度呛得直咳。 “如果不是认识你,还以为你18岁呢,喝个可乐也能被呛到。”顾子夕放下手中的可乐罐,扶着她的肩膀,帮她拍着后背顺着气,低沉的声音与深髓的目光,让许诺心一阵慌乱的跳动——不是没和男人这样接近过,却从没有这样的心慌过。 终究,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吗?终究,面对这样的男人,她还是心动了吗? 许诺仰着头呆呆的看着顾子夕,眸子里的疑惑与慌张那么明显。 顾子夕停下轻拍她背部的手,低头沉沉的看着她,呼息微微粘窒,心居然与她相同的慌乱,只是比她多了份雀跃:“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喜欢我的。”顾子夕暗哑的声音带着些许克制和压抑:“或者,在邀请我吻你?” “呃?”许诺迅速用手捂住了嘴,在看见顾子夕深不见底的眸子时,整个人就似被他吸进去似的,再也转不开眼去。 “记住别这样看男人,男人的控制能力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好。”顾子夕低低的俯下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喂——”许诺慌乱的收回手,整个身体迅速往后退去,没留意脚下的台阶,一脚踩空后,整个人便往后仰去。 顾子夕长臂顺执一捞,便将她按在了胸口,另一只手自然的圈上她纤细的腰,就这样轻轻拥她在怀——犹如自然的拥抱一样,双臂下意识的收紧,感受着她曲线的玲珑,还有紧贴在他胸口,跳动得狂乱的心跳。 “顾、顾总……”他突如其来的吻、他环臂紧拥的力度、他怀里烫人的温度,让她的大脑瞬间罢工——她很想拿出‘许诺,你连孩子都生过了,还怕这个男人干什么’的气势来,终竟还是败在了他浓烈的男性气息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顾子夕也就这样拥着她,沉默着不说话——被他压抑的心动,因着这样的接近和温度,有种近似泛滥的翻涌。 ………… 商场的侧门被人打开,一阵冷气从里面流窜出来,吹得满身是汗的两个人连打几个冷颤。顾子夕紧紧闭了闭眼睛,用下巴在她的头顶用力的蹭了蹭之后,轻轻松开拥着她的双手,看着她嘶哑着声音低低的说道:“女孩子要学会照顾自己,做事别总是这么慌张狼狈。” 许诺满脸通红的低头看着脚尖,半晌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去三楼卖场看看,看看顾氏的陈列方案和你们卓雅比起来怎么样。”顾子夕顺势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卖场里面走去。 “喂——”许诺被他拖着往前走了一步,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不肯再往前走。 “恩?”顾子夕停步转身,满脸的红色仍未褪去的许诺,眼底不禁盛满了笑意,声音变得格外的温柔:“才流了汗,站在风口,容易感冒。” “我得去向Amanda确认图纸,不和你上去了。”许诺小声说道,看着自己的手,努力的往外抽着——可她越用劲、他便也越用劲,怎么也抽不出来。 “喂,你什么意思!”许诺脸上的红色原本就没退去,这下子因着羞恼越发的红了——脸上的温度,烫得她自己连发脾气都没了气势。 “那么大的场地,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改完。先一起上去吧。”他的声音一片温柔,手上的力度却丝毫不松,那样的强势霸道,让许诺有些无所适从。 “好了,看起来挺爽快的一个人,做事怎么这么不利落。”顾子夕轻笑着用力扯了她一把,她踉跄两步便自然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或者说,你在害怕?”顾子夕伸手扶住她的腰,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怕自己会对我心动?” “神经病!”许诺不由得大窘,双手用力的将他推开,看着他意在志满的模样、半真半假的笑意,努力的用表面的强势压下心里的慌乱,对着他大声说道:“顾子夕,只知道你不择手段、没有底限,不知道你脸皮还这么厚。” “你若想用美男计来探知我们的体验馆计划,大可以换个人来,大总裁的亲自上阵,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这样的大声,似是在呵斥、又似是在提醒自己——这个男人从来都不简单,这个男人,无论真假,都是她这样身份的人所惹不起的。 “不是说好了以后是朋友吗?非得把自己弄得刺猬似的?”顾子夕轻叹了口气,笑笑说道:“女孩子,要柔软一点才可爱。” “我可不可爱不关你的事。”许诺边喊着边往后退着,而他脸上越来越认真的笑容,却让她越发的心慌意乱,当下转身便往卖场外面快速跑去——如果她不可避免的心动,那就让她远远的躲开吧。 ………… 在冷气充盈的门口停下脚步,许诺缓缓的转过身来——顾子夕仍定定的站在原处,沉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的慌张、看着她的逃避、看着她的不知所以。 他的眸子里没有戏谑,有的:只是探究与了然——30多岁的男人,又已经结婚生子,身边还有个暗恋他的女秘书,他在男女感情里,是可以游刃有余的吧。 她的心动、她的害怕,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许诺定定的站在那里,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看进他的幽暗深处,慌张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我们谈谈。” 她的声音沉静而平稳,与适才的慌张判若两人。 “好。”顾子夕的心不由自主的跳空一拍,却仍从容沉静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去哪里?” “旁边的冷饮店吧。”看着他大步走过来的身形,许诺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时至今日,他曾经给她的压力和阴影,不仅一丝未减,反而更重了。 看出她刻意拉开的距离,顾子夕只是微沉眸子,沉稳的脚步跟在她的身后——他给她的压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对自己如此的戒备,却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毕竟在他看来,她是那么个强势又不妥协的女子,一直站在与他对立的方向,用她的灵性与才气与他竟争、用她的手段与计谋与他抗衡;这样一个处处争强、不妥协不认输的女子,怎么会在对手面前有这样的胆怯? 是因为动心吗? 是的吧,如自己一样,心一旦动,便各种的患得患失、各种的心慌悸动,想要接近,却又克制。 慢慢的走在许诺的身后,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和甩在阳光里的马尾,顾子夕的嘴角噙住一弯浅浅的暖意——即便是只能控制在心动阶段,能有回应,他仍高兴。 ………… “慢慢说,不着急。”两人坐定之后,顾子夕仍轻易的看出许诺在沉静之中掩饰的紧张。 “我确实有些紧张。”许诺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顾子夕诚实的说道:“曾经,你是我们公司在中国最大竟争对手;曾经,你是我和莫里安锁定的最难搞的日化老板;我见过你太多不择手段的案例、见过你高高在上时的各种高贵冷艳、见过你把每个接近你的人都视为别有用心……” “顾总……”随着顾子夕的眉头越皱越紧,许诺停了停,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所以,和你相处是很有压力的,怕输、怕被你算计、怕被你当傻瓜、怕被看作别有用心。”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顾子夕低头默然,半晌才轻轻的说道:“以后会改变这种印象吧?” “为什么要改变呢?这种种的怕,让我更加努力。努力让自己更加强大,强大到走近你们这样的大人物时,可以自信、可以从容。”微眯起眼睛,抛开让人心动心慌的因子,眼前这个男人,于她来说就像一座高山,战胜和征服他在业界的高度、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从容气度,是她一直努力的方向。 “所以呢?”顾子夕看着小脸发光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一个女孩子,应该只有在恋爱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光芒。而她?却在谈到征服和输赢时,整个人都充满了光彩。 这还正常吗? “所以,请你不要改变你坐标的位置,让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也有努力的方向。”许诺看着他灿然而笑,眸子里透着璀璨而执着的光。只是那光芒背后的无奈,却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如果说,我请你褪去你看到的光环,站在我的身边,我给你机会征服和超越呢?”顾子夕看着她定定的说道。 “为什么?因为你喜欢我?”许诺突然将身体靠进椅背里,带着探究和肯定看着他,笃定的语气漫然轻乎——假装着不在乎,是害怕他听了会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于他的喜欢,她承受不起。只是此时,她却需要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是自作多情的——爱情,她要不起;已婚的男人,她惹不起;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她更心动不起。 所以,就让他狠狠的嘲笑吧,让她死心、让他远离。 可是,为什么看着他越发沉暗的眸子,她的心跳得如此之快呢? 是在期待他的答案吗? ------题外话------ 下章预告: 第71章:相信爱情 第一节:子夕——我的喜欢 第二节:季风——相信爱情 第三节:偶遇——许诺与蜜儿   ☆、Chapter071 相信爱情 ……第一节:子夕?我的喜欢…… 而,顾子夕,只是沉沉的看着她,直到沉静的眸子开始游移、开始躲闪,他才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我喜欢你。” 一定是自己的情绪太过明显,以至于让这个小女孩轻易的看了出来。不过,承认又何妨呢——他的喜欢,从来不惧让她知道。 而他的坦然承认,却让她一瞬间失了神——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吗?是想看自己心慌、看自己无措、看自己出糗吗? “说得真的一样,不过,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许诺略显慌乱的说着,接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有老婆、有儿子、还有暗恋你的女人,所以,你的感情经历是很丰富的,所以你在男女关系里游刃有余、所以……”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前面还说得有理有据,却在知道他的喜欢后,尽胡说八道起来——谁规定已婚生子的男人,感情经历就一定很丰富了?谁规定三十多岁的男人,在男女关系上就一定可以游刃有余了?什么时候又有暗恋他的女人了? 这丫头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我今年三十二岁,至今为止只有两次感情经历,一次是初恋、一次是暗恋,所以我的感情经历并不丰富。” “至于男女关系,我也只有和我太太相处的经历,如果那也算游刃有余的话,倒也不算错。” 顾子夕眼睛眯成一条,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眸子里却一片危险,似乎对于许诺说的话已经惹怒了他。 “我对你的感情经历没有兴趣,总之,以你这样的年龄、这样的经历、这样的身份,来逗我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这不公平。”许诺在他目光的逼视下,好不容易理顺的思路,又开始短路起来。 “你的意思,我要等你长到和我现在一样的年龄、然后等你也有一次初恋、一次暗恋的经历后,或者结一次婚、生一次孩子后,我才能喜欢你,这样才公平?”顾子夕身体微微的前倾,呈压迫的姿式看着许诺。 “你坐好了,你这样我怎么说话。”许诺的脸微微一红,下意识的后仰着身体,以化解他的接近所带来的压迫感。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直到她的眼珠开始不自在的转动,才缓缓的将身体坐回到软椅里,沉声说道:“好,你说。” “顾总,我们……” “顾子夕。” “呃——顾、顾总……” “子夕!” 许诺瞪着他,见他淡然却坚持的模样,最后还是妥协下来,对着他那张线条分明却又强势的脸讪讪的说道:“顾子夕,你知道的,象你这样又有钱有背景的高富帅型男人,对我们这种年轻的女孩子是很有吸引力的。” “所以?”顾子夕的嘴角轻扯出一丝笑意——很愉悦。 “所以我承认你的态度影响到我了,所以……”许诺艰难的寻找着合适的措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却觉得仍然是词不达意——只是影响吗?呵,她居然胆小的连对自己都不敢承认,对他心动了、喜欢了、面对他会不自觉的脸红心跳了。 看着一身傲气、气势逼人的顾子夕,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万一被笑话了呢?男人的喜欢,原本就是那么容易给出的啊。 男人的喜欢、包括承诺,都是可以随意的说出的啊。 “等我,你的未来我接手。” 那个男子的声音犹在耳边,可直到她生完宝宝,他都没有回来——哪怕只是回来告诉她:他是骗她的。 所以,顾子夕的话,她根本就不信;所以,她必须得看管好自己的心,别再为男人的一句话而种下心蛊—— 所以,她不要成为他感情世界里一个可笑的配角。 ………… “只是影响到了吗?”顾子夕的声音低暗而淳厚,如同被拨动的大提琴般悦耳,那样轻易的撩动着人的心弦。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此刻听在她的耳里,竟和那男人的声音有着奇异的重合。 真是魔咒了! 许诺下意识的一阵猛的摇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后,阴沉着脸对顾子夕说道:“我们从来只有工作关系,而没有私人关系。在我离开卓雅后,我们就连工作关系也没有了——陌生人,会是我们未来的关系,而我也认为这是最合适的。” 看到她一脸的阴沉的急着撇清两人的关系,顾子夕不禁皱起了眉头。 “顾子夕,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都不应该给自己犯错的机会。”许诺抬头定定的看着顾子夕,说到这句时,声音一片低沉、一字一顿。 她用这样的话提醒自己、也用这样的话提醒顾子夕——有些感情,他们要不起;有些错,她们犯不起。 “所以,你也心动了,你对我也有喜欢,你怕犯错,是吗?”顾子夕从她的话里听出了逃避,更听出了回应——这样逃避式的回应,仍让他的喜悦几乎要冲破克制。 许诺沉默着。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话让我很开心,你愿意相信吗?”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眸子里浸满着笑意。 “相不相信都不重要,因为,那不会影响我们未来的关系。”许诺抵触着——在这段都没有言明的关系里,她一直后退、而他,却一直前进。 “这样笃定吗?一定能回到或对手或陌生的关系吗?”顾子夕温柔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放出去的心动若能随意收回,便不叫心动;付出去的喜欢,若能随意放下,便不叫喜欢。” 顾子夕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至少我不行。对于你,我喜欢了,便不能再不闻不问;于对于,我心动了,便不会只作陌生。”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许诺态度生硬的回答着——她只能用这样的生硬,来掩饰他这番话带给她的震动与悸动。 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个在她的眼里一直有着光环的男人,真的也是喜欢她的吗?他的靠近、他的温柔、他的出手相助,只是因为喜欢吗? 决定了不相信的、决定了要远离的,可是,她真的做得到吗?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音调一如刚才的沉稳无波,却多了份温情脉然:“因着我的喜欢,你可以任性撒娇;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可以要求我安慰你;工作上,我还可以罩着你。你看,有我的喜欢,于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呢!” 他的话,带着满满的诱惑——许诺啊,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都没有任性撒娇的机会;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都一个人撑起所有的事情,象一株野草一样坚韧而顽强的成长。 只是,也正因为此,她早已不知道任性和依赖是什么感觉了,所以,她觉得自己或许是不需要的。 是的,不需要,她只需要自己。 红着眼圈,许诺低头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许久,才在嘴角噙起一弯笑意,看着顾子夕,平静的将他的心意推开: “顾总果然是商人本色,帐算得这么清楚。不过据我所知,顾大总裁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既然我有这么多的好处,想来顾大总裁的期望值更高。所以,我真的不敢被你喜欢。” “所以,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你别再来惹我,我也惹不起你。”许诺推开面前的水杯,站了起来。 “我不勉强你,你只记住一句话:因着我的喜欢,任何事情、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顾子夕将身体往后一靠,仰着头看着许诺娇俏而生动的脸,眼底依然是笑意盈然。 “我不会有事需要去找你的。”许诺轻仰起下巴,转身走出了冷饮店,留给顾子夕一个决然而坚毅的背影。 ………… “是吗?我可不这样认为。”顾子夕低头半晌,而后抬起头,转眸看着在玻璃窗外驻足的许诺,咧唇给了她一个温暖而笃定的笑容——喜欢了,哪儿能说放下就放了。 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如她般理智冷静、如她般心思婉转、却仍是放不下的回了头——她的心动、她的回头、让他为她而动的心,满是欢喜。 ………… 看着玻璃窗里笑得一脸温润的男子,许诺突然间有些恍惚——若他未婚,她真的会为他这样的笑而奋不顾身的,即便他们之间的差异如此之大、即便她仍不敢相信他也是心动的。 爱情,是这个样子的吗? 莫明的心跳加速、莫明的心慌紧张、又莫明的想知道他的讯信、猜测他的心里有没有自己。 可惜,第一次真正对一个男人动心,便是不可能。 也好,至少知道了,她久久无法去爱,并不是被那个男人的承诺所束缚——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一个能让她心动的人而已。 “谢谢你。”许诺对着玻璃窗,说出‘谢谢’的口型,同样回给他一个灿然而明媚的笑脸后,甩着马尾转身大步而去。 阳光下的她,那样的青春逼人、那样的明媚灵动。 是啊,谢谢他,让她解开这五年的枷锁,可以放开心去体会心动、期待一段新的爱情——只是,她的下一次心动,会在哪里? 属于她的爱情,又会在哪里? 她开始期待。 ……第二节:季风?相信爱情…… “今天心情不错哦。”看着许诺自回家后,就边哼着歌边敲电脑,许言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起来。 “许言,我喜欢一个男人了。”许诺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咬着下唇想了想,抬头看向许言,眼底有着萌动的春色。 “顾子夕。”许言轻扬眉梢,语气很是笃定。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直跟我推销莫里安吗?”许诺转眸瞪着许言。 “你的表情那么的明显,傻子才会不知道。”许言轻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担心的问道:“他是那个你愿意出手的男人吗?你准备要出手了吗?” 看着一脸了然的许言,许诺闪亮的眸子慢慢黯淡了下来,低低的说道:“他是那个我愿意出手的男人,可我不能出手。我没准备做人家的后妈,也没把握驾驭那样一个男人。”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许言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温柔却严肃的说道:“那种男人,咱们惹不起;找个环境单纯些的男人,好好儿爱你。” “比如说,莫里安。”姐妹俩儿异口同声,说完相视默然而笑——莫里安,是他们家看准的女婿呢。 “其实对他不公平呢。”许诺低头轻语。 “如果他愿意接受你的不公平呢?”许言依然认为,莫里安是可以带给许诺幸福的那个人——一个愿意为爱委屈的男人,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我和他之间?再说吧。”许诺有些逃避的扯开了话题:“不说我了,你和季风的事情到哪一步了?订了日子吗?要见家长的吧!” “订了,这个月底见他父母,婚礼的时间见面时再商定。”提起婚事,许言的嘴角轻弯起一道甜甜的浅笑。 “唉呀,我的姐姐就要出嫁了,我好舍不得呢。”许诺搂着许言,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撒着娇。 “好了好了,我和季风说好了,结婚后他搬过来住,我们还住一起,我们的生活和现在没区别。”许言柔声说道。 “真的呀?季风真是个好男人,许言你这次算是撞大运了。”许诺大叫,兴奋的说道:“这样可真好,你的身体,嫁去别人家我真不放心。” “你呀,地上必须得这么厚的地毯呢、必须得有这么一整面的窗户能见着阳光呢、必须得有一间花房让你平时好消磨时间呢……”抬头看着屋子里的每一件陈设、看着许言平时最常呆的花房,心里竟然有一种嫁女的不舍与喜悦——她相依为命的姐姐呵,就要嫁人了呢! “好了好了,季风都知道呢。”许言拉住不安份的许诺,眉眼间一片笑意——季风,他真的都知道呢。 本想拉着他演出戏,谁知他却想将计就计——爱情,她从不敢奢望;婚姻,她也从不敢涉足。 她这样的身体,每一天的活命都用尽一力气;每一次的检查,都担心下一刻的心跳;这样的她,怎么敢。 只是,也让她自私一回吧,为了有限生命里的更完整的体验、为了许诺能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她将自己的未知的未来,交给季风——那个愿意用最真的心给她一个家、一段婚姻的男子。 “什么我都知道?”姐妹俩儿正闹着,送花儿过来的季风推门而入。 “说你知道许言恨嫁呢!”许诺的眼珠飞转,扯着许言塞进了季风的怀里,顺便将他手里的花接了过来。 “喂,许诺,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许言大羞,被季风搂在怀里还直跺着脚。 “当然不是你恨嫁,是我恨娶。”季风伸出还带着水的手轻搂住她的腰,低声轻笑着。 “哎呀呀,肉麻死了。你们聊吧,我要进去改方案了。”许诺将花插进花瓶后,给了他们一个满满当当的笑容后,便转身回了房间。 看着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安静寡淡的许言,因着爱情、因着婚事,笑得这样的明媚灿然、满脸的神采飞扬,许诺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关于对顾子夕刚刚开始就要被迫收回的心动、关于对莫里安只有喜欢没有爱情的抱歉、关于办公室那些传来传去的流言蜚语,在许言这样的喜悦中,全都不再重要。 许诺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有滋有味儿的开始查关于提亲的礼节和注意事项、查婚纱拍摄的商店、找比较有名的婚庆公司…… 似乎,她就是那个嫁女儿的妈妈一样,开心又不舍的为许言打理着婚礼的一切。 只是预算方面,似乎还是有些紧呢。 许诺看着帐户里的存款,有些发愁起来。 ………… “你好,我是许诺。” “好的,我这两天会关注快递的,谢谢Ann。” “电子版的报告可以先发给我一下吗?” “好的好的,我收到快递后就安排。” 挂了北京协和医院的电话,许诺心里便有了阴影——说电子版不方便,请她收到快递后安排时间去医院与教授当面沟通一下。 难道那些小小的数据变化,也预示着大的病变吗?会是原病灶呢还是并发症征呢? 唉,也只能等收到病历再说了。 许诺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了,坐在电脑面前发呆半晌,才又重新开始给许言做婚礼预算。 …。……… “许诺,吃饭了。”许言敲了门,便又走开了。 许诺快速的将电脑关掉,将记帐薄收进抽屉后,才出去。 晚餐是季风准备的,都是适合许言吃的营养素食,也有两样许诺爱吃的小菜。 晚餐后,许诺洗碗,季风拖地,许言给他们做餐后甜点,三个人的配合默契而温馨。 对季风这样的妥贴周到与用心,许诺只觉得许言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如果他的家人也支持他的决定的话。 ………… “季风,许言的身体情况,你爸妈知道吗?”送季风下楼,许诺将心里的担心问了出来。 “知道,所以并不支持我的决定。”面对许诺,季风很坦然。 “所以?”许诺微微一顿,声音里是明显的不悦。明知道他父母这样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了,哪有人的父母愿意儿子娶个病秧子媳妇儿的呢。 “许言怕你生气,不让我告诉你。”季风看着许诺真诚的说道:“但我还是希望得到你的理解,所以我选择告诉你。” “许诺,我爱许言,要和她过一辈子的是我,不是我的父母。而且结婚后我和许言不会和我父母住在一起,所以他们的态度不会给许言带去困扰、更不会影响我们结婚的决定。” “所以,请不要因为我父母的意见而对这段婚姻有所疑虑;所以,如果在家长见面、或婚礼上,我父母有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请你为了我和许言而暂时忍耐,好吗?” “你知道,你的意见、你的情绪,对许言来说,至关重要。而我,希望给许言一个美好的记忆——关于爱情的、关于婚礼的。所以,请你成全!”说完后,季风给许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他眼底的认真、脸上的庄重,是一个男人对爱人家人的承诺;这样的庄重,让许诺感动。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许诺便点头答应了:“只要你能让许言幸福、快乐,我不仅能包容,我还能想办法讨好两个老人家。” “哪里有这么严重。我父母只是性子冷淡一些,该有的礼节都是有的,你也别被我吓着了。”季风直起身体,见许诺一副貌似大人,实则小孩子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你别笑,我讨人喜欢的本事从小都比许言好。”许诺也笑了:“不过许言从来不用刻意去讨人喜欢,大家都很喜欢她。” “是吗,她还有哪些有趣的事,说给我听听?”季风不禁被她的开心所感染,原本对她接受父母可能会有的冷淡和不喜而担心,也在她的笑容里稍稍放心下来。 这个妹妹,原本还是个小孩子呀,却被生活压成大人模样,她们姐妹,是让人心疼的——心疼许言的病痛、心疼许诺的坚强。 ………… “她自己说给你听才有趣呢。”想起两人小时候的那些打架骗吃骗喝的糗事,许诺的眼底一片暖意——那个时候,许言还是很健康的;那个时候,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 “她又笨又呆,是不是老因为你的调皮挨罚呢。”季风的言语里,尽是对许言的维护和喜爱,想想许言小时候的样子,他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弯起一弧温柔的笑意。 “才不是呢,她聪明着呢。”从回忆里收回思绪,许诺伸手拍了拍季风的肩膀,认真而慎重的说道:“季风,你父母、朋友的态度我都不介意,只要你爱她、护着她就好。” “你放心,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快乐。”季风收起笑意,认真的点了点头。 “谢谢。”许诺低头吸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许言的身体状况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有一天,你照顾她得烦了、你的感情淡了,我请你把她交回给我。” “许诺,你……”季风不禁皱起了眉头。 “季风,你别打岔,先听我说完。”许诺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季风,虽然我还小,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可我们身边的那些爱情、还有故事里的爱情,长长久久的又能有多少呢?” “所以,如果你们的感情、婚姻有什么变化,我绝对绝对的不会怪你。若有那么一天,我只请你,一定一定,将许言好好儿的交回给我。” “拜托你了。”许言深深吸了口气,退后一步弯下九十度的腰,给他深深的鞠了个躬,嘴角仍噙着笑意,眼圈儿却蓦地的红了起来。 “许诺,你可以相信我、相信爱情、相信我和许言会幸福。”季风伸手轻轻扶起许诺,清朗的声音里是许诺极少见过的感性。 “我自然是相信的。”许诺仰起头,夏夜的天空里,星星布满了天。 就似妈妈离开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繁星满天、也是这样的空气里流转着热气与轻尘,而她们姐妹的命运,也由此而改变。 ……第三节:偶遇?许诺与蜜儿…… 送走季风,许诺延着街道慢慢的往前走着,带着热气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股尘土的气息,与故乡的味道,更相似了。 “妈妈,你要去哪里?” “妈妈出去赚钱,给诺诺和姐姐交学费。”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诺诺乖,在家好好儿照顾姐姐和奶奶。” “妈妈,奶奶没钱买药呢。” “妈妈会寄钱回来的。” “妈妈……” 她不记得自己还问了些什么,总之似有预感似的,一直缠着妈妈说话;而妈妈那晚的耐性极好,一句一句的回答着她。 可最后,她仍然扯下了她抱着她的手臂,任她坐在地上大哭,转身绝然的离去。 “妈妈,别丢下诺诺,妈妈……”许诺从地上爬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了上去,夜空下,月影疏斜,只有她小小的身体站在被风吹动的野草里,而妈妈,却在她哭得抹不开眼时就已走远。 “诺诺,别追了,妈妈不要我们了。”大她三岁的许言跑过来扶起了她,紧紧的搂她在怀里,生怕将她再丢失。 只有十二岁的许言,如大人般的早就洞悉了一切——所以,她没有哭、也没有留妈妈。 只是,她瘦瘦小小的身体站在夜空下,倔强的看着妈妈离去的方向,却一直没有等到妈妈稍稍不舍的回头。 “不会的,妈妈不会丢下我们的,你骗人、你是骗子、我要妈妈。”许诺用力的推开了许言,朝着妈妈离开的方向疯跑而去。 许言从地上爬起来后,便在后面一直喊着、追着。 小小的两个小孩,在这繁心满天的夜里,哭着、跑着、喊着,那声音,嘶心裂肺。 “许诺,回来!”许言伸手就要抓住妹妹的衣角。 不知哪儿来的一群野马跑了过来,许言不知哪儿来的劲儿,往前冲出几步便将许诺一把推开——任马蹄从她的身上践踏而过。 ………… 自那以后,许言的身体便从来没好过。 自那以后,妈妈再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寄过钱回来过。 自那以后,奶奶的背更驼了、身上的病奇异的好了起来。 直到奶奶在煤矿上死去,长大的她们才明白,奶奶的病,其实从来都没有好过…… ………… “妈,我恨你。” “许言,一定要幸福。” 许诺抬头,城市的星空朦胧着,有一层淡淡的轻烟似的,那里的星辰让人不可见。让她以为是自己每次抬头都会流泪,所以再见不到家乡那样湛蓝明亮的夜空。 ………… “许诺,别一个人在外面逛久了,早些回来。”许言自是明白她的,短信恰如其时的提醒她该回家了。 “恩,就回来了。”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许诺暖暖的笑了。 伸手擦干脸上的泪,她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往回走去。 其实,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那些遥远的往事了,只是今天知道许言的婚期确定下来,心里有太多的不舍;知道季风的父母可能会有些不乐意,心里有太多无法说出的担心,所以才让那些不太愉快的往事,肆意的涌上心头。 只是,命运如此乖张,她们姐妹相互依靠着走到现在,生活依旧美好而充满生机。未来的每一种生活、每一种命运,她们姐妹都有勇气去挑战。 “妈,或许我们该谢谢你,让我们姐妹活得如此顽强。”迎着风,许诺微微的张开双臂,似要将那夜、那风、那尘,毫不拒绝的全拥进怀里——满身孤单,却又满心丰盈。 ………… “老王,靠边停一下。”艾蜜儿轻轻摇下宝马车的车窗,示意司机将车靠在路边停下。 “这个女孩子,好漂亮。”艾蜜儿轻叹了口气,将下巴在车窗上,看着许诺被风吹起的发丝,肆意飞扬在这夜里、立体而精致的侧面,有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坚韧与倔强——这样的画面,真是美到了极点。 而那种坚韧,恰恰是她这凌霄花一样的女人,最最羡慕和渴望的。 许诺似乎感觉到异常,缓缓的转身:白色的宝马车里,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正静静的看着她——是她? 是她,顾子夕的太太! 她曾在他的电话里听到过她的声音,曾在谢宝仪的电脑里看过她的照片。 而现在,坐在豪车里的她,周身没有气息似的安静,让她眼底的落寞越发深髓,让人看了不禁心疼。 这样的她,比照片里多了几份出尘之气,也多了几分豪门闺怨似的寂寞——看起来是个极美、极柔,却并不幸福的女人。 “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吗?怎么大晚上的还在街上?她认识自己吗?为何会停车看着自己?”想起白天里顾子夕类似表白的话,她的心不禁一阵凛然。 许诺定定的看着她——思索着、打量着,这样的行为究竟为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艾蜜儿也只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个脸上还有泪痕,却仍美得张扬的年轻女孩,她身上的那股活力,让她羡慕、让她更加痛恨自己的现在、自己的身体。 ………… 两个女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一个仅仅知道、另一个完全陌生,却不知什么原因吸引着她们彼此的目光。 在艾蜜儿准备推门下车时,许诺突然转身离去。 “太太,外面有风,温度也有些高,您还是别下车了吧。”司机老王小心的劝着艾蜜儿。 “王伯,我好羡慕这个女孩儿呢。”艾蜜儿轻叹了口气,收回拉门的手,由着司机将车窗升了上去。 “她才应该羡慕太太呢,不用为生活而奔波,出门有车、进门有佣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王伯柔声说着,发动车子慢慢的往前开去。 “羡慕什么呢,不过是个金丝笼而已。”艾蜜儿回头再看一眼在风中发丝飞扬的许诺,这才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想起刚才婆婆对她说的那番话,一阵难过和惶恐涌上心头。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一边嫌弃着这金丝笼的无趣,一边又想尽各种方法想要保住在金丝笼的地位。 若不是为此,她和子夕之间,又何至于走到现在这般地步。 思绪至此,艾蜜儿轻轻闭了闭眼睛,握着电话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直到车子已到别墅,终于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子夕,宝宝百天我准备什么礼物比较合适?”想起婆婆的交待,艾蜜儿明知道丈夫会不高兴,还是给他打了电话,但在等他回答的时间里,她心里的忐忑与不安却越来越重。 果然,电话那边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 “还在加班吗?要不我晚些时候打给你?”长久的沉默,让艾蜜儿心慌,不得不又自找台阶下。 “你自己看着办,我还有事,先挂了。”顾子夕终于出声,却是冷得不能再冷的调子。 “子夕——”艾蜜儿没想到他只一句话,便要挂电话,忙出声喊住了他。 “还有事?”顾子夕淡淡的问道。 “那天、那天、那天你会去的吧?要我帮你准备礼服吗?”艾蜜儿低低的问道。 “去,你安排吧。”顾子夕说完,这次没说再见,便直接挂了电话。 感觉到丈夫那么浓的不满和失望,艾蜜儿紧紧的闭上眼睛,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不仅无法挽回他,还会将他越推越远。 可是,在没有办法挽回之前,除了婆婆,她又有谁可以依靠呢。 她真的错了吗?如果与子夕,只是单纯的相爱,又会如何?如果她只是单纯满足于做子夕的妻子,而不管他是谁、他的是什么身份、又会如何? 唉,你又胡思乱想了吧,这样的豪门,连子夕如此强势且有许多事情都要处处受制于人,何况是你呢。 若真有事,光有爱情,他也保不住你;若没有顾家少奶奶的身份,她这样的身体和性子,要怎么活下去呢。 “妈,子夕那天确定会过去。”给婆婆汇报了结果,艾蜜儿放下电话,将头靠在车窗上,愣愣的看着窗外,思绪不禁又飘向了别处。 ………… 城市的另一边,顾子夕则和朋友一起喝了个烂醉——爱而不得、心动而不能、身边最亲蜜的人当他是工具。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日化业制造出一个又一个营销案例的男人,他的寂寞,又有谁懂。 还好,有个女子能让他早已死寂的心又重新活了起来。她的喜欢、她的心动,他竟甘之如饴、他竟喜悦心跳;虽然,她仍逃避;虽然,他仍压抑。 幸好,有了白天那一场对话,让他在这样的寂寞与难过里,稍稍感觉到一丝微暖。 ………… 第二天早上。 “爹地,你怎么在露台睡觉呢,会生病的。”顾梓诺起床,却看见顾子夕躺在露台的躺椅上,他身边那两盆指甲花,也被踢倒在一边。 “梓诺起来了,爹地送你去幼儿园。”顾子夕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爹地昨天晚上喝酒了吧,我去给你冲蜂蜜,妈咪说那是解酒的。”梓诺小大人般的,跑到顾子夕身边,伸出柔软的小胖手,帮他揉了揉额头后,又仔细的将两盆被踢倒的指甲花扶了起来。 “花瓣儿都掉了呢。”顾梓诺看着落了一地的花瓣,小脸不禁皱成一团。 看着梓诺的小模样,顾子夕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只觉得再多的烦恼、再多的不如意,在儿子柔软的目光里,都变得不再重要。 “没事,一会儿让李姨过来整理一下。”顾子夕弯腰抱起儿子:“快洗漱换衣服,爹地送你去幼儿园。” “爹地,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喝酒?爹地喝酒的样子不帅。”顾梓诺藕节似的胳膊趁势搂住顾子夕的脖子,黑葡萄似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顾子夕。 这双眼睛? 梓诺的气质和面貌,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只有这双眼睛,越大越不像自己;越大,就越显得黝黑明亮——和许诺,居然有几分神似。 看着儿子的眼睛,顾子夕的心不由得漏掉了半拍——对她,已经不单单是心动了吗?还想与她有更深一些的关系吗? “爹地,好不好?以后爹地心情不好,梓诺陪你说话。”顾梓诺见顾子夕久不出声,以为他不想答应,便又破例的撒起娇来。 “好。”顾子夕沉声应下,给了儿子一个温暖的笑脸——儿子慢慢长大了,做为父亲,他也该有好的榜样才行。 至于许诺? 呵,她果然与自己同样的理智,明明已经动心,却那么绝然的想划清界限。 可是,他既然已经心动,又怎会任她逃离;即便不能给她婚姻,他仍要她在身边。 顾子夕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升起的晨曦,心里涌起淡淡的落寞。 ………… “爹地,今天我很开心。”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因为爹地亲自送我上幼儿园啊。” “那爹地以后都亲自送你上幼儿园。” “还是不要,爹地好忙,爹地除了工作,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我要爹地一直好好的,不要生病。” “不会,等房间装修好了,爹地晚上给你讲故事、早上一起去跑步,然后一起到幼儿园。” “真的吗?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好啊。” “一个月后就好了。一个阿姨帮你设计的叫,梓诺一定会喜欢的。” “一个月、一个月,快点儿来吧……” ………… 淡金色的日光泼泼洒洒的照在路上、倾漫于每个人的身上,关于夏天的暖,一直融进了心里。 ------题外话------ 下章剧情预告: Chapter072他在等她 第一节:担心——许言的病情 第二节:莫里安——一箭双雕 第三节:许诺——执着的魅力 第四节:顾子夕——我在等你   ☆、Chapter072 我在等你 ……第一节:担心?许言的病情…… 周五早上,卓雅办公室。 “Alice,有我的快递吗?”许诺踏进办公室,边打卡边问Alice。 “有的有的,稍等。”正打电话的Alice做了个OK的手势,边拉开抽屉取许诺的快递,边对电话里继续说道:“李丽,你的办公用品清单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核对一下就过来把手续办了。” “大小姐,我这会儿忙着呢,别哭了吧,先办完手续再说吧。”边说着边将手中的快递递给许诺:“Shine,麻烦在这里签收。” “是啊,Shine在这儿呢。”Alice看了许诺一眼,对着电话低声说道。 “好,我先挂了,快点儿办吧,Lucy催着我呢。”Alice挂了电话,接过许诺签完字的笔,一改以前在她面前高贵冷艳的模样,讨好似的说道:“Shine,李丽被公司劝退了呢,正在办离职手续。” “是吗?我还以为会是辞退呢。”许诺轻扬了下眉梢,拿着快递就进去了,淡淡的语气、从容的步子,让人看到她对这件事的笃定——惹她,就要准备好惹她的后果。 不争,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搓扁捏圆;她许诺,不是被人欺负着长大的。 ………… 回到自己的坐位上,许诺快速的拆开了快递,正是北京协河医院寄过来的病历报告。 许诺仔细的、一个指标一个指标的看着,结论和市医院的相同,对于部分变化的指标,陈述很仔细、也很官方。 不过,从那些谨慎的医学术语中,她仍然看出问题在哪里:换心之后的许诺,心脏运行确实没有问题,但因为长期服用排异药物,肾部已有感染迹象。 至于控制的方式,要么换另一种副作用更小的排异药物,这样会让肾脏的负担减小,降低药物代泄对肾脏的伤害,但也是治标不治本,只是延迟肾功能衰竭的时间而已; 另一种办法是同时服用抗感染药物,一边持续对外来心脏的排异治疗,一边缓解肾脏的感染情况,从疗效上讲,当比上一种更好,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会引起心肺的并发感染,危险也比上一种方式要大得多。 具体要采取哪种措施,医院一定要看到本人,再取一次病样,然后根据病人的情况再做决定。 以许言的身体状况,是否能承受住两种药物的同时治疗,也是问题;而无论是换药、还是加药,费用必然大幅上升,她之前的计划,能行得通吗?对于这个情况,季风完全了解吗?她与许言的婚事会不会有变化? 许诺想了想,拿着病历去了楼梯间。 ………… “Ann,快递我收到了,我基本能看得懂。” “恩,谢谢,其实我有心理准备的,必竟当初手术的时候,医生已经说明了这些情况。” “恩、恩、好的、好的,我安排好时间就带她过来。” “半个月时间,不会影响效果吧?” “好的,谢谢Ann,两种方案的价格,也麻烦你发给我一下,我们并不是很富裕,还是要提前准备一下才行。” “好的,谢谢。” ………… 许诺在昏暗的楼道里站了良久,终于还是给季风打了过去:“我是许诺。” “许言的肾方面有并发症。” “你知道是吧?” “你的意见是?” “北京的意见我已经收到了,美国那边的还没有,大约也就这两天了吧。” “恩,好,到时候我们商量。” “我知道,我不和许言说。” 许诺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季风,决定了吗?月底的家长见面?和许言的婚礼?” “当然不是,我知道,我相信。” “季风,你一定不会后悔的。许言,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 挂了电话,许诺的心情没来由的却好了起来。 许言的病,这么些年的经历下来,她早就能理智的面对并冷静的选择最佳的治疗方案。而关于许言的爱情,却是她从未预料的——季风,一个可爱的男人呢。 季风,我该信你的,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骗子。 ……第二节:莫里安?一箭双雕…… 回到办公室,将病历收好后,拿了文件便去了莫里安的办公室,路过Marry的坐位时,看见她正埋头在电脑里快速的录着什么,电脑键盘被她敲得辟哩啪啦直响。 “键盘和你有仇呢,敲这么重。”许诺开玩笑的说道。 “不是,总部的审计专员要过来了,我正联络行政部接机呢。”Marry将头从电脑里抬了一下,又低了下去:“审计部啊,我的心都是紧张的。” “哦,那你忙,我进去找Eric。”许诺的眸子微转,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 “听说总部审计部的大爷们要过来,是你安排的吧。”许诺将体验馆的设计图纸递给莫里安,看着他笑着问道。 “恩。”莫里安轻挑眉梢,并不否认。 “还是那个暖男莫里安吗?下手这么狠。”许诺敛眸淡淡的笑了——就算不爱,被人呵护着,总会感觉到心暖。 “我们俩个就别说假话了,我是什么样的,你还不清楚。”莫里安接过图纸,顺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摇头说道:“再说,择日不如撞日,这次的时间,当真是相当的不错。” “哦?”许诺扬起眉头,转动着眼珠,一脸若有所悟的看着莫里安:“Lynn真会在发布会的布展上做手脚?”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次的发布会出问题。”莫里安点了点头,将图纸打开平铺在办公桌上,边看边说道。 “不过,他如果打定主意要在这次的发布会上搞点儿事的话,审计盯在这里,估计也没大太用处。”许诺担心的说道。 “不止是盯在这里,借Linda擅用职务便利之名,指出公司流程上的漏洞,要求审计组参与这次发布会所有合同的流程审计。”莫里安轻挑眉梢,淡淡的笑了。 “然后借审计之名,换掉广告公司。”许诺接着说道。 “没错,所以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更合适的广告公司。现在这家的创意,到时候以单张图纸购买的形式买回来即可,他们损失了施工利润,这图纸利润非赚不可。我们在时间上,也没有损失。”莫里安赞许的点了点头,对于许诺的悟性很是欣赏。 “一石二鸟,莫里安,你太历害了。”许诺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很是佩服:“你先看图纸,我去联络新的广告公司。” “找间咖啡吧办公。”莫里安暗示着。 “当然。”许诺打了个响指,转身离开了莫里安的办公室——这种内战连着外战的紧张,挑起了她所有好斗的因子。 ………… “李总慢走。” “合作愉快!” 许诺从莫里安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看到Lynn和允儿一起送广告公司的老总和项目负责人出来。 许诺幽深的眸子从他们的脸上淡淡扫过,在与Lynn的目光相遇时,恭谨的微微晗首后,抱着怀里的文件夹从容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了一些资料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莫里安要打Lynn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将所有的精力用在现有的广告公司上,而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在别处使坏。那么,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让Lynn有所怀疑和警惕。 ………… 接下来几天,许诺也没回办公室,找莫里安批了外勤单后,每天不是去拜访广告公司,就是在咖啡厅里改方案、做合同。 只是几家熟悉的广告公司谈下来,他们都无法实现现有的策划创意;唯一找到一家对这个创意实现没有问题的D&B公司,却又高傲到不屑于用别家公司的创意。 “莫里安,现在只有D&B能做了,他们又不愿意接,我现在准备去他们公司直接找那个业务总监Ben谈谈,你的意见呢?”许诺边打电话,边将电脑收拾进包里,拎着就往外快步走去。 “你先过去谈。我刚约了两家道具工厂负责人,或许会有新的进展。”电话那边,莫里安的语速不快,电话里还有些杂音,听得出来是在边开车边讲电话。 “你开车吧,我就先过去了,晚些时间我们再碰这事儿。”许诺挂了电话,伸手拦了一辆车,便快速往D&B公司方向开去。 ………… 因为要敲定各卖场的陈列施工方案,顾子夕正和洛简在D&B公司的会议室,与业务总监Ben就具体细节进行最后的确认。 “京百的陈列,在整体动线上稍作调整,因为卓雅在大厅的体验馆会将这几条通道的顾客拦截住,我们的第二陈列放在这里就浪费了。” “北城这套基本不用改动,楼上和楼下打通的空间设计,倒让我们的陈列和卓雅的体验馆相互呼应了。” ………… D&B公司的业务总监Ben将顾子夕和洛简的改动全部记下后,交给旁边的设计师,让他将确定的图纸出出来。 然后看着顾子夕一脸疑问的问道:“你们怎么对竞争对手的动如此了解?他们市场部的许小姐今天才给我打过电话,希望说服D&B用她们的创意方案施工。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哦?有这回事?”顾子夕眉头微蹙,想起那日在太阳下,许诺和广告公司的Amanda讨论现场的设计时,并没有表现出要换广告公司的意思。 而且,对于这样大型的展馆,临时换创意单位和施工方,危险是相当大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是因为自己知晓了她的方案,她担心自己进一步的行动吗? “是需要重新创意呢?还是用原图纸,只签施工合同?”顾子夕精准的问道。 “听她的意思,是只做施工。”Ben如实说道。 “恩,可能是她们公司内部出了问题。”顾子夕立即敏锐的分析出问题的关键点——若不是如此,没有一家企业会冒这样的险。 当然,D&B这样的大公司,也不可能接这样的单——不是自己的创意和施工图,若出现施工事故,则会出现施工和设计问题的纠纷,而且无法协调。 “我看是,听得出来许小姐很着急。”Ben点了点头,有些同情,更多的却是置身事外。 “Ben,卓雅的许诺小姐来拜访。”正说着,助理拿着确认的图纸进来递给他,并告诉他许诺来访的消息。 “哦?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个许小姐真是固执,刚才电话里我已经拒绝了,她居然还亲自跑这一趟。”Ben从助手手里接过图纸,边检查着改动之处,边摇头说道。 “洛总监,请在图纸和施工排期上签字,我今天就安排施工单位进场。”Ben在确认的图纸上签了字后,递给了洛简。 “我们和卓雅是竟争对手,在这里碰面不太好,我们就先走了,合同的事,就拜托了。”顾子夕见合同已确认,便起身告辞。 ……第三节:许诺?执着的魅力…… Ben将顾氏的合同安排好后,便去了接待室。 许诺已经将电脑打开,边调着视频边等他——酒红色的及腰卷发、立体精致的侧面、微敞着领口的衬衣、坐得笔直的身姿、交叠着的脚踝,在透过玻璃窗的逆光里,美好得象一幅画。 站在门口的Ben几乎觉得自己有些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个美女了。 “允儿,你无权帮我修改合同的任何条款。” “我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回公司,合同现在不签。” “我会给财务打电话,或者你找莫里安投诉我,合同的事情我还是要坚持。” 说完后,许诺用力的按掉电话,站起来走到窗边,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Lynn要在这次的布展中动手脚,一定是林允儿透露给莫里安的,既然如此,她干麻还要在合同上和自己纠缠? “不好意思,让许小姐久等了。”Ben看见她接电话的利落与犀利,暗自摇了摇头——可惜了一副好样貌,却也在职场练就一副刀枪不入的白骨精本事,哪还有半分女人的样子。 “你好,打扰了,电话里很多事情说不清楚,我希望有机会将整个创意当面介绍给贵公司,相信你会感兴趣的。”听见Ben的声音,许诺刚才还郁闷的脸上,立即堆起得体的笑容,转过身来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懈可击。 “许小姐,真是很抱歉,我们公司只做自己的创意。”Ben请她回到会议桌前坐下后,微笑着、却又坚持着拒绝着。 他或许欣赏她的执着,却坚持着自己的规则。 “我相信贵公司做出来的创意,一定比这个更好。但是我们现在只有10天时间,物料确定和采购至少两天、现场搭建7天已经很紧,还要根据现场情况做效果调整。” “所以,我没有办法推翻原有创意重新来过。”许诺看着Ben诚恳的说道:“Ben,这么大个项目,我也知道这时候换广告公司有很大的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看看是否就破个例?卓雅的生意,做起来你们并不吃亏的。” 许诺不给Ben说话的机会,边说边打开文件,将彩绘效果图展示出来给他看。边讲解着体验馆的目标、想达到的效果、产品定价策略与这次体验馆项目的无缝对接等。 “Ben,对于我们做创意的人来说,好的创意、好的案子,不比任何规则都要让人兴奋吗?”许诺将屏幕定格在一个远景画面上,直起身体看着Ben,眸子里有着做创意人的单纯与执着:“你看,这样的创意、这样的方案,让我很兴奋,而我希望这兴奋能感染你。” “这个创意确实够大胆、设计也够大气。”Ben看着电脑画面顿了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体验区模仿科技类产品体验设计的痕迹太过明显、交易区又过于模仿奢侈品现场,给人感觉稍感生硬。” “你说的问题确实存在,所以我们更有合作的空间。”许诺暗自皱眉后,仍希望能够说服他:“所谓创意,就是有个人提出了一个点子,然后有许多人将自己的意见加了进去,直到完整、完美。所以,这个案子还有瑕疵,那D&B就更不应该拒绝了。” “真的很抱歉,同为创意人,我可以将我对这个创意感觉和意见和你一起探讨,可做为乙方来说,我确实不能接这样的纯施工单。”看着许诺的执着与坚持,Ben的态度也相当的委婉。 其实抛开他说的这两个小问题,整个创意确实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这让他对面前这个年轻女孩的创意能力、这种大型项目的把控能力,不禁另眼相看——业内的传闻,她虽然小有才气,但这么快能在业内混出点明堂来,还是靠着莫里安的特殊的关照。 看来,莫里安或许成就了她,却也压制了她。 在莫里安的羽冀下,她或许被保护无虞,在创意上可以最大自由的发挥她的灵性与深刻,却无法在市场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再好的创意,没有好的推广和平台,依然只有胎死腹中。 而她的谈判方式太过稚嫩,除了勇气和执着,几乎没有技巧,和她的创意能力相比,简直就像刚出校门学生似的稚嫩青涩。 “Ben,其实我觉得……”许诺还想坚持,但看着Ben温和却坚定的表情,还有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接下来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第四节:顾子夕?我在等你…… 完美的礼仪和微笑告辞后,许诺抱着电脑无精打采的走出写字楼。 从正午到黄昏,外面的阳光已经开始打斜,气温虽高,光线看起来倒让燥意缓解了不少。抬眼看见斜斜的倚在门柱旁的顾子夕,白衬衣被阳光打上斑驳的光点,脸上淡淡的笑意,让许诺心里顿然一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想起那日他说的喜欢、她说的在意,心里不由得有些发窘,一向犀利敏捷的她,站在那儿半晌,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谈了两小时四十五分钟,结果如何?”顾子夕的话,还是那么直接而不带一丝温度。 虽然她那日绝然的划清界限,让他对她的心动越发克制;但心里那淡淡的想念、若有似无的时时想起,却陷入越克制越想念的境地。 以至于知道她会来D&B公司,便留在这里等她——曾几何时,他会在这样的夏天里,等一个不曾约定的人,近两小时之久? 而在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明媚依然让他心动,就连她的沮丧,在他的眼里也变得可爱。 以至于这原本极符合他个性、极符合他们之间相处模式的犀利问话,却也酝酿了许久才说出来——他们之间,也只能如此了吧:压抑着心动、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 “没有结果。”许诺一脸沮丧的撇了撇嘴角,突然又警觉的睁大眼睛瞪向他——他怎么知道她来D&B?他怎么知道她找Ben谈施工合同的事? “你怎么知道这事?”许诺警惕的问道。 顾子夕淡然浅笑:“D&B正好和顾氏合作了这次的卖场陈列。” “是吗,这么巧。”许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慢慢收起浑身瞬间张开的刺,脸上仍是淡淡的表情——真实,却疲惫而沮丧。 “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请我喝杯咖啡没问题吧?”顾子夕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咖啡厅,也不等她回答,拉起她的手就走。 “喂,有没有这么强迫人请客的。”许诺被他拉得踉跄一步才走稳,小手感觉到他大手的温度,只感觉心跳一阵加速。 “我不就是吗?”顾子夕回头看她一眼,温润的说道:“D&B的合同,并不是全无可为,想不想再试试?” 许诺抬眼看着他,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后,疑虑在心底转了一圈,轻轻点了点头:“多试一次也无妨。” “很好,有这股韧性,再多个高手在边上点拨,你会成长很快的。”顾子夕看了看空掉的大手,大步往咖啡厅走去。 “真是自大狂,这就自封为高手了?”许诺朝着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低头看着自己汗湿的手,脸不由得一阵发热——不可否认,被他牵住的时候,心底一股异样的情绪蔓延着,那种属于温暖的、属于安心的、属于柔软的感觉,让人有些贪恋,却又害怕。 “许诺,别被他迷惑了。这种人,做什么事是不带目的呢。”许诺轻声警告着自己,看着顾子夕进去坐定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起标准的职业而疏离的笑容,快步走了进去。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出了写字楼看见顾子夕的那一刻起,她便将与林允儿约好要回公司确认合同的事,全部抛到了脑后——自以为是的理智、自以为是的清醒、自以为是的警惕,早在无可控制的心动里,溃不成军。 ………… “你就是这样和他谈的?”顾子夕听了许诺与Ben沟通的全过程,不由得失笑——这一脸精明的样子,没看出这么单纯啊?和他说话,从来都是牙尖嘴利的,和人谈合作,居然纯谈创意? 看来,她的精明都用来对付自己了,在别人那里完全一副傻呼呼的样子。 “怎么?哪里不妥吗?”许诺皱眉看着他,将与Ben沟通的过程回想了一遍,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你为什么不去找创意总监Sam,要找业务总监Ben?”顾子夕敛下双眸,端起咖啡杯假装喝咖啡,以掩饰自己眼底的笑意——当着人面笑话,很伤人自尊的,对别人他或许并不在意;对她,他还存着几分用心。 “因为Sam只负责客户的创意、Ben负责合同的沟通和确认。”许诺脱口而出,看着顾子夕低头的笑脸,想起前几次他聊过职业和生意的话题,不由得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对于Ben来说,单纯的好创意根本无法打动他,他要的是业绩、是利益,是这样吗?”许诺试探性的问道。 “不错,脑子转得挺快。”顾子夕赞许的点了点头,放下杯子,看着她说道:“Ben是个职业人,一个以业绩为导向的职业人,你说,在和你谈合同的时候,他最先考虑的会是什么?” “他看重什么、就会考虑什么。”许诺思索着——他看重什么呢?业绩、地位、上级的重视、还是升职加薪? “真正意义上的4A广告公司在深圳基本没有,现在的这些,都是香港过来的分公司。对于业绩增长、规模扩张,香港总部会有自己的年度指标,所以业绩奖励方式也是头年都定下来了的,分公司的员工收入稳定、工作规律、并不热衷于做业绩。” “你想想看,凡是标榜为4A公司的,合作的都是什么样的公司?他们的企业宣传手册最醒目的地方写的都是什么?”顾子夕看着她的眼睛,引导的问道,而她黑葡萄似的黑眸灵动深遂,与梓诺确实是相似的——是她吗? 顾子夕的心砰然一跳。 许诺无意识的搅动着杯里的咖啡,随着顾子夕的问话沉思着——合作的都是什么样的公司?都是国际、国内的一流公司; 企业宣传手册最醒目的地方写的是什么?是合作伙伴的LOGO或企业简介。 所以—— 他们看重的应该是口碑、是在业内的地位;而Ben作为业务总监,他在乎的应该是口碑和机会。 所以—— “我知道怎么和Ben去谈了。”许诺抬起头来,眸光闪亮的看着顾子夕自信的说道。 “顾总、顾总?” “顾、顾子夕——”许诺见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脸不由得微微发红,心不由得又没出息的砰然跳动起来。 “恩?”顾子夕这才从她黝黑的眸子里收回视线,看着她微红的脸轻声说道:“想明白了?要我陪你一起上去吗?” “不用,谢谢。”他异常的眸光和温柔,让许诺有些心慌,勉强笑了笑,抓起旁边的包就站了起来。 “保持镇定和自信。”顾子夕见她走得慌张,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声音与刚进来时又自不同。 “知道了。”面对这样的顾子夕,许诺也尖锐不起来——每每在他面前,不是狼狈的、就是慌张的、似乎从来没有从容过。 对此许诺有些懊恼,快步走出咖啡厅后,回头隔着玻璃看了一眼正低头沉思顾子夕——餐桌上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思索的表情在他的周身迅速拉起一道屏障,让人无法看透,更有种让人心疼的寂然。 他这样的人也会寂寞吗? 许诺转身,快速往写字楼走去,关于顾子夕的事情,她不想再想、也不能再想、也想不通想不透。 既然明知对他的动心无法继续、既然明知越是接近越会深陷,她必须时时提醒自己与他保持距离、必须刻刻记起他的不择手段,以压制他温柔眼神所带来的迷惑。 ………… “许小姐,你真是够执着的。”Ben听到助理通报后,从会议室走出来,看着许诺一脸的无奈。 “Ben,我离开之后仔细的想了想,觉得我们这次合作,真是非常有必要。这个必要,不仅是对卓雅,对D&B也是同样的。”看着Ben,许诺的眼珠子转了转,自信而从容的说道。 “麻烦你再等我三十分钟,我还有个会议没结束。”Ben抬腕看了看时间,笑着对许诺说道。 “这个等待,我十分乐意。”许诺心里一喜,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离开后,随他秘书去了旁边小一号的会议室。 许诺也便利用这三十分钟的时间,将思路理了理,将稍后要谈的几个要点在笔记本上写了下来,以提醒自己谈话的脉络。 大约过了十分钟,Ben的秘书给她送来了星巴克的咖啡和小点——这种工作习惯,倒是和卓雅挺相似的,让许诺感到一种熟悉的亲切。 ………… 楼下的咖啡厅里,顾子夕看着日光从明亮渐变成昏黄、路灯由黑暗到明亮的一路铺阵、杯里的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许诺的那双眼睛,却在眼前一直萦绕不去。 会是她吗? 会是她吗? “卓雅的办公室里,都乱七八糟的传着莫里安和许诺之间暧昧的事儿。说什么许诺早就为莫里安生过孩子了。” 莫里安的话、她的眼睛,让他的思绪一时间有些混乱,似乎答案就要跳跃而出、却又隐隐约约让人无法抓住。 “求你,我还想有未来……”在他的掌心,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紧闭的双眼中,卷翘的长睫不停的抖动着。 纵情十夜,他却从未见过她睁开眼睛的样子;纵情十夜,她只说过两句话,让五年后的他也无从辩认她的声音;画着浓妆的她,让他只记住她眼泪之后脸上蜿蜒的沟壑,让他再见着也无从认出。 而他记得的,也不过是她在身下的柔软、也不过是她后腰上那片指甲大小的红色胎记。 “樊迪——许诺——”顾子夕默默的念着这两个名字,一时间,竟有些呆了…… ………… “将日化的展示,做出奢侈化妆品的效果,这样的机会,除了卓雅,没有任何品牌可以做到;这样的案例,D&B做出来了,行业标杆的地位,自然就形成了。” “目前4A公司的竟争越来越激烈,没有合适的事件、合适的机会,这行业标杆的地位,任你接再多的案子、再好的创意,也是做不到的。” “而就这一件,若成功了,D&B总部对内地市场有了信心,在内地市场的投入必然增加,Ben你个人的机会也会多起来。” “价格上面我们是德国总部的审计过来,完全的国际行情,绝不会像国内公司一样,把价格往死里压。有时候,价格就代表一种品质,而我们卓雅更信奉价格能带来价值。” 从创意,到价值,许诺对顾子夕说的话从领悟到沟通的转变,让Ben有些吃惊——短短几个小时,这小姑娘是吃了补药还是怎么着:居然从青涩到老练、从迫切到从容,只是这转眼间的事! “图纸和光盘放心交给我吗?我晚上拿回家再仔细看一下,要打破公司的规则接这个单,我必须保证它是值得的。”Ben看着许诺微笑着说道。 对于许诺说的这些,他身在这个环境,自然比她更明白——只是,在香港人管理的公司做得久了,规则意识也越发的强,没有足够的诱惑力,他确实不会放弃公司规定去接这样的半路单。 所以,就算看着这个创意会心动,但他仍然谨慎着需要更多的分析和把握。在许诺离开后,他也将得失之处算计了很久,仍不能做出决定。 直到许诺带着自信重新而来,他心里只觉豁然开朗——这个项目对于卓雅来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将意味着这个新品的全线覆没; 而对于D&B来说,成功则是荣耀,失败即可将责任推到设计创意上,除了违反公司规则需要向总部解释外,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卓雅的一个小策划都敢放手,他这个大总监有什么不敢接的呢。 所以再次看到许诺时,他就已经决定重新考虑合作的事了。 “明天上午10点前,我给你一个确认的答复。”Ben知道许诺想要什么,便又强调了一句。 “好的,明天10点,我给你电话。”许诺略作犹豫后,将电脑里的光盘取出来连图纸一起交给他:“不过,听说顾氏也是和D&B合作的,保密方面,还拜托你了。” “这个你尽管放心,不同客户的案子,我们是不同的团队来做,鉴于客户保密守则和业绩竟争的现实,他们都不会互通情况。” “所以你今天放心给我,若明天我们确认合作,你也可以放心案子执行期间的保密性。”Ben接过资料放进手边的档案袋里,抬头给了许诺一个放心的笑容。 “希望在图纸上看到D&B新的思路,我们这次的合作,定能成功打造奢侈日化的概念。”许诺站起来,伸手与Ben紧紧一握:“当然,今天最感谢的是你的咖啡和甜点,让我这半小时的感觉,和在自己公司一样,非常安心、非常专注。” “哦,欢迎常来。”Ben大笑,这个女孩青稚的执着、坦率的真诚,让他感觉很舒服。 “一定会的。”许诺收起电脑,朝他摇了摇手后,心情愉快的离开了D&B办公室。 而每每遇到顾子夕出手相帮,第一直觉就会想:他为什么要帮她? 这个问题,今天似乎并没有去考虑,竟然就这么信了他、竟然就这么按照他的意思跑来重新谈判了——对他,在不知不觉中都这么信任了吗? 只是,他有什么目的呢? 还是,因为他的喜欢? 不敢相信,却又希望真实,这样的患得患失,是许诺从未经历过的矛盾与纠结。 站在路灯全然亮起的写字楼门口,许诺轻轻的笑了——许诺,你怎么这么矛盾呵,你到底是要信他还是不信麻! 下意识的转过身去,看向下午顾子夕坐的地方—— 天啦,这个男人还坐在那里——灯光朦胧、坐姿未变、一件白色的衬衫,在灯光下没有了惯常的犀利强势,看起来简洁而温暖。 许诺的心猛然一跳,忙转过身来,假装没有看过这一眼——抬腕看看时间,已经晚上7点了呢,他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 可能约了客户吧,又不是等你,你慌张什么。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步伐轻快的往前走去,连一向轻柔的手机铃声,在她轻快的心情里,听起来也是一片愉悦。 “喂,我是许诺。” “顾子夕……” “谈完了?我一直在等你。” “是、是吗?” “过来陪我坐坐吧。” “我……”许诺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身,顾子夕正拿着电话,隔着玻璃窗看着她——笑容淳和、眸光温柔。 “对不起,我回公司有工作。”许诺对着电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在心里,她也是不想拒绝的吧。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隔着街、隔着灯、隔着电话、隔着呼息,两人握着电话静静的站着、默默的看着…… 在两个人的心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躲不掉、逃不掉。 ------题外话------ 下章剧情预告: Chapter073爱情味道 第一节:爱情——来时无声 第二节:合同——各有盘算 第三节:怀疑——只想推开 第四节:恋上——心慢慢丢了   ☆、Chapter073 爱情无声 第三节:意外——小小车祸 第二节:爱情——由他靠近 第一节:这一局——胜负已分 Chapter074一直都在 下章预告: ------题外话------ 顾子夕淡淡点了点头,握着手机大步往会议室走去,留给谢宝仪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背影。 “顾总,项目启动会开始了。”谢宝仪走过来时,看见顾子夕唇角的温柔的笑意,心下不由得一悸,在他抬头看自己时,忙低下了头。 顾子夕翻开手机里梓诺的照片,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越看越觉得与许诺相似。 许诺,既然你让我有了这种感觉,你就必须给我一个结果;许诺,最好你就是她,否则我又该怎么对你。 许诺,我若不够不择手段,怕是搞不定你的;我若不够奸诈狡猾,又如何弄清楚,你和那个樊迪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顾子夕,这还是你吗?她眼里那个不择手段、奸诈狡猾的奸商? 顾子夕站在D&B办公室的走廊处,目光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嘴角噙着一丝可以称作是温柔的清浅笑意——似乎真的有些失控了,为了这一通电话,居然拿着话机犹豫了许久;为了怕自己再吓跑她,打通电话,居然就说了这样一句教训下属似的话。 ………… 听着电话里的盲音,许诺乱跳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按掉电话后,坐在那暗自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快步往莫里安办公室走去,向他确认广告公司换签的事情到哪一步了。 “恩,我先挂了,有事记得打给我。”似乎真的只为了提醒她合同的事情,说完之后,顾子夕便挂了电话。 关于心,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丢了。 她不知道,只是自然的、无法控制的、顺着自己的心去走了,能控制的,也不过是与他的距离——让自己不要太靠近而已。 于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就似知道,他的安排,一定是为她好的——对他的戒备,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降到了最低,甚至已经没有了。 许诺转身对着窗户的镜子,给了自己一个胜利的手势,和骄傲的微笑。却不知道,她的说话、她的语气,早没了与他的针锋相对、也没了对他动机的怀疑——竟是那么自然的听着他的话、听着他的安排。 很好,声音还算平静。 许诺暗暗命令着自己,在深深吸了口气后,对着电话强自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给Ben去电话。” 许诺,别这么没用。 而她的心跳加快、面红耳赤,竟似有些自作多情了。 “不是说好了和Ben早上确认合同的?难道要等到别人亲自给你打电话?”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依然淳厚平静,就似昨天他等她几小时的事根本就不存在、就似她逃蛊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顾总早上好。”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的接起了电话。 ………… 爱情是如此甜蜜呵,她也曾经有过,所以——不想再看、不忍再看,怕自己的自信,会在她的甜蜜里崩塌。 “我先走了,希望你别让莫里安在这次的案子里栽跟头。”刚才还自信满满的林允儿,看着许诺带着欣喜、却又不知所措的表情,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这明明是一副陷入爱情的模样。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来,许诺轻瞥了一眼,是顾子夕——只这一眼,她的心便蓦的慌张起来,一向伶俐的她,拿着电话看着林允儿,竟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这件案子,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于感情的话,许诺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她视自己为对手,而自己却从未爱上,这样的感情于她来说,是不是更加伤害? 看着精致优雅的林允儿,许诺突然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她,就算不能理解她的爱情,却也能够理解她在爱情里的表现——刚刚明白爱情是怎么回事的她,也有这样的傻气呢。 …………… 爱了八年、等了八年,她真的不甘心;而莫里安自以为能将她强势推开的姿态,却又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是他不懂女人?还是爱情中的女人本就这么傻呢? 或许还借着这样的姿态向许诺表态,可那又如何,他必竟还是不会看着她陷于困难的境地——是不是,他对她也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是不是,在他的爱情里,她也还是有机会的? 昨天莫里安的出手,她确实感觉很受伤害,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了很久,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个清楚,终于明白——莫里安这是在保护她。 “或许他需要一个如你般的女子与他并肩作战,可爱情于男人来说,应该是呵护、应该是羽翼。所以,你好好儿想想,他是真的爱你吗?”看着许诺年轻的脸,林允儿淡然却自信的说道。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这次的案子,他步步为营、你冲锋陷阵,却将我拦在他与Lynn的战争之外,这是为什么?” “那你们还真是郎才女貌了。”林允儿的眸光微暗,阴沉着脸说道:“只是别忘了,你抢来,别人也能抢走;今日是我,明日或许就是你。” “是啊,莫里安教会我很多东西,我很感谢他。”许诺淡淡的说道。 “你的涵养倒是越发的好了,看来和Eric一起呆的时间长了,还是有些长进的。”林允儿微眯着眼睛,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轻讽——任她修养再好,面对这个抢走自己男人的小女子,保持风度也只能是在人前的事情。 ………… “恩,谢谢。”许诺仍是一句简单的谢谢,起身将她送出了门。 “我现在去联络广告公司李总,稍后给你消息,某些条件上,我希望大家能退一步就退一步,步步紧逼也不是咱们卓雅的风格,让别人说我们仗着总部势大,在国内借势压人做生意。”Vivian在交接单上签了字后,拿着许诺修改过的合同文本微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容控制得恰到好处,而话里却影射市场部仗势压人。 到现在,没多久就要离开卓雅了,当然更犯不着去争了。 一直以来,她所有的精明,都用在了创意上;所有的强势,用在了与对手的竟争上。办公室政治从不参与,不是不会,只是不愿。加之有莫里安把她保护得好好的,她也懒得动这些心思了。 “好的,谢谢。”许诺也不和她打官腔,谁压谁、谁抬谁,和她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是我的工作,我会做好。再说,Lucy只是暂时不直接过问这个项目,我有任何疑问和不懂的地方,还是会请教她,所以你放心好了。”Vivian看似柔弱实则强势的答道,话里话外借重着允儿、压制许诺,身为总经理秘书的强势与精明,在一句话里表现无余。 然后抬头对Vivian说道:“Vivian,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这个合同说实话,我也不是很能做主,所以之前允儿姐也做得很为难。” “没有了,谢谢你。”许诺接过交接表,一目十行的扫过那些熟得不能再熟的项目后,便迅速的签了字。 “差不多就这些,Lynn交待今天上午合同务必要签下来,否则真要影响布展进度了。许诺你看,还有什么是我没交待清楚的,需要特别和Vivian强调一下。”林允儿将交接清单递给许诺,职业而官方的问道。 许诺边听着允儿向Vivian介绍合同的进展情况,后期谈判要注意的地方,以及和市场部配合的分岐所在,心里边暗暗想着,暗自佩服着允儿这样的成熟女子的做人态度。 这样的她,若不是全然了解了莫里安的心意,便是将心伤透后只得伪装着坚强。 一到办公室,林允儿便带着Vivian过来办合同交接事宜。允儿一件巧克力色的缎面小背心,一条及踝的白色斜纹包裙,白色的软底皮鞋,衬得她高挑的身材,有股轻盈的味道;脸上依然精致的妆容、细长的丹凤眼也淡然平和,看不出来她因此事而生的情绪。 第二天早上,卓雅公司. ……第四节:恋上?心丢了怎么办…… 看着许诺嘴角那抹情不自禁、却又有些飘乎的笑意,莫里安的心,没来由的慌了一下——许诺,别让我等太久。 “没看出你这么能说呢。”许诺由着他牵着手,慢慢的往前走去,只是在心里,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顾子夕——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也能不再心存芥蒂的并肩散步?他没有算计、她没有害怕,只是单纯的牵手、算步、聊天…… “你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恋爱的过程,就和做案子一样,哪里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还不是要我们一步一步去走、一局一局去打,直到最后,才知道结果——或成功、或失败。”莫里安似乎也感觉到她态度里微妙的变化,握着她的手更紧了,而对她的态度,却更放松了——他怕逼得太紧,她会更迅速的逃离。 “所以,你别急着给我回答、也别急着拒绝我;你试着从容的享受我的追求,就算并不接受;我试着从容的追求你,不论多长时间。” “我说过不会逼你,按你想的去做,别急。”莫里安温柔轻笑,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我们都太好胜,以至于在这局里每一步都走得都不够从容。包括爱情。” “莫里安,最近我们都太累了,我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好好配合,把这次的案子做好,一切,等我离开卓雅再说,好不好。”终是无法给出更加温软的回答,她仍然选择逃避着。 与他何干,只是你自己的心魔而已。 “莫里安,对不起,我想我是没办法应付太复杂的事情,这次的事情真把我搞糊涂了。”看着莫里安压制又压制的脾气,还有他眼底疲惫和失望,许诺难过的低下了头——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又或许,因着他的爱和包容、因着自己无法给出回应、因着突然发现对顾子夕无法压制的心动、便在潜意识里想用这种怀疑、责怪将他逼离身边。 “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记住,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从来没有搞混过。我爱你,你要怎么想我、怎么看我,都由你。只是,我不希望你为这些怀疑而难受;爱你,就是希望你快乐。”莫里安沉沉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又恢复到她常见温润模样。 “你的意思是不是,今天我可以利用允儿,改天就可以利用你?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怎么变得和顾子夕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的意思……”莫里安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肩膀,想要对她发火,看着她深遂而迷茫的眸子,却又无可奈何起来:“算了,谁让我爱你呢,你要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吧。” “许诺,你让我很失望。”莫里安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就因为我爱你,我就需要变得这么卑鄙吗?” “可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冷酷的方式将她逼出项目?莫里安,为什么?”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希望他仍是自己心目中那个温暖而包容的莫里安,希望他和Lynn仍然是不同的——就算是和顾子夕比,也仍希望他是不同的。 “是这样吗?”许诺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Lynn要对你出手,必然会利用允儿和你的关系;所以你一定算到允儿会将Lynn的意图告诉你;允儿既然选择了站在你这边,在这场战争里就必然会受到伤害;我以为你只让我和她发生争执,让她得以在Lynn面前表明态度就够了。” “许诺,别胡思乱想。”莫里安看着许诺变幻的眸子、感受着她的沉默,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许诺,很多事情,便是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谁也无法预知、更无法计划。” 男人怎么能就这么理智呢,工作、感情,一件一件、一步一步,都算计得如此清楚、都走得一步不差。 莫里安,是这样的吗? 而这样的推开,温情中带着残忍,允儿就算明白,却又无话可说。 看着莫里安脸上的疲惫,还有眼底的欲语还休,许诺沉默着,随着他的步子慢慢往前走去——或许,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在工作上,借允儿之力了解到Lynn的计划,然后打Lynn一个措手不及;在感情上,借这次事件,将允儿用力的推开,让她对他再无幻想、再无纠缠。 “别想太多了,这个案子走到现在,大家都付出很多,希望能有个好的结果。对允儿,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能保住她在这次斗争中少受波及已经很难,她的心情,我没办法兼顾。”莫里安有些疲惫的看着许诺:“何况,这样对她,或许是最好的。” 而她,其实也没有想去改变,只是下意识的希望不要更糟糕而已。 “你觉得没问题就行。”许诺轻轻摇了摇头,不再为林允儿的情绪而烦恼——他们的关系已是如此,她做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允儿对她的敌意。 他做到如此,林允儿何尝没有想到如此呢!即便是维护,却是他将她推到了有爱情事业两失意的境地,她那样傲气的女子,又该会有怎样的恨意。 “她必须离开这个项目,否则,不论成败都是炮灰。”莫里安轻声说道,淡淡的语气里,仍有对允儿的维护——只是这维护的方式,却太过激烈;这样的迂回里,早没了爱情的柔软。 “莫里安,刚才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允儿姐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你这样说,蛮伤人的。”离开办公室,许诺不禁有些担心。 ……第三节:怀疑?只想推开…… 两路人马,都有着自己的盘算,在这一局招招凶险的棋局里,有人不惜代价、有人步步为营,最终的胜负,倒是他们未放在眼里的小卒子起了作用。 ………… Lucy这个炮灰没有用上,虽然有些可惜,但由于她的原因莫里安要求换人,最后合同出了问题,她多少也是要分担一些责任的,实在不行,就只有牺牲Vivian了。 “那好,我这就安排Lucy和Vivian的交接,希望这次争执不要影响合同的执行。”Lynn淡淡的笑了——英雄难过美人关,Eric怕Lucy为难Shine,所以相办法将Lucy赶出这个项目。 “好。”既然将林允儿排除在这次的争执之外,莫里安便不也不再坚持不签合同——当然,他自有办法让Vivian不能顺利的把合同签下去。 “Eric,既然你对Lucy的工作不满意,这次的合同由Vivian(Lynn的秘书)亲自来跟进;流程方面,这次的会议后,我们再讨论。”Lynn敛下双眸,轻瞥了一眼黯然而去的林允儿,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宁愿自己有事的时候,他象对许诺那样挺身而出的护着,也不希望他用这种方式来维护自己。 或许她能明白莫里安的意思、或许不明白,只是,不管明不明白,被他当着许诺的面这样指责,她仍是无法接受。 “Lynn,我先出去了。”林允儿捏着手里的合同,低低的说了一句后,转身离开了莫里安的办公室。 就算是为了保护允儿,话也不用说这么过,要是Lynn为了做样子,就把允儿给牺牲掉了呢? “莫里安……”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试图阻止莫里安。 “都不满意。”莫里安一点情面不讲,直矗矗的将话顶了回去,这样的强硬,似乎有饽于他平时温润的脾气,却又符合他在工作上一惯的强势。 “你这是对合同流程不满意呢?还是对Lucy的工作不满意呢?”Lynn狡猾的将话扯到林允儿身上。以莫里安和林允儿现在的关系,这样的争执,自然是尴尬的。 “我说过,这合同由许诺去跟进,行政部可以不用再插手了。Lynn,你的意见呢?”莫里安的态度同样强势。 Lynn看着莫里安和林允儿黑脸的样子,温润的笑着,眼睛盯着莫里安,淡然却强势的说道:“我看这样,内容方面Lucy和广告公司李总再沟通一下,尽量满足市场部的要求。但是,明天10点前,合同无论如何也要确定下来。” 说完又对Lynn说到:“Lynn,不是我们过于谨慎、或者太过纠结,实在是这件事,我们一点儿也不敢马虎。” “不敢,就事论事而已。”莫里安淡淡说着,将许诺做过修改的合同摔在林允儿面前:“合同条款按许诺的意见改过,对方若同意,今天便签下来,若不同意,可以再议,我相信你的谈判能力。” “Eric说这话,是在责怪我用人不当呢?”Lynn倒是及时站了出来,似是对允儿极力维护。 当他严肃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许诺当时脸都黑了——莫里安,这戏也演得太过份了吧。 “我希望,你还是那个职业的林允儿,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在这份合同上,好好与许诺配合。” “做事只顾着个人利益,而忽视公司利益,这不是卓雅公司的价值观。” 这场合同的战争,从林允儿和许诺处,一直打到莫里安和Lynn处,最后莫里安当然是没有签,甚至当着Lynn和许诺的面,对林允儿一阵严厉的批评。 ………… 他已经那样悄然无声的进驻到她的心里,让她在有困难的时候,那么自然的想到他。 突然之间,许诺觉得自己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孤单。似乎,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无论遇到什么,都会有个人来告诉你:他愿意帮你。 只是,在为难的时候,想到有个人可以让你依靠,就算不会付诸行动,仍让人感到安心。 许诺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就算他说的全是真的,也不该和他有任何交集。 顾子夕淡然而温暖的声音,那么自然的响起在耳边。 “许诺,我们谈谈吧。” “因着我的喜欢,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要找顾子夕帮忙吗? 这样看来,莫里安对付Lynn应该不是问题,剩下的只是D&B公司是否接单的问题了。 “你的老板和我的老板都在,我们就别争了,把各自的意见说清楚就好,还是等他们决定吧。”许诺长长吁了口气,在了解了莫里安的用意后,心里反而轻松了下来。 ………… 对于允儿,无论你们现在如何,你到底还是没有负了她爱你一场。 想到这里,许诺低头轻轻的笑了——莫里安,真是了不得,这一箭双雕,倒是被你运用得纯熟不已。 这不过是在Lynn面前演戏而已,一出为了麻痹Lynn注意力的戏,让他不知道市场部已有对策,以至于不会再出新的花招;一出为了保护允儿的戏,让Lynn相信允儿是一条心站在他那边的,不会对她出手。 林允儿看到了Lynn,许诺自然也看到了,突然有些明白,莫里安为什么让她不惜与林允儿争执也要坚持到底。 “这合同你们之前审过的版本还在我这里,若我按那份签下来,而不通知你,也是可以的。所以许诺,你别让我为难才好。” 林允儿说到这里,轻瞥了一下办公室外,Lynn刚才没回自己的信息,这会儿却正往莫里安办公室走去,心里不禁微微一慌,忙收回目光,看着许诺说话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所以,今天我等你这么晚,这合同是一定要签的,广告公司李总也在等我的邮件。” “至于材料方面,以我们合作这么多年的经验,从未提出过要指定供货商家的,这个要求,说实话,过份了些。未免给人客大欺店的嫌疑。” 林允儿看着合同上的铅笔笔迹,沉思片刻,抬眼看着许诺,谨慎的说道:“我的老板给我的工作要求,是在市场部提出要求之日起,半个月内确认合同,否则这项工作绩效为零;在合同的细节上,我们之前和市场部也有过详尽的沟通,基本达成共识。为了达到我们公司施工效果的要求,对方公司提出工期适当推迟我认为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允儿姐,这些我必须坚持,也不得不坚持。”许诺将最重要的两点提了出来,对林允儿真诚的说道。 “材料必须用我们指定厂家的供货,不是我们要求苛刻,实在是滋体事大,十个卖场,同时开设体验馆,本地所有的媒体一定是当天头条、国家级媒体,必定也会有报道,这就是一柄双刃剑,若不出事,我们博得个免费宣传;但凡哪一家体验馆出事、哪一个客户现场投诉,我们企业的形象、产品的口碑、这一年的销售,算是全完了。” 一会儿功夫,许诺拿着做满记号的合同站了起来,走到林允儿面前:“允儿,这些地方你再看看:工期肯定是不能改的,体验馆肯定是要在上市发布会之前完成,否则客户来了看着一个个工地,将会影响整个年度的定单。” ………… 林允儿心里一阵气苦,端起面前的咖啡猛灌下去。 在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恋爱、有心思追女孩子? 看来,这个案子,确实让他焦头烂额了:外有顾氏如狼似虎、内有Lynn紧盯不放,真是为难他了。 “恩。”林允儿轻哼了一声,抬眼看向对面的办公室——莫里安依然在办公室忙碌着,一会儿电话、一会儿电脑、一会儿伏案书写。 硬着头皮,坚持着将整个合同看完,做了最后一遍校阅后,抬眼对允儿说道:“已经好了,我先把意见给莫里安发个邮件,再和你讨论。” 只是,在这件事里,不管有理无理,总之是允儿是受害者;不管她想还是不想,莫里安是为了她才会放弃允儿——所以,允儿若挑衅,她自是不会退缩;可允儿只是怨着,她便也只能忍着。 这样如芒在背的注视,许诺自然是浑身不自在。 林允儿只觉得心里堵堵着,看着许诺的目光,越来越阴沉。 莫里安,你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而且,这个许诺,除了能做点儿策划和创意,在办公室政治上,就是个小白痴,眼下这件事上,她根本帮不上忙。 她有什么好?她的过去没人知道,甚至还不知道和什么人生过孩子,乱七八糟的私生活,他不恶心吗? 她有什么好?在本市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对莫里安的事业发展一点儿帮助都没有,甚至会成为他的拖累; 她有什么好?不过是灵气一些,而这灵气,能和自己的优雅比吗; 她有什么好?不过是年轻一些,而这年轻,她也曾经有过; 直到莫里安在办公室公开承认,他对她的追求。她在心灰心伤的同时,也不得不清醒——无论是不是她的手段,到底还是莫里安变心了。 一直不愿意相信,这段感情的结束是因为莫里安的背叛。她下意识的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在许诺的身上,执意的认为是她勾引了他。 对待感情,她也会这样认真吗?她对莫里安,是师?是友?是爱?还是感激?又或是因着莫里安的追求,她无法拒绝? 不得不说,她的这份认真劲儿,确实难得。 林允儿下意识的回避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许诺:她正逐字逐句的核对着合同内容,一如以前自己曾笑过她的——你都能把这合同上的字,看出花儿来了。 对面的莫里安,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来看向这边,与她的视线相撞后,似是感觉出她的不安,便朝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安心。 ………… 莫里安,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这么大型的方案,一旦有闪失,你在卓雅的前途、你在业内的口碑,可就全完了。 只是,Lynn和广告公司谈了些什么、广告公司又会从什么角度来出手——是会从帐务上动手脚呢?还是会从工期和材料上下手呢? 发完信息后,便看着对面办公室的莫里安发起呆来:她并不知道莫里安的对策,从许诺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会从严格合同约定和验收环节入手。 林允儿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拿出手机给Lynn发了信息:“许诺已到办公室,合同的事情,恐怕不容易敲定。” ………… 许诺暗自思虑着,对着合同斟字酌句的修改,一边用铅笔在有疑问的地方划下记号。 但愿没有吧,否则她非得恨死自己不可。 所以,这戏,必须要做得十足;所以,这茬,还必须找得有水平;只是,林允儿也纠缠在这里面,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原本另找了广告公司来做施工,这份合同怎么签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只是一来他们不能打草惊蛇;二来,也要借这合同的事件,吵到审计部去,才能顺利的换广告公司。 “谢谢。”许诺也不介意,接过合同直接在她办公室里的小会客桌旁坐了下来。虽然知道她等到这么晚已经很累了,却也不得不拖着她在这里一起确认这份合同。 想到这里,林允儿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许诺时,目光自然的阴沉了下去。 呵,她在办公室这么久,他都没往这边看一眼,偏许诺来了,他便看过来了,是想她了?还是怕自己欺负她了? “合同的主条款没有变化,在工期、用材和验收流程上,我和广告公司李总根据你们的要求做了些修订,你看看吧。”林允儿抬眼看见莫里安正看向这边,心里一声冷笑,便将合同甩在她的面前。 “对不起,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许诺自知理亏,也不辩解。 林允儿抬腕看了看时间后,抬眼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守时是做人的基本修养,你迟到了近三个小时,我还能说什么呢。” “允儿,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晚了些。”许诺敲了敲原本就没关上的门,抱歉的说道。 急急的走进办公室,整层楼只有莫里安、林允儿的办公室灯还亮着,许诺心里一凛,顾不上向莫里安汇报进度,便疾步往林允儿办公室走去。 ……第二节:合同?各有盘算…… 许诺,没关系的,既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开花结果。让爱情的花,悄悄的开在心底,也样美好。 爱情,来时无声,却又猝不及防,任她如何的逃避、任她压抑、任她如何的理智——它,终究还是来了。 那样婉转,却又大胆。 车里的音乐还在耳边萦绕,就似在说着她的心事——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 “谢谢师傅。”许诺笑着摇了摇手,快步往大楼里走去。 “原来真是要加班呢。姑娘好走。”司机师傅将车停在写字楼门口时,探头看了看高耸入夜空的大楼,笑着说道。 ………… 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於我和你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我爱你到底 我是爱你的 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怀里 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 你终於在意在我的房间里 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 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我总是微笑的看著你 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著迷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 他这样的男人啊,若真存了心的出手,你又怎能逃得了…… 一直坚守的防线,在他从中午到晚上的默默等待里,崩然塌陷;一直压抑而克制的心动,在他温润的声音里汹涌泛滥——许诺,你完蛋了! 她,依然欣喜。 爱情,原来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只有寂寞、只有等待、只有怀疑;爱情,原来美妙得可以让人忘记许多的烦恼——即便是这样不合时宜的爱情、即便是她只能转身逃走的爱情。 看着车窗外的夜色琉璃,突然间竟有些心醉的感觉:一直的慌张与害怕,被那样的喜悦所代替,只觉世界在此刻,端的是美妙无比。即便是只能幻想着她和他之间可能的互动,心情仍因此而不可遏制的飞扬起来。 “哪儿有啊。”许诺将头转向窗外不再说话,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似乎想将自己这傻呼呼的样子给拍掉。 “哟,加班也能这么甜蜜呢,你们老板知道了可得乐了。”司机师傅爽朗的笑了起来。 “没有啊,回公司加班呢。”许诺收起电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咙了一句——一定是自己的表情太荡漾了,才让司机师傅这么想呢。想到这里,脸不禁微微一热。 “姑娘这是要去见男朋友吧。”司机师傅侧头看了她一眼,笃定的说道。 ………… 所以,她又怎能不逃、怎敢不逃。 一句‘我们谈谈’,吓得她转身就逃——他的谈谈,和她的谈谈自然是不同的。她要的远离,只要他不同意,她便无可奈何;他要的走近,在他的喜欢、他的等待、他的温言细语中,她却无法拒绝; 一句‘我在等你’,让她如此的喜悦而无法自胜——这就是爱情吗?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能被她演绎出无数的内涵; 低头看着那一串号码,紧握着电话的手,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嘴角慢慢的扯出一弯笑意——那笑意越来越大,直至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计程车来了,我先走了。”许诺快速说完后,便急促的挂了电话,转身拉开车门,逃也似的钻了进去——心里那阵突来的狂乱跳动,直到车开出很远以后,才慢慢平复下来:“师傅,**路**大楼。” “许诺,我们谈谈。”对面的咖啡屋里,顾子夕拿着电话站了起来。 “小姐,用车吗?”一辆计程车‘吱’的一声停在了许诺的身边。 ……第一节:爱情?来时无声……   ☆、Chapter074 一直都在 第三节:雨伞——恋爱心事 第二节:合同——再生波澜 第一节:试探——是不是她 Chapter075再生波澜 下章预告: ------题外话------ 顾子夕轻扬眉梢,嘴角一片明媚的笑意。 “不用,我在回公司的路上了。”许诺忙说道:“那个、那个……”许诺抬眼看着顾子夕,想着要怎么和莫里安说。 “恩,人没事就好,你现在还在现场吗?要不要我过来?”莫里安的声音,这才平缓下来——这丫头的技术不至于这么差呀,还能在收费处撞杆,真够奇葩的。 “人没事,也没撞到人。”许诺舔了舔下唇,小心的说道:“莫里安,车子撞得很惨,估计要大修的。那个岗亭也被撞坏了。” “人呢?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撞到别人?”莫里安急急的问道。 “恩,不小心撞了收费站的杆,还有、还有收费亭。”许诺心虚的看了一眼正开车的顾子夕,小声的说道。 “撞车了?人有没有事?”车行到一半,莫里安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 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感情的事情,真的可以如他所说的控制吗?为什么只是一个笑容,便让她心慌至此、失控制此? “嗯哼。”许诺轻哼一声,心情却一片复杂——为自己涌动的情绪、为他这样的温柔、为他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 “都怪我,不该在那时候对你笑。”顾子夕自是明白她目光里想表达的意思,将她的头揽在胸前,自觉的认着错。 许诺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眸子里的表情一片复杂。 “宝仪会处理,我先送你回公司吧。不是说等着签合同呢?”顾子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的说道。感觉到她整个背心都是凉凉的汗意,不禁皱起了眉头:“衣服都汗湿了,吓得不轻呢?” “不是啊,还没报案呢。保险公司不赔的话,我怎么赔得起。”许诺小声说道。 “怎么?想站在那儿让人骂呢?”顾子夕看着她摇了摇头——平时看起来倒历害,真正遇上这些不讲理、说话大声的人,她就没辙了。 “就这样走了?行不行啊?”许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撞人没理,你骂人也没理,没理对上没理,你再嚷嚷,我就更不用讲理了。”说不讲理,顾子夕是那不讲理的祖宗,但他也不耐和这些人争执,打了电话让谢宝仪过来处理后,便揽着许诺离开了现场。 “你们开车了不起啊,差点儿撞了人还有理了。”其中一个妇女心虚了一下,仍是扯着嗓子喊着。 “没事,别怕。”顾子夕紧了紧搂着她的手,抬头看着那两个人淡淡的说道:“这里是自助收费系统,我就不明白这亭子怎么会有人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许诺下意识的往顾子夕怀里缩了缩。 惊魂未定的收费人员跑过来,朝着许诺就破口大骂。 “你是师娘教的吧,这种技术也敢出门。” “你是怎么开车的?没见过刷卡也能撞亭子的。” “我不知道,是莫里安的车。”许诺摇了摇头,整个人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人没事就好,亭子咱们赔。”顾子夕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确认她确实没事后,这才问道:“保险是哪家公司的?” “没有,车速不快。”许诺呆呆的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夕说道:“怎么办?把人家亭子撞坏了。” “人有没有伤到?”顾子夕将她拥在怀里,担心的问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来。”以百米冲刺速度冲过来的顾子夕,扔下手中的电脑包,拉开车门,将还在发愣的许诺给拉了出来。 许诺看着被撞瘪的收费亭,一身冷汗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许诺——”顾子夕快步的冲了过来。 许诺忙回过头,心下一慌,踩着刹车的脚不自觉的松开,看着车子失控的往前滑去,心下一急,一个急踩——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将油门当了刹车,车子直直的冲过了收费杆,‘砰’的一声撞上了收费岗厅,吓得里面的收费师傅直往外跑。 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顾子夕还站在那里,看见她的回头,便快速的给了她一个摄人心魄的笑脸。 只是? 停车、开窗、刷卡,许诺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心下喜悦,带着些隐隐的慌张,许诺一路小跑到停车场,上车坐了半晌,整个人才算平静下来。 “我先走了。”许诺朝他挥了挥手,转头大步往停车场走去。转身之后,脸上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这算是依依不舍吗?他们的相处,也有了点儿恋人的味道了吧! 今天的进展,足以让他有这样的兴奋和难舍。 “那好,我在这里站会儿,你先去取车吧。”看着她妩媚的笑颜,顾子夕强忍着想伸手抚摸她脸颊的冲动,却仍想多看她一眼——对于自己的这种逆龄的不淡定,顾子夕已经不想再去分析了。 “我开车了,改天吧。”看着顾子夕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冷情冷面,许诺淡淡的笑了——这个男人啊,他的玩笑里有几分真心呢? “有没有这个荣幸,送许小姐一程。”顾子夕笑着说道。 “不坐了,一起走吧。”顾子夕便也收起电脑,招手叫来服务员买了单后,站了起来: “我要回公司了,你现在走吗?还是再坐坐?”许诺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边收着电脑边问道。 “没关系,有一些人,可以用一辈子时间来等。”顾子夕若有所思的看了许诺一眼,这一语双关的话,让许诺的心跳,又莫明的加起速来。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许诺抬起头来,看着顾子夕说道。 许诺将D&B的资料和合同细节一一核对后,在系统里点下确认,然后同时给莫里安发了封邮件,说明这份合同的关键点,这才合上电脑。 …………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感到吃惊——或许,在爱情面前,他真的做不到他所说的自控:一切交给他来控制,这段感情就真的安全了吗? 一辈子? 难道这就是人的本性?得不到时,会告诉自己只要她不排斥就好;她不排斥了,却又想更进一步——一步一步,到最后,他是不是会想要她?一辈子? 顾子夕,你的计呢、你的谋呢、你的耐性呢? 呵,她才放下戒备呢,你就考虑这么远了吗? 好到他开始担心,如果不满足于仅留她在身边,他会怎么办?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戒备怀疑、没有心慌逃避、也没有故做矜持,这样的她,真的很好很好。 看她投入而又放松的样子,顾子夕不禁宛尔——在自己的面前,她已经可以这么放松了呢! 间或出去打了两个电话,回来时,看见许诺,边做合同边思考着,手停的当口,头也不抬的伸手去拿桌上的点心,一会儿功夫,一般点心已经见了底。 “你做吧,我也还要一会儿。”顾子夕点了点头,贴心的帮她叫来两份西点后,便又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恩,公司已经发了文件,我必须马上把D&B的资料做进去。”许诺点了点头。 “工作上有争执很正常。”顾子夕将服务员送上来的咖啡推到许诺的面前,看着她问道:“准备在这里做合同吗?” “工作上的事,有点儿争执。”许诺不想过多解释。 “是莫里安?”在她放下电话时,顾子夕也‘刚好’处理完手头的事。 ………… 所以,许诺,别仗着他的感情和包容,而随意的怀疑他吧——如他所说,这一局,一步一步走来,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样子的,谁也无法预期、无法计划。 许诺不禁想起昨天,因着自己的怀疑,莫里安生出来的恼火,和无奈的克制,又觉得应该相信他——莫里安,其实一直都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因着自己为了案子的输赢而有些过份的作法,都被他批评了不知道多少次。 听出莫里安的怒气,许诺不禁感觉有些挫败——她这是怎么啦?在允儿的问题上、在Lynn的问题上,都对莫里安开始不信任起来,以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啊! “好吧,我们见面再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Lynn那边,公司会有其它安排吗?” “算了,我回公司再问你吧。” “莫里安……”谈完工作,许诺犹豫着,不知道关于Lynn的事情,该不该问他。 “好的,恩。” “这边合同已经确认了,合作备忘录也已经签了,稍后我就送回公司,系统供应商甄选和合同重新签定,不会影响整体进度。” “我现在下面咖啡厅……”许诺说着,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顾子夕,他正低头在电脑里忙碌着,并没有留心她的电话。 “恩,已经谈妥了。” 许诺如是想着,刚看完系统文件,莫里安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喂——” 至少,在这次的合同上,莫里安已经取代了Lynn的位置,行使了他的部分权利。 “哦,不是,是别的事情。”许诺摇了摇头,接着看最后一个文件,便是广告商走简易招标程序,重新选定的通知,整个流程由莫里安和审计部共同完成,行政部对参与招标的公司,给予参考意见。 “怎么,公司那边有问题?”顾子夕从电脑里抬起头,看见许诺的神色变得凝重,便出声问道。 ………… 许诺看着系统里的文件,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团迷雾中,一些原本觉得很清晰的事情,此时却有些看不透起来。 他到底做了什么?是早有预谋的吗?他看重中国区总经理这个职位吗? 许诺想起,莫里安向总部提出广告公司合同重审的邮件,并没有转发给自己,而之前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文件,包括申请总部的,他都会密送自己一份。 总部的审计,在察Linda的同时,顺带查出了什么?还是莫里安趁着这次机会,又向审计部提供了什么呢? 竟然这么严重吗? 系统里有三份文件,一份是关于将Linda送交检察机关的通告;一份是关于对Lynn这次管理故事的处罚通告——在Linda的调查下来之前,暂停行驶中国大区总经理一切职权。 ……第三节:意外?小小车祸…… “好。”许诺只觉得心神微微一荡,忙低下头看邮件的内容。 “你忙,不用管我。”顾子夕说着,将电脑也拿到桌上,看来准备就在这里办公。 “和你开玩笑呢,系统邮件刚发,我看完后和莫里安联系。”许诺笑着摇了摇头,边划开手机的邮箱边说道:“要不你先走吧,我收完邮件,要在这里处理完合同的事。” “那我能做点儿什么来弥补呢?”顾子夕轻笑,眸子里有滴得出水的温柔——这样的许诺,真正像个女人了。 “都怪你,我都忘了收邮件了,莫里安等着我把合同做进系统呢。”许诺抬头瞪了他一眼,脸却不自觉的红了——是不敢承认自己因他而忘了工作的大事吧,却只敢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公司有事?”顾子夕问道。 说好了要等莫里安的邮件做合同确认的,却从见他开始,便将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嘀嘀”的邮件提示,打破了这样纯粹的安静,许诺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才猛然惊觉——和他这样的坐着、聊着,三个小时竟然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 ………… 咖啡的音乐,低回婉转,两人都心照不宣,却又克制沉静。任爱情的花,静悄悄的开放,只有回味,绝不张扬。 一杯咖啡,从上午喝到中午。 ………… 梓诺会不会开心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开心的——几乎有些难以掩饰。 “好,我会提前通知你,让你留出时间来。”顾子夕点头轻声说道:“梓诺一定会很开心的。” 答应他要的靠近、答应由他控制这朋友的界限、答应任由心动的花悄悄开放。 “装修好的时候,告诉我,我去看看。”许诺将手慢慢的收回到面前,脸微微一红,心仍是扑通的跳个不停,嘴角的笑容却无法配合的敛起——这算是答应了吗? 说着便低下头来,拿着她柔软的手看了半晌后,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规规矩矩,象个初涉爱河的男生:因着她隐晦的回应而喜不自胜,听着她的要求而不敢越矩。 顾子夕的手微微一顿,看着她的眸子慢慢的亮了起来,嘴角的笑意一丝一丝的扩大:“这不是怕你把手指拧折了吗。” 在他掌心不安抓动的手,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咬着唇的牙齿也慢慢松了开来,看着他微微一笑,轻轻的说道:“不是说控制的事由你来做吗?还不松开我的手?” 许诺定定的看着他,而他也一瞬不转的看着她,眸子里的坚定,有种让人相信的力量、安心的力量。 “你不理智没有关系,不是说过了,控制的事,由我来做。你,由着自己的心就好,我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我们有事。”顾子夕翻转过手掌,将她的柔软的手包裹进掌心——她的手那么小、那么软,就象握着梓诺的手一样,软到了心里。 “顾子夕,你别诱惑我。”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顾子夕深髓的眸子认真的说道:“我并不如你所看到的那么理智。” “再拧下去,手指都要被你拧断了。”顾子夕轻笑着,伸手将她拧在一起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放在掌心轻轻的按揉着。 许诺拧着手指,咬着下唇,矛盾着、犹豫着、挣扎着,迟迟的无法开口。 “不想说,就别说,你要说的,我都懂。现实我比你更明白。所以,该控制的,由我来做。恩?”顾子夕一句一句、一步一步,从强势到温柔、从逼迫到诱惑,用自己的喜欢、用自己的心动、用自己对她身份的渴望,织成一张密蜜的网,毫不犹豫的将她网在中间,任其挣扎,也无可逃脱。 只是,看着顾子夕,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想说——顾子夕,别离我太近,我怕这浅浅的心动,会变成深深的爱恋。 她想说——顾子夕,别诱惑我,我一定逃不掉的。 “顾子夕,我……” 或者,在逃与不逃之间,挣扎不已。 他若强势,她便可反击;他若强迫,她便自然的后退;只是,他这样的淡然沉静、这样的温润如水——她,就象被一泓暖水所包围着,沉溺其间而逃不出来。 “我这个朋友,交一交,于你来说,并没有坏处。你说呢?”顾子夕看着她,只是温润的笑着,温柔的征求着她的意见。卸去强势姿态后的他,却更让人无法拒绝——特别是她这个对他已经动心的女人。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如果我曾经说过的心动、曾经说过的喜欢,会让你感到为难,我们现在就不要提它。” “这个——”许诺微微一顿,心里有些微微的抗拒——他想干什么?他们适合这样一步一步的接近吗? “等装修好了,你去帮我看看,帮梓诺挑一些家俱,怎么样?”顾子夕看着许诺笑得微微眯起的眼睛,突然想看她和梓诺在一起的样子。 看着许诺不再设防的放松与开心,顾子夕的心情也跟随着放松、快乐起来——心动了,就是这种感觉吧:跟随着着她的心情、跟随着她的感觉,因她的喜而喜、因她的乐而乐。 ………… 许诺那时候才知道,这个顾子夕,年纪不小,却不靠谱,说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直到许久以后,顾梓诺瞪着许诺说:“诺诺妈妈,有修养的小孩子都不会走在哪儿睡在哪儿,你怎么认为我会喜欢呢?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我就说麻,对小孩子不要那么多规矩,要让他们随心随性,这样他才会有一颗自由的心,才会快乐。”许诺开心的点了点头。 “说是喜欢懒人沙发,可以和我一起看书,然后就这样睡着。”顾子夕想当然的说道。 “呃……”顾子夕微微一愣,他不过是想找个安全的话题,却被她问住了——梓诺那个小古板,看了图纸只顾着一个人去开心了,根本没在他面前表现出特别喜欢哪里。 “真的吗?喜欢哪里?是那个滑梯,还是可以随地就睡的懒人沙发?”许诺眼睛一亮,说话的声音自然的轻快起来。 让她放下戒心,慢慢的靠近。对她,他有时间,也有足够的耐心。 “向你说声谢谢。你帮梓诺设计的房间,他看过图纸,很是喜欢。”顾子夕淡然说道——知道她胆小、知道她爱逃,他便决定不逼她。 “来一杯摩卡,加冰。谢谢。”许诺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咖啡后,看着顾子夕轻声问道:“等我有事吗?” “不吃了,只坐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做合同。” “挺好,祝贺你。想吃什么,我请你。”顾子夕唇边的微笑慢慢加深,声音淳厚而舒缓,听在耳里只觉舒服安心。 “合同谈妥了,如果莫里安把公司那边的事搞定,现在就要把合同做进系统,这件事就算是尘埃落定。”许诺在他的对面轻轻坐下,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即便是在说工作,仍没有之前的刻板与生硬。 一股自然的熟悉与亲近,在彼此之间,油然而生。 当许诺站在顾子夕的桌前,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然后两人便相视一笑——那些因心动而生的紧张、因不知如何继续而生的逃避,在这一笑里,慢慢的消褪下去。 “合同谈妥了?” “你等的人已经……” ………… 电话的那一边,顾子夕一直站在那里,嘴角温润的笑意,一直都在。 许诺,于顾子夕,你已经是在劫难逃了吗。 许诺拿着电话,轻轻低下头,给了自己微微一笑后,又慢慢抬起头,拿起电话朝他摇了摇,脚步已不受控制的朝咖啡吧走去——随着脚步的迈动,她的心底是雀跃的。 也想,这样的他,一定是没有女人可以拒绝的、也没有女人可以抵档的——所以,不是自己太没用,而是他太蛊惑。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笑容,许诺的心绪颤颤颠颠、柔柔软软的悸动,在心田一圈一圈的漾开,一点一点的蔓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来坐坐吧。”顾子夕抬起头来,对着电话说着话,眼睛却看向了她,嘴角的笑意淡然而温柔。 “喂……”许诺只觉得心头一暖,接电话的声音也情不自禁温柔了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白衬衣的顾子夕正低头拨电话,而她的电话,也恰如其时的响了起来。 如果在呢,她要不要见? 如果不在,她会失望吧。 会吗? 直到出了写字楼,下意识的看向咖啡吧——他说过会等她的。 ……第二节:决定?由着他的靠近…… 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没有邮件过来,不知道公司那边顺不顺利。 “那多不好意思,下次我自带好了。”许诺挑眉轻笑,与Ben再次握手后,快速往电梯间走去。 “我还要去张罗项目进度和启动会的事,就不送许小姐下去了。既然开始合作,以后就不要客气,没事多来坐坐,我这里别的没有,星巴克的咖啡和西点,充足供应。”Ben笑着送她到办公室门口。 “合作愉快!”许诺伸手与他紧紧一握,嘴角职业的笑容,恰到好处的表达了她的感谢与愉快。 “许小姐既然有这样的信心,我们D&B自然也是有的,合作愉快!”看着一脸笑意,自信满满的她,Ben站起来朝她伸出了真诚的手。 “希望这两个案子,能让D&B从众多4A公司中脱颖而出,顾氏的我就不清楚,但我们卓雅这次的案子,我当真是信心十足的。”许诺也不客气,在卓雅这样的公司工作,她最不缺的就是底气;而对于自己的创意设想,她也从来都充满信心。 “我这边没问题。”Ben爽快的应了下来,将许诺的邮件转发给秘书后,笑着对许诺说道:“同时与本市最大的日化公司合作,这次是自己和自己打擂抬了。我的两个团队,现在是铆足了劲儿,暗暗较量着呢。” “我还需要一份D&B公司的介绍和帐户信息,稍后我需要将合同申请做进系统,得到总部回复后,这份合同才算完成。”许诺将签合同所需附件资料的清单,发给Ben后,看着他说道:“但我希望我们先签定合作备忘录,合同内容作为备忘录的附件,这样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执行合同内容。必竟,不论是对D&B、还是对卓雅,现在的时间都已经很紧张了。” ………… 至此,许诺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与Lynn的内部斗争,这一回合总算落幕,接下来就等着发布会当天了。 最后,两人花了近两个小时,就操作的细节、现场搭建手续方面的问题,一一沟通后,便将合作的事敲定了下来。 她觉得,与Ben的合作,应该会是顺利而愉快的。 “真是太感谢了,我刚看了一遍,灯光和陈列柜的增加,确实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许诺伸出右手,真心诚意的与Ben紧紧握了握——虽说他是个职业人,但仍不失一个创意人对案子的完美和苛刻要求,为一个方案这样的不分日夜,直至满意,是她太熟悉的工作方式,因此看着Ben熬红的眼睛,她不仅感激,更有一股亲切感。 “你看我的眼圈还是黑的吧,昨天为了这个方案,我把我们最强的创意团队拉着加了大半夜的班呢。”Ben夸张的喝了一大口咖啡,指着自己那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对许诺笑着说道。 许诺在心里警告着自己,坐在Ben的身边,认真的听他讲解新的方案。 许诺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转身离去,心如潮涌般翻腾,直到Ben拿了电脑重新过来,她才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眼下的方案里去——莫里安还在公司与Lynn做斗争呢,可千万别在合同上出问题。 ………… 同一个‘等’字,道尽她的过去和现在;只是,她与他,仍然没有未来。 一个在原地等她,无论她去与不去,他却一直都在。 一个让她等他,却从未出现; 等你。 ………… 顾子夕淡淡的笑了,转身从容而去。 等她,她不来,他便一直都在;若她来呢? 如此的笃定、又如此的从容。 似乎从她拒绝的开始、到她为他而慌乱的现在,他都是这句话——等她。 “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一个客人,你和Ben谈完后,可以去那里找我。”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眸子里隐隐流动的感情,是他淡然的语气和沉静的面容都掩饰不了的——还是那句话,等她。 “旗鼓相当的竟争,才会有真正的输赢。这一次,卓雅若是赢,D&B公司当是最大的助力;若是输,那我则心服口服。”许诺缓缓的站起来,看着这个大步走近自己的男人,口里仍是不服输的话,心里却在快速的跳动中,慢慢找到属于原本的节奏——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他淳厚而低沉的声音,于她竟有一种安抚和安定的魔力。 “作为竟争对手,很高兴许小姐和我们选择同样优秀的公司为你们服务。”顾子夕朝Ben点了点头,径自向着许诺走了过去。 在走过接待室时,两人都同时停下了脚步,看向里面的许诺,同时点头微微笑了笑。 门口传来Ben和顾子夕的声音,许诺下意识的关掉电脑界面,转头看了过去——Ben和顾子夕正寒暄着往外走。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看来,是可以合作的了。”许诺放心的笑了,越发用心的看Ben改过的效果图。 一张一张的看下去,每张都有材料和效果说明,昨天Ben指出的几个问题,也做了最大程度的修补,利用色彩和灯光,将科技效果进行软化,同时在体验区增加实物陈列架,在品味不变的情况下,增加产品特色的布局,弱化模仿奢侈品的痕迹,感觉更加亲民和符各产品特性。 许诺快速的打开电脑,将U盘插进电脑后,随即出来的,是关于卓雅体验馆创意的图片。 “这是Ben让交给你的,说是等的无聊的话,可以先看看,我先去开会了。”Ben的美女秘书将一个U盘递给许诺后,才转身离开。 “谢谢,真是宾至如归呢。”许诺笑着说道。 “Ben说许小姐喜欢这个,让我特意备着的。”Ben的秘书也笑了。 许诺看着,不自觉的就笑了——这个Ben,真是个有心人。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随着秘书走进了旁边的接待室——桌上正放着一杯星巴克的冰咖啡,和一份西点。 “许小姐,Ben正在开会,请您在会客室稍等。”许诺到D&B公司的时候,Ben的秘书正等在门口。 …………。 随着案子越来越接近尾声、随着她要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莫里安越来越期待与她换一种身份相处的日子。 不知道工作以外,与她一起生活,会不会比这个更美好? 而看着她帅气背影的莫里安,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隐去——很喜欢与她一起工作时的感觉——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战斗着,她在目标上的执着与义无顾、她在工作上对他全然的信任,总是让他信心十足而冲劲十足。 看见门口的Marry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有史以来,办公室的第一战啊,莫里安这次可真够牛的。 “我也知道了,我走了。约好了时间,不能迟到呢。”许诺下意识的缩了缩头,转身后朝他挥了挥手,便推门而去。 “知道了,瞎担心什么呢?记得有事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撑着。快去吧。”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笑了起来。 “恩,我去了,你保持冷静啊,别和他吵起来了。”许诺接过车钥匙,低声交待着。 “恩,开我的车过去,路上注意安全,有任何问题,随时信息给我。”莫里安从办公桌上拿出车钥匙递给许诺,在许诺的面前,他不再是一副淡然无波的笃定表睛——眸底有紧张也有兴奋。 “我知道,我手机开着邮箱功能,有消息我能收到的。”许诺紧张的点了点头。 “Linda的审计,问题不止一点点,因此Lynn目前的工作重点是分公司管理自查,没时间在发布会上动手脚;而且,审计部马上启动内部合同的临时招标程序,你随时留意邮件,内部公告出来后,你就把D&B公司的资料做进去。这个没问题吧?”莫里安将许诺拉进办公室,低声交待着。 “莫里安,怎么样?”许诺看着Lynn气呼呼的离开后,走到莫里安办公室门前小声问道。 Lynn气愤的摔门而出,看见门口拎着电脑包的许诺,重重的哼了一声,甩头就走。 莫里安,你这只狐狸,我当真是看走眼了。 有了这样的印象,这次针对性的流程改变,只要他主动提出问题,总部立即同意解决方案——因为,他们信任他,而他们怀疑自己。 他往常总是将分公司的刁难,踢皮球似的蹋到总部,似乎在办公室政治上是软弱和无能的,谁知却是计谋深远的老谋深算——一方面让总部看到他的忠诚,从而对他越发的信任;同时让总部看到自己的不安份,从而对自己怀有戒心。 虽然分公司与市场部斗了多年,可正面冲突,这却是第一次——所以,Lynn对莫里安的判断,显然有失误。 “谢谢你的提醒,我也同样提醒你,就算最后还是现在这家广告公司签约,若出了问题,你我的责任都是同等的。”莫里安淡淡回道,对于Lynn的警告和挑衅,全然的不惧。 “Eric,别怪我没提醒你,到了发布会的当天,体验馆还是个半成品的话,今年一年的生意,损失的可就不是5000万那么简单了。” “审计部为什么会这时候安排过来?合同为什么拖着不签?”Lynn阴沉的说道:“Eric,这家广告公司,是市场部亲自挑的,与中国公司也合作了不下五年。我倒要看看,你在这两天时间内,能找出什么样的公司来让总部满意;又怎么在这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如何完成你的创意。” “我只是就是事论,你自己也承认,目前这个合同的审批流程出了问题。”莫里安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温润。 “Eric,你这是故意的?”Lynn的声音,带着些气急败坏。 在路过莫里安办公室时,听见里面正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 许诺迅速的收好电脑,将公司的范本合同拿了两份塞进包里后,便快速的往外走去。 再说,他既然同意见面,把握性应该比刚才她预估的60%又要大一些才是。 许诺没有问Ben最后的决定,她不想在电话里给他拒绝的机会,所以直接约了见面的时间,人先杀过去再说。 “好的,稍后见。” “在开会是吗?我过来大约三十分钟。” “Ben,我是许诺。” ………… “太好了,我这就去打电话。”许诺仔细看完邮件,直起身体,兴奋的伸手与莫里安的重重一击,两人相视一笑后,便各自转身,照着一个对内、一个对外的安排去准备了——发展到现在,几乎是决胜的最关键一步了。 “你看。”说到这里,莫里安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将电脑屏幕转到许诺面前,笃定的说道:“审计回邮件说,分公司管理确实出了问题,这次的合同,可以按我建议的临时流程办理。” “关于市场合同审批流程的问题,我昨天晚上已经给在这边的审计人员去了邮件,这会儿他们应该也看过了。”莫里安转过身,边打开邮箱边说道:“你一会儿打电话和D&B约好后,就直接过去。争取今天把合同的事敲定下来,我在公司守着合同流程。” “60%应该是可以的吧。”许诺想了想,回答道。 “有几分把握?”莫里安看着许诺。 卓雅公司。 ……第一节:这一局?胜负已分……   ☆、Chapter075 再生波澜 ……第一节:试探?是不是她……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对着电话说道:“那个我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顾氏的顾总,他现在送我回公司,现场那边,他秘书在处理。” “喂,莫里安,你在听我说话吗?” 许诺说完后,电话里便是一片沉寂——莫里安,是猜到她的心思了吗? 以莫里安对她的了解,她若是直接说顾子夕在处理倒显得自然;这样的吞吞吐吐,却不禁让人怀疑——他和她,真是遇上的吗? 他送她,只是顺路吗?她曾那样的讨厌他,对着他,总是不自觉的竖起一身的刺,若不是放下戒备,怎肯让他送? “车子的事别担心,合同的事也别着急,我会处理。其它的事,回来再说,我在办公室等你。”莫里安轻声交待着。 他声音里隐隐的失落,让许诺心里的内疚,又泛了起来。 ………… “车子的事你别担心,保险公司会处理,保险公司不赔的部分,我来处理。”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不用,莫里安会处理的。”许诺低声说道。 即便已是心照不宣的心动与情动,她仍未将他放置于高于莫里安的位置——必竟,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必竟,她对他,并没有把握。 而莫里安,是她一直信任着的人;就算对他的在职场上的表现曾有疑虑,但他对她,她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恩,好。”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说过,对她,他有足够的耐心。 有足够的耐心,让她放下全部的戒心;有足够的耐心,让她信任他的所有。 ………… “我先上去了。”拉开车门后,许诺回头对顾子夕说道。 “补个妆再上去,这样子很难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样去博同情呢。”顾子夕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有这么难看吗?”许诺不信的皱了皱鼻子。 “有没有这么难看我就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衬衣不太好看。”顾子夕轻笑,示意她看自己的胸前——浅浅的几处红痕、淡淡的几分黑色,晕染在他纯白的衬衣上,特别的醒目。 “喂,怎么不早说。”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忙拿出化妆镜看了一下——唇膏倒是还好,只是眼线有些微晕了,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都怪我,下次一定早说。”顾子夕轻笑着,嘴角勾起一片暖意——似乎自那夜与她一起落水以后、自那夜她在他怀里哭着说都怪他以后,他就习惯了用这句话来宠她。 而许诺每每听到这句话,也都是一片无奈、却又一阵心暖——无言以对、却又喜上眉梢。 ………… “很少有女孩子不涂睫毛膏呢。”顾子夕见她放下画妆镜,突然说道。 “看这么仔细?”许诺抬眼看他。 “做日化这行,公司女员工多。”顾子夕淡淡的解释,看着她纤长微翘的睫毛忽闪,与那夜浓妆的女子是完全不同的。 “这倒是。”许诺侧头轻笑,拉开车门下了车:“我走了。” “恩。”顾子夕轻应着,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办公大楼后,脸上温润的淡淡的笑意渐渐敛起,关于那个女孩的影子又模糊的印上心头,对她那样深沉的想念,即便在许诺回应的喜悦里,仍没被冲淡。 想她,因着与许诺的走近,却更浓了。 ……第二节:合同?再生波澜…… “Marry,Eric在吗?”许诺抱着电脑和D&B公司的资料、合作备忘录,去到莫里安办公室,却没看到他的人。 “在抽烟区吧,你先去他办公室等会儿。”Marry一见许诺,忙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帮她接过手里的资料,与她一起往莫里安的办公室走去。 “Shine,你知不知道,Linda的事情,Lynn早就知道,客户原来投诉到Lynn那里去了,被Lynn压住。另一个客户知道了,就投诉到Eric那边了,这才东窗事发的。”Marry将头凑在许诺的耳边悄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Lynn为什么要包庇Linda?难道他自己也开公司?”许诺疑惑的问道。 “谁知道呢,审计部也在查,好象查出什么了,但上面没有一点消息露出来,只把Linda送出去了。然后宣布Lynn暂时停职。”Marry小声说道。 “恩,Eric怎么样,上面有没有说什么?”许诺在莫里安办公室的会客区坐下来,边开电脑边问道。 “上面让Eric代管中国大区,但Eric拒绝了。他说他的专业是市场,对全盘管理没兴趣。所以最后只同意牵头把这次的案子做下来,总部再派大区总经理过来。”说到这事,Marry还一脸的遗憾:“Shine,大家都指望Eric能上位,我们下面这些小鬼也跟着好混呢。” “和大区争了这么多年,我们也受够他们销售的气了。还有行政,一个小前台,也能拿着鸡毛当令箭,简直气死人。谁知道他老人家居然不干。”Marry摇了摇头,给许诺倒了杯水后,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一大口以顺气。 “人各有志,再说,我也觉得Eric不适合做大区。他这人呀,遇事太求完美,销售的案子等到完美再做,生意可就跑了。再说,他脸皮也不够厚、心也不够黑,做销售的没有这些可不行。”许诺摇头说道,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话虽这样说,可因为这样的事情,得罪总部可多不值得呀。市场总部和营销总部一直较着劲儿,这次逮到这个机会,市场总部当然想把自己的人推上去,谁知道Eric竟然拒绝。这还不把市场总部给得罪干净了呀。Eric出去前,我还听到他在电话里和总部说话大声呢。这会儿就郁闷得出去抽烟了。”Marry只觉得越想越不值。 “Shine,你说Eric为什么不干?我觉得也没那么难麻。”Marry皱眉问道。 “你是他秘书呢,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他秘书,可你是他女人呀,这事儿他得和你商量吧。”Marry看着许诺,笑得一脸的暧昧。 “在这间办公室,只是上下级。”许诺嘴角的笑容不禁有些僵硬。 “当然当然,你只当我胡说八道了,我去看看Eric回来没有,你先忙着啊。”Marry看着许诺脸色不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端着水杯离开了莫里安的办公室——瞎说话的人,一个被开掉了、一个被送进检查机关了,她得管住这张嘴才行。 …………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低头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其实只是觉得尴尬,倒也没有太不高兴,必竟莫里安当着大家的面那样说了,大家会这样也很正常。若没有那些流言,这些女孩子们平时闲聊,拿这些办公室韵事开开玩笑,其实是特别正常的事情。 倒是现在特殊时期,办了两个人,这种玩笑倒成了洪水猛兽了。 许诺想想,也觉得好笑,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而Marry刚才说的莫里安拒绝市场总部的事,却让她没来由的开心。 莫里安,还是她心里的那个莫里安;莫里安,还是那个艺术至上、创意为先的莫里安吧。 一定是这段时间神经太过紧张,以至于对身边的一切都怀疑起来。 “许诺,如果你连顾子夕都愿意去相信了,就更不应该怀疑莫里安。所以,你一定要道歉。”许诺端着水杯,暗自皱眉。 “干什么呢,皱着眉头丑死了。”莫里安走过来,用文件在她脑袋上用力的敲了一下。 “唉,疼呢。”许诺大叫一声,伸手摸着脑袋,抬起头看着他——依然淡然温润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同,只是他身上那股浓浓的烟味儿,让她心里微微发涩。 “莫里安,对不起。”许诺站起来,看着莫里安小声说道。 “什么对不起,还不快干活儿?我等着D&B的资料确认合同呢。”莫里安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的误解虽让他烦燥,而让他如此忧郁的,却是刚才楼下看到的一幕——那个男子,天生有股侵略性,让他没来由的戒备与不安。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开工了。人家撞车了呢,都不安慰一下,就知道剥削人。”许诺低头笑着,想着他们两人之间,原也用不着这么生疏——她做过多少错事,都是他给担着的;她给他惹过多少麻烦,他都二话不说的帮她解决。 这点儿误解,专门的道歉,他才真的要生气呢。 “我错了,是不是?真不生气呢?”许诺用手里的文件拍了拍他的胳膊,撒娇着说道。 “你犯的错还少呢?谁有闲功夫生你气呢?以为都和你一样小气呢。”莫里安接过文件,笑着摇了摇头,眸子里浓浓的沉郁,也因这样熟悉的亲昵与玩笑渐渐散开——无论如何,她还是那个许诺,在他身边永远的信任、倔强、率性而孩子气的不设防。 “是啦是啦,就你最大度嘛。我要开工了,老板大人还有什么要交待的。”许诺边打开电脑文件,边笑着说道。 这段时间来的压力、这段时间来的辛苦、这段时间来两人之间猜疑与不愉快,在这玩笑里尽数散去。 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在工作上苛责、在私底下包容的莫里安;在工作上倔强、在私底下任性的许诺。 只是,他们心里却都明白,发生了这许多的事,他们之间,再也无法真正的回到过去——对他,她还有不能回应的抱歉;对她,他还有关于顾子夕那个男人的话没有问出口。 只是,心照不宣的两个人,希望将此刻的平静与快乐保持,影响感情的话,两人都选择不说。 ………… Marry花了一个下午时间,备忘录的手续办下来,回传给了D&B公司后,合同执行的问题,算是尘埃落定。 许诺和莫里安则一直在他的办公室,一个盯着系统里的广告商甄选名单,一个专注看D&B公司修改过后的效果图。 连Marry进来三次,给他们加水、给他们送签好章的备忘录、帮他们开灯,他们都直若未见。 …………。 “允儿姐,找Eric吗,我跟他通报一声。”Marry看见林允儿拿着资料过来,忙站了起来。 “因为Lynn的事情,所以Vivian现在也不方便跟进广告公司的合同,这事儿现在又绕回到我手上,这会儿要向Eric沟通一下进度呢。”林允儿淡淡的说道,看着Marry紧张的表情,心下微微有些泛酸。 她是莫里安未婚妻的时候,小丫头总是允儿姐前、允儿姐后的叫着。 现在连进他的办公室,都要提前通报,果然是他的好秘书,这风向转得可真够快的。 “好的,好的。”Marry挂了电话,笑着对林允儿说道:“因为Eric今天和德国那边通电话特别频繁,所以特意交待了我,大家有事找,先内线通报一声。” “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也够他忙得焦头烂额了。”林允儿淡淡笑了笑,拿着文件夹往莫里安办公室走去。 ………… “莫里安,怎么又出现一个CNN公司?”办公室里,一直盯着系统的许诺叫了起来。 “我看看。”莫里安从办公桌后面绕过来,走到许诺身边,拖过电脑仔细的看过去——在新申请的合作公司中,有莫里安报的三家,一家正在合作的帝华公司、一家许诺上午才做进去的D&B、一家在业内并不知名的森森行,这三家是莫里安安排好的: 原来合作的帝华肯定是要参加重新招标的,但因着前期的合同问题,评分情况肯定不会乐观;森森行的实力有限,只勉强符合招标条件;相比之下,D&B公司则占有绝对的优势;加之这个项目,上头已经发话由莫里安来确定,所以系统文件在满足公司的招标流程的情况下,中标结果非D&B莫属了。 而这计划外的CNN,从系统上显示是行政部上报的,实力与口碑与D&G不相上下,若较真评估起来,谁胜谁负,倒还真不好说。 “是Vivian上报的,她到底想做什么?”莫里安沉声说道。 “不是说合同的事转回给允儿了吗?”许诺满脸疑问的看着他。 “看提报时间,是在正式转给允儿之前的事。”莫里安滑动鼠标,仔细看了看申报细节。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直接确定D&B行不行?”许诺看着屏幕,皱起了眉头。 “若都象你这么简单,这事儿就好办了。”林允儿推门而入,正好听见许诺的话。 “合同已经转给你了吗?”莫里安看着林允儿抱着的文件夹问道。 “恩,刚转过来,我才去系统里看了一下,这是CNN公司的资料,实力确实不错。”林允儿将文件夹递给莫里安后,轻瞟了一眼坐在会客桌旁的许诺,淡淡的说道: “Eric拒绝了市场总部提出的升职,等于放弃了让市场部来控制中国区的打算,所以现在市场总部也不一定是支持他的。” 林允儿说完,转身对着莫里安说道:“若你直接选定一家,与市场总部的矛盾必然扩大。若你现在接了中国区这个盘子,这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Lynn最后下了这步棋,自然不会是逼着我做中国区总经理这个位置。”莫里安淡淡的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按流程重新评估再选定?若他们对你的决定提出质疑呢?而且,不管是你们自己找的D&B,还是Vivian推荐的CNN,就算今天能确定下来,十来天的时间,从设计到采购,再到施工,时间肯定不够的。”林允儿皱起好看的眉头,声音柔软却不失力度。 “Eric,有没有可能继续选择帝华来做?Lynn不在其位,他们之间的约定,很可能无法兑现,帝华的李总,不一定愿意冒这个险。”林允儿看着莫里安,边思索边说道。 “同样,我也不敢冒这个险。”莫里安翻看着她拿过来的资料,CNN的资质确实非常好,而这家公司,Lynn肯定也接触过,并有所承诺,否则以这样的公司,不可能会接这样的半路单。 “Eric,我认为你应该接下大区总经理这个职务,不论Lynn是什么用意,你在其位,他便拿你没撤。”林允儿确实不理解莫里安的这个决定——中国大区总经理,这样的机会,他怎么说推就推? 难道他不明白,只有位高权重,他的创意理想、他的市场抱负才能顺利实现,而不是现在这样,在总部和大区的夹缝里生存。 再说,中国大区总经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无论是收入还是职业含金量,都是成倍的增长,他怎么会拒绝的呢。 只是,现在的她,却没有立场去质疑他的决定,除了从工作角度劝劝外,也只能干着急了——或许,他还会嫌自己多事也不一定。 林允儿暗自叹了口气,心情一片黯淡。 ………… “有时候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解决问题的最根本办法,我倒认为许诺说的办法可行。”莫里安看了一直没说话的话诺一眼,淡然的应着。 “许诺,把四家公司的资料全部梳理一遍,给上头提交一份SWOT(优势、劣势、机会、危险因素的分析)分析报告。”莫里安说完抬腕看了看时间,快速的说道:“最好能在两小时内完成。” “好的。”许诺应着,从莫里安手里接过刚才林允儿拿进来的资料,在桌上摊开后,便仔细研究了起来。 对于办公室政治她并不是很懂,所以她也不去花心思去想Lynn临走这一招的目的,现在只要能顺利的将D&B的合同定下来就成,其它的什么都不用考虑。 ………… “你现在和帝华的李总联系,这次的重新招标,他们并非完全没有希望,请他今天到公司来一趟。”莫里安想了想,对林允儿说道。 “你到底什么打算?若考虑用帝华,又何必做什么SWOT分析?”林允儿皱眉问道。 “你先按我说的去做,谈完了再说。”莫里安没有正面回复她,抬腕看了看时间,似是在催促她去办理。 “好吧,你自己也考虑考虑清楚,这种机会,不是总有的。想想你这么多年,在总部和大区之间,做得有多为难。”林允儿看着莫里安,沉着脸说道。 莫里安眉头微皱,下意识的轻瞟了许诺一眼,仍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有安排。你先出去吧。” 林允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正在低头做分析的许诺一眼,似是有些明白他的意思——是她不愿意他上位?是她不喜欢功利化的莫里安? 这个小白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允儿瞪了许诺一眼,转身离开了莫里安的办公室——既气许诺的不懂为莫里安打算,又气莫里安为了许诺的不成熟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对她,他实在是太用心了,几乎是放弃过去的所有,去迁就她、去维护她。而现在,又要放弃职业前途,去迁就她的无知——这样一个女人,他值得吗! 林允儿回到办公室,将文件用力的摔在桌上,心下不由得一阵气苦——为他对许诺的全心全意、为他这样的傻气从来没有为了自己。 ………… “莫里安,两家公司分开签合同,一家签设计合同、一家签施工合同,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将CNN排除在备选之外,对吗?”林允儿离开后,许诺抬头看着莫里安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允儿一条心想让我做中国大区总经理,所以以她的聪明,也没想到这层意思。我也不好说得太明白。你就按这个方向准备分析文件,结果没问题的。”莫里安点了点头。 “恩,我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疑问,将全付精力放在SWOT的分析上。 ………… “你好,我是许诺。”许诺边打着报告,边接电话。 “啊、顾子夕,我现在赶报告呢。”许诺停下敲键盘的手,下意识的看了莫里安一眼——他也正在一堆资料里忙碌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她的电话。 许诺这才定了定神,对着电话小声说道:“有事吗?现在很忙。” “恩,一会儿再说。”许诺小声应和之后,随即便挂了电话。 只是在接了他的电话之后,一时间,注意力却很难迅速的回到工作上——他说下雨了,没带伞,让她下班把伞还过去。 他开车呢,没伞也没什么要紧吧,干麻非要自己今天送去。唉,他想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控制的事情由他来做的吗,怎么能这样。 许诺的心,又乱了。 ………… “发什么呆呢?报告有几个词要改一下,我在原文上标注了。”莫里安看着许诺傻傻发呆的模样,眸子微暗,却只装作不知的提醒着她的工作。 “哦,好。”许诺忙将目光转回到电脑上,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上。 最后时刻,千万不要出差错才好。 ……第三节:雨伞?恋爱心事…… 两小时后,系统回传回消息:“招标文件收到,审核中,36小时内回复。” “36小时内,我们哪儿有这么多美国时间啊。”许诺伸手按着太阳穴,只觉一阵头痛。 “是德国时间。”莫里安轻笑。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呢,真让人着急。”许诺用力的合上电脑,只觉得心情极度郁闷。 “好了,下班吧,现在急也没用,一切明天再说。”莫里安倒是好心态,看了一眼回复后,便即关了电脑,轻松的说道。 “帝华的李总呢?约好了吗?情况怎么样?”许诺疲惫的问道。 “刚通过电话,问题不大。在这种情况下,能拿回设计合同、收回设计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他不得不做。”莫里安笑着说道。 “那就好,D&B公司的设计稿还看吗?还有没有要修的地方?不管最后怎么决定,这方案,我看还是得用这一稿。”许诺无奈的点了点头,边收拾着手边的文件边说道。 “那当然,我晚上回去继续看,明天我们一起去D&B,将项目启动和图纸确认一起做了。”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你今天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是啊,合同重审的事情都没告诉我呢,枉我在外面拼死拼活、装傻卖笑的和人家谈合同。”许诺皱了皱鼻子,解释着说道:“是有点儿不高兴,感觉你把我当外人了。” “要求重审合同,涉及到审计部查出的Lynn的问题,一来公司上下都在保密、传出去连公司都要受牵连,所以我不想你知道。以后就算消息被散播出去,你也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二来,既然这件事由我挑起,在措词和事件方面,都是直指他的要害所在。犀利甚至恶毒,说实话,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的一面。”莫里安看着许诺,诚实的说道: “在险恶的职场生存,要赢,我做不到绝对的单纯,但是,我希望你看到的,是你想看到的那个莫里安。” “让我看看又怎么样,我看你能狠到什么程度呢。哼,在我面前装好呢。”许诺看着他一脸坦然的笑意,心里的一点疑虑渐渐散去。 她又不是白莲花,自然知道职场这潭水有多混。有时候你讨厌手段,却又不得不用手段,连她自己也是如此,何况身居高位的莫里安。 而莫里安对她一如既往的保护,仍让她心暖——莫里安,无论她如何待他,他待她始终如初。 ………… “下雨了呢。”来到楼下,许诺才想起,顾子夕让她送伞的事——或者,不是忘记,只是选择忽视,她还真没准备送伞过去呢。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对面商店买把伞。”看着漫天倾洒而下的雨,莫里安轻声说道。 “我办公室里有,我现在上去拿吧。”许诺说着,将手里的包递到莫里安手里,转身进了大楼。 “这丫头,什么时候有习惯带伞了?”莫里安看着她轻俏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今天顾子夕送她回来的时候,他正送一个客户下来。 彼时,顾子夕看她时眼底涌动的情绪,已是那么明显。 早不若在B市初见时的淡然沉静、若有算计;也不若在H市时说的克制的喜欢、谋动的出手——他对她,是动了情了吗? 或者只是他的另一种算计? 那她呢,一个女孩子,对这样一个成熟且成功的男子,曾经有多敌视,现在就会有多吸引吧。 许诺,这种男人,你怎么惹得起——他的接近,有什么样的算计?他的温情,又有什么样的阴谋? 就算真心,一个复杂无比的豪门总裁、一个已婚有子的成年男人,又能给你什么样的结果? 许诺,你别让我担心才好。 看来,自己得抓紧才是,若是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若这两年亲密战友的情份、都无法赢了她的心的话,那自己真是太失败了。 莫里安转过身,看着稍远有那辆车正慢慢驶进来——正是中午才见过的那辆黑色保时捷。 莫里安轻扬眉梢,嘴角慢慢弯起一股莫式笑容——骄傲而张扬,还有几分不羁。 ………… 许诺回办公室拿了伞,想了想,还是给顾子夕发了信息:“我不过来了,雨伞改天还你。” 看着信息传送的符号,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对着电话屏幕自语道:“你说控制的事情由你来做,可是我觉得我不能相信你。”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呢,这么不靠谱。” 说完后,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弯浅笑,眉眼间尽是妩媚婉转,尽是明明媚媚的喜悦。 “许诺,我有话对你说。”低头走到前台处,便听见林允儿的声音。 “找我?”许诺抬起头,林允儿似乎是刚打完下班卡,看见她上来便在这里等她。 “关于莫里安的事情,有些方面我必须得提醒你。”林允儿看着她,眼底虽没了从前的隐藏的轻视,却多了份厌恶与不耐。 “恩。”许诺敛眸想了想,淡淡的应了一声。 “Eric在卓雅五年,从策划主管到市场经理,再到中国区CBO(首席品牌官),整个职业曲线相当的漂亮。这几年市场总部和大区的明争暗斗,他虽然应付的辛苦,好歹是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在中国区的发展,走到现在几乎已经触及那层玻璃天花板,看得到空间,却再也无法升上去。这次Lynn出事,市场总部保Eric上位,这样的机会,有时候十年也未见得能遇上、在外企,CBO能转型成为大区总经理的,又几乎是凤毛麟角。” “这样的机会,我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傻气要放弃。我希望你是知道的。” 林允儿直直的看着许诺,在昏暗的灯光下,她一惯优雅的姿态,也显出几分强势来。 “莫里安的决定,我不清楚,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去问他。”许诺淡淡的说道——她能明白允儿对莫里安的关心和在意,却没义务站在这里受她的盘问和指责。 “有些事咱们心照不宣,说了也没什么意思。我只告诉你,事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多重要,不管你对他是什么感情,他现在以你男友的身份站在你的身边,你就该负起这样的责任,为他的事业、为他的发展多做打算,别用那自以为是的清高和单纯,让他做出后悔的决定,以至于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而且,以他在公司的资历和地位,新来一个大区总经理,少不了下马威要给他;而他在这件事上得罪了市场总部,他们也不会再保他。所以说,放弃这次的机会,不仅是放弃了职业发展的机会,更放弃了在卓雅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地位。你替他想想,是不是不值得。”看着许诺淡然而混不在意的表情,林允儿压抑着心里的焦灼与怒火,将厉害关系一条一条的分析给她听。 “这道理,你明白,莫里安想必也是明白的。他既然做了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许诺看着林允儿也认真的回道:“我相信莫里安所做的决定,是他自己想要的。” “是他自己想要的,他不过是不想让你看到他在职场的手段、不想你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他而已。” “若你想要那样的莫里安,那你就错了;若你希望他变成那样来迁就你,那你就不配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不管是他在对付Lynn上头、还是他在谋划这次合同上头、还有这些年他一个中国人,凭什么得到那些排外的德国大佬的认可?他的手段,从来都不简单。” “这些你不懂,也可以不懂,但因着你的不懂,他现在居然就这样放弃,我很心疼,你知不知道。”林允儿转过身,眼圈红了双红,眼泪忍了又忍——在指责许诺的同时,何尝不是当着她的面在认输。 承认在莫里安的心里,许诺重要过自己,所以他才会为了她而放弃这么多年的算计与谋划、放弃这一步一步艰难走来的前途。 她是心疼的,为莫里安的付出、为莫里安的放弃,也为自己终不能在这件事上帮到他。 她是嫉妒的,这个小女孩,一直躲在莫里安的呵护之下,享受着她陪他一路走过之后的强大,无知的由他放弃前途。 看着她微微耸动的肩,许诺不禁黯然,不论莫里安如何待她,她待莫里安始终如初。 “允儿,我不认为,我能左右莫里安的决定。”许诺轻声说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男人对事业的野心绝对大于对女人的热情,他对你的蜜月期过后,事业上再陷入困境,你们的感情也维持不了多久。” “原本你们散了,我应该开心,只是,我不愿意看到他陷入那样的境地。因为,他是莫里安。”林允儿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许诺,脸上的表情一片黯淡,连那双妩媚的眸子,也没了光彩。 “我知道了。我先走了,你也早些下班吧。”许诺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电梯间走去——对于允儿的感情,她真的无话可说。 …………… 看着她淡然却坚定的背影,林允儿有片刻的失神——这个小女孩,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大了? 一脸的从容、一身的淡定,在她这个前任面前,只有笃定,没有慌张;只有淡淡的坚定,没有志在意满的张扬。 若说笃定是一种修养,那她已经修炼得比自己更炉火纯青了——原来,一个男人,可以给一个女人这样的修养呵,让她变得从容笃定,却让自己变得黯淡晦然。 ………… 走出电梯,许诺思考着林允儿说的话——她并不是个单纯的傻瓜,只是,她与允儿的生长环境不同,所以她们看重的东西也自不同。 允儿有一个温暖的家,有爱她的父母和宠她的哥哥,她的人生一直以来都充满了爱。 所以她为人虽然高傲冷清、虽然在职场精明历练,对人却也真诚,对爱的理解也简单而执着。 以至于到了现在,莫里安的行为对她算是羞辱了,她仍放不下、仍为他考虑;也所以,她的职业目标也要比许诺清晰得多——在这个都市里,有一份支撑她骄傲的职业,而且在这职业通道上一直向上。 而她自己,一直在生存线上挣扎努力,她喜欢为了一个目标而全力以赴的感觉,虽然这目标大多是钱。 直到遇到莫里安,她的人生目标里,除了钱,便多了喜欢的策划与创意;她除了为钱执着拼命外,还会在创意和输赢上执着。 但她对于职位的高低却从来没有过概念,这是不对的吗? 莫里安与允儿有着近似的成长背景、近似的职业经历,他的想法应该会和允儿相同吧,那他为什么会拒绝总部这样的安排呢? 确实是与自己有关的吗?是自己对他的怀疑,让他生气了,他想通过拒绝来证明他不是那样一步一算计的男人吗? 不,不会的,他是那样一个成熟的人,当然知道自己是要什么的。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 “想什么呢,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不知道的人怕是要把你当疯子了。”温润而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诺轻轻抬起头来…… ------题外话------ 下章预告:亲们,今天的下章没有预告了,因为我存大纲的电脑拿去修了。若今天能修回来,我再把预告补上来哈。   ☆、Chapter076 爱你懂吗 ……第一节:爱她?她到底懂不懂…… 看着大步走来的莫里安,问道:“为什么拒绝总部的升职?和我有关系吗?” “允儿找你了?”莫里安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和许诺离开的时候,允儿办公室灯还亮着,显然是许诺上去拿伞碰着,她便找了她。 想来,该是为了他升职的事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还是了解她的。可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却不明白他。 他看重的,从来不是那样一个职位;他想要的,也从来不是位高权重。 而所有的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现在,他不希望允儿再去为难许诺——与允儿的这段感情由他提出的结束,任何的不愉快,都该由他来承担。 与许诺的这段感情,由他提出的开始,他该保护好她,不让她为难。 “许诺,如你所说,这个案子结束,你的离开,我们之间一切重头开始,允儿不会再是困扰。这段时间,为了我忍一忍,恩?”莫里安看着她轻声说道。 “没事,她没说什么。我也只是问问,你的选择当然有你的道理,就算有我的因素,也是你的自愿,和我可没什么有关系。”许诺见莫里安又紧张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淡的,却很轻松。 “那是当然。”莫里安也笑了,从她手里接过伞,与她并肩往外走去:“我不接大区,和你还真没什么关系。” “我的目标是做专业的市场人,以后或许会去跨国公司总部做市场VP,或许会自己开家咨询公司,做专业市场诊断和咨询。” “哇,这么远大的理想呢,我只想赚钱呢,然后,希望有人能喜欢、欣赏我的创意。比起来,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听着莫里安真诚而从容的解释,许诺眼睛闪亮着——果然是莫里安,对自己要什么真的很清楚。 职业的价值,不一定是职位高低决定的。在专业里有所建树,不也一样吗。 他的谋、他的计、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离目标是越来越近了。 这次体验馆的创意和高溢价率的定价策略若能成功,他的专业价值,显然要大过一个大区总经理的职位价值的。 “你已经那么争强好胜了,可别再有出息了,小心我会不敢娶你的。”走到门口,低头看着许诺温柔一笑。 “喂,别逗我啊,快打伞,雨好大呢。”许诺的心微微一慌,急急的岔开了话题。 “淋不着你呢。”莫里安轻笑,缓缓撑开了雨伞,看着在雨中绽开的格纹伞花,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慢慢凝结起来——这样大的伞,显然不是她自己的。 “果然淋不着,这伞挺大的。”莫里安淡淡低语,目光却看向了前方的停车场——顾子夕,在等她吗?却不下车,只是不走。 “借的朋友的,还好没还,否则今天可真要淋雨了。”许诺想起顾子夕说要还伞的话,下意识的顺着莫里安的视线往前看去——黑色的保时捷,张扬却不嚣张,可不正是顾子夕的车。 “啊——”许诺轻呼出声,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这样,他就不会看到自己。 “走吧,雨越下越大了呢。”莫里安眸子微沉,伸手将揽住她肩膀,将伞大部分倾在她的那边,揽着她快步往雨中走去。 许诺无意识的跟随着他的脚步,目光却被那一抹沉暗所吸引。 门被推开,他走出来,黑色的车衬着他身上的白;雨点急下,他依然从容优雅,眸光淡淡的,倚着车,只是看着她。 “莫里安,这伞是他的。”许诺停下脚步,低声说道。 “现在要还吗?”莫里安也停下脚步,却只看着许诺——现在要还吗?还,即拒绝;不还,即接受。 她要怎么选? ………… “我?”许诺呐呐着,却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驻足在雨中,大伞全然的挡在她的头上,莫里安也只是低头看着她。 ………… 身边的莫里安、车边的顾子夕,身上淋得湿透,却谁都没有挪动脚步——她不动,他们则不动。 他在等她的决定。 而顾子夕,似乎只单纯的为了看看她。 原本最有谋算的一个人,在此刻,却是三个人中最简单的一个。 ………… “走吧,他有车呢,淋不着的。”许诺从顾子夕温润的目光里收回视线,转身将伞往莫里安那边移了移,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他浑身已湿透,怎么会淋不着? 这话,她说给自己听——他们之间的关系,全由他来掌控,可他却失控了,那么,这控制的事情,便只能由她自己来做了。 她白天没能拒绝得了他,此刻,却更需要克制——这样的雨,那样的眸,她知道一旦接近,便再也无法推开。 爱了、承认了,却还是怕的——怕太快陷入、怕在这段感情里会万劫不复。 ………… “在这里等我一下。”拉着许诺避进旁边的屋檐,莫里安将伞交到她的手里,却只身冲进雨里,冲进对面的商店。 要给她遮风挡雨,他怎么肯用那个男人的伞? ………… 转过身,顾子夕还站在原地,那肆意的雨,于他来说竟似无物。 只是那样站着,只是那样的看着她,似乎白天里说将控制交给他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他。 “伞给你,别再淋雨了。”许诺撑开大伞,慢慢的走过去,将伞举到他的头顶。 “今天很高兴,所以就来了。”顾子夕轻声解释着,似乎担心她的责怪,以至于将今天得之不易的靠近又拉远——他的小心,根本就不是一个在感情和婚姻里打过滚的男人。 他的小心,就似一个初涉情场的少年,热切而谨慎。 如果他真的是个少年,许诺相信自己一定会感动得拥抱起他——可惜,他不是。 可惜,他是顾子夕。 无论如何,她对他,都还有怕、还有疑虑。 ………… “淋雨容易生病,虽然你看起来身体不错,也要小心。”许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的叮嘱着。 “不会。”顾子夕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伞,顺势握住在雨中变得冰凉的手,紧紧的,不愿意松开。 大伞仍倾斜在她的头上,大雨仍打在他的身上,低着头,看着两只交握的手,眸子里,涌动的情意压抑而克制。 直到她平静的心,在那一低头的温柔缱绻里,又开始不争气的慌乱起来,她才用力的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你,真的别淋雨了,我要走了。” “我送你过去。”顾子夕将视线从她脸上转开,抬头看见莫里安撑着伞往这边走来。 “好。”许诺转身看见雨中撑着伞的莫里安,心里微微一酸,仍是同顾子夕一起朝他走去。 她和他,她从不惧让莫里安知道。 或许是仗着他的纵容、或许是仗着他的疼宠、又或许,她仍是要借着顾子夕,不让莫里安对她的感情陷入过深。 “我走了。”许诺低语一句,从顾子夕的伞下,走进莫里安的伞下。 “谢谢你送她回家。”顾子夕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在她微怔后又轻轻的松开。 “本来就该我送她回家,何用你谢。”莫里安将伞倾向许诺的头顶,看着她淡然一笑。在抬头看顾子夕时,眸光变得沉郁。 “自然要谢的。”顾子夕眸光淡然流转,在许诺的面前,不愠不火,只是优雅从容。 “不早了,你快走吧。”许诺朝他轻轻挥了挥手。 “我走了。”顾子夕点了点头,撑着大伞转身离去,雨中高大的身影,显出几份寂瘳与萧瑟来。 ………… 看着雨中一身萧瑟的顾子夕,刚刚下来的林允儿不禁愕然——顾氏的总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目光往另一边看去,莫里安正护着许诺大步往计程车站跑去。 林允儿眸光一阵黯淡,也没心情去管顾子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抬头看了看落雨的天空,突然有种想淋雨的冲动。 当下便放弃给哥哥打电话的打算,拎着包,只身走进了雨中。 夜的灯、夜的雨、夜的街——夜的她,第一次,这样不管不顾、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放肆发泄。 ………… 你试着将分手尽量讲得婉转 我只好配合你尽量笑得自然 我就是不能看心爱的人显得为难 你刚握过的手留着一丝温暖 不知道够不够撑过这个夜晚 我目送你远走站得太久倦意淡淡 散了吧认了吧算了吧放了吧 该原谅该潇洒别回想别留下 可惜连我的心都不听话 可怜受伤的爱还想挣扎 痛不怕心不假缘好短人好傻 ………… 从小到大,都在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呵护中长大,学着做个优雅的淑女,也真正成了一个优雅的淑女——骄傲、明媚。 可是,这样的她,却留不住他。 一直倔强的骄傲、一直坚持的优雅,在这雨中,放肆到崩溃。 “Eric,我是不是很傻,明明是你不要我了,我却还那么在意你。” “Eric,我哪一点不如她,为什么为了她而放弃我?” “Eric,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多嫉妒她,就算在热恋的时候,你也没有那样的看过我!” “许诺,你把Eric还给我,他是我的、是我的……” 眼泪,和着雨水,在雨中一路行走,早已分不清——脸上的那些,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 “允儿,没带伞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林允宁看见站在雨中发呆的妹妹,一把将她拉近了怀里。 “哥,他不要我。”允儿抱着哥哥,积累多日的伤心、委屈,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声——在家里,她不能哭,妈妈会担心; 在公司,她不能委屈,因为她现在最怕是怜悯; 一个人的时候,不敢哭,怕哭了便会放下所有的骄傲,冲到莫里安面前,求他回头。 只有在哥哥怀里,她才找到一点力量——可以哭的力量。 “乖,他不要你是他的损失,你这么好,会有更好的男人来爱你。”林允宁抱着哭着泪人儿似的妹妹,心里一股火气直往上串。 “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允儿边哭边说道。 “谁说的,你是最棒的。是他不好,哥帮你找他去。”林允宁轻哄着妹妹,说了半天后,才拥着她上了车:“你的车就放这儿,明天我送你到公司。” “恩。”林允儿轻应一声,看着一身是水的哥哥,红着眼圈说道:“哥,我刚才是气糊涂了,尽说胡话呢,你别去找他。你妹妹这么优秀、也不是非得求着她的。” “恩,知道了。”林允宁只是应着,却还是准备去和莫里安谈谈——知道允儿说暂时不要结婚、知道允儿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好,以为只是小俩口闹矛盾,或是允儿婚前恐惧症什么的,没想到真的闹到要分手;没想到一向冷静自制的允儿,也会没风度的在雨中大哭。 看来,这次的问题,还真不好解决。 林允宁侧头看了一眼妹妹,浑身湿透的她正揪着毛巾发呆。当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道:“忙过这阵,哥陪你出去散散心。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或许会有转机。” “恩。”林允儿动了一下,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 林允宁便也不再说话,给父母打了电话,说允儿今天不回家后,又打电话给老婆,让她煮点姜丝可乐,然后才加大油门,快速往家开去。 ………… 莫里安和许诺,坐在计程车上,同样也是一路无话。 许诺知道莫里安的心情,不敢多说;莫里安看到了许诺对顾子夕的心动,不愿多说。 “我送你上去吧,一个人回家,许言会担心的。”计程车停在许诺家的社区门口,莫里安撑伞走出来。 “不用了,一会儿不好拦车,你就着这辆车回去吧。”许诺摇了摇头,示意他上车。 “拦不到也不让你一个人上去。”莫里安突然发怒:“若是他,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了?” “莫里安……”许诺象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在他面前低下了头。 “进去再说。”莫里安揽过她的肩膀,将大伞完全倾在她的头上,大步往楼道里走去。 ………… “莫里安,你的脸色很难看,你不会是想揍我吧。”进了楼道,许诺见莫里安脸色一片阴沉,讪讪的笑着说道。 “如果可以,我真想揍你一顿。”莫里安收了伞,看着她粗声粗气的说道。 “那我让你揍一下出气吧。”许诺乖巧的将手掌摊在他的面前。 “许诺,和我说实话,是借他来拒绝我吗?”莫里安不理会她想化解自己怒气的装乖卖巧,看着她严肃的问道。 许诺敛下眸子,沉声应道:“不是。” “他是有妇之夫,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他的家族复杂混乱,母亲嫁给叔叔,弟弟也是自己的侄儿,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逼得对手破产跳楼,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莫里安的声音越来越大,许诺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还要和他在一起?”莫里安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小女人,是脑袋秀逗了还是怎么着。 “我没有要和他在一起。”许诺抬起头,看着莫里安认真的说道:“我同意和他做朋友,不再做对手。” “莫里安,他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我知道我不能,我也不敢。所以,我们只会是朋友。” “莫里安,我承认我被他吸引了,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说过要和你一起努力的,说过要努力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可是我没做到。对不起。” 由从容到喜悦,由喜悦到黯然,许诺的眸底已有微微的氤氲——她和顾子夕不可能、而她和莫里安,也是不可能。 “感情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公平。既然你们只是朋友,我也并没打算就此出局。所以,我还是同样的态度:爱情是一个过程,我追逐、你受着;至于结果,我们都不去预设;至于结果,我们都跟着自己的心走。”莫里安伸手轻抚着她凉意一片的脸,语气里是顽固的坚持。 “莫里安,我……”许诺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不要你的公平,只要你别做傻事。”莫里安闭了闭眼睛,压抑住自己的脾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好。不管最后如何,我都希望那个将要照顾你的男人不是顾子夕,他不适合你。” “莫里安,谢谢你。”许诺仰头看着莫里安,楼道里昏暗的灯光,照在他温润的脸上,暖暖的眸子让人感动得想哭——若是爱上他,该多好。 他该会包容自己所有的过去吧,让自己不再自卑;他该会给自己最单纯的爱情吧,没有门弟负担、没有道德羁绊。 若是爱上他,该多好。 ………… 许诺仰着头,迎着灯光里的他,心里却一阵悲凉——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处于无法选择的境地? “傻丫头,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诱人吗?”看着她逆光的灯影,朦胧中美得天真,莫里安的心头一阵柔波涌动,却又压抑克制。 “莫里安,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好不好?不要不理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这时的许诺,卸下一身的强悍,只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而已——她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她会为了这一暖温柔而放弃爱情。 她是那么那么的想要一份依靠、那么那么的想要一份爱呵。 “好不好?”她象个孩子,抓着他的手,企求着永远——即便是没有爱情。 “当然。”莫里安轻搂他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嘴角轻扯出一丝苦笑——什么叫无论任何结果? 这才开始,她就判他出局了吗? 呵,可是这样的许诺,他却无法拒绝。若真有那么一天,她在爱里受伤,他仍愿意做她的避风港。 爱她呵,一切只为她,她到底懂不懂? ……第二节:有季风?有家的感觉…… “许诺,回来晚了呢。”来开门的是季风。 “恩,最近会一直忙,一直忙到月底。”许诺朝里面探了探头,没看到许言,看来应该已经睡下了。 “恩,以后要晚回家,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她会担心呢,又不好打电话催你。我今天若不在,她可能不会睡的。”季风接过她手里的包,看着她身上斑驳的水迹,又拿了毛巾递给她。 “知道了。你今天还回去吗?”许诺接过毛巾,低头看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擦的,雨虽然大,两个男人都把伞举在她头上,几乎一点儿没淋着。 衣服上的水渍,还是被莫里安的衣服给弄湿的。 “今天就不回去了,这么大的雨,坐车不方便,明天早上我送你上班吧。”季风轻声说道。 “好啊。”许诺咧开嘴,给了他一个无声的大笑:“有姐夫真好。” “调皮,快去冲个澡,早点儿睡,明天6点半起床,7点出门,可不许赖床。”季风笑着摇了摇头,眼里有着与许言相同的宠爱。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是许言说的,我也只是偶尔才赖床好不好。尽乱说。”许诺皱了皱鼻子,扯过电脑包回到了房间。 “季风,反正你爸妈也不在这边,你一个人住也怪没意思的,以后就住这边吧,也让我少操点儿你老婆的心不是。”许诺回到房间,又探出头来,对季风说道。 “我尽量安排,快弄完了睡,我要关灯了。”季风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她将头缩回房间后,便关客厅的灯。 ………… “我有姐夫了,我和许言不再只是两个人了呢,我们这算是有家了吧。”许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起来。 只是,想起自己、想起顾子夕,嘴角的笑容,又慢慢的敛了下去——爱情,对她来说,真是太奢侈了啊。 终于敢去爱了,却是这样一个不能爱的人呵。 “许诺,别太贪心了,做朋友也挺好,那么个人呢,你哪里惹得起他呢。”许诺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脸上僵硬的笑容,变得柔软。 ………… 第二天,许诺为了证明自己并不赖床,6点20就起来了,换好衣服化好妆,还不到7点。 “季风,我比你快呢。”许诺边吃着早点边得意的说道。 “希望你天天比我快。”季风轻笑。 “你的意思是,以后天天住这儿?天天送我去上班?”许诺揪住他的话,睁大眼睛看着他。 “是啊,早上和许言商量过了。她本来不同意的,我说可以顺便送你上班,她就同意了。”季风低头轻笑。 “许言,你这算不算物尽其用?”许诺凑头到许言耳边,满眼的笑意、满脸的得意。 “胡说八道,还不快走,迟到了要扣全勤奖。”许言脸微微一红,低头把她面前的空盘收了起来。 “我走了,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吃药啦,拜拜拜拜。”许诺扯了纸巾擦了嘴后,快速的换鞋出门。 “季风,快点儿,晚上回来再亲热吧。”许诺伸着脖子大叫一声,吓得许言将季风直往外推。 “我和许诺先走了,今天下雨就别出门了,有事给我或者许诺打电话。”季风轻笑着,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出门——和她们姐妹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很舒服。 特别是许言,这样一个淡然若素、娴静若尘的女子,只是看着她做饭、养花,便是一种享受。一天的紧张手术、会诊之后,回到这里,只感觉一片温柔的放松,让人再也不想离开。 ………… “加班记得给许言打电话。” “知道了,我走了,你开车小心。” 朝季风挥了挥手,许诺撑开许言帮她准备好的伞,大步往办公楼走去。 …………… “Shine,早。” “早。” 与同事匆匆的打了招呼,一起挤进人满为患的电梯。 ………… “Shine,Eric在会议室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回过去。” 打了卡,匆匆回到办公座位上,打开电脑查了邮件后,便抱着电脑和记录本,一路小跑往会议室过去。 ………… 新的一天,天空依然还下着雨;新的一天,电梯还是一如既往的挤得象下饺子;新的一天,工作依然满是挑战,不知道下一局谁又会成为新的障碍。 但这新的一天,许诺的心情却特别的好——季风的正式入住,让她们姐妹有了一个家,一个不再只是她们姐妹相互取暖的家。 也有人象父亲一样,责怪她回晚了;也有人象兄长一样,送她上下班,叮嘱她晚回要打电话;家里的灯坏、下水道塞了,是不是以后都不用她象个女汉子一样撸着袖子出马了? 许言,我们也有家了呢。 许诺的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甚至于会议讲了些什么,都没太听进去;甚至于,莫里安为她的失神,又浮想联翩。 ……第三节:对不起?与许诺无关…… 会议室里,莫里安和各部门的总监讲着此次上市发布会的倒计时工作表,对各部门的配合做了详尽的说明。 在没有总经理的情况下,由行政部林允儿代表分公司做暂时的协调人,在向各部门确认了配合进度与困难后,便宣布散会。 “Eric,真的决定了吗?”待大家都走后,林允儿看着莫里安问道。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她鼻头微红、一脸苍白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转头对身边的许诺和Marry说道:“许诺去继续盯着总部的邮件,Marry联系Anna的秘书,尽量打听到能够回复的时间。” “好的。”许诺和Marry点了点头,收起笔记本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莫里安这才看着林允儿问道:“病了?” “恩,昨天忘带伞了,所以淋了雨。”听见他的问话,允儿的鼻头微微发酸。 “恩,病了就请假休息,这次的发布会,Marry那边盯得住。”莫里安淡淡的语气,带着隐隐的关心。 “我知道。”林允儿虚弱的点了点头,看着莫里安认真的说道:“Eric,我还是想劝你,接受这次的机会。” 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对林允儿说道:“这里后面还有会议,我们去走道里聊聊。” “不怕她误会吗?”林允儿扬眉淡淡一笑。 “允儿!”莫里安的眸子微微一暗。 “对不起。”林允儿轻咬下唇,低声道着歉。 “走吧。”莫里安拿关文件夹,转头率先往外走去。 “恩。”林允儿低头收拾好文件,跟在莫里安的身后。 …………… “我不接受大区的职位,和许诺无关。”莫里安点燃一支烟,看着允儿说道。 “除了她,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接受。”林允儿直直的看着他。 “第一,我的职业规划不在那里;第二,Lynn的这一局,看似无意,实则凶险。”莫里安朝着旁边轻轻吐了个烟圈,淡淡的说道: “Lynn的事情,说大可大,可以上升到国家反*的问题;说小可小,之前也是有些政策依据可循的。现在要怎么处理,就要看公司是什么态度。” “Lynn在这时候,让Vivian报一家公司上去,就算准了我不会用、也不敢用,若用了,他和CNN的交易,就成了CNN和我的、和卓雅公司的交易,拖着这些人下水,他至少可以自保了。” “我若顶着不用,总部又不给我权限的话,我必须得接了大区的位置,才能顶下去。只是你想想,他为什么要在最后推我一把?难道他就甘心自己经营了这许多年的分公司落到我这个眼中钉手里?” “他的目的是?”林允儿一怔,没想到这里头,有这么深的水。 “目的是让挑起市场总部与销售总部的矛盾,让销售总部出面保他。”莫里安轻扯嘴角,冷笑着说道:“他这算盘打得精明,在德国总部,是不会管你国内怎么反腐的,他们只管自己的权利要有保障。” “所以我一旦接了这个位置,销售总部定然担心在中国的权利旁落,被市场部压过一筹。所以他们必然相办法保Lynn出来,留着他在这里坐镇,直到找到合适的接班人,再来整治他。” “这个时间差,Lynn算得妥妥的,只要在中国这片土地上能保住安全,他自有办法保住这职位,又或去其它公司有更好的发展。” 莫里安将手中的烟掐灭掉后,弹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看着林允儿认真的说道:“虽然我不希望许诺看到我阴暗的一面,但我要的选择,也不惧让她知道。她并不单纯,甚至她曾经的经历比我们想象的都复杂,我所做的一切,她都能接受。”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有些或许与许诺有关、有些也与她无关。但有一点让我欣慰:那就是,许诺从不试图干涉我的决定,不管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甚至有时候会怀疑、但从不干涉。” “所以,和她在一起,我做任何决定,都不需要花心思去想她的意见、担心她会反对、想很多理由去说服她——和她在一起,我很轻松,虽然我仍然尽力考虑她的感受,努力让她安心。” 莫里安沉沉的看着林允儿,沉声说道:“允儿,我知道变心是我不对、放弃承诺是我不对,我无意将你们放在一起比较,那对你和她都不公平。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很轻松,也很满足。” “Eric,你的意思是,她比我更了解你、她比我更信任你、她比我更依赖你、比我、更适合你,是吗?”林允儿低低的说道 “允儿,很抱歉和你说这些话。有些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发生了,我们都无法控制;有些感情过去了,我们也都找不回来。”莫里安伸手握住林允儿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允儿,感谢你陪了我八年。我希望没有我以后,你能更幸福。” “如果说、如果说……”林允儿看着莫里安,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如果我说,没有了你,我永远不会幸福,你会不会回来? 林允儿在心里嘶喊着,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自尊在那次车祸时求了许诺后,便再不能任人践踏。 求他的话,她始终还是说不出口。 ………… “允儿,这件事,一直是我在做决定。许诺,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怪她。”莫里安看着眩然欲泣的林允儿,心里微微泛酸,却仍狠心的说道:“以后,关于我的事情,你别再去找她。” “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林允儿面色一片黯淡,身体几乎有些支持不住的靠在了旁边的拦杆上——这一次,他说得清清楚楚、说得明明白白,分手了,再不需要她的关心了;分手了,再不要去找他女人的麻烦了。 他那么一个好脾气的男人,忍了这么久才来和自己说这些,是对自己忍无可忍了吧? “你脸色很不好,注意休息,会议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边都能安排好。”莫里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往办公室走去——在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以后,他知道,他已经不需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允儿,如果这辈子我注定要负了你,只希望我的辜负,能换来许诺的幸福。对不起。”知道允儿躲在角落哭泣,莫里安没有回头——现在的他,只能对一个女人的情绪负责,那就是许诺。 ……第四节:斗争?尘埃落定…… “莫里安,上头回邮件了。”刚进办公室,便看到许诺在办公室找他。 “恩,我去看看。”莫里安沉重的表情,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立即便得温润起来。 “很官方啊,和上次系统里的公告的说法一样,我都没看出两次表达的意思有什么不同。”许诺边快步往莫里安办公室走,边说道。 “别急,我看完后再说。”莫里安朝她微微一笑,安抚着她的急切。 “你刚才去哪儿了,电话也没接。D&B的Ben问我今天几点去,我想和你确认一下时间,还有这合同的事情到底会不会有变化,所以也没和他把时间说死了。”许诺推开门,让莫里安进去后,才快步跑到小会客桌前,将电脑屏幕转到他的面前。 ………… “此次简易招标由中国大区CBO(首席品牌官),Eric。Mo全权主持。务必保障此次新品上市发布的质量。”莫里安看了,嘴角弯起淡淡的笑意——果然,总部的人还是狡猾的。 “莫里安,兜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呢。”许诺不解的看着莫里安。 “都说咱们中国人爱玩文字游戏,这德国佬玩起文字游戏来也不差呢。”莫里安盯着电脑,不禁摇头轻笑:“他们不做任何倾向性决定,也不说由我决定,只说由我主持,至于怎么主持,就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地方了。” “再者,只提保障发布会质量,没说保障招标的程序,表明了态度,他们最关注的是结果,不管你中国公司内部怎么斗,不要影响集团业绩。” “所以?”许诺点了点头,等着莫里安的决定。 “所以,我们用两个广告公司,帝华中设计标;D&B中施工的标。D&B那边我和你一起送合同过去,将这个事解释一下,合作细节一切按备忘录来,帝华只是个摆设。”莫里安微微一笑,早在心里做了决定。 毕竟总部看重的仍是业绩,在中国大区的总经理空缺的前提下,就算对他莫里安再不满意、再大意见,在年度性推广案子迫在眉睫的时候,还得依重他来完成。 所以,该给的权限,还是大方的下放了下来。 “OK,这事儿总算尘埃落定了。”许诺从位置上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莫里安说到:“你快审批吧,这合同真是把我给纠结死了。”   ☆、Chapter077 豪门寂寞 ……第一节:合同·尘埃落定…… “恩,你准备一下,和D&B约定时间,我们一会儿就过去。”莫里安微微一笑,低头在系统里将合同批复完成了。 同时又单独转发给了法务、财务和行政。 “OK,约好时间我通知你。”许诺做了个OK的手势,抱着自己的电脑快速离开了莫里安的办公室。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莫里安的眸子一片暖意——就算她还没有爱上,他知道她的个性:对于世俗的成功,她从来都不在意。 和允儿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必须配合着她的爱好,只能优雅着不能放肆;做任何决定,都得考虑她的感受,会不会被她说成不求上进;和她的朋友在一起,必须是最优秀的,否则,允儿会很没面子。 一直以来,他都在允儿的要求中上进着、优秀着,很充实、发展很好,却也很累——似乎,活着就是为了面子、为了维持着表面的优秀和优雅。 直到碰到许诺,这个第一眼就吸引了他的女孩,让他活成自己——按照自己的方式,而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就算她有着比世俗还俗气的爱好——爱钱如命,却也不惧让所有人知道她是爱钱的。 呵呵,真实得可爱、俗气得单纯。 到现在,她也没问过他:给上头的邮件,到底阴暗到什么程度、到底揭露了Lynn一些什么问题;没有问Lynn为什么最后会安排Vivian再报一家广告公司参与竞标; 于她来说,那些都不重要——在工作中,她只在乎与结果相关的事情;在生活中,她便懒得什么也不想了。 “允儿,我知道再多的理由,都不该是背叛的借口。真的对不起,我爱许诺,几乎是没有理由的;我喜欢这种莫明心动的感觉——心,只为爱而动,而没有其它。” “也许追许诺会很辛苦,也许追许诺会没有结果,可谁让我爱她呢。” 莫里安转身看着窗外,还飘着小雨的天空,看起来有几分伤感,如他的心情般,轻松中带着淡淡的忧郁,为着与允儿的了断、为着许诺偏向顾子夕的心动。 …… 下午,林允儿果然请了假。 接着,莫里安便接到了林允宁的电话。 “允宁。” “好,改天我约你,这两天实在走不开。” “我下午在**南路,合源大厦那边(大厦名称为虚拟)。” “好,我办完事联络你。” 放下电话,莫里安心里些难受起来。允儿的家人,待他都是极好的,与允儿悔婚、分手,这么大的事情,竟没有去向他父母和兄长道个歉,而让她一个女人去面对家人的质询和责怪,当真是对不起两位老人,更对不起允儿。 至于下午见面,会不会被林允宁这个粗暴的死党揍一顿,他还真没放在心上——又或许,希望被他揍一顿,以让自己更心安吧。 于许诺,他爱了,不管不顾; 于允儿,他还有愧疚。 …… 下午,D&B公司。 “设计合同的标给帝华?”Ben显然有些不悦。 “我们对外宣传的资料,对合同中标结果不做任何情况的批露。D&B公司后期借这个项目的任何形式宣传,卓雅都可以配合。”莫里安将合同补充条款的文件递给Ben,诚恳的说道: “我们原本计划是通过非中标方式,买下帝华的原始图纸,合同只和D&B来签定。只是我们内部有些变化,总部的审计正在这边工作,要完全按照合同审批流程去走的话,我们谁也耽误不起。” “所以,也只能出此下策。不过,帝华那边我们已经沟通好,他们只签形式上的合同,对于宣传方面一概没有要求。” “都谈到这一步了,我们的项目组也已经根据备忘录的内容开始启动,这时候我再说不合作,怕也是不合适的。”Ben看着莫里安,有些无奈的说道:“冲着许小姐对我们D&B的咖啡和西点的喜欢,这合同就这么签吧。” “谢谢,希望下个项目,我们能够痛快的合作一把。”莫里安微笑着站起来伸出手与Ben礼貌的一握。 “莫总监是个中高手,我不服都不行。”握过手后,Ben哈哈一笑,便打了电话通知秘书过来办理合同事宜。 莫里安怕是早就做好了两个公司同时中标的准备,只是没有告诉许诺,让她一条心来说服D&B接受施工合同。 而在双方签定备忘录后,D&B已经没有退路,他又亲自上门来说明情况,态度低调温和,让人只觉无奈,看不出半分的借形势压人的意味,在你不得不继续合作的情况下,还对他生不出气来。 最后抛出以后合作的诱饵,那么这次的项目,自然得更用心去做了。 这样心思慎密婉转的人,做纯做市场,当真可惜。 不过,卓雅在中国的发展,一向是市场先行,以市场带动销售的策略让卓雅在中国的品牌效应越来越大,从这个方面来说,这个中国市场的CBO,倒也非他莫属了。 想到这里,眉梢暗扬,看着莫里安说道:“前天,许小姐来和我谈的时候,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急切的想做个单子,却又不知道从何入手。下去转了一圈再上来,居然就是个老手,和我说得头头是道。” “我当时就奇怪着,原来,有这么个军师在后面呢,难怪难怪。” “呃——”许诺愕然。 莫里安疑惑的看了许诺一眼,只是淡淡笑着:“哪里哪里,这次纯属无奈之举,给贵公司添麻烦了。” “不客气不客气,能和卓雅这样的国际化公司,配合这样的年度大案子,也是我们的机会。”Ben见莫里安着实低调,在这件事上便也一笑而过。 卓雅要的是利,这次的项目扎实做下来,利当不是问题; D&B要的是名,只要卓雅不对外公布招标结果,在项目完成后,能配合D&B的宣传,那自己要的名也不是问题。 双方各取所需的合作,虽然过程有些不那么令人愉快,合作的基础仍然存在。所以Ben也就不再纠结这峰回路转的曲折过程,想来老外的公司规矩多,他们也确实有不得已,才会采取这样迂回的战术。 当下便招呼了项目经理,一起沟通项目细节和后续进展。 “两位先和项目组的姚工确认一下施工细节,我这边要去一下顾氏的现场。原本顾总今天要亲自过去,刚才秘书来电话说是病了,我过去帮他盯一下。”Ben和莫里安和许诺招着招呼。 “合作愉快,保持联络。”莫里安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送他到会议室门口后,又简单聊了两句。 …… “整个进度这样安排的话,就差不多了,不过这是一步都不能差,所以许小姐还得辛苦一些,或者安排同事到工地和我们配合。” “十个卖场各有特色,除了布场的效果一样外,在动线安排上,我今天会去现场做最后确认。” “灯光要求很高,雷*照明应该可以满足,明天我让设计师陪许小姐过去看看。” …… D&B的姚工,专业而细致的沟通着项目的开展,许诺边听边记着要点,偶尔就一些细节讨论两句,还有偶尔的——出神。 病了? 是昨天淋雨的结果吗? 他太太身体也不好,他生病会有人照顾吗? “许诺、许诺?”莫里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恩,姚工说到哪儿了?”许诺忙收回心思,坐直了身体看向莫里安。 “都差不多确认好了,关键节点和时间,姚工会做一张图表发给你,你根据进度要求确认一下转给我。”莫里安看着她,也在想着她走神的原因——是因为顾子夕吗?听到他生病的消息,她在担心吗? “在担心顾子夕?”莫里安不喜欢将心事猜来猜去。 “是啊,昨天的雨挺大的。”许诺看了莫里安一眼,小声说道。 “担心就打个电话问一下,然后放下心来好好工作,恩?”莫里安淡淡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用,我又不是医生。”许诺摇了遥头,收好手边的文件,站起来对莫里安说道:“走吧。” “恩。”莫里安也不多说,收起文件和电脑,和D&B公司的人打了招呼后,便与许诺一起离开了。 ……第二节:分享·初见的心动…… 走出D&B公司所在的合源大厦后,莫里安看着许诺说道:“总算功得圆满,那天谈判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和允儿约了回去谈合同,后来迟到了三个多小时。” “恩,在D&B公司耗着呢。”许诺点了点头。 “Ben说的是?”莫里安看着她。 “被Ben拒绝了,后来碰到顾子夕,他帮我分析了下情况,再过去,就差不多谈妥了。”许诺抬头看向那天顾子夕坐的地方——那天,从中午,到晚上,顾子夕在这里等了他五个多小时。 他一个大总裁,这样也算是难得吧?他那样强势的男人,这样也算诚心吧。昨天那样的大雨,只是轻微的感冒吗?会不会发烧? 许诺轻蹙眉头,在提起顾子夕时,眸子里有着微暖,还有些担心。 只是? 窗子里面坐着的? 顾子夕等了她许久的坐位上,正坐着一个制服男子——而那个男子,恰好也正看着这边——似乎还看着她? 许诺脸色一凝,便收回了目光。 恰在此时,莫里安的电话响了起来—— “允宁?是,刚办完。”莫里安一愣——说好办完事给他电话的,没想到他的电话倒先过来了。 “是,是她,你现在哪里?”莫里安微微疑惑着——他已经到了吗?还看到许诺了! “咖啡厅?”莫里安抬眼看去,林允宁正隔着玻璃和他讲电话。 许诺看着莫里安,听了他的电话,大约也知道了那个看着她的男人是谁——林允儿的哥哥,林允宁。 “恩,好,我现在过来。”莫里安对着玻璃窗里的林允宁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后,转身对许诺说道:“我约了允儿的哥哥见面。” “哦?”许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因为你和允儿的事?还有我?”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对她说道:“你就不要过去了,我先和他聊聊。” “莫里安,对不起啊。”许诺低头低低的说道。 “傻瓜,和你有什么关系。”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不是说有东西要买的吗,快去吧。逛完了给我电话,我送你回家。” “恩,我去了。”许诺点了点头,抬头与玻璃窗时的男子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 林允宁和莫里安从高中到大学的死党,两人好到同抽一支烟、同穿一双球鞋、同追一个女孩子、又一起失恋。 莫里安这样温文儒雅而书生气的一个人,能为了他去和流氓打架;而他也曾为了莫里安闹离家出手,和当市长的父亲登报脱离父子关系。 两人的兄弟感情,甚至比允宁和允儿的兄妹感情还要深。 对于这样一个兄弟,他是希望他能祝福自己的——虽然,有些勉强。 …… “就是那个女人?”这是林允宁见莫里安说的第一句话。 “那是我爱的女人,本来应该早些告诉你,因着你是允儿的哥哥,所以拖到现在。”莫里安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玻璃窗外,正往购物中心走去的许诺,眸子里的暖意那样的明显。 “你倒是敢说,你就不怕我揍你!”林允宁用力的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咖啡杯都跳了起来,一时间咖啡四溅,弄得满桌。 “先生,我帮您擦擦。”服务员几经推搡,推了个胆子稍大的男生过来。 “我是警察,现在办案,谁都不要过来。”林允宁掏出刑侦大队长的工作证,往桌上一拍,那服务员立刻退了下去。 旁边的客人,也都收回了目光,有的甚至买单离开。 …… “你这叫滥用职权。”莫里安轻挑眉梢。 “少废话。”林允宁皱眉看着他:“你和允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堂堂一个市长千金,哪里配不上你了?” “允宁,你这样想的话,我和你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莫里安低头,轻啜一口咖啡。 “昨天晚上,允儿淋了一夜的雨,发了一夜的烧,嘴里一直念着‘Eric,不要走’、‘Eric,不要不要我’、莫里安,她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孩子,为了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照顾了允儿一晚上的允宁,想起妹妹的样子,便是一阵心疼,看到眼前这个男人仍是一脸的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和允儿之间,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你若以允儿哥哥的身份来和我谈,我还是那句话:是我对不起允儿,希望离开我后,她能更幸福。”莫里安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林允宁认真的说道。 “我若以兄弟的身份和你谈呢?”林允宁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犹豫了一下,还是丢了一支给莫里安。 “你若以兄弟的身份和我谈,我希望你祝福我。” “我对她的感情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虽然是一眼心动,却也在内心审慎了很久、克制了很久、压抑了很久。”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带着对另一个女孩子的爱,和允儿结婚,那对允儿不公平;我的感情告诉我,就算我和允儿结了婚,我也给不了允儿幸福,因为,我对许诺的感情,已经浓烈到无法克制的地步。”莫里安重重的吸了口烟,又轻轻的吐了出来,看着旋转在眼前的烟圈,淡淡的说道: “我今年也三十了,原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在大学年代的年少轻狂之后,遇到允儿,就这么自然的恋爱、自然的牵手,以后也会自然的结婚、生子,象我们父辈一样,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 “直到遇见她——” 想起与许诺的第一次相遇,莫里安的嘴角不由得噙起一股令人砰然心动的笑意:高高的马尾、白色的衬衣、浅色的仔裤、粉色的板鞋、抱着电脑坐在大太阳下面,边看着现场边改着图纸。 只在她一抬眼时,那双清澈中又带着警惕的黑眸,一下子打中了他——简单、狡黠、妩媚、灵动之中,还带着几份混不在意的笑意。 直到那次展会的主办单位人员过来,她才迅速的收起电脑离开,留给他一个阳光而帅气的背影,还有那尾在阳光下跃动的马尾辫,就那样甩呀甩呀,左右着他的光线,久久无法抽回。 后来的事呢—— 莫里安敛下眸子,轻啜一杯咖啡,眸底又泛起淡淡的心疼。 后来知道她是做商业间谍的,那日在商场门前的绘图,就是通过不法手段拿到展会主办方的图纸,然后去现场做对比和修改后,卖给买家。 自然的,对手公司先于主办方,以相同的方式开了发布会,打了原创公司一个措手不及,一年的生意尽数损失。 在那样一场不光明的竞争中,许诺飘然离去,却被莫里安截住,将她带出那个危险的圈子,带她走进卓雅,力排众议的大胆让她独立创意。 她在期初的抵触和犹豫之后,后面的表现也越来越让人惊艳,他对她也越来越欣赏。只是,每每看到她只单的身影、还有眸子里流露出与初识那日,阳光里的明媚完全不同的忧伤与寂廖时,他总想将她轻轻拥进怀里,细细的安慰。 若是,初识的那个灵动阳光的她,打动了他;那么,之后的这个莫明忧伤、笑容里也带着淡淡苦涩的她,便让他无法放开了。 她的过去,他从未问过,如果是伤,他希望那伤能够让时光带走;如果有一天她愿意让他走进去,他希望他的爱和暖能化解一切。 只是,这一切,他都在等——等她放开心扉、等她为他心动。 …… 林允宁看着莫里安陷入回忆里的痴迷表情,眸子不由得沉得更深了。 “直到遇见她,我才知道,爱情,原来不是我和允儿那样的;直到爱上她,我才知道,动心是一种什么感觉。” “允宁,她让我豁然开朗——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这种体会,你应明白的。”莫里安看着林允宁,声音里是满满的温柔。 “那她爱你吗?是她要求你离开允儿?”林允宁冷声问道。 “目前不爱,她拿我当朋友、兄长,但,不是爱人。我想,我的追求,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提起这事儿,想起顾子夕那个强劲的对手,莫里安不禁苦笑。 “目前不爱?”林允宁听了这最后一句话,又暴躁起来。 “是啊,你以为女孩子这么好追,你爱人家,人家就一定要爱你呀。”莫里安温柔轻笑,却是满满的缱绻,还有点儿淡淡的无奈。 “我真他妈的想揍你。”林允宁看着莫里安一脸欠揍的表情,恨恨的说道。 “允宁,你若爱过,当能明白我,不求你原谅,但求你明白。”莫里安按熄指烟的烟蒂,沉下脸看着林允宁:“所以,你若反对,我能理解;你若要找她的麻烦,我们兄弟情份,自此两断。” “莫里安,你他妈玩儿真的?”林允宁也按熄了指尖的烟蒂,阴沉的看着莫里安说道。 “是。”莫里安认真的点了点头。 “莫里安,我们都是成人了,都该过了为爱伤风感冒的年龄,我们也都该考虑一些现实的问题,你娶允儿,在这个城市至少可以少奋斗五年。” “你不可能在外企打一辈子工,你要自己干点儿什么,我爸这个能源副市长,也还是说得上话的。”林允宁沉沉的看着莫里安。 “允宁,我是个男人。”莫里安只是淡淡看着他。 林允宁看着莫里安半晌,他眸子里的是一片温柔的坚定,还有淡淡的疲惫。 “既然这样,我无话可说。”林允宁长长叹了口气,盯着莫里安半晌,缓缓的站了起来,对莫里安说道:“作为允儿的哥哥,你还欠我一个道歉。” “是。”莫里安微微一笑,也站了起来。 林允宁二话不说,对着他的下巴就是重重的一拳,而莫里安却也不避,结结实实的挨了他这拳。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放弃我们兄弟感情。”打完之后,林允宁愤愤的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给他们重新上了咖啡。 “你就先走吧,人还没追到手呢,你别给我添乱。”吃了他一拳的莫里安,看着他蛮横的样子,不禁笑了,心里的担心也全然放了下来。 “冲着你这重色轻友的德性,我也得好好儿给审审那妞。”林允宁不为所动,心里却为妹妹难过——他与允儿的相处,多是自然与亲昵,却极少依恋与甜蜜。 是动心了吧,这么个大男人,在提到那个女孩时,眼底居然有着浅浅的羞涩。 “她叫许诺,在本市读的大学,现在我手下做策划,极有灵气,人却倔强。”莫里安轻声介绍着,第一次和别人分享这段心事、分享这段感情,心底克制的喜悦,也点点蔓延。 林允宁默默的听着,只言片语,却知道再难挽回。 …… 许诺在购物中心逛了一整圈,出来时,手上拎的大包小包,全是男性用品——拖鞋、毛巾、牙刷、男士洁面乳、洗发水、床上用品,等等。 “许诺,逛完了吗?”刚出门,就接到莫里安的电话。 “刚逛完呢。”许诺轻声应着。 “我们刚聊完,你过来和允宁打个招呼。”莫里安说道。 “方便吗?”许诺的声音低了下来。 “恩。”莫里安轻应了一声。 许诺看过来时,他已经站在咖啡厅门口等着她。 …… “买了这么多东西呢。”莫里安见她手里大包小包的男士用品,眸子微微一暗—— 买给谁用的呢? 没听说她家里有男人呢? 是顾子夕住院了,要送过去的吗? …… “喂,你怎么啦?和人打架了?”许诺看着莫里安下巴处重重的一块淤痕,不由得惊呼出声。 “没事,过来打个招呼吧。”莫里安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带着她走进咖啡厅里面。 “这是我大学的死党,林允宁。市刑侦大队队长。”莫里安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将许诺介绍给林允宁。 “你就是许诺?”林允宁的目光,有种让人害怕的穿透力,声音更是阴冷得让人发颤。 而自许诺从购物中心走过来,他的眼睛便一直盯着她——一个比允儿年轻的女孩子,五官和衣品算是不错,却也谈不上让人惊艳;淡淡的表情,有股冷冽疏离的味道,看样子个性也并不讨喜;手里拎着的都是男士用品,这是邀请莫里安住过去了吧,这么主动,一点儿都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这样的女孩子,Eric看中她什么了?居然为了她悔婚、为了她放弃一身的好资源。 是说他傻好呢、还是说他没眼光呢。 只是,他看她时,目光不自觉的跟随,整个眼里满满都是缱绻;他接过她手里物品时,是发自内心的温柔。 直如他自己所说:他对她着了魔,只是一个劲儿的爱着,不管对错、不求未来。 爱情,或许就是如此吧,你就算占尽优势,他不爱了,你仍是输;她就算在你的眼里一无是处,他爱了,她便赢尽天下。 这道理,从爱情里走过来的人,都懂。 允儿也懂,可是她不甘心、不死心——任谁爱了八年,突然被未婚夫告知:他爱上别人了。都不会甘心、都不会相信。 这种感情,他也懂,可是亲眼见着这个女孩子,还是失望了: 要变心、要着魔,也让人惊艳一下好不好,一个连矜持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哪里比得上允儿了。 “就是你,害得允儿失恋、让Eric要和我绝交?”林允宁看着许诺冷冷的说道。 “林先生好。”许诺淡然招呼着,礼貌的将手伸到他的面前——莫里安介绍的是他的朋友,她自然是应该招呼的。 若只是林允儿的哥哥,她就没这个必要了。 “哼。”林允宁冷哼一声,也不伸手,看着莫里安冷冷说道:“这事儿到我这里就算打住,我爸妈那边我会去帮你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恩。”莫里安轻应一声,将许诺伸出的手拉了回来,侧身给林允宁让出一条通道。 看着他大步离开后,莫里安才轻轻放开许诺,看着她笑着说道:“这一顿揍还是挨得值得的,这个兄弟,到底还是没有绝交。” “出手这么重呢,有哥哥,好神气。”许诺皱了皱鼻子,羡慕的说道。 “人家现在羡慕你都羡慕不及,你还羡慕别人。”莫里安见她一脸羡慕,不由得直摇头。 “是呀是呀,我钓到了你这个男神呢。”许诺拎起购物带,拉着莫里安往外走:“走吧,你这伤,得去医院处理一下。” “可我这个男神,还在你的备选考察之列,想要追上你,我还得加油才是。”莫里安意有所指的说道。 “走了,你身上这伤得去医院处理一下。”许诺不禁暗怪自己胡乱说话,原本对他已经够不公平了,还开这样的玩笑,真是过份。 “许诺,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莫里安突然问道。 “呃?”许诺睁眼瞪着他。 “看来你大学四年白念了,居然没捞到点儿恋爱经验。”莫里安边往外走边笑着说道:“恋爱,就是有人追、有人跑、有人得到、有人失去的过程,我这追的人都没紧张,你这被追的人紧张什么。” “喂,能不能别这么好,让人内疚得很。”许诺一个人走在前面,低声嘟哝着。 “内疚也是感觉,总比无感的好。”莫里安低语。 “当然不是无感,你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丢下我的。”许诺转身过来定定的看着他,黑葡萄似的黑眸里,一潭沉静。 “当然,这一点你完全可以相信我。”莫里安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宠溺的说道:“好了,不是说要带我去医院吗,还不走?” “走了。”许诺轻笑,伸手拦了计程车,往市人民医院开去。 ……第三节:子夕·豪门的心酸…… 陪莫里安拿完药再回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这一路,硬是忍着没有给顾子夕打电话,只是心里,却早已乱成一片—— 还是不打吧!她和他到底算什么呢,不过是她心动了、不过是他承认了; 应该可以打的吧?她们已经是朋友了吧,朋友间正常的问候,应该是可以的吧? 握着手里的电话,站在被夜风吹得轻轻摇动的树下,许诺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从没有这么拿不定主意的。 “许诺,到家了吗?”是莫里安的电话。 “正准备上楼。”许诺轻声回道。 “我到家了,你也早点儿休息。”莫里安淡淡叮嘱着——陪他一起看病时,她的走神他不是不知道,看着她挣扎他还是心疼,所以,没有送她回来,让她没有压力的自己决定吧。 “好,晚安。”许诺低声应着,挂了电话后,抬步往电梯间走去。 似乎,莫里安的这个电话帮她做了决定——这个电话还是不打了吧,他们之间,淡淡的就好、远远的就好。 …… 回到家,照例的,有季风在,许言就放心的先去睡了。 “给我买的?”季风接过她手上的购物袋,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心里不由得一暖——这个许诺,看似坚硬无比,实则细心妥贴。 今天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也是很不错的,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放下对许言的担心,过回自己的生活呢。 “今天下班的时候,在医院看到你了。”季风淡淡的说道。 “哦,陪老板拿药,他受伤了。”许诺微微一愣,见季风没有追问的意思,便轻声解释着:“老板的意思,就是我的直接上级,我们习惯这样喊了。” “恩,挺好,早些睡,明天早上我送你。”季风果然没有追问,轻轻点了点头,拿着她给自己买的日用品进了客房。 “哦。”许诺轻扯了下嘴角,回到房间后,将整个身体呈自由落体状扔在了床上。 “许诺,别让许言担心,和顾子夕不可以的。”许诺闭着眼睛,用力的摇着头。 …… 顾子夕的公寓。 “爹地,温度没退下来呢。”梓诺胖胖的小手,拿着温度计,很内行的看着:“张叔叔说,40度要输液。” “梓诺,你再给我额头上加块冰。”顾子夕接过温度计看了一眼,对儿子说道。 “好的。”梓诺乖巧的应了一声,搬着小板凳到厨房,拉开冰箱后,从里面拿了冰块出来,熟练的用毛巾包后,帮顾子夕敷在额头。 “爹地,要给妈咪打电话吗?”梓诺拿着毛巾,吃力的帮顾子夕擦着掌心——只是那发烫的大手,烫得他害怕,一向冷静镇定的他,也有些慌张起来。 “不用,妈咪会担心。她一哭,爹地还要去照顾她。”顾子夕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心疼的说道:“爹地没事,睡一晚上,流一身的汗就好了,梓诺先去睡觉。” “我不睡,我要守着爹地。”顾梓诺倔强的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发烧,张叔叔说,老也不退的话,会烧坏脑子、还有耳朵,所以爹地不退烧,就要去医院了。” “爹地是大人呢。”顾子夕不禁失笑——这小家伙,懂得还真不少。 不过,这次的烧,似乎来得有些凶猛,可能还真需要医生过来一趟了:“你去睡,爹地这就给张叔叔打电话。” “张叔叔来了,我再睡。”在某些方面,顾梓诺有着与顾子夕相同的执着。 顾子夕摇了摇头,拿电话给家庭医生张庭拨了过去,得到他的回复后,又虚软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也不知道这是睡了多久,直到听见顾梓诺在身边大哭、电话铃声也在耳边响个不停,这才吃力的睁开眼睛:“梓诺,怎么啦?” “张叔叔来了,门我打不开。”顾梓诺见顾子夕醒来,立即收了眼泪,只是断断续续的抽咽,让人心酸。 “对不起,爹地刚才睡着了。”顾子夕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瞟了一眼电话,正是张庭打过来的。 “我就来开门,挂了吧。”顾子夕对着电话说了句,便坚持着去开了门,虚弱的样子,倒让张庭吓了一跳:“怎么搞的,都烧得脱水了。” “我以为可以撑一撑,下午就让阿姨走了,谁知道烧这么长时间。”顾子夕虚弱的摇了摇头。 张庭扶着他回房,看着顾梓诺一脸眼泪和慌张的站在那儿,不由得一阵心酸——他也算是豪门吧,生病的时候,身边却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有时候,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呢,身边连倒杯水的人、开门的人都没有。 …… 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后,总算给他挂上了药水。 “你闭上眼睛休息吧,我去给你烧点儿水。”张庭看着一米八的顾子夕,虚弱的躺在床上无助的样子,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你回去吧,我自己看着就行。”顾子夕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 “好歹得给你烧壶水、好歹得等你这瓶吊完吧。”张庭摇了摇头,叮嘱梓诺看着吊瓶后,便去了厨房。 …… “梓诺,去睡吧,张叔叔在呢。”顾子夕见顾梓诺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 “恩~,我等爹地打完针。”顾梓诺固执着、摇着头。 “爹地让你去睡呢,听见没有?”顾子夕见他如此固执,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梓诺不睡,梓诺陪爹地。”顾梓诺仍摇着头,只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了几步,似是害怕发脾气的顾子夕。 顾子夕轻轻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燥意后,对顾梓诺轻声说道:“那你趴在爹地床边睡会儿吧。” “好。”顾梓诺这才又回到顾子夕的床边,只是他虽然趴着,却并不睡着,两只乌黑的眼珠子直盯着输液瓶——就似他小时候打针,爹地也这样看着他一样。 顾子夕柔柔的看着他,心里一股寂寞的情绪汹涌泛滥,一把抓起电话,不再克制的给许诺拨了过去…… ------题外话------ 推荐捌月的豪门文《少帝的专宠悍妻》 http://www。ournovel.com/info/621773。html 简介: 以冷面著称的宫少帝,在外人的眼中那是狂拽炫酷帅到没朋友,在业界那是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商业帝国老大,世界富豪排行榜上位居前一百名之内,可就在许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大男孩时,他真的被一个女孩被强迫着吃肉了,这件事情对少帝来说记忆犹其深刻,自此就被像下了魔怔一下,在他心底深处掀起惊天浪骇,却没有人知   ☆、Chapter078 努力克制 ……第一节:克制?他们都很努力…… 许诺看着电话上‘顾总’两个字良久,终于按了下去,低低的一声,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喂……” “还以为你睡了呢,正准备挂的。”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低沉暗哑。 “病了吗?现在怎么样?”他不同于平日里淳和的声音、也不同于平日里强势的语调,完全的虚弱里,带着些寂寞的味道,让许诺的防线,在瞬间崩塌。 “能过来一趟吗?家里只有梓诺和我,他不肯睡。”顾子夕轻语着,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请求。 许诺抓着电话从床上站起来,抬头看见镜子里慌张的脸,心里不由得一惊:“怎么会如此担心?不就是发烧吗,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挺不住的。就算家里没人,拖到明天白天去打一针就好了。” “许诺,别去。” 看着电话,久久没有出声,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直到双腿碰着床沿,便颓然坐下。 “爹地,要喝水吗?”顾梓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从电话那边传来,声音里还带着些隐隐的哭音——这是那个骄傲而刻板的小正太吗?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家里只有我和梓诺’,他的声音、还有顾梓诺的声音,让她觉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一个大男人病了,身边只有一个孩子,她怎么能弃之不顾?就算是个陌生人,也不可以的吧。 “不方便吗?那算了。”顾子夕的声音仍是低低的,似乎明白她的犹豫。 “方便,我就过来。”许诺低低的应着,挂了电话就去敲了季风的门。 “季风,车子借我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钥匙在玄关,要不我送你?”季风拉开门,看见许诺还穿着家居服,不由得一愣——是为了医院那个一脸青肿的男人吗? “不用,你休息吧,明天还有手术呢。”许诺摇了摇头,连鞋都忘了换,抓了钥匙便冲了出去。 “许言,你怎么起来了?”季风看见许言站在门前一脸的思索,便走了过去:“只说要出去,没说什么事。” “季风,怎么办?”许言弱弱的问道。 “你知道是什么事?”季风疑惑的看着她。 “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许言低低叹了口气,眼底尽是低回婉转的无奈。 “有妇之夫?”季风吃惊的看着她。 “爱情就是这样,总是错位着不肯让她幸福。”许言伸手圈住季风的腰,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低低的说道:“季风,如果那个男人是真心的,我支持她的。可是,我怕。那个男人,太复杂,我怕许诺会受伤。” “可是,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我认识许诺以来,还没见过她这么慌张的,连衣服都没换,穿着拖鞋就出门了。”季风轻拍着许言的肩膀,低低叹了口气:“我去找那个男人聊聊?” “不用,改天我和许诺谈谈,看她是什么打算。”许言摇了摇头,柔软即又坚定的说道:“如果她真的放不下,我会去找那个男人,我的妹妹,不是让人随便欺负的。” “既然决定了,就别担心了,去睡吧,我在客厅等她回来。”季风搂着许言,看着她上床躺下后,俯身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出去。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许言说的话,心里不由得微微震动——许言,为了许诺,不惜与道德为敌了吗? ………… “你打电话通知家里人了吗?”听到门铃声,张庭一直皱着的眉头才舒展了一些。 “一个朋友,帮我开一下门。”顾子夕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噙起了笑意。 “恩。”张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去开门——会是什么人?让他如此期待? 蜜儿是不可能,这么晚就算没睡,也不可能过来;秘书麻,这私人的事情,就算人家24小时候命,以顾子夕的性格,也不会因私人事情去找她;朝夕又不在国内、他与母亲这两年的关系已势同水火,发小朋友们,都是大老爷们儿,他更不可能让他们看到他现在虚弱的样子;能打电话让自己来,只怕也是被梓诺闹的。 会是谁呢? 张庭走到门口,带着好奇的心情拉开门——披散着长发的许诺,穿着家居服,那样随意的站在门口:年轻的脸上粉黛不施,皮肤却嫩得能掐得出水来;带着焦虑的大眼睛,深水般的深髓、又似有轻烟流动,氤氤氲氲,妩媚风流;而一双浓眉恰到好处的淡化了五官的纤弱感,让她在妩媚里又生出几分英气来。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柔弱的气质里蕴藏着强悍,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强势女子。 她的柔弱与艾蜜儿不同,艾蜜儿是一种由内至外的纤弱柔软,一看就让人心生怜惜的病态美; 而这个女子,看似柔弱,可她的眼神、她的体态、她的表情,无处不透露出强势与傲气。 只是,她是谁?和子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子夕在最脆弱的时候会让她过来? 为什么子夕最不想让人看到的脆弱一面,在她面前毫不掩饰? 于她,子夕难道比对蜜儿还信任?或者说更亲密? ………… “请问,是B栋18层吗?”许诺疑惑的看着张庭,又退后一步看门牌号码——没错呀,还不至于走错门了吧。 “是,你找子夕吧。跟我进来吧。”张庭确认她就是找顾子夕的,也确认她和子夕并不熟悉——否则,不会以为走错了门。 张庭拉开门,将她让进里面——这才看清她脚下的拖鞋,眸子不禁暗沉: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来看病人的,倒像是回家的。 “这……”许诺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的衣服和鞋子——真是太丢人了。 “子夕,有客人。”张庭的声音冷冷的,对许诺有着淡淡的敌意,在喊顾子夕的时候,声音也变得冷淡。 “许诺,你和张医生一起进来。”顾子夕的低哑的声音自房间传来,许诺已是退无可退。 “许小姐是吗,随我进去吧。”张庭看了许诺一眼,也不理会她的尴尬,径自往里走去。 他明显不欢迎的态度,却象一根针一样,缓慢却坚决的刺进许诺的心里——他们之间,果然是不可能的。 ………… “张庭,梓诺的家庭医生。” “许诺,我朋友。” 顾子夕从床上坐起来,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而看着一身家居服、还穿着拖鞋的许诺,心神一阵悸动——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吗?以至于忘了换衣、换鞋? “你让许小姐晚上就呆在这里照顾你吗?那我就先走了。”张庭调了调点滴的速度,冷淡的说道。 “方便在这里吗?”顾子夕征求着许诺的意见——是真担心她不方便、也是告诉张庭:不是许诺缠着他、攀着他,而是他求着她。 “吊完这瓶水再说吧。”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现在10点,吊完水11点,回去也不算太晚。 “好。”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张庭说道:“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给你电话。” “我先走了。” “许小姐,这瓶水吊完后,体温就应该降下来了,到时候让他多喝水、多排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给我电话。” 张庭说完后,便要了许诺的电话,把自己的号码存在了她的手机里——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看到顾子夕在她的电话薄里,名字居然是‘顾总:顾氏总裁’。 这么官方的称呼,子夕又不能强迫她留下,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对蜜儿这几年不冷不热的,不会是因为这个女孩吧? 张庭将手机还给许诺,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后,才转身离开。 ………… “梓诺,该去睡了。”张庭走后,顾子夕拍了拍顾梓诺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许诺,你帮我照顾我爹地吗?”顾梓诺一脸疲倦的看着许诺。 “恩,你放心去睡吧,我等他吊完这瓶水再走。”许诺淡淡点了点头。 “我爹地吊完这瓶水你喊我起床吧,张医生说,烧不退是很危险的。”许诺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象及时雨一样出现,让顾梓诺开心又放心——终于有个人可以帮他照顾爹地了。 而许诺穿得这样的随便,也让他早先的戒备完全放下:在小孩子的心里,要勾引他爹地,就得打扮得格外的漂亮、格外的注重外表才是,哪里会这么随意呢,就像照顾他的张姨似的,毫不具备威胁性。 他却不知道,许诺这样毫不修饰的模样,在男人的眼里,却是最美、最性感的模样——卸去一身的伪装,给他最真实、最柔软的她。 这样家居的她,还带着些小女人的娇慵、一点小女人的性感,真真正正是个女人的她。 ………… “以为你的身体有多好呢,还是给折腾病了。”在顾梓诺回房睡觉后,拖了张椅子坐在他的床边。 “我也没想到,以前也没事,今年好象特别虚弱些。”当大家都离开,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着许诺淡然随意的样子,顾子夕只觉得一阵柔柔的暖意——似乎,对这样的走近、这样的相处,他是期待的。 “听说你们这样的大老板,工作起来,都是不要命的。”许诺看着他从未有过的虚弱样子,心里一股淡淡的心疼泛了上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温软起来。 “也不是,忙起来的时候,就顾不上吃饭睡觉,闲的时候,也还好的。”顾子夕轻笑着说道:“和你们一样,一个案子来了,忙得没日没夜的。平时的时候,倒也有规律。” “那倒是。”许诺点了点头,视线碰上他幽深的眸子,随即转了开去。 “这么晚出来,家里人会不会担心?”顾子夕轻声问道。 “你现在才问,不是晚了。”许诺轻笑,看了一眼吊瓶,还没有打到三分之一,便对他说道:“这针还得打一会儿,你先睡会儿吧。” “不睡,想和你说说话。”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那表情、那语气,居然和刚才的顾梓诺有十成的相似,可惜许诺刚才没看到,否则一定会失声笑出来的。 而现在听着他这样的柔声软语,心里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有些困意,都撑着不愿休息,也不劝对方去睡——交往不多,他们却都懂得对方:这样没有负担的相处,于他们何其难得;这样漫无边际的闲聊,于他们是真正的轻松;这样只是相对坐着,于他们来说却是真正的亲近。 他们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所以更珍惜现在这段不再挣扎的时光。 原本,他以为,只要他想要,他就能得到,无论她愿不愿意,她都会在他的身边。 而今晚,张庭的态度却让他明白:他们就算只是单纯的在一起,障碍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而她,却从来没有什么以为、也没有什么期待:她只想这样单纯的相处、她珍惜这样单纯的相处,让那压抑的情动缓缓释放,直至渐渐淡去、直至可以大方的、自然的、无拘的站在他的面前。 …………… 在药水只剩下最后10分钟的药量时,许诺去厨房找了些姜,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汤端过来后,药水正好滴完。 “行吗?”顾子夕看着她。 “你怕吗?”许诺挑起眉梢,挑衅的看着他。 “给你试验的机会吧。”顾子夕沉声低笑,将打着胶布的手伸到她面前。 许诺低头轻笑,轻轻揭开胶布,左手按住纱布包着的针头部分,右手捏着针尾,轻轻巧巧的拔了出来,甚至比护士的手法还好。 “还有这本事呢?”顾子夕抬眼看着她,眸底一片清亮。 “家里有个病人,还有个医生,自然就会了。”许诺按着弯腰按着他的手,示意他将姜汤趁热喝了。 “你开车来的还是打车来的?”顾子夕看着她。 “开车,怎么啦?”许诺抬头看着他。 “一会儿我送你吧,你这样开车不安全。”顾子夕将手轻轻的覆在她按住针孔的手上,感觉到她的手微微一抖,便慢慢的握了下去:“我怕,压抑得太狠,会让人疯狂。” 他的话、他的声音、他掌心的热度,让她一阵悸动——‘我怕,压抑得太狠,会让人疯狂’,他对她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吗? 他对她的心动,已经多到需要压抑了吗? 许诺敛下双眸,呆呆的看着他的大手,良久,才轻声说道:“还有道理了呢。把姜汤喝了吧,要流一身的汗,温度才能完全降下来。” “好。”顾子夕低低的应着,却慢慢收拢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那力度里,有着克制的压抑,似乎只有这样的用力紧握,才能克制住想拥她在怀的*。 病着的他、看着这样家居的她,心里的寂寞在此刻泛滥成灾——这么多年,他也会寂寞;这么多年,他也想有个人安慰;这么多年,他也想有一个女子能让他拥入怀抱。 “许诺、许诺、许诺……”顾子夕闭上眼睛,将身体完全靠在床上,那样脆弱的连声低喊,让人不忍再看。 “手流血了,再按一会儿才行。”许诺只是轻声低语,用力挣脱他的手,拿了张庭留下来的棉球,按在还在流血针孔上——他,也不再动,只是闭着眼睛,难受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半晌之后,许诺将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见他没有睁开眼睛,便伸手在他的额头探了探:并不十分烫手,温度还是偏高的。 许诺端了姜汤,用勺子喂给他喝,他也便就闭着眼睛,一口一口的全喝了进去。 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喝完,顾子夕身上开始不停的冒汗,整个人也有些昏昏沉沉起来,有些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许诺说道:“我不能送你了,早点回去,路上小心,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将碗拿到厨房冲洗了一下,再进来时,顾子夕已经睡着了,因着汗流得太多、人太虚,呼息声显得特别的粗重。 “顾子夕——”许诺轻轻喊了一声,顾子夕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并没有睁开眼睛。 许诺看着他脸上如雨的汗水,知道被子里的他,肯定是浑身湿透了。 “顾子夕,起来换身衣服吧?衣服都湿了呢。”许诺轻轻摇了遥他。 “许诺,还没走呢?”顾子夕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许诺,用手撑着床半坐了起来。 “你衣服在哪里?我帮你去拿。”许诺轻声问道。 “柜子里。”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转动着,直到她将衣服递到手里。 “我去给你拧个毛巾,你擦一下再换。这身汗流了,温度立刻就退下来了。”许诺看着他微微的笑了笑,伸手探往他的额头——果然,不仅不烫,还有流过汗后的凉意。 “恩,谢谢你。”顾子夕跟随着她的笑容,柔柔的笑了,笑得许诺的心,一片酸涩。 快速起身,去打了一盆热水,柠了热毛巾递给他后,便转身出了卧室。 站在客厅良久,为他而悸动的心慢慢平复,深深吸了口气后,也没打招呼,拉开门,绝然的离去。 ………… 大门重重被关上的声音,让房间里的顾子夕换衣服的手微微一顿,良久,嘴角慢慢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慢动作似的将衣服换好后,又重重的躺了下去——拉上被子,又一波汗水浸透而来,而他,只是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只允许让睡意来袭。 因着心动而做下的约定,他们都很努力。 只是,在这样的脆弱里,压抑的*却蠢蠢欲动,闭着眼睛,对自己低低说道:许诺,你,很好。 是走得很好?还是克制得很好?又或是爱上她很好? 他不知道。 ……第二节:办公室?他是王者…… “夫人?”看见一身湖水色长裙的艾蜜儿走进来,前台助理轻呼出声——这夫人,听说是从来不出门的,今天怎么破天荒的到公司来了? “谢、谢秘书,夫人过来了。”抓起电话,慌张的给谢宝仪打了内线过去。 “知道了,你亲自带夫人上来,走总裁专用电梯。”电话里,谢宝仪只是微愣了一下,便迅速的安排下来——做了顾子夕五六年的秘书,处变不惊的本事,她已经学得有模有样。 “总裁。”谢宝仪放下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跑进顾子夕的办公室。 “说。”顾子夕淡淡的说道,神色间还有着淡淡的倦意,整个脸色看起来仍有些虚弱。 看着他少见的虚弱,谢宝仪的心微微一紧,在看见他抬眸的淡然中,忙又收回了视线,刻板的说道:“夫人过来了,现在正上来。” “哦?”顾子夕抬起头看着她,平板无波的眼底,带着淡淡的疑惑,情绪仍未有太大的波动:“我知道了,一会儿泡杯燕麦茶进来。”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接着问道:“稍后的会议要推迟吗?” “不用,通知大家准备好资料,我要听数据、还有进度。”顾子夕复又低下头。 “总裁,您吃过药了吗?我那里有备用药品。”谢宝仪转身,想了想又回过身,看着低头的他轻声问道。 “谢谢,不用。”顾子夕这次连头都没有抬。 谢宝仪的眸光微微黯淡,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听到办公室门被关上的声音,顾子夕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电话,仍然毫无动静。 他不知道,这是起床后第几次看电话了;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烧退了吗?吃过药了吗?或者不喜欢吃药的话,就多喝白开水也是一样的。” 顾子夕的嘴角轻轻翘起,在脸上定格成一个大大的笑容——她,还是不放心吗? 而且,已经这么了解他了吗?早起一定会来上班、上班一定不会吃药。 呵,许诺,你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关心、这样的了解,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吗! 一向注重工作效率的顾子夕,看着电话屏幕上那一行没有生命的字,只觉得心里淡淡的轻暖,只觉得许诺那张青春洋溢的脸也变得柔和温润;那双氤氲却带着戒备的眼,也变得柔软低沉。 “烧退了,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昨天累你太晚,早上上班精神还可以吗?”顾子夕写下一长串的话,轻轻按下发送后,便起身走到被阳光穿透的落地玻璃窗前,让炙热的阳光打在身上,就象感受到寂寞里的一丝暖意。 至于艾蜜儿。 不是为了大屋那边的事情,就是张庭通知了她自己生病的事,又或者,开始学别的女人一样,来看看自己身边有没有女人吧。 这五年,不理她、不碰她,她也只是一个人恼着、悔着,即便是知道自己心里放着梓诺的亲生妈妈,她仍笃定着自己不会弃她而去; 现在,她也开始心慌了吗?开始担心地位不保了吗?自己的变化有这么明显了吗?明显到她借着大屋那边的力量,仍不能放心吗。 其实,和许诺,连开始都不会有,何至于让你不放心至此。 顾子夕嘴角原本温柔的笑意,变得轻讽一片——对于他的妻子、对于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他对她的改变有多失望、有多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 “工作很忙吧。” “还好。” “年轻的女孩子,自己多努力,机会才会多。” “是,谢谢总裁夫人。” 感受着前台助理恭谨中带着些许慌张的尊敬,艾蜜儿淡淡的笑了:即使她从不来公司,这个地位给人带来的压力,仍是无形的。 不得不说,虽然抱怨这金子牢笼般的生活,这生活,却给了她太多。 如婆婆所说,她是不是太贪心了些?要舒适的生活、要高高在上的地位、还要男人的绝对忠诚、更要男人如呵护宝贝般的疼宠。 除了这最后一项,其它的她全得到了,可为什么,她还是不满足?是贪心,还是失去了,才知道他疼宠才是最重要的? “夫人,到了。谢秘书会带您到总裁办公室。”前台助理出了电梯,小心的用手拦着电梯门,待艾蜜儿出来后,朝着谢宝仪一路小跑过来的方向说道。 “谢谢。”艾蜜儿点头微笑,潋滟的双眸却只看着谢宝仪:头上的盘发一丝不苟,露出光洁而饱满的额头;细长的眼、挺直的鼻、薄削的唇、微长略方的脸,面部线条分明、五官英所气十足;一身米白色带茶色斜纹的短袖衬衣,下面的茶色包臀裙——好一个职场丽人:冷艳中不乏干练、俏丽中带着利落。 职场中的女子,都是这样吗,虽算不上特别漂亮,却浑身满透着自信与气势。 看着谢宝仪,艾蜜儿突然想起那夜街上见到的女孩,眉眼间的灵俏散发着浓浓的妩媚,又张扬着自信,是与谢宝仪不同的类型,却又同样的张扬着都市气息、自信气势。 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了吧,自信、气质、利落、明媚。 “夫人,这边请,总裁在办公室等。”谢宝仪快步走过来,朝艾蜜儿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卑不亢、淡然有礼。 除了在每年的公司年会上,会远远的看到这位美丽的总裁夫人外,生活中的艾蜜儿,是大家从未见过的。 因着顾子夕的洁身自好、因着顾子夕的私生活极为频乏、因着顾子夕对唯一儿子的极度宠爱,大家对这位总裁夫人,有着各样的传说和猜测。 只有谢宝仪知道,这五年来,总裁一个月也难得回一次家;这五年来,在总裁最困难的时候,这位美丽的夫人从不在身边。 他们的夫妻关系,就象一团谜一样,远了看不清、近了又看不透。 但,不可否认的,总裁对这位夫人,仍有着十足的尊重;而这位夫人,也确实美得出尘,在现代忙碌的都市中,已经很难找到这样纤尘不染的女子了。 这样的女子,不应该用来做老婆,应该供起来当仙女。 谢宝仪为自己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一个女人被供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 “宝仪是吧,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站在顾子夕办公室门口,艾蜜儿犹豫了一下,微笑着对谢宝仪说道。 “好的,我就坐在这边,夫人有什么事直接知会我一声。”谢宝仪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抛开刚才的胡思乱想,开始准备稍后的会议资料。 ………… 站在顾子夕办公室门口,艾蜜儿有些犹豫起来——没事先通知他就过来,他会不高兴吧。 在员工面前再多的优越感和自信,站在这扇门前,艾蜜儿仍然忐忑。 看着紧闭的大门,艾蜜儿深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似的伸手将门推开:“子夕,听张医生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现在还好吗?” 他在窗前逆光的背影,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只听说,在商场中,他狠厉沉稳;只听说,在公司里,他说一不二; 她见着的,曾经是温柔低回的他;她见着的,现在是淡然冷漠的他。 今见着,他高大的身影被阳光笼罩着,硬朗侧面冷削沉厉,沉沉的站在那里,如王者般俯视所有。 这样的他,让她心慌,有种不属于、抓不住的感觉——而这样的他,却又让她仰望着,欣喜着:这个王者般的男人,是她的啊。 ………… “你来了。”顾子夕转过身,看着艾蜜儿淡淡问道。 “我……”看着他冷淡的神色,在这陌生的办公室,面对曾经最熟悉的爱人,艾蜜儿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一会儿还有个会,你在办公室坐一下,有事可以安排宝仪帮你去办。”顾子夕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电话交待了谢宝仪几句。 “我没事,我就是看看你。”艾蜜儿绞着手,低声说道。 “发了顿烧,流了汗就已经全好了。没别的事就回去吧,这边的空气你不习惯。”顾子夕见她瑟缩了一下,便过去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又去休息室拿了件针织衫递给她。 “我让张姨褒了汤,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有些担心你。”艾蜜儿接过针织衫披在身上,看着他时,眸子里有着淡淡的企求。 顾子夕沉沉的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子夕,我、我、我……”艾蜜儿被他看得心里一阵慌乱,胡乱的说道:“子夕,你别误会,不是妈妈让我来的。我就是担心你,还有,我有些想梓诺了……” “恩,你在这儿休息,我开完会一起吃饭。”顾子夕点了点头,拿起手机随意瞟了一眼,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上班精神倒好,只是才撞坏了莫里安的车,又撞坏了季风的车,顾子夕,我觉得我一定是和你有仇。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子夕不耐再发信息,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低沉的声音:“怎么回事?” 带着恼意的声音里,却是浓浓的担心。 坐在沙发里的艾蜜儿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对着电话温润淳和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翻涌而至——那是谁?让病中的他这样的担心。 那是谁?让工作中冷厉的他如此温柔。 …………… “最近别开车了,我们在十大卖场也有工程,我安排司机给D&B,有事让司机去跑。”顾子夕皱眉说道。 “钱不是问题,你先去修,让4S店把帐单传给我。我说最近别开车,听见了?”顾子夕不由得叹息——她到底分不分得清轻重啊。 “今天去D&B吗?”顾子夕问道。 “好,中午我也去雷*那边。放心,和你们的项目不冲突,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再怎么着,也无力回来了,各自尽力吧。”知道许诺的担心,顾子夕不由轻笑。 挂了电话,转头对艾蜜儿说道:“我中午要去工地,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她是谁?”蜜儿不容自己再装傻——无论现在关系如何、无论她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她还是他妻子,该她知道的,她有权利知道。 ------题外话------ 亲们,今天晚了些,字数还差一些,差的字数会在明天的章节里一起补足。   ☆、Chapter079 他的失约 ……第一节:蜜儿?也曾在爱里任性…… “子夕,你、你们在说什么?”艾蜜儿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顾子夕的面前,仰起头,用充满雾气的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的问道。 ‘他和她之间,只差他的一个决定’ 这个她是指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他要做什么决定? 张庭只说他病了,让自己多关心他。原来、原来还不止这些吗? 艾蜜儿慌张着、害怕着,抓着衣服的手,强自控制着微微的抖动。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随意的到处走动,我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担心你。”顾子夕看着她虚弱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却是淡淡的愁郁。 “子夕,是不是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你不要我了?你是要决定不要我了吗?”艾蜜儿上前一步,凄凄的抓住他的胳膊,眼底尽是不知所措的慌张:“子夕,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现在,你要变了吗?你烦了吗、倦了吗?要丢下我了吗?” “一辈子?”顾子夕敛着双眸,下意识的重复着她的话,却在看见她那张一如初见时美丽,却充满了凄怨的脸时,低低的问道:“蜜儿,你还爱我吗?” 不要她?她到底是怕他不要她、还是怕他不爱她? 爱和要从来都不是一回事,而她,要的是什么? “子夕?”艾蜜儿一愣——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她爱他,已经爱到没有自己、爱到害怕了呀。 “也许,未来你会有机会弄清这个问题。”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抬腕看了看时间,扶着艾蜜儿走到沙发边,安顿她坐下后,淡淡说道:“我马上有个会议,一会儿张庭来了,你和他一起去医院。” “我不走,我等你。”艾蜜儿松开抓着他的手,目光和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持——其实,也不算是前所未有。在两人深爱时,她也是可以任性的、是可以坚持的、是可以不讲道理的。 直到代孕事件以后,她便再不敢了。 再到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若再这样整日沉溺于后悔之中、这样一直害怕下去,会不会把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婚姻、自己的男人,全部输掉。 不可以!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艾蜜儿挺直着身体,反复的说着这句话,似乎只有这样,习惯了听话的她,才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顾子夕只是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转身回到办公桌旁拿了文后,便径直往外走去。 “总裁,会议开始了。”谢宝仪推门而入,便看见顾子夕迎面而来,她朝沙发上坐得笔直的艾蜜儿点头招呼之后,便接过顾子夕手上的文件,跟在他的身后快步离去。 看着他们默契的配合、和谐的身影,艾蜜儿只觉得一阵心虚,身居总裁夫人的优越感慢慢不复存在——如果他要的是并肩同行,那么她从来都不能。 做为妻子,不能满足他的正常需求、不能为他生孩子、不能在事业上与他同行、甚至只会给他添麻烦,她是不是太失败了? 可是,子夕,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体,你曾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可你现在已经不要我了。 在这间风格硬朗、现代化气息十足的办公室里,柔弱纤细的艾蜜儿象一个硬闯进来的异类,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她悲哀的发现——除却曾经的爱情,她和他,竟然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心脏猛的一阵揪痛,她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襟,大口的吸着气,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急急的抓过包里的药吃下之后,整人吓得瘫软在沙发上。 好吧,你不要我,我走。 好吧,你不爱我,我何必还求着你。 想起他转身时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的坚持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曾经被捧在手心里的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待整个人缓过劲儿来之后,她抓着包冲出了他的办公室。 …………… “我说最近别开车,听见了吗!” 顾子夕低沉的声音回响在耳边,霸道却温暖——是恋爱的感觉了吗?有个人这样霸道的关心着。 许诺握着电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Shine,有你的国际快递。”Alice给许诺打过内线电话来。 “好的,我这就来取。”许诺稳了稳心神,低头看着电话轻轻摇了摇头,起身往前台走去。 ………… 是美国的医生回寄许言的病历,许诺看了一眼回寄地址,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刚才接到顾子夕电话的甜蜜喜悦,一下子被抛到了脑后,立即回到座位上快速的拆开快递: 仔细的逐条看过后,许诺的心里微微的发堵,同时陷入了选择的困境。 对于许言病情的分析,与B市协河医院的说法一样。在治疗和预防上,说明更回的详尽,而这个更加详尽的说明,正是让许诺为难的地方。 原本想同时吃心脏排异和治疗肾脏的药,看这个分析报告里的说明,治疗肾脏的药物对心肺影响过大,到最后引起全身病变,则无法治疗。 如果换一种心脏排异药物,降低对肾脏的伤害,适当延长肾脏的使用寿命,在肾功能受到严重损伤时,进行换肾手术,这种方式,受伤害的始终只有肾部。 但这种方式仍然存在危险:一是肾,源的匹配、一是换过的心脏,能否承受身体的大型手术。 国内医院给的建议,都趋于保守,没有说到换肾这种方案,可能也是考虑到患者经济承受能力的问题。 许诺将资料默默的装进资料袋,端了杯咖啡去到楼道间,在昏暗的过道里站了许久。 爱情的喜悦尚不敢尽显,现实的问题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 莫里安站在门口,看着昏黄灯光中,端着咖啡发呆的她,脸上沉沉的无助与无奈,那样的让人心疼; 而她眼底的那股坚韧,却又让人难以接近——她,从来都拒绝旁人的帮助,也从来没让旁人真正走进过她的内心。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有心事?”莫里安轻轻走过去,定定的站在她的身前。 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存在、自己的爱,能带给她多些温暖、多些力量,就算她只想一个人撑着。 “恩,家里有点事。”许诺抬起头,看着莫里安温柔的眼睛,心里微微一暖:“莫里安,我请会儿假,大约11点的时候直接去D&B,和姚工去一起去雷*看灯,下午可能要去工地确认图纸。” “或者我安排别人去,合同已经确认,施工方面,倒不需要你盯着。”莫里安温柔的说道。 “不用,是去医院,找医生看个报告。”许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个项目做完了,我就离开了,所以现在手上也不会有别的事。在卓雅的最后一个案子,我还是想做得更完美一些。” “好,那你去吧,有事随时给我电话。”莫里安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柔声说道:“记着,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包括你的私事、你家人的私事。” 许诺慢慢的咧开唇角,看着他笑得真诚而温暖:“好,我记得了。” “恩,站会儿就进去,我还有个会,先进去了。”莫里安点了点头,大手安慰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他知道她有个姐姐,身体不太好,她应该是在为姐姐担心吧。 只是,她不多说,他便也不多问,给她想要的空间和时间就好——许诺,希望有一天,我能帮你承担起这些沉重;许诺,希望有一天,你能在我的怀里快乐幸福。 ………… 许诺准备好下午工作的资料,和姚工约好后,便直接去了季风所在的医院。 “车不要你赔,上班时间跑过来干什么?”正在看病人报告的季风,看见许诺笑着说道。 “美国那边的资料到了。”许诺边说边从包里拿出资料袋。 “哦,与协河说的有什么不同吗?”季风神色一凛,将手中的病人报告合起来收进抽屉,接过许诺递过来的资料袋,边打开边问道。 “对于体征现状的分析,都是一样的。在后续的治疗上,有新的建议,你先看。”许诺就着他的手,将报告翻到治疗建议那一页,指着与其它医院不同的方案处,对他说道。 “恩,我先看,你自己倒水喝。”季风点了点头,对着报告逐字逐句的看起来。 ………… “你的意见呢?”许诺看着季风。 “我想想。”季风往回翻着报告,又拿出原始指标,一样一样的分析着、思索着。 “许诺,我的意见是用换药的治疗办法。”季风抬起头,看着许诺慢慢的说道。 “我也这样想,两种药一起用,会增加许言的心理负担,对身体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许诺点了点头:“只是换一种新药的话,最后还是会对肾有影响,肾,源和换肾的手术风险,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机率。” “肾,源确实难找,但我们从现在开始在全世范围内去找,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手术的风险,说实话,我没有把握,但比起心肺损坏对外来心脏的持续影响,她的生存质量,会好很多。”季风一只手指边在桌上轻扣着,一边说着。 两种结果,都是他们不想面对的,但自这个手术之后,他们早已知道如何用最理智、最冷静、最现实的方式,去面对许言的病情,然后做出最适合的选择。 “好,这次我听你的。”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下次检查,先将我们两个的肾做个匹配检测,同时提取许言的配型指标,在世界医学范围和民间范围进行寻找。”季风合上报告,对许诺说道:“给你寄报告的这家医院,你保持着联络,他们在换肾手术这方面,技术在世界都是有名的。这也是为什么,B市协和和我们医院,之前都没有提出这个方案的原因:我们都没有为换心病人做过其它内脏手术的经验,一旦手术上遇到什么问题,将是不可逆转的结果,医院几乎不可能会安排这样的手术。” “好,我知道了。”许诺轻轻点了点头,敛下双眸时,眼底已是一片朦胧。 她只想到要做自己的肾部配型,却没想到季风也会提出做配型,他是做好了如果可以,就将肾换给许言的准备了吗? 许言,我们也是幸运的对吧,有这样一个好男人、肯这样的为你呢。 “我要准备一台手术,你是翘班出来的吧?要不索性在我这里休息一下?昨天晚上都不知道你几点回来的。”季风看着低头沉默的许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说道。 “不用了,约了一个客户去看材料,你去忙吧。”许诺吸了吸鼻子,抬头给了季风一个灿烂的笑容。 “路上小心,中午找地方小睡一下,女孩子别太拼命。许言还有我呢。”季风站起来送她到门口,话没有说明,意思却很清楚——许言还有他,手术费的事情,不要太着急。 “知道了,有你真好。”许诺点了点头,转身后,迎着阳光照过来的方向,沉稳往前走去——一步一步、沉着踏实,完全没有她这个年龄该有的轻灵。 许言有他,她真的可以放心了。 只是手术费,她会想办法的——她希望,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能够更简单一些。为了许言的生命,他们已经够辛苦,再不要为了钱而发愁了。 许言,你就只管幸福吧,我没问题的。 迎着阳光,许诺的步子更快了些。 ……第二节:失约?他们要如何继续…… “许小姐来了,稍等我一下。”姚工看见许诺过来,摇手示意了一下。 “不着急,您去忙。”许诺笑着点了点头,接过前台助理递过来的星巴克冰咖啡,只感觉一阵舒心。 “许小姐,我们走吧,顾氏有安排车过来,这下倒是方便了,否则以公司派车的速度,一天也跑不了两个地方。”姚工单肩跨着一个帆布双肩包,手里也同样拿着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快步的走了过来。 “是吗,不会是两个项目组一起工作吧。”许诺低头微微一笑,随意的问道。 “肯定不会,这是行规。”关系到公司的工作流程,姚工认真的解释道:“顾总安排了两辆车过来,说是私人原因,让许小姐撞坏了车,省得许小姐说他到时候胜之不伍,这辆车就给卓雅的项目专用。” “是吗,倒不像顾总的作风。”许诺淡淡说道,对他的感情,却需要更加用力的压制——她只希望他们能够淡淡的交往、能让心里压制的感情有个着落,不至于因着压抑而越积越浓。 他这样为着她的安排,她苦恼着,又甜蜜着——你在意的那个人,他也在意着你、他也惦记着你,实在是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第一次体会这样感情的她,又如何能够真正的抗拒。 ………… “造型倒在其次,主要在于光源的颜色和饱和度。” “麻烦把这几款打开我们再看一下。” “这是我们的再场图纸和搭建材质,您看看灯光在这种环境下的效果。” ………… “姚工,雷*在灯光方面,确实专业。” “他们卖的不是灯具,而是光源,刚来中国时,很多人都不懂,一味的要求灯具的材质,但有些光源换了材质,在冷暖度和饱和度上就达不到。所以他们的销售一直做不起来。” “直到国际4A公司进来,然后许多国际品牌将陈列的概念引进来,他们的销售才慢慢好了起来。” …………… 在确定完每个卖场、每个环境的光源后,已经近午时。 雷*公司的销售经理留他们一起午餐,边午餐边等销售员开单和确认送货事宜。 许诺以要去卖场为由,留下了姚工,自己先行离开了。 她想,若顾子夕真的约她一起午餐,她应该会拒绝;可潜意识里,仍盼着他的电话。 这样的心情,她想一个人体会——这算是她心底的小秘密吧,居然有些热切的盼着他的来电,然后想着,要如何拒绝。 ………… 乘地铁到了下午要量现场的卖场,在地下餐厅买了份快餐,边吃边下意识的看电话——从12点吃到2点,他却再无消息。 “随口说说的客气话,何必当真呢。” “他说过,克制的事由他来做,还是决定要克制了吧。” 许诺低头笑笑,拿出绘图本径直去了卖场一楼——烈日下,与项目组的人员一起爬高伏低的量尺寸、绘草图;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的失约,让她的心一沉再沉,即便在这样的烈日下工作,仍感觉到几许冷意。 ………… “许小姐,这边可以了,现在过去北城商场,一起吗?”项目组的绘图师小季甩了甩额头的汗,对同样挥汗如雨,脸被晒得发红的许诺说道。 “一起吧,今天能确认三家的图纸吧?”许诺伸手遮在额上,扬声问道。 “按这个进度应该可以。一会儿太阳下山,没这么热,我们的进度应该可以更快一些。”小季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说道。 “那成,现在过去吧。”许诺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依然没有任何信息过来,心不由得更冷了,脸上却仍是一片平静。 ………… 果然,在下午5点之后,气温没那么高了,大家的进度也都快了起来,一鼓作气的又量了两家,在四家都完成的时候,差不多已到8点。 “许小姐,辛苦你了,有你在,大家的进度快多了。”小季边翻看着施工图纸,边笑着说道。 “应该的,你们真是辛苦了,这些图纸,今天晚上能赶出来给姚工吗?”许诺笑着说道。 “可以的,我现在回公司再修一下就可以了。明天上午第一家是‘都华’,我们7点在‘都华’门口见。”小季合上图纸,对许诺点头说到。 “辛苦了,明天见。”许诺朝小季挥了挥手,在暮色中,两人分道而行。 ………… 夏天的傍晚,天色并不见黑沉;欲沉的太阳变成一个红红的圆盘挂在西面的天空,迟迟不肯隐去,余热的温度依然让人感到闷热;而东升的月亮也毫不逊让的缓缓升起,弯弯的白月光,倒有几分凉意,稍稍缓解了阳光带来的暑气。 “灯光姚工那边已经全部确认;现场施工图纸也已经确认了四份,按这个进度,明天可以全部完成。”许诺一个人走了会儿,便给莫里安打过去电话。 “恩,是的,你放心,按这个进度,工期不会有问题。” “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姐姐等我回家吃饭。” “是的,顾氏安排的车,我给工程队在用,D&B的行政派车是要排队的,有辆专车,对进度确实有帮助。” “大家在车上都埋头改图,也不怎么说话,现场来看,一个司机也看不出什么明堂。再说,D&B项目团队的保密意识相当的强,这方面应该可以放心。” “不知道,没联系。”莫里安提到顾子夕为什么会安排车,许诺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恩,家里的事情解决好了。” “没别的事我先挂电话了,这会儿要上地铁了呢。”许诺轻轻按掉了电话。 只是,看着地铁一趟一趟的来了又去,她却始终也没有上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或者,是在等些什么。 ………… “许诺,还没下班吗?”季风的电话,让许诺一下子惊觉起来——她在这地铁站,竟然已经站了一小时! 高峰时段已过,刚才还人流如潮的地铁站,现在已经显得空旷而有序,许诺听着电话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出声:“就回来了,在地铁站呢。” “好,路上小心。”季风细心交待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不禁为自己的失态而着恼——真是没用,为了他随意的一句话而魂不守舍的。 幸好不开车,否则铁定又出事。 许诺在心里暗自嘲笑着自己,抬头看向迎面而至的地铁,在门打开后,随着人流无意识的上车,却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张张陌生的脸,没有她想等的那个人。 ………… “许诺,对不起,临时发生了点事情,现在才处理完。”顾子夕的信息,是深夜12点发过来的,而正好,许诺还没有睡。 看着手机信息,许诺淡淡的笑了,将电话放了回去,收拾起图纸——洗澡、睡觉。 熬到这么晚,似乎只为等他一句解释。 其它的,或者真的不重要——她只是,不喜欢被人骗的感觉。 ………… “我知道你还没睡,生气了吗?明天见个面吧,我当面道歉。” 许诺洗完澡出来,这是十分钟前发的信息,之后便再无讯息——他也不是爱纠缠的人呢。 这样,挺好。 ………… 接下来,便是忙得天昏地暗的日子。 现场确认完之后,就是材料进场、施工搭建,每一个细节、每一处环境,她都在现场确认。 十个工地,她一天至少要在五个工地上跑动,顾子夕派来的车她当然没用,莫里安的车修后提了回来,说是他天天盯着上市发布会的会场,也不怎么用车,所以车就给许诺用了。 有时候,许诺也会跑到楼上日化卖场,看看顾氏的陈列进度——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最后的关口,虽然不可能再做什么大的动作,好歹也要做到心里有数。 ………… “莫里安,会场那边怎么样?”中午,许诺坐在KFC里,啃着快餐,边和莫里安确认进度。 “基础搭建已经完成,现在在调试布展效果,卖场那边呢?” “这边的架子都出来了,外面盖着施工布,看不到里面切实的情况,等揭幕那一天,一定会超惊艳。”许诺自信满满的说道。 “顾氏呢?他们的陈列有没有什么新意?还是说只讲堆头?”莫里安同样也关心着顾氏的进度。 “产品量特别大,楼层的每个入口都有造型,收银台的背面是整面墙的陈列,相当的大气。”许诺放下手中的汉堡,边说边操作着:“我发图片给你,早上拍的。” ………… “确实大气,也有新意,不过,也只匹配他们现在的产品定位和价位段而已。”电话里,莫里安与许诺有着同样的自信与骄傲。 “是的,所以对这次的结果,我是真的有信心啊。”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点头莫里安是看不到的,不由得又低头笑了。 “恩,继续盯着,我们争取一战成名。”莫里安大笑。 “又来了,没你这个野心呢,我吃午餐呢,不和你说了。下午我去另一家商场再拍几张照片发给你。”许诺咬了一大口汉堡,含糊的说道。 “去吧去吧,开车小心,你人经撞我的车还不经撞呢,开车别走神了。”莫里安话中有话的叮嘱着。 “知道了,莫大妈。”许诺对着电话做了个鬼脸,挂了电话后,脸上的笑容却慢慢的敛了下来。 ‘开车别走神’,其实,她很久没走神了呢。 自那晚没有回顾子夕的信息后,这一周的时间,两人也没有再联络——似乎,一切都回到最初,两人只是对手的时候。 他安排的车,依然每天准时过来报到,她只是不用,D&B的项目组,倒是乐得方便了。 在最初的若有所失之后,许诺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上班、下班、抽时间找新的工作、间隙准备许言的婚礼。 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她与莫里安之间,也过了最初的尴尬,两人的相处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无拘。 在这样紧张而又忙碌的项目合作里,他们又回到了从前那种为一个细节的改动一起加班加点、为一个无法达成共识的分岐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 这样,很好。 ………… “许小姐开的一辆黑色奥迪,每天大概要跑四五个工地。” “工地我进去过两次,因为全封闭施工,只有一个进口一个出口,临时的空调效果也不好,进去就像个大蒸笼一样,身体差一点儿怕是要晕倒了。” “恩,是,许小姐每次去,都要呆大半个小时,出来休息十来分钟,再进去。” “明天不知道,她去工地的时间没什么规律。” “好的,我先下去了。” 顾子夕听完司机的汇报,重重的吐了个烟圈,淡然的眸子依然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那样的敏感自尊、又那样的强悍顽强? 许诺,准备就把我给忘了吗? “爹地,妈咪醒了。”电话里传来梓诺软软糯糯的声音。 “好,爹地这就过来。”顾子夕掐灭了烟蒂,脸上是浓浓的倦意。 ………… “梓诺,对不起,妈咪又病了。”艾蜜儿看着一脸紧张的儿子,心里满是报歉,每次她生病,最紧张的就是梓诺。 佣人们对她的身体是早见惯了的,而顾子夕,在没有了爱情之后,对她的身体,也只有惯性的担心和疲于应付的倦意吧。 想到这里,艾蜜儿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痛。 “妈咪、妈咪,你哪里不舒服。”梓诺紧张的看着艾蜜儿。 “心突然疼了一下,现在又好了。梓诺别担心,妈咪休息好就没事了。”艾蜜儿缓缓的吸着气,直到慢慢的熬过这阵心痛,才又勉强笑着对儿子说道。 “妈咪是不是想见爹地?我给爹地打电话了,他说马上就过来。”顾梓诺一脸的担心,却也同样一脸的无奈。 妈咪总是很怕爹地,爹地也很少笑、很少和妈咪说话,这是为什么呢? 家的园艺师王伯和王婶儿就天天有说有笑的、管家李姨和她一个月才来看她一次的李伯伯,每次见面都很开心,一起有好多话要说;好朋友季扬说他爸爸妈妈还会玩亲亲,晚上也是睡在一个房间里的。 为什么爹地和妈咪没有话说呢?为什么妈咪要怕爹地呢?为什么爹地和妈咪都很少笑呢?为什么爹地和妈咪从来不玩亲亲?为什么爹地和妈咪从不睡在一个房间? 李子的爹地妈咪离婚了,所以也不玩亲亲、也不住在一间大房子里、也不睡在一个房间,但他们一起来接李子的时候,也还是笑的。 爹地妈咪会离婚吗?离婚了他们会不会笑? 顾梓诺自上幼儿园后,发现了自己父母和别人父母的许多不同,而知道得越多,心里就越害怕——害怕父母会离婚。 有时候也隐隐的在想,如果爹地和妈咪离婚了,他们都会笑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爹地这几天是不是很忙?”艾蜜儿看着儿子纠结的小脸,心里一阵苦涩——她都沦落到要四岁的小儿子,去帮她争取丈夫的关注了,她这女人做得真是太失败了。 “是啊,爹地要开好多会、还要去好多卖场,Y视的广告要上了,地面的推广要配合起来。所以特别特别的忙,爹地每天晚上来医院的时候,都很累很累的样子。”提起顾子夕,梓诺也很心疼——爹地也生病了呢,可是他不住医院,也不要张叔叔看,还要照顾妈咪,而且每天要接打好多的电话,爹地其实很可怜。 想起顾子夕原本帅气威严的脸,最近变得憔悴黯淡,顾梓诺的小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妈咪不能照顾爹地,要不要和那个许诺说呢? 她好象也不会照顾人呢,那天晚上,爹地身上流了好多汗,衣服被子都湿了,可她却走了。 还是张姨好,张姨什么都会做。 “妈咪,我们给张姨涨点儿工资吧。”顾梓诺看着艾蜜儿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呢?张姨和梓诺说了吗?”艾蜜儿不禁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这些帮佣,利用诺诺去达到目的。 “没有,我觉得张姨很能干,什么都会做。”顾梓诺认真的说道:“爹地生病了没人照顾,我太小了,很多事不会做。许诺虽然比我大,可她也不行。所以我想请张姨加班照顾爹地。” “是吗。”梓诺的话让艾蜜儿觉得一阵心惊——许诺,许诺是谁?为什么梓诺会提到她?为什么梓诺说她照顾人也不行?她去照顾过子夕了吗?她就是张庭那天欲言又止难以开口的事?她就是深夜在子夕身边的女子?她就是子夕推掉自己的午餐要去见面的女子? 仅仅是‘许诺’两个字,已经让艾蜜儿方寸大乱。 “就这样决定吧,一会儿我给李姨(管家)打电话,让她安排一下。”顾梓诺见艾蜜儿没有反对,想着张姨也是照顾自己的阿姨,所以便决定了下来。 “好啊。”艾蜜儿白得透明的手,在背子下紧紧的拽着床单,看着儿子,小心又紧张的问道:“梓诺,许诺比你大,应该很能干的,为什么也不会照顾爹地呢?” “反正她很笨,爹地发烧,打电话让她过来,她就看着爹地打完针就走了。后来爹地流好多汗,我早上过去,爹地的身上被子全是湿的,爹地身上也是冷的,爹地好可怜。” “妈咪你说许诺是不是很笨,都不懂病人退烧是要流汗的。让她走的时候喊我起来,她也忘了,唉,做事真是不靠谱。”顾梓诺皱着小脸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不满和无可奈何。 “是啊,她真是不懂呢。她是谁呢,爹地新请的阿姨吗?”艾蜜儿忐忑的问道。 “不是,是另一个公司的市场策划,和我们一起竟争Y视标王的。妈咪,这些都是工作,你不懂的。我去看看爹地到了没有。”顾梓诺知道艾蜜儿不懂这些,怕她听着闷,便也不再往下说。 而刚刚才在顾子夕的办公室自怜自艾许久的艾蜜儿,却越发的心慌起来——果然,他喜欢的,是可以与他并肩的女子;许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比谢秘书还要职业、还要干练、还要强势吗? 为什么只照顾他一半就走?是他不舍?还是她不愿? ………… “醒了?医生检查过没有?”顾子夕牵着顾梓诺的手走进来,看着艾蜜儿淡淡的问道——果然,如此病重,他仍然不见半分温情;若是过去,他早已心疼的将自己抱在怀里。 艾蜜儿看着顾子夕,眼圈不由自主的又红了起来。 “梓诺,你陪着妈咪,爹地去喊医生。”顾子夕沉沉的叹了口气,看着这样的艾蜜儿,只觉疲惫不堪——他不知道,压跨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是在哪里。 却知道,自那晚高烧之后,身体便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自那天失约许诺之后,情绪也一直没有恢复。 当身体的压力、心里的压力、工作的压力齐齐袭来,他甚至有种想放弃的冲动——就算他是部机器,也有需要停工检修的时候。 面对这样的蜜儿,他只觉心里的疲惫,已经达到了顶点。 “梓诺,你先去隔壁的床上睡会儿,妈咪和你爹地说会儿话。”艾蜜儿沉浸在自己的心慌与痛苦里,完全忽略了顾子夕那已不堪重负的情绪。 “好的,爹地妈咪再见。”顾梓诺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以为,爹地妈咪也会和季扬的爹地妈咪一样,在一起可以有好多的话说,说着说着,就会开心、脸上就会有笑容。 “妈咪,你要多休息。我爹地也好累了呢,你别说太多了。”走到门口,顾梓诺又回过头来,心疼满满的看了一脸憔悴的顾子夕一眼,又向艾蜜儿叮嘱了一句。 “梓诺别担心,先去睡吧。”在这瞬间,顾子夕只觉一阵热意上涌——他的宝贝儿子啊!在这时候,居然只有四岁的他看出自己的疲惫、看出自己的不堪重负、关心自己也需要休息了。 有子如此,他顾子夕夫复何求。 有子如此,他如何能放弃——为了他,也要坚持,给他打下一片广阔的天空,让他的成长,充满快乐、幸福和阳光;让他的未来,不再如自己般的辛苦而充满束缚。 “好。”顾梓诺咧嘴一笑,转身走开。 忍着泪意的顾子夕,眼角微微的湿润;心里,却暖融融的要化了的感觉。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还是一万字,赶紧的看吧,有票记得要投过来哦!   ☆、Chapter080 该是时候 ……第一节:子夕?该是时候…… 顾子夕在床边的椅上慢慢的坐下,看着艾蜜儿刚哭过的还带着泪痕的脸,淡淡问道:“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没有思索,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还有呢?”顾子夕轻叹一声,压着心里的不耐,沉声问道。 对不起三个字,她说了五年了,于丢掉的爱情来说,这三个字,太轻。他早已不想再听。 “许诺是谁?”定定的看着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艾蜜儿藏在被子下的手紧紧的拧着,不知道自己会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接受什么样的答案——应该继续装傻的吧,这样的话,还可以骗自己,他只是不原谅,而不是不爱了。 艾蜜儿紧咬着下唇,原本苍白的唇色,一会儿便被她咬出一道刺目腥红色。艾蜜儿吃痛的微蹙起眉头,看着顾子夕沉默中带着思索的表情,低下头轻声说道:“要是不方便说,就不说了吧,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的。” 柔软的声音,让人心颤。她说着,又不自觉的咬住已腥红一片的下唇。 “别咬了,已经破了。”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拿了一个药棉,浸了温水帮她洗净。 只是,她纤弱受伤的样子、柔软低回的声音,却再激不起他的怜惜与疼宠——于她,在没有爱情之后,连惯性的疼爱,也在她一次一次的触及底限的行为中挥霍殆尽。 剩下的,只有责任和承诺了吧——如她所说,答应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她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能完全放下。 “她是朋友。”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仍是这两个字,没有躲闪、也没有解释,就这么云淡风轻、就这么理直气壮。 “是那晚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吗?你生病的时候她在照顾你吗?你们只是朋友?”艾蜜儿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给刺伤了——‘朋友’这两个字,多少暧昧尽在其中,他却那么的理所当然。 现在,她还是他的妻子啊! 她用力的坐起来,在急喘了几口后,声音里已带着些失控的哭音。 “躺好。”顾子夕起身,扶着她重新躺下后,才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认真的说道:“那晚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是她;生病的时候照顾我的也是她;但是,她是朋友。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子夕,你这是什么意思?”艾蜜儿轻闭了一下眼睛,调整好情绪才复又睁开,看着顾子夕低吼着:“你这是在责怪我不该问吗?还是责怪我没能照顾好你?” “你深夜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做为你的妻子,我不能问、不该问吗?而你的生病,若没有张庭,我竟然是不知道的!”艾蜜儿不禁有些声嘶力竭起来,柔软的声音,在这样的撕扯里,变得低回凄婉,听着让人心里直发酸。 “第一,她是朋友,我没有瞒过你;第二,我生病了,如果她不来照顾,只有梓诺照顾我,很显然,梓诺现在还不行;至于你,你关心过我吗?你关心的只是我对你的态度吧。” “又或者,你觉得我活该就病着?” 看着艾蜜儿激动的情绪,顾子夕早已灰了的心,不禁越发的冷了——连梓诺都知道他现在不堪重负的状态,而她,却只有责怪。 也怪自己吧,呵护她惯了,她除了关心她自己的地位、身体之外,再不会关心别人了。 早已经灰心,何必还奢望她能有至少一点点的懂他呢。 顾子夕直直的看着她,眸子里淡淡的温柔慢慢掩去,直至再无半分情绪:“还有第三,也是我最介意的一点,你有什么话,应该直接问我,而不是从梓诺那里知道。” “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了爱情,至少还有亲情、还有信任、还有基本的尊重。可你一次又一次的打破我的底限。” “所以蜜儿,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顾子夕的语调,平平缓缓,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就似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平常、淡然、决然。 “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看着顾子夕寡淡的神色,艾蜜儿感到一阵绝望——毕竟在一起十年、毕竟她还是了解他的:这样的表达,就是决定,再无回转的余地。 原以为,他对她只是责怪,时间过后,终会原谅;原以为,他对她那样浓烈的爱,即便是她错了,他也不会放弃她;原以为他这五年不找女人,除了念着梓诺妈妈外,也还是念着她的;原以为,有梓诺妈妈横在他的心里,她再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原以为…… 有多少以为,都只是错估了那次错误对他的伤害;有多少猜测,仍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多少笃定,是因为低估了那个女子对他的重要。 所以? “所以,你这是要弃我于不顾了吗?”艾蜜儿颤抖的问道。 “我曾答应过,要照顾你一辈子,这句话,任何时候都有效。”顾子夕淡淡看着她。 “那么?”艾蜜儿心里又升腾起一股希望——他必竟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吧。 “所以,你若愿意离婚,我仍保你衣食无忧;你若不愿离婚,我们就分居,名义上你仍是顾子夕太太,但你不要再干涉我的任何事情……”顾子夕看着她,想了想,仍是慢慢说道:“包括家族里的事、包括我的私生活。” “你……”艾蜜儿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襟,一阵急促的喘息,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现在原本就与分居没有区别,他仍要明白的提出来,是因为刚才自己说的妻子的身份吧?是因为他要给那个叫‘许诺’的‘朋友’一个交待吗? 是这样吗? 艾蜜儿下意识的又咬住了下唇。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有些事情,你要好好儿想想:选择前者,我会按正常离婚手续来办,财产平分,包括我的股份;若有一天我没不能继续把控顾氏,你的股份一分不会少,只要顾氏不跨,你便衣食无忧。” “若选择后者,法律意义上你还是顾太太,每个月我会打一笔生活费给你,只是,若我一旦失去顾氏,你便也得跟着流落街头。” 顾子夕看着处于极度慌乱中的艾蜜儿,仍狠着心将话说完: “蜜儿,我不是吓你,也不是以此要胁你离婚。我说过照顾你一辈子,即便我们的爱情已经变质,你仍是我的责任,所以,任何情况,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 “你现在的情况,没有钱根本无法生存下去——你的衣食用度、生活环境、看病用药,这么些年已经养成了这种格局,若有变化,你的身体怕是会受不了。” “至于我在顾氏的未来,以你和她走近的程度,我怕是不能和你细说的,你只需知道一点:并不稳当。” “所以,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顾子夕看着艾蜜儿平静的说道。 “如果、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艾蜜儿微颤着双唇看着他。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顾子夕看着她,目光里只是平静无波。 “子夕,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不再去妈妈那边、你也放弃顾氏、我们带着梓诺,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艾蜜儿的双眸突放的光彩,潋滟明亮,似是回到初恋的时候。 “子夕,我们去温哥华,你滑雪给我看;我们去新疆,你说要带我去看天山的雪;我们去日本,我用熏衣草给你编花环;我们去撒哈拉,去听驼铃看海市蜃楼;子夕,我们那么多那么多的约定,还没有实现呢。”看着眸色微微动容的顾子夕,艾蜜儿轻轻抓住他的手,带着期许和梦幻的声音柔情似水: “子夕,我以为在这场战争里,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到现在我发现,我什么也做不了、做什么都是错,所以,我不再挣扎;所以,我只单纯的做顾子夕的太太;所以,我们一起活得更简单些,好吗?” 她几乎是在瞬间决定的:放弃现有富足安稳的生活、放弃顾氏总裁夫人的头衔——她,只要他,顾子夕。 挣扎了这些年,以为那些都比他重要,却原来兜兜转转里,直到最后才发现——他,才是最重要的; 这错,只因为对他太笃定、对爱情太笃定。 “子夕,你那天问我,是要你、还是爱你,我现在回答你:我以为爱已无需再言,所以以爱的名义要你;而你只给我一道选择题,那我的回答是:我爱你。” “子夕,我爱你。”艾蜜儿笑着,眼泪,却如雨般落下。 深深的看着笑着流泪的蜜儿,顾子夕久久不语。 在她更紧的抓住他的手后,他才重新开口:“谢谢,只是,你好好儿想想吧,百日宴会后,我要你的答案。” 轻轻拨开艾蜜儿抓着自己的手,冷淡的眸子里,慢慢浮上一层温柔——过去,如画般一一翻开,即便她已不是当年那个爱得单纯的女孩,他们曾有过的爱情,在最后要分开的时候,依然战胜了物欲。 该是感到安慰的吧。 也只是安慰而已——失望过了、灰心过了、爱情已难再重燃;心已走了、爱情远了,心动的人已不再是她。 “还是不行吗?”艾蜜儿发光的眸子颓然黯淡。 “我先走了,在你决定之前,不要在梓诺面前提一个字。”顾子夕站起来,习惯的帮她将被子拢了拢,声音仍是淡淡的。 “梓诺呢?”艾蜜儿恍惚的问道。 “恩?”顾子夕挑起眉梢,有些意外她这个问题。 “梓诺,是我的宝贝。”艾蜜儿的身体,软软的滑了下去,似是不堪打击的闭上了眼睛。 “先休息吧。”顾子夕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某个地方微微的扯痛着,却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艾蜜儿缓缓睁开了眼睛,无助无神的看着头顶的天花,脑袋钝钝的无法思考。 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的家庭、她的幻想、她的虚荣,在他只给的两个选择里,统统没有了。 一身是病的她,在他身边十五年,到现在,还剩下什么? 满室冷寂、一身凄凉,心脏从来都承受不了剧烈波动的她,在绝望的现在,反而死寂般平静…… ………… 爱就像一个沙漏 从指缝慢慢流走 越想握得紧越不放手 越无法挽留 什么才叫做拥有 是不是非要占有 曾经用真心付出所有 一秒已足够 有人去爱就有人走 有多少人懂细水长流 哪来天长何处地久 都不如你牵着我十指紧扣 有多少爱还看不透 有多少人能走到最后 永远多远何必追究 不是什么都有理由 也该有时候 永远多远何必追究 就算不舍再看不透 也许该是时候 ………… 夜是静的,人也是静的,只有眼泪,不停的流下,她仍无力阻止。 ………… 顾子夕去到隔壁,小梓诺靠在枕头上睡着了,没有盖被子、也没有脱衣脱鞋,似乎是准备随时起来的模样。 顾子夕的眸子微暗,弯腰轻轻的将他睡得热呼的小身体抱进了怀里。 这么懂事的儿子,让顾子夕心暖、更让他心疼。 对于梓诺,艾蜜儿待他也是全心全意,只是,她的身体却给不了儿子更多的照顾,反而是早熟的儿子照顾她、担心她更多一些。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希望给儿子一个更轻松、快乐的环境——她,应该可以吧。 年轻的、健康的、坚韧的,会给梓诺好的照顾和教育吧。 顾子夕将唇轻轻印在儿子柔软热呼的小脸上,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听着他可爱的小呼噜,嘴角噙起温柔的笑意——不知道是想起了他的妈妈,还是想起了许诺…… 只是,在他的爱情世界里,再也没有艾蜜儿…… ……第二节:竞争?避其锋芒…… “许诺,今天这么早?”季风还在刷牙,便看见许诺急急的往外冲去。 “十个卖场、十个体验馆,同时揭幕,你说我要不要激动。”许诺边换着鞋子边对季风说道:“今天晚上不知道几点回来,都不要等我,我带钥匙了。” “还好还好,不算太激动,还记得换鞋呢。”季风意有所指的说道。 许诺微微一愣,想起那夜的慌张——呵,她的心动、她的慌乱,原来已经是那么明显啊。 他这是在提醒自己,许言会担心吗。 许诺抬头给了季风一个大大的笑脸:“人不能总是失控的。我不能耽搁了,我还要去做头发,我这头发,也算是我们的招牌。” “对你的控制力,我一向信得过。”季风点头。 “开的莫里安的车吗?”许言走过来,将一个袋子递给她。 “Yes。”许诺比划了一个V的手势,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他都要成精了,这时候居然稳得住,昨天晚上居然没在会场值夜。” “所以你还得修练。”许言笑着说道,指了指她手中的袋子,交待说道:“这是两套衣服,你今天要去十个卖场,轻松不了。衣服估计也撑不了一天,看着不行了就换一套。” “你今天比模特儿还重要。”许言笑着说道。 “确实,莫里安应该已经准备了。不过,当然是许言更懂你妹妹我了,所以,我决定穿你准备的衣服。”许诺拉开门走出去,最后又探出头来对许言说道:“记得看电视啊,本地头条、省级媒体我觉得也应该是头条、国家级媒体,至少有一句吧。” “一定看的。”许言看着她满身斗志的样子,暖暖的笑了。 ………… “我今天没手术,所以和人换班了。”季风见许言转身看着他,便自动自发的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读心的吗!”许言轻笑:“我喜欢看许诺这个样子,放下所有的心事,只为这一场输赢。” “我也喜欢,所以我们一起去看。”季风也笑了。 ………… 7点. 许诺到京百的体验馆时,莫里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体验馆外层的施工布早已揭去,一道黑金相间的软胶线门帘,屏障似的将体验馆围成一个四方的盒子;轻奢的音乐在帘间流趟,引人驻足,又让人期待。 “比我还早?”许诺快步跑了过去。 “开馆之前,这样的效果,已经足够的震憾。”莫里安的眸色里,也染上难得的兴奋。 “恩,Ben找他们的创意总监专门设计的,既满足了在正式揭幕前的神秘感、又能吸引开馆前的顾客注意力,整体格调与产品定位的契合度也高。”看着连夜赶起来的软帘——大面积黑色运用,点缀着细金线条,大气的格局立显;软性的材质柔化了黑金对比带来的冷硬与距离感。 D&B公司,这一次当真是相当的用心——软帘的角落,金色的D&B的LOGO安静躺在那里,不显山、不露水,标识度却已足够。 “联系一下D&B公司,我想将这个体验馆,缩小比例移到发布会现场——因为大部分客户是明天才到,我希望他们能感受完整的体验馆效果。”莫里安边用相机拍着照片,边说道。 “好的,我现在和Ben联络。”许诺快速的点了点头,拿着电话走到旁边。 ………… “Ben,你也在现场?” “谢谢谢谢,我也在呢。” “有个临时的想法,可能要麻烦你,既然你在,你直接过到前面来,和Eric聊一下。” “好的,稍后见。” 许诺轻笑着按掉电话,却在一转身时,看到阳光里的顾子夕时,不由得愣住了,连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收回,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 自失约以后,到现在该有十天了吧。 她以为,没有联络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回到当初,谁知只这一眼,心却又砰然跳动,似是这十天的距离,从未产生。 看着她,他只是温润的笑着,十天不见,他憔悴了,她却意气风发,似乎有些不公平呢。 “今天很漂亮。”顾子夕站定在她的身边,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今天必须漂亮。”许诺低头轻笑,再抬起头来,心情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他的失约,竟然不需要解释。 既然从未远离,何必强行走开;既然心动如初,何苦为难自己。一如当初,就这样走近,淡淡的相处就好。 “我要上去了,中午,一起吃饭?”顾子夕低声邀请——似乎,他真的懂她,一个微笑,足以让他了解:这十天的距离,在他们之间都未形成距离;那天失约的原因,并不值得继续纠缠。 “不能现在答应你,我今天要跑五个卖场。”许诺如实说到。 “好,到时候再约。”顾子夕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对她说道:“我先上去了,今天注定了是一场恶战。” “很高兴也能让你有些小小的紧张。”许诺转眸看向那大气的黑金幕障,脸上是满满的自信与骄傲。 “有客流量,不一定产生交易,这场竟争,到底要以年度的订单为输赢的界限。”在商业上,顾子夕的自信与骄傲,远胜于许诺。 “我记得你说过,利润才是决胜关键。”许诺微微一笑,转身大步朝莫里安那边走去,留给他一个骄傲的背影。 “利润?”顾子夕重复着这两个字,在晨曦的阳光下,微眯起眼睛,看着卓雅的黑金软帘,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难道是用高溢价率的定价方策略?” 想着便将目光转到正与许诺说话的莫里安身上,若有所思之后,转身大步离开——以卓雅的品牌价值,高溢价率的策略,似乎也是行得通的,只是从日化品类的角度来讲,风险也不小,在吸引一部分消费者的同时,也会流失一部分消费者。 从投入上来讲,客户的绝对数量,顾氏肯定是有优势的;而卓雅的定价策略,则将有限的客户价值,发挥到最大; 若以利润来定输赢,结果倒真不好说。 只是,这种竟争方式,双方并不直接竟争客户数,而是竞争客户质量——各自出招,吸引住属于自己的消费者。 人果然是潜力无穷,在顾氏线上线下的步步紧逼里,卓雅已无力再做市场占有率的竞争,却找到这种避其锋芒,只看自己的市场策略。 若成功,就算失去市场占有率,却能赢得利润率;若失败,便是一败涂地,再无退路。 这一招既奇且险。 险中求胜,倒象是许诺的风格,却不象是莫里安的风格。 ………… “那就这样决定,我现在去发布会现场,和你们的广告公司对接一下。”Ben与莫里安迅速的达成了共识。 “这是我们行政经理的电话,你去了直接与她联络,说是我的意思,她会安排的。”莫里安将林允儿的号码发给了Ben。 “好的,再联络。”Ben记下号码,便快速的赶往产品上市发布会场。 …………… “谈妥了?”许诺问道。 “恩,先去现场看看,以不影响整体布局为准。”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碰到顾子夕了?” “是啊,他们的现场也是今天完工,是配合着Y视广告的。”许诺点了点头。 “看到他,我还真有些紧张起来。”莫里安看着许诺,话中有话的说道。 “发型师到了吗,我该准备了。”许诺低下头,并不接他的话。 “在里面了,你准备吧。”莫里安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将手里一直拎着的大袋子递给她。 “许言帮我准备衣服了。”许诺一脸温暖的笑意。 “好,你自己安排。”她眼底难得的暖意,让莫里安募然心动——原来,暖暖的她,比那个带着忧郁与伤感的她,更诱人呢。 只是,这暖意,是因着许言?还是因着顾子夕呢?有一点他的因素吗? “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接过衣服,便去了造型师处。 看着她的背影,莫里安只能是无奈一笑——劝她不要陷入,真正是个笑话,心若能随意的控制,自己又何至于深陷至此。 三个人的感情,自己的胜算,也只在于两年多相处的感情、在于顾子夕无法给予的婚姻吧。 ……第三节:现场?华丽呈现…… 8点. 一切准备就绪,体验馆内,灯光全然打开,三个径渭分明却又相互呼应的区域里,工作人员身着卓雅的工作服,已各就各位——温暖华丽的灯光、科技感十足的体验区、大气稳重的陈列架、身着蓝色工程师服装的工作人员,还有电子屏幕反复播放的德国总部研发基地的工作现场。 这一切,将现场营造成为一个具有科技内涵的专业场所,而不是只卖卖洗发水、护发素的低端叫卖区。 许诺一条酒红色缎面及踝包裙,在灯光下显出华贵的质感,一头刚刚护理过的酒红色卷发,泼泼洒洒的披散至腰间,被身上那件白色钉珠的针织背心衬得明亮而光感十足,而在腰间与同色的缎面裙相接,浑然一体的感觉,让人只能想到一个词——丝般爽滑。 只有对产品十足的自信,才敢将头发与缎面的裙放在一起比较;而这其中的小技巧在于:上衣的针织的纹理面料与光泽度十足的头发形成对比,白色与酒红色的色差对比,首先在视觉上已经对这一头卷发感到质感十足的惊艳;随着视线下移,头发与裙子在腰间相遇,由反差到同色同质,便生浑然一体之感,便觉这头发与这缎面的裙裾一样,华贵而质感。 而她胸前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牌,一下子又将她这一身装扮与顾客造成的距离拉近——卓雅的普通员工,已然如此出色,卓雅的产品,当是高品质的代言了。 每一个细节、每一分修饰、现场出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摆饰,都是策划方案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细节的完美追求,让许诺在策划这条路上走得很辛苦,也走得很稳妥。 “还有二十分钟,各方面都准备就绪了吗?” “OK,大家放松。” ………… “Marry,你那边准备到什么程度了?” “现场拍照给我。” “好的。” ………… “姚工,你那边的电路问题解决没有?和商场协调好了吗?” “谢谢谢谢,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 阳光透过软帘细细密密的透了进来,让整个馆区多了几分热闹的感觉。许诺将电话挂在胸前,手里拿着对讲机,密切关注着其它展区的进展。 “效果棒及了。”莫里安对着许诺竖起了大拇指。 “我有点儿紧张,不知道消费者买不买帐,价格会不会高了些?”许诺看着莫里安,莫明的又紧张起来——设想再好、效果再好、没看到消费者的反应,总归是心里不踏实。 “做好当下,我有信心。”莫里安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的说道。 “好吧,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行也得行。”许诺深吸一口气,对莫里安说道:“你过去吧,这里我撑得住。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好,随时保持联络。”莫里安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后,便从工作通道离开了展区。 ………… 三楼日化专区。 顾氏以不同的色彩堆位,将产品按不同的功能进行陈列,墙面与货柜的产品,用同一种外包装的洗发产品,陈列在三分之一的墙腰间,上下留白着,不做任何的装饰,大气而醒目。 在进门和通道处,则以高度齐腰的黑金陈列架,将成套的洗护产品陈列其中,陈列架的下方则是内嵌式镜子,以及各式的小玩具。 整体货架造型简洁简单,长度延绵整个动线路途,大大的延长了消费者在货架前停留的时间。 齐腰的高度,主妇们抬手可取,可以将购买变成一种无意识的行为;而下面的镜子和玩具,则是用来吸引小朋友的。 四岁到六岁的小朋友,已经开始对镜子里的自己感到好奇,看到另一个自己,都会停下来仔细的琢磨,加上玩具的吸引,停留的时间会更长,以此达到留住主妇脚步的行为,有效延长主妇们在陈列区停留的时间,以增加购买的机会。 顾氏这套产品,主打家庭牌,从推广文案到现场陈列,都以家庭为主题。 所以在收银区的旁边,开劈了一个临时的休息区,铺着双层胶垫,可以脱鞋也可以穿鞋上去,闲闲的随意散落的懒人沙发,让逛累了的主妇有种想立时坐下来的*,而懒人沙发旁边的地上,随意散落着的漫画,又是吸引孩子们的设计。 当然,至于产品,就在休息区的一个整面陈列墙上,高度只有1。7以上的男士才能看见,除了产品,还有精美的产品宣传画册和配方说明。 因为男士的购买行为大多理性而直接,不会专门去陈列区逛,在这里等待的时候,这样的懒人沙发他们又不会坐,为了保持形象,他们会一直站着,目光所及之处,无聊时可看看画册,若有需求,随手拿起便是;若无需求,对产品性能也有了基本的认识,下次购买,或许就是选择之一。 对于潜在客户的挖掘,也不失为一个手段。 而主妇们在逛了半天后,已经疲惫,为了避免视觉疲劳,产品已经不适宜再出现在她们面前。所以展示在她们面前的,只是一个纯粹的休息区。 …………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9点卖场开业。 工作人员散落在陈列的各个区域,随时记录客流量、消费者停留时间、购买比率。 顾子夕则站在卖场随意的转动着,希望听到来自于消费者对产品、对陈列的第一道意见和评价。 ………… 9点,超市如常开业。 一楼,卓雅展区的音乐慢慢的弱了下来,黑金的软帘缓缓升起,体验馆在灯光和阳光的照射下,象一个发光体一样,一点一点的呈现在顾客眼前。 在整个软帘全部升起来后,体验馆外围灯光渐暗,加之软帘将体验馆顶部遮住,室内的光线看着便柔和了起来。 驻足的消费者,慢慢聚拢了来。 “这是什么呀?” “好象是洗发水什么的。” “不会吧,洗发水弄成这个样子,谁敢买呀。” 主妇婆婆们好奇着,却被过于高端的装修给吓住,一时间不敢进去,却又犹豫着不愿离开。 许诺脸色微微一变,高定价、高端陈列,果然是会吓走一批顾客的。 只是,事已至此,她必须目标清晰的完成高端客户的吸引。 抬腕看了看时间,许诺拿起手机发了信息之后,外面观望的人群里,便有几个衣着时尚的女子走了进来,在与许诺简短的交流后,便由工作人员带到了体验区。 发质确认、选定产品、开始现场体验洗发;而这一过程,由工作人员以麦克风的方式进行展示,让驻足的消费者立时明白这是在干什么。 随着更多人员的进入,整个体验馆便热闹了起来,有的在研发区,听产品成份与开发过程的介绍;有的在陈列区将产品和介绍目录拿在手里慢慢研究、有的在工作人员处排队拿号,等着亲自体验。 在一小时过后,有的消费者因为排不上队而发生争执,最后许诺送了一套并不现场销售、而且在今年都不会上市的护理产品给她,才得以平熄。 最后,直到5个真正的消费者中,有三个开单,许诺一直悬着的心才安了下来——高于普通洗发水30%的定价,到底还是没有吓住消费者。 “莫里安,开单了,三个,60%。”许诺走到外面,开心的说道。 “我这里66%。”电话里,莫里安轻笑。 “喂,你非得赢过我吗!”许诺笑着责怪他的不识趣。 “当然不是,只是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们的定价策略,目前看来是没问题的。”电话里,莫里安的笑声一片清朗。 “好啊,我进去了,南区的肖总说是会提前到今天过来,我一会儿要听听他的意见。”许诺挂了电话,快步的回到体验馆。 体验管的人,当然比刚才更多了。 ………… 三楼日化楼层。 “陈列架的下端镜子和玩具,是促使消费者停留的主要原因。” “单身男士比已婚男士购买比例要大。” “主妇们的购买热情很高,主要原因是大家都停留在展区,起到联动的影响效果。” “小时成交量已经达到历史同类产品最高。” “晚上Y视广告播放后,还会有个增量时段。” ………… 洛简的短信一个一个的发过来,目前为止,这次加入卖场消费心理研究的陈列方案,基本算是成功的,几个陈列点基本达到预估的陈列效果。 ………… 中午时候,紧张的节奏慢慢缓和下来。 顾子夕来到楼下,第一次全景看到卓雅的体验馆,只觉得眼前一亮——除了在一楼入口做这样的反拦截方案外,展示的方式,已经相当的超前和高端。 看着电话、对讲机不停换着的许诺,忙碌不已的样子,顾子夕微微眯起了眼睛——许诺,在策划与创意上,确实有才华。 “先生,这是卓雅今年推出的新品‘卓丝’系列……” “顾大总裁亲临现场,体验馆真是蓬壁生辉。”工作人员的话还没说完,许诺已经走了过来——一脸的笑意,喜悦而调皮。 “我怎么觉得是许小姐的光彩比这些个灯光更吸引人呢。”顾子夕顾子夕慢慢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的喜悦,心里不由得漫延开一股相同的喜悦,还有放开束缚的轻松。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男的高大优雅、女的灵动俏皮,端的吸引了更多的顾客往这边看来。 ………… “季风,许诺好漂亮。”看着工作中的许诺,许言眼底竟是得意——这是她的妹妹啊。 “你们两个,各有各的美。”季风轻笑,看着许诺身边的顾子夕,低声问道:“是这个男人吗?” 许言轻轻点了点头:“是啊,看他的眼神,对我们许诺也是动心了的吧。” “仅凭这外表和气质,已有足够的吸引力。若许诺动心,我看在劫难逃。”季风轻轻叹息。 “我不会让他成为许诺的劫的,我要他成为许诺的福。”许言柔弱的眼底一片坚定。 ………… 广场的另一隅,艾蜜儿早已惊讶一片——竟然是她! 竟然是她,那夜在街上,一眼就吸引住自己的女孩——原来是她,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啊。 “太太,你身体还没好,这里人太多,就先回去吧。”张伯看着艾蜜儿苍白的脸,担心的劝着。 “我不想走,我想看看,这么多人呢。”艾蜜儿低低的自语着,却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到底想看到什么。 ………… “顾大总裁亲自下来,也想体验一下吗?”许诺的语调里,带着些对他寸不步让的不满和娇嗔,灯光里一脸的笑意,看起来生动不已。 “若是许小姐亲自服务,我求之不得。”顾子夕似是刻意忽略掉她的不满,只是顺着她的话,看着她的笑妍,一身的疲惫尽数散去。   ☆、Chapter081 我们恋爱吧(必看) ……第一节:见面?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朋友…… “真的?”许诺明眸微转,笑着说道:“那好呀。” “还是改天吧,我怕我躺上去就睡着了。”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确实,最近是太疲惫了。 也确实,她和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他私心里想珍藏,他与她相处的每个瞬间。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许诺抬眼看见他眼底淡淡的血丝,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些勉强起来:“是那天发烧的后遗症呢?看起来这么憔悴。” “还是你们顾氏没人了,卖场陈列还要你这个大总裁亲自盯着。” “还这么牙尖嘴利。一起午餐吧,这会儿人不会太多,正好休息一下。”顾子夕温润的笑笑,并不介意她的暗藏关心的轻讽。 “这个?”许诺回身看了看现场,各工作人员依然有序的工作、有序的换班吃饭,似乎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他? 脸上倦意很浓,该是要休息了吧;眸底的温柔也很浓,浓到她无法拒绝。 “好,你去外面等我一下。”许诺点了点头。 “好。”顾子夕微微一笑,眸子里掠过愉悦——倒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不再怕自己了吗?不再怕心动得无法收拾了吗? 看了一眼她忙碌而干练的身影,顾子夕转身慢慢往外走去。 正午的阳光,还带着几分毒辣,顾了夕从体验馆走出来,却没感觉到阳光刺眼的不适,略一思索,转身回头看向体验馆的灯光方向——果然,光源的色度完全仿阳光的色度,这让外面进去的客户不会陡然陷处黑暗的眩晕中;也让从里面走出来的客户,不会因阳光的刺眼而难受。 “果真想得周道。”顾子夕不禁赞叹,目光跟随着许诺的身影移动,眼底的欣赏与赞许,越发的浓了——甚至,还带着淡淡的骄傲。 是他看中的人才呢、是她想要留在身边的女人呢。 ………… “太太,先生在那边,要过去招呼一声吗?”司机见顾子夕走出来,以为艾蜜儿是与他约好了的——可想想又不像。 以夫人的身体情况,先生是禁止她下山的,怎么会约在太阳这么大、人这么多的地方见面呢。 “夫人,还是我们先走?”王伯试探着问道。 “再等等。”艾蜜儿将身体往车里缩了缩,害怕顾子夕看见。 而转过身的顾子夕,却那么准确的看见了她——也只有她,周身出尘的气质,与这热闹的街市格格不入着;也只有她,江南烟雨般的眸子,总是围绕着他在转。 “子夕。”看见顾子夕走过来,艾蜜儿避无可避,只得推开车门站了下来。 “身体好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出门?”顾子夕皱眉问道。 “去医院拿药,知道你今天会在这边,所以过来看看。”艾蜜儿抬头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五官、淳和儒雅的气质、一如从前般从容优雅;略显疲惫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却疏离着一切的接近,一股混然天成的贵族气质,在这样的疏离中淡淡散开。 现在的顾子夕,早已不是十多年前认识的那个俊雅明亮的大男孩,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成熟与优雅,比之当年更有魅力。 这样的男人,加上位高权重、加上多金温柔,只要他愿意,哪个女孩又能拒绝他的追求。 看着这样的顾子夕,艾蜜儿心里低低的叹息——这个出色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可他,却不要她了。 “先回去吧,要是病了,梓诺又该担心了。他总惦着要去别墅看你,我也心疼他两边奔波。”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于艾蜜儿的任性有些不悦——她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身边人的感受呢? 而他的不悦,却象刺一样,那么尖锐的刺痛着蜜儿的心——只是,她只能承受着。 不爱了,便什么都不对了——甚至,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子夕,你脸色不太好,要注意多休息。”艾蜜儿轻轻的低下头,在淡淡的问候一声后,转身回到车里。 只是—— 他与那个女孩? 不,她得弄清楚。 她还没给他答案,她还是他的合法妻子,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子夕,刚才那个女孩子,我想认识。”艾蜜儿停下脚步,转身走到顾子夕的面前。 她突来的决定,倒让顾子夕有些意外,回头看了看体验馆的方向:许诺正边把手机对讲机塞进包里,边快步往外走着。 “好,我介绍你们认识。”看着阳光下的许诺,满身的明媚、满脸的自信,顾子夕的嘴角情不自禁的翘了起来——许诺,这个将忧伤藏起来时,就满身阳光的女子,让他如此的情不自禁呵。 只是,他的回答,倒让艾蜜儿愣了起来——介绍她们认识? 他不担心自己的伤心难过、不担心自己会对她的为难、不担心她这样身份的尴尬。 他是决定了吗?以金钱和股份逼自己放弃婚姻。 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吗?只等自己开口同意。 所以,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所以她不会尴尬只会骄傲——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在如此明媚的她面前,自己只是一个弃妇。 艾蜜儿的心一阵疼痛,手用力的抵着车门才让自己完全站稳,而顾子夕,却只看着那个一身阳光、款款而行的女子,眼里盈满着笑意与温柔——曾经不管多冷淡的他,都会在任何自己不适的时候伸出双手。 而现在,有了那个女孩的存在,他对她,却是视而不见。 ………… “许诺,这边。”顾子夕见许诺四处张望着,便朝她用力的挥了挥手。 顺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许诺转过身来,眸光与他相遇时,当然看见了他身后的艾蜜儿。 许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脚下的步子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他的妻子。 “是朋友。” 这是那夜,他在电话里对妻子的介绍。 “是朋友。” 这是那天,他在房间对设计师的说法。 是啊,是朋友,他的表达已经如此清晰了呢,你还纠结什么呢。 脸上的笑容轻扬起来,快步的跑了过来:“顾总。” “别扭。”顾子夕瞪了她一眼,转身对艾蜜儿介绍道: “许诺,我朋友。” “艾蜜儿,我太太。” “顾太太,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许诺大方的将手伸向艾蜜儿。 “我们见过面。”看着许诺被太阳晒过之后,泛着健康红色的脸,强撑着对自己苍白虚弱的自卑,仍是气势十足的说道。 “是。”许诺敛眸看了看自己一直伸着的手,暗自挑了挑眉梢,微微一笑,便收了回来。 “老王你送蜜儿直接回别墅,回去通知医生过去给她看下一。”顾子夕似是没有注意到两人互动间的暗涌,淡淡的交待了王伯后,对许诺说道:“随便吃点儿什么吧,我也没精力走得太远。” “好。”许诺轻应一声。 见顾子夕转身待走,艾蜜儿不由自主的伸手拉住他,低低的喊着他的名字:“子夕、子夕、别丢下我……” “我还有工作。”顾子夕微皱眉头,转身看着一脸哀怨的蜜儿,只觉心情一阵压抑,重重的疲惫感又涌了上来。 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对顾子夕轻声说道:“我先去旁边的快餐厅帮你点好,你若去就可以直接吃;若不去,我打包当晚餐。我的时间有些赶。” “我去,等我。”顾子夕抬眸轻瞥了她一眼,脸上已是一片沉郁。 许诺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答话,也不与艾蜜儿说再见,径自转身,大步离去。阳光下,酒红色的卷发与酒红色的绸裙一起摇摆生姿,背影一片妖娆的美好。 “或者,你打算和我们一起午餐?”在许诺走远后,顾子夕轻轻拨开了艾蜜儿抓着自己的手,淡淡的说道。 “可以吗?”艾蜜儿轻声问道——明知道这样的三人行,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近乎侮辱的轻漫,她仍不想被他丢下。 “当然。”顾子夕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下,回头对司机说道:“拿把伞,一起过去。” “是。”一直站在车旁的老王微微愣了愣,忙转身拿了伞跟在艾蜜儿的身后。 就算顾子夕放慢了步子,艾蜜儿跟上仍有些吃力,加上室外温度太高、太阳太大,几步路之后,她已经有些微微的喘息。 顾子夕停下脚步,看着她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蜜儿,这种生活不适合你,你又是何苦呢。” “子夕,对不起……”艾蜜儿伸手紧抓着顾子夕,抬眼之处,只觉一阵刺眼的眩目,整个人倒在了顾子夕的身上。 “太太!” “蜜儿……”顾子夕伸手接住她歪过来的身体,紧皱着眉头,打横抱起她快步往车上走去。 ……第二节:拥抱?我们恋爱吧…… “季风,帮个忙吧。”许诺抬头看着季风。 “医生碰到病人,自然是要救的。”季风轻叹了口气,拎着药箱往顾子夕的那边走去。 “我姐夫是心脏方面的专家,他现在过来。”许诺给顾子夕发了信息后,看着许言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有什么可问的,你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夫、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妇,是这样吧。”许言淡淡的说道。 “许言,你妹妹害得人家老婆心脏病犯了。”许诺一声低嚎,只觉得对这个姐姐相当的无语。 “哪儿有这么虚弱的,不是心结郁结、就是潜意识要让自己虚弱起来。”许言轻哼一声:“你自己照顾一个严重心脏病人这么多年,是真糊涂还是假明白?除了剧烈运动、大喜大悲要控制外,其实,和正常人也没太大区别。” 许言伸手拍了拍许诺的脸,淡淡说道:“象她这样,心脏病人都送到庙里去吃斋念佛好了。” 许诺看着许言,轻灵的眸子里是灵动的睿智、同样白晰却不苍白的脸上,表情并不丰富,却每个变化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即便是在说着这样算是刻薄的话。 “好吧,我承认我是心虚了,虽然我什么也没做,但你知道,这种事情,心里确实需要足够的强大。”许诺低头轻笑,抱起许诺带过来的便当又吃起来。 “顾子夕对你怎么样?”许言突然问道:“若有与你同样的心思,也应该心虚才是。这么大方的把你介绍给他老婆,就真当你只是朋友、或只是一个欣赏的员工而已。” 许言看着她,眸子里有些许的探究,也想弄明白她到底怎么想——只要过程不要结果?还是愿意出手? 这个男人,值得她出手吗? 就算有过那样的过去,她的妹妹,仍是这样的青春明媚、这样的优秀能干、这样的漂亮气质、还是这样的积极坚强,她的妹妹,受得起最好男人的爱情。 顾子夕,虽然也是不错,也只是个二手男人——为他,值得吗? 许诺也同样安静的看着她,眸子里慢慢流转着无法说清的情绪、是她不能继续的爱情。 “许言,我想,我真的爱上他了,这么个男人,让人避无可避。”终于,许诺慢慢的开口。 “所以?”许言鼓励的看着她。 “我没想过以后、也没想过结果。”许诺将眸光转向车外,看着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看着发光体般的体验馆、看着亮得刺眼的日光,只觉得心绪渐渐明朗:“许言,我对自己没有信心,不是怕我看中的男人不爱我,是怕自己无法面对真相揭穿之后的结果。” “许言,你有了爱情、有了婚姻,但你或许是不能要孩子的。我呢,也有了爱情,却不能有婚姻,但我有孩子。所以,我们两个,加起来算是一个圆满吧。” 许诺从车窗外收回目光,看着她淡淡的笑了:“一辈子,能用心爱过一次就够了。等季风弄明白要怎么照顾你、等我多存一点钱,我就出去旅游,你说那不比守着一个男人、守着一个屋子强啊。” “我要做一个行走世界的女人,看尽天下风景。”许诺轻挑了下眉梢,满是豪气的说道,只是,这样强撑的豪气里,掩饰的,是她心底沉沉的落寞。 许言看着她,眼珠子转了两圈,又看向她的背后,嘴角慢慢勾起一弯调皮的笑意。 “笑什么呢,我吃饭了,一上午尽呆这边了,下午还得跑好几个卖场。”许诺见许言笑得诡异,不由得瞪了她一眼,端起便当便大口吃起来,边吃还边含糊的说道:“我看你身体最近不错,和季风去看看婚纱戒指,都要开始准备了呢,别都指望我,我忙着呢。” “知道了。”许言低头轻笑,让许诺只觉得诡异。 “许诺,给我买的饭呢。”顾子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许诺停下吃饭的动作,抬眼看着许言。 许言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表示她刚才说的话,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全听见了。 许诺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见她得意的样子,不禁又笑了,拿过季风没吃的午餐,转身递给顾子夕:“你运气好,这是我姐亲手做的爱心便当。” “许诺,你太过份了,那是季风的。”许言低笑。 “算了,我姐不乐意给你吃。”许诺将递出去的合饭又收回来,倒是顾子夕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姐妹,站在那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许诺,你欠揍吧。”许言伸手在许诺的脑袋上用力的敲了一下,从她手里拿过饭盒,推开车门下了车,直直的走到顾子夕的面前,将饭盒递到他的面前,收起刚才的调皮,看着他微微一笑,淡淡说道:“顾子夕?” “是。”顾子夕温润的笑着,看着这个淡若素菊的女子,与许诺是完全的不同,只有眉眼间的坚韧是一模一样。 “我做的,给你。”许言将手往前送了送。 “谢谢。”顾子夕伸手接过,眼睛却仍看着许言——这个女子,没有许诺的强势与犀利,却比许诺更洞查人情、更睿智。 她选择现在站出来,自然不只是为了这份盒饭。 “今天不是个聊天的好日子,在合适的时候,我会找你。”在他的目光里,许言收起笑意,清澈的眸子变得清冷一片:“若只陪她走一段,这一段,你陪好;若想陪她走一生,你现在还没有资格。” 柔弱的许言,说出这样明澈而犀利的话,让顾子夕有些惊讶——还真是姐妹,强势的个性,如此的相似。 “你决定找我的是时候,我会给你答案。”沉默片刻,顾子夕慢慢说道。 “好。”许言敛下眸子淡淡的笑了,转身走出两步后,又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顾子夕说道:“你太太是心脏不好吧?我的心脏也不好,五年前做了换心手术,所以,许诺对于心脏病人特别有心得。” 说完也不等顾子夕说话,便拉开车门上了车:“许诺,我要和季风去看戒指了,你下车吧。” “许言,我爱你。”许诺看着她,突然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许言,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得了,矫情什么呢,快去吧,一个大总裁,拿着个盒饭站在太阳底下,怪滑稽的。”许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低的说道。 “让我矫情一下你会死呀,讨厌。”许诺松开她,用力的瞪了她一眼,两姐妹对视着,不禁又笑了。 “去吧,既然决定了,就开开心心的、快快乐乐的。”许言看着她轻轻浅笑,平常的嘱咐里,有太多的期待、也有同样多的担心。 ………… “你姐姐做的饭很好吃。”顾子夕将那一盒便当仔细的吃完后,将空盒子还给许诺。 “委屈你大总裁坐在地上吃便当,当真不好意思。”许诺笑得清浅,接过盒子放到随身的大包里。 “许诺,你姐姐问我的话,在适当的时候,我会给你答案。”顾子夕看着她,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 “或许我会需要你的答案,或许也不需要。我只随着自己的心去和你相处,并不一定要一个答案、也不一定要一个结果。或许,这样想会让我更轻松一些。”许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前方,眼子里却有些迷茫——关于爱情的前路,她似乎并没有期待。 只是爱着,这爱里他也会回应,应该就可以了吧——不求更多、不想更多、便能坦然了吧。 看着这样的许诺,顾子夕只觉得有些心疼——爱而不能的痛,他懂;爱而不得的无奈他也懂;还有不敢深爱的怕,是他不懂的。 而这样的懂和不懂,于她这样青春年华的少女来说,都让人心疼。 而他,却给不起她未来,这让他无法开口去化解她的迷茫、更无法让她放下对深爱的害怕。 所以在此刻,他也只能沉默;就如刚才,他无法给许言和她一个回答。 只陪一段吗?曾经他是这样想的,这一段陪到他在事业上尘埃落定、这一段陪到他开始寻找梓诺的妈妈。 可在听到许言的话时,他在心里却有着隐隐的慌张——似乎有些害怕那一天的到来,竟然想着:把她放在心底怀念,把许诺拥在怀里爱恋,这样,可好? 顾子夕转过头,看着许诺带着清浅笑容的侧面,只是沉默着。 ………… 许久之后,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对顾子夕说到:“我去工作了。” “下午去哪个卖场?”顾子夕也站了起来。 “要去查一下上午的数据再决定。”许诺看着他答道。 “决定了告诉我,下午我当你的司机。”顾子夕轻声说道。 “不……。” “我下午也要跑几个卖场,不是专门送你,一会儿电话。”没等许诺说完,顾子夕粗鲁的打断了她的话,有些不耐的说完后,便拔脚往卖场里面走去。 “脾气还挺大呢,不是专门送我,我就非要坐你的车吗。”许诺耸了耸肩,在看见客流慢慢大起来后,便快速回到了展区。 ………… 下午,许诺到底还是没坐顾子夕的车,一来他脸上的疲惫太过明显,让这样的他开车,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二来艾蜜儿的突然出现、突然晕倒,对她的情绪多多少少有些影响;所以,在下午的工作节奏越发紧张的时候,她不想让他来影响自己的情绪和工作状态。 ………… 晚上8:30,从最后一家体验馆出来,许诺觉得步子沉得象灌了铅似的,只是心情却格外的愉快——十家体验馆,总的出单量达到体验客户数的75%;单日销售量与同期新品上市数据持平,而利润率却上升了30%。 不知道顾氏的情况怎么样,这真枪实弹的第一场,会是谁胜谁负呢。 许诺仰着头,看着夜色里发光体般的体验馆,一股浓浓的成就感涌了上来——无论谁赢谁输,这一战,都是漂亮的。 ………… “莫里安,一天结束了。” “效果非常好,我对明天的发布会很有信心。” “今天肖总说要把体验馆复制到南区去,只是这样的成本,不知道其它客户能不能接受。” “明天的订单量能保证就行,我希望你走的时候不要有压力。” “不会的,这个案子,我收获很多,不光是5000万。”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莫里安,还在吗?” “还在卖场吗?我这边刚结束,现在过来接你。” “不用,你也累呢,我坐地铁很方便。” “好,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电话。” “好。” ………… 很自然的,她习惯了有事就给莫里安打电话,和他说说话后,总能让她浮澡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总是这么好,无论她说什么、无论他开不开心,总是不会给她压力。 莫里安,谁那么有福气,能做你的老婆呢?莫里安,要是我环游世界回来,还找不到一个可以嫁的男人,就嫁给你吧。 不过,前提是你不能嫌弃我,不能嫌弃我爱过别人、不能嫌弃我生过孩子……最重的是,你不能嫌弃我是这样当妈妈的。 站在上车的站口,许诺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圈却有些微微的发红——以为是不在乎的,艾蜜儿的出现、他对她的温柔呵护,仍是影响到她了吗? 也想有个男人,可以这样的依靠、可以这样的温柔呵护吧。 看着地铁站来来往往的人流、呼啸来去的车子,许诺无奈的笑了。 ………… 车子呼啸着在站点停下,许诺低头轻叹,随着人群往前移动着步子。 “许诺。”那熟悉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特别悦而,许诺顿了顿脚步,下意识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前是顾子夕那张线条分明的脸。 “许诺,别上车。”顾子夕快步的跑过来。 或许是工作一整天已经太累、或许是兜兜转转想得太多,许诺的大脑现在已经无法正常的运转,站在人群中的她被动的被挤上了车。 “许诺——” 透过人群的间隙,仍看到他奔跑而来的身影。 “他来找自己了呢。”许诺不禁翘起嘴角轻轻的笑了——似乎,所有的疑虑、所有的不悦、所有的失落,都随着他的奔跑而消失。 她感受到的,仍是他对她的在意——是不是,这样就足够了? “麻烦让让……”许诺被推着又往里去了一些,惦起脚尖,也再看不见外面的顾子夕了。 “顾子夕!”许诺一惊,趁着门没关,拨开人群又冲了下去——只是,顾子夕呢? 刚才还大声喊着她的顾子夕、刚才还朝着她迎面跑来的顾子夕,这时却没了踪影。 地铁呼啸的开过,许诺一时间茫然四顾,除了出站的匆匆人群,始终不见顾子夕的身影——刚才是因为太想念而生的错觉吗? 还是他已失望离去。 “喂,你在哪里?”电话响起,是顾子夕。 “我在地铁站,刚才、刚才好象看到你了。”许诺恍然,原来真是错觉。 “不是上车了吗?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来。”顾子夕恍然——她没有躲他,只是没看清。 “上车了,又下车了,没看到你了。”许诺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上车了——在追着自己上车的吗? 所谓追求,便是一人追、一人跑;他这样,算是在追求吗? 许诺低头,脸不由得微微的泛红。 “恩,找个人少的地方站着,我马上就过来。”电话里,顾子夕的喘息稍定,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这样的追一个女孩子,于他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她一个电话没有、一个讯息没有,就这样将他的约会拒绝掉。 这让他担心、让他心慌,怕她好不容易迈出的脚步又复缩回去;怕她怪他给不了答案却仍是纠缠。 工作结束后便匆匆去了卓雅体验馆,工作人员说她已经离开;记得她说将车还给莫里安了,便一路跑来,希望能够遇上她。 远远的见着她在地铁站发呆,他竟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到底,他们还是有缘分的:千万分之一的遇见里,他们为彼此而心动;千万分之一的寻找里,她就在灯火阑珊处。 看见她傻傻的上车,他着急,从最近的一个门上去后,一节一节的车厢,找到她上车的那一节,却看不见她的身影。 一个电话,她却在原地——她在等他,对此,他毫不怀疑。 他们一个追、一个等,感情已经如此浓烈难以压抑,又何必再克制、何必再逃避、何必再为不可预见的未来而错过现在。 ………… “许诺。”白衬衣的他,向着她站的地方大步而来。 “你来了。”许诺抬头,看见白衬衣的他,心里微微一跳——只为心动,活在当下,不想过去、不想未来,年轻的她是如此;成熟的他,也是如此。 “许诺,你真是个傻瓜。”顾子夕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没有克制、没有犹豫,只想紧紧的抱住她,在他为她心动的时候。 “你也是傻瓜。”许诺稍稍犹豫,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让自己全然的被他拥抱在怀里,感受他怀抱的宽厚和安全、感受他浓浓男性气息里让人心跳的力量、感受他透过这样拥抱所表达的情绪…… 许久许久,他们紧紧的拥抱着没有松开——这个拥抱对他们来说,已经渴望太久;这个拥抱让他们一直以来压抑与克制尽数放开;这个拥抱让心底的爱意尽数泛滥…… ………… 直到地铁站的由人如潮水,到空旷如野,他们才慢慢的松开彼此。 许诺仰起头看着他、他低着头看着她,彼此的目光胶着,却又清朗一片——这一刻,彼此的心意,是如此的相通。 看着许诺嘴角渐渐扬起的笑意,顾子夕缓缓的俯下头去…… “不要。”许诺低声轻语,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 ………… “不要。” “求你,我还想要有未来。” 奇异的,她的声音,和她的声音竟在他的脑海里重叠起来。 顾子夕轻轻闭上眼睛,再又慢慢的睁开,仍是继续向下、她竟也不躲——他暖暖的笑,用鼻尖在她的鼻尖轻轻的磨蹭着,感受着怀里的她,最真实的气息:一种温软的诱惑,让他心神微微荡漾。 “许诺,有没有想怪我?说过克制的事由我来做,却又做不到。”他低低的叹息。 “有人说,男人的话若能相信,母猪都能上树了。”许诺低声浅笑,他的呼息交织在她的鼻息之间,让她有些微微的发晕,头,低得更下了。 “女人,我这是在说情话呢,你就不能不这样煞风景吗。”顾子夕无奈,鼻尖向下滑过,张嘴在她的唇间轻咬一口,看见她瞬间通红的脸,哪里还有半分的强悍,心里不由得柔软一片:“许诺,我们恋爱吧。” “嗯哼。”许诺轻哼一声,将脸埋进他的胸前——“我们恋爱吧”!这个男人追女孩子的段位一定很高吧。 ‘我们恋爱吧’比‘我爱你’三个字更动听,道尽一个男人对这段关系的迫切,道尽一个女人对这段关系的期待——恋爱,该是爱情里最美好的过程,哪个女子不幻想呢? 而尤其是她,对待爱情,战战兢兢、小心冀冀,又是如何的期待一段爱情的开始、一段单纯的恋爱时光呢。 ………… “你这样轻哼一声,算是答应了?”顾子夕轻笑,复又将她拥进怀里,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满脸的温柔、满眼的喜悦。 我们恋爱吧! 于他们来说,‘我爱你’三个字太重,他们都说不起;‘喜欢你’三个字太轻,不足以表达他们对彼此的心动; 于他们来说,‘朋友’两个字太远,他想拥她在怀,不只是朋友;‘情人’两个字太俗,不适合她这样明媚慧黠的女子; 我们恋爱吧。 现在,他想和她一起渡过一段恋爱时光,让他占据她这明媚青春的最美好时光,寄望这样的美好,让她不再感伤过去、不再害怕未来。 若他给不了她一段婚姻,他便给她最多的宠爱与呵护;未来,若那个女子回到身边,他也不会让许诺受伤。 ………… “你太任性了,就算拒绝,也应该给我个消息,害得我一下午没有工作情绪。” “那正好,你没情绪我有情绪,我们的胜算就大一点儿。” “你太争强好胜了,为了一个项目,让自己在太阳下面晒几个小时值得吗?司机和我说,你和工人一起在工地爬上爬下,我恨不得去揪了你回来揍一顿。” “喂,顾子夕,你怎么这么啰嗦,你的员工是怎么能忍受你的。” “还顾总呢,一听就知道你在犯别扭,那么明显,还假装从容。” “喂,顾子夕,和你聊天真让人不愉快。” “许诺……” “顾子夕,你再说试试看。” 许诺跺了跺脚,用力甩开被他牵着的手,一脸恼意的看着他。 “我是想说,许诺,离莫里安远些吧。”顾子夕停下脚步沉沉的看着她,慢慢的抬起双手轻捧起她的脸,认真而严肃的说道:“许诺,我不是个大方的男人,或许我并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你。” 许诺一直看着他,久久的,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不行吗?”顾子夕的眸子轻掠过一丝失望,却又勉强扯了扯嘴角,给许诺一个安慰的笑容:“好吧,我来努力,最后由你来做决定。” “我下个月离开卓雅。可莫里安是最好的朋友,这辈子、不论我处于任何境地,他都是朋友。”许诺定定的看着顾子夕,为他的妥协和让步而感动,却仍不能应允他的要求:“顾子夕,我不喜欢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心目中的顾子夕,是无所不能的、无所畏惧的、骄傲霸气的。所以,你该相信我,我将自己的感情弄得很清楚;你该有自信,我爱上你,便只是爱你。” “我上我,便只是爱我。”顾子夕重复着她的话,情不自禁的紧拥她入怀:“许诺、许诺,原来你是这样的勇敢。” “我当然勇敢了,好不容易恋爱一次呢。”许诺的头被他紧紧的按在胸前,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顾子夕只是拥着她,心里的喜悦满满的要溢了出来——这是怎样一个小女子,曾经那样的犹豫、矛盾、逃避,一旦决定,却又毫无畏惧。 ………… 走着忍着 醒着想着 看爱情悄悄近了 冷的暖的 甜的苦的 在心里缠绕成河 曲折的心情有人懂 怎么能不感动 几乎忘了昨日的种种 开始又敢做梦 我决定不躲了 你决定不怕了 我们决定了让爱像绿草原滋长着 天地辽阔相遇有多难得 都是有故事的人才听懂心里的歌 ………… 站在湖边,吹着夜风,夜色已经深深的沉了下去,湖面波光微鳞,倒映着岸上的各色灯光,还有绿树,一派静谧美好中,显出丝丝热闹来。 “顾子夕,我要回家了。”许诺轻声说道。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伸手牵住她的,回头慢慢往街心走去。 ………… 目送她上楼、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来,顾子夕轻倚在车边久久未曾离去。似乎久悬未绝的事情一旦有了结果,便由着心里的喜悦纷飞,什么稳重成熟之类的句子,在此刻全然抛弃。 ………… 进门、开灯、关灯,今天季风没有等她,或许他们都看出来,眼底藏着爱情的两个人,已经无处可躲;或许他们都知道,当爱来时,她一个小女子根本无法抵挡。 直直的站在窗前,隔着窗帘,仍能看到他在车边仰望的身影——怎么还不走,你不走,我怎能安心入睡? ………… 上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关灯? 隔着窗帘,仍能看清她在窗边站得笔直的身影——是在看他吗?只是,你不睡,我又如何舍得走? ………… 一室灯光,一帘相隔、两个身影,两处相望,久久的,时间,似乎就此停滞,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彼此的影子,也能感觉到彼此心里的喜悦。 爱情,就这样来了。 爱情,她们无处可逃,只能迎面而上。   ☆、Chapter082 奉陪到底 ……第一节:爱情?她奉陪到底…… “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许言将红枣粥端到许诺的面前,并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12点。”许诺也不隐瞒。 “决定了?”许言定定的看着她。 “恩,决定了。”许诺点了点头。 “他呢?也决定了?”许言当然更在意顾子夕的态度。 “我只对自己的心意负责,至于他,我不想勉强。”许诺低下头,边搅拌着碗里的稀饭,边轻声说道。 “你这算是无为而治?”许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昨天白天和你说的话,我都是认真的。”许诺抬眼头看着许言,认真的说道:“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进入婚姻。我们都是有过去的人,心里很难过了这一关。” “他有妻子有孩子,就算他想离婚,以他太太的身体、以他现在的身份,怕都不是那么容易。而我,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和男人太过亲密,我有阴影。所以,我们都不适合婚姻。” “我们在彼此需要一些改变的时候相遇,试着去躲,却躲不了;试着去逃,也逃不了;便商量着,决定不辜负这场相遇。我和他恋爱一场,还自己一个恋爱的心愿。” 许言看着许诺,此刻的平静与成熟,是她从未见过的——是爱情让她平静吗?是这爱而不得的无奈,让她成长吧。 “许诺,如果没有那个夜晚,我们的命运一定不会是这样。”许言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去,夺眶而出的眼泪,不想让许诺看见。 “如果没有那个夜晚,你便遇不着季风;如果没有那个夜晚,我便遇不上顾子夕。”许诺停止手里搅动的勺子,抬眼看着许言的背影轻缓而温柔的说道:“许言,自从长大后,我就没怪过她。命运赋予我们每个人不同的路,跑着、走站、爬着、跪着,都是路,我们得自己走完。” “许言,我对现在的生活很知足,我喜欢被你照顾、我喜欢季风对我唠叨、我喜欢爱上顾子夕的喜悦又心慌的感觉。” “许言,你别担心我,至少会有一段时间,我会很快乐。”许诺站起来走到许言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撒娇着说道:“许言,我好喜欢你呀。” “行了行了,别恶心我了。”许言低头擦掉了眼泪,推开许诺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看着她又轻轻的笑了:“只要快乐就好,我才不担心你呢。” 姐妹俩看着彼此,眸光中涌动着心酸、坚韧,还有——妥协。 ………… “季风呢,一大早不见人,才送我几次,就腻了?你这老公要调教了啊。”许诺边吃着早点,边责怪着许言。 “他父母约见,所以他和同事换班了,早上5点就走了。”许言看着许诺摇头说道:“你这丫头,把他的饭给你男人吃,他停止送你也是有道理的。” “好吧,就知道你心疼了。”许诺低头轻笑:“怎么样,未来的公公婆婆来了,你紧不紧张?” “说实话?”许言轻挑眉梢看着她。 “废话。”许诺瞪了她一眼。 “紧张。”看着许诺,许言嫣然而笑,淡淡的若清风徐来,明亮中如玫瑰初开,极美且极清。 “许言,我发现恋爱中的女人最美,这话当真没错,你好美啊。”许诺花痴似的看着许言,忘了接刚才的话题:“要是季风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不想去上班,天天尽看着你了。” 许言伸手在她脑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见她笑着坐正,这才接着说道:“不为别的,只是我们姐妹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怕礼数错了,别人说我们没教养。别的,倒也不紧张。” “真的?这个很重要吗?”许诺皱了皱眉头,看着许言想了想说道:“别急别急,等我忙完这阵,好好儿研究研究。” “不急不急,你还不快出门,今天在会场还要兼顾卖场,轻松不了,快去吧。”许言笑着点了点头,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后,便催着她出门。 “知道了,比莫里安还啰嗦。”许诺笑着擦了擦嘴角后,突然愣了一下——莫里安? 昨天让回来给他电话来着,后来、后来和顾子夕在街上游荡了半天、回来又在窗边站了半天,心思喜悦激动中,早把这茬给忘了。 只是,他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 许诺低头给了自己一个轻笑,对于莫里安她总是这样无所顾忌的任性,他却从来没有怪过她。 “莫里安,对不起。”许诺深深吸了口气,一声对不起,只说给自己听。 “许言,我走了,我争取今天早些回来。”许诺朝房间的许言打了招呼便出门了。 ………… 只是? 汗,这是什么情况。 莫里安、顾子夕,两个大男人将车齐齐的停在单元门口,两人象男衣模特儿似的靠在车边,已经让来往的邻居路人都止不住的回头了。 顾子夕一惯的白衬衣,下面是一条深色西裤和一双黑色麂皮鞋,周身自然的散发出一股成熟与尊贵的气质;线条分明的五官、不算大深髓的眼睛,淡淡的、冷冷的,自然的与人拉开了距离。 莫里安是一件黑色绸面暗花衬衣,配着同色的西裤和紫丝绒的鞋子,时尚而低调;温润的五官、脸上惯常的浅浅笑意,让人看着只觉得温暖。 这样两个人,这样张扬的站在这里,让许诺只觉得头痛——下意识的将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想想躲不过,还是又走了出去。 她今天也是一件黑色绸面暗花的V领背心,下面是一条白色黑斜纹的中长包裙,看起来和莫里安倒是般配的一身。 ………… “早。”许诺站在两个人面前,略显尴尬的打着招呼。 “早。”顾子夕将手伸向她,原本就不太有亲和力的脸在见着她时,染上一层柔和的笑意。 “一起去会场。”莫里安淡淡说道,嘴角的笑意依然淡淡,却已显得勉强。 “好啊。”许诺勉强笑笑,抬手向顾子夕挥了挥,轻声说道:“我去会场,你不用送我。”说着便绕到莫里安车子的副驾驶,拉开门准备上去。 “许诺。”顾子夕出声喊住了她。 “恩?”许诺转身看他。 “等一下。”顾子夕转身拉开车门,从副驾驶拿出一束带露珠的香槟玫瑰走到她身边,俯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恋爱第一天,祝你愉快。” 许诺只觉得心砰的一下跳了起来,看着他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 “上车吧,今天我会在京百和南城两个卖场,没事的时候过去转转。”看着她发傻的样子,顾子夕低笑着帮她拉开车门,看着她上车后,帮她将花束放在膝上后,才帮她关上车门。 直起身体,站在驾驶室门口的莫里安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我和许诺,决定了。”隔着一个车身,顾子夕看着莫里安沉稳的说道。 “你凭什么?”莫里安敛下笑意,脸色阴沉一片。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告诉你,是因为我曾对你说过:‘我对她只是成熟男人对年轻女子的倾幕,你若追她,也是无妨的。’这句话,我现在收回。”顾子夕认真而严肃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若追她,我们便是对手。” “我们从来都是对手。”莫里安沉声说道:“以前是,现在是,未来还会是。” “既然这样,那真是抱歉了。”顾子夕淡淡一笑,后退一步,隔着玻璃窗朝许诺挥了挥手,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曾经他只想有她在身边,却没想过以这种方式。 只是,决定在一起了,对于她的追求者,他自然得说清楚、得紧张起来——必竟,他还是近水楼台呢;必竟,自己的身份还不允许;必竟,他们爱得单纯、但这社会并不单纯。 除了爱情,她们还要顾忌太多的东西。他的手腕可以强势,却不想她在这样的现实里受伤。 许诺,即便是错,也要你陪我这一段。 坐在车里,侧头看着旁边车里的莫里安和许诺,顾子夕的眸光沉暗而深髓——她是个勇敢的女孩,他亦会将她保护好。 ………… “莫里安,我和……”许诺看着莫里安阴沉的脸,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花往角落里塞。 “我知道。”莫里安沉声应着,轻瞥了一眼旁边顾子夕的车,见他还没发动,似是在等自己先走。 当下心里一阵窝火,一脚油门,车子便窜了出去。 “莫里安,对不起。”许诺知道莫里安这是不高兴了,小心的道着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莫里安的声音一片恼火——好好一个女孩子,和有妇之夫搅在一起。 许诺转过头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她是不对,明知道他有家有妻子有孩子,仍然莫明其妙的爱上、仍然不管不顾的同意他关于恋爱的定义、仍然为他每一次拥抱而开心、每一句情话而悸动、每一个笑容而心动。 她没有为爱奋不顾身,却想成全这千百万分之一的相遇,年轻却沧桑的她,只想为爱勇敢一次。 而他的心亦与她相同——他没有为情不顾一切,闹得妻离子散,他也不过是想成全这每次一回眸于她的心动。成熟如他,心动了亦同样无法控制,为爱,他愿意再年轻一次。 他们之间,似乎莫明的就有着这种默契,从对手到恋人,他从不会把她的感情弄错,不会以为她别有目的;从讨厌到喜欢,她也从没有把他的感情弄错,不会以为他对她只是成年男人的感情游戏。 所以,她知道自己在错,却只想错这一段,无怨无悔。 ………… 看着她的阴郁与难堪,想起她接过花时的喜悦和羞怯,莫里安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堵——看着她难受,他更难受;可她的决定,却让他恼怒不已。 车子到了会场所在的酒店,莫里安将车停好后,与许诺一起下车,许诺识趣的将花儿留在车上——虽然有些舍不得,却也不想用这花儿去扎他的眼睛。 “许诺,我曾经说过,就算你最后不选择我,只要你不糟蹋自己,我都会祝福你。可是,你让我很失望。”莫里安对她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的往酒店里面走去——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话,似乎真是气得不轻。 不为她没有选择自己,只为她选择了这样一个男人、为这样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 许诺一个人站在诺大的停车场,阳光满目,却孤单依然,原本小鸟般的快乐,似也被蒙上一层阴影。 ………… “许诺。”顾子夕下车走过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许诺,如果你要改变,可以告诉我。” “瞎说什么呢。”许诺伸手用力的拥抱了他一下,满心的喜悦重新而来,莫里安生气的那股阴翳,在顾子夕温柔的声音里、在他安全的怀抱里,都算不得什么了。 在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许诺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喜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想到这里,脸不由得又红了——这是什么跟什么麻,象个女色鬼似的。 “没事了,我要进去了,今天会很忙呢。”许诺扯开他拥在自己腰间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一脸灿烂笑容的说道:“再见。” “再见。”顾子夕柔声应着,看着阳光下她灿烂的笑脸,只觉再多烦恼也都不复存在——再多困难,他也不要放开。 “再见再见。”许诺转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朝着酒店一路小跑而去。 走进酒店,许诺转过身来,看见顾子夕还站在那里,明亮的日光里,惯常的冷眸里是温暖的颜色。 许诺微微一笑,满心喜悦的转身而去——只要回头他还在原地,她便不会放弃。 这一段,她奉陪到底。 ……第二节:现场?没有完美只有继续…… 许诺到会场时,各方面已经准备就绪,有些客户竟比工作人员来得还早,已经在会场转悠了。 许诺将资料和电脑放到主会桌上后,看见莫里安正在调试演讲PPT的格式,便走了过去:“我来调吧,肖总那边要和你聊聊体验馆成本方面的事情。” “恩。”莫里安见许诺过来,便站了起来,等她坐下后,对着电脑说道:“在这里加上体验馆的介绍,预算方面暂时空出来,只做效果。” “十个卖场的现场图片和体验订单率加上去,销售、开单和利润率,你这边有数据?”莫里安转眼看着她。 “有。”许诺点了点头,看着PPT的页面对莫里安说道:“这部分内容要加到3张到4张的样子,我把销售政策方面的内容缩减一下,那个可以通过会后资料来了解。” “可以,跟据你的意思来改就行。”莫里安点了点头,直起身子看了看投入到工作中的她,心里不禁暗自叹气——这样优秀的她,何苦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 顾子夕,你是故意的吗?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来招惹她。 “许诺。”莫里安轻喊一声。 “恩?”许诺抬起头,碰见莫里安温柔中带着心疼的目光,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紧,嘴角忙扯出一丝笑容来。 “早上对不起,我脾气大了些。”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莫里安不由得又笑了:“安心工作,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恩,知道。”许诺也笑了:“你怎么发脾气,我都受着,你了不起吧。” 莫里安只是微笑,转身往主会场的客户处走去——许诺,你是在安慰我这个失恋的男人吗?可惜,我要的从来不是了不起,而是你感情的回应。 ………… 差不多一刻钟,许诺将临时加进去的内容修好,调试了一下接口后,再看会场,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许诺,到门口来一下。”是允儿的电话,许诺起身看了看主会场,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快步往大门处走去。 “允儿,什么事?”许诺走过去,林允儿正在低声批评会务公司的员工。 “要他们送的咖啡甜点,牌子全错了。水果也不够新鲜,都这个点了,让他们重新去买,人手又不够。”林允儿满脸的恼意与焦急:“市场部还能派出人手吗?否则真要出丑了,卓雅这样的公司,全国性的发布会,怎么能用这样没档次的东西。” “市场部的除了陈列间还有人,其它的都在卖场,能不能让酒店解决?”许诺不禁也皱起了眉头——水果小点不是大事,甚至可以说在这样的会议里是最微不足道的。 但直接入口的东西,又是客户最在意的——高端定位的新品、连赠品都讲求与正品同样品质的卓雅、对细节挑剔得历害的许诺,自然不能在这样一个细节上,拉低客户的现场体验感觉。 “我试一下。”林允儿点了点头,立即给酒店经理打过电话去。 许诺也给Marry打了电话,让她那边快去准备一些打车送过来。 “怎么样?”许诺见林允儿挂了电话,忙问道。 “他们可以安排人帮我们去买,恐怕时间上有些赶。”林允儿沉着脸说道。 “把桌上的小盘全收起来,让酒店把他们现有的提供一些过来,再把现有的挑选一下,放到休息区去。后面采购过来的,晚上放到客户的房间。”许诺快速的说道。 “这样行吗?客户已经习惯了开会的时候要吃点东西、喝点咖啡。若放在休息区,大家在会议中间走动会影响效果。”林允儿反对的说道。 “那你还有什么好的办法?总比让客户吃这些低质的东西要好。”说到这里,许诺不禁也上了脾气——若她不是林允儿、若不是因着莫里安的原因,她早就会忍不住脾气了。 市场部的人在做前线、行政部的人做后勤,现在倒好,市场部全体人马,昨天一整天在十个卖场,从早上6点撑到晚上8点,行政部的布场却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再想想办法。”林允儿脸色阴沉的说道。 “先把盘子撤下来,想到办法再摆上去,否则空着盘子更难看,兆头也不好。”许诺坚持着。 林允儿抬腕看了看手表,又给酒店经理打了个电话后,仍坚持时间可以赶得上。 许诺也不再理她,直接给会务公司的负责人打了电话:“李经理,马上安排人把会场桌上的盘子撤下来,在休息区摆些小点。” “我要的是效果,至于你们怎么负责,你和我们林经理沟通吧。”许诺说完便挂了电话,转身对林允儿说道:“允儿姐,先这样安排吧,其它的问题我们会后再沟通。” “许诺,都要开始了,你还在外面磨蹭什么,快过去和几个区域老总打个招呼。”没等林允儿说话,莫里安便打过电话来。 “就来了。”许诺边接着电话,边匆匆往会场跑去。 身后的林允儿阴沉的脸,一直没有放晴起来——在工作的职位上,林允儿是比许诺高,但在职责的划分上,这种会议是由市场部主导、行政部配合,以至于许诺一个小策划,都能越过自己这个行政经理来安排工作。 呵,当真是气势十足呵,是工作给了她自信?还是莫里安给了她底气?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林允儿只觉得一阵气苦。只是电话和对讲机不停的响着,让她连生气的时间都没有。 ………… 会议由市场部的一个媒体经理主持,在全场灯光慢慢弱下来后,四处走动的客户也都依次落了坐,嘈杂的会场渐渐安静下来。 外面再乱成一锅粥、下面再吵成一团麻,在会场上,大家依然是得体的笑容、职业的表现、从容的应对,大家看到的只是会议室里的有序、自然看不到会议室外的忙乱。 坐在员工席,听着莫里安对产品策略、广告支持、终端规划的演说,紧张而忙乱的状态渐渐平复。 ………… “有客户不理解,不就是一个洗发水吗,还能卖出香水的价格?”莫里安的声音清澈而具有穿透力:“可谁能否定,洗发水于一个人的来说,其价值并不低于香水呢?” “就算身上充斥着香奈尔五号、或者GUGI的味道,你的头发却粗糙没有光泽、头皮上皮屑一片一片的,这样的人是能用优雅来形容?还是能用高贵来形容?”随着莫里安的话音刚落,会场后面一直暗着的灯,渐次亮了起来,坐在最后排的五个模特儿自过道的金色地毯上缓缓走来—— 一色的长直发、一色的黑色缎面礼服、一色的自信笑容。自过道从容而过,一边是淡淡的薄荷味道,头发柔顺而光亮,披洒在缎面的礼服上,在灯光下与礼服锦缎的光感相得益彰; 一边是魅惑的香水味道,头发却粗直而没有光泽,黑色的礼服上,还有点点白色头屑,而有了那头发的映衬,倒让身上的礼服显得越发的质感高端了。 中间的模特儿,一头长发高高的盘起,发根处干净清爽,盘起的发端松软柔顺、额前几缕自然的垂下,完全没有发蜡和定型水的摧残。 当五个模特儿在台前站定,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安静的会场顿时议论纷纷。 “所以说,洗发水,自然是比香水重要的。” “所以说,我们致力于研发对发质改善、对发色呈现最优质的产品,所以,她的高价,自然是值得的。我们的产品,不是客户要什么我们卖什么,而是用我们的专业去引导客户的需求,将我们的诉求,变成他们的需要。” 莫里安打开PPT的画面,德国研发室的MV短片无声的闪过——专业、专门、专注,是对产品品质最好的栓释。 打消了部分客户在价格上的疑虑后,接下来便是许诺介绍推广策略和媒体重点,然后是产品部的同事做成份讲解和演示。 最后莫里安临时安排了D&B公司的销售总监Ben给大家讲解体验馆的搭建与成本法则。 在Ben介绍完后,舞台侧面的黑金幕布缓缓打开,一阵柔和的光线从拉开的幕布中渗透出来,原本还有低低议论声的会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看过昨天卖场体验馆的客户,大约都猜到了是什么;而没有看过的客户,眼光则被牢牢的抓住了。 “这可以说是一个体验馆,也可以说是一个专卖店,我们将客户体验的概念引入洗发水的销售中,但我们不做洗发生意,希望各位回去建了这样的专卖店后,不要顺代做洗发生意才好。”在主持人幽默的小笑话中,大家轻松而笑,台上整个体验馆已经完全展示出来。 “会后欢迎大家来体验馆参观,不过要现场体验的话,还请大家去卖场,因为舞台上通水的技术问题,我们研发部的同事暂时没有解决方案。” 随着体验馆的灯光全亮起来,大家惊叹中又是一阵笑声。 这个环节,是莫里安在看到卖场体验馆后临时加进来的,连许诺都只知道要增加现场体验馆,却不知道这体验馆没有放在陈列区,而是放在了舞台上。 当真是别出心裁。 许诺侧过头,朝身旁的莫里安竖起大拇指。在看见他淡然却自信的笑容时,凑过头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莫里安,你把体验馆放这儿,是不想让他们在看产品下订单里被分心吗?” “有这个意思,主要还是希望大家能集中在这里,这样效果才会更好。你知道,集体的力量,一向是所向无敌的。”看见现场效果达到,莫里安也轻松了起来。 “确实。”许诺点了点头,坐正身体,留意着会场客户的反应,拿着笔随时记录着。 “刚才,你和允儿在争什么?”莫里安突然问道。 许诺停下手中的笔,顿了顿说道:“水果小点方面出了点问题,会务公司采购的品质达不到。” “所以撤了?”莫里安问道。 “恩,允儿想办法去弥补了,我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先撤了。”许诺点了点头。 “恩。”莫里安也不在问。 在工作上,许诺的坚持和强势,他向来都了解,所以倒也不担心她会受允儿的责难,更不担心她会因着对允儿的抱歉,而在工作上有所妥协。 只是? 允儿做会议这么多年,怎么会出这么低级的错误。 或许,分手的事情,对她影响太大了。 莫里安微抬双眼,看向对面工作区的林允儿,低头的侧面,是精致的妆容,一惯的优雅,在憔悴中仍然从容。 似乎感觉到莫里安的目光,林允儿抬头看过来,在与莫里安视线相遇时,淡然的眸中,蒙上一层暗淡与伤感。 莫里安朝她轻轻点了点头,便又将目光转向会场。 林允儿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电话,想发个信息给他——那样的一席话,告诉自已不要为难许诺; 刚才,他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吗?许诺找他告状了吗?他会怎么看自己? 林允儿纠结着、难受着,虽然分手、虽然再无关系,却仍在意他的看法。 很没用是吧,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她仍无法放开。 抬眸看向他身边的许诺,精致的妆容下,那张青春妩媚的脸上,是比以往更加飞扬的喜悦——是因为他吗? 一身的黑衣白裙、一头的波浪长发,青涩如她,竟也有了女人的风情——是因为爱情吗? 凝眸看着会场,时而低头记录,工作里的专注,还是那个熟悉的许诺。 不同的,是他爱上了她,她便越发的美丽了起来;不同的,是这个项目的成功,她便越发的自信了起来。 她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有些骄傲、有些冷凛,却青涩别扭的小女孩了。 成长,是每个女人的必经之路,而这其中,爱情,便是最重要的养份。 林允儿无意识的抚弄着手机,最后还是将手机放了回去——要怎么想,都由他去吧,她问心无愧就好。 ………… 酒店经理倒底还是在茶歇时间,将新采买的时鲜水果送了过来;广告公司为了弥补,也现买了五个咖啡机送到现场,安排工作人员为客户现煮咖啡。 一场失误,弥补起来,倒有意外的收获。 茶歇区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卓雅的员工衣着时尚穿行其中,让人突生时尚晚宴的错觉,哪里象是在开一场日化产品的上市发布会呢。 “时间其实是来得及的。”林允儿端着咖啡走到许诺的身边。 “是我急了些。”许诺点了点头,夹起一块方糖,看着林允儿微笑着问道:“要加颗糖吗?倒不知道他们哪里去弄的这么好的咖啡豆,纯正倒是纯正,只是我喝不惯,太苦。” “但凡纯正的东西,都不适合有太多的附加品,否则,就变味了。”林允儿轻轻一笑,端着咖啡,满身优雅的往会场走去,与相熟悉的客户寒喧在一起。 “确实,只是,生活本已经太多苦涩,我干麻还让这咖啡苦了自己。”许诺敛眸轻笑,将那颗糖扔进了自己的杯子——其实,她已经加了三颗了。 连旁边的Marry都看不下去了:“我的许小姐,你不怕肥死呀。” “Marry,谢谢你的水果啊,虽然会场用不着,晚上放在房间里咱们自己吃。”许诺笑着,边搅拌着咖啡边说道。 “你自己吃好了,我减肥。”Marry瞪了她一眼,目光看向会场的林允儿,将头凑在许诺耳边轻声说道:“Shine,女人,就应该象Lucy那样,多优雅啊。” “是啊,可有些优雅是天生的,学不来,所以还是做自己的好。”许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人群中的林允儿,依然的光彩照人、优雅从容。 她的确是个让人羡慕的女子,也是个一身骄傲的女子,在这样的情伤之下,短暂的休整,出场仍是光彩依然。 莫里安,她其实才是真正合适你的女子。只是,爱情里,谁也无法让心跟着理智走。 ………… 上午的会议,效果异常的好,午餐时间,客户们都在热烈讨论,卓雅这次大胆的高端定位。 午餐之后,客户也基本没有休息,有的去了会场体验馆拍照,有的更是去了卖场体验馆,蹲在那儿数客流量、数成交率,端的是自己的生意最用心,几亿生意的大老板,民工似的蹲在那里数人头,让许诺感叹不已。 这让她又想起顾子夕对她说过的话:职业人到了一定的高度,永远会端着身份和架子,美其名曰:保持职业价值、个人价值最大化。 所以一个文员绝不会去做清洁阿姨的活儿,看到地上有垃圾,只会打电话找人,就算只是弯腰的事。所以,企业的流程会越来越复杂、效率也越来越低。 老板不同,就算他们身上穿着几十万的阿玛尼,只要工作需要,他也能立化成为送货员,扛着货品送超市;就算他们开着上百万的名车,只要需要,他们也能变成送快递的小弟,把货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客户的手里。 所以,一个年薪百万的职业经理人和一个年利润过亿的老板站在一起,绝对是那职业经理人更有范儿。 许诺微微一笑,看着身边的客户,卷起裤腿蹲在那儿数人头、抄数字的的模样,真正让人觉得可敬。 “小许啊,我看了下,进去的20个人,9个年轻潮女、3个中年主妇、5个年轻小伙儿、4个大妈,其中9个年轻潮女直接去了体验区、3个主妇和5个小伙儿先去了研发展示区、4个大妈就一直盯着陈列架,居然二话没说就买了,真是邪门儿了。这大妈比年轻人还敢下手啊。”王老板伸手蹭了蹭额头的汗,站起来对许诺说道。 “这四个大妈昨天来过,而且,上午来洗了一次,下午来洗了一次,今天才买。”许诺低头看客户本上记录的信息,笑着说道。 “我是说呢。”王老板大乐,指着记录本对许诺说道:“最后倒是这几个爷们儿没买。” “可能是经济适用男,在那儿分析性价比了吧。我告诉您,这种男人找的女人,都特别泼辣,一见他们算帐,肯定激起心里的反感,立马淘钱就买,还显得自己比这男人都大气。”许诺也乐,看见王老板一头是汗的样子,笑着说道:“您都蹲一中午了,过去喝点儿饮料?” “我还要上去看看,顾氏今年的投入够大。”王老板收起小本儿,弯腰将卷起的裤腿放下,再站起来时,俨然一身的气质。 “好啊,我陪您上去。”许诺点了点头,进去与体验馆的同事招呼了一声后,便陪着王老板一起去了有顾氏全陈列的日化楼层。 ………… “听说这次的陈列是顾氏老总亲自操刀的,这年轻人的手笔就是不同啊,还弄什么镜子、玩具。”王老板蹲在陈列架下,仔细研究着这组陈列里头的门道。 “不年轻了吧,听说三十好几了。”许诺看见巡场的顾子夕已经看到她,不由得笑了。 “和你比当然不年轻了,在行业里可是年轻俊才呀。”王老板笑着说道。 “王老板,对我们的产品也有兴趣?我找个客户经理给您介绍一下?”顾子夕走过来,朝着许诺温柔一笑后,向半蹲着的王老板伸出手去。 “唉呀,顾总,你好你好。”王老板立即站了起来,用力的握了握顾子夕的手,有些尴尬的说道:“参观参观,没有别的意思。” “无妨,您慢慢看,希望多提宝贵意见。”顾子夕展颜而笑,在客户面前,依然的温润儒雅。 “顾氏和卓雅的产品,是每年市场上关注度最高的,今年这样的相遇,倒让我们这些客户有些意想不到。不过,高手过招,才更精彩,市场关注度自然提升。看来,今年的日化界,又是顾氏和我们卓雅的天下。”在顾子夕面前,王老板也是一派的行家模样,一番话既夸了对方,又抬了自己,其中隐隐的火药味儿,也是不少的。 呵,卓雅的客户,也当有这样的自信和霸气。 只是这王老板,一人千面,倒让许诺有些叹为观止。 “王老板说得是,怎么样,再过去看看。”顾子夕笑着应着,招手叫来一个现场导购,带着客户去参观其它的陈列区。 …………。 “你这是想挖我们的客户呢?还是故作大方呢?”许诺看着顾子夕,轻轻的笑了起来。 “都不是,就是想和你多呆会儿。”顾子夕与她并肩在陈列区里慢慢的走着。 “顾子夕,男人在追女人时,是不是嘴里都会抹上一层蜜?”许诺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样子,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大约是这样,而这种功能一般是自动自发的。”顾子夕也不介意她的调侃,反而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就是站在自己想追求的那个女孩的面前,那蜂蜜就自动的涂了上去,神奇得很。” “喂,顾子夕,你不要这么可爱好不好。”许诺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太盛,下意识的偷瞟着旁人,倒也没有人在注意她们,她这才放下心来。 “能让你这样笑,也不枉我逗你一场。”顾子夕只是温柔的看着她:“许诺,其实我担心你不快乐。虽然我知道你很勇敢。” 许诺慢慢停下笑声,转眸看向顾子夕——他一向冷凛而傲气的眸子里,真的有些担心、有些忐忑。   ☆、Chapter083 甜甜蜜蜜 ……第一节:和你?一切刚刚好…… 这样的顾子夕? 她有些不习惯。 “那我……”许诺歪着头看着他,似乎在想接下去要怎么说。 “那就这样吧,不变了。”顾子夕打断了她的话:“我带你看看整个卖场。” “顾子夕,是真担心还是假担心呢。”许诺低头轻笑。 “算我自私,是真担心,却还是想你在身边。”顾子夕却不笑,放在身侧的手轻握成拳,控制住想牵她手的冲动。 “矫情。”许诺边看着陈列边往前走着,漫声说道:“顾子夕,你是个商人,我一直没有忘记。” “那又如何?”顾子夕扬眉看着她低头垂眉的侧面,微卷的长睫轻轻颤动,那么迷人、那么让人心动。 “你投我以心动,我回你以心动,我们这样刚刚好;你不要担心我不快乐、我不要担心你妻子儿子的压力,这样刚刚好;一起走这样一段路,在一个合适的路口分开说再见,这样刚刚好;” “所以,以你商人的算法来看,我们这样,刚刚好。”许诺看着手里的样品,声音轻轻的,有些许他未曾见过的温柔——这温柔里,有些许他曾经见过的哀伤。 这样的她,他多想毫无顾忌的拥她在怀里,虽然,他仍然不能给她一个——不说再见的承诺。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投资再大一些,你也会考虑更大的回报吗?”顾子夕转身站到她的对面,高大的身影,让她感觉到些许的压力。 半晌,她将手里的样品放回到陈列架,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我喜欢任何刚刚好的状态,过了,我不喜欢、我会放弃、会丢掉。” “许诺,你这算在安慰我吗?”顾子夕轻叹一口气,心疼她的善解人意。 “安慰?”许诺轻挑眉梢,笑得眉眼弯弯的说道:“你说是就算是吧,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你脸皮也不薄啊,这是在暗示我,我们恋爱第一天应该有个正式的约会了吗?”见许诺如此努力的笑着,顾子夕心里一阵微暖,避开沉重的话题,努力让他们的选择变得轻松。 “你脑子里成天想的是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把顾氏今天的销售数据给我吧,省得我加班通过各种渠道去找呀。”许诺朝着他眨了眨眼睛,似是笃定了他做不到。 “与其这样,我更愿意和你一起有个法国大餐。”果然,一谈到工作,顾子夕立即就清醒起来。 “我还真没时间去和你一起法国大餐。”许诺转过身,探头看了看卖场的另一方,微笑着说道:“我得带客户回会场了,我带他过来是想让他下单的,不是让他来闲逛的,真被你们顾氏挖走了,我哭都来不及了。” “这么现实呢?”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在卓雅一天,卓雅的客户我都不会动。你离开了,倒是不一定。” “哎哟,那我不是赚了?谢了,顾大总裁。”许诺俏皮的说道。 “调皮。”顾子夕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有股浓浓的喜悦——原来,卸去伤感的她,是这么活泼灵动。 “我真要走了,一会儿莫里安得打电话追过来了。”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对顾子夕说道。 听到她每每提到莫里安时的轻松与熟捻,顾子夕只觉不舒服。 只是,现在的他也只能受着不是? 顾子夕低头低笑,对自己的小气与占有有些微微的心惊,再抬头时,眸底仍是温柔一片:“如果晚上我不许你加班,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故意让你做不出数据?” “当然!”许诺轻扬眉梢,脸上一片理所当然。 “等我电话。”顾子夕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呀,有时候似乎不太有情趣呢。 ………… 离开卖场,许诺将客户带回到会场。 “王本安这边怎么样?”莫里安见她回来,便快速走了过来——许诺带的客户,是公司第三大客户,华南总经销王本安。 其中第一大客户在华东,是莫里安亲自在跟进;第二大客户在华南,和Lynn有些不同寻常的来往,所以这次的新品上市发布会并没有来。第三大客户就是许诺盯的王本安。 往年,这三大客户的生意额占了全公司的60%,所以只要搞定他们,全年的任务基本完成过半。 今年少了一个,所以他们两个订这两个大客户,销售经理负责将原有的潜力客户开发出来。 因为销售政策掌握在大区手里,所以新客户的开发市场部是没办法谈具体合作细节的。 但莫里安并不担心Lynn不在,销售经理会消极怠工,因为年度销售指标是在销售部,利润指标是在市场部,所以这两个部门既相互配合、又相互制肘。 销售没办法为了销售额而放宽政策,因为所有的政策的利润率是在市场部把握;而市场部也不能随意加大市场投入,因为投入额度,是根据阶段性销售额的比例来计算的,所以销售部不出量,市场部的费用就有限,有预算也花不了。 所以,在新品上市这个环节上,两个部站是卯足了劲儿的打配合。 所以说Lynn很历害,也很毒,宁愿牺牲一整年的销售和利润指标,来将莫里安拉下来,以削弱市场总部对大区的控制,搅乱这个局,然后拿到分公司市场控制权。 只可惜,野心太大的人,总是会在关键问题上犯点儿错,而这错,小则毁掉他的整个布局;大则毁掉他的整个事业;再大,就毁了他整个人生。 ………… “在华东开体验馆,成本的收回率是最好的,因为城市消费水平和我们的产品定位更吻合,所以华东的万总基本已经确定。D&B公司安排了员工在和万总沟通体验馆搭建的细节和成本。”莫里安对许诺说道。 “王总对体验馆倒是挺有兴趣,但在投入上还要再算计算计。”许诺将王老板算的数据、在顾氏陈列区记的要素说给了莫里安听:“他顾虑挺多,客户的接受程度、陈列面等等。” 莫里安想了想,点头说道:“让他想吧,这两天就不要再和他提体验馆的事儿,让销售部跟进年度订单就行。” “好,我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随莫里安一起往订货区走去。 ……第二节:恋爱?甜甜蜜蜜…… 陪着客户下单、讲解,一直忙到晚上10点。 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对Marry说到:“客户走得差不多了吧?晚饭我没怎么吃好,现在回房间泡面吃,你去不去。” “我老板还没走呢,我可不敢走。”Marry看了看远处还在和客户沟通的莫里安,摇了摇头。 “我实在饿得不行了啊,你一会儿帮我和莫里安说一声。”许诺走到开单区收起电脑,疲惫的说道。 “行啊,你去吧,帮我把水烧好啊,一会儿我也要吃,晚上还要加班做数据呢,今天又得到两三点了。可怜我的脸啊,都熬老了。”Marry夸张的捧着自己的脸,一脸怪相的说道。 “唉哟,我们Marry可是天生丽质、青春貌美,不怕不怕。”许诺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开玩笑着说道。 “有你这样青春美貌,我才是真不怕呢。”Marry抬头看见林允儿和酒店经理走进会场,不禁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色,低下头收拾手边的资料不再说话。 “我回房间了。”许诺也不再说话,抱着电脑站了起来。 ………… “请问哪位是许诺小姐?”一个穿着仔裤格纹衬衣的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拎着一个超大的便携式保温包。 随性帅气的气质,加上这个大袋子,突兀的站在会议大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滑稽。 “我就是,什么事?”许诺停下步子。 “许小姐,您定的外卖到了。”男子眸光一亮,只是一会儿又敛了下去,看似专业的将那个滑稽的便携式保温包解开,从里面拿出餐盒递给许诺:“您清点一下,一份冰镇莲耳汤、一份蒸奶包、一份荷叶蒸蛋。” “我?你是哪里的?我没点这个。”许诺皱了皱眉头,没有去接。 “**酒店三楼会议厅,卓雅公司许诺小姐,您是吧?”那男子咧开嘴一笑,满嘴的白牙整齐而眩目,让人直觉得诡异。 “是我。”许诺接过他递过来的纸条——纸条上字迹力透纸背,即便是随意写下的便条,也能看出写字人个性中的刚毅。 而那上面的字,明明白白写的就是自己! 正疑惑着,手机嘀嘀的手到简讯:“餐点送到了吗?我这边抽不开身,要晚点过来接你。” 许诺不由得失笑,心下微微一暖,低头回了“收到”两个字后,便接过餐盒边对那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男子说道:“不好意思,我朋友订的,忘了告诉我。” “是你的就好。”男子点了点头,将餐盒递给她后,收起便携式保温包迅速离开——并未多说一句话。 “嗨,许大美女,有人送宵夜呢?”Marry走过来帮她接过抱着的电脑,神神秘秘的问道:“是我们的Eric?不像啊,他还在谈合同呢?难道我们的Eric有情敌了?” “这份给你,看能不能把你的嘴给堵上。”许诺瞪了她一眼,伸手递给她一个餐盒。 “啧啧啧,这餐盒好漂亮,居然是上等骨瓷的,下面还有隔温垫,天啦,是哪个暖男能有这么细心。”Marry夸张的轻呼出声。 “这送外卖的用这种餐具,会不会亏啊?”许诺这才留心看手里的餐盒,确实精致漂亮,连雕纹都是立体的。 “外卖?”这次轮到Marry瞪她了:“亏你想得出来。” “好吧好吧,亏不亏也轮不到我们管,快去吃吧,真是饿了呢。”许诺心里微跳着,抱着餐盒一路小跑回下单区,坐下之后,还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热。 呵,这就是恋爱吗?恋爱第一天? 顾子夕、顾子夕,我会不会太没用了,送个外卖也感动?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那个在你面前很洒脱的我,其实是很傻的对不对? 看着面前餐盒,许诺嘴角有着情不自禁的笑意,一如所有恋爱中的女孩——有些甜蜜、有些傻气。 ………… “小许、小许、找了你半天,在这儿呢。”才打开餐盒,便听见华南的王老板的声音。 “王总。”许诺抬起头来,看见王老板正大步往这边走过来。 “小许,回来你就把我丢给销售不管了,这可不行。”王总抱着电脑笑呵呵的走过来。 “哪里,销售的事我也不懂,我要和您谈销售、谈合同任务,那不是添乱麻。”许诺忙将餐盒盖起来,站起来对王总笑着说道:“您看,有哪些我懂的问题,可以和您说说的。” “丫头又拿腔耍调了吧。”那王总哈哈一笑,对许诺说道:“这个体验馆,你再帮我算算吧。” “成啊,就在这边吧,您坐。”许诺在心里哀叫一声,一边哀悼着自己可怜的胃,一边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容,将面前的餐盒推开,让王总在自己的对面坐下来。 Marry见状不禁捂嘴轻笑,凑头在许诺耳边说道:“你先忙着,我去那边等你。” “去吧去吧。”许诺笑着摇了摇头,接过王老板递过来的图纸仔细看起来。 ………… “恩?拿的是什么?”莫里安在送走最后一个客户后,转身看见抱着餐盒的Marry。 Marry朝许诺的方向呶了呶嘴,看着莫里安说道:“你给Shine送的外卖,她刚打开还没吃一口呢,王本安就过来了,我看她是没时间吃了。” “恩?”莫里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一脸标准笑容的许诺,还有她桌上的餐盒,眸子沉沉的暗了下来——当然,这宵夜不是他送的。 应该是顾子夕吧,果然是结过婚的男人,对女孩子的心里把握这么好,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情,许诺被他看中,又怎么能逃得了。 莫里安看着一身职业的许诺,似乎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标准笑容、一样的热情但带着疏离的态度、一样的敬业努力追求完美。 似乎,又和往日有了不同——标准的笑容里,多了些柔婉,整个人散发着温润的光彩。 是恋爱了吧,这样的柔婉与妩媚,是与自己在一起时从来都没有过的——如她所说,也曾试着接受自己,只是,这爱情,不由心来控制。 就象自己也曾想压抑对她的感情,也曾想顺其自然的和允儿结婚,却仍然做不到一样。 不能怪她吧,她还那么小。 莫里安轻叹了口气,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轻瞥了一眼另一边正酒店经理聊着什么的林允儿后,才对Marry轻声问道:“你也没吃?饿了吧?” “我没事,我减肥。”Marry忙摇了摇头。 “再减风都能把你吹走了。”莫里安轻轻笑了笑,拿出五百块递给她:“最好能买点儿中餐面条什么的,实在没有,肯德鸡24小时餐厅也凑和。” “好呀,我这就去。”Marry环顾了一下大厅,快速数了下人头,便拿着钱跑了出去。 其实,让酒店安排人下碗面,是最快也是最方便的方式,看来Eric还是顾念着Lucy的面子呢,知道她没安排好,如果这时候让酒店去张罗,等于明明白白的打了她的脸。 这样的会议,最正常的情况,大家都要等到12点来统计当天的下单量,算到两三天是正常的事,行政部应该早就安排好工作人员的宵夜。 唉,真没想到,Lucy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感情害人呀。 Marry轻瞟了一眼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林允儿,暗自叹了口气,快步往外跑去。 ………… “小许,我刚去问了D&B公司的设计人员,说如果把体验馆改成专卖店的话,研发展示区能缩小三分之一,省下来的面积加在体验区,体验区可以再增加两个陈列柜,这样可陈列的产品就能增加20%的陈列面。下单区维持原来的设计比例不变。”王本安拿着刚找D&B画的临时图纸在上面比划着。 “你觉得这样会影响效果吗?从今天看到的客流数据来看,年轻人多会先体验再购买,最后顺便看一下研发区。但中年主妇,都会先看研发区,然后再体验到购买。” “我们城市里,去逛超市的主妇多,年轻的女孩子都去逛商场了。所以,小许,你觉得我们西区要开专卖店的话,是不是这体验区不能缩小?就按现在的比例怎么样?虽然陈列面少了,但我们的单品也不是那么多,后面我加个仓库就行了。”王本安纠结着客流和数据,是他自己缠着D&B按他自己的意思做的初步设计,这会儿又纠结体验区缩小会不会影响效果。 许诺看了看图纸,认真问道:“王总,您只说您那里去逛超市的主妇多、年轻的女孩子少,有具体数据吗?如果这个多少的差异不足20%的话,基本可以忽略,因为还存在单次购买量的差异。” “而且,我们这是专卖店,不是超市店,从品味性上来讲,优质客户的比率比超市要大得多,所以实际的进店客户情况,可能和您今天在京百看到的会不同。” 许诺见王本安将她说的话记在本子上,心里不由得一阵佩服——这就是当老板的人,但凡对生意有好处的观点和事情,他们都不放过。 “另外,专卖店不同于体验馆,我们不可能每个店都配专业的产品人员做现场演示和专业讲解,所以这个部分,只能通过产品成份密封展示和现场MV来达到。” “所以您看,D&B的设计人员,已经将研发展示区的设计做了修改——背景的陈列面改为液晶显示屏、实验区改为展示区、工作人员工作区改为流通动线,这样的设计,就是适合专卖店的。”许诺用记号笔将改动的地方圈了出来,一一指给王老板看。 “有道理,那么……”王本安还准备接着问,听见许诺的电话响,便打住了话头:“小许,你接电话。” “不好意思。”许诺抱歉的笑了笑,拿起电话直接接了起来:“你好,许诺。” “还在会场?”电话那边传来顾子夕疲惫却仍然温润的声音。 “恩,是的。”许诺下意识的轻瞥了王总一眼,轻应了一声。 “旁边有客人?”顾子夕似乎很了解她的工作状态。 “恩。”许诺只是简单的应着。 “宵夜还没吃?”听顾子夕的声音,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眉头皱起来的样子。 “一会儿我打给你,现在有点儿忙。”许诺的视线停留在旁边的餐盒上,脸上是清浅的笑意。 “恩,去忙吧。”顾子夕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王总,我们继续,您的问题是?”许诺收起电话,看着王本安问道。 “小许,要不你先吃东西,你吃完了我们再聊。”王本安也看到她桌上的餐盒,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减肥,您问吧。”许诺拿过图纸笑着说道,心里却在想:减肥这个借口,可有多好用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本安才不管你是真减肥还是假减肥呢,他得抓紧时间把自己的问题搞明白,这可关系到一年的生意大事。 “刚才说到我们是专卖店、不是超市店,那公司给我们的开店补助、媒体补助,是不是会有不同?日化用品向来都是百货模式,各品类混杂,专卖店的全新模式,除了品牌的媒体促宣外,我们自己也是要在当地做促宣的。”王本安看着许诺算计着说道。 “专卖店的补贴政策Eric明天的会议就会讲到,不同的面积、不同的地段,补贴都会不同;” “至于媒体方面,今年我们在Y视有连续三个月、每天三档的广告播出;在H市的卫视有半年的黄金档、还有节目赞助。而且王总您要知道,卓雅的媒体,只能自己做,所以哪有什么补助之说。我要是去和Eric申请这个,不被他骂死才怪。”许诺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王本安说道: “王总,华南的詹总今天没来,今年您在加把劲儿,把量给作上去,明年也好和新的总经理谈呀。” “你们莫总监真的不做这个总经理?”王本安看着许诺,小声问道。 “Eric懒得操那份心呢。”许诺轻笑:“不过,新来一个总经理,总归会有一些新政策,也总归要听Eric的意见,我们市场部是总部直管,中国大区谁有事,我们市场部也不会有事。” “所以,您想想好再下单。不过,媒体补助的事情,可千万别再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怂恿您提的呢,您这是想让我下课呢。” “好好好,你们这些个外企的姑娘贼精贼精的,我说不过你。我晚上再回房间去算算,看看能做多大量。”王本安收起图纸笑着说道——这小姑娘当然给不了政策,透过她的嘴能知道一些内部消息,对于他做决定是相当有用的。 这生意是要做的,只是这单是现在下,还是等新任总经理来了再下,可是大有不同的;而从她的话里来看,Lynn是不可能再回去当总经理了,他那边的情况就可以不用再考虑了。 王本安在心里算计着,收了图纸后对许诺笑着说道:“小许呀,你看这么晚了,我请你吃宵夜去吧。” “真的不用了,您看,那边客服还在忙着呢,我们得把今天的订单统计出来,总部等着看呢。”许诺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新的总经理也在看着呢,他接不接中国这个盘子,也得看看值不值得他接。” “那你们忙,我出去给大家买点宵夜回来,小姑娘们都辛苦了。”王本安站起来,朝许诺挥了挥手,抱着电脑往外走去。 许诺轻扬了下眉梢,回到坐位上,打开外卖,慢慢的吃起来——顾子夕买的都是甜品,吃起来冰爽甜腻,很适合她的口味。 这也是他追女生的经验吗? 许诺小口的吃着,心里暗暗的想着,却为他这样的用心,感到喜悦与快乐——就算他很有经验,也要肯用心才成,不是吗。 ………… Marry是和王本安一起回来的,当然最后这晚点的钱也是王本安出的,这个大老板,做人做事的方方面面,都有着自己的小算计,也很会用这样的小恩小惠去笼络一些基层员工,拉近和他们的关系,以让在沟通和工作上少些无谓的障碍。 “谢谢王总,您快去休息吧,这一整天也挺辛苦的。”Marry笑得甜甜的将王本安送走后,将宵夜留了四份,其它的就分给客服的姑娘们了。 “我刚吃过了,不用了。”许诺对Marry摇了摇头。 “呀,我忘了呢,我先收着,看行政部还有没有人没吃的。”Marry笑着点了点头,拎着快餐转身对林允儿说道:“Lucy,行政部还有人在忙着吗?我这里宵夜多了两份。” 已送走酒店经理的林允儿,看着许诺面前精致的饭盒,沉着脸说道:“她人的我会安排。今天酒店有一个省里来的会议,所以没办法兼顾我们的宵夜,抱歉。” “没事没事,我们自己有准备,Lucy你也过来吃点儿吧,忙了一天了呢。”Marry笑着说道。 “不用,谢谢。”林允儿淡淡回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去,在经过莫里安桌前时,轻瞟了他一眼——他低着头在算数据,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经过。 一向对自己、对工作要求极高的林允儿,心里一阵难受——以前的会议,也不是没出过问题,他有时候也是不给面子的拉着她就吼,为此两人也有激烈的争吵;而这一次,所有的问题,他都默默解决,连问都不问一句。 原来,做陌生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没有关注,也不会有埋怨、不会有争吵了,甚至连一个目光也吝啬给了。 林允儿在心里苦笑,疾步走出会场后,看着街边安静的路灯,心里有些隐隐的发疼——是不是,她也该离开这里?否则每天的相见无言、每天看着他对她的软语轻笑,她又怎么能受得了。 ………… “我在酒店门口,方便下来吗?”顾子夕的讯息传来,许诺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莫里安。 “有事?”莫里安淡淡问道。 “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许诺点了点头。 “我送你出去,晚上要注意安全,早些回来。”莫里安站起来,叮嘱的话里意有所指,让许诺有些尴尬,却又感觉到温暖——如果是哥哥,这时候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叮嘱? “你这样叮着我看,就不怕他不高兴?”莫里安瞪了她一眼,转身径自往外走去——说是送她呢?却自己走得这么快。 许诺低头轻笑,却又感激感动。 ………… “现在是11点。”莫里安对顾子夕说道。 “你的身份,似乎不该和我说这话。”顾子夕定定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或者,你把自己放在他兄长、家人的位置。” “我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却不允许你伤害她。”莫里安的神色也淡淡的,并不理会他带着讽刺的质问——就算知道这样为她好,或许是多余,只是,他担心她,怎么办? “感情没有谁伤害谁一说,若有伤害,便是相互。你没有身份和立场来过问我和她的感情,我便也无需解释给你听。”顾子夕看见门内的许诺正快步走来,脸上的冷意稍暖,对莫里安说道:“你该相信她的智商,也可以相信我的诚意。” “和你这种人讲诚意,就是一个笑话。”莫里安冷冷的说道:“不要用你所谓的诚意来侮辱我的智商,我只是提醒你,夜路走多也会湿鞋,到时候别拉着她一起下水。” ………… 许诺跑出来的时候,这两个男人就以这种对峙的姿式站着。在看见她出来后,莫里安只是冷着脸说了句:“早些回来。”便转身离开。 “哦,知道了。”许诺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还在加班呢?送过来的甜品合味口吗?”顾子夕走到她身后,从背后将她圈进怀里。 “太甜了。”许诺低头看着他交握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嘴角弯起情不自禁的笑意,没有看到莫里安在转身进去后的那一回头,看见她这样的依在他的怀里时,心里有多少的心酸与心痛。 “今天是恋爱第一天,要有个甜甜蜜蜜的开始、要你有个甜甜蜜蜜的记忆。”顾子夕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看着莫里安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有戒备、也有矛盾——他真是自私的,将她拉离这样一个全心对她的男人身边,却不能给她一个有未来的承诺。 “过来找我有事吗?大家都还在加班,我一会儿还要回去。”许诺轻轻拉开他的手,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插进他的手指,然后再一根一根的交握起来,看着十指相扣的两只手,心里一片暖意。 “说好了今天要请你吃大餐的,当然要说话算数。”顾子夕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握着她的手,只感觉——她,好小。 “没时间呢。”许诺摇了摇头。 “你要的数据,我让人发到你邮箱了,我们吃饭的时间,差不多顶得上你收集的时间吧。”顾子夕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外走去。 夜街上,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延绵不绝,如同一条璀璨灯路,让人心情明亮而快乐;灯下的树叶,在夜风里轻轻摇动,透过灯光斑驳在地上,明一片暗一片的有些凌乱的调皮。 牵手走在这静静的夜里、走在这只有树叶热闹着的街上,两人只觉人生,最美不过如此了——最爱最想,不过十指紧扣的一起走走。 ………… “你对这里很熟?”走进一家古雅的小店,里面的灯光很幽暗,面积也不大,只是每一个台位的空间却留得十足,所以一共也只有六七个台位而已。 虽然已经过了11点,这六七个台位居然只有一个空位。而顾子夕进门便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男子出来打招呼,所以这位子应该是他之前就定好了的,否则连这一个怕是也空不出来。 “子夕,你来了。”那男子一条仔裤、一件格纹衬衣,简单中有种率性的洒脱——竟是刚才送外卖的人。 “是你?”许诺不由得失声。 “景阳,这家店的老板。你们见过?”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低声问道。 “许诺是吗?”那叫景阳的男子朝许诺洒脱的伸出右手,笑着说道:“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送的甜点,你还能满意。” “你好,我叫许诺。”许诺伸出右手与他轻轻一握,算是正式的介绍了自己,心里隐约知道了这是什么情况。 “里面坐。”景阳走在前面,对顾子夕说道:“你让我亲手做这甜甜蜜蜜的东西,我自然得亲自送过去,看看是何方神圣,能让我们的顾大总裁花这样的心思。” “多事。”顾子夕轻斥一句,将手搭在许诺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景阳这家店只做法餐,这些甜品是他的私人手艺,所以只能让他来做。” “谢谢,味道很好。”许诺朝景阳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而对于顾子夕这样的用心,心里却又多了份感慨——因为知道没有结果,所以才会用力狠狠去爱,是这样的吧。 “不用谢,喜欢就好,你们坐,子夕点的餐还得我亲自下厨去做呢,这家伙叼得很。”原本坐在他们对面,视线一直落在许诺身上的景阳突然站起来,笑着,却一脸认真的说道:“子夕久不求我、我也久不下厨,今天我们都有情绪,等会儿一起喝一口。” “好啊。”对他奇怪的表现,许诺也不问。对他似是熟捻的要求,许诺也不拒绝——既然是顾子夕的朋友,他自然会有安排。 景阳似乎有些奇怪她的过于淡定,淡定得不符合她的年龄——没有不明就理的惊讶、也没有故做了解的了然、更没有假装客套的热情。 直如一个由来已久的朋友,对他的邀请自然的回应。 他不知道,许诺只是信任而已——信任身边的这个男人会给她一个回答。 “你在这儿站着,那菜就能自己来了?”顾子夕皱了皱眉头,嫌弃的对景阳说道。 “我这就去。”景阳神色一收,转身就走。 “他就这德性,你习惯就好。”顾子夕看着他匆匆的背影笑了笑。 “你的朋友和你很不同。”许诺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恩,很好的朋友,和兄弟似的,他什么都知道,你不必太拘谨。”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解释着。 许诺微微一愣——什么都知道? “许诺。”顾子夕拉过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沉声说道:“我能做到的,就是不委屈你,既然你勇敢了,就不要在勇敢里委屈,也不需要对我有任何顾虑。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说什么呢,这么拗口。”沉默片刻,许诺微微一笑,被他握着的手轻轻曲起,在他的手心轻轻捞着,让他手痒心悸的握紧了不许她再乱动。 “调皮。”顾子夕的声音低沉淳厚,喜悦里不见压抑。 “顾子夕,我还需要认识你的朋友吗?我以为,这件事,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许诺抬眼看着他。 “不是刻意的,遇到了,就认识一下。”顾子夕捏了捏她的手,安抚着说道——必竟,她还是有顾虑的,他不勉强。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我问你件事。”许诺突然坐直身体看着顾子夕。 见她突然很认真的样子,倒让顾子夕也紧张起来:“什么事?” “就是、那个、我姐吧,这个月底要见我姐夫的爸妈,这女方见男方家长,有什么要注意的?我们要准备什么吗?” “她只有我一个家人,我应该做什么呢?我见了我姐夫爸妈该说些什么?” “还有,虽然季风爸爸妈妈的意见,最终不会影响他们结婚,但如果他们当场为难,我能发脾气吗?” “你说,我姐就我这么一个家人,我总得维护得她有面子才是对吧?可我又担心把事情给弄坏了,也担心人家说我们没教养。我姐必竟要做人家媳妇儿呢,我也不能太强势对吧?” “可太软弱也不行,以为我们家没人,欺负她怎么办?” 许诺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看着顾子夕:“顾子夕,我这就是操心的命,她是我姐呢,现在我得操心她出嫁。” 说得挺委屈,只是皱着的小脸上,那对幽深的眸子里却是喜悦与骄傲——是家长式的。 “顾子夕,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也不懂啊?”许诺叹了口气,自觉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题外话------ 各位亲,由于每天上传的时间都会稍晚,现将发文时间统一改在线天的14点前,谢谢,大家看文愉快。 有票的投票,没票的留言哦,多多支持。   ☆、Chapter084 平局之局 ……第一节:陪你?微醉…… “其实,是你想得太多了,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希望子女好的。除非你觉得许言不够好,所以你才会担心。”顾子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着说道。 “这象个商人说的话吗?”许诺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抽回被握住的手,反而自己相互握住自己的——似乎,这样可以让他的温度停留的更久一些;似乎,这样可以慢慢回味被他满满在握的力量。 许诺低头半晌,发现思绪又从许言那里转回到自己身上、发现自己竟然喜欢被他大手握住的感觉——感觉,像是自己也会被人宠一样。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看着她有些出神的模样,顾子夕当然知道她没有在想刚才的问题——只是,在自己面前也这么容易走神,他也太失败了吧。 “不是许言不够好,是在世俗的评价里的许言不够好。而我们的力量何其有限,无法改变世俗的眼光。所以,我们想努力弥补不够好的我们。”许诺抬头笑笑,幽深似一潭深泉的眸子里没有自嘲,有的只是淡淡的坚持。 “他的父母是世俗的人吗?”顾子夕问道。 “哪个父母不世俗?”许诺轻笑:“希望孩子过得好,希望对方能配得起孩子、希望对方能成为孩子的助力而不是阻力,这都是父母世俗的希望,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 “确实如此。”顾子夕轻笑,接过她的话头说道:“有些事情不能左右,干脆就不要想。能改变的,就努力去做好。” “见面的地点,由两个长辈来定,你自己提前半小时过去,把菜呀点心的什么点好,周围的环境熟悉一下,以便长辈们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及时满足。” “你姐姐最好能在门口接一下长辈,你就不用了,必竟你是代表家人的,在这一点上,你和长辈的位置是同等的。” “礼物方面,只要合适不要贵重,太轻显得小家子气、太重不是让人觉得显摆就是让人觉得虚荣。”顾子夕看着许诺,想了想说道:“你问一下你姐夫,他父母有什么特别的喜好,礼物我来准备。” 见许诺要说话,顾子夕对她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总说我是奸商吗?奸商的最大本事就是会送礼。” “那好吧,就拜托你了。”许诺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的点了点头:“看来,奸商也还有做好事的时候。” “损我你就乐了吧。”顾子夕沉声低笑。 “哪儿有,说的是事实麻。”许诺调皮的笑了起来。 朦胧的灯光下,她满满的笑意,快乐而美好,眼底曾有的忧郁和伤感,尽被这满满的笑意所代替,让坐在她对面的他,因着她的快乐,而生出一股成就感——不是做成一笔生意的成就、不是拿下一个项目的成就、不是开发出一款新品的成就。 就是,一个男人,能让一个女人快乐的,这样最简单的成就。 她一直笑着、想着自己的心事;而他一直看着,想着她的心事。 似乎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坐着、只有这样简单的心事——简单到,只想看着她笑;简单到,只用去感受她的快乐;简单到,让她的快乐感染自己的情绪,随之,也快乐起来。 ………… 景阳推着餐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看起来有些傻傻的、又有些滑稽、更有些温暖有爱的画面——子夕,有多少长时间没有这样笑过了呢?又有多长时间不能只是去单纯的爱了呢? 世人都看到他的位高权重、看到他的潇洒多金、看到他在事业上的霸气狠厉、看到他在人前的风华无限,却从来看不到他在事业上的疲惫、在爱情上的寂寞、在亲情上的失落。 没有人能够相信,这个站在财富顶端的商业巨子,所要的,只是有家有爱这么简单——只是,他从不曾真正拥有。 子夕,其实是让人心疼的。 只是,这个女孩子太过年轻,她能这样的跟着子夕多久?这个女孩子的眼底有着跳动的火花,骄傲而深髓,她又能维持这样的单纯多久? 艾蜜儿,当时不也有着她一样的单纯吗?现在的她,却让人失望再失望。 ………… “好香啊。”许诺抬起头来,看见顾子夕看着自己一瞬不眨的眼睛,脸不禁微微一红——要不要这样看着她,她也会难为情的好不好。 “能让景阳亲手下厨的人可不多。”顾子夕从她的脸上收回目光,站起来与景阳一起,将餐车上的餐点移至桌上。 “我是沾你的光了。”许诺笑着说道。 “不是。”景阳示意服务生过来推走餐车后,随意的在顾子夕的身边坐下,看着许诺笑笑说道:“是因为你才下厨。” “是吗,那谢谢了。”看着他不羁中带着若有所思的笑脸,许诺略显有些尴尬。 “这话答得有些敷衍。”景阳哈哈一笑:“别以为我是客套话,子夕自己想吃我都不见得做呢。” “因为,他给我打电话,只说了一句话。”景阳身体前倾,定定的看着许诺。 虽然他长得比顾子夕柔和得多,洒脱的气质也给人不设防的感觉,但这样的直视,仍让许诺感觉到压迫。 而他这话,让许诺的心不由得又有些慌张起来——顾子夕,你还有多少感动给我? “他说,‘景阳,我恋爱了。”景阳前倾的身体慢慢坐了回去,整个人靠在了软椅的背上,脸上淡然的笑意带着开怀。 “景阳!”当着许诺的面被揭穿,顾子夕这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不禁也觉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呵呵,他还说了些别的,我再说下去他得揍我了。所以,就告诉你这一句吧,实实在在,就这一句打动了我,能让我哥们儿说出这样一句话的女人,我自然得好好儿的招待。”景阳哈哈一笑,长身而立,端起桌上的酒杯径自一口喝干。 “好了,我这个电灯炮现在功成身退,你们慢慢儿吃,我这儿今天不打佯。” “谢谢你。”许诺端起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一口喝得见底后,对景阳说道。 景阳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后,帮他们拉上隔间的软帘,转身离去。 ………… “我记得你和Y视的副台长喝到吐。”顾子夕拿起景阳醒好的酒,犹豫着要不要加给她。 “那是三中全会,红的、白的、啤酒一起上。单纯一种还不碍事。”许诺微微一笑,将空了的酒杯推到顾子夕的面前。 “哪儿有女孩子主动要酒喝的。”顾子夕摇头轻笑,仍帮她倒酒。 “微醉应该挺适合今天。”许诺用手托着下巴,看着顾子夕倒酒时的专注而优雅的样子,想着这有钱人确实不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十足的优雅范儿。 而之前尽把他当对手了,只看见他个性中的狠厉与霸气,却将这股子温文的雅致轻易的给忽略掉了。 若是早些发现他的另一面,会不会更有距离、会不会逃得更远? “我也算秀色可餐吗?”顾子夕将半杯红酒递给她,看着她不转的眸子,温柔的笑道。 “算。”许诺接过酒杯,笑着说道。 “得你一句夸奖,觉得自己顿时年轻了。”顾子夕举起酒杯与她的轻碰:“许诺,祝我们、恋爱快乐。” 许诺敛眸看着酒杯,在轻碰之下,透明的玫瑰红色液体轻轻漾动,在灯光下有种梦幻的感觉,美丽动人着。 “恋爱快乐。”许诺看着酒杯咧唇微笑——这话,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既然决定,就要快乐。 ………… 时针指到12点整,音乐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由远而近、由轻而重,低回婉转,温柔缠绵,将夜的心事妆点得格外绚丽。 也将恋爱的心事,妆点得格外温柔。 “晚些回去,没关系吗?”顾子夕轻声问道。 “有关系。”许诺微微笑了笑。 “那回去吧。”顾子夕站起来,将手伸到许诺的面前。 许诺看着他的大手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放进去,看着他缓缓的握起、慢慢的捏紧。 “醉了?”顾子夕轻笑。 “没有。”许诺抬头,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憨态可掬,完全的小女生模样。 ………… 两人的脚刚踏出餐厅的门,身后的灯光突然全灭,音乐声却大了起来——似是祝福又似送行。 “你这个朋友很特别。”许诺轻声说道。 “和他相处很轻松,以后熟悉了你就知道了。”顾子夕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开会的酒店走去。 “恩。”许诺轻应着,却想着——她,应该不会涉入他的生活太多吧。 “我进去了,你开车慢点儿。”站在酒店门口,许诺朝顾子夕挥了挥手。 “许诺……”顾子夕低低的喊了一声。 “恩?什么事?”许诺仰脸看着他。 “哦,没事,让你别熬夜。给你的数据是物流部提供的,整理一下就可以用了。”顾子夕暗自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后示意她进去。 “没想到你会这么大方呢,谢了。”许诺用力的挥了挥手,转身快步往里跑去。 ………… 直到许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顾子夕才慢慢转过身,抬头看了看沉黑中带着些许蓝色的夜空,良久良久,才从夜空收回视线。 “就这样放人家走了?可不象顾大少的追求风格呢?”景阳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看着顾子夕脸上的温柔与隐忍,玩笑的声音里带着些轻叹。 “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同于蜜儿。”顾子夕看着景阳认真的说道:“我无法给她一个关于未来的承诺,她应该要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说完这句话,顾子夕不由得微微愣了愣——那个女子,曾经在他的身下也如此说过:求你,我还要有未来。 当时他不懂,这许多年来他也没弄懂,直到此刻,直到克制、压抑着想在这样的深夜紧紧拥抱的念头,他才真正懂了——有些亲密,只能留给真正可以给予未来的人。 “柏拉图?”景阳轻笑:“这合适吗?” “她有她的过去无法忘掉、我有我的现在需要继续煎熬,现在这样,或许是刚刚好。”顾子夕轻叹了口气,看着景阳说道:“对蜜儿我有责任,不可能完全放下。就算离婚,这样的照顾,对未来的谁都不公平。” “我提出离婚或分居,只是希望在经营与许诺这段感情时,不让她太委屈。责任却始终也放不下的。” “梓诺妈妈呢?”景阳定定的看着他——对那个女子一直以来的思念,让他在这么疲惫与凶险的家族权力、利益斗争中,稍稍喘息和略感温暖。 若是现实允许,他应该会去找她吧。 那么现在呢?他是什么打算? “你不可能被蜜儿绊住一辈子。”景阳看着他,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冷意。 “唯独对于这件事,未来我不能确定。”顾子夕看着景阳,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喜欢许诺、喜欢和她的一切相处、她年轻、勇敢、才华横溢。所以我希望她能陪在我身边,多久都好。” “只是现在,我不知道这种想法我能坚持多久。也说不清,到时候若找到梓诺妈妈,她们之间,我要如何决定。” “和梓诺妈妈的那种感觉,很微妙,觉得,就是她了。所以,我以为我一定会等到她,然后要回她。直到许诺出现,我仍然这么认为。” 说到这里,顾子夕长长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丢给景阳后,自己又重新拿了一支点燃,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圈后,才又接着说道:“到了现在,我却有些不确定了。” “对于许诺,我要的,好象越来越多。虽然,我自认为还算是克制的;而她,其实比我更克制。”说到许诺,顾子夕的止光变得温柔起来,转头看向景阳,笑着说道:“景阳,你说我是不是恋爱了?” 景阳吐了口烟圈,看着他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我看你不仅是恋爱了,而且就快热恋了。” “这么夸张?”顾子夕轻笑,却也并不否认。 “嗯哼,居然用销售数据来哄女孩子,你说你是不是恋昏了头了?你还是商场上那个唯利是图的顾子夕吗?居然大晚上的送宵夜、吃法餐,你确认你今年三十二岁了?你确认你已有八年的婚龄了?”景阳摇了摇头,用力的在他的肩窝捶了一拳。两人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这样总比那个死气沉沉的顾子夕好,你算是又活过来了。这样的你,咱们配合起来打仗才有意思麻。”景阳扔掉烟蒂,推开店铺的门,和顾子夕一起走进去。 “我和她算是见过了,后面有什么打算,其它人是不是也见?家里的事,要让她知道吗?”两人坐在酒吧间,端着酒杯,脸上都严肃了起来。 “其它人,暂时先放一放,她个性敏感,也怕麻烦,先相处着,否则会把她吓跑了。”顾子夕摇晃着杯里的红酒,柔声说道:“家里的事就算了吧,她不适合。” “好,那就一切计划不变。”景阳点了点头,也不再笑话他对这段感情的过于小心、也不再提家里的事,只是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而顾子夕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平静,一种淡淡的温暖,始终萦绕其间。 ……第二节:竞争?平局里的局…… “Shine,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Eric的脸色都能磨成墨写字了。”Marry看着许诺夸张的说道。 “到哪一步了?数据情况还好吗?”许诺轻瞥了一眼莫里安,他也停下手中的活儿正看着她。 “帮我把电脑拿过来一下,我过去和Eric说。”许诺向Marry交待了一句,往莫里安那边走过去。 “数据情况怎么样?”许诺在莫里安身边坐下来。 “喝酒了?”莫里安看着她,眸子里的落寞与压抑,让许诺难过。 “他一个朋友过来,所以喝了一点儿。”许诺低声说道。 “恩,坐下吧,公司数据已经截止,你做个汇总和对比分析。顾氏的数据我来做。”莫里安点了点头,又将头转回到电脑里。 见他朋友吗? 看来,他对许诺是真的?他不介意让他的朋友认识她、不介意她走进他的圈子? 想到这里,莫里安的沉暗的眸子越发黯淡了——原本担心顾子夕只是玩玩儿,许诺会受到伤害;现在感觉到他是真的,却越发的知道了自己没有机会。 爱情这东西,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回报多少,一句不爱,所有的付出和等待就都是笑话。 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若没有顾子夕,他与许诺的默契、许诺与他的喜欢,他未偿没有牵到她手的机会;只是有了顾子夕,在喜欢和爱情面前,胜负已经毫无悬念。 “莫里安,顾氏的数据还是我来整理吧,这是工作,我能分得清轻重的。”许诺在拿到电脑后,打开邮箱,便收到了一个陌生人发来的邮件——正是顾子夕所说的,新品上市后前三天的出货数据。 莫里安抬头看她,眼角有着淡淡的温柔,眸子却仍是明亮而清澈,当下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点头说道:“好,老规矩,谁先完成谁请客,这次我要吃火锅。” “莫里安,你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儿,我都输了四次了,还这样赌。”许诺不依的轻喊起来。 “这次不一样。”莫里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虽然眸底的酸楚与落寞仍然无法全然的隐去,却已然有份释然在里面。 “就你能呢,什么都知道。”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嘴角轻牵起一个甜蜜的笑意。 莫里安看着她半晌,才轻轻说道:“开始吧。” “恩。”许诺轻应着。 两人转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埋头在电脑里开始投入工作。 …………… 真正的顾氏销售数据,顾子夕作为总裁是不可能、也不方便拿出来的;而出货数据,只要许诺下些功夫,就能从各大卖场拿到。在新品上市的前一周,对手公司都会安排人特意收集这样的数据。 所以,顾子夕提供这样一份数据,于许诺来说,并不算是大礼,只能减轻她一个卖场一个卖场打电话收集数据的工作量——正如他所说,他和她约会的时间刚刚好的弥补。 “真是个奸商。”许诺心里暗自腹诽着,嘴角的笑意却一直没有隐去。 ………… “怎么样?”一小时后,看见许诺停止打电话,莫里安有些兴奋的问道——他手头的数据已经有了明细数,对比虽然还没出来,但从数据表象上来看,已经十分的可喜。 “恩。”许诺抬起头来看着莫里安,轻轻摇了摇头:“我们的怎么样?” “你没信心?”莫里安看着她笑着。 “有点儿心慌。”许诺抱着电脑走到莫里安的身边:“同期发货量增加了40%,这是他们的产品定价,所有的促销折扣政策都在这里,分解到每个商场计算下来,也就是:发货量增加40%、销售额增加45%、利润率增加25%。” “利润率只是估算,除Y视和H市的卫视外,其它的媒体投入,我拿不到确实的数据。只能根据之前的经验预估。” “商场的投入,基本上按行价估算就成,我估的数值略大一点,毕竟顾氏这样的公司,谈判上是有优势的,实际的投入应该比行价略低。”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据我的经验,误差应该在5%左右。” 许诺将电脑屏幕转到莫里安面前,探头去看他电脑中的数据。 莫里安将自己的电脑递给她,将她的电脑拉到自己面前,轻松的说道:“自己去看,我再看看他们每个商场的分布趋势。” “哦。”许诺见莫里安一脸笃定的样子,忐忑的接过他的电脑,仔细的看起来。 大数据相当的不错,华东季总最后还是签了40家专卖店人任务,销售额大约是20%的增量、利润额35%的增量,减去费用和支持,也有30%的增量;排名前十的其它客户,销售部也都拿了下来。仅是前十的销售增量就有30%。 而华南的王总,居然在12点前的10分钟,愣是把单给下了,只比华东季总少100万,而专卖店总数却要多了5家去。店多售销售目标反少,看来是要了不少政策了。 许诺摇头轻笑,继续看下去:除了前十的优质客户外,其它零散的小客户加起来,总量也比去年上升了10%;新增客户总数比去年同期少了15家,客户首期投入额反超去年。 七七八八汇总下来,销售额比去年同期上升30%、利润额增加32%。 如果以这个数据来和顾氏上升25%的数据拼,绝对值上应该可以打个平手。 “莫里安……”许诺转头看向莫里安。 “恩。”莫里安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工作中,她仍是那个好胜的许诺,哪怕她的对手,正是在和她恋爱的男人。 “你算掉了一个柜台,先加进去,我把汇总数再捋捋。”莫里安将电脑还给她,同时扯过自己的电脑,抬头对Marry扯了一嗓子:“Marry,收我的邮件,把所有的数据和客服再对一遍。” “好的,马上。”Marry连头都没抬,只见手指在键盘上跳舞似的敲动着。 半小时后,莫里安与许诺交换数据,按捺住心跳的节奏,将数据与原始信息进行一一核对,直到又花了半小时,将所有数据进行确认。 两人同时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后,交换回电脑,将报表发给了德国销售总部、市场总部、同时抄送给中国公司的销售部,以及和他们一起加班的客服姑娘们。 “哇!” “打平了!” “太不可思议了!” 客服的姑娘们尖叫起来,有两个次次上市发布会都参与数据统计的老员工,竟然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在败多胜少的对馁里,这一次赢得格外的艰难。 在并不是很懂价格策略和市场占有率放弃策率的基层工作人员,在看到这样的数据,激动,真是在所难免了。 “莫里安,打平了。”许诺将手从电脑键盘上移开,看着莫里安站了起来。 “有惊无险。”莫里安也站了起来,朝着许诺张开了双臂。 “耶!”许诺上前一步,同样的张开双臂,给了莫里安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时间,小工作间里沸腾了起来,所有的姑娘们都站起来各自拥抱着,没一会儿功夫,另一个工作间的销售部员工也都涌了过来,大家欢呼着,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林允儿和行政部的员工拎着食物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大家这副沸腾的场面,一直黯淡的心情,也因此又热烈了起来——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工作伙伴,真的舍得离开吗?换一份工作,去重新适应的成本会有多大? 转眸间,看见和员工们拥抱的莫里安和许诺,心里的酸涩又重新涌了上来——在工作上,他们的配合向来都如此默契,他们都切实的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兴奋、争执、骄傲。 “Lucy,你真是想得太周到了,这些姑娘小伙儿们,一兴奋起来,就饿得更快了。”Marry快步往门口跑去,声音也大得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许诺和莫里安对视一眼,仍是坦然而明澈的笑容——在刚才那个用力的拥抱里,他们又看到了彼此熟悉的那个对方。 那个为一个结果努力而执着的彼此。爱情,他们都在努力;工作,他们还是最好的搭挡。 如果有些事情他们都不能控制,她还是希望他是永远的朋友,在任何时候会关心她、责备她、甚至是骂她;他还是希望,如果自己退到朋友的位置,能让她安心话,他可以压制自己的感情,给她想要的安心。 近两年的相处,她这样的信任得之不易,他也倍加珍惜。带着或许可以用时间换未来的奢望,他愿意这样的爱着她、宠着她。 ………… “你们的数据一直比我们快至少半小时,所以我想,结果你应该知道了?开心吗?”回到房间,刚洗完澡睡下,便接到了顾子夕的电话。 “开心,你呢?”许诺将整个身体在被子里舒展着,声音听起来有种慵懒的舒服。 “你觉得呢?”顾子夕不由得好笑。 “你也够狠了,空中压制我们不算,地面还把我们逼到绝路上,我们这次的平手,可来得多不容易。这只是订单,真正的销售怎么样?高定价策略能坚持多久,我们都需要一整年的时间来检验。顾子夕,现在暂时的平手,你大可不必难过。”谈到市场,许诺浑身的刺不自觉的张开,抓着被子攸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义正严辞之中,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挑衅与不满。 “好了好了,和你开玩笑呢,这就拿我当阶级敌人了。”顾子夕低笑着求饶,对她突然变脸,只觉得无可奈何。 “你本来就是阶级敌人,别想着给了我们数据,就想借机打入我们的内部。”听见顾子夕的告饶声,许诺不禁笑了,说话仍是不依不饶的。 “你不是说我是商人吗?我不过是用那数据,换你三小时的时间,和你们公司无关。”顾子夕轻笑,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开玩笑的说道:“我对打入你们公司内部没什么兴趣,对打入你的内部,倒是跃跃欲试。” “喂,别没正经了啊。”他类似*的话,让许诺的脸微微红了红。 “再正经不过了。”顾子夕的淳厚的声音,压得低沉暗哑,似是有着某种抑:“好了,早些睡,虽然我也很想这恋爱第一天的时间可以再长些,但第二天也同样是值得期待的。” “那我睡了。”许诺甜甜的笑着,在他的叮嘱声中挂了电话,起身看了看镜子——眉梢眼角,尽是甜蜜的春色,动人不已。 ………… 晨曦的微光已经自天边的蔓延而至,久立窗口,顾子夕这一夜,失眠了。 年过三十的他,若不是克制与压抑,竟有种想与她在电话里一直聊下去的冲动——喜欢听她少有的娇慵声音、喜欢听她谈到工作时的冷静与霸道、喜欢听她在自己玩笑里的羞涩、喜欢她…… 呵,真如景阳所说的,他不是在恋爱,他是在热恋。克制又克制,仍是让心就这样陷了下去——情不自禁。 “平局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我们的策略要改变吗?”景阳拿着数据走进来,看着顾子夕问道。 “要。”顾子夕从窗边转过身,对景阳说道:“卓雅这个格局,只会上升不会下降。日化专卖的模式在全国铺开后,对日化销售渠道的拓展是一次颠覆性的变革。这个势头,我们借一借。” “你的意思是?”景阳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图。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顾子夕点了点头:“制造输局的声势,借机加大投入。通知他们以新客户的身份进入顾氏经销商系统,大量的新客户支持政策放下去,利润率会锐减。” “这一局,就到这里了?”景阳沉沉的看着他。 “只是暂时的,这一局,会比设想的更长。”顾子夕微眯起眼睛,深髓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伤:“她有了儿子,会想办法拖住顾东林的脚步,给她的小儿子留有机会。所以,不一定我就能脱身。” “未偿不是更好的机会。”景阳冷冷的说道。 “确实,原本到此可以为止。若她要拖,结果我就无法控制了。”顾子夕点了点头。 “对蜜儿你是什么打算?”景阳想了想,再问道。 “我给她两条路,离婚,给她股份和现金,就算我走、顾氏跨掉,她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若选择分居——”顾子夕转眸看着景阳,慢慢的说道:“我倒要看看,她能陪我挺多久。” “内心里呢?还是希望她能有陪你走过这一段的心的吧?”景阳看着他轻叹了口气。 “以前或许有,现在……”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对她,早就不抱希望了。也好,省得我为难。” “好,那我下去准备了,你也早些休息。”景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的表情褪去后,脸上又是一派懒散的不羁:“又要想办法把钱弄出来、又要花心思追女人,好好儿保重。” “还不快滚。”顾子夕给了他重重的一拳,看着他痛苦的捂着肚子出去后,这才拉上窗帘,趁着天还没大亮,再睡几个小时——接下来这个局,将会是一场费心费力的恶战,他必须全力以赴。 而许诺,离开卓雅后会给自己一个假期吧?在他撤手顾氏的时候,正好和他一起出去走走。 在这个局里,意外的有了她的闯入,让他不再只有疲惫和伤痛——她忧伤里的微笑、她强势里的调皮、她柔弱里的坚韧,象一缕阳光,照进他暗淡的生活,那淡淡的明亮、淡淡的温暖,已足以让他重拾力量,在接下来的路上更加强大。 ……第三节:母亲?要见许诺…… 第二天. 虽然头一天大家都是凌晨以后才睡,但持续三天的会议,谁也无法轻松,所以早上8点起床后,行政部已经安排了人将早餐送到客房。 在些许的失误后,林允儿还是那个干练的行政经理,工作上依然能做到丝丝入扣。 8点30,所有人集中到会场的时候,有许多客户都已经在了——转在市场部和销售部,凌晨赶出来的海报前,计算着、思索着、商量着。 “昨天晚上是你输了。”许诺看着莫里安,好心情的说道——习惯了每年三四次熬夜节奏的她,脸上竟没显出一点倦意来。 “我请客,吃火锅。”莫里安愿赌服输的点了点头。他心里知道有些数据是顾子夕提供的,心里仍有着微微的酸涩。 “才不要,你请我要吃大餐,难得赢你一次,可不能便宜了你。”许诺看着会场热闹一片的客户,笑得眉眼弯弯的。 “好。”莫里安只是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里却想着:你想吃大餐,还用得着我请。 只是,转念又被自己这样没有风度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莫里安,注意你的风度。 ………… 两人一起走到会场时,便马上被客户给围了起来,有的为补单、有的为政策、还有的为市场支持——总之,今天一天,他们也轻松不了。 ………… 顾氏,顾子夕办公室。 “蜜儿说,你要和她离婚?”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顾子夕的面前,淡淡的问道。 她的眼睛与顾子夕十分的相似,是细长的凤眼,不大,却很妩媚。五官却更象顾朝夕,连气质都像——高贵、优雅、通身的气派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让人难以接近。 身上是一袭墨绿色的高腰长裙,既显年轻,又显高贵,且衬得她保养姣好的皮肤,白晰通透,看起来至少比实际年龄小了十岁以上。 在顾子夕的面前,她的眼底却多了几许温柔和歉意,让她那张莫明生出距离的脸,多了几分温柔。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为什么非要离婚?”女人轻叹了口气,淡然的声音多了份无奈,却表达出了她的意见。 “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的意见。”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眉宇间的表情不仅淡、而且冷。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你母亲。”对他一如既往的态度,女人似乎有些恼火起来。 对,这个贵妇人,就是顾子夕的母亲郑仪群——一个外表看起来不像母亲的母亲,也是一个典型的豪门女强人。 “对我来说,除了梓诺,其它人都是任何人。”她的脾气,顾子夕不为所动。 “你安排个时间,我见见那个叫许诺的女孩子。”郑仪群突然将话锋一转,心思转变之快,其间的思量,让人捉摸不透。   ☆、Chapter085 分居通告 ……第一节:见她*你以什么身份…… “你以什么身份见她?”顾子夕斜眼看着她,眼底透着淡淡的轻讽。 “顾氏总裁的母亲、顾氏的股东,这身份够了吗?”郑仪群目光逼视着他,毫不让步。 “你这身份,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见你?”顾子夕看着她笑了:“我以为,你结婚后人会变得低调一些,没想到还这么强势。” “子夕,别这样和妈妈说话。”面对顾子夕这样的态度,郑仪群有些无可奈何。 自从与顾东林再婚后,他与自己的关系便疏远起来,到得她以五十五岁高龄生了小儿子后,他的态度就更差了。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儿子,连气都无法对他生得久;只是,他难道不明白自己这个当妈的,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吗。 “子夕,你的身份,离婚再婚,对企业得有多大的影响?若只是离婚再婚,这影响咱们顾氏也担得起,可若蜜儿把梓诺的身世说出去,顾氏在业内哪里还站得住脚?梓诺又要怎么面对大人间的这些事情?”郑仪群皱着眉头说道: “当年要死要活,蜜儿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老婆;蜜儿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这几年她也没太管你。以你的年龄、你的身份,怎么玩都不过份,只要不是来真的就行。”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郑仪群的话说得相当的直白和透彻——只要不离婚、只要不做出影响顾氏的事情,她这个当妈的,也不会管他,也会劝媳妇儿不管他。 “所以你要见她、然后告诉她别想爬上枝头当凤凰?或者再给张支票,让她立刻离开?”顾子夕沉着眸子,冷冷的看着她——一想到这个女人对许诺有这种想法,他心里的火就开始压制不住的往上冒。 “若她同意,你也死心,我也放心;若她不同意,也不过是我这个当妈的恶毒了些,和你没什么关系,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郑仪群轻扬眉梢,眼底是高高在上的傲气。 “在我眼里、在我心里,你现在的身份只是顾东林太太,我一个股东的太太、我的婶婶,所以,你没必要见她。她也不会见你。”顾子夕站了起来,朝郑仪群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顾子夕!”郑仪群被他的态度气得用力的站了起来,拍着桌子说道:“不要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听妈的话了。” “你是我儿子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她既然不是我什么人,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郑仪群怒声说道。 “你只管动她试试看。”顾子夕将双手撑在桌子上,一米八几的个子,向前倾斜着身体看着郑仪群,冷凛而强势,让一直惯于盛气凌人的郑仪群也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子夕,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郑仪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走开他的气息范围之外,仔细的看着这个儿子——冷漠而强势,一个标准的霸道总裁的模板,再无半分当年阳光少年的模样。 难道,自己真做错了? 难道,自以为是的为他好、费尽心思的为他好、这么大年纪还生一个小的来挡住顾东林父子的步伐,为他保住这个总裁的位置,最后却还要失去这个儿子? “顾子夕,你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这样对妈妈,你让妈妈太失望了。”想到这种可能,郑仪群不禁气得混身发抖。 “你让我失望已久。”顾子夕看着淡淡的说道:“我敢把她明明白白介绍给蜜儿,就没怕过你知道;我敢让她站在我的身边,自然能够护得了她周全。你早些年对蜜儿玩的那些把戏,我现在还真没放在眼里。” “当然,你我的身份,说这些都没什么意思,我只警告你:你若敢对她出手,别怪我对你家的小少爷不客气。” “你、你、你……”郑仪群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 郑仪群摔门而去之后,顾子夕也抓起了车钥匙往外走去。 “总裁,半小时后有个业绩报告会。”谢宝仪见顾子夕似要出门,忙站起来说到。 顾子夕停下脚步,抬腕看了看时间,便又折返回办公室,只是拿出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在会场呢?” “昨天那么晚,怎么没多睡会儿?” “恩,没事找你,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这女人,没良心。” “我现在还有个会,你中午把时间留出来,一起吃饭。” 听着电话那边,许诺轻俏调皮的语调,顾子夕心里的火气倒是去了大半,原本冷得吓人的一张脸,也不禁温柔了下来。 只是,郑仪群这个人,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当年为了为难蜜儿,不许她进门,不知使出了多少手段。 当年他们母子关系还很好、当年他还很年轻、当年他一直认为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当年他只和蜜儿一起忍着,因为那是母亲。 现在? 呵,顾子夕早已不再当年,而许诺也不是艾蜜儿。 “宝仪,帮我约华美玩具公司的吴小姐。我要定几个娃娃。” “郑仪群,你想动她,咱们就走着瞧。”顾子夕挂了给谢宝仪的电话后,眼底已是一片冷凛。 ………… 山顶别墅。 “她叫许诺,是卓雅公司的策划,以前和子夕是竞争关系。” “长得,很漂亮、很年轻,似乎和子夕达成了什么协义,明知道我是他妻子,就那么站在我的面前。”说到这里,艾蜜儿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当年她和顾子夕在一起,没少受这个高贵婆婆的刁难,若她想出手去对付一个人,那人一般还轻易的躲不了。 而且,子夕也护不了——当年那么的爱自己,也只是让自己忍着。 何况,她现在什么也不是。 名不正、言不顺,他拿什么护她! 在婆婆突然的来、问了几句又突然的走后,艾蜜儿便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想着婆婆会怎么对付那个许诺、想着因着这事顾子夕怕是又要对自己生气了吧、想着顾子夕给的两个选择,她要怎么办? 就这样一坐一想,便从天亮坐到了天黑、从白天想到了晚上。 梓诺回家的时候,便看见膝黑的屋子里,艾蜜儿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看起来毫无存在感。 “妈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开灯。”顾梓诺按铃喊来管家,将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后,才跑到艾蜜儿的身边。 “妈咪坐着坐着就忘了。”艾蜜儿蜷在沙发里的身体便动了动,看着梓诺温柔的说道:“梓诺一个人回来的吗?” “恩,爹地在公司开会,这次新品上市的业绩很好,他们都开会到很晚,说要更好。”顾梓诺点了点头,在说起顾子夕时,眼底有着骄傲与崇拜。 “是吗?也有梓诺的功劳哦,听说梓诺让爹地拿下了Y视的标王,对不对。”艾蜜儿伸手将儿子搂在怀里,感受着儿子温温软软的柔软,心里是满满的温暖——虽然不是亲生的,到现在,却也只有这个儿子,能让自己感到温暖。 所以,子夕,我不会离婚的,否则,我的梓诺怎么办? 梓诺宝贝,你永远是妈咪的儿子。 艾蜜儿抱紧着儿子,久悬未绝的心事,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便下了决心。 ……第二节:关系*结束一段开始一段…… 第二天. “你一个策划主管,能忙成这样?”顾子夕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还在收手机邮件的许诺,不由得抱怨起来:“你昨天已经放了我一次鸽子了,现在是不是应该专心一点儿?” “Sorry,最后一个邮件,马上好。”许诺抬头给了他一个讨好的笑容,便又低下头去回邮件。 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后,好整以暇的说道:“我妈说想见见你。” “恩。”许诺也不知道是听清楚了没有,只是应着,继续发她的邮件。 “许诺,我妈说想见见你。”顾子夕低头轻笑。 “恩?”许诺猛然抬起头来,手下一抖,手机掉进了面前的咖啡杯里:“你说什么?谁要见我?” 顾子夕忙站起来,帮她将手机从咖啡杯里抢出来,只是,被咖啡泡过的手机,已经黑了屏。 “顾子夕,你刚才说什么?”许诺被他的话吓到了,完全忽略了自己这多灾多难的手机。 “许诺,我妈说她要见你。”顾子夕放下已经黑屏的手机,定定的看着她。 “想和我说什么?”许诺愣愣的问道。 “我没问。”顾子夕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你很紧张。”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勇敢,如果她给我很多的压力,我想我还是会退缩的。”从这个消息里回过神来的许诺,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顾子夕的母亲要见自己,会是什么情况。 他对自己的认真,已经让他的家人感觉到不妥了吗?想到这一点,许诺还是有些小小的窍喜;当然,更多的却仍是惶恐——爱情,原本就不是两个人的事,她想简单的爱,或许并不可以; 他们之间,并不是只有勇敢就够了的。 “顾子夕,其实我不适合去见的,对吧。”许诺低头轻声说道。 “又胡思乱想什么呢?”顾子夕微皱眉头,起身绕到她的身边坐下,看着她低低的说道:“对不起,不该和你提起这事。” “许诺,不是你不适合,是她不适合。我们母子的关系不好,所以,我的女人怎么可以给她见呢。她的身份不合适。”顾子夕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笑着说道:“所以我帮你推掉了。” “那你还说了来吓我,我经不起吓的知不知道。”许诺瞪了他一眼,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大半。 “那不是因你太过忽略我吗?我这么大个人坐在你对面,居然还不如一个手机能引起你的关注。”顾子夕看着她由紧张到放松,眉梢间仍带着些许落寞的表情,不禁有些后悔和她开这种玩笑——说好不要她委屈的,不经意间,仍是让她难过。 “我的手机?” “啊,我的手机。”许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刚才掉在咖啡里了,慌张的伸手去抓,手却被顾子夕握在手心:“顾子夕,我的手机。” “我觉得,你应该买一个防水手机才成。”顾子夕笑着,松开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将手机抢进手里,却怎么也打不开。 “唉,又坏了。”许诺看着手机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顾子夕:“顾子夕,这次你真得赔我。” “好。咱们吃完饭就去。”顾子夕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还真不行,我等着收邮件呢,这两天的数据很关键。”许诺皱眉说道:“我们大区要来新的老总了,我发现比以前的Lynn更难搞,居然要求每小时报一次数据,真是要人命。” “这次会议后,你不是要走了吗?这些事要慢慢交出去才好,莫里安没安排吗?”顾子夕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自己的工作,总得有个圆满的结果才好。”许诺拿着手机前前后后的看了半天,终是没办法,抬头看着顾子夕说道:“要不你在这儿吃东西,我先去买手机?” “不许。”顾子夕瞪了她一眼,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手里:“先用我的手机吧,吃完东西再去买。” “哟,你这一大总裁,手机里得有多少秘密呀,我怕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许诺笑着,却并不去接——手机这东西,太过私人化,她只是单纯的爱着他,却不想涉入他的生活太多。 “我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工作就是孩子,没什么你不能看的。”顾子夕瞪了她一眼,拿起她的手将手机塞进她手里:“我看你没手机,今天一中午都不得安心。我现在去给你买。” “算了算了,就先用你的吧,吃完饭一起去。”许诺忙将已经站起来的顾子夕拉住。 “那我去催一下餐,你先回邮件吧。”顾子夕看着她笑了:“不过,最后一封,吃饭的时候要专心。” “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手机屏保上顾梓诺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笑了笑,便快速的登录上自己的邮箱——果然,那个还没上任的区总,已经有雷霆似的邮件轰了过来,指责她这个小时的邮件已经晚了10分钟。 “切,我就再忍你几天,本小姐走了,你想轰谁轰谁去。”许诺瞪了那邮件一,仍是职业的先道了歉,才将Marry发过来的报表加上分析文字转了过去。 而顾子夕说是去催餐,却在她的邮件发完后,还不见回来。 ………… “先生,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用*这款粉色的挺好。” “还是AP这款浅金色吧。” “也行,先生是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 “好的,您这边办手续。” “原号没有身份证,可以办吗?” “对不起,不能办。” “那用这张身份证办个新号吧。” “好的,请稍等。” …………… 顾子夕拿着办好手续的电话,将自己的手机、办公室坐机全存了进去后,想了想,进了公司网站,下了一张自己在财经杂志专访时的照片做桌面。 做完这些后,顾子夕只觉心情一阵轻快——原来,只要想着她会高兴,他就会莫明的愉快起来。 ………… “子夕,你说的两条我都不想选,可是我又知道,你的意见我向来无从反驳。但凡有一条可以不与你分开的路……” 顾子夕的电话闪进来一条讯息,发件人是:蜜儿。 蜜儿,他妻子。 许诺一下子愣了,象扔一个烫手山竽似的,将他的电话给丢在了桌子上,看着那半段信息直发呆——而在心里的某个地方,却是一阵不知所措的慌乱。 ………… 顾子夕回到餐厅的时候,餐点都已经上了,许诺却只是直直的坐着,眼睛盯着被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你要是能把看这手机的劲头用来看我,我会非常高兴的。”顾子夕有些微微的变色,却仍开玩笑说道。 “哦,你来了。”许诺从电话上收回视线,抬头看着他勉强笑了笑。 “什么事?”顾子夕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眸子不禁沉了下去:“看到了?”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顾子夕,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顾子夕,我……”许诺看着他一时语结。 “我和蜜儿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是五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顾子夕看着她淡淡说道:“即便没有遇到你、没有爱上你,我和她也不过是这个结局。” “许诺,别逃,我们说好了的。”顾子夕不再克制的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乞求的说道:“许诺,我们说好了的。” “我没有要逃的。”许诺轻轻的回答,却没有底气。 对着一桌子的菜,两个人难得抽出时间的约会,却都没有心情,只是这样轻轻相拥着、沉默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也感受着彼此的矛盾、彼此的挣扎。 ………… “但凡有一条可以不与你分开的路,我便是奋不顾身也要与你一起走下去。但凡有一条可以让我继续爱着、宠着梓诺的路,我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你愿意吗?子夕,若是一定要选,我们,就分居吧,只求你在任何时候,别让梓诺离开我。” ………… “我和她谈话,是在决定和你在一起之前的事情,确实和你没关系。”顾子夕将信息划开,并不避着许诺,只是在时间上,仍然撒了慌——和蜜儿的关系,五年来就是如此,是分是合,于他来说,早已没有意义。 只是,决定了和许诺在一起,即便不能给她未来,却必须给她一个没有委屈的现在;决定了给她一段快乐无忧的恋爱时光,就必须给自己一个合适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 只是,却仍不想让她有思想负担——社会道德的压力,他可以承受,而她却不行;她再勇敢,也敌不过整个社会;她再勇敢,她也只有一个人。 “许诺,相信我,我会有最好的安排。”顾子夕加重了拥着她的力度,声音低沉却有站坚持的力度。 “我相信。”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原本在他怀里有些僵直的身体,慢慢的柔软了下来。 “手机买了,没你的身份证,所以重新申请了号,反正你也要离开卓雅了,换个号反而好。”顾子夕这才将新买的手机递给她。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用自己的照片做人家的桌面。”许诺拿过手机,一眼看到他的照片,不由得笑了。 刚才艾蜜儿信息所带来的困扰和慌乱,也强自压了下去。 “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也换你的照片做封面好了。”顾子夕轻笑,拿起手机调到自拍模式后,将镜头对准了依在自己怀里的她——镜头里的她,清清浅浅的笑意,懒懒的依在自己的怀里,是少见的温柔模样。 “喂,不要拍。”许诺不依的伸手去挡住手机镜头,他却早已抢着按下了快门——温润淳和的他、娇俏妩媚的她,相偎依在一起,便是最美、最温馨的画面。 “就这张了。”顾子夕笑着,将这张照片设作了手机桌面。 而这张她还带着些隐隐忧郁的照片,最后却成为他们共同走过这一段时光——唯一的照片。 在许久之后的某一天想起来,他只觉得心酸。 …………… “下午好好儿上班,别胡思乱想,晚上等我电话。”送许诺到公司楼下,顾子夕俯下头在她额头间轻吻了一下,却吓得她的心扑通乱跳起来。 “顾子夕,你……”许诺慌乱的退后了一步,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顾子夕看着她暖暖轻笑:“原谅我,恋爱中的男人,总是会有些情不自禁。” “别找借口。”许诺红着脸抗议着——谁又知道,他温唇碰触之间的柔软,如电流瞬间穿过她的全身,只感觉这样的碰触,是如此的美好。 “好,不找借口,我保证,下次一定先经过你的同意。”看着她脸红红的样子,顾子夕只能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紧紧拥住她、深深吻住她的冲动——她是这样美好、爱情是这样美好,他又怎能不情不自禁。 “懒得理你。”许诺嗔怪一句,转身快步往大楼里走去——他是这样的温柔、爱情是这样的甜蜜,若说放弃,她又怎能舍得。 ………… 卓雅公司。 “手机怎么打不通?”莫里安看见许诺回来,不禁皱起了眉头。 “掉咖啡里了,所以临时换了个号。”许诺不好意思的说道。 “恩,找个时间去把原号补回来吧,这几天会很多电话和信息的。”莫里安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不补了,最多一周,我就走了,也用不着了。”许诺说道。 莫里安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好,你去把新号码给行政部吧,省得这几天大家找不到你。” “好。”许诺点了点头。 拿着莫里安给的数据回到坐位上,许诺给行政部和本部门同事发了邮件,通知了号码变更的事后,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顾子夕这张沉稳睿智的照片,想起刚才他停留在额上温润的吻,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真的是情不自禁呢。 想起顾子夕的那个温软轻触、那句‘情不自禁’,许诺盯着手机屏幕,不由得有些痴了。 ………… 而顾子夕回到公司后,便让律师给艾蜜儿送去了分居协议。 山顶别墅的艾蜜儿,只是在信息发出去后的四小时内,便收到了律师文件,艰难的签下字后,在别墅里哭了个天昏地暗。 她顺着婆婆的意思,将丈夫推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得到一个儿子,却终于还是失去了丈夫。 这笔账,她从来没有算清楚过,最终是赚了还是亏了。 而直到签下那份分居协议,她才明白:她的爱情,就在她决定用儿子换地位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 ………… 而两天后,顾氏官网的一份声明,更让艾蜜儿陷入绝望之中—— 【因妻子近年潜心佛学,为不影响其修行,顾氏总裁忍痛与妻子达成分居协议。】 他做得可真绝,连后路都不给她留——分居两年,是可以起诉离婚的。为了那个许诺,他已经绝然到这个地步了吗? 只是,若是梓诺妈妈回来,他还会继续和许诺在一起吗? 对着那些俗气的指甲花、那样深沉的思念,那个女子在他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或许只有她,可以让他离开这个许诺吧。 艾蜜儿哭得睡着、醒来又接着继续哭,天昏地暗之后,想起那个和他缠绵十夜的女子——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又在心里升腾起来。 ………… “顾子夕,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郑仪群打过电话来怒吼着。 顾子夕却只淡淡说了一句:“我做事,不用向你汇报。”便挂了电话。 ………… “子夕,这时候分开,会对事情有影响的。”这是姐姐顾朝夕的电话。 “你那边一切按原计划来,我这边有新的计划。”顾子夕的声音,比之刚才,多了些温度,却也并不解释。 ………… 和蜜儿十几年的关系,正式划上一段句话,此时的心情,有淡淡的心疼、有隐隐的失落、更多的,却是只是轻松,一直的责任、一直的压抑,因着这样一个决定,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又可以重新来过。 “许诺,晚上我们见个面。”顾子夕给许诺打过电话去。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这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也不需要向你证明。”顾子夕低沉的声音,有些许的疲惫:“只是,想见见你。” “我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见你。”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弱弱的传来,声音里的犹豫,早没了往日的果绝与勇敢。 “我们之间,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顾子夕霸道的替她做着决定:“所以,就这么说好了,晚上在办公室等我,我来接你。” “喂,顾子夕——”许诺不由得语结。 “我想你、想见你,你没有理由不想、不见,是不是?”顾子夕低声诱哄着,温柔得让她无法拒绝:“于我来说,责任依然在,但心已解脱。我知道不适合庆祝,但希望你能分享我现在的心情。” “那么,晚上见。”许诺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是无奈的甜蜜——他的霸道、他的温柔,总是让她轻易就缴械投降。 “晚上见。”顾子夕温柔一笑,挂了电话后,便让花店包了一束花送过去许诺的办公室——被人追的女孩,该享受被追求的快乐的。 她这样的快乐,只有他能给,他也愿意给——只要她能快乐。 ………… “顾总,有两个股东……”谢宝仪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顾子夕平静的脸上,满是温柔,一时间竟看得愣了。 “要找我?”顾子夕抬起头看着谢宝仪。 “是的,关于五家新客户无条件媒体支持的事。股东们好象有些疑问,需要听到您的解释。”谢宝仪忙收回目光,敛着眸子说道。 “你通知下周一开临时股东会,有问题周一会上说。”顾子夕冷冷说道。 “好的。”谢宝仪低头退了出去,帮顾子夕关上门后,站在门口,脑海里却尽是顾子夕温柔的模样——在顾氏工作六年,做他秘书三年,从没见过他如此的模样。 他的温柔,是为了谁? ……第三节:胜负?这其间的秘密…… 中午,卓雅公司餐厅。 “顾氏官方发了总裁的分居声明。”莫里安看着许诺,似是无意的说道。 “我知道,今天整个办公室都在传这事。”许诺用勺子戳着餐盘里的饭菜,低声说道:“莫里安,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坏、特别下贱?” “我的身份不方便发表意见,任何意见都是对情敌的恶意攻击。”莫里安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她的餐盘拿到自己面前:“我们换换。” “呃?”许诺看着他推过来的餐盘,低声说道:“那个,那样弄烂也味道也不错的。” “你也别想太多,结合顾子夕的为人,加上这次新品年度首订的数据,顾子夕的这个声明,也不完全只是家事。”莫里安看着许诺,知道她心里仍是不安,虽然不想为顾子夕说话,却也是不忍见她难受。 “什么意思?”许诺一脸疑惑的看着莫里安。 “你不觉得这次的数据有些诡异吗?”莫里安看着许诺问道。 “从数据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这结果,当真是出乎意料。”许诺凝神细想了一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以顾子夕的个性,前三天的数据出来后,他应该有办法弥补,但整个数据,看不出弥补的痕迹,后面的下滑显得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 “而且,给新客户无条件的媒体支持,简直就是昏招,这样的条件,客户完全可以不卖货,仅从媒体投入上,就能狠赚一笔。” “所以,他的用意,让人琢磨不透。但卓雅的订单已成事实,我也想不出,他这样做,能对我们的结果有什么影响,能对掰回整个局势有什么帮助。” 许诺看着莫里安,边想边说道:“他是个商人,一切的做法皆是利益驱动,绝不会为了表面的所谓输赢,而放弃赚钱的机会。” “看来你对他确实了解。”莫里安看着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却有着淡淡的酸涩:“所以说,他这样做,不过是造势,造一个顾子夕这次策略失误,影响了他在顾氏的领导地位,同时也影响了家庭关系。” “当然,也可以反向来推理,在这时候公布与妻子分居的事实,给他真正的对手造成错觉:他之所以频出昏招,完全是因为家庭破裂导致的失常发挥。从而将他真正的目的给掩盖住。” “真正的目的?”许诺喃喃的重复着:“那又会是什么呢?这样做,损失的可是真金白银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倒是可以去问问。”莫里安笑着低下了头,专心吃被她用勺子戳得稀烂的饭菜。 “我才不问呢,也不关我的事。”许诺摇了摇头,低下头开始吃饭——果然,有了莫里安的这番分析,许诺心里的不安已经好了许多。 他是个商人,他唯利是图,他从不做无用功。 所以,他绝不会因为一段感情,而在关键时候让这样的消息去影响公司业绩;所以,一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许诺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潜意识的将顾子夕与艾蜜儿婚姻走向结束的事情,与他与自己恋爱的事分开。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内心深处,怕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 “许诺,有人送花儿。”与莫里安一起回办公室,刚进门Alice便喊住了她,从前台抱出一大束香槟玫瑰递给她:“77朵,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呀?” 说着,还朝莫里安眨了眨眼睛。 “谁送……”许诺刚开口,听见Alice说77朵,便将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今天是他说的那句‘我们恋爱吧’之后的第七天。 没想到,这么个大男人,在这些细节上,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许诺抱着花,低头轻嗅之间,眸底一片喜悦。 而她身边的莫里安、办公室的林允儿,却都因此失了神、伤了心。 …………… 因为新品年度首订单的运作和统计全部完成,卓雅以销售额低于顾氏5个百分点、利润却高出顾氏25%个百分点的好成绩,在与顾氏的竟争中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所以莫里安通知连续加班一整周的同事们今天提前下班。 “Shine,下班了,还不走?”同事看见许诺还在电脑里忙碌着,背着包边往外走边对她招呼着。 “还要一会儿,拜拜。”许诺从电脑里抬起头来,朝着同事挥了挥手,又继续去研究两个公司的数据,希望从中能看出一些端倪。 想着莫里安的分析,觉得有那么些道理,却又不完全符合逻辑——若是他这个对手公司的部门总监都能看出的问题,顾氏的股东又怎么会看不出?又怎么会由着他这样做? 埋头在电脑里,许诺将顾氏的数据进行了通盘分析,在上市发布会之前,他所有的投入和做法,都完全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也完全符合顾氏在业内的地位。 而在上市发布会第一天之后,顾氏和卓雅的数据出现咬合,直至卓雅的利润率测算开始超过顾氏,顾子夕便做了几个大胆的决定:引进新的经销商、给全年订单一亿以上的新经销商首订单50%授信(即授于信誉额度,不打钱直接可拿货)、给全年订单两亿以上的新销商全媒体支持。 这样的决定,看似被业绩给逼得急了的无奈之举,细细分析看来,却又处处透着诡异——这五个新经销商,就象是凭空冒出来的,挂着日货经销的执照,不死不活的经营着几个三线品牌。 而这次顾氏一放出口风,他们却象土豪一样,一举签下年销售3亿的任务,将顾氏的支持政策几乎一网打尽的拿走。 “毫无品牌作为的客户,顾子夕难道不怕这些支持都白给了?不怕把品牌做砸了?还是说他有意培养新的客户,以制肘老客户?”许诺盯着键盘,只觉和莫里安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我觉得,这时候,我应该化身为这台电脑才甘心。”顾子夕低沉而淳厚的声音在耳边低低的响起的时候,许诺才惊觉时间已经到了6点——原本提前到3点半下班,所以到6点的时候,办公室基本已经空了。 “你怎么上来了。”许诺站起来,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见确实没人,心里倒松了口气。 “你这模样,倒象是我见不得人的。”顾子夕边帮她收着电脑,边埋怨的着说道,在看见屏幕上的数据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在研究顾氏的数据?” “在研究你的打法。”许诺点了点头。 “我以为你至少会研究一下为什么会是77朵花、研究一下那一纸声明之后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变化。”顾子夕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许诺,你让我很有挫败感,居然这一堆数据,比我更有吸引力。” “少来,收好了没有,快走啦。”许诺举起拳头,作势要打他,见他不避不闪的迎了上来,只得抱起桌上的花,拉着他快速往外走去—— 匆匆的步伐、满脸的笑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些苦恼、那些矛盾、似乎也很难影响他们这快乐得象要飞扬起来的心情。 ………… “你不是在追她吗?”林允儿站在莫里安的面前,眼底是受伤的表情。 “我追她,不代表别人不能追呀!”莫里安只是淡淡的应着,从口袋里摸出的烟又放了回去。   ☆、Chapter086 果园的夜 ……第一节:社会*谁能单纯…… “你?”林允儿看着他一阵语塞——这还是那个一身傲气的莫里安吗?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居然看着女友与其它男人共进出。 “莫里安,我鄙视你。”林允儿怒斥一声,转身离开。 直到听到办公室最外的大门被关上,莫里安才重新掏出烟来点上。然后打开电脑,与下周即要上任地新任大区经理沟通许多的工作细节。 至于爱情、至于许诺、至于他是不是该被鄙视,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生活有许多的希望加上许多的失望一起组成,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失望之后,下一次的希望在哪里;所以,他选择在自己可控的事情上努力。 而爱情,在经历了心动与压抑之后,他终于明白爱情的苦与乐,而他宁愿被这样爱而不得的苦所浸泡,也不愿意守着一份没有爱情只有感情的未来。 对于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做法或许有些傻气,只是,爱情来的时候,从不分年龄;而对爱情的执着,也并非年轻人的专利吧。 “办公室只有你一个人了?”MSN上,那个备注名叫秦蓝的头像闪了起来。 “是啊,这几天大家都熬狠了。”莫里安轻笑——这家伙,还和以前一样精力旺盛。 “你说我是不是检了个便宜?这么几年一直被顾氏压过一筹,今年才打了个翻身仗,我就来接手。” “你运气好。” “大家知道我要来,都什么反应?” “都在猜,不知来的是何方神圣,一小时报一次数据的要求,太变态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让大家知道你Eric是个大好人就成。” “你部门那个小美女,听说要走?” “恩。” “我一来就走,对我有意见?”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没功夫和你闲嗑牙,没事我回家睡觉了。” “允儿的事是怎么回事?”似乎铺垫了这许多,这才是他想问的正题。 “她告诉你了?”莫里安看着屏幕,慢慢打出这一行字。 “恩,没见她那么哭过。”仅是文字,都能听见电脑对面的那个人,语气是淡淡的惆怅。 “回来再谈吧,这事儿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我下线了,有什么想了解的,给我邮件。”回过去这一句后,莫里安便下了线。 ………… 没错,新来的区总,是高他两届的大学学长秦蓝,当然,他也是看到总部下过来的任命文件才知道的。 至于关系,就是学长这层吧,还谈不上是朋友。 但大家都在社会上打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他自然不会天真到认为,一个认识的人来做中国区总,区域和市场总部的关系就会缓和。 该争的还是会争、该闹的还是会闹,只是态度不能如以前那么尖锐就是了。 至于他的立场,当然要看秦蓝的态度了——并不是人家和你闲话两句,就是拿你当兄弟的。 这社会太复杂,复杂到他这样在职场呆了超过三年以上的人,绝不会轻易在职场交朋友、也不会把自己的职业前途放在别人身上。 “秦蓝,你在新加坡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是代表管理总部?还是代表营销总部?” 莫里安靠在电梯里,脑袋飞快的思索着——秦蓝当然知道自己在中国公司,但自己却是才知道他要回来。 呵,就凭这点,他的态度已经相当的职业化。 想通这点,莫里安倒也不再纠结,该拿什么态度去对秦蓝,他心里已经有了底。 ……第二节:爱情*情不自禁…… 今天的顾子夕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而行车的方向也是她所不熟悉的路线。 许诺倒是什么也没问,只是抱着那一大束香槟玫瑰,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怎么不说话?”顾子夕侧头看了她一眼——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温柔、有些娇小、有些慵懒,是不同于平日强势干练的一种柔和。 看起来有种让人想去心疼的柔弱。 “说什么?”许诺将视线从花中移开,抬眸看向顾子夕:“开车要专心。” “好。”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转回头,专心的开车。 是啊,说什么? 她和他一样吧,只要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就好,不管是去哪里、不管要做什么。 一路上两个人沉默着,轻轻的音乐在不大的空间里环绕,有种安静而甜蜜的味道。 许诺盯着顾子夕的侧面看了许久,印象中冷峻的面孔,沾染着温柔的味道;嘴角浅浅的笑意,没有记忆中的冷诮;握住方向盘的手、看着前路眼,都是成熟男人所具有的沉稳与魅力。 爱上他,当真始料未及:什么时候还始心动的?她轻轻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一定不会放任心思泛滥吧。 他这样的男人,自卑如她,若不是不知不觉,她怎敢去爱。 她妻子那样柔情似水的女子,尚不能让他安定下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安定下来? “当然不是你了。”想到这里,许诺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眸子转了开去——原来,潜意识里,对未来还是有些期待的吧。 …………… “到了吗?”车子在一路野花的路边停下,许诺坐直身体向外看了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小店景点什么的。 “没有。”顾子夕侧过身体看着许诺。 “恩?”许诺转过头看向他,他嘴角温柔的笑意、眼底浓郁的情素,让她的心不自觉的漏跳了半拍。 “你那样看着我,我怕我再不停下来,会出事。”顾子夕看着她低低的说道。 “哪儿有看你,别自作多情啊。”许诺红着脸,将着转向窗外,嘴角的却不自觉的噙起甜甜的笑意。 “其实,停下来可能更会出事。”顾子夕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双手微微用力,轻轻的将她揽进了怀里。 “顾子夕……”许诺抬眼看着他,轻喊着他的名字,似是拒绝、又似提醒。 “让我抱抱你。”顾子夕低低的说道,双臂加重力度,有种想将她揉碎在怀里的冲动——在两人都克制着只做朋友的时候,聊聊天、喝喝茶,似乎已经很好。 而一旦说了爱她之后,所有的克制都显得那么困难起来:只是喝喝茶、只是聊聊天、只是看着她的笑脸、只能握着她的手——这些,怎么够。 许诺紧张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在他用力的拥抱里,将自己全然的放松在他的怀里,这种幸福与甜蜜的感觉,让她全然的忘记前一刻还在想着的:若是有备而来,她该不会爱上的心事。 爱上他,或许会辛苦,但有他的温柔、有这样的甜蜜,即便辛苦她也甘之如饴吧。 ………… “顾子夕,这里的风景不错啊,下去走走吧。”良久之后,许诺轻声说道。 “好。”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只是拥着她的双手却不松开。 “你先放手啊,要不我怎么下车?”许诺自他的怀里仰起头,看着他笑着说道。 “不想放手。”顾子夕低下头,唇角的笑意温柔缱绻,只是,这样的接近、这样的气息交缠、他的眸子慢慢的暗了下去,呼息也有些不稳起来。 “顾子……”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感受他呼息的热度在鼻息缠绕,似乎意识到,他们之间,不可能永远这样的泾渭分明、不可一直这样克制有节、不可能坚持亲疏有致——恋人、情人,这样的关系,那样涌动泛滥的感情,注定了他们之间,要发生些什么。 可是,他们可以吗? “许诺,我爱你。”顾子夕的头慢慢的压下,当他的唇轻触着她的唇时,他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她——粉红绯绯的脸,有着和他相同的涌动情潮;看着他的眼睛,游移的眸子里有淡淡的慌张。他的克制,她都是知道的呵,她还寄希望他做好关于控制的事吗? “顾子夕,我们、我们要怎么办?”许诺轻语着,双唇一张一合之间,在他的唇上轻轻扫过——那是一种令人悸动的渴望,他唇间的温度会有一股魔力,似要打碎她一切的理智与克制。 “我说过,控制的事,由我来做,这句话,永远有效。”顾子夕闭上眼睛,压下头在她的唇间狠狠的咬了一口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荡漾着柔情的粉脸、含羞带怯的眼,真正觉得自己若生在古代,一定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忍住不吻她,他得要有多好的控制力呀——她不仅是个女人、不仅是个漂亮温柔年轻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现在爱着的人呵。 …………… 两人并肩走在花朵芬芳的田间,任晚风徐徐吹过,在心头与身体的燥热都被吹散之后,两个相视而笑的眸子里,一片清澈的明亮。 她想,她该为他的克制点32个赞——这种好男人,现在真是不多见呢;更何况,他还是个十足的奸商。 能做到这样,着实不易。 “顾子夕,你很好。”许诺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你的意思,我为了得到你这样的夸奖,以后还得常做这样的事?”顾子夕低头看着她,眼底有一丝压抑的轻叹。 “你这人不识好歹。”许诺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慢慢的走在夜风吹过的田间,心里一片轻松的喜悦。 ………… 目的地是一家郊区的一家以水果为主的农场,除了一片一片的果林之外,在山顶四套别墅式的小木屋,看起来挺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你们两个还舍得来呢,说好7点的,这都几点了。”车刚在四套并排的小木屋前停下,穿着帆布工装裤的景阳便走了出来。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顾子夕牵着许诺的手,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看着许诺。 “这条路也能耽搁?是去看花儿了,还是追蝴蝶了?”景阳脸上的笑容怪怪的,眼睛看着许诺上下打量着。 “路上的风景很好。”他的目光让许诺只觉得,刚才两个人在车上做的那点儿暧昧的事儿,似乎全知道一样,不由得一阵心虚,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底气。 “很好、很好,确实很好。”景阳看着许诺红红的脸,不由得大笑——这样害羞的小姑娘,现在真是不多见了呢。 “别理他,进去吧,饭该可以吃了。”顾子夕也不理景阳,牵着许诺的手往中间那间两层的木屋走去。 “这片农场是景阳父母的,你别看他卖着法餐、喝着红酒、一副都市型男的样子,实际上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每到周未都会回来帮忙。”顾子夕轻声说道。 “看起来真不像,穿着工装都象走秀的。”许诺惊讶的说道。 “哪儿有这么夸张。”顾子夕皱了皱眉头——那小子有这么帅吗?他怎么不觉得? 许诺低头轻笑,不理会顾子夕这偶尔的幼稚模样。 两人走进大厅,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人正忙着将饭菜端上来。 “景婶儿,我们来了。”顾子夕松开许诺的手,快步走过去帮忙。 “子夕来了。”景阳妈妈放下手中的餐具,直起身体看向她们——笑意盈盈的样子,特别的慈详。 景妈妈的长相和景阳有着七八分的相似,看来景阳是长得像妈妈了,特别是气质:看到了景妈妈,许诺才知道,景阳身上那股子懒散而优雅的味道、再随意的穿着也掩不住的高贵感觉,都是景妈妈遗传的。 眼前的景妈妈,同样只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短袖T恤,外套一条连体的粗布工装,简单帅气里,透着股子优雅劲儿。 “这是诺诺吧?快过来坐,这些都是景阳他爸自己种的,纯天然、纯绿色,健康还美容。”景妈妈伸手拉过许诺,安顿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以后有时间和子夕经常来住住,这里才是适合女孩子住的地方。” “好,谢谢景婶儿。”景妈妈的熟络,让许诺慢慢放下在陌生地方的拘谨感觉。 “别谢别谢,你们坐,厨房还有几个菜,我去拿出来。”景妈妈笑着站了起来。 “我去帮忙吧。”许诺忙也站起来——因为家里有许言那个美食兼营养专家,所以许诺对厨房的事情,基本就属于白痴水平。 不过,却也不好意思就看着老人家忙进忙出的,她反坐着。 “你坐着吧,我去帮忙。”顾子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在这里不用太客气——他到是不知道她的厨艺水平,只是看她这一身职业套装的都市俏女郎模样,要进厨房确实有些为难。 “好不好啊?”许诺对着顾子夕,不出声的问道。 “一会儿景阳来陪你。”顾子夕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便跟着景妈妈去了厨房。 “哦,景阳也不干活儿吗?”许诺耸了耸肩,在景妈妈和顾子夕离开后,站起来打量着这间纯木制的屋子——从地面到天花、从墙壁到家俱,全是木头,和城市里的钢筋水泥比起来,更多了份温柔与亲近。 “还习惯吗?”景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许诺转过身,看见景阳正拎着一两个装着樱桃和杏子的藤制的蓝子走了进来:“一起把它们处理一下?”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一个蓝子,跟在他的身后往旁边一个房间走去——似乎是很专业的清洗间:筛子、容器什么的,都很齐全。 “我们自己吃的水果都在这里清洗。要出售的水果,在果园有个专业的清理场。”景阳边教她怎么洗,边解释道。 见她有些笨拙的样子,不由得哈哈笑起来:“得,还是我伺候你好了,你这身打扮,干这活儿还真不行。” “那你就洗吧。”许诺将篮子往他面前一放,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还真不客气啊!”景阳看着她大小姐的样子不禁直乐。 “这叫客随主便。”许诺也笑了起来,还是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将他洗好的进行二道清洗和擦拭。 “顾氏官网发布的总裁夫妻分居的通告,你知道了?”景阳似是无意间提起,语气淡淡的。 “看到了。”许诺也淡淡的应着,等着他接下来的问题。 “他当年和蜜儿走到一起很不容易,蜜儿曾经也是个很单纯的女子。”景阳着手里的红色樱桃淡淡的说道。 许诺没有答话,他的话题,显然也不需要她的参与。 “蜜儿为他受了很多苦,所以对蜜儿,他有他放不下的责任。若说要分开,他们已经分居五年了,何必要来这一纸声明,公告天下。” “他只不过不想委屈和你的这段感情。给不了你未来,至少要给你一个没有污点的现在。”景阳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所以,如果决定在一起,就好好儿的在一起,别把那些世俗的东西看得太重。” “我不知道世俗的东西对我来说算不算重要,也不知道我们继续往前,会走到哪一步。”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我无法预知未来的他、也无法预知未来的自己,所以,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或许,会一直这样下去;也或许在某一个路口说再见;也或许,大家都变得面目可憎,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呢。”许诺轻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他们之间,未来要从何谈起。 “从深爱到失望、从冷落到公告、下一步,谁知道呢!”景阳抬眼看了她一眼,暗示着说道:“或许,未来,大有可为。” “我和他,只适合现在。”许诺抬起头,看着景阳笑着:“而且,这些话你该和他说的,和我说了,就不怕我耍心机、玩手段,玩儿个高调上位?” “哪个又是没有心机、没有手段的,有本事就玩儿个上位我看看。”景阳也笑了——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很傻,这女人也算是白长了一颗好看的脑袋,看来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都这样明白提示她了,下点儿功夫用点儿心,把自己和子夕的关系好好儿用用,没准儿就成功上位了呢。 艾蜜儿这种女人,不适合娶来当老婆,只适合在家里当神仙供着:只能看不能用就罢了,还恨不得你二十四小时陪着她哄着她,这种爱太累、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子夕毕业后在公司从基层做起,少东家的身份并没有让他在公司占到多少便宜,反倒被顾东林的人处处为难、步步打压,一步一步走到总裁的位置,都是靠他个人打拼出来的,而绝非曾经的少东家这个身份。 在那样困难的境况下,还要坚持着和恋爱时候一样:每天送花、每天哄她睡觉、每天帮她测心速指标、检查她有没有按时吃药,在想温存的时候,过度的克制,他自己都没觉有什么不好,反而还要去安慰艾蜜儿可能会受伤的心情; 只是,陷入爱情的男女都是傻子,那时的他或许也会有偶尔的不耐和疲惫,在做丈夫和爱人这上头,他仍然是无可挑剔的。 而身为朋友,他们却心疼那样孤军奋战、疲于应付的顾子夕。 至于梓诺的妈妈,于子夕来说,应该是在千帆过尽后,心里唯一的一抹暖色吧——都说身体的契合是爱情的开始,而他们没有未来的开始、更让那样的契合变得完美而绝望,也让他更加的怀念。 那怀念,成了支撑他走过这五年寂寞孤单的微温,以至于他无法割舍、无法忘掉。 若在合适的时候找到她,或许也是个完美的结局——只是,人生向来都有意外:现在的意外,便是在遇到她之前,他遇到了许诺。 现实的爱情,与梦想的怀念,他或许认为那触摸不到的温度对他更重要,而景阳却认为,能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所以,他希望这个可以让子夕重新快乐起来的女孩子,有本事抓住子夕、有本事让那份怀念只成为怀念。 就算心机又如何?就算手段又如何?如果能将顾子夕的一辈子都算计进去,他们可真是乐见其成呢。 ………… “看来,你们两个聊得挺默契?” 顾子夕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着,那目光里面,是暗暗的较量。 “景阳是个很好的主人,摘了这么多水果呢。”许诺微微一笑,从景阳的目光中移开,将手中洗好的水果捧了一把递给顾子夕:“都说樱桃好吃树难栽,现在有人种了现成的,我只管吃饱就成。” “恩,先吃饭,樱桃晚上睡前再吃。”顾子夕接过那棒樱桃放进旁边的藤篮里,转头对景阳说道:“景叔回来了,出来吃饭吧。” “恩。”景阳点了点头,看着两个人并肩的背影,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子夕还真找了个宝,居然真是什么都不图他的。 换了别的女孩子,看到这分居通告,怕是要开心得放鞭炮庆祝,再找机会让他把离婚给办了。 或许,这是他们现在想要的。只是,在这样一个世俗的社会里,纯粹的爱情,又能走多远? ………… 在看到景阳爸爸的时候,许诺不禁有点儿发愣——这是一个地道的农民:高大而粗壮的体魄、黝黑发亮的皮脍、说话打雷似的大嗓门儿、穿着工装衣裤,一看就知道是才从果园干完农活儿回来的。 “景叔和景婶儿很恩爱。”顾子夕看着许诺发愣的模样,不禁失笑——任谁见了他们夫妻,怕是都会是这副表情吧。 “他们是真正的美女与野兽的组合。”许诺捂嘴轻笑,眸子里却是暖意满满。 “你真是说对了,你别看我妈长得好,她脾气可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你别看我爸象个大老粗,他才是天底下最温柔的男人,我妈总和我说,嫁给我爸,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景阳从后面走上来,看着反差极大、却又和谐的父母,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 “景阳臭小子回来了?有没有给你妈带个媳妇儿回来?”听见景阳的声音,景爸爸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 “你别催儿子,我又不急。”景妈妈皱了皱眉头,不满丈夫对儿子这么直接。 “还不急,都在我跟前念叨多少次了,说子夕儿子都四五岁了,你连年媳妇儿影子都没看到。”景爸爸也没留意站在顾子夕身边的不是艾蜜儿,自顾自的说道。 “我说景正深,你有完没完,坐下、闭嘴、吃饭。”景妈妈看了许诺一眼,满眼的抱歉,朝着景爸爸低吼了一声后,拉着丈夫坐了下来。 “景叔好,这是许诺,我女朋友。”顾子夕用力握着许诺的手,让她面对这样的尴尬,只觉得心疼。 “小许,坐,我是个大老粗,说话不中听你别介意。”景爸爸这才注意到许诺的脸色有些难看,便听老婆的话,坐下来:闭嘴、吃饭。 “没有的。”许诺尴尬的笑了笑,在顾子夕的身边坐了下来。 景爸爸听话的不再乱说话,只是贴心的给老婆夹菜、剔鱼刺,那么大个儿的男人,在做剔鱼刺这种精致的活儿时,居然特别的灵巧,一点儿也不显笨拙,那动作看起来,当真是满当当的爱、当真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都流口水了吧?我也帮你剔?”顾子夕看着许诺笑着说道。 “我欣赏一下不行啊。”许诺回头瞪了他一眼,将头埋进饭碗里大口吃饭。 顾子夕也不再说话,却细心的记住了她爱吃的那些菜——在对艾蜜儿多年的相处中,照顾对方的需求,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更何况他是在意她的,在意她开心与不开心的情绪。 ……第三节:浪漫*果园之夜…… 晚餐后,一家人在院子里坐着聊了会儿天,从景叔年轻的时候追景婶儿,一直聊到为什么只生了景阳这第一个祸害,便再也没有其它孩子了。 许诺感叹着这对夫妻之间的恩爱与默契,不禁感到——爱情在这样这样一种相濡以沫的感情面前,也显得逊色起来。 在景爸爸的催促下,景妈妈有些依依不舍的回房睡觉了,走前还交待:子夕和诺诺住西边那栋别墅,里面的床单被子是她昨天才晒过的、房间是她用植物香油才熏过的、推开窗子是能看见成片成片的花儿的。 总之,中心思想是:那是一间极佳的蜜月房。 倒是听得好不容易在他们的故事中放松下来的许诺,又满脸通红起来。 ………… “顾子夕啊……”许诺站在插满各式鲜花儿的一楼大厅,看着顾子夕只觉得一阵紧张。 “恩?”顾子夕似是不明白她的紧张,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这么大的别墅,不会只有一个房间吧?”许诺见他笑得暧昧的样子,不禁一阵恼火。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顾子夕轻笑,轻轻牵起她的手,穿过布满鲜花的楼梯慢慢往上走去——这景婶儿还真好玩儿,这把年纪了还有小孩子心性,居然在房间弄了这许多花儿,真以为是婚房呢。 想到这里,顾子夕忍不住看身侧的许诺——带着羞涩与紧张的她,此时何尝不像一个忐忑的新娘呢? 他们之间,真的只能这样了吗——爱而不能、爱而不得? “怎么啦?怎么不走了?”许诺停下脚步看着顾子夕。 “我怕上去会忍不住。”顾子夕诚实的说道。 “你——”一阵血气上涌,许诺的脸只觉得脸都烧了起来:“顾子夕,你下流!” “我们今天晚上去山上住,看狮子座流星雨,我去准备一下帐篷,你上去看看就下来。”顾子夕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转身慢慢往下走去。 高大而挺拔的背影,在这满是花儿的木屋里,有种让人心疼的落寞。 许诺下意识的跟着他往下走了一步,几乎想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告诉他他们都不要克制、告诉他她们就这样吧,她不怕没有未来,她只想和他拥有刚刚好的现在。 只是,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冲动而已,看着他的背影,她慢慢收回了跟随的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慢慢的往楼上走去。 或许,她会有一个如景阳父母这样的未来,有或没有爱情,但一定有默契和温暖的家庭,有一个可以照顾她、宠着她、哄着她的男人,让她不必为生活而奔波、不必为未来而烦恼、让她在有任何困难的时候,都可以在他怀里任性撒娇。 而顾子夕,不是那个他。 …………… 二楼一共有三间房,一个书房、一个茶水间、然后就是卧室。 果然如景妈妈所说,推开卧室门,一股清新的花果香迎面扑来,让人只觉身处于一片花果的世界,舒畅极了。 素白色的床上,铺满了红色的花瓣,浪漫有爱。 这个景妈妈,对顾子夕当真也是极好的呢。 许诺想着,却不敢去碰触那床——不敢碰触他和顾子夕无法触及的未来。 碎花的窗帘拉开,极目望去,夜的星光下,一片一片的花海、果海,当真是美不胜收。 顾子夕,正斜身倚在车旁,抬着看着这边开窗的方向——她在看窗子外的花海,而他,在看窗子里的她。 ………… “这里好漂亮,景妈妈真会享受。”许诺没有在楼上停留太久,她怕给自己、给他,都会有错觉。 “喜欢的话,以后有时间都可以来住两天,我不在也可以。”顾子夕点了点头,待她上车后,便发动车子,往山上开去。 在果树、野花之间,夜色如此沉静,沉静到只听得到车行带来的呼啸声,还有偶尔的蝉鸣蛙叫。 ………… “你喜欢看流星?你相信流星许愿吗?”站在山顶,许诺问着顾子夕。 “谈不上喜欢,也不相信。”顾子夕见许诺一脸疑问的样子,笑着说道:“约会总得有个借口吧。” 见顾子夕一本正经的说约会的借口,许诺不禁乐了:“顾子夕,你可以为‘妆成’设计一个广告词:给约会一个理由,给你买的‘妆成’到货了。” 顾子夕一愣,转过身来看着许诺,双眸闪闪发亮的说道:“许诺,我夸过你是天才吗?” “说实话?”许诺调皮的歪着脑袋看着他。 “当然。”顾子夕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怔怔的不眨眼。 “没有。”许诺摇了摇头,皱起鼻子说道:“倒是说过:不过是策划的能力强点儿,不来顾氏损失的可是你自己。” “真的吗?我真说过这么让人讨厌的话?”顾子夕看她嘟起的唇,不由得大乐,起想两人之间的种种敌对与算计,看看今天两人并肩看风景的默契,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 “困了吗?要不你先睡会儿,等开始了我再喊你?”顾子夕见许诺靠在自己肩上的头越来越重,便低声问道。 “我睡品不好,怕你喊不醒呢,再等会儿吧,好不容易来了。”许诺摇了摇头,盘膝将身体坐正,摇了摇有些发酸的脖子,看着顾子夕说道:“要不,我学抽烟吧,我听他们说,抽烟可以提神的。” “哪儿听来的谬论。”顾子夕瞪了她一眼,起身去搭好的帐篷里取了个薄毯过来,边盖在她身上边说道:“歪在我身上眯会儿,时间差不多了。” 许诺又打了个呵欠之后,点了点头:“那记得喊醒我,虽然我也不信流星雨许愿什么的,既然来了,还是应个景吧。”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靠着大树坐下来,伸手将她圈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闭上眼睛休息。 “顾子夕,你的怀里很舒服。”许诺在闭上眼睛前,低低的说了一句。 顾子夕低头看她时,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让他见着她对他依恋的模样。 “这里随时为你准备着,你想的时候,就来靠靠。”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说着,在看见她唇角轻轻漾起的微笑时,也柔柔的笑了。 大手圈着她纤细的腰,眯着眼睛看着天边——据说流星雨会来的方向:是不是,他也可以许个愿?不管会不会实现,就当对这段感情的纪念。 ………… 狮子座流星雨,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如约而至。漫天的闪亮在夜空划过,美得震撼。 “许诺,流星雨来了。” “许诺,醒醒。” “许诺,你说你要许愿的呢?” 顾子夕轻轻摇晃着许诺,她却只是皱了皱眉头,转过在他怀里的身体,伸手将他的腰抱得更紧了、整个人偎得他更密实了。 “你就这睡品呢?果然睡着了就喊不醒。”顾子夕低头看着她轻笑。 “许言,我爱上一个男人了。” 睡着的许诺一脸甜蜜的笑意,似乎在做一个关于他的美梦——‘许言,我爱上一个男人了’。这个男人,就是他吗? 顾子夕只觉一阵心神荡漾,看着紧拥在怀里的她,突然间不想再放手让她走掉。 “许诺,我们可不可以一直走下去?”顾子夕轻轻的低语着,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住她柔软的唇——一下、一下,舍不得放开;一圈、一圈,贪恋着她的柔软;从轻触到覆盖、从轻吮到辗转,那样的失控的力度呵,原来,他对她的渴望,早已是一触即发;原来,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其实是不堪一击…… “许言,别担心我,我真的很快乐……” 或许在他的身边是真的快乐、或许梦中的这个吻唤醒她所有的甜蜜与渴望,她在梦里还诉说着自己的快乐。 “许诺,我爱你。”顾子夕低语着,在她梦语之间,将舌探进她的柔软深处,与她纠纠缠缠、不绝不休…… ………… 许诺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军绿色的帐篷,透过阳光之后,充满了生机;而帐篷外面的虫鸣鸟叫一片一片,好不热闹。 “怎么一觉就睡到天亮了,这个顾子夕也不喊我。”许诺伸了个懒腰,掀开毛毯后跪坐起来,拉开帐篷门朝着正在收拾另一个帐篷的顾子夕喊道:“顾子夕,昨天到底有没有流星雨呀?” “有啊。”顾子夕转过头来,见她起来,便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过来:“你起来了。” “那你怎么不喊我,那不是白来了。”许诺看着晨光中的顾子夕,高大帅气中的温柔宠溺,直让人看得错不开眼去:“你长成这个样子,真是祸害。” “那我祸害到你了吗?”顾子夕笑着,弯腰钻进她的帐篷,看着她初醒的润模样、还有微微红肿的双唇,想起昨夜她在怀里的柔软与甜蜜,喉头不由得一阵发紧——在吻过她的美好之后,他真的很难相信,自己在面对她时,能够克制着不去抱她、不去吻她。   ☆、Chapter087 初吻祭奠 ……第一节:可恶*那是初吻…… “我被你祸害到你很得意吗?”许诺毫无气势的瞪了他一眼,边将薄毯叠好边说道:“我们现在下山去吗?” “我们吃了早餐再下去。”顾子夕接着她的手整理着薄毯,眼睛却一直盯着她。 “喂,我起床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啊?”许诺用手捧起脸不给他看。 “谁说的,美得不得了,嫩得让人想咬一口。”顾子夕笑着说道。 “那你还一直看我,一定是很难看。”许诺当然不信这个狡猾的商人的话,伸手拎过角落的随身包,拿出镜子照自己初醒的狼狈模样——可是她? 明亮的眸子满是春色妖饶的情,色,娇艳而妩媚,连她自己看了都脸红,哪儿有半分的狼狈;花瓣儿似的双唇粉红水润,诱人采撷——只是似乎有点肿胀? “顾子夕?”许诺伸手捂住唇,呆呆的看着顾子夕。 “许诺,我爱你。”顾子夕伸手将她捞入怀里,低头看着她说道:“如果面对这样的你,我还能无动于衷,我就不是个男人。” “那你就不是男人好了,你怎么能偷吻我?”许诺捂着嘴,似要哭出来的样子。 “许诺,我真的情不自禁的,你?你真的很介意吗?”顾子夕知道自己不对,在她熟睡的时候偷偷的吻她,还欲罢不能的又啃又咬。 “那是人家的初吻,你就这样!”许诺怒目瞪着他。 “那……”顾子夕看着她,脱口而出:“那不算,我再给你一次。” “顾子夕,你去死。”许诺大叫着,松开捂住唇的手,用力的掐住他的脖子,只是在看着他薄削的双唇时,想起自己睡着后被他那样的吻过,整个脸都发起烧来,松开双手便冲出了帐篷—— 在那个强势而霸道的男人身下,她曾哭着拒绝他的贴唇之吻、哭着说她还要有未来。 她为自己的未来而保留的吻,就这样给顾子夕了吗? 她似乎若有所失,却又并不真心生气——或许,还有些小小的欣喜。 她要的未来,是自己真心爱上的那个人吧,而不是最终能伴着走一生的人,若是这样,就是顾子夕了吧——这初吻,该给他的。 许诺伸手轻抚着微微肿胀的唇,想起梦里的他的温柔缱绻,一阵加速的心跳,让她的脸生生的发热。 ………… “许诺,小心些,地上会有虫子。”顾子夕喊着她。 “虫子?哪里、哪里有虫子?”沉浸在羞涩与喜悦中的许诺往后跳了一步,慌张的看着脚下。 “晚上处理过一次了,但说不好还会再来。”顾子夕走过来,从背后将她揽进怀里,温柔的说道。 跌进他的怀抱、靠进他的胸膛,许诺的心又狂乱的跳了起来——这个男人,说话就是这么不靠谱的,明明没有虫子,他却吓唬着她;明明说他会控制好的,却明目张胆的偷走了自己的初吻。 “对不起,让你的初吻就这样没了。”顾子夕用力的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我也想喊醒你的,可你实在是睡得太熟了。” “还说!”许诺红着脸低吼着——她当然知道自己睡得太熟了,唇上还有他啃出来的齿印呢,这样重的深吻,她居然还睡得着,许诺,你真是睡神转生啊。 只是,昨晚晚的梦里,他是那样温柔又宠溺的吻,她其实很是喜欢。 “顾子夕,以后不许这样了。”许诺低头轻声说道。 顾子夕只是看着她,却不答话——要怎么答应她? 他说好的,控制的事由他来做,最终失控的人仍是他;面对她,他无法再承诺与控制有关的事情。 爱了,他便情不自禁了。 “许诺,我尽量。”看着许诺慢慢黯淡的眸子,顾了夕轻叹一声,低低的应了下来。 “恩。”许诺轻应一声,黯淡的眸子微微放松,只是,那里面隐藏的酸涩仍让顾子夕心疼——若能让她一直如今天清晨般的明亮、明媚,该有多好。 他,可以吗? ………… “喂,都怪你,这下要怎么下山麻。”两人收拾好帐篷回到车里,发现车胎似乎是破了——而顾子夕,似乎是没带备胎。 “走下山,这么好的果园风光,你不觉得应该好好儿欣赏吗?”顾子夕却并不沮丧,给景阳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人过来换胎后,便牵着许诺的手慢慢往山下走去。 各式的果树高高低低的成片在眼前,早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打在林间小路上,两人牵手漫步其间,听着间或的虫鸣鸟叫,只觉心情一片飞扬——阳光正好、花儿正红、果儿正香、一切正美好。 ………… “走不动了?”顾子夕见许诺的额头已渗出汗珠,伸手帮她抹了一下,笑笑问道。 “没有,不信我和你比赛,看谁先到下面那棵树下。”许诺打下他的手,仰头挑衅的说道。 “我有没有说过你,太过的争强好胜?”顾子夕歪头轻笑:“女孩子有时候要学会示弱,知道吗!” “为什么要示弱?不管是示弱还是逞强,自己的路始终得自己走,既然如此,不如昂头走。”许诺转过身,边往前走边说道。 “许诺,事情不是这么绝对的,示弱也是一种风度。”顾子夕快走两步,跟上她的节奏。 “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得自己争取。”许诺脸上的笑容由明媚到深沉、有轻松到坚定——自小以来,她的路,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争取我?”顾子夕突然问道。 “我……”许诺一怔,停下脚步看着他——微汗的脸上一片温润,微眯的眸子仍是淡然。 许诺扬眉而笑,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你不是我想要的。” “是吗?”顾子夕淡然的眸光暗沉,语气却仍淡然:“谁会是?” “顾子夕,你明明一个爽快利落的人,干麻非在这件事情上和我纠缠不清呢!”许诺边倒退着往前走,边笑着说道。 清脆的笑声在这板驳的树影间回响,让他无法忽略。 “顾子夕,看到没有,那边有棵花开得最盛的树,我们看谁先跑到那里。好不好?”许诺转过身去,用手指着远处的那棵树——其实,那么一大片,还真不容易看清她指的是哪一棵。 “好。”顾子夕沉沉的应了下来——是啊,明明是自己不能给她想要的,为什么还要逼她来回应? “你答应了啊,那现在开始吧。”许诺不等他回答,便甩开膀子快速的向前跑去。 顾子夕,努力的让她快乐吧。 看着许诺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快速而轻灵,就如她的个性一般——不想过去、不畏未来,只在自己选定的路上,奔跑、奔跑。 好胜如她、倔强如她,没有女子该有的柔软与妩媚,却只是这股明媚、这股勇敢,让他想紧紧的抓在手里。 …………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许诺赢了,因为她那胡乱一指,顾子夕根本不知道是哪棵树;因为顾子夕根本没有想要赢了她。 “喂,你输了。”许诺低弯着腰,双手撑着大腿,边喘气边说道。 “是,我输了。”顾子夕也喘着气,却比许诺要好许多。 “我们好象忘了下赌注了。”顾子夕突然说道。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罚单,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才好。”许诺转了转眼珠,煞有其事的说道。 “我只当你只有一股孤勇,没想到却是有勇有谋。”顾子夕大笑,转过身背对着她:“来,上来。” “干麻?”许诺奇怪的看着他。 “罚我背你下山。”顾子夕温柔的笑着。 “还是不要了,我不习惯。”许诺的心微微一暖,仍是拒绝了他:“走吧走吧,别闹了。” “你这丫头,不都是你在闹吗?”顾子夕无奈的摇头,仍是拉了她的手在自己的身后:“上来,现在不习惯,以后慢慢习惯。” “真要背呀?我可是很重的!我从来不节食的!”许诺的眼睛一片晶亮,说着便也不客气的趴了上去。 “你还真是大实话,不轻呢。”顾子夕背着她站直身体,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爱背不背。”许诺趴在他的背上,故意的往下压了两下。 “背,当然背。”顾子夕大笑,用臂挽住她的腿弯,在阳光下大步往前走去。 “喂,你慢点儿,别把我摔着了!”突然的加速,吓得许诺忙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不敢再乱动。 “摔不着你的。”顾子夕答着,脚下仍是大步流星。 许诺紧张的趴在他的背上,直到进入平路区,才慢慢的放松下来,将脸软软的贴在他的脖弯里,心里一阵温暖的感觉轻轻蔓延。 “许诺,以后你走不动了我就背你,好吗?” “好。” “许诺,你会让别人背你吗?” “不会。” …… “许诺,你才23吧?” “是啊。” “会不会觉得和我有代沟呢?” “会。” “许诺,你再说……” “喂,我要掉下来了,是你问的,又不让人说实话。” “再胡说,摔你下去。” ………… “顾子夕,你累不累啊,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累。” “也是,猪八戒背媳妇儿也不喊累,你总不能连猪都不如吧。” “许诺,你就不会说点儿好听的?” “臂如说呢?” “臂如说,回去了你帮我按摩;臂如说,你累了的时候就只要我背;臂如说,你爱我……” “嗯哼,我就回去帮你按摩吧。” “这么勉强,我看还是算了。” “那正好,本小姐还没服伺过人呢。” “那你按吧。” ………… 顾子夕放慢了脚步,背着许诺慢慢的往山下走去,一路的阳光、一路的绿树、一路的花香、一路的汗水,还有她一路的算不上温言软语的聊天——没有甜言蜜语,却天马行空没有约束,正是他想见到的那个她。 如果人生没有责任、没有阴差阳错,就这样背着她,一直到地老天荒,是不是一种幸福? 又或是,一种奢望。 ………… “我说,你们两个是有多激烈呀,能把车胎给弄破了?”景阳开车去补好胎后,下山时碰到路上正斗嘴的两个人,招呼他们上了车,便没正经的调侃起来。 “景阳,小心有人要杀人灭口。”顾子夕看着脸象红透了柿子的许诺,伸手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前,哈哈大笑起来。 “若能知道,两位是用的什么招式将这车胎弄破的,我死而无憾。”景阳大笑,在后视镜里对着顾子夕挤眉弄眼。 “景阳,你再胡说,小心我把你踹下去。”许诺挣扎着从顾子夕的胸前探出脑袋,对着景阳怒吼着。 “你要是有劲儿踹我,子夕得哭了——他得多失败呀,车胎都了,居然你还生龙活虎的。”景阳回头看了脸红得不能再红的许诺,一脸的愉快笑意:“不过,我看你还真不行,刚才趴在子夕背上那样子,我看是被办狠了。”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许诺直觉着这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下流的话也说得出来。 “景阳,闭嘴。”顾子夕也觉得景阳太过了,伸手拍了拍许诺的后背,示意她别着急。 “我不管,我要下车。”许诺说着就去拉车门,她发起倔来,那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好好好,我们下车。”顾子夕忙拉回她的手,对景阳说道:“臭小子,还不停车。” “我说许诺,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脸皮还这么薄,人家玩车……” “我下车了。”景阳的车刚停下,话还没说完,许诺便拉开车门冲了下去。 “许诺,小心点儿。”顾子夕忙跟着跳了下去,回头警告的瞪了景阳一眼,这才快步的追上许诺。 看着阳光泼洒的路上,他们一个跑、一个追;一个跺脚、一个心急解释的样子,景阳微微的笑了——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在一起,是如此的默契与和谐。 ………… 等顾子夕和许诺回到山下的木屋时,已经近午了。景爸爸去了果园招呼工人摘果子,景妈妈早就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他们回来。 “可回来了,听景阳说车胎破了,正为难你们要怎么下来呢。”景妈妈随手递给许诺两颗樱桃,边说道。 “正好教许诺认识了几种果树。”顾子夕温润的说道。 “是吗~”景阳边啃着杏子,边怪声怪调的插着话。 那怪声怪调的声音,让许诺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在车上说的那些混话、又想起昨晚自己睡着后,顾子夕没有节制的吻,脸上好不容易才退下来的温度,刷的一下又上去了。 “景婶儿,我帮你去端菜。”许诺说着就往后面走去,却没注意脚下,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许诺,小心。”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诺诺小心,这儿有门槛。”景妈妈见许诺被绊,忙跟了上去。 而景阳却更是放声大笑起来——她的模样,似乎印证着他说的‘被办狠了’的那句话。 许诺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的推开顾子夕,随着景妈妈往厨房走去。 接下来吃饭,景阳倒是安静下来,许是顾子夕警告过他了吧,这让许诺好歹安静的把饭吃完。 ………… 因为临时接到几个电话,原计划要住两晚的行程,最后只得压缩,在午餐之后,顾子夕便带着许诺离开了果园。 匆匆忙忙之间,只给景阳打了个电话,给景妈妈和景爸爸留了纸条,连再见也没来得及说。 “什么事?要紧吗?”见顾子夕神色有些凛然,许诺轻声问道——其实,以她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问:她还是对手公司的员工呢。 只是,她下意识的就问了——下意识的,开始在意他的情绪、开始关心他的事情。 “新客户的授信问题,原本已经放出去的授信函,现在财务压着出货单不肯发货。说股东们等着我的解释。”顾子夕转头给了许诺一个安心的笑容,示意她不用太担心。 “签出去的合同也不管用吗?你打电话要求执行合同也不行?”许诺皱眉问道。 “我们这种企业,在流程和制度的执行上,并不是那么严格,人为的影响因素会很多。”顾子夕解释说道。 “恩,知道,我也呆过家族企业的,大致了解一些。”许诺点了点头,便点到为止的打住了话题。 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稍稍的越位后,便又即刻回归正轨。 虽然,她问得自然、他答得认真,但,还是不要涉及太深的好。 “许诺,这路上要点儿时间,早上走了那么多路也累了,你把椅子放下来休息一下吧,到了我喊你。”顾子夕对许诺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对顾子夕说道:“记得一定喊醒我,白天我睡觉没那么沉的。” 顾子夕侧脸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她,不禁乐了:“希望如此。” “肯定的。”许诺瞪了他一眼,放下椅子侧过身去不再理她。 顾子夕只是看着她笑着,虽然谢宝仪的短信一个接着一个,他仍是放缓了车速,将车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后,又将空调的风口关了两个,伸手摸了摸许诺裸露在衣服之外的手臂,感觉到不凉后,才又重新专心开车。 ………… 他不知道许诺白天的睡品是不是如她自己说的那么好,只是见她睡得香,也不忍喊醒她。 “你就在车上睡吧,我开完会过来接你。”顾子夕伸手轻抚了一下她柔润滑腻的脸,大拇指在她的唇间轻轻摩挲着,终是忍不住俯头朝她的唇间吻去——柔缓的轻吮浅吸、低回婉转之间,尽是流连。 “宝仪,你到停车场来。”顾子夕给谢宝仪打了电话,在她下来后,也不理会她的讶然震惊,只简单交待着:“你帮我在这里看着她,若是醒了就带她去我办公室等我。没醒的话,就由着她睡着。我开完会过来。” “总、总裁,我、我……”谢宝仪直觉着自己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了。 “我上去了,有事给我电话。”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又低头摸了摸许诺手臂的温度,这才下车离开。 看着他动作里的细致妥贴、看着他眸光里的温柔如水,谢宝仪只觉得一阵天眩地转——他这算什么?自己这些年的暗恋又算什么?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谢宝仪呆呆的站在车窗前,看着睡着后一片柔软妩媚的许诺,在心里大声呐喊着—— 原以为他和太太关系不好,自己只要守着、等着,就一定会有机会; 原以为兢兢业业、全心付出,终有一天能换来他回头的一眼; 原以为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即便自己没有机会,能这样同进共出的与他并肩作站,也算是得偿所愿; 而现在,这个许诺的出现,却将这一些的希望全都打碎,让她对他的爱恋,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许诺,你还真是有手腕,知道总裁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便想着方儿的在他面前扮职业、装个性,你得到他,你就心安理得吗?”谢宝仪对着车窗里的许诺熟睡的脸,恨恨的说道。 许诺却嘴角微微一弯,梦中笑得妩媚生姿、风情满满。 ……第二节:顾氏*子夕的谋算…… 顾氏,顶楼会议室。 顾子夕到会议室的时候,三个股东加上一个财务总监,都已经在会议室等他。 “不是周一的股东会吗?李叔、王叔、张伯,你们今天这是干什么?”顾子夕冷着脸在主坐上坐了下来,而目光却冷冷的扫在财务总监的脸上。 “总裁,这是要货单,要得太急了些、货量也大,我怕会出事。”财务总监王监,在他的目光下微微瑟缩了一下,仍是将要货单递给了顾子夕。 若是正常客户,就算授信额度大,他一个财务总监也不至于不执行总裁签下的合同。 只是,以他多年的财务敏感度,从签授信合同的那一刻起,他都知道这里头有问题——顾子夕虽然强势专权,却绝不是好大喜功之人,也不会为了逞匹夫之勇的为了争强好胜而放弃利润。 这些年来,他稳扎稳打,坚持利润为王的经营风格,就算有冒险的投资,也一定有回报的预算支持。 而这一次,他竟然一意孤行,充分利用公司新客户开发政策的漏洞,一举签下五个大客户,给予可怕的高授信、高支持。 他想干什么,从他这些年为公司利润卖命的行为里,看不出端倪;他只能在通知了几个大股东后,强行将要货单给压了下来。 ………… “这个要货额度没有超出合同范围,时间也在合同约定之列,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妥。”顾子夕轻瞥了一眼要货单,将手伸向财务总监,让他将签字笔递给他。 “总裁、这个……”财务总监握着手中的笔,眼了看旁边的三个股东,为难的没有递出去。 “子夕,授信这么大额度,你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股东之一的李林用目光阻止了财务总监,皱眉对顾子夕说道。 “在总裁授权条款和工作职责里,哪一条哪一款,是我开发新客户、授信额度、销售政策需要知会股东的?”顾子夕收回在伸在半空的手,看着李林冷冷说道。 “条款是条款,影响公司利润的投资,执行总裁有责任知会股东,并征得股东的同意。”另一个股东王强看着顾子夕的强势,很有些不满。 “谁告诉你会影响公司利润?有财务报表吗?”顾子夕的表情仍然淡淡的。 “这是基本常识,还用得着财务报表?”李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子夕,你和顾东林怎么斗,我们做股东的管不着,我们要的是持续上升的收益,你若授损害了公司收益,那要问问我们同意不同意。” “这是正常的生意拓展,不存在和顾东林斗,他是我叔叔,还是我继父呢,我怎么会和他斗。”顾子夕脸上挂着讥讽的笑意,淡然说道:“第二,公司连续五年,每年利润上升30%以上,股东利益上升25%以上,我想,我顾子夕自上任来,从未让股东失望。” “可是这次……” 顾子夕打断了王强的话,悍然说道:“这次也一样,我向来以公司利益为重。” 顾子冷凛的目光从在坐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说道:“我们当初有过约定,既然将公司交给我管,我就要百分百的信任、百分百的权利。” “现在,各位质疑我的能力,所以这信任约定已然打破;现在,我的财务总监拒绝执行我管理下的公司合同,这权利约定也已然打破;” 顾子夕将话头顿了顿,从坐位上缓缓站起来,沉重但果决的说道:“既然这样,我这个总裁也无需继续。周一我会递上正式辞呈,交接时间为一个月,这一个月,我不再签批新的文件。” “子夕,你别冲动,老王和老李,也是据实分析,或许会有些偏差,这趋势也还是看得清的。”三个股东中年纪最大的张仲秋见顾子夕想撂挑子,心里隐隐一慌,忙站出来打着圆场。 他先利用新品上市,引进新客户,签下天价条约,用授信的方式将公司的60%的货集中在那五家客户身上,不仅导致公司的资金周转出现问题,那五家公司若只拿货不卖,不能及时回款的话,公司就会这样被生生的拖跨,银行的高息贷款和来年的原辅料采购,都将出现问题。 还有无条件的媒体和店铺支持,对方只要拿着媒体合同来,公司就打支持款,那么对方做什么样的媒体、什么价格签约、中间操作的空间有多大,公司完全无法控制,这是更明显的资金转移的做法。 他顾子夕想干什么? 难道想退出与顾东林的掌权之争,然后将公司的资金合法转移,让其成为一个空壳? 若是如此,不仅股东的收益全部化为乌有,公司几千号员工也将面临失业——他考虑了这个吗? 以他做事快准狠而不择手段的风格,怕是不会顾及这些的了。 只是,即便是如此,现在也不能让他走——他必须将这个摊子撑下去。 这是这三个老股东现在一致的想法。 “我做事有我的原则。”顾子夕看了财务总监一眼,拿起桌上的发货单撕成了一把碎片:“合同履不履行,你们去同法务部沟通,我不再过问。” 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不给会会议室里,三个原老、一个财务总监,将他军的机会。 “总裁发脾气了。”财务总监拾起被撕碎的要货订单,惶恐的说道。 “他、他、他、他做出这样的事,脾气还挺大。”李林气得直拍桌子。 “老李你冷静点儿,好好分析分析,他这时候撂挑子是什么意思?”王强用手指轻叩着桌面,对顾子夕的行为有些不解——若这是他布下的资金转移的局,他现在撤手的话,这局岂不是白布了? “他的手段多着呢。”张仲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冷冷的说道:“刚才不是撂下话了吗——合同执行与否,去和法务部商理。” “他这是早就想好了的,在这时候置身事外,任谁也接不下这个又大又烂的摊子,生意只会越来越差。而顾氏若不想履行合同,对方就可以告顾氏商业违约,最后不仅是合同金、还有赔偿金,对方是一分都不会少要的。” “他其实不在其位,对方连基本的面子都不用讲,一纸诉状,你还不得不应。” 张仲秋的脸色一片寒意——五年来公司市价估值的增长、股东利益的增值、顾子夕全心全意的投入,让他们都忽略了:这个孩子,曾在从基层升到总裁的过程中,吃了多少苦。 也都忘了,他的叔父亲、继父,从未停止过对实际掌权的谋划。 更忘了,他是顾览枫和郑仪群的儿子——曾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一对夫妻,唯一的儿子,怎么会安安份份的满足于将现有企业做大?怎么会久居人下? 当然,疏忽只是一方面,顾子夕这一招,出得太突然了——亲自设计策划产品上市广告片、天价拨得Y视广告位头筹、全国所有卫视扫荡性的铺呈,这一件件、一桩桩,无不表明着他对今年市场的重视、对这次新品的高期望值。 在这样的全心努力经营之下,有信能想到他会突然撤手? 这个年轻人,胆子太大。 “我们去找东林商量一下。”听了王仲秋的分析,王强点了点头。 三人站起来,急急的给顾东林打了电话后,便匆匆的离开办公室了。 只留下财务总监一个人坐在那里,心里一片惊疑不定——若股东们分析如实,那顾氏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空壳公司;他也将失去这份高收入的工作。 自己这次拦截下订单,是不是错了? 若顺着总裁的意思做下去,将帐上资金掏空后,总裁来个功成身退,自己是不是也能算半个功臣? 而现在,怕是两边都无法讨好了。 财务总监心里一片唏嘘,一个人坐在会议室,久久没有离开。 ………… ……第三节:记住*我们的所有…… “景阳,我这边一切顺利,你通知他们现在开始陆续要货,高峰集中到周一。” “朝夕,这次股东会你不用回国,文件今晚发在我邮箱里。你那边公司的事情,加快进度。” 顾子夕给景阳和顾朝夕分别打过电话后,抬腕看了看时间,从下车到现在,一共是45分钟,不知道那丫头醒了没有。 想到许诺,顾子夕的嘴角噙起一股温柔的笑意。 ………… “怎么不上车?”顾子夕看见他敬业的女秘书,居然穿着香奈尔套装,坐在七月的太阳下,帮他看着那个在车内睡觉的女人,不由得有些意外——他的首席秘书,不是这样刻板不知道变通的吧。 “怕吵醒许小姐。”谢宝仪从木凳上站起来,木然的整理了一下微微发皱的裙子,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宝仪。”顾子夕有些诧异她的反应,却仍喊住了她,交待着工作上的安排:“我周一会辞去公司职务,你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后一步安排,不过,在半年内,我估计他们不会放你离开,你自己要拿定主意,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你告诉我。” “辞去职务?”谢宝仪转身定定的看着他,这个几乎和她老板一样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秘书,此刻震惊得张大嘴巴看着她的老板,一点儿形象也不讲。 “我已经通知几个大股东了,周一会过来办手续,交接期为一个月,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或许只需要一周的交接,你要有心理准备。”顾子夕点了点头,也不再理会看起来有些失常的女秘书。 这个女秘书与他直接合作的时间是三年,不管是习惯还是感情,他都有些舍不得。 不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在这件事还存在大的变数之前,他不想将公司任何员工牵扯进来。 上车,关门,似将一切的尔虞我诈、一切的疲于应付全部隔开,只余他和许诺的小世界,简单而安静。 他感觉到车内温度有些低,正想去探许诺身体的温度,便又接到顾朝夕的电话。 “子夕,我刚查了一下进度,我这边的帐要三天转完。”电话那边,顾朝夕一派干脆利落。 “我已经提出辞去职务,周一开始不再签署任何文件,如果有需要操作的,你调好传真机的时间,明天12点前发给我。”顾子夕明确说道。 “好,我知道了。”顾朝夕沉声应着,说完这事后,却仍没有挂断电话。 “还有事?直接说。”顾子夕插上电话耳机后,腾出手来将空调温度调高,将大手覆在许诺的手上,感觉到有些微凉,便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 “你那个通告的目的是什么?”顾朝夕问得很直接。 “你想知道什么?”顾子夕回答也很干脆。 “蜜儿今天给我打电话,问我梓诺妈妈的事情,问得很仔细。”电话那边,顾朝夕的语速很慢,似乎就是要让顾子夕听清楚,在他回答之前,给他足够的考虑时间。 “她还说了些什么?”顾子夕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许诺,将声音压得很低。 “她说,你可以做任何决定,但不能把梓诺从她身边带走。如果找到梓诺妈妈,她想见见,聊聊梓诺的问题。”顾朝夕沉声答道。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顾子夕的眸子暗沉,一股无名为慢慢的升腾了上来。 “子夕,既然梓诺妈妈还没找到,何必发什么通告呢?在这个关键时候,要是蜜儿将梓诺身世的消息放出去,你哪里有精力去兼顾。若顾东林以这件事来威胁你,你又要怎么办?”电话里,顾朝夕轻声责备着。 “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迅速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顾子夕不想再听她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强行挂了电话后,拿了一支烟,下车点燃。 蜜儿,你不是一向都在被动接受吗?怎么,这次要主动出击了? 蜜儿,你记我太失望了——即便她(梓诺妈妈)现在出现在我眼前,那也只是我和她、和许诺三人之间的事情了,和你,有何关系? 只是,顾朝夕所说也确实他疏忽了的地方,他或许能赌艾蜜儿不会拿梓诺的生世来威胁,那个顾东林可不一定。 也或许,不是疏忽,而是忽略——在他和许诺的这段关系里,他太想给自己一段自由、给许诺一段安心。 ………… “顾子夕,你到公司了吗?”顾子夕倚车抽着烟,听见许诺的声音,立即转过身来:“你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许诺揉了揉眼睛,抬腕看了看时间,不由得轻声低呼:“天啦,又两个小时了。” “是啊,我该说你是睡神呢,还是小猪呢。”顾子夕掐灭了手里的烟,远完的弹进对面的垃圾桶里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我平时不是这样的,这段时间太累了才会这样,这周我们每天熬夜到两三点呢。”许诺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没关系,老人都说能睡是福呢。”顾子夕温柔的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只觉那样温软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便又改捏为摸了。 “喂,别在我脸上乱捏。”许诺见他越来越习惯动手动脚,一脸轻恼的拍开了他的手,娇嗔着说道。 “对了,你不是说要去公司的吗?去过了吗?事情解决了吗?”许诺想起他刚才在车外吸烟的样子,估摸着事情不太顺利。 “已经去过了,事情差不多解决了,都是进度内,你别担心。”顾子夕点头说道。 “我才不担心呢,知道你阴招多,怕你出手翻盘,我们卓雅又得废尽心思去应对了。”许诺皱了皱鼻子,和他唱着反调。 “卓雅给你发多少工资呢,用得着你这么维护。现在我可是你的男朋友,我要是数据不好,可是连约会的钱也没有了。”顾子夕对她这样的吃里扒外,不禁感觉到无奈。 “那正好,省得你有机会偷袭我。”许诺口是心非的说道,脸上却笑得粉红绯绯。 “你还在悼念你的初吻?”顾子夕一脸怪异的看着她,凑近脑袋在她耳边,轻软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觉得睡着的不算,你说呢?” “喂……”许诺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心不由得加速的跳了起来。 “我觉得我们相处的每一刻、每一种,你都应该记住。”顾子夕双手撑在她身后的车门上,她已无处可逃。 “我都记住了。”刚才还牙尖嘴利的许诺,这会儿倒一副低眉顺眼的小模样,看得顾子夕心里极为舒服。 “是吗?”顾子夕向她更压近一些,随着气息的喷吐,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记住了吗?是这个味道吗?”   ☆、Chapter088 高手过招 ……第一节:爱情*低回婉转处的情伤…… “顾、顾子夕……”许诺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傻瓜,眼睛要闭上的。”顾子夕声音沙哑的说着,伸手将她的眼睛轻轻的蒙起来,唇轻轻的加重力度…… 随着他大手的覆盖,许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当他唇间的温度柔软的侵袭而来,直如一股电流自全身许诺呆呆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被他覆上的眼睛微微抖动,长长的睫毛在他掌心轻颤,同样刷动着他心里的悸动。 “别紧张……”顾子夕感觉到她的紧张与身体的僵硬,轻声安慰着,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小心、似是怕吓着她了、又似细心品尝,一片的缱绻无限…… 只是,任他如何的温柔、如何的小心,她却依然紧张,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身体一片僵硬。 “许诺,别紧张。”顾子夕轻抚着她的后背,用他的温柔,化解她的紧张与不知所措。 在他温柔的引导里,那电光火石般刹那的悸动过后,狂乱的心跳慢慢平复、他的品尝引导着她的回应,她紧紧抓住他的双手慢慢的滑了下来,轻轻的圈在他的腰间,身体的紧偎,让彼此的拥抱更加贴合…… 感觉到她的放松,顾子夕轻抵开她的牙齿,轻轻的试探,勾住她无处安放的丁香,带着它妖娆舞动,时而温柔、时而狂热…… ………… 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她只想在他温柔里沉浮不起,若不是包里的电话震天的响起来,她不知道他们的这个吻还要持续多久。 “顾、顾子夕,电话响了……”她轻轻推了推他,声音沙哑的说道。 “电话难道比我还有吸引力?”顾子夕低低的看着她,粉红的双颊、氤氲的眸子、含羞带层的眼神,娇软的风情,让他怎肯让这样的甜蜜被一通电话所打断。 张嘴在她的唇间轻咬了一下,便又用力的压下,深深的吻住——这一次,再没有小心的试探,只有沉入其间的沉醉、沉醉…… 而她在他炙热的温度里和纠缠里,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哪里还记得电话的事情…… ………… “是许言的电话,她肯定要担心了。”在他怀里喘息良久,才突然想起刚才的电话,一看是许言,不由得又着急起来。 “别急别急,一会儿再打过去,现在还不能好好儿说话呢。”顾子夕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安抚着说道。 “都怪你,下次不许了。”许诺娇嗔着,嘴角却满是娇羞的笑意。 “这不是弥补你没有感受到初吻的遗憾嘛,下次不是初吻,咱们就直接点儿。”顾子夕轻笑着逗着她——见惯她犀利干练的一面,再看看在自己怀里时的小女人模样,当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我是说、我是说下次不许吻了。”许诺用力的掰开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生恼着低叫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姐姐要着急了,快回电话过去吧。”顾子夕笑着,拿起电话递到她手里。 “大骗子。”许诺瞪了他一眼,深深吸了口气后,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这才给许言拨了回去。 “许言,刚才打我电话了?” “恩,已经在市内了。” “恩,是、是和他在一起。”许诺轻瞥了身边的顾子夕一眼,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许言,改天吧,他公司有些事,是特意赶回来处理的。”许诺再看顾子夕一眼,见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有时间,许诺仍是皱眉摇了摇头。 “恩,好,我一会儿就回来。等我吃饭。”许诺挂了电话,看着顾子夕说道:“我是为你着想,你现在工作忙,抓紧时间处理吧。” “不想我去你家?”顾子夕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下次我正式请你。”许诺看着他说道。 “好,我等你的邀请。”顾子夕淡然一笑,也不勉强:“现在送你回家?” “我打车也成,送去送来挺麻烦的。”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离晚饭时间还早,倒也不赶。 “麻烦什么,送女朋友回家天经地义。”顾子夕伸手在她脑袋上重重拍了一下,调好坐位,发动车子后往许诺家的方向开去。 ………… “许诺小姐,约会还愉快吗?”看着由内而外散发着甜蜜、快乐的许诺,许言的嘴角不禁也漾满了笑意。 “别笑我啊,你和季风还不是一样。”许诺踢掉鞋了,伸手在许言的脸上捏了一把,笑着说道:“季风怎么不在?” “他今天值班,明天早上回来。”许言拍开她的手,与她一起往厨房走去,简单的三菜一汤,都是许诺爱吃的菜。 “怎么好象知道我今天会回来?”许诺看着许言笑着问道。 “因为知道你胆子小,必定不敢在那边过两个夜。”许言撑着下巴看着她,一副了然的样子。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俏皮的说道:“谁说的?是临时有事才回来的。” “是吗?顾子夕这么历害?”许言轻笑,眸子里有些许探究的味道:“我还以为,他第一天会做好铺垫、第二天再下手,我们聪明的许大小姐呢,当然会在第二天逃掉。” “许言,你胡说八道什么,哪儿有你想的那样。”许诺拿起筷子在许言的脑袋上作势敲了一下,看着她探究的目光,便又收了回来,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轻声说道:“许言,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许诺,肚子上的疤,去做个美容吧,我查了资料,是可以做掉的,最后只留一条淡淡的印痕。”许言看着许诺,轻声说道。 “不做,生过就是生过。”许诺的脸一沉,粗声粗气的说道:“我说过了,我只要恋爱、不要婚姻,不行吗?不行吗!” 许诺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看见许言心疼的目光,心里一阵钝钝的痛,站起来轻声说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说完便放下筷子,疾步往房间走去。 “许诺,对不起。”许言推开凳子站起来,快步追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她:“许诺,姐姐答应你,以后再不提这事。” “姐,现在我很快乐,虽然我不知道,这段快乐的终点会是在哪里。但我会尽量的让它更久一点。之后,我也会不伤心,因为从开始,我们都预料到了结局,我们都会在这一段里努力努力的去爱、去快乐。” “姐,你说我胆小也好、说我没用也罢,我是真的不敢用这样的真象,去考验他。”许诺转过身来看着许言,平静的说道:“真象,永远比想象要可怕,你永远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也不会知道,他的反应,是会如何的伤到自己。” “姐,我不会让自己受伤,所以,我不会受伤。”许诺的声音轻轻的,却无比的坚定——她不给他伤她的机会,她把自己的过去用力用力的藏起来。 “好,这件事,我们都不再提。”许言轻轻低下了头,氤氲的眸子里,星点的湿意,不想让许诺看到。 ………… “快乐,是自心底开出的花,浸着香甜,美好而婉转。而恐惧,却是心角里漫出的藤,缠缠绕绕,无法躲过。” 许诺在日记本上写下这段话,盯着这串文字,心里却慢慢释然——既然两个人都有不得已,现在这样不挺好吗,何苦为难自己、又何苦为难他呢。 想通这点,许诺的心情平静不少,果园没有看到流星的流星夜、车上被他强迫要永远记住的不是初吻的初吻,让她心底开出的那朵快乐之花,盛开到顶点。 “睡了吗?” “没有。” “姐姐什么事找?” “见季风父母的事。” “明天一起去选礼物吧。” “好。” …… “睡了吗?” “在听你电话呢。” “那早些睡吧。” “好。” “怎么还不挂电话?” “等你先挂呢。” “呵,那我挂了,晚安。” “晚安……吻你。” “……” ………… 纠缠许久,终于挂了电话,伸手去抚嘴角——情不自禁的笑意,笑到无法收敛。 第一次,对一个人说了再见,却还舍不得挂电话,在电话里只是听着电流里传来的他的深深浅浅的呼吸,便已心跳不已; 第一次,听他在电话里说吻她,竟不觉荒谬、不觉害羞,却是期待着,幻想着,一股梦幻般的甜蜜泛滥心间。 许言,我想我是真的恋爱了。 许言,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 周一。 一大早,莫里安收到林允儿的辞职报告,心情不由得一阵低落——只能是这样吗?他还是让她难过了,难过到不愿意面对。 莫里安将文件压下来没有回复——新的区总秦蓝今天10点就到公司,还是交给他来批就好。 或许,他能留下她吧。 而林允儿,却在想——他会留自己吗?如果留,她要怎么回答? 一个不爱了,便只是叹息和内疚;另一个还爱着,便是心思迂回婉转,希望自己在他心里还有一点点份量。 ………… 莫里安办公室。 “顾子夕还是坚持你离开卓雅?”莫里安看着许诺递过来的辞职报告,轻声问道。 “和他没提这事,不过,还是离开的好。”许诺笑着说道:“我们俩儿都传成那样儿了,我还在这儿呆着,可影响你以后找老婆呢。” “没打算找老婆,还想着你若不走,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和顾子夕还有得一拼,你说呢。”莫里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拼什么呀。快签字快签字。”许诺拍着桌上的辞职报告,不许他再说下去。 “这是今天早上我收到的第二封辞职报告。”莫里安在许诺的辞职表上签了字后,笑着递回给她。 “啊?谁还辞职了?Marry?”许诺接过辞职表,看着莫里安。 “允儿。”莫里安淡淡说道。 许诺愣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愣什么呢,还不快去写交接计划?”莫里安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说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恩。”许诺点了点头,轻声问道:“那你批了吗?和她聊过了吗?” “傻丫头,我现在的身份怎么去聊?”莫里安摇了摇头:“我先压下了,等新的区总过来批。” “恩,那我先去办手续了。”许诺点了点头。 转身离开莫里安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莫里安正接起林允儿的电话,当下便加快了脚步,迅速的离开。 她一直觉得莫里安和林允儿是很好的一对,无论从样貌、资历、行事风格、个人气质,都很般配。 只是,以莫里安对她的感情,她却不能将这些话对莫里安说。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对待感情方式的权利和自由,不能因为她的拒绝,而擅自去干涉他的选择——就算不接受,对他,她仍是感激感谢感动的。 而在于顾子夕这段从挣扎到喜悦的感情里,她越发的明白——爱情,不是你说停止就可以停止;不是说你爱的人不爱你,你就可以再去爱别人。 爱情,当真是没有道理——爱着、看着、守着、等着,不管有没有结果。 陷入爱情里的他们,皆是如此。谁又能劝了谁去放下呢? ……第二节:秦蓝*职场高手…… 新的区总秦蓝是在10点差20到的中国区办公室的。 而一到办公室,他没有随着行政部的人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莫里安的办公室。 这一行为,让办公室里的各种猜测又开始发酵——他们会是敌是友?新区总的这种暗示,是示好还是施压? 只是,这些猜测都只在心里,没人敢拿到明面里去说——必竟,莫里安在中国区根基深厚,绝不好惹,从这次Lynn的事情就能看出来;而新的区总能在这个乱局里空降而来,怕也不是善于之辈。 而不管他们的关系如何,以总部这种相互制肘的结构模式,他们的冲突,当然在所难免。 在历年的斗争经验里,Lynn是圆滑中带着强势、莫里安是强势中带着圆滑,输赢各有,为着相同的目标,却又将中国区的业务维持得刚刚好。 以后的格局会怎样,谁也说不准,所以大家观望着,小心冀冀的处理好手头的工作,至于这排队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 ………… “Eric在办公室吗?我找他。”秦蓝站在Marry的桌前,手指在她的桌上用力的敲了两下。 “Eric在办公室等您,请随我过来。”Marry脸上带着最职业、最完美的笑容站了起来,向秦蓝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用,我自己进去。”看见Marry微挑眉头,转身大步往莫里安办公室走去。 Marry直到秦蓝推开莫里安办公室的门进去后,才敛下微笑坐下来,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表示满意——作为莫里安的秘书,她当然知道市场部对于新区总的微妙性,虽然没料到他一到办公室就找莫里安,仍然做好了各种准备: 谨遵着莫里安历来的教导:任何时候,不要让任何人、特别是你的对手,找到攻击你的漏洞。 “Eric,我这里只能做到这样了,接下来看你自己了。这个区总,看起来好象很阴险呢。小心吧。”Marry在心里暗暗的说道。 想了想,又给许诺发了个QQ窗口:“Shine,新区总来了,一到办公室就找Eric。” “我看到了,你都是人精了,有你在,Eric无往而不利。”许诺发了个笑脸过来,让Marry心里极舒服。 “你觉得这个John怎么样?我觉得他看起来挺阴险的,Eric不会吃亏吧。”Marry小心的问道。 “要对自己的老板有信心,OK?”许诺又发了个表示力量的拳头过来。 “好吧,你这个当女朋友的都不担心,我这个做下属的就更不用担心了。”Marry发了个大笑的表情。 两人又随意的聊了一会儿,便关了窗口,开始工作。 ………… “欢迎回来。”看见秦蓝大步而入,莫里安笑着站了起来。 “你那个小秘书不错,调给我用吧。”秦蓝伸出手,与莫里安重重的一握后,便径自在他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坐了下来。 “这是抢劫呢?一进门就跟我要人。”莫里安大笑。 “你也知道,那个Vivian我怎么敢用,当然是你的人我用得放心了。”秦蓝也不以为忤,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和她谈谈。”莫里安点了点头,慎重的说道:“她的专业是市场,虽然名义上是我的秘书,大多数时间做的还是市场策划有关的工作。所以我也不好强迫她。” 莫里安对秦蓝的要求有些不悦——这一招不是下马威,而是明明白白的警告:一来就拿掉他最信任的人,给他的工作制造障碍; Marry从市场调大区,以后与市场部的沟通,必须步步小心,否则就成了两个部门争斗的牺牲品,一不小心被人抓到把柄,还会给莫里安带去困扰;而若想不让人抓到把柄,秦蓝出的招,她就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下去,不能给莫里安半丝的圆转。 这样的安排,等于是一进门,就告诉了莫里安他的态度——市场与大区,永远不可能合作;秦蓝与莫里安,永远不可能成为伙伴。 果然,在莫里安圆润的推脱后,秦蓝却不依不饶,看着他笑着说道:“我相信你能搞定。再说,做我的秘书,主要工作是业务助理,是要协助业务开发和管理的,各区域经理的日常沟通也需要帮助我来做,不仅仅只是个文职文书和传声筒。” 他的话里,除了强势的强调结果外,还给出了职位的许诺,这样强势的沟通方式,却用随意的方式说出来,让莫里安无法拒绝、更无法对抗。 秦蓝,市场与大区要斗、你和我要争,虽然不可避免,你也太急了些。 莫里安微微一笑,淡淡应道:“好,我帮你搞定。我这边的缺口,就暂时由Vivian替上吧,也省得再去招人。” “那就这样说好了,10点10分开会,她就负责通知和记录吧。”秦蓝大笑,一片直率的爽朗之色,看不出半分的不妥。 而相知不浅的两个人,也都知道今天初见面的无声过招,秦蓝略占上风。但也都知道,莫里安的妥协里,同样布下Vivian这颗扎眼的棋子,让秦蓝这局,也下得不那么痛快。 暗暗的较量一招之后,两人在大区业务的沟通和分析上,仍然抱以职业专业的态度,对卓雅的现状进行了分析和判断,在下一步业绩增长和市场目标上,很快达成了共识。 “OK,和你沟通就是愉快,你不知道在新加坡的时候,和那些人沟通简直会让你吐血。”秦蓝站起来笑着说道。 “一样一样。”莫里安也笑着站了起来,送秦蓝到办室门口。 ………… “Marry是吗?很不错,继续努力。”秦蓝在经过Marry的桌前时,伸手在她桌上敲了两下,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谢谢。”Marry站起来礼貌的道了谢,在看见他进了林允儿办公室后,才收回目光,却看到莫里安正站在她的桌前。 “Eric?”Marry疑惑的看着他。 “到我办公室,我有话对你说。”莫里安点了点头,示意她跟自己进办公室。 ………… “我能拒绝吗?”在听了莫里安的话后,Marry愁眉苦脸的说道。 “我不能拒绝。”莫里安只回答了这一句。 “那我辞职行吗?”Marry无奈的说道。 “这种变动,是变相升职,对你以后的职业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你觉得会为难的地方,你知道我做事的个性。所以有问题我会直接找John,你再怎么说,只是个秘书职位,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莫里安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 “知道了,我也就说说,没有真的想辞职。否则不让人笑话你呀,一个下属都搞不定。”Marry怏怏的说道。 “以后有事,可以私下来问我,和工作有关的,要注意你身分的敏感性,尽量少和我说。”莫里安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快到开会时间了,便匆匆说道:“一会儿的会议,你就坐在John的身边,会议记录由你来做。记住,凡事表现不要太强势,尽量低调做事,工作上的矛盾不要集中在自己身上。” “知道了,谢谢老板。”Marry点了点头,站起来对莫里安真诚的说道。 “还有,女孩子要学会示弱。John别的优点我就不多说了,怜香惜玉和绅士风度这上头,可是有口皆碑的。”莫里安笑了笑,说完后示意她去准备稍后的会议。 “哼,看着就不象。”Marry仍是一脸的不快,却也知道莫里安也没办法,只是问道:“我手头的工作交给谁?” “交给Vivian,明天再交,今天你就带着点儿做着。”莫里安边翻着会议的资料边说着。 “哦,我知道了。”Marry的轻应了一声,转头往外走去,心里在琢磨着,老板们这样布局的用意——新区总只和自己见了一面,不可能如Eric说的,对自己的能力认可才要自己;Vivian是Lynn的秘书,在Lynn临去前,还为难了Eric一把,他为什么要用Vivian呢? 唉,这些老板的心思,真是太复杂了,自己能弄懂的那一天,怕是也能做老板了吧。 Marry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决定暂时放下对这局棋的分析,先把自己的新老板给伺候好。 ………… 林允儿办公室。 “允儿,我回来了。”秦蓝推开林允儿办公室的门,脸上早已是一片温润笑意。 “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上周给你电话,你都没说要回来呢。Eric也是才知道的?”林允儿笑着站起来,拉开桌前的转椅让他坐下。 “不坐了,马上要开会了。就是过来看看你,省得说我回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秦蓝看着林允儿,一如当年的雅致淡然,只是脸上的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由当年的青涩水润,变化成现在的成熟憔悴。 “这次回来是准备定居呢?还是只是暂时调动?”林允儿见他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心下不禁有些着恼,却又不便发作,只得岔开话题。 “我们三年多没见面了吧?”秦蓝突然说道。 “差不多吧,具体我也不记得。”林允儿淡淡的答道。 “好象对我有些不满呢。”秦蓝见林允儿神色淡淡,收回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笑着说道:“只是有点儿怀旧,没别的意思。” “你上次给我打电话,其实我特别高兴,这么多年,你仍然记得我这个朋友,让我知道我在国内也还是有朋友的,所以就和上头申请了回国,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没来得及和你们说。”秦蓝看着林允儿认真的说道,一番话,既回答了进门时她的问题,又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当真是个心思极为细致婉转之人。 “你在中国呆了二十几年,朋友当然是有的。”林允儿只作没听懂,淡淡的将话带了过去,心里却不禁懊恼,没事给他打什么电话,当真是病急乱投医。 “那是。”秦蓝也不将话挑明,应了一句后,便淡淡说道:“马上要开会了,我去准备一下,你对这边熟,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提醒着我些。” “恩。”林允儿点了点头,没有把自己提出辞职的事情说出来,看样子,Eric也是没说的。 在秦蓝离开后,林允儿不由得有些烦燥起来——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自己这失恋也失得傻了,发什么神经给他打电话,给自己惹麻烦,也给Eric惹麻烦。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莫里安的办公室,Marry正从他办公室出来,不知道秦蓝又在动什么心思。 看看就要到开会的时间了,林允儿按奈住想去找莫里安问问情况的冲动,准备好资料便去了会议室。 ………… 基本上中国公司在办公室的人全来了,看大家的样子,对今天第一次与区总见面,都非常的重视,平时率性随意的人,今天也穿上了正装;平时爱打扮的那些个女孩,也卸掉各种奇怪的装饰,穿得中规中矩,头发盘得一丝不苟。 倒是她自己,做好了辞职的准备,所以反而比平时上班时更随意了一些,一件公主袖的短袖衬衣、一条及膝的大摆短裙、加上及肩的直发,和会议室的同事们比起来,倒是多了几份职场之外的女人味儿。 林允儿微微皱了皱眉头,拿着笔记本在惯常的位置上坐下来,随之看见Marry和Vivian也各拿着笔记本走了进来——让所有人都跌掉眼镜的是:Marry坐在了新来区总的下手;而Vivian则坐在了莫里安的下手位置。 “我来介绍一下,John。秦,我们新来的区总,上海复旦大学金融系高才生,在总部工作两年、在新加坡公司工作三年,现在回到中国公司。” “为了更好的配合John的工作,Marry和Vivian的工作暂时调整了一下,Marry从今天起协助John工作;Vivian协助市场部的工作。”莫里安作为中国公司目前职位最高的人,负责将秦蓝介绍给了大家。 实际上在会议室前,他已经转发了总部的任命邮件,所以他的介绍,也只是个形式而已。 而他也知道,Marry和Vivian的工作调动,必然引来各方猜测,但既然秦蓝不介意,他就更不介意了。 对上对面林允儿疑问和担心的目光,莫里安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无需担心。 而秦蓝在看见他们这样默契的互动时,脸色不变,嘴角却微微噙起轻讽的笑意。 ………… “虽然我毕业后就在国外工作,但我一直心系国内的发展,总想找机会回来,毕竟,能天天看着黄皮肤黑头发的感觉,是非常的不同的。” “所以,这次一有机会,我就毫不犹豫的回来了,看见大家,我特别特别想说的一句就是:我中国的同事们,我想死你们了。” 秦蓝话音刚落,年轻的同事们都笑了起来——为他的亲民和幽默。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在他这句玩笑里,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而几个年纪稍长、久经办公室政治洗礼的部门负责人,也跟着笑着、鼓着掌,心里却各自盘算。 ………… 简短会议后,秦蓝以其年轻幽默、利落大气的风格,迎得了大多数员工的喜爱,抛开市场部与区域的斗争,对于这个新来的区总,大家的接受程度还是相当的高的。 他那句开场的‘我想死你们了’,更是在办公室传了开来。 “Shine,John好幽默。”开会的同事出来后,对许诺说道。 “是吗。”许诺淡淡的应着,对这个新来的区总,显然兴趣不大。 “Shine,许诺,对吗?”秦蓝随意的站在许诺面前,手指在她桌上轻轻的敲了两下。 许诺顺着他的手看上去——一直看到他那张带着阳光笑容的脸,这才慢慢站起来,微笑的打着招呼:“我是许诺。”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秦蓝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许诺原想说,我已经是个离职员工,没必要再谈。 可秦蓝却已离开,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许诺下意识的看向莫里安那边,莫里安和林允儿正站在他办公室门口,齐齐的向她看来。 许诺微微一笑,便空着手往电梯间走去——反正要走了,管他谈什么呢。 ………… “为什么不批我的辞职报告?”林允儿跟着莫里安进了办公室,有些埋怨的问道。 “批了也没用,这点你比我更明白。”莫里安倒了杯水递给林允儿,淡淡的说道。 “他为什么回来?不会真是为了中国区总这个位置吧?”林允儿皱了皱眉头,看着莫里安问道。 “连你都不知道,我更不会知道了。”莫里安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在林允儿对面坐下来,看着她轻声说道:“允儿,对他,你要小心。” “你还关心我?”林允儿的眼圈微微一红,忙低下头收敛自己的情绪。 莫里安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关不关心,你自己应该感受得到。秦蓝这个人,也不是说不好,只是他的目的性太强,你又是这样的背景。” “当年他和我争你,中间有许多细节我没有和你说。这些年在国外打拼,我也不知道他变了没有。若是真心对你好,我也为你高兴。但凡有事,你还是要和允宁多商量。”莫里安认真的说道。 林允儿收拾好情绪,抬头看着莫里安,微笑着说道:“我今年也二十九岁了,再不是当年的黄毛丫头,什么也不懂,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分得清。” “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提醒。辞职信先放在你这里,我会转一份给John,我想离开这里,你和许诺只是一部分原因,我也想出去走走,这些年生活里只有工作,我也倦了。” “也好。”莫里安点了点头。 “有好的适合蜜月旅游的地方,到时候分享给你们。你也加油吧,别输给一个已婚男人了。”林允儿站起来,向莫里安大方的伸出手去——这是分手后,第一次,这样坦然的面对。 不是不再伤,而是决定将伤藏好,勇敢的面对没有莫里安的生活——不就是失恋吗,她不要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让他内疚、让她笑话。 她是林允儿,哪里轮得到那个小丫头来笑话她呢! “好,我努力。”莫里安笑着握住她的手,为她终于放下而高兴着,也为秦蓝对她的目的而担心着——她是个骄傲的人,这段情伤迟早都会放下,只是,在这个时候的心情变化,显然与秦蓝的回来有关。 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如以前一样,将她护在臂弯里;而她,亦如她自己所说,她二十九岁了,早应该学会自己去判断、去面对、去选择。 他现在,要操心的人是许诺,至于别人,倒真是不合适了。 从抽屉拿出一支烟,去到步行梯转角处点燃,等着许诺谈完话出来。 ………… “听Eric说你提出辞职了?”秦蓝打量着许诺,或许是在分析:这什么莫里安会舍允儿而选她。 “准确的说是已经辞职了,现在处于工作交接期。”许诺点了点头,说话没有半分的圆转。 “如果说,我希望你留下来呢?在职位、薪酬上,我可以给你承诺。”秦蓝看着许诺,温和的说道:“至于你和Eric的事,你也知道,现在公司对员工恋爱的规定也并不严格,这并不影响你们在公司的发展。” “我辞职与Eric没有关系。”许诺的回答仍然简短而干脆,短到让秦蓝找不出缝隙来打破她在周身竖起的壁垒。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希望你出去后能有更好的发展,不要辜负卓雅对你的培养。”秦蓝快速的收回了话题,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而在她离开后,秦蓝却限入了沉思——许诺给他的印象,简单的几个词足以概括——年轻、果决、目标性强。 这样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引起莫里安的注意?她的背景,对他的发展简直是一点帮助都没有。这个莫里安,怕不是傻了吧。 秦蓝走到窗口,站在玻璃前面,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还有俯视之下那如蚁的车潮人潮,一股寂寞的情绪油然而生——离开经年,再次回来,一如当年,他仍然没有朋友。 莫里安对他的戒备,他知道;林允儿对他的疏离,他也知道。 “没有关系,在这片属于故乡的土地上,我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秦蓝微抬起下巴,眸子里划过冷冷的骄傲。 ………… “莫里安,你怎么在这里。”许诺果然没有走电梯,顺着消防通道的步行梯下来时,便看到莫里安。 “等你。”莫里安掐灭了烟,看着她说道:“谈什么了?” “说是让我留下,承诺升职加薪什么的,我没同意,所以他也就作罢了。”许诺简洁的复述着刚才的谈话过程。 “除了这个,没说别的?”莫里安微微有些意外——秦蓝是个目的性非常强的人,他找许诺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看她有没有被利用价值、二是看她为什么会让自己弃允儿而选她。 若是只见一面,短短几句话,便有了判断,那他的功力还真是见长了。 想到这里,莫里安也不再多谈,反正许诺是要走了,他想利用也利用不上了:“之后的打算还没和我说呢?有计划了吗?” “工作还没找到呢,许言要结婚了,我边找边休息吧。等她结婚的事情办完了,我再正经的去找。”许诺笑了笑,心里的担心没有表露出来——工作一直有找,只是发出去了差不多有十份简历,到现在也没有回音。 不知道是现在就业市场行不好呢,还是她的资历太浅、又或要求太高,以至于没人要。 “在钱的方面,你若是有需求只管和我说。”莫里安看着她,想了想,难以开口的话还是说了出来:“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用顾子夕的钱。他是生意人,和我们不同。” 许诺心下微微一暖,轻声应着:“我知道的,你放心。” “好了,去准备交接的事吧,晚上一起吃饭,还有Marry,算给你送行。”莫里安和她一起边下楼边说道。 “好啊,没想到Marry调新的区总秘书了。”许诺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后,便给Marry留了言,说晚上一起吃饭,让她订位。 这厢里,卓雅中国大变天,秦蓝用他的风度巧妙的占了上风的位置; 那厢,顾氏周一的股东会,却开得火药味儿十足,一向只在暗中较劲儿的顾子夕和顾东林,终于在股东会上,正式开火;果不其然的,梓诺的身世,也被他拿来大做文章——   ☆、Chapter089 三人旅行 ……第一节:顾氏*手段无所不及…… 顾氏高层会议室。 “顾子夕,你的职务还在合同内,合同承诺的业绩也没有达到,你这是要违约吗?”顾东林将任用合同甩在他的面前——连合同文本都拿在手里,看来当真是有备而来。 “合同条款也约定了履行的必要条件,现在条件既然不存在,当然可以不再继续履行下去!”顾子夕拿起合同随意的翻了翻,抬头看着顾东林淡淡的说道:“这个职我辞定了,若你认为我违约的话,可以去劳动仲裁部门告我。” “告你倒是没必要,我们公司也丢不起这个脸,你若能这五个新客户的合约给撤了,你随时走,没人会拦你。”顾东林淡淡的说道。 “我没那个本事,所以我引咎辞职。没有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半个月内,我等你们通知办理工作交接,半个月后我不在国内。”顾子夕收起面前的文件,就要转身离开。 “梓诺的身世,知道的人可不少,我想,你或许并不介意让更多人知道。”顾东林敛下脾气,阴测测的说道。 “东林,住口。”一直没说话的郑仪群低声吼道。 顾子夕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久久的不出声。 在座的股东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这个没有说出来的秘密而疑虑着——顾氏的小公子,身世有什么秘密? “子夕,我和你单独谈谈。”郑仪群站起来,对一脸阴沉的顾子夕说道。 顾子夕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郑仪群冷冷说道:“你以什么身份和我谈?股东、婶婶、还是母亲?” “子夕,你别太过份了。”被儿子当面呛声,还是她最不想提的事情,郑仪群不由得一阵羞恼。 “梓诺才四岁,你们就是这样做长辈的?是你们太过份了。”顾子夕的眸子更冷了,态度却仍然强硬:“不过,顾东林,你觉得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你年纪不小,脑袋却够天真的。” 顾子夕冷冽的目光从郑仪群脸上扫过,声音更是冷得能结成冰:“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有意见。自此后,顾子夕、顾梓诺,与顾家、与你郑仪群,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后,便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子夕,等等,你听妈妈说。”郑仪群快步追了上去:“子夕,我们谈谈。” “有必要吗?你们不是决定了吗?”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不是的,我不知道东林他会这么做,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你放心。”郑仪群急急的说道,在这个将她视做陌生人的儿子面前,什么风度、什么面子,全都没有了——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了他她做了多少,他要不认她这个妈妈了吗? “你连儿子都给他生了,怎么,他做的事你还有不知道的?”顾子夕冷笑:“郑仪群,你别说出来让我笑你了,你怎么会是这种没用的女人。” “子夕,你非要这样和妈妈说话才舒服吗?”郑仪群低声吼道。 “算了,你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要做什么事请便。”顾子夕一把推开郑仪群,大步往外走去——他顾子夕,何曾受过别人的威胁来着。 ………… “蜜儿,梓诺在不在你那边?”顾子夕出门后,便给艾蜜儿打了电话。 “在,有事吗?”艾蜜儿轻声问道。 “在别墅等我,我现在马上过来。”顾子夕快速挂了电话后,看见有许诺的未接来电,便回了过去。 “许诺,找我?” “许诺,对不起,临时有些事,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离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最近时间能空出来吗?” “恩,我这边有些事,要出国一段时间,你一起好吗?” “有些急,你把身份证号发给我,我先订机票,你不能去再退。” “好,那先这样。” 挂了电话,顾子夕发动车子,便往山顶别墅开去——如果他们真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来,他只能将梓诺送到国外,在那里,没有人会关注一个中国小孩的背景,在那里,他有足够的自由成长空间。 只是,许诺呢,许诺怎么办? 她若知道这件事,会怎么看自己?一个可以随意和女人上床的男人,是不可靠的吧。 顾子夕沉沉的叹了口气,一时间竟有些无计可施起来。 只能是先拖一时是一时,怎么着也得把她骗出国,到时候想办法清理干净国内的新闻再让她回来。 一向聪明的顾子夕,这时候也只想到了这个笨办法——连哄带骗,外加拖延战术。 ………… 在顾子夕离开后,公司高层会议室,各股东也出现了两派不同的意见—— 一部分股东认为不论顾子夕是个老谋深算的人,既然决定这么做,就不会妥协,不管顾东林拿什么威胁他,他总有应对的办法,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执行总裁,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同时必须将消息封锁住,在年度总订单刚签下来的时候,总裁出走,不仅订单会生变、股价也会受到大的震荡。 另一部分股东则认为,现在的局势,非顾子夕不能挽救。 无论谁来,公司的业务合同已经签下去,要么执行,执行的话,就意味着眼睁睁的看着公司的钱被白掏空; 要么不执行,不执行的话,就得吃违约的官司,那么同样会影响股价,同时影响公司在业内的声誉。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预订单生成后,公司已经按照总订单125%的比例,给各上游供应商下了原辅料的定单、开始筹建新的生产线、那么又将意味着和上游供应商的合同无法履行、新生产线还没建成就得停罢。 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公司就会被拖跨。 所以,除了等着、看着公司跨掉,把白花花的银子双手送出去外,就只有让顾子夕救场这一条路了。 ………… “他若愿意救,就不会出这招;他出了这招,就是想拖跨公司。”顾东林冷冷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呢?”郑仪群冷冷的回道。 “用梓诺逼他解除和那五家公司的合约,合约是他签下的,他自然有办法解除。”顾东林沉着脸说道。 “然后呢?”郑仪群眯起眼睛看着顾东林,眸子变得冷意十足起来。 “然后大家选一个股东信任的执行总裁,稳扎稳打的把今年的业绩做起来。”顾东林转眸看向郑仪群,目光里早没了平日里的温和尊重,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厉。 “我只有两句话:第一,梓诺的事情不许再提,若再提,我们离婚,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第二,除此之外,你们想怎么做,我都没有意见,换总裁也好、打官司也好,结果,我乐见其成。”郑仪群淡淡说完后,也不管顾东林什么反应、也不管其它股东什么想法,站起来径直往外走去。 ………… “东林?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老股东看着郑仪群绝然的表情,还有顾东林怒火攻心却不得发作的表情,疑惑的问道。 “TMD的,都TMD的白眼儿狼。”顾东林气得用力掀掉面前所有能够掀掉的东西,却仍不敢就将梓诺的事情说出来。 郑仪群手里有公司10%的股份,他们结婚的时候各有协议:顾东林给顾子夕在公司学习锻炼的机会,除非顾子夕自己说不干了,否则不能以任何理由赶他出顾氏;约期为十年,十年后,郑仪群将手中的股份无条件转让6%给顾东林,4%给顾子夕,她将不在顾氏继续持股。 而今,距十年约期还有四年,而顾子夕的势头却令人害怕:照这个形式下去,就算四年后自己拿到郑仪群手上6%的股份,恐怕也压制不住他了。 而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顾子文今年也已经二十五岁,在公司锻炼的时间已经长达两年,若顾子夕不让位,子文哪儿有会上位? 再加上,郑仪群又生了个儿子,她手上10%的股份必然会重新打算,承诺给自己的那6%,说不定就会转到小儿子身上,虽然也是自己的儿子,可郑仪群同为监护人的情况下,在使用上,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这个女人,当真是步步为营,她这样的能力和心性,若能全心全意的帮自己,这顾氏何愁拿不到手、顾氏的生意何愁做不到! 可惜,这个女人从来没忘记过他的死鬼哥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那一对儿女。 所以,自从生了儿子后,他也开始抓紧行动,一边和老股东谈判股份内部收购、一边安排儿子顾子文到公司的核心部门财务部任职。 也正因为如此,顾子夕的计划,才会暴露得如此之快——否则,让顾子夕把整个公司给卖了,他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想到这里,顾东林不禁一阵后怕,对顾子夕不禁更恨了、对郑仪群是又恨又恼。 他们的结合,除了利益,何偿又没有爱情在里面呢——只是,她却从来不在乎。 ………… “东林,这事儿到底怎么办?已经拖不得了,五家公司,从周日开始下单,积,累到今天,已经要了全年60%的货了,再压着不发,就真违约了。”其中一个股东拿着财务给他的订单,担心的说道。 “我想让子文接手公司,合同不能执行。现在当务之急,是重新寻找新的客户,同时让现有客户加大订单量,将这五家的订单额消化掉,解决掉上游原辅料订单问题和生产线的问题。” “至于违约责任,公司该怎么赔就怎么赔,流动资金若不够,海外资金先调回来。”顾东林坐下来,看着六个股东,沉稳的说道:“你们的意见呢?” “先让财务部拿个现金流量表和银行会计报表,再算一下违约支付的赔额是多少,看看目前的公司能否承担得起。”股东之一的王强皱眉说道:“子夕既然敢走这一步,后着肯定是有的。先算算再做最后决定吧。” 另一个股东陈升也说道:“子文这两年虽然表现不错,但这种力挽狂澜的事、企业整体经营的事,他还是嫩了些,我怕他担不住。” “更何况,现在这些客户,都是子夕任销售总监时一个一个的开发出来的,子文再去压定单,怕是不容易。新开发客户就更难了,顾氏总裁出走,市场信心受到打击,新客户合同不执行,这个时候,哪个客户敢来做顾氏?”股东陈升继续说道。 “那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去求着他回来?让他继续把公司给掏空?”顾东林看着陈升冷冷的说道。 陈升暗自挑眉,看了一眼身旁的另一个股东钱端,好整以暇的问道:“老钱,你的意思呢?” 钱端是几个股东里资历最老的,也是顾东林最忌惮的,他一直没有说话,而一旦说话,事情基本就成定局——因为他在公司的地位,相当于顾子夕的顾命大臣;他做事的风格,比顾子夕更加的不择手段。 可以说,顾子夕年幼失父,他的商业才能,除了母亲之外,就是这个顾命大臣手把手带出来的了。 但今时不同于往日,顾东林在取得六个股东里面四个股东的支持后,余下这两个,他还真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他也只是淡然的看着钱端,并不阻止他说话。 钱端看了陈升一眼,缓缓说道:“我同意东林的意见,让子文来主持公司吧。” “老钱?你?”陈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几个元老,也只有他和钱端在顶着顾子夕了,如果连钱端也放弃,子夕真是无依无靠了。 “我也老了,我儿子自己也想创业,所以我和子夕商量着,我手里这点儿股份就给了他,他给我个好价钱,我拿了钱支持支持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钱端朝陈升点了点头,说完后便站了起来:“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商量好了通知我一声就成,我想子夕还是会卖我这个面子,价钱方面还是会合我意的。” “老钱……”顾东林没想到,钱端最后使出了杀手锏——若他和陈升将股份全转给顾子夕,顾子夕的股份就会和自己一样多,再加上顾朝夕、郑仪群的,自己哪还有争的余地。 而自己虽然在筹划内部股份收购,可另四个股东的20%股份,这笔钱不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更何况,他也只说动了两个人而已。 看着钱端离开,顾东林颓然坐下——从娶郑仪群开始,到逼走顾子夕为止,这一局筹划了近十年,却仍然功亏一篑。 顾子夕的这招金蝉脱壳实在是太狠。 “东林,现在顾子夕把公司的钱都掏空了,快剩个空壳了,你若不接,他是自讨苦吃,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如让仪群去请他回来,我们几个抽回全部的股份,让他守着一个空壳。” “我们手上有了钱,何苦守着这个要跨掉的顾氏呢。” 四个股东思前想后,觉得不管是顾子夕走或留,这已经被掏空的顾氏,他们是没有留的必要了——还不如按合同约定,拿到今年的预期分红,再把股份给甩掉套现。 在他们叔侄的斗争里,这股份的市值,有可能说没就没了。在这个时候,有什么比真金白银的钱在手里,让人放心呢。 “今天再说也没个结果,等财务把报表出出来再谈。”顾东林目光暗沉,对他们的态度心里有些恼火,但表面上仍是沉静着——除了郑仪群母子能让他失控外,在外人面前,他仍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男人。 “我们今天就在公司等报表。”几个股东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说到。 “好。”顾东林点了点头,收好面前的资料后,便离开了会议室。 ………… “情况怎么样?”顾东林回到办公室,财务总监和顾子文都等在那里。 “五个新代理商的定单催得很急;海外公司发回来都是亏损的报告,但手续齐全,看不出什么问题;公司的现金流一直是子文控制,所以没有问题;银行信贷方面,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是采购的下单期,所以贷款也很正常。但今年的还款期短,融资经理说是大政策所致。” 财务总监将报表递给顾东林:“所以,在帐面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只要仔细一算,在七八月付了采购货款,九十月还上银行贷款后,公司帐面上就没有钱了。十月十一月客户授信到帐期,正常回款就没问题,可今年的授信帐期以新品试销为名,全部延长了两个月,也就是到明年二月才能陆续回款。” “那么十月到二月,公司帐上根本没有可用的资金。”顾子文看着顾东林说道:“五个月的空头运转,说有多危险、就有多危险。” “我是说安排你到财务部,他不反对呢,他竟从帐期和回款期上做文章,打下这个时间差。”顾东林看着儿子,目光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若有顾子夕一半的成算,也不会让顾子夕钻这么大的空子。 “爸,对不起,是我没用。”顾子文低下头,满脸的羞愧。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顾东林叹了口气,拿着报表一行一行的算着。 ……第二节:梓诺*我不喜欢许诺…… 山顶别墅。 “子夕,你回来了。”艾蜜儿见顾子夕回来,忙迎了上去。 “梓诺呢?”顾子夕径直问道。 “在玩具房玩儿呢。”艾蜜儿小声答道。 “恩。”顾子夕看着艾蜜儿若有所思。 “子夕,出什么事了?”艾蜜儿从没见过顾子夕这样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有些慌张起来。 “蜜儿,若有人将梓诺的身世公布于众,你会如何?”顾子夕紧紧的盯着艾蜜儿,一字一句说道。 “怎么会!”艾蜜儿惊呼出声,看着顾子夕认真的表情,便又沉静下来,轻声问道:“是老先生吗?”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 “子夕,我去找他们,他们不能这样。”艾蜜儿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这个从离开亲生母亲的子宫后就在她怀里长大的孩子,除了没有那层血缘关系外,他们的感情,不比任何一对亲生母子差。 梓诺是她的宝贝、是她与顾子夕感情结束后唯一的支柱,她不能让他们这样对他。 “不用。”顾子夕递给她一张纸巾,柔声说道:“我带梓诺出国一段时间,若那边环境好的话,可能会让他留在那边。” “出国?”艾蜜儿呆呆的看着他:“那、那我呢?” “如果梓诺在那边定居,你可以选择过去陪他。”顾子夕看着她,眸子里少了淡漠、多了温柔——他其实打算等梓诺大一些,告诉梓诺真相,以免总有人拿这个威胁他。 只是,蜜儿的态度,显然不会对梓诺不利,既然这样,他们母子的缘分,他愿意帮她维系——即便她为了地位而做了许多错事,只要她对自梓诺是真的好,他都愿意让她一直做梓诺的妈妈。 这,也算是他对这个曾经爱过、曾经失望过、最后决定放弃的女人的一种安慰吧。 艾蜜儿看着他,思绪纷乱一片。 “我去看看梓诺,然后回市内安排一些事情,在出发前,你别让他接触其它人,这两天不要上幼儿园,我会去帮他请假。”顾子夕交待完后,便往玩具房走去。 “可是……”艾蜜儿转身看着他,紧咬着下唇,眼底一片眩然——他这是完全和自己划清界限了吗? 虽然看到分居通告,她总还幻想着,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 可现在,他和梓诺一起离开,而自己只能留下;若梓诺在国外定居,自己才可以去陪着,而他却回国; 自己和他,永远只能是错开的两条不能相交的平行线了吗? ………… “梓诺、梓诺,妈咪应该怎么办?”艾蜜儿如游魂般的跟在顾子夕的身后,看着他与儿子亲密的互动。 他是那么的爱儿子,他看儿子的眼神,有种思念的悠远——透过儿子,他的眼睛看到了谁? ………… “爹地,我在这里陪妈咪好吗,公寓装修完了我再过去。”顾梓诺看见顾子夕过来,以为他要接自己回公寓。 那一道分居公文,全天下都知道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也知道了妈咪的不开心,当然,他也在爹地的脸上看到了更多的笑容。 他问了带他的阿姨,知道了分居和离婚的区别,也知道了分居和离婚相差只是一点点。 只是,分居让妈咪不开心、让爹地开心,他该怎么办呢? 只是,不管怎么样,他仍选择了用更多的时间来陪妈咪,因为她没有爹地,就只有一个人了。奶奶和公公都不喜欢她,总是欺负她,所以,他要保护妈咪。 “爹地,妈咪很可怜,妈咪总是一个人。”顾梓诺抱着顾子夕的脖子,软软的央求着。 “好啊,梓诺这几天就住妈咪这里,爹地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来看你了。但是,过几天你要和爹地一起出国,妈咪不能陪我们去。”顾子夕点了点头,和儿子商量着。 “是去旅游吗?妈咪不去,许诺去吗?”顾梓诺的眼里有些失望,在说到许诺时,声音竟有些冷意。 “梓诺,你不喜欢许诺吗?”顾子夕看着儿子,心里隐隐的担心——发出分居通告后,就想和儿子聊一聊,却一直拖到现在。 “不喜欢,她让你和妈咪分开,她让妈咪天天哭。”顾梓诺明知道这样说,爹地会不高兴,却仍是说了出来——他不喜欢许诺,一点儿也不喜欢。 “顾梓诺,关于这件事情,爹地以平等的身份来和你说,你可以不理解、不支持,但不会影响爹地的决定。”果然,顾子夕在听了梓诺的话后,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看着梓诺严肃的说道。 “好,你说。”顾梓诺也是一脸的倔强,看着顾子夕毫不妥协。 “爹地和妈咪分开,是因为爹地和妈咪之间出了问题,不管有没有许诺,我们都会分开。” “我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所以就算我知道分开会让你不高兴,但我更不想让你看到一对永远不说话、不交流、不笑的父母。我希望你能快乐的长大。而这个快乐,不是爹地妈咪不快乐的在一起,你就可以得到的。” “所以,我们每个人要努力让自己快乐,才能感染身边的人也快乐。我希望你明白,爹地妈咪都爱你,但不会牺牲自己的生活和快乐去迁就你,你要学会面对事实,并在这事实中找到平衡的方式。” 顾子夕说得很慢,尽量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明白,他不知道梓诺能听懂几分,只希望他能明白,父母是爱他的,而这种爱并不是以牺牲自己为前提的。 “你不明白爹地的意思也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顾子夕看着儿子紧绷的小脸,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儿子才四岁,只知道父母要分开了、父亲身边有了另一个女子,其它的,怕是理解不了吧。 “和妈咪分开,你快乐了吗?”梓诺轻声问道。 “你的感觉呢?”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儿子。 “我明白了。”顾梓诺歪着头,看着顾子夕很久,突然说道:“爹地不高兴和妈咪在一起,我们三个在一起都不快乐。爹地和妈咪分开,爹地快乐,妈咪不快乐,梓诺看到爹地快乐梓诺也快乐;梓诺看到妈咪不快乐,梓诺也不快乐。所以,爹地和妈咪分开,快乐多过不分开;所以,梓诺不生气了。但是,梓诺不喜欢许诺。” 顾梓诺绕口令似的说了一大堆,关于快乐的这本帐,却是算清楚了。或许是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教育,让他过于的早熟,他却依然坚守着一个底限——他不要有后妈! 听着儿子似懂非懂的话,顾子夕笑了,抱着儿子温柔的说道:“喜不喜欢一个人,是心里的一种感觉,爹地当然不会强迫你。” “但是,对人要有基本的尊重和礼貌,你可是小绅士呢。能做到吗?” 顾梓诺皱着小脸想了许久,才点头说道:“可以。” “可是,她太笨了,都不会照顾好你。”顾梓诺又控诉起许诺来。 “那爹地让她学习,让她以后变得聪明些,好不好?”顾子夕笑着说道。 “恩,她是该学习,我妈咪就比她好。”顾梓诺在贬低许诺的同时,还不忘了夸夸蜜儿,这小家伙,小心眼儿还挺多的。 “所以你要更爱妈咪,孝顺妈咪。”顾子夕温柔的说着,抱着梓诺站起来,对站在门口的艾蜜儿说道:“蜜儿,我希望梓诺有个快乐的妈妈,别让他太多的担心你。”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艾蜜儿从顾子夕手里接过儿子,低低的说道。 ………… 目送顾子夕离开后,艾蜜儿便坐在玩具房的地上,与儿子一起玩耍,只是,心思却不知道飘向了哪里——许诺,许诺,就这么大魔力吗?让你连儿子的反对都不顾。 “喂,我让你们找的人呢?有消息了吗?”艾蜜儿看了儿子一眼,站起来走到屋外,给侦信社打去电话。 “恩,抓紧一些,只要百分之六七十符合就行了。” “好,我等你们的电话。” 挂了侦信社的电话,艾蜜儿又回到玩具房里,陪着儿子在一起,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 她想,梓诺妈妈能够卖掉自己和儿子来筹钱,家境一定不够好;这样的女孩,要比许诺那样一身明媚的自信女子,好对付得多。 “子夕,你说,我这一步走对了吗?” “子夕,我们的爱情,只能是这样了吗?” “子夕,你只当我是为了贪图富贵、贪图安逸,可我不贪图行吗?在这个家里,谁真心接受我、谁又真心对待我?我不为自己打算,谁又能为我打算?” “子夕,我也是不得已的,现在我知道错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要逼我走到这一步;非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知不知道,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讨厌自己!” 艾蜜儿只觉得呼息一阵困难,紧抓住胸口用力的喘了起来——找人查他、暗示侦信公司可以做假。 做出这些事情,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可是,一个女人自己留不住丈夫了,只能寄希望于别的女人,她已是如此可悲,她不怕自己变得可鄙——一个可悲的女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第三节:克制*让她相信…… “许诺,路上有些堵,等我一下。” “许诺,你点了东西先吃吧,我还要一会儿。” “许诺,吃了没有,这会儿开始动了,估计十五分钟吧。” “顾子夕,我等着你来买单呢,跑不了,你慢慢儿开吧,别给我打电话了,吵死人了。” ………… 许诺挂了顾子夕的电话,又叫了第三杯甜品,慢慢的吃着。 她不知道别人的约会是什么样子的,却知道一般都是男人等女人吧,象她这样等男人超过30分钟的,当真不多见。 只是,谁让他是大总裁呢、谁让他又那么忙呢、谁让她现在又那么闲呢! 好吧,所以她继续吃甜品、继续等。 ………… “喂,顾大总裁,你迟到了45分钟。”看着顾子夕匆匆的走时来,许诺抬起手腕,将表面顶到他面前。 “回去别墅一趟,下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堵点。”顾子夕拉过她的手腕看了一眼,顺势将她的手拉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笑着问道:“有没有不耐烦?” “还好,我今天正好比较闲。”许诺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翻着白眼说道:“公共场合,别动手动脚。” “点餐了没,可真饿坏了。”顾子夕笑着坐了下来——爱情就是这么奇怪,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笑容,刚才在公司的怒火、在别墅里的压抑全都一扫而空,心里跳动的尽是快乐的音符。 “点了,这是餐单,爱不爱吃就这些了。”许诺把餐单递给他,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皱眉问道:“我记得你说今天开股东会的,不顺利吗?怎么突然想到要出国?” 顾子夕随意的瞥了一眼餐单,便放在了旁边,对许诺说道:“我叔叔想让他儿子上位,所以逼我离开公司。” “所以呢?”许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所以我自己主动离开。这次事情后,会忙很长一段时间,怕是没时间陪你了,所以想趁这个机会和你出去走走。”顾子夕看着她——她还没给他肯定的答复,要不要一起去呢。 “所以,顾氏今年开发的五个新客户,是为这个准备的吧?”许诺这下才算想通,她和莫里安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恩,算是吧。”顾子夕点了点头:“不过,事情还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顾氏是我父亲一手创建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放弃。” “所以,资金的转移、暂时的放手,都是为了逼他们先放手。”说到这里,顾子夕的神色有些黯淡,低低的说道:“不过,他们若有足够的现金流,支持到明年二月的话,我就必须真的离开顾氏了。” “你在赌吗?”许诺有些担心的问道。 “是,赌我母亲到底帮谁。”顾子夕淡淡一笑:“离开顾氏,我心有不甘,但新的企业绝不会比顾氏更差。” “不离开顾氏,接下去依然会很艰难,但,毕竟这是我父亲的心血。他的女人跟了别人,企业也给别人,你说,我这个儿子要怎么和他交待。”顾子夕的声音一片低沉,眼底压抑着隐隐的愤怒。 “你妈妈会帮你的,天下没有一个妈妈不是为了自己的子女的,别太担心了。”许诺拍拍他的手安慰着——说完这话,心里却闪过自己妈妈的影子,只是,早已模糊得记不清了。 “恩,先不想这些,一步一步走着看,现在的情况,也够他们焦头烂额的了。我们先出去玩一圈,散散心。”顾子夕压下情绪,翻转过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的摩挲着。 这一次,许诺倒是没有强行抽开——似乎,让他握着,对他的情绪也是一种安抚。 ………… “公司的交接怎么样?三天够了吗?”边吃饭,顾子夕边问道。 “顾子夕,你出去应该不是纯粹为了玩儿吧?”许诺看着他小心的问道。 “恩?”顾子夕看着她。 “你安心出去办事好了,我不想和你一起出去呢。”许诺轻轻摇了摇头:“许言的婚礼好多事情要准备,我新工作的事情也要开始着手了。没时间陪你。” “只为这个?”顾子夕放下筷子看着她。 “当然也不全是。”许诺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也放下筷子,坦白的说道:“好吧,我是有点儿害怕,我觉得,我们俩儿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我们都认识好几年了吧。”顾子夕笑着说道。 “好几年都是对手好吧。”许诺瞪着他说道。 “你是说我开始追你的时间太短了?”顾子夕大乐:“我算算啊,第一次你把我拖下水,抱着我起来是什么时候?” “哪个傻女人被人骂了,在街上淋雨,被我带回家,没衣服穿还要穿我的衣服是什么时候?” “哪个狠心的女人,让我在大太阳下面等了四五个小时,还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是什么时候?” “我说,我们恋爱吧,是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彻夜不归是什么时候?在我怀里睡着了,吻都吻不醒是什么时候?说自己连初吻都……” “顾子夕,住嘴,你快住嘴,不许说了。”许诺见他越说越露骨,站起来就去捂他的嘴。 “许诺,我们彼此心动,已经好久好久。”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好吧好吧,好久好久好,可是……”许诺咬着下唇,眼神依然是犹疑不定着。 “我向你保证,我们之间最亲密的事情,只是我吻你,再不会有其它。”顾子夕突然明白了她在怕什么——确实是害怕,而不是害羞。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还是选择让她放心——于他来说,给不了她关于未来的承诺,便绝不会做出越矩的事情来。 连拥抱、亲吻,他都在尽力的克制着。 爱过这一段,他会给她一个可以选择的未来。 “我再想一下。”得到他的承诺,许诺勉强笑了笑——她真的希望他们恋爱的这一段,能够走得更长一些。 可爱情来了、*便也跟着来了,拥抱、亲吻,他都克制过,却仍然忍不住;而她,也一样贪恋他宽厚的怀抱、他缠绵的亲吻。 所以,她真的害怕,怕两个人那么长时间的单独相处,他们都会情不自禁。 “好。”顾子夕也不勉强,只是想着要怎么才能哄得她同意才好。 “承诺不如行动,所以?”顾子夕低头笑了——他的克制力,她不相信,他就让她相信好了。   ☆、Chapter090 今夜不归 “现在去给你姐姐未来的婆婆买礼物?”吃完饭后,顾子夕问许诺。 “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许诺摇了摇头,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说道:“你不用刻意的陪着我,我一个人习惯了。” “慢慢习惯我在身边、习惯什么事都有我陪。”顾子夕看着她笑了笑,牵着她的手站起来,慢慢往外走去。 ………… “季风不肯和我说他父母喜欢什么。许言说,季风可能自已会准备礼物,然后交给我带过去。”许诺对顾子夕说道。 “恩,这样其实也可以。”顾子夕点了点头,对于那个只见了一面的、许诺的未来姐夫,印象相当的好。 “我还是想自己买,不在乎贵重,在乎心意。必竟,我们家许言的身体不好、嫁过去需要人小心的照顾的。一天两天都好说、一年两年也好说,时间长了,都会有些嗑嗑碰碰吧,省得到时候,人家会拿这事儿当事儿说,让许言受气。”许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想说什么呢。”顾子夕笑着揉着她的后脑勺,揽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点头是同意你的看法,摇头是不能不买。”许诺也笑了。 “知道了。”顾子夕笑着,看着她时,眼底是满满的温柔。 ………… 顾子夕带她去的,是本市最高档的礼品专营店,许诺知道这里的东西都非常的贵,但想着是给许言未来公公婆婆的,也只能狠下心来放血了。 “我婆婆是医生、我公公也是医院的,所以首饰或烟酒什么的都不合适。”许诺边逛边说着。 “恩,医生都有洁癖,倒真是不太好买。”顾子夕点了点头,陪着她耐心的看着。 “哎,这套白骨瓷不错,小小巧巧的,适合在办公室用。”许诺看到一套白茶器套装,立刻就喜欢上了。 “好啊,拿出来看看。”顾子夕示意服务员将茶器拿出来,对着灯光看去,隐隐的透亮质感,一看即知是上等骨瓷。 “我看这个挺好,可以送给公公。”顾子夕点头说道。 “好。”许诺点了点头,边看边问服务员:“一套多少钱呢?” “小姐您手里拿的这套是9800。”服务员微笑着说道。 “9、9800,值这个价呢?”许诺皱着眉头,将杯器对着光看了又看,青白的颜色,透光性特别好,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轻脆的叮叮声,还带着隐隐的回音。 “这是上等骨瓷,纯手工制作,小姐您看,这上面的浮雕,全是纯手工的。这种透度和同色浮雕,都是骨瓷中的极品。一般人还真不会买了自用,倒不是因为价钱,主要是舍不得,您看这得有多精致呀。”服务员当真是舌灿如莲花,看出许诺本就喜欢,一番说话,就更让她心动了。 “这种东西若是送出去,保准收礼的人说小姐有品味、有诚心。您说这礼物送俗了吧,别人一定会觉得你把他当俗人了。礼物送得雅,连带着收礼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个雅人了。”服务员将茶壶也拿出递到许诺的手里:“您再仔细看看这茶壶,出口处,正好是龙嘴,寓意还好。” “有凤的吗?”顾子夕出声问道。 “您还真问对了,确实有凤的。原本是一套,只是放在一起价太高,不好卖,所以我们拆开来卖了。”服务小姐一听顾子夕问,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显然,这定是要成交一笔的。 “这套龙的帮我们包好,凤的那套拿给我们看看。”顾子夕转头对许诺说道:“这套骨瓷品质不错,浮雕也很雅致,比那些镶边嵌图的要精致。而且,纯白的颜色,当医生的第一眼看了就会觉得熟悉,这是一种视觉惯性。” “这样?”许诺皱着眉头看着他:“医生每天看白色,用套茶具还是白色,会不会视觉疲劳?” “不会,会有职业认同感,特别是你姐姐公婆这种有一定年龄的医生。”顾子夕肯定的说道。 “好象很懂似的。”许诺瞥了他一眼,又拿起杯碟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买下来——季风的父母应该会喜欢吧。 “我自己来。”许诺拦下顾子夕,接了服务员开的票自己去付款。 “你不是失业了吗,等你成功再就业,钱再还给我。”顾子夕半开着玩笑,看着她说道。 “我失业也不影响我给许言准备婚礼。”许诺摇了摇头,拿着单去了收银台,顾子夕只觉得无奈——这个女人,太骄傲、太倔强、太逞强了。 许诺,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也试着依靠我一下? ………… 在送许诺回家的路上,顾子夕不停接到公司的、新客户的、景阳的、秘书的电话,一直在想,顾子夕这个大总裁为什么会这么闲的许诺,才真正看到了他忙起来是什么样子。 ………… “继续下单,按合同约定去催。” “他们会发的,因为,他们没有钱可赔。” “恩,你们轮着给财务部、客服部打电话,一直打,让他们没时间安排别的事,直到把货催出来。” “恩,过两天我出国一趟,这边你们盯着办就成。” ………… “要休年假?” “若不准备离职,就再坚持半个月。” “有报过来的文件,都压着不用管,只用收文件就好。” “特别关注财务方面的消息,有私贷方面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好,那就这样。” ………… “不好意思,本来说好陪你的,尽顾着接电话了”顾子夕挂掉最后一个电话,见许诺正含笑看着他,只得抱歉的笑了笑。 “没关系,工作比较重要。”许诺笑笑摇了摇头:“要不你别送我了,送来送去真没必要。” “走吧。”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后,便发动了车子。 对于他的坚持,许诺也没有办法——或许,在他的恋爱法则里,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吧。 以前追求艾蜜儿的时候,一定是最佳男友。 许诺斜眼轻瞟了顾子夕一眼,却为自己突然间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哪有资格和立场去介怀他的过去。 从他脸上收回视线看向车窗外面,嘴角仍噙着淡淡的笑意。 ………… “许诺,仔细考虑我的提议,我们这样出游的机会,不一定很多,不光是因为我的时间。”送许诺到楼下,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他的话,让许诺的心猛然一跳——不光因为他的时间,还因为这一段路,他们都不知道能走多长,是吗? 以为走到现在,自己已经比他理智,谁知道,理智的仍是他:每一分的相处,都会计算;每一寸的相爱,都很努力。 这样的努力,让她感动;只是,这样理智的计算、从未曾忘了相处的初衷、从未曾动摇过相处的结局,她,心里仍是隐隐的黯然与失落。 爱了,想要更多,虽然明知不可得,却依然希望他也曾努力过,不管自己能不能、要不要。 而他,没有。 许诺低下头,久久没有出声。 “许诺,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子夕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皱着眉头看着着她的头顶。 “恩,我知道,我明天回复你。”许诺抬起头来,仍旧一脸的笑容,明媚而灿烂。 “你知道什么,就会胡思乱想。”顾子夕轻叹了口气,手上用力,将她揽进怀里,低头轻轻吻住她满是假笑的唇,一直吻到她皱起了眉头。 “这次梓诺一起去,所以,以后不一定有机会。”顾子夕看着有些恼意的许诺,沉声解释道。 “顾梓诺?”许诺轻呼出声,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冷不丁的又摇起头来:“那我现在回复你,我不去。” “顾梓诺知道你要一起去。”顾子夕只是低头看着她。 “顾子夕,你……”许诺张着嘴巴,愣愣的看着他——从黯淡到惊讶、从失落到喜悦,她的心情在这瞬间已是几起几落。 “恩,他欢迎你。”顾子夕低头,在她张开的唇间轻咬了一口,暖暖的说道:“许诺,或许我有不得已、但于你,我绝对不会遮遮掩掩,你和这份感情,都值得我珍视、珍重。” “我,我还是不去。”许诺只觉有些口干舌燥的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唇,却不小心舔在了顾子夕并未离去的唇上,吓得连忙缩了回去。 “你让我失信于儿子?”顾子夕皱着眉头。 “谁让你不征求我同意就告诉你儿子的。”许诺也皱起了眉头。 “谁知道你会不同意,恋爱的人一起出去旅游,谁会不同意?”顾子夕眸底隐露笑意,即仍板着脸。 “我怎么觉得你强词夺理?”许诺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会,人之常情被你拒绝,我才郁闷呢。”顾子夕板着脸瞪着她:“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加快办理离职手续的进度,我会以公司商务签的形式办签证,最慢一周也下来了。” “不管不管,反正今天不回答你。”许诺伸手拉下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故作傲气的说道:“等我电话,通知你结果。” “上楼慢点儿,记得给我电话。”顾子夕也不逼她,只是帮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便看着她挥手离开。 ………… 第二天. 顾子夕一直在留意所有的新闻,警惕着关于梓诺的任何消息。而直到一整天过去,顾东林那边仍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郑姨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景阳轻声说道。 “知不知道,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现在是一家人,我不能冒这个险。”顾子夕重重的吐了个烟圈,言语间竟是漠然。 “那是自然。”景阳点了点头:“你放心出去,这边的进度我会盯着。以现在的局势判断,很可能顾东林会妥协,必竟他和你不一样,他想要顾氏,不过是想要钱而已。一个空了的顾氏,他要了干什么。” “恩,要的就是他的妥协,所以你这边把局势造得紧张些。若梓诺的身世被曝,股价一定下跌,他手上这个杀手锏至今不用,无非就是这个原因。若他最终选择沉默,你就把我的事情报料给报社,暗示他们采访宝仪。” “待股价下跌到一定程度,我会从外面发新闻回来。”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这样,还真不怕顾东林不妥协了。”景阳点了点头,递给顾子夕一杯酒,看着他依旧淡然的表情,沉声问道:“许诺知道梓诺的事吗?” “不知道。”顾子夕摇了摇头:“我不想让她知道,所以这次想带她一起离开,到时候你帮我把这边的新闻处理干净。” “准备一直瞒下去,直到梓诺的妈妈出现?”景阳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觉得,这样对她公平吗?” “不这样,对她也不公平。”他话里的她,是指梓诺的妈妈,于她,他也只能放在了最远却最重的位置。 顾子夕将视线缓缓转到窗外,七月的夜晚,月色仍是如水的温柔;半遮着月光的树叶,让这样的温柔多了几份神秘,越发的让人生出几分忧郁来。 “你呢,和朝夕准备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良久,顾子夕从窗外收回视线,让景阳又倒了杯酒后,暖暖的问道。 提起顾朝夕,景阳却是一脸的苦笑,斟满了各自的酒杯后,与顾子夕轻轻一碰,在那声轻脆的‘叮咛’声中,举杯一饮而尽,半晌后,方才出声:“她知道这家餐厅是为她而开的,她若回心转意,自然会来坐坐。” “她有心结,我给她时间。我20岁的时候,她大我25%;今年我30岁,她大我16%,我50岁的时候,她就只大我1%了,1%,是不是可以忽略不计?”景阳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 “傻瓜。”顾子夕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捶了一拳。 “大家都一样。”景阳再将酒杯倒满,两人轻碰,一饮而尽,看着彼此,哈哈的笑了起来。 那些如烟的过往、那些有着彼此笑脸的过去、那些不得已的分离、那些藏在心底的情伤,他们都打包起来交给了一个叫做时间的东西。 而他们自己,一路往前奔跑着,希望在某段时光再遇,重新那个包裹时,看到的是最初、最真过去。 ………… “你们这次算蜜月旅行?还带着梓诺,有点儿意思。”喝到后来,景阳已经有了些醉意。 “什么蜜月旅行,这叫避难。”顾子夕也有着淡淡的醉意:“她还没答应我一起去呢,怕我对她兽性大发。” “难道你没有吗?你别告诉我你们还是纯洁的拉手关系。”景阳微醉的眼睛一下子睁了开来。 “你以为我是专骗无知少女的大色狼呢。”顾子夕伸腿踹了景阳一脚,端着酒杯却想着他和许诺相处的点点滴滴——其实,男人在心爱女人的面前,是真想化身大色狼的。 “你今天找我喝酒,是有目的的吧。”酒醉三分醒,不得不说,景阳对顾子夕真是太了解了。 “怎么样?这个忙你帮不帮?”顾子夕端着酒杯斜眼看着他。 “帮,当然帮,特别是这种忙。”景阳又是一饮尽,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当年追蜜儿就是太没意思了,让我这做兄弟的也没有成就感。这次咱们合手玩儿把,把那许诺给拿下。” “说什么呢你?真醉了?”顾子夕又踹了他一脚,严肃的说道:“千万、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蜜儿、提当年。” “她不是蜜儿,我也不是当年的顾子夕,我愿意为她花尽心思,我也喜欢她那样的骄傲和不驯。”顾子夕轻轻闭上眼睛,轻晃着杯中的酒,不再说话。 景阳从沙发上爬起来,托着下巴,看了顾子夕半晌,这才拿起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子夕在我这边。” “喝多了点儿。” “因为公司的事吧,说是准备出去散散心。” “恩,过来看看他吧,吵着要见你。” “我?还好还好,我没醉,真的没醉。” “哈哈哈,许诺,我告诉你,我景阳可是千杯不醉的,不信下次我们俩儿喝一次。” “对了,顾子夕这人阴险得很,说不定装醉,我看你还是别来了,我这就去把他踹醒看看。” 景阳说着便挂了电话——女孩子的心理,他懂;就象顾朝夕的心事,他从来都懂,正因为懂得,所以无可奈何。 “子夕,电话给你打了啊,人家可不一定过来,这女孩子,有些难搞。”景阳一头歪在了顾子夕的身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 “要过去吗?”许言看着许诺换好衣服出来。 “恩,在他朋友那边喝了点儿酒,我过去看看。”许诺看着许言,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许言,今天晚上我或许不回来。” “我知道,我希望他不会让你失望。”许言伸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 “我也希望。”许诺点了点头:“其实,他是想让我放心,所以,我应该不会失望的。” “恩,去吧,开心些。”许言点了点头,直到看到许诺进了电梯,才关上门。 ………… 夜间的风还带着夏日的暖意,许诺延着路边走了许久,才拦了一辆车,往景阳的店里开去:她知道顾子夕对于目标的执着,说要她去,就一定要要她去的;只是,她却没想到,他却用的是这招——这算什么?以身相诱? 呵,顾子夕,我已经答应了呢,希望,我们旅途愉快。 希望,未来我一个人的旅途里,这将是最好的记忆。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的文发晚了,字也少了一半,近段时间着实是累了。 原本每天累的时候会喝咖啡提神,但近期身体出了些小毛病,正在吃药,喝了咖啡似乎有些加重所以今天便不敢再喝。早上起床送了小朋友上学,回来就睡了,11点去接小朋友看骨科(踢球伤了手)后,再送他上下午的课,然后回家继续睡,直到3点才起床,然后修今天的稿子。 一口气睡这么多,感觉前所未有的奢侈,但身体却舒服了许多。 希望有个好的身体,能和大家在文字中见面的时间更多。 还有,今天买了一大堆零食,所以心情由此也好许多。   ☆、Chapter091 醉后的他 ……第一节:克制*从晚到早的最高境介…… “子夕,你说,朝夕真要我等到50岁的时候吗?” “我哪儿知道,那女人的心是铁做的,我都怀疑你是怎么看上她的。” “顾子夕,你再说我揍你。” “我说景阳,不是我说你,追女人呀,要脸皮厚些才行,象你那样儿,这么多年了,居然见了她还会脸红,要是我,我也瞧不上你。” “那怎么办?我见了她就紧张。” “你要是和她上过床就不会紧张了。” ………… 许诺来的时候,景阳店里的门只是虚掩着,她推开门,这两个大男人,正在东倒西歪在吧台里面。 “景阳,顾子夕。”许诺走过去,两个男人脸上的醉意朦胧、还有寂寞苦涩,让她心里微微一紧——景阳,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男子,也有解不开的烦恼吗? 而顾子夕,他压抑在心底里的苦,又是什么呢? 原以为是假醉,现在看来,却是醉得连人都快不认识了——这样的顾子夕,今晚,她能留下来吗?她敢留下来吗? …………… “子夕,你女人来了。”景阳斜斜的看了许诺一眼,便歪歪斜斜的站起来伸手去拉她,却不想力度失控,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景阳,你放开她。”顾子夕伸腿一勾,将原本就没站稳的景阳绊得往后倒去,顾子夕顺势将许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将自己的脸重重的贴在她的脸上,醉意朦胧的说道:“许诺,你来了。” “要送你回家吗?”许诺被他们两个这一拉一扯,只觉得头脑发晕,心下不由得有些气恼。 “好。”顾子夕搂着她站了起来:“你送我回家。” “景阳他?”许诺见景阳倒在地上,手里拿着的一瓶酒却并没有因为摔跤而扔掉,反而冲着顾子夕举了起来,看着许诺咧嘴一笑后,又往嘴里灌去。 顾子夕松开许诺,蹲下去从景阳的手里扯过酒瓶,拍着他的脸沉声说道:“景阳,我先走了。” “子夕,帮我告诉她,我在等她。”景阳看着屋顶的眸子一片清亮,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好,我告诉她。”顾子夕点了点头。 “子夕,你帮我告诉她,我可以等到50,甚至更久一些,可是,我怕那时候爱不动她了。”景阳转过眸子看向顾子夕,嘴角是软弱的苦笑。 “好,我告诉她。”顾子夕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弯腰凑唇在他的耳边说道:“所以你要趁年轻,把她给办了,我保证她会乖乖的做你的老板娘。” 看着顾子夕,景阳突然咧开嘴傻笑起来,伸手抓起旁边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在怀里,眸色一片温柔——这幅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的潇洒倜傥的风流公子模样。 许诺觉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当然,顾子夕说的话,更让人听不下去——这个男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呢。 “许诺,我们走吧。”顾子夕站了起来,转身搂住许诺,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大半的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顾子夕,你真醉了?”许诺有些不信的看着他。 “你说真的就是真的、你说假的就是假的。”顾子夕侧头看着她,说话之时,吞吐的气息都是浓浓的酒味儿,恨不得让许诺都要被熏醉了去。 许诺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拥着抱枕躺在地上的景阳,便半扶半拖着顾子夕往外走去。 “景阳不管他行吗?” “行。” “店门不锁行吗?” “行。” “你还能自己走吗?” “行。” “那你自己回去行吗?” “行。” “不行!” 顾子夕大笑起来,搂着许诺转了个身,将她整个儿压在车门上,低低的看着她,深髓的眸子沉暗一片。 许诺只是看着他,呼吸着他呼吸的酒气、感受着他身上危险的热度、悸动着他眸子里的压抑、隐忍,还有渴望。 顾子夕慢慢的低下头,沉沉的吻住她,深深的爱恋中,他压抑着身体的蠢蠢欲动,将喷薄的*全融入这个热烈的吻里、最紧密的拥抱里,那样深入的辗转、那样紧压的力度,似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辗转的亲吻,似乎已不能满足他对她的渴望,不知不觉间,他的大手扯开她的衬衣,沿着她微凉的肌肤缓缓上行,她忍不住轻呼出声,轻轻的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下意识的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也睁开眼睛看着她——他的微醉与压抑,对上她的清澈与了然,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大手慢慢的撤了回来,慢慢的帮她整理好衣服后,双手轻捧起她的脸,在她微肿的唇间轻啄了一下,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回家。” 许诺低下头软软的笑了,再抬头时,双臂圈在了他的脖子上,轻轻的惦起脚尖,仰头吻住了他。 他也笑了,看着她的眸子,一片温柔、一片暖意、一片笑意。 “喂,眼睛闭上。”许诺看见他专注的眼睛,脸不由得刷的一下又红了。 “好。”顾子夕低声浅笑,从善如流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她啃咬似的在他的唇上作威作福,却不得要领。 “许诺,我的唇要被你咬破了。”顾子夕轻叹一声,伸手托起她的后脑勺,低低的、深深的、柔柔的吻了下去…… ………… “怎么是我喝的酒,反而是你醉了呢?”上车后,看见许诺一脸的驼红,顾子夕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恩哼,我开车了,你别和我说话。”许诺轻哼一声,也不理会顾子夕,径自发动了车子。 在车身轻缓的摇晃里,一身的酒意越发的重了起来,没一会儿时间,顾子夕便歪在副驾驶室里沉沉睡去。 许诺轻瞥了他一眼,嘴角含着情不自禁的笑意,为他失控中的控制、为自己第一次主动的回应。 或许,从现在开始,他们之间,才真正的走进对方的心里,没有戒备、不再逃避;从这个吻开始,他们只为这一段恋爱而努力。 …………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著迷 我总是微笑的看著你 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 你终於在意在我的房间里 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 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怀里 我是爱你的 我爱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於我和你 你是爱我的 你爱我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爱你 ………… 轻灵飘逸的音乐、夜间徐徐和微风、身边这个男人并不太好听的呼噜声,许诺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安宁与满足。 “顾子夕,到了。”许诺将车停好,转头去看顾子夕,他仍然睡得沉香而静好,舒展的眉头、浅笑的嘴角,面部硬朗的线条也柔和不已。 许诺伸手轻抚上他的额、他的眉、顺着他挺直的鼻子慢慢的划下去,到唇、到下巴、再到耳朵,这个一向霸道腹黑的男人,此刻就在她的掌心,乖巧得不象话。 “顾子夕,谢谢你。”许诺对着他的睡颜轻的说道,低下头在他的唇间轻轻的吻了下去——突然想起那夜在果园,他也是这样偷偷的吻自己的吧? 那时候,他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许诺轻笑,探起身体帮他将椅子放平,让他睡得更舒服些——他这么大个儿、这么重,睡着的情况下,她一定没有办法把他弄回家的。 所以,只能将就着让他睡在车上,等醒了再说了。 ………… 在坐椅放平后,顾子夕的身体一下子舒展开来,整个人舒服的叹了口气,长臂无意识的一捞,将许诺实实的搂在了胸前,然后又满足的睡去。 只可怜了许诺,在两个座椅中间隔着个*的操控盘,因为帮他放坐椅,整个腰还是柠着的——要是这样睡一晚上,她的腰一定会断的。 许诺用手撑着座椅,试图挣脱他的桎棝,他虽然喝醉了,力度却仍是她所不及的。 只得略略调整了下姿式,让自己趴在他怀里的姿式更舒服一点儿,在他的鼾声和胸怀的温度里,许诺也困极睡去。 ………… 当晨曦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许诺的眼睛慢慢的睁开——没有蓝色的屋顶、没有震天的起床闹铃,缕缕温暖的阳光,还有眼睛白色屋顶,只觉干净而明朗。 “早安。”顾子夕淳厚清雅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许诺微微一惊,却又故作镇定的转过头去——顾子夕那五官分明的脸,就这样放大在她的眼前。 显然,这是两人同床共枕的结果。 “早安。”许诺轻声招呼,被子下的手,却下意识的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除了衬衣凌乱的跑到了裙子外面之外,穿戴还算整齐,于是隐隐的心慌,慢慢的平静下来。 见到如此镇定的许诺,倒是顾子夕有些不适应——女孩子早起发现不是在自己床上,不是会慌张的吗?女孩子睁眼看到身边有个男人,不是会尖叫的吗? 这个许诺,还真让人意外。 “我要起床了。”许诺见顾子夕只是看着她,久久不动,脸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 “这才象女孩子的样子,心慌就是心慌、害怕就是害怕,一定要装出冷静无所谓的样子吗?”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 “好吧,我承认我心慌了。”许诺双手一扯被子,将自己的整个头都蒙了起来。 “这会儿才知道把自己蒙起来,太矫情了吧。”顾子夕大乐,翻身隔着被子,将身体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然后努力的将她的头从被子里挖出来,笑着说道:“你看,即使是同床共枕,也不一定要发生什么事情。” “是想标榜你的自控力好吗?顾大总裁!”许诺巧笑嫣然的看着她,脸上是晨起最柔润的光华、眸子里是清澈的明媚,还带着愉悦的调皮。 “怎么,不值得标榜吗?我可爱的许大小姐。”顾子夕低头在她的唇间咬了一口,大有你不承认,我就再咬一口的架式。 “值得,当然值得,顾大总裁坐怀不乱,得值得好好儿表扬,不过,优点之所以成为优点,在于能够持续的保持,这可是顾大总裁教我的。”许诺从被子里抽出双手,捧起他的脸,轻轻的拍了两下。 “持续保持,需要那么一点点动力不是?”顾子夕轻笑着看着她,眼底的暗示相当的明显。 “咳咳咳,我说顾子夕,你这样让我有些担心。”许诺的心微微一跳,仍是笑得顾盼生辉——在这样的清晨、这样的亲密、这样的玩笑、而他,压住她的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紧。 他们,都有些心跳加速。 “如你所说,优点之所以成为优点,在于能够持续保持,所以,你不该担心。但,也不影响我要点儿福利不是。”顾子夕的脸慢慢的靠近,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直至他的唇轻落在她的眼睛上、鼻尖上、唇角上…… “顾子夕,我没刷牙呢。”在他一连串的吻里,许诺早已闭上了眼睛,只是,对于清晨的这个重压之下的吻,她还是有些心慌。 “我不介意。”顾子夕低声说着,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沉沉的吻下,轻勾住她躲闪的柔软,妖娆共舞、缠绵缱绻…… ………… “你再躺会儿,我去冲个澡,做完早点你再起来。”良久之后,顾子夕的额头已经微微的渗出汗珠,有些忍不住的在她的锁骨处用力的咬了一口,才喘息着说道。 “哦,好。”许诺僵直着身体不敢动,等到他慢慢的起身,快速的去到浴室后,她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她曾与另一个男人有十夜的纠缠,所以,她知道顾子夕的状态——刚才的他和昨晚在车边是完全的不同,昨晚只是心动情动的情不自禁;而刚才,却是男人最原始的*涌动,若没有足够的控制力,便会是星火撩原。 还好,顾子夕当真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控制力相当不错的男人,对他,她应该可以放心的——刚才那一瞬,他的算计、她的试探,全然不在控制之中,唯一可控的,便是他不想伤害她的心。 ………… “其实,昨天我接了景阳的电话,就决定和你一起去旅游了。”许诺也冲了个澡,依然穿着顾子夕的衬衣,与同样穿着家居的顾子夕坐在餐桌上,很有些小夫妻的感觉。 “还好,我的表现没有让你失望,也没有把你给吓回去。”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笑了。 “顾子夕,顾梓诺真的欢迎我吗?我、我可能不太会和小孩子相处。”许诺有些担心的问道。 “顺其自然就好。”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鼓励的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抽出纸巾擦了嘴后,看着顾子夕说道:“我今天还要去公司一趟,你送我?”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站起来对许诺说道:“你的衣服应该烘干了,我帮你去拿。” “呃——”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帮我洗了?” “是啊,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是特别的优质。”顾子夕看着她暧昧的笑了起来。 “嗯哼,都是你害的,你洗也是应该的。”许诺瞪了他一眼,与他一起去到洗衣房,从烘干机里拿了烘好的衬衣和裙子,闻起来,有股清新的薄荷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样。 “以后,你穿的衣服,和我都是一个味道。”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看着穿着男式衬衣、赤着脚抱着衣服的她,象个可爱的小妻子一样,让人心暖。 “恩,我去换衣服了。”许诺惦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一下,快步往房间走去。 “下次你拿几套衣服过来备着吧,总不能每次都现洗现烘。”顾子夕倚在门口,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哦,好。”许诺爽快的应着,转身看着他时,眸子有着浅浅的羞涩——她信他,就凭醉后的他,仍然为她守着最后的底线;就凭清晨*满满的他,仍愿意给她放心的承诺。 ……第二节:拜托*许言的愿望…… “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电脑。”在许诺公寓的楼下,许诺朝顾子夕挥了挥手,便快步往楼上跑去。 “慢点儿,这会儿又不用按点上班。”顾子夕见她跑得匆忙,忍不住出声叮嘱。 许诺只是背对着他摇了摇手,便转身进了楼道间。 看着她在晨曦下,快乐如风的背影、轻灵如小鸟般的步子,顾子夕轻轻的笑了——能让她如此快乐,他做什么都值了。 只希望,自己能让她的快乐,持续得更久一些。 ………… “顾子夕。”许言踏着阳光,漫步而来。 “姐姐。”顾子夕忙敛下嘴角的笑意,与许言认真的打着招呼。 “别紧张,我下来散步正好看着你。”许言微笑的看着他:“听说,你昨天喝醉了?” “恩,和朋友一起,喝多了一些,也算不上大醉。”顾子夕点了点头。 “不算大醉。”许言咀嚼着这句话,笑笑说道:“我对许诺,是放心的。希望你也能让我放心。” “许诺对我很放心。”顾子夕淡淡说道。 “那就好。”许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我们姐妹都不算传统,但是都很重承诺,所以,若不能给承诺,你就不要跨出那一步;若能给承诺,也要先得到许诺的同意。” “姐姐是什么意思?”顾子夕疑惑的看着许言。 “我的意思是,即便你愿意给承诺,许诺也不一定要,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到最后。” “做为她唯一的亲人,做为与她相依为命的姐姐,她恋爱,我开心;她爱上有妇之夫,我也不阻止,我唯有这一个要求,你必须做到。”许言严肃的看着顾子夕。 顾子夕能感觉到许言的认真和慎重,心里却是满满的疑惑:“若是我和她,有机会走下去呢?” 许言定定的看着顾子夕,纤弱的身体、似是弱不禁风;淡然的眼神、似是若有所思;只是她深可见底的眸子里,那股坚持和坚定,却有一股让人无法躲闪的力量。 顾子夕也便这样定定的回望着她,极其缓慢的说道:“我现在不能承诺她什么,但世事变化无常,谁又知道以后会怎样?” “到了那一天再说吧,现在,她不期待,你也不必勉强。”许言收回目光,柔柔一笑,如春日里的百花悠然绽放,美丽却不张扬,是与许诺完全不同气质的美。 “好,到了那一天,我先问姐姐的意见。”顾子夕点头说道。 “不愧是商人,懂得讨人喜欢。”收起严肃和一本正经,许言调皮的笑了起来:“顾氏的股价从周一到现在,已经跌出了四个百分点;总裁出逃,继续下跌,大约会再跌至少3个点;若无救市方案,内部就算一直良性运转,在销售旺季怕也没有多余的资金去拉动股市。” “所以,顾大总裁现在还有闲情在这里儿女情长,当真是心理素质好到爆了呢。” “倒没看出来,姐姐是个金融高手。”顾子夕若有所思的看着许言。 “你也别一口一个姐姐的喊我,实际上你的年龄经我大,所以听着我也怪别扭的。”许言看着他笑着说道:“我不是金融高手,只是对数字非常敏感,所以我只知道走势会是这样,却无法通过这些数据判断你背后的目的。” 说到这里,许言脸上的笑意微微敛了下去,只是向顾子夕挥了挥手:“我晒太阳时间长了会头晕,先上去了。” “对了,我和你说的话,别告诉许诺,她会怪我多事的。”许言说着,便慢慢的往楼道间走去。 任顾子夕多聪明,也无法猜透这个看似柔弱,却和许诺一样坚强的女孩,会什么会突然在说到股票时,神情黯淡下来。 他想,她突然提起这个,是想提醒自己这些数据的走势,让自己若有计划,得有更好的准备,只是话没说完,却又懒懒的不愿再说——当真是个聪明绝顶,却又任性率性的女孩。 这一点,比起许诺可大不如。许诺是但凡认真一件事,绝不会中途罢手;也不会提起一件事,就把你撂在那儿不管的。 还有,许诺的过去,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 以至于她的亲人,放纵她爱上有妇之夫,却又绝对不允许她越过那条男女防线? 这姐妹俩儿,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而这故事里,许诺又将他放在了什么样的位置? 看着许言纤细而缓慢的身影,顾子夕突然觉得,从她纤弱的背影里,他似乎看到一股悲怆的感觉——一股无法挣脱的沉重感。 那样的沉重,从这纤弱的身体里浓浓的透出来,让人只觉她早已不堪重负。 ………… 循着步行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许言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了起来。 没错,她已经在楼下等了许诺两个小时了。 她不知道她们昨夜是如何渡过的,对顾子夕也没有许诺那般的信心,只是,许诺决定了,她便只有支持。 只是,她仍然担心,怕许诺受伤。她想,若是许诺一个人回来,她要她第一眼看到自己——她还有姐姐,永远站在她的身边。 还好,他送她回来了,他的眼底是恋爱中男子的温柔与缠绵;她的脸上是恋爱中女子的娇俏与鲜妍。 真好,他这样一个商人,居然是可以让人相信的男人,她没想到,却感激。 所以,她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她的妹妹,如快乐的小鸟一样往家里跑去。 所以,她去要求他——许诺若不肯,永远不要走到那一步。 她希望,他的爱情,能让她快乐得更久一些;所以她自私的要求他不要跨越那一步、不要去知晓她的过去,就这样,爱着她。 “许诺,看到你这样的快乐,姐姐真是开心。”站在楼梯上,许言透过楼梯间的小窗看向楼下,许诺没换衣服,只提了电脑便出来了,与顾子夕相视一笑后,便上了车——简单、利落、快乐、明媚。 这样的许诺,让她的情绪也不由得开朗起来,刚刚与顾子夕说到那些金融数据时,突生的沮丧,也被化解了许多。 ……第三节:顾氏*不会放手…… “今天几点下班?”顾子夕问许诺。 “今天可能会有个散伙饭要吃,你不用来接我。”许诺答道。 “好,晚些给我电话,我去你们吃饭的地方接你。”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又叮嘱说道:“记得尽量少喝酒,还有,今天的聚餐,和莫里安保持距离。” “喂,你说什么呢。”许诺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是认真的。平时怎么样,我都由着你,可这种时候,你是知道的,什么情绪都容易上来。”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过去陪你。” “千万别,你的话我记住了。”许诺忙用力的摇头:“好了好了,顾大总裁,你不会每天这么闲的吧,快去做事吧。” “现在最大的事就是追你。”顾子夕朗声而笑,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才让她离开。 直至她进入大楼里面再看不见人影,顾子夕才转身回到车里,发动车子往公司开去——两天没去公司,谢宝仪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 顾氏。 “谢秘,顾总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这几份文件再不批,我今年采购的单都下不去了。” “顾总休假了,要不你直接电话顾总吧。” “宝仪,是不是要换总裁了?你也透露点儿消息,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谁说的,我反正没听说过,要换总裁,我这个总裁首席秘书还呆在这儿干麻。” “谢秘,这个传言可是满公司上下都在传,公司股票都连续跌了好几天了,你也别瞒着了吧。” “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股票为什么下跌,公司证券部已经给出了官方解释。” ………… 顾子夕来到办公室,看到的便是谢宝仪被围在中间,还算是八面玲珑的应付着这些总监们,只是言语间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淡定与从容。 “宝仪,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顾子夕沉声说着,也不管自己再次出现在办公室,给大家带去的各种猜疑与震惊,只是径自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各位,总裁来了,你们有事的话,请在我桌上写下来,我出来给各位安排与总裁见面的时间,OK?”谢宝仪在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抱着文件夹、拨开总监们一路小跑着进了顾子夕的办公室——他若再晚来一会儿,自己还真是无法招架。 “这两天辛苦了。”顾子夕看着有些狼狈的谢宝仪,淡淡的说道。 “总裁,这到底是?”谢宝仪看着顾子夕——一件白衬衣、一条牛仔裤、一双平板波鞋,完全一副闲散的模样。 “董事会有安排人审批文件吗?年度首订单的发货情况怎么样?”顾子夕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接过谢宝仪递过来的文件夹,边翻看边问道。 谢宝仪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思,只得一个一个问题的回答他:“顾老先生指派小公子拿去一些文件,说是让他审批,一部分没批出来;一部分批出来了,但业务部门不认可,因为没有代职的通知书,名不正言不顺,大家也都观望着,不敢太过放肆。” “客户的首订单催得非常急,原来只有五家新客户在催,现在包括一些老客户也在催了,销售部和财务部顶得很吃力。老客户的订单已经全部发货,新客户的发了三分之一。” 顾子夕点了点头,对于客户催货的应对,倒是似模似样,看来,顾东林是准备打持久战了——一方面在顶住业绩的压力,不妥协不松口让他回来;一方面稳住公司业绩,给顾子文全盘操控的机会,若有可圈可点的表现,便顺势推他上位。 “顾总,接下来?”谢宝仪疑惑的问道。 “你休年假吧,你现在没有直接上级,你的休假直接交由人力资源部备案即可。”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谢宝仪说道:“休假结束后,你自己考虑是否继续在顾氏工作。” “顾总你还回来吗?”谢宝仪心里微微的慌张着——一场暗恋,会以这样突兀的方式结束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顾子夕无奈的笑了笑,对谢宝仪说道:“你的工作能力,只做我秘书也可惜,你若有其它想法,我推荐你去其它公司。” “我,再看看吧,我休假回来,总裁也回来了吧?”谢宝仪不死心的问道。 “没有,我下周出国,至少一周。”顾子夕淡淡说道。 “哦,您没安排我订票办签证呢。”谢宝仪试探着问道。 “恩。”顾子夕只是轻应了一声,便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我今天来只是看看公司现在的状态,没有别的事情。” “这就要走了?”谢宝仪忙站了起来。 “怎么?还有事?”顾子夕看着她,只觉得这个女秘书今天的话似乎是多了一些。 “没有,我以为,您回来还会有工作安排呢。没有的话,我先出去了。”谢宝仪勉强笑了笑,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一个不错的秘书,不过,这次看你会怎么选了。”看着被谢宝仪关上的大门,顾子夕嘴角轻扯出一个轻讽的笑意——人心向利,在这商场职场上,他从来没有信过谁。 ………… 在谢宝仪出去后,顾东林便过来了。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两个人谈话便*了起来,不再有任何遮掩和顾忌。 “你是想将公司掏空?”顾东林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我的目的很清楚,顾氏要么是我顾子夕的,要么就破产。”顾子夕的语气更冷。 “一年的销售、五个月的空帐期,如此而已,你未免也太小看我顾东林、小看顾氏的底子了。”顾东林微眯着眼睛看着他,阴沉沉的说道:“你知道你母亲对顾氏的感情,顾氏有事,他非救不可。” “谁帮顾氏,她就帮谁,不管对手是她的儿子、还是她的男人。”说到这里,顾东林心里也泛起一阵冷意——那个女人,所有的感情全给了他的死鬼大哥,为了保住他的心血,不惜改嫁生子、不惜与子女为敌,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她棋盘上的落子而已。 “那是你老婆,你自己管好就成。”顾子夕冷冷一笑:“一年的销售、五个月的空帐期,你们顶得住,加上尊夫人的股份和私房钱,你们更顶得住,所以,你还来找我谈什么呢?” “你——”顾东林见他一脸的轻漫,阴测测的说道:“谈顾梓诺。” “虽然顾氏顶得住,当然也免不了大伤元气,我要一个伤了元气的顾氏干什么?”顾东林的语气一片阴沉:“我答应你,对于顾梓诺的身世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你让那五个客户改签支持合同;你手中的股票,我按市价收购,保证你离开顾氏衣食无忧;后续银行贷款、首订单的事情,我自己搞定。如何?” “这样?”顾子夕看着他良久,久到让顾东林以为这个提议已经打动了顾子子夕的时候,顾子夕看着他笑了起来:“顾氏这么厚的底子、顾东林这么好的手腕、郑仪群这么强的护企的心,怎么,区区五个客户会搞不定?” 说完便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看着顾东林说道:“顾东林,我还是那句话,顾氏要么是我顾子夕的,要么就破产,你若不信,我们就接着往下玩儿。” “梓诺的身世是事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要说,尽管去说,我一点儿意见也没有。”顾子夕笑着,脸上却一片冷意:“还有,我忘了告诉你,我正在找梓诺的亲生母亲,如果这个消息放出去,她会自动来找我,说不定,我还会感谢你!” “好,你狠,既然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顾东林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他狠狠的说道:“董事会马上下文件,同意你从今天起正式辞去顾氏执行总裁职务。” “谢谢,再见。”顾子夕淡淡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 “子夕,谈得怎么样?”电话是最老的股东陈升打过来的。 “谈崩了。”顾子夕有些疲惫的说道。 “知道了,这一周,我通知老钱,办理转股的事。”陈升果断的说道。 “谢谢陈叔,价格方面,按上周的市价来计算。”顾子夕的眼圈微微发热,声音自然的就暖了下来。 “臭小子,你陈叔缺你这点儿钱呢?”陈升在电话里吼了起来,接着说道:“你放心,文件我会全部做好,钱方面我也帮你准备好,你等着签字就成。” “这顾氏,最终咱们是要拿回来的,这钱,也不过是左口袋转到右口袋,做大事不拘小节,你的钱留着,老钱那边的,你可得要准备实打实的银子。” “后面要逼顾东林妥协,股市上,也要有所拉动,所以,这个时候,你别和陈叔谈钱,等到顾氏拿回来了,陈叔可不会便宜了你这臭小子。” “是,我知道了。”顾子夕轻应着,在陈升挂了电话后,才按下电话。 “顾东林,既然你要玩这一把,我就陪你玩到底。”顾了夕看着窗外,阴沉的说道。 ………… “朝夕,这边董事会已经同意我辞去职务,明天会下正式文件,你那边都处理好了吗?” “帐已经全部转出,现在的公司处于严重亏损状态,明天法国商会会下达查封通知。” “好,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梓诺那边没问题吧?” “暂时没问题,我会带他出国先避一避。” “恩,这样我就放心了。” “朝夕,景阳昨天喝醉了。” 电话那边了阵沉默。 “朝夕,你年纪也不小了,别误了自己又误别人,这是景阳,换了别的男人,早把你绑上床了,由得你这样跑。” “顾子夕,你给我住口!”顾朝夕恼羞成怒的吼了起来。 “好,我不说了,反正你自己好好儿想想,他这样成天的醉着,身体都要跨了,等哪天你想通了,他有没有力气要你。还是个问题。”顾子夕轻笑,趁着顾朝夕来不及河东狮吼,便挂了电话。 心里默默的说道:“景阳,不是我咒你,这可是帮你。” 正在餐厅喝酒的景阳,却莫明其妙的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是有人想我呢?” “我看是有人在骂你。”调酒师笑着说道。 “八成是我妈。”景阳懒懒的笑了,端起酒杯又细细的品了起来。   ☆、Chapter092 下次不许 ……第一节:秦蓝*餐厅相遇的教训…… 卓雅。 “Shine,早。”许诺到市场部的时候,那个熟悉位置上的熟悉的人,已经换成了Vivian,于她来说,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早,我找莫里安。”许诺脸上是职业的笑容,清清浅浅,不带一丝情绪。 “好,稍等,我通报一声。”Vivian的脸上同样是职业的笑容,清清浅浅,不带一丝情绪——果然,比Marry不知道要成熟了多少倍。 不知道Marry在大老板那里工作得怎么样?不知道莫里安是否已经适应了这个一惯高冷的Vivian? 在许诺的思虑中,Vivian已经给莫里安打过内线,看着许诺笑着说道:“Eric请你现在进去。” “好的,谢谢。”许诺点了点头,便往莫里安办公室走去。 ………… “两天不见,越发漂亮了。”莫里安看着许诺,似是若有所思。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径自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下:“说明没有你的压迫,我的日子过得轻松了麻。” “这里是两个职位,你找个时间联系一下。”莫里安了然的笑笑,递给许诺两张便笺。 许诺接过来一看,一家4A广告公司的广告策划、市内另一家日化公司的市场策划经理。 “你朋友啊。”许诺仔细的收起来,看着莫里安问道。 “恩,他们正好有缺,托我推荐,我已经把你的电话和简历给他们了。”莫里安点了点头。 “好,明天我就和他们联系。”许诺点了点头:“Vivian还适应咱们部门的工作吗?我看她还是那副高冷的样子呢。” “谈不上适应,却适合和秦蓝打交道。”莫里安笑着说道:“反倒秦蓝对Marry头痛不已,她哪儿是做秘书的料。” “那到底是苦了秦蓝还是苦了Marry呢?”想想Marry活泼跳脱的个性,许诺不禁笑了。 “苦不苦,各人自己心里都有一本帐。”莫里安轻挑眉梢,在许诺的离职交接表上签了字后递给她:“晚上的聚会,秦蓝和行政部的部分人会参加。” “为什么?那多讨厌。”许诺不乐意的皱起了眉头,她向来不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 “政治需要,借这个机会联谊,就忍忍吧,改天单独请你和Marry。”莫里安笑着说道。 “好吧,我先去人事部把手续办完。”许诺耸了耸肩,拿着签好字的单子站了起来。 “办完直接过来我办公室坐,你的座位已经撤消了。”莫里安看着她说道。 “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真是太不人性了,还没办完手续呢,就撤了,感觉心里凉凉的。” “你心里热热的对公司也没什么好处,快去吧。”莫里安笑着摇了摇头。 “那倒是。”许诺低头一笑,转身离开了莫里安的办公室。 …。……… 人事部的手续倒是快,不过是一些物品交接和工资结算的签认。办完手续后,和一些关系还行的同事聊了一下,时间便到了中午。 许诺也没去莫里安的办公室,直接去了员工餐厅,然后给莫里安发了信息:“我在员工餐厅,餐帮你点好了,下班了直接过来。” “Shine?”一脸笑容朝她走过来的是新的区总秦蓝。 “John,你好。”许诺站起来,朝他点了点头。 “方便一起坐吗?”秦蓝很绅士的问道。 “当然。”许诺做了个请的手势,秦蓝便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许诺便将帮莫里安拿的餐点拖到了自己这边。 “帮Eric点的?”秦蓝温和的问道。 “是啊。”许诺点了点头。 “这些菜,Eric不喜欢吃,他是上海人,味觉偏淡略带甜。”秦蓝似笑非笑的看着许诺。 “John与Eric很熟是吗?”许诺也不介意秦蓝有些莫明的挑剔和针对,只是淡淡的笑着。 “Eric和允儿是一届的,我和允宁是一届的,我们上学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秦蓝点了点头:“所以,要是允儿来给Eric点餐,绝不会是这样。” “你这是在为允儿打抱不平吗?”许诺有些明白这个秦蓝的意思了——确实有意思,他仅仅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打抱不平吗? “不是,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有些感情,不是别人能了解的;有些人,也不是你想取代就能取代的。”秦蓝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句话,我想送给你也正合适:有些感情,你不会了解;有些人,你也不能取代。而且,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Eric早已不喜欢吃上海菜了。”许诺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餐盘,低头笑了——她虽没有同意莫里安的追求、她也不是莫里安的女友,只是,她从来不喜欢被人挑衅,何况,还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许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哲理了?”莫里安的声音传来,许诺和秦蓝一起抬头,莫里安和林允儿正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秦总在给我上课呢,我不回两句,岂不显得没悟性,你这个师傅也没面子不是。”许诺笑着帮他拉开了椅子。 后面的林允儿也就自然的坐在了秦蓝的身旁,看着莫里安面前的餐盘,淡淡的说道:“你的口味什么时候变了,我怎么不知道?” “日积月累的变化,习惯后就很难察觉。”莫里安淡淡的笑了笑:“你们一起吃?还是另有安排?” “就不打扰两位的午餐约会时光了,我们在‘丝华’订了坐。”秦蓝笑着站了起来,看着许诺说道:“晚上的送别宴,我们好好儿喝两杯。” 许诺站起来礼貌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应答下来——顾子夕不许她随便喝酒呢。 “两位慢用,我们和允儿先走了。”秦蓝朝许诺点了点头,也没有理会莫里安,转身与允儿相偕而去。 ………… “这是向你示威呢?”许诺坐下来看向莫里安。 “我倒不怕他向我示威,只怕允儿会吃亏。”莫里安微微皱了皱眉头,眼底有一些忧虑。 “你们不是旧识吗?大家这么多年的感情,允儿姐那么聪明,不会有问题的。”许诺拿起筷子,想起他喜欢吃上海菜的问题,笑着问道:“说实话,是不是每次和我一起吃饭都特别难受?” “如你所说,我的口味早就改变了,只是常去一些精致的餐厅,菜色的味道差别不明显,所以就很难看出来。”莫里安了拿起筷子,看着餐盘里的菜,若有所思的说道:“和允儿在一起八年,她固执的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和八年前一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人们想记住的,当然是最初最美的时候。”许诺也感叹了一句,便低下头默默的吃饭,不再说话。 “有时候,爱情就是一眼的缘分,躲不过、逃不掉。”莫里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低下头默默的吃饭,不再说话。 ……第二节:送行*几人清醒几人醉…… 因为人多,所以晚上的送别宴,Marry包了一个特色酒吧,然后从旁边的餐厅点了晚餐过来,可以边吃饭边喝酒,又能享受酒吧这样魅惑沉迷的氛围。 “要是我们部门自己吃,我就订火锅,那才吃得爽快。”Marry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呆会儿你可别喝多了,John是你的新老板,我看他那样子,可容不得你失态卖丑的样子。”许诺悄声提醒着她。 “我知道。”Marry皱了皱眉头,满脸的郁闷,看着许诺一脸的笑意,不禁瞪了她一眼:“喂,我哪里有失态卖丑了,你可别丑化我的形象。” “没有吗?……”许诺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先接电话,一会儿再和你说。”许诺笑着,看见屏幕上显示的‘顾总’两个字,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喂,我们刚到呢。” “恩,知道,你说过了。” “记得了记得了,顾大总裁。” “这里……我看看……夜色酒吧,我们是包场。” “不行,恩,我说不行。” “都是同事呢,你不许过来啊,你来了我会生气的。” “知道了,再见,晚上打电话。” 许诺挂了电话,只觉得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似乎,从来没有人这样的管过她;似乎,从来没有人会一点一滴的都要叮嘱她;似乎,好多事情都需要汇报,否则就会挨批评;似乎,在做他不允许的事情时,总会下意识的停止或内疚。 唉,这是怎么啦? 有人管着,却并不觉得他多事,也不觉得自己不够自由;不管在做什么事,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如果是他,他会怎么样? 许诺,你这是中蛊了吗? “许诺,傻笑什么呢?难不成是你情人打的电话?”Marry拉着她往里走去,大笑着说道:“不会吧,才分开这会儿,Eric的电话就追来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快进去吧。”许诺笑着,与Marry边开玩笑边快步往里走去。 ………… 她们到的时候,林允儿和Vivian,一个带表行政部、一个带表本部门,已经在里面张罗安排点餐和订酒水小食的事情。 “Vivian、Lucy,谢谢你们了。”看见她们,Marry立即放开了挽着许诺的手,笑着加入了她们。 “谢什么,这是为许诺办的,你我都不过是蹭她的局。”Vivian似笑非笑的看着许诺。 “我一个要走了的人,有什么局可蹭的。”许诺脸上的笑容略收敛了些,清清淡淡的说道。 原本白天还有和莫里安说,Marry可能会不适应新的岗位,现在看来,倒是她天真了。 在职场里摸爬滚打,这些人早就练就一身的玲珑的功夫,刚才在外面对她还一如往常的随意的开着玩笑,这一进来,便立即和她这个要走的人拉开距离。 说她现实也好、说她聪明也好,许诺理解着,心却渐渐冷下来。 大家坐着随意的聊了会儿,只是Vivian会夹枪带棒的说两句,大有帮林允儿讨回公道的意思,一向八面玲珑的Marry则更少说话。 倒是林允儿自己有些脸上挂不住了——她林允儿是被甩了,可她还轮不到别人来帮她讨回公道;Vivian这样的针对许诺,倒显得自己没有风度,合着人来排挤她一个小姑娘了。 “Vivian,这里我看差不多了,你去餐厅催一下餐吧。”林允儿看着Vivian淡淡的说道。 “好啊,Marry,我们一起过去吧。你们慢聊,大家都是有风度的人,可不要太激烈就好。”Vivian妩媚一笑,拉着Marry往外走去。 许诺摇了摇头,只是翻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嘴角是一片淡然的浅笑,看起来随意而轻漫,似是对Vivian的为难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或许,女人的自信与骄傲,全来自于那个男人的态度,有了他所有的关注,她哪里还用在乎别人的目光? 林允儿嘴角漫出一丝苦笑,心里却更是苦不堪言。 秦蓝若有似无的暗示、明里暗里的关心、对莫里安有意无意的打压,似乎在在都在帮她出头。 可是,这个男人,也三十好几了,难道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越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吗? 端着酒杯轻啜一口,眸子淡淡的看着许诺,忍不住问道:“许诺,Eric的口味真的变了吗?” 许诺闻言抬起头,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说实话,我不知道。” “恩。”林允儿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默默的喝着自己的酒——那姿态,足够的优雅与精致,却也足够的寂寞与萧瑟。 许诺看着她半晌,便又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手机。 ………… 大约十多分钟后,办公室的人陆续过来,看着林允儿和许诺一人一角的坐在那儿、一个喝酒、一个玩儿手机,都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一时间不禁窍窍私语起来 直到秦蓝和莫里安并肩走进来,大家才慢慢的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Lucy,先别喝了好吗?”秦蓝走到林允儿身边,绅士的从她手里拿下酒杯,妥贴细心的扶着她坐好——看似自然的温柔,却又夸张到让每个人都看见。 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的笑了——这个林允儿,才被莫里安甩掉,便吊上一个更好的钻石男人;看来,年龄大不算什么事儿,有个好样貌、有个好爸爸,才重要。 “他也太刻意了,是想利用舆论让允儿就犯吗?”许诺低低的说道。 “你倒是什么都明白。”莫里安阴沉着脸说道。 “越是刻意、越说明有目的,这个男人不可信。”许诺直觉着下了定语。 “许诺,你说得我直冒冷汗。”莫里安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一阵尴尬。 “啊?怎么啦?”许诺转头看着莫里安大笑:“你除外。” “臭丫头。”莫里安摇头,伸手在她额间弹了个暴栗。两人如从前般毫无芥蒂,也不显暧昧的笑在一起。 市场部的人也都围了过来,一如从前的开着玩笑、行着酒令,一时间,玩儿得不亦乐乎。 倒是和Vivian一起回来的Marry见状,觉得自己似乎被孤立了似的,有些尴尬和伤感。 ………… “今天是专门给许诺送行的,许诺,可别光顾着自己玩儿,来,一起喝一杯。”秦蓝端着酒杯走过来,微笑着看着许诺,笑容里的压力,让许诺想起顾子夕——顾子夕也是这样,只是静静的站着、只是淡淡的笑着,便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只是,顾子夕的压力之外,给人的感觉是不屑一顾的傲气;而这个秦蓝,却是一股阴沉的狠劲儿,让人觉得不舒服。 “许诺,行吗?”莫里安看着她。 “你知道的,我千杯不醉。”许诺笑着站了起来:“谢谢秦总,不能继续在卓雅为公司服务,我也很遗憾;没机会得到秦总的教导,也很遗憾。希望以后有机会您还不吝指点一二。” “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谢谢秦总。”许诺一长串的感谢说完,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完全没有林允儿的优雅,只见一股子年轻女子的年轻气胜。 “爽快,看来还是Eric带得好。”秦蓝微一举杯后,将酒杯凑近唇边,一小口一小口的,直至整杯见底——与允儿是相同的优雅与气质。 “许诺,我也敬你,为我们以前愉快的合作。”秦蓝离开后,Marry端着酒一杯走了过来。 许诺的脸微微一沉,而莫里安的眸光则是冷光一闪,让Marry脸上的笑容尴尬的僵了下去。 “好啊,正想找你喝呢,我们俩儿谁和谁呀,你敬我我敬你都一样,来,干了吧。”许诺暗地里用脚踢了一下莫里安,拉着Marry,两人一起将杯中的酒又是一饮而尽。 她知道Marry是秦蓝安排的,而在她才去大区办公室两三天的时间,便以区总秘书的身份来压市场部,显然是给了莫里安一个莫大的难堪。 只是,大区和市场部、秦蓝和莫里安的斗争之路还长着呢,她不希望莫里安现在为这件事发作——莫里安有着足够的隐忍,她已经要离开了,没必要让他难做。 “各位同事,在卓雅这两年,谢谢大家的关照和帮助,我敬你们。”许诺和Marry喝完后,主动的和其它同事喝了一杯,才回到坐位上,恭恭敬敬的站在莫里安的面前,认真的说道:“Eric,谢谢你两年来对我的教导,这杯我敬你。” 说着便举杯喝掉,在看莫里安时,她清澈的眸子,流动的是最真诚的谢意——不仅在工作上,还在感情上。 无论任何时候,他都让她感觉到温暖、让她知道,有个人,任何时候都在她的身边;有一双手,任何时候,都准备好扶起跌倒的她。 这种感情,比爱情更让人依赖和信任,虽然,她知道莫里安要的是爱情;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爱情可以回报给他;所以她特别特别的感谢他,能让她自私的保有他的这份,比爱情更珍贵的感情。 “你的谢谢,我接受。”莫里安只是淡淡一笑,同样举杯一饮而尽。 然后重新倒满杯后,站起来对所有人说道:“既然是送行,就要送得高高兴兴,许诺的酒量不好,接下来的要敬她的,我全代了。” 一语既出,引来全场哗然——虽说莫里安在办公室里说过他在追求许诺,但两人之后的相处,却并不见暧昧。 只是这一挺身相护,让大家都明白——他在以自己的方式,追求一个爱着的女孩。他们之间,并不是大家以为的那种猥琐的关系、并不是许诺使心机耍手段,勾引莫里安以上位。 短暂的沉默后,是热闹的起哄声,大家都吵着闹着来敬莫里安,又闹着让他们喝交杯酒,一时间热闹不已。 “果然好风度。以前不见你替允儿挡酒呢。”秦蓝走过来,在莫里安的耳边冷冷的说道。 莫里安只是冷笑:“你想追允儿,只管大方的去追,何必做出一副打抱不平的姿态?” “我自然要追的,只有你这个傻瓜,会放弃她那么好的女孩不要。”秦蓝举杯在莫里安的杯壁上轻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后,对着莫里安冷冷的说道:“以后我和允儿的事,你不要插手才好。” “你的事我自然不会插手,允儿的事,自有允宁插手。”莫里安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明里暗里警告着秦蓝。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秦蓝站起来,朝许诺笑了笑,便回到林允儿的身边,与她一起,轻碰酒杯,小口喝酒一,凑在耳边轻声低语,好一副体贴的绅士风度。 两人坐在一起,又是好一幅俊男靓女的养眼画面。 不知道是谁起哄着嚷了一句:莫里安和许诺喝交杯酒、总经理和允儿喝交杯酒。 在这样的吵闹声中,四个人不由得都愣了愣。 “我不介意,你呢。”莫里安轻笑。 “我会被骂死的。”许诺睁睛瞪着他。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你被骂死吧,要不这样,我去和允儿喝,你和秦蓝喝?”莫里安好心的提议着。 “我去找秦蓝喝,你和允儿,你自己看着办。”许诺端着洒杯站起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低头凑在莫里安的耳边小声说道:“不过你要明白,有些人、有些玩笑,开不得。” 莫里安的心里微微一震,看着她涩涩的笑了——这样的玩笑,她和自己、允儿和自己,是开不得的。 ………… 酒吧的另一边。 “我不介意,你呢?”秦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允儿,轻松的语气,掩饰着他心里的紧张。 “我介意。”在他面前,林允儿自来就是个女王,从不会因为给他面子而委屈自己;更不会为了刺激莫里安而做出违心的事情——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那怎么办呢。”秦蓝心里微微的失望着,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秦总,都闹着喝交杯酒呢,怎么样,敢不敢和我喝一杯?”许诺端着酒杯站在秦蓝的面前,一头酒一红色的波浪长发摇曳摆动、昏暗的灯光下,深髓的眸子里氤氲流动、嘴角的笑颜妩媚、声音也是一派的俏然灵动,端的让人无法移开眼去——自然,更无法拒绝。 “美女邀请,求之不得。”秦蓝端着酒杯,举起手臂,做了个交缠的姿式。 许诺冷冷一笑,大方的将手臂绕了进去,两人四目相对,眸子里似乎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流转,直到各自的酒杯空掉,才缓缓的松开了手臂:“谢谢秦总肯给面子。” “允儿姐,开个玩笑,你别介意。”许诺举着空杯朝林允儿示意了一下,转身快步回到了莫里安的身边,而她的一头长发,在灯光中反射着光芒,秦蓝转眸看向莫里安,似是若有所思。 闹了这一出之后,大家也没兴趣再继续闹了,于是打开音乐和灯光,都各自的听起音乐、吃起东西来,较之刚才的热闹,此时倒显得几份安静。 “莫里安,我能不能先溜啊?”许诺趴在桌上,看着莫里安轻声问道。 “他催你了吗?”莫里安沉沉的问道。 “恩啊,都催好几遍了。”许诺点了点头。 “知道我们在一起呢?”莫里安看着她。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小声说道:“他比较紧张你。” “看来,他还把我当对手了呢,我该荣幸是不是?”喝得有点儿多的莫里安,这时候话不禁也多了起来。 “莫里安,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许诺慢慢的坐直身体,认真的看着莫里安。 “我反悔了。”莫里安一把抓住许诺放在桌上的手,带着几分醉意对她说道:“我和他公平竟争,你必须给我这个机会。” “莫里安,你真的喝多了。我先走了。”许诺用力的挣开了他的手,猛然一下站了起来。 “我没喝多,我爱你,不想放弃,仅此而已。”莫里安也站了起来,伸臂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不肯放手。 “莫里安,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生气了。”许诺大惊,用力的推搡着他,却耐何男女的力量比,天生都有太大的差异——他臂间那样的力度,似是要将对她所有的思念全在这个拥抱里倾泄而出。 许诺不敢再开口说话,害怕他会更进一步,只是用力的推着他、踹着他。 “哐当”一声,不知道是谁手里的酒杯落地,碎裂的声音,惊醒了整个包间的人,同样也震惊了酒醉之中的莫里安。 他猛惊醒,低低看着满脸是泪的许诺,嘶哑着说道:“许诺,对不起。” “可是,我不能说没关系。” “莫里安,你真的很可恶,你打碎了我对你最美的幻想。” 许诺将手塞在嘴里用力的咬了一口,失望的看了莫里安一眼,转身快速往外跑去。 “许诺,我说的话都算数,除了今天。”莫里安低语着,慢慢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慢慢的坐了下去,拿起一瓶酒,默默的喝起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为这样一出只觉莫明的不解。 另一边,秦蓝却拉着林允儿快步往外走去,隐约见,看见允儿眼底的泪光,还有她手指尖的血色。 ………… “许诺!”顾子夕没给许诺信息,却一直在酒吧外面等她,她一冲出来,他便看见了。 只是,这丫头似乎有些目中无人,径自往前冲着,连看都不带看他一眼。 “许诺,这边。”顾子夕摇着头,大步往她跑开的方向跑去。 “顾子夕?你不是说不会过来的吗?”许诺停下脚步,转身看见顾子夕。 “不放心。”顾子夕跑到她的身边,看见她满脸是泪的样子,不禁沉下了脸:“怎么回事?” “我、没事。”许诺伸手抹了眼泪,冲着他摇着头。 “妆都哭花了,还说没事。”顾子夕拉下她擦眼睛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仔细的擦着她的眼睛。 当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时,手不禁一顿,眸光顿时沉了下来:“是莫里安?” 许诺忙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脸色一片阴沉:“衣服是怎么回事?” “恩~”许诺低头,这才发现在拉扯中,扎在裙子里的衬衣正零乱的散在外面,不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发生什么了?”顾子夕恨恨的说着,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他对你用强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帮我挡了很多酒,喝多了一些,就抱了我一下。”许诺虽然也郁闷着莫里安这样的行为,却仍下意识的维护着他,替他解释着。 “还有理了?还帮他说话?还就抱了一下?你还想抱几下呢?”顾子夕低声吼道。 “没有,只是说事实。”许诺低下头不看他发火的样子,心里却委屈着——她可没被人这样吼过,一副小学生受训的样子,明明她也是受害人好不好。 “心里委屈呢?”顾子夕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眸光微沉中,低头用力的吻住了她——不再是轻吮浅吸的温柔、也不是低回婉转的缠绵。 那样的力度,似要用他的力度、他的味道,将她身上属于别的男人的气息全部抹去。 ………… 拉着林允儿从酒吧跑出来的秦蓝,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了一眼后,又低头看向林允儿:“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这回事,Eric因为她而和我分手,而她爱的,却是另一个男人。”林允儿自嘲的笑着:“秦蓝,你说我可有多狼狈?我视若珍宝、紧抓不放的男人,就这样轻易的爱上了她;而她呢,却弃之若蔽。” “秦蓝,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笑话?”喝了些酒、又亲眼看到莫里安强吻许诺的林允儿,此时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苦涩,抱着秦蓝又哭又笑起来。 “谁说的,当然不是。”秦蓝抱着她,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眼睛却看着吻得如火如荼顾子夕和许诺,嘴角淡淡的笑意若有似无。 “别哭了,是莫里安自己没福气。” “允儿,乖,咱们不哭了,你知道吗,从过去、到现在,你一直是我手心里的宝。” 秦蓝轻声安慰着,大手轻拍着,慢慢抬起允儿伏在他肩上的脸,低头轻轻吻住了她——这吻,从过去,到现在,他想了八年,直到此刻,方得圆满。 眸光从顾子夕和许诺的身上移开,只是柔柔的看着怀里醉得脸色驼红的林允儿,细细的品味着这得之不易的吻,品味着他心中的女神在他怀里的感觉…… ………… “喂,好了没有。”在顾子夕深深浅浅的吻过她无数遍后,许诺也不再抗拒,一股被人重视的感觉,温暖着她的心,让她情不自禁的笑了,又情不自禁的配合。 “以后再不许了,听见没有?”顾子夕移开唇,霸道的交待着。 “听见了。”许诺低头轻笑:“顾子夕,你是不是吃醋了。” “嗯哼,吃醋很好笑吗?”顾子夕轻哼一声,搂在她腰间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 “哎哟,疼死我了。”许诺疼得大叫,用力的去拍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 “不疼能长记性?叮嘱你多少遍了,要少喝酒、不要和莫里安一起喝酒,结果呢?不仅喝了,还被人家抱了。” “许诺,你说,我这男朋友是不是该生气?” “许诺,你说你这女朋友是不是很失职?” 说着,似乎还气愤不平着,捧起她的脸又吻了下去。 ………… “喂,顾子夕,你今天还有完没完啦?我的唇都肿了。”山顶的草地上,躺在他的怀里,看着天上的星星轻轻的闪烁,原本很浪漫的事情,却被他的唠叨所破坏,而他不停亲吻,她却是心有喜嫣,几乎是沉溺在他那样的霸道与温柔之中。 “许诺,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的在乎,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顾子夕,我不知道你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可是我很喜欢。” “是吗,是喜欢我的霸道、还是喜欢我的吃醋、还是喜欢我吻你?” “恩?都喜欢。” 许诺说完,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用随手摘来的小草,在他的脸上轻轻扫动着,在他温柔的捉住她的手时,她笑着,低头主动吻住了他……   ☆、Chapter093 旅途心事 …………第一节:旅行?梓诺要和许诺睡………… “许诺,这就走了啊?”许言看着许诺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笑着说道:“和有钱人出游就是好,不用带太多的东西。” “我出门本来就简单,我可没准备花他的钱。”许诺瞪了许言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他是顾子夕啊,是个奸商啊,我还能把自己给卖给他了?” “恩,聪明的妹妹,姐姐放心了。”许言笑了起来,将随身包递给许诺,拍拍她的肩膀豪气的说道:“去吧,旅途愉快。” “我不在这几天,你好好儿把自己养着,等我回来陪你去见未来公婆。”许诺接过包背在肩上,抱了抱许言,又对站在许言身旁的季风说道:“季风,这几天我姐就交给你了。” “我不在家呢,你可以为所欲为,不过,回来要是许言瘦了,小心我找你算帐。” “知道的你是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妈呢,还不快走。”季风将许言揽进怀里,笑着说道。 “我不在家,你可不许让你爸妈偷偷的见许言。”许诺拖过行李,想了想又说道。 “许诺,我求你了,快走吧。”季风做出一副头痛状,不去看啰嗦的许诺。 “嗯哼,我走了。”许诺看了看许言,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要交待的了,便拖着行李往外走去,走到电梯口,似乎又想起什么,又折身回来,对着门口大喊:“季风!” “许诺,我马上给顾子夕打电话,让他上来把你给弄走。”季风快步跑到门口,笑着说道。 “有胆你试试看。”许诺也笑了,看着他低声问道:“病历都装我包里了吗?” “在你随身包里,肾,源需求的说明也在一起,你去医院后,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季风轻声说道。 “连我的都配不上,找到合适的可能性大吗?”许诺担心的问道。 “还是有机会的,我们要的也不急,所以你尽量去找,我这边已经在安排国内的捐赠库寻找了。”季风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眸子里坚持的信心与鼓励。 “好,那我就走了,许言拜托你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拖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俏丽的背影,已经比前些日子轻灵了不少。 ………… “爹地,我会想妈咪的。”顾梓诺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抬头望着顾子夕。 “你可以每天拍照片发给妈咪。”顾子夕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温和的说道。 “爹地,我要妈咪帮我买这里的家具。”顾梓诺看着新改造好的房间,许多图纸上设计的家具还没有到位,便又说道。 “好,只要你妈咪的身体允许,爹地当然没意见。”顾子夕想起他曾经让许诺来做这件事,愣了一下,仍然答应了儿子。 “爹地,我们去美国是住酒店吗?我要和许诺住一间房。”顾梓诺想了想,又说道。 顾梓诺平时话少,今天似乎变成了个多话的宝宝,这让顾子夕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真是他的意思吗?五岁不到的梓诺,真是会懂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 蜜儿蜜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怎么能让梓诺来承担这些大人间的恩怨呢。 “梓诺,我们是出去旅行,我希望我们都很愉快。但人与人之间,贵在互相尊重,你不能因为我爱你而要挟我什么;同样,我也不能因为你爱我,而要挟你什么。爹地希望你是个大气的男孩子,而不要总是将心思放在那些小处。”顾子夕蹲在顾梓诺的面前,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看着顾子夕严肃的样子,顾梓诺只觉得微微的脸红,有些紧张的说道:“对不起爹地,我希望你爱我多过爱许诺。” “傻儿子,爹地爱你和爱许诺是不同的。而且,你可以要求爹地和你睡一间房,对不对。”对于儿子的狡辩,顾子夕只有无奈----太早熟、太聪明,真不见得是件好事。 “可是爹地打呼噜,好吵人的。”顾梓诺马上皱起小脸猛摇着头,想了想,还是坚持着说道:“我要和许诺一起睡。” “你就知道许诺睡觉不打呼噜?”顾子夕大乐。 “呃----”顾梓诺一愣,呐呐的问道:“那她到底打不打呼噜?” “爹地不知道,一会儿她来了你自己问她。”顾子夕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站起来检查了一下行李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约定时间,许诺还没到。 这丫头,不会临阵退缩了吧。 “许诺,到哪儿了?”顾子夕的电话追了过去。 “门口,开门。”许诺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同时又从门外传来。 顾子夕按了电话,拉开门,背着双肩包、拖着行李箱的许诺正一身清爽的站在门口。 “这么巧?”顾子夕上下打量着她。 “什么巧?我拖着行李上来都累死了,还不帮我接过去。”许诺推开了她,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只是,当她看见一件绿色T恤、一条深蓝牛仔裤的顾梓诺时,忙收回了自己的脚----差点儿忘了,这里不只是他一个人呢。 这也才明白,他说的真巧是什么意思----自己也正是一件绿色T恤、一条学蓝色的牛仔热裤,和顾梓诺穿得象母子装似的。 而顾子夕回头看着他们两个----真有一种母子的错觉,特别是两个人的眼睛,深髓处的灵动,颇有几分神似。 ………… “顾梓诺,你好。”许诺小心的打着招呼。 “你好。”顾梓诺看了她一眼,转身拖起自己的小行李箱,对顾子夕说道:“爹地,可以走了。” “恩。”顾子夕朝着许诺笑了笑,低声说道:“再辛苦一会儿。” “不好意思,我忘了。”许诺笑了笑,拖着行李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顾子夕这才转身拖了自己的行李,按上门锁后,与顾梓诺一起往电梯间走去。 ………… 车上,顾子夕坐在副驾驶,许诺和顾梓诺一起坐在后排。 因为这样的关系,许诺只觉尴尬和内疚,并不主动找顾梓诺说话;而顾梓诺因着艾蜜儿的交待,对许诺一直心怀戒备,所以也并不找许诺说话;两人就这样直直的坐着,看起来三分生疏、三分尴尬、四分好笑。 “梓诺,你不是有话要问许诺?”顾子夕看着紧绷着小脸的儿子,鼓励的说道。 “我现在不想问了,我决定自己睡。”顾梓诺仍是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恩?”许诺不明白这一大一小在说什么,疑惑的看着顾子夕。 “这是梓诺的事情,他不说,我也不能说。”顾子夕朝她笑笑,便转过头去也不再说话。 许诺便也不再问,一路上,三人都沉默着。 而因着顾子夕的话,顾梓诺一直紧张戒备的眼睛,却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看着顾子夕变得柔和的脸,顾梓诺只觉较之以前,多了许多的亲近。 这样的爹地,是他心里想要的吧----不是从前那样总是板着脸,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不是从前那样,眼底总有股冷意让人害怕得不敢接近;不是和妈咪在一起那样,眉头总是皱着的、眼睛里总是有种很累的感觉; 现在的爹地,脸上是柔和的,让他想趴在他的怀里撒娇;眼底有温柔的鼓励,会蹲下来和他说话,让他也敢对爹地提要求了;他的眉头平了,感觉应该是轻松吧。 他喜欢这样的爹地,而且,爹地真的不会强迫他做什么----他不喜欢许诺,他说不喜欢没关系,只要尊重就好;他说要妈咪来买他的家具,他说好,只要妈咪身体可以就行;他要和许诺住一间房,他说可以,只要她同意就好; 他喜欢这样的爹地,也开始期待这次的旅行。 可是妈咪说了,不要让爹地和许诺住在一起、不要让许诺分走爹地的爱,那怎么办呢? 许诺会分走爹地的爱吗? 顾梓诺皱着眉头看向许诺----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车子的开动轻轻的晃动着;眼睛看着手机,似乎也在苦恼着什么。 她看起来就象个大姐姐一样,不象小朋友和他说的那些坏女人。 爹地和妈咪分开,和她真的没关系吗? 顾梓诺轻轻的叹了口气,盯着许诺,眼底一片苦恼。 ………… “你们两个,相对无言就算了,怎么一个一个的叹息呢?不喜欢这次旅行吗?”顾子夕从后视镜看着他们两个,笑着说道。 “恩?”许诺这才从手机里抬起头,看着顾梓诺正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便笑笑问道:“有话和我说?” 顾梓诺抬头看了看顾子夕,见他鼓励着自己,便软软的问道:“许诺,你睡觉打不打呼噜?” “顾梓诺!”许诺大窘----女生被人问到这个问题,真的很窘好不好。 “我没笑话你,我想和你一起睡,因为我爹地打呼噜。”看着许诺大窘的样子,顾梓诺调皮的笑了。 “不打。”许诺硬生生的答道。 “你说不打,就是同意我和你一起睡了。”顾梓诺仰起下巴,用这样的骄傲,来掩饰自己担心她的拒绝。 “没问题。”许诺与他相同的眸子微微一转,爽快的应了下来----她睡觉确实不打呼噜,只不过有些爱挤人而已;小时候,许言是经常被她挤到地上去的。 这个小正太,想整她吗?走着瞧! “你们这就达成共识了?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呢?”顾子夕笑着说道。 “爹地是大人,自己睡!” “你一个大男人,当然自己睡!” 许诺和顾子诺异口同声的说道,这样同仇敌忾的默契,让两人相视而笑----似乎,有种默契,在两人之间不经意的滋长。 这样的相处,顾子夕是求之不得,自然是哈哈大笑着默许了! 而几年未见过顾子夕这样笑的司机,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竟放松着跟着车载音乐轻哼了起来。 可见,快乐是一种病,是可以传染的。 …………第二节:莫里安?爱情与亲情………… “许诺,给你发信息没有回,现在哪里?”电话是莫里安的,听见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许诺心里有些微微的发涩。 “在机场。”许诺轻声答道。 “……” “去哪里?”莫里安的语气滞了滞才又问道。 “美国,旅游。”许诺看了一眼正在办登机手续的顾子夕,轻声说道。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许诺,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莫里安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涩意。 “昨天晚上的事,我已经忘了。”许诺轻轻的说道。 “好,旅途愉快。”电话那边,莫里安似乎是松了口气----昨天晚上,他似乎真的有些控制不住:爱她,隐忍了那么久,她却爱上别人。 只是,真的只是控制不住吗? 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酒后失控多一些,还是试探她的心意多一些,又或许是想让允儿彻底的死心、让秦蓝早日将狐狸尾巴露出来。 人在职场,很多事情、很多感情都不再单纯,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忘了初衷;只是,在清醒之后,却仍然后悔了----许诺,是那样的在意与他的这份情,若由这一抱而破坏,让她不再信任他,她的受伤不会比自己更少。 因为,她对温暖的渴望,是那样的迫切、那样的浓烈。 重新回到孤单冰冷的许诺,他又会如何的心疼? “许诺,你说,我打碎了你对我最美的幻想。”莫里安忍了忍,终是不放心的问出了口。 “就许你失控,就不许我失控呢?”许诺低低的笑了----莫里安,你还是在意我们的这段比爱情更可贵的亲情的吧。 “呵呵,好。”听着她低低的笑声,莫里安才真正感到释然。 “我要进去了,到了再联络你。”许诺见顾子夕办完手续走过来,忙说道。 “和他两个人?”莫里安问道。 “还有他儿子,三个人。”许诺边答着,边朝顾子夕那边走去。 “有他儿子看着你,我多少放心一些。”莫里安在电话里笑了起来,仍是叮嘱了一句:“记得我说的话,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记得接了我的电话,马上给我汇款,否则我得把自己当在美国回不来了。”听见他又如从前般的叮咛,许诺才真正放松了下来----莫里安,谢谢你,让我们之间,还能回到从前。 ………… 电话那边,莫里安挂掉电话后,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酸涩----真快,已经可以与他同游了吗? 从抽屉里拿了支烟,走到吸烟区占点燃,吞吐着烟圈,心里那或明或暗的心事,却无从排解----若早些告诉她,会不会不一样? 呵,事已至此,只希望这段感情,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只希望,在这段感情里,顾子夕多少有些认真。 ………… “Eric。”林允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回过头来,允儿正端着杯子斜身倚在墙上,柔柔弱弱的看着他。 “恩?有事?”莫里安弹了弹烟灰,看着她问道。 “Eric,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林允儿低低的问道。 “他向你表白了?”对于秦蓝的手法,莫里安心知肚明。 “一段感情的结束,并不代表另一段感情就可以到来。我不爱他,但我今年二十九岁,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等、可以选了。” “但凡,你再给我一点点的希望,我都可以自信的拒绝他。”林允儿低低的说道,与以前那个高傲如公主般的允儿,已是判若两人----她求的,不过是一个拒绝的理由而已。 秦蓝,她不爱,也知道自己终是不会爱上。 只是,于一个29岁的女子来说,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曾经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飞扬年代追逐着她的身影;曾经在她情伤黯然的岁月,在大洋彼岸倾听她的声音;现在,在她最狼狈的日子,温柔的守在她的身边。 若不谈爱情,他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以二十九岁的高龄来拒绝他,她需要一些勇气----这个勇气,她希望莫里安能给她:哪怕只是也许、哪怕只是可能,她也愿意。 只是,莫里安却沉默着,即便许诺并没有选择他,他仍然不肯给自己一点希望。 “我知道了,对不起,让你为难了。”林允儿自嘲的笑了笑,故做轻松的说道:“我们上次的约定仍然做数,我旅游回来后告诉你蜜月的好去处,记得要加油。” 只是,她杯里的咖啡因她微微的颤动而泼洒出来,让她强装的镇定露了怯。 “允儿,秦蓝爱你,这点我和允宁都不否认。只是,他的爱太复杂、参杂着太多的*。所以,你想清楚再做决定。”莫里安看着允儿脸上勉强的笑意,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Eric,你真的不明白女孩子,她们要的,也不过是份爱而已,即便那爱里,已经有太多的目的。”林允儿轻叹了口气,用力的捧住手里的咖啡杯,转身看着玻璃窗外的天空,低低的说道:“我知道他有目的,我也知道他想借我的身份做些什么,不过,如果成了一家人,这些事,也是我该助他的。” “你知道就好,但凡他的要求,记得和允宁商量。”莫里安点了点头,仍然不忘叮嘱她。 “我知道,不过,我还没决定呢,等这次旅游回来,说不定会改变主意。”林允儿笑了笑,转身走回办公室----挺直的背影,看得出,她撑得很辛苦。 ………… “允宁,我是Eric。” “恩,他向允儿表白了,但是,应该还没有摊牌。” “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或许会先结婚,后摊牌。允儿现在的情况,我担心她会同意。” “对不起,可是,我也不能骗她,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情,反而会耽误了她。” “恩,允儿说最近会出去旅游。你看在允儿旅游期间,安排秦蓝和伯父见一面,或许他会按奈不住,先提条件。” “怎么说,我都关心她,因为,她是允儿。” “恩,先这样。” 莫里安挂了林允宁的电话,又靠在墙边抽完一支烟才回办公室,而对面,秦蓝正在林允儿的办公室里----她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红色裂纹花瓶,里面插着一支马蹄莲,艳丽配上清雅,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林允儿低着头,轻轻的说着什么,两人偶尔对视一眼,便是淡淡的笑意----远远看去,倒是一副脉脉情深的画面。 这让莫里安心里有些不安:秦蓝并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允儿该当明白才是。 虽然与允儿分手,但八年的感情,没有爱情还有亲情,他们之间,虽然没有刻骨铭心,却一直有着淡然悠长的亲情----这样的亲情,比浓烈的爱情,来得更加深远而牢固。 所以,他一直关心着她、担心着她----却,又无可奈何。 …………第三节:心事?不能说的秘密………… 飞机上,顾梓诺坐在许诺和顾子夕的中间。 虽然不能去喜欢许诺,但从小的教养和顾子夕的影响,他仍然能做到对她的尊重。 所以,倒也不会做些小儿行动来为难她;而且,下意识里,却总是关注着她----不知道是想探究她到底与妈咪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能让爹地快乐?还是她身上的这股与艾蜜儿的柔弱完全不同的活泼,也同样吸引着他? “许诺,刚才在车上,你不开心。”顾梓诺直直的问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 “你现在又开心了。”顾梓诺小大人一样的说道,为自己的正确发现,很有几分自得和骄傲。 “对。”许诺又点了点头。 “你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后,就变得开心了。”顾梓诺得意的说道。 “没错。”许诺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除了我爹地,还有别人让你快乐吗?”顾梓诺接着说道----这话,倒有几分顾子梓的风采:直接而犀利。 而坐在他身旁的顾子夕,显然没有帮许诺解围的打算,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的互动----那个电话他当然知道,以莫里安的个性,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定然担心许诺生气,也定然会来电话解释。 而许诺这个傻瓜,当然也就听了他的解释,心情居然豁然开朗。看来,昨夜把她的唇咬肿了的惩罚,还真是不够的。 想到这里,顾子夕不由得瞪了她一眼,让许诺只感觉莫明其妙----这对父子,当真是很难缠,许诺转眸看着顾梓诺得意的笑脸,不禁觉得头痛。 “人的快乐分很多种,生活的、朋友的、工作的、家人的。所以,人的不快乐也分很多种。你爹地让我快乐,是生活的。我刚才的不快乐,是朋友的。阿姨这样说,你能听懂吗?”许诺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哪里有阿姨的样子?你上次照顾我爹地,他的烧没退你就走了,还不如我呢。你刚才不开心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小孩子一样。可别让我喊你阿姨,多别扭。”顾梓诺听她一副大人的口吻,马上就不高兴了。 “好吧好吧,你喊我许诺吧。”许诺无奈的摇了摇头:“反正,你第一次见我,就喊我许诺,我早就习惯了。” “恩,我休息一会儿,你别和我说话了。”顾梓诺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拉住身上的小毯子,骄傲的闭上了眼睛。 “喂,是你找我说话的,没礼貌。”许诺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 “别对着我的耳朵说话,痒痒。”顾梓诺没睁开眼睛,却咯咯的笑了。 见他一本正经之外,这番天真柔软的模样,许诺也笑了,忍不住凑唇在他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 “你是女人,别随便亲人家。”顾梓诺再也憋不住,睁开眼睛瞪着许诺。 “你多大个男人呢,还怕女人亲啦。”许诺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同样的拉上薄毯闭上了眼睛----她怕,怕再不闭上眼睛,会看着顾梓诺,想象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孩子。 同是四岁快五岁的年龄,同样在这样的富豪之家长大,他也如顾梓诺般的刻板吗?他也如顾梓诺般的一本正经吗?他也如顾梓诺般的,早熟的外表下,一派天真吗?他也如顾梓诺般的,脸是这样软软的、声音是这样糯糯的吗…… 太多的想象,让早已决心放下过去的她,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竟有些无法遏制。 看着情绪有些异常的她,顾子夕伸出手,隔着梓诺轻轻握住她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打着圈,那样的温柔而缠绵,似是知道她突然汹涌的心事,便是这样无声的安慰着她。 许诺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拉紧了薄毯转过头去----在这样绝密的心事里,连他,也不能靠近。 更何况,对孩子的思念里,与那个男人的十夜纠缠,让她无法面对眼前的顾子夕----她这样一个人啊,真的配得到他这许多的温柔、这许多的爱怜吗? ………… 顾子夕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手,眸子微微的沉了下去----于她心事的一个角落,他永远无法触及;而她,那么自然的将他排除在外。 到底是怎样的过去,让她如此的伤感? 顾子夕看了看嘴角含笑睡着的儿子,沉闷的心渐渐温柔:无论如何,她们的相处,是如此的可爱----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刻意讨好,如朋友般的率性而自然,却又默契而真实。 就连梓诺,这个小古板,在她的面前,也显出天真可爱的一面----多好。 顾子夕将自己的坐椅调低了些,然后将顾梓诺抱到自己的坐位上,帮他将安全带扣好后,坐在梓诺刚才的位置,伸臂将背对他的许诺强制的搂进了怀里。 “许诺?”顾子夕在她的耳边轻声喊道。 “恩?”许诺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的应着。 “过来,看着我。”顾子夕霸道的命令着。 许诺沉默,想了想,还是转过身来:“什么事?” “有心事?”顾子夕柔声问道。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心事,不一定适合说出来。”许诺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低低的说道。” “如果有一天,我特别想知道呢?”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 “你知道的那一天,就是我们分开的那一天。”许诺的眸子没有躲闪和退缩,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一个她自己早已知道的事实。 “好吧,那我还是不要知道好了。”顾子夕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不满的说道:“学会威胁我了,恩?” “不是,真的是事实。”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眸子里仍是清亮一片:“要是有一天,你觉着我们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你就来问我,我都告诉你。” “那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顾子夕摇了摇头,将头靠在她的头顶,轻轻闭上眼睛:“休息会儿吧,还要飞十几个小时呢。” “你不坐回去?顾梓诺醒了会生气的。”许诺轻轻推了推他。 “一会儿就坐回去。”顾子夕点了点头,仍是闭着眼睛,似乎享受着她靠在肩头的柔软;又或是在思考她所说的、不能说的心事。 …………第四节:旅程?尽是快乐………… 顾梓诺醒来的时候,自己是被爹地抱在怀里的,而许诺则将头靠在爹地的肩膀上,看起来,她的脖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呢。 “是我爹地呢,当然疼我多一些。”顾梓诺软软的笑了----再早熟,他仍然只是个孩子。 有了艾蜜儿的千叮嘱、万叮咛,本就对顾子夕有些距离的他,心里也害怕爹地会爱她超过自己。 现在这样,很好。 顾梓诺将头窝进顾子夕的怀里,继续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顾子夕低头看着他的小模样,暖暖的笑了。 ………… 他们的第一站,是奥兰多的迪士尼主题乐园,所以下机后直接入住在离乐园最近的酒店。 他们居住的是一个两居室的套间,两个房间,一个客厅,一个浴室,虽然比不上四星级酒店的豪华,胜在温馨与距离近,可以省出许多的游玩时间。 “你们两个要哪间房,自己去挑。”到了酒店,顾子夕放好行李后,笑着看着她们。 “随便!” “随便!”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说完又看了对方一眼,都笑着摇了摇头----顾梓诺轻哼了一声,便跑去两个房间参观了。 虽然平时小大人一样,可在家娱乐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所以这样童趣的房间设计,仍然让他充满了好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还在床上跳来跳去。 许诺则拖着行李,将洗漱用品收拾了出来,对顾子夕说道:“你的东西呢,我帮你拿进去。”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打开行李箱,将自己和儿子的洗漱用品递给许诺,却跟着她一起去到洗漱间,看着她将三个人的日用品,一样一样的在琉璃台上放好,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暖意----这些瓶瓶罐罐的放在一起,就象真正的一家人一样,凌乱而温暖。 “许诺。”顾子夕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轻的低喊着。 “恩?”许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清理手上的东西,边说道:“还不错麻,你这个大总裁,居然能弃国际奢侈品品牌而用自家的产品,还有点儿品牌意识麻。” “我们公司有规定,所有员工必须用自己的产品,这也是福利,每个月都会发的。”顾子夕轻声说道。 “我们也是。”许诺点了点头。 “离开卓雅之后,以后可以慢慢开始习惯用顾氏的产品。也算是对我的支持。”顾子夕笑着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习惯这东西,不是说改就改的。”许诺笑着说道。 “谁说的?习惯也可以改就改的。”顾子夕轻笑着,从背后探过头在她的面前,在她的唇间轻轻吻了一下:“你看,你已经习惯了我随时随地的吻你;而我,也习惯了搂你、抱你、吻你。” “快松开,顾梓诺在那边呢。”许诺的脸微微一红,下意识的探出脑袋往外看去。 “他兴奋着呢,会一个人玩会儿的。”顾子夕轻笑,托起她的下巴轻轻的吻了上去,慢慢的,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慢慢的,抱着她坐上宽大的琉璃台,让她的双腿缠绕在自己的腰间…… 在这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地方,他们的心,似乎更加的靠近;这个吻,似乎更加的默契;辗辗转转中,尽是温柔缱绻;缠缠绵绵里,无限爱意纠缠…… 如他所说,在不知不觉间,她已习惯了他这样缠绵绯测的吻,自动自发的回应着、纠缠着,再没有羞涩与拒绝;在他的吻里,她所有的甜美,尽为他绽放; 如他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习惯了吻她、只是吻着她,在这样的缠绵里,他无尽的温柔,尽为她而来; ………… “爹地,我要这个房间。”顾梓诺的声音脆脆的传来,顾子夕才轻松开了她,扬声答道:“好,把你的行李箱拖进去。” “好的!”顾梓诺快乐的答着。 许诺和顾子夕听见他从房间跑出来的轻快脚步声、听见他拖着小行李箱跑进去的声音----快乐,就在这跑动中,满满的流淌出来。 “我现在很喜欢顾梓诺。”许诺轻声说道。 “怎么?以前不喜欢?”顾子夕轻咬了下她的唇,笑着问道。 “嗯哼,以前就是个小古板,和你一样不讨喜。”许诺回咬了他一下,笑着跳下琉璃台,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去:“看看,你的宝贝儿子,挑的是哪间房?” “好。”顾子夕任她拉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满脸的温柔、满眼的笑意。   ☆、Chapter094 爱情潘多拉 ……第一节:梓诺?想要有个妹妹…… 顾梓诺选中的,是窗子靠在园区的那间房:全卡通的壁纸、各色造型的灯具、童趣十足。 拉开窗帘,外面就是一个梦幻的卡通城堡:远远看去,灯火通明中,如梦似幻、能满足人们对美好童话世界所有的梦想。 “好美。”许诺站在窗前,低声轻叹。 “美吧。”顾梓诺得意的仰起了下巴,眼神、表情都似在说:“怎么样,我有眼光吧。” “你有眼光。”许诺伸手拍了他的头一下,笑着说道。 “嗯哼,别拍我。”顾梓诺偷偷一笑,仍板着一张脸,有模有样的走到柜子边,拉开柜子指给许诺看:“你看,这里有唐老鸭。” 然后又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又露出七个小矮人的头像来:“七个小矮人。” “哇,真够神奇的。”许诺配合着他的神气,一步一叹着。 “我要是有个妹妹,我就让她和七个小矮人睡。”顾梓诺突然说道。 许诺猛然抬头看向顾子夕,他也正一脸惊讶的看着顾梓诺——他从来不知道,儿子还会有这样的心愿。 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要个妹妹了? “这里又没有王子,你妹妹和小矮人睡着了,怎么醒来呢?”许诺笑着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说你笨,你就是笨。白雪公主是假的,又不是真的。再说,我要是有妹妹,才不会象白雪公主那么笨,会上皇后的当。”顾梓诺不以为然的看了许诺一眼,大有儒子不可教也的蔑视。 “好吧,我又被你鄙视了。”许诺耸了耸肩,伸手拉上窗帘,看着他说到:“不过呢,你现在也没有妹妹,所以,你还是跟我睡吧。” “你晚上真的不打呼噜吗?”顾梓诺又跳到床上,开心的蹦着。 “要不我睡着了,你检查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和我睡?”许诺看着他笑了起来。 “我看可以。”顾梓诺一本正经的说道。 许诺对着天花翻了翻白眼,边往外走边对顾子夕说道:“我去拿行李。”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在她出去后,走到床边,将顾梓诺抱在怀里,轻声问道:“梓诺想要个妹妹?” “是啊,我们同学都有妹妹,他们的妹妹好漂亮,他们的爹地妈咪去上班,他们可以和妹妹玩。”顾梓诺将身体缩在顾子夕的怀里,软软的说道。 “为什么不是弟弟呢?弟弟也可以陪梓诺玩呢?”顾子夕笑笑说道。 “恩?”顾梓诺似乎没想到这个,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弟弟也可以,有弟弟,我就和他一起上商务课;有妹妹,我就帮她扎小辫子。” “好,等梓诺想清楚,到底是想要妹妹、还是想要弟弟的时候,再告诉爹地。”顾子夕轻声诱哄着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后,他的婚姻会如何——梓诺的这个心愿,可有机会满足他? “可是,要爹地和妈咪在一起,才能小妹妹,你和妈咪都分开了,就不能有了。”顾梓诺的眸子慢慢黯淡下来,看着顾子夕说道:“爹地,你要和许诺生小宝宝吗?” “不会,许诺不喜欢生小宝宝,她喜欢一个人。”顾子夕轻声说道。 “哦。”顾梓诺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许诺不喜欢生小宝宝,但顾子夕的话仍让他觉得心里很舒服——他大概不会喜欢许诺和爹地生的弟弟或妹妹,他才不要做男版的白雪公主呢,虽然他要比白雪公主聪明许多。 ………… 飞了二十几小时的航程,顾梓诺其实早就累了,到得新环境最初的兴奋过后,便是一副困顿的模样。 顾子夕照顾着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后,又帮他吹干了头发,才抱着他放在床上:“要听故事睡觉?还是听唱歌?” “爹地,你要不要帮许诺洗澡、换衣服、吹头发?”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 正在将衣服整理到柜子里的许诺吓得将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顾梓诺,你说什么呢?” “你又不会照顾别人,那只有我爹地照顾你了。”顾梓诺有些郁闷的说道。 “顾梓诺,你听好了,我,许诺,今年二十三岁。哦,不,我虚岁二十四了,不需要别人照顾。”许诺瞪了他一眼,拿了睡衣便去了浴室。 “她不需要你照顾。”顾梓诺看着顾子夕。 “她是大人了。”顾子夕忍住笑,帮他把被子盖好后,靠在床边开始给他讲故事。 直到他困极睡去,他看着可爱的小脸,不禁满心温柔——梓诺梓诺,爹地还真没发现,你原来这样可爱、幽默呢。 顾子夕忍不住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睡梦中的顾梓诺咧开嘴笑着,顾子夕盯着看了好久,才起身离开。 ………… “许小姐,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顾子夕听见浴室传来传风机的声音,知道许诺洗完了,便走过去敲了敲门。 许诺关掉吹风机,拉开门瞪着顾子夕:“顾子夕,你儿子可真够奇葩的。” “没有啊,我觉得他说得挺对的,你又不会照顾人,只能换我照顾你了。洗澡、穿衣、吹头发,都没问题,我辛苦些就成。”看着许诺郁闷的样子,顾子夕大笑。 “小声点儿吧,把你儿子吵醒了。”许诺瞪了他一眼,打开吹风机继续吹头发。 “好了,我们梓诺难得的天真一回,你就配合点儿,来,我帮你吹头发。”顾子夕笑着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将手指插进她的头发,边梳理边吹着。 静谧的夜里,只听见吹风机呼呼的声音。窗外,是一片梦幻的灯火城堡,这让许诺一时间竟感到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那样的美好、却又那样的不真实。 “好了。”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许诺这才从梦幻中回到现实。 她从顾子夕的手中接过吹风机放好后,轻声说道:“我先去睡了。” “晚安。”顾子夕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回到梓诺的房间。 “我们要睡了,你也早些睡,晚安。”低头看见顾梓诺熟睡的小脸,还有轻轻的小呼噜,许诺只觉得心暖——原来,小孩子睡觉,是这样的。白日里的或古板、或调皮、或奇葩、或早熟,全然不见。 只有毫不设防的天真与柔软。 “晚上有问题吗?要不要我带他过去睡?”顾子夕轻声问道。 “顾子夕,你也当我四岁呢!”许诺瞪了他一眼,从旁边掀开被子的一角,让身体滑了进去——天啦,这小家伙,象个小火球似的,周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热气,再靠近些,还有一股奶香气。 “顾子夕,他好暖、好软啊。”许诺伸手将顾梓诺搂进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间,只觉得香香软软的舒服极了。 一股突然涌上来的感动,让她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轻点儿,别把他吵醒了,他从小就不喜欢让人抱着睡。”顾子夕弯下腰,将许诺怀里的弯得虾米一样的顾梓诺拉直了些,低头在许诺和儿子的脸上分别亲了一口,低低的说道:“宝贝儿们,晚安。” 这声‘宝贝儿们’,就这样脱口而出,那样的自然、几乎是不经大脑的——而在之间,却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包括单独的顾梓诺、包括热恋时的艾蜜儿。 许诺只是沉默着,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他是喊自己的。 只是,他这样一个看起来冷冷的大男人,在儿子面前这样的温柔细心,她看着,也是感动的、也是温暖的。 ……第二节:许诺?想让梓诺有个完整的家…… 黑暗中,顾子夕沉沉的看了抱着梓诺的许诺一眼,轻轻地起身离开,关上门后,他的心里,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动——似乎,他们三个就这样在一起,真的真的会很好。 “是吗,真的会很好吗?” “许诺愿意将自己的未来交付吗?” “心里放着的她、念着的她、想着的她,许诺就真的能代替了吗?” 顾子夕回到房间,点燃一支烟,慢慢的抽着。 窗外美仑美奂的城堡,在灯光下,变幻着如诗似梦的颜色。在这异乡的城市,他第一次将许诺放在与她同等的位置来考虑。 只是,曾经那样的纠缠火热、曾经她的无助低回、曾经他的承诺占有,他怎么也忘不了。 不觉间,指间的烟已经燃尽,直烧到手指发疼,才惊觉的扔了出去。 ………… 房间里,许诺搂着顾梓诺,小孩子独有的那种香软,让她从未有过的母爱,一下子就泛滥了——抱着孩子在怀里,原来是这种感觉; 宝宝,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妈妈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抱你一次呢? 原来,当妈妈的感觉,这么好啊。 顾梓诺,我是不是错了?不管你爹地妈咪的感情怎么样,我不应该插入他们、不应该让你没有妈咪,对不对? 许诺的身体突然僵直了起来,一直没有深思的问题,却由着顾梓诺,而浮上心头——不管顾子夕与艾蜜儿感情怎么样,他们都是顾梓诺的父母。她又是什么身份、又凭什么插了进来。 仅凭着爱吗? 这是理由?又或是借口? 道德的东西,她没有在乎过;名份的东西,她也没有在乎过;可孩子,她不能让孩子没有父母的任何一个,对吧! 许诺低头看着怀里的顾梓诺,愣愣的,久久无法睡去。 ………… 顾子夕洗完澡后,来到许诺和顾梓诺的房间,诺大的床上,只有顾梓诺安静的睡着,而许诺则一个人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朦胧的灯光下,她的脸上,似乎隐隐流动着莫名的愁绪。 “怎么啦?有心事?”顾子夕轻轻的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也没睡。”许诺从远处收回目光,抬头看着顾子夕,变幻的灯光下他的脸上一片柔和,看得她心里暖暖的,又不舍着。 她爱他,可是,她不能拥有他。 “怕你不习惯有个孩子在身边,过来看看。”顾子夕轻声说道:“梓诺睡觉习惯还不错,偶尔会踢被子外,大多时候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起来还是什么样子。” “恩,挺好。”许诺转眸看向熟睡的顾梓诺,眼底一片暖意涌动。 “睡不着的话,出去说会儿话吧。”顾子夕见她并无睡意,便拉起她的手,轻轻的往外走去。 ………… “说说看,怎么睡不着了?”小厅里,两人坐在柔软的沙发里,也不开灯,就这样看着黑暗里的对方。 “顾子夕,你和你的妻子之间是什么问题?不能回转了吗?”许诺将身体全部缩进沙发里,声音缥缈得让人心疼。 “你决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问这个问题?这个时候提起来,是想干什么?”顾子夕沉声说道,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恼意:“这样的相处,让你有罪恶感吗?” “许诺,我以为,你不是这么世俗的人。我自问,也在我能力范围内,做到了让你没有罪恶感。”即便在黑暗中,顾子夕眸子里的冷意,仍直直的打在了许诺的脸上。 “我想,你可能看错我了。”许诺将身体窝进沙发里更深一些,似乎想将自己全部藏起来,藏到没有存在感。 “许诺,我们说好一起走这一段的呢?你的勇气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吗?到底是什么让你突然的退缩起来?”顾子夕起身走到许诺的身边,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顾子夕,顾梓诺没有了妈妈,会不会很可怜?”许诺轻声说道。 “在一个父母没有爱、只有冷漠的家庭里,他会更可怜。”顾子夕终于明白了许诺突然间退缩的理由——她所有的勇气,在梓诺的面前,化为负疚和退缩。 二十三岁的她,也会有身为人母的怜悯之心吗? “许诺,这个问题,我和梓诺正式的谈过,他理解我的做法,否则他不会同意我和你一起出游。” “许诺,你别连个孩子都不如,他都想通的事情,你还在这里纠结。” “许诺,我看顾梓诺真的没说错你,你真的有二十三岁吗?你真的能照顾好自己吗?接下来的行程,到底是要我来操心你,还是要顾梓诺来操心你?” 顾子夕直矗矗的一番话,说得许诺目瞪口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顾子夕,你和顾梓诺好象。”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是他和我好象!傻女人。”顾子夕伸手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用力的揉着她的头发,恨恨的说道:“许诺,在我们约定的分开前,别老让我担心你会逃开,我会认为,你是欲擒故纵的。” “喂,别弄我头发。”许诺躲闪着,郁闷的说道:“我就欲擒故纵怎么啦?爱理不理。” “这还给鼻子上脸了?”见她没心没肺的小模样儿,顾子夕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捧着她的脸狠狠吻了上去:“许诺,你存心折磨我来着?” “哪儿有。”许诺闷闷的说着,整个人被他挤在沙发里动弹不得,而原本忧郁烦闷的心情,却在他的霸道与指责里一扫而空——这个男人,当真是历害,就这么三言两语、就这么霸道凶悍的,让她的内疚与纠结、矛盾与负罪,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似乎,让这个家庭毫无悬念的被撕裂,于他来说,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顾子夕,真是这样吗? 是我的世界出了问题?还是你将你的世界强加于我? “顾子夕,我不能呼吸了。” 他吻得太用力,比任何一次都用力,让她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其它的问题——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要用来应对他的吻、还有他热烈挤过来的身体。 ………… “不能呼吸最好,省得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顾子夕恨恨的说着,移开唇,让她呼吸了两口自由的空气后,又沉沉的堵了上去…… 许诺在心里轻叹一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迎接着他有些粗暴的吻,让他的无奈和恼火,在她的唇齿间搅动发泄…… 在这样的异乡、在这样的黑夜、在这拥挤的沙发、他们用尽全力的拥抱着彼此、亲吻着彼此,似是要倾尽所有的爱恋,代替那达不到的地老天荒…。 他的身体沉沉的将她压在沙发的角落,他的大手轻易的探进她宽松的睡衣,贴着她炙烫的肌肤游移揉抚,他的唇在她的唇齿间辗转吮动,那样的激烈,犹如沉夜里的爆发,有些势不可挡…… “子夕……”许诺声音一片迷蒙,轻轻的睁开眼睛,他的额头已经渗满了汗珠。 “许诺……”他的大手自腰间游移向上,轻轻碰触到她的柔软…… “顾子夕!”许诺的身体突然僵直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顾子夕的大手微顿,慢慢的、慢慢的、退了下去,只是在她的腰间,用力的揉捏着,似乎这样,会让他好过一些。 “顾子夕,好疼。”忍了许久,许诺终于轻呼出声。 “哪里疼?”顾子夕似乎有些糊涂了。 “我的腰,被你捏得疼死了。”许诺的声音有些委屈。 “对不起。”顾子夕低笑,放松了力道,轻轻的揉了两下后,将埋在她肩窝的头抬了起来,看着她低低的说道:“我这是糊涂了,下手不知道轻重。” “嗯哼,你好重,快起来。”黑暗中,许诺红着脸推了推他。 “你刚才喊我什么了?”顾子夕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顾子夕啊?”许诺微睁双眸看着他。 “在我的手拿上来之前。”顾子夕提醒着她。 “顾子夕,你去死。”许诺尖叫起来,用力的从他沉重的身体下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小声点儿,别吵醒梓诺了。”顾子夕沉沉的低笑着着,边伸手帮她拢着已散开的衣服,边低低的说道:“以后就喊我子夕,好不好,听起来,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不好,顾子夕、顾子夕、顾子夕。”许诺红着脸挥开他的手,用力的拉紧了睡衣,遮住因为他魔掌的乱动,露在他眼前的‘峰’光,快速的从沙发上跳起来,直直的冲进了顾梓诺的房间。 大力的拉上门,又轻轻的关上,将身体轻轻的靠在门上,许诺甜甜的笑了:“子夕、子夕、子夕,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似乎,是在喊着自己男人的感觉。”许诺的脸微红,低头看着紧拽着衣襟的双手,早前因顾梓诺而生的忧郁烦闷,在这样的亲密里,早已烟消云散。 如他所说,他们夫妻的关系,是好是坏,她都无法介入。 他们夫妻要给顾梓诺的生活,她更无法干涉、无法决定。 她能做的,便是在这段感情里,努力的快乐、努力的让他快乐、努力的让顾梓诺快乐。 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 ……第三节:爱情?潘多拉的梦想…… 回到床上,偷偷的在顾梓诺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带着小小的满足感,将他轻轻搂进怀里。 “顾梓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我想,我会喜欢你的。” “顾梓诺,让我假想一下,你就是我的儿子,让我学着照顾你好不好?” “顾梓诺,我可能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当一次模拟妈妈了。没有了那个宝贝,许诺以后是不会再生孩子的。” 许诺将自己的脸,贴在顾梓诺温软热呼的小脸上,嘴角带着暖暖的笑意,慢慢的睡去。 ………… 第二天早上,顾子夕仍然是他们三个中起得最早的一个。 因为前一天的飞行时间太长,加上要倒时差,他也没去催她们一大一小两个起床。 洗漱完后,进去看了看床上的两个人,不禁直摇头—— 许诺一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被子也被她卷在了身体下面;而原本睡相极佳的顾梓诺,则横趴在枕头上,因为许诺的手臂强势的搂在他的腰间,所以他略略歪着身体——下半身在许诺的怀里,上半身在枕头上,看起来虽然别扭,睡得还是挺香的。 顾子夕轻轻的在床边坐下,轻扯了一下被许诺卷在身下的被子,许诺皱着眉头,搂着顾梓诺的手臂用力的往怀里扯了一下,小家伙原本蜷着的身体一下子被拉直了,小脚丫子竟踹在了许诺的胸前。 一大一小两个人,似乎对这样的姿式特别的满意,换了口气后,又沉沉的睡去。 看着睡得乱七八糟的两个人,顾子夕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梓诺良好的睡姿,就是在艾蜜儿身边养成的。 与她一起睡觉,他从来不敢放肆,生怕一不小心踢到她,会让她难受。而蜜儿虽然爱他宠他,却也不敢搂着他睡觉,同样担心他不小心会踢到她脆弱不堪的心脏。 他的梓诺,其实也可以这样的率性随意、也可以这样的不管不顾。 顺着梓诺小小的身体,看向睡得横七竖八的许诺,开敞的睡衣露出她的柔软,上面压着梓诺的小脚丫,一深一浅的颜色,那样的温暖满满,连他这个禁欲近五年的男人见了,也没有涌起冲动——只是感觉温暖。 她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吗?为什么从她年轻的身上,能看到这样的、类似于母性的柔软? 他们一直睡着,顾子夕一直看着,没有电话的打扰、也没有工作中的算计,就这样安静着、温暖着、闲适着。 ………… 许诺和顾梓诺几乎是同时醒来的。 “许诺,你抢走我的被子了,我一点儿被子都没有?” “顾梓诺,你踹了我一晚上,我的衣服都被你踢散了!” 两个人睁开眼睛,一个身上完全没有被子、一个胸前还踩着一只小脚丫,不由得同时惊觉着坐了起来,看着对方大叫着。 说好了不对这个没大人样的女人生气的顾梓诺,在起床气的冲击下,完全忘了自己的风度。 而说好了要把顾梓诺当儿子疼的许诺,在看见他对自己的袭胸之举后,血液一下子就冲了起来。 原本温暖有爱的画面,随着两个人的剑拔驽张,显得滑稽可笑起来。 “你不抢我的被子,我才不会把脚塞在你身上,我被冻的。”顾梓诺看着她散开的睡衣,这个四岁的小男生的脸不由得也红了。 “你是小孩子,我不和你争。”许诺拉紧衣服,瞪了他一眼。 “你多大呢,还抢人家被子。”顾梓诺伸了个懒腰,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 “没踹你下床,已经不错了。”许诺脸微微一红——估计是抱得他紧,才没把他挤下去。 微一抬眼,看见顾子夕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两个,一时间不由得大窘:“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爹地,许诺抢我被子。”伸完懒腰的顾梓诺也看到了顾子夕,在床上站起来,看着他委屈的说道。 “冻着没有?”顾子夕笑着问道。 “也还好,不是很冷。”顾梓诺想了想又说道。 “恩,因为她把你的脚抱在怀里,所以你不冷。”顾子夕站起来将他抱下床:“去刷牙洗脸,我们去吃午餐。” “哦,好。”顾梓诺揉了揉眼睛,点着头应着,转头看了坐在床上的许诺一眼,很有风度的说道:“你想抱我,我就让你抱吧,不用抢我的被子的。” 说完就仰着头往洗漱间跑去。 “我是想抱你,可我又不是故意抢你被子的,大不了今天一人一床被子。”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样子,许诺气得直瞪眼。 “好了,小孩子似的,起床了。”顾子夕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顾子夕,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呢,你说说你进来多久了,都不帮我们盖被子。”许诺又将矛头指向他:“你说,你是不是偷看我很久了?” “许大小姐,那是光明正大的看好不好。”顾子夕大笑。 “流氓。”许诺的一下子就红了,自此决定,从今天开始,睡衣全部穿套头的,睡觉也不脱内衣,不则被他全看光了。 “倒是想流氓一把呢,你又不愿意。”顾子夕看着他,轻笑低语,淡淡的暗示,似乎想说什么。 “好了,我要起床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把时间全浪费在睡觉上。”许诺抓起衣服冲进了洗漱间,没有给他机会将话说完——未来,她从不敢期待,不要让她纠结害怕了吧。 现在这样,刚刚好。 对着镜子,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脸,眼中的明媚轻灵,感染着一天的好心情。 ………… 早一秒不会遇到 晚一步就会走掉 我和你没有想到 能相逢不能拥抱 是命运开的玩笑 把回忆演到太好 爱上你无法脱逃 偏偏我得不到 用力的微笑泪忍住不掉 失去了你怕一生都不会再遇到 幸福还没到你已经走掉 原来爱情没有刚刚好 ………… “顾子夕,我们的相遇,是刚刚好的吗?” “顾子夕,爱情,原来是可以刚刚好的。” 许诺轻哼着李代沫的那首《爱情没有刚刚好》,用愉快的心情,将无奈的调子哼成了快板。 她和顾子夕,她要现在这样的刚刚好。 …………… 对于游玩的行程,顾子夕是最从容的一个。而许诺和顾梓诺都有些迫不及待。 “许诺,你不要化妆了,我们是去玩,又没人看你。”顾梓诺催着许诺。 “我是擦隔离霜好不好,我天生丽质,不用化妆。”许诺快速的拍了拍脸,又挤了防晒霜突击的擦在顾梓诺的脸上和胳膊上:“你也得擦,小孩子皮肤不经晒。再说,你是白白嫩嫩的比较帅。” “你别用这么恶心的词形容我,喂,你别在我身上擦,我不要擦。”顾梓诺别扭的扭动着身体。 “一般来说呢,小妹妹都喜欢白马王子的哥哥,你爹地要是给你生个妹妹,见你晒黑了,我估计不会喜欢和你玩的。”许诺凑唇在他耳边低语着,趁着他发愣的当口,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擦上了防晒霜。 “你说的是真的吗?”一直自诩比许诺聪明许多的小正太,这下子被她给唬住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小时候就喜欢白马王子。”说着轻瞟了一眼还坐着看报纸的顾子夕一眼,悄声说道:“所以,我在你爹地和另一个叔叔之间选了好久,你爹地真的不够白。” “那你为什么又选了我爹地?”顾梓诺也将唇凑到许诺的耳边,担心这话让爹地听到,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因为那个叔叔出去旅游被晒黑了,比你爹地还黑。”许诺脸不红心不跳的胡乱的说着。 她不知道,她这番胡说八道,还真在小梓诺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从他真的有了个漂亮的小妹妹后,就再也不出去晒太阳了。 顾子夕一直纳闷着为什么,问顾梓诺,他不肯说;问许诺,她不敢说。 只是在心里,她一直为自己当时的胡言乱语后悔着——一个大男生,成天的怕晒太阳,确实让她很郁闷。 ………… 许诺帮他擦好防晒霜后,又在他的柜子里拿了一顶帽了给他戴上,这才做罢:“好了,可以出发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这么神秘?”顾子夕见他们收拾停当,这才放下手中的报纸,微笑着看着这一大一小——顾梓诺今天穿一件墨绿色POLO衫,下面是一条卡其色的小短裤,脚下是一双墨绿色的板鞋,看起来帅气大方。 许诺早上也拿了件墨绿色的T恤,后来看见顾梓诺后,便又放了回去。现在穿一件粉色贴身短T恤,配一条棉质的宽松长裤,脚下是一双粉色板鞋,头发高高的束成马尾——一身的活力、一身的靓丽。 看着这一大一小,顾子夕只觉得心里满足得不得了:“说说看,刚才在说什么呢?” 顾子夕走过来牵起顾梓诺的手,随意的问道。 “没说什么。”顾梓诺和许诺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后,又对视一眼,神秘兮兮的笑了。 顾子夕牵着顾梓诺走在前面,许诺背着双肩包走在后面,一行三人,迎着午后的阳光,心里是满满的快乐。 就连顾梓诺,在出发之前,艾蜜儿细细的叮嘱他:不要让爹地和许诺一起睡;走路要让爹地抱着,不要让爹地牵许诺的手;要一直跟着爹地,别让许诺抢走爹地全部的爱;不要对许诺笑、不要和许诺说话…… 好多好多的不许、好多好多的不要,都在这样的阳光里、在这样眼花缭乱的风景里、在许诺孩子般率性的笑容里,忘得一干二净。 就算偶尔记起,也无法执行——晚上,许诺都不要跟爹地一起睡;在路上,许诺东走走西逛逛,总是他和爹地想起来才要回头去找她;他没有想对许诺笑,总是和许诺争着吵着,却觉得这样的争吵特别的快乐; 这个许诺,真不像个大人呢。 可是,和她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呀! ………… “顾子夕,你快看,那是潘多拉星球啦,好漂亮。”许诺一个人跑到前面,看着如仙境般的阿凡达主题公园,简直被惊呆了。 “顾梓诺,你快过来,这个树是会变的,你看,我一拍它,他就消失了,就象电影里一样呢。”许诺小心冀冀的照着说明书的方式试了一下后,惊喜的大叫一声,回头大喊顾梓诺。 “爹地,真的呢。”顾梓诺的挣开顾子夕的手,快速的跑了过去,小心冀冀的将手往那树上拍去。 “我拍了啊?”顾梓诺抬头看向许诺。 “恩,你拍。”许诺弯着腰,睁大眼睛盯着他的手。 顾梓诺将手用力的往那绿绒绒的树上拍去,刚接触到毛绒绒的感觉,许诺便大叫了起来——那长长的树干果然消失了。 “没了?”顾梓诺看着自己的手。 “没了!”许诺笑着,牵着他的手快速往前跑去:“我们看看去哪儿了。” “好。”顾梓诺跟着她,快速的往前跑去。 “许诺,牵好梓诺。” “知道了。” “顾梓诺,别跟丢了。” “知道了。” 顾子夕看着一红一绿的身影,如同精灵般跃动在这潘多拉的仙镜里,原本对这种虚幻境象不感兴趣的他,也不由自主的抬步跟了上去。 仙境里时时传来许诺的惊叫声与欢笑声,还有梓诺无拘无束的奔跑声和大叫声。 “许诺、许诺,我在这里,你听见了吗?我的回音。” “我听见了,你听见我了吗?” “我也听见了——” ………… 他们快乐的声音,一遍遍传来,顾子夕只觉得,最快乐、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 ………… 我们梦见自己拥有改变未来的力量 喧闹中传来你的哭泣声 揭开了我欢笑背后的软弱 你的前路必须由你自己决定 去追寻另一片天空吧 我们渴望拥有前往未来的勇气 直到取回迷失于过去的你能够展露笑容的现今 第一次产生了想要了解你的念头 曾为彼此内心的距离而感到害怕 如今明白了无法真正相互理解 但我们却也因此渐渐走到一起 我想抚慰你所有的泪水和伤痛 但你却距我于千里之外这是如此令我身感不安 究竟该去何处寻觅你的身影…… 喧闹中传来你的歌声 远去消逝的我因而得以重现于你的眼前 请赐我力量改变那本应独自前往的未来 你展露了笑容仅此便能让我振翅高飞 我们渴望拥有心灵相系的勇气 直到找回能和彷徨于爱的你一同欢笑的自己 ------题外话------ (潘多拉之心主题曲,非常好听哦)   ☆、Chapter095 牵我的手 ……第一节:愿望?都和妈妈有关…… 跑累了的许诺和顾梓诺平躺在草地上,两个人都是满头的汗、满脸运动后的健康红色。 他们的头顶悬空着一个超大的绿色球体,就如电影里的一样:有着浓密的绿色植物、各色各异的野花、飞来飞去羽毛鸟类、绿色森林间偶尔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珍珠般的光芒,神秘而惊艳,几乎满足了人类对未知仙境所有的想象。 仿真的程度,让他们几乎能闻到这座星球上传来的淡淡花香、听到里面传来的隐隐鸟鸣。 躺在地上,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就置身于这个潘多拉的仙境之中,美妙得忘记人间一切的烦恼。 “许诺,你跑不动了吗?”顾梓诺侧头看见许诺闭上了眼睛,用胖胖的小手,在她脸上轻拍了一下,轻声问道。 “顾梓诺,如果这个神秘的星球能让你实现一个愿望,你想让它帮你实现什么愿望?”许诺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在奔跑间,完全放弃了所谓的绅士风度、所谓正确站姿走姿的小男孩,眼底是满满的安静与温暖。 顾梓诺看着她,突然咧开嘴,给了她一个正面的笑脸,从地上坐了起来,仰头看着那个绿色的仙境般的球体,认真的说道:“我想让我妈咪不要生病。” “恩,这个愿望真好。”许诺点了点头,轻轻的说道——在孩子的心里,妈妈永远是最重要的吧。 “你的心愿呢?”顾梓诺好奇的看着她。 “我啊——”许诺抬头看向那美丽的潘多拉星球,一时间却说不上来—— 是希望那晚妈妈没有离开?还是希望许言不要生病?又或是希望那个孩子还在自己身边? 大人永远比孩子贪心呵,她的愿望太多,如果只能满足一个,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去选。 “你不会笨到连自己的愿望都不知道吧。”顾梓诺有些鄙视的看着她。 “我看我真是很笨,真的不知道呢。”许诺笑了笑,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我们去下一个景点吧。” “我觉得,你是不想告诉我。”顾梓诺看着她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都告诉你了,你真不够意思。” “真是不知道,那你让我想想。”看着顾梓诺板着小脸的样子,许诺笑着说道:“我的愿望,是我姐姐的身体快快的好起来。” “哦,原来你姐姐的身体也不好啊。”顾梓诺觉得自己很理解她的心情。 “恩。”许诺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外走去。 ………… “终于舍得出来了?这个景点可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呢?”顾子夕看着他们两个笑着说道。 “你不进去看看太可惜了,那仿真潘多拉星球,真是太美了。”那些让她忧郁的往事,似乎在这样的美景里,在顾子夕温润的眸子里,变得不那么重要。 在他的面前,她似乎也能够越来越放松,完全的活成自己原本的样子。 “谁说我没进去?”顾子夕笑着:“我看到你们在里面胡乱的跑、看到你们躺在地上说话、听到你们对着星球许愿。” “喂,你偷听我们!” “爹地,你偷看我们!” 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下子同仇敌忾起来——一个拉着他的手猛拍了两下、一个惦起脚尖努力的掐向他的脖子。 顾子夕只是大笑着,看着许诺开心得没大没小的样子,突然凑唇过去,在她的唇上偷袭了一下。 “啊——”许诺大惊,忙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捂着嘴往后跳去——这个男人,真是太过份了,他儿子就在眼前呢。 许诺慌张的看向顾梓诺,他的注意力似乎又被吸引到别处去了,跟本没有留意到他们两个,她慌张得快要蹦出来的心,这才安安稳稳的放了回去。 顾子夕只是含笑看着她,淡淡的笑意里,满是温柔的味道——似乎,吻她,只是因为想吻她了,而不是玩笑或是逗弄什么的。 许诺转头避开他的目光,嘴角却情不自禁的勾起一弯甜甜的笑意。 ………… “许诺,你看那个是什么?”顾梓诺跑到许诺的面前,指着前面喷水的东西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们过去看看?”许诺惦脚看了一眼,没看出所以然。 顾梓诺看了顾子夕一眼,见他点了点头,立即开心的应道:“好啊,我们快去吧。” 说完便拖着许诺的手,拉着她快步往前跑去,还一边催着她快些。 ………… “错了,按那边,这边是出水的,你把我衣服都打湿了。”顾梓诺站在出水口,指挥着操控台的许诺。 “对,就这边,再按一下。” “哈哈,这次是小冰块,真好玩。” “再按再按,看看还有什么?” “不要这个,要那个雾的。” “还有、还有雪花的。” 许诺盯着那操作盘,这里按按、那里摸摸,和顾梓诺一起玩儿得不亦乐乎。 “顾梓诺,好不好玩儿?”许诺问道。 “好玩儿、好玩儿,你几个一起按,看看会不会一起出来啊!”浑身湿透的顾梓诺不停的蹦着跳着,显然是开心极了。 “好啊。”许诺笑着,整个手掌用力的在那些按扭上拍下去——却只有小冰块落下来。 ……第二节:生气?许诺没有分寸…… “许诺,你给我出来。” 两个人正玩儿得不亦乐乎,顾子夕气急败坏的声音吓得两个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他四岁你也四岁?这么些东西淋在身上会生病的知不知道?你有没有常识?”顾子夕扔掉手中为他们买的零食,快速走过去将一身是水的顾梓诺抱了出来。 “这个,对不起,我玩的忘了。”许诺慢慢的从操控室走出来,这才注意到顾梓诺虽然玩儿得开心,被冰水淋过后,仍有些冻得脸色发青。 “爹地,我不冷,是我让许诺这样玩儿的。”顾梓诺微微用力挣开顾子夕的手臂,低声说道。 “顾梓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顾子夕沉声问道。 “有,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顾梓诺低着头,小声的认着错——对于严肃起来的顾子夕,他向来都是怕的。 “你对小孩子这么凶干什么,不过是玩儿过了点儿,犯得着发这么大脾气吗。”许诺皱着眉头走过来,看着顾梓诺低头认错的样子,觉得顾子夕很过份。 口里说着,希望他儿子能开心快乐自由的长大,行动里做的,却是这样那样的一堆规矩框在他的身上。 小孩子玩儿过了是常有的事,就算因为贪玩生病、犯错,她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爱玩,不就是孩子的天性吗! “我教育儿子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说话。”顾子夕沉着脸,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太重,这才缓了缓脸色说道:“这件事暂时先到这里,有话晚上回酒店再说。” “知道了。”许诺怏怏的应着,打开随身的背包,将自己多带的一件T恤拿了出来,对顾梓诺说道:“过来,我帮你把衣服换了。” “不用了,一会儿就干了。”顾梓诺摇了摇头。 “想要你爹地再骂我呢?”许诺懒懒的说道。 “好吧。”顾梓诺抬头看了顾子夕一眼,走到许诺的面前,由着她帮自己将湿衣服脱下,换上那件干的T恤。 只是,居然长到了他的膝盖以下,象穿着裙子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么长呢,该遮住的都遮住了,我看你把裤子也脱了吧。”许诺看着他说道。 “不行!” “不行!” 父子俩儿齐声反对——在他们所受的教育里,绝对不可以光着屁股在外面走的,即便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那好吧。”许诺勉强笑了笑,将脱下来的衣服拧干后装在背包里,一个人在前面慢慢的往前走去。 “许诺,对不起,都是我害你被爹地骂的。”顾梓诺扯了扯她的裤子,小心冀冀的说道。 “没事,我们都被骂了。”许诺低下头,对他勉强笑了笑,情绪一时间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我爹地人很好,就是生起气来挺吓人。”顾梓诺笑笑说道。 “是吗?”许诺轻瞥了一眼还板着脸的顾子夕,便没有再说话。 ………… 到底是天气好,顾梓诺身体也不错,所以淋了那么久的冰水冰雪的,又被湿衣服浸了那么久,并没有生病的迹象。 “用热水泡泡吧,身上会有寒气的。”许诺放好浴缸的水,对顾梓诺说道。 “是不是我泡了,你就开心了?”顾梓诺看着问道。 “顾梓诺,你泡热水澡,只是因为你身体的需要,我高不高兴和这个没关系;你也不要为了别人的心情,而勉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知道吗?”顾梓诺的小心冀冀、顾梓诺的察言观色,让她心疼。 她的童年就是这么过过来的,她知道在这小心冀冀的背后,有多少对大人想而不得的希冀。 这样的察言观色,如一个厚厚的壳,让小小年纪的她和许言,活得沉重而艰难。 而他,还那么小。 “许诺,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很漂亮,快比得上我妈咪了。”顾梓诺突然说道。 “是吗,这可是最高级别的夸奖了。”许诺仍然被他给逗乐了,笑着说道:“快进去吧,别害羞,我不看你。” “那我进去了,你别偷看啊。”顾梓诺看了许诺一眼,便快速的脱了衣服跳进浴缸:“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许诺睁开眼睛,看着被泡泡淹起来的小梓诺,仍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只觉得心疼。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许诺直接在浴缸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也不管地上有水没水。 “你就这样坐地上啊?我爹地会骂的。”顾梓诺小声的说道。 “我不是他儿子,所以他管不着我。”许诺笑着:“你想听什么故事?” “我想听歌,你会唱什么歌?”顾梓诺说道。 “那我唱天黑黑给你听。”许诺笑着,斜过身体半趴在浴缸上,清了清嗓子便唱了起来: ……… 我的小时候 吵闹任性的时侯 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 姥姥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 离开小时候 有了自己的生活 新鲜的歌新鲜的念头 任性和冲动 无法控制的时候 我忘记还有这样的歌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 唱着唱着,顾梓诺在浴缸里睡着了。 许诺暖暖的笑了,拿起大浴巾将他包起来,轻轻的抱在怀里,低头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卸去早熟的面具,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天真。 其实,顾子夕的世界,她从未曾真正的走进;就连顾梓诺,她也没办法真正了解。 他们,真真正正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三节:床上?差点儿火起…… “我来吧。”抱着顾梓诺走出浴室,顾子夕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恩。”许诺将被浴巾包着的顾梓诺交到他怀里,低声说道:“头发是湿的。” “你把吹风机拿到房间。”顾子夕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拿了吹风机跟在顾子夕的身后。 顾子夕将顾梓诺放进被子里去后,才轻轻抽掉浴巾,然后从许诺手里接过吹风机,对她说道:“帮他把耳朵捂起来。” “哦。”许诺爬上床,半跪在顾梓诺的身边,双手将他的耳朵捧住,让顾子夕帮他吹头发,而避免将他吵醒。 小孩子头发又软又少,所以很快就吹好了。 顾子夕收起吹风机,伸手抚了抚许诺有些发热的脸,轻声问道:“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累了。”许诺摇了摇头,轻轻松开捂着顾梓诺耳朵的双手。 “对梓诺,我有很高的期待,在教育方面,我要求确实很严格。”顾子夕放下吹风机,对许诺轻声说道。 “他是你儿子,你怎么教育,和我没什么关系。”许诺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准备下床。 “许诺——”顾子夕伸手拉住了她,看着她低落的情绪,低低的叹了口气,跨过顾梓诺坐到她的身边,捏着她的脸轻声说道:“我知道我语气不好,别生气了?你说,要我怎么赔罪?” “没那闲功夫生你气呢。”许诺扯下他的手,怏怏的说道:“我去洗澡了,今天流了一身的汗呢。” “倒是,只是,觉得你身上的汗味儿特别好闻。”顾子夕笑着伸臂将她圈在自己的胸前,低头轻轻的吻住了她:“今天还没吻过你,是不是?” “喂,顾梓诺在旁边呢,你快放开我。”许诺忙转头去看顾梓诺,他背着他们两个,睡得正香。 “你说不生气了,我就放开。”顾子夕耍赖着说道。 “说了没生你的气呢。”许诺转过脸看着他,眼底的情绪仍是那么明显。 “还没生气?脸上一点儿笑容也没有。”顾子夕轻叹了口气,搂着她轻轻吻了下去。 两个人的身体,慢慢的往下滑去,到最后,象叠罗汗似的,他的身体完全覆住了她的,那个吻,也越发的缠绵深入起来…… 如果说,一男一女一上一下的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发生,似乎不太可能。 好在,旁边还睡着个瓦数不太高的小电灯泡,这在事后,让许诺和顾子夕都感到庆幸。 ………… 当他的吻越来越热、越来越深、越来越重的时候,许诺那么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的蠢蠢欲动,用力的推了推他,却只觉得他沉重得似有几千斤重。 而这几千斤的他,她推不动,他甚至更加用力的往下沉压着,让他和她之间,再无半点缝隙;而隔着薄薄衣衫的身体,那相互间的热度直透彼此的肌肤,烫得她有些头脑发晕起来。 “许诺,或许,我们可以有个更好的未来,你说,好不好?”在她的唇间,他含糊的低语着,轻轻的喘息里,大手扯开她的衣襟,那样准确的握住了她的…… 她忍不住的低吟出声、他滴着汗将热吻进行到底,甚至…… ………… “爹地,好玩儿……” 顾梓诺的声音就在耳边,被*冲昏了头的两个人突然吓出一声冷汗,齐齐的侧头去看顾梓诺——还好,他仍是背对着他们,刚才只是说着梦话。 两人又齐齐的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彼此,良久,直到坦露在外的肌肤感到微微的凉意,许诺才回过神来:“放开我的手。” “好。”顾子夕轻轻松开捏着的她的手,慢慢的坐起身体,伸手帮她将衣服拢好——只是,大手碰触之处,仍是心悸神动。 “喂!”许诺轻恼着,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控,却又脸红着。 “对不起。”顾子夕急急的从床上下来,低低的说道:“你先去洗澡,我下去买些宵夜回来。” “恩。”许诺轻应着,直到他离开房间,才慢慢的坐了起来,转身看着熟睡的顾梓诺,轻声说道:“小东西,谢谢你。” ………… 洗完澡,换了身自认为安全的衣服后,许诺仍觉得脸孔有些发热——若不是顾梓诺,今天晚上是不是就会发生些什么? 原来,恋爱中的男女在一起,当真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是该保持距离,让这段感情更长久一些?还是顺其自然,让该发生的全部发生? 这才来了两天,就有两次差点儿城门失火,接下来的时间,谁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只是,他不是因为梓诺的事情骂了自己吗?自己刚才不是在生气吗?为什么最后会变在两个人在床上这样子? 许诺用力的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烧的脸,只觉得这事儿发生得不可理喻——不止是在浓情蜜意的时候会发生,原来,就是在争吵生气的时候,也能发生呢。 ………… “过来吃点东西吧。”顾子夕将点心放在桌上,对坐在沙发里的许诺说道。 “哦。”许诺这才抬眼看了看他——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没有白天那么古板了。 “一个男人,在爱着的女人面前,偶有失控,你应该原谅。”顾子夕温柔的看着他。 “我没怪你,只是这都两次了,我是不是很危险?”许诺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说道。 “我们,晚上保持距离。”顾子夕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许诺低着头笑了——虽然他屡次失控,对他,她仍然相信。 必竟,于他们来说,那不止是情人间的热烈与冲动而已,那还是他们之间相互的承诺。 ………… “因为梓诺妈妈身体不好,而情绪也会影响她的病情,所以梓诺从小就很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也会懂得逗人开心。”顾子夕牵着许诺的手,两人一起在房间后面半圆形的观光露台上坐了下来。 许诺原本不想再提白天的事情,见顾子夕主动提起来,便轻轻的说道:“我看他这么小,就懂得用自己的行为去换别人的开心、就懂得察言观色的调整自己的行为,就是觉得心疼。” “我父亲在我和许言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们跟着妈妈和奶奶生活。因为生活压力,我妈妈脾气一直不好,所以,我和许言总是小心冀冀的,怕惹恼了她。” “我们总是在她看起来还算平静的时候,才敢开口要钱,哪怕要钱是为了给奶奶买东西;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一个星期,我们两个都不敢和她说话。” “她走的那个晚上,和我说了许多的话,回答了我许多的问题,我以为,她很开心……很开心。” 许诺仰头看着天,将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后来,她就走了。” “我后来和许言说,我们一直那么懂她、那么会看她的心情,那次,却看错了。” “后来家里,就只剩我们姐妹和奶奶,奶奶身体原本不好,妈妈走后,反而慢慢的好了起来,可以搬很重的东西,也赚钱给我们上学、给许言治病。” “直到她在煤矿死去,我和许言才知道,她的病从来没好过,只是一直瞒着我们。” “我后来和许言说:妈妈离开,我们看错了;奶奶的离开,我们也看错了。这一错,就是永远。” “所以,顾子夕,看别人的心情、脸色的人,是很可怜的,你条件那么好、你不要让你儿子这么小就去看别人的脸色、这么小,就学着去讨人喜欢。” “这么小,应该是可以放肆、可以自我、可以不管不顾的年龄。” “我要是有个儿子,我一定让他很快乐、很快乐……” 说完这些,许诺突然忍不住哭出声来。 不为抛弃她们姐妹的妈妈;也不为为了她们死去的奶奶;只为那个出生连面都没见过的孩子——她有什么资格说顾子夕?她有什么资格说让孩子快乐? 她为了钱,连孩子一面都没见过呵! ………… “别哭、别哭、我反省、我不让梓诺再看人脸色,不哭了,恩?”顾子夕将她轻轻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慰着——以为今天对着她发脾气,委屈着了;又以为想起妈妈的抛弃和奶奶的去世伤心了。 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近乎嘶心咧肺的哭泣,竟是为了正在房间里睡着那个宝贝。 …………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可能,可能我还是个比较有爱的人吧,所以特别为顾梓诺打抱不平。”放肆的哭过之后,许诺只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恩。”顾子夕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低声问道:“许言的病治不好吗?” “许言是为了救我,被一群马从心脏上踩了过去,那年,她12岁。”许诺吸了吸鼻子,淡淡的说道——再提起这事,她已经可以从容面对了。 “后来,我们做了换心手术,手术很成功,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也没出现过什么大的排异反应。” “不过,近期检查,肾功能方面有些影响,所以这次来美国,我还约了一个医生,要谈谈后续的治疗方案。” 说到许言的病情,许诺反而平静了下来——独自面对了十几年,在这上头,她早就练成了金钢不坏之躯。 “你奶奶去世后,就你们姐妹相依为命?家里没有其它人了?”顾子夕轻声问道。 “是啊,没有了。”许诺点了点头。 “心脏病,三分治、七分养,对环境和经济的要求非常高;再说,换心手术,没有几十万,也是做不了的,你们?”顾子夕疑惑的看着她——他没想到,在她阳光开朗的笑容下,竟有这样悲惨的童年。 在疼惜她的同时,商人的直觉告诉他——她不想回想的过去、她不敢奢望的未来,或许都与她的童年、与许言的治疗有关。 那,会是什么? 许诺微微一怔,想起那段不能说的往事,心下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慌张——而今天,她竟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过去,说给许言之外的他听了。 甚至,连季风也不知道,她们姐妹,有着怎样的过去。 是信任吗?还是一个人承担太久,太渴望有个人来分担? ………… “好了,不说了,再说你又要哭了,我和顾梓诺一样,喜欢看到那个笑脸而阳光的许诺。”顾子夕看出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慌张,当下便转开了话题: “许诺,我们明天去逛儿童游乐场,那里人多,你可得帮我看好顾梓诺,别把他弄丢了。当然,也别把你自己给弄丢了。” “顾子夕,那些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许诺感激他的不追问,从他的怀里轻轻的站起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顾子夕,那是我唯一的秘密,如果有一天你特别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顾子夕也站了起来,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后,温柔的说道:“我只在乎你的现在。” “好。”许诺笑着点了点头,惦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往房间走去。 ………… “是不是,我若知道你这唯一的秘密后,你就会转身离开?” “是不是,不敢将自己交付给我,便是因为这唯一的秘密?” “是不是,你所有的胆怯、所有的痛,都是因为这个秘密?” “若是这样,我永远都不要知道——就算有一天,我们会分开,我也希望分开后的你,是快乐的。” 看着她仍然孤单的背影,顾子夕的心一阵收缩的心疼——为10岁失母的她、为12岁失去生命中唯一依靠的她、为还没长大,便支撑起一个家的她、为在成长、生活这条路上,一路走得如此艰辛的她。 “许诺,如果可以,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让你再受任何的苦难。”顾子夕对自己轻轻的说道——在这一刻,他没有想到那个与他纠缠十夜的女子;没有去想,要用什么方式去照顾许诺的一生。 他只知道,他心疼她,想用任何他能做得到的方式,给她快乐、给她幸福、免她这一生,还有痛、还有惊、还有扰。 ………… 第二天,没有人再提起昨天公园的里不愉快;顾子夕与许诺也没有再提起昨晚床上的尴尬、更没有提起,昨夜露台上的哭泣。 旅行的第二天,仍然向着快乐继续出发。 今天的目的地是儿童游乐场,顾子夕只对顾梓诺说了一句话:“跟着许诺,想怎么玩都行,爹地只负责排队买票。” “怎么玩儿都可以吗?”顾梓诺小心冀冀的问道:“可不可以摔跤?可不可以把身上弄湿了?可不可以……” “可以,都可以,你跟着我就行了。”许诺一把扯过顾梓诺的手,在他没完没了的“可不可以”中,一路小跑远离了顾子夕:“顾梓诺,我告诉你,不想被他管的方法,就是离他远远的。” “许诺,这样是不行的。”顾梓诺回头看了看顾子夕——天啦,爹地站在那儿笑呢,并没有因为许诺无法无天的话而生气。 这个许诺,还真历害。昨天明明爹地就生气了,今天却什么都听她的。 妈咪就不行,爹地一生气,妈咪就哭,然后爹地就更生气了,然后妈咪就成天成天的不快乐,妈咪也就越来越不敢惹爹地生气了。 唉,妈咪为什么不能象许诺这样呢。 不过,妈咪比她温柔,温柔还是比历害好。 想通了一这点,顾梓诺心下便释然了,虽然不敢真如许诺说的无法无天的放肆,却也比之前要开朗了不少。 ………… “许诺,你行不行啊,摩天轮那么高。” “我要是不行,你也不行啊,你太小,人家不卖票给你呢!” “那怎么办?” “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那一会儿在高高的天上,你不会被吓哭了吧?” “要是我被吓哭了,你记得把耳朵捂好。” “呃——” “还有,下来不许和你爹地说。” “啊——” 顾梓诺被许诺抱在身上,而实际上,许诺不仅没有被吓得哭,而是和他一起,开心的大笑着,两个人的笑真,直彻云霄…… ………… “许诺,这个会把衣服打湿的。” “你的内衣外衣,我今天全带了两套,你尽管放心玩儿。” “我爹地在哪儿?” “我让他去买冰淇淋了。” “许诺,我发现你变聪明了。” “胡说八道,我本来就很聪明。” “好吧,我承认你不笨好了。” 所以,两个人坐着皮滑艇从高处冲下来的时候,闭着眼睛大叫的声音,让拿着冰淇淋的顾子夕,都听不下去了。 出来的时候,别的游客只拍了两张照片任选,而她们两个,显然是表情太过丰富,居然给他们拍了五六张。 “这张和这张,其它的都不要。”许诺拿了一张两人闭着眼睛大叫的、还有一张两人看着对方说话的。 “都要。”顾子夕过来,边掏钱包边说道。 “那几张丑死了,不要不要,浪费。”许诺摇头。 “要了吧,又不要你花钱。”顾梓诺小大人一样,朝着许诺眨了眨眼睛,拉着她的手就往下一站走去。 ……第四节:牵手?可不可以地老天荒…… 玩过了所有激烈的游戏,两个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还玩儿吗?”许诺问道。 “你不行了?”顾梓诺歪着头看着她。 “会溜旱冰吗?”许诺骄傲的抬起下巴。 “当然。”顾梓诺同样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那好,我们比赛!”许诺拉起他的手,快步往露天旱冰场走去。 而两个人那同样骄傲的表情、同样抬起下巴的姿态,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是那么的相似与默契。 顾子夕猛然间,不由得怦然心动——或许,梓诺和许诺,也是有母子缘的? ………… 等到顾子夕去到旱冰场时,许诺和顾梓诺已经换好鞋子在冰面试滑了。 “好了吗?” “好了!” “开始吧!” “OK!” 随着音乐响起,四岁的顾梓诺象个小精灵一样,在冰上飞快的滑动着,小小的身影几乎快成了一道闪电。 许诺自然也不甘落后,几步助滑之后,便飞速朝顾梓诺的方向追去。 溜冰场的人原本还有些多,在看见这一大一小的熟练的滑姿、偶尔转起的花样时,慢慢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就剩他们两个了。 “许诺,来追我呀!” “我都滑过你两圈了!” “我才不信呢。” “不信?我再追平你一圈。” 许诺大笑着,滑动的身姿如飞燕一样,一个低伏,便窜到了前面,离顾梓诺仅有三个滑身。 “你追不上我的。”好胜的顾梓诺,一个助滑,从冰面跳起来,向前面跃去,空中一个旋转,姿式极其优美。 “顾梓诺,小心落点。”许诺见顾梓诺下落时,脚微微有些倾斜,知道要坏,迅速的冲了过来,伸手将他还未落地的身子提了起来。 只是那惯性的力度太大,让她也失了平衡,几个踉跄,眼看两个人都要摔倒。 “抓住我的手。”是顾子夕的声音。 许诺慌乱中,将手伸向顾子夕,顾子夕低伏着身体,顺势一带,将那股落地的惯性给化解了去。 许诺和顾梓诺两人,这才安全的落了地。 ………… “吓死我了。”许诺拍拍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们两个,太争强好胜。”顾子夕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们只是好玩,不是为了争强好胜。”顾梓诺见顾子夕的脸又板起来,声音不由得怯怯的:“爹地也说过,男孩子要有不服输的劲头。” “顾梓诺,说得好。”许诺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顾梓诺,今天还真是大有长进呢。 “顾梓诺说得对,你呢?”顾子夕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你是个女生,也这么争强好胜?你还是个大人,和孩子争什么?” “我不需要她让!” “输赢不分大小和男女!” 这一大一小,见他脸色缓和了,便立即阵线一致的反驳着他。 “还有理了。”顾子夕摇头,看着顾梓诺说道:“你去休息去休息一下,我和许诺滑一段。” “你们要比赛吗?我给爹地加油。”顾梓诺兴奋的说道。 “顾梓诺,是谁带你玩儿了一整天呢?小没良心的。”许诺气得直跺脚。 “他是我爹地。”顾梓诺得意的笑了。 “要帮理不帮亲,懂不懂。”许诺伸手在他脑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这才推了他一把,帮助他慢慢往休息区滑去:“那边有毛毯,拿了批上。” “你快和我爹地一样啰嗦了。”顾梓诺头也不回,脆脆的声音却充满了笑意。 ………… “和我比赛?”许诺歪着头看着顾子夕。 “孩子似的。”顾子夕摇了摇头:“高兴就好,讲什么输赢。” “嗯哼。”许诺轻哼了一声,随着一下场音乐的缓缓响起,顾子夕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在这雪白的溜冰场上,王子一样优雅的向她伸出了手,许诺只觉一阵恍然,下意识的就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争强好胜的心,一下子全消失了,只是跟着他的步子,轻轻的滑动起来…… 悠扬舒缓的音乐在空中飘扬,他牵着她的手、她跟着她的步伐,在这诺大的溜冰场翩翩起舞。 他的身姿高贵优雅、她的身姿轻俏灵动,滑动的舞步、交错的身影,让她有股错觉——这个男人,似乎就是为她而来,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直到—— 地老天荒。   ☆、Chapter096 那道疤痕 ……第一节:子夕?做爸爸应该这样…… 许诺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被他牵引着在冰面上跃动旋转着,而后如一只舞动蝴蝶般轻盈的落下。 “顾子夕,感觉好棒。”站在他的面前,许诺微微喘着气。 “你滑得很好。”顾子夕点头赞许着。 ………… “好啊!” “再来一个!” “来个空中接吻!” “哦——哦——哦——” 场外的游客大声起着哄,脸皮不算薄的许诺,也禁不住脸红起来。 “可好?”顾子夕只是笑着看着她。 “不好。”许诺将手从他的大手中抽离,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一个人往出口方向快速滑去。 “哟、哟,别走哦,再来一个!”游客们见她害羞,声音不由得更响了。 “他是花样速滑的教练,不是我男朋友。”许诺眼珠微转,一个旋身停了下来,对旁边的两个美女说道。 “真的?” “哇——” 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游客们,一阵善意的笑声中,又各自上场;而那几个本地美女,更是快速往顾子夕的身边滑去,缠着他教她们冰上旋转的花样。 顾子夕狠狠瞪了许诺一眼,见她帅气的朝他挥了挥手后,便一溜烟跑掉了,不由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许诺,真是太调皮了。 ………… 许诺和顾梓诺,一人手里拿了个超大的冰淇淋,坐在高高的台阶上,享受落霞与孤骛齐飞的美景。 “许诺,你就将我爹地一个人扔那儿了呀?”顾梓诺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你爹地那么大人了,丢不了。”许诺笑笑,淡淡的说道。 其实,她真的很想,很想让他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再也不要松开。 只是,这样的愿望太过美好、他的眼神太过温暖,以至于让她在悸动里,生出一股地老天荒的错觉——而在这错觉之后,却是害怕。 既然他们没有可能走到最后,她便不能任自己沉溺,否则,在不得不分开的那一天,她或许会不再从容;或许会变得面目可憎。 这些,她都不想。 未来的路,既然得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就不要让自己有太多的幻想。 许诺侧头朝着顾梓诺笑了笑,漫声说道:“顾梓诺,在我们还并不强大的时候,我们要为自己而活。” “什么叫为自己而活?”顾梓诺仰头看着她。 “就是……”许诺想了想,对他说道:“就是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懂得让自己开心。” “是不是,自己开心了,身边的人也会开心?”顾梓诺看着她,似是若有所思。 “顾梓诺,我发现你特别聪明。”许诺低头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喂,许诺,你弄得我一脸的冰淇淋!”顾梓诺伸手摸着自己被许诺亲过的地方,一脸的恼意。 “有什么不好吗?”许诺赖皮的笑着。 “也没什么不好。”顾梓诺看着许诺,趁着她不注意,凑过小嘴在她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当然,那冰淇淋显然比自己脸上的要多。 “顾梓诺,想亲我也别找借口麻,来,我主动一点,这边脸也让你亲一下。”许诺笑着将右边的脸也伸了过去。 “才不亲呢,厚脸皮。”顾梓诺的脸微微红了红,却自然的将身体靠在了许诺的大腿上,两人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看着远处的落霞、红日、还有低飞的鸟儿…… ………… 顾子夕好不容易从那些本地美女们的包围中脱身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美好的画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没形没状的坐在高高的台阶上,落日的余晖满满的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以至于让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温暖而美好。 顾子夕站在那儿看了她们许久,都没有出声去打扰他们。 直到顾梓诺实在有些担心他,用他的小胖手拍了拍许诺的腿,认真的说道:“许诺,去找找我爹地吧。” “你爹地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睡着了也要笑醒了。”许诺低头瞪了他一眼,便牵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抬头之间,顾子夕正一脸温润的朝他们走来。 “你的宝贝爹地回来了。” “爹地!” 顾梓诺立即松了许诺的手,朝着顾子梓直冲过去。 “小心些,别摔跤了。”顾子夕责怪的看了许诺一眼,张开双臂将顾梓诺抱了起来。 ………… 因为玩了一整天高强度的项目,顾梓诺还没到吃晚餐的地点,便有些犯困起来。 “趴在爹地肩膀上睡会儿,吃饭的时候爹地喊你起来。”顾子夕看着儿子困乏的小脸,温柔的说道。 “谢谢爹地。”顾梓诺点了点头,生平第一次,趴在父亲的肩膀上睡着了——父亲宽厚的肩膀,似乎比床来得更有吸引力、也让他感觉到更加的温暖和安全,这觉,睡得异常的沉甜。 ………… “喂,你就抱着他好了。”到了预定好的餐厅,许诺见顾子夕要将睡得打鼾的顾梓诺放下,不禁伸手拦住了他。 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儿子坐了下来,招手叫来服务员后,吩咐上餐。 “你儿子在你背上睡过觉吗?” “没有,他一直有保姆。” “你儿子在你肩膀上坐过吗?” “没有,他,有些怕我,不敢和我太亲近。” “你儿子有把你当过马骑吗?” “没有……” ………… 许诺只是看着顾子夕,顾子夕却开始沉默。 “许诺,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吗?”许久之后,顾子夕低低的问道。 “顾子夕,我说的这些,你小时候都做过吗?”许诺轻声问道。 “没有,我父亲,也很忙。”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我都做过,我爸身体不好,但特别疼我和许言,我们都是抢着让他抱的。”提起早逝的父亲,许诺眼底一片温暖的光:“不过,许言自小比我懂事,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我霸着我爸。去看露天电影,永远是我坐在爸爸的肩膀上。” “你知道吗,那种感觉,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看得最远的小孩,特别的骄傲。” “是吗?”顾子夕的眸光微微暗了暗,淡淡说道:“原来你小时候也有这么快乐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就是苦娃娃出身呢。” “你这人,见不得人开心吗?”许诺瞪了他一眼,看了他肩膀上的顾梓诺一眼,淡淡说道:“有时候,我们这些穷孩子,也会比你们这些有钱人快乐的。” “你想过结婚生孩子吗?”顾子夕突然问道。 ……第二节:婚姻?你可有想过……许诺一愣,半晌,才笑着说道:“想过啊,每个女孩子都会想过结婚生孩子的事吧。” “我以为你只想谈恋爱呢。”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 “谈恋爱,和结婚生孩子本来就是两码事。”许诺看着一盘一盘端上来的菜,忽然间味口大好,对顾子夕说道:“今天饿坏了,我开动了。” “你想象中的丈夫什么样子的?”顾子夕看着她用灿烂的笑脸,将眼底的落寞掩藏,明知道她不想说,仍是问着。 许诺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手托着下巴看着他,想了想,微笑着说道:“差不多,象季风那个样子的。” “你有恋父情结?他是你姐夫。”顾子夕瞪了她一眼。 “你问我是什么样子的,没有参照物怎么说?”许诺回瞪了他一眼,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一个人吃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说道:“再说,我若没有恋父情结,怎么会看上你。” 一直紧绷着脸的顾子夕,不由得失笑:“你这算是表白?还算是损我?” 许诺低头轻笑:“都算。” “我有这么老吗?”顾子夕皱眉看着她。 “你不老吗?你三十二,我二十三,大了我十一岁啊。”许诺大笑,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这样挺好,找个有经验的人恋爱,我以后结婚也会有经验。” “尽胡说八道。”顾子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她说得轻松的样子,试探着问道:“如果,我们有机会在一起,你怎么决定?” 他的话,让许诺的心微微一窒,只觉得心猛然漏跳了一拍,半晌之后才恢复自然,微微笑着说道:“顾子夕,我现在终于知道,你老婆那么漂亮,是怎么被你哄上手的了。” “许诺,我在和你认真的说话。”许诺的态度,让顾子夕心下一阵恼火——她在怕什么?她又在逃什么?敢爱上自己、敢和自己恋爱,却不敢涉足未来、涉足婚姻? “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让人挺没味口的。”许诺放下筷子,看着顾子夕说道:“顾子夕,你有多认真?你要是真的认真,你会用这种试探的态度吗?” “顾子夕,我相信你和我恋爱是认真的,可是你问我婚姻的态度是不认真的,所以我也没必要认真的回答你。或者说,我其实在很认真的回答你,只是你不愿意听到这样的回答而已。” “顾子夕,你心里清楚,你无法给我一个有婚姻的未来,那又何必纠结于我对婚姻的态度。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顾子夕,你不能给,却想我要。怎么,你想用这个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吗?想用这个来证明我爱你爱到盲目认不清自己吗?又或者,你想用这样的表白,得到什么?” “许诺,你不要太过份了。”顾子夕承认自己被这个女人气到了,明明是爱她爱到想要改变、明明是爱她爱到不再满足于一段恋爱的关系,却被她刻意的曲解成这样——许诺,你不傻,可是,你却骄傲得过份了。 “我哪里过份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顾子夕,我鄙视你!你想上我,你直接说好了,我今天晚上就洗干净了在床上等你。何必以婚姻为诱饵来骗我?” “许诺!”顾子夕猛然站起来,高高举起的手掌在离她的脸几公分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看着她倔强的脸,良久,才慢慢慢收回了手,淡淡的说道:“别若我生气,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当然,我……”许诺笑着,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子夕截了去:“你也不要逞口舌之利,我不想被你气得连基本的风度都失去,更不想气得把你打包邮寄给许言。” “看来是真气着了,晚上我回去反省,看看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许诺仍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重新坐下来,又开始狂吃东西。 “够了,别吃了。”顾子夕伸手按住她拿筷子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刚好吃饱了。”许诺自觉的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嘴,对顾子夕说道:“我帮你抱儿子吧,你吃一点儿。” “不用,让服务员打包,回酒店再吃。”顾子夕看着她沉沉的说道。 “好。”许诺点了点头,叫来服务员,打好包后,顾子夕已经抱着顾梓诺先离开了。 “走就走呗,难道没有你,我还回去不了了。”许诺自语着,也不拦车,一个人拎着食盒在路上闲逛着。 从街景到夜市,这一逛,就逛到了深夜。 ………… “怎么还没回来?” “不是不想见我吗?” “惹我生气你很开心?” “……” “马上回来!” “哦。” 在街上游荡了几个小时的许诺,仍是在顾子夕的一个电话的召唤下,乖乖的回了酒店——只是,她的心情,却没来由的好了起来。 “收获不少,心情不错啊。”许诺刚下车,早站在酒店门口的顾子夕便走了过来,看着她左右拎着食盒、右手还拎着两个购物袋,原本一直担心的他,只觉得深深的无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么晚不回来有人会担心?” “怕回来你看着生气。”许诺轻轻的说道。 “上去再说。”顾子夕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拉着她往前走去。 ………… “玩儿了一天、又逛了一晚上,好累啊,我去洗澡睡觉了啊。”许诺放下手中的东西,伸了个大大的懒要。 “坐下。”顾子夕霸道的命令着。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许诺别扭着。 “你这是要我来强的?”顾子夕瞪着她。 “好吧,好女不跟男斗。”许诺见他凶狠的样子,乖乖的坐了下来。 顾子夕的脸色这才略为缓和,拖了沙发在她的面前坐下,看了她半晌,却又不知道面对这样的许诺,他该从何说起。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半个多小时,仍没有说一句话。 “你,你若想看我,等会儿我睡着了,你可以坐在床边看一晚上。”许诺瞪着他说道。 “许诺,我爱你。”顾子夕突然说道。 许诺闭上嘴,看着他。 “许诺,我有开始考虑我们的未来,有关于永远、有关于婚姻的未来。不是为了哄你开心、也不是为了骗你上床、更不是想证明自己有魅力。”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许诺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胡说八道,她不过是想气他,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在他的温柔、他的认真里无法自拔;不过是不想看到他知道真像后的鄙夷。 她知道他的霸道、知道他的骄傲、知道他无比的自尊,所以,她也知道他一定会生气。 果然,他被她气得不轻。而就在她因他的生气、因他的沉默而失落时,他却一个电话,让她的心情又飞扬起来。 在街上乱逛的时候,似乎一直在期待着他的电话;而下车看到他深沉的眸子和欲言又止的表情时,心底深处的自卑却又冒了上来,害怕着他更进一步的试探。 果然,这个男人对于自己想要什么,从来都再清楚不过; 果然,这个男人是个天生的商人,从来都知道怎么堵住别人的嘴——明知道自己的胡说八道是故意的,还特意的拎出来解释、澄清,让自己无话可说、让自己再没理由胡说八道。 “顾子夕,既然你没有那个意思,那我就不生气了,我们合好吧。”许诺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顾子夕的身边,凑唇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样好了吧,真的好累了呢。” “你以为我是顾梓诺?”顾子夕伸手拉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看着她说道:“许诺,我知道你在逃避婚姻的话题;而我,也确实在现在无法给你一个确定的承诺。但是,未来有太多的变数,我越来越希望我们之间能有这个可能。而我,希望你能与我有同样的想法。” 顾子夕的认真,让许诺无法再以玩笑的态度对待;她只能沉默着。 “当然,你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直到你愿意给我答案为止。”看着她的沉默,顾子夕心里掠过一丝失望,语气却仍然是温柔的。 许诺突然轻轻笑了,抬眼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与你有同样的想法,我们就一起朝着那个结果去努力;如果我与你没有同样的想法,便一拍两散,各不强求,是吗?” “许诺——”顾子夕承认,他真的很容易被这个女人给气到,她总是有本事将他的话换一个角度来理解——这就是人们说的水星与火星吗? “你听我说完。”许诺伸手捂住他的唇,继续说道:“虽然与一个商人谈恋爱着实是很辛苦,但我还是感谢你认真的考虑要给我一个未来这个问题。” “所以,我也会认真的考虑你的提议。现在我去洗澡,顺便考虑这个问题,好吗?” “我能说,我拿你没办法了吗?”顾子夕叹了口气,拉下她捂在自己唇上的手,无奈的说道:“累了一天了,去洗了睡吧。我们之间,先这样吧。” 顾子夕说完,站起来俯身在她额上重重吻了一下,认真的说道:“现在的关系,不允许有任何改变。” “当然。”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个小骗子,要相信你很难。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逃无可逃。”顾子夕恨恨的在她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如果你让我逃无可逃之后,又不要我了,我岂不是要哭死?”许诺看着他,似是在找他讨要一个答案,又似是自语。 ………… 学着顾梓诺的样子,许诺将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浴缸里,让泡沫将自己全部的掩埋起来。 在不停的挣扎与矛盾中,只觉困顿而疲惫——她爱他,谁说她又不想要未来呢? 只是不敢而已。 她是真的不敢,拿那段过去,去赌未来——她怕爱情太短、她怕满盘皆输。 顾子夕,我们就这样恋爱着不行吗? 顾子夕,就这样恋爱着,其实真的很快乐呵! ………… “许诺,洗了多久了呢?”顾子夕站在浴室门口敲着门。 “就好了。”许诺睁开眼睛,扬着应着,声音却是懒懒的。 许诺叹了口气,自浴缸中站起来,腹部那条蜿蜒的刀口,丑陋而显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一个出卖过自己、出卖过孩子的女人,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所以,许诺,你和他,没有未来。 所以,许诺,别让他知道你的过去,否则,你一定会自取其辱。 ………… “还在忙呢,我去睡了。”许诺出来的时候,顾子夕正在电脑上忙碌着什么。 “晚安吻呢?”顾子夕停下手中的动作,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嗯哼……”许诺低头轻笑,而对于那段秘密的执着,却更加坚定了——这样的快乐、这样的甜蜜,她真的舍不得。 抬起头来看向顾子夕,许诺笑着张开了双臂。 “许诺,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看着她又重新快乐起来的样子,顾子夕轻叹了口气,站起来大步的走向她,将张开双臂的她用力的抱起来转了圈,仰头看着她问道: “爱我吗?” “爱。” “承认说那些话是故意的了吗?” “承认。” “那认不认错?” “认。” “怎么认错?” “你想我怎么认错,我就怎么认错!” “耍巧卖乖!”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的晚安吻?” “当然要!” “嗯哼……” 许诺双手捧起他的脸,俯头轻轻的吻了下去——轻轻的、柔柔的,那样的柔软温暖,让人迷恋沉溺。 ………… “好了没有?” “你说呢?” “你不要太过份啊!” “那换我吻你?” 顾子夕轻笑,轻含住她的娇嗔,吮动辗转着独属于她的甜蜜。 ………… “顾子夕…。” “恩?” “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 “其实你比较占便宜呢。” “……” “顾子夕……” “恩。” “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我是个想要很多很多爱的人。所以,这样恋爱着,会让我觉得,永远不会失去;会让我觉得,一直有人在爱着我。好不好?” “……” “好不好?” “好吧。” “谢谢你,顾子夕。” “唉……” “我想,我会越来越爱你的,谁让你这么好呢!” “甜言蜜语。” “呵呵,爱不爱听呢?” “爱。” “那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 “那从现在开始吧。” “你要听什么?” “从我的名字开始。” “恩?” “许诺,喊我‘子夕’。” “好象,这个,太亲密了些?” “恩,好象我是你男人一样。” “子夕、子夕、子夕,呵呵。” ………… 许诺轻唤着,似乎,他是她的男人一样——只是,这话,她不敢说出来。怕说了,就不想再收回。 顾子夕紧紧抱着她,将头埋进她的胸前,深深的吸着来自她身上的馨香,感受着她轻软的声音,一遍一遍的亲昵的喊着爱人间独有的称呼,心中那份满足与温暖泛滥汹涌。 ………… “顾子夕……” “喊子夕。” “了夕……。” “恩?” “好晚了呢。” “恩,休息吧。” “喂,顾梓诺的房间在这边。” “今天晚上跟我睡。” “喂……” “你放心,纯睡!” “天……。” ……第三节:疤痕?关于她的秘密…… 似乎有过那一场争执后,顾子夕更明白了她誓将恋爱进行到底的决心,对她,不再试探、不再逼迫,决定陪着她享受着这样的恋爱时光。 所以,但凡会破坏这种关系的行为,他也都控制得宜;所以,抱着她,真的只是‘纯’睡而已——纯得都超乎她的想象。 “你能不能放松一些?”顾子夕抱着她僵硬的身体,笑着说道。 “我试试。”许诺自他怀里翻过身,背对着他,没有了他呼吸间强烈的男人气息,感觉似乎好了很多。 只是,背贴着他的胸膛,那样火热的温度,她仍是浑身不自在。整晚的翻来覆去,虽然极累极困,仍是睡不着。 “如果你真的睡不着,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做点儿什么,以助睡眠。”顾子夕叹了口气,双臂将她圈紧在怀里,不允她在怀里磨蹭——他再好的忍耐力,五年不近女身的男人,也经不起她这样的折腾。 “睡啦睡啦。”许诺不由得脸一阵发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快快的睡去——只是,她的双手,仍牢牢的护在小腹上:她无法拒绝他纯睡的要求,却有多担心被他看见肚子上这一道疤啊! 是不是,听许言的话,去做个美容手术? 唉,恋爱也这么担惊受怕、亲密也这样提心吊胆,有没有女人象她这样的? ………… 一旦心思从他身上移开,睡着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原以为会一直担心着睡不着、原想着,趁他睡着了偷偷溜回顾梓诺的房间,却在反复的思虑中、在他的怀里安然睡去。 一觉醒来,他的大手正圈在她的腰间,许诺立即睁开眼睛,几乎是吓得一身冷汗。 慢慢的从他的怀里转过身去,熟睡的顾子夕并没有如顾梓诺说的那样打呼噜,只是,微蹙的眉头,让人看起来有几分心疼——这么个大男人,睡着了,竟也是心事满怀。 许诺伸手想去抚摸他的眉头,却只是停在了半空,终是没有抚下去——到底,她还不习惯与他这样的亲密;到底,他们只是恋人的关系。 许诺从他的怀里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身体,轻轻的下了床,帮他盖好被子后,站在床边良久,下意识的轻抚着小腹上那道疤痕,毅然转身离开。 她的身后,顾子夕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震惊一片——她的小腹上,居然有一道那样的疤痕。 她的秘密,就是这个吧! 她所有的害怕、所有的拒绝,都是因为这个吗? 许诺,真如那些流言所说,你是生过孩子的? 那你的孩子呢? 顾子夕的眸子一沉再沉,却始终没有往代孕的方向去想——阳光的许诺、忧郁的许诺、骄傲的许诺、勇敢的许诺,与那个连话都不敢说的女子,相去太远。 ………… 许诺收拾好后,顾子夕还没有起床,只得过去敲门:“子夕!” “进来。”顾子夕的声音并不含糊,显然并不是刚睡醒。 许诺推门,看见顾子夕正站在窗子边抽烟,当下眸光微闪,轻声说道:“子夕……” “恩?”顾子夕转过身来,看见许诺穿着稍稍正式的裙子,还画了些淡妆,不禁一愣:“约了人?” “约好了医生看病历,今天不陪你们了。”许诺看着他说道。 “要我送你吗?”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不用,你陪顾梓诺玩儿吧。”许诺摇了摇头。 “好,早去早回,有事给我打电话。”顾子夕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却仍是耐心的叮嘱着。 “知道了,那我先去了。”许诺招呼过后,便匆匆离开了酒店。 ………… 许诺走后,顾子夕在卧室的露台上抽了许久的烟,对于许诺小腹上的这道疤、还有关于她的那些流言,一时间心情不禁有些复杂难平。 在乎她的过去吗?他曾说过,只在意她的现在。 在乎她的隐瞒吗?他同样也有那么多不能说的秘密。 许诺,如果,这就是你的秘密,那我帮你守着;只是,你守着这个秘密、你不肯走进婚姻,是在等那个让你留下这个疤痕的男人吗? 顾子夕猛抽着烟,心里一阵难受。 在不知道的时候,他同样守着自己的秘密、守着自己心里的女人,与她开始一段没有结局的恋爱; 而知道了她因着心里也藏着一个男人、守着一个男人,只愿意与自己有一段没有结局的恋爱时,却如此的难以接受。 原来,人都是自私的,在这一点上,他的难受,更是将这自私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在他的心里,她的份量渐渐大过梓诺的妈妈,所以昨天他才会试探她的态度;可是她呢,她仍一味的拒绝着,是不是,在她的心里,他永远比不上那个男人? 烟,一支接着一支,顾子夕从未试过,为一件事、为一个女人,情绪这样的反复、心情糟糕到这般的程度。 从未试过,他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和许诺相处——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找人去查个清楚,把她从过去里拖出来? ………… “爹地,好大的烟味儿。”顾梓诺糯糯的声音传过来,顾子夕这才猛然惊觉,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抽了太多烟了。 “梓诺起来了。”顾子夕忙掐掉了手中的烟蒂,站起来将已穿戴整齐的顾梓诺抱在怀里:“睡好了没有?肚子饿不饿?” “睡好了,有点儿饿。”顾梓诺边答着,边扭头看向四周:“许诺呢,她去哪里了?” “她出去有事,你去洗脸刷牙,爹地下去买早点。”顾子夕抱着儿子往客厅走去。 “爹地,你为什么抽这么多烟?是因为许诺走了吗?她还回来吗?你们吵架了吗?”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纯真的眼睛里透着对他的担心。 “没有,她出去有事,下午就回来了。乖,快去刷牙洗脸。”顾子夕拍了拍儿子的头,轻声说道。 “哦,好。”顾梓诺不敢多问,从顾子夕的身上溜下来后,便忙跑进洗漱间,挤好牙膏后,又偷偷回头看顾子夕——他的脸上,仍然没有笑容,看起来很不开心。 顾梓诺回过头,慢慢的刷着牙,心里想着,一定是许诺让爹地不开心了。 “梓诺,爹地下去买早点,你洗漱完了,自己看会儿书。”顾子夕喊道。 “好。”顾梓诺应着,在听见顾子夕关门的声音后,便快速的刷完牙,用水随便的在脸上抹了一下,便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电话,准备给许诺打过去——他在特殊的家庭里,虽然养成了刻板绅士的个性,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在达到目的上面,更是象极了顾子夕的个性。 只是,他的电话薄里并没有许诺的电话,看着自己的手机,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想了想,又跑去客厅里,顾子夕晚上办公的电脑还开着,小家伙很机灵的从他的资料库里,翻出了许诺的手机号,心里还暗暗得意着。 “许诺,你在哪里?”顾梓诺这语气,倒是象极了顾子夕。 ………… “我在医院,你起床了?”许诺边接着电话,边找着约好的医生办公室。 “恩,给我姐姐看病呀!” “几点回来呀,这可说不准,我估计怎么着也要到下午三四点了吧。” “怎么,想我了吗?哈哈,今天不能陪你哦,你和你爹地两个人玩吧。” “不高兴?抽了很多烟?”许诺心里咯蹬一下,在听到顾梓诺软软的声音后,忙笑着说道:“可能是工作上的事,你别担心,他是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恩,我要见医生了,先挂电话了。记得要乖哦。” “拜拜。” …………。 挂了顾梓诺的电话,许诺有些微微的发愣——他心情不好? 似乎是的,一大早就在房间里抽烟,想来,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为什么呢? 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吗? 唉,谁知道呢,或许真是为了工作吧。 许诺压下有些烦闷的情绪,快速往Ann的办公室走去。 ……第四节:许诺?向着太阳的方向…… “Shine,欢迎你。” “手术的危险性在报告里我都说过了,一点儿都没有夸大。但是,对于病人本身来说,确实没有选择。” “看检测报告,目前还没到非做不可的程度,希望她的情况不会进一步发展,我给你推荐的心脏排异药物,尽早换上,否则就不只是肾的问题,如果有其它并发症出现,将导致不可逆转的伤害。” “肾。源的问题我会帮助你,有合适的我会立即通知你。” “费用上次我给你发过E—mail,收到了吗?” “好,你按每年15%的浮动准备好手术费,到时候,我可以亲自给你姐姐做手术。” “具体需要什么时候做,要根据病人对新药物的吸收和排泄情况来判断;根据之前服过这种药物的病人情况来看,最长的是5年、最短的1年,肾就坏掉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当然,这两种情况的机率都不大。” “再见,祝你好运。” ………… 离开医院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两个小时。 夏日正午的阳光,依然猛烈,许诺却不觉得热。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坐了许久,才给季风打电话。 “没有新的信息。” “资料已经给医院了。” “药要尽快换,你以内部职工的名义买看看是什么价,如果还是比这边贵的话,我就在这边买了寄回来。” “恩,你考虑一下,怎么和许言说,我,我还没想好。” “医生说,一年和五年都有,许言这种情况,估摸着三年能挨过去吧。” “恩、恩、我知道,我还在这边呆两天,我等你的电话。” ………… 季风的情绪很平静,对这个结果似乎早已是心知肚明。 当然了,他是许言的主治医生,又是心脏方面的专家,有什么情况是他不清楚的呢,只不过做为家属和爱人,他对这病情的期待超过了医生的理性而已。 所以,许言,你要加油。 抬头看向天空,阳光是那般的耀眼,耀眼到刺痛的程度。而许诺,只是那样的看着,不肯低头。 “许诺,眼睛看坏了。”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大手遮在她的眼前。 “顾、子夕……”许诺闭上眼睛又睁开,顾子夕只是温润的看着她。 “和医生谈完了?情况怎么样?我、能帮你什么?”顾子夕看着她,心里酸酸的,心疼着—— 他多希望,她永远是那个,在潘多拉星球里,快乐得精灵一样的许诺;是那个,在儿童游乐场里,快乐得孩子一样的许诺; 生活,有如此多的痛和无奈,却是我们躲不了、逃不开的;而她,似乎除了肚子上的那个秘密外,她一直勇敢的迎着阳光照来的地方,努力前进着。 这样的许诺,他真的很心疼。 “我希望,能为你做点儿什么。”顾子夕轻抚着她的脸,温柔的说道。 许诺慢慢的站起来,张开双臂用力的拥住他,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依在他的怀里:“子夕,就这样抱着我,这样,就可以给我很多力量;这样,让我感觉到,我不是一个人。”   ☆、Chapter097 隐形对手 ……第一节:许诺?你不是一个人…… “是,你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你还有我。”顾子夕用力的抱紧她,抱过她不止一次,却从未如此刻般的,觉得她那么单薄、那么纤弱;就是这副纤弱的身体,抗下了关于过去、关于许言所有的负荷吗? 此时的他,对她的怜惜与心疼,完全压过了因她小腹上的那道伤疤、因她心里装着的过去,而生的怒气与疑虑。 他爱她,期待她是美好的,却只能接受现在这个不太美好的她。 他有天下男人共有的劣根性,他却又是个成熟而现实的男人——既然爱了,便应该是任何模样的她; 而背负了那许多过去的她,又是如此的让他心疼;这个不敢爱、不敢要的女子,又是如此让他放不下。 “许诺,相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苦苦支撑;” “许诺,试着把自己交给我,试着让自己依靠我。” 用力的拥抱,他在她的耳边轻轻低语,声音是那样的温暖,温暖到让她有种可以拥有的错觉。 “子夕、子夕、子夕……”用力的惦起脚尖、用力的抱紧他、用力的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一连串的轻声低喊着,好象他就是她的男人,好象,这一刻他真的可以让她依靠。 ………… “许诺,太阳要把我们两个晒化了。”许久许久之后,顾子夕摸着许诺的头,有些微微的发烫,忙拥着她转了个身,让自己的身体将太阳完全的挡住。 伏在他的怀里,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一点一点的松开拥着他的双手,拉开一些两人的距离,看着他温柔的说道:“顾子夕,谢谢你。” “你这算是过河拆桥?”顾子夕看着她慢慢褪下去的温度,心里有丝淡淡的怒气。 “这……”许诺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不想给你添麻烦麻。” “你再说一遍?”顾子夕沉着脸。 “顾子夕,你生气了?”许诺后退一步。 “你这个女人,又好逞强、又不识好歹、又弄不清楚状况,真不知道我是喜欢你哪里了。”顾子夕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俯下头用力的吻住她,不顾她的反抗,大手将她狠狠的压在自己的怀里,不许她乱动。 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了她:“知道错哪儿了?” “顾子夕,我……”许诺皱着眉头看着他。 顾子夕却惩罚似的再次吻住她,一直吻到她无法呼吸:“恩?知道错哪儿了?” “顾……”许诺的话刚出口,看见顾子夕恨恨的目光,忙伸手捂住了自己唇——再被他这样吻下去,这唇一定肿得不能见人了。 别人就算了,顾梓诺要是看到,她不得羞死才怪——得给小孩子好的榜样不是! 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眼底满满都是威胁。 许诺敛眸想了想,慢慢的移开捂着唇的手,看着他轻轻的喊道:“子夕。” “恩。”顾子夕这才咧开嘴笑了:“记住,以后都要这样喊我。” “嗯哼……”许诺的眸子微闪,嘴角却是甜蜜而羞涩的笑意。 看着她满是女人气的娇俏模样、听到她脆软的声音轻喊关‘子夕’,顾子夕只觉心下一阵欢喜,一直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一直无法收起。 “喂,你傻了……”他的目光如此有温柔,却又如此侵略,许诺有些承受不了压力的低下了头。 “是傻了,从来不知道,你的声音,喊出这两个字,竟然会这么好听、这么,诱人……”顾子夕温柔低语,慢慢的靠近,轻轻吻住——这一次,是温柔缱绻的、是婉转低回的、是浅吮轻吸的,只让人沉溺、不自觉的回应…… ………… 夏日午后的阳光,还带着灼人的温度,两人相拥的交贴的身体,早因这样的热度,汗湿透背。 只是,陷入这样温柔甜蜜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在意。阳光下的光影,美好得如同他们心底的渴望一般——早已合二为一。 慢慢分开的两个人,看着地上不分你我的影子,心里似乎都有些悸动——而许诺,却是不敢再看。 “子夕。”名字,喊起来似乎还没有那么顺畅,却仍觉得特别的温软好听;虽然不如喊‘顾子夕’那样的理直气状、装傻卖乖,却让自己看起来更象个女人了——象一个被男人宠着的女人。 那?就慢慢习惯吧。 许诺的眼睛看着他的胸口偷偷的笑了笑,抬眼看着他说道:“你是个很霸道的男人。” “又不是今天才知道。”顾子夕轻笑,用拇指揉了揉她有些红肿,却看起来更加诱人的唇,认真的说道:“许诺,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再和你提婚姻的事。” “恩。”许诺点了点头。 “我们就这样恋爱,你是我的爱人,我也是你的爱人。”顾子夕继续说道。 “恩。”许诺继续点了点头。 “所以,此后你不再是一个人,我们一起,是两个人。”顾子夕看着她:“所以,你的谢谢,会让我觉得,在这段感情你,你似乎随时都会抽身离开。” “我知道了。我努力学习做你的女朋友。”许诺看着他笑了——试着,让心离他再近一点,虽然最终还是要离开;试着,有时候也依赖他一点,就算到时候没有了他会不习惯。 “恩,要努力,要加油,要学会做顾子夕的女人。”顾子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带她慢慢往前走去。 “好。”许诺轻应着,心情却如鸟儿般的轻灵飞扬,在阳光下,关于许言病情的阴影,也在他的温柔里,变得不那么严重起来。 ………… “子夕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梓诺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他的电话是可以查到通话对方的地点的。” “这么牛啊。” “恩,回去给你也换一个,你以后可以查我的行踪。” “才不要呢,多无聊。” “许诺,你是大方呢?还是不在乎?” “子夕,你是在撒娇呢?还是表清白?” “想让你时时刻刻惦着我。” “大男人啊,我会笑你的。” “你只管笑吧。” 男人淳厚清雅的声音、女人清越明亮的声音,在这阳光下,听起来极为愉悦,带着感染人的情绪,将四周的空气,都感染出一片快乐的因子。 ………… “子夕,你早上似乎有些不开心?”许诺将手插在他的臂弯里,边走边跳着问道。 “别蹦蹦跳跳的,显得我多老似的。”顾子夕拉着她在自己的身边。 “我不蹦蹦跳跳,也比你看着年轻。”许诺仰头挑衅着他。 “等有机会了,看我不把你折腾成黄脸婆。”顾子夕大笑。 “喂,流氓……”许诺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顿时满脸通红的瞪着他。 “我是说让你做饭烧菜,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你想哪儿去了?你不会是想……”顾子夕故意逗着她,惹来她一阵不满的大叫,跑到他的背后,用力的捶打着他。 她的娇嗔、她的羞涩、她打在背上的拳头,让他有种生活如此美好,还有什么烦恼的感觉,就连昨夜景阳发过来的、关于顾氏股票接连下跌的坏消息,也不能影响他的情绪了。 …………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早上为什么不开心了?”许诺又重新挽起他的手臂,娇声问道。 “本来怀里抱着个人睡觉,起床这人却没了,你说我心情能好吗?”顾子夕看着她,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约了医生麻,所以起得早了。”许诺的脸微微一红。 “哦,我还以为是半夜逃跑的呢。”顾子夕沉声低笑。 “嗯哼,我是那样儿的人吗,说好了陪你的,自然是陪你了。”许诺眼珠子转了一圈,完全忽略掉自己原本想逃走的想法,煞有其事的说道。 “真是这样?”顾子夕笑着看着她。 “真是这样啊。”许诺用力的点着头。 “原来是这样,那明天早上睁开眼睛,是不是能看到某人在我的怀里?”顾子夕狡猾的将她今天晚上的时间,又框在了自己的床上。 “我明天睡懒觉啊。”许诺果然傻傻的点了点头,一点儿没察觉自己已经被他套了进去。 直到晚上被他拎到床上,才想起来大骂他奸商。 “好啊。”顾子夕轻笑,揽着她慢慢的往前走去。 ………… 他没有揭穿她在他怀里一直不安的情绪,也没有告诉他,其实自己比她醒得早、更没有告诉她,在他的大手抚触到她小腹的不平时、在他无意识的掀开她的衣服看到那道疤痕之时的震惊。 他抽了一早上的烟,也没法从她的这个秘密中回过神来; 他在送走顾梓诺后,情绪仍低落得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联络——是就此放手?还是只作不知? 只是,他是顾子夕,他从来做不出自欺欺人的事。 烟,一支接一支的抽着,她快乐的、苦恼的、灵动的、忧愁的脸,一直交替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说,她去医院了,她身上背负的责任和重担,从没想过要和他分担——她一直走在自己的路上,坚持着,从不妥协,也从不求助。 这样的她,他心疼着。 这样的她,他怎么忍心放弃、怎么忍心不管? 扔下烟蒂,查了梓诺的通话记录后,便决定过来找她, 看着她阳光下单纯中却带着沉重的脸,他给了自己一个释然的笑容——他,已经放不下她了。 就算嫉妒她对那个男人的保护、对那个男人的等待,仍是希望抓住她不放手。用他的现在,打败她的过去。他是顾子夕,有什么不可以? 陷入爱情的那个顾子夕,抽身出来,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可笑——他是商人的顾子夕,得到一份爱情、得到一个女人,于他来说,有那么难吗? 那个男人是她的过去,而他是她的现在,只要他想,他当然可以得到她的未来——他是顾子夕,他有这个自信。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走向了她,看着她对着阳光不肯妥协的倔强,他伸手帮她挡去那抹强光;他伸臂将她紧拥入怀;他只想安慰她、心疼她、宠爱她。 ………… 顾子夕低头看着在阳光下一脸笑意、在自己臂弯一身轻灵的许诺,暖暖和笑了。 他们之间,兜了这一个大圈,似乎又回到了原点——由他发起这段以恋爱为名的关系,控制的事情由他来做;由她确认这段以爱情为底色的感情,只谈恋爱不谈未来的相处。 只是,感情哪儿能如此的收放自如? 她自以为是着、自欺欺人着; 而他,则步步为营着——以爱之名、以情之惑,甚至还打算,以身之诱,让她就犯。 那个男人能给她的,他自然也能给;她能给那个男人的,也得给自己——不管是心,还是身。 ……第二节:顾氏?拼的是耐力…… “你的笑有些诡异呢。”许诺抬头,正碰上他看自己的目光。 “这叫温柔、这叫疼爱、这叫含情脉脉、这叫……”顾子夕厚颜无耻的说道。 “好了好了好了,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了。”许诺大笑:“子夕,顾梓诺呢,他一个人在洒店吗?” “没有,之前联系过几家幼儿园,今天送他过去熟悉一下,下午才要去接。”顾子夕便也将对顾梓诺的安排简单说了些:“国内近几年常出现儿童绑架的事,这两年我和对手争得也很历害,对梓诺我不太放心,所以如果他能适应、这边又有合适的园区,我可能考虑把他留在这边学习。” “顾梓诺他自己愿意吗。”许诺点了点头,对于国内富豪子女遭绑架勒索的事情也有听说,所以对他的解释,倒也不疑有他。 “不能全考虑他的意见,不过会和他商量,这也只是选择之一,并没有最后决定。”顾子夕点了点头。 从昨天晚上与景阳联络的情况来看,顾东林并没有将梓诺的身世曝光,或许,也不用走到这一步。 ………… 从开股东会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在梓诺已然离开的情况下,他还未见行动,显然他已失了先机。 在网络采访的消息传回到国内后,顾氏股票开始大幅下跌,顾子夕花了三年时间、通过增发和业绩刺激,让股价连续上涨的神话,只在这一个月之间,便全部被打回了原形。 而五个新的客户,已经不限于网络下单了,而是安排了员工在顾氏办公室守着,每天拿着订单在财务部坐着,逼着签单发货; 其它老客户见此情形,加上与顾子夕通电话中,得到一些隐约的信息,便也聪明的纷纷效仿。 顾子夕不在国内,他是没有看到,顾氏作为品牌商,办公室却被客户雀占鸠巢,整个办公大楼,到处活跃着客户的身影。 而这样的消息被媒体纷纷曝光,更是形成一股恐慌的气氛,加速了股票的下跌。 【顾氏执行总裁被逼出走,顾氏现群龙无首】 【股东之争?抑或利益之争?顾氏掌门人出走之迷】 【顾氏无力履行客户合约,客户纷纷逼宫】 【天价拍下Y视标五的闹剧——日化之王顾氏,将何去何从】 【顾氏上游供应商已停止向其供货,日化之王已是穷途末路】 一连串的负面新闻,加速了股价的疯狂下跌,连续几个跌停板之后,证监会已经通知停牌休整。 顾氏的市值估价,仅这半个月,便从30亿,掉到了18亿——也就是说,若顾氏想卖掉自己的话,这半个月就要少卖12亿的价格。 而且,随着顾子夕的出走、直营店铺陆续关店、客户的反客为主、上游供应商不再如期供货、新生产线的停产等等不利消息的传出,这个市值估价,还在继续下跌中。 顾子夕心痛着,这个在他手上崛起企业、现在要被自己亲手打跨,眼看着他在自己的操纵下一步一步的跨下去,他怎么能不心痛? 只是,他却咬着牙坚持着、继续下狠手的打压着——十年的准备,一旦出手,他要顾东林再无翻身之日。 要么拿走一个空壳儿的顾氏;要么卖掉手中的股票,拿钱走人,从此后与顾氏再无关系。 所以,不管多心疼,他都坚持着。 甚至在初来的两天,根本不接国内的电话、不看国内的新闻,不想让这些消息影响自己。 ………… 而老谋深算的顾东林,当然知道顾子夕的目的。 这两种结局,他一个都不想选。 所以,他才威胁顾子夕,希望顾子夕因着顾忌梓诺的身世,而下手不要太狠、不要太绝。 却没想到,他居然使出这招金蝉脱壳之计,让他的杀手锏变成废招——若顾子夕不在乎,这个消息只能加速顾氏股票下跌的速度,他当然不敢。 这是顾子夕算到的。顾子夕没算到的,是郑仪群的态度——以离婚来威胁顾东林,这一招,显然是有效的。 顾东林再坏、再狠,在这场战争中唯一的弱点便是:他爱郑仪群!是真爱,不光是为了她手中的股票,和她在董事会的发言权。 所以,在好不容易等到老大死了,骗得她到手后,他怎么会再对她放手。 所以,在郑仪群心向儿子的时候,他便显得异常的被动。 他不想要一个空壳儿甚至是负债的顾氏,他又不是冤大头,让顾子夕把钱全圈走,他自己来背债;可他又不甘放弃想了这么多年的顾氏,不管怎么说,顾氏这个名字,在业内是相当有价值的。 他的兄长顾东安曾经说过一句话:就算你拿走我所有的资产,只要还有‘顾氏’这两个字,我就什么也不怕。 他的确做到了,顾氏确实有这个价值。 只是,那是顾东安。 而他是顾东林,就算顾氏这两个字有这样的实力,他顾东林却做不到。 这也是他为什么恨顾东安的地方;这也是顾子夕为什么敢于拉跨顾氏的地方——因为顾东安可以、顾子夕也可以。 所以他不甘心只拿钱走人,因为他知道顾氏再差,只要他一放手,顾子夕仍然能让他再起来——他怎么甘心看到顾氏这块大肥肉全落在顾子夕手里?怎么能看着顾氏这块大肥肉和自己再无关系? 当然不行! 所以,他不放手,他也咬牙挺着,看你郑仪群能坚持多久、看你顾子夕能坚持多久! 这场以资本为始、以运营为剑的商业搏奕,走到现在,竟成了这叔侄两人在拼比耐力、拼比心狠了。 ………… 想到这里,顾子夕的嘴角,轻扯出一丝冷笑——十年时间,从少年到青年,他顾子夕要的,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对身边这个女人,他若决定,当然也不会失手。 看着许诺,他嘴角的冷笑,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 “他妈妈也同意吗?要是决定送过来,他妈妈会过来照顾他吗?小孩子,一个人还是蛮可怜的。”许诺看着顾子夕轻声问道。 看着他温润带笑的脸,她心里有些许淡淡的酸涩:不管他们夫妻关系怎么样,孩子,永远会让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其实就算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她,和他在一起,也会有着许多的考验。所以,现在这样,当真是刚刚好的。 顾子夕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她有选择是否过来照顾儿子的权利,但我不会逼她。” “那当然。你是个有风度的男人。”许诺笑着说道。 “是因为分开后,我没有立场和权利要求她。”顾子夕更正着许诺的说法。 “好吧,是我用词不当。”许诺抬头冲着他笑了笑,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做为他的现任女友,聊他妻子的话题,怎么说都会有些尴尬。 “确实用词不当,这点儿得好好儿改改。”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喂,别给鼻子上脸的啊,我都自我检讨了,你还不依不饶的,是不是以后我都不要说话了。”许诺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径自快步往前走去。 “这还生气了呢,有点儿小女人的样子。值得表扬。”顾子夕轻笑,快步追上她,揽着她的腰继续往前走去。 ……第三节:用心?有钱人的恋爱节奏…… “找个地方吃午餐吧,下午去接顾梓诺。”顾子夕看了许诺一眼,温柔的说道。 “成啊,今天由你安排。”许诺点了点头。清朗的笑容里,一点儿也没有被人盯上的自觉 许诺,爱上顾子夕这个奸商,到底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呢。 只是,不管是幸还是不幸,在他的网里,你似乎已无法逃脱…… ………… 有钱人的花样,有时候让人叹为观止。 一顿临时的午餐,也让他弄出诸多花样来——指定的音乐、大束的鲜花、年份的红酒、餐厅经理的亲自下厨。 许诺看着顾子夕微微皱起了眉头:“喂,要不要这么夸张的?” “有没有一点被人追的自觉了?”顾子夕只是笑着看着她。 “这样很浪费也:这音乐,我也听不懂;这花儿,也只能活个两三天;这红酒,八十年的和现产的,我倒底也分不清有什么不同;这餐厅经理的厨艺,我看还不如景阳。”许诺话,足够的扫兴、也足够的没有情趣。 “这些你先别管,你只说你开不开心?”顾子夕的心脏,也确实够坚强,完全没被她打击到。 “开心。”许诺倒也不矫情。 “那就成。”顾子夕点了点头:“音乐听不懂没关系、花儿谢了也没关系、红酒只要不觉得难喝就成、这菜吃不吃都行……” “只要你能感觉到,有人在追你、有人在对你用心、有人在意你的心情、在意你的开不开心,就好了。”顾子夕柔柔的看着她——不仅她开心,他也开心:用心去做一件事、用心去追一个女人、用心去感受她心情的变化,他沉寂多年的心,因此而变得温暖而多姿起来。 所以,为什么不去做? “花钱买心情啊,找了你这么个有钱的男朋友,我是不是该兴奋一把?”许诺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实话,心里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女人那世俗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被人追的虚荣心、被人重视的虚荣心、被人羡慕的虚荣心…… “我所有的虚荣心,都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虽然一会儿你买单的时候,我可能会小小的心疼一把。”许诺笑着说道。 “也就让你心疼这么几天了。”顾子夕轻笑:“顾氏的股东之争,已经如火如荼;股氏的股票,已经三个跌停,现在正停牌整顿。” “许诺,我的身家,马上就会由几十亿跌到一文不值。”顾子夕看着许诺。 “这样?”许诺皱眉看着他,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说的这些,我多少听说过。既然这样,你就不担心吗?为什么还在这时候出国呢?”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顾子夕慢慢的说道:“有时候,想得到,就必须先失去。所谓舍得、舍得,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你是准备先舍、后得,这舍到什么程度,要看对手的能力、这得到什么地步,要看你最后的手段了,对吧?”许诺看着他,眼底仍有最初认识时的仰望与崇拜——商人的那个顾子夕,于她来说,仍是高高在上的。 “你倒是懂得越来越多了。”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认真的问道:“所以,这一刻富豪的顾子夕,下一刻可能就是穷光蛋的顾子夕,你怕不怕?” “你是想我怕还是不想我怕?”许诺也认真的看着他。 “狡猾。”看着她的表情,顾子夕心下豁然开朗——对她,他本就不必试探。 “跟你学的。”许诺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所以也释然而笑。 “这么好学,以后我慢慢儿教你。”顾子夕笑着点了点头。 “你说的,可不许反悔。”许诺大乐——免费的师傅谁不要。 不过,以许诺的经历,自然还是不能理解顾子夕的作法:“子夕,你说苍蝇也是肉对吧,你马上就要没钱了,这顿饭在平时,我们得买多少菜啊。你实在是太浪费了。” “我想在破产之前,讨你喜欢一回,不行吗?”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温柔的说道。 “行,那我告诉你,你已经讨到我的喜欢了,我很喜欢。”许诺笑着,端起那个几几年的酒,猛喝了一口:“可能还是不同,好象是要好喝一些。” 许诺转动着眼珠子对顾子夕说道。 “许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非常的可爱?”顾子夕不禁直乐。 “你现在告诉我了,我接受。”许诺俏皮的仰起了下巴,一脸的得意。 顾子夕却趁机俯过身去,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热吻,而且——硬是逼着她将唇中还没吞下的酒,渡到了自己的唇里。 “顾子夕,你简直是个大流氓。”许诺的脸,已经比那红酒还红。 “许诺,你看那边。”顾子夕轻笑,示意她看旁边卡坐里的一对情侣。 许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扭头看过去,当下脸不由得大红,迅速的转过头来,低着头猛吃菜。 那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正相依相偎的搂在一起热吻,而男人的手,居然伸进了女子的衣内,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却看得到那男子的手在用力的揉动着,那动作,简直一个夸张得让人难以忍受。 顾子夕低笑着说道:“所以说,和他们比起来,我真是太绅士了。” “住嘴。”许诺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许他再说话。想了想,又朝他招了招手。 “想说什么?”顾子夕将头凑过去。 “坐我这边来,不许看那边!”许诺红着脸,霸道的说道。 “遵命。”顾子夕大笑,起身转移到她的身边坐下,将唇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所以你别害羞,大家都自己亲热自己的,没事儿不会去看别人。” “那你不是去看了?”许诺瞪着他。 “那还不是我是君子,只动眼睛不动手吗。”顾子夕低笑,看着她的笑妍如花,不由得有些心醉。 ………… 许诺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办法当没事人一样继续吃下去,所以匆匆吃了几口后,便让顾子夕打包离开。 “大小姐,你还真打包啊?”顾子夕看着她有些无奈。 “为什么不?都没怎么吃呢。”许诺奇怪的看着他:“咱俩儿是自己人,我又不会笑话你小气。” “也是,咱们自己花的钱,想打包,自然就打包。”顾子夕听他说‘咱俩儿自己人’几个字,心里只觉高兴。在这种高档餐厅,还让餐厅经理亲自下厨的情况下,还提出打包的尴尬,一时间全无。 与许诺在一起,似乎总是会有全新的体验,让人觉得很是愉悦。 ……第四节:拒绝?她错了吗…… 将打包的餐点和鲜花拿回酒店后,看看时间还早,顾子夕便让许诺去睡个午觉:“昨天折腾得挺晚,你早上起来又早,现在去睡会儿,晚上我们三个去听交响乐会。” “我等季风的电话,你睡得也不早,要不你去睡吧,到时间我喊你起来。”许诺摇了摇头,去房间将自己的电脑拿出来,准备再查一些资料,和进口药物税率的问题。 “那你忙,我也还有些事。”顾子夕点了点头,便也拿了电脑在小厅里。 两人面对面坐着,打开电脑后,相视一笑,才又将目光调到各自的电脑里,开始忙碌起来。 ………… 许诺将查到的资料一一存进了文档里,大约在3点的时候接到了季风的电话。 “在电脑边吗?” “好,你上线,我把查到的资料发给你。” 许诺插上电话的耳机,将刚才查的资料发给了季风,然后继续说道:“你问到价格了吗?” “恩,恩,我正在收。” 一会儿之后,许诺看着电脑里显示的资料,微微皱了皱眉头:“恩,我看到了,我比较一下。刚才我发给你的图片,是Ann给我的说明书,你和你手上的说明书比比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一会儿我再给你电话。” “季风,这个不用你操心。” “我说了不用你操心,她出嫁之前的所有事情都由我来负责,你帮我把好药品选择这道关就成。她出嫁之后治疗的事情,我们再谈。” 许诺沉着脸,严肃的说完之后,便挂了电话。 看见顾子夕正看着自己,许诺有些不耐的问道:“有事?” “你语气不好。”顾子夕淡淡说道。 “Sorry,我想我有些急燥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无奈的说道:“你再说,什么事?” “如果你有什么事,而不想让我尽一分力的话,我想我会很不舒服。所以,我理解季风的意思,只是,你为什么不让他分担一心呢。”顾子夕看着许诺柔声说道——看见她如此强势的拒绝,那个医生在她的强势里,几乎没有招架的能力。 顾子夕知道在这方面,许诺是固执的,甚至是强悍的。而她,当然还没有到把他当自己人的程度——所以,他劝她,也只能带着些小心的态度。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是我拒绝,而不是许言拒绝。”许诺敛下眸子,想了想,淡淡的说道:“他知道我的脾气,所以不会这样去想。而我之所以坚持拒绝,一来我现在还有能力承担许言的治疗;二来,我不希望许言的病会成为他的负担。” “我还是那句话,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或许都没有问题,时间长了,谁又知道呢。所以,我能坚持一天,他们能幸福的日子也会多一天。” “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许诺看着顾子夕,眸光里是淡然的坚定。 “能。”顾子夕冲着她笑了笑,温柔的说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女孩。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承担得太多,以至于季风没机会承担,会让他缺少了对许言的责任,导致以后一旦遇到事情,他便习惯性的推托,这对许言来说,并不是好事。” “你要知道,承担,既是责任也是习惯。”顾子夕的语气很温柔,只希望这样的方式,能让她能够听得进去——他希望的生活能够更放松些、更柔软些,只有放开这些责任,她才能过上一个二十三岁女孩子该有的生活,而不会永远这么沉重。 顾子夕的话,让许诺陷入沉思里——是这样的吗?会不会让季风之于许言,少了一份责任和承担呢?从许言的角度来讲,她是不是更需要季风的给予更多呢? “子夕,我错了吗?”看着顾子夕,许诺有些迷茫起来。 “不是你错了,是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你站在家人的角度、我站在爱人的角度。”顾子夕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坐了下来:“许诺,学会放松,任何事情,只要你放松,就会找到最好的处理办法。” “恩,我再想想。”许诺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你结过婚、做过人家老公,应该比我更懂季风的心理;可是许言,我认为她会和我一样的想法。” “就算她是和你一样的想法,那也是以前的你。恋爱的你呢?身你有了我的你呢?你若有事,你是希望我在你的身边?还是希望许言在你的身边?”顾子夕循循善诱着。 “许言。”许诺脱口而出。 “许诺,你真是榆木脑袋。”顾子夕忍不住恼火。 “是你问我的,我自然说实话,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许诺有些委屈的看着他:“不是你不重要,是许言太重要,我们相依为命十几年呢。” “我看我真正追上你,这路还长着呢。”顾子夕无奈的看着她。 “不长不长啊,我这不是被你追上了吗!”许诺咧唇而笑,看着顾子夕说道:“说正经的,这事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既然已经拒绝了,这次就这样。他若再提,你不妨给他个机会。”顾子夕对她说道:“比如说有一天你生病了,许言通知我,让我去帮你交医药费、让我去照顾你,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子夕,你这是指着我生病给你创造献殷勤的机会呢?”许诺睁大眼睛瞪着他。 “只是打比方,你别生气别生气。你这人脑袋确实不聪明,我不说形象点儿,你还真不能理解。”顾子夕看她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捧着她的脸重重亲了一口,以示道歉。 “你的脑袋才不聪明,你怎么和你儿子一样讨厌!” “顾子夕,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顾子夕,你自己去接你儿子,我不去,我是真生气了啊!” ………… 许大小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顾子夕又是道歉、又是哄骗、外带出卖自己的色相,才把她哄好,最后同意与他一起去接儿子。 “所以孔对人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还真是有道理。”顾子夕笑着说道。 “顾子夕,你别告诉我,损我是你的乐趣之一。” “错,哄你、宠你、爱你,才是我最大的乐趣。” “油嘴滑舌。” “这叫甜言蜜语。” …………   ☆、Chapter098 关于后妈 ……第一节:梓诺?不要许诺做后妈…… “顾梓诺,我们来接你了。”许诺和顾子夕边往里走,边对正和老师说话的顾梓诺招手。 “Kin,爸爸妈妈来接了哦。”一个很有风度的中年女子,看见许诺和顾子夕过来,便抱起顾梓诺走了出来。 顾梓诺看了顾子夕和许诺一眼,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和许诺一起玩儿确实很开心。可是,她始终不是自己的妈咪。可是,她会要做自己的后妈吗? “Kin爸爸妈妈,Kin是个很优秀的宝贝,你们把他教育得很好。当然,他可以更活泼一些哦。”老师Tina笑起来又温柔又和谒。 “我……”许诺脸上的笑微微滞了一下,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谢谢Tina,后续我会和园长联系。”顾子夕从老师手里接过儿子,笑着说道。 “OK,欢迎再来哦!”Tina凑过去在顾梓诺的脸上亲了一下,笑咪咪的说道。 “Tina,再见。”顾梓诺沉着脸朝老师挥了挥手。 离开幼儿园后,顾梓诺便一直沉着脸趴在顾子夕的肩头,一语不发着。 原本一脸笑意许诺,在和老师打完招呼后,也一直沉着脸,慢慢的跟在顾子夕的身边,一语不发着。 “梓诺这是怎么啦?今天在学校不开心吗?”上车后,顾子夕将顾梓诺抱在腿上,轻声问道。 “爹地,许诺不是我妈咪。”顾梓诺低声说道。 “爹地知道啊,但是老师会认错人对不对?所以你可以选择告诉老师真相。”顾子夕轻瞥了一眼许诺,仍是耐心的对顾梓诺说道。 “可是,我也不想告诉老师。”顾梓诺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顾子夕低声问道。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爹地妈咪分开了;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许诺是我后妈。”顾梓诺抬眼看着顾子夕,认真的说道:“爹地,后妈不好,我喜欢和许诺一起玩,我不想让许诺做后妈。” “许诺就是许诺,不管是不是你后妈,都还是现在的她、都会和你一起玩啊?”顾子夕有些不太能理解儿子的逻辑——给他挑个喜欢的后妈不好吗?虽然他们或许真的走不到那一步,但是,万一会呢? “许诺,你要做我后妈吗?”顾梓诺抬头看向许诺。 “不要。”许诺看着他勉强笑着说道:“我不做人家的后妈,我只做自己孩子的亲妈。” 顾子夕和顾梓诺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听了,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顾梓诺开心的笑了:“许诺,我好喜欢你哦。” 顾子夕的脸却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这一路上,倒是换了他心情不好,一直沉着脸不说话了。 ………… 因为晚上要去听交响乐会,所以就没有回酒店,直接去了音乐厅旁的一家音乐餐厅。 “许诺,我爹地不高兴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趁顾子夕去卫生间,许诺有些忐忑的问许诺。 “那是不是你的心里话?”许诺看着他。 “许诺,我不让你做我后妈,你有没有不高兴?”顾梓诺看着许诺。 “如果你的意见不说出来,我和你爹地永远不会知道你的想法,所以不管我或你爹地高不高兴,你能说自己想说的话,都是很好、很勇敢的事情。以后也要这样。”许诺没有说自己高不高兴的事情——也轮不到她去不高兴,反正她永远不会有机会做他的后妈。 “许诺,我觉得,我爹地很想让你做我后妈。”顾梓诺仍是在意着顾子夕的想法。 “你有表达意见的权利,他也有不接受的权利,你们都要尊重对方的意愿,也都要接受对方正确的选择,对不对?”许诺觉得自己说得有些拗口,不知道顾梓诺能不能听懂。 倒是没想到,顾梓诺不仅听懂了,而且还从顾子夕那里听过同样的话:“许诺,你说的,我爹地也和我说过。我知道。” “许诺,我觉得,你和我爹地说话很像,你们在一起有很多话说哦。”顾梓诺的语气里,似乎有些羡慕,又有些遗憾。 “是吗,没有吧。他总是教训我呢。”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恩恩,他就是喜欢教训人,他总是教训我。”说到教训,顾梓诺感同身受,用力的点着头以示同感。 “你们两个聊得很愉快?达成共识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顾子夕看着她们,阴沉的脸和不悦的语气,将心里的不痛快,表达得淋漓尽致。 “顾梓诺和我说,他爹地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所以他有时候也会这样。”许诺看着他淡淡的笑着。 “你想看那样的顾子夕,也未偿不可。”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顾梓诺小心冀冀的看了顾子夕一眼,仍是沉默着不说话——尊重对方的选择,这个,好象很难。他可以接受爹地喜欢许诺,可不愿意许诺成为后妈。 她做大姐姐,更好。后妈,不好。 这是顾梓诺简单而直接的想法——关于后妈的故事,童话里很多。而艾蜜儿,想必也没少和他说。 所以,在他小小的心里,唯有这件事,他想坚持着。就算爹地会说他不绅士。 哎,其实做小绅士不好,同学王申,打架骂人撒泼,后来他爹地妈咪为了他,离婚又复婚了。 可自己一直做小绅士,可爹地和妈咪还是分开了。这次,自己不要做绅士了,反正不要许诺做后妈。 ………… 晚上的音乐会,三个人都各有心事,倒是听得非常的安静。 “爹地,你好久没拉琴了。”顾梓诺突然说道。 “你会拉琴?”许诺惊奇的看着他。 “这有什么奇怪,哪个人没有点儿业余爱好的。”顾子夕淡淡说道。 “也是,我以为你只会赚钱。”许诺点头笑笑,便也没再说话。 ………… 晚上,许诺唱歌将顾梓诺哄睡着了,才又回到外面的小厅,去看季风有没有传消息过来。 “梓诺睡着了?”顾子夕边擦着头发,边走过来问道。 “恩。今天没昨天睡得快,可能是有心事吧。”许诺将头从电脑里抬起来,看着顾子夕若有所思的说道。 “怕你做他后妈吧。”顾子夕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还真没想到过,他有这些希奇古怪的想法。” “也不奇怪,现在的社会挺复杂的,在幼儿园什么都能遇到。”许诺淡淡笑了笑,又将视线转回到电脑城。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是否与蜜儿有关系呢?她,应该不至于粗鄙到这个程度吧? 只是,却又没有全然的信任——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连信任也没有了。 想想,真是件可悲的事——一段横跨他青年到成熟岁月的爱情和婚姻,走到最后,两个人连基本的信任也没有了;走到最后,她竟然试图对孩子施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蜜儿,希望你不是这样,否则,就不止是失望了。你应该知道,我多希望梓诺有个正常的成长环境、有个愉快的童年。 一时间,顾子夕也不再说话,打开电脑,开始收国内的新闻和邮件。 ……第二节:爱情?那些老故事…… 国内。 在顾东林的坚持下,公司对外任命顾子安为公司新任执行总裁,全部负责公司的业务。 对于客户的订单,公司已全面恢复供货,但由于资金链的问题、还有顾子夕的离开导致的客户及供应商信任危机,上游客户已不再提供帐期服务,要求现款现货,所以由于原辅料的缺乏,生产线不得不停掉新线的建设,旧线也有一半开始停工。 因为没有工作可做,又不让工人回家,一些工人便开始闹事,就连经验丰富的厂长也没办法全面控制,可谓的乱成了一锅粥。 而下游客户这边,凡是打过首付款而没有拿到货的,已经自行安排了车子,将仓库的货都抢了出去;没抢到的,都守在工厂门口,一有新货生产出来,便去抢货;只是这些客户倒也不是野蛮之人,客户之间抢是抢货,倒也有商有量,今天你拿了货,明天就让给他拿。这抢货,还抢得有礼有节,直让人哭笑不得。 至于新客户的市场支持合约,顾子安采取拖延策略。 只是,这客户本来就是故意来闹事儿的,哪儿容得你拖呢?所以,这厢里,在区域建专门店、和电视台签广告合约;那厢里,就拿着合约逼顾氏按合同提供支持;在顾氏一拖再拖的情况下,便一纸诉状,将顾氏告上了法庭。 所以,短短一周之间,曾经的日化第一品牌,就这样迅速的崩塌了下去,其速度、其颓势,简直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 顾子安这新上任的执行总裁,连总裁办公室的凳子还没坐热,便面临着官司缠身——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这凳子就要移到大牢里去做了。 ………… “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顾东林再也忍不住的掀了桌子。 “你怎么不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呢?”郑仪群冷笑的看着他。 “到了现在,公司就要跨了,你还护着他,你到底要护到什么时候?”顾东林大声斥责着。 “他做销售的时候,你是怎么和客户说的?你让客户都不要打款,都去和公司谈帐期。” “他做采购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货到后你压着款不付,让子夕不仅面临巨额赔款,还差点儿吃官司。” “他做市场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偷偷换掉广告小样,结果被电视台发现,不仅白白损失一季的广告投入,子夕去赔礼道歉,喝酒喝得胃出血。” “他做总裁,你又做了些什么?你游说股东,聚拢股资,想用绝对的话语权,将他赶出顾氏。” “顾东林,我自问我郑仪群嫁给你,是真心真意的;我拼着社会声誉扫地、拼着一双儿女仇视,我嫁给你。” “你千万别说我是为了让你帮我儿子、为了让你保住顾氏。顾东林,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做那些小动作的时候,除了子夕吃官司那次,我可出手相帮过子夕?我嫁给你,这么大年纪还生个比我孙子还小的孩子,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顾氏?” 郑仪群一句一句,声声指控,表情却仍是一片平静,平静得让顾东林觉得害怕。 “仪群,这些都别说了,我那也是为了锻炼子夕,你说哪个企业家没经过这些磨练?可他也太狠了,这次是非要把公司拖跨不可,你看这次该怎么办?”郑仪群一怒,顾东林就怕,所以刚才火气还大得不行,现在却又软语相哄。 “我年纪大了,现在也只想一心把这个小儿子带大,公司的事情,我是再也管不了了。你们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丈夫,我谁都不帮。”郑仪群淡淡的说道。 “仪群,你这是什么意思?”顾东林心里一慌,只觉得要发生大事。 “我已经定了机票,明天带子卫(刚生的小儿子:顾子卫)去法国。等这件事有结果了我再回来。”郑仪群轻瞥了顾东林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些事,你该知道怎么做;有些事,你也该知道我想要的结果;你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你这是决定了?”顾东林摸出一支烟,也顾不得她才生完孩子几个月,便点燃抽了起来。 “算是吧。”郑仪群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而她的话也并没有说死——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失望透顶;但对于儿子,她还必须得帮。 所以,给他留一线希望,他若真的还顾及这夫妻情份,不再执迷不悟下去,她也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必竟,她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感情;必竟,五十多岁的人了,又才生了儿子,她也没力气再婚姻这事儿上折腾了。 只希望,他别让她从失望到灰心,再从灰心到死心才好。 在郑仪群话中有话的停顿里,顾东林只是抽着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着。 “我不耐烟味儿,你出去吧。”郑仪群的心,慢慢冷了下来。 “仪群,梓诺生世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再提;公司的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已经不由我说了算。你再给我些时间。”顾东林掐掉手中的烟,看着郑仪群说道。 这个他爱了几十年的女人,这个曾经是他心中女神的女人,到了现在,虽然也老了、再没有年轻时候的明艳照人、妩媚生姿,他的心里,却永远记得初见她时候的明媚。 山水百态、白驹过隙,她嫁作人妇、他也结婚生子,兜兜转转走到今天,他对她,却始终没变过。 就算她的心里,他比不上她死去的丈夫、比不上她的儿子、甚至比不上他丈夫留下的企业,但最后,她还是嫁给了他;最后,她还是为他生了儿子;最后,她还是在心里给他留了一个角落。 对于一生追逐在她身后的他来说,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东林,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对你提任何要求,你按你想做的去做。我们之间,我无力改变什么,到这个年龄,很多事情,都不适合再强求了。我们,顺其自然吧。”郑仪群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我一会儿去订票,送你和小宝去法国,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去接你们回来。”顾东林看着疲惫之下,脸上的皱纹特别明显的郑仪群,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从初识到现在,多少年的追逐、多少年的吵闹、他们,都老了。 “恩。你先去忙吧,我要休息了。”郑仪群点了点头——从年轻到现在,早已习惯了他的追逐、习惯了他为她做所有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想要放弃了,对于他的付出,她仍然理所当然的接受着——谁都不知道,这种习惯,是不是也是另一种爱? “你休息吧,我今天要晚一些回来。”顾东林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 在顾东林离开后,郑仪群也没有休息,而是买了束花,去了前夫的墓地上。 在顾东南(前夫,顾子夕和顾朝夕的父亲)的墓地站了良久,最终只是说了一句话:“东南,有些事情,我已无能国力。子夕已经长大,我的责任已了。” 然后放下一束郁金香,便转身离去。 ………… 第二天,郑仪群便带着还没满百天的儿子,离开了深圳,飞往法国。顾东林在送妻儿离开后,便直接回到了公司。 “顾东林,你和顾东南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你想怎么整顾子夕我也不管;你和郑仪群怎么样的狼狈为奸,我更不管。子安是我儿子,这个执行总裁,他不做。”刚进办公室,他的前妻辛兰已在办公室等他。 “我这是为了子安好。”顾东林轻瞥了前妻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所谓的好,我们不稀罕。”辛兰回给他一个冷然的表情。 “子安,你的意思呢?顾子夕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你一辈子都要比他差吗?”顾东林看向儿子。 “爸,我?”顾子安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不知道该怎么表态——在顾氏两年,他做得太辛苦了;在执行总裁这个位置上,才几天,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不堪重负。 只是,自己真的天生都不如顾子夕吗? 他似乎又不想承认这一点。 “子安,你自己想好。妈只帮你这一回,你若决定了,妈以后再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情。”辛兰转眸看着儿子,有些心疼,却更无奈。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并不是商业那块料。 若让他去组个什么乐队、给歌星写个什么歌的,他一定会做得非常好。可惜生在这样的家庭,从小被自己父亲歪曲的心理所影响,对于未来、对于兴趣、对于事业,几乎没得选择。 她这个当妈的,能帮他的,只能是让他多一次选择的机会,但如果他不愿意,她也没办法——所谓豪门,也都是些算不清的烂帐而已,她早已看清楚、也早已抽身离开。 那个女人,太历害,她辛兰自认为不是对手,打不赢,总能跑吧。人一辈子很短,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 “子安,人贵自知,你想清楚。”辛兰定定的看着儿子,温柔的说道。 顾子安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妈,我想再试试。” 辛兰有些失望的看着儿子,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好,你加油。妈就给你一句话:凡事尽力即可,不要逆势而为。” “谢谢妈。”顾子安用力的点了点头。 “顾东林,你出去一下,我和儿子还有话要说。”辛兰突然对顾东林说道。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顾东林有些不耐的说道。 辛兰低头轻笑,抬眸看着顾东林讽刺的说道:“我要给他找个后爹,这事儿你方便听吗?” “无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顾东林脸色一沉,转身走了出去。 “妈?”顾子安有些疑惑的看着辛兰,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子安,你既然有这个心想试试,妈也挺欣慰,男孩子长大了,就该有自己的想法和决断。管理这么大个公司,怎么说都是个好的锻炼机会。” “但妈希望你有些事情要看清楚,好好做事、不要卷入那些无谓的斗争中去。凡是斗争之外的事情,你从企业经营的角度出发,若遇到困难,可以去问堂哥,我想他会告诉你的。” “现在你爸和你堂哥较着劲儿,这公司后一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若有什么事,你千万第一时间告诉妈妈,妈会去和你堂哥说的。妈说的话,你堂哥多少还能听进去些。” 辛兰伸手帮儿子理了理衣服,温柔的说道:“妈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知道了,妈。”顾子安对母亲的话有些疑惑——明明是父亲和堂哥争得你死我活;明明是母亲和后妈势同水火;明明是堂哥连自己母亲的话都不听的一意孤行;为什么母亲和堂哥能说得上话呢? 而自己现在是站在堂哥的对立面,和父亲一起将他从执行总裁的位置上逼走,他又凭什么会帮自己? 只是,母亲向来不过问公司的事,平时又只喜欢饲弄花花草草,对企业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懂,或许她的以为,也只是妇人之见吧。 所以顾子安还是很孝顺的应了下来,而实际上,并没有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辛半看着他暗暗叹了口气,又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 “你妈真要改嫁了?”顾东林见辛兰离开,便迅速的过来问儿子。 “恩?”顾子安看了一眼父亲,轻轻摇了摇头:“我妈没说这个。” “恩。”顾东林这才正常了下来——其实,倒不是有多关心这个前老婆,只是男人的自尊心作崇而已: 当年他和她结婚,原本就不上心,婚后待她也只一般;而后来在兄长死后,也是先背叛了家庭,只是离婚,却是辛兰先提出来的。 对于这个一个平时看似柔弱,关键时候却又异常强势的老婆,结婚这么多年,他也没怎么看懂过。 或许不是看不懂,只是从来没有将心用在她身上而已。 到得大家走到这个地步、到得现在,他已另娶生子,却希望她守着过去的感情不要放手。 男人,真是又自私、又自大的动物。 ……第三节:心疼?子夕的心事…… 美国。 “郑仪群昨天离开国内去法国;顾东林有送行,目前没有任何关于梓诺的新闻。” 这是景阳发过来的信息,顾子夕看着这条信息沉默良久,慢慢敲出一行文字回过去:“血浓于水,虽然我不怕梓诺的生世在国内曝光,但她若这么做,我们的母子情份,便完了。” 发完信息后,顾子夕轻轻合上了电脑,见许诺还在电脑上忙着,便也没打扰她,只是点燃一只烟,回到了房间。 ………… 直到一小时以后,顾子夕都抽完三支烟了,许诺还在电脑边坐着,顾子夕才掐灭了烟走出来:“还要多久?” “恩?”许诺抬头,见他过来,忙关掉了电脑的窗口。 “在聊天?”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恩,刚处理完事情,看到朋友上线,聊两句。”许诺点了点头。 “是莫里安。”顾子夕了然的看着她。 “是啊,新区总是他的同学,和他的关系很是微妙。”许诺点了点头。 “他不只是同你说这些吧?”顾子夕伸手合上她的电脑,揽着她往卧室走去。 “问我玩儿得怎么样啊,怕你骗我呗。”许诺抬着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阴险狡诈是出了名的,我们可都吃过你的亏。” “我们?说得倒挺亲热。”顾子夕语气微酸,大手在她的腰间微微用力。 “喂,你别捏我。”许诺痛得轻呼出声,抬头看见他的床,脸不由得一红:“你拉我进来干麻?” “都几点了,还不睡觉,不喊你进来,你是不是准备和他聊一晚上?”顾子夕瞪了她一眼,不悦的说道。 “哦,好,那我过去顾梓诺那边了。”许诺故作不懂他的意思,讪讪笑着往门边退去。 “就这边吧。”顾子夕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今天也说了,绝不会睡到一半就逃跑。” “呃——”许诺停下脚步,想起白天说的话,才惊觉自己是被他给绕进去了:“顾子夕,你太可恶了。” “有吗?”顾子夕轻笑着说道:“我得花这么多心思才哄得你过来陪我,你说我可有多不容易。” 顾子夕边说着,边回身关了门,然后掀开被子示意她上床,边说道:“你说,你要是会体谅人的话,以后都应该自觉些。” “强词夺理。”许诺瞪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在他目光的威逼中,还是磨磨蹭蹭的上了床——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还好还好,套头的睡衣,就算睡熟了也不会随意的散开;自第一天后,她也特意穿上了小内衣,虽然睡起来有些不舒服,倒也安全无虞。 都到人家床上了,还想这些,似乎有些矫情了。 只是,她相信他,既然说好了克制,这最后一关,他总也把持得住的。她的小心,只是不想曾加这种克制的难度,也是给自己的一个心理安慰。 低头检查间,顾子夕已经上床坐在了她的身边:“睡吧,明天一早要送梓诺去另一家幼儿园。” “恩。”许诺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而他也只是伸出手臂,将她搂在怀里。她背对自己弯曲的身体,与他弯曲的弧度恰好的契合,就似她整个人嵌在他身体里一样——不多不少,刚刚好。 ………… “子夕,你睡了吗?”黑暗里,许诺听见顾子夕平缓的呼吸声,良久,这节奏也没有变化。 而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烟味儿,无不在告诉她,他今天的情绪不太好——这个不好,似乎还不是因为顾梓诺说的后妈的问题,而是回来之后的事情了。 “没睡,你也没睡呢?”在她的耳后,传来顾子夕低沉的声音。 “恩,房间的烟味儿太重了,有点儿睡不着。”许诺轻轻的说道。 “我起来处理一下?”顾子夕松开搂着她的手,准备坐起来。 “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许诺拉住了他的手,从他怀里转过身体,看着他问道:“你不开心吗?” 黑暗中,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我就是问问,你不想说就别说。”许诺尴尬的笑了笑——他是谁呢,他是顾子夕呀,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轻易对别人说他的心事。 许诺,你别自以为是了。就算你们现在是恋爱的关系,他这样的身份,也是不会习惯和你分享心事的。 许诺自嘲的想着,轻轻转动身体,想要转过身去,避免这种被他盯着的尴尬。 “我母亲现在的丈夫,是我亲叔叔。”顾子夕突然说道,搂着她的手,却用力按住了她,不许她转过身去。 “这个,我听说过一些。”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顾子夕突然说道。 “要是,你不为难的话。”许诺小心的说道。 “我很开心,有一个人会在意我的情绪、会关心我开不开心、想要分享我的心事,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顾子夕微抬起身体看向许诺:“许诺,我是真的开心。” “我身边的人,都需要我去关心她们、照顾她们,时间长了,我觉得,我似乎是一个不需分享心事的人。”顾子夕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疲惫。 “你不说,别人自然不知道你需要。”许诺抬起头在他的唇间一触即离的轻吻了一下,笑笑说道:“来,让我听听你的故事。魔鬼总裁成长记,一般来说,都是很有市场的。” “调皮。”顾子夕笑着,低头在她的唇间吮吻了半晌,这才搂着她坐起来,让她依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我父亲去世较早,我母亲在我20岁的时候,带着我父亲留给她的顾氏10%的股份嫁给我叔叔。” 说到这里,顾子夕停顿了很久,似乎在想着这故事该如何继续下去。 许诺也不催他,只是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等着他在回忆里,慢慢理清自己的思绪——有时候,你想不通的事,说出来了,不用想,也就通了。 她不知道顾子夕和他母亲和叔叔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只知道,这个22岁就在自家公司打工的男人,这十年来,走得异常的辛苦,却也异常的成功——不仅将成功的将父亲留下的企业推到发展的最顶峰,还成为日化企业最年轻的,身价50亿以上的企业家。 知道他是顾氏总裁时,他给她的印象是霸道的、独裁的、奸诈的、不近人情的、不择手段的,反正商业上各种与精明狡猾有关的词,都可以推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认识他以后,或者说与他开始恋爱以后,他又是温柔的、浪漫的、磊落的、果敢的;一切与好恋人有关的词,似乎也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但是,无论是那个商业上商人的顾子夕、还是这个恋爱里情人的顾子夕,身上总是有一股沉重——他几乎是很少笑的,就算笑,那笑里也带着压抑与无奈。 他的身上,该也担负着很多重担吧:父亲的早逝、母亲的改嫁、妻子长年的生病、企业成长的压力。 这个男人,想来是不容易的,甚至比她还不容易吧。 许诺自他胸前抬起头来,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他带着胡茬的下巴,眼底是温柔的暖意。   ☆、Chapter099 温柔听他 “子夕,你还有姐姐啊,长得像你吗?”许诺笑着问道。 “不像,我像我父亲;朝夕象母亲。”顾子夕捉住她的手,不许她乱动。只是,她这样一打岔,他要说的话,似乎也觉得没有那么沉重了,当下不由得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 “我母亲嫁给我叔叔,有很多原因。在我父母结婚之前,我叔叔就是我母亲忠实的追求者。只是他,怎么比得上我父亲。我母亲又是心高气傲的,什么都要最好,自然看不上他。所以当然嫁给了我父亲。”顾子夕将下巴搁在许诺的头顶,轻声说道: “在事业上,我母亲给我父亲很多帮助。顾氏起步最艰难的时候,喝酒应酬、开车送货、坐硬卧出差、陪客户打堆、亲自到店里做导购,什么基础的活儿,她都亲自干。” “后来,企业有了些起色,她又管市场和财务,公司贷款融资,与金融业打交道;市场策划文案,和电视台谈合同,她都亲自去干;直到企业发展越来越好,各方面都请了职业经理人,她才慢慢只负责财务一个板块。” “后来公司上市,再不需要她没日没夜的打拼,她便退出了公司管理,回家生孩子。这一生,就是两个,这一带,就是五年。再没过问过公司的管理、也没过问过公司的营运;只专心做一个妻子、母亲。” “你母亲很好啊。”许诺轻轻的回应着他。 “是啊,我父母的感情也非常好。在我的印象里,他们两个分开,从来没有超过两天。每天晚上一起回房,每天早上一起起床。出差也向来在一起。我父亲每天晚上都会为我母亲冲一杯牛奶,十几年如一日;我母亲每天早上都会帮我父亲挤好牙膏,十几年如一日。” “在我的印象里,他们除了为工作的事情,会偶有争执外,我几乎没有看到他们吵过架。”说到这里,顾子夕的声音不禁有些黯淡下来:“后来有一次,他们吵架了,而且吵得很凶。那是他们结婚后第一次吵架,几乎是天崩地裂的。那次以后,他们分居了有半个月;那也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分开超过两天。” “当然,一共也只那一次,后来再没吵过。但他们之间明显就沉默了,虽然半个月后,他们又搬到了一起,但再没以前的默契和谐。我父亲还是坚持每晚为我母亲冲一杯牛奶。我母亲,却再没有在早上为他挤过牙膏。”顾子夕沉默着,似乎在回想着那些年的境况,又似乎在追忆那失去的温暖。 许久之后,他才低低的说道:“后来,我父亲就病了,这一病,就是癌症。” “子夕,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们有时候或许是真的不懂的。”许诺轻轻抬起头看着他,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说话。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顾子夕拍了拍她的脸,继续说道:“我父亲在癌症中苦苦挨了两年,这两年她也尽心,他们之间,似乎又回到那次吵架之前的状态。” “但我知道我父亲不开心,病中的他,从来都没有笑过。就算我母亲逗他、求他,他也没有笑过。” “他走的那天是冬天,天气很冷,却没有雪。我和朝夕都没有哭,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知道他去世其实是一种解脱——无论是身体的,还是感情的,都解脱了。” “子夕,要不咱们明天继续再说吧。”许诺仰起头,看着他沉闷的表情,有些心疼的说道。 “我父亲去世后,她也尽心的打理着公司。当然,顾东林也是在公司任职的、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后来,只过了一年,她就嫁给了他。” 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沉沉的说道:“我和朝夕在她结婚的时候,反而哭了。对她,有怨、有恨、也有失望。” “或许,她有别的苦衷,你和你姐姐都不了解呢。”许诺轻声说道。 “是啊,她的苦衷就是怕我和我姐手中的股份被顾东林夺手,她嫁给他,和他约定,我在公司工作十年,他不许有任何的动作。”顾子夕冷笑着说道:“只不过,你以为她真是为了我们?她不过是为了心安而已。” “子夕?”许诺听见他声音里如此冷冽的恨意,不禁有些吃惊——那是他妈妈呀。 “你知道吗?她和我爸吵架的内容——”顾子夕停顿着,沉沉的看着许诺,看着她温和面容、还有她清亮的眼神,他慢慢的说道:“和顾东林有关。” 话题,一旦说出口,他便再无之前的顾虑与沉重,只是收起眼底的痛,淡淡的说道:“你知道吗,她决定嫁给顾东林时,顾东林的妻子正怀着第二胎,因此流产、因此离婚。” 顾子夕放在许诺肩上的手,无意识的紧握起来,捏得她生生的发疼,他却只是不觉:“她亲自带我和朝夕长大,我们的感情很深,她一直是我们最敬爱的妈妈。” “可是,那一天,我亲眼看到那个平时温柔的女人,在我面前浑身是血、痛苦欲死。” “许诺,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是我不理解一个女人的寂寞,还是她实在是太耐不住寂寞?我心目中的母亲是又漂亮、又高贵、又能干的。不是她那样的。”顾子夕伸手从窗头摸出烟,点着之后,猛抽了起来。 “子夕,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许诺转身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轻声说道。 “许诺,这些事情,我在心里压了很多年。每次我想起那个拉着我的手,不许我冲出去打人的女人,一身是血的倒在我的身边,我心里就很难受。” “许诺,这么多年,我们同处一个城市,我却从来不敢去看她。她勇敢的选择离婚、她高贵得不屑于去破坏她们,但她却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失去了身体的健康。”顾子夕猛抽着烟,直到许诺有些忍不住的咳起来,他才掐灭了烟蒂。 “你去梓诺房间吧,这里烟味儿太重了。”顾子夕坐起来,对许诺说道。 “不用呀,男人味儿和烟味儿总是在一起的。”许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其实,在我很难过的时候,我也想抽烟,只是学了几次,都没有学会。子夕,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要不你教我吧?” “不许!”顾子夕气得用力的拍掉她伸过去拿烟的手,粗暴的说道:“你喜欢烟味儿,我就让你闻个够!”说着,便低头狠狠的吻住了她——让他唇间浓重的烟味儿,全然的渡进了她的唇里。 许诺轻叹着,伸手柔柔的圈住了他的脖子,柔柔的回应着他这个带着苦涩、带着发泄的吻。 …… “许诺,以后遇到不开心的事,就和我说。不许学抽烟,听见没有?”许久之后,顾子夕喘着粗气松开了她,看着她红润的脸,低声吼着。 “知道了,不是没学会吗,被呛得都吐了,再不学第二次了。”许诺笑着,用手揉了揉被他吻得发麻的唇,轻轻的说道:“烟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好,我要去刷牙。” “你敢!”顾子夕气恼的圈紧了她,不许她动。 “我本来还想吻你来着,可又怕你唇里的烟味儿,这可怎么办呢?”许诺看着他笑着。 顾子夕也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 半晌,对视的两个人才情不禁的相对笑起来。 “许诺,那次我和她一起看到我母亲和她的丈夫在一起,是她拦住了我,不许我出去让他们难堪。而她自己却因此流产。” “许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流那么多血,而且,好象会随时死去的样子。我抱着她,疯狂的冲进了医院,然后,医生告诉她,孩子没有了。那年,我21岁。” “许诺,我恨她。却没办法和别人说,我恨她的理由。”顾子夕看着许诺,眼底的恨意却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浓——第一次,将压在心底的恨意和害怕说出来,他觉得再想起满眼是血的那一天、再想起辛兰的时候,似乎没有那么痛苦和愧疚了。 “我记得,你和顾梓诺说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们不能阻止,只能尊重。你母亲选择了你叔叔,而你婶婶选择了成全,你何苦再为难自己。”许诺看着他柔声说道:“你恨,是因为你替父亲不值;你不能原谅,是因为你认为你母亲的行为害死了一个小生命。” “可是,你父亲若深爱你母亲,必然希望她幸福的,如果她嫁给你叔叔是幸福的话;你婶婶主动选择了成全、选择了退出,那个小生命也只是意外,你母亲连知都不知道啊!” “所以,子夕,上一辈的事情,我们没办法理解,也不能苛责,对不对?” 顾子夕看着她,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真爱,若是我有那么一天,我肯定希望你快乐,却肯定不能看着你嫁给别人,不能看着你和别的男人拥抱、接吻、甚至上床。” “干麻又说到我身上。”许诺一听见上床两个字,脸不由得就红了,边掀开被子下床边说道:“烟味儿真的有些大呢,我去顾梓诺房间去睡吧。” “不许。”顾子夕也跟着下了床,拉着她一起往洗漱间走去:“我去刷牙,你监督。” “喂,真的啊。”许诺侧脸看向他。 “当然了,哪儿能被你嫌弃了。”顾子夕伸手揽着她的腰,边走边说道:“这些事儿,放在心里久了,越放越沉。今天说出来,感觉轻松多了。” “听你那话,总感觉自己象个罪人似的,其实,和你什么关系啊!”许诺轻轻摇了摇头:“你说是不是?” “恩。”顾子夕只是轻应着,并没有回答她——十几年的心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只是,有个人说说,也是另一种解脱吧。 那年,他和蜜儿还在热恋中,却从没想过要和她说——潜意识里,是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知道自己家里这么混乱的状态吧; 又或者,他不希望她承担太多。 而现在,他却那么自然的都告诉了许诺——是因为信任?相信她不会嫌弃? 还是因为无所谓?就算她嫌弃了、就算她恶心离开,他也不在乎吗? “你干麻这样看着我?想吻我?还没刷牙呢?快刷!”许诺看着顾子夕看着她沉沉的目光,轻笑着说道——一如既往的爽朗;一如许诺特色的明媚。 “我在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如果把你给吓跑了怎么办?”顾子夕认真的看着她。 “因为你这么自信、这么狡猾、这么奸诈,吓跑了你也追得回来呀。”许诺叹了口气,很认命的说道。 “那是自然,就算用绑的,也要把你绑回来。”顾子夕看着她笑了,笑得爽朗而肆意——这个女人,怎么能就这么懂他呢? 他对她的爱,就是这样的自信而霸道着;他对她的爱,从一开始,都没有考虑过她若不接受的状况、也从没考虑过她拒绝的状况。 他只想过,他顾子夕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论用什么手段、无论用什么方法。 是因为更自信了吗?还是因为更想得到? 他不知道,只是这样的认知,却让他非常的愉快——这个女人,如此的懂他啊! “傻了啦你。”许诺看着他笑得莫明,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许诺,我爱你。”顾子夕氏下头,突然来了句表白。 “顾子夕,你神经不轻了。”许诺转过身,快步往洗漱间走去——这个男人的突然表白,通常会接着突然袭击,她的唇现在还是麻的,这会儿还是不要好了。 “可能有点儿,也不算重。”顾子夕笑着,跟在她的身后,指使着她为自己拿牙刷、挤牙膏、倒水,然后才开始刷牙——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只是? 为他做着这样的生活琐事,却又有种淡然幸福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平淡中的幸福? 许诺抱臂靠在门口,看着他刷牙时半分风度也无的样子,只觉这样平常的顾子夕,她也是喜欢的;这样居家的顾子夕,让她感觉暖暖的;这样本色的顾子夕,让她觉得自己是他的家人一样。 很平常、很温暖、很——喜欢。 “洗完了,来,闻一下还有没有烟味儿。”顾子夕转过身来,对着许诺张开双臂。 许诺笑笑,自觉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仰起鼻子在他的唇上:“我闻闻看?” 顾子夕张开嘴,用力的哈了一口气,笑着问道:“还有没有烟味儿?” “这才差不多,比刚才的烟味儿好闻多了。”许诺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偿偿,味道是不是也比刚才的烟味儿好多了?”顾子夕笑着,趁势低低的吻住了她。 在这样暖暖的讲着心事的夜里、在这样透着微光的房间,他们就这样轻轻的相拥在一起,柔软的亲吻着彼此,没有霸道、也没有矫情,只是这样缠缠绵绵着,许久许久,也没有松开…… 而在不能更近一步拥有的压抑和克制里,这样的吻,似乎成了他们表达爱恋的唯一方式,所以,总觉得不够、总想吻她、再吻她更多一些;总想牢牢的镬取她所有的甜蜜,让她的芬芳在自己的唇间全然绽放…… …… “还有故事要讲吗?”回到床上,许诺轻轻的打了个呵欠,有些困顿的问道。 “多着呢,这样吧,当睡前故事,每晚讲一个好了。”顾子夕伸手将她圈到胸前,笑着说道。 “那你是准备时间顺序、还是按轻重缓急,可别尽讲些不好听的,哄我天天陪你。”许诺趴在他的胸口,微眯着眼睛笑着说道:“不过,你就算哄我,也就这两天了。” “倒是。”顾子夕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低低的问道:“回国了,搬出来住可好?” “当然不好,你是头大灰狼,天天一起,哪天把我吃了,我都不知道呢。”许诺摇了摇头,慢慢的闭上眼睛,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了。 “不是说过了吗?在能给你一段婚姻的承诺之前,不会吃你的。”顾子夕轻轻的笑着,也不知道睡着的她,将这话听进去没有。 而她的话,却让他开始想回国以后的事——如果,能够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是不是,他们对于婚姻、对于未来的定义,会有所改变? 那些想象中的障碍、那些埋藏最深的感情,会不会在彼此的相处里,变得不再重要? “许诺,要不要,我们试一下?”顾子夕看着睡着的许诺,眸光慢慢的亮了起来。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 第二天早上,许诺一睁开眼睛,便看见顾子夕正含笑看着她——似乎这个男人一夜未睡似的:她睡着的时候,他也是这个表情呢? 只是? 感觉到他圈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心里仍有着暗暗的心惊。 “早上好。”许诺不着痕迹的将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移开,心里想着:若再多几次这样,自己一定会被吓得心脏病的。 “早上好。”顾子夕轻瞥了一眼自己被她移开的手,浑不着意的问着早安。 “我起来了?我怕顾梓诺看见。”许诺朝门外挑了挑眉头。 “一起吧。”顾子夕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拉开被子率先下床去,边往外走边说道:“把衣服整理一下再出来,睡着的时候都散了。” 许诺一愣,忙低下头——原本穿戴整齐的小内衣,居然整个儿跑了上去,现在这模样,和没穿还真没什么区别。 这个小人,他没看到定然也摸到了,否则怎么会知道的! “顾子夕,你到底——”许诺大叫。 顾子夕抱臂站在门口,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着她问下去——她能怎么问?问他看了没?还是问他摸了没? “你?还不快出去!”许诺拉起被子将自己遮起来,满脸通红的看着顾子夕。 “我先去了,你也快些,等着你帮我挤牙膏呢。”顾子夕笑着,转身帮她带上了房门。 “小人!”许诺恨恨的腹绯着,在被子里快速将衣服整理好后,这才悻悻的出去。 而顾子夕果然站在洗漱间门口等着她。 许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梓诺的房间,见没有动静,便朝顾子夕走过去,接过他递过来的牙膏和牙刷时,却情不自禁笑了,一肚子的恼意也即刻消失无影——这样的他们,很有夫妻的感觉,是不是? 夫妻? 许诺呆了一下——这样的错觉太美好,让她在甜蜜里有些害怕起来。 她低着头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自己默默的站到了旁边,默默的挤好自己的牙刷,慢慢的刷起来。 直到洗完脸,伸手去拿毛巾时,顾子夕已经将毛巾递在了她手上。 许诺愣了愣,慢慢的将脸擦干,还没转身,顾子夕又将她手中的毛巾接了过去——及时而又贴心。 “我可以评你五星级男友了。”许诺开着玩笑,刻意忽略着这种自然的亲昵、与默契的互动。 “会给机会让你评的。指标你可以随意的列。”顾子夕边洗着毛巾,边笑着说道:“比如说,做早餐的水平;比如说,铺床叠被的水平;比如说,早安吻和晚安吻是否及时;比如说……” 顾子夕用毛巾擦着手,看着许诺笑着说道:“你完全可以按一个五星级老公的标准来列评价标准。怎么样?” “我自己也没有五星级,所以不敢要求别人五星级。再说,你把我养刁了,我以后可不好找老公。”许诺笑着,当然不会答应他的提议——这个狡猾的男人,总是在最松懈的时候,提出让她心慌的建议。 “你倒是提醒了我,真是个好主意!”顾子夕轻挑眉梢,眸光微亮。 “懒得和你说。”许诺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一阵淡淡的悸动——被一个人这样的重视着、这样的宠着,感觉,真的很好。 好到她快要无力拒绝了。 说不定,有一天,她真的就被他骗了去呢! 许诺轻叹了口气,淡淡的无奈里,渗着浓浓的甜蜜。   ☆、Chapter100 又见蜜儿 …。……。第一节:回家?又见蜜儿…… 随着国内的风波,在顾东林的坚持下僵持下来,顾子夕和许诺也结束了这次旅行。 拖着行李,站在机场大厅,许诺突然生出一股慨然的感觉——短短七天,过得象做梦一样。 快乐的玩着,无需为钱而烦恼;和顾子夕轻松的相处,不用为未来烦恼;和顾梓诺象朋友一样,不用为身份烦恼。 除了偶尔的霸道,顾子夕应该算是个完美的情人:温柔、细心、体贴,还英俊多才;被这样的男人宠着,不得不说,让她觉得自己快甜蜜得失去方向。 顾子夕,几乎满足了她做为一个女人,对男人所有的幻想; 而顾梓诺,更是一个绅士风度十足的宝宝,几乎没有四岁小孩子的任性和顽劣,他对她的率真与没大没小,完全满足了她对一个四岁孩子所有的期待。 更让她好好儿假想了一回:如果,他是她的儿子。 呵,那从未被开发的母爱,在照顾梓诺、陪伴梓诺时,在她心里慢慢发酵,以至于,让她都觉得自己温柔了许多。 虽然,他说她象个玩伴、他说,她是大姐姐。 ………… 只是,再多的快乐,总有回到现实的一天,这一点她太清楚。 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她,还是原来那个为生活、为金钱挣扎的许诺;他还是那个掌握着几十亿资产的日化帝国的主人;而这个孩子,仍然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企业未来接班人。 他们,终归是要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各自的生活。 就算他们恋爱,但相处的模样,也不会那般的无拘无束——有太多的世俗现实,横呈在他们的面前。 ………… “谢谢你,这次的旅程很愉快。”许诺向顾子夕伸出右手。 “你这样子很欠揍。”顾子夕沉着脸看着她。 许诺讪讪的收回落空的右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轻声说道:“我回家了,我姐在等我呢。” “我给许言打过电话,说你明天才回去。”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你,你凭什么擅自决定我的事情?”许诺一下子怒了起来——不是好矫情,她是真的还有事。 出道时的商业间谍公司,正好有个案子给她做,而她也正好缺钱,约好了今天要去谈的呢。 “凭我是你男朋友。”顾子夕淡然却理所当然的说着,根本没将许诺的恼怒当一回事儿。 好吧,她承认他是个好情人、好男友,可他的霸道和自我,有时候也确实让人忍无可忍。 “我晚上约了人谈事情。”见他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许诺只得自己放低了姿态。 “好,我送你去。”顾子夕点了点头,仍然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说完后也不再理会许诺,蹲下来对顾梓诺说道:“梓诺,你今天是回山上看妈咪,还是和爹地和许诺在一起?” 顾梓诺看了顾子夕一眼,又看了许诺一眼,想了想说道:“我先回去看妈咪,再和爹地和许诺在一起。” “好,爹地先送你回去。”顾子夕点了点头,给景阳打了电话后,便拖着行李往外走去。 “许诺,走吧。”顾梓诺看着许诺站在那儿不动,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 “走吧。”许诺轻叹了口气,拖着行李箱与顾梓诺一起往外走去。 “许诺,我爹地的工作很辛苦,你别让他不开心。”顾梓诺小大人似的对许诺说道。 “顾梓诺,你爹地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才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许诺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以示自己的感慨——这儿子,生得可多好啊。 “你别拍我的头,要是把我拍得和你一样傻怎么办。”顾梓诺缩了下脖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只是,脸上却有着忍不住的笑意。 “小鬼。”许诺做了个揍他的手势,两人笑着,拖着行李箱往前快步跑去——那个腿长脚大的男人,实在是走得太快了。 ………… “梓诺,叔叔抱抱。”看见顾梓诺跑出来,景阳一个蹲步,大大的张开双手,将顾梓诺迎进了怀里,便又高高的举起来,惹得顾梓诺在他的头顶大笑。 “旅行快不快乐?” “快乐?” “爹地好不好?” “好!” “许诺好不好?” 这下顾梓诺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随后而来的许诺,点了点头:“也好。” “下次还去好不好?” “好。” 景阳这才抱着顾梓诺把他放在车上坐后,转身接过许诺的行李,笑着说道:“蜜月愉快,欢迎回来。” “懒得理你。”许诺瞪了他一眼,绕过他直接拉开了车门。 “看来我惹人讨厌了,不知道是不是蜜月运动太累,以至于心情不好啊。”景阳大笑,许诺上车后用力的拉上车门。 “先送梓诺回别墅,再回公寓放行李。”放好行李的顾子夕对景阳说了行程后,对坐在后排的许诺和顾梓诺说道:“路上你们睡一会儿,到了我喊你们起来。” 说着扔了两条薄毛毯给她们,这才上车。 ………… 果然,二十几小时的飞行,后坐的女人和孩子都累了,裹着毯子沉沉睡去,而顾梓诺很自然的,将身体趴在许诺的腿上,睡得安稳而舒服。 “看来,这一周时间,感情培养得不错。”景阳低声说道。 “许诺个性很好,又没有那方面的愿望,相处起来就特别自然、特别真。梓诺很喜欢她。”顾子夕侧头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 “有打算了吗?”景阳问道。 “她心里有事,还需要一些时间。”顾子夕淡淡说道:“我想先找到她,有些事情,该有个结果。” “恩,确实。”景阳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两个她,景阳明白都是指的谁。而他更明白,这一次提前预支的蜜月之旅,顾子夕的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当然,这是好事。 那段过去,有时候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梦,美丽却不真实。 而生活,却需要真实的继续。 ………… “许诺,到了。”车子停在别墅门口,顾子夕轻轻拍了拍许诺。 “哦,好。”许诺揉了揉眼睛,有些不雅的伸了个懒腰,看见景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忙收回了才伸出去的手,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很惹人讨厌?” “只是想提醒你,到子夕家里了,你讲点儿形象,别没形没状的。”景阳笑笑,转过身来,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许诺一愣,转头看向车窗外,一幢富丽堂皇的皇宫似的别墅就在眼前,中世纪风格的花园里,一条白色连衣裙的艾蜜儿正款款而来,轻巧的行走在铺满鲜花的小径上,如一个御风的仙子般,美丽而出尘。 “别听景阳胡说八道,下来打个招呼就行了。”顾子夕已经下了车,拉开车门将顾梓诺抱在怀里,对许诺温柔的说道。 “我,我要下来吗?要、要打招呼?”许诺只觉得尴尬——第一次见艾蜜儿的时候,还不认识她,只觉得是个漂亮却寂寞、又有些莫明其妙的贵妇人。 第二次见艾蜜儿,顾子夕很大方的介绍她们认识,当时想着,和顾子夕只是朋友,虽然心里有些忐忑,却仍能坦然相见。 可现在,这算什么呢? 就算分居,她也还是他的妻子。她这个女朋友的身份,似乎不合适在这里出现——算是挑衅还是宣战?这都不是她的本意。 不管他们夫妻之间有什么问题,她仍看得出,这个纤细柔弱的女人,仍然深爱着顾子夕;而她,看起来那样的纤弱与美好,美得连女人都不忍心伤害。 “子夕,就当我不在吧。”许诺从艾蜜儿的身上收回目光,将整个身子缩进了车里。 “下车。”顾子夕沉声说道。 “子夕……”许诺直直的看着他,见他眼底一片阴沉,而景阳也只站在一边并不说话,只觉得思绪一片混乱。 “下车,只是打个招呼,我有分寸。”顾子夕的声音放软了些。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拉开车门走了出来,定定的站在那里——凌乱的头发混不经意的轻挽在脑后,微眯的眼角轻轻上扬着、花瓣似的唇微微嘟起,就算身上只是一件简单的运动T恤、一条牛仔短裤和板鞋,那样慵懒的初醒模样,在这黄昏的夕阳下,看起来妩媚生姿着,满满都是小女人的风情。 艾蜜儿的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这个在夕阳下,美得犹如一幅油画的女子,已经完全俘获子夕的心了吗? 那散乱的发、微红的脸、微翘的唇、结实的长腿,无不在嘲笑自己的虚弱无用——她是那样的健康而恣意呵。 她和子夕在一起,又能做多少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呵。 ………… 而这样古典豪华的别墅里,她就这样一袭白衣立花间,晚风吹起她柔软的长发,美得竟不似在人间。 这样的艾蜜儿,于许诺而言,又何尝不是美得像一副中国山水画呢——那样的形、那样的韵、那样的妖娆婉转。 顾子夕,这样仙子般的女子,你竟也舍得扔下,你的心是不是太狠了些? ………… 两人都静静的看着对方,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梓诺说要回来看你,所以我无送他过来。我和许诺吃过晚饭再过来接他。”顾子夕抱着顾梓诺走到艾蜜儿的面前,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要不,就在家里吃饭吧,我已经让李婶儿准备好了。”艾蜜儿伸手将顾梓诺接到自己的怀里,弱弱的说道。 “不用了,许诺不习惯。”顾子夕淡淡拒绝着,连续两句话里表示出来的与许诺的亲密、对许诺的在意、对许诺的重视,几乎打碎了蜜儿对他的最后一丝幻想——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就是故意的吧,让许诺这副妩媚的模样站在自己的面前,让自己想象着他们有多亲密;他一口一个许诺,告诉自己他对她有多在意多疼宠。 “子夕,你别这样。吃完饭再去见她不行吗?”艾蜜儿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点点湿意。 “我和许诺,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我,不要去套梓诺的话。我希望他的生活更单纯些,我想,你该明白我的意思。”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 艾蜜儿不禁低下了头——他,都看出来了呵。 他,这么直接呵:他和许诺,就是自己看到的这样——看到的这样亲密、看到的这样在乎。 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吗? 他,知道了些什么? 那边,还要继续吗?如果找到,真会有用吗? 顾子夕低沉而一瞬不转的目光,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 “顾……”许诺张嘴,才刚刚发声,却被景阳给拉了回来:“蜜儿,你抱梓诺先进去吧,我和子夕、许诺还有事情要谈。” 艾蜜儿似乎这时候才留心到景阳的存在,抬头看了他一眼,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后,勉强笑了笑说道:“景阳也在呀,好,那你们先去吧。” “子夕、许诺,走了。”景阳一脸的和煦,脸上笑意满怀。 “我们,先走了。”许诺在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轻声打着招呼。 “好好儿照顾子夕,别让他加班太晚睡觉。”艾蜜儿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淡淡交待后,便抱着顾梓诺往回走去。 纤弱的身体,抱着胖胖的梓诺,有那么点儿吃力,却又让人感觉到她身为人母的幸福和坚持。 只是,三个人之间的这种招呼,却让许诺直感到一丝诡异的味道。 ………… “没看出你这么没用。”景阳瞪了她一眼。 “我也觉得,我挺没用的。”许诺低下头,轻轻回了一句,倚在车边,半晌不再说话。 景阳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他自有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有他这样做的理由,无需你矫情的自责,跟着自己的心走,别让他两边为难就好。” 说完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顾子夕慢慢走过来,看着斜倚在车边的许诺,眸子不由得变得深邃而沉暗——黄昏中的她,是如此的青春美好;而他,却不能让她真正的放下心里的负荷变得轻松快乐。 “走吧,回去放了行李,再去吃饭。”顾子夕伸手轻抚着她显得低沉的脸,轻声说道。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不自觉的向艾蜜儿轻瞟过去。 “我认识的许诺,是个勇敢的女孩。”顾子夕低低的说道。 “你何其残忍,她那么柔弱。”许诺轻叹了口气:“你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任她抱有幻想,最后又彻底失望,才是真正的残忍。”顾子夕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冷然的说道:“而且,你应该学会:永远不要凭你看到的表象,去对一个人、一件事下评判。那样你会被自己害死。” “恩?”许诺不禁抬眼看他,思虑中又转眸看向已走到大门口,正转身过来的艾蜜儿——他是什么意思? “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但你该是聪明的。”顾子夕淡笑,抚在她脸上的大手慢慢下移,轻轻握住她的小巴,在看见她的疑虑的眸光时,低头轻轻吻住了她:“你也是该信我的。” “顾……”许诺心下不由得一阵慌张。 “我就是告诉她:你是我爱的女孩、你是我在乎和重视的女孩、她不要和我再玩一些不该玩的游戏。”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这段感情,我是认真的;我对你,从没想过是另一种不尊重的方式对待;我和你,不是从美国回来,就会改变。美国发生的一切,我们,继续。” “许诺,我爱你,我们的关系,无须避着任何人;许诺,我相信你的勇敢,我给时间你解开心结;我们之间,一切如初。” 顾子夕轻吻着她,一字一句的在耳边,不允许她再退缩。 许诺的目光,与艾蜜儿远远的相遇:她的脚下踉跄,神色凄然;他在耳边一字一句,温柔而坚持。 “听到我的话了吗?”顾子夕轻咬着她的唇,将她圈在怀里,一定要她一个回答——她的女人,在他的爱里,该自信的。 而艾蜜儿,只希望有了这样的警告,她不要再从梓诺那里去探听什么;不要对梓诺去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不要试图再去找顾朝夕、郑仪群来插手这件事。 他们之间,他早已说清楚。 即便没有许诺,也只能是这个结局。只不过,许诺让他将这个分开提前了而已。 “回答我!”顾子夕霸道的吻住她,似乎只要她不回答,他便不放开她——一直吻到她答应为止。 唉,她怎么忘了呢,他本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男人呵。 许诺下意识的将手抵在他的胸前,慌张的从艾蜜儿的目光里收回视线,低低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快放开我。” “嗯哼。”顾子夕轻轻的松开她,看着她似笑非笑。 “笑什么?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这么狠心的男人。”许诺瞪了他一眼,转身拉开车门,迅速的逃回了车上——她再勇敢,也还做不到当着人家老婆的面和人家的男人亲热。 顾子夕轻笑,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一脸凄然的艾蜜儿,眸底变幻着让人看不懂的颜色。 …。……。第二节:许诺?让爱情继续…… “我走了,继续蜜月愉快!”景阳将他们送回公寓后,便挥了挥手,潇洒的离去。 “是想先休息一下?还是先出去吃晚餐?和朋友约的什么时间?”将行李扔在客厅,顾子夕看着许诺问道。 “约的8点,我不想让你送我过去。”许诺看着顾子夕——这一点,她非常坚持。 因为,这件事情,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许言、包括莫里安、当然更包括顾子夕。 “恩,那先去吃饭,你办完事情或者自己回来,或者我去接你。”顾子夕点了点头——所谓追求,就是一追一求,而不是逼着她。 今天从下飞机的强行留下,到别墅的强迫招呼,这女人快被他逼到底限了——现在,得给她一些空间,否则就得跑了。 这个分寸,顾子夕这样有经验的男人,自然是懂得的。 “嗯哼,到时候再说。”许诺轻哼了一声,略有不满的说道:“我要先洗澡,见朋友不能穿成这样。” “我也想洗,要不一起?”顾子夕逗着她。 “休想!”许诺用力的将他推倒在沙发上,转身打开行李箱,拿了衣服后,跑进了浴室。 倒在沙发上的顾子夕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 “无聊、小人、流氓。”许诺边恨恨的骂着,边红着脸跑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自己红通通的脸,活脱脱一副小女人的娇爱模样,不由得有些发愣——许诺,你完了,你要完全掉进去了。 “许诺,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许诺长长的吸了口气,刚下飞机时候的迷茫和失落,在顾子夕强势又霸道的态度里,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没错,他爱她,她也爱他,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勇敢的、快乐的。 “顾子夕,我们,就这样吧。在你还不知道我的过去以前,我们,快乐的走下去。”许诺给了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是一张被爱情滋润的脸:甜蜜而幸福的光彩,弥漫着全身。 ………… “很漂亮。”顾子夕看着换好套装出来的许诺,笑着赞许着:“什么时候,也专门为我打扮打扮?” “等你厌倦了我,我得用美色迷惑你的时候。”许诺笑着,将手插进他的臂弯里,一副娇俏可人的小模样。 “许诺,你这么主动,我真有点儿受宠若惊了呢。”顾子夕眸光一亮——这个女人,洗了个澡,难道把脑子洗醒了? “顾子夕,你到底走不走!”许诺凶悍的喊了起来。 “走,走,当然走。”顾子夕轻笑,低头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笑意盈然的挽着她往外走去。 …。……。第三节:蜜儿?让伤成殇…… 山顶别墅。 “妈咪,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呀。”顾梓诺揉了揉眼睛,看见艾蜜儿正半躺在自己身边,便轻声问道。 “回来好一会儿了呢,路上累了吧?妈咪先帮你洗个澡,然后再吃饭好不好?”艾蜜儿见儿子醒来,忙换掉脸上的冷淡与哀怨,堆上一脸的笑容温柔的问道。 “好。”顾梓诺乖巧的点了点头,伸手搂着艾蜜儿的脖子,软软的说道:“妈咪,爹地和许诺一起送梓诺回来的,妈咪有没有不开心?” “没有啊,许诺好漂亮,梓诺很喜欢她对不对?”艾蜜儿想起顾子夕的警告,忙摇了摇头,不敢在儿子面前说许诺的坏话。 “许诺没有妈咪漂亮。”顾梓诺看着艾蜜儿认真的说道。 “是吗?梓诺真是妈咪的好宝贝。”艾蜜儿搂着儿子,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梓诺梓诺,你可要一直在妈咪身边才好。 “梓诺,去美国看学校了吗?那边的幼儿园好不好?”艾蜜儿抱着儿子边往浴室走去,边问道。 “看了三所幼儿园,那里的老师不教认字,也不教数数,只带小朋友玩儿,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我很喜欢。”顾梓诺认真的说道。 “哦?梓诺喜欢呀!”艾蜜儿轻轻的附和着。 “妈咪别担心,我现在不去,因为我喜欢和爹地妈咪在一起。”顾梓诺捧着艾蜜儿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 “梓诺真是个乖宝贝。”艾蜜儿笑着,将儿子放在地上,帮他放好洗澡水,试好水温后,转过身来,他已经脱好衣服了。 “呀,梓诺都会自己脱衣服呀,真棒。”艾蜜儿赞许的说道。 “在美国的时候,都是梓诺自己脱,许诺不会。”顾梓诺自己爬进了浴缸,对艾蜜儿说道:“妈咪,在美国的时候,许诺和梓诺睡,爹地自己一个人睡。” “是吗。”艾蜜儿没有细问、也不敢细问,顾子夕的警告,犹在耳边。 只是,她的嘴角却只有淡淡的苦笑——这孩子,哪里知道大人间的心思,又哪里知道大人玩的那些花样——为了讨梓诺喜欢,梓诺提出这个要求,那女人满足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拒绝。 只是,他们若想在一起,又有多少机会,哪里在乎陪梓诺的这点时间。 艾蜜儿默默的帮儿子洗了澡,带他吃了晚餐,又讲着故事带他睡着后,艾蜜儿陷入了沉思中—— ………… “喂,我是。” “好的,好的,我随时都可以。” “恩,那就后天吧,你安排好地点,我过来。” 挂了征信社的电话,艾蜜儿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这是对方通知她见的第二个女孩子。 至于第一个,很多信息都对不上,人也不够漂亮,更重要的是,腰间也没有那样一块,指甲花似的胎记。 记得那次醉酒后,他看着她说了许多的话。 他说,他没见过她卸妆之后的脸;他说,她始终闭着眼睛不和他说话; 那么,能让他们认出彼此的,该是她腰间的胎记、该是那栋翻云覆雨的房子、该是他曾对她说过的承诺吧。 艾蜜儿苦笑着,不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悲哀——曾经那么那么的爱他,却亲手将他送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终于,因此而失去了他; 曾经那样的自信,她就是他的唯一,现在却要借另一个女人,去将他拉回身边。 曾经两个人,是无话不谈,她却趁着他醉酒,将他对那个女孩子的心事,全都了然。 何苦、何苦。 若是没有那样一个酒醉的夜晚、若是从不知道他爱上一个代孕的女孩、若是从没听到过他亲口说,他在床上承诺要给那个女孩未来,是不是,她也不会痛成现在这样? 是不是,她也不会因着害怕,在他们母子的斗争里看错了方向,将他一步一步的推远? 艾蜜儿紧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起身,拿起抽屉里的针,在那原本已经千疮百孔的手臂上,一针一针的刺了下去——似乎,只有这样的痛,才能缓解,每每想到他在别的女人身边、别的女人身上的而生出的痛。 他们今天晚上,又是在一起的吗? 他和她,是否和当年梓诺的妈妈一样——十天十夜,缠绵不休;十天十夜,疯狂热烈;十天十夜,种下爱恋。 她,是那样的健康,他怎样的要求,她不能满足呢! 她,是那样的年轻,在她的身上,他能找到当年那种狂野的感觉吧? 五年之久,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女人,这一次,又该是怎样的热烈、怎样的难舍难分? 难怪,当着自己的面,都那样的缠缠绵绵难舍难分——她以为,他对自己,多少还会有些怜惜、有些不舍的呀。 竟然,用这种方式来与自己彻底的划清界限。 子夕,你何其心狠! 子夕,你何其残忍! “啊——”手上一个用力,针狠狠的扎了下去,鲜红的血珠慢慢渗了出来,在她白得透明的肌肤上,开成鲜妍明媚的花。 …。……。第四节:许诺?商业间谍…… “我走了,一会儿我自己过去你那边。”晚餐后,许诺对顾子夕说道。 “真不要我送?约的什么人这么神秘?”顾子夕微皱着眉头看着她。 “真的不用送。”许诺摇了摇头,看着他笑着说道:“这个人麻——是个男人。”在看见顾子夕脸色微变之后,忙又笑着说道:“不过,没你帅。” “调皮。”顾子夕伸手在她的鼻尖狠狠拧了一下。 “正经事儿,真的要走了。”许诺抽了纸巾,擦了嘴后,便站了起来:“给我点儿自由吧,否则我会想逃的,OK?” 许诺朝顾子夕挥了挥手,抓着包快步往外走去:曳动的长发,随着她的走动,在腰间摇晃着醉人的节奏。 顾子夕笑笑,跟在她身后出门,看着她上了计程车后,朝她轻轻的挥了挥手,这才去停车场开了车,去了景阳处。 公司的事情胶着在那里,时间越长,公司的损失越大,最后到底如何,他该有个决定了。 ………… 许诺和商业间谍公司约的见面地点,是一家高级咖啡厅的小包间。她到的时候,负责与她沟通案子的陈先生已经到了。 “许诺,去了外企就是不一样,漂亮了许多呢。”陈先生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怎么又想做回这一行?” “我缺钱。”许诺坦白的说道。 “你就没有不缺钱过。”陈先生看着她摇了摇头,诚恳的说道:“我说许诺,你这模样儿,找个好男人嫁了,这钱的问题不就解决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撑着也不是个事儿。” “在还没找着之前,还得撑啊!”许诺笑笑,看着陈先生说道:“陈叔,这次是个什么案子,你说说看。” “恩。”陈先生对她很是熟悉,见她无意,也不再劝。打开公文包,拿了一份文件递给她:“你看看。” “是一家化妆品公司,今年要推出一个美白系列的新品,据可靠消息,国内有家大型化妆品公司,今年也要推出同款美白系列的新品,所以,就委托我们拿到这家公司新品的成份,还有广告方案。” “他们只要广告策划的idea就行,不需要书面报告,更不需要现成的片子。” “所以,我觉得这事儿,风险小,就算被人发现,也不过是个骂名,构不成官司,所以,就给你争取过来了。” 陈先生边解释着案子的性质,边对她说道。 “恩,他们出什么价?”许诺问道。 “一共15万,其中业务费用3万,案子本身12万。”陈先生说道。 “也就是,事成之后,我可以拿到8万,是吗?”许诺合上文件,看着陈先生确认着。 “恩,你和我说过,10万以下的案子不接。我看着这案子简单风险小,就帮你接了。虽然只能拿8万,3万的费用,我向公司申请了一半给你私人支配,这样算下来,也有9万5。”陈先生细心的解释着。 “谢谢陈叔,我接了。”许诺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笔,在文件上签了字后,递给陈先生:“我的邮箱没变,新的电话号码你也知道了,回头你将两家公司详细的信息发给我。” “好,明天上午10点前,你能收到所有的信息。你的计划需要在下午4点前发给我,我好安排人和你配合。”陈先生接过她签了字的文件放进包里,看着她说道。 “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许诺笑着站了起来。 “放心放心,就是你这丫头明明找了份体面工作,现在又回头干这个,倒让陈叔不放心。”陈先生也站了起来,与许诺一起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你不是说安全吗,以后安全的案子都帮我接了。”许诺只是低头轻笑,并不解释。 “成啊。”陈先生看着灯光下,笑颜明媚的她,只觉有些可惜。 而许诺自己,却从来没有觉得可惜过——干哪样不是干,比把自己卖给别人,要好得多! ………… 许诺回到顾子夕公寓的时候,顾子夕还在景阳处没有回,所以她只得重新返到楼下,坐在露天的石凳上等他回来。 “许言,我回来了。”也是在这个时候,许诺才有时间给许言打电话。 “知道,顾子夕给我打过电话了。”电话那边,是许言玩笑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担心:“怎么?今天晚上也不回来?是食髓知味儿还是怎么着?” “我看你被季风带坏了,脑袋里天天都乱想些什么!”许诺的脸不禁微微一热,嗔怪着说道:“再说,人家说我不回来,你就答应了,你就这样把你妹妹给卖了?” “我哪儿能就答应了呀,我说让你自己给我打电话,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许言笑着说道。 “那个狡猾的男人,他说你同意了!”许诺大叫。 “怎么样?看来有进展哦!”许言轻笑,一直提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看许诺这样子,怕是陷入恋爱的节奏了。 她的声音很开朗、她的语调很甜蜜,她,都有了小女人温柔的感觉了。 许诺,这样,真好。 虽然我们都担心那一天到来,看来你还是控制得很好,孤男寡女的同行同住七天,居然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我是不是该替你表扬一下那个男人? “许诺,顾子夕,应该很不错的。”许言轻轻的说道。 “恩。”许诺低头轻轻的笑了——爱上,他哪里就都好了吧。 “现在你一个人?”透过电话,许言似乎也能看见她甜蜜的模样,连带着她也快乐的笑了起来。 “恩,吃完饭我出去谈点儿事,他也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我在楼下等着呢。”许诺解释道。 “哟,他他他的,好亲热呀。都用‘回来’这个词了呀?看来,我这妹妹马上就要没了呢!”许言在话里笑着,为许诺无意识里的亲昵、为许诺能够暂时放下的心结。 ………… “许诺,你回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顾子夕的声音和快速的脚步声自电话里传来,许言笑笑便挂了电话——他们这样,算是同居了? 许诺,进度不要太快哦,姐姐希望你快乐得更久一些。   ☆、Chapter101 以后我陪 “我也刚到。”许诺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盲音,笑着按掉了电话,站起来对顾子夕说道:“你也挺快,不是说要和景阳谈事情吗?” “他喝多了,给顾朝夕打电话了,我在不方便。”顾子夕笑笑说到。 “景阳?”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和你姐姐?”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顾朝夕比他大5岁,他们一个追、一个逃,好些年了。” “没看出来他还这么专情。”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专不专情不是用眼睛来看的。”顾子夕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去:“在花园走走?今天天气不错。” “不走了,今天一天挺累了。”许诺摇了摇头,还很不雅的打了个呵欠。 “那边有个人工湖,在这个天气,满湖的荷花全开了,去看看吧。”顾子夕笑着说道:“实在走不动,我背你。” “如果一个人累得连路都不想走了,一定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的。”许诺又打了个呵欠,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道:“所以,顾先生、顾总裁,我求求你,能不能快去开门,我想睡觉了。或者,你把钥匙给我,你一个去欣赏这荷塘月色?” “好了,咱们回家。”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揽着她的腰往单元走去。 进了电梯,许诺懒懒的将身体靠着他,全身没有骨头似的,将重量全搭在了他的身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舒服的说道:“有人靠着,真舒服。” “是吗?那你就靠着吧。”顾子夕低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的笑着。 …………… 刷开门后,顾子夕从玄关的抽屉里拿了一套钥匙递给她:“你先将梓诺这套备用钥匙拿着,改天我再去给他配一套。” “明天我就回家了,暂时不用吧。”许诺摇了摇头。 “拿着吧,想过来的时候,可以随时过来。”顾子夕看了她一眼,低头凑在她耳边说道:“许言和季风就要结婚了,你矗在那儿当电灯泡,你好意思?” “那不是还没结麻。”许诺睁大眼睛瞪着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直不知道该问谁——或许他应该知道的。 只是,似乎有些不太好开口。 许诺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倒底还是没问出来。 “有话跟我说?”顾子夕看着她犹豫的眼神,主动问道。 “恩~”许诺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还是没有问出口:“一会儿忘了,想起来再问你。” “恩。”顾子夕知道她是不想说,便也不再问,只是将钥匙放进了她的包里后,拍拍她的脑袋说道:“不是困了吗,去洗洗先睡吧。我去接顾梓诺。” “恩。”许诺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他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呢,开车小心些。” “这是关心我呢?”顾子夕的眸子微微一亮,看着她笑着。 “是啊是啊,我好关心你呀,开心吧!”许诺仰起下巴,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可爱至极。 “是啊是啊,我开心得要命。”顾子夕学着她说话的语气,低头在她微翘的唇间重重的啄了一下,伸手拍拍她的脸温柔的说道:“你还可以再多关心我一些,我承受能力强,受得住的。” “厚脸皮,哪儿有主动跟人家要的。”许诺大笑,推着他出了门:“快去接顾梓诺吧,再晚又得抱着睡着的他回来了。” “我走了,门锁好,一会儿我们自己进来。”顾子夕笑着转身,直到听见身后门被关上的声音,嘴角的笑意仍在脸上弥留蔓延。 ………… 关上门的许诺,将包里的钥匙拿在手上看了半晌,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敛下去,最后仍是将钥匙放回了原处——两人进入正常的生活的轨道,即便是在恋爱,也不可能象旅游时一样。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各人有各人的圈子、各人还有各人的秘密,所以还是保持一些距离会比较好; 而且,她本就不能和他走到亲密的程度,所以,同居的恋爱方式,的确不适合他们。 “顾子夕,我这可也是为了你好呢,要是真把你憋坏了,估计你以后也找不到老婆了。”想到这里,许诺不禁脸上微红,心里又有些微微的酸涩。 ………… 顾子夕到底没有将顾梓诺接回来,艾蜜儿说:“梓诺已经睡着了,抱来抱去的也不太好。” “子夕,以后你和许小姐若有什么不方便,就把梓诺放到我这里。” 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和许诺没有什么不方便,梓诺和我们在一起很快乐,这七天,他脸上的笑容,是这四年来最多的;他笑的声音,是这四年来最大的;他说的话,是最有这个年龄孩子天真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有些改变,做个让他快乐的孩子,而不是小心冀冀、谨慎忐忑的孩子。” “我?”艾蜜儿轻咬下唇,看着他低低的说道:“子夕,在你眼里,我不仅是个失败的妻子、还是个失败的妈妈,是吗?” “子夕,许诺,已经这么好了吗?能做个让你快乐的女人、也能做个让梓诺快乐的妈妈?” “不要和别人比,你是梓诺的妈妈,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所以,你得让自己更好、更象个妈妈,你说呢?”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他们之间,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平静的聊天了。今天的顾子夕,有些不同——眸底再没有思念的寂寞,原本黑亮的眸子,看起来干净而明亮。 站在她的面前,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与模样,与她来沟通孩子教育的问题——而不是以一个丈夫的身份,与她沟通两个共同宝贝的教育问题。 很微妙的一种感觉,却实实在在的,象是前夫对前妻的谈话——平静、理性、客观,而不带一丝感情,甚至不带一丝期待。 这一点,让她原本因着白天他们热吻那一幕而受伤不已的心,被绝望浇得越发的冷了下去——子夕,这一切都不是赌气、都不是迂回婉转的感情试探,我们,真的走到这一步了。 你,这一次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会努力,做个好妈妈。至少,我不会让儿子喜欢后妈多过我。”艾蜜儿轻声说道——声音带着绝望的冰冷,又带着恨恨的不甘。 “那就好。”顾子夕淡淡的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她说道:“我让张伯明天送他上幼儿园。晚上放学我会去接。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再见。”艾蜜儿轻声说道。 顾子夕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车边。 直到车子消失在别墅的路上,艾蜜儿才慢慢转身、进门、关门,然后,全身的力气抽空了似的靠在门背后,慢慢的、滑到了地上。 ………… 顾子夕回到公寓后,发现每个房间的灯都大开着,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大人了呢,还怕黑。” 快速的冲了个澡后,去顾梓诺的房间将睡成一团的许诺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你回来了。”许诺半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困顿的说道:“顾梓诺呢?睡着了吗?” “他没有过来,你安心在这边睡吧。”顾子夕伸手关了灯,拉好被子将两人盖好后,伸手将她圈进怀里,轻声说道:“睡吧。” “恩,你的手别放在我肚子上……”许诺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伸手将他搭在腰间的手扯掉,然后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很快又睡着了。 顾子夕低头看着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早已困倦不已的他,这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子夕,许言要嫁了……”许诺又嘟哝了一句,睡梦中却伸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一种害怕失去的感觉,让人心疼。 “许诺,别怕,以后我陪你。”顾子夕轻轻拍着她的背,凑唇在她的耳边温柔的低语着,直到她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他才在她的唇间轻吻了一下,闭上眼睛慢慢陪她睡着。 或许是他的声音让她感觉到安全、又或许是他睡着的鼾声真的有催眠的作用,在他的怀里,她居然一动不动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 “早安。”看着睁开眼睛的她,顾子夕咧开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怎么在这里?顾梓诺呢?”许诺看着他问道——显然,她大小姐忘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去接顾梓诺的时候,他已经睡了,所以就没抱来抱去的折腾。”顾子夕又重新解释了一遍,看着她说道:“许小姐是准备继续在床上和我聊天呢?还是准备起床了呢?” “起床了、起床了。”许诺用力的掀开被子,一下了坐了起来:“你也快起来,别赖床了。” “你先起来,老规矩,帮我把牙膏挤好、水放好。”顾子夕将手枕在脑后,看着坐起来的许诺,大爷似的说道。 “想得美,今天换你伺候我!”许诺从床上跪坐起来,伸手用力的去拉他。 “要不我们划拳?”顾子夕笑着,就是不动——只要他不动,她哪里拉得动他呢!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能赖床!”许诺不依着,伸手去挠他的腋下,一时间两人笑闹在一起,诺大的床,被两个人弄得乱糟糟的,被子枕头掉了一地。 “好了好了,我求饶还不行吗?我起床,今天我伺候你。”顾子夕用力的把她圈进怀里,让她的双手不能动弹,两人这才停止下来。 “许诺,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男人。”顾子夕抱着她站起来,一路抱着她走到洗漱间,把她放在琉璃台上后,边帮她挤牙膏边说道。 “开个玩笑,别生气,我知道你是男人,不用证明。”许诺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让顾子夕无奈的直摇头。 许诺接过他递过来的牙刷,两人对视一眼,许诺又将目光快速转开——这样的清晨,太过幸福,幸福到让她不敢直视…… ------题外话------ 各位亲,不好意思,今天小朋友开家长会,开了五个小时,所以只能发这么多字了。   ☆、Chapter102 一周变化 ……第一节:早餐?谁做早餐…… “你做早餐?”许诺看着顾子夕。 “我以为你做。”顾子夕看着许诺。 “你留我住这里,连早餐也没有?”许诺看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禁笑了:“我在家里的时候,我们许言可是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 “我去给你买?”顾子夕汗颜——这个女人,还真敢说,有没有做女人的自觉呢。 只是,不是在追她吗,应该是捧着的、护着的、哄着的呢。 “算了,我回家,许言一定给我留了好吃的。我一天不吃她做的东西,她心里难受,这都好些天没吃了。”看着这个霸道蛮横的男人一脸的发窘,许诺大乐,拖着行李箱便往外走去。 “就这样走了?”顾子夕轻叹了口气,抓住她拉行李箱的手,沉沉的说道:“连个告别吻都没有?” “现在要告别吗?你不去吃我们家许言做的早点吗?”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 “许诺,你还能再调皮点儿吗?”顾子夕低笑,仍是拥住她狠狠吻了一番——原因:去了她家里,定是只有告别没有吻的。 “嗯哼,连早餐都没有呢,还想要福利。”许诺直哼哼。 “下次来就有。”顾子夕含着她的唇,将她的不满和刁蛮全吻了进去。 而她,似乎也已习惯了这样热烈缠绵的他、随时都想索吻的他、每次分开都要缠绵的他,主动的惦着脚尖,圈着他的脖子配合着、回吻着,两人大有将这样的甜蜜、缠绵进行到底的架式。 ………… 果然,他们到家的时候,许言正哼着歌儿,做了一大桌的营养早餐:什么燕麦粥、什么牛奶馒头、什么现榨果汁混牛奶,好不丰盛。 看得顾子夕心里直打鼓——她这个姐姐,这可是大厨级水平呢,以后想按同样的水准伺候好她,还真不容易。 也难怪她什么都不会做,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姐姐,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倒是真的什么也不用做了。 “你别害怕,早上是和你开玩笑的,以后不要你做。”许诺凑在他的耳边笑着说道。 “不是害怕,是觉得把你养得满意还挺有难度。不过,我决定向高难度系数挑战一把。”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一脸的笑容,淡然而笃定。 而顾子夕,自这顿早餐起,正式进入许诺、许言姐妹的生活圈,成为季风之外,第二个近距离走进她们姐妹生活的人。 没有正式的家长见面、没有费尽心思的礼品,一顿丰盛的早餐、许言婉约的笑容,作为许诺唯一且重要的家人,以这样的形式完全的接纳了他。 ………… “我今天在景阳那边,你办完事,若没有其它安排,带许言一起过去吃晚饭。”顾子夕对送到门口的许诺说道。 “好,到时给你电话。”许诺点了点头:“你公司那边的事,没问题吧?” “都在计划中,有大的变故,我会告诉你。”顾子夕朝着她微微笑了笑,示意她不要太担心。 “只是问问,那些东西我也不太懂。你去吧,我回去再补补觉。”许诺点了点头,朝挥了挥手后,便转身回去。 ……。第二节:病情?许言都知道…… “许言,我去见了Ann,就是你手术前,我过去咨询过的那个医生。”回到家里,许诺边帮许言收拾厨房,边说道。 “恩,她说的和季风说的有什么不同吗?有什么是我平时要注意的?”许诺的话,许言并不意外,有机会去美国,又在意她的病情,自然是要去问一问的。 “建议我们换一种药,现在这种药对肾脏影响有些大,同时还会影响肺部功能。长期吃下去,当肾功能被破坏,无法继续将药物残渣顺利的代泄出去后,肾就废了。”许诺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她想了许久,认为做为病人的许言,平时也没有太多业余爱好,她对自己的病情,不可能不了解;对排异药物的副作用,也不可能不清楚。 检查结果的分析,她不主动去问,并不是她认为完全无虞,只能说明她心里都知道,只是怕身边的人担心而已。 既然这样,还不如挑开了明说,大家还可以商量着去决定。 “你的意见呢?”许言温柔的看着她——她就知道,她的病情,从没有瞒得过她。 换药,她当然知道。 只是,换药的结果,是换肾,但这个结果会来得快;不换药的结果,就是肾和肺全换掉,心脏也可能出毛病,但这个结果,能让她现在的情况拖得更久些。 她其实也犹豫了很久,在看到许诺在与顾子夕的这段爱情里,这样的快乐起来后,她就不想换药了。 既然她有机会幸福,她就不想再拖累她,她也不愿意继续挣扎着活着——她累了好多年了,也让许诺累了好多年了。 让全身的器官,在药物的影响下慢慢衰竭,直至死亡。这个时间,还会很久,三五年以后,许诺有了自己的幸福,自己对她的影响,就不会这么大了吧。 但这些,都是在瞒过许诺的前题下。 现在她知道了,她自然无法自己做决定了——她的治疗,说是商量,但许诺却向来霸道强势,她哪里拗得过她。 “换药吧,坏一个器官,咱们还有办法。坏得多了,到处得大修,你这身体可受不了,咱们的钱也受不了不是。”许诺故作轻松的说道。 许言看着许诺,半晌不说话。 “怎么?你担心新药太贵?还是担心对肾的影响会太大?”许诺轻声问道。 “许诺,你答应我一件事。”许言看着许诺,慢慢的说道。 “恩,你说。”许言点了点头。 “你所选择的治疗方案,我向来都很配合。这一次,也一样,你说换药,就换药,没问题。”许言慢慢的说道:“到时候肾若出问题,我也会很积极的配合治疗。” “但是,绝对不允许你用自己的肾换给我;绝对不允许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那当然,我哪儿有这么笨的。”许诺爽快的应着——她的肾不能用啊,所以这个条件等于没提。 “你有事瞒着我?”许言见她答应这么爽快,不禁疑惑。 “瞒了一小会儿,现在告诉你。”许诺笑笑说道:“我和季风都给你的肾配过型,配不上,所以就算我想舍已为你,也舍不了呢。” “你个死丫头,还敢说,什么时候偷偷去配型了?季风也知道,他居然敢让你去配型。”许言大怒,霍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喂喂喂,别气别气,好好儿说、好好儿说。”许诺忙站起来,边给她顺着气边笑着说道:“也就试试,这不是不行吗!” “再说了,人家季风啊,还没娶你过门儿呢,都和我这亲妹似的,主动提出来要配型呢,你可得好好儿感动感动。”许诺轻笑着说道:“许言,这事儿也就这样儿了,你妹妹我、你老公他,都帮不了你,你自己争点儿气,用饮食好好儿的调理着自己,咱们争取这肾晚点儿出毛病,到时候能找到捐肾的人,也就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许诺,以后不许。”许言红着眼睛看着许诺:“我们吃再多的苦,我最欣慰的是,你还是健健康康的。若用你的健康,换我的多活几年,我还不如现在去死了。本来撑得就累。”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我保证自己长命百岁,以后帮你带孩子呢。”许诺捏着许言的脸,卖力的哄着她。 “对了许言,我昨天本来想问顾子夕,他老婆那病,生他儿子的时候,危不危险,后来没敢问。” “他这人,好起来的时候,的确是绝世好男人。要是触着他的底限了,很可怕的。上次在H市,差点儿把我和莫里安给弄牢里去了。狠毒着呢。” “可千万不能问,你这身份不合适。这个我和季风自己去商量,他是医生,有什么不知道的。”许言瞪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妹妹,有时候是聪明的没话说,有时候却着实是透逗。 “知道了,不是没问麻。”许诺耸了耸肩膀,见许言的情绪稳定下来,便笑着说道:“你妹妹我,现在要开始努力的找工作了,这厨房,我就不帮你收拾了。” “去吧去吧,不用管我,一会儿等着吃冰糖西瓜。”许言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只是,在听到许诺进书房关门的声音后,整个人沮丧的坐了下来——换药、换肾,得要多少钱? 有人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可对于她们姐妹来说,这就是大问题。 许诺已经把自己、把孩子卖过一次,现在好不容易走出那道阴影,敢去爱了,却仍不敢奢望一个婚姻的结果,她的爱情,在那段过去的阴影里,爱得小心冀冀、爱得胆战心惊。 她怎么能将持续的压力,继续放在她的身上? 几十万的手术费,她怎么去筹? 她曾试过用自己过人的数字天份去玩儿股票期货,结果碰到大的行情,将许诺留的20万玩得只剩下10万,那次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此后不敢再碰那东西。 她也试过在家里帮人打一些资料文件、网上淘宝什么的,许诺却通通的给她退了回去——你这点儿钱,买菜也就差不多了,我还差你那点儿买菜钱? 她还试过在网络上写小说,不是说有网络写手,年入百万吗? 可惜她没有恋爱经验、也没有工作经验、更没有滚床单的经验,写的古风历史类小说,根本没有点击率,倒是被杂志编辑看中拿去出版了,销量却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最后,她选择了画漫画,倒也出版了几本,仍是以纯情的校园风、唯美的童话风格为主,倒也出版了几本,却也一直是不温不火着,如许诺说的:赚点生活费是没问题,要靠这发财,基本是不现实的。 若只是换药,她再赶赶工,手上还有两本的约稿争取全在今年交稿,加上许诺的工资,问题倒是不大,只是,若真要换肾,她们又能想什么办法? 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得耀眼,照在房间里素白的百合上,美得让人只觉得不真实。 就如这生活,她们相依为命的这十几年,不是没有阳光与灿烂,只是,更多的却是辛苦。 她有时候想,若是没有那个晚上,她们姐妹的命运会不会不同? ……。第三节:工作?约见莫里安…… “陈叔,资料我都收到了。”许诺关上了书房的门,打开电脑后,收到了陈先生发来的两家公司的资料。 需求方‘伊念’比她想象中的规模要大,在本市也叫得上名号了。另一家,‘怡宝’却是在全国都有名的大型化妆品公司,其实在国际上也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难怪只要方向,不要片子和策划案,这样的公司,他们也不敢抄得太明显,否则吃官司的可不止是我了。”许诺笑着说道。 “恩,你自己注意安全。我等你的计划书。”陈先生在电话里叮嘱着。 “我知道,陈叔放心。”许诺淡淡应着,便挂了电话。 在网上搜了一下‘怡宝’公司近期的所有新闻和活动之后,许诺发现:莫里安介绍她的一家公司,正是‘怡宝’旗下新成立的日化子公司。 “这么巧?”许诺看着电脑里的资料,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若是去莫里安介绍的这家公司工作,再想办法接触总部那边的信息,当然会方便许多。 可是,要是被人发现了呢?莫里安会不会很难做? 许诺合上电脑,抓起包,和许言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她决定去‘怡宝’实地看看,若有可能,她便不去这家新公司。 若实在是没有其它办法,她也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 “许诺,你回来了?”刚刚下楼,许诺便接到了莫里安的电话。 “是啊,倒了一天的时差,所以没有联系你。”许诺停下脚步,沉静说到。 “见个面吧,我在公司旁边的‘阿卡’咖啡厅等你。”莫里安轻声说道。 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便应了下来:“好,我现在过来。” ………… 莫里安坐在一个靠窗的桌子,看见许诺过来,便朝她挥了挥手。 “朋友问我,你怎么没和他们联系。”许诺坐下后,莫里安替她点了咖啡后,看着她说道:“你准备一下作品,这两天就过去,我和他们说好了。” “这么快?”许诺心里不由得一慌。 “职位不能缺太久,他们是因为知道你的能力,所以才推了人事部推荐的候选人。让你别介意这种渠道,不会因为我的介绍,而看忽略你的能力。”莫里安以为她是顾虑这一点,便特意解释了一番。 “好,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联系。”许诺有点儿被赶着鸭子上架的感觉——心里希望这次的工作能成,又担心这次的工作能成。 希望能成,她能在全新的环境里开始自己新的职业;担心这次能成,是因为接下的案子是必须要做成的,她也需要这笔钱,若因此让莫里安难做,她一定会鄙视自己的。 自己做什么、被别人怎么看,她向来不在乎,可她万分的珍视与莫里安的这段感情。 “出去了一趟,连话都变少了?”莫里安看着沉默的她,笑着说道:“难道是因为他年纪大,连带着连你也变得老成起来?” “喂,你怎么不说我变成熟了?什么年纪大、什么老成,有你这么损人的吗!”许诺瞪了他一眼,见他看着自己的温润眸光,心里只觉安静温暖,是一种极舒服的感觉。 “唉,你都这么护着他了,我再怎么损也是没用的了。”莫里安淡然而笑,似乎并不避讳在她面前提起顾子夕——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如朋友般的相处吧。 “新来的老板怎么样?听说允儿也辞职了,是真的吗?”许诺笑笑,关心的问道。 “总部的结构一天不改,区域与市场之争就一天不会停歇,换谁来都一样。”提到这事,莫里安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不过是重复之前的事情而已。” “这个秦蓝,怕是比Lynn更难对付,我感觉他阴险得很。你可得小心点儿,别因为是什么学长,就大意了。”许诺喝了口咖啡,认真的提醒着他。 “你还会看人呢?还阴险得很呢。”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莫里安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里却暗叹——那顾子夕的阴险狠毒程度,未见得比秦蓝低,你却义无反顾的这样纵身扑了进去,我又该如何的为你担心呢? “我是说真的。”许诺也笑了笑:“上次喝酒的时候,我看他对允儿很不一般,现在情况怎么样?” “出双入对。”莫里安简单说了四个字。 “才一星期呢,这么快。”许诺低声轻呼。 “一天都能发生很多的事情,更何况一星期呢。”莫里安摇了摇头,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倦意与无奈:“在某些方面来说,秦蓝是个不容易让人拒绝的男人,如果再加上一点点真心,就更值得加分了。” “允儿,不是被你刺激的吧。”许诺小声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是成年人了,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莫里安淡淡的说道。 对于允儿的选择他完全可以理解,却又担心。 一个刚刚在另一个男人那里受了伤的女人,正好有个各方面都堪称优秀的男人,温柔的守护和安慰,心软心动是很容易的。 况且,这个男人,还是她所认识熟悉的人、还是多年来对她一直忠心追随的追求着,这就更容易让人动心了。 允儿其实还算理智,仍然分得清她自己的感情——她要的,不过是一段现世安稳的婚姻而已。 他不能给,秦蓝愿意给,她为何不选? 或许他和允宁的担心只是多余,上次约见允儿的能源副市长父亲,秦蓝的表现,只是一个追求他女儿的正常男人而已,未有任何的不妥与野心。 “允宁,或许是我们对他的评价太过偏执了,他在做人上头,或许我们并不欣赏,这些年来,他对允儿的付出,也是可以看到的。”在林允林向莫里安说了当日见面的情况后,莫里安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说道。 “允儿已经长大了,我做哥哥的也只能做到如此。就算他有野心,只要他能真心待允儿,我们能提供的方便,也会尽量提供。”林允宁沉声说道:“Eric,你想办法帮我调查他在新加坡那边的情况。第一,出去这几年,他都干了些什么,有没有干违法的事情;第二,他身边有没有其它女人,不管正常的不正常的,都给我起个底。” “我对他的人品,始终信不过。但现在这个情况,说太多,反而让允儿腻烦。” “好,我去安排。”莫里安点了点头。 后来,他托了新加坡的朋友,找到当地的侦信社,去查秦蓝,当然,结果并没有这么快出来。 而林允儿在辞职的第二天,便找到他。 “Eric,秦蓝是真心待我的,我想,我没有拒绝他的理由,你的意见呢?”一条孔雀蓝长裙的允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只是脸上,却没有恋爱中女子的甜蜜与喜悦。 “你希望我说什么?”莫里安沉沉的看着她。 林允儿低头失笑,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是啊,我怎么能来问你的意见呢,我真是糊涂了。Eric,你祝福我吧。” “你若真问我的意见,我感性的意见是不同意,从头到尾,我都没喜欢过这个人;我理性的意见是同意,他各方面的情况分析,是个不错的男人,当然,更重要的是,是个愿意为你付出、愿意给你一段婚姻的男人。”莫里安看着林允儿认真的说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祝福你。虽然我不能继续照顾你,但最希望你幸福的人,一定是我。”莫里安笑着,向林允儿伸出了大手。 “Eric,谢谢你。” “Eric,再见。” 林允儿伸出右手缓缓放入莫里安的大手——这一次,不是他牵着她的;这一次,是真正的告别。 再见,爱人关系的莫里安。 再见,这一段八年的爱情。 再见,分手后的痴恋纠缠。 林允儿纤长的手,在莫里安略显粗糙的大手里,停留良久,似有留恋;而他,只是轻轻握了一下便即松开,毫不挽留; 允儿低头淡笑,将手从他的大手里轻轻的抽出,毅然转身,挺直着背脊大步往前走去。 转角处,秦蓝缓缓走出来,若有所思的看了莫里安一眼,伸手将允儿揽在臂弯,温柔的低语中,带着她快速离去。 ………… “她问过我的意见,我说,他或许是个合适的人。”莫里安淡淡说道。 “你不是不看好这个男人?”许诺疑惑的看着他。 “我的理智告诉我,他对她是真心的;而她,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力;而我,不适合再替做决定。”莫里安淡淡说道。 “莫里安,若她因你的这句‘合适的人’而受伤,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许诺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莫里安,我以一个女人的直觉告诉你,这男人真不是什么好鸟。” “怎么说话呢,这么粗鲁。”莫里安见她有些激动,不由得失笑:“好了,别人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那许多。你呢,今天下午就联系一下吧,早些上班我也早些安心。” “哪儿来这许多不安心呢,又是允儿、又是我,你的心可够忙的。”许诺低头喝了口咖啡,低声嘟哝着。 “允儿是未完的责任;和你不同。”莫里安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敛眸眸看桌面,沉默着不再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得好好儿操心你自己呢。”许诺讷讷的说道。 “我知道,但是得和你说清楚。任何时候,我不希望你有误会。”莫里安沉静的说道。 “没有误会。”许诺看着他摇了摇头:“只是关心你麻。” “那最好。”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招手叫来服务员买了单后,和她一起往外走去:“允儿离职,一半是因为我,我们现在这种关系,天天相处,她也难受;她接受了秦蓝,中间又有我个这旧朋友,就更尴尬。” “恩,倒也是,若是我,我也会离开的。”许诺点了点头。 “你现在去哪里?我送你过去。我上班时间还早。”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 “我回去准备一下面试的资料,你别管我,去上班吧。”许诺笑着朝他摇了摇头,抬眼却看见秦蓝和林允儿正挽着手从旁边一家西餐厅走出来,两人边走边说笑着,看起来好不亲昵。 “允儿和秦蓝在你后面。”许诺轻声说道。 “你走你的,看别人干什么。”莫里安淡淡说道:“面试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电话。” “我又不是那么差,至于你这样担心吗?”许诺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要对你徒弟我有信心,人家一定会抢着要我的。” “自信没错,注意低调。”莫里安朝她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去吧去吧,有些事,通过了我再教你。” “知道了,我走了。”许诺笑着,目光从秦蓝和允儿的脸上轻轻扫过,最后停留在允儿的脸上。 两人对视了几秒,似乎有着无声的交流,允儿依旧的淡然沉静,许诺淡淡一笑,帅气的转身离开。 “莫里安,别担心我,我没问题的。”许诺大声说道。 “好好儿准备,别吊儿郎当的。”莫里安轻轻摇了摇头,转身之后,看见挽在一起的秦蓝和允儿,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招呼后,便朝大楼里走去。 原本一脸笑意的允儿,笑容慢慢的敛了下来,在面对许诺时傲气的目光,也变得黯淡而沮丧——没错,许诺没有选择莫里安,但莫里安对她仍然关心备至;她仍大方而磊落的与他保持着最近、又最纯的关系。 她清澈的笑容,在允儿看来,那样的刺眼——就似在笑话她一般:她无需用力、无需回应,已得到莫里安全部的爱情; 而林允儿,你爱的人不要你,你就只能找一个备用品。 “允儿,怎么啦?”秦蓝看见她神色的变化,眸光不禁微微一沉,在看向她时,仍是一脸的温柔。 “没事,你先上去吧,我突然想起有资料没带过来,下午还办不了手续。”允儿勉强扯了扯嘴角,淡淡说道。 “我送你回去拿吧。”秦蓝体贴的说道。 “不是马上还有个会吗?你去吧,我自己就可以。”允儿摇了摇头,将手从他的臂弯抽了出来,说了声再见后,便转身离开。 秦蓝并没有立即上去,进了大楼后,隐身在门旁,看着允儿快步追上了许诺,脸不由得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Chapter103 秦蓝出手 ……。第一节:允儿?你可以多一点耐心…… “许诺!”允儿追上一步。 听见允儿的声音,许诺的脚步顿了顿。 “许诺,我有话问你。”允儿从后面追上来。 许诺慢慢转过身,看着脸色阴沉的林允儿,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只是她一个人,秦蓝并没有一起。 “什么话?”许诺从她身后收回目光,看着她淡淡问道。 “你和顾氏的总裁是什么关系?”林允儿直接而犀利的问道。 许诺微皱着眉头看着她,沉默着不说话。 “我并不是要打探你的*,只是,我,我只是关心Eric。”林允儿轻声说道:“你,你别伤他的心。” “允儿,我很感动你还能这样关心莫里安,但是你关心他是你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和顾子夕的关系,和你更没有关系。”许诺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当然,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倒是我多事了。”林允儿低头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许诺,你、你真是太年轻了,都不懂得珍惜。” “或许我年轻,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许诺看着她,想起莫里安的话,对她轻声说道:“允儿,代替品永远不可能取代真品而让你得到幸福。”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允儿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她。 “没什么意思,你和莫里安虽然分开,但他还是很关心你。所以你现在的情况,他也很担心。”许诺看着她,想了想,慢慢的说道:“对他,你还可以再多一些耐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允儿看着她,讷讷的问道。 “莫里安若知道我乱说话,一定会怪我的。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许诺抬起头来,突然看到刚才不在的秦蓝,这会儿正倚在大楼门旁抽烟,不禁暗自皱起了眉头,看着林允儿说道:“那个秦蓝,我看不适合你。你可得想清楚了。” 许诺说完,转身便快速往前走去。 ………… “可以多些耐心?” “不适合我?” 林允儿看着许诺快速离开的身影,呐呐自语着。站在太阳下面许久,都没有离开。 “允儿?” 一个阴影帮她将阳光档住,林允儿呆呆的抬头,秦蓝正沉着脸站在她面前。 “秦蓝?你怎么还在这里?”林允儿抬头看着他。 “车钥匙落在刚才吃饭的餐厅了,刚回去拿,看见你还在这里。”秦蓝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不是要回家拿资料?怎么这么久还在这里?” “碰到一个朋友,聊了一会儿。”林允儿淡淡的说道——对他类似于质问的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她和他的关系,不是许诺所说的替代品,当然更不是爱情。 她将他当成失恋疗伤的药;当成30岁待嫁女人的好归宿;当成可以满足她女人对男人所有幻想的忠实追求者。 所以在他面前,她任性随意,从来都不会憋着自己的性子、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知道,无论什么样子的她,他都会欣然接受,并小心对待。 “没事我先走了。”允儿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你碰到的朋友,是Eric的现女友许诺吧?”秦蓝伸手拽住她的胳膊,脸色阴沉的问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林允儿用力的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恼怒的说道:“你明明看到了,还来故意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我的女朋友是专心对我的。就算她现在还没有爱上我、就算她现在还忘不了前男友,最起码在决定和我在一起后,这段时间是应该忠于我们的这段感情的!”秦蓝用力的抓住她并不放手,看着她一脸恼意的说道: “允儿,我的要求并不过份,我只要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是专心的。” “允儿,我是个男人,一个爱你的男人,我介意你对Eric的态度。” “既然这样,那我们……”林允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蓝给堵住了——用他的唇! 秦蓝霸道的将她揽进怀里,低头狠狠的吻住了她,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在这高达36度的太阳下,就这样紧紧的拥住她,用力的吻着她——既然一往情深的追求,仍然无法让她安定下来,那他就来点儿激烈一些的。 男人征服女人的武器,除了温柔、除了爱情、除了金钱和地位外,身体这件武器,有时候会让你有意外的收获——这一点,秦蓝深深懂得。 女人,有时候真需要一点强迫;特别是象林允儿这种有着大小姐脾气,又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女人——强迫对她来说,效果远比温柔要好得多。 感觉到林允儿在怀里慢慢的软化,秦蓝淡淡的笑了。 “秦蓝,快放开我。”林允儿轻轻的推搡着他。 “允儿,我是个男人,我也会吃醋的。”秦蓝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柔软的说道。 “你先放开我,我们再说话。”林允儿低着头,满脸通红——她的家教严格,加上莫里安是个优雅而绅士的男人,他们交往八年,虽然也有亲吻,却只限于私人的空间,从未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有过份的亲密。 秦蓝这样近乎于猛浪的行为,让她犹如刚限入恋爱的小女生般的害羞与慌张。 “你还和学生的时候一样害羞。”秦蓝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不由得心神微微一荡,低头在她的唇间轻啄了一下,这才松开她一些,揽着她的腰慢慢往前走去:“我们去那边咖啡吧坐坐。” “恩。”林允儿轻应着,似乎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一样,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 “允儿。”秦蓝轻喊了一声。 “恩?”林允儿低低的应着。 “你既然答应了我,就不要轻易的说出分手的话。或许刚才我太激动,但做为一个爱你的男人,我不认为我的表现有什么不对。” “允儿,我说过,我给你足够的时间,等你来爱上我;我给足够的时间,让你去忘掉Eric;但是,你也得用心一些、努力一些,不要让我觉得,我的追求只是笑话;不要让我感到,我们的感情,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允儿,给我点信心,好吗?” 秦蓝停下脚步,看着林允儿认真的说道。 “秦蓝,对不起,我……”林允儿低着头,轻咬着下唇,期期艾艾着,没有将话说完整。 “对不起,我有个电话进来。”秦蓝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接起电话走了开去。 大约五分钟的样子,秦蓝才又重新走到林允儿的身边,看着她温柔的说道:“允儿,他们催我上去开会了。” “你先回去,我开完会给你电话。”秦蓝低头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转身匆匆离开。 让林允儿没说完的话,没有机会再说出来。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允儿犹豫着、矛盾着、挣扎着——她该怎么办? 显然许诺没有接受莫里安。 那么,她和莫里安还有机会吗?她该怎么办? 对于莫里安,她已经放下自尊,求也求过了、哭也哭过了,可他还是不要她……。 “Eric,我们,只能算了吗?” “Eric,许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秦蓝,对不起,你容我再想想好不好?” 一向自诩理智、自诩聪明的林允儿,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团混乱之中——自从和莫里安分手后,似乎就没清醒过。 ……。第二节:秦蓝?真情还是假意…… 秦蓝回到办公室,恼怒的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掀在了地上。 林允儿,你狠。 一个不相干人的话,你就能随意的和我说分手。 我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么多年的追求,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在你眼里连个备胎都不如? 林允儿,你给我记住,从现在开始,只有我秦蓝不要你的,没有你不要我的! 秦蓝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之后,用力的吸了两口之后,情绪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收起脸上的狰狞之色,又恢复到平时温润的模样——绅士而优雅。 “Marry,进来帮我把办公室收一下。”秦蓝给Marry打了内线电话后,便按熄了烟,拉开门径直往电梯间走去,然后直接走到了莫里安的办公室。 “Eric,D&B最近的宣传,频繁反复的使用我们的体验馆图片,据我了解,体验馆的创意,是另一家广告公司的。这样怕是不妥吧。”秦蓝看着莫里安,好心的提醒着他。 “当时情况特殊,我们采用的是双重招标的模式,D&B中工程标,另一家公司重设计标。但实际上D&B公司已经在原创意上,做了相当程度的改变,整个创意,已经不能完全说是原来提供图纸的那家公司了。” “而且,我们也达成了口头协议,配合D&B公司的宣传。中设计标的那家公司,也默认这个做法。”莫里安的眼皮微微跳动,从坐位上站起来,看着秦蓝仔细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现在销售势头正旺,顾氏自顾不暇已无力和我们竟争,我们要稳妥些才好。”秦蓝点了点头,似乎有了莫里安的解释,他便放心了下来。看着他接着说道:“你让Vivian将合同整理一下,给我看看,这次的招标与往次不同,我必须心里有底才行。” “好,一会儿我让Vivian送上去。”莫里安点了点头,神情未见任何不悦。 “辛苦你了,下班一起喝一杯怎么样?”秦蓝还是一副好哥们儿的样子,伸手在莫里安的肩让重重拍了一下。 “约了人,改天吧。”莫里安仍是一副温润清雅的模样,淡淡的笑容里,不显山不露水。 “进展挺快的麻,还是年轻好。允儿呀,太内敛了,晚上都约不出来,唉,看来在恋爱上头,我还得向你多学习才是。”秦蓝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爽朗及了。 莫里安只是笑了笑,看了看桌上正响的电话,朝秦蓝抱歉的笑了笑,便接了起来:“你好,Eric。” “恩,是,可以。” 秦蓝见他忙着,便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径自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看见秦蓝离开,莫里安对着电话说道:“他走了。” “OK,那我挂了。”电话那边,是Vivian的声音——这个人精儿似的秘书,敏锐的发现了自己老板和这个区总之间微妙的关系,所以总会在区总进去超过15分钟的时候,给莫里安打电话,将他从区总的压迫中解脱出来。 莫里安笑了笑,挂了电话后,脸色却沉了下来——很明显,秦蓝是来找茬的。 不是和允儿发展得正好吗?怎么这就想起要整自己了? 呵呵,秦蓝,你未免也太小看我莫里安了,在中国公司这么多年,一个合同,就能让你给整着,我还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莫里安嘴角噙起淡淡的轻讽,给Vivian打了个电话:“把新品上市会的所有合同都整理出来,然后拿给我。” “记住,在我没确认之前,任何人不允许从你这里调合同看。” “好的,我知道了。” ………… 许诺与林允儿分开后,便一边往前走,一边拦车。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时间不对,居然量量客满,让她焦燥不已。 “许诺,许言说你中午没在家吃饭,去哪里了?”电话是顾子夕打过来的。 “街上,暴走。”许诺站在阳光下,正郁闷着,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怎么啦?早上不是还好好儿的?”顾子夕的声音有些担心。 “没事,拦不到车,有些焦虑。”听着电话里顾子夕沉静而温柔的声音,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焦燥的情绪,尽量平复下来。 “在哪里?我过来接你。”顾子夕轻声说道。 “算了算了,等你过来,我都要被太阳给烤焦了。”许诺摇头拒绝着:“你忙吧,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好了。” “去旁边的‘阿卡’坐一下,我这就过来。”电话那边,与顾子夕说话的声音一起传过来的,还有他发动车子的声音——许诺的电话有定位系统,他说要来接她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停车场。 “子夕,我心情不好。”许诺的声音一片沮丧,却又一片娇软。 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似乎感觉顾子夕就在身边,那样自然的向他宣泄着情绪。似乎,他是可以分担的;似乎,他是可以依靠的。 “我知道了,一个人先坐会儿,我过来陪你。”顾子夕温柔的说道。 “我就在马路边站着呢,你到写字楼这边的时候开慢点儿,别把我看漏了。”许诺郁闷的说道。 “太阳把你烤焦了怎么办?”顾子夕轻轻笑道。 “烤焦了就让你吃掉。”许诺不禁也笑了起来。 “呵呵,那找个稍微凉快点儿的地方站着,我能看到你的。”顾子夕笑着说道。 “哦。”许诺轻应着,明知道他看不见,仍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而在挂掉电话后,那些空的计程车却是一辆接一辆的来了。许诺不禁气得直跺脚:“什么破车,偏和我作对呢!” “唉,让他来干什么呢,下午还有正经事儿呢。”许诺向前走了几步,在一个广告牌下面停了下来,想着要不要让顾子夕返回去。 其实,在大太阳底下走了这么久,还真没那么生气了——或者,原本就不是生气,只是心虚而已。 一个已婚的男人、一个有着四岁孩子的男人、一个几十亿企业的掌门人,他的每一个身份,都不容她从容。 以至于,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快乐坦然;可一旦有人提起,仍是心虚不已啊。 ………… 几声明亮的喇叭声在耳边响起,许诺收回思绪定睛看去,正是顾子夕那辆代调而稳重的黑色奔驰车,白衬衣的顾子夕,正探头向她看来。 “快上车,这里不让停车。”顾子夕又按了下喇叭。 “来了。”许诺拎着裙子快速的跑过去,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好舒服,刚才真是热死我了。” “把风口关上,身上有汗呢。”顾子夕伸手将许诺这边的风口全都关上,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不是说找个凉快点儿的地方等着吗?是想烤焦了让我吃呢?” “怕车多你看不着我。”许诺抽了纸边擦汗边说道。 “就算把你丢在人堆里,我也能把你给拎出来。”顾子夕笑着,将车缓缓的驶入正道。 “说说看,谁又惹着我们许大小姐了?”顾子夕看着她有些郁闷的脸,柔声问道——她来这里,应该是见莫里安了。 他们之间,会聊些什么?为什么会让她不开心了? 顾子夕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要不要告诉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太阳给烤的。”许诺抬眼看着他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你注意安全,好好儿开车。” “恩。”顾子夕只是微笑,重新伸手握住她的,想了想还是问道:“是去见莫里安了吧?”   ☆、Chapter104 爱情的课 ……。第一节:钢琴?爱情的歌…… “恩,聊了会儿工作的事,他推荐两家公司,还是在出国前给我的资料,让我联系一下。”许诺点了点头。 “恩,你不想去?”顾子夕猜测着。 “没有,现在工作不好找,有熟人推荐,机会自然大得多。”许诺耸了耸肩说道:“后来,遇到林允儿了。” “你也认识的,卓雅的行政经理,莫里安的前女友。”许诺看着顾子夕线条分明的侧面,叹息着说道:“顾子夕,我配不上你是吧?” 顾子夕侧头轻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哀怨的样子,不由得沉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 “喂,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样想的?” 许诺被他笑得恼羞成怒,翻转过被他握住的手,用力的抓了他两下。 顾子夕也就由着她去发泄,大约20多分钟后,车子在景阳的法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我吃过饭了。”许诺看着顾子夕。 “知道你吃过饭了,到这里休息一下,下午再张罗找工作的事儿。”顾子夕将车熄火后,下车帮许诺将车门打开,拉着她出来后,看着她笑着说道:“你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被这种话给气到了?” “心虚麻。”许诺低声嘟哝了一句。 “那你要怎样才能不心虚?”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 “我……”许诺看着他,要他很爱很爱她的话,终是没能厚着脸皮说出来:“我自己慢慢消化。” “我怕你消化不了,最后折腾的是我。”顾子夕摇了摇头,揽着她的腰一起往里走去。 因为刚过中午,店里吃饭的顾客还有不少,沉暗的光线、温暖的色调、轻缓的音乐,一派浪漫柔和的气氛,走进里面,让人不自觉的变得沉静从容。 只是,景阳这个老板,不熟悉的人看来,一身的沉静忧郁,加上几分艺术气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优质暖男。 熟悉之后才知道,这个人确实是有故事,只是身上的阳光感觉大过忧郁气质,说话还总带着三分不正经——和他的外表,真正是严重的不符。 ………… “嗨,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这是今天早上才分开的吧?这又腻在一起了?”景阳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是一脸的暖笑。 “是啊是啊,羡慕死你了吧。”许诺笑着打趣着他。 “是羡慕,没有死。”景阳哈哈大笑,见她可爱的样子,想去捏她的鼻子,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子夕,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你们出去一趟,回来感情升温了不少,看来这个蜜月过得卓有成效啊。” “你要不要效仿一下?”许诺笑着说道。 “正有此意。”景阳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山不就我,我就山,她不回国,我去法国。” “开窍了。”顾子夕淡淡轻笑。 “反正现在你也不能回公司,就用我的办公室,顺便帮我看看店。”景阳一本正经的说道:“说不定,顾氏破产了,你还得靠我这里的股份养你老婆孩子呢。” “要去就去,废话这么多。”顾子夕朝他扔了个叉子,吓得他将头缩了回去。 “我和许诺现在就征用你的办公室,她有些文件要做。”顾子夕也不理他,拉着许诺的手便往弄堂里面走去。 “只管用只管用,就算要征用我的卧室,我也没意见。”景阳扬声嚷嚷着,顾子夕只是笑着,倒是许诺不禁微微脸红。 ………… 景阳的办公室很大,灰蓝的色调,是和他个性不太相似的沉闷稳重色调。里面除了一张大得夸张的办公桌,和整墙的书柜外,还有一个吉它、一架钢琴、一把小提琴、一套架子鼓,倒是艺术感十足。 “他会的乐器不少啊!”许诺赞叹着。 “吉它和架子鼓是他的,钢琴和小提琴是我的。”顾子夕微笑着说道:“什么时候,给你拉支曲子?” “顾子夕,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来来来,一口气全部说完,省得我知道一次,受打击一次。”许诺郁闷的看着他。 “大小姐,你男人优秀你应该开心才是,怎么会这副表情。”顾子夕用手捏着她的脸,无可奈何的摇头笑道。 “你越优秀,我们的距离越大。”许诺郁闷的扯下他的手,怏怏的说道。 “你的逻辑有问题。”顾子夕坐在钢琴边,随意的弹了几个单音,抬头看着她说道:“能被一个优秀的男人看上,你应该骄傲。” “男人都有征服*,一个不够优秀的女人,绝对激不起他的征服*,更不可能得到他的欣赏和赞美,单纯依赖的爱情,不可能长久。” “爱情这种关系,与工作关系一样,都是从吸引到靠近、从靠近到依赖、从依赖到互赖、再从互赖到合作。” “在工作中,达到相互依赖的地步,最后就能成为合作伙伴,而不止是从属的工作关系。” “在爱情中,达到相互欣赏和互赖的地步,最后才能携手走得更远,否则再深的感情,也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顾子夕拉着许诺在身边坐下,将她的手放入自己的大手里把玩着:“我爱上你,是从欣赏开始、到征服起步、现在是迷恋,你看看,你可有多历害!” “油嘴滑舌、甜言蜜语、花言巧语……”许诺笑着,一连串的成语中不禁思索的从嘴里蹦了出来。 “我说许诺,如果贬低我,能让你更自信些,我实在是没有意见。只不过,别人问起来,你的男朋友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我觉得你也挺没面子的。”顾子夕大笑,拎起她的手指,在钢琴上一个一个的按着那黑白琴键,单调的音符,串连成一曲简单的曲调…… ………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每个念头都关於你 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会有不安的情绪 每个莫名的日子里 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 “许诺,不要轻易的被别人影响自己的判断,你是优秀而出色的,无庸置疑;许诺,不要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你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一点你和我一样。” “许诺,我们有着相同的特质,所以我们在对立的立场上,仍能相互吸引;我们是同一类人,会在爱里勇敢、会在挫折里坚持。” 顾子夕拿着她的手指,弹出关于爱情的歌曲。 …………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里 可有我姓名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会不经意就叹息 有种不完整的心情 爱你爱你爱着你 ………… “弹钢琴好象也不是很难?”许诺在他的身边坐好,看着他拿着自己的手,一个个单调的音符,串成莫文蔚的那首经典的《爱情》。 似乎,能将他们此刻的心情,完全表达。 “心情好些了没有?”一曲既毕,顾子夕抬眼看着她。 “好了。”许诺的手,仍在琴键上一个一个的胡乱的按着,离开了他的指引,却再也不成曲调。 “你想学的时候我教你,就从这首《爱情》开始,如何?”顾子夕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上,让她的手指,随着自己的指尖的舞动起伏着,就象两个人一起合作的《爱情》一样,只有两个人同时按在同一键上,音符才会那样的和谐而动听。 “好啊,到时候可别嫌我笨。”许诺看着自己跟随着他指间的手,不自觉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被林允儿刺激之后的低落、在大太阳下拦不到车的焦躁、每每想到他的任何一个背景都会生出的心虚,在此刻、在他的身边、在他的软言低语里、在他借着琴声表达的心曲里,只感觉到一股沉静的甜蜜——一股不急不徐的幸福。 ………… 两人静静的坐了会儿,顾子夕便开始工作——虽然不用去公司,工作却比在公司的时候更多;随着他与顾东林的僵持,公司的资金损失也越来越大,持续下跌的股票,已经引起了股民的大量抛售。 顾子夕以顾氏少东家兼前执行总裁的身份,谈了两家投资公司,制造出被收购的假相——有投资公司介入的消息,在一定程度上稳住了股票的下跌趋势,股民都持股观望着,希望新的资金介入能将之前亏的再赚回来。 同时,却在公司内部造成了恐慌:公司若被卖掉,自己的工作怎么办?新东家会是什么样的人?会带自己的嫡系过来吗? 如果公司卖不出去,申请破产的话,连补偿金可能都拿不到了,那可怎么办? 所以顾氏最近的消息,都是哪个部门的人又辞职了、哪个部门的人又找到新工作了之类的。 由于人员的集中流失,又出现顾氏业务下滑,大量裁员,要裁去50%以上的说法。 总之,恶性循环,越来越严重。甚至出现有人偷货出去卖的情况。更有甚者,顾子夕花了大的代价买下的半年的卖场堆位,居然无货可陈列。 卖场经理已经发了三次警告函,再不按合约上货,便会以违约的名义收回陈列位。 顾子夕的步步紧逼,顾东林的寸步不让。似乎是吃定了顾子夕不可能真的将顾氏玩儿死。 ………… “听景阳刚才说,公司的事情有麻烦是吗?”许诺看着顾子夕投入到工作中时,一脸的沉静冷峻,似乎又回到初识时的模样。 “麻烦一直都有,只是没想到,顾东林宁愿冒着接下破产顾氏的风险,一直硬撑着。”顾子夕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许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什么选项?”许诺看着顾子夕。 “一个是让顾氏死掉,我按原计划做新的企业;一个是和顾东林博到底,最后收下几近破产的顾氏,再想办法重新运营。”顾子夕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所谓的两个选项。 “如果是我……”许诺看着顾子夕,想了想,慎重的说道:“我会选第一种。” “哦?因为感情?”顾子夕看着她。 “不是。”许诺摇了摇头。 “第一,顾氏之前的行业地位和产品品质,是公司最大的财富,一家新公司是怎么也比不上的;第二,顾氏目前的情况,都在你的操控之中,所以你坚持下去,损失的只是钱,而不是势;有底子、有势头,将公司再重新推起来,难度比经营一家新公司要容易的。” “再说,以顾氏的行业地位,就算你不想要了,最后还是卖掉,我相信你,随便整整,也能卖出个好价钱。你说呢?”许诺看着顾子夕,认真的分析着。 “不过,这只是从面上的分析,实际里面的帐务是怎么样子的,重新启动要多少钱,这些具体算帐,我算不清楚。我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有时候,确实是当局者迷。”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到:“我再算算。” 说完便埋头到电脑里,不再说话。 “喂,顾子夕,对于商业运作的,我可不懂,我只是凭着直觉来说的,你千万别被我影响了。”许诺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担心自己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和决定——这个是几十亿的事情,可容不得她胡乱说话呢。 “我心里有数,你别瞎担心。”顾子夕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脸后,又埋头到电脑里。时而飞快的敲着键盘,时而用手撑着下巴思索着。 许诺见他这样,便也打开自己的电脑,着手准备面试的资料和文件。 ………… 大约一小时后,顾子夕从电脑里抬起头来,见许诺在忙,便拿起电话打了出去,冷冽的声音一片杀气: “继续逼,将收购的价格放两个出来。” “对,就是这个意思。” “安排收购公司接受采访。” “对,就是这样。” 挂了电话后,顾子夕便将相关数据发给了景阳,然后给顾朝夕发了封邮件: “法国公司,申请破产。新公司开始独立运作。破产的手续,我会安排人来协助你。确认时间后,我将航班信息发给你。” 发完邮件后,轻扯了下嘴角,心里暗暗的说道:“景阳,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加油吧,希望这次你们之间能有进展。” ………… “还没忙完?”顾子夕合上电脑后,走到许诺的身后,看她在做一个化妆品的推广方案。 “恩,我给莫里安的朋友发了简历,他给我出了个题目过来。”许诺点了点头,停下敲动的手指,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恩,一会儿要出去一趟,见两家收购公司。和我一起?”顾子夕问道。 “我去干麻?帮你拎包呢。”许诺笑着,边收着电脑边站起来:“你送我回家吧,我在家里干活儿比较舒服,许言有好多零食伺候着呢。”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电脑收好后,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景阳要去法国啊?”许诺突然问道。 “恩。”顾子夕看着她:“有什么想法?” “没有,觉得他挺不容易的,女生天生喜欢比自己大的男生。”许诺小声说道。 “比如说?你就喜欢我这样的?”顾子夕伸手揉着她的头发,乐得咧开了嘴。 “厚脸皮,我嫌你老呢。”许诺瞪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笑意,一点儿也没有工作时的冷峻与严肃,不禁也笑了。 “那我去拉皮?”顾子夕大笑。 “懒得理你。”许诺拉下他乱揉自己头发的手,推着他往外走去——这个男人,说起好听的话来,一点儿大总裁的样子都没有。 那个让人仰视的顾子夕呢? 呵呵,早在他说爱她的时候,就没有了吧。 ……。第二节:送车?有钱就这么任性…… “景阳,我们先走了,我给你发了封邮件,那些数据你再好好儿看看。” “法国公司那边,是收尾的时候了,这边的资金已经不可能再打到那边,所以现在收掉,从法国公司开始,所有对外业务,逐步关闭。” 顾子夕定定的看着景阳,眸光闪过一片凛冽之色。 “好,从法国公司开始,接下来的几个国家,我走之前会安排好。”景阳知道他是已经决定了最后的打法,看着他时,眸光莹亮一片。 “我让她在法国等你,你这次若能搞定她,就一起去处理其它几个国家的业务,我算你公费旅游。”顾子夕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打着气:“你是男人,拿出点儿狠劲儿来。” “向你学习。”景阳瞅着他身边的话诺,话中有话的笑着说道。 “你尽管拿我开涮吧,谁让你现在还任重而道远呢。”许诺被他笑惯了,脸皮也脸到了一定的厚度,这次在面对他的调侃时,不仅没有脸红,反而给笑了回去。 听得顾子夕大乐:“景阳,这丫头的爪子利着呢,之前都收着,以后你可得要小心了。” “是啊,有你宠着,这爪子会越来越利的。”景阳微微笑着,将他们送到了店门口。 ………… “听见没有,有我宠着,你的爪子可更利害一些。”顾子夕揽着她的腰,看着她鼓励的说道:“有我宠着,你要再自信一些。” “嗯哼。”许诺轻哼一声,低声嘟哝着:“你有这么了不起吗?” “有啊!”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说道:“有男人宠着的女人,就这么任性。” “有女人宠着的男人,会不会也这么任性?”许诺看着他笑了起来。 “不会,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任性,尽管来宠我好了。”顾子夕大乐,揉着她的头发,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 “喂,是。” “这样吗?” “把文件发给我邮箱,我现在就收。” “另外,国外的业务现在没办法做,如果常期开空票没有货物进港和话,公司会被起诉,朝夕可能会吃官司。中国公司也难逃干系。” “恩,他的事情我来解决,你让他迅速批了朝夕关于国外公司的所有函件。” “你放心,你在一天,我都不会让他出事。” 顾子夕挂了电话,看着许诺说道:“许诺,我要回景阳那边处理两封邮件。一起吗?” “这样。”许诺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忙吧,不用管我,我打车回去是一样的。” “我用手机收吧,走,先送你回去。”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揽着许诺继续往停车场走去。 “我看你状态不太好,还是别开车了。”许诺拉着他站在原地:“听话,别任性!” “调皮。”顾子夕不禁好笑:“你开我的车回去吧,我一会儿开景阳的车走。”说着便将车钥匙放到她手里。 “我技术不好。”许诺摇了摇头。 “我记得你工作的时候开莫里安的车?”顾子夕的脸沉了下来。 “那个?”许诺尴尬的笑了笑,半晌没说出话来。 “还是说你和他比较熟、比较亲近?”顾子夕逼视着她。 “当然不是,你的车比较好麻,我没开过这么好的车,所以紧张。”许诺讪讪的笑着。 “你就当它是奇瑞好了。”顾子夕拉着她走到车边,帮她将包放到副驾驶后,对她说道:“忙完这阵,你自己去看一辆喜欢的。你挑QQ我都由你。” “哦,那再说吧,我先走了。”许诺轻扯了下嘴角,按上车窗,发动车子便飙了出去。 “又生气了。”顾子夕摇了摇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只得暂时放下许诺的小性子,回到景阳的办公室处理刚才电话里的事情。 …………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一辆车,就这么随意的送出手了,很有成就感是吗?” “挑QQ也由我,意思是我挑QQ就会丢你的脸了?” 直到开车到市中心,许诺的情绪才平静了下来。 其实,对于顾子夕这样的身家来说,送女朋友一辆车,也不过如平常人送女朋友一条项链而已,也不是多大个事儿。 只是,一直为钱努力奋斗的许诺,对钱,却是无比敏感——她那自尊又自卑的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对顾子夕的这句话反感着。 “许诺,你爱上的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一种背景,你得适应。” “许诺,收起你过度的自尊吧,有时候,它真值不了几分钱。” 看着前面的红灯,许诺自嘲的笑着。   ☆、Chapter105 讨好到你 ……。第一节:工作?放弃捷径…… 许诺没有回家,她找到一家文印社,将自己下午修改的简历打印了两份,然后循着原计划,去了‘怡宝’总部。 ………… 莫里安介绍的两家公司,许诺只和其中一家联系了,而‘怡宝’的下属公司,她则没有递出简历——她宁愿事情的难度更大一些,也不能让莫里安难做,更不想让她倍感珍惜的、与他之间的感情,毁在这次的案子上。 莫里安知道她所有的职业经历,就算案子顺利,只要有风声透出来,莫里安就会知到是她做的——所以,她只能放弃这个途径,自己再想其它的办法。 在商业间谍公司提供的信息里,‘怡宝’总部最近也有一次招聘,职位是行政文员,这个职位与她的专业和所长,实在是搭不上边,但好在要求并不高,许诺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所以在权衡过后,下午在景阳办公室的时候,她便修改了自己的简历,在网上给‘怡宝’公司投了一份后,准备再送一份过去,以增加成功的机率。 ………… “小姐,请问找谁?” “我接到人力资源部电话,通知我送一份纸质版简历过来,请问人力资源部怎么走?” “小姐申请的是什么职位?” “行政文员。” “这里进去,笔直往前走,左手第三个办公室,是人力资源部招聘组办公室。” “谢谢。” 许诺笑着道了谢,便快速往里走去。 ………… ‘怡宝’公司是做化妆品的,整个办公楼层的布局与装饰,显出一股大气与时尚的气息,办公室里的员工,并没有统一的工作服,倒是与她们公司十分风格十分的相似。 “您好,请问是招聘部吗?”许诺敲开了挂着招聘部牌子的办公室。 “什么事?”来开门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 “我看到贵公司招聘行政文员,我打电话过来咨询,说是让我再送份纸质版简历。这是我的简历,请问交给哪一位?”许诺将准备好的简历拿了出来。 “哦?”那女孩子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后,边接过她的资料边对里面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彭主任,不知道是谁接的电话,怎么让送简历过来呢。” “既然送来了,就先收下,来,给我看看。”那被称作彭主任的男子伸手接过了许诺的简历,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又对那小姑娘说道:“请这位小姐去旁边的会客室稍坐一下。” “好的。”那小姑娘点了点头,带着许诺去了旁边的接待室。 “谢谢,请问今天能安排面试吗?我很喜欢这份工作。”许诺微笑着问道。 “应该不行,我们都是收到简历后一周内电话通知的。”小女生笑着摇了摇头,眼底有着淡淡的傲气——大约,这种大公司的HR,都会有这样的心里优越感吧,卓雅的HR也都有着强烈的优越感。 许诺只是笑笑,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后,便没有再说话——以她的经验,刚才那个彭主任,应该是会安排见面的。 否则不会请她过来坐。 一般来说,行政文员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岗位,公司不会过于刻板的一定遵行收资料、统一安排面试、统一评价再复试,然后再录用的程序,她既然来了,条件也不算太差,只要不是太刻板的HR,也就是能安排就安排了,不会让求职者在这样的大热天白跑一趟。 ………… 果然,许诺等了十来分钟的样子,那个彭主任就拿着她的简历过来了。 “大学不是学的行政管理?” “不是,但工作后,一直做的行政管理方面的工作。” “你工作的单位,规模都不太大。” “是的,所以一个人要做许多事情,不光是内务行政、销售行政什么的,都要做,分工不是那么细。” “你申请这份工作的优势是什么?” “行政文员的工作内容我都有接触,懂一些策划和销售,能和公司业务部门保持良好的沟通;由于之前的工作分工不那么明确,所以我能适应快节奏、杂事多的文员工作。我长得也挺有亲和力,能够快速的融入新的工作团队。而且,我之前工作的公司都比较小,我希望能在‘怡宝’这样的大公司学习成长。” “你对薪水有什么期望值?” “公司一定有自己的薪酬系统,我没有特别的期望,我认为学习和成长的机会,比薪酬更有吸引力。” “那今天先聊到这里,一周之内,我们会有电话通知。” 彭主任收起在简历上做记号的笔,结束了这次简单而常规的面谈。 ………… “谢谢彭主任。”许诺站起来,向面试官大方的伸出了右手——自信大方,没有一般求职者的歉卑与谨慎。 只是,手伸出去后,她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这完全是职业习惯,现在是来应聘的,还是这样基础的职位,谁要和你握手呢。 只是,总不能伸出去又缩回来吧,许诺只得硬着头皮将手伸的那里。 “你知道我?”这彭主任倒是没什么架子,微笑着伸手与她轻轻握了握,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刚才送简历过去时,听那位小姐是这样称呼的。”许诺微笑着说道。 “哦。”彭主任点了点头,对许诺说道:“等公司电话,接到通知后有三天的准备时间。” “好的,谢谢。”许诺微微欠了欠身体,向他说了再见后,便离开了接待室,稳重的步子,快速却不急迫的往外走去,直到转身进了电梯间,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不得不说,今天是很运气的。 撒了个谎将简历送过来,遇上负责招聘的主任正好在;这招聘主任正好又不忙,见见这样的基础职位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儿,便也就安排了;面谈的过程都很正常,既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也没有特别失误的地方,算是中规中矩。 不过,相较于那些只投电子简历的求职者来说,先入为主这个印象算是留下来了,她相信,在同等条件下,自己的胜出优势会大得多。 而最后她叫出‘彭主任’这三个字时,那彭主任的眸子里自然的闪过的惊讶和淡淡的笑意,让她觉得:很有机会。 正常人都喜欢乖巧听话的员工和下属,每个人也都希望自己能被别人所记住。所以,若说前面的问答都中规中矩、与面试官握手有些失误、那么在结束时叫出他的姓氏,便是她刻意为之。 她相信,有了这个刻意为之,就算她的硬件条件比别的求职者略略稍差,这个彭主任也会优先录取她。 况且,一个行政文员,也不会有多优秀的人来应聘,以她的资历和表现,被录取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 在工作这件事上做了决定,在案子的事上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起步,许诺的心里便放松了下来——一切,似乎又进入到她可以掌控的状态。 许诺联系了季风后,便开车去了医院,既然已经决定换药,便安排许言再做一次检查,测一次指标。 ……。第二节:许言?结婚不拿证…… “许诺,现在哪里?” “去医院的路上。” “你没回家?你一下午都干麻去了?” “我所有的事情都要向你汇报吗?” “……” “还有事?” “是去季风的医院吧,我现在过来。” “……” “专心开车,我到了电话你。” 顾子夕说着便挂了电话,许诺瞪了电话一眼,想起这个电话是有定位系统的,心里不禁又烦恼起来——若真去‘怡宝’做了行政文员,要怎么和他说? 许诺决定研究研究这个电话,看定位系统能不能关掉,若不行,她只能再换个手机了。 只是,活在谎言之中,时间长了,真心会让人崩溃的。 许诺,你该怎么办? 后面的车,催促的喇叭响起,许诺一看红灯早变成了绿灯,忙踩下油门往前开去。 ………… “她好好儿骂了我一通,说我拉着你去做肾配型。”季风看着许诺,无奈的笑了笑。 “呀,真的?我们许言也会骂人?我看是打情骂俏吧。”许诺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 “你呀,以后这些事我来和她说。”季风笑着摇了摇头。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药的情况怎么样?” “两种药我比过了,进口和国产纯度不同,进口的纯度更高。你带回来的和国内买的进口种类,除了价格和包装不同外,其它都相同。”季风微微笑了笑,将之前做过成份分析的对比报告拿给许诺看。 “那就用进口的吧,每个月让Ann给我们寄过来,这样一个月差不多能省一万块。”许诺看着季风说道。 “好,你和Ann联系好。许言的检查安排在下周一。”季风点了点头。 “恩,这次我带回来的药够半个月的量,Ann说要观察换药一周内的反映,合适的话就继续下去,不合适还得换回来。”许诺点了点头,看着季风说道:“是这周三晚上和你爸妈见面吧?是不是在换药前把婚纱照给照了?还有结婚证什么时候拿?我担心换药如果效果不好,会影响她的心情。” “恩,正要和你商量。我想明天去拿证,但她不同意,说一定要等到见过我爸妈之后再拿,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些什么。”说起这事,季风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许言是那种看似柔弱,个性却极强悍的女子,好决定好的事情,几乎都没有商量的余地,连许诺都怕她三分,更何况季风呢。 许诺的心微微一窒,只觉得有股气堵在那里,一阵心酸的难受——许言,是不想在她死后,让季风变成已婚丧偶的男人吧。 这个许言,都不知道是哪天的事呢,你就这么肯定一定会死?你就没想过,你死了,我要怎么办? 你死了,我就是孤儿了。 许言,咱们再努力努力好不好? ………… “许诺?”季风见许诺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明白许言的意思。 “她或许有她的想法吧,这证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就由着她吧。要不这两天先拍婚纱照吧,总是要在她心情比的时候拍会比较好。”许诺回了回神,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对季风淡淡说道。 “原想你帮我劝劝她的,看来你这个小姨子不肯帮忙呢。”季风看着她,淡淡的说道:“她为我着想,你这做妹妹的却该为她着想,你说呢。” “我劝不了。”许诺看着他:“要不,我把户口和身份证偷出来?再给你们PS一张照片?” “胡闹。”季风瞪了她一眼:“指望不上就算了,还出馊主意,我自己想办法吧。” “我最多给你敲敲边鼓。其实,我觉得许言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两不相帮,你们自己决定吧。”许诺轻轻说道。 “你们姐妹,过于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肯面对现实。”季风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外面的世界,不是你们想象的只有背叛和冰冷;外面的人,也并不都是自私和无德的。” “爱情在我看来,是个很神圣的事情,没有那么多计划、也没有那么多预备,爱了,便想一辈子。以她这种情况,或许不能一辈子,却总还是要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季风,谢谢你。”许诺轻轻说道。 “爱她,是我的事,我还需要你谢吗?” “爱她,有机会陪在她的身边,是我要的快乐,何需你们的感谢?” “许诺,你们两个,都太自我、太有主意,我说的话,你们不一定听得进去。许言,我会让她看到这世界的美好,让她学会有期待的生活。” “你我是管不着了,看那个顾子夕能不能改变你一些。” 季风笑着看向门外,朝许诺呶了呶嘴:“说曹操曹操到,你的顾先生来了。” “大道理多,以后讲给许言听去。”许诺眼圈微红,将桌上的分析报告收在包里,对他说道:“周三见面的地点,我订好了通知你。” “恩。”季风点了点头。 ……… “我和许诺先走了。”顾子夕与季风打了招呼后,便与许诺一起往外走去。 “心情不好?”顾子夕低头看着她。 “没有啊。”许诺摇了摇头。 “今天生气了?”顾子夕继续柔声问道。 “没有,那儿有那么多气好生的。”许诺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夕说道:“我象生气的样子吗?” “现在不象,刚才就象。”顾子夕很实在的说道。 “嗯哼。”许诺轻哼了一声,看着他挑衅的说道:“那也不见你追过来,有这样追女朋友的吗?” “现在不是追来了吗?”顾子夕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微笑着说道:“对不起,我中午说话急了些。以后一定注意。” “道什么歉,我也没放心上。”许诺摇了摇头,眸子里隐藏的黯淡没让他看到。 “你没放心上是你的事,我说错话,总还是要道歉的。”顾子夕停下脚步看着她:“这样,罚我背你在这院子里跑三圈。” “我没你脸皮厚。”许诺绷着的脸不由得放松下来,笑着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去:“行了行了,就那么点儿事儿,要是每次都因为一句话要道歉,你不嫌累,我还嫌麻烦呢。” “这么大方的女朋友,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顾子夕用力揉了揉她的头,看着她宠溺的说道。 “废话,难道你喜欢天天认错道歉?”许诺笑着,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其实,他哪里有错,也不过是在自己的习惯里,没有顾及到她的自尊而已;也不过是两个人的差距太大,没有迁就到她的敏感而已。 她们的爱情里,已经有太多无法说出的过去,若再爱得这样的小心冀冀,这段爱情,真的是毫无质量了——这样的爱情,又有什么意思。 “子夕,我只是不习惯而已,不习惯自己有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呢。以后习惯就好了。”许诺看着认真的说道:“别对我小心冀冀,那会让我觉得,你和我在一起不快乐。” “在爱情里,本来就有揣测、有试探、有小心冀冀、要希望对方快乐,如果做到这些,我会很有成就感,会快乐。说简单些,我就是想讨好你,讨好到你了,我就快乐了。”顾子夕暖暖的笑了,不大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味道,特别的迷人:“所以,许诺小姐,我能讨好到你吗?” “顾子夕,如果你用了心去追一个女孩子,一定没有人能逃得掉。”许诺叹了口气,无奈中又带着几许甜蜜。 “能让我用心的人不多,所以我对你用了心,你就不要再逃了。”顾子夕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温柔而宠爱。 “子夕,她也是在这家医院看病吗?”许诺的眸光微闪,突然低声问道——回廊的另一边,艾蜜儿正从电梯里走出来,应该是刚从楼上下来。 “她?”顾子夕微微皱眉,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是艾蜜儿,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收敛了起来。   ☆、Chapter106 选择坚持 ……………..第一节:选择?总有坚持的理由…………… “她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只有在做大型检查的时候才来医院。”顾子夕淡淡说道。 “哦,过去问问吧,看检查的情况怎么样。”许诺轻声说道。 “恩,你在这边等我一下。”顾子夕低头看了她一眼,转身朝艾蜜儿走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许诺缓缓的转过了身,看着阳光满地的院落,心里一片平静。 ………… “子夕,真巧。”艾蜜儿的目光从许诺身上扫过,转回到顾子夕身上的,一片柔柔的暖意。 “来检查吗?报告给我看一下。”顾子夕淡淡说道。 艾蜜儿轻应了一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报告递给他,轻声说道:“都挺正常,有些指标还在好转。” 顾子夕伸手接过检查报告,眸光瞥过艾蜜儿无意间卷起的长袖,她苍白的手臂上点点泛新的红色触目惊心。 “我、我……”艾蜜儿忙收回手,将衣袖急急的掩下,低头不敢再看顾子夕----他还会心疼吗?还是会觉得厌恶? 顾子夕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便打开检查报告细细的看了起来----确如她所说,大部分的指标都有好转,只是心衰方面,仍无法得到改善。” “你若能放宽心,对自己和身边人都有好处。”顾子夕合上报告递给她:“最近气温湿热,尽量少出门。” “恩,我知道。”艾蜜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阳光下的许诺,低声问道:“许小姐不舒服吗?” “没有。”顾子夕淡淡应了一句,没打算多谈,又交待了两句后,便转身往许诺那边走去。 ………… “太太,那个女人是谁?”一直照顾艾蜜儿的随身护士季妈皱眉问道。 “子夕的女朋友,你别女人女人的喊,子夕听见了会不高兴的。”艾蜜儿轻叹了口气,低头将报告单收好后,拉着季妈往外走去。 “太太!你这样是纵容,都把先生给惯坏了,他才会眼中没有你。”季妈狠狠的盯了许诺一眼,愤愤的说道:“那女人看起来好得不得了,要看什么医生?你这病得多危险,先生都不陪你来。真是太不像话了。” “季妈,咱们走。子夕看见我还没走,会生气的。”艾蜜儿心里一阵苦笑----惯坏?可能真是的。 若这五年,她不是只会哭泣、不是只会在后悔中沮丧、只会在愧疚中对他不闻不问,或许,她们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有时候,或许做一个悍妇比做一个讲风度的女人,要容易得多吧。 只是,她却做不到。 回头看了顾子夕一眼,阳光下,高大沉稳的他,那么温柔的在她耳边低语着,而她只是微皱着眉头,似是有什么不满意----是因为自己吗? 在怪他不该过来和自己打招呼吗? 只是,子夕却是一脸的耐心与温润,似乎不管她有多少不耐、多少脾气,他都能够包容。 子夕,你也曾经这样对我,可惜我们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所以,我不怕。 她,不过是在重复我的过去而已;而我们,有十年。 艾蜜儿淡淡的笑了,抬眼看了看有些晃眼的阳光,转身回到了等在一边的车上,目光所及之处,手臂上的腥红血点,一点一点的都在提醒着她:要忍、要给他时间。 ………… “到放学时间了,和我一起去接梓诺?”顾子夕揽着她的腰边往外走边说道,一个字都没有提艾蜜儿。 “我不去了,老师误会不好,梓诺也不开心。”许诺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你在车上等我,我接了他出来,一起晚饭。恩?你说要帮他选家具的呢,昨天晚上回去就睡了,今天早上起床就走了,还没仔细看呢。”顾子夕低声轻哄着她:“你说人家恋爱,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看你从美国回来后,巴不得避着我。” “顾子夕,这才回来第二天吧?我们早上才分开吧?中午才见过面了,你现在又来了。”许诺伸手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顾子夕,你确认你三十二岁?” “许诺,你确认你只二十三岁?”顾子夕大笑,揽着她快步往停车场走去:“去幼儿园吧,晚了梓诺得等了。” 许诺也不再反对,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 到了幼儿园,许诺没有下车,只顾子夕一人过去接顾梓诺。 “老师再见。” “爹地。” 顾梓诺没等顾子夕进班级门口,便背着小书包冲了出来。 “顾梓诺,通知记得要给爸爸哦。”老师笑着,跟着走了出来,朝着顾子夕挥了挥手。 “老师再见。”顾梓诺似是生怕老师再说什么,急急的挥了挥手后,对顾子夕说道:“爹地,我饿了。” “好,我们去吃饭。”顾子夕向老师点了点头,便抱着顾梓诺大步往外走去。 “梓诺,老师说的什么通知?”顾子夕看着顾梓诺问道。 “我还没看,回家给爹地看。”顾梓诺轻声说道。 “好。”顾子夕也没在意,幼儿园不过是些缴费、安全类的通知,也不会太重要。 “刚才不是说饿了?想吃什么?”顾子夕边往停车场走边问道。 “随便。”出了幼儿园,顾梓诺似乎就不再吵着说饿了。 “嗨,顾梓诺,你好。”站在车边的许诺,朝顾梓诺打了个招呼。 “许诺,你好。”顾梓诺也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神色之间懒懒的,并不见热情。 “许言有时间吗?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和景阳约好了,他那边随时可以准备。”顾子夕将梓诺交给许诺抱好,边上车边问道。 “季风要回去和她谈结婚证的事,后天要见未来公公婆婆,怕是没时间应你的饭约了。”许诺摇了摇头。 “那好,等她见完公公婆婆,我再约。”顾子夕点了点头,便打电话给景阳取消了晚上的餐约,带着他们去了梓诺喜欢吃的一家中餐厅。 ………… “许诺,你很忙吗?”顾梓诺突然问道。 “怎么?”许诺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顾梓诺。 “我看你一直在弄电脑。”顾梓诺似乎有几分不高兴。 “哦,在找合适的餐厅,有人生大事。”许诺笑了笑,便合上了电脑,看着顾梓诺说道:“对不起,忽略你了。说说看,今天上学,有什么好玩儿的事。” “没有。”顾梓诺板着脸不说话,似乎有些小心事。 “你好象有心事哦。”许诺见顾子夕打电话没有过来,便起身坐到顾梓诺的身边坐下:“你爹地骂你了?” “才没有。”顾梓诺摇了摇头,看着许诺说道:“许诺,我不喜欢你。” 许诺一愣,不禁觉得有些难堪,看着他尴尬的问道:“我又哪儿惹你了?” “你让我妈咪伤心了。”顾梓诺板着脸说道----原本在美国一周培养起来的感情,只在艾蜜儿那儿住了一晚上,几乎全部打回原形,甚至更差了。 这让许诺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沮丧。 好在,她并没有要做他的后妈,以后相处的机会,应该也不多,所以顾梓诺的态度,她也只是觉得尴尬,倒也并不感到为难。 “是吗?那对不起了。”许诺淡淡的说道,起身回到他对面的坐位上,重新打开电脑,寻找合适的见季风父母的餐馆。 “你不高兴了?”顾梓诺看着她问道。 “被人不喜欢了,应该高兴吗?”许诺抬眼看向他。 “反正我爹地喜欢你。”顾梓诺呐呐的说道。 “我让你妈咪不开心、让你爹地开心,那你到底要不要喜欢我,你是不是也很为难。”许诺看着他笑了起来。 顾梓诺瞪了她一眼,低头无聊的看着面前的菜单,不再说话,一副小大人的忧愁模样,还真不像个只有四岁的小男生。 ………… 一顿饭,因为顾梓诺的情绪不太好,他们也就匆匆吃完后便离开了。 晚上10点,躺在床上的许诺看了看手机,一直没有顾子夕的信息,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 知道他没有让阿姨跟过来照顾儿子,他一个大男人要自己照顾一个四岁的孩子,不禁也有些心疼他。 只是,她却不想、也不愿意去帮他照顾梓诺----那样,似乎是太亲密了;那样,于他们的关系来说,似乎是尴尬的。 “子夕,我先睡了,你和顾梓诺也早些睡。”许诺发了信息后,给了自己一个清浅的微笑。 “好,晚安,吻你。”顾子夕迅速回了信息过来,许诺暖暖一笑,放下电话----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似乎非要等到,才能安心的睡觉。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睡前的习惯,已经从以前的看书助眠,到了现在等他道晚安、等他的晚安吻。 如果一个习惯,是这么容易就养成的话,是不是,分开的时候也不会难过太久?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在这段感情里,可以再任性一些?再依赖一些?再多爱他一些? “顾子夕,你会不会很得意?我都这么想你呢。”许诺拉起被子将脸整个蒙住,将甜蜜的笑容和放纵的心事,全藏在被子里,似乎在害怕被别人知道。 ………… 顾子夕在带了顾梓诺睡觉后,也忘了要看什么幼儿园的通知,给许诺发了个信息,没见回后,知道她已经睡了,便也没再电话骚扰她,直接去到书房,继续去处理顾氏帐面收购的事情。 还有顾子文,现在五家商户已经以超期不供货、超期不履约的名目,将顾氏告上了法庭。 现在还在案件受理期,但五家商户的联合律师函已经发到了公司法务部,在立案成功后,法院便会排期开庭,顾子文做为公司的执行总裁,必然会被送上被告席,就算最后的责任由公司来承担,但对于辛兰来说,当然不想儿子被逼到这条路上。 所以电话给顾子夕,希望他能出手相帮----对于顾子夕的心性,辛兰这个做婶婶的似乎比她的母亲郑仪群了解得更透彻,所以即便知道顾东林借顾子文之手,与顾子夕斗了个你死我活,仍然给他打了这个电话。 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他一定会帮忙。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之间,曾经温暖的相处。 在这个失去父亲的孩子需要关心和温暖的时候,她这个婶婶比母亲更温柔的站在他的身边。 至于后来的事,她知道对这个孩子造成了极大的阴影,所以自他母亲嫁给顾东林后,他便再没有与她联系;而她也从未主动与他联系过。 这次,她知道他会为难,也知道他会有办法,所以,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未了,她只说了一句话:“子夕,别人的生活,我们不能作主。但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一定要作主。按自己的心,过自己的生活,过去和现在,都不会影响到你。” 她希望,那次的流产的阴影,不会影响他一辈子;她希望,在她都已经放开的情况下,他不要因为内疚而让自己活在怨恨之中。 ………… 顾子夕给两个老股东陈升和钱端打了电话,让他们逼顾东林罢免顾子文的执行总裁职务,而让顾东林亲自接任。 这样,既不影响他这边的计划,也让顾子文能避过这一难。 于顾东林来说,一来陈升和钱端若现在持股不动,不吵着全部卖给顾子夕的话,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大的诱饵,他定然会心动; 加上辛兰再去闹一闹,作为父亲,他必然也不会看到儿子年纪轻轻就走坐上被告席。 所以这内外夹击之下,顾东林必然就犯。 ………… “子夕,再这样僵持下去,公司情况会越来越差的。”电话里,陈升忧虑的说道。 “陈伯,我不想放手,这是我爸的心血,不管最后是什么状况,我有信心将公司重建起来。” “所以陈伯,在这个时候,就看谁咬得更紧、坚持得更久。”顾子夕打出父亲的感情牌,希望这两位世伯在最后能够坚持住。 “我们知道,就是看到老顾的一场心血,心疼啊。”电话里陈升重重叹了口气,和顾子夕又商量了一下后一步的计划后,才在叹息声中挂了电话。 顾子夕却没有叹息----他要做的,就一定做得成。 顾氏的现在---- 广告尾款没有付,所有电视台的广告全部停播----除了Y视的,因为那是一次性付款的; 卖场没有货卖,余下不足摆满货架的,已经被全部清退出场; 上游供货商,已经不再提供帐期供货,在没有现款的情况下,早已停止原辅料的供货; 生产公司只有一条生产线还在正常运转,却也面临着停工的危险;而所有出库的货,还没转运到仓库,就已被客户抢走; 下游的经销商,不是逼货就是逼支持,已经将公司告上法庭; 中间的道具公司、广告公司,也全面停止了合作。 整个公司的业务,由于资金链的问题,全面陷于瘫痪的状态,整个业务损失,预估在15个亿左右。 而由此造成的股票下跌损失,早已在10个亿以上。 而公司内部,人员人心涣散,能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也没心情干活儿----除了财务在想办法筹钱外、人力资源部忙着给离职员工结算外,其它部门,还真没什么活儿可干了。 就是这种情况,公司还面临着官司,顾东林,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是坚持到公司破产清算?还是坚持到你手中的股票成为废纸? 顾子夕看着电脑里的数据,冷冷的笑了笑,脸上是顾子夕式的傲气与冷厉。 在电脑边继续工作了2小时后,顾子夕去儿子房间帮他检查了被子和空调温度后,才回房睡觉。 想起许诺说的,后天许言要见准公婆的事,便又重新起床,给许诺发过去几个适合医生、又适合老年人就餐的地点和图片后,这才又重新回到床上。 也直到此刻,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他才有时间想起艾蜜儿,想起她手上那些新增的血点。 见到这样的她,让他有种近乎窒息的感觉----不是心疼,而是无奈。 就如他们相爱的后来,她用她的爱、用她的柔弱、用她的依赖,将他紧紧的缠绕,让他每次去到别墅,都有一股无法顺畅呼息的窒息感觉。 是太爱?还是太怕失去? 对她,他从原来的尽量迁就、努力满足,到后来下意识的逃避,直到那次代孕事件的妥协,他在她所谓的爱里,无法自由的呼吸。 是因为这样吧,以至于一旦遇到那个将他全然接纳的女子,他就那样一头扎了下去----在她那里、在她身上,他有着完全的自由、完全的放松。 极致的约束、到极致的放纵,让他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个迁就的、妥协的丈夫位置。 五年的冷落、五年的想念、直到遇到许诺,那份压抑的感情,终得重新释放;而对许诺的迁就、对许诺的妥协,却从来只有快乐、只有满足、还有属于男人的成就感。 他以为,是因为爱情转移了,才会有这样的改变。 直到今天,再次看到蜜儿自残的手,他又再次有了窒息的感觉----原来,这一切从来都不是因为爱情转移;原来,这一切,只因赋予爱的方式不同。 艾蜜儿是紧紧缠绕式的,让他不自觉的想逃; 许诺是快乐放松而没有要求的,让他不自觉的想给予。 “蜜儿,虽然我们之间再无爱情,我仍然希望你能好起来。” “蜜儿,真的很抱歉,说好要照顾你一辈子,却在中途要放手让你自己继续走;” “蜜儿,真的很抱歉,爱情,在不知不觉中就没有了。” “蜜儿,曾经那么的爱你的顾子夕,是真诚的;现在不再爱你的顾子夕,也是真诚的;当爱情不在,我们都没有办法再勉强,是不是?” 顾子夕轻轻的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想了许久,仍然没有拨出去。 既然她还不能真正放下,他也不能再替她安排什么;既然决定让她自己去走未来的路,未来的一切都只能由她自己来承担。 再多一些的牵连,无论是对他还想念着的那个女子、还是对正在身边的许诺,都是不公平的。 “许诺,睡着了吗?很想你。”顾子夕给许诺发了语音微信过去,看着手机中许诺的笑脸,这才觉得心里的窒息感好过了许多。 许诺,她的笑脸、她的强势、她的勇敢,总能让他的心情豁然开朗;总能让他在阴翳中看到还有阳光。 ……………..第二节:许言?努力让自己幸福…………… 第二天。 “起床没有?”一大早,顾子夕便给许诺打来电话。 “我现在不用上班,所以不用按时起床。”许诺伸手拿过电话懒懒的说道。 “幸福的小猪。”顾子夕轻笑:“我现在送梓诺去幼儿园,你起床了给我电话。” “恩,你去吧,开车小心。”许诺点了点头。 在挂了顾子夕的电话后,许诺看到那条深夜12点的微信,点开来放在耳边,他淳厚的嗓音低低的响起,想念的声音、想念的话语,让她的心里柔软一片。 将这条微信,反复的放了好几遍,直到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份了,这才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起床。 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吧,一个声音、一句话,便让人快乐许久;恋爱,让快乐变成一件简单的事情。 ………… 想起明天就要和季风的父母见面,这见面地点还没定,许诺又急了起来。她匆匆起床,刷牙洗脸后,穿着睡衣便去了书房。 “许诺,吃早餐呢。”许言在厨房喊她。 “能帮我送进来吗?”许诺边开电脑边大声应着。 “什么时候变这么懒了?这才几天呢,就被顾子夕惯成这样?”许言端着托盘进来,看着许诺没形没状的样子,笑着说道。 “他才没惯我呢,在他家里,我连吃的东西都没有。”许诺笑着接过托盘,拿了个小笼包塞进嘴里,边吃边说道:“给你找明天见婆婆的餐厅。” 说完看着许言,只觉眼前一阵明亮----一条粉色及踝的丝质连衣裙,飘逸而喜庆;脸上淡淡的妆容,让原本透明质感的肌肤,看起来粉红柔嫩;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耳垂上是一对玫瑰金的花朵耳环,是完全不同于平常的精致。 “许言,我一向觉得我比你漂亮,没想到你化了妆,能美成这样啊。这完全把我给比下去了呀!”许诺夸张的说道。 “你就贫吧你。”许言笑着,看着许诺说道:“一会儿我和季风去拿证。” 许诺看着她,慢慢的将嘴里的包子嚼掉、吞下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许言,恭喜你!” “我是真的要嫁了。”许言轻轻低下头,语气里有些叹息、有些喜悦、还有些对未知的恐惧。 “姐,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别想那些或许会发生、也或许不会发生的事;也别打着为谁好的旗号做些可笑的决定。我们努力的让自己很好,爱我们的人,就能很好。”许诺站起来,轻轻的抱住了许言。 她很少喊她‘姐姐’,这一次,她以妹妹的身份告诉她:照顾好自己、努力的让自己幸福,让所有爱她的人,都不再为她担心。 “是,在幸福的路上,我们都要勇敢。”许言点了点头,在许诺的耳边轻声说道:“许诺,姐姐希望你也能勇敢一些。如果顾子夕是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努力去试一下。” “许言,我和他都有一些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我们还需要时间。”许诺轻轻松开许言,微笑着说道:“许言,我会努力的,在合适的时候,做出合适的决定。不管是不是顾子夕,我都会努力让自己幸福。” “好。”许言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只是轻声说道:“我先去了,季风说车位不好找,在下面等我。” “去吧,回来让我瞅瞅,结婚证长啥样。”许诺笑着,将许言送到了门口才重新回到书房继续找酒店。 在看到顾子夕半夜发来的邮件后,暖暖笑了,却又为他担心----都忙到这么晚,公司的事情不知道解决得怎么样了。 那样规模的顾氏,也就这样说跨就跨了,看来,经营一个企业很难,但要弄跨一个企业却太容易了。 只是,顾子夕从来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在这一点上,许诺对他有着几乎盲目的崇拜。 顾子夕,我知道你一定能坚持到最后,也知道,你一定能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因为,你是顾子夕。 ………… “我去你推荐的几家餐厅看看,有事再联络你。”许诺给顾子夕发了信息后,收了电脑,换了一身方便的休闲服后,便出门了----当然,手机的定位系统已经让她给找到、并关闭了。 她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将所有的行踪都暴露在顾子夕的眼皮之下。 ...……… 走完分散在城市各个方向的五家餐厅,已经是下午四点。 最后,许诺终于将目标锁定在坐落于商业街的‘和和养生堂’,主营各种养生汤食与素菜,然后是各类面点小食。 装修格调淡雅素然,略带古意;店内虽然客人不少,却很安静,似乎来的人都很讲究养生,只要进了店门,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小了起来。 许诺想,从医生习惯养生的角度来看,这里的餐点应该是不错的;从环境来看,不会太吵,适合季风父母那种给人感觉高冷的人;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因为在商业街,乘车会很方便;若是季风开车接两位老人家的话,车位也很方便。 那就定了这里吧。 “定一个包间,明天下午7点到10点。” “一共五个人,是见未来公公婆婆的,您有什么菜品可以推荐一下?” “是呀是呀,谢谢了。” “这些小点,在餐点之外,单独帮我再做四份,包装做漂亮些,我打包送人。” “好的,就这些吧,谢谢了。” “现在也给我打包一份鲜虾小包,对,这个普通包装就行了,自己吃的。” 许诺付了定金后,便拎着打包的鲜虾小包,轻松的往外走去。搞定这件事,许诺只觉得搞定了一件大事,虽然仍是紧张,却安心不少。 ………… “子夕,我订了你说的那家‘和和养生堂’,你觉得怎么样?” “是吗,我也觉得自己挺有眼光的。” “我给你打包了一份鲜虾小包,那服务员让我尝了一个,特别好吃呢。” 许诺轻笑着,正想说要给他送过去,抬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艾蜜儿。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不认识的时候,这辈子似乎都不会碰上;一旦认识了、还有了某种关系上的牵连,却又屡屡偶遇。 与她一起从大楼里走出来的,一个是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那模样,很有几分电影里私人侦探的味道。 另一个是个长发的年轻女孩,普通的打扮,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许诺,在听我说话吗?等你的包子呢!”电话那边,顾子夕催促着。 “好呀,那你等我啊,我这就给你送过来。”许诺忙从艾蜜儿身上收回目光,下意识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起来。 “刚才看到什么了?和我讲电话也走神?”顾子夕轻笑着,责怪的话里有些撒娇的味道。 “没有,在拦车呢。我先挂了,一会儿就到你那边。”许诺应付着挂了电话,再抬头时,艾蜜儿正坐上她的那辆白色宝马。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上了一辆空的士,向司机说了个地址后,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虽说顾子夕与艾蜜儿的夫妻关系现状,并不是自己出现才引起的。可他们的正式分居,多少与自己还是有些关系。 至少,自己也是他们这段关系的催化剂吧。 唉,这样,真的好吗?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之上? 只是,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已经不由自己来决定了----就算她愿意放手,顾子夕也不会放手。 分居通告、当她面的热吻、相遇后撇下她与自己同走,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经向她表明了分开的态度与决心。 而这样一个男人,但凡他决定的事情,又有谁可以让他改变呢。 若自己的放手,他仍不选择回归,一个人的痛苦,就变成了三个人的,这笔帐,是不是不太划算? 好吧,是她自私、是她给自己找理由不放手----她爱他,她不想现在就放手,所以她选择象鸵鸟一样,将自己的爱情只圈在两个人之间;选择让自己相信,她们的爱情,真的没有影响到别人。 ………… “怎么这么久?”许诺去到他景阳的法餐厅时,他已经站在门口等了。 “路上有些堵车。”许诺笑了笑,将包子递到他的手里。 “脸色有些不对。”顾子夕接过打包盒,看着她。 “拦车被晒的。”许诺主动挽起他的胳膊往里走去----和他在一起,她真的很快乐: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却总能发现她的一点点不同、一点点的小情绪。 若不是爱着,又怎能做到这样? 若是爱着,她又怎舍得放开!   ☆、Chapter107 商人教育 ……。第一节:许诺?怒斥老师…… “有心事。”顾子夕没有被她忽悠过去,进了办公室后,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我有心事那不是很正常?一定要告诉你吗?你太闲了是吧?能不能别老盯着我?”许诺一大串的话,将顾子夕要说的话全堵了回去。 顾子夕沉默的看了她半晌,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便放弃追问。 打开打包的食盒,用筷子夹了个小包子喂给她吃后,才又喂了一颗给自己:“恩,味道确实不错。” “就是好贵,这一盒不过15个,一个还这么小,居然要80块。”许诺有些心疼的说道:“这哪儿是虾包啊,这简直是人肉包。” 听了她的话,顾子夕不由得呛了一口,笑着说道:“卓雅那洗发水,一盒不过150ml,你们居然定价300元,我看那也不是洗发水,那是神仙水。” 许诺瞪了顾子夕一眼,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做市场这一行的,本不该有这样性价比的购物比价方式才是。 “你忙吧,我坐儿就走了。”许诺用手拿了个小包塞进嘴里,便去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还有一会和就结束,等会儿我帮你看看都点了些什么菜。”顾子夕点了点头,将食盒里的小包吃完后,便绕身回到办公桌后面,重新忙碌起来。 ………… “喂,是……”没一会儿,许诺接到一个电话。在听到里面的声音后,下意识的看了顾子夕一眼,将要说的话又吞了回来。 “是的。” “好。” “恩。” 许诺简短的答话之后,便挂了电话。 “谁的电话?这么神秘?”顾子夕抬头看着她。 “顾子夕,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工作?我接个电话你也听。”许诺不禁失笑。 “工作不妨碍我盯着你。”顾子夕看着她——先是心情不好,现在又接到神秘电话,到底什么事? “别紧张兮兮的,是顾梓诺。”许诺拎着包站起来,边整理衣服边对顾子夕说道:“顾梓诺借老师电话打给我,只说老师要见家长,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怎么会给你打电话?”顾子夕不禁皱起了眉头。 “可能是不敢打给你,又不方便打给他妈妈,临时借我用一下吧。”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先去看看什么事再和你说,我答应他不告诉你的,你就装不知道吧。” “我怕他以后有事连谁都不敢说,所以答应他不告诉你了。你别出卖我。” “我知道,你去吧,记得及时给我电话。”顾子夕突然想起昨天老师说的通知单的事,估计不会是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将车钥匙递给她:“开车小心些。” “知道了,我去了。”许诺点了点头,接了车钥匙便拎着包出门了。 ………… 许诺来到幼儿园时,幼儿园正是放学时间,她印象里,家长都是三三两两来接孩子的,可今天却不一样——似乎是家长会?所有的家长都在,大部分家庭还是两个大人;有的甚至还有爷爷奶奶也在的。 许诺快步走到教室,顾梓诺正一个人坐在老师身边的小凳子上,板着一张小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顾梓诺,我来了。”许诺朝他挥了挥手。 “许……”顾梓诺迅速的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喊了一半却收住了嘴。 “李老师,我是顾梓诺的姑姑,请问有什么事?”许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示意他不用说话。 “梓诺的姑姑吗?你好,我是梓诺的班主任李老师。” “梓诺这孩子本来是挺聪明挺乖巧的,我一直很喜欢他。可是就是爱撒谎,这毛病可大可小,所以我不得不找家长来谈谈。”李老师低头看了梓诺一眼,眼里有些无奈。 而许诺一听老师给小孩子扣帽子,心里先就恼火起来,可低头看着顾梓诺面无表情的小脸,便又忍了下来,勉强笑着说道:“是什么事呢。” “幼儿园今天有亲子运动会,我给每个小朋友都发了通知。昨天梓诺爸爸来接他的时候,我还特意提醒了要给家长看通知。顾梓诺也答应我了。”李老师说到这里,又低头看了梓诺一眼,严厉中带着温柔的说道:“梓诺是不是答应老师了?” “是爹地答应的。回家后爹地没要,梓诺忘了,所以没给爹地看。”顾梓诺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老师瞪了他一眼,看着许诺说道:“今天所有的小朋友都有家长来,顾梓诺没有,我问他是怎么回事,通知有没有给家长看。他撒谎说家长不知道。明明昨天他爸爸接他的时候我提醒过了的。” “老师提醒的是让爹地看通知,没提醒爹地来参加运动会。”顾梓诺辩解着说道。 李老师也不理会他,只是生气的对许诺说道:“梓诺姑姑,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除了园长会批评我说家长工作没做到位,扣点儿绩效外,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可孩子才四岁,就学着说谎、就自己藏着通知不给家长看,这是很严重的品德问题,所以我要必须把这个情况告诉你们家长。” “这孩子的爸爸妈妈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每天送到门口也不进来和老师打招呼;下午放学也是司机来接,既然赚钱这么重要,就不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就要对孩子的成长负责;” “你是他姑姑,他的教育问题你也负不了责,我就是把情况告诉你,希望你转告给他父母,孩子说谎是大事,这么小就学会说谎,长大了还得了。” “梓诺姑姑……” 看着这个老师的嘴一张一合,许诺突然猛的一拍桌子:“你住嘴!” “梓诺姑姑,你听我说……”李老师正说在兴头上,被她突然打断,还挺生气。 “你才要听我说。”许诺大声说道:“你是怎么当老师的,有你这样给孩子扣帽子的吗?” 许诺上前一步,逼得那李老师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后,才又接着说道:“第一,你昨天只是提醒他爸爸看通知,没提醒说今天有亲子运动会,所以在这一点上,顾梓诺没有撒谎;第二,他爸爸确实没看通知,也确实不知道今天的亲子运动会,他说爸爸不知道有运动会,这是真实的,也没有撒谎。” “你做为老师,应该保护好孩子的诚实与善良,却随意的给孩子扣帽子,你配做老师吗?” “你说他爸爸妈妈不负责,你知道他爸爸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他妈妈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他的家庭状况吗?作为老师,应该了解自己班上的每个学生,关心他们、帮助他们成长,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吗?” “所以,关于你说顾梓诺撒谎这件事,你必须给他道歉。关于你说他家长不负责任的事,我们是大人,也就不计较了。” 许诺的语速比刚才李老师更快,听得李老师目瞪口呆:“你、你、有你这样当家长的吗?你真是太过份了。” “顾梓诺,你撒谎没有?”许诺转身问顾梓诺。 “没有。”顾梓诺认真的摇了摇头。 “老师冤枉你没有?”许诺再问。 “有。”顾梓诺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师有没有教过你,大人做错了事,也一样应该道歉?”许诺接着问。 “教过。”顾梓诺一直板着的小脸慢慢有些放松,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缓缓的转动起来,隐隐的喜悦之情,在眼珠的转动之间慢慢流淌。 “小朋友知错不改,老师可以找家长。老师知错不改,那我只能找领导了。”许诺淡淡的说道:“顾梓诺,去校长室喊校长。” “好。”顾梓诺点点头头,一溜烟向校长室跑去。 ………… “梓诺妈妈,算了算了,李老师因为这件事情挨批评了,所以才会心情不好的。”有家长来劝许诺。 “我是梓诺姑姑。”许诺澄清道:“她挨了批评,就应该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拿孩子发泄,是一种心理扭曲的做法。” “这次是校长批评了,她来批评我们家梓诺;下次失恋了,是不是要来打我们家梓诺?做为老师,她没有良好的心理调节能力、没有全心爱孩子的心,她怎么做老师的?” “我们家梓诺,一向敏感,若因为这件事烙下心里阴影,我跟她还没完。”许诺瞪着李老师说道。 “确实,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随便给孩子扣帽子呢。”那家长轻轻摇了摇头,抱着自己的孩子走了。 “梓诺姑姑吗?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已经批评过李老师了。不过,亲子运动会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家长应该还是配合一下。”一个严厉而知性的中年女子,牵着顾梓诺的手走了过来。 “姑姑,这是严校长。”顾梓诺忙跑到许诺的身边。 “校长好,我是梓诺的姑姑。”许诺伸手与严校长握了握,微笑着说道:“亲子运动会这件事,我们当家长的当然应该配合。可学校是不是也该了解一下?梓诺的妈妈是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进行剧烈的运动。梓诺担心妈妈知道了不能来会伤心,所以没有和爸爸妈妈说。” “对于这种懂事有爱心的孩子,老师应该鼓励才是,怎么还要批评呢?” “而且,李老师不问青红皂白,当着孩子的面说他撒谎,这对孩子是多么大的低毁和冤枉?我们家孩子家教严得很,不可能撒谎。就算有说话不符实的现象,对于四岁的孩子来说,也是心里假想使然,怎么会被扣上撒谎的大帽子。” “我严重怀疑李老师借批评孩子发泄心中的不满,也怀疑李老师这样不懂幼儿心理学的人,是否具备教师资格。” “所以,我现在要求李老师给我们家梓诺道歉,也要求检核她的上岗证。” 许诺站在校长的面前,寸不步让的说道。 “是,您说得极是,在教育方面,我们做得还不够,没有及时了解孩子的家庭情况,真是对不起。”校长见许诺年纪轻轻,咄咄逼人,不似其它家长,担心老师会转身报复,知道这个家长不懂事,却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压着李老师道歉:“李老师,顾梓诺的情况你了解清楚了吗?如果有冤枉的情况,你给孩子道个歉。为人师表,这也是应该的。” 那李老师气得直冒烟,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家长,但在校长面前,她还真不能硬来,只得对顾梓诺说道:“梓诺宝贝,对不起,李老师下次一定问清楚了再说。” “没关系。”顾梓诺一本正经的答道。 “谢谢梓诺宝贝。”李老师勉强的笑着,眼里却是一片尴尬的怒火。 “既然李老师道歉,梓诺姑姑,你看这件事就这样?”校长温和的说道。 “那就这样吧,谢谢校长,李老师再见。”许诺点了点头,冷着脸,牵着顾梓诺的手转身离开了幼儿园。 ……。第二节:两人?不敢回家…… “顾梓诺,你妈妈好棒。”一个被妈妈抱着的小朋友大声说道。 “顾梓诺,你妈妈好历害哦。”另一个小朋友干脆跑过来,拉着顾梓诺的手崇拜的说道。 “她不是我妈妈,她是我姑姑。”顾梓诺解释说道。 “梓诺姑姑,我看你们还是给梓诺转园吧,听说得罪了老师的孩子,老师都会整得很惨,比如说不给吃饱、罚站厕所之类的。”那孩子的妈妈抱过自己的孩子,对许诺小声说道。 “是吗?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他们错了啊。”许诺不理解的说道。 “唉,你年轻没当过家长,这孩子在他们手上,你得哄着拍着,哪儿能和他们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个家长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会让他爸爸安排的。”许诺点了点头,目送那孩子的妈妈后,牵着顾梓诺的手,一路不说话。 直到到了停车场,两人才找了个台阶坐下来,面面相觑的看了对方半晌,顾梓诺轻声说道:“许诺,你好历害,没有人敢和老师吵架的。” “顾梓诺,是阿姨说的那样吗?老师会体罚小朋友吗?” “我见过一次。”顾梓诺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害你没书读了,你爹地一定会骂我的。”许诺双手托着下巴,撑在膝盖上,苦恼的说道:“顾梓诺,怎么办?” “许诺,你很怕我爹地?”顾梓诺见她刚才还很强悍的样子,这会儿一脸的沮丧,不由得好笑。 “你不知道你爹地很凶?”许诺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他,他居然还笑。 “我爹地不凶你。”顾梓诺耸了耸肩,对许诺说道:“我爹地这下一定会知道我故意不要他开运动会了。会知道老师说我撒谎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许诺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要你爹地来开运动会?我看有小朋友也是一个家长来的。” “我怕我爹地会让你一起来,别人就会说你是我妈咪。”顾梓诺不禁低下了头:“许诺,对不起。” “没关系,你看还真有人误会呢,你说我这么年轻漂亮,哪儿能生你这么大个儿子呀。他们都什么眼神麻。”许诺勉强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抱膝坐在台阶上,想着要怎么和顾子夕说这件事——顾梓诺担心顾子夕因为他不排斥许诺而想这些花招而生气;许诺担心顾子夕骂她不会当家长乱来,弄得顾梓诺要转园。 两人正苦恼着,顾子夕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爹地电话。”许诺看着顾梓诺。 “我接?”顾梓诺很有义气。 “算了。我是大人呢。”许诺叹了口气,将电话接了起来:“喂?” “恩,一会儿见面说吧。” “和老师聊完了,我们现在停车场,准备上车了。” “恩,那你在家里等我们吧。” 许诺挂了电话,看着顾梓诺说道:“我没说谎。” 顾梓诺点了点头:“我也没说谎。” “那我们走吧。”许诺点了点头,伸手在顾梓诺的后脑勺上拍了两下,两人颇有同病相连的味道,对视了一眼后,分别上车。 ……。第三节:子夕?商人式的育子方式…… “回来了?洗手吃饭。”顾子夕知道有事,却也没问他们。 “哦。”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去了洗漱间洗了手后,一起去到餐厅。 “我通知了张姨,以后每天过来做早点和晚餐。”顾子夕解释着这一桌的饭菜,看着坐得端正的两个人,好笑的说道:“这是要我盛饭呢?” “不用。”两人刷的一下一起站了起来,又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两个,今天在幼儿园操练了呢?这么整齐。”顾子夕笑着说道。 “顾子夕,我有话和你说。”许诺去到厨房盛了饭,看着顾子夕说道。 “吃饭吧,天大的事,也要喂饱了肚子才行。”顾子夕给他们一人夹了一筷子菜,和颜悦色的说道。 “好啊。”许诺与顾梓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顾子夕也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凶,当下心情放松了不少。 ………… 晚餐后,许诺洗碗,顾梓诺在网上看他的家具,顾子夕安排好顾梓诺后,去到厨房。 “什么事不敢和我说呢?”看着系着围群的许诺,顾子夕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 “喂,你儿子在呢。”许诺下意识的伸长脖子看向房间里。 “他在看家具。”顾子夕笑着说道:“说说看,你们两个犯什么错了,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 “那个,是这样的。”许诺转头看着手里的碗,边洗边说道:“幼儿园通知今天有个亲子运动会,顾梓诺不想让你去,所以就没提醒你看通知,所以今天就被老师批评了。然后老师又被园长批评了,然后老师就要请家长,顾梓诺怕你骂,就给我打了电话。” “恩,然后呢。”顾子夕点了点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 “然后,老师一直和我说顾梓诺撒谎、说他品德有问题。所以,我一生气,把那老师给骂了。然后,逼着让老师给我们道歉了。” “然后,有同学妈妈告诉我,说得罪过老师的孩子,以后在学校会受到虐待,所以,可能你需要给顾梓诺转幼儿园了。” 许诺不歇气的将事情经过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让顾子夕没有发问的机会。 “就这事?”顾子夕看着她心虚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是啊,我也不知道家长应该怎么和老师打交道,那个老师一张嘴不停的说,听得我直冒火。”许诺转过身来,看着顾子夕皱了皱鼻子,到时一点儿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许诺当时可威风了,用力的一拍桌子,把我们老师都吓坏了。”顾梓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见许诺说得痛快,直觉得解气,一下子忘记了要害怕,兴奋的说起当时的情形来。 “你们两个,就这样把老师给骂了,还逼着老师道歉了,然后不敢回来见我?”顾子夕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们两个。 “爹地,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应该让你看通知的。”顾梓诺低下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你的道歉我接受,关于别人的事情,应该交由别人来自己决定。你有任何想法,可以和爹地来商量,而不是隐瞒,知道吗?”顾子夕松开揽在许诺腰间的手,走到顾梓诺的身边,看着他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了。”顾梓诺点了点头。 “老师批评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所以觉得许诺那样做很解气?”顾子夕继续问道。 “是的,我没有撒谎,老师一直说我撒谎。”顾梓诺低低的说道。 “好,我再问你。第一,老师确实冤枉了你,但你确实给老师带去了麻烦,所以,首先应该向老师道歉,对不对?”顾子夕看着顾梓诺。 “是。”顾梓诺的声音更低了。 “第二,在幼儿园,是老师说了算。你若不听话他可以罚你,可以不公平,这个你知道对不对?”顾子夕继续问道。 “恩。”顾梓诺用力的点着头。 “所以如果爹地不给你转学,你回到幼儿园就会被处罚、被孤立,这比被冤枉更让人难受。所以,正确的做法是什么呢?”顾子夕看着顾梓诺,淡淡问道。 “不和老师争,主动认错。”顾梓诺低声说道,说完后,又抬起头来看着顾子夕,倔强的说道:“我知道爹地想和我说,在别人的地盘,要学会低调、要能忍。可是我知道爹地有能力帮我转园,所以我不必受这个委屈,所以不是我不能忍,而是我觉得没有必要。” “顾子夕,你就是这样教儿子的?”许诺看着他们父子,直觉得叹为观止——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儿子,天,他们之间,当真没她什么事。 顾子夕朝他摆了摆手,看着顾梓诺说道:“很好,既然你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我就不多说了。” “虽然你才四岁,但有些道理是不分大小的。我不强求你一定能做到,但一定要懂得。”顾子夕对着儿子点了点头:“你能去分析这件事要不要忍,已经出乎爹地的意外,所以作为奖励,今天你和许诺惹下的事,就不要你们自己承担了,爹地明天就帮你办转园的事情。” “谢谢爹地。”压抑了半天的顾梓诺,这下才真正的露出了笑脸,看着顾子夕说道:“梓诺会努力的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请爹地帮忙、寻找合适的助力,都是解决问题的办法。OK?”顾子夕点了点头。 “好的。”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了,继续去挑家具,爹地有话要和许诺说。”顾子夕伸手抱了抱儿子,愉快的说道。 “爹地会不会骂许诺?”顾梓诺看着顾子夕小心的问道:“许诺今天真的好帅。” “爹地和她讲道理,她比梓诺还顽固,所以要讲许多道理才行,所以需要一些时间。”顾子夕笑着说道。 “好的,那我先进去了。”顾梓诺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对许诺说道:“许诺,我爹地讲道理,你好好儿听,别顶嘴,因为你说不过他的。” 说完还眨了眨眼睛,似乎让她用刚才顾子夕说的道理——遇强则忍的道理。 “我知道了,你去吧。”许诺点了点头,直觉着对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相当的无语——对一个四岁的孩子讲遇强则忍,她不知道是自己没有做家长的经验,还是现在的家长和小孩都这么强悍。 ………… “真要和我讲道理呢?”许诺看着顾子夕,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以后不掺和你们父子的事情了,行不行?” “他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呢?”顾子夕伸手圈在她的腰间,笑着摇头说道:“没怪你,你又没带孩子的经验。” “是啊。”许诺轻轻的低下头,眼睛看着自己满是洗洁精泡沫的手,不让眸底的情绪泄露。 “对于梓诺来说,那些生存规则是他必须知道的。但有你这样不管不顾站在他这一边,让他在学会控制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正义和温暖,也是很好的。”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笑了笑:“所以,真的没怪你,要谢谢你。” “没怪我就好。”许诺低着头,一直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这手比我的脸好看?”顾子夕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好了,你不和我讲道理、也不怪我,我就安心了。”许诺笑笑说道:“我去洗碗了。” “我让梓诺晚些过来,这时间可不是用来让你洗碗的。”顾子夕笑着,抚在她脸上的手,轻轻抚向了她的唇。 “喂,有个孩子在家,你克制些行不行。”许诺知道他想干什么,脸不禁微几顿一红。 “克制了一整天了呢。”顾子夕轻笑,大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子夕……”许诺满是泡沫的手,举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这是奖励,也是惩罚。”顾子夕轻笑,拉下她的手圈在自己的腰间,温唇在她的唇间辗转着。 “为什么奖励?为什么惩罚?”许诺低语着,圈在他腰间的手,慢慢的收紧,习惯的让自己的身体完全的依进他的怀里。 “奖励你为梓诺出头;惩罚你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顾子夕在她唇间低语,想起她刚回来时,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不由得在她的唇间用力的咬了一下:“我有那么可怕吗?还不敢和我说?” 许诺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别的事情,我倒也不怕。关乎你儿子的事,我是真的担心。我这身份尴尬着,一个没处理好,可让你有多为难。” “用你的方式,自然的和他相处就行。别担心,任何事情,有我担着。”顾子夕温柔的说道。 “你又是那样教育顾梓诺的呢?”许诺轻轻摇了摇头。 “他是孩子,他需要教育和成长。”顾子夕只觉得这女人很难教育,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你是我女人,我只能宠着、惯着不是?” “说得象真的一样。”许诺敛眸轻笑,脸上却是满满的甜密——似乎,连刚才提到她没有照顾孩子经验时的难受,也只在她心里浅浅停留。 “当然是真的。”顾子夕低语,温柔的吻着她,细细密密、柔柔软软,从轻吮到深入,似是总也吻她不够:“宠你、惯你、吻你,都不够的。” ………… 黄昏的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的打了进来,照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一片柔暖的颜色。 担心许诺会挨骂的顾梓诺,悄悄的出来,看见阳光下拥抱在一起的他们,只觉心里一片黯然——要是爹地和妈咪能这样亲密就好了。 可他,从来没见过爹地妈咪这样的亲密过。 他看过电视、看过动画片、他知道,相爱的爹地和妈咪,都会有这样的亲密。 所以,爹地是不爱妈咪的吧。 所以,爹地是爱许诺的吧。 电视上说,相爱的人应该在一起,所以,爹地和许诺,是应该在一起的吧。 要不要许诺做我的后妈呢? 似乎,许诺和别的后妈不一样,她都肯帮我骂老师呢。 顾梓诺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现在的爹地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这样的爹地,也只有在许诺面前才有。 要不,就让许诺做我后妈吧,这样,我就有两个妈咪、一个爹地。 可是,妈咪会不开心,怎么办呢? 妈咪,你要怎么样才能开心一些呢? ………… 顾梓诺转身回到书房,用手托着下巴,对着窗外的阳光发着呆——于他来说,这还是个很深奥的问题,而且,是个难以决定的问题。   ☆、Chapter108 这种感觉 ?……第一节:家俱?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去帮梓诺挑家具?你答应我的。”许久之后,顾子梓看着许诺柔声说道。 “要不你们父子俩儿先去挑?我把这碗洗了。”许诺将自己的手举在他面前,笑着说道。 “女人的手要好好儿养护才行,别洗了吧,等明天张姨过来洗。”顾子夕拉下她的手轻轻揉了揉。 “我又不是手模,养护个什么,这手不做事还不得废了。”许诺拍下他的手,推着他去了书房:“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好。” “好,那你快些。”顾子夕凑唇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这才转身进了书房。 …… “梓诺,挑好了吗?”顾子夕走到坐在窗边的儿子身边,席地坐了下来。 “爹地……”顾梓诺转头看着顾子夕,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和爹地说?”顾子夕伸手将儿子抱在腿上坐下,温柔的问道。 “爹地,我好喜欢现在的爹地,都比以前要温柔。”顾梓诺将头靠在顾梓诺的胸前,软软的说道。 “你是男孩子,很多事情爹地需要给你立规矩、设界限,所以你会觉得爹地大多数时候是严厉的、不温柔的,可是不管是严厉的爹地、还是温柔的爹地,都是疼你的爹地,知道吗。”顾子夕看着儿子,轻声说道。 “知道,谢谢爹地。”顾梓诺在他怀里乖巧的点了点头。 顾子夕伸手拿过书桌上的电脑,接着顾梓诺刚才看过的家具,继续往下翻去:“我们来继续看家具吧。” “许诺在干什么?”顾梓诺问道,似乎很自然的将她当成了家里的一员。 “在洗碗。”顾子夕边翻着电脑边说道。 “她还会洗碗啊?”顾梓诺不禁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在他的概念里,洗碗这些事,都是阿姨来做的。而做饭的事情,家人也是在心情好的时候才做呢。 “恩,正常的人就是她这个样子。大多数人家里是没有阿姨的,这些事情都需要自己做。”顾子夕看着梓诺好奇的样子,不禁庆幸自己不带阿姨过来的决定——他也不希望儿子从小就养成指使人做事的习惯。 而在山顶别墅里,他过着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艾蜜儿自己,更是连喝水、走路,都有人跟着。 这样不健康的生活,在孩子的眼里,时间长了,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 “吃水果吗?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切了两种哦。”父子俩儿正说话间,许诺端了果盘进来。 “我吃西瓜,爹地吃弥猴桃。”顾梓诺看了果盘一眼,又看向许诺:“许诺吃什么?” “我随便。”许诺笑着盘膝坐了下来,将果盘放在书桌上:“在挑家具呢?有没有挑好?” “正在看。”顾子夕将电脑放到三个人的面前,对许诺说道:“这几个是梓诺自己挑的,我觉得挺好。” “不错啊,不过,干麻都是黑色呀,太深沉了。”许诺伸手拿起一块西瓜,边吃边说道。 “男孩子当然用黑色。”顾梓诺皱起眉头看着许诺。 “你看,这面墙是彩色的,放两个黑色的懒人沙发,黑黑的一大坨,好吓人。”许诺拿笔画了张效果图给顾梓诺看:“你看看,多不协调。” “那你说要什么颜色?”顾梓诺皱着小脸,看着许诺。 “墙壁上的某一种都可以,比如说:天蓝、娇黄、苹果绿,都好看。”许诺边啃着西瓜边说道。 顾梓诺看了一眼墙壁、又看了一眼顾子夕,小脸皱得更紧了:“这三种颜色,都是女生用的。”顾梓诺不得不打消许诺的积极性。 “要么就条纹吧,深蓝与白色的条纹,很男性化,也很清新,怎么样?”许诺伸手捏了捏顾梓诺皱着的小脸,叹了口气说道:“你再不喜欢,我就没主意了,你自己决定好了。反正不能是两坨黑的,太恶心了。” “那就这个深蓝条纹的。”顾梓诺只得让步。 “成,我帮你订。”许诺点了点头,将电脑抱在自己的身上,准备用自己的淘宝给他下单。 “可以找厂家定做,大小和里面的用料需要特别说明一下。”顾子夕伸手将电脑拿到自己腿上,将沙发的型号存在了自己的文件里。 “哦。”许诺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还有吊床、床单、房间的地毯,一起选了?”顾子夕看着他们两个。 “好啊。”许诺和顾梓诺点了点头,两人凑头到电脑边上,细细的看起来。 他们两个,时而交流两句、时而又争吵两句,象两个孩子一样,没有刻意的讨好,也没有故意的为难,都充分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却又并不固执已见。 这两人,如果合作,倒是难得的好搭当。 顾子夕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一家三口,最温暖莫过于此了吧? 只是,就算在没有那样冷淡对艾蜜儿的时候,他们的相处,也从未曾有过此刻的自然与率性、温馨与和谐。 蜜儿从嫁给他开始,已经习惯了家仆成群的生活、已经习惯了高贵优雅的姿态,怎么会没形没状的和儿子一起坐在地上、甚至趴在地上呢。 其实,幸福有时候真的与金钱无关,一家人只有自己、没有家仆、没有帮佣,其实,也挺好。 只是。 呵,许诺,可惜不是你,否则,我们该多好。 …… “你房间的屋顶是海洋的颜色和造型,那你的床单就用大船的这种吧,你觉得怎么样?” “好幼稚啊。” “你才四岁好不好,你不幼稚难道我幼稚?” “那换这种海盗船吧,霸气好多。” “这个好看,就这么定了。” …… “吊蓝这个好!” “吊蓝这个好!” “不错,臭小子,终于和我意见一致一回了。” “说明你的眼光快赶上我了。” “好吧,你和你老爸一样臭屁。” “喂,说话不文明。” “你的意思是我没做好文明的榜样?” “算了吧,还榜样呢。” …… “子夕,差不多都订下来了。” “爹地,就这些,许诺都Copy到你文件里了。” 两人移开电脑,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顾子夕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在房间了。 “好,我明天就给厂家打电话订货。”顾子夕端着两杯牛奶走进来递给她们:“一人一杯,喝了助眠的。” “哎呀,这都几点了,我得回家了,今天都出来一天了。”许诺抬腕一看,都晚上7点了,忙从地上爬起来。 “你不住这里吗?”顾梓诺仰着头看她。 “我当然不住这里,这里又不是我的家。”许诺接过牛奶,牛饮似的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还给顾子夕:“你就收一下吧,我走了。” “要不今天住这里吧,梓诺一个人在家,我不方便送你。”顾子夕拉住她的手腕,皱眉说道。 “还真不行,许言今天拿证,这多大的事儿呀,我得陪着。”许诺摇了摇头,转头对顾梓诺说道:“顾梓诺,再见。记得让你爹地帮你办转园的事。我先走了。” “再见。”顾梓诺从地上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等我的家具到了,请你来看。” “好啊。”许诺笑着点了点头。 “我送你到楼下。”顾子夕没办法,回头对顾梓诺说道:“梓诺,我送许诺下去,你在家等我。” “好。”顾梓诺点头应着,看着顾子夕和许诺相偕离开。 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和许诺在挑家俱时,自己竟然是趴在地上的,妈咪看到一定会说自己没气质的。 想想又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后,规矩的坐在书桌前,拿了一本漫画书看起来。 ……第二节:亲密?忘不了的过去…… “这车最近你就拿着开,明天我去别墅把另一辆车开过来。”顾子夕将车钥匙递给她。 “这样好吗?”许诺看着他。 “当然好,节约你办事的时间,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陪我。”顾子夕看着她轻笑着说道:“这个账,是不是很好算?” “商人确实不同呵,真是处处算帐。”许诺失笑,却也伸手接过了车钥匙——他有这个能力,她也没必要矫情。 “其实,今天你实在不适合回家。”顾子夕陪着她一起往车库走去:“人家刚拿证,小两口要好好庆贺庆贺,还要好好儿亲热亲热,你回去得是多大的电灯泡呀。” “嗯哼,就算是500瓦,我也得去照着,怎么啦。”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却仍是坚持着。 站在车前,有些犹豫的看了顾子夕一眼,又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想说什么,我知不无言,言无不尽。”顾子夕看着她。 “顾子夕,许言有心脏病,做过换心手术,这个你是知道的了。那个,那方面、那方面的事情,不会有影响?”许诺期期艾艾,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你想站在这里,和我讨论‘那方面’的事情?”顾子夕好笑的看着她。 “算了算了,季风自己是医生,知道该怎么办的,我先走了,明天见。”许诺不由得大窘,急急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看着她慌张的样子,顾子夕伸手敲了敲车窗,在她放下车窗后,顾子夕柔声说道:“你这样子不适合开车,坐坐再走。” “我知道了,你快上去吧。”许诺的脸不由得一红,低声催促道。 “那方面,男人是可以控制的,加上季风是医生,所以你不用太担心。”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说道。 “哦,我知道了。”听了他的话,许诺的头不由得低得更下了。 “好了,头再低就到方向盘下面去了。都是成年人了,这是很正常的问题。再说,我连儿子都这么大了,你选择来问我,确实是合适的。你要是去问莫里安,我是不是该哭了。”顾子夕轻笑,大手在她低下的脖子上轻轻的揉弄着。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仅是成年人,你还是个脸皮特别厚的成年人。”许诺拧了拧被他揉得发烧的脖子,皱着眉头抬头看他。 看着她脸红成一团的样子,顾子夕不由得心神微微一荡,情不自禁的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她。 “子……” 许诺的话,被顾子夕堵在了唇里,他几乎是一上来就是沉压式的,吻得深入、吻得用力,似乎—— 也有过那方面经验的许诺,其实并不明白,男人这种生物,你不惹他的时候,他怎么都能忍;而你不知道哪里惹到他的时候,他是一刻都不能忍的。 所以她明显的感觉到,同样是吻,顾子夕的这个吻,很不同平常——不够温柔却太热烈、不够缠绵却太侵略。 那样的烫人的热度、那样让人生疼的力度,让她感觉到有些害怕。直到他的大手,满满的握住了…… 被他吻得昏昏沉沉的许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声轻吟不自觉的自唇间逸出。 这声音,如一阵惊雷,让陷入情迷的两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顾子夕停止所有的动作,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她—— “子夕……”许诺稍稍往后移了移身体,喊他的声音一片沙哑。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顾子夕轻轻移开自己的唇,低低的说道。 “你、你先松开。”许诺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在他的轻握之间,却不敢用力的呼吸。 “对不起。”顾子夕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停在那里,忙缩了回来,轻轻说道:“转过身去,我帮你扣好。”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快走。”许诺将手臂横在胸前,小衣松跨在衬衣里的感觉,让她直觉得想死。 “那我,先上去了。坐一下再走,开车小心,到了给我电话。”顾子夕沙哑着声音,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红透的脸,却感觉到她眼底的慌乱与抵触。 “对不起,我只是情不自禁,没有别的意思。”顾子夕轻声解释道。 “我知道,你,你上去吧。”许诺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眼底和慌张却不见减少。 “那我先上去了,一定注意安全。”顾子夕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后,才转身离开。 而许诺,则快速的按上了车窗,直到透过车窗再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这才敢将散开的小衣重新穿好。 一颗心,却一直扑嗵扑嗵的狂跳个不停。 顾子夕,他那样*的碰触、他眼底几乎难忍的*,几乎唤醒了她关于那十夜的全部记忆——男人之于女人,这倒底算什么? 将头趴在方向盘上,许诺仍是一片慌乱。 那十夜的无止无休、那个男人从凶狠到温柔的对待、两具躯体没有缝隙的交缠,有过那样过去的自己,又怎么能和另外的男人再发生一次? 她为那十夜感到羞辱,却又想着那个男人,对她那样的热烈,是不是除了生孩子,也还有一点点不同? 在那样的交易中,她仍心存幻想,她,是不是太下贱了。 “许诺、许诺,你根本没有准备好再接受别的男人呵。” 许诺紧紧的闭着眼睛,良久,才慢慢的睁开,红着眼圈发动了车子,缓缓的驶入芒芒的夜色之中。 过去的一切,她无法真正放下,总在他靠近的时候,自卑与自鄙便汹涌而来。 关于未来的路,她看不清楚,总在他越来越温柔的时候,她越心慌挣扎。 …… 早一秒不会遇到 晚一步就会走掉 我和你没有想到 能相逢不能拥抱 是命运开的玩笑 把回忆演到太好 爱上你无法脱逃 偏偏我得不到 用力的微笑泪忍住不掉 失去了你怕一生都不会再遇到 幸福还没到你已经走掉 原来爱情没有刚刚好 …… “爱情,到底可不可以只要刚刚好?”许诺轻叹一声,停好车,关掉了车载音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给顾子夕发去信息:“到家了,放心。” “刚才的事,对不起。我为自己的情不自禁而抱歉。”顾子夕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 “顾子夕,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呢?既然是情不自禁,又何必抱歉。”看着顾子夕的信息,许诺不得不去想,聪明如顾子夕、狡猾如顾子夕、商人的顾子夕、男女相处经验丰富的顾子夕,一定知道了些什么——否则,大家都是成年人,热恋之中,亲密却止于亲吻该是多么荒谬的事情;他与妻子正处于分居中,即便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他的碰触也再正常不过。 何须道歉。 “喂。”许诺许久不回话,顾子夕担心着打了电话过来。 “恩。”许诺只是轻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生气了?”顾子夕轻声问道。 “我该生气吗?”许诺的话里,带着些试探。 “不该。”顾子夕的回答干脆利落,却又狡猾十足:“但是在恋爱法则里,没有该不该,所以我道歉。” 这样的回答,倒让许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子夕,我是不是很矫情。”许诺低声说道。 “我愿意你以一种最舒服的状态与我相处。”顾子夕坦然说道。 “即便你不舒服吗?”许诺反问。 “许诺,听你这话,不是完全没经验呢?”顾子夕的玩笑之中,也带着试探——于他们的关系,她能信任他多少?能告诉他多少? “我……”许诺不禁语结。 “开玩笑呢。天都全黑了,你快上去吧。”顾子夕心底淡淡的失望并没有表现出来,轻松淡然的语气,仍是那个对她信任温柔的男人。 “子夕……”许诺低声轻喊。 “恩?”她低沉而审慎的语气,让他有些微微的紧张——她要说什么?关于他们的关系?还是关于她的过去? “一切的一切,只是希望和你的相爱,可以更久一些;所有的所有,不过是害怕和你分开得太快。你能理解吗?”许诺的声音轻轻的,如微风拂过,轻忽到可以让你忽略掉。 话语却是那样的诚恳,诚恳到沉重。 “当然,所以你尽管继续矫情。或者,你也可以试着多信任我一些。希望在你的心里,我还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顾子夕以同样诚恳而认真的语气应着她。 “我想……”许诺犹豫着:“我想,下一次你再情不自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所有关于我的过去。” “你这是在欺负我不在你身边吗?我现在打车过来如何?”顾子夕轻笑。 “顾子夕,我是认真的。”许诺低声娇嗔。 “那好,我会在对你更有把握的时候、在你愿意向我和盘托出你的过去而不逃走的时候,再一次情不自禁。可好?”顾子夕轻叹,却仍是希望她放心——放心的和一起走过这一段,不要总是心慌于被他察觉的过去。 “子夕,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在他的承诺下、在他的温柔中,许诺情不自禁的笑了——他说他理解、他说他愿意等、他说就算知道也不会转身走开。 就算这只是热恋时,男人随口说说的甜言蜜语,她仍愿意对这段感情更用心一些、仍想对未来更多一些期待。 “顾子夕,你在听我说话没有?”这样的告白,对方居然没有反应,是不是有些窘? “在听,开心得忘了反应了。”顾子夕沉声低笑着,笑声里或许有感动和开心,却也掩饰着他的无奈。 “天晚了,上去吧,我要去陪梓诺了。”顾子夕轻轻说道。 “好的,晚安。”许诺轻声道了晚安,轻轻挂了电话,心情,由刚才的无奈无助,到现在的平静期待——顾子夕的态度,已经太容易影响到她的情绪了啊。 ……。第三节:爱情?给自己一个答案…… 顾子夕陪顾梓诺讲了故事,看着他睡下后,便也没有了工作的情绪。 许诺说什么? 他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那么,她肚子上的那道疤是怎么回事?她不爱那个让她生孩子的男人吗?不爱为何又要生孩子。 而他呢?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是艾蜜儿,第二个爱上的女人? 是她,还是那个十夜缠绵的女子? 原本以为很清楚的答案,却在与她越来越默契的相处中,变得模糊了起来。 只是,五年的思念、五年的牵挂,不是爱情,又是什么? 许诺,在爱情上,你给了我第一次,我却连最后一次也给不了你,是不是,我们注定了不会有结局? …… 我站在冷的街角 安静跟孤独拥抱 明知道放手就好 偏偏我忘不了 用力的微笑假装我很好 那么爱你却也只能忍痛说不要 缘分还没到就已经死掉 原来爱情没有刚刚好 …… 耳边响起,许诺常哼的那首《爱情没有刚刚好》,顾子夕的思绪一片纷杂——若在这时,那个女子出现,他和许诺之间,又会怎么样? 他对许诺的所有温柔、一切承诺,都取决于她是否出现吗? 不,一定不是这样,他爱许诺,他的心没有说慌——他爱她,爱她的笑容、爱她的哭泣、爱她的勇敢、爱她的犹豫、还有她的小脾气。 许诺,在爱情上,我们都需要时间,那么,我们给彼此时间吧。 爱你,我不怀疑。 对她,是爱、是想、是念、是情、还是因为那句承诺的内疚,我想,我终会弄清楚的。 …… “朝夕,我要找到梓诺的妈妈。” “恩,你别问为什么。” “处理完国外这几家公司的事情后,你回来一趟。” …… 挂了顾朝夕的电话,顾子夕纷乱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曾经那么坚定的决定,与许诺共同走过这一段没有未来的爱情;然后,将婚姻给到那个想了五年、念了五年的女子。 而现在,他却动摇了。 他还没弄清对她的感情到底属于哪一种,却不想错过与许诺牵手与共的机会——许诺,我们一起努力吧。 你别再逃,我也不再躲。 …… 许诺回到家里,家里所有的灯都亮着,一片的明亮愉悦,连带着让她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许言、季风,我回来了。” “有些晚。”许言从花房里转出来,季风跟在她的身后。 “恩,在他家吃饭了,所以没留意时间。”许诺笑着走了进来,看着许言赞叹着说道:“新娘子,就是不一样啊,这神采,我简直要醉了。” 许言和季风对视了一眼,笑着没有说话。 “明天见面的地点定了,在**街的‘和和养生堂’,季风,你爸妈会喜欢吗?”许诺看着季风问道。 “很好啊,不要太紧张,不过是吃个饭。他们的意见,对我们来说不重要。”季风伸手将许言揽在臂弯,认真的说道:“我们尊敬和孝顺父母,不等于他们能影响我们的生活。许诺、许言,你们要相信我。” “当然相信,看许言这么幸福的样子,她当然也相信了。”许诺甜甜的笑着,对季风说道:“那今天是不是就算你们的新婚夜了?恩,我是不是要回避呢?” “许诺,你找打了吧。”许言大恼,在季风的怀里跺着脚。 季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却大方的说道:“确实是新婚夜,不过你呢,就不用回避,识趣的话,明天帮我们准备早餐,反正你现在也不用上班。” “唉呀呀,这持证上岗就是不同啊,就开始奴役我这个小姨子了呀。”许诺大笑,看着许言说道:“许言,以后你有老公挺了,妹妹我可不敢再惹你了。” “现在呢,妹妹我就先闪了,二位新人,新婚愉快!”许诺笑着,抓着自己的包快乐的往卧室走去。 “季风,你看你说的什么呀。”许言不禁生恼。 “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今天还让我睡沙发?”季风低笑,伸手关了客厅的灯,揽着她往卧室走去。 “喂,许诺真会笑话我的。”许言恨不得将头都要埋进他的胸膛里——是谁准备假结婚来着?现在却是弄假成真、假戏——真做。 “傻瓜,她会祝福你的。”季风轻笑,轻轻的推开门,再轻轻的关上门,将一室的温柔与爱意,全关在了门内——连许诺,也不能知道。 …… “顾子夕,你睡了没有?”许诺到底忍不住开心,给顾子夕打了电话过去。 “还没有,有事?”顾子夕的声音低低的。 “那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呀?”许诺轻声问道。 “我说许大小姐,你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问这句话吧?”顾子夕无奈的笑道。 “嗯哼,我心情很好呀。”许诺完全不介意他话里的取笑。 “听得出来呢,因为许言?”顾子夕了然的说道。 “恩。”许诺对着电话点了点头:“许言今天好漂亮,而且很开心,还有,还有很害羞。” “顾子夕,你都不知道,许言的脸皮可厚着呢,都差不多和你一样厚了,她居然害羞了呢。” “顾子夕,爱情和结婚是一回事吗?他们恋爱的时间好短呢。” “顾子夕,虽然季风说他父母的意见不会影响他们夫妻的生活,可我还是有些担心,要是他们非要许言生孩子呢?” “子夕,你知道的,心脏病生孩子很危险的。和生活幸福比起来,我还是希望许言能多活几年。” “子夕,你当时为什么会让她生孩子?你不怕她挺不过那一关吗?” “子夕,是不是男人在遇到生孩子的问题上,都会比较自私一些?还是说都过不了父母那一关?” “子夕,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呢。”顾子夕低低的应道。 “子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你,我就是很担心。你知道,我和许言相依为命的长大,她出嫁了,我都有种当妈的心情了。”许诺叹了口气,语气里有着开心、有着甜密、有不舍、也有着担心——真如一个看着女儿出嫁的妈妈一般。 “许诺,许言和季风是大人,他们会安排自己的生活,你不要太担心。”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自私,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非要孩子不可,季风知道许言的身体情况,早有心理准备。” “至于我,有机会,我会告诉你,我和蜜儿的故事。” 顾子夕低声说着,安抚着她有些不安的情绪——她的不安,或许他并不是很理解,毕竟如他所说:许言和季风都是成年人,对婚姻和孩子他们有自己的思考和安排,这并不是许诺这个做妹妹的能左右的。 只是,他仍能感受到她真真切切的担心——聪明如她、理智如她,也乱了方寸,在他面前有些胡言乱语起来。 于他来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亲近的表示呢——她的开心、她的烦恼、她的情绪,愿意都说给他听。 在这样的深夜,听着她的心情,即便是焦虑的、即便口无遮拦,他仍有种如家人般亲近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 ………… “你讲了那么多睡前故事,一直没讲到她的,我还以为,我是不能知道地呢。”顾子夕低沉而温暖的声音,让许诺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软软的声音,还带着些撒娇的味道。 “下次的睡前故事就讲,好不好?”顾子夕轻笑。 “喂,狡猾。”许诺轻嗔着,唇间、眼底,却是满满的、甜蜜的笑意。 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许久,直到许诺开始打呵欠,顾子夕才强迫她挂了电话——这个女人,确实是有些兴奋了,晚上的电话,少有的让他主动来挂呢。   ☆、Chapter109 许言新婚 ……………第一节新婚?子夕的经验………… “这个许言,真不做早点给我吃了呢。” “季风,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居然让我做早点。” 许诺还真没把季风的话放在心上,依然如故的睡到8点多才起床,却发现客厅里冷冷清清,没有人影。 以前这个时候,许言可是早做好早点备着了呀! 许诺洗漱完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许言的房间——还是那扇门、还是一样的关着,只是,门里的风景、门里人的心情,该是大不同了吧。 许诺愉快的笑着,哼着小曲去了厨房。 似模似样的系上围裙,拉开冰箱看了看:食材倒是很齐全,只是,她当然不能如许言一样,做出那么多花样来。 于是拿了鸡蛋、面包、火腿,准备做几个简单的三明治。 “谁呀?”门铃响起的时候,许诺的手上正打着蛋、炉子上正蒸着火腿、另一个炉子上还烧着开水——这一下,还真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谁呀,等一下。”许诺慌张着腾出手去关火,打着蛋的筷子却掉了;弯腰去捡筷子,开水壶又开始嚣叫起来。 “唉呀,怎么都赶一块儿了!”筷子还没捡起来,先伸手关了炉子,端着打了一半的鸡蛋去开门,脚下被那筷子一滑,差点儿摔倒在地——当然,手上的碗和鸡蛋算是光荣牺牲了。 “许诺,是我,在干什么呢?”门外是顾子夕的声音。 许诺扶着拦杆站稳了,看着流了一地的鸡蛋,心里一阵哀号——她的早餐,不仅就这样没了,还得费功夫做卫生。 这个顾子夕,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按什么门铃。 “你干麻呀?这么一大早的按门铃?还按得这么急?”许诺拉开门,一脸沮丧的看着他。 “怎么啦?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响,以为世界大战呢?”顾子夕拉开她矗在门口的身体,进门便看见一地的狼藉。 “你别告诉我,你是在做早餐?”顾子夕回头看她。 “我本来是在做早餐的,而且已经做了一半了,结果被你的门铃打断,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许诺气得瞪了他一眼,用力关上大门,郁闷的说道:“你早不按门铃、晚不按门铃,偏在我开水烧开的时候按。你说我做个早餐容易吗?被你搞成这样。” “我下去买上来吧。”顾子夕摇了摇头——做个早餐,能做成这样,这许诺也算是个人才。 “也成。你若吃了,就三份;你若没吃,就四份。”许诺看着他点了点头。 “恩,你收拾地上小心些,别把手弄伤了。”顾子夕点了点头,又拉开门重新出去。 ………… 没一会儿功夫,顾子夕便买了早点上来。家里面,许诺也已收拾好地面。蒸好的火腿放在桌上,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油条、豆浆、小笼包、白米粥,你看要吃什么。”顾子夕将满满三大盒早点放在桌上。 “这么丰盛啊,你吃了没有?”许诺站起来去厨房拿碗。 “我吃过了,我看你快些吃了走,否则许言和季风都不好意思出房门。”顾子夕接过碗,帮她盛了些白粥。 “是吗?”许诺瞥了瞥嘴,想了想说道:“那我还是下去吃吧,这些就留给他们两个。” “这下算是开窍了。”顾子夕大乐。 “嗯哼,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许诺轻哼了一声,转身往房间走去。 顾子夕笑笑,只是摇头——人家新婚呢,她真是完全没有自觉。 若是自己今早不来,她难道还准备在家里当一整天的电灯泡? ………… “谁说的,今天我有个面试,你不过来,我10点30就会走了。”坐在车上,许诺边吃早点边说道。 “那还差不多,他们也差不多也要到那个时间才起床。”顾子夕点头说道。 “你倒是挺有经验。”许诺随口应道,等到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顾子夕,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暗示我,想听我过去的故事?”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对不起。”许诺转过头看自己手里的早点,继续大口吃着,脸上原本生动的表情,也慢慢恢复到最平常的模样。 “那么严肃干什么,我没生气。”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轻轻的说道:“对于结婚生孩子,我都有经验,这是事实。我的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你不必总是小心冀冀。”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仍是不多说话。 顾子夕轻轻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她说道:“是不是觉得,找一个已婚有子的男人谈恋爱,是件挺麻烦的事情?” “恩。”许诺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忙又摇头:“没有啊,在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那现在有没有后悔?”顾子夕低声问道。 “可以后悔吗?”许诺抬头看他。 “当然不可以。”顾子夕暖暖一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凑唇在她吃得鼓鼓的唇上轻轻一吻,温柔说道:“永远都不许后悔。” “嗯哼。”许诺扯开他的手,低头继续吃早点。 顾子夕低头看了她半晌,低声说道:“什么时候想听睡前故事?” 许诺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低头想了想说道:“暂时不想吧。” “对我的过去不感兴趣?”顾子夕淡淡道。 “我认识的是现在的顾子夕,爱的也是现在的顾子夕,你的过去,和我没关系。”许诺抬眼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认识的时间再早一些,我们之间一定不会是这样。”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顾子夕皱眉看着她。 “没有胡思乱想。”许诺低头轻笑着:“应该,你会是我职业路上的偶象和对手;而我则是你永远也不会注意到的职场基层员工。” “或许我也会去顾氏工作,我们应该只是会在年度员工会议上才有机会见面。” “你说,如果是那样,我生命中的男人,又会是怎么样的呢?”许诺看着的手,不禁想得有些出神——如果命运再重新来一次,他们仍然相遇,却不会相爱。他们的生活,又会是怎样? “你说的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也不用再想了。”顾子夕伸手在她头上用力的拍了一下:“事实是,我们相遇了、相爱了;事实是,我们现在在一起。” “是啊,所以谁要知道你的过去啊,又不能卖版权。”许诺将手里没吃完的早点收了起来,看着顾子夕说道:“不是说要给顾梓诺换幼儿园?怎么一大早跑我这儿来?” “昨天晚上拉着我说了半宿话,害我一晚上睡觉,脑子里全是某人的影子,所以一大早就跑来见见真人。”顾子夕看着她笑着说道。 “说得跟真的一样。”许诺低头轻笑:“我上午去富商大厦有个面试,就先走了。” “就这样走了?”顾子夕拉住她拉门的手。 “恩?”许诺抬眼看着他。 顾子夕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还缺什么?” “喂……”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他还真是吻上瘾了呢。 “习惯是个很讨厌的东西,习惯也是个很可爱的东西。”顾子夕伸手轻抚她的脸。 “习惯这么好养成,想来要戒掉也不会太困难。”许诺的眸光微闪,低低的说道。 “没听说过吗?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所以,想你、吻你,我想,是戒不掉了。”顾子夕轻叹一声,抚在她脸上的手轻轻揉动,慢慢的低下头去,轻轻的吻住了她——想她、吻她,不是戒不掉,是想更多一些,多到让他不再想起那十夜的缠绵、多到让他可以不负责任的再去想离去时的那句承诺、多到让他自私的只活在当下、只爱她就好。 ………… “许诺,搬出来,好不好?”良久之后,顾子夕看着她轻声问道。 许诺往后仰了仰身体,与他拉开一些距离,轻声说道:“当然不好。” “我的意思不是搬到我那边,是单独再租套公寓。你想,季风和许言结婚了,你一个妹妹住家里,很多不方便。”顾子夕拉着她后仰的身体在自己胸前,看着她补充了一句:“我去找你,也不方便。” “你找我就找我,要什么方便。”许诺瞪了他一眼,推了推他*的胸,笑着说道:“至少,我要看着季风学会照顾我们家许言,我才放心搬出来。” “而且,不能给你方便,对不对。” “知道了,去车上记得补一下妆,唇膏花掉了。”顾子夕无奈的摇了摇头,却知道她是一个一旦拿定主意,便不会轻易改变的人。 她对许言的担心,也不是自己几句轻轻浅浅的劝慰能打消的。 “知道了,再见,祝我顺利吧。”许诺拉开车门走了出去,在拉开她自己的车门前,回头看了一直看着她的顾子夕一眼,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头,便转身上车。 ……………第二节工作?新一轮面试………… 许诺今天要去的这家公司,是莫里安推荐的另一家化妆品公司,招聘职位是策划经理,公司规模比卓雅中国要小许多。 许诺和莫里安的朋友联系后,便发了一些作品过去,那朋友便将她的资料推荐到人力资源部,约到今天面谈——整个速度算是非常的高效。 …………… “卓雅今年的推广相当成功,许小姐认为这种成功的关键点是什么?” “对自身产品优势和定位的清晰认识,并深挖到极致,比如说,卓雅公司在品质上的好口碑和‘卓丝’产品的高端定位;第二是推广形式的创新,适时的向关联领域延伸,我们应该想到并能做到。” “如果手头上的预算,只能让你在报纸、电视、网络、卖场广告这几个渠道选择一个来做,你会选哪个?” “看产品的成熟度和定位,新品和成熟产品的推广方式不同、高端和低端产品的推广方式也自不同;同时,手上的资源有限,但利用这有限的资源,也是可以创造出新的资源。我觉得市场人,要适当的争取资源,但不能被资源给限制住脑袋。” “许小姐在卓雅的发展,应该是向上的势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因为外企的内部资源有限,我在卓雅没有职位发展空间。” “薪酬方面,许小姐有什么样的期望值?” “我现在的月薪是一万五,既然离开卓雅,是希望在职业空间和薪水上都有个理想的提升,百分之三十的增长,我认为是比较理想的幅度。” “恩。如果合适的话,许小姐要多久才能到职。” “三个月。” “似乎有点儿长?” “我有和公司签竞业限制的合约,我会在这三个月中想办法处理。” “今天先谈到这里,一周之内我们会有电话告知结果。” “谢谢。” ………… 许诺在离开人力资源部后,去莫里安朋友那里打了个招呼,表示感谢后,便离开了大楼。 “莫里安,我今天去潘华那边面试了,感觉还可以,潘华说薪水可能会比我预想的略高。”许诺出了大楼,便给莫里安打了电话。 “‘怡宝’那边没去,反去了总部?”莫里安的信息居然这么快,倒是让许诺没想到的。 “这个,我改天给你解释。这边如果没问题的话,我需要三个月后才能到职,但是如果急的案子,我可以在家里做,你帮我和潘华说一下。”许诺咬了咬下唇,有点儿耍横的说道。 “你现在到我这边来,我有话问你。”莫里安的声音低沉一片。 “不行,许言今天见公婆,我得回去准备了。”许诺对着电话皱了皱鼻子——莫里安肯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现在去还不被臭骂一顿才怪。 “许诺,我警告你,那些事情不要再干。”莫里安见她死活避着不见面,不禁有些气急败坏。 “莫里安,我今天真的有事儿,明天联络你。潘华那边你记得帮我去说说。我先挂了啊。”许诺不给莫里安发脾气的机会,抢着挂了电话。 “好吧,明天我去找你,随便你怎么骂,今天可真是有事儿呢。”许诺看着被挂掉的电话,自语着说着,便开着车迅速往回走去。 ……………第三节许言?不知道的那十夜………… “我回来了,可以进来吗?”许诺将门敲得山响,声音还带着几分调皮的娇嗔。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调皮呢。”来开门的是季风——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的神采。 “被人教育了。”许诺大方的说道,手里晃着车钥匙走了进来。 “我们顾大总裁还负责教育你怎么和姐夫相处?”季风笑着摇头,用脚将拖鞋踢到她面前,帮她接过包放在玄关处。 “还帮我拿鞋呢?这么好?是不是有求于我呀?”许诺弯着腰,边换鞋边神秘兮兮的问道。 见她似乎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季风暖暖一笑,低声说道:“一会儿见了许言,不许笑她。” “啊哈,那你说说看,她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笑的?”许诺笑了起来。 “我就不信,这一点我们顾大总裁没调教你。总之一句,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装聋作哑就好。”季风瞪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里。 “切,倒是我成了外人了。”许诺笑着摇了摇头,换了好拖鞋就冲了进去:“许言,我回来了,有没有东西吃啊。” “在厨房里,你自己去拿,我在换衣服。”许言的声音,有些娇慵的沙哑,听起来性感极了,也好听极了。 “哦。”许诺一愣,直接去了厨房,端起许言用冰镇着的西瓜绿豆汁,大口喝了两口后,想起季风刚才说的话,再想着许言刚才的声音,不由得暖暖的笑了。 只是,许言的身体怎么样呢?有没有不适应呢? 那个顾子夕,说半天也没说点实质性的东西。以她有限的经验,男人在那方面,可是不怎么知道控制的呢。 呵,可能每个男人都是不一样的吧。 人家是花了钱的,哪会管你的死活;人家的目的是弄个孩子出来,不卖力气怎么成。 许诺转身看着窗外,捧着冰饮的手微微抖了抖。 ………… “许诺,你帮我看看,今天晚上穿这条裙子行不行?”许言走到厨房,轻俏的站在她的身后。 许诺暗自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时,已是满脸灿烂的笑意:“许言……。”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又收住了嘴,眸光瞟了一眼客厅里收拾东西的季风,才对许言轻声说道:“到我房间去,我再和你说。” “不好吗?”许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许诺。 “虽然是立领,在我的角度,还是能看到脖子上的印子。”许诺轻笑。 “喂……”许言的脸不由得涨得通红。 “到我房间,我帮你挑件衣服。”许诺放下手中的饮料杯,拉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客厅走过季风的面前,看见他疑问的目光,许诺笑着说道:“放心吧,不会把你老婆给吃了,帮她挑衣服呢。” “真是调皮,还好许言不象你。”季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许诺也没和他多说,拉着许言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 “这昨晚该是有多激烈呀,这立领的都遮不住了。”许诺笑着说道。 “喂,不许笑。”许言满脸通红,看着许诺时,又羞又窘。 “好了,不笑你。”许诺拉着她站在镜子前面,笑着说道:“你这样子呀,季风能起床,真是太让人佩服了。” “许诺——”许言转头不看镜子里的自己——原本白得透明的肌肤,此时是红润一片;眼角的妩媚、嘴角的轻笑,在在都是风情。 许诺拉开衣柜,挑了半天,拎出一套衣服递给许言:“就这套吧,我穿着小了,你应该还能穿。” “换上啊?不喜欢?”许诺看着许言。 “你回避一下行不行?”许言抱着衣服看着许诺。 “又不是没让我看过,这结婚了反要我回避了?”许诺大笑着,伸手就去扒了许言的衣服,在许言的尖叫与躲闪中,愣是将她剥得只剩内衣。 “许言,这战况也太激烈了吧?”许诺只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脖子上、胸部、腹部、背部,全是印子,好吧,她也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脱她的裙子。 “好了好了,自己去换好了。”许诺将衣服扔给她,转身去柜子里挑自己要穿的衣服。 许言轻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慌张的迅速将衣服换好。 “喂,我换好了。”许言拍了拍许诺的背。 许诺这才抱着衣服转过身来:这是一件墨绿色高领背心,桑蚕丝的材质柔软而质感,而且因为是高领,所以将她脖子上前前后后的印子,全遮了个严实;而轻薄柔软的面料,在这样的夏天,也不会因为高领的设计而显得厚重; 下面配一条同色亚麻的阔腿裤,穿起来很有一股轻灵飘逸的味道,将她纤弱的气质衬出多了几分仙气,而低暗稳重的颜色,又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与干练。 “很好,看起来有当人家老婆的味道了。”许诺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轻声问道:“身体还行吗?” 许言的脸微微一红,忍不住轻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你看着这些,觉得很重一样。是因为我皮肤不着力,他实际上没怎么用力。” “那个,那个也很小心,我自己,不太用力量。”说到这里,许言的脸,不由得红透了去。 “呀,幸福呀,碰到这么个好男人,知道心疼人呢。”许诺伸手抱了抱许言,长长的吸了口气,才说道:“许言,看着你幸福,我很开心、很开心。” “我知道、我知道。”许言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柔柔的说道:“所以,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然后,你也要快乐。” “恩。”许诺点了点头,松开许诺,低笑着说道:“你先出去吧,再不出去,季风还以为我对你怎么样了呢!” “他、他只是过份的小心了些。”许言轻轻的笑了。 “能让厚脸皮的许言害羞成这样子,也不容易了。”许诺大笑,推着许言往外走:“快出去吧,妹妹我也要换衣服了。” “许诺——”许言抓住许诺的手。 “恩?”许诺看着许言。 “没什么,我先出去了。”许言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便又转身离开——那十天十夜,许诺是怎么过的,她从来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个男人曾经对她有过承诺,后来,却再也没有出现; 她只知道,生完孩子,连孩子都没看上一眼,孩子便被抱走了; 她只知道,在后来的许多日夜,许诺在回忆起过去时,更多的说起的,是孩子,而从未提起过那个男人。 许诺,那十天十夜,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对你,有过伤害吗? ………… “许言,怎么了?”季风看见站在许诺门口发呆的许言,担心的走了过来。 “没事,这套衣服好不好,许诺帮我挑的。”许言收了思绪,看着季风勉强笑了笑。 “很好,又成熟又漂亮。”季风轻揽住她的腰,看着她温柔的笑着。 “那我就放心了,你再等等,我去把头发盘一下。”许言伸手捋了捋头发,对季风说道。 “你慢慢弄,时间还早,不着急。”季风点了点头,与她一起进了卧室:“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先出去啦。”许言转身推着他。 “好了好了,我先出去,许诺出门前,估计要吃东西,我先去帮她做一些。”季风笑着,低头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出去,只是将门大开着,以便在她喊自己的时候,他可以听得见。 许言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被爱情滋养后水润柔媚的这张脸,心情却一片纷杂难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想以许诺生子不见子的苦、卖身无自尊的苦。 经历人事之后,却更知道了,一个女人与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做这样亲密的事情,又有多难、多苦;若那个男人还不知疼惜、只有身体纠缠、没有温言软语的情事,她又该有多苦。 而那时,她只有十八岁。 “许诺,许诺,许诺……”许言将头埋在膝盖里,低低的轻唤着,却不敢让眼泪流了出来。 ………… 其实,也没有多难,不过是脱了衣服在床上等着他。 其实,也没有多难,书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什么样的姿式、体位,更容易受孕; 其实,也只是有一点点痛而已,他不是让她休了一天一夜吗,也还算是有人性吧。 许诺抱着衣服,看着镜子里依然年轻的脸,努力的给了自己一个笑容——许诺,那时候的你,很勇敢。 许诺,他其实也不算是个太差劲儿的男人吧。 许诺,你得感谢他,基因那么强大,只一个月就让你怀上了,否则,你不是更惨? 而且,人家没病不是吗,你看,你得有多幸运呢。 许诺笑着,眼底的莹亮倔强着不肯落下。 ………… “许诺,准备好要出门了吗?”电话是顾子夕打过来的。 “许诺,在听我说话吗?”没听到许诺的回音,顾子夕不禁追问。 “我在换衣服,准备出门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平稳着情绪说道。 “恩,别太紧,一切顺利。”顾子夕的声音,温柔低沉,有股让人安心的味道——虽然只是恋爱,在情绪上面,她却已经很是依赖他了。 在这样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她只觉得,很舒服。 “好,我知道,我先挂了,你别再打过来了。我会紧张的。”许诺轻轻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顾子夕轻轻的笑着,又叮嘱了几句要注意的事情,这才挂了电话。 “谁说我天不怕、地不怕了,我有这么强悍吗?”许诺看着电话自语着,刚才低落的情绪,在他不经意的安抚里,似乎好了许多。 第一次吧,在想到那些晚上时,有一个人,只用声音,就能安抚到她——多好。 “子夕,你能这样待我多久?” “好吧,不管多久,我都满足。” 许诺笑着,转身脱了外衣,换上晚上见长辈要穿的衣服——上面是一件黑色缎面、斜襟收腰衬衣,自腰以下,是双层的荷叶边的修饰;下面是一条同面料、黑底白色波点的膝下包裙,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黑色的锦缎面料,让整个人看起来大气雅致;裙子上的白色波点,又在沉稳中衬出她这个年龄该有的轻俏来;端庄的正装款式,让虽然是妹妹,却是许言唯一亲人的身份,显出几分庄重与严肃。 高高束起的马尾,也显出她个性里的干练与利落。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诺满意的点了点头,化了点淡妆后,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干练的她、与飘逸的许言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双生姐妹花,一个婉约精致如空谷幽兰;一个大气时尚,如五月玫瑰; “我怕我爸妈看了你们两个,会担心。”季风看着她们,眼底尽是欣赏。 “担心什么?”许诺笑着说道。 “担心许言太漂亮,我配不上她;担心你太能干,显得我无能。”季风笑着说道。 “好呀季风,这才结婚呢,就露出你滑头的真面目来了。”许诺笑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才要担心呢,担心你这样的油嘴滑舌,我们家许言招架不住。” “她不需要招架,只需要受着就好。”季风笑着,伸手将许言牵到自己身边:“别紧张,他们是我的父母,都是疼我的。” “不紧张,你快出门去接伯父父母吧,有许诺陪我呢。”许言笑着催他出发。 “恩,那我先去了,许诺你开车小心些。”季风点了点头,叮嘱了许诺两句许,才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着许诺说道:“开车不要赶,迟到一会儿没关系,可把我老婆看好了。” “知道了,啰嚏。”许诺朝他用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走。 季风这才又转身离开。 ………… “我们,出发了?”许诺看着许言。 “我不紧张,你别看我。”许言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 “倒象是我见公婆了,我比你还紧张。”许诺摇了摇头,清点了一下放在茶机上的礼物后,小心的装到礼品袋里,在怀里抱好后对许言说道:“走吧,老姐。” “恩。”许言点了点头,拿了随身包后,与许诺一起出门。 ………… “许言,你好。”看着他们姐妹双双下来,顾子夕快步上前与许言打了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许诺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Chapter110 差点说出 ……………第一节子夕?恰到好处的安排………… “怕你紧张得不会开车,所以我就过来了。”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凑唇在她的耳边说道:“今天很漂亮。” “才知道我漂亮呢。”许诺轻笑,看了那辆车深蓝色斯巴鲁一眼,问道:“新车?” “不是新车,以前买的一直放在车库没人开。那辆奔弛对你来说大了些,上班也不合适,这辆以后你用。”说着抬头看着许言:“女孩子开奔驰,到底过于张扬了些,怕给老人家不好的印象。” “你想得很周到。”许言点了点头。 “他是生意人,惯于揣摩人家的想法,你不用谢他。”许诺笑着,拉着许言上了车。 “看来进展也不错啦,都把他当自己人随意的编排了呢。”许言看了一眼许诺,轻轻的笑了。 “谁让人家是有钱人呢,太计较,只会被人家说小气、矫情。所以,他给什么,就接着呗。再说,我正好也需要。”许诺倒是不以为意——和顾子夕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就是这么理所当然了。 许言的目光在顾子夕与许诺之间流转了一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拉开车门上了车后,淡然说道:“地址你知道?” “知道,许诺和我说过。”顾子夕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你了。”许言微微晗首,安静的坐了下来。 这个顾子夕,在这个时候出现并参与,已然把他自己放在了许诺家人的位置上——他是真这样想?或者只是已婚男人追女孩的技巧? 关于车的事情,车型车款,都是适合女孩子开的小巧型,并非夸张的豪车,确实如许诺所说:他是个送礼的高手。 若出手就是豪车,未免显得俗气,刻意讨好的意味就重了些;这款车既比实用型要高端、又比豪车要低调,送出来,既符合他的身份,又细心妥贴。 这样的仔细周到,是真的把许诺放在心上了?还是熟龄男子在追女生时,惯用的伎俩呢? ………… “走吧,一会儿怕路上堵车。”许诺绕到前面,坐在副驾驶。 “安全带系上。”顾子夕提醒着,侧身帮她拉过安全带扣好后,才发动车子。 “谢谢。”许诺看着他妩媚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许言,微笑着说道:“许言,今天咱们这个见面还是挺高端的,请到顾大总裁做司机呢。” “我看子夕挺上心,你别老是取笑他。”许言的眸光流转,轻笑着说道。 “没关系,习惯了。”顾子夕伸手去揉她的头,却被她迅速的避开:“我一会儿要见长辈呢,别弄乱我头发。” “你呀。”顾子夕自然的收回大手,发动车子,往‘和和养生堂’方向开去。 “梓诺的新学校已经安排好了,明天送他去新幼儿园,一会儿见完季风的父母,陪我去接梓诺?”顾子夕对许诺说道。 “他,在别墅那边?”许诺问道。 “恩,去新的幼儿园,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上次你做了他的英雄,这次和他聊聊,应该会好一些。”顾子夕点了点头。 “好。”关于顾梓诺的问题,许诺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静静的坐在后排的许言,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 不得不说,顾子夕是个能让人舒服的男人,无论是关系处理、还是物质给予、又或是情绪调节,他都能为你考虑到最周到。 这样的男人,让人舒服,却也让人害怕——他用了心的去做一件事,那件事就一定能做成功;他用了心的去对一个人,这个人就一定会陷入他的掌握之中。 许诺,你可明白,在这段爱情里,你对手的段位,比你高得太多;他的经验,也比你多得太多。 许诺,对于这样一个商人,我们能期待他接受你的过去吗? 若不能,若你无法全身而退,又会多伤? ………… 许言不是商人,却也如商人般算计着,许诺在这段感情里,赢面有多大?她要的是许诺的快乐,要的是许诺的不受伤——若对手是顾子夕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期许,可有赢面? 顾子夕是商人,在交往的初期,他便算好了进退的分寸;只是这分寸,却正在慢慢的失去——于许诺,他已经掌握不好这分寸。这段感情的投资,已经超过他想要的回报。而他,却已不知道进的度在哪里、退的路在哪里。 而许诺只有一股孤勇,她早早做好了中途退场的打算。虽然挣扎、虽然感慨、虽然不舍,这决定,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十二岁开始担起自已生活和许言治病责任的她、十八岁便自己做主将自己卖掉的她、二十一岁便开始做商业间谍的她,早已学会,不让自己陷入绝境再找退路——早早的,她便将自己的退路找好。 所以,这车上沉默着的三个人,竟也只有许诺,是最为轻松的那一个——爱情总会落幕,她也总会退场,或许全身而退、或许遍体鳞伤。 所以,现在就算不设防的深爱、深陷,又何妨。 ………… “子夕,一会儿你要进去吗?”许诺侧头看着他。 “我在隔壁包间定了位置,你有事可以随时喊我。”顾子夕温柔的说道。 许诺不由得低头失笑——这个男人,真是太周到了;周到妥贴得让她这个习惯事事自己做主的女人,有些不习惯。 “我正好约了朋友谈事情,不是专程为这事定的。”顾子夕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淡然而平静,似乎真似他说的那样。 好吧,这个男人,真让她有些感动了——因为,他的用心不只是为自己,还为了她唯一的、最重视的姐姐。 ………… 果然,顾子夕在将许言和许诺送到后,将车钥匙交给了许诺,便直接去了隔壁的另一间包房;也果然如他所说,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极有风度的男子,正在里面等着他。 许诺与许言对视一眼,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包间。 “安排得挺巧。”许言说到。 “生意哪里都能谈,到底还是用了心的。”许诺淡淡说道。 “这心,能用多久?”许言看着她。 “能用多久是多久,若说永远,我也要不起。”许诺灿然一笑,拉开包间的窗子,将这笑颜让这个正在用心的男人看到。 顾子夕抬头,在看见她笑容的一瞬,只觉得耀眼的眩目,回以她一个温柔的浅笑,目光却久久难以收回来。 ……………第二节季风?父母的冷淡………… “爸、妈,许言家里的情况,就是这样。” “一个女孩子,连男方家长都没见,就和把结婚证拿了,她若不是缺乏基本的教养,便是耍了心计,怕你反悔。” “季风,你这么大,我和你妈对你向来信任,只是婚姻这回事,你还是太儿戏了些。” “她原不肯的,是我哄着她去拿的。她们姐妹从小没有父母,但对自身要求极高,教养也是极好的。” “你现在是被她迷了心、迷了身,自然什么都说她好。” “妈,这边,她们已经在里面等了。” “恩。” ………… 许言和许诺将餐单确认了两次后,再看看时间,季风的父母也差不多该到了,便通知服务员十五分钟后上餐。 “爸、妈,在这边。”季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许诺和许言对视了一眼,齐齐的站了起来。 “伯父伯母好。”看着与季风一起进来的两位老人——许言和许诺齐齐的打着招呼。 说是老人,其实看起来并不怎么老: 季风的父亲,大约有175的个头。平时只觉得季风瘦,原来是遗传他父亲的——不算太高的个儿,站在那儿就似根竹竿似的。脸上的表情虽然淡然清雅,过于锐利的眸子,却看出久居高位的凌厉与精明。 他母亲的个头大约在160左右,一件简单的条纹衬衣、一条长及小腿处的中筒裙,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盘得一丝不苟。 保养极好的脸上,在这快六十的年纪里,居然看不出一丝皱纹。挂着微笑的脸上,没有故做的严肃,却另有一种客气疏离,让人无法亲近。 “许言,这是我妈。” “妈,这是许言。” “伯母好。” “你好。” ………… “许言,这是我爸。” “爸,这是许言。” “伯父好。” “恩。” ………… 生疏有礼的招呼过后,一股压抑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五个人的空间,显得冷淡而安静。 “伯父、伯母这边坐。”许诺见季风忘了介绍自己,便快步走了过来,主动的打着招呼:“伯父、伯母看起来好年轻。” “季风?这位小姐你不介绍吗?”季父微微一笑,转眸看着季风。 “不好意思,我忘了。”季风忙走过来:“许诺,这是我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这是许言的妹妹许诺。” “恩,都挺好,坐。”季母冷淡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都坐下。 “请问人到齐了吗?餐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上吗?”服务员机灵的问道。 “伯母,您看,现在上餐吧,咱们边吃边聊。”许言眸光柔润的看向季母,在他们的冷淡里,仍维持着自己该有的风度和礼仪。 “上餐吧。”季母点了点头,嘴角轻扯出一丝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 餐点陆续的上了上来,而季父、季母的态度,从进门开始,她们姐妹都看了个清楚——冷淡着、挑剔着。 用他们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传达着他们对这段婚事的不赞成、不满意。 只是: 许言记着季风说的: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他们的态度不影响以后的生活,所以一直保持着优雅淡然的态度,对他父母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 许诺记得顾子夕说的:他们是长辈,对自己的儿子有期待、对自己的媳妇儿有假想,都很正常,做好你自己就行。所以她也一直保持着利落热情的态度,不停的加茶加水拿点心,一副乖巧懂事的妹妹模样。 ………… 例行的,季妈妈仍然是主要问话的人。 “家里只有你们姐妹两人?” “是的。” “季风说你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吃药吧?” “少时受了伤,心脏做了手术,所以一年在吃心脏排异的药。” “这个手术和药物都不便宜,你们还有其它的亲戚?” “没有,就我们姐妹两个。”许言脸色微变。 “恩,许诺是做什么的?收入怎么样?”季妈妈只似不见,继续问道。 “我是做商业策划的,工资支持姐姐的药费没什么问题。姐姐的手术费,有托朋友找银行贷款,所以这几年虽然困难一些,也还是能够支持。”许诺截过许言的话,抢着说道。 “银行袋款?”季妈妈微微沉吟,淡淡的笑了:“许言平时在家都有些什么消谴?” “主要画些漫画,稿约多的时候,就会忙一阵;稿约不多的时候,就多照顾许诺一些。”许言嘴角微笑的弧度一直保持着,但那笑意只是僵直在脸上,比之刚进门时的优雅婉约,已经是在极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她结婚是为了许诺,若为了她结婚而让许诺被别人看不起,她还结个什么婚。 “不错,这种身体,还努力的工作,很不错。”一直态度冷淡的季母,在听到许言的回答后,态度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些,脸上的线条也没有初进时候的僵硬了。 季母抬眼看了一眼季父,示意他说话。 季父轻哼了一声,放下筷子,看着许言淡然却压迫的问道:“证已经拿了?” “是。”许言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我们公司有个熟识的大师,公司每次新品上市都会找他去算算日子,您知道,外国人到中国来,都信中国的风水。” “我找他算了算,对了对季风和许言的生辰,说昨天是个好日子,他们若能在昨天拿证,就能和和美美,幸福长久、旺家旺财、官运享通。” “虽说季风是个医生,一不求官、二不求财,这和和美美、幸福长久,还是要的。所以我和季风一说,他就拉着我姐去办证了。” “不知道伯父伯母信不信这个,不要怪我们姐妹不懂事才好。”许诺按着许言放在膝盖上的手,一脸的笑容里,满是讨好和乖觉。 “我们自然是不信这个,只是你们没父、没母的,这事儿做得虽然没规没矩,我们做长辈的却也怪不得你们。”季妈妈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爸、妈,菜都上齐了,边吃边说吧。”季风用公筷给父母各夹了一个小面点,将小盅的汤端在他们的面前,轻声说道。 “恩。你也别光顾着照顾我们,这才拿证呢,老婆也是要管的。”季妈妈拿起筷子,看着许言微微一笑,似是温柔的说道:“你们既然已经拿了证,说多了,倒是我们做父母的不是,但有些道理,还是得说清楚。” 说着,又看了季父一眼。 季父点了点头,看着许言淡淡的说道:“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古板的家庭,对孩子的事业、婚姻大事,也没有太多的干涉,在挑媳妇儿方面,虽然他的眼光,和我们有些不一样,我们也还是尊重他的选择。” “所以季风把你介绍给我们,无论如何,我们都是高兴的,孩子大了,要结婚了,最高兴的当然是父母。” “只不过……” 季父看了他们姐妹一眼,话风一转,淡然中带着些轻漫和严厉: “既然决定结婚,我们还是希望你们以后的小日子能过得和和美美的。这在婚前呢,女孩子最是金贵的,没有求婚、没有礼聘,就嫁过门,怕是以后在家里也直不起腰来,对这夫妻和睦还是有大的影响。” “许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季父看着许言,凌厉的目光一片压迫。 “倒也是的,我们没爹妈教的孩子就是不懂这些,这下可要吃亏了。”许诺霍的站起来,看着季父笑着说道:“特别是我,最怕我姐吃亏了。我看这样,这结婚证,咱们明天就换成离婚证,让季风再追求我姐姐一次。” 说着转眸对许言说道:“姐,你要是不放心呢,我作主给登个报,媒体上声明一下,就说我们从小缺了父母教养,不懂规矩,这次结婚,不做数。” “许诺,你说什么呢。”季风迅速的站起来,扯着许诺往外走:“早知道就不要你来了。” “是,不要我来,就让许言受你们家的气?你不是爱她吗?你爸说什么?说我们不自重、说我们没家教、说我们没脸没皮、你就由着他们说?” “季风,我看你平时还人模人样,现在才发现你不是个男人。” 许诺用力的甩开季风拉着她的手,转身对季风的父母冷冷的说道:“我们是从小没父没母,但我们也是自食其力长大的,没偷过没抢过;你瞧不上我姐是个病人,这世上要是没病人,要你们医生干麻?” “许诺,别说了,咱们回家。”许言站起来,伸手将许诺拉到自己身边,微笑着对季父季母说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和季风的婚事,是我不对,考虑太不周到了。明天我和季风去换了证,再给伯父伯母道歉。” “许言,许诺不懂事胡闹,你也胡闹。”季风一把拉过许言,伸手将她圈在怀里,看着父母说道:“爸、妈,对不起,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对,你们也别生气了。” “你们的意见我很尊重,但结婚这事,我还是得自己做主。今天大家见面,虽然不太愉快,好在也都认识了,以后再见面,不管你认不认这个媳妇儿,也不至于是陌生人闹笑话。”季风看着父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说道:“教养这个问题,首先就是相互尊重,我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选择都给予充分的尊重,希望这次也一样。” “你爸这话都没说完,她这当妹妹的就发作了。没父没母不是你们的错,却也不要拿着没父没母来遮掩自己的无礼和粗鲁。” “你的选择,我们再不满意,也还是要尊重的。这是我和你爸给媳妇儿准备的见面礼,你自己拿给她吧。” “年纪也不小了,婚姻是件大事,动不动就说离,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我自认还不是个恶婆婆,这第一次见面就闹成这样,我倒是要反省了,这婆婆应该怎么做,是不是要和儿子一样,去软语讨好。” 季妈妈说着便将一个大红包放在了桌子上,站起来对季父说道:“我们走吧,再不走,得说我们逼着他们离婚了。” “只有自卑的人,才会对别人的态度过份在乎;只有心里有暗点的人,才会别人提起。” “贷款治病是鬼话,你们姐妹做了些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只希望以后不要影响季风才好。” “这事我本不想提,但你们的表现,确实让我太失望了。季风,我和你妈确实不希望你找个病人当老婆,不仅不能帮衬着你、照顾着你,还得你去费心费力的照顾她。” “但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们也没说过不同意。做为你的父母,总是希望你好、希望你不为难,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们都会说。” “你们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太失望了、太失望了。” 季父拿起桌上的红包递到季风的手里,长长叹了口气,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与季母一起往外走去。 ………… “爸、妈,我送你们。”季风叹了口气,快步的跟了上去。在门口碰到刚送完朋友往回走的顾子夕,忙拉着他说道:“子夕,帮我送她们姐妹回去。” “好。你放心先去。”顾子夕的目光快速的从季父季母的脸上扫过,知道这次的见面肯定不愉快,便快步往包间走去。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他们是长辈,不管说什么,你只管听着就好,怎么闹成这个样子?”顾子夕进门,便看见许言满言的眩然欲泣、许诺的脸更是黑得象关公一样。 “我的事你别管。”许诺瞪了他一眼,将车钥匙扔在他手里,淡淡说道:“送我们回家吧。” “结帐了没有?”顾子夕见桌上的菜基本没动,就知道从开始到结束,季风的父母应该都没给好脸色她们姐妹看。 “真是被气糊涂了,我去结帐。”许诺呼了口气说道。 “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去结。”顾子夕拍着的脸摇了摇头。 ………… “许言,季风是个很好的男人。”许诺轻声说道:“我刚才是太激动了些,以后只要不住在一起,也没关系的。” “我知道,结婚又不是儿戏,哪儿能真的说离就离。不过是向他父母表明个态度。我们无父无母,也不是由着人来欺负的。”许言笑笑,伸手捏了捏许诺的手,轻声说道:“许诺,那件事……” “是我做的又不是你做的,关你什么事。就算他们知道了,和你也没有关系。”许诺淡淡说道:“如果只有一条路让你活下去,不管是什么路,我都会选。他们是医生,他们应该明白生命大于一切的道理,何苦来埋汰我。” “是。”许言抓着许诺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件事,她们姐妹都没有后悔过。 她躺在重症监护室、许诺去找人卖了自己,他们,都别无选择。 在换心手术结束后,她看着许诺哭了几天,哭到新的心脏无法承受,自那以后,她便不为这事再哭了。 每每想起,她也和许诺一样庆幸,还好只用了十天,她便怀上了;还好那个男人没什么病。 只是,她们姐妹挣扎着、努力的活到现在,她们的苦不需要别人来同情,可她们的付出却也由不得别人的指点轻漫。 “许诺,她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我们这么的努力、我们也不过是为了活着。”许言到底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许言,不哭,除了在爱情中我不敢自信外,在生活的任何方面,我从来没有自卑过、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所以,许言,管他们说什么呢,我们还是要努力的、开心的活下去。”许诺抱着许言,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说话的声音轻软却坚定。 “好了,回去吧,有什么事值得这样伤心的。不过是不相干人的态度而已。”顾子夕拎着打包的外卖,看着他们姐妹相拥哭泣,不由得沉沉叹了口气,走过来将许诺拥入怀里。 “还好还点了外卖,否则今天要饿死了。”许诺吸了吸鼻子,给了顾子夕一个大大的笑脸。 “有我在还能饿着你。”顾子夕温柔的笑着,转头对许言说道:“许言,我们回家。” “恩,谢谢。”许言伸手擦了眼泪,站起来随着许诺一起往外走去。 只是,对于许诺与子夕的未来,却更加没有信心了。 季风的父母只是猜测、便已如此鄙夷轻视,若顾子夕知道,又会是什么态度? 人呵、这世俗的人呵,她们只是为了活着,竟要失去幸福的资格吗? ……………第三节许诺?愤怒的真相………… 顾子夕和她们姐妹回到家时,季风已经送完他父母返回来了。知道大家刚才都没怎么吃,所以煮了些面条在家等着。 “这些外卖,本来是让你爸妈带回去宵夜的,现在也不用了,我们自己吃。”许诺从顾子夕手上拽过食盒,粗鲁的扔在了餐桌上。 “这是给你爸妈买的礼物,现在也不必给了,我们自己用。”许诺从许言的手上接过那套骨瓷餐具,当着季风的面拆了开来,然后交给顾子夕,让他用热水煮了消毒。 许言只是默默的看着,季风一脸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顾子夕无奈的接过那套骨瓷,见她还在包里掏着什么,伸手阻止了她:“好了,别气了,先吃晚餐,恩?” 许诺伸手挥开了顾子夕,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扔在桌上,对季风冷笑着说道:“这是礼金。” “我告诉你季风,见公婆、送礼金,该我们做的、该我们出的,我们一样不少。不是我们没父没母就比人低一等;不是许言有病就要看人脸色、不是我们治病的……” “许诺,够了!”许言脸色大变的站了起来,将那张卡拿在手里,看着许诺说道:“你想气死我吗?” 许诺只是倔强的看着季风,不回答许言的话。 季风伸手将浑身微微发抖的许言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说道:“她只是气话,没事没事,你别生气。” 说着对许诺说道:“你完全有权利生气,但你要弄清楚对象。现在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应该枪口一致对外,你反来炮轰我,有用吗?” “你向许言求婚没有?”许诺突然问道——季风父亲的话虽然伤人,却也提醒了许诺:许言的婚事,来得太急,恰恰是在全面体检之后。 她那么傻,只因这件事而开心着、只因许言也能嫁人、也能幸福而兴奋着,却忽略了这其中许多的问题。 “你们结婚,到底是谁提出来的?到底有什么原因?许言你为什么不要结婚证?”许诺转眸看向许言:“许言你告诉我。” “许诺,你干什么,怎么这样对姐姐说话。”季风搂着许言往后退了一步,沉声说道:“你的问题,我来回答你:结婚是我提出来的,我向许言有口头求婚,突然结婚的原因,是因为这次体检发现问题,许言对未来没什么信心,所以我希望能更多、更方便的照顾她一些。就是这样。” “我又没问你,你答这么快干什么?”许诺瞪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看你答这么快,其中就有问题,是怕许言说出真象吧?” “你?刁蛮不可理喻。”季风直觉着无语。 “许言,婚要不要离?”许诺问道。 “不离。”许言轻声回答。 “季风,我要一个隆重的婚礼。”许诺冷眼看向季风。 “没问题。”季风点头。 “我们该出的,我一样不少都给你;你该给许言的,一样不许给我落下。”许诺霸道而蛮横的说道。 “好。”季风只得点头。 “许诺!”许言无奈的直揉胸口:“我再警告你,我和季风的事,你管到现在为止,以后不许再发表任何意见;关于我生病的过去、治病的过去,也不许再提。” 许诺只是一语不发。   ☆、Chapter111 无法承诺 ……………第一节子夕?脱口而出的承诺………… “许诺,听到没有?”许言低吼一声。 “听到了。”许诺怏怏的应着,却仍是一脸的倔强。 “好了,你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该没脾气了吧。”顾子夕放下手中的瓷器,将许诺拉进自己的胸前,柔声说道:“梓诺在家等我们呢,先陪我回去。” 许诺看了季风和许言半晌,也不打招呼,转身就往外走去。 “你们放心,我会看好她的。你们也慢慢聊,有些问题只要你不去复杂它,它基本就不是问题。”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季风的肩膀,看着许言说道:“许言,你好好儿的,许诺才会好好儿的,保重自己。” “谢谢你,帮我,劝劝她。”许诺伸手捂住嘴,控制着几近崩溃的情绪----那个死丫头,居然这样的不管不顾起来,要当着季风和顾子夕的面,说出那一段。 “我会的,你放心,一会儿给你电话。”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快速追了出去。 ………… 顾子夕下去的时候,许诺随意的坐在楼道间的阶梯上,看起来有些无助的软弱。 “许诺。”顾子夕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季风的父亲说得对,我们自卑、怕人家看不上,所以我们在见面之初,就抱着万分的小心和讨好。” “我们的心里,确实藏着一个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所以会在他们偶一触及,便刺猬似的反击。” “他说得都对。”许诺转过脸看着着顾子夕,低低的说道:“可是,顾子夕,自卑的是我、心里有暗点的是我,不是许言。” “许言长得漂亮、会做一手好菜、数据分析能力好、还会画漫画,个性也好。这样的许言,他凭什么不喜欢?” “顾子夕,我真不想让许言嫁了,就我们姐妹俩个,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许诺哽咽的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不是说了吗,季风父母的意见,和季风没有关系。只要季风爱许言、许言爱季风,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许诺,你和许言都长大了,你们该给各自一些空间,让彼此独立的成长。你们要习惯分开、习惯你们是两个人。”顾子夕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看着她柔声说道。 “有时候觉得,长大真好,不会傻呼呼的什么也不懂;有时候觉得,长大一点儿都不好,除了赚钱、除了治病,还有好多烦恼的事情。”许诺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迷茫的说道:“顾子夕,我觉得好累。” “许诺……”顾子夕低头看她,刹那的犹豫,却被她脸上重重的疲惫与无助所击中,嘴巴快过大脑的冲口而出:“许诺,把你自己交给我,你所有的累,让我来承担,可好?” 靠在他身上的许诺,微微一震,缓缓闭上了眼睛,并不出声。 而这话说出口后,顾子夕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就这样决定了吗?那十夜之后给出的承诺,就此放下吗? 顾子夕为自己的冲动而震惊着,低头看着许诺,她只是安静的闭着眼睛,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她听见了吗?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吗?或者,她是不明白的;或者,她只当这是哄她开心的甜言蜜语吧。 顾子夕也沉默着,许诺最初的震惊,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子夕,你可在害怕我会同意?同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 呵,子夕,你可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在那样的冲动之下,承诺说要接手我所有的未来,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出现。 所以,所以,所以,子夕,我爱你,却不会再相信男人的任何承诺;我知道你只是想安慰我,所以,我不会怪你----你有此心,于我来说,足亦。 ………… “许诺……”许诺长时间的沉默,让顾子夕有些心慌。 “走吧,不是要去接梓诺吗,我想他了。”许诺睁开眼睛,看着顾子夕灿然而笑----刚才的话,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 “走吧。”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扶着她慢慢的站了起来。 上车后,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我累了,先睡会儿,到了喊醒我。” “许诺,刚才……”顾子夕只觉得她太过正常、正常得不太正常。 “刚才你说让我给许言空间,我想,我真的做不到。她若哪天真不需要我了,我的生活就没有目标了。”许诺笑着,眼底却是忍不住的泪意----为顾子夕不敢提起的诺言、为自己不敢面对的过去。 “许诺……”顾子夕伸手想帮她拭去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却被她扭头避开:“开车吧,别再说话,让我静一静。” “恩。”顾子夕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心底是对她的歉意和心疼----许诺,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许诺自己调低了坐椅,似是累到极致似的,一会儿功夫,轻浅的呼息便变得规律起来。 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往山顶别墅开去。 ……………第二节蜜儿?关于儿子的教育………… “原来的幼儿园不好吗?那可是大姑姑帮你找的呢?”艾蜜儿帮顾梓诺准备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和新的小书包,边和他聊着天。 “不是幼儿园不好,是老师不好。”顾梓诺说道。 “老师怎么不好了?是批评梓诺了吗?要不要妈咪过去找老师谈谈?”艾蜜儿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用,许诺去骂过老师了?”说到这个,顾梓诺还一脸的得意----有人出头的感觉,真好。 “骂老师,这怎么行?这样、这样好象很没教养对不对?”艾蜜儿大惊,却又不敢在梓诺面前直接说许诺不好----只是,她心里却郁闷着,子夕怎么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女人呢。 “老师冤枉我。”顾梓诺下意识为许诺辩护。 “那应该和老师讲道理呀!”艾蜜儿的语气严肃起来,还有些生气----她教出来的儿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梓诺看着艾蜜儿一脸严肃的样子,沉默良久,才憋出来一句:“是,以后不会了。” “爹地同意了吗?”艾蜜儿着实不太敢相信,严厉的顾子夕,会由着许诺这样的胡来。 “同意了,说下次不许了。”顾梓诺的笑容里,带着得逞的得意。 “恩,一会儿我问问你爹地。梓诺记着,你是个小绅士,所以要明是非、懂礼仪;你以后要做顾氏的接班人,所以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任性妄为,记住了吗?”艾蜜儿有些震惊于许诺的表现----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讨好梓诺吗?又或是让梓诺变得顽劣,她自己再生一个以讨得子夕的喜欢? 呵,许诺,你当真是无知,你在不知道梓诺身世的时候做这些小丑般的举动,只会让子夕更反感。子夕对梓诺妈妈的感情,不是认识了几个月的人,可以撼动的。 “梓诺,记得妈咪说的话,大姑姑也告诉过你,要以接班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艾蜜儿对儿子强调着。 “知道了妈咪。以后不会了。”梓诺点了点头,在心里,却第一次对妈咪的说法,有了不同的意见----他也想做个小绅士,可是他更喜欢在受到委屈的时候,有人来站在他这一边。 ………… “妈咪,爹地和许诺来了。”顾梓诺看着窗外的车,对艾蜜儿说道。 “恩,妈咪带你出去。”艾蜜儿点了点头,心里却是隐隐的难受----他们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自然的出双入对着。 子夕是通过各种的方式,召告她的合法存在;而她,也厚颜到不知廉耻的以此为荣吧,毫不避讳的同他站在一起。 ………… “爹地,许诺。”远远的,花园的尽头,顾梓诺拉开窗子与刚下车的顾子夕和许诺打着招呼。 “看来,顾梓诺已经喜欢上了山下的生活。”顾子夕喜悦的说道:“一起进去?” “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吧。”许诺摇了摇头----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地盘,她不想踏入。 “也好。”顾子夕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神情里,有几许的落寞与萧瑟,似是对任何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明天找时间,我们好好聊聊。”顾子夕伸手轻抚她的脸,有些无奈的说道。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先去接梓诺吧,他在等呢。”许诺淡淡笑了笑,对顾子夕的话不置可否着。 顾子夕沉沉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往花园里面走去。 ………… 月色下的花园,美得不似在人间。 而在花园拥簇里的这幢歌特式别墅,里面透出隐隐的微光,在月色的映衬下,静谧而温暖。 若是男女主人和孩子,能在这样的温暖里看着书、听着音乐、聊着天,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呢? 许言,都怪我太鲁莽,现在,也只有季风能给你幸福了吧。 许言,或许真如顾子夕所说,对你的生活和未来,我该慢慢的放手了。 看着夜空里的闪烁的星星,在许诺的心里,似乎有一股曾经紧紧依赖的感情,正慢慢的剥离----或许他们都会不习惯,但终究还是要有这一天,是吗? ………… “许诺,我爹地说,明天你送我去幼儿园。”顾梓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诺转过身来,看见顾子夕抱着顾梓诺、艾蜜儿拎着顾梓诺的小书包走在他的身边----月光下的花园、花园里的一家三口、当真是温馨唯美。 “是吗?”许诺看了一眼顾子夕。 “我记得你明天没安排别的事情。”顾子夕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恩。”许诺扯了扯嘴角,转眸看向艾蜜儿时,微微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子夕,梓诺去新学校,有好些事情要注意,你带梓诺先过去,我向许小姐交待一下。”艾蜜儿看着顾子夕说道。 “不必,我会和她说清楚的。”顾子夕直接拒绝了艾蜜儿的要求----他自然不会让许诺陷于尴尬的处境。 “那好,我就在这里说也行。”艾蜜儿无奈的笑了笑,走到许诺的面前将小书包打开: “许小姐,这是梓诺的书包,里面还有两条小毛巾,要和老师叮嘱一下,流了汗就要用毛巾塞着;还有一瓶净手露,玩过后,一定要用这个洗手消毒。另外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有剧烈活动以后,最好换上干净的衣服。”艾蜜儿一样一样的告诉许诺的用法,仔细而耐心。 “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给我打电话,小孩子自己是不记得这些的,大人一定要提醒才是。”艾蜜儿将小包拉好后递给许诺,温柔的说道。 许诺看了一眼顾子夕,见他点了点头,便伸手接过了小包,轻声说道:“好的,再见。” “许小姐,以后梓诺幼儿园有事,麻烦给我电话。虽然我身体不好,但梓诺的事情,我还是能够处理的。”艾蜜儿看着她,柔弱的眼神带着犀利而强势的光芒。 “蜜儿!”顾子夕眸光一沉,出声制止了她。 “好的,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许诺倒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问道。 “没有了,子夕和梓诺,就拜托你了。”艾蜜儿温柔的说道。 许诺没有答话,拎着顾梓诺的小书包,转身往车边走去。 顾子夕脸色阴沉的看她一眼,沉声叫停住了她:“帮我抱梓诺过去。” “恩。”许诺转身回来,伸手将顾梓诺接在怀里后,才重新往车边走去。 看着她的挺得笔直的背影,顾子夕只觉得有些头疼----这个女人,今天晚上完全的不对劲。 是因为许言婚事的情绪还没恢复?还是因他在那句话后又没有任何表示? “子夕,周未都把梓诺送回这里来,好吗?”艾蜜儿在转向顾子夕时,脸上的柔情似水中,比以前又多了几分柔弱与妩媚。 “能回来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顾子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指的说道:“张伯说你最近出门的时候挺多,还见了些奇奇怪怪的人。” “你的行踪我不想过多的干涉,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们分居、梓诺周未能过来陪你,于你来说,是最好的情况。” “若你做了什么让我为难的事,或者和许诺有关的事,我不惜告诉梓诺他的身世。”顾子夕冷冷的看着她----潋滟的眸子快速的闪过一丝慌张,却又迅速的镇定了下来。 “我、我只是咨询一些关于分居、和离婚的细节。你知道,我什么也不会,总是要为自己打算打算的。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艾蜜儿掩饰着说道。 “我说过,对你出去做什么,我不感兴趣,你只记得不要做让我完全放弃你的事。”顾子夕冷冷的说完后,便转身快步往车边走去。 对于艾蜜儿,他向来不认为她能做成什么不得了的事。以前遇事要么去找郑仪群、要么去找顾朝夕,然后从公司这里拿一些消息或情报去换取她们的支持。 这几年来,虽然这些小动作让人厌烦、却也只将它归结于小女人的小把戏,对她失望之余,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而这一次,他却终将为自己对蜜儿的轻视、对自己的过份自信,而付出代价。 ………… 顾子夕回到车里的时候,顾梓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静着没有说话;许诺正在打电话。 顾子夕看了许诺一眼,用眼神问她电话打完了没有。 “我知道了,你们休息不用等我。我有带家里的钥匙。” “恩,接顾梓诺,刚刚接到。” “别担心我,我没事,就这样,我先挂了。” 许诺挂了电话后,朝着顾子夕点了点头:“走吧。” 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打着了车子,沉默着往前开去。而顾梓诺也似有心事似的,一路并不说话。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最后,还是顾梓诺先开口说话:“许诺,你不开心吗?” “这么明显吗,连你这小屁孩儿都看出来了。” “我不是小屁孩儿。你为什么不开心?我妈咪有和你说道理吗?” “没有,我是工作的事情,和你妈咪没有关系。” “哦,那是你工作不会做吗?你可以问我爹地,他的工作很历害,什么都会做。” “恩,好,我想想要怎么问他。” “你别不好意思,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不会的东西,要不耻下问。” “哦?好,我一定不耻‘下’问,一会儿到家了就问你爹地。”许诺轻瞥了一眼前面开车的顾子夕,嘴角不由自主的吟起一抹笑意。 本就在听他们说话的顾子夕,不禁也笑了----因着梓诺的话、也因着许诺的笑容。 似乎,她开心,他就会跟着开心;她沉重,他也便开心不起来。 不知不觉中,受她情绪影响如此之深,顾子夕已分不清是开心还是无奈----只是,无论如何,他喜欢看到她的笑容、喜欢听到她的笑声。 “许诺笑了、爹地也笑了。”顾梓诺大乐,趁机对许诺说道:“许诺,我书包里的那些东西,明天能不能不带?” “你逗我半天,就为这个呢?”许诺惊呼----这个小东西,简直太功利了,和他那狡猾的老爸一个样。 “也不是,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板着脸,一点儿也不漂亮。”顾梓诺看着她,一脸天真而笃定的笑容----那故意笑出的眉眼弯弯的样子,让许诺的心不由自主的一跳:初见时的熟悉感,又来了。 象谁呢? 她在脑袋里努力的搜索,却找不到线索。 只是,这笑容,却让她心里软软的。 “梓诺说说看,为什么不想带这些东西,这都是你妈咪准备的呢?”许诺一脸笑容的看着他。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没有用这些,他们也从来不生病。我不想和别人不一样,而且,没有必要。”顾梓诺深为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而苦恼着----每次用净手露洗手,小朋友都象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每次换上干净衣服回到餐桌上,同伴们都对他退避三舍。 久而久之,他的朋友,变得少之又少。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许诺,你说做小绅士好吗?如果好,为什么那么多小朋友都不做呢?”顾梓诺看了一眼前排的顾子夕,小声的问道。 “做小绅士当然好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很小绅士,所以我第一眼就很喜欢你呀。”许诺夸张的说着,心里有些小小的汗颜----明明第一次看到他,还因为他小小年纪,却十足的精致打扮而唾弃。 不过,那个小模样,也确实很养眼就是了。 许诺笑着说道:“其实,绅士是一种品格,和你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呢,凡事都有内隐和外显两个方面,我们有时候需要用外显的方式,去突出内隐的品质。好象你爹地卖洗发水,那洗发水内隐的品质和别的都大不同,特别好。可是只有用过的人才知道。那怎么让更多的人知道呢?就只能让更多的人用;那怎么能让更多的人用呢?你爹地就做广告,用广告来告诉别人,这洗发水的与众不同。” “我们再说你的绅士品格,你不能天天和别人说:我是小绅士对吧,所以我们要用衣服、用品来包装,从外表上就能看出你是个小绅士。”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许诺看着顾梓诺,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浅显了。 “有一点点明白。”顾梓诺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可别的小朋友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因为,他们不愿意为了绅士的目标,牺牲掉自由、舒适。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和你爹地讨论一下,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无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要付出努力,会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如果什么都自由自在,以舒服为主的话,你就只能活在别人的照顾中。”许诺朝他点了点头。 “哦。”顾梓诺似乎是有些明白,将头靠在许诺的胸前,慢慢的想着她的这些话。 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得到的比许多孩子多,失去的也是同样的多。 这个世界,其实一直都很公平。 生于贫困、长于贫困的许诺,看着约束重重、课业繁重的顾梓诺,不禁如是想着。 ………… “许诺,那些东西还是带着吧,其实,我也习惯了。”洗完澡的顾梓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又坐起来对许诺说道。 “好。不过你真的该睡了。”许诺将手表放在他眼前晃了晃,严肃的说道。 “好吧,我睡了。”顾梓诺迅速坐了下去,拉上被子后,又对许诺说道:“许诺,明天早上陪我一起去幼儿园哦!” “想让我再去骂老师一顿?”许诺笑着说道。 “不是啦,就是陪陪我,不用进去幼儿园,也不见老师,好不好?”顾梓诺看着她。 “好啊。”许诺明白他的意思,敛下眸子点了点头,柔声说道:“睡吧,晚安。” 说完弯下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将灯按熄,坐在他的床边,隔着被子,轻轻的拍着他,嘴里还哼着那首他们都已经熟悉的《天黑黑》。 没一会儿,便听见床上传来香甜的小呼噜声。许诺停下拍着的手,凑近一些看着他,打着呼噜的小模样,真是看得心都化了。 ……………第三节许诺?关于孩子的设想………… 他才四岁,对他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些?”顾子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着顾梓诺熟睡的脸,低低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每个不同成长经历的人,长大后都会有不同的未来。他或许有时候会累,有时候也会因为自己超乎别人的优秀而快乐。” “我上学的时候,有个好朋友,总和我报怨说家里人让他上了多少培优班、学了多少种乐器,没有交朋友的时间、也没有玩乐的时间。” “可每次他拿了数学竞赛的大奖回来、去国外参加乐器表演回来,内心的喜悦和骄傲,是任何的玩乐都无法比拟的。而她远远超越同学的表现,让她即使有朋友,也无法平等的交流。” “所以,很难说,是让他有快乐的童年、平庸的成年才对?还是让他有个无趣的童年、耀眼的成年才对?若说两者兼顾的话,似乎是很难的。” 许诺的手,轻轻抚弄着顾梓诺柔软的小脸,轻声说道。 “以为你年纪小,不会懂得这些。没想到你还懂得挺多的。”顾子夕也在床边坐下,伸手将许诺揽进怀里,两人靠在顾梓诺的床头,静静的坐着。 “如果梓诺是你的孩子,你希望他有什么样的童年?”顾子夕温柔的看着她,似乎很是期待她的答案。 “你别问我这个问题,我和你不同,我没有办法给自己的孩子如顾梓诺般的的教育条件,也不能争取到更多的教育资源,所以,我能给的,也只是我全部的陪伴和单纯的快乐而已。”许诺淡淡的说道。 “许诺……”许诺的话,让顾子夕心中不由得一阵发堵----在她的打算里,从没把自己放入过考虑的范围吗? 虽然他还给不了她关于未来的承诺,可她这样的决心,却让他一阵难受----在她的心里,他到底是什么? “明天我会在幼儿园门口等顾梓诺,如果看到我能让他安心、你也不介意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今天我就先走了。”许诺笑着打断了顾子夕----他的为难,她知道;他们的境况,她清楚,何苦让他为难呢。 “许诺,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然后,我们一起来看看,我们能不能有未来,好吗?” “许诺,我不想随意的说出我的承诺,只因为,我不想骗你。和你在一起,我不只是玩一玩的,我是认真的。” 顾子夕搂紧了许诺,坦诚的说道。 她今晚遇到太多的事情,但他思前想后:季风父母的事情只会让她暴跳如雷;艾蜜儿刻意但没有力度的挑衅,聪明的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能让她情绪如此低落的、能让她沉默至此的,也只有自己的态度而已----一句脱口而出的承诺,却不愿意有更进一步的给予,她当然会难受。 在彼此的心里,他们到底是什么?这一段关系,是否真的没有出路? “子夕,我会给你时间,足够的时间。”许诺低头看着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淡淡的说道:“子夕,我今天很累,有太多事情,不在我的预想范围内,我需要一个人好好儿的想一想。” “许诺,我知道你在生气。在生我的气。我怎么放心在你生气的时候让你走?”顾子夕坐直身体,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说道:“许诺,就算生气,也在我的身边吧。” “我没这个习惯,也不打算养成这个习惯。”许诺淡淡的说着,轻轻拉开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站了起来:“我先走了,明天见。” “许诺,别太任性。”顾子夕站起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或者,你送我回家?”许诺轻叹了口气,妥协着说道----她真的没生气,她理解他承诺背后的为难。 只是,她也有凡俗女子的虚荣吧,就算她最终也不会陪他到最后,也还是希望他能哄哄她的。 呵,许诺,真是俗气呵。 “子夕,对于我们的现在,我特别珍惜、也特别的满足,所以,我们都不要改变,好不好?”许诺转过身来,看着顾子夕时,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子夕,我不要知道你的所有,因为你会要我的所有以交换。而我,害怕让你知道我的所有。”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让你知道的勇气,至少,在我们还相爱着、还在一起的时候,你让我多一些自信、多一份自尊,好不好?” “我的过去,我会在解决好一些事情后告诉你;你的过去,如果是让你决定离开我的理由,那我选择永远不要知道。”顾子夕直直的盯着她,定定的说道:“我是个商人,我要的是我投资出去的感情有回报,而不是简单的故事交换。” “好啊,那我等你的决定。”许诺点了点头,声音里却有些敷衍的意味。 “你呀,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顾子夕拥着她,在她耳边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就按我说的办。怎么样,顾先生,送女朋友回家?”许诺笑着,轻松的语气希望将两人之间的无可奈何给冲淡。 “还是要回去?留下来吧,梓诺明天去新幼儿园呢。多陪陪他。”顾子夕低声劝着----第一次,拿儿子当了武器;第一次,发现儿子比自己好用许多。 许诺转头看向熟睡的顾梓诺,心里那股莫明的熟悉感、那股让她的心变得很柔软很柔软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法拒绝。 ------题外话------ 推荐阿布丢丢《权少的呆萌宠妻》一对一宠文(声明:文文雨没看过,纯属帮忙推荐) 简介: 财倾天下的太子爷VS父母双亡的落魄千金 每次见面,她都莫名其妙地被他强吻。 见面不过三次便领了红本儿。 精彩片段一: “我……”苏米莉哑然,顿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怕长针眼!你……穿上……”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感到耳边传来温润的气息。就在她缩着脖子不敢动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低沉的男声:“你以为我这宝贝是会随便给人看的吗?” 精彩片段二: 她看了一眼窗外,窗帘没有拉上,窗外和煦的阳光洒了进来。 “你……我们……一整晚都……”苏米莉结巴了。 江皓成肯定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单纯的睡在一起!”   ☆、Chapter112 撞个正着 ……………第一节清晨·温暖暧昧一家人……… 清晨,手机闹钟一响起来,许诺便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顾子夕温润的看着她。 “你怎么也在这边?”许诺转眸看了一下床上的梓诺,还熟熟的睡着。 “过来帮你们盖被子,就没有过去了。”顾子夕笑笑说道。 “我起来了。”许诺瞪了他一眼,伸手拉开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掀开背子下了床。 “好,我喊梓诺起床。”顾子夕点了点头,也掀开被子下了床。 ………… “梓诺……” “你是?” 许诺看着刚进门,手上还拎着两个大袋子的老年女女,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你是许诺吧,我是张姨,你起来了,我这就来做早点。”倒是那老年女子比许诺反应更快,一会儿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张姨……”许诺满脸的尴尬。 “张姨?”顾子夕也拉开门走了出来,看见张姨也是一愣:“我忘了和你说,许诺今天在这边。” “哦、哦,那还用我做早餐吗。”张姨忙快步走到厨房,边将手中的袋子放下边问道。 高高大大的顾子夕站在娇俏中有些慌乱的许诺身后,与许诺同样的打着赤脚、同样的穿着睡衣、同样的头发散乱睡眼惺忪,那样子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一大把年纪,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不过奇怪的是,两个人怎么不在主卧室,跑去挤梓诺的小房间呢。 呵呵,年轻人的想法她不懂,只知道她的大少爷,现在这副温柔、家居的样子,她已经好几年不见了。 “是等着吃我做的?还是让张姨做?”顾子夕站在许诺的身后,伸手整理着她起床后显得零乱的睡衣,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随便。”许诺微微红着朝旁边走开一步,顾子夕却将后拦在她的腰间:“等你决定呢。” “就张姨做吧。”许诺抬眼瞪了他一眼,暗自抬脚就往他脚上踩去。 顾子夕笑着只做不见,抬头对张姨说到:“许诺说要吃你做的,张姨还是你做吧。” “好好,我这就来做。”张姨看着他们一脸的笑意。 许诺羞恼调皮的去踩顾子夕,顾子夕却伸手扶着有些站不稳的她,躲也不躲的让她的脚踩在自己的脚背上,而后真的站不稳的跌在他的怀里。 “想在这里早安吻吗?”顾子强搂着她轻笑。 “你敢!”许诺用力的瞪着他。 “不敢。”顾子夕低头快速的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然后拉着她快步往洗漱间跑去:“快些弄完,去厨房帮张姨的忙。” “不用不用,你们慢慢弄。”张姨笑着,转身回到厨房忙碌起来。 他们自然而亲密的相处,让这清晨的空气,充满了快乐的因子——比起以前在别墅里过份的安静、迁就的压抑,张姨觉得:这才是正常夫妻该有的生活。 那些年,真是难为少爷了。 ……… “张姨,我来帮忙吧。”许诺站在满是原料的厨房,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她没在这里放衣服,她的衣服顾子夕刚拿去烘干机里了,所以她身上穿的是顾子夕的大衬衣,刚洗过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修长的*在衬衣下若隐若现,一副自然的娇慵、率性的性感模样,看得张姨直把她往外推:“哪儿能让你做,你去看看子夕换好衣服没有?还有梓诺起床没有。” “张姨,让她帮忙吧,有你在,她可不好意思和我呆在一起。”顾子强抱着刚起床的顾梓诺,笑着说道。 “都是大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姨呵呵笑着,将装着鸡翅的盘子放进她手里:“来,我教你炸鸡翅,梓诺最喜欢吃了。” “哦,好。”许诺接过餐盘站在锅边,那模样倒象打广告的模特儿,没半分厨娘的感觉。 “许诺象做广告的。”顾梓诺糯糯的说道。 “你们再笑,今天让你们没得吃。”许诺转身瞪了他们一眼,回身按张姨的要求,将鸡翅一个一个放进油锅里。 “油热之前,放一些糖打底,待糖烧成红色了,就将鸡翅放下去,炸出来的外焦内嫩,又好看又好吃。” “下锅后让他炸一会儿,然后翻面,然后一直要翻着,否则容易焦糊。” 张姨一边做,一边示范着。 “你小心些,别让油溅在身上了。” “许诺你小心点儿,别把我爹地的衬衣弄脏了。”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她的厨艺似乎都没有信心,好心的提醒,让她很是没面子。 “来,剩下的我来,你去帮我拿三个盘子过来。”张姨乐呵呵的,指使着她离油锅远一些——大少爷很是心疼她呢,小少爷也和她相处不错。 这个女孩子—— 张姨边翻着锅里的鸡翅,边用余光看着许诺:五官不象少奶奶那么精致,却胜在大气明朗,生气十足;身材和少奶奶比,那更是没话说:健健康康的,小腰大臀,是个生儿子的命。 嘿嘿,不知道少爷是不是也看出来了,是不是要让这个许小姐再给梓诺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呢。 “张姨,盘子放这边吗?”许诺拿着盘子放在灶台上。 “是是是,放这边就行了。我这就起锅了,你去检查一下梓诺的书包,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的。”张姨笑呵呵的看着她,就象看到一个新的孩子一样开心——这么大家人家、这么大个公司,只有一个孩子可多冷清,指望少奶奶那身子骨,是不可能再生的了。 ………… 张姨的速度非常快,待许诺整理好顾梓诺的书包、顾子夕和顾梓诺收拾好房间过来,丰盛的早餐已经摆上了桌面——每人一份炸鸡翅、一份小面窝、一小份炒面,一杯黑豆浆。 这做早餐的水平,当真比得上许言了。不过许言极少做油炸食物就是了。 “你们慢慢吃,我去把晚上的菜买回来。”张姨看着她们笑咪咪的说道。 “张姨不一起吃吗?”许诺抬眼看她。 “我吃过了来的。”张姨微笑着,对顾子夕说道:“子夕,许诺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你告诉我,我做给她吃。” “你有什么特别爱吃的?”顾子夕问许诺。 “我不挑食,就按您的习惯买吧。”桌子下面,许诺踹了顾子夕一脚,脸上却是笑咪咪的对张姨说道。 “许诺喜欢吃水晶豆腐。”顾梓诺突然说道。 “是比较偏爱一些。”许诺伸手拍了拍顾梓诺的头,示意他吃东西不要说话。 “好好,那我就先去了。”张姨回到厨房收拾干净后,这才离开。 ………… “梓诺,你怎么知道许诺爱吃水晶豆腐?”顾子夕看着顾梓诺问道。 “我们一起吃饭,每次都有水晶豆腐,许诺吃得最多。”顾梓诺得意的说道。 顾子夕想想,确实如此,不禁为儿子的观察力而开心,也为自己没有留心到这些细节而惭愧——毕竟是年纪大了,有些小细节,就没那么在意了。 以前和蜜儿恋爱的时候,可是连她喜欢什么调料,不喜欢什么配料,都是一清二楚的。对她的作息规律、饮食习惯,更是比她自己更了解。 “许诺,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顾子夕轻轻的说道。 “恩,你想知道的话,我写个清单给你。”许诺点了点头。 “倒是个办法。”顾子夕不禁失笑,看着许诺平静自若的样子,不禁一阵心疼。 一个不撒娇、不对你提要求的恋人,并不是福气——他希望,有更多的机会去宠她。 ………… “我吃好了,你们两个呢?”许诺吃完自己餐盘里的食物,站起来看着他们两个。 “我也好。”顾梓诺也站了起来。 “我也可以了。”顾子夕点了点头。 “那你收拾一下,我去换衣服。”许诺将盘子推到桌子中间,对顾子夕说道。 “恩,去吧。”顾子夕点头应着。 看见许诺进房间后,顾梓诺对顾子夕说道:“爹地,你会收拾吗?” “会,梓诺帮忙。”顾子夕伸手拍了下他的头,利落的将盘子收起来,递了两张纸巾给顾梓诺:“把桌子擦擦。” “好呀。”顾梓诺开心的接过纸,很用力、很仔细的从自己面前擦起——这一个桌子,直擦了半小时,一直擦到许诺换好衣服出来。 “顾梓诺,这桌子再擦可以当镜子照子。”许诺不禁失笑。 “许诺,很干净对不对?”顾梓诺将手里脏掉的纸巾举到许诺的面前。 “对,你真棒。”许诺笑着从他手里将脏纸巾扯了下来,顺手扔到垃圾桶里:“以后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了。” “Yes,madam!”顾梓诺有模似样的警了个礼。 “好了,要走了,第一天上学,迟到了可不好。”许诺弯腰抱起了他,边往外走边对顾子夕说道:“子夕,你好了吗。” “来了。”顾子夕刚接完一个电话,听见许诺的声音,便拿了车钥匙快速的走到门口:“都好了?” “恩。”许诺点了点头。抱着顾梓诺边往外走边说道:“我听你爹地说,这个幼儿园,是市里最好的,老师和许诺一样爱玩儿呢。” “顾梓诺,新幼儿园很大,有很多新玩具,那里也有许多小绅士呢。” ………… 一路上,许诺都给顾梓诺做着思想工作,拿着顾子夕拿回来的校园手册,一张一张的翻给他看。待到了幼儿园的时候,顾梓诺对园区的环境已经很熟悉了,包括自己在哪个班,班级里的布置,都非常了解——幼儿园为每个孩子都会准备这样一本小册子,让孩子来之前,就已经熟悉园区,不会有陌生感和害怕感。 “我听说好多孩子,上幼儿园要哭好几天,希望那对顾梓诺来说,只是个笑话。”车到了停车场,许诺帮顾梓诺整理了衣服,帮他背上小书包后,蹲在他的面前,认真的说道。 “不会的,有事我给你打电话。”顾梓诺贴在许诺的耳边,飞快的说了一句。 “行啊。”许诺点了点头,这才站起来,将他交到顾子夕的手里:“你们进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要不,一起过去?”顾子夕看着她。 “不去了,解释来解释去,挺麻烦的,顾梓诺也尴尬。”许诺摇了摇头,向顾梓诺挥了挥手,便回身坐进了车里。 顾子夕眸光微暗,抱着顾梓诺转身离开。 “爹地,许诺会不会不高兴了?”顾梓诺伏在顾子梓的肩膀上轻声问道。 “不会,她是个怕麻烦的人。”顾子夕轻声说道。 “哦。”顾梓诺点了点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要是我妈咪能这样就好了。” “每个人是不一样的,妈咪很温柔、很疼梓诺是不是?”顾子夕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对儿子轻声说道。 “是,梓诺最爱妈咪。”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将头转向幼儿园的地方,小脸上充满了期待。 ………… 私立的高档幼儿园,出现上次那种事情的情况毕竟是少数,所以这次顾梓诺入园的手续办得很顺利,去到班级也适应极快,在与顾子夕挥手告别时,情绪也相当的好。 “情绪挺不错,老师我也聊了一下,比那边素质高。”顾子夕边开车边说道。 “那就好。”许诺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对顾子夕说道:“你现在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先送你。”顾子夕侧脸看了她一眼。 “我……”许诺刚想说先回家,便接到了莫里安的电话:“我接个电话。” “喂……” “恩,你不忙吗?” “好吧,一会儿见。” 许诺有些无奈的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后,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去公司那边,约了莫里安有事谈。”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许诺一路想着,要怎么和莫里安说‘怡宝’总部的行政助理的事情,也没有去看顾子夕有些不悦的表情。 ……………第二节握手?被子夕碰个正着………… “我先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聊完,你不用来接我。”许诺下车后,对顾子夕说道。 “我在车上等你,聊完了直接过来。”顾子夕淡淡说道。 “呃……”许诺有些莫明的看着他:“你在这里我会有压力的。” “那我和你一起进去?”顾子夕作势推门出来。 “那你在这儿等吧,我尽快。”许诺忙上前一步,将被他推开的车门又关了回去,弯着腰看着他说道:“是工作的事儿。” “恩,去吧,我在车上打个盹。”顾子夕点了点头。 “那我去了。”许诺直起身体,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快步往‘阿卡’咖啡厅跑过去。 ………… “嗨,莫里安。”许诺走到莫里安的对面坐了下来。 “不是说好不做了吗?”莫里安沉沉的看着她。 “师傅说,是个很安全的案子,不要文案,只要意向。”许诺低声说道。 “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你的职业生涯会因此而毁掉的。”莫里安低声吼着她:“我带你这么长时间,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你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做着你喜欢做的事。让所有人都看到、认可到你的才华。” “你这叫自废武功,要是被人发现,不仅前功尽弃,以后哪家公司还敢用你?”莫里安说着激动得拍起了桌子。 “我需要钱。”许诺只一句话,便让莫里安收了努气。 “多少?”莫里安心疼的看着她。 “是一笔大的费用,而且后续持续的花费也高,所以我不能向你借。我还不起。”许诺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很直白的说道。 “不许做这个,这笔钱我来出。后续的费用,你再想办法。”莫里安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你如果把我当朋友的话,就不要拒绝。” “莫里安,谢谢你,当年把我从这个泥潭里拉出来。莫里安,对不起,我却不得不再次走进去。你的钱我可以借,但下次呢,我依然得回到那个圈子,既然如此,何必再欠你。”许诺看着莫里安,诚恳的说道: “让我安心的做你的朋友,而不要身负欠疚。而这欠疚,实际上也帮我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许诺,真的只能这样吗?”莫里安看着许诺平静而诚挚的脸庞,心里隐隐生疼——他明明记得,将她带到职业的环境里的时候,她有多开心。 明明记得,她多害怕那样的环境,被人发现、被人指责——她从来都不是个胆大的女孩呀。 “许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一次,听我的。”莫里安抓住她放在桌面的手,坚持着说道:“我在职场这么多年,又没有什么负担,三四十万的存款,还是有的。” “况且,我这几年也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当真是没有地方花去。你说,放在银行闲置着,还不如借给你,让你欠着我的,赚利息不如赚人情,你说是不是。” “莫里安,我……”许诺犹豫着,话还没说完,便被不知何时进来的顾子夕扯了起来:“谈什么呢?需要手牵手的谈?” “顾子夕,你这是干什么?”许诺被他扯得站了起来,腰在桌子上狠狠撞了一下,疼得直吡牙。 “莫里安,许诺现在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看清这一点。”顾子夕也不理许诺,看着莫里安冷冷的说道。 “我记得,你曾和我说:你对她,不过是……”莫里安看着他冷然说道,只是在眸光转向许诺时,未说出的话又吞了回去——他这又是何必,挑拨了他们的感情,许诺的爱情也不会由此而转向。 当下语锋一转,看着顾子夕冷冷的说道:“既然是你的女人,希望你能多了解她一些,别让她……” “莫里安!”许诺用力的瞪着莫里安,不许他再说下去。 莫里安看着她,双手紧握成拳,重重的捶在桌上,震得杯里的咖啡流了满桌。 “别让她再受委屈。”莫里安咬牙说完这句话,转身拿了包大步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对许诺说道:“许诺,我的话,你好好儿想想,别让我失望。” “我会的。”许诺低声应着。 “我先走了,记得买单。”莫里安说完,便大步往外走去——这个傻女人,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你不是找了个有钱的男人吗,就算借钱周转也是个出处,何苦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商业间谍,完全是自毁前程。 ………… “你哪里受委屈了不能和我说?” “他有什么意见需要你再三考虑的?” “你拿我当死人是不是?” 顾子夕用力的将她甩在沙发上,怒声低吼着。 “和你说了,是工作的事情。”许诺淡淡的说道。 “工作需要拉着你的手?” “工作需要深情款款的看着你?” “你谈工作都是这样谈的?” “有什么话你可以对他说,却不能对我说?” “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说到最后,顾子夕握紧的拳头,重重的锤在了桌面上,原本歪斜的杯子,完全的倒了下来,桌上的咖啡顺着桌面,流到了地上。 “顾子夕,你现在心绪不好,我没办法和你说。等你情绪稳定了,我们再谈。”许诺用手撑着沙发椅站起来,侧身从顾子夕的身边挤了过去。 却被他拦腰将她圈在怀里,恼火的说道:“回家去谈。” “我先去买单。”许诺淡淡说道。 “你坐下,我去买。”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大步往收银台走去。 看着他几乎失控的背影,许诺有种想逃的冲动——顾子夕,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人。 自明确关系以来,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火——问题是,她只知道在商场上,他发了脾气,能将人逼破产。 这在生活上,只知道顾梓诺和他老婆都挺怕他的——想来,不是那么好哄的男人。 “0”正想着,顾子夕已经买完单过来,用力的扯起她的手腕,扯着她大步往外走去,也不管高跟鞋的她是不是跟得上。 “顾子夕,你把我的手都扯断了。”许诺一阵哀号。 顾子夕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许诺趁机停下来,踢掉了脚上的鞋子,打着赤脚站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水泥地面上,满脸无辜的说道:“你走太快了,我打赤脚跟着跑吧。” “你……”顾子夕看着她无辜的小模样,不由得又心疼起来,弯下腰边帮她将鞋子捡起来边说道:“你成心折腾我是不是?” “没有。”许诺无辜的摇了摇头。 “上来,我背你去车上。”顾子夕拎着鞋子,转身将背对着她。 “你不会报复我,中途把我甩下来吧。”许诺低声嘀咕着。 “上来,哪儿那么多废话。”顾子夕半蹲下身体,大手在她的腿上用力的拍了一下。 “喂,你别耍流氓。”许诺低叫一声,快速的趴上了他的背。 “我要耍流氓,还用等到现在。”顾子夕轻哼一声,背着她慢慢往前走去。 在这人来人往的闹市里,他就这样拎着她的鞋子,背着打着赤脚的她,慢慢往前走着,毫不在乎路人的目光——当然,大多数都是羡慕嫉妒的目光。 白衬衣的他,身上自发流露出来的气度卓而不凡,但盛怒中的他,仍甘愿为她拎鞋、甘愿就这样背着她。 莫里安远远的看着他们,一阵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许诺,若真的相爱,为何不愿意向他求助? 许诺,或者聪明如你,早已明白——爱情里掺上金钱的因素,便会失去纯度;爱情里处于索取位置的那个人,会在爱情里没有尊严? 所以,你宁愿一个人苦苦的支撑着,却保留着与他这段最单纯的关系? 顾子夕,但愿你好好儿爱她;但愿你是值得她这样维护的一个人吧。 阳光里的两个人,慢慢走远,莫里安转身往大楼里走去,并不后悔刚才的及时收口——她的自尊,不容任何人来破坏。 ………… “有什么话对我说。”回到家里,顾子夕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扔在了沙发上。 “嘶……”许诺受伤的腰,被这一摔,拧得生生的发疼,她紧皱着眉头轻呼出声。 “哪里疼?”顾子夕走过来看着她。 “腰疼。”许诺瞪着他。 “掀开我看看?”顾子夕拉着她在沙发上趴好,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算了算了,刚才在桌上撞了一下,也不是很严重。”许诺挥开他的手,不许他扯自己的衣服。 “手拿开!”顾子夕用力的拍开她的手,粗鲁的将她的衬衣从裙子里拉出来,这一看,不禁傻了眼——那片重重的青淤在她白晰的肌肤上,看起来越发的可怕。 “撞哪儿了?怎么撞成这样?”顾子夕伸手去按。 “唉,疼,你轻点儿。”许诺大叫着,伸手去拉他的手。 “我去给你买点儿跌打药,你趴在这儿别动。”顾子强紧皱着眉头,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帮她敷上后,恨恨的说道:“现在知道疼了,骗子就是这个下场。” “我怎么又是骗子了。”许诺心虚的将头埋在沙发里,不敢大声说道。 “我去买药,一会儿回来。”顾子夕瞪了她一眼,抓着钥匙便出门了。 …………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许诺忍痛坐了起来,心情却十分的复杂——于他,她真的什么也不能说。 看这样子,今天这关很难过。 许诺想了想,忍痛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觉得没事后,便整理好衣服出了门,待到上了计程车后,才给顾子夕发了信息:“子夕,许诺急事找我,我先回家了。” “关于今天的事情,我能说的是:我和莫里安真的只是谈工作。我没有劈腿的嗜好、也没劈腿的必要。” “关于他知道而你不知道的我的事情,我只能说: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在工作的了解上相当的深入,仅此而已。” “要说的,就是这么多,记得保持平稳的情绪,否则我不敢见你的。再见。” 看着一条条发出去的信息,许诺微微的笑了——他问:在她的心里他是什么? 呵,他是恋人啊,却不是家人。 有些事,可以和家人说,却不能和恋人说。他,应该明白。 何必再问。 ………… 看着许诺一个接一个的信息,顾子夕的眸光沉得更暗了——许诺,你这是逃避吗?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能告诉莫里安而不能告诉我? 我们是什么关系? 爱着,却不能走进彼此的生活、走进彼此的心里——我们,竞然是这样一种肤浅的关系吗? ………… “回去让许言帮你喷点跌打药,记得要用热毛巾多敷几次。” “我们的爱情,我希望比现在更有质量,我们应该相互了解、彼此信任。爱上一个人,便会情不自禁的想知道她的一切、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去了解她的一切、随时随地都想知道,她的心里有没有自己。”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我多希望,你是。” “不过,不管是不是,我都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变得是;就如你会给时间给我一样,让我对我们的未来,在时间之后,有一个决定。” ………… 从来没试过发这么长的信息,只是,发出去之后,心里的恼怒却慢慢的平静下来——他不了解的她的过去、不了解她的工作、不了解她与莫里安之间的感情。 这样的他,又凭什么对她发脾气呢? 当然,不管什么原因,那样的亲密,就是不行。 “无论如何,与莫里安保持距离,若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别怪我对他出手——我的手段,想你也明白。” 顾子夕将这条信息发出去后,便打转方向盘,去了景阳的店里——公司的事情,正进入最紧张的阶段。 而要与莫里安在商业上竟争,实力,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Chapter113 恋爱往事 ……………第一节一周?各自坚持的生活………… 这一周,许诺收到了‘怡宝’公司的offer,便开始忙着整理‘伊念’(策划案需求方)公司的详细需求,根据他们的需求,作了N张表格,以方便未来数据和信息的提取。 同时又将‘怡宝’公司的各部门配合情况以及管理结构,好好梳理了一遍。这才发现,做为行政助理,要了解到产品研发部和市场推广部的信息,当真是相当的困难。 只是,困难也算是进门了,总比站在门外无法下手要好得多。 ………… 而顾氏的情况,这周更是进入了谷底,通过放出收购消息而稳住的股价,在某些媒体公布了过低的收购意向价格后,顾氏股票的第二波抛售狂潮便又来了。终于在连续几个跌停板后,又被证监会通知停牌整顿。 其实停牌未见得是坏事,起码不会一直跌下去,再次开盘还有反转的机会,当然,也有继续跌停开盘的机会就是了。 “子夕,罢手吧?”远在法国的郑仪群打来电话。 “你怎么不劝顾东林罢手?”顾子夕冷哼。 郑仪群沉默半晌,在电话那边传来婴儿的哭声时,郑仪群挂了电话。 顾子夕放下电话,心情未受郑仪群电话和那个婴儿的影响,埋头进电脑里:法国公司,已进入清算阶段,按这个进度来看的话,国外的几家公司,大约一年时间,可以全部清算完毕,那么新公司的启动从国外公司开始,到时候回转回国内,倒成了外企了。 这倒也是个争取政府资源的办法。 “景阳,清算的事情,以朝夕为主,你注意新公司注册与运作的事情。” “国内还是以顾氏为主,以后由外资公司那边注资进来,便于国内经营政策的争取。” 顾子夕和景阳通了电话,商定了下一步的方案和计划后,顺便问了问他和顾朝夕的感情进展。 “朝夕那边你搞定了没有?”顾子夕问道。 “改天再和你说。”景阳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 “注意身体,刚开始别太没节制了。”顾子夕低笑。 “那也要没节制的机会才成。”景阳叹了口气,闷闷的说道:“这几天熬夜应付清算公司的查帐,这边比国内严格太多了。我们连说话的机会都少,你让我怎么没节制。” “你自己找机会呗,你都要挂了,她自然也挺不住。你懂的。”顾子夕轻扬起眉梢,不怀好意的说道。 “得了,你那姐姐,你还不知道,我怕还没靠近,就被她给踢出去了。”景阳低笑,看了一眼正在旁边沙发上补眠的顾朝夕,淡淡说道:“你那边还能挺多久?顾东林有什么动作没有?” “他已经不在公司内部管理上下功夫了,在说服股东同意将公司卖掉。法院的传票已经下来,我看他也撑不了多久。”顾子夕冷声说道。 “你决定是让他卖公司?还是继续顶着,让他卖股份?”景阳问道。 “我们手上的钱,加上公司帐面流出来的现金,以现有市价买下整个公司,怕还是困难,所以我们再坚持一下,让他卖掉股份。”顾子夕低声说道。 “你安排就好,国外的这几家公司,我加快清算速度,能周转的钱,都给你汇过去。新公司注册,这边政策比较宽松,倒是不需要太多钱。”景阳盘算着说道。 “恩,你先备在帐上,需要的时候,我给你电话。”顾子夕点了点头:“朝夕那边你抓紧吧,以后可能再没这样的机会,可以在一起呆这么长时间了。” “我知道,她在沙发上睡着呢,看样子要醒了,我先挂了。”景阳轻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兄弟,干什么都干脆利落的,唯感情这事儿,却是一拖就是好些年。 在感情这件事上,或许确实没有人可以轻松以对——要么求而不得、要么不知前路。 他与许诺,不正是如此。 在开始之初,他心里的界限明明白白,谁又知道,走到现在,不仅模糊了界限,更打破了平衡。 许诺,若是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找我? 许诺,在你的心里,爱情与婚姻的界限如此明白,这段感情,你又有几分用心? 几分投入?若到你认为的合适时候,你是否准备转身就走?是否不会有丝毫的留恋? 许诺,你可知道,凡是我顾子夕下了功夫要去得到的东西,从未失手的经历?包括人、包括感情。 所以,很抱歉,不管最后我们的结局如何,在我决定放手之前,你,别想走掉。 顾子夕拿着电话半晌,依然没有打出去。只是,抓了车钥匙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节子夕?妥协的相处方式………… “来了,你们没带钥匙吗?”一条热裤、一件大T恤的许诺打着赤脚,从一堆稿纸中冲了出来,拉开门,却愣在了那里。 自那天逃走后,他们有一周没联络了吧。 她很忙,忙着做新工作的计划、忙着做间谍的准备工作、忙着找新公司的切入渠道,还要忙着张罗季风和许言的婚礼。 几乎忙到没有时间去想起顾子夕这个人,日子过得和以前没有他的时候一样,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心里有股空落的感觉,却也只是瞬间,忙碌的工作,能将这种空落给填满。 顾子夕也很忙,忙着筹划公司的进展、忙着逼迫顾东林就犯、忙着帮梓诺适应新的学校,还要忙着跟着张姨学做早餐——因为他说过,至少能和许言一样宠她照顾她。 每每想起这个倔强的女人,他的心底就有股无力感——他不联络她,她便也不联络他。 呵,在这段感情中,原来是她,一直比他更清醒、一直比他更理智。 他想等到这个女人自己觉悟了来给他一个答案,似乎是不现实的——所以,他去找她。 “我没有钥匙。”顾子夕淡淡说道。 “哦,是你啊,进来吧。”许诺微微一愣,侧身将他让了进来。 “在忙?”顾子夕进门,等她关上门,才看着她问道。 “恩,新工作有些眉目了,所以忙着熟悉新公司的事情。”许诺笑笑说着,边往餐厅走去:“喝点儿什么?西瓜汁还是柠蒙水。” “你知道我过来不是为了喝东西的。”顾子夕伸手拉住了她。 “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的。”许诺展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脸的明媚,不见一丝生疏与芥蒂。 “腰好了没有?莫里安让你考虑的事情,可有想过告诉我?”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腰好了。工作的事情是这样,我去了‘怡宝’公司做行政助理,一家化妆品公司,虽然是行政助理,薪酬和我在卓雅时候也差不了多少,转正后可能还能再涨一些吧。”许诺避重就轻的说道。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你喜欢我们这样互不干涉的相处模式,那就这样吧。”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半晌,最后仍是淡淡的说道。 对她的态度,他难免失望,却也不愿强求。 “进来坐吧,我去收拾一下,就出来。”许诺似是没有在意他语气里的失落,轻轻挣脱他紧拽的手后,仍是去到餐厅,帮他倒了一杯冰柠檬汁。 “恩。”顾子夕也就安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那杯柠檬汁,看着她走进书房,忙碌着将满桌的稿纸迅速的收了起来,齐齐的扫进抽屉里之后,又将电脑给关掉,这才重新走出来:“好了,出去走走?” “你在家里,就穿成这样?”顾子夕看着她——过于宽松的T恤显得特别的空荡,让人对那空荡里的风景,不由自主的暇想;过短的热裤,让她修长白晰的腿,别有一股诱惑的力量。 “我们家没别人。”许诺低头看了看自己,下意识的将T恤往后扯了扯,却不知道这样一扯,却让胸前的傲挺更加突出了。 “季风不是别人?”顾子夕的站起来,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许诺,是不是,除了我,别人都不是别人?” “当然不是,我的作息时间,和季风不碰面。”许诺轻声说道。 “你总是有道理。”顾子夕伸手在她的鼻尖上用力拧了一下,恨恨的说道:“一周时间,一个电话也没有、一个信息也没有,是在故意折磨我吗?” “没有啊,我很忙啊,你不是也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吗?”许诺黑黝的眼珠子骨碌转动,伸出双手圈住顾子夕的脖子,娇俏的说道:“你是男人,我们吵架,应该你先求和。” “我们吵架了吗?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释。”顾子夕低头用头顶住她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我没和你吵架了,是你凶了我、又把我的腰撞坏了,所以更应该是你道歉才对。”许诺笑着,完全的不讲道理着。 “你真是连顾梓诺都不如,蛮不讲理。”顾子夕用鼻尖顶着她的鼻尖,无可奈何的说道:“算了,刚才说过了,我们的相处,就这样吧。如果我们一直熬着不通讯息、不见面,最后一定是我熬不过你。” “所以?”许诺低头轻笑。 “所以,你得补偿我这一周的想念。”顾子夕低语,唇靠近她的,在她的唇间轻啄着,一下一下的,既不深入、也不远离,就这样若即若离的浅尝轻吮,充满妥协的无奈、还有一周不见的深刻思念。 “腰真的不疼了吗?回来上过药没有?”顾子夕低低的问着,大手透过她宽大的T恤,轻轻的揉抚在她曾经青淤一片的腰上。 “真不疼了。”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晚上有没有事?一起出去走走?”顾子夕看着她。 “没事,好啊。”许诺点了点头,伸手轻抵在他的胸前,拉开一些与他的距离,轻声说道:“我去换身衣服。”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松开揽着她的手,看她快速的跑进了房间——T恤短裤赤脚,健康而天然,是他喜欢的模样。 许诺,这些无解的问题,我们就留给时间来解决吧。 ……………第三节相处?启动恋爱模式………… “今天不用接梓诺的吗?”两人边逛街边聊着天——认识这么久以来,除了上次给季风父母买礼品,这还是第一次没有目的的闲逛。 其实他们都没有闲逛的爱好,只是一周不见,似乎需要一点这样漫无目的的活动,来缓释略感生疏的感情。 而他也自责,从认识到现在,除了那次因躲避顾东林新闻的出国旅游外,其实单独陪她的时间真的很少——恋爱,可不是这么谈的呢! 所以,似乎也不能怪她的不交心,是因为他连让她交心的时间也没给吧。顾子夕看着她逛街时的漫不经心,只觉得这个女人,当真是很难讨好——看来,她不太喜欢逛街。 “今天周五,梓诺去别墅那边。”顾子夕接过她看过的一件衣服,随手还给营业员,无奈的问道:“没有看中的?” “我的新工作是文员,这些衣服似乎不太合适。”许诺看了一眼货架,摇了摇头。 “那边去看看,有些职业装。”顾子夕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逛去。 最后许诺买了两套年轻些的衬衣长裙的套装,虽然这个牌子的价格让她有些难以接受,顾子夕却坚持要送给她:“我们要有点儿谈恋爱的样子。” “谈恋爱是这样吗?”许诺笑着看着他。 “逛街、看电影、打电玩、旅游……”顾子夕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如数家珍的说道:“还有牵手、拥抱、亲吻、做……”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前面的花样,都是为了最后那一件铺垫的,对不对。”许诺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乱说下去。 “不对。”顾子夕笑着,在她的手心轻咬了一口,笑着说道:“你看,我们就是反过来的:先亲吻、再拥抱、再牵手,然后是旅游、现在才逛街呢?” “嗯哼,那是因为我条笨鱼,你没铺垫、没有下饵,我就上勾了?”许诺皱了皱鼻子,将头依在他的肩窝,笑着说道。 “可是我于心不安,这饵不下下去,你这条美人鱼跑掉了怎么办?”顾子夕看着她开朗的笑容,相着若是两人就如现在一样轻松的相处,不想未来、不问过去,又何尝不好。 过去的故事,不会让两人的相处变得更愉快;而未来,会在岁月的沉淀中,变得清晰。 所以,他要做的,便是将这饵下得足足的——让她这条美人鱼,没有逃走的机会:除非,是他想放手。 “嗯哼,说得这么直白,不怕我害怕,不敢收了吗?”许诺笑着。 “不怕,因为这饵,是以爱为原由的放出的,你不得不收。”顾子夕低头在她脸上重重的吻了一下,揽着她的腰轻快的往外走去——一下站,电影院。 说好的,他要将这恋爱的课,全都补回来。 ………… “现在人看电影真是奢侈,这么大影院,就这么几个人呢。”抱着爆米花,许诺环顾了下影城,不禁感叹。 “也有爆满的,这个时间点人比较少一些。”顾子夕对着票找到位置后,拉着许诺坐了下来。 整个电影院,除了他们两个,就只用另外两对年轻的小情侣——人家那可真叫情侣,电影还没开始,女生坐在男生的大腿上,相互喂着零食,男生还不时的动手动脚,看得人脸红心跳。 顾子夕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笑着。 年轻的恋爱就是这样,热烈而无所顾忌。而他,在爱情中,却已走过千山万水,爱情里的计、爱情里的谋,他早已烂熟于胸,而在这样的计与谋里,却失了最单纯的、关于爱的欲念与情不自禁——一切,不过奔着一个结果而去,早没了年轻时不管不顾的勇气、只问当下的热烈。 “许诺。”顾子夕轻声喊着她。 “恩?”许诺边吃着爆米花,边转过头来看他。 “你有没有觉得过,我有些老了?”顾子夕看着她。 “还好啊,你看起来挺年轻的。”许诺实话实说着——他看起来真心不老,惯常的白衬衣,衬得他有股干净明亮的气质,虽然他这个人是老奸巨滑的。 “你的意思是实际上还是有些老?”顾子夕伸手拍她的脑袋。 “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老是过度解读好不好。”许诺缩着头躲开了他的魔掌,笑着说到。 “调皮。”顾子夕收回手,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很短,不是我在忙,就是你在忙。” “我们的进展其实很快,你看,我们才说明白多久呢?我都上了你的床了。”许诺转头妩媚的看着他,主动的在他唇间轻吻了一下——这样幽暗的环境,确实容易催生人柔软的*。 “倒也是。”顾子夕轻笑,伸手稳住她的脸,实实的吻住了她。 淡淡的薄荷香,在唇齿间萦绕;他的气息,仍是这样的熟悉与温暖;对于他的吻,她其实是想念的…… ………… 影院的灯,全然的熄了下来,大银幕上的光亮,开始闪烁不定。许诺轻轻的说道:“电影开始了。” “恩,看电影。”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转眸看向大银幕,只觉她在怀里的温暖与柔软、还有停留在他唇齿间的淡淡香甜,让他的整个心都觉得安静而柔软。 《分手合约》是最近流行的青春爱情片,本来‘分手’这两个字顾子夕不喜欢,只是最近似乎流行上了这样的情绪,除了《分手合约》就是《分手大师》、再不就是《失恋33天》,真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啦,只有悲剧才能吸引人吗? 其实他就想看单纯的有些傻气的小白电影,可惜,没有有;再可惜,就算有也被骂得半残,无法顺利发行。 所以,他也没多想,不就是个电影吗,打发时间而已——关键是,是和她在一起就成。 许诺认真看着电影、顾子夕认真看着她、而前后那两对,却认真办着事儿,借着电影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倒没了顾忌。 “喂,能小点儿声吗?”许诺突然喊出了声。上下两对情侣即刻安静了下来,看着许诺那认真的模样,顾子夕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电影呢。”许诺嘟哝了一句,又继续窝下身子,认真的看她的电影——话说,她平时的娱乐确实很少,她的时间都用来琢磨怎么挣钱了。 所以这电影对她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 “许诺,我觉得你挺牛的。”散场后,顾子夕拉着许诺跑到外面,笑着说道。 “你说要亲热不能回家吗?没人打扰的,非得在这儿呢,害得我好几句经典台词没听清。”许诺埋怨着。 “你还真看得认真呢?连台词都记得了。”顾子夕大乐。 “是啊是啊,你有钱吗?买得起钻戒和婚纱吗?买不起你拿什么追我呀?”许诺扯着顾子夕的手大笑。 “你的手又糙,又干,脸又黄,可是我怎么还那么喜欢你。顾子夕,你那么大年纪,又奸诈又狡猾,可我怎么还是那么喜欢你。” “女生体重超过三位数是没希望的。顾子夕,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大还嫁不出去了,我都110了啊!天啦,你说我是不是该减肥了?” 许诺拉着顾子夕的手,一句一句的说着电影里的台词,象一个压抑的小孩,突然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 顾子夕只是陪着她,直到她发疯完毕,才紧紧的拥她在怀,带着发泄与无奈,沉沉的吻住她——她和所有的明媚少女一样,她也有关于钻戒与婚纱的梦想;她和所有恋爱中的女子一样,对未来对婚姻,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憧憬。 只是,她不能说,他不能应。 ………… “顾子夕,电影原来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无聊呢,以后都来陪我看,好不好。”许诺惦着脚尖,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着要求道。 “你喜欢的话,我们每天都来。”顾子夕点了点头。 “顾子夕,其实我最喜欢这句话:‘两个人分开一定有原因,但有些人你值得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因为爱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都做了什么。’所以,顾子夕,我仍然相信爱情。”许诺用额头顶着顾子夕的额头,笑得一脸的甜蜜——不是所有的承诺,非得兑现才算完美。 她选择相信,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而他放弃那个承诺,也是真心的。 如同她一样,选择默默等待的时候,是真心的;选择放下一个人无望的等待的时候,并不是放弃了爱情。 ………… “我们都要相信爱情。”顾子夕低声应着,搂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吻在她唇间的吻,更深了;唇齿间交织着的薄荷香,更浓了。 街边的路灯,将他们紧拥成一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似乎想要这样的长度,来证明他们的此刻,也如年轻人般的爱得热烈、爱得情不自禁、爱得*纠缠…… “喂,你们能不能分开点儿!”一句调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突然停止,对视了一眼后,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可不正是刚才在同一个影院的小情侣。 四个人睁大眼睛看着彼此,两个女孩突然间大笑起来——笑声似乎是可以传染的,这一笑,竟然一发不可收拾。 “喂,你真的认真在看电影啊?”女孩子问道。 “是啊,我觉得还挺好看的。”许诺答道。 “喂,我们刚才是不是特别、特别那个?”女孩子有些害羞。 “你介意?”许诺看着她大笑。 “当然不介意,这叫情不自禁。”女孩子伸手去呵她的痒。 “不知羞。”许诺笑着躲进了顾子夕的怀里。 “我叫钟意,下次看电影约一起吧。”女孩子将自己的号码写给了许诺。 “我叫许诺,下次见。”许诺将她的号码存进了手机后,顺便拨了一个出去,在看见她存好后,便与她挥手道别。 ……………第四节夜聊?与蜜儿的恋爱往事………… “顾子夕,年轻真好是不是?”许诺突然感慨着。 “怎么?是嫌我老呢?”顾子夕打了一杯果汁递给她,然后在她的身边,盘膝坐下。 “是说我自己啦。”许诺看着他说道:“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认识一个新朋友可以这么快的。” “我看她和你差不多年龄,不见你比她大呢。”顾子夕似乎在回忆那个女孩子的样子。 “我心态老。”许诺笑了笑,喝了一大口果汁,看着顾子夕说道:“一场电影,让我真正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原来,生活不只有工作、不只有赚钱,还有娱乐,对吧。” “我可怜的小女人,你以前的生活都没有娱乐的吗?”顾子夕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叹息着问道。 “有啊,赚钱就是最大的娱乐。”许诺大笑。 “好吧,你的玩商,就交给我来调教了。”顾子夕拉着她躺到自己的腿上,温柔的说道。 “看来你很有经验的样子。”许诺敛眸轻语,捧着他的大手,当玩具一样玩着。 “我读书的学校,有各种玩乐的课;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也追过许多女孩子。蜜儿比我低一届,是在校园迎新舞会上认识的。”顾子夕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说着。 感觉到她玩着自己的手微微顿了顿,便又继续的在他掌心摸索起来,他便接着往下讲着:“她心脏一直不好,所以舞会上,大家都玩在一块儿,只有她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一边。在热闹的迎新舞会上,除了舞霸、主持外,就属这种安静的女生最受注目了。” “那你为什么没看上当时的舞霸和主持?”许诺突然问道。 顾子夕突然一愣,当即笑道:“男人的保护欲吧,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孩,楚楚可怜的。” “而且,她长得很仙。”许诺忠恳的说道。 “你能不能别打岔,听我说呢?”顾子夕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有些着恼的说道。 “嗯哼,你挑女人还是挺有眼光的。”许诺轻哼一声,淡淡说道。 “你这是在自夸呢?”顾子夕看着她傲娇的样子,不禁一乐。 “在夸你老婆呢。”许诺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子夕低头沉沉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流动着温柔的情绪,似乎要将她吸进去,又似乎想看清她眼底的真实——真的混不在意?还是只是掩饰? “有没有一点吃醋?”顾子夕低声问道。 “你是希望我吃醋、还是不希望我吃醋?”许诺仰头看他。 “总说我狡猾,你才是真正最狡猾的女人。”顾子夕轻笑着摇头,低低的说道:“后来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我开始追她,她开始躲我,然后我继续追、慢慢的她也不躲了。” “她的个性,原本也不是那么坚持和强势,对她,凡事用一个坚持的做法,她定会妥协。”顾子夕淡淡说道——这似乎是个优点,又似乎是个缺点。 是优点,是因为这让他追她没有那么困难,也不用花特别多的心思去讨她喜欢;说是缺点,是除了让他追上外,她这个个性,让她在郑仪群强悍的要求里,出让了他们的爱情。 “我用三年时间学完了五年的商科课程,就到公司打工了。她还在继续她的学业。工作压力之余,和她的约会,便成了解压最好的方式。她原本也是个单纯的女孩,所以我虽然不象别人的男朋友一样总在身边,却也安心安份的没给我找什么乱子。” “等她毕业后,我在公司的职位已经做到部门经理,但顾东林制造的麻烦和压力从来都没消停过,所以压力也是非常大。” “但她说希望快些结婚,因为她的身体不好,出去工作也不太现实,或许是毕业后没名份的跟着我,会让她不安心吧。这点,我想我做得不够好,没能理解她的这种害怕和无助,当时就拒绝了。” “那一次,应该是真的伤了她的心,自那以后,她没再提过这事,倒是开始出去找工作了。直到有一次,她在工作间晕倒,我才知道这件事。” 顾子夕的声音淡淡的,那段往事于他来说,真的只是一段往事而已。 “你也太不关心她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许诺看着他,轻叹了口气。 “不是不关心,我当时的情况,是稍有差错,便会被整得很惨。而我在公司的工作机会,是我母亲用改嫁和股份的协议换来的,你说,我怎么敢懈怠。”回想起这一段,顾子夕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那时候的心情——当时只觉得对蜜儿关心不够,现在回想起当时种种: 忙于应付顾东林的母亲怎么知道自己和她同居的事?说是同居,也不过一周过去住两天,因为他实在是太忙了。 她工作中晕倒后,她的同事又怎么知道要通知到自己的? 呵,一直不愿意深想的事情,若真的想起来,又何尝不是心痛——或许现在的他,在对许诺的爱情里,也掺杂了算计、掺杂了计谋。 可当初的他,在爱情上不过是一个单纯少年、也还是希望他的爱侣也报以同样的单纯爱情而已。 “我原本是想先订婚,将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可母亲死活不同意,她又是百般委曲求全,倒是逼得我逆反了,拉着她就去拿了证,把这婚事算是坐实了。”顾子夕平静说道。 “没看出来呵,这么个擅长阴谋诡计的顾子夕,居然还有冲动的时候。不过,成功抱得美人归,这冲动也是值得的。”许诺看着他那张成熟的脸,不禁遥想当年,那个怒发冲冠为红颜的顾子夕,又是什么样子呢? “这么看来,你追你老婆并不费力麻,那些经验,原来都是从杂牌军那里来的。”许诺见他沉默,便调侃着说道。 “是不复杂,只不过,经历了从认识、到追求、到结婚一个完整的过程,于她来说,一个女人的该有的恋爱经历,她应该都没有错过、也没有什么遗憾的。”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轻声说道:“于你来说,我是一个有着恋爱经验却没有恋爱好奇心的男人,是不是?” “没有啊,挺好的。”许诺笑着说道:“每个年龄对恋爱的理解都不一样,既然我们到了现在,何必要追求曾经的形式呢?” “安慰我?”顾子夕温柔的看着她。 “是实话。”许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轻声说道:“如果你象钟意的男朋友一样,我一定会被吓坏的。” “你是顾子夕啊!我心目中的男神呢。”许诺说着,便撑着地坐了起来:“我的男神大人,你的睡前故事很好听,不过讲得我毫无睡意,我现在要回家了呢。” “真要是你的男神,你就该留下。”顾子夕与她面对面的盘膝坐着,看着她微笑着说道:“我们也过二人世界好不好?” “当然不好,你知道我怕什么的。”许诺拉着他一起站了起来,眸光莹亮的说道:“顾子夕,现在这样多好啊,我觉得很快乐。” “我送你回家吧。”顾子夕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外走去:“不过,你在家里,真不适合穿成那样,虽然与季风的作息时间不同,怎么也有偶然的时候吧?” “是,谨遵男神大人指示,下次一定注意。”许诺似模似样的应着,看顾子夕皱着眉头的样子,便又轻声说道:“我准备搬出来了呢。” “开窍了?”顾子夕眸光一亮。 “嗯哼。”许诺的脸微微一红,顾子夕看了,倒也没继续深问——于她来说,走出这一步,不容易,却令人欣喜。 她们姐妹,是该有自己生活的时候了。   ☆、Chapter114 今晚陪我 ……………第一节搬家?属于自己的小窝………… 许诺是个行动派,说要搬出来,便在三天内搞定了新居——新租的公寓在‘怡宝’公司附近的小区,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所以是虽然只有50平米大小的一居室,却要2000元一个月,在付押金和房租时,许诺是狠狠心疼了一把。 不过,房子的设计与装饰,还有飘窗外那片空中花园,都让她极为喜欢。 在经过收拾与补充之后,她又添加了一些小巧的收纳家具,还有布艺的工艺装饰,小巧却并不拥挤的空间里,更有了家的感觉。 推开大门,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许诺在这通道的墙面上,挂满了许言的漫画,一眼看去,整墙的漫画素描,童趣可爱之中,还有一些小女人情怀。 在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巧的阳光花房,用于平时晒些小衣物。不大的面积里,已经被许诺放满了各式的花,在阳光的泼洒下,看起来热烈一片;一阵夏天的轻风吹过,花儿点头、叶儿摇身,更显妖娆的生动。 通道的左边,是开放式厨房和餐厅,方方正正的一间屋子,没有一点儿空间是浪费的:靠着墙面的是一圈L型的操作台。在操作台的对面,是由天花到墙腰的半面墙酒柜,自墙腰天然伸出一张方型大理石台面,可供三个人同时进餐。 虽然不算大,对于50平米的房子来说,能开劈出这样一个类似于吧台的就餐空间,当属不易。 长型通道的右边乍看是一面完整的墙壁,细看才发现,还有一道与墙壁同色的对开门。 双手推开这扇算得上大的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而温暖的空间,一个将卧室、工作间、客厅三项功能合而为一的大通间。 卧室和书房之间,以印花布帘分开——拉开时是个通间,空间显得开阔而舒缓;而拉上去之后,又保证了卧室空间的私密性。 衣柜隐蔽的打在了靠墙的床侧,既不占空间,还起到装饰的作用; 布帘的外面,靠外墙的是一张转角的大书桌,还有整面墙的书柜,形成一个简单却相当完备的工作间。 而这个房间最舒服的、最吸引许诺的,则是床尾端的超大飘窗:飘窗的一边,是一排精致的搁架,什么闲书、杂书、化妆品、茶具之类的,居然都能在这个多功能架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地盘,当真是个百宝架; 许诺不仅在上面铺上了一层软垫,还加上了一个松软的懒人沙发,当然,少不了的,还有一个零食篮。 如果在午后时间,躺在懒人沙发里,闻着花香、晒着太阳、吃着零食、看着书,想来应该是件惬意的事情。 从顶上吊下的几个错落的纸球型挂灯,点亮的时候,灯光是微微的昏黄色,在夜间,能将小屋点缀得柔和而温暖。这时候,坐在飘窗上,手捧一本闲书,一直看到睡着,也未尝不可。 现在,许诺正盘膝坐在飘窗的懒人沙发上,手捧一杯果汁,慢慢的将许言从自己的生活里分离开来、尝试着想象一个人生活的模样。 只是,十几年来与许言相依为命的她,看着这只有50平大小的屋子,仍有股空荡荡的失落感。 许言,从现在开始,我们真的要分开生活了。 许言,离开彼此的日子,我们都要慢慢习惯。 许言,我是不是象妈妈一样?就这样把自己的女儿给嫁出去了。 想到这里,许诺不禁低头轻笑——她才23岁,却有了这样苍桑的感觉。 轻轻仰起头,闭上双眼,感受着这黄昏阳光的温度,除了不舍、除了依恋,也还有一股放松与坦然的感觉。 这样的一间房,小小巧巧,只属于她一个人。 那些快乐的、忧伤的心事,在这小小的,只属于她的空间里,似乎更多了些散漫而泼洒的味道。 ………… “许诺,一定要搬吗?”许言看着她。 “恩,离公司近,每天可以多睡会儿,加班也方便。”许诺点了点头。 “是因为这个?”许言的情绪很是低落。 “还有,我不想做你和季风的电灯泡啦。”许诺笑着,看见许言发恼的样子,忙又说道:“当然了,还有,我和顾子夕约会不方便喽。” “许诺,我们一起生活了15年,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许言拉着她的行李,不许她继续收拾。 “我每天都要回来吃饭的,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许诺停下手中的活儿,坐下来看着许言说道:“许言,现在你不光是许诺的姐姐了,你还是季风的老婆、他们季家的媳妇儿。而我呢,不光是许言的妹妹了,我还是顾子夕的女朋友、季风的小姨子。” “所以呢,我们都要适应新的身份,对吧。”许诺伸手揉了揉许言的脸,低声说道。 “有时候想,如果我们总不长大,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却又想,如果我们一直都不长大,你一个人照顾我,可有多累。”许言低头轻轻的说道:“好吧,我慢慢适应自己新的身份,你放心自由去飞。” “你让季风小心点儿,若待你不好,我回来揭了他的皮。”许诺对着许言狠狠的说道。 “知道了,他是怕了你了。”提起季风,许言直笑。 虽然舍不得许诺、虽然以为她们姐妹可以一直这样相依为命下去,但在她结婚后,这个以为就一天天被打破。 先是工作间一向是她和许诺各占一半,许诺用来查资料,她用来画漫画,季风来了后,有时候要在家里研究病例,只能到花房去;没结婚同住的时候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而结婚之后,季风将他的东西全搬了过来,不仅书房开始拥挤,看着他搬着个临时的桌子去花房查资料,她们姐妹都觉得不好意思。 然后是夏天的穿衣习惯:季风是个医生,倒是习惯了任何时候都穿得整整齐齐;而她们姐妹,以前住过连电扇和空调都没有的房子,所以那时候就养成了夏天不穿内衣,只穿短裤和T恤在家里跑的习惯。 许诺算是个很注意的人,作息时间和季风都错了开去,而再怎么注意,也有阴差阳错的时候,比如说上周三的时候,许诺穿着背心热裤,埋头在电脑里查资料,季风回来拿两本参考书,结果两个人碰了个正着,闹得两个人都一阵脸红。 最后就是洗澡的问题——女生的日用品、内衣内裤随处可见,倒不算大事,大事是许诺被许言照顾习惯了,总是不拿衣服就跑进去洗澡,等到要出来再拉开门大叫。 结果,等拉开门,发现家里不只有女人,还有一个被称作姐夫的男人。 那场景,差点没让许诺给晕过去。 这也是许诺为什么坚持要搬出去的原因了——再多出几次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心脏病也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 而家里多了一个男人,真的有很多不同了——他们夫妻间的悄悄话、夫妻间的小甜蜜、夫妻间的小亲密,在没有她的时候,应该会更多更好吧。 想到这里,许诺不禁快乐的笑了——许言,就要这么幸福! ………… “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许诺站起来,将行李箱合上后,拎了起来。 “顾子夕来接你吗?”许言站起来。 “没通知他,今儿个算是我的独立日吧!我得自己好好儿享受享受,你们谁都不要送。”许诺笑着,朝她做了个OK的手势。 “对了,这是我公寓的钥匙,放一套在你这里,省得钥匙丢了进不了门。你记得没事儿的时候,煮些甜品帮你妹妹我送过去。”许诺站在门口,拦着不许言送出门。 “又不是弱不禁风到连出门都出不了,你拦着我干什么。快让开。”许言轻蹙着眉头,轻轻推了推她。 许诺只得侧开身体,见许言关了门后,拖着行李与她一起下楼,然后将行李放进后备箱,转身对许言说道:“好了,我先把东西搬过去,整理好了,要是还早的话,我再回来吃饭。现在有车,确实方便很多啊。” “今天一起过去吧,我们在你的新家开一顿火。”许言径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许言,你不是吧?这也跟着我?”许诺无奈的看着她。 “还不上车?”许言瞪着她。 “好吧,真是服了你了。”许诺摇了摇头,只得由着她跟着了。 ………… “厨房都没什么餐具呢?”许言问道。 “我准备常期回家蹭饭啊!”许诺搂着她笑着说道。 “好吧,我先帮你收拾行李,今天晚上我们煮面吃算了。”许言无语,去房间帮她将衣服挂好后,又帮她将行李箱塞进床下专门放行李箱的地方,直起腰来看着许诺说道:“现在房子的设计,当真是历害,这么点儿空间,这么多功能,居然还不拥挤。” “是啊,所以我会住得很舒服的。”许诺笑着拉着许言去餐厅转了一圈,又去卫生间看了看——卫生间的面积,相对就比较小,但一个单身女人来用,倒也是够了。 “你再洗澡,倒是不用喊我拿衣服了,可以自己跑出来拿。”许言轻叹了口气。 “对了,季风知道你晚上不做饭吗?他回去可要没饭吃了?”利落的将自己的洗漱用品放到卫生间的架子上,回头看着许言问道。 “给他发信息了。”许言看了一眼她架子上的东西,不经意的问道:“还真只能放一个人的东西呢。” “我没打算和他同居呢。”许诺自然知道许言的意思,拉着她去了厨房,边准备煮面的食材边对许言说道:“他现在公司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我这边是新公司新工作,适应期也会忙得不行,我们有时候忙到三四天不见面都很平常。” “所以,我们的关系很健康。”许诺将剥好的蒜递给许言,笑笑说道。话刚说完,顾子夕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在哪里?” “顾子夕,你每次电话都这开头,不会嫌烦哪。”许诺朝许言做了个鬼脸,在电话里娇嗔着说道。 “好吧,换一句,你现在干什么?”顾子夕从善如流着。 “在收拾屋子。”许诺说道。 “找到房子了?已经搬了?”顾子夕似乎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决定要搬也不过是三天的事,这下子,不仅连房子都找好了,还连家都搬了——而他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却什么也不知道。 但那又如何?她就是这个性子——从事事都要他决定的、要他照顾的艾蜜儿,到什么事情做完了还没通知他的许诺,他确实还需要适应。 “搬了,改天请你来参观。今天好忙好乱,你就别过来了。”许诺还没等他开口,就把他要来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倒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晚上请你吃饭,祝贺你乔迁之喜。”顾子夕轻笑着说道。 “你现在景阳的办公室?”许诺问道。 “恩,和收购公司还有一个会要开,大约40分钟后过来接你,你把地址发给我。”顾子夕在电话里说道。 “你忙吧,我和许言一会儿自己过来就成。”许诺示意许言不要再准备晚餐。 “恩,也行,我在这边等你们。你开车小心点儿。”顾子夕点了点头,这才挂了电话。 ……………第二节顾氏?接近输赢的地方………… “顾总有事?要不今天先到这里?”收购公司的老总黄宪,看着顾子夕温柔和煦的样子,心头不禁微微一动——与顾子夕谈收购顾氏的事情,顾子夕要的是假戏真做、他要的是有利可图。 对于顾子夕的商业手段和他这个前任总裁的身份,他一直是抱着谨小慎微的态度,每谈一步,都算了又算。每次来做细节沟通,必带法律顾部和财务顾问,就怕被他诳了去。 而谈合作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卸掉伪装和面具的笑容——他相信,一个能对爱人笑得如此温柔的男人,心里一定有个地方是柔软的; 一个以工作狂著称的男人,能在谈判最紧张的时候,还想起爱人事情的男人,他个性里的责任和善的一面,也一定是存在的。 一直悬而未决的合作,在顾子夕的这个笑容里,让他有了定下来的想法。 ………… “不用,我们继续吧。”顾子夕放下电话,重新回到会议桌前坐下:“黄总的意见怎么样?在顾氏内部,我以股东之一的身份买下顾东林的股份;贵公司以投资公司的名义,对顾氏进行资产投资,并在公司董事会列两席。但仅是投资者身份,任何时候都不涉公司内部管理。” 顾子夕看着一直不明确表态的黄宪,等待着他的答复——他当然不知道,在刚才这个短短的一个电话间,这个以谨慎著称的投资人的心态,已产生了大的变化。 但商人的敏锐和敏感,仍让他看到他是有所改变的。 ………… 黄宪思索着看了顾子夕一眼,对当前的局势仍做出了合适的判断:“以顾氏现在的趋势,市值还会继续下降,我倒劝顾总放弃算了,以你之前拉出来的资金,再启动一家新的日化公司,启动原有的经销商,那顾东林是连一天都撑不了的。” 顾子夕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之前确实是这个想法,但我对我父亲的心血,始终不愿意放弃。虽然我是个生意人,但也正是因着这份感情,才会从顾氏的销售代表一路做到现在。所以对于顾氏,我不会轻言放弃。” “目前公司的8个股东,我这边占四席,我母亲中立,顾东林占三席,顾东林想撑,另两个股东可不见得想撑。若不是我只想要顾东林手中的股份,也不会容他撑到现在。” “既然让他撑到了现在,自然不会让他继续撑下去。所以黄总,你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这两天给我个意见。” 黄宪点了点头,与身边的财务顾问交流了几句之后,对顾子夕说道:“恩,我们再测算一下。” 顾子夕看着黄宪,玩味的说道:“前阵子低价收购的新闻过后,股市被迫停牌;若投资公司连收购的兴趣都没有了,你说再复牌,是不是要跌回到发行价?” “哦?”投资公司的黄总眼睛一亮,转眸看向旁边的财务顾问,见他点了点头,便笑着说道:“好主意。既然这样,我们就陪顾总玩这一把。” 黄总看着顾子夕,眉头一扬,便做了决定:“明天我安排媒体对顾氏收购案的专访,宣布公司放弃顾氏的收购计划。” “在顾东林同意放弃股份时,我们同顾氏签定注资协议,至于注资额度、占股比例,顾总给个意向,我们回去也要测算一下。” “而关于投资回报率,对于顾氏和顾总,我还是有相当的信心,相信顾总会给我一个满意的数据。公司内部管理,我们不参与。在业绩方面,我们需要公司提供相关报表:财务三大报表,每月一次;销售业绩报表,每月一次;人员变化报表每三月一次;市场表现报表,每半年一次。” “差不多就这些,顾总的意见如何?”黄总微笑着看着顾子夕。 “没问题,合同由贵公司来拟,于投资额与股份有关的数据,我会在两天之内提供给黄总。”顾子夕在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走到这一步,与顾东林的的这一仗,终于要分出输赢了: 顾东林,我看你还能挺多久? “那好,我们各自准备文件。这次的新闻,依然是:周一见!”黄总站起来,愉快的伸出右手。 “黄总真幽默,不过,周一见。”顾子夕笑着,伸手与黄总用力的一握,两人相视而笑,谈了近一个月的案子,在今天终于定了下来。 ………… 送走投资公司一行人后,顾子夕立即给景阳打了电话——却是一直没人接听: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糟。 顾子夕先是一愣,又是一笑,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小子,这回可终于下手了。 顾朝夕,你可别怪我出卖你,你这把年纪、这种个性,除了景阳,也没人敢要了。 顾子夕很不地道的又给景阳发了个信息过去:“小子,记得一次把事情办到位了。” 发完信息后,顾子夕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后,抬腕看了看时间,许诺和许言应该也要到了,便快速的去到了餐厅大厅。 “到了怎么不进去喊我?”顾子夕出来,许言和许诺已经坐在预定卡坐间。 “干麻要喊你?你觉得自己很重要吗?”许诺笑着看着他。 “小样儿!”顾子夕伸手在她脑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这才坐下来,看着许言说道:“不好意思,刚才谈一些事情,出来晚了些。” “不用和我客气,我和许诺聊聊天挺好。”许言微微笑了笑,表情很是淡然安静,不同于许诺的调皮闹腾。 “许诺,点菜了吗?”顾子夕边翻着餐单边问道。 “不是请客人的点餐吗?”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 “许言比你文静多了。”顾子夕看着她摇了摇头。 “可惜许言不喜欢你这类型。”许诺大乐。 “坐过来,帮我一起点餐。”顾子夕看她口没遮拦的,不由得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做到自己身边来。 许诺看了一眼许言,见她只是笑笑,便也笑了笑,站起来坐到了顾子夕的身边——第一次,在和许言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坐到别人的身边。 那感觉,似乎象她和他是一家人一样。 ………… 在吃饭的时候,顾子夕对许诺和许言自然而周到的照顾,让许言对他与许诺之间,不禁又多分期许和放心。 或许他真的会是那个,将许诺从过去阴影里拽出来的男人? 只是,他是个温柔的男人,也同样是个危险的男人。 只希望,他不会将她又重新推到另一个深渊里才好。 ……………第三节男人?为了各自的女人………… 送许言回家时,季风已经在楼下等着,显然,他并不知道许诺要搬走的事情。 “许诺要搬走?”季风看着许诺,却对许言问道。 “所以,以后许言就交给你照顾了。”许诺点了点头:“吃药,饮食、情绪、活动方面,你一定要仔细照顾好她。” “你们的婚礼,你们自己安排,决定好了什么时候、什么形式告诉我就成。我不参与意见了。” “那张卡是我给许言准备的嫁妆,你不要的话,就给许言拿着。虽然你不在意,或者说你现在不在意,但我们该做的,也不能落下了。” “你爸爸妈妈那边,你帮我道个歉,方便的话,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姐夫,我姐就拜托你了。你千万记着那天晚上,我在这里和你说的话。”许诺朝着季风鞠了个躬,又上前抱了抱许言,这才回到顾子夕的身边。 “子夕,我们走吧。”许诺轻轻倚在顾子夕的身边。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将许诺揽进臂弯,看着季风和许言说道:“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许诺的。” “许诺。”许言看着她,却没有向顾子夕说出拜托的话——许诺,她只是决定一个人,并没有准备把自己交给谁。 “你放心,我会好好儿的。而且,会越来越好。”看着许言,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顾子夕用力的搂着她的肩膀,看着季风说道:“许诺的家事,从现在起,也成了我顾子夕的家事,所以,我和她一样,拜托你照顾好许言。若许言有任何的委屈、任何的不妥,我唯你是问。” 季风看着他认真而严肃的说道:“许言是我决心要呵护一辈子的女人,若她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妥,哪里还用等到你们来找我。” “那就好。”顾子夕点了点头。 “关于许诺,我和许言只拜托你,做为朋友,多多关照。”季风看了一眼许言,才对顾子夕说道。 “你们放心。”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微微一笑,回头看着季风和许言说道:“好了,她们姐妹两个舍不得分开,我们两个得帮她们断奶才行。你们上去吧,我们也回去了。” “再见。” “再见。” 两个男人,搂着各自的女人,分头回到自己的家里——当然,许诺是租来的小屋里。 ………… “季风,我决定结婚,到底对不对?”许言捧着牛奶,将头靠在季风的肩上。 “对我来说,这是个太棒的决定。若是我先提起,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季风侧头看着她,脸上是淡淡的、幸福的笑意。 “季风,对不起,决定结婚,不是为了你。”许言有些心虚的说道。 “我都知道啊,是为了许诺麻。不过,最后娶到你的是我、承认爱我的是你,既然这样,期初的原因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呢。再说,你的心里,任何时候,我都不可能重要过许诺,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你也不用内疚了。”季风伸手揽过她的腰,低头在她的唇间轻吻了一下,笑笑说道。 “可是,她却因为我的结婚而离开了。”许言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别难过,离开你,她会成长得更快。” “虽然一直是她在承担这个家,但在她的心理上,对你太过于依赖。早一点分开,她也早一点从心理上独立。” “再说,虽然在你心里,她始终比我重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一些时间给我,我们现在,是夫妻,对不对?” 季度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许言,试着做季风的妻子,好吗?” “唉,许诺也这么说呢。”许言轻叹了口气,转过身体,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脖里——对许诺,她是那么的舍不得呵。 可是,舍不得,也还是要舍。 她们,都长大了。 她不光是她的姐姐,许诺也不只是她的妹妹。 她们彼此,都有各自全新的角色,要去学习了。 “顾子夕、顾子夕,以前的他太狠、现在的他太好,这样的他,我能不能放心呵。”许言轻轻叹了口气。 “感情,不是你说放心、或不放心就能改变的。许诺是个聪明的女孩,不仅聪明,还有智慧,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你实在不用太替她担心。”季风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说道——不仅是安慰,这也是他真实的想法。 对于许诺,他一直认为她是个太强、太倔的女孩,如果一段感情能让她柔软,又何偿不是一件好事呢。 “你不知道,为了我治病,许诺做了很多事,有些事,让她对感情再没信心。所以,她若不真正安定下来,我永远也不会放心。”许言轻轻摇了摇头,在季风的耳边轻声说道:“季风,你是姐夫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她,无论任何时候。好不好?” “我和你一起照顾她。”季风搂着她的手一紧,低声说道:“你的病情我从未隐瞒,所以在可控制阶段,你无须胡思乱想。”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还是要答应我。”许言抬头看着他,不依着说道。 “你也必须先答应我,任何情况下,我们一起努力,让这颗心脏跳得更长久一些。若是你故意做了什么,我绝不会管许诺。”季风看着他严肃的说道。 “那当然,我还想看着许诺结婚生子呢。我还要想办法生个儿子呢。”许言看着他,柔软的笑了——如春风里初开的花朵,摇曳生姿,却温润宜人。 “想生儿子,可得听我的了。”季风回她以温柔的笑意,关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话,他们谁都没说。 他们只是约定着,要一直一起照顾许诺。 …………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心上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直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 “许诺,舍不得呢?”顾子夕伸手拍了拍许诺的脑袋。 “舍不得的情绪,已经发酵了三天了,现在,差不多快好了吧。”许诺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快速退去的风景,就似那匆匆的流年,在时间过后,终将流走——不是她们舍不得,就可以留住。 “我知道你会很快适应的,因为你的许诺,因为你一直在长大。”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 “顾子夕,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许诺幽幽的说道。 “恩?”顾子夕突然踩下刹车,扭头看着她——她却只是安静的看着车窗外,眼底是安静的风景,似乎刚才那句,只是混不在意的随口说说。   ☆、Chapter115 谁能从容 ……………第一节喝酒?听我、陪我、懂我………… “你就住这儿?”许诺推开门后,顾子夕走进去,只觉得自己一米八几的个头,站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感觉特别的局促。 “我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小庙容不下大和尚是什么意思。”许诺看着他往那儿一站,似乎就要占去大部分的空间,不由得叹息着说道。 “胡乱说话。”顾子夕伸手在她头上用力的敲了一下,皱眉问道:“我坐哪儿?” “这边,厨房。”许诺关了门后,直接转身进了厨房,拿出两个酒杯和一瓶红酒,各倒了半杯后,放在餐桌上,对顾子夕说道:“你先坐,我拿点儿零食过来。” “在哪儿呢?”顾子夕端着酒杯,提着瓶子,跟在她的身后。 “怎么样?别有洞天吧。”许诺笑着,跑到飘窗边将零食篓拎了起来:“今儿个,你就陪我了。喝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如何?” “成啊,舍命陪君子。”顾子夕笑着递给她一杯酒,径直走到那飘窗上坐了下来:“就这里吧,比厨房舒服。” 许诺扭头看了他一眼,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好,这叫主随客便。”于是将手中的零食篮递给顾子夕,自己也盘膝坐在了飘窗上。 “恩,恭喜许小姐独立日,许小姐可有什么宣言?”顾子夕举杯和她轻碰了一下,温柔的看着她说道。 “宣言就是,以后没地方蹭饭的时候,不会被饿死。”许诺笑着说道,举杯将酒一口饮尽。 “还真喝呢,别喝这么猛。”顾子夕见她喝得猛,不禁皱起了眉头。 “今天是非喝不可。”许诺拿着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看着顾子夕说道:“你说,每个女孩子是不是都想穿一次婚纱?有一次被求婚的经历?做一次新娘的经历?” “恩。应该是。”顾子夕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说,季风会不会给许言婚礼?”许诺看着他。 “会。”顾子夕肯定的说道。 “又安慰我呢,其实我都不知道。只是,我不想逼他,毕竟他父母不同意。一个双方都没有家长的婚礼,也很难看。”许诺低头看着杯中摇晃的玛瑙色液体,轻轻叹了口气后,又一饮而尽。 “凡事,自己喜欢就好。”顾子夕淡淡的说道:“我和蜜儿结婚,也没有婚礼、也没有蜜月旅游。因为我的时间不允许,而她的家人都在偏远的外地,为了一个婚礼,赶几十小时的路、将从牛车到飞机的各种交通工具都坐一遍,也不合适。” “是吗?”许诺轻笑,举起酒杯与顾子夕又碰了一下,也不说话,只是边抿着酒,边看着窗外,想着自己的心事。 顾子夕看着她,也不再说话。 如她所说,她只是要他陪着她,在她想心事的时候,身边还有个人,这个人不管是谁都成;在她偶尔想说话的时候,有个人听着,这个人回答不回答都成。 这样的陪伴,会让她与许言分开的不舍好过一点吧。 顾子夕放下酒杯,将零食篮里的松仔仁慢慢的剥出来,一粒一粒的放在零食盘里。 而许诺,则喝会儿酒,吃会儿零食,许久,两人都未再说话。 整个房间,安静得只剩顾子夕剥松仔仁的声音——那慢慢变得有规律的声音,是一种让人安心的节奏。 在这样的夜、这样的独处时间,还有一个人,陪在身边。 ………… “顾子夕,我唱支歌给你听吧。”当窗外的月亮升至顶空,许诺慢慢从窗外调回目光,看着顾子夕说道。 “好啊。”顾子夕轻声应道。 许诺抬头将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喝掉后,伸直了发麻的双腿,低低的唱了起来: ………… 我的小时候 吵闹任性的时侯 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 姥姥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 顾子夕伸手将她的腿拿到自己的怀里,大手帮她轻轻的揉按着,听着她酒后略带嘶哑的声音,边唱边停,似乎是在想那歌词,又似乎在回想——她的小时候。 ………… 离开小时候 有了自己的生活 新鲜的歌新鲜的念头 任性和冲动 无法控制的时候 我忘记还有这样的歌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 “我奶奶也给我和许言唱过这首歌,爸爸走后,她每晚都给我们唱。后来,妈妈走了,她就不唱了。”许诺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有种让人心疼的感觉。 “那天,许言突然说心疼,非闹着我去找奶奶。” “许言最听话的,从来都不任性、也不发脾气。可那天,她把药全扔了、哭着闹着,非要我去喊奶奶回来。”许诺的声音依然平静,只是,成颗成颗的眼泪结成了串的滴了下来。 “许诺,天晚了,该睡了。”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大手将她的眼泪用力的拭去,却怎么也拭不干净。 许诺侧头将眼泪蹭在他的胸前,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那天下好大的雪,我去找奶奶,我觉得,奶奶再不回来,许言就要死了。” “可是我不知道奶奶在哪里,我只能去村长家。雪下得好大,我走了好久,真的好久呵。” “村长说他也不知道奶奶在哪里,他拽着我回家,我不肯,我说要找奶奶,我说许言要死了。” “村长就抱着我去了矿上,很戴着帽子的人,进了一个大洞,那就是挖煤的地方。我和许言都听说过,那里死过很多人。” “然后,我就看见奶奶被人从里面抬了出来。她的脸上、手上全是黑的,因为她挖煤啊,所以全是黑的。” “我说奶奶,这里好脏,地上好冷,我们回家。” “我说奶奶,你不回去,许言就要死了。” “奶奶始终没回去,村长帮我埋了奶奶。” “顾子夕,我出去找奶奶了,三天三夜没有回家,我忘了许言了。我把她给忘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我的身边。” “她说:许诺,我们回家。” “她说:许诺,我们回家。” 许诺轻轻的,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眼底却空空洞洞的没有内容:“可是奶奶死了,我们没有家了呀。” “没有家了,我和许言要去哪里呢?”许诺紧紧的依在顾子夕的胸口,说话渐渐模糊了起来。 “夏天的午后 姥姥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顾子夕用力搂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低的说道:“许诺该睡了,好不好?” “我睡了。你陪我。”许诺努力的睁开眼睛,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直到他翻转手掌紧握住她的,她才安心的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安静的睡着了。 顾子夕就这样抱着她,一直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学着她的调子,轻哼着那首‘天黑黑’,更了解了她与许言之间的相互依赖。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夕将脸靠在许诺的头顶,打了个盹又醒来,怀里的许诺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小女人,你们总是要长大的、要各自嫁人的。”顾子夕低头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才站起来将她放回到床上。 “顾子夕……”许诺突然翻了个身。 “恩?”顾子夕弯腰看着她。 而她却又不再说话。顾子夕看着她半晌,笑着揉了揉她的脸,这才重新帮她拉好被子。 想了想,去她的卫生间看了看,实在是太小没办法洗澡,身上又是眼泪又是唇膏的,实在看不下去,只得拿了她的大门钥匙,然后回家洗澡。 “许诺,我先回家,洗个澡再过来陪你。”顾子夕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凑巧说梦话呢。 “你呀。”顾子夕看着她睡得毫不设防的样子,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帮她将空调的深度又调高2度后,才离开。 ………… 夏日的第一缕晨光,透过那层软软的布帘,斜斜的打在许诺盖着薄被的身上,让她觉得有股连空调也无法驱散的热意,闭着眼睛轻哼了几声,终于还是忍着头痛坐了起来。 “早安。”顾子夕淳和清朗的声音,依然如故的响起在耳边。 睁开眼睛,他那张笑得温润无害的脸,让这样的清晨,变得温暖安心。 “你睡哪儿了?”许诺看着他。 “早上过来的。”顾子夕笑着,伸手将她拉了起来:“都10点了,该起来了。” “你怎么有我这里的钥匙?”许诺边掀开被子下床边问道。 “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着?”顾子夕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禁直摇头:“我走的时候带走的,要不你今天醉在家里一整天,可没人管你。” “哦。”许诺点了点头,嘟哝着说道:“其实没有怎么醉。” “恩,只是一点点醉,然后就是太累了,所以打呼噜了。”顾子夕笑着将她推进了卫生间,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她后说道:“要是实在困的话,一会儿吃完早点再睡会儿,我带了电脑过来,可以陪你。” 许诺接过牙刷,抬头看向他,暖暖的笑着:“顾子夕,你真好。” “醉话。”顾子夕摇头,伸手在她头顶上拍了一下,笑着说道:“快刷,刷完我们去吃早点。” “你做的呀?”许诺边刷牙边问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环在她的腰间,笑眯眯的看着她。 “喂,你别靠我这么近。”许诺扭了扭身体,对着镜子里的他皱了皱眉头。 “不是我要靠你这么近,是你这里只有这么点大,不抱着你我都站不稳了。”顾子夕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笑着说道。 “那你出去。”许诺放下杯子,用冷水抹了一把脸,瞪了他一眼。 “刚才还说我真好,这会儿就要赶人,你也太现实了吧。”顾子夕扯了毛巾递给她,大笑着说道。 许诺接过毛巾,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顾子夕说道:“当真的委屈你了,这么个大个子,呆在这连身都转不了的地方。” “没关系,正好有机会搂着你呀。”顾子夕轻笑,同样的看着镜子里的她,酒醒之后的她,红润健康,倒是一丝也没有昨晚上凄婉模样。 “昨天本来想在这儿陪你一晚的,可你的眼泪、唇膏,弄了我一身。”顾子夕伸手将她的脸挤成一团,恨恨的说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个人,流起眼泪来,那还真是有孟姜女的风采呢。” “真的吗?你又编排我了吧。”许诺仰起头,着着身后正低着头的他,不相信的皱起了眉头。 “你忘记了就算了,反正哭又不是什么好事儿。”见她仰起头,顾子夕的头又更低了些,轻咬着她的下巴,低低的说道:“总之,不管哭还是笑,记得到我怀里就对了。” “那不哭也不笑呢?”许诺咧嘴看着他。 “不哭不笑,也到我怀里。”顾子夕捏着她的脸,轻轻移唇在她的唇间,轻轻辗吮动着——她唇齿间的酒香,竟然弥久而不散,自她的柔舌舞动中,源源传来,让吻着她的他,也有了几分沉醉的酒意。 ………… “脖子拧了啦。”许诺挤身先走了出去,临走还用手肘在他的胸口狠狠撞了一下。 “你这是典型的杀驴卸磨。”顾子夕大步走了出去,伸手将她拉在怀里,一起往厨房走去。 “厚脸皮。”许诺笑着,在看见餐桌上漂亮的早餐时,那笑容,就更灿烂了。 “你做的?”许诺问道。 “不容易啊,跟张姨学了一个星期。”顾子夕点了点头,拿了筷子递给她:“味道不能保证,看象还算是出师吧。” “当然当然,我们顾大总裁能有这个心,就算是毒药我也吃。”许诺调皮的笑着,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悸动——顾子夕,当他用了心之后,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男人。 ………… “头还疼不疼?”早餐后,顾子夕没让许诺动手,拉着她回到了那间卧室兼工作间的房间:“休息吧,过会儿我来收拾。” “你呢?”许诺看着他。 “我就在这儿,边办公边陪睡,如何?”顾子夕捏着她的脸说道。 “喂,别恶心啊。”许诺的脸不禁微一红。 “你睡觉,我在这办公陪着,不叫陪睡叫什么?”顾子夕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她,将她用力扔在了床上:“好了,你睡吧。” “喂,摔死我了。”许诺从床上跪坐起来瞪着他。 “顾梓诺最喜欢和我玩儿这个了。”顾子夕走过去,拉着她躺下来,又从柜子里拿了睡衣递给她:“都难受了一晚上了,把衣服换了吧。我先去洗碗” “哦。”许诺接过衣服看着他——高大的身材、干净的白衬衣,这样的男人在厨房忙碌的样子一定很温暖。 “怎么啦,我太帅了,所以看得流口水了?”在她的转瞬不移的眸光里,顾子夕的眸子不禁微暗——她不知道,她这样子,很诱人吗? “你快出去,我要睡了。”他的眼神带着些男人的侵略性,让许诺的心下微慌,抓着衣服将整个身体缩进了被子里。 “恩,我先去厨房了。”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诺有些微微的失神——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大男人,委屈自己在这样局促的空间里,仍是如此的泰然自若。 甚至,还带着温暖的喜悦。 让许诺的心,一点一点、不知不觉的为他而沦陷。 ………… 顾子夕洗完碗过来的时候,许诺已经睡着了,脸朝着门房门的方向,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那模样,是十足幸福的小女人,比起昨晚的伤心,完全判若两人。 “许诺,愿你在有我的日子里,只有这样的幸福,而没有昨夜那般的伤心。”顾子夕看着她轻轻的说道,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回到书桌前,开始工作。 工作区与休息区的布帘,他没有拉上。 手底敲击键盘的声音,和着她清浅而有节律的呼息声,是一种让人心动的和谐与温暖。 ……………第二节输赢?收网的时候………… 顾子夕打开新闻网页,商业周刊的下期预告,赫然用上了一个娱乐化的标题:周一见。 这让顾子夕不禁莞尔——严肃的金融人,有时候,也有着惊人的娱乐细胞。这样的标题,又将吸引多少的眼球,顾东林在‘周一见’的新闻后,会继续挺着吗? “景阳,汇集手上所有资金,准备回购顾东林的股份。” “老李,截至现在的流动资金报表转我一份。然后尽可能的将资金归集起来,下周可能会用以。” “老张,联合其它客户,除了今年的新品,其它的老货,周一开始甩卖。告诉他们:这次不求利润,花钱赚吆喝,甩货价格他们自己定。造出顾氏要倒闭的势来。” “钱伯、陈伯,周一会有投资公司对公司的估价和撤回投资预算的新闻,股市也会跌停开盘。在开市后,你们不用管顾东林的意见,召开紧急股东会议,做出抛售手中股份的动作。最终目的,逼顾东林清掉股份,滚出顾氏。” “朝夕,国外公司清算的消息和图片,你整理一下发回给公司公关部。” ………… 商业周刊的‘周一见’预热、股市分析对顾氏股价的周一开盘预告,让顾子夕做好了收网的最后准备。 将这些邮件全部发出去后,顾子夕联络了一直在休假的谢宝仪。 “顾总,你终于来电话了。”电话那边,谢宝仪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完全没有办公室里高冷秘书的风范了。 “你今天开始恢复工作,不过,工作地点不是办公室,是在**街45号的法餐厅里面。你准备一下手上的资料,周一早上直接过去,我会在那边等你。”顾子夕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总裁,我看到这两天的新闻了,公司,会卖掉吗?还是会……”谢宝仪对顾子夕的为人是相当的熟悉,但对他在这局棋里的布局,却无甚了解,所以明知道是他的计,但顾氏现在这样惨烈的结果,仍有些让人不敢猜想。 “明天见面再谈,你将董事会过往文书、今年与上下游客户签的合同,全部准备好。我明天要看。”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声音仍是淡然无波。 “好的,总裁明天见。”谢宝仪说着便挂了电话。 而收到邮件的伙伴们,也一一打来了电话——大家的情绪,都有些兴奋的紧张:撑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要收网的时候了。 只是这个网要怎么收,从‘周一见’的新闻预测上来看,应该还是如了顾子夕的意——有办法将顾东林赶出顾氏。 最后一个电话是顾朝夕的。 “子夕,图片和数据,我已经传给公关部了。”顾朝夕的声音,比起平时,似乎少了些严肃,多了些柔软。 “我知道了,那边可还顺利?注意身体。”顾子夕的眸光微沉,嘴角轻扯出一丝笑容。 “除了节奏快一些,手续上并不复杂,一家公司清算下来,一个半月的时间足够。新公司这边,景阳已经开始跑手续,你说的汇集资金的问题,你现在打开我刚发的文件,报表里的金额,大约有三分之二可以汇过来,三分之一用于新公司的启动。”顾朝夕在电话那边,边敲着电脑,边讲着电话。 “恩,我知道数字就够了,我想办法尽量压低他的出货价格。”顾子夕淡淡说道。 “子夕,妈和顾东林是为这事吵的架吗?”顾朝夕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道。 “他们夫妻的事情,我不清楚,你不必告诉她我的计划。她的股份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影响。”提到郑仪群,顾子夕的口气立即变冷了下来。 “我知道。”顾朝夕点了点头,在电话里轻叹了口气说道:“她这么大年纪,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 “选择一种生活,就要能够承受。别人的事你少关心,你年纪也不小了,合适的话,和景阳就定下来。”顾子夕的语气更冷了。 “我的事你别管,管好你自己。你都发分居通告了,上次又说要找那个女孩子,怎么,难道你想让一个做过代孕生意的女人进门?”说到景阳的事,顾朝夕的火气立即冒了上来,对着电话里的顾子夕,就是一顿噼哩啪啦的数落。 “那行,我们各自管好自己的事。”顾子夕连带着表情也冷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许诺后,拿着电话去到过道,对顾朝夕说道:“找人的事,只是知会你一声,难道没你,我想找还找不着了?” “这样最好。”顾朝夕也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在她的心里,顾子夕不喜欢蜜儿,就算换老婆,也不能换个做代孕的女人吧——那么小就出来做代孕,还不知道代过几家呢、还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呢。 真是够稀烂的了。 ……………第三节感情?谁能从容………… 顾朝夕恨恨的将电话摔到了床上,将抱着电脑在床上办公的景阳砸了个正着。 “顾大小姐,又发什么脾气呢?”景阳纹丝不动着,指尖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动着,处理完手上的一份文件后,将电脑挪到旁边,下床走到顾朝夕的面前,看着她一脸恼怒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到底什么事呢?” “子夕要去找那个代孕的女人。”顾朝夕烦燥的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景阳看着她。 “他当年坚持要娶蜜儿,已经是太过任性了。要是他能同意和夏家二小姐联姻,也不会出现今天这么惨烈的境况。要赢顾东林,哪需要这么大费周折。”顾朝夕深深吸了口气,燥郁的情绪稍加缓解后,看着景阳说道:“他不听我们的联姻安排,私自和蜜儿拿了证,这也就算了。” “这老婆可是他自己选的吧?现在不喜欢了,要换,行,你也得换个干净的吧。一个18岁出来做代孕的女人,谁知道这之后还做过没有?谁知道她睡过……” “顾朝夕,注意你的修养。”没等顾朝夕说完,景阳低吼一声打断了她。 “朝夕,子夕的事情,你交给他自己来解决。对于那个代孕的女人,你也大可不必如此激动:若不是被逼到绝路上,有哪个人家会让自己的女儿出来做代孕?” “就凭她生完孩子立即离开、这么多年没联系你、敲榨你这上头来看。她就是一个比生意人更重承诺的女子。所以你何苦这样抵毁一个走投无路的女孩子呢。”看着顾朝夕板着的脸,景阳冷淡的说道:“我们交往这么多年、我追你这么多年,我没觉得你是个刻薄的人。” “我刻薄?”顾朝夕不禁被他气得语塞:“景阳,你给我听好,不要因为我们之间做过了,你就一副我男人的模样来对我的事情指手划脚。” “你是你、我是我,那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顾朝夕气得转身就往外走——这些个男人,当真是不可理喻。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是就事论事,你又扯到我们的关系上干什么?”面对这样强悍又不讲理的女人,景阳也是恼了,伸手将她拉了回来,狠狠的说道:“顾朝夕,我告诉你,我景阳睡了你,就不会让你继续跑下去。” “你、你、流氓!”景阳十几年如一日的跟在她的身后,这一朝翻身,居然是这副大男人的嘴脸,不禁让她直瞪眼。 “你既然说我流氓,那我就流氓到底给你看。”景阳也不含糊,按着她的头,狠狠吻了下去,在她挣扎之间,三下五除二,将她身上的衣服扯了干净,拥着她就倒在了床上…… “喂,你干什么……”顾朝夕恼怒的推着他。 “干昨天晚上干过的事。”景阳很无耻的说着,扯了衣服翻身覆上,大手一片火热的自她的身上游走而过,片刻间,只听见她的娇喘轻吟,再不见她的霸道蛮横。 果然顾子夕说得对,对付女人,有时候,一定要来点儿狠的——而有了昨天、前天、大前天的经验,对她身上的敏感点,他已是了如指掌。 ………… “你慢点儿,我的腰……”到了这份儿上,顾朝夕也不得不求饶——在这件事上头,女人哪儿能是男人的对手。 景阳伸手往她腰下一摸,他刚才放下的电脑,正硌在她的腰间,当下抽了出来随手扔在了地上后,帮她揉了两下,低问道:“腰还疼?” “比刚才强点儿……”顾朝夕轻喘了口气,算是缓过气来。 “恩,那就认真点儿,别再走神。”景阳帮她揉了两下后,又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进攻…… ………… 去势刚弱,两人还在喘着粗气,电话却同时响了起来。 顾朝夕抓起电话看了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景阳抓起电话看了一眼,对顾朝夕说道:“我去那边接个电话,一会儿过来。” “恩。”顾朝夕的脸上还都是汗水,几乎是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 “不想接就别接,好好休息。”景阳披起睡袍,低头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拿着电话去了外面的客厅。 顾朝夕的脸不禁又红成了一片——这个她向来当做弟弟的男子,现在看来,却早已脱去印象中的稚气:无论是思想、见识、还是身体,竟然都是她没想到过的成熟模样。 想到身体,她的脸不禁更红了:她们的开始,一点也不戏剧,更谈不上浪漫。在这以浪漫著称的法国,他们也不过是因为工作累瘫了的一对男女,然后不小心睡到了一张床上,然后不小心做了男女间最原始的事情。 当然,于她来说是不小心,于景阳来说,是不是不小心,那可真要问老天了。 而自那晚之后,景阳就顺理成章的将行李搬到了她这里,美其名曰更好的沟通工作,而他的沟通,就变成了每晚赖在她的床上不走——这个记忆中的小男孩,强势起来,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更何况,在那一夜之后,她对他似乎也没以前那么排斥了——对他的霸道、对他的温柔、对他的亲密,甚至还有些喜欢。 于是,他没有更多的表白、她也没有明确的回复,两人就这样住在了一起——而初尝情事滋味的他们,每天在工作累得要趴下之后,也习惯了晚上的这项全身运动:似乎,是食髓知味;又似乎,是他如愿以偿之后的热烈。 总之,她虽然有些吃不消,他却是勇猛如初。 而被他搂在怀里疼爱的时候,强悍霸道如顾朝夕,也有了些些柔软的感觉。 ………… 艾蜜儿打来的电话响个不停,顾朝夕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起来。 “蜜儿,什么事?” “找那个女孩子?” “你需要什么资料?子夕知不知道?” “恩,他是说过。没想到也会和你说。” “好,过两天我发给你。”顾朝夕正准备挂了电话,想着景阳刚才说的话,便又叮嘱了一句:“关乎到女孩子的*和名誉,我给你的资料千万记得保密。找人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拿到资料心里有数,别让人冒充了就行。” “这个你不用和我诉苦,我自己的弟弟是什么个性我清楚得很,对你,他有着百分百的责任、百分百的心疼,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所以,你自己别没事找事,也不要给他找麻烦。” “恩,我先挂了。”顾朝夕挂了电话,探头往外面看了看,景阳的电话还没有接完。她便扯着被子躺了下去——不得不说,年龄的差异与体力的差异确实是存在的,顾朝夕从没试过,整个身体会虚软得连抬手都觉得困难。 “景阳,仅从这方面上来看,我们倒真是不合适。”顾朝夕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功夫,便睡着了——高强度的工作、这几天来景阳没命的折腾,她真是累及了。 景阳接完电话过来,看到她就连睡着了,眉头也是皱着的模样,不禁暗自心疼——做为顾氏的长女,她身上的压力从来不比顾子夕少。 她一面要同母亲一起为顾氏的未来打算,一边又希望自己能多做一些,让顾子夕尽量的少承担一些。 以至于,她和母亲的关系并不亲热,和顾子夕的关系,虽然实际上感情很深,表面上却总是势同水火,见面就吵,就连打电话也要吵几遍。 这样一个强势却孤单的女人,在家族企业复杂的环境里,早没了认识之初的骄傲与锐气。变得现实、功利、霸道的她,于景阳来说,有些陌生,却也让他心疼——怀念当年那个嚣张却率性的顾家大小姐,心疼现在这个为了家族付出了所有心力和青春的女子。 “朝夕,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不管你有多少犹豫,我要定你了。” “朝夕,我们可以让自己活得更率性、更自由一些,希望有我在身边,你还是那个嚣张却单纯的顾大小姐。” 景阳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着,岁月在她三十五岁的脸上,已经留下了风霜,让人只看到她的成长、她的尖锐,而看不到她这风霜之下的柔弱和孤单。 ………… 深圳。 艾蜜儿挂了顾朝夕的电话,只觉得有些微微的诧异——她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不知道是感冒了还是怎么着; 而她的话,却比以前多了几倍——顾家的大小姐,何曾真正将他们这些出身平凡甚至低微的人放在眼底过?更何况一个出卖自己的代孕女人。 而今天,她却说出:要保护她的*和声誉的话。 这个千金小姐,这下是转性了吗? 艾蜜儿看着电话,淡淡的笑了:是否转性,和她没有太多的关系。而她能提供的信息,才是她现在急需的。 去征信公司见过三个女孩子了,不是这里对不上、就是那里对不上,感觉始终是不对。 连她都觉察出问题,要瞒过子夕,就更不可能了。 她想,大约她提供的信息,还是不够完整,以至于总是出差错。而这许多的人里,只有顾朝夕明明白白的见过她。 所以,她找到了顾朝夕——而听她话里的意思,子夕也和她说了找人的事。这下她要资料倒是名正严顺了。 只是,子夕为什么要找? 是对许诺玩儿腻了吗? 可是看起来又不像:连张姨都看到他们大清早从一个房间出来,那热呼劲儿,应该还在热恋上头吧。 所以先不管他的目的了吧,先找到人,也有个万全的准备,用不用、怎么用,看看子夕的意思再决定。 艾蜜儿起身走到花房,沉沉的看着那一盆盆开得热烈的指甲花,轻轻的捋起衣袖,再看看自己胳膊上那密密麻麻的针眼,只觉得心里尽是恨意——除了悔,就是恨。 悔自己不该因孩子而失了丈夫,以至于失去在顾家的所有——她以为,讨好了婆婆和姐姐,就能讨好到老公,而实际上,她失去老公后,将以最快的速度失去婆婆和姐姐的支持。 她恨,恨那个许诺,居然让子夕看到她手臂上的针眼都无动于衷——现在的他,只是别的女人的男人。而不再是那个爱她、疼她、宠她、惜她的爱人。 艾蜜儿缓缓的蹲了下来,看着这开得热烈的指甲花,缓缓的伸出一只手,将其中一簇紧紧捏在手心——直至那殷红的花汁浸染了她苍白的手,旁边的佣人才惊叫着跑过来:“太太,你的手怎么啦?” “没事,不小心抓到花儿了。”艾蜜儿缓缓的松开捏着花儿的手,神色自若的站起来,去洗了手后,便去玩具房看梓诺了——周未,梓诺都会在这边。 还好,她的梓诺,还在身边。 而看到梓诺,她便想起了顾子夕的警告。他冷冷的表情,有着让人害怕的厉色。 只是,她也不能退缩是不是?这么多年,她也只是在争取他而已——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她,只是因为太爱他; 太爱,又怎会有错? 她,没有错。   ☆、Chapter116 居家一天 ……………第一节居家?在一起的日子………… 和景阳通完电话,顾子夕合上电脑,转身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许诺,便从书柜上拿了本她常看的闲书,曲着腿坐在飘窗上闲闲的看起来。 偶尔抬头看看外面的空中花园,满园的各色鲜花,姹紫嫣红的开得热闹,让这钢筋水泥的城市,也显出几分自然的味道。 这间房子虽然太小,整个面积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间玩具房的大小。却也适合许诺这样的都市单身女孩子的居住。 当然,对于住惯了大房子、要花园有游池、有运动场这样环境的人来说,也确实只能欣赏到这一点点算得上安慰的风景了。 ………… 许诺醒来的时候,看见顾子夕将一本《品派与策划》的书盖在脸上,整个人就斜斜的歪在飘窗上打着盹——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挤在这个小飘窗上,看起来真是说不出的委屈与滑稽。 “顾子夕。”许诺换好衣服,走过去拿下遮在他脸上的书,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 “恩?”顾子夕睁开眼睛,看见许诺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低声问道:“你起来了?我刚才睡着了吗?” “好象是眯着了。”许诺点了点头:“要不去床上睡会儿?” “你一起?”顾子夕看着她。 “想得美。”许诺瞪了他一起,站直身体不理会他。 “想的当然是美的。”顾子夕低笑,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快到午饭的时间了,再坐会儿我们出去吃。” “我还准备亲自下厨,招待我们顾大总裁呢。”许诺看着他笑着。 “亲自下厨就不必了,还不如多陪我坐会儿。”顾子夕随手从零食篓里拿了个点心,剥开后喂给她:“下周开始,我就要忙起来了,可能没有太多时间能陪你。” “恩,下周开始我也会忙起来,所以你不必特意抽时间陪我啦。”许诺咬住点心,点了点头。 “新的公司叫什么名字?”顾子夕继续喂着她。 许诺抬眼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怡宝‘。” “国际化的化妆品公司,进去是做‘行政助理‘是吧?”顾子夕问她。 日化与化妆品,几乎是同质性的公司,日化方面已经有很多的产品研发、配方和推广,开始走化妆品路线。所以象‘怡宝‘这样的大型化妆品公司,在日化界也是十分有名的。 “是啊,他们现在只有‘行政助理‘的岗缺,下属一家分公司倒有策划经理的职位,可在职位和平台上,我还是更看重平台。有职位没平台,职位发挥的余地也不大;有平台没职位,总还有个努力的方向。各种工作习惯和素养,也和之前的公司相似度更高。所以想来想去,还是选了总部这个职位。”许诺小心的解释着,心里担心被顾子夕看出破绽。 “你的想法和一般人不同,从职业发展上来说,职业通道的直径比平台更重要。”顾子夕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多想:“不过,你既然这样想,也有一定的道理。你还年轻,多些职位的历练也不是坏事。” “恩,我也这样想。年轻就是本钱麻。”见顾子夕不仅没有怀疑,还挺支持,许诺不禁用力的点头。 “工作中有什么问题,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再忙,接你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顾子夕喂完手中的小点,顺手帮她擦了下嘴,看着她说道:“没事也要记得早请示、晚汇报,别把村长不当干部,一天一个电话也没有,听见没有?” “Yes,Sir。”许诺躺在他的腿上,装模做样的敬了个礼,笑得一脸的灿烂。 “象顾梓诺一样调皮。”顾子夕笑着,将刚才看的那本书盖在许诺的脸上:“你这儿实在太小,以后周未去我那边如何?” “你要是很忙,没时间过来,我就呆在自己的小屋里。你要是有时间,我就过去陪你,这样成吧。”许诺揭开书看着他。 “我怎么着也要挤时间来陪你,否则以你这脾气,那还不一两个月见不上面?”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对她恋爱的情商实在是没太大的信心。 “瞎说,才不会呢。”许诺笑着。 “但愿不会。”顾子夕调整了一下坐着的位置,将躺在自己腿上的她拉了起来,安置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说到:“你是我见过的,最不会恋爱的女人。” “没事儿,经过你就有经验了。”许诺知道这话会引来他的恼怒,说完便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开玩笑的,不许罚我。” “不罚你,以后胆子更大了。”顾子夕轻恼,捞出她的脸,用力的拧着,看着她恨恨的说道:“小女人,和我谈恋爱,要专心些。” “我很专心了好不好?我除了工作就是和你谈恋爱了,还不够专心啊。”许诺扭曲着脸,怪型怪状的看着他。 “算你专心吧。”顾子夕对她的顾左右而言它也不揭穿,大手揉着被自己捏红的脸,凑唇过去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便又吻了一下。 “干麻?”许诺笑了起来。 “吻你。”顾子夕说着,又吻了一下。 “干麻又吻我。”许诺摆动着头,调皮的与他的唇玩起躲迷藏的游戏来。 “吻你还需要原因吗?”顾子夕用力固定住她的脑袋,这一次重重的吻了下去。 “不需要,可你老是突袭。”许诺轻哼了一声,不满的低声嘟哝着。 “不是突袭,是情不自禁。”顾子夕低笑,用手托住她的头,温温柔柔吻着她。 而她也轻笑着,在他的吻里,慢慢闭起眼睛。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们的身上,夏日的燥热与房间里空调的冷意交织在一起,让这温温柔柔的吻着的两个人,拥得更紧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们的身上,夏日的燥热与房间里空调的冷意交织在一起,让这温温柔柔的吻着的两个人,拥得更紧了。 从唇齿的交互,到柔舌的纠缠,满室都是热烈的缠绵。 ………… “吻你上瘾了,怎么办?”顾子夕看着她,眸光一片深邃的幽暗。 “你很有经验哈。”许诺脸红红的看着他胸前衬衣的第三颗钮扣,轻声哼哼着。 “这是想翻老帐吗?”顾子夕笑着看着她。 “不是,感慨一下。”许诺轻笑着,手指绕着他衬衣的钮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我吻的次数多了,你也会变得有经验的。”顾子夕扯下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手,低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低声说道:“要不,现在继续?咱们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怎么样?” “我饿了,要吃饭了。”许诺伸手推开他的脸,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 顾子夕只是笑着,从飘窗上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后,拉着她又沉沉的、放肆的吻了一遍后,才算是放过她。 ………… 两个人的午餐,是在楼下的小店里吃的,虽然地方也不是很大,但在这写字楼林立的地方,也足够的精致和卫生。 许诺想着下午还要整理明天工作的资料,不想跑得太远,吃惯了精致食的顾子夕,本想请她吃得更有品质一些,见她坚持,也只能迁就着她——她现在住在这里,而很有可能,未来的一段时间,他都会需要来这里与她约会。 所以熟悉和习惯她的生活方式、熟悉和习惯她的生活环境,显然也是恋爱里的必修课。 而不管用餐的环境怎么样、餐点的味道怎么样,仅是与许诺十指相扣的出门、下楼、再慢慢的走在这条邻家的街道上,再一起商量着吃什么,这感觉,已让他十足的满足——至于在哪里吃、吃什么,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穿着休闲卫衣的许诺,扎着高高马尾的许诺、二十三岁的许诺,被他牵在手里,看起来竟然那么小——就象他的小情人一般。 “唉,高高帅帅的顾子夕,一脸傻笑的时候还这么帅,你真是帅得没天理啊。”许诺看他一直微笑着、温柔着看着自己,心跳没来由的快了起来——她还真没有被人这样一直盯着的经验。 而且,那目光,象似要把人融化了似的,让脸皮原本也不薄的她,也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爱情,原来每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心动呵。 顾子夕也不说话,低头看了看两人十指紧扣的手,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与她慢慢的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似是又回到初恋的时光。 ………… 突然想爱你 在这昏暗的夜里 看着你专注的背影 触动了我的心 突然想爱你 在这拥挤的人群里 哼着你心爱的歌曲 吞没你占领我的心 ………… 午餐后回到公寓,顾子夕依然占据了那张大书桌,许诺便抱着资料坐在飘窗上,两人低着头做着各自的事情,偶尔抬头,视线相遇,似乎对方能给灵感似的,又快速的回到工作里,埋头在电脑里一阵噼哩啪啦的急敲。 窗外天色渐暗,许诺快速的收起身边的资料,将电脑文件加密后,关上电脑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走到顾子夕的身后:“你还要多久?” 顾子夕瞟了一眼电脑角落的时间,直接答道:“30分钟就好。” “我帮你按按肩膀?”许诺弯下腰,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 “好。”顾子夕回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便又将注意力转回到电脑里——他正在做的,是与投资公司合作的一份投资回报值的报表,还有他们将要占去两席股东位置的股份额度,要多少才合适的测算。 一旦进入数据测算状态中的他,很少能被外界的事情所干扰到。 许诺微微笑了笑,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慢慢的按摩着肩膀——刚开始是两只手同时按着两边。后来着实觉得他的肩膀太硬,而她的力度不够,便只能两只手同时按一边。这样才算是感觉轻松了一些。 “你力度不够,帮我锤锤就好。”顾子夕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哦。”许诺点了点头,握起拳头在他的肩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 半小时后,顾子夕将做好的文件发给了投资公司的黄宪后,将文件做好保存,便关了电脑,回头握住许诺的手,暖暖笑着说道:“都敲了半小时了,够了。” “舒不舒服?”许诺侧着头看着他。 “舒服极了!”顾子夕边揉着她的手边温柔的说道。 “那算我没有做白工。”许诺满意的点了点头:“怎么样?出去吃晚餐,还是我做给你吃?或者我们去许言那边蹭饭吃?” “才搬出来一天呢,就想回去了,你好意思?”顾子夕刮了下她的鼻子,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去了会喜欢。” “也行啊。”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我要不要换衣服?” 顾子夕拉着她打量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样挺好,我倒要回家先换身衣服。” “要带上顾梓诺吗?他周未有什么活动?”许诺点了点头,换上鞋后,边锁门边问道。 “不用,他现在平时住在我这边,周未陪陪他妈妈挺好,否则母子之间感情就淡了。”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恩,好。”许诺点了点头,转身牵着他的手往电梯间走去:“他在新幼儿园适应还好吗?” 她倒觉得自己和顾梓诺挺投缘的,两人一起玩儿得也愉快,所以几天不见,还真有点想呢。 “挺好,每天回家,我们都聊一会儿,这个幼儿园老师的素质比原来那个要高,比较民主,对孩子也关注。”顾子夕满意的说道。 “那挺好的。”许诺点了点头:“看来,这挑幼儿园,还挺有技巧的。” “当然,要看学校的教育理念,和你对孩子的培养方向是不是一致;还要看他们的课程设计的系统性、科学性和可操作性,是否具有连惯性,还是看到什么东西好就学什么,这是大不同的。最后还要和老师去聊,感受老师教育心态,和对各类孩子的态度。” “很多幼儿园的老师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因为他们活泼,有精力,能管得住孩子。但从教育的本质上来说,幼儿园的老师最好是有过抚养孩子经历的轻熟女,她们才更能理解这些孩子的发育状态和孩子家长的心理,这可不是简单上几天学就能学到的。” 说起孩子教育来,顾子夕还真有点儿头头是道,让许诺不禁刮目相看——这样一个强势霸道的大男人,平时对孩子严肃之余,也不乏细心温柔,居然在教育上也还这么用心。 “你是个好爸爸。”许诺笑着说道。 “每个男人当了爸爸,都会是好爸爸。”顾子夕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许诺的夸奖。 许诺笑了笑,将手伸进他的臂弯,将头靠近他的肩窝,依着他静静的站在电梯里。 ………… 顾子夕带许诺去的地方,是一个自助烧烤餐厅。与街巷里的烧烤摊完全不同的,是每一桌一个电烤炉,还有专门的人站在旁边帮你烤。当然,如果你想自己烤,也是没问题的,专配的服务员就会每隔十至十五分钟过来一次,帮你检查或更换烤架。 整个餐厅的装修,不论是色调、灯饰、还是餐桌椅、烤架,都是金壁辉煌、美仑美奂,乍看起来,哪象是吃烧烤的,分明象是开宫廷宴会的。 “全是金色,这火再一烤起来,就象个大型的烘烤箱。”许诺笑着说道。 “以前不觉得,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几分烤箱的感觉。”顾子夕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倒还真有几分烤箱的感觉,不由得直乐。 ………… 两人点了餐后,便让那服务员在旁边烤着,毕竟顾子夕是个不太会做家事的男人;而许诺又是个被人照顾惯了的女人;这两人凑到一块儿,也只有别人服务的份儿了。 吃到中途的时候,许诺便毫无意外的接到许言的电话:“许诺,回家吃饭吗?” “不回来,有人请客呢,要不你和季风一起过来?”许诺看了顾子夕一眼,轻挑了下眉梢。 “都做了你爱吃的菜了,真不回来呀?”许言的声音仍然温柔淡然,里面带着淡淡的失望。 “那你打包,让快递给我送过来,我明天正好没吃的。”许诺快速说道,这么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换来顾子夕一顿白眼。 “好吧,你们慢慢吃,我明天给你做新鲜的快递过去。”许言也被她的要求给弄得哭笑不得,不过,这个妹妹她是了解的——她真不是怕自己做了没人吃难过、她是真的没的吃。 “好啊,你在网上买个保温便当袋,以后都给我寄好不好?”许诺在电话里撒着娇,得寸进尺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许言轻笑,低低的说道:“许诺,顾子夕在你身边吧?” “嗯哼,在呢。”许诺看了一眼正将烤好的菜夹到她盘子里的顾子夕,点头应道。 “那他没笑你?有这么懒的女人吗?”许言直乐。 “他羡慕呢,我有这么好的姐姐,他可没有。”许诺得意的说道。 “好了,你们慢慢吃,季风催我过去了。”似乎感染到许诺的快乐,许言的语气也一片轻快。 “喂,季风对你好不好?”许诺转过身,背对着顾子夕小声问道。 “你问她不是白问,好也是好,不好也是好。你不如问我好了,非常好。”电话那边传来季风抢话的声音,让许诺大是尴尬。 “好了好了,你们恩爱去吧,我挂了。”许诺叫着挂了电话,转过身来看着顾子夕,脸上是直达心底的快乐笑容。 “快吃吧,烤的东西,凉了就不好吃。”顾子夕指着她盘子里的烤料,催促着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便拿起筷子大剁快颐起来。 若不是这里的韩式音乐让许诺有些食不下咽,她相信自己还能吃得更多。 “吃得好好儿的,干麻放音乐呀,这不是让人倒味口吗?”听了十几分钟的大长今,许诺有些撑不住了。 “所以?”顾子夕看着她。 “走吧,反正也吃饱了。”许诺放下筷子。 “好。”说实话,顾子夕也有些难以忍受这样的音乐——估计这餐厅的人没接受过培训,哪些音乐能促进食欲和购买欲,是没研究过的。 以为自己是韩式餐厅,拉着电视连续剧的哥儿就放了出来,也不管恶不恶心人。 “他们虽然放的音乐没什么品味,这个餐厅的整体设计还是挺有特色的。”顾子夕牵着她的手,直接从里面的旋转楼厅上到了楼上——果然如顾子夕所说的特色:下面是金碧辉煌的烧烤店,上面是银光素裹的冰雪天地。 一冷一热、一金一眼,倒是要赚足了眼球。 “还能不能动,上去溜两圈?”顾子夕看着她。 “好啊。”许诺仰头看着他笑了——那次旅游时,在游乐场的共舞,给她的记忆太过美好,让她偶尔想起,心里也能涌起一股快乐的味道。 “走吧,进去换鞋。”看见她眼底涌动的喜悦,顾子夕知道她又想起那次两人共舞的美妙,对着她温柔一笑,牵着她的手,换鞋区走去。 在国内,将溜旱冰做为休闲方式的人毕竟不多,所以能溜得好的也不多,诺大的溜冰场,只有十几个人在里面,而能顺利溜起来的,也不过几个年轻人而已。 还好,这里没有放大长今的音乐,否则真是会破坏兴致的,不仅破坏兴致,怕的是连带她那份唯美的回忆,也会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听着白色的空间里回荡的钢琴曲,许诺看着顾子夕温柔的笑了。 “许小姐,请!”顾子夕绅士的做了个半蹲的请的手势后,将自己的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许诺微笑着,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他的手中,交错着步子,姿态优美的双双绕场两周的热身滑行后,渐渐滑向了溜冰场中间。 在他的带领下,她的本极好的冰上跃动,更显轻巧灵动,时而旋转、时而跳跃,如同一个舞动的精灵,灵动异常;而他,始终稳健的贴在她的身侧,无论她如何的跳跃飞舞,他的大手从未离开过她的小手;无论她如何旋转飞翔,他紧贴着她滑动的身体,从未离开她半步之遥。 在冰场上的他们,是如此的般配,就象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一样。 “那不是许诺吗?” “哪个许诺?” “哪天在电影院大声让我们安静的女孩。” “对的,是她。” “他男朋友真帅啊,冰溜得这么好呢。” “是个有钱人,我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过他,最近新闻还挺多的。” “是吗?多有钱?” “多有钱关你什么事,是个结了婚还有孩子的男人,你难道想学那女的一样做小?” “喂,别说这么难听,什么做小不做小,我看着许诺不象。” “做小的难道在脸上刻了‘我是小三’这四个字?你别幼稚了。” “我看这男的对她也挺好。” “好得不正常,象我这样对你才是正常的。” “你就会胡说八道。” “好了,走吧,有钱人玩的游戏,包个场子,还要假装在里面放几个人,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喂,你说什么呢。” “走了走了。” ………… 那个年轻的女孩,是许诺新交的朋友钟意,那个男人当然是她的男朋友了——听这说话的调调,似乎素养不是那么高呢。 只是,一次电影意外的偶遇,如顾子夕和许诺的个性,当时的招呼,也不过是环境使然,事后两人就都忘了,谁也没有把这个偶尔认识来的人记在心上,更不会当朋友去交了。 ………… “累了吧,休息一下,去喝点儿饮料。”随着音乐的放缓,顾子夕牵着许诺的手,慢慢的滑到旁边的休息区。 “顾子夕,你怎么滑得这么好?”许诺边换鞋边问道。 “我在大学是速滑社团的队长。”顾子夕笑着说道:“我爸的速滑比我更历害,我从小跟他学的。所以我也教了顾梓诺。” “顾梓诺也滑得特别好。”许诺点了点头,拉着顾子夕快步往外走去——流了一身的汗后,在这满是冰气的空间,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冷。 两人离开溜冰场后,也没去喝茶,直接回到了车里,在车里坐了会儿、听了会儿音乐后,便开着车慢慢往顾子夕公寓过去。 ……………第二节顾家人?第一次正面冲突………… “一起上去?”到了社区后,顾子夕将车熄了火,看着许诺问道。 “送来送去你不嫌累呀?你自己上去,我回公寓了。”许诺摇了摇头。 “不上去了行,在车上等我一下,我拿点儿东西下来。”顾子夕点了点头,便转身快步往电梯间跑去。 “什么东西要这么大晚上的去拿呢。”许诺自语着,下车靠在车上,随意的看着这社区的风景——虽然来过顾子夕的公寓多次,这倒是第一次有空闲、有心情来仔细打量这里的风景。 高档社区与普通社区的区别,除了建筑设计和质量外,就在于他的配套建设。 整个社区的房子不多,规划排列并非整齐的排排坐,而是错落有致着,虽然是高层,却有着江南园林的错落景致,不仅放大了楼栋之间的间距,更在这间距的空间里,种了各种不同的植物。 以至于从不同的角度看去,你就能看到一栋栋楼房,或隐于一片竹林中、或隐于一松林里、或隐于一片花海里。 可以说步步皆风景、弯弯皆绿色,相当的养眼宜人。 “难怪说我那儿小气,当然不能和这儿比了。”许诺自嘲着耸了耸肩,转头看向电梯间,顾子夕还没有下来——倒是看见艾蜜儿带着顾梓诺正下车往这边走来。 许诺微微一愣,尴尬着不知道该上车,还是该上去打招呼。 “是许诺啊,怎么不上去呢。”倒是艾蜜儿十足的正室范儿,又大方又大气。 “送梓诺过来吗。”许诺淡淡的点头,招呼着,却也并不回答她的话。 “许诺,我爹地呢?”顾梓诺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跑过来问道。 “在楼上。”许诺简单的答道。 “哦。”顾梓诺点了点头,转头对艾蜜儿说道:“妈咪,我们上去吗?爹地的房子重新装修了,买了好些新家具呢。你去看看吧。” “好啊。”艾蜜儿一脸温柔的笑意,慈爱的摸了摸梓诺的头后,抬头看向许诺,眸光不自觉的在她倚着的深蓝色斯巴鲁上转了两圈,眸光微微沉了沉,便淡淡说道:“我和梓诺先上去了。” “再见。”许诺轻扯了下嘴角,当是回应。 “再见。”艾蜜儿牵着梓诺的小手,慢慢往电梯间走去。中间顾梓诺回头看了许诺两眼,许诺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而载艾蜜儿过来的司机,原本停车后将车灯已经熄掉了,这时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要给艾蜜儿照路,突然又将车的大灯打开,直直的打在许诺的身上,刺得立即眯起眼睛,抬手挡住了车灯。 许诺脸上原本带着的淡淡笑容,一下子敛了下去,沉着脸转身坐进驾驶室里,打着车子,打开车灯,一个调头,直直的朝着那辆宝马开去,在那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前,许诺一个急刹车,将车稳稳的停在了离宝马一米远的地方,吓得那司机流了一头的冷汗。 许诺拉上手刹、拉上档位、拉开车门、下车、摔上车门——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她大步走到宝马的驾驶室边,伸手敲了敲车门,在看见司机摇下车窗后,冷冷的说道:“下车。” 50岁年纪的老王,哪里见过这样嚣张的女人,气得脸色发白,拉开车门站在许诺的面前:“你干什么?” “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突然亮车灯。”许诺抱臂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我给我们家太太照路。”被这样一个小丫头从车上拉下来质问,老王的脸上一片羞恼。 “这答案我不满意。”许诺冷冷的看着他:“你慢慢儿想,想到我满意的答案了再走,否则,你就一直站在这儿。” “你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辆吧,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人家做小三,还这么嚣张。”老王看她象训小学生一样训自己,一股为艾蜜儿报不平的气不由得冲口而出。 “老王,谁给你这个胆子胡乱说话的,快给许小姐道歉。”艾蜜儿的声音急急的响起。 许诺原本举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看着老王说道:“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面,既然主人来了,我这巴掌还真不能打下去了,你说是吧。” “臭丫头,你……” “老王,你在顾家干了几年了。”这声音是顾子夕的。 原来艾蜜儿之所以返回这么快,是因为她刚走到电梯口就遇到了拿了一个提包下来的顾子夕,所以根本就没上去,就直接返了回来。 老王说的那话,艾蜜儿听到了,顾子夕自然也听到了。 “少爷,我……”在两辆车灯的照射下,老王不仅满头是汗,更是又急又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先送蜜儿回家,明天找管家结算工资,以后就不用来了。”顾子夕淡淡的说道:“蜜儿,你自己再挑个司机,要是自己拿不准主意,我再给你安排一个。” “子夕,也不是什么大事,老王不懂事,许诺又年轻,让老王给许诺道个歉,我看就算了。你看,这么多年都是老王跟着我,换了人我也不习惯。”艾蜜儿拉了拉顾子夕的手,温言软语的求着他:“子夕,好不好,我替老王给许诺道歉行不行?” “他这是在替你报不平呢?”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听到顾子夕这话,艾蜜儿才慌了起来——顾子夕早当着她的面宣告了许诺在他心中的地位、包括在他身边的位置,自己这算什么,是不满还是挑衅? “老王只是个司机,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他帮我开车开了快十年,会这样也很正常是不是?”艾蜜儿低着头轻声说道:“子夕,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少爷,你别为难太太,是我不对,我给许小姐道歉。”老王见艾蜜儿满腹委屈,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样子,只得低头认错,转身对许诺说道:“许小姐,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开大灯照您。” “你们这一唱一喝的,我说的话在家里不算数了是吧?”顾子夕不等许诺回答,便冷冷的看着艾蜜儿说道:“或者,你觉得分居后,我原本也管不着你、还有你的司机,是吧?” “不是的,子夕,你知道,当然不是这样的。”艾蜜儿脸色煞白,却没想到不过是这么一件小事,却让顾子夕发这么大的脾气,说这么狠的话。 “这样,从这个月开始,你的家用我直接汇在你的帐上,别墅的事情我一概再不插手,这些你用惯的人,你继续用着。”顾子夕冷然的转过身,伸手将许诺拉在身边,低声吼道:“怎么这么没用,被一个下人折腾。” “对我来说,不存在下人上人,只有男人女人之分。他是男人,我是女人,论吵架打架的,我自然还是吃亏点儿。”许诺耸了耸肩,转身回到自己的车里。 “许小姐,你和子夕说说,那么一大家子人指着他吃饭呢,他不管可怎么行呢。”艾蜜儿拉着车门不让许诺关上。 许诺淡淡的看着她,纤细的眉眼、柔弱的气质,和许言当真有几分相似呢。对着这样一个病人,她却是怎么也蛮横不起来。 “蜜儿?”顾子夕沉着嗓子喊了一声。 艾蜜儿轻咬着下唇缓缓收回了拉在门上的手,低头垂眉的样子,看起来我见犹怜。 “你们的家事,我是个外人,不方便过问,你们还是回家解决的好。”许诺看着艾蜜儿轻轻说了一句,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见艾蜜儿低头不说话,转眼看着顾子夕:“我要回去了。”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袋子放到车的后排座,对她说道:“是我的两套家居服和洗漱用品,以后去你那边也方便。”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却也不好拒绝,只得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下次你过来,我帮你买两套放这边,省得每次都穿我的衬衣。”顾子夕看着她笑着说道。 “行了,我走了。”许诺瞪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怪他在艾蜜儿面前刻意的高调。 “梓诺今天跟你过去,我这边的事情要处理一下。”顾子夕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这……”许诺犹豫的看了他一眼——他是早有预谋,所以借题发挥?还是真因为这事而生气? 他这样做,和即将到来的,与顾东林的顾氏股份之争,有没有关系? 做为商人的顾子夕,绝对不会是一个头脑发热,因为一时的感情冲动,而做出有悖常理的事来——与艾蜜儿完全划清界限,仅就感情和夫妻关系上来说,似乎并不是时候。而他对她,也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 所以,理智的许诺、了解那个商人顾子夕的许诺,不得不如是想着。 “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是,他们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些代价。”顾子夕看着她,眸光里满是赞许——他们才认识多久?对他的行为已能如此精准分析。 而艾蜜儿,他们相识十年有多,却从没了解过他——是说她单纯呢?还是说好不用心呢。 顾子夕只是淡淡笑了笑,转过身抱起顾梓诺,对他轻声说道:“爹地和妈咪有些事情要谈,明天早上还要去公司开股东会,所以你今天去许诺那边住,明天许诺送你去幼儿园。” “爹地会骂妈咪吗?”一直没说话的顾梓诺担心的看着顾子夕。 “不会,不关妈咪的事,是王爷爷的错,是不是?”顾子夕柔和的看着顾梓诺。 “是的,王爷爷不该骂人。”顾梓诺懂事的点了点头。 “恩,那你去许诺那边?”顾子夕看着他。 “好。”顾梓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便拉开后坐的门,将顾梓诺放了上去,帮他寄上安全带、关上车门后,对许诺说道:“将中控锁按上,路上开慢些。” “我知道了,你放心。”许诺点了点头,便按上了车窗。 挂上档后,看着还亮着大灯的宝马、和站在车站直擦汗的老王,闪了两下灯。 老王忙上车关了大灯,急急的将车子迁到了旁边,给许诺让出路来。 许诺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升上车窗,缓缓往外开去。 ………… 而顾子夕将自己的衣物、还有儿子都放到许诺的车上的行为,让艾蜜儿的心不由得紧紧的揪了起来。 当然,现在没有让她难过的时间,顾子夕将梓诺支开——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真的要彻底不管自己了吗? 艾蜜儿一阵心慌,看着顾子夕冷凝的眸子,心里一阵发颤。   ☆、Chapter117 输赢之间 ……………第一节许诺?下一个雇主………… “许诺,你这里好小。”顾梓诺推开门,被眼前狭小的通道吓了一跳。 “我一个人住,白天都在公司,晚上过来睡个觉,有时候加加班,够了。”许诺淡淡笑了笑,转身将门关好后,带着他到了卧室。 “你在家里洗过澡了吗?是直接睡还是怎么样?”许诺边铺床边问他。 “洗过了,我直接睡。”顾梓诺看着许诺,皱着眉头说:“我没带睡衣。” “穿我的T恤好了。”许诺伸手从柜子里扯了件她平时跑步穿的T恤递给他。 “哦。”顾梓诺看着手上印着大小两个脚丫的T恤,嘟哝着说道:“我穿着是不是就和你穿我爹地的衬衣一样?” “恩?”许诺扭头看他。 “象裙子。”顾梓诺轻声说道。 “难道你想让你爹地现在送过来?”许诺笑站拎起他放到床上,三下五除二的将他身上的小衬衣给脱了,扯过他抱在手上的T恤给套了上去。 “站起来我看看。”许诺笑着说道。 “不给看。”顾梓诺板着脸,拉着背子就钻了进去,末了还留出一对大眼睛,看着许诺说道:“不许看。” “又不是女生,我还不要看呢。”许诺摇了摇头,将手放在空调口,感觉了一下风的凉度后,对他说道:“你先睡,我去洗澡。” “许诺晚安。”顾梓诺乖巧的点了点头。 “梓诺晚安。”许诺低头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这才拿了衣服去卫生间。 ………… 许诺洗完澡过来的时候,顾梓诺还没有睡着。 “你不会告诉我你认床吧?”许诺边打开顾子夕的行李袋,把他的家居服放进自己的柜子边问道。 “这是我爹地的衣服,他以后要住这里吗?”顾梓诺问道。 “不是,偶尔会过来,就象我偶尔会去你们那边一样。”许诺小心的回答着他。 “那我也会偶尔过来,下次我也带两套衣服过来吧。”顾梓诺点头说道。 “好吧。”许诺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将顾子夕的衣服放好,行李袋扔到了飘窗上。 许诺只觉得自己很悲哀,这父子两个都嫌弃自己这地方象鸽子笼,进来都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却还把自己的东西都塞过来——她自己的衣服都分了季节打包好,放在许言那里,准备每到换季才回去换呢,这有限的空间、有限的柜子,居然要分出三分之一给这大小两个男人。 “你好象不好兴哦。”顾梓诺偷笑着说道。 “你看我这柜子才多大点儿呢,还得分给你们,我心疼。”许诺瞪了他一眼,掀开薄被钻了进去。 身上是与顾梓诺同款的脚丫T恤,两人面对面躺着,看起来默契而有爱。 “要我唱歌?还是讲故事?还是抱着你?”许诺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不用,我睡了。”顾梓诺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大小两个脚丫,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这么大的人了,还穿这样的睡衣,真是可笑。 可是,也很可爱不是吗! 顾梓诺的小手,轻轻抓住自己肚子上的两个脚丫,又咧开嘴笑了——虽然她的睡衣没有妈咪的那么漂亮华丽,可是真的很可爱,很适合她穿呢。 虽然这T恤穿在自己身上又大又怪,远不如自己的小睡衣来得合身得体,可空荡荡的也很舒服——穿着大人的衣服,自己有没有也象大人一样? 顾梓诺在闭上眼睛睡着前,打算明天早上起床后,去看看自己穿这件大T恤的模样。 ………… “子夕……”艾蜜儿低着头,轻声喊着顾子夕。 “少爷,是我不对,你别为难少奶奶。我,我明天就走。”老王下车,走到顾子夕身边,低着头说道。 “老王去把车迁到停车位,蜜儿跟我上楼。”顾子夕看着他们淡淡的说道。 “少爷……”老王抬头看着顾子夕——凌厉的眼神、带着寒气的面容,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有些忧郁,却温文有礼的少年了。 “王叔,虽然我少去别墅那边,虽然你一直为蜜儿开车,我想你还是应该弄清楚,谁是雇你的人、谁是发你薪水的人。”顾子夕看着老王,沉着脸说道。 “是,老王错了,请少爷原谅。”听了这话,老王知道顾子夕是真的生气了——骂许诺,是个引子;不听他的话,却是不可原谅的过错。 “明天开始,你去给许诺开车。”顾子夕的眉梢几不可见的挑动了一下,转身大步往电梯间走去。 “少……” “老王,在车上等我。” 艾蜜儿阻止了老王,她知道,顾子夕这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在这个家里,任何时候,都还是他说了算;在他心里,谁是女主人,也只能他说了算。 老王在顾家工作了二十年,其中五年给顾子夕的父亲开车、五年给顾子夕开车、十年给艾蜜儿开车。 当年顾子夕让他去给艾蜜儿开车,就是看中他开车技术好,能保证艾蜜儿任何情况下的安全;更看中他对顾家的感情,也不担心他会与外人勾结起来,搞个什么绑架敲诈案什么的。 他在顾家的地位,可以说是非常的超然。也由此可见顾子夕当年对艾蜜儿的重视。 所以他说让老王走,着实让老王和艾蜜儿都吓了一跳。而老王说要走,也未免带了赌气的成份。 而现在,他让老王去给许诺开车,当然不是出于当年一样的想法。 一来,他和艾蜜儿是肯定要完全分开的,否则不论是现在的许诺,还是未来的那个女孩,断有着受不完的气。在这种情况下,顾家的人,是不适合再给她用了。 二来,出于对艾蜜儿的保护,他需要在正式处理名下财产,拿出现金投入到与顾东林的股份收购之争中去之前,将一部分财产转移到艾蜜儿的名下,以保障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她的生活都能得到保障。 而将老王调给许诺用,是让他弄清楚,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你瞧不上她?她就是你下一个雇主。 想到这里,顾子夕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节离婚?亲情与爱情………… 艾蜜儿忐忑的跟在顾子夕的身后,然后跟着他进了家门——这个公寓,在两个人关系极好的时候,她没有来过:自结婚后,她的身体反而没有婚前那么好了,在山顶别墅呆久了之后,每次到市里来都会显出不适应来,所以顾子夕将她保护得很好,而她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所有的付出与保护。 在代孕事件之后,她更没有来过——他已经不太理会她了,当然不会邀请她来参观他的独居之处;而她也担心,在他的住处,会发现别的女住过的痕迹,若是那样,她想她真的会崩溃的。 所以,这间顾子夕住了八年的公寓,做为他的妻子,她竟然是第一次来。 看着房间里与别墅完全不同的装修风格,艾蜜儿的心里一阵难过——原来,他喜欢的风格是这样的;原来,过去他一直在迁就自己。 “你先坐一下,我倒杯牛奶过来。”顾子夕依然记得她的作息习惯。 “好。”艾蜜儿轻轻点了点头,站在这男性化十足、却又莫明的带些童趣的房间里,竟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起来——她象个外来人,突然闯进了他的空间。 而这空间,原本应该是她和他共有的啊! 这些年,她与他的世界,已经脱离得如此遥远! “怎么不坐?”顾子夕端着牛奶过来,看着她怯怯的站在那里,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头。 “哦,参观一下,和别墅那边的装修不太一样。”艾蜜儿接过牛奶坐了下来。 “恩,那边以你的需求和舒适为主;这里只是晚上歇脚的地方,装得随意。”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艾蜜儿说道:“我下面要和你说的事情,已经决定了,所以你不用告诉我你的意见,照着去办就行。” “子夕,不是说好我选择分居的话,两年后才决定是否分开的吗?”艾蜜儿双手捧着牛奶,看着顾子夕执着的说道——在保卫自己的婚姻上头,她不能再退缩。 “山顶的别墅、家里的所有家具、古董、字画、电器、首饰,你现在开的车辆宝马,车库里的房车,我会在一周之内,全部转到你的名下,然后你去办个财产保险。”顾子夕看着艾蜜儿说道。 “子夕,为、为什么这样?”艾蜜儿忐忑的问道。 “下周开始,我所有的资金全部会转到公司帐上;与顾东林的最后一博,若成功,也会欠下投资公司和银行的钱,我名下的财产会需要用来估值抵押;若失败,那所有的财产,就会用来抵债了。”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结婚的时候我承诺过,会永远照顾你。虽然我们没办法继续做夫妻,但至少,有我在一天,就能保你衣食无忧一天。” “子夕,我不需要。我可以换个房子、我可以不用开车、你知道,其实我也不戴首饰的。”看见这样的孤注一掷的顾子夕,艾蜜儿不禁有些害怕、也有些心疼——他是她丈夫,她当然也不能看着他一边为事业倾尽所有,一边还要为保护她无忧的生活而费心费力。 他的事业,她从来都不帮不上忙;可她也不是那种,不顾自己男人死活,必须享受奢华生活的虚荣女人。 不管多少心计、不管多少手段,她要的,也不过是安心的呆在他的身边;她要的,也不过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享受他的地位、金钱能带来的安适生活。 “子夕,不管你还拿不拿我当你妻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丈夫。你说,我怎么能拿着你的钱,再看着你倾尽所有呢?”艾蜜儿放下牛奶,伸手握住顾子夕的手,温柔的说道。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莫律师会和你联系财产转移的事情。”顾子夕冷冷的眸子,略略染上微温,却还是拉下她的手,淡淡说道:“别墅里的那些人,你看着留下一些,辞退一些,会有一段时间,我没有办法每你现在这个额度的家用。” 艾蜜儿看着自己被他推开的双手,心里一阵涩涩的难过——自那以后,他已经不再听自己的任何意见了。 他的意见,便是最后的决定。 “如果这样,婚,是不是必须得离?”艾蜜儿看着他眩然欲泣——虽然不参与他的事情,这点常识,她也还是有的:将财产转移给她,若他们是夫妻,仍然是共同财产,他的目的根本达不到。 所以,所以,他是做好了转移财产之后,便立即离婚的打算了。 “之前和你说分居,以为事情不会糟到现在这个程度。顾东林拖的时间太长,股价已经跌至谷底。而想要速战速决,也不可能指望按现价去购回他手中的股份,所以,损失是必然的。”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轻声说道:“蜜儿,这十年,我们走得都不容易。” “于你,我还是那句话,曾经的爱情都是真的。梓诺的事情,我没怪过你,但是,你的行为确实让我很心冷:我以为,我对你的爱,足以让你有信心站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抵住所有的压力。” “可是,你却妥协了。你向命运妥协,我向你妥协,然后,我们都失去了自己的爱情。我知道你后悔,但你必须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我不再是你的丈夫,但我永远会是你的亲人。梓诺永远都是你的儿子。” 顾子夕看着她,认真而温柔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子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艾蜜儿用手捂住嘴,仍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好了,也到你睡觉的时间了,我送你下去。”顾子夕递了两张纸巾给她,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子夕,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好好照顾过你、关心过你。”艾蜜儿接过纸巾,站起来,用力的抓住顾子夕的手,一时间泣不成声。 “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梓诺,你若能好好儿的,我也能安心。”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伸臂将她揽入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自残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 “恩,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艾蜜儿紧紧抱着他,多希望还是当年,她哭一场、晕一场,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回到她的身边。 只是,她比谁都清楚,是她自己亲手将他推到了别的女人身边,是她自己破坏了他对她所有的爱情——过去那个疼她怜她的子夕,再也回不来了。 “我送你下去,恩?”顾子夕轻声问道。 “好。”艾蜜儿点了点头,松手离开了他宽厚的怀抱——她知道,在没有了爱情之后,这样亲密的拥抱,他不会给自己太久,再久,他又得厌烦了。 爱的时候,他是天底下最温柔的男人;不爱的时候,他却是天底下最冷酷的男人。 “这件事有多重要,你自己要有判断,不要告诉任何人。有任何事,要与莫律师商量着办。”顾子夕边走边叮嘱着她。 “我知道了。”艾蜜儿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对许诺会有影响吗?” “没有。”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轻轻的应着。 与蜜儿,他有种割舍不下的感情,就象亲人一般,两人的联系,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已经渗入了彼此的骨血。 就算不爱,他们永远都会是亲人;任何事情,他都会先将她安排好。 之于许诺,爱得失去分寸的现在,却因着少了那份婚姻的承诺,仍然是不同的——他的情绪好坏、他的心思高低,都会轻易的受到她的影响; 他喜欢和她在一起那股温馨放松的心情、她若不联络他,他也会想念、会烦燥、会做事没有心情。 他当然知道,这就是爱情。 很多事情,只有爱情是不够的,那种相濡以沫的亲情,有时候是爱情替代不了的——所以,他爱她、他宠她、他信任她,却在家里、公司里的大事上,他几乎从未想到过要与她商量、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两种感情的微妙之处,在蜜儿这简单的一问中,让顾子夕想明幡然而悟——爱情,有时候大过所有,有时候却也渺小得不值一提;爱情,有时候比生命还重要,有时候却又轻鄙得可以随手扔掉。 亲情,有时候可以忽视到没有,却每在关键时候,不由自主的选择却是亲情;亲情,是深入骨血的,就算轻鄙厌弃到不屑一顾,却无法从骨血里清除掉。 思及至此,顾子夕不禁微微心惊——他与许诺的爱情,原来竟如此脆弱。 些许小事,他事事以她为重,不许她受了委屈;却在大事如斯上,他竟从来没有考虑过她。 ………… 艾蜜儿看着自许诺的问题问出之后,便一直沉默的顾子夕,心里暗暗难过——他是不喜欢自己提到许诺的,他是不希望自己曾经爱人、妻子的身份,会让她尴尬吧。 “子夕,那,我就走了。家里的事情,我会安排的。”艾蜜儿低低的说道。 “恩,路上注意安全。”顾子夕点了点头,看到艾蜜儿上了车后,便转身往回走去。 “许诺,你们睡了吗?”刚才的想法,让他心里有些发堵,人还在电梯里,便给许诺发去了信息。 “正在睡。”这是许诺回过来的信息。 “对不起。”顾子夕这次没有因为她的调皮和幽默而笑,只为自已与她这脆弱的关系而低落。 对不起,为了她因他而受的委屈与尴尬;对不起,为了他终究没有将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曾经他以为不是这样。 良久时间过去,许诺没有再回信息过来。 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打开家门、收起电话、连澡都没洗,便疲惫的倒在了床上。 ……………第三节周一?注定的惊心动魄………… 第二天,周一。 “顾梓诺,快起床,你再赖床,我就去上班不管你了。” “顾梓诺,你要是害我今天迟到,我就拍死你。” “天啦,你难道还要我帮你穿衣服?” “好吧,谁让我答应了你爹地呢。” “OK,小乖乖,你现在去刷牙洗脸吧。” ………… “许诺,你这里没有我用的牙膏。” “许诺,你看衬衣都皱啦。” “许诺,我好了,你怎么还没好?” “许诺快点儿,我要迟到了。” “许诺,今天我上幼儿园要是迟到了,看我不掐死你。” “许诺,我拜托你了,你都换了几套衣服了!” ………… “顾梓诺,你敢偷看我换衣服?”许诺大吼。 “我人就在这儿,谁让你不拉帘子的。”顾梓诺瞥了瞥嘴。 “以后再不要你住我这儿了,你看这一早上兵荒马乱的。”许诺瞪了他一眼,换好衣服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问道:“看起来还行吗?” “像爹地公司的文员。”顾梓诺皱眉说道。 “那就对了。OK,出发。”许诺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一手拎着包,一手牵着他,快步往外走去。 “许诺,你的口红!”顾梓诺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委屈的看着她。 “呀,好漂亮。”许诺拉下他的手,看了一眼他肉嘟嘟脸上的红色唇印,赞许的点了点头。 顾梓诺的脸微微一红,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头发低低的在脑后、身上是一件茶色条纹的硬领衬衣,下面是一条及膝的巧克力色的纱质蓬蓬初,看起来既青春、又职业、还带着年轻女孩子特有的朝气与柔软气质。 她原意是想穿双板鞋,想想这种大公司,文员可能需要更职业一些,不如之前做策划时衣着随便,所以还是换了双巧克力色的细带高跟凉鞋。 看起来虽然少了些活泼,却让她显得更加挺拔与窈窕。 “许诺,我爹地有没有给你打电话?”顾梓诺突然问道。 “怎么?有事?”下了电梯,许诺拉着他的手急急的往外走去,边问着他。 “不知道爹地和妈咪昨天谈了什么。不知道爹地会怎么罚王爷爷。”顾梓诺轻声问道。 “一会儿上车,你给你爹地打个电话不就得了。”许诺点了点头,在走出楼道后,却愣住了——艾蜜儿的司机老王,正笔直的站在她的车边。 “顾梓诺,你的王爷爷在那儿。”许诺扯了下顾梓诺的胳膊,小声说道。 “哦。”顾梓诺看了老王一眼,又回头看了许诺一眼,疑惑的问道:“来给你道歉吗?” “谁知道呢,我们赶时间呢,可没时间听他道歉,快走吧。”许诺耸了耸肩,牵着顾梓诺的手,一路小跑往车边疾步而去。 “许小姐好,梓诺好。”老王看见她们,微微欠身打了个招呼。 “恩,有事?觉得昨天骂得不过瘾,今天一大早赶过来继续?”许诺边拿车钥匙边看着老王。 “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老王对着许诺又欠了欠身体,板着脸说道:“少爷让我来为许小姐开车。” “什么意思?”许诺停下动作看着他。 “以后我送许小姐上下班。”老王刻板的说道。 许诺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便将车钥匙塞进了他手里,绕身坐进了副驾驶,看着他上车后,淡淡说道:“先前面路口停一下,然后送梓诺去幼儿园。” “许小姐不送梓诺过去吗。”老王边发动车子,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对他比我还熟,我还怕你把他拐了不成?”许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上班就在附近,省得跑来跑去。你送完他直接去顾子夕那里。” “少爷让我一直跟着许小姐。”老王古板的说道。 “难道你想一直跟着我?”许诺看着他突然笑了。 老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却只是一语不发。 “你只管去找他,我会给他打电话说清楚的。”许诺扯了扯嘴角,轻哼了一声。 “那就麻烦许小姐一定给少爷打电话了。”老五的脸上有种古怪的尴尬。 “好了,就这儿停,我先下了。送到后给我个信息。”许诺拉开车门,一只脚踏出去后,扭身对顾梓诺说道:“顾梓诺,我先走了。” “快去吧,可别迟到了,我还不想被你拍死呢。”顾梓诺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哼,小样儿。”许诺笑着关上了车门,转身快步往前面的写字楼走去。 ………… “王爷爷,我爹地妈咪没吵架吧?”许诺下车后,顾梓诺问老王。 “我不知道,只知道你妈咪回去后,哭得历害。”老王生气的说道。 “哦。”顾梓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对老王说道:“王爷爷,以后你别凶许诺。她从来没有凶过我、也没有凶过我妈咪。所以你那样很没礼貌。而且你让我爹地生气了,爹地就会怪妈咪,妈咪就会难过,你懂吗?” “唉,难为你一个孩子能懂这么多,难怪你和这个女人能处这么好。”老王轻叹了口气,在心里却更加责怪顾子夕。 “我和许诺处得好,是因为她是个很快乐的人,而且她的快乐能带给我和爹地。”顾梓诺很认真的解释道。 “你……”听了顾梓诺的话,老王不由得气结。 只是转念想想,这也难怪孩子——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些什么?当然是和谁处得好就喜欢谁了。 看来那女人真是历害,迷惑了少爷,连梓诺也收服了。 夫人要想从她手里把少爷抢回来,看来是很难了。 老王紧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 “许诺,到公司了吗?”许诺刚走进写字楼大厅,便接到了顾子夕的电话。 “刚到。”许诺的语气不太好。 “有情绪?”顾子夕敏锐的感觉到她的情绪。 “你让他过来是什么意思?” “和我有关的事情,麻烦你以后先知会我,我不习惯突然而来的惊喜。” “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这个人,你这是诚心给我添堵呢?” “先这样,晚上让他接了梓诺直接回你那边。” “晚上再说。” 站在写字楼大厅的角落,许诺噼哩啪啦的发了一顿脾气后,也不等顾子夕说完便挂了电话。 知道他今天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本不想说他,只是接到他的电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以为她是艾蜜儿?不论是什么关系,她不喜欢别人安排她的生活。 即便是好意。 “家里有些事,正在安排中。你若不喜欢,让他回来便是,别生气了吧。”顾子夕的短信追了过来,语气里满是无奈。 “已经让他晚上过去你那边了。你安心开会吧,我也要上班了。”许诺轻叹了口气,回了信息之后,便匆匆挤进了电梯里。 他和她存在着太大的背景差异和个性差异,没事的时候不觉得,一旦遇事,这种差异便显了出来。 只是,毕竟也不算是大事吧,其实也不该发脾气的。 许诺暗自摇了摇头,反省着自己,告诉自己:这样的脾气一定要改改。告诉自己,他们在一起不容易,不要因为这些小事而影响两个人的感情才好。 ………… 怡宝公司。 “你好,我叫许诺,新来的行政助理,今天过来报道。” “到会议室把这张表填一下,然后交到人力资源部。他们会为你办理入职手续的。” “好的,谢谢。” …………… “你好,我是许诺,我是新来的行政助理,刚办完入职手续。” “欢迎加入‘怡宝’公司。” “谢谢。” “这是你的办公坐位,张娜是你的职务代领人,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找她解决。” “张娜你好,拜托了。” “跟我过来吧。这是你的办公坐位,这是行政助理的职位说明,以及你入职半个月的培训计划,你先看着,有任何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到我。” “好的,谢谢。” ………… 填了三大张表、签了十几个包括合同、表格、声明在内的名字,终于办完了入职手续。 坐在新的办公桌前,许诺开始熟悉自己的本职工本——本职工作做到别人没话说,她才更有机会去接触其它部门:比如说市场部的信息。 她身后的行政主管张娜看她认真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而其它部门坐在大办公室的员工,对这个高挑时尚的行政助理,也不免多看了两眼。 许诺因为心中有事,对整个工作也有自己的计划,倒也没去注意其它同事的反应,而是仔细的看着职位说明书,想着哪些工作内容是能和市场部搭上边的、可以名正言顺的介入进去的。 这一看,倒真被她看出来了——公司所有资料的复印,是集中在行政部的,而不是部门自己,那么,她便有机会看到市场部的资料。 会议:公司所有的会议,都是由行政部统一安排会务后勤工作,所以一旦有新的动向,她只要有机会参与,也能得到第一手的市场资料。 目前看出来的就是这些,而这样的发现,让正发愁无从入手的许诺,微微松了口气。 ………… 景阳的法餐厅。 顾子夕来到餐厅门口时,谢宝仪正拖着一个大的行李箱站在门口。 “恩?”顾子夕疑惑的看着她。 “您要的资料有些多,我就用行李箱拖过来了。”谢宝仪解释说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拉开了餐厅的门,示意谢宝仪跟着进去:“在事情完全定下来之前,你每天就在这边办公。以后来了就直接进去。”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几乎是目不斜视的跟在顾子夕的身边——一个月未见,他的气色似乎更好了些,脸上的表情也比以前更加温柔。 不知道是因为这件大事将要尘埃落定?还是因为那个叫许诺的女子对他的影响呢? 想起许诺,谢宝仪有些微微的沮丧——同样的职场女子,同样的狐狸一样的个性,为什么他能看到她,却看不到自己? 只是,她却无法因为他对自己的无视,而放下这段无望的暗恋,再次走在他的身边,心里仍是感到隐隐的激动。 他还是需要自己的,只有有机会继续和他一起工作,他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好的。 谢宝仪抑制住有些过快的心跳,只作淡然从容的走在他的身边。只希望,这样的相处,能让她的暗恋,多一份机会。 ………… “顾总,跌停开盘。” “顾总,证券部说现有资金顶不住,后面排队抛单的量太大。” “顾总,有新闻,投资公司预估顾氏市值下跌65%,放弃收购决定。” “顾总,投资公司的估值,和公司现有的情况惊人的一致。” ………… 顾子夕与谢宝仪一个盯着大盘、一个盯着新闻,两人不停的交换着意见。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打给了证券部:“有救市措施和指令吗?” “正在等,现在9点20。” “好。” 顾子夕挂了电话,对谢宝仪说道:“昨天和你说的那些合同数据,你将相关部分条款复印了,和数据对应着放在一起。” “好的,我这就来整理。”谢宝仪点了点头。 顾子夕则将所有资产进行了归集,估算出一个可以给到顾东林的价格——倾尽所有,也只能出到比市价高出每股0。5元的价格。 就算加上投资公司的注资金额,也只能出到比市价高出0。7元的价格。 而以顾东林撑到现在的心态,这样的价格断不会接受。现在这个局面,他撑不下去,顾子夕一样的不能再撑下去——再撑下去,公司就真的要跨了。 “黄总,我希望能将价格压到比市价价0。3元。”顾子夕给投资公司的顾宪打了电话。 “好,我们就来打个心理战和时间差。”黄宪爽快的应道。 ………… 在挂了黄宪的电话后,顾子夕接到公司公司证券部的电话:“顾总,老先生让放消息护盘。” “不护,继续放量。”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顾总,还放吗?”证券部长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放到什么程度?” “不让证监会发现异常的情况下,越大越好。”顾子夕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良久之后,证券部长才慢慢说道:“好,我来处理。” “你放心,这是我父亲的企业,我不会让它跨掉的。”顾子夕沉声说道。 “我们相信您,都盼着您回来呢。”证券部长的声音,也是沉沉的。 “我们合作这一把,机会就在这里。”顾子夕温润的声音,在这时,有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 “顾总,资料全部准备好了。”谢宝仪抱着一摞文件在顾子夕的面前。 “顾总,顾氏总裁通知我们11点到公司。”投资公司的黄宪也打来了电话。 “子夕,10点召开临时股东会议。”老股东钱端打来了电话。 一切,都在朝着计划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着,临到这时,顾子夕反而平静了下来:“宝仪,现在去公司。” “是。”谢宝仪点了点头,将刚整理好的资料装在一个大的公文包里,随着顾子夕一起往外走去。 “你来开车,这些文件我要看一看。”顾子夕从谢宝仪的手上接过资料,将车钥匙交给了她。 “好的。”谢宝仪深深吸了口气,帮顾子夕拉开后座的门,看他进去后,这才关上门,转身进了驾驶室。 与他这样紧密的合作,是她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她多希望,能一直呆在他的身边,被他这样的需要。 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谢宝仪稳稳的将车子驶出了车位,快速的往顾氏的方向开去。   ☆、Chapter118 亮出底牌 ……………第一节会议?最后的底牌………… 顾氏。 “你是怎么护的盘?放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顾总,护不住,今天的消息太猛了。” “申请停牌,不能再跌了。” “今天刚刚复牌,如果现在申请,对公司影响很大,可能会被清查下市。” “下市就下市,总之现在不能再继续跌下去。” 顾东林盯着证券部长,逼着他做资料、做盘面操作。 “顾总,对不起,我做了二十年证券行业,从不做违反职业操守的事情,您如果让我做假消息,请您另请高明。”证券部长转过身来,看着顾东林严肃的说道。 “你?我以公司董事长、执行总裁的身份命令你,现在想办法拉伸股价,至少拉出跌停的局面,做成上升的趋势。”到现在,顾东林已经有些狗急跳墙了——那些做投资分析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这盘面背后的数据流向、资金走向,比自己看得还清楚,自己手上的股份,若想卖个好价钱,除了要护住盘面,后台数据也必须做到一个好看的状态,否则,谁肯花钱买一个将要倒闭的企业?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把股份卖给顾子夕!就算卖给顾子夕,也不能让他看到,在这股价的背后,公司余下的一点资产,也已被自己抽空的现状,否则,他若撤手,再鼓动几个老家伙低价抛售,这公司就只能清算破产了——自己现在还是董事长、还是执行总裁,这一身的债,得自己来背。 当然不行。 所以他现在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 “顾总,抱歉,我现在辞职。”证券部长被他逼得没办法,只得使出这一招,在离开高脚坐椅后,便转身往人力资源部走去。 “你、你、你给我回来。”面对这种局面,顾东林早已失去了风度。 但证券部部长却是充耳不闻,转眼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顾东林沉着脸,走到操作台上坐了下来,看着那些红红绿绿起伏的线条,和跳动的柱子,却不知该如何下手——隔行如隔山,虽然他懂得操作原理,可要实际后台操作,没有精密的计算与政策引导,他还是不行的。 若是被人看出数据做假,那就不是离开顾氏的问题了,而是金融犯罪,是要坐牢的。 顾东林盯着盘面半晌,终于还是决定放弃拉高盘位以支撑股价这条路。 既然股市不可为,那就放弃投资公司这条线,死咬价钱,让顾子夕接盘。 顾东林咬了咬牙,平静了一下情绪后,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临时股东会议的时间。 当下沉沉的扫了一眼证券部余下的员工,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开。 ………… 当顾东林来到会议室时,除了妻子郑仪群、顾家大小姐顾朝夕、顾子夕外,其它的都到了。 “都到齐了?我们再等五分钟,就开始今天的会议。”顾东林环顾了一眼在坐的各人,沉着脸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 压抑的沉默、沉闷的气氛、连进来倒水或调设备的行政助理,走路都小心冀冀的,生怕发出点生响,以至惹祸上身。 “不等了,开始吧。”顾东林抬腕看了下时间,比预定的时间过了3分钟了,顾子夕还没有来——他也想放弃了吗?如果他放弃,自己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顾东林心里已经不始开始的笃定,刚才看到的那些跳动的红绿线条,让他的精神防线一下子垮了下来。 只是,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定,时间已过,他也无法再拖。 “现在这个情况,董事长有什么好的办法挽救?”钱端沉声问道。 “顾总,您看这则消息。”钱端的话音刚落,顾东林的秘书抱着电脑冲了进来。 “什么事,这是股东会,你进来干什么?”顾东林脸色微变,站起来试图阻止了秘书慌张的举止。 “是,你看这个。”秘书将电脑抱到他的面前,最新的网络新闻赫然在眼前,眼前一片,全是顾氏证券部长临时辞职的消息—— 【顾氏证券部长今晨辞职,或将成为压死顾氏的最后一根稻草——曾经的日化巨鳄,在股市崩盘、资金流失之后,将何去何从】 【顾氏证券部长今晨辞职,疑被迫做假数据?】 【股市,并不全是美丽的神话——顾氏证券部长突然提出辞职,或是顾氏年年股价连攀新高神话的破灭】 【顾氏股价跌跌不休,顾氏投资者损失谁来弥补】 ………… 证券部部长,不过是十五分钟前去的人力资源部,消息怎么这么快到了网上?而今网络的传播速度,竟然以秒速刷新着所有的新闻。 顾东林的手,有些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这绝对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子夕便与他的女秘书大步走了进来——他是一脸的从容、一身的气度;他身边的女秘书,除了承袭老板身上的从容之外,还多了份谨慎。 他们两人的进入,让会议室的气氛又是倏然一变,由刚才的沉闷,变得暗流涌动起来。 “顾总,这是上游公司的资料。” “这部分是客户的资料。” “这是银行贷款资料。” “我先出去了,您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谢宝仪跟在顾子夕的身后,将手袋里的资料一一拿了出来,放在顾子夕最容易取到的手边后,对他轻声说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谢宝仪这才直起身体,拎着手袋转身离开,在与顾东林的秘书书擦肩而过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轻挑眉梢间,迅速离开,让顾东林的秘书无法再继续在里面站下去。 “顾总,事情就是这样,我先出去了。”顾东林的秘书看着他轻声说道。 “恩。”顾东林点了点头,扶着椅背慢慢的坐了下来。 “叔叔的脸色好象不太好,是生病了吗?听说婶婶最近不在国内,看来叔叔还是离不开婶婶的照顾呢。”顾子夕抬眼看向顾东林,语气里尽是嘲讽——很明显的挖苦着他:他就是靠郑仪群才有今天的地位,一旦失去郑仪群的支持和帮助,他什么都不是。 “现在开会吧。”顾东林对他的讽刺无话可说。 “大家对公司的现状怎么看?”顾东林看着在座的各股东,其实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自己很清楚,这也不过是个例行的开场白而已。 所以,没有等有人出声,他便继续说道:“对于公司的经营,我想说声抱歉,由于我的无能,让公司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想来大家也心知肚明,公司之所以会这样,和前任执行总裁不当操作,在离职时让公司大量现金流向客户有关。”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是谁责任的问题。而是要着手如何应对现在局面的问题。” “我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第一,申请破产保护,让债务不至于继续扩大,让公司市值不会进一步缩水,然后再寻找买家,将公司给卖掉;” “第二个方案,就是趁着公司还有一些业务在手上,找到合适的买家,将公司卖出去。” “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种方案,大家的意见如何?”顾东林看着在坐各人,沉着脸问道。 “老顾,现在我们每个人,最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都这种时候了,还绕圈子,这事情就不好解决了。”老股东之一的陈升看着顾东林说道。 这样毫不给面子的话,让顾东林心里暗自生恼,却又发作不得,只是淡淡的说道:“这就是我的真实意思,陈老还有其它什么意见吗?” “既然这是你的真实意思,那我就同意你的方案,这买家就由你来找吧。”陈升见他到这个时候,还不肯表态,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难怪成不了大事,心胸气度不说,当断不断、当绝不绝,怎么做得好企业。 “你——”顾东林被他将话堵住,不由得语塞——在坐的都是有权利决定公司命运的核心人物,谁不知道:和收购公司谈公司整体出售的事情,已经谈了四轮,直至股价跌至发行价以下,投资公司对顾东林出价的方式和顾氏企业的信心跌入低谷,毅然登报放弃收购,并将原因详尽的列了出来。 这新闻上的油墨怕不还是热的呢,他居然说要谈收购? 就算有人要收购,别人也要等到你破产清算,来拿一个好价钱——这时候原意和你谈收购的人,都是傻子。而做金融的人,又有哪个是傻子? 做收购的人,玩儿的就是以钱赚钱的游戏,你想钱都让你赚,谁会陪你玩儿? “你们的意思是——”哽了半晌,顾东林才又说道。 陈升看了一眼钱端,钱端看了一眼顾子夕,然后才淡淡的说道:“你既然无力担起这董事长和总裁的责任,你就退下去吧。” “公司谁担得起,就由谁来担。如果这里没有人担得起,我们就请职业经理人来担。你的股份,优先由我们这些老股东来购买。如果没有愿意买,再去找投资人来买。”钱端看着顾东林,沉着脸说道: “老顾,你听清楚了,只是卖股额,不是卖公司。找不到人买公司,有了合适的执行总裁和好的运营计划,这股份,还是会有人买的。” 顾东林也扭头看向顾子夕,知道他这是在准备收手了——只是,他却不能不配合的出手。 “好,我同意。”顾东林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大家就举手表个态吧,孙秘书不方便参加这个会议,就由我临时做个记录。”陈升步步紧逼,逼着顾东林表了态,接着便逼着将事情确定下来。 “同意找投资公司收购的举手。”陈升扫视了一下会议室里的人,见没人有动静,便迅速的接着说道: “同意顾东林辞去顾氏董事长一职、出让其名下全部股份,由现有股东优先购买,投资合作人次优购买的意的举手。”说完后,自己先将手举了起来。 接着钱端、顾子夕也将手举了起来。 另外两个股当,看了顾东林一眼,略作犹豫,也慢慢举起了手。 最后,顾东林也举起了手。 陈升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在坐股东,全票通过。还有三个股东因故未参与本次会议,鉴于表决人员已超过半数,这个决议即刻生效。” 陈升快速的拿了一张A4的空白纸,将刚才的意见写下后,交给各人签名——他的行动,当真是一步接着一步,一环紧扣一环,顾东林一旦犹豫着做了决定,后面几乎就没有他思考的余地了。 ………… “决议签字生效,股价由财务部和证券部、法务部共同核算后,在内部公示,三天内若无人购买,我们共同推荐收购公司介入。”陈升将各人签名的文件收好后,看着大家说道: “老顾决定将股份出售,即刻起不再决定新的股东会事宜,这段时间我们几个每天早上9点30在会议室碰头,任何事情,集体商议决定。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各人都摇了摇头——连顾东林都放弃了,他们想的,是自己手上这股份,是留还是不留的问题。 “那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就先散了吧,明天我们对老顾的出售价做个讨论。”陈升站起来说道。 “虽然我决定卖掉我全部的股份,但对公司还是关心的。公司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能撑几天,大家看,是不是借个这会议,敲定执行总裁的人选,从现在开始,全盘接手公司的运营?”顾东林突然说道。 顾子夕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刚才决定的是同意你出售所持股份,不是同意你辞去执行总裁的职务,在新的董事长确认前,没有人罢免你的职务,所以,这估时间,公司的运营,还请叔叔多费心了。” “顾子夕,你不要做得太绝了,你早一天将公司收在手里,公司起死回生的可能性就大一些。既然你已逼得我放手,难道还要看着公司继续跨下去吗?”顾东林没有钻成这个空子,不由得又羞又恼——一个把公司经营成这样子的执行总裁,他还真没脸当下去。 就算他有脸当下去,也不敢继续当下去——法院的开庭文书还摆在桌上,也就下周,就要开庭。 若是顾子夕现在接下整个公司,申请撤诉,那么这一局他即便是输了钱,也不至于还输了名声、输了面子。 没想到,他竟然毫不为所动,在知道自己会撤手的情况下,早上又联合证券部长踢了个临门一脚,把自己逼到死路。直到这时候,仍然毫不松口。 顾子夕,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有这么狠呢! “顾总这话说得有差,你是听谁说,我要收你的股份?你又是谁听说,我要做这个执行总裁?”顾子夕看着他笑了笑,将手上的文件随便拿出一份扔在他面前:“你看看银行的这些烂帐。” “你再看看法院的开庭通知。” “还有上游客户对顾氏不仅不给帐期,在现款的情况下,居然也要排期发货。” 顾子夕扔了两份文件过去,看着顾东林冷笑着说道:“顾东林,你真能干,居然把公司的生意做成这样。” “这样的公司,你想,我现在会接吗?”顾子夕冷笑,起身拿着电脑便往外走去,谢宝仪原本放在他手边的文件,他一份也没带。 顾东林看着面前的文件,不禁脸如死灰——他原本想让财务在做了估值后,报一个内部出售价和外部出售价。 看来,这个顾子夕也是做足了功课,经营上的数据他一手掌握;财务上的数据,怕是也清楚明了。 只是,他把自己逼到现在,目的就是让自己彻底退出顾氏;而他现在不接,难道是想借投资人之手,将自己25%的股份分散拆卖,他一分钱都不花,就成为顾氏现在最大的股东? 顾子夕,这个帐,你未免也算得太精了。 想到这里,顾东林气得双手紧握成拳,青筋直冒——顾子夕,你狠。 ………… 如果顾东林猜想是真的,他基本没有一点点抬高股价的可能性了,唯一能控制顾子夕的,就是让除顾子夕之外的股东购买,而不至于让股分过于分散,让顾子夕的15%在这里独大。 只是,他们现在肯定是不肯拿钱出来的,而要自己内部转让先不收钱,那也不行。 顾东林沉着脸站起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准备下去好好儿想想对策——其实,至于顾子夕是不是分文不出便捡了个最大股东的便宜,他也只是心有不甘,还不是他现在最看重的事情。 他原本是想抬高股价,逼顾子夕接盘,他想要顾氏、想做最大股东,就知必须拿钱,而对他资产情况的预估,他也知道他拿不出来。 在这场较辆里,就算是输,也不能让对手好过了去,这是他的本意:可现在,他输得彻底,而对手却赢得轻松。 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第二节价格?景阳的手段………… “东林,今天的消息是怎么回事?”一个月没有主动联络他的郑仪群,破天慌的给他打来了电话——对于公司的事情,她虽然远在法国,却是了如指掌。 对于顾氏,她何曾真正的放手。 想到这里,顾东林心里越发的恼怒,顾不得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哄得她有些回心转意,在电话里冲口说道:“还不是你的宝贝儿子干的好事,他这是要把我逼到绝路上呢?”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仪群?”顾东林到底还是担心她生气。 “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再争下去,不过是个两败俱伤。东林,你就放手吧。”郑仪群淡淡的说道:“公司已经到了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地步,上游买不到原材料,下游供不出货,银行还欠着贷款,这样的公司,交到子夕手里,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你是输了,他也未必赢。双输的结局,顾氏,倒成了业界最大的笑话了。东林,好歹你也是长辈、好歹你也在商业打拼了这么多年,这样的结局,于名于利,你可有一点的好处?”郑仪群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已经疲惫得不想在件事上多说,却对他的顽冥不化,又无可耐何。 顾东林皱着眉头,对电话里的郑仪群沉声说道:“现在不是我罢不罢手的问题,他是要逼我到绝路,现在的股价、现在的市值,已经要跌破发行价了,他还在放消息刺激,你说,我要怎么放手?” 电话那边,郑仪群又沉默了半晌,才出声问道:“你想什么价位出?” “高出市场0。5每股。”这下,顾东林没有再绕圈子,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最后的底限。 “不可能,0。3吧,我帮你争取一下。”郑仪群断然说道。 “仪群,你可知道这样我们的损失有多大?”顾东林的低声吼道。 “你不同意的话,就自己去争取,我撤手不管。”郑仪群也不和他算帐,直接丢出了自己的底牌。 这回换顾东林的沉默,半晌之后,才长长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既然顾子夕可以不出一分钱就拿走全部的股分,那么他肯定会在价格上死磕到底。 现在,也只有郑仪群或许能让他稍稍退步。 “子夕现在还在公司吗?他状态怎么样?”郑仪群轻声问道。 “还在,得意着呢。”顾东林轻哼了一声。 “东林,既然决定就此罢手,就要有罢手的姿态,一些小动作就不要有了,男人毕竟还是要大气有风度些才好。”光听声音,就知道郑仪群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见顾东林不说话,郑仪群才又接着说道:“我现在给子夕打电话,你按程序去准备资料。拖到现在,大家有了决定,宜快不宜慢,宜早不宜迟。” “恩。”顾东林闷着声音挂了电话。 ………… 法国,郑仪群的公寓。 “妈,他是什么意见?”顾朝夕看着郑仪群。 “他没意见。”郑仪群叹了口气,看着女儿,忧虑的问道:“这个价,确实是子夕的意见?他能同意吗?” “顾东林25%的股份,就算是市价也还要18亿,我算过他从公司抽走的现金和货款,那是远远不够的,再上调0。3块每股,差不多要到20亿以上,他哪里去弄这笔钱?” 顾朝夕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他自有办法,许多细节我也是不知道的。这个价格他也未曾同我说过,是我从景阳的文件里看到的。我看没问题。” “朝夕,妈这里多的没有,凑个三五亿还是没问题,你能和子夕说说……”刚才在电话里还一片强势的郑仪群,在提到顾子夕时,却只有试探和讨好。 “我都说了,这事的细节我不清楚,参与多了怕是有变。他现在的心思,变化多端,我也拿不太准,我们现在还是不要再有多余的动作了,只要顾东林不再做小动作,我们静观其变就好。”顾朝夕有些不耐的说道,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郑仪群说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这里没有保母不行,你以为你还二十几岁呢,逞什么强。” “我给你找了个阿姨,明天早上过来,你先用着。”顾朝夕环顾了房间一眼,便转身走了。 所有的母亲,不管多能干多强势,在儿女长大后,似乎都会有被儿女安排的命运,对于这点,郑仪群不仅不恼,反而心里感觉到一股温暖——自嫁给顾东林后,和一双儿女的感情越来越差。 原来,女儿还是关心自己的。 其实,子夕也只是有怨气而已。 子夕,你不明白,妈真的都是为了你好。可妈也是个人,也是有感情的,不是吗! 郑仪群走到小床边,抱起才五个月大的小儿子,心里一片柔软。 ………… 顾朝夕在法国的工作间。 顾朝夕回到工作间的时候,景阳正与顾子夕通电话,见顾朝夕回来,便迅速挂了电话,转身看着她:“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比市价高0。3,顾东林答应了。”顾朝夕点了点头:“子夕知不知道这事?” “他要是知道了,我这辈子都不用回去了。”景阳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笑着说道。 “恩,我也这么想。”顾朝夕点了点头,看着景阳轻哼了一声:“我以为,你和子夕一样的脾气,没想到还会转个弯。” 景阳轻笑了一声,淡淡说道:“子夕也是知道转弯的,在处理事情上,他比我更具商业意图。只是,这次对象不同,不是吗?” “你倒清楚。”顾朝夕朝他翻了个白眼,越过地上乱七八糟的资料回到办公桌里面坐下来:“现在,就等着最后的消息了,希望顾东林别再玩任何花样才好。” “你妈的话,他还是会听的。他还指着你妈手上的10%,继续吃顾氏以后的红利呢。”景阳满脸讽刺的说道。 顾朝夕轻轻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脑海里回想起刚才郑仪群公寓的模样,觉得自己的母亲,与和父亲在一起时,已经变化了很多。 父母的感情,她清楚,父亲疼她、爱她、宠她,也为她的商业能力而骄傲,但在父亲的眼里,她也永远只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爱着的女人,而没有其它;而顾东林不仅爱她、宠她,还把她当女神仰视着。 他的态度,满足了她做为女人的所有虚荣和幻想。 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嫁给他、会选择再生一个孩子——除了股份和子夕地位的算计,怎么可能一点感情的因素都没有? 只是,爸爸那么爱她,一个女人,有了那样的爱情还不够吗?非得要人这样的仰望着、当女神一样供着吗? 她为什么要背叛爸爸! 这是她和子夕永远不能原谅她的地方。 ………… “想到了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景阳跨过脚下的一堆文件,走到她的身边。 顾朝夕只是沉默着,良久,才轻声说道:“景阳,你说,一个女人,要怎样的爱情才能满足?” “天啦,我的顾大小姐,这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的。”景阳大笑,伸手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朝夕,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样的爱情才能满足?” “又不是说我。”顾朝夕的脸微微一红,手撑着桌面就要站起来。 “女人的问题,我只关心你的。”景阳轻笑,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又压回到办公椅里。 “满足我很容易,年龄比我大三岁。”顾朝夕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意乱,胡乱的说道。 “那我去死了,再投一次胎好了。”景阳黑着脸说道。 “你神经病啊,再投就成了我儿子了。”顾朝夕恼怒的推开他。 “那你是不愿意我当你儿子啰?”景阳大笑,用力的挤进她坐的椅子里,搂着她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说道。 “鬼才要你当儿子。”顾朝夕瞪了他一眼,想想这话里的语病,不由得也笑了。 “这才对麻,女人要多笑才漂亮。”景阳说着,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在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颤时,低低的笑着说道:“所以,我还是当你的男人好了。” “行了行了,别闹了,还有工作要做呢。”他的语气他的手,还有他说话的声音,让这几天已经熟悉他小动作的顾朝夕的脸通红起来——这整晚的折腾也就算了,这大白天的在办公室,又发什么情。 “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我!”景阳低笑,凑唇轻轻吻住了她,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早已探入衬衣里面 ………… 顾氏。 在刚才的临时股东会议之后,财务告知,所有的数据,明天上午出来。虽然大家对于大概数据早已心里有数,只是要签在白纸黑字上的东西,必须得要精确才行。 顾子夕示意谢宝仪将早上那堆文件甩到了财务部后,便匆匆离开了。 “顾总,我现在来顾氏的路上。” “顾东林在办公室等你。” “OK,稍后联络。” 与黄宪通了电话,顾子夕的情绪才完全放松下来——顾东林,我看你还玩什么花样。   ☆、Chapter119 是爱你的 ……………第一节股份?双赢的计划………… 顾东林请来的投资公司,自然不止是黄宪这一家,之前与顾氏有过意向的、有过沟通的、有过二轮三轮谈判的,他都陆续请了过来,对他们,都分别做了同样的事情: 对之前急于挽救公司,给了他们一些经过修饰的数据,以掩饰公司的实际情况深表歉意; 然后将早上的新闻做了一一回顾和解读,对这些未经证实的猜测性新闻,对公司的负面影响表示愤慨;言及至此,还对影响的具体表现:比如说——股票不仅跌停开盘,证券大数据的走势堪忧,已在崩盘的边缘;比如说——供应商的卡货、代理商的压款、服务商的拒单、银行的贷款等等,顾子夕早上留下的文件,在在都是证据啊。 最后对各位伙伴表示:公司发展至次,完全是他个人无能的表现,所以他已经辞去公司董事长职务,他名下的股份也将全部出售,当然,现有股东有优先回购权,所以在价格上,对现有股东是优惠的;对外来投资人,是严苛的。 总之一句话:这公司不行了,我也要走人了,这股份要着就是废纸一堆,谁投谁倒霉,所以,大家千万别投啊。因为前面我弄假数据忽悠了你们,所以现在我撤的时候也告诉你们一声,千万别上当,口袋捂紧喽。 在各公司表示了感谢之后,顾东林才算完成了撤出顾氏的最后一个工作——顾子夕,就算只比市价高0。3元每股又如何?你手上有多少现金我还不知道? 你的动产不动产,全抵掉又如何?我看你口袋空空,要如何将这个倾斜瘫痪的企业给救活。 对顾子夕,顾东林还是恨的。 不仅因为顾子夕的父亲、他的哥哥,还因为他的存在,让自己这个长辈活得毫无尊严;因为他的存在,让自己在等到兄长死后也没能真正入主顾氏;因为在他的锋芒之下,自己的儿子就如一个配角一般,连上场都很勉强; 所以对于顾子夕,他是能踩多狠就要踩多狠,最好踩到他爬不起来为止! ………… “顾总,数据已经出来,您看要不要核一下?”财务总监私下给顾东林发了信息。 “有没有处理一下?”顾东林回信息问道。 “没有,少东家留下的那堆资料,无论是数据还是证据都很齐全,说明他对所有的信息都一手掌握,稍家处理,他都能看出来。”财务总监解释着——难道顾东林不知道,顾子夕将那堆资料留下来的目的?真以为是让他拿着去给投资公司展示的道具? 财务总监发完信息,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与顾东林的合作,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失败的决定;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象墙头草一样再摆回去:就算他愿意,顾子夕还不肯收呢。 ………… “将关键数据发给我吧。”顾东林好一会儿才回了信息过去。 “好的,您注意收邮件。”财务总监回了信息过来后,接着就将关键数据的邮件发给了顾东林。 顾东林回到办公室,仔细的研究着这些数据,希望看看有没有突破口——答应了郑仪群只加0。3元每股的价格,他自然不能反悔。只是,这市价的测算,他仍希望能有些处理。 于是,将所有的数据都倒入电脑里,翻来覆去的测算着。 ………… 景阳的法餐厅办公室。 “一共五家投资公司,顾老先生的演说可谓是声情并茂。”黄宪坐在顾子夕的对面,看着他笑着说道。 顾子夕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不答话——顾东林就是这么个人,他对自己的敌意,与自己对他的敌意,应该是不相上下了吧。 “顾总发给我的投资比例分析,我已经看过了。对于股分额度,两席共占12%,我们没问题。至于价格,顾老先生那模样,倒真没有开口的余地了。”黄宪很快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财务的价格报表已经出来。”顾子夕将一份裸数据的报表递到黄宪面前,沉稳的说道:“这个价格很实在。” 黄宪接过来看了一下,拿出计算器又算了算,点了点头说道:“事实基本吻合,这个价格算是公道。” “恩,他会再加价,理由很多,我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不管他准备什么价格出手、或我能以什么价格购买,于黄总来说并不重要,我都以我昨天给你报的价格上加0。2元每股。”顾子夕看着黄宪说道。 黄宪这次倒没有再计算,直接点头说道:“没问题,我们对顾总有信心。” 说着又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子夕,抛开合作立场,你认为我个人也占几股如何?” 顾子夕眉梢轻扬,点头说道:“我对顾氏后续的发展很有信心,否则,我不会在抽走所有的流动资金的情况下,还要拉跨公司业务,逼顾东林放手。我在乎的不是我在这场搏奕里的能赚多少钱,而是顾氏的归属。” “我要的顾氏,不仅要是个赚钱的企业,还要是个有梦想的企业。所以,以朋友的立场来说,我建议你持股。”顾子夕看着黄宪,脸上一片笃定与自信。 “好,那你看怎么操作合适?”黄宪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加上顾子夕这么一说,便毫不犹豫了。 “你想要多少?”顾子夕看着他。 “我个人也拿不出太多钱了,3%到5%都行吧。”黄宪笑着说道。 “好。”顾子夕说道:“顾东林25%的股份,我个人购买13%,你们公司购买12%,我的个人占股总额为38%。” “我这38%中,我会分给我一个兄弟5%,就再给你3%。这个就不走公司的程序,我个人签股权合作书给你。价格从我的价格,无论比你们公司的高或低,都得认了,如何?”顾子夕看着他。 “价格你有把握谈到只加0。3吗?”黄宪沉吟了一下问道。 “很大把握。”顾子夕点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黄宪咧唇而笑,即刻与顾子夕达成了共识。 这倒是个又赢的想法,黄宪利用这次机会私人持股,做了顾氏的小股东,能持续享受到公司发展所带来的利益,又为顾子夕解决了3%的资金问题。 而且这股份是从顾子夕的私人股份里分出去的,就算顾氏有个什么闪失,以私股的合作形式来看,本金是决不会亏掉的,比公有持股又多了份保本的保障,他当真是何乐而不为。 介于顾子夕如此大方和爽快,他在公司的合作上,也没有再纠结价格的问题,和顾子夕一起,将合同文本再确认了一次后,便签了字,以电子形式发给公司财务部和法务部,并安排了款项准备。 “我这就回去筹钱,稍后你给个帐户给我。”处理完合同的事情,已经是晚上快7点了,黄宪站起来向顾子夕道别。 “要不一起吃个饭?在这里别的不说,吃东西倒是方便的。”顾子夕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我要回去准备一下,等事情尘埃落定了,我们再聚。”黄宪朝顾子夕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去。 …………… 顾子夕送黄宪离开后,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私人法律顾问:“老莫,前两说的事情,文件都准备好了吗?” “好,你明天送到我这边来,我签好字,你再拿去给蜜儿,后面的保险什么的,你也帮她办一下。这方面,她不是很懂。” “恩,恩,离婚协议方面,你一起准备一下,财产转移的事情办好了,离婚的事可能也要一起办一下。” “恩,你和她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完了以后,是否需要你继续做她的私人法律顾问,如果需要,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如果不需要,也不勉强。总之以后,我也不好再替她决定什么。” “恩,那就拜托你了。” 挂了莫律师的电话,顾子夕将头靠在椅背上轻轻眯起了眼睛。 这么多年,事情终于走到了这一步。顾子夕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是心疼、是心酸、还是解脱。 一个与你朝夕相处十多年,曾经亲密如一人的人,就这样放开,似乎也没有太多的难过、也没有太多的不舍,有的,只是一点点不习惯。 从此后,他管了十年的人、再不用他管了;操了十年的心,不用他再操心了;不是早就累了吗,以后该是解脱了吧。 顾子夕睁开眼睛,抬腕看了看时间,梓诺应该已经放学了。 想起早上许诺说,老王会接了梓诺直接送过来,顾子夕便给老王老了电话:“王叔,接到梓诺了吗?” “恩,老师有没有什么事情交待?” “直接送到许诺那边,我现在过去。” 挂了老王的电话,顾子夕拿了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节许诺?找到突破口………… 怡宝公司。 “许诺,今天上班第一天,熟悉一下资料和部门同事就好,弄完了就早些下班。”下班的时间,张娜走过来对许诺说道。 “好的,谢谢娜姐。”许诺忙站起来,看着张娜点了点头。 “不用客气,我先走了。”张娜轻扯了下嘴角,拎着包、踩着高跟鞋,有节奏的往外走去。 而许诺,自然是不会准时下班的——做商业间谍的人,黄金工作时间,就是上班前一小时,下班后两小时。 ………… 在除了清洁阿姨外,所有人都离开办公室后,许诺慢慢收起了桌上的文件,拿着纸巾去了卫生间。 “阿姨做卫生呀。”许诺典型的没话找话说。 “小姑娘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呢。”阿姨还是比较好打交道的。 “是啊,今天才来呢,行政部的,阿姨有事情要帮忙吗?”许诺边洗手边问道。 “行政部的呀,以后就是我领导了,呵呵,没有没有,做卫生这事儿,哪儿能让你这漂亮的小姑娘做呀。”清洁阿姨一听说她的行政部的,脸上的笑容更盛子——公司的保洁部,恰恰是归行政部管的。 “我第一天来,办公室还没认熟呢。”许诺笑着说道:“我帮您收各个部门的垃圾吧,也把每个部门认个脸熟。” “也行,来,这个手套你戴上,太脏的你就放着等我去。”清洁阿姨递给许诺一双一次性手套,爽朗的说道。 “好啊,那我先去了,有问题我喊您。”许诺微笑着接过手套,往办公室走去——当然不会有问题,这是熟悉公司各部门的第一部;而每个办公室垃圾篓里的废纸,也是收集资料的关键所在。 所以,这样的活儿,她做得几乎是贺轻就熟。 ………… ‘怡宝‘的办公室,在这幢写字楼里占了四层。 根据今天的入职资料了解到的:28层是老板办公室和产品研发办公室;27层是财务、行政、人力这样的后勤综合管理办公室;26层是产品展示间和各类会议室;25层是销售、市场、客服这样的一线业务办公区。 而做卫生的阿姨公司有三个,一个专门负责28层,一个专门负责25层,另一个负责26、27两层。 许诺所在的楼层是27层,现在才开始,她也不太敢太过明显的跑到别人的地盘去收集垃圾,所以决定先把这两层的垃圾扫荡几天,然后再想办法混到楼下去。 ………… 戴着一次性手套,手里拿着黑色的垃圾袋,许诺这样子真没办法和做卫生的搭上边——所以,她决定明天带穿球鞋来上班,将凉鞋放在办公室,上班再换上。 26层、27层办公室,一共25个垃圾桶,许诺差不多花了半小时才扫荡完——每个办公室的办公桌上,看见疑似有用的文件,她都一一拍了照;对于26层样品间的样品和说明书,没有进行细分的全部拍了照;对于垃圾桶里的废纸资料,没来得及分类,只是看到纸质的文件便收到手里的垃圾袋里,;后25个垃圾桶收完时,手上的垃圾袋竟然已经装了满满一大袋。 许诺将手中的垃圾袋塞进桌子下面后,看见清洁阿姨已经整理完本层,去了26层了。 许诺迅速的将垃圾袋里的废纸一张张拿出来抹平整好,放进一个文件夹里夹好后,装进了随身的大公文包里,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清洁阿姨才做完卫生上来。 “许诺还没走呢?”阿姨笑眯眯的问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要把整层楼的电源关了,所以在等您上来。”许诺笑得甜甜的说道。 “这个我来关,你先走吧。”清洁阿姨笑着说道。 “好的,那我先走了,阿姨辛苦了。”许诺点了点头,拎着公文包,踩着有节奏的步伐往电梯间走去——第一天的收获,比想象中的更顺利。 ………… 许诺顺着步行街慢慢往公寓方向走去,这时才感觉到口袋里的电话不停的震动着,拿起来一看,顾子夕的未接来电,差不多打了五六个了。 一看这电话打过来的时间,是她正在整理垃圾篓里的废纸的时间,那时的她,正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哪儿有心情顾得上电话呢。 许诺扬了扬眉梢,将电话拨了过去:“我是许诺。” “恩,刚才没听到电话。” “在我公寓?”许诺心里微微一慌——这做贼,总是心虚的。她只能这样解释自己的心慌。 “我今天好忙啊,这种最基层的职位,不是为哪一个部门服务的,全公司打杂的事情,都可以找你啊。” “晚餐啊,我姐应该给我快递过来了。” “也行,我回来再说吧。” 许诺轻吁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包,想想他也没习惯看自己的包,应该没事的。 许诺想了想,又打开手机,小心的将刚才拍的照片全移到了手机卡文件箱,然后将照片存贮器里的全都删掉。 做完这些事,人已经走到了社区大门口——顾子夕正站在那里等她。 “跑这儿等干麻。”许诺心虚的将电话放进口袋里,快步上前走到她的身边。 “走路别玩手机,对眼睛不好,又不安全。”顾子夕皱眉说道。 “哦,好。”许诺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一起吃晚饭吧?许言邮来的东西,你宵夜好了。”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那我先上去换双鞋,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脚都要断了。”许诺扯着顾子夕的手弯,身体往上靠了靠。 “那是要我背你上去,还是我帮你拿包?”顾子夕伸手搂了搂她,让她靠得自己更近些。 “都不用,借我靠一靠就成。”许诺笑着,半边身体吊在他的手上,随着他的步子往前走着。 顾子夕只是笑着,低头看见她那张年轻的脸上,娇俏明媚的笑颜,有种回到当年的恍然错觉——那些年,他也还年轻;那些年,蜜儿也还很单纯。 “许诺,我和蜜儿离婚了。”顾子夕低低的说道。 “呃?”许诺一愣,脚下的步子停了停:“是因为我吗?” “不是,一来,我和她的感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二来,公司的事情也不能连累了她。”顾子夕简单解释道。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许诺,有没有一点开心,我终于有完全自由的身份和你在一起。有没有一点不开心?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和你商量。”顾子夕拉着她进了电梯,看着她低声说道。 许诺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着他说道:“开心还不知道,这消息让我有些吃惊。虽然知道你们已经分居、分居的结果就是离婚。可是,你和她、你和她有时候感觉就象不可分割的一个人一样,我总感觉:你们的分居、你们的离婚,似乎有些不真实。” “至于不开心,倒也没有。我没有觉得你的事情,需要和我商量。我觉得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人呢,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告诉对方吧,你说呢?”许诺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是,是这样。”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勉强的笑了笑——她也这样想吗?自己和蜜儿无论走到哪一步,都象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而和她,无论如何的亲密,仍然是两个独立的人。 是因为时间吗?还是因为感情的厚度还不够? “我这样说,你有些不高兴吗?”许诺看着他。 “许诺,蜜儿于我,是家人。你于我,是爱人。这是不同的。”顾子夕伸手将她圈进怀里,看着她低低的说道。 “是啊,所以是不同的啊。”许诺眯起眼睛,笑得沉静。 是啊,所以是不同的。 他们有种相濡以沫的默契,就算分开,也不会断了那份天然的关心与已经渗透到血液里的亲情;她和他再多的甜蜜与热烈,若要分开,也不过是将一对连体婴用刀切开,虽然会鲜血淋漓、会痛不欲生,却在时间之后,又能结痂重生。 这,就是爱情与亲情的不同吧。 原来,婚姻就是这样。多好,是她想象的模样。 “许诺,在想什么?”顾子夕见她笑得沉静,心里不禁微微的发慌。 “子夕,我很羡慕你和蜜儿的感情。”许诺轻声说道:“是真心的,不是嫉妒。” “所以呢?”顾子夕看着她。 “这样的婚姻很好,我很喜欢。”许诺低头,笑笑说道——这样的婚姻很好,她或许也可以有?比如说,未来生命里会遇到的男人;比如说,莫里安? 想到这里,许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轻忽而安静。 看着这样的她,顾子夕的眸光暗沉——一沉,再沉。 她的人生计划里,从来都没有他。而他的人生计划里,曾经没有她,现在却犹豫着想加入她。 可以吗? ………… “许诺,你回来好晚,我都饿了。”推开门,顾梓诺便打着赤脚跑了过来。 “你该减肥了,饿一下是好事。”许诺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快速的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只觉得累了一天的脚,终得释放。 “我还在长身体,不能减肥。你都不懂。”顾梓诺着嘴,回到房间拿了自己的书包,等着她放下包后,又一起走出来。 “去哪里吃饭?就楼下找个地方如何?穿了一天的高跟鞋,累死了。”许诺换上平底拖,看着顾子夕说道。 “开车去,又不要你走路。这里的东西不适合梓诺吃。”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哦。”许诺感觉着他不悦的情绪,只是沉默着,牵着顾梓诺的手,安静的走在他的身边。 ……………第三节深吻?我是爱你的………… “老王载梓诺去**南路的‘风间名香’餐厅,早到的话先点梓诺常吃的套餐,我和许诺随后就过来。”到了停车场,老王正那辆斯巴鲁旁等着他们。 “是。”老王应了一声,便走到梓诺身边将他抱到了车上:“少爷,我们先去了。” “你心情不好?”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他的表现已经太明显了,她想装没看出来都不行。 “我还以为你视而不见呢。”顾子夕盯着她,似乎想将她的心思看穿。 “别难过,虽然离婚了,也还是一家人,你们还有梓诺呢。”许诺伸手抱了抱他,安慰着说道。 “许诺,你是个猪。”顾子夕甩开她的手,转身上车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我是个猪?”许诺看着自己被他甩开的手,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着:“那我就做头猪好了。” 转身拉开车门,沉默的坐了进去。 顾子夕也不说话,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迅速的开了出去。 一路上,顾子夕一直紧绷着脸,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特别的紧张。 突然,顾子夕猛打一把方向盘,将车子停到了旁边的临时停车点,沉声对坐在后排的许诺说道:“坐前面来。” 许诺犹豫了一下,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然后坐了进去,看着顾子夕低声说道:“子夕,对不起,现在你又是离婚、公司的事情又那么复杂,我真是帮不上什么忙。” 顾子夕盯着她,认真说话的模样,就象在背书一样。 “你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顾子夕盯着她,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喂……”许诺心里一慌,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他扯进怀里,一阵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已狠狠吻住了她…… 一阵惩罚似的吸吮搅动,吻得她的唇生生的发疼。 怀里的柔软、唇里的温热,似乎有效的平复了他的气恼,他的粗暴渐渐变得温柔,轻吮浅吸中,缠绵温柔。 ………… “顾子夕,发什么疯呢。”当他终于松开她时,许诺大口的喘了两口气,抬眼看着他,有些郁闷的说道。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好。”顾子夕伸出大拇指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轻抚着,轻叹着说道。 “你就让我当猪吧。”许诺低声说道。 顾子夕直直的盯着她,良久,才低低的说道:“或许,是我太贪心了。”说着,便扶着她坐好,然后坐正身体,重新发动了车子。 许诺在心里却轻轻叹了口气——他骂她是猪,他以为她不懂他为什么不开心;他气恼得狠狠吻她,从粗暴到温柔,想来他是明白了:她不是猪,她只是习惯了将彼此的关系定格在这一步。 凡是他与家庭有关的情绪,她都不管不问;凡是他与家族有关的事情,她都不听不说。谨守着一个女朋友的分寸,风轻云淡、进退自如。 ………… 许诺,你知道我很失望吗? 许诺,其实我不要你这么懂事;其实,我希望你说你很开心,因为我和蜜儿离婚了;其实,我希望你问我,离婚的财产要怎么分;然后、然后再撒娇的警告我:以后不要因为有梓诺在,就和蜜儿藕断丝连。 许诺,爱情里没有大度;可是你,怎么可以如此大度? 是不是,你的爱,只有一点点? ………… 车里,两人一直沉默着,他为她的没心没肺;她为他们之间这种惯性的距离——她何尝不想做他想的那种女人?可以撒娇撒泼、小气自私。 可是,她却总是警告着自己,不可以。 她说,许诺,你只是他的女朋友,他还有他的家庭、有他的责任、那些,和你都没有关系; 她说,许诺,你们始终要分开的,所以,不要生气、不要要求,努力的享受此刻拥有彼此的快乐; 所以,她无欲无求;所以,她小心压抑;所以,她不敢嫉妒、不能要求、不愿生气。 对于他、对于这段感情,她是珍惜的,却也只是珍惜而已——在他们的这段关系里,她从来没有自由放纵过。 可是,她是爱他的。 ………… 突然想爱你 在这昏暗的夜里 看着你专注的背影 触动了我的心 突然想爱你 在这拥挤的人群里 哼着你心爱的歌曲 吞没你占领我的心 爱到极度疯狂 爱到心都溃乏 爱到让空气中有你没你都不一样 ………… “空气中有你没你,是真的是不一样的。”许诺突然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顾子夕关小了电台音乐的音量,将车停好后,转头看着她问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许诺抬头看着他。 “我想的怎样?”顾子夕的神情慢慢的温柔,嘴角悄悄的染上一丝温暖的弧度。 许诺直直的看着他,良久之后,不禁低头轻笑。 “既然是说给我的话,又怕我听见?”顾子夕不由得失笑,情绪却没来由的好了起来。 “我是爱你的。”许诺低低说道。 “可是你却一点儿都不在乎?”顾子夕轻叹一声,俯身过去,将她挤在自己的身体与椅背之间,低头轻轻柔柔的吻住了她:“许诺,我爱你,好想要你多在乎我一些。” 许诺慢慢的闭上眼睛,双手抓在他的肩膀上,主动而热切的回应着他的吻——辗转深入,缠绵热烈,到最后,两个都不由得有些喘息起来。 “爱我多一些,好不好?”顾子夕的唇停留在她的唇间,低低的说道。 “你才是个猪。”许诺张嘴恨恨的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我只是特别珍惜我们的现在,哪里是你想的那样。” “是,我是猪。可是,我不要你压抑自己。”顾子夕轻啄着她的唇,温柔的说道:“你对老王可以发脾气,对我也可以;你若是嫉妒、若是撒野、我都会开心。” “那你是不是?”许诺转动着眼珠看着他。 “是不是什么?”顾子夕拉开一些和她的距离。 许诺轻笑,一只手按开了安全袋,然后悄悄拉开了车门后,才对他大声说道:“那你是不是生得贱!” “许诺,你给我站住!”顾子夕伸长手,却没有拉住她。转身拉开车门下了车,大脚只是两步,便将她给扯了回来:“胆子越来越粗了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许诺将额头低在他的肩膀上,做承认错误状。 “那就是有意的。”顾子夕一个转身,将她的身体抵在了车门上,看着她那张笑得妩媚生姿的脸,低头便吻了上去,这一次,格外的热烈、格外的缠绵、格外的情不自禁…… 直如他自己所说的:吻她真的上瘾了。 在这缠缠绵绵的吻里,什么亲情爱情的惯性,全被他抛诸脑后——他就是想拥她在怀里、他就是想吻她到无休无止、他就是想爱她要她…… 是的,想要她。 想了很久、想得身体总是隐隐的发疼,却又是不能。 “许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全弥补回来。”身体的紧绷让他难受,说起话来,不禁咬牙切齿。 “恩?你说什么?”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许诺,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我喜欢吻你的感觉。”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伸手拧了拧她的脸,低声说道:“过去吧,梓诺的饭怕是要吃完了。” “还不是都怪你。”许诺的脸微微一红,由着他牵着手,慢慢的往餐厅走去。 “自然是怪我的,怪我被你迷惑得不轻。”顾子夕一片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叹息。 许诺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的笑着,不再说话。 一个男人若在遭遇到离婚和事业的瓶颈的时候,愿意在与你的亲密中去缓解他的压力和压抑、愿意对你说着甜言蜜语哄你开心,这个男人的心里,一定是爱你的。   ☆、Chapter120 尘埃落定 ……………第一节许诺?间谍不易………… 果然,他们两个进去的时候,顾梓诺已经吃完了,正拿着幼儿园发的作业纸,认真的涂画着什么。 “少爷,许小姐。”见顾子夕和许诺走进来,老王忙站了起来。 而两人十指紧扣的模样,让老王的脸色一片难看;在看见许诺微肿的双唇和隐隐被咬破的唇角,心里的鄙夷就更重了。 小少爷还在这儿呢,这女人,真是不要脸:这会儿时间都等不得,要急着和少爷亲热。怕不是知道了少奶奶身体不好,趁机用身体把少爷给吊住。 唉,这也怪不得少爷,一个大男人,娶个媳妇儿能看不能碰的,也难怪和这小妖精难舍难分的。 只可怜了蜜儿,摊上这样的身体,也没办法。 看着老王黑得象锅底的脸色,许诺也没搭理,径自在梓诺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写作业。 “少爷,我先去车上等。”老王闷声说道。 顾子夕看了许诺一眼,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了老王,对他说道:“许诺习惯自己开车,你以后在我这边,帮我接送梓诺。“ “好的。“老王紧绷的脸,这才缓和了一些,将许诺的车钥匙拿出来放在了顾子夕面前----谁愿意给这个小妖精开车呢,虽然以后,她很可能就是顾家的女主人。 ………… “还生老王的气呢?”顾子夕招手点了餐后,看着许诺低声问道。 “哪儿有那么气好生的。”许诺摇了摇头,继续和梓诺说着话。 顾子夕淡淡笑了笑,也不再提这个话题。 餐点上来后,两人安静的吃着,听着顾梓诺讲着幼儿园的小笑话,许诺偶尔插一句,顾子夕只是看着她们,只觉心情一片平静的暖意。 ………… 吃完饭回到公寓后,许诺洗完澡,换上舒服的大T恤,便开始整理今天带回来的资料。 从垃圾桶里捋回来的资料,大约五六十张纸,最后整出10张有用的,其它的便用碎纸机全碎掉了;手机里的照片导入电脑后,一张一张的过滤,样品间的图片,当真还有几张可以用的----新品研发的说明及外观包装的设计原理,都在里面。 许诺心里一阵激动,迅速将图片资料保存好,再将文字资料打印出来。将所有有用的文字资料归集到一起后,便将重点信息勾画出来,再分类重新录入电脑里。 时间差不多已经是11点了,许诺正聚精会神的录资料、建文档,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倒让她吓了一跳----这么晚,会是谁? “是我,开门。”接着便是顾子夕发过来的信息。 许诺一愣,第一个想法是装作睡着了,不开门。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大门钥匙转动的声音,许诺突然想起,顾子夕是配了她公寓的钥匙的,当下手忙脚乱的将桌上的资料一把全扫进公文包里,然后直接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快速的在办公桌上扫视了一眼,感觉没有什么异样后,便快速按掉了台灯,跳回到床上装睡。 “许诺?” 开门、进门、关门、喊她的声音,声声入耳,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装作才睡醒的样子,低低的应道:“子夕,是你吗?” “这么早就睡了?”顾子夕走进来,伸手按开飘窗的暖灯,看了看床上眯着眼的许诺,倒也没有怀疑她装睡。 “你的工作牌落在餐厅了,我顺便送两套梓诺的家居服过来。我买了早餐放在冰箱里,明天早上起来热一下就能吃了。”顾子夕将手里的东西随手放在书桌上,轻轻的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放低了声音说道。 “恩,好。”许诺点了点头。 “睡吧,我先走了。”顾子夕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伸手帮她掖好被子,便站了起来。 “子夕……”许诺低声轻喊着了一声。 “恩?”顾子夕低头看着她。 许诺睁开眼睛看着他,良久,只是轻轻的说道:“走的时候,帮我把门锁好。” “放心睡吧。”昏暗的灯光中,顾子夕的眸子里,似乎划过一道叫做失望的东西,瞬即又被温柔所掩藏。 在关掉房灯后,又悄然离去。 直到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许诺才完全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天知道她装得有多辛苦。 在这样的深夜,有个男人知道你不会做早餐,偏买了送过来;在这样的深夜,有个男人只为了一个小小的工作牌,开车从城区的另一边到这一边。 她怎么能不感动----有那么一瞬间,许诺几乎想开口将他留下来,却在犹豫再犹豫之后,仍然放他离开。 只是, 只是感动不能当饭吃,爱情也不能给她带来足够许言治疗的钱。 许诺掀了被子起了床,按开桌上的台灯后,打开电脑、拿出资料,继续努力将那些资料分类录进电脑里。 一直到临晨一点半,所有的资料才算整理完,然后迅速发了一份给公司后,这才熄灯睡觉。 一整天的疲惫和高度的紧张,让她倒床就睡着了,只是在睡着前,仍迷迷糊糊的想着:以后下班不能再和他约会了,否则时间是不够的。天天这样熬夜,她真是吃不消的。 ……………第二节顾氏?尘埃落定………… 第二天,顾氏。 会议室里,所有的股东都来得很准时。顾子夕过来时,所有股东的手里,都拿着一份财务报表。 顾子夕大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已经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一页一页的翻看了起来,在他全部看完抬起头时,其它股东都已经看完了,正在等着他。 “这份报表做得很专业。”顾子夕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看着陈升点了点头。 陈升知道他是认可了这份报表的数据,当下便对财务总监说道:“顾总的报价可以内部公示了。” “好的。“财务总监即刻便将顾东林的内部报价群发邮件给了在坐的几大股东。 顾子夕和陈升、钱端收到后都微微一愣----他的报价,居然和自己心里的预期底价一样。而且,只报了这一个价,似乎没有打算拿钱走人,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 顾子夕抬头与陈升钱端交流了一个眼神,便淡淡说道:“我同意以这个价格全部购进。“ “全部?“顾东林看着他,冷笑着说道:”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点儿吧。“ 顾子夕也不理会他,将股权购买意向书递给陈升,淡淡说道:“按照程序,法律手续走完,资金就到帐。” “其它股东有没有想购买的意向?”陈升接过子夕的购买意向书,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在看见他眼底的笃定后,便也放下一些心来。 “没有。” “没有。” 另两个股东,恨不得自己也卖了股份拿钱走人,怎么还会在这时候买进。只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肯定没有人肯接,所以他们也只能观望了。 钱端和陈升点了点头,便在购买意向书上签了同意,转给其它股东都签了字后,交给了列席的法务部经理,嘱他迅速办理。 “那现在,请顾先生离开会议室。“顾子夕看着顾东林淡淡说道。 “既然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公司的股东、我同时辞去公司董事长和执行总裁职务。”顾东林看着顾子夕说道。 “新的股东大会还没成立,没办法对你的辞职申请做出回复,在整个转股手续完成后,新的股东会自然会出文件,免去你在公司的一切职务。”顾子夕淡淡说道。 “顾子夕,你别太过份。”顾东林忍不住咆哮的站起来----他想避的,自然是本周要开庭的官司。 “就当你在顾氏这么多年,为顾氏做的最后一件事吧。”顾子夕根本就不为所动,转头看向钱端和陈升:“现在开会吧。法务部王经理继续留下来参加会议。公司新的管理机构今天下班前必须公布。” “好。”钱端点了点头,示意顾东林暂时离开。 顾东林沉着脸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会议室----不管怎么说,让顾子夕倾家荡产的拿出钱来投入公司,这个最大的目的达到了,他也算没有白答应郑仪群的条件。 ………… 只是,在他走出会议室,看到正从电梯间走过来的投资公司一行人时,便立时明白了顾子夕的计谋----他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他只不过是和自己打了个时间差而已。 在股权转让生效后,按约定打款前,有一天的时间差。而顾子夕就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差,将他名下的股份,再转给投资公司。 他若能和投资公司谈到签定协议即打款,那么他连周转的时间都不要,便利用投资公司的钱,将这股份买了过去,甚至多少还能赚点价差。 他若不能和投资公司谈妥这个条件,至少在第二次转股手续办完后,投资公司的钱和价差加起来,也能弥补他筹钱的损失。 顾子夕,当真是个玩儿资本的高手。 ………… “顾总,您好。”黄宪看见顾东林站在会议室门口,便知道顾子夕的计划已经成功,当下笑咪咪的与他打着招呼。 “黄总好。”顾东林皮笑肉不笑的伸手与他握了握,带着淡淡的讽刺说道:“没想到黄总对我们顾氏这么有信心,这种情况下,还是来了。” “子夕请我过来帮他算算,他这个价出得合适不合适,既然都倾尽所有了,也得心里有个数才行。”黄宪话里有话的说道----一边警告顾东林最好拿了钱就走人,再玩花样,顾子夕一狠心不接这个盘了,他撑这么久、亏损这么大,也不过换来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另一方面,也是安慰他----顾子夕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除了一个摇摇欲坠的顾氏外,他就是个穷光蛋。这一局里,他虽然输了企业,却赢了金钱,也不算太惨,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可是顾东林却不这么想:从黄宪的话里,他听到的,是黄宪与顾子夕的关系----他们居然是朋友,这说明之前他来谈收购,就是忽悠;他在媒体上发表的那些言论,就是故意;他就是这场收购恶战最大的帮凶。 只是,就算是认识到这一点,他也只能自己偷偷的去气得吐血,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拿钱走人,他已是别无选择。 ………… 会议室内。 “子夕,资金上有问题吗?”钱端有些担心的看着顾子夕。 “‘宪朗’投资公司,有意投资我们公司,大家意见如何?”顾子夕将手头准备好的两份文件递给各股东。 “这家投资公司,之前和公司已进行了三轮谈判,公司对其资信与投资风格已经是相当熟悉,对于同意其入资的文件,也还在有效期内。” “由于该公司一度准备放弃投资,这件事情暂时搁置。我昨天与‘宪朗’公司负责人联络,他们表示,若顾东林离开顾氏、退出顾氏管理层,他们决定重新考虑投资顾氏的决定。” “所以,在对‘宪朗’资质没有疑问的情况下,我同意将我名下的12%的股份卖给‘宪朗’公司。大家的意见如何?”顾子夕将另一份顾氏对‘宪朗’资质审查的报告和全体股东同意转股的报告递给在坐的每个人。 直到此刻,这些人才算真正了解了顾子夕在这盘棋里,将投资公司这颗棋子,用到了尽致----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不仅借投资公司之名,将公司股票价格一再拉低;且让投资公司早早过了公司内部外资引进的审核程序。 直到这一刻,就算大家反对,有了之前签属的同意意见和资质审查报告,便能顺利的办成这件事。 不得不说,顾子夕的城俯实在是太深了,他的每一步棋,都有无数个后着;让你看不尽、摸不透。 其实以顾东林的能力,能把顾子夕拖成这样再输,还拿走近二十亿的流动资金,真的是该知足了。 会议室的几个人,心里暗叹了口气,抬头对顾子夕说道:“我们没意见。” “很好。”顾子夕微微一笑,看着钱端和陈升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的意见是这次将转股手续一道程序办完,直接由顾东林的股份转出12%给‘宪朗”投资公司。“ “那要通知‘宪朗’公司的负责人过来签股分转让合同吧。“钱端看着他说道。 “黄总应该已经到了。“顾子夕点了点头,话音刚落,便听见谢宝仪的敲门声。 “顾总,‘宪朗’公司的黄总已经到了。“谢宝仪推开门,看着顾子夕说道。 “请黄总进来。“顾子夕点了点头。 随着谢宝仪侧身让开,黄宪拎着部电脑便走了进来:“大家好,我们又见面了。“ “欢迎黄总加入顾氏。“顾子夕站起来,将右手伸向黄宪,只这一句话,便告知了黄宪,一切均已敲定。 “很高兴能与顾氏这样的优秀企业合作,相信我们都能够有超值的回报。“黄宪点了点头,在顾子夕身边的位置坐下后,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他和顾子夕已经签好字的股权转让书。 各个股东心里不禁一阵惊诧----这工作做得也太到位了,以为他最多是准备好了文书,却不想双方连字都签好了。 看来,就算有人反对,他也会想办法摆平----这个局面,他已经是势在必得。 顾子夕微微一笑,从黄宪手里接过文书,递给在座的股东,等他们签字----这一着,比顾东林猜测的时间差,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他根本不需要借时间差来筹措资金,投资公司的钱在他的支付日即刻到帐,而且,多增加的0.2元每股的差价,还能成为他的支付资本----这一招,无异于空手套白狼,相当的漂亮。 ………… 文件在各股东手上转了一圈后,签名的程序已经完成,顾子夕将文件交给一直留在会议室的法务部经理,交待他抓紧办理后,便以最大股东的身份,主持新公司的第一次股东会议。 “今天的会议只解决两个问题:第一,新任董事长选举的准备;第二,任命公司营运副总裁。“顾子夕看着在坐的各人,冷声说道:”新任董事长选举由钱老牵头,在股权交割事宜完成后,即刻启动。“ “公司营运副总,我提名我自己,工作名义上向现任执行总裁汇报,大家有没有其它意见?” “子夕,你看是不是以新股东班子的名义,同时罢免了老顾执行总裁的职位?公司现在这个情况,若内部管理还有阻力,实在不利于公司情况的回转。”其中一个股东看着顾子夕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是你安排的起诉,现在达到你目的了,你就撤诉算了,也别晃着个顾东林继续留在公司嗝应人。 “大家如果对我任公司营运副总没有意见,就这么决定了,任命书一会儿人力资源部会发下去,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顾子夕并不回应他的话,说话之间,俨然一家之主的姿态。 在需要用计谋之时,他是婉转迂回的;在不需要用计谋时,他是强势凌厉的。 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既然已经是大权在握,他要做的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对于公司管理,他不喜欢商量来商量去,现在需要的是果断行动,立即将公司的生意启动起来。 “既然这样,我们都没意见。”那股东轻轻叹了口气,在他的言语与姿态之间,已经然是企业新的主人----顾氏,从顾东林签下那份股权购买意向书时,已经真正易主。 其实应该说,已经回到它真正主人的手上----而这个真正的主人的工作风格,他们都曾经经历,却又未曾真正经历:一个是韬光养晦的顾子夕、一个锋芒毕露的顾子夕,又怎会相同? ………… 会议之后,人力资源部起草、顾东林代表董事会签发的任命通告一小时之内便公布了出去。 “宝仪,顾总的办公室你有什么意见?”行政经理拿着任命通告跑到楼上谢宝仪的办公室,为难的看着她。 “和执行总裁共用一个办公室,你安排加办公桌,按以前的标准,备齐办公用品就行。”谢宝仪轻瞟了一眼那任命书,淡淡的说道。 “共用?”行政经理轻呼出声----公司上下谁不知道,这两人势同水火。顾子夕的离开就是顾东林的逼迫;而后来的顾子文的离开就是顾子夕的逼迫。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共用一间办公室呢? 而且,公司最高的两个领导人,连独立的办公室都没有,传出去笑话可大了。 “宝仪,你可别害我啊,虽然很多人离开了公司,可我刚怀孕,出去不好找工作,还要在公司继续干呢。”行政经理为难的看着谢宝仪。 “这是顾总的意思,你去办吧,出了事也不会怪你的。”谢宝仪下意识的看了看她还算平坦的小腹,淡淡说道:“恭喜你。” “你千万别和别人说啊,顾总重新回来,我怕有人事变动。还是先不说的好。”行政经理叹了口气,在旁边的坐位上坐下来,将办公安排意见表迅速的填好后,交给谢宝仪签了字后,便匆匆去安排了。 谢宝仪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禁泛一起丝怜悯:女人不易,职场女人尤其不易。 ……………第三节进展?找到突破口………… 怡宝公司。 “行政部新来的吗?帮我把这套文件复印一下,双面的,谢谢。” “好的,请问你是?稍后我送到哪里?” “你送到楼下3号会议室就行了,那边的复印机今天坏了。” “好的,我一会儿就送过去。” “谢了,拜拜。” 许诺拿着手里的文件,边往文印室走,边翻看着,不过是一分普通的市场调查报告,这样的数据每个公司都不尽相同,对她手上的这个案子,似乎没有太大的帮助。 不过,许诺仍是小心的将资料复印了两份,自己收起来一份:回去仔细研究一下,或许能找到有用的数据。 “我是行政部送资料的,请问现在方便进来吗?”许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谢谢你。”开门的正是刚才送资料的女孩子。 “不用谢,我叫许诺,以后复印都可以找我。”许诺认真的看了一下她的工作牌----市场部品牌助理顾小北。 看来是新产品市场调研小组的工作人员了,虽然很基层,消息却重要----于是,这个叫顾小北的、眼睛大大的女孩,就成了许诺第一个目标。 ………… 下班后,许诺照例没有走,换了球鞋后,仍帮着保洁阿姨收拾垃圾桶。 今天的重点,仍然是每个桌子上的文件拍照、垃圾桶里的资料收集,还有会议室里没有擦掉的会议板书拍照。 因为熟悉了路线,又换了球鞋,今天的效率要高了许多。在阿姨做完卫生之前,便将一大垃圾袋的废纸给整理好装进了随身那个超大的公文袋里。 等到阿姨做完卫生,她又陪着阿姨一起去关各个办公室的灯。 “小许啊,现在的女孩子可很少有你这么勤快的了。”阿姨笑着说道。 “我家里比较困难,所以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希望能做好,早些转正。”许诺边画着开关平面图,边对阿姨说道。 “哟,你的图画得挺好的,和市场部那些画设计图的姑娘比都不差。”阿姨瞅了一眼她的绘图本,还蛮有眼光的赞着她。 “是吗?”许诺笑了笑:“那个顾小北是干什么的,长得好甜。“ “就是画图的呀。我看她成天画来画去的,那个图画得和你差不多。“阿姨笑着说道。 “她穿的衣服也好漂亮,很会买衣服的样子。“许诺状做无意的说道。 “她呀,听说工资不高,但很会买东西呢,你看她穿的衣服,看不出来是地摊货吧,我告诉你呀,都是地摊上淘来的,有时候我还让她帮我给我女儿买呢。“说到这个,阿姨便又是如数家珍。 接着又说了许多,顾小北购物的状举,听得许诺直乐。 到于顾小北身上穿的衣服,许诺自然是看得出来那是地摊货的,因为,就在不久以前,她还是夜市的常客。 只是后来去了卓雅,在那种国际化的公司里,连收入只有三四千的前台,穿的都是国际品牌,或许是代购、或许是淘宝、或许是年底一折的清货,管它怎么来的,整清楚了穿在身上,也还是倍显范儿的。 所以自那以后,她便将衣柜里的地摊货全给出清了,咬牙花了一笔钱,将自己的衣柜的衣服全部换成了国际品牌的。 之后每三个月拿一笔钱再买一件,这样对于她来说,经济上不会太困难,两年多积累下来,也不缺衣服穿了。 不过,得到阿姨的这个消息后,她准备回许言那里,将以前没处理完的地摊货再找几套出来----有了共同的背景、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话题,这人才好接近麻。 ……………第三节外卖?因为想见你了………… “许诺,我今天加班,你方不方便帮我送点儿外卖过来?“刚进家门,便收到了顾子夕的信息,许诺不禁头痛----从城南跑到城北给他送外卖,然后再回来熬夜清理资料,她真是想死的节奏。 唉,还是得去呀。 昨天大半夜的,人家都送了早点过来呢。 许诺这才知道:恋爱,是要成本的----时间成本、精力成本、还有金钱成本。 “好的,想吃什么?要多少份?”许诺无可奈何的回了信息过去。 “和和堂的汤包,就买十份就好了。”顾子夕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 还十份就好。 许诺不禁直翻白眼。 ………… 许诺开车到‘和和养生堂’时,谢宝仪已经在那里。 “谢秘书?”许诺不禁奇怪----这不是有秘书来吗?干麻还叫自己。 “我已经买好了,这两份你帮总裁总到他办公室。其它的我拿会去就好。”谢宝仪将打包好的两份交到许诺手上,淡然的说道。 “反正我也要过去,我帮你多拿几份吧。”许诺见她一个人拿八份,确实有些吃力,便又伸手接了两份过来。 谢宝仪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欲言又止。 “那件事情,我答应你的,不会说的。”许诺淡淡笑笑。 “谢谢。”谢宝仪神色微窘,自嘲的说道:“再次看到你,是这种身份,其实蛮尴尬的。“ “在我眼里,你是他的工作伙伴。而他的工作,我是从来不过问的。“许诺笑笑说道。 “你和一些女孩子不一样,难怪他会喜欢你。“谢宝仪抱着打包盒与许诺一起慢慢往外走去:”坐我的车吗?“ “我开车来的,咱们各走各的吧。“许诺摇了摇头,走到那辆蓝色斯巴鲁车边,开了锁后,将食盒放了进去。 谢宝仪看着她上车后,嘴角噙起一股冷笑:“难怪愿意没名没份的跟着他,原来也不过是为了钱而已。“ ………… 顾氏的写字楼,在城北的日化企业集中的地方,有着属于自己公司的一整幢办公楼。 站在立着顾氏公司LOGO广场上,仰头看着这幢有18层高的大楼,许诺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第几层办公。 呵呵,自己这个女朋友做得还真是失败,对他的关心太少了呵。 “许小姐,来找子夕吗?“正站在门口准备给顾子夕打电话,看见艾蜜儿在一个五十岁左顺的男子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你好。“许诺轻轻点头打着招呼----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才算合适。 “你和子夕一样,喊我蜜儿就行了。“艾蜜儿看着她笑着,温柔的说道:“一起上去吗?” “哦,不了,你先上去吧。“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艾蜜儿也不再说话,只是保持着优雅的仪态,转身往办公楼里走去。倒是他身边的男子,盯着许诺多看了几眼。 待他们走进大楼后,许诺正待转身,顾子夕的电话却追了过来:“到了吗?” “恩,在楼下。”许诺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 “现在发现自己失职了吧?不知道我的办公室?”顾子夕轻笑。 “要不你下来吧。”许诺知道他还没见到艾蜜儿。 “恩,你在大厅等我,我下来接你。”顾子夕点了点头,对开会的各人说道:“外卖马上到,大家休息一会儿。” 交待完后,便直接下楼去了。 以至于艾蜜儿和莫律师上来时,没有看到他。 “顾总下去了,要不您去他办公室等吧。”人力资源部总监忙站起来,对艾蜜儿说道----虽然总裁发了分居通告,在名义上,人家可还是总裁夫人,该有的礼貌,那是一点儿也少不得的。 “下去了?”艾蜜儿微微一愣,便知道顾子夕是下去接许诺了,当下勉强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好,我先去他办公室。“ 直到进了顾子夕的办公室,看见这间超大的办公室里,居然有两张办公桌,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酸:曾经高高在上、曾经风光无限的子夕,这次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莫律师,他这时候,该很困难了吧。”艾蜜儿轻声问道。 “现有的不动产全部抵押给了银行,加上之前从公司抽走的钱,刚够付购买股权。”莫律师点头说道:“至于公司营运,要看公司回归正常营运后,股市这边能不能回升。如果好的话,倒是不愁后续营运的钱;如果不好,子夕可能会考虑将整个办公大楼抵押掉;然后再缩减一半的办公面积,余下的楼层租出去。“ “莫律师,那这些……“艾蜜儿看着他手上的文件夹,难过的说道:”我还是不要了。“ “这些对个人来说,可以算是一大笔资产;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既然子夕是这样安排,你就按他的意思去做吧。”莫律师倒是有感于这对即将离婚夫妻之间的真挚感情。 只是仍是没弄明白:既然顾子夕不放心艾蜜儿、艾蜜儿放不下顾子夕,这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一定要离婚呢? 是因为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那个女孩子吗? “那个许小姐,是子夕离婚的理由?”莫律师谨慎的问道。 艾蜜儿尴尬的转过身去,看着落地玻璃外的广场上,那小如蚂蚁般的人影,轻轻的应了一声:“恩。” “唉,现在的女孩子呀。”莫律师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我劝劝子夕吗?你们必竟也十几年了。何况,还有个孩子呢。” “谢谢莫律师,还是不用了。”艾蜜儿轻轻摇了摇头:“子夕决定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办法改变。再说,我的身体也不好,也不能继续再拖累他了。” 艾蜜儿这话,说得很露骨,却将顾子夕、将顾子夕和许诺的这段感情,说得很不堪----似乎,顾子夕就是因为她不能满足他而离婚;似乎,顾子夕就是看中了许诺的年轻健康而喜欢上她。 莫律师有些尴尬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便也不再出声----若是与夫妻闺房里的事有关,他一个外人,还真不好说什么。 他自己也是男人,若顾子夕因为这个而离婚,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他倒是理解的。 只是,在过了这十几年后的现在才提出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当下若有所思的看了艾蜜儿一眼,对这个印象里一直柔柔弱弱的女子,又多了几分不同的认识----不动声色间,说话竟是如此历害。 顾子夕这么精明的男人,同床共枕上十年,怎么会看不出来? 看来这离婚背后,还有文章。 ………… 楼下广场。 顾子夕下去的时候,谢宝仪正好也到了。 “宝仪,你手上这些先送上去。“顾子夕对谢宝仪说道。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拎着六盒面点快步往里走去,走动之间,背脊挺得笔直,看着一副干练利落的样子。 “子夕,我就不上去了吧。“许诺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他。 “累了一天,想见你呢。陪我吃完东西,我送你回去,好不好?”顾子夕伸手揽住她的腰,柔声说道。 “你老婆刚上去了。“许诺低头轻笑着说道。 “哦?“顾子夕微微愣了下,随即想起应该是资产转移手续的事情:”找我签两个文件,签完就走。“ “那,毕竟还是你老婆呢。我不上去了。“许诺摇头。 “这段时间有些事情,她会常过来,你不能每次都避着吧。”顾子夕低头看着她:“你是那么在乎别人目光的吗?觉得和我在一起,会很没面子吗?” 许诺勉强扯了扯嘴角,看着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明知道不是这样,就非得把我绕进去。“ “好了,上去吧,不会让你为难的。“顾子夕揽着她的腰,用力往前推了一把,便带着她往办公大楼里走去。 “说起来,倒是我要反省了。以前和我针锋相对的那个许诺,怕过谁、避过谁来着,那可是一身的霸气。“顾子夕拉着许诺进了电梯,笑着说道:”现在这个许诺,总是思前想后,犹豫不决。你说,是不是该怪我了?“ “切,这是真批评、假反省了吧。“许诺瞪了他一眼,却不由得笑了。 “也不算,其实也高兴。”顾子夕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低低的说道:“说明我有影响到你、说明你做事会考虑我的因素。说明你心里有我,多好。” “臭美得你。”许诺转过身,背对着他,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 ………… “你在宝仪的办公室先坐一下,我签好文件就出来。”顾子夕留下两盒外卖,将其它的交给了谢宝仪送到会议室:“不许偷吃,等我出来一起吃。” “知道了,快去吧。”许诺见谢宝仪才走到门口,连办公室门都还没出,脸不由得微微一红----这个男人,这是在办公室呢,真是太要命了。 那谢宝仪听了顾子夕的话,脚下忍不住一个踉跄,伸手扶了门框一把才站稳。当下更是急急的拎着外卖离开,生怕再听到一些让自己跌掉眼镜的话。 顾子夕只是笑笑,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看着他沉稳而有节奏的步伐,许诺暖暖的笑了----他一直在用他的行动给她安心,如果这都不算是承诺,那还有什么才算是承诺?   ☆、Chapter121 离婚时机 ……………第一节商人?恰到好处的离婚时机………… 顾子夕的办公室。 “子夕,你来了。”见顾子夕推门而入,艾蜜儿忙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恩,文件都准备好了?”顾子夕朝她轻轻点了点头,边问莫律师边往边公桌里面走去。 “是的。”莫律师点了点头,走到他办公桌对面,将文件拿出来递给他:“这些是原始文件,这边是填好的表格,艾女士已经签好名字,你在我铅笔画框的地方签上名即可。” “恩。”顾子夕看都没怎么看那些文件,拿起笔便在莫律师用铅做记号的地方快速的签了字,然后递回给莫律师:“就拜托你了。” “那我就先去办了,进度方面,我随时和你联络。”莫律师收回文件,一张一张的仔细审核了一遍后,又仔细的分类装好,对顾子夕说道。 “好。”顾子夕从坐位上站起来,看着一直没说话的艾蜜儿,轻声说道:“有什么事,都要和莫律师商量,恩?” “我知道。”艾蜜儿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他说道:“子夕,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吗?要不要、要不要先把这些给抵了?” “还不到要动给你资产的地步,放心吧,挺得过去的。”顾子夕淡淡说道。 “哦,好。”艾蜜儿轻咬着下唇,似是有些难以开口。 “莫律师,你先出去等一下。”顾子夕微皱眉头,对莫律师交待了一句。 在莫律师离开后,顾子夕才问道:“有话对我说?” “子夕,你的情况,许小姐知道吗?”艾蜜儿低声问道。 顾子夕沉着眸子看了她一眼,神色越发冷淡:“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不用关心。没别的事就先走吧。” “子夕,我、我只是担心你。”艾蜜儿抓住顾子夕的手,柔声说道:“我不是说她不好,其实,也轮不到我来说。只是,她太年轻,你、你还是多注意一下。” “你也觉得,我的金钱、地位,对女人来说是有吸引力的吗?”顾子夕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我、我们识识十多年,当然是不一样的。”他近乎指责的反问,让艾蜜儿感觉到一阵难堪。 “如果我的金钱、地位能够吸引到她,于我来说,倒也不是坏事。”顾子夕收回眸光里的冷意,淡淡的说道:“她还在外面等我。” “恩,那、我先走了。”艾蜜儿低低的应了一声后,匆忙的转身离开,脚步之间,似是还有些被人揭穿的狼狈----她的虚荣、她的害怕,原来,他都知道。 ………… “许小姐?”洛简出来倒开水,看见许诺不由得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许诺看着他笑着说道:“当然是你老板请我来的。” “哦?”洛简疑惑的看着她,试探着问道:“听说你离开卓雅了,这是准备加入顾氏了?” “顾氏有这么好吗?我为什么要来顾氏。”许诺轻挑眉梢,调皮的说道。 “顾氏当然有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来顾氏?”顾子夕的声音在从洛简背后传来,一脸温润的他,看着她笑得淡然而温暖。 “老大,许小姐夫的会加入顾氏?那我可得好好儿庆贺了。”洛简看着他们两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会。”顾子夕的回答只是这一个字,而许诺却不禁低头轻笑----这个大老板,倒有调侃下属的心情。 “这个、这个,我先去会议室准备后面的内容。”人精儿似的洛简,要是再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在职场上算是白混了。 洛简拿着空水杯,水也忘了倒,便转身回了会议室,只是在心里嘀咕着----这老大想让人家来公司,这招没成,反让人家进了他家门? 够历害的,简直是偶象。 “谢秘,有新的老板娘了?”洛简一屁股坐在谢宝仪的身边,打趣的看着她。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谢宝仪朝着他翻了翻白眼,捧起自己的点心站起来,移到旁边去坐。 “能吐出象牙的那是象,不是狗。”洛简故作深沉的笑着:“你倒是沉得住气。” “洛简,你再说,我可就翻脸了。”谢宝仪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下脸色就变了。 “别,千万别。”莫里安笑笑,往自己嘴里塞了个包子,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我住嘴。 谢宝仪不理他的耍宝,低头边吃东西,边整刚才的会议记录。 她的暗恋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心甘情愿,不需要别人同情,更不允许别人拿来开玩笑----不是每一份感情都能得到回应,但每一份感情的存在,都该被尊重。 她自问这份感情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如果硬要说伤害,那只是伤害了自己。 所以,她不接受洛简哪怕是开玩笑的同情。 ………… 顾子夕办公室。 “我现在将所有的钱都抽了出来,用作回购顾东林的股份。”顾子夕边吃边对许诺说道:“现在住的房子和另一处的别墅都抵押了。” “我听说抵押房产的利息特别高,你有钱付这个利息,还不如用这办公楼想想办法。”许诺看着他说道----对于商业,她肯定不如他。但对于筹钱,她有过太丰富的经验。 顾子夕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办公楼的事已经在办,但这不是一两天的事,这边抵押和出租的钱,用于后期营运。” “倒也是。”许诺点了点头:“刚才你老婆过来就是办这些事吗?你的财产要抵押必须得她签字吧。” 听许诺这样说,顾子夕不禁脸上一片黑线,看着她说道:“我觉得,怎么每次你说‘你老婆’这三个字,都特别的顺口?” “呃----”许诺抬眼看他,表情有些尴尬。 “她今天过来是办财产转移的手续,有些资产会在离婚前转移到她名下,离婚时财产不会进行再次分割。也确保她的生活不会受我这边资金情况的影响。”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顾子夕,你对公司应该很有信心吧?”许诺突然问道。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 “所以,你选在这个时候离婚,实在是件很划算的事。”许诺轻声说道。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人?”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不是。”许诺低下头,思虑良久,才又淡淡说道:“我让自己尽量客观的看待这件事情。“ “就算你让自己置身事外,这件事也有很多的算法。“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是,是我不对。“许诺低头吃东西,也不再和他争执----这件事情,她真的没有想去太多的了解。 “许诺,你有时候让我感觉很无力。“顾子夕轻叹着说道。 “怎么会。“许诺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于感情来说,我是爱你的;于事业来说,我是崇拜你的。” “你看,我就是这么个爱你、又崇拜你的女人,你还有什么好无力的。” “你敢说,你对我没有戒备?”顾子夕直直的盯着她。 “对你这种人,没有戒备的话,就一定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显然,我没有。”许诺轻笑:“爱有很多种,恰恰我对你的爱,不是奋不顾身的那种。莫非,你想要的爱,是失去理智、失去分寸、浑然忘我、奋不顾身的那种?” 顾子夕看着她不说话。 “好吧,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许诺抬头,眼底是笃定的笑意。 “你很得意吧,笃定了我不敢说不要。”顾子夕伸手用力的捏她的脸。 “当然得意啦,我爱着的男人、当偶象崇拜的男人,也是爱着我的呢。“许诺咧开嘴,朝着他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小样儿。”顾子夕捧着她的脸,凑唇在她的唇间轻啄了一下,便坐下来,与她一起安静的吃小点。 总觉得她变了,变得不再是初识时那个意气风发、固执倔强的青春女子,变得愿意妥协、变得容易退缩。 却原来,她不止是意气风发,她还是极聪明的;她不无谓固执倔强,她总是理智的,无论是从心动的开始、还是到深爱的现在,她,其实都从来没有变过; 因为爱上,所以靠近;因为了解,所以戒备;因为准备随时转身,所以从不给感情任性的机会。 许诺,遇上你、爱上你,是我的福气还是劫数? 许诺,你可知道,固然是我给不了你承诺,可我对你,却也从来都没有把握? 如果,我说如果,你肯再投入一些、你肯再奋不顾身一些、我们之间,会不会不同? 还是说,那个让你肚子上留下这道疤的男人,是让你爱得如此理智、如此冷静的理由? 顾子夕缓缓抬起眼,看着吃得认真的许诺,不禁失神。 “我可以理解为,我是秀色可餐的吗?”许诺被他看得受不了,抬起头来说道。 “完全可以。“顾子夕轻笑,拿起剩下的两个小包子快速的塞进嘴里后,看着她说到:”我送你回公寓。“ “我看他们都等你开会呢,我自己走吧。”许诺慢条斯理的收好桌上的盒子,又将顾子夕面前的盒子一起收起来,扔到垃圾桶后对他说道。 “也行,那我送你去楼下。”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伸手揽过她的腰,边走边说道。 ………… “顾总,还继续开会吗?“刚走到门口,谢宝仪便走过来问道,看样子,她似乎在门外站了许久了。 “继续,你和大家回顾一下前面的内容,有些不清楚的地方安排讨论一下,我十分钟后上来。“顾子夕说道。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转身的时候,余光不自觉的从顾子夕揽在许诺腰间的手上瞟过,心里只觉一阵淡淡的酸涩。 ……………第二节顾氏?重头开始………… 一周后。 经过顾子夕一周没日没夜的开会、整顿、拜访上游客户、联络下游经销商,顾氏的生意,一直处于停滞状态的生意,开始有了启动的迹象。 “我认为要先把生意做起来,有了生意,其它的再慢慢清理。“销售总监说道。 “我倒是赞同顾总的想法,前一段时间,人员流失严重、内部员工工作士气也很低落,重新梳理内部管理机构,应该是当务之急。“人力资源部总监有条不紊的说道。 “我也同意先做生意。”洛简看着顾子夕,重申着自己的立场。 “没人考虑同时启动吗?”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这个?”大家面面相觑,被顾子夕的话给问住了----先启动外部业务还是内部管理的话题,是顾子夕提出来的,大家便顺着他的思路去想,都忽略了还有这第三条路可走。 “这第三条路,是要钱的。”最后,还是财务经理说了话----原来的财务总监只负责股份转让部分工作的最后清理,然后准备卷铺盖走人。现在财务部的工作,由财务经理暂时代理。 “对。”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他说道:“我的计划是这样:人力资源部按新结构进行内部员调整,一周内将新的人员计划交给行政部;” “行政部拿到计划后的一周内,做出办公区调整规划,同期将办公楼出租信息发布出去。我要求,半个月内,内部办公区域全部调整到位;一个月内,办公室出租能确定下来。” “财务部,做一份融资报告给我,一切可以融资的渠道和方法,都用起来。两天内,将所有欠款进行紧急程度的排序,再来和我商量,支付的方式。但是员工工资,这个月必须全部结清,至于用什么办法,你自己来想。“ “物流部对库存做一次全面盘点,将货品明细两天内交给销售部,销售部负责在一个月内,将这些库存变成钱。” “公关部现在配合证券部做对应信息发布,市场部将停掉的那些媒体,想办法全部启动起来。”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迅速做完部门工作安排后,顾子夕看着他的管理团队。 “顾总,销售部的工作计划,我已经给您发了邮件,您看?”销售总监见顾子夕所有的安排,都没有涉及到销售这一块,不由得纳闷。 “恩,销售部的工作稍后我们单独讨论。”顾子夕点了点头,对其它人说道:“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就开始。每天将进度与谢秘书进行沟通。若实在无力完成的,宝仪马上通知我,换人或加人都行,必须保证在计划时间内完成。“ “好的,我知道了。“谢宝仪点了点头,抱着文件夹站了起来:”刚才顾总的工作安排,我会做成进度表转给大家,上面会有时间和质量的要求,以及回复节点的要求,各位总监有任何问题,请和我及时沟通。“ “顾总,我们就先下去了。“谢宝仪向顾子夕打了招呼,便与各部门总监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 “顾总?“销售总监吴强看着顾子夕。 “零售部的员工做一次整体清理,卖场的销售立刻启动起来。当然,卖场销售给公司供献的不是钱,是势,这时候我们需要一些势,给员工信心、给股民信心。” “原本我不想这时候压缩写字楼,这个消息一出,顾东林再去媒体说几名话,我们所有的动作都比不过这些所带来的负面效应。只是公司的现金实在没办法转动。所以这两个月,我不要你赚钱,但你必须把市场上的势给我造起来。” 顾子夕看着吴强,严厉的说道。 “好,我找洛总监一起想办法。”看着一脸沉峻的顾子夕,吴强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恩。经销商这边,我后天就开始出差,每个客户我都会亲自去拜访,拜访结果我会即时发到你邮箱里,你安排一个专人处理这件事:主要会涉及到年度经销合同的变更、支持政策的变化,和打款条件。“ “但凡有邮件,必须在第二天,将新合同E-mail给我,同时快递寄出来。我会给法务部写一份授权书,我不在期间,所有的合同由宝仪电话和我沟通后代签。“ “顾东林现在是公司名义上的执行总裁,所有的合同和销售政策,都必须完全保密,明白吗?“顾子夕盯着他。 “这个我知道,您放心。“吴强点了点头。 “好,你就在家里负责吆喝,我就负责出去赚钱,咱们打个好的配合。”顾子夕伸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顾子夕的这句话,不仅让吴强倍感压力,还觉得有些汗颜----赚钱本来是销售部的事儿,现在倒让老大亲自出马了。 ……………第三节爱情?地摊货爱上阿玛尼………… 安排完这些事情,顾子夕想起来,他似乎有四天都没见到许诺了。 原本开始的几天,他也是忙得天昏地暗,好在许诺还算自觉,每天下班都跑过来坐坐,有时候是一杯咖啡、有时候是一份点心,总之陪他一起坐坐,聊聊天、说说话,让他在高强度的工作之余,能抱抱她、吻吻她,心情自又是另一种放松。 后来两天她打电话来说,临时要加班,不能过来。他也就不以为意。 再后来两天,这女人连个电话也没了,实在是有些太过份了。 “许诺,下班没有?“ “还没呢,你今天不忙?“ “刚忙完,突然想起来,某个没良心的人,几天没来看我了。“ ………… “呵呵,正准备今天下班过来的呢。“许诺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 “我一会儿来接你,今天一起晚餐。“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比前两天要轻松许多,看来公司的事情,进展应该是顺利的。 “好,你到了给我电话,我就下来。“许诺点了点头。 “男朋友?“顾小北笑眯眯的看着她。 “是啊,说一会儿来接我。“许诺点了点头。 “干什么的?条件怎么样?“顾小北很现实的问道:”我们这样儿的,条件太好的我们也不敢要,怕人家说咱们看上了他们的钱;条件太差的,咱们也不能要,我们自己都贫困户呢,难道还去扶贫呀。“ “小北,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谈恋爱这事儿,也不是说你想找什么样儿的,就有什么样儿的吧?有时候遇到的,正好是你不想要的那种呢。“许诺笑着说道。 这两天约着顾小北一起逛夜市,女孩子一起在夜市上淘两天,这感情就以直升机的速度往上升。 所以,她在公司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顾小北了。 同样底层的成长经历,让顾小北变得很现实;而许诺则反思自己,为什么一样的苦难,她还有天真?或许,应该象顾小北这样,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明确的目标,对自己找什么样的人谈恋爱、谈多久、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买房子,都有着详尽的计划。 所以顾小北活得很有目标,也活得劲头十足,她每天都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每天都在自己实现了的那个小小目标上划上一个大勾----她的生活,充实而乏味。 所以顾小北说她:“许诺,看你长了个聪明的脑袋,怎么这么不开窍。这世界上有爱情这东西吗?爱情只是寂寞的华丽外衣,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所以,别被这两个虚无缥缈的字给骗了。” “你说,阿玛尼和地摊货,放在一起会是什么效果?所以呀,你别学别人白日做梦,开动你聪明的脑袋,利用你这得天独厚的美貌,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婆家吧。“顾小北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实又豪气的说道: “你快收拾东西吧,我也准备下班了。对了,下周Prich一折换季特卖会,我找朋友拿两张入场券,到时候一起去。” “好啊,谢谢,这个牌子我很喜欢,就是太贵了。”许诺开心的说道。 “看你穿衣的风格,就知道你喜欢。”顾小北朝她摆了摆手,轻松的往后面办公室走去。 在看到她转进后面办公室后,许诺不由得一阵发愣----阿玛尼和地摊妹?不就是说的顾子夕和自己吗! 不知道,顾子夕听到这话,会是什么反映呢! 许诺低头轻笑----他一定会怪自己胡思乱想吧。 ………… 许诺摇了摇头,将这些纷杂的思绪暂时压下来,回到座位上,将今天听到的信息,趁着记忆还在,迅速的录入到电脑里去。 近两周的时间,她收垃圾的工作,已经从26、27楼收到了25层,并且收得卓有成效,从垃圾篓里得来的信息,已经构成一份完整的新品推广计划书; 而和顾小北一起逛了两次夜市,关系升温急速,从她只言片语的透露或者牢骚、或者骄傲里,也知道了这次推广,他们的目标和亮点是什么,缺陷和担心的是什么。 下周是新品的老客户试用会,许诺在顾小北的帮助下,争取到一个会场发放资料的服务员工作。 到时候对于产品的内部推介资料是肯定可以弄到的,内部演说的PPT,她也能想办法复制下来。 一般老客户试用会后,对于产品的外观、色性、气味会做最后一次调整,对产品核心竟争点的提练,也会再做最后一次确认,大约一个月后,便会正式发布上市。 所以化妆品的员工试用会、老客户试用会,都是处于一种保密进行的状态。 只是大家每年这样操作,对于流程都已经习惯,自己员工一般不会特别的防备、老客户都是使用产品五年以上的忠诚消费者和经销产品达3年以上的代理商。 也因着这样的放心,让这原本严格保密的客户试用会,变得有机可乘。 ………… “还在忙?”许诺十指如飞的,将资料录入电脑,突然听到顾子夕的声音,不由得吓得心漏跳了半拍。 “你怎么上来了!”许诺稳了稳心神,迅速的将电脑切换到桌面状态后,抬起头看顾子夕。 “打你电话没接,我就上来了。”顾子夕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以前做策划,我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你的资料,现在做个小行政,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 “什么叫小行政,说话这么难听。”许诺暗自镇定着,转身边关机边说道:“等我两分钟,收好东西就走。” “你今天这是穿的什么衣服呢?什么时候,品味变成这样了?”顾子夕看着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一件木耳边无袖衬衣、一条小脚七分裤,系一条蓝白色的帆布腰带,倒是有几分青春可人,只是与她之前的品味相比,差了不只是一个档次。 “你今天穿的什么?“许诺突然想起顾小北的话,转身看着他----一件阿玛尼的白衬衣,在卷起的袖口上,LOGO是那么的明显。 看到那个LOGO,许诺不禁笑了。 “恩?“顾子夕被她的笑弄得有些莫明。 “我刚才在和同事讨论一个问题,就是当地摊货遇上阿玛尼。“许诺快速的将电脑和资料收好后,将手伸进了顾子夕的臂弯里,笑着说道:”就是,我们现在这样。“ “你发什么神经呢?恩?“顾子夕皱眉看着她。 “走吧,路上慢慢说。“许诺笑着,拉着他往外走去。 “许诺,你男朋友?“顾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的办公室冒了出来。 “是啊,我男朋友,顾子夕。” “子夕,这是我同事,顾小北。” 许诺点了点头,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许诺!”顾小北这时候也看清了顾子夕身上衣服的品牌,不禁睁大眼睛瞪着她。 “超A。”许诺朝她眨了眨眼睛,拉着有些莫明的顾子夕,边笑着边快步往外走去。 ………… “嘀咕什么呢?今儿我发现我们有代沟了。”顾子夕帮她将包放进车里后,看着她皱眉说道。 “三岁一个代沟,你今天才知道啊。你和我都有三个代沟了。”许诺笑着说道。 “你不知道男人大点儿,懂得疼人吗!”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不悦的说道。 “喂,这就不高兴了,不是自卑了吧。”许诺惦起脚尖,凑唇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轻声说道:“不是这么小气的吧,开玩笑的呢。” “当然不是,是想你了。”顾子夕伸手揽住她的腰转了个身,将她抵在车门上,沉沉的吻住了她----不见面并不觉得有多想念,见面了,才发现四天的时间,想念已在心里发酵;不抱她并不觉得有多难受,抱在怀里了,才发现四天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他对她有多渴望。 “有没有想我?”顾子夕低低的问道。 “恩。”许诺伸手圈在他的腰间,轻声应着,在他身体的沉压之间,被他浑身独有的薄荷气息完全笼罩着,只觉得一阵意乱情迷的晕沉,却仍没忘记顾小北说的话,在他的唇间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地摊货和阿玛尼的拥抱和亲吻,也可以是适甜蜜和热烈的。 “说什么呢?”顾子夕松开她一些,轻声问道。 “说我想你呢。”许诺轻笑,抬头主动吻住了他。 这样的主动,自然的换来他更为汹涌的深吻。 ………… 良久之后,两人回到车里各自坐下,慢慢的平复着刚才的悸动。 “现在去哪里?”许诺声音有些低哑的问道。 “我家里。”顾子夕看着她被吻得微肿的唇、还有粉红绯绯的脸,不由得心神微微荡漾。 “你胡说什么呢。“许诺听他这满含暗示的话,心下不由得生恼。 “我是说,回家吃饭。我连加了一周的班,都没回家陪梓诺吃饭了。“顾子夕见她生恼,不由得轻笑。 “还不快走。“许诺知是自己想歪了,脸不由得更红了。” “明明是自己想歪了,又恼我了。“顾子夕轻轻摇头,却笑得满脸春风。 ………… “你怎么想到去逛夜市的?我认识你起,你都没穿过地摊上的衣服呢。“顾子夕听许诺说了这两天的事,奇怪的问她。 “我和她挺聊得来的。再说,我去卓雅之前,也是常逛夜市的,所以就约着一起去了。你知道的啦,女人对购物天生没有抵抗力,所以看着她买,我也淘了两套。”许诺自然的忽略了自己去逛夜市的目的,只说成平常的同事间的交际。 “恩,不适合你。”顾子夕侧目看了她一眼,很忠恳的说道。 “还好吧?”许诺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刚才在办公室和顾小北站在一起还不觉得,这会儿坐在这车里,也确实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要是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你会不会喜欢我?”许诺突然问道。 “要说实话?”顾子夕轻瞟了她一眼。 “嗯哼。”听他这话,就知道他的答案,许诺不由得郁闷。 “要是认识你的时候就这个样子,我一定不会将卓雅当做对手。”顾子夕认真的说道:“品牌、产品、包装、人,应该是同一种品质。” “你在外企,比我更明白这个。你们公司出差的标准,是不是不许住四星以下的宾馆?”顾子夕问道。 “是啊。”许诺点了点头。 “难道你们公司钱多烧的?”顾子夕看了她一眼:“员工的待遇,代表公司的实力;公司的实力,侧面反应公司的品质。一个没有品味、没有实力、不关心员工的公司,怎么能做出人性的产品?” “倒也是。”许诺想了想,算是认同他的说法。 “所以你们现在这家公司很奇怪,也算是国内知名的化妆品品牌了,按说比我们做日化的要更注重员工的形象才对,怎么会容许你们穿地摊货去上班?”顾子夕问道。 “不清楚。”许诺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子夕,我下周会很忙,公司有个新品上市的试妆会,我被借调到市场部帮忙了。“ “你的意思是,下周一整周,可能都不见我了?“顾子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那个会议是封闭式的。“许诺点了点头。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顾子夕伸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左右,轻声说道。 “哪儿有这么夸张的。“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心里却是甜甜的如掉进了蜜罐一样。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不是古人编出来的,自当是有这种感觉才是。“顾子夕淡然而温柔的说道。 “我给你打电话,成吗?“许诺伸出右手,覆在他握着自己的手上,声音也比平时温柔了几许。 “好,我等你电话。“顾子夕点了点头,嘴角温柔的笑意,沉静而满足。 ………… 去到顾子夕公寓时,张姨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少爷说你今天要过来,我特意多买了些菜。“张姨看见被顾子夕搂在臂弯走进来的许诺,笑眯眯的说道。 “谢谢张姨。“许诺点了点头。 “少爷,你们先吃,吃完就放这儿,我明天早上过来收拾。“张姨和顾子夕打了招呼后,便换了衣服离开了。 “张姨每次是吃了过来?还是回去再吃?“许诺问道。 “她平时过来和梓诺一起吃,今天我们晚了,所以她先吃过了。“顾子夕走到玩具房喊顾梓诺:”梓诺,吃饭了。“ “爹地你终于回来了。“顾梓诺糯糯的声音,带着些轻软的委屈。 “对不起,爹地这段时间太忙了。忙过这阵子,天天陪梓诺,好不好。“顾子夕弯腰把他抱在怀里,带着歉意说道。 “不用,爹地天天这样加班对身体不好,你一定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顾梓诺贴心的说道。 “爹地会的。“顾子夕在他的小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吃饭吧,顾梓诺,去洗手。”许诺将三个人的饭都盛好放在桌上,招呼着顾梓诺去洗手。 “许诺,你都有黑眼圈了。”顾梓诺看着她说道:“有黑眼圈不漂亮。“ “我化的烟熏装,懂不懂。“许诺拍了一下他的头,等着他洗完手后将毛巾递给他。 “丑死了。我爹地难道没有批评你?”顾梓诺取笑她说道。 “你爹地现在的眼里,飞过的全是文件、数字,看不到我的。”许诺大笑,抓着他的手快速擦干后,拎着他去了餐厅。 “爹地,许诺她化……”顾梓诺一坐上板凳,就准备告状,被许诺一颗丸子塞进嘴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由得看着她直瞪眼。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顾子夕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汤放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两个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不由得纳闷。 “顾梓诺说张姨做的这个丸子好吃。”许诺警告的看了顾梓诺一眼,掩饰着说道。 “是吗?梓诺不是不喜欢吃丸子吗?不过,要什么都吃一点,营养才会均衡。“顾子夕看着顾梓诺点了点头。 许诺和顾梓诺对视一眼,心里暗自说了一句----真是鸡同鸭讲。 然后两人默契的笑了起来。 晚餐后,许诺招呼着他们父子两人吃水果后,还是去收拾厨房了,她确实没有这个习惯----放着事情等别人来做。 “许诺,张姨说明天会来做的,你来陪我们吧。“顾梓诺软软的喊着她。 “你们两个互陪,别吵我。“许诺扬声答道:”在看听音乐吗?声音放大一些。“ “哦。“顾梓诺爬到音响那边,将音量调大了:”听得见吗?“ “OK.”许诺伸手朝他们做了个OK的手势,便哼着歌儿继续洗碗去了。 这些事情做习惯了,根本不觉得是个事儿。而且,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说话声,伴着音乐隐隐传来,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家的感觉。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自从奶奶死后,她和许言再也没有家了。 这么多年来,她和许言相依为命,以为有了彼此,就是有了家。 直到季风的加入,她们才明白----家,是有疼你的人、有爱你的人的地方;家,是有可以依靠的人的地方。 许诺洗碗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嘴角微笑的弧度,慢慢的拉了上去;她静静的享受着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享受着这种有家的心安心感觉。 ………… “许诺,你以后还是不要洗碗了,你的动作好慢。”顾梓诺正在和顾子夕下五子棋。 “哟,这就糟你嫌弃了?要是让你请我做你的阿姨,你是不是要扣我工钱?”许诺边抹着扩手霜边笑着说道。 “胡说八道,我爹地说了,术业有专工,你不是洗碗的料,我干麻请你来洗碗。”顾梓诺有些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却发现被顾子夕抢了子,这一局,他输了。 “你看,不专心就会输,下次不和你说话了。”顾梓诺有模有样的说道。 “五子棋我可是高手,你看我怎么帮你赢回这一盘。”许诺将顾梓诺抱到一边,盘膝在顾子夕的对面坐了下来。 “想玩儿就直说,怎么叫帮他赢回这一局,孩子似的。”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棋子摆好,示意她先走。 顾梓诺歪着头靠在顾子夕的腿上,一会儿让他这样下、一会儿让他那样下、隔一会儿还要闹他一下 这么一会儿下来,顾子夕已经有些顾此失彼了。 顾梓诺更是看着许诺,笑得眉眼弯弯的似乎在说:怎么样,感谢我吧。 ………… 房间的音乐轻轻的环绕,棋子落盘的声音轻脆叮呼、顾梓诺的童言稚语满透着快乐、顾子夕和许诺,时而看对方一眼,淡然轻笑中,轻轻落下手中的棋子---- 这棋,已经无关乎输赢,只是相互陪在身边、安静的下一局棋,已然是赢了全世界。 …………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著迷 我总是微笑的看著你 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 你终於在意在我的房间里 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 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怀里 我是爱你的 我爱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於我和你 你是爱我的 你爱我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爱你   ☆、Chapter122 允儿订婚 ……………第一节小北?圈子里的力争游………… 两人带着梓诺睡后,顾子夕陪许诺在下面花园走了一会儿。 “我后天出差,大约要一周后才回来,梓诺这边我想让你带两天,你开会那几天,你让老王送他去别墅,成吗?”顾子夕看着许诺轻声问道。 “你和他说好了吗?他愿意吗?”许诺转眸看着他。 “说好了,他说你明天去接他的时候,和你商量哪几天在这边,哪几天在别墅。”顾子夕点了点头:“他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 “和一个已婚有子的男人谈恋爱,是不是不一样?得提前体验当妈的感觉。”顾子夕有些抱歉的看着她。 许诺下意识的将手放到小腹部,低低的说道:“挺好。” 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揽住她的腰,慢慢的往前走去。 ………… 回到公寓后,想着后天顾子夕要出差,明天下班肯定又要见面,再回来不知道又是多晚了,一狠心,决定把原计划放到明天做的案子,今天熬通宵搞完。 当下煮了咖啡、拿了零食,打开电脑,便开干了。 根据这几天收集的资料,加上对公司的了解,许诺做成了一份完整的新品上市计划书。 整个报告做完,已经是临晨5点,再将报告细节,与之前传过去的原始资料进行一一的对应标注,忙和完下来,已经是6点了。 “睡一会儿呢,还是不睡呢。”许诺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做了闹钟定时后,还是倒在床上睡着了。 ………… 毕竟还是年轻,只睡了一个半小时,起来以军事化的速度换好衣服化了淡装,打电话让顾小北帮她买杯星巴克的咖啡和早点后,便以百米站刺的速度跑到楼下,打着车子以80码的速度冲到了公司。 “许诺!”刚锁好车,便听见顾小北喊她的声音。 “小北,谢谢你。”许诺快步跑了过来,拿了50块钱塞进她手里后,接过她买的早点:“昨天睡得晚了些。” “和男朋友在一起?被折腾的?”顾小北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她开的车,似笑非笑的说道。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倒也没有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熬夜做间谍了吧。 “喂,你男朋友看起来是典型的高富帅呢,你干麻还穿地摊货。”顾小北拉着她,边往写字楼里走边问道。 “如你所说,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一套裙子上万块,我也心疼呢。”许诺边吃早点边说道:“所以我自己买的话,还是一些小品牌、或者地摊上去淘。” “你男朋友没意见?”顾小北轻挑了下眉梢——穿着地摊货、开着斯巴鲁,倒是挺有个性。 “见他的时候会穿好一些,昨天不是意外麻。他说出差来着,谁知道突然就杀过来了。搞得我措手不及的。”许诺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说道。 “果然今天换回来了,漂亮多了。”顾小北看着她,语气微酸的说道。 “昨天硬拉着我去买的,这都够我一个月工资了,要不是怕他说,我都得拿去淘宝上卖掉。”许诺笑了起来。 许诺爽朗的笑声,毫不作做的作派,让顾小北淡淡的嫉妒也慢慢化解了开去,转而又教育她:“你在什么圈子,就得象什么圈子的人;或者,你象什么圈子的人了,你才能融入这个圈子。我确实是没能力去买更好一些的衣服,所以只能努力的让它们看起来好一点,否则我永远只能做个穿地摊货的助理。你有这个机会,就得好好儿把握,不管你和你那男朋友未来如何,你好好儿利用这个机会,打入他们的圈子。” “最后他不要你也好,你不要他也好,总之进入了那个圈子,你的未来就不只是个小助理了。认识上层人的机会也更多了。”顾小北头头是道的说道。 “我倒没想到这些,他对我还挺好的。”许诺见顾小北又要瞪眼睛骂她傻,忙说道:“不过你说得对,你比我有经验,你可要教教我。” “你有事只管问我好了。”顾小北笑着说道。 “对了,我给你带了条裙子,是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他送我的,那时候不熟麻,尺码也不对,我看正好是你的码子,你拿去穿吧,后天的上市试妆会,我觉得应该会有机会吧。”许诺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完好的buburry连衣裙递给她。 “那你还不如拿去卖了换钱。”顾小北一看包装,眼前一亮,却又不好意思就接过来——毕竟,他们是才认识一个月不到的朋友,这上万一条的裙子,还是太贵重了。 “你先拿去穿,试妆会完了后,再还给我,我再去网上拍掉。”许诺塞进她的包里,笑着说道:“你要是用这条裙子钓上个大佬,再还我两条。” “你做梦吧你,哪儿有这么容易的。”顾小北大笑,小心冀冀的收下了那条裙子。 ………… 许诺抓着早餐,被早上上班的人群挤进了电梯里。浓郁的上班节奏,让她压下了心里对顾小北抱歉的情绪。 虽然顾小北是个很现实的女孩子,但她也很真实。她在属于自己的圈子里,努力的向上游。她对自己也很真诚,而自己,却利用她的现实与真诚,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北,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择手段。若有一天你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们都是为生活而挣扎的人;有时候,我们是别无选择的。”许诺轻瞟了一眼被挤到电梯另一个角落的顾小北,见她小心的护着自己包,心下不由得微微的发酸。 看见她,就象看见刚出校门时候的自己。 只是,自己比较幸运,遇到了莫里安。而她,在这样的境遇里努力了许多年,仍然还没有遇到一个足以改变她命运的人。 当你缺少成功的必备资源时,有时候你再努力,也是没用的。从黑暗中走过来的许诺,深深明白这一点。 小北,你这么努力,你一定会遇到那个改变你命动的人。 小北,我们一起加油。 ………… 一天的工作,紧张而忙碌。 许诺在中午办公室没人的时候,将昨天晚上做的计划书,做了最后一次修整,然后发给了间谍公司联络人和‘依恋’公司的接口人。 在半小时之后,便收到了他们回到她私人邮箱的回信—— 基本满足合约需求,待上市试妆会结束后,可完结此案。——陈叔。 文件收到,辛苦了。——小A 许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原计划两个月完成的案子,现在一个月就可以结了。 想想莫里安强烈的反对之后,这一个月便再没联系,心里的伤感不止是一点点,只是:用顾小北的话来说,她和莫里安终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 “莫里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吧!”许诺给了自己一个苦笑,合上电脑,换上球鞋,一路小跑着去楼下吃午餐。 ………… 吃完午餐回到办公室,前台助理告知有一封快递,拆开一看,居然是林允儿和秦蓝的订婚喜贴。 许诺不由得一愣——这么快? “莫里安,我收到喜贴了。” “还寄给你了?” “为什么不直接结婚呢?” “不知道。” “你,心情不好?” “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是不要说我的事了,说了你又生气。” “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吧,好久没见你了。” “好啊,我得空了电话你。” ………… 挂了电话,许诺有些微微的失神——前女友与自己的上司订婚,还给自己发喜贴,任哪个男人都不会好过吧。 想到这里,许诺还是决定下了班去见莫里安:无论她做什么错事,他会生气、会骂她,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而他现在的情况,她是真的有些担心——允儿只愿意订婚,一定是对莫里安不能忘情,在自己没有接受莫里安的感情时,她对他还抱有希望,所以只抓着个秦蓝做备胎。 而秦蓝,又岂是任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人? 所以,他未能如愿娶到允儿,那是一定要对莫里安出手的。 ……………第二节允儿?订婚的理由…………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许诺便直接给莫里安打了电话,说在‘阿卡’等他。 待得到了‘阿卡’后,才想起来,答应顾子夕今天会去他家的。当下便给他打了电话过去:“子夕,我今天不能过来了。” “什么事?” “允儿和秦蓝定婚,我来看看莫里安。” “旧上司比男朋友还重要?再说,你可以明天再去看他。” “可我已经在他公司楼下了。” “说明你把他看得比我重要。” “你别这么孩子气好不好,我和莫里安快一个月没见面了。”许诺只觉得头痛。 “在‘阿卡‘是吧,我下班来接你。”顾子夕的语气里仍是不高兴。 “也行啊……”许诺本来还想叮嘱一句别来太早了,想了想,便又将话咽了回去——这个男人大部分时候是自信兼自大的。却唯独对莫里安,总是有那么些敌意。 “哼,莫明其妙的男人,我要是和莫里安有事,还有你什么事。”许诺挂了电话,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 “一进来就看到你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莫里安大步走进来,在许诺的对面坐了下来。 “挺快的。”许诺放下电话,招手帮他点了咖啡。 “看你这大大的黑眼圈,事情有进展?”莫里安叹息着说道。 “你知道,做贼都是不容易的。”许诺低头苦笑着。 “对于你的选择,我无话可说。在案子完结之前,我仍然要说一句:自尊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借钱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没有自尊。这世界上没有人是依靠自己活着的。朋友、恋人,你都不靠,我只能说,有时候你不是人。”莫里安接过服务员的咖啡,没有形象的猛灌了一口,看着她说道。 “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秦蓝和允儿定婚是怎么回事?”许诺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说了他也不懂——人的生活因着一种境遇无法改变,却不需要将身边的人都拉进这个境遇里去。 “秦蓝倒是想直接结婚的,只是允儿家人不允,所以先定婚,就是这么回事。”莫里安耸了耸肩,淡淡的说道。 “有没有一点儿难过?”许诺沉沉的看着他。 “我说解脱,你信吗?”莫里安也看着她。 半晌,许诺才轻轻笑了,安静的说道:“信,可是,你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 “秦蓝,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学长,这些年在国外,改变了很多。”莫里安低低的叹了口气:“上次允宁让我去查他,你知道我查出什么了?” “什么?”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杀人越货?女侍成群?” “想象力还挺丰富的。”莫里安在她的额头上猛弹了个爆栗,看着她沉沉的说道:“他在新加坡结过婚,还有一个五岁的孩子。他现在是离婚了,孩子判给了他,因为他要回国,所以孩子暂时由他的前妻带着。” “为、为什么离婚?”许诺只觉得眼前一片乌鸦飞过的黑色——这个男人,他玩儿隐婚隐离?这是在骗允儿? “被诉家暴。”莫里安低低的说道。 “天啦,长得那么斯文儒雅的一个人呢。”许诺轻呼。 莫里安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看了许诺一眼,问道:“没问题吧?” “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抽吧。”许诺摆了摆手,皱着眉头问道:“你和允儿说了吗?” “我说了她也不信,何必呢。我把调查报告给允宁了,看他怎么处理吧。”莫里安点着了烟,用力的吸了一口,沉声说道:“允儿有个有背景的爸爸、有个强势的哥哥,秦蓝对允儿也是有感情的,或许,会不同吧。” “狗改不了吃屎,心理学上说,有家暴倾向的男人,原生家庭就有家暴,一般改变不了。”许诺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懂得还不少,但现在允儿谁的话也听不进,除了他父母和哥哥强制反对能够拖延下去,也没有其它办法。”莫里安边吐着烟圈边说道。 “是吗?”许诺看着他低声问道:“除了这方面,那个秦蓝还有没有什么问题?之前不是说,他喜欢攀高枝吗?” “他除了打工外,还有些工程投资,如果成为能源副市长的女婿,再去投资这些工程,可能就不需要出钱、只需要出张脸就够了。”莫里安笑着摇了摇头。 “唉,有权有势可真好。”许诺用手托着下巴,轻轻的叹了口气:“莫里安,你娶了允儿吧,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个啥呀。” “那你怎么不嫁给我算了,你的债我全帮你担了。”莫里安好笑的看着她。 “那我不是找到比你更大的鱼了吗,顾子夕比你有钱不是,以他那身家,我这点儿债还拖不跨他。至于你,可说不准。”许诺不由得轻笑起来。 “这么来说,你这还是为我着想罗?”莫里安不由得失笑。 “那当然也算不上。”许诺到底没好意思继续胡扯下去:“那秦蓝对你出什么招儿了?” “老三样:第一,翻旧帐;第二,工作上制造障碍,比如说不给钱要办事儿之类的;第三,就是制造事端。”说到这里,莫里安一阵冷笑。 “这几招,对你来说,可是小儿科呀。”许诺也笑了。 “招数虽老,看你怎么用。他是能把老招用出新花样的人。只不过,他现在的精力在允儿身上,工作上我倒还能应付得来。我只是在想,这样斗来斗去真是没意思。”莫里安有些疲惫的说道。 “毛爷爷教导我们,与人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你可千万别放弃了,我还指望没饭吃的时候能回来找你呢。”许诺玩笑似的给他打着气。 “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斗跨的。”莫里安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看了看她深陷下去的眼圈,心疼的说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眼睛我都不忍再看。” “顾子夕说一会儿来接我,我得在这儿等他呢。”许诺摇了摇头。 “你这恋爱也谈得挺辛苦的。”莫里安看着她叹气。 “谁让我这事儿见不得人呢。”许诺低着头自嘲的说道。 “那你趴在这儿睡会儿吧,我正好还有事要做。”莫里安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好啊,着实是困了。”许诺点了点头,拿了个抱枕放在桌上,靠在上面轻轻闭上了眼睛。刚闭上眼睛,想起什么似的,又睁开眼睛对莫里安说道:“莫里安,我介绍个小姑娘给你行不行?” “你说什么?”莫里安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喂,不是那个意思,是介绍个策划助理给你,很勤快的小姑娘,能力也不错。但在那边不受重视,做了两三年了,还只是个最基层的助理。”许诺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说道。 “你先操心自己的事吧,这事以后再说。”莫里安瞪了她一眼,招手叫来服务员拿了一条薄毯,帮她搭在身上后,轻轻说道:“先休息,你找时间把她的资料给我。” “就知道你最好了。”许诺咧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便侧头歪在抱枕上累极而眠。 莫里安看着她困顿的睡颜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帮她整理好薄毯后,便回到她对面的位置,拿出电脑开始做事。 工作上的事,他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秦蓝的动作相当的夫耻,居然企图制造假合同、假票据,来诬陷他职务受贿。 秦蓝在翻旧帐找到不整他的证据后,便开始在工作上凭凭为难,但市场部又是规市场总部直管的,加上莫里安在总部的关系良好,虽然这次的区总事件,让总部的人心里有疙瘩,但怎么说,他也还是自己人。所以秦蓝的为难,基本上顶不了什么事儿。 那么,剩下最后这一途,便是制造事端了,也就是制造假证据了。 而这一途,则是最麻烦的,让他有种防不胜防的感觉,在几番惊险的来回之后,直到现在,他才缓过气来。 所以他现在和广告公司、道具公司签合同什么的,都是小心又小心,绝不在落下文件前给予口头承诺;绝不在法务审定合同前,在合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在谈合同时,每次都会带上法务部的同事。 这样做,虽然确保了程序的合法合规,但工作效率确实大打折扣,但对于莫里安来说——效率不是问题;他反击的武器,就是低效率。 上半年与顾氏的竟争,由于顾氏的自毁长城,卓雅的推广又亮点纷呈,所以今年的业绩相当的漂亮;加上Lynn在那时候出事,所以这业绩的功牢,就系在了市场部团队的头上。 而在你秦蓝来了后,这业绩如果下滑了,当然找不到市场部来担责任,一碗水全是销售部的。 所以莫里安现在并不着急效率的问题——你给我制造麻烦,我就慢慢儿的和你磨。每一件工作,都按程序办理,慢到让你发疯为止。 这是在与秦蓝几个回合的拉扯中,莫里安找到的方法——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的莫里安,慢慢的在这个被动里,找回反击的节奏。 所以一直强调高效的莫里安,这时候的工作,恰恰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磨羊功’。 只是这‘羊’工还得磨得有水平,让人找不出错儿就是了——他的水平在于,这‘羊’工得到了市场总部的支持:反正超预算的报上去,慢慢的批下来;要走总部流程的报上去,慢慢的批下来;最后演变为销售总成了跟单的人——不停的往市场总部打电话,跟催审批进度。 在职场上要玩儿人,他莫里安从不害人,却也还没有被人害的记录;他莫里安看中的目标,也还没有拉不下来的先例。 莫里安一封一封的回着邮件,偶尔看一眼正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许诺,嘴角噙着疲惫却淡然的笑意。 许诺,你若在,我们一起面对,想来局势又当不同。 ………… 眼前这幅和谐的画面,在即将订婚的林允儿看来,仍觉得刺眼——她安心的休息、他安静的工作,一静一动之间,气氛让人有一种唯美的错觉。 “你们现在的状态,很好啊。”林允儿看着莫里安,勉强的笑容里,有一丝淡淡的苦意。 “还不错。你有事找我?”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眼看着她问道。 “听秦蓝说,你最近的工作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我来看看你。”林允儿看了一眼旁边的许诺,轻轻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是吗?我自己倒觉得没有问题。”莫里安笑笑说道:“因为我拒绝了他们关于区总的任命,所以总部对我意见大得很,我所有报上去的计划预算,都是压了又压。” “说实话,以前我的存在,对分公司或许有帮助;现在,绝对是阻力。本来想着秦蓝过来,大家好好儿合作一把,没想到倒要拖他后腿了。”莫里安看着林允儿,眸子里淡淡的没有表情。 “你别和我说鬼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允儿直直的看着他,似乎真是看透了的感觉:“是因为他在为难你吗?” “没想到,你不在公司,对于公司的消息还这么清楚。”莫里安端起咖啡杯,轻啜了一口,淡淡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是秦蓝的未婚妻,我们还是不要谈工作的好。” “Eric,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允儿低声问道。 “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在我们的身边,你不了解?还是你选择忽略?”莫里安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允儿,一个人的本性,并不是学识、教育、环境能改变的。从他现在的手段来说,已经超出了我能忍受的职场竟争,而是为人的道德底限。” “你今天来找我,当然也看出了一些原来没看到的东西。所以,你的决定,应该再慎重些。”莫里安的表情一片诚恳:“允儿,关于爱情,我一直对你感到抱歉;但除此之外,我对你的期望和允宁是一样的。我们都希望你幸福。” “其实一个女人要得很简单,一个爱她的男人、一个可以让她生活无忧的男人,她并不需要她的男人是个多么高尚伟大的人。”林允儿突然站起来,神情冷淡的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莫里安也站了起来,神情比她更冷淡的说道:“如果你认为,家庭暴力也不是问题的话。” “Eric,你刚才说他在职场上没有了道德底限,可你呢,你居然用私家侦探去查他,你的道德底限在哪里?你千万别说是为了我好,你为了我好就是背叛我们8年的感情。”林允儿激动的大声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不在乎他的道德底限、不在乎他家庭暴力的历史,是因为我的背叛吗?你是要用这样的选择来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莫里安低吼一声。 “莫里安,你和谁说话呢,这么大声。”才睡着不久的许诺,听见他们的声音,嘟哝着说道。 “吵醒你了?”莫里安转眸看了她一眼,接着对林允儿说道:“我们出去谈。” “不用。”林允儿也转头看了许诺一眼,初醒的朦胧眸子和粉红绯绯的脸庞,一股慵懒的妩媚,由内而外的蔓延,让她的心头不禁一阵恼火:“我的选择,是因为爱情。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约会了,欢迎你们28号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林允儿抬起下巴,说完话后,冷然转身,疾步离去。 她知道秦蓝对他的为难、她知道他现在工作状态的原因、她也知道他去新加坡查了秦蓝,她以为,他还是关心她的,所在她在发了贴子后,想见他了;她以为,在许诺离开后他会回头的,所以她不死心的想在这最后的节点上,找到逆转的契机。 却不想,看见的,却是他和许诺在一起这样温馨有爱的一幕;更不想,她的选择,在他来说,竟成了一个笑话。 莫里安,离开你,我林允儿一样能过得很好。 莫里安,你不要我,自然有人把我当宝。 所以,你不要再管我了,既然分开,我们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 所以,关于秦蓝,我不需要你来担心,我是林允儿,我在他心里是不同的——他家庭暴力,是因他不爱他妻子。而他,爱我。 莫里安,我会幸福给你看的。 林允儿知道自己没有放下莫里安,也知道莫里是真心关心她的。只是,爱得越深、失望越大、痛得越狠——她逼自己将全副的心思,都放到秦蓝身上去。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比去追一个自己爱的男人,要幸福得多。 ………… 林允儿疾走中,将正推门而入的顾子夕撞了一下:“站好了。”顾子夕伸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林允儿一看是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的莫里安和许诺——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子夕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许诺正朝他挥手打招呼。 顾子夕点了点头,松开扶着林允儿的手,大步往里走去。 …………第三节莫里安?当断不断的心乱………… “怎么回事?”顾子夕看着他们。 “我也不知道。”许诺摇了摇头,看向莫里安:“怎么回事?” “我能说我也不知道吗?”莫里安朝着他们摊了摊手。 “她好象很生气,不是要订婚了吗?”许诺转头从玻璃窗向外看去,林允儿正往卓雅所在的写字数走去。 “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莫里安淡淡的说道。 “婚还订吗?”许诺看着他。 “还订。”莫里安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以前没发现她这么倔的。” “女人要的不过是个面子,你若真的完全撤手,不闻不问、不管不理,你看她还有什么气可以赌。”顾子夕突然说道。 “子夕,你别插话,你都不了解情况。”许诺推着他在她刚才睡觉的位置上坐下来。 “他自然能懂我说的话。”顾子夕看着莫里安:“你的任何行动,对于一个不死心的女人来说,都是希望、都是星星之火,她们总想着用什么办法让之燎原。” “所以,最好的帮她的办法,就是让她彻底死心,直至绝望,然后恢复理智。” 见许诺在桌子下面踹他的脚,不许他说,便说道:“许诺不让我说,但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当断不断,其心自乱。” “多谢。”莫里安看着顾子夕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该反思对允儿的态度。不过,希望你在这方面做得比我好,别让许诺受委屈。” “她若在你身边,保不住你这个林小姐,要给她多少气受。她在我身边,没人敢给气她受。”顾子夕看了许诺一眼,笃定的说道。 “那是最好。”莫里安只觉得他脸上笃定的笑容非常刺眼,当下收了桌上的电脑,对许诺说道:“我先走了,做事情小心些。” “恩。”许诺点了点头,低头对顾子夕说道:“我送他出去。” “恩。”顾子夕也不拦她——能当着他的面去送,足见她的磊落了。 ………… “还有话对我说?”走到门口,莫里安停下问她。 “你的意思是,允儿知道秦蓝用什么手段对付你、知道秦蓝结婚离婚、知道秦蓝家暴,仍然坚持要订婚?”许诺皱眉看着他。 “是啊,在哄女人这上头,看来我还得向他学习才对,这样的品行,居然让允儿这样的女子,心甘情愿。”莫里安苦笑着说道。 “心甘情愿倒也未必,恨嫁和赌气的成份必然是有的。刚才顾子夕说的话,你多少听进去一些,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许诺看着莫里安认真的说道:“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喜欢幻想,你的爱只有三分,只要她愿意,她也能想象出七八分来。何况,你们之间还有八年呢。” “或许是我错了,以后,当真是不能再管了。”莫里安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何偿不明白,只是个性使然,加上原本是他临阵放弃,心里的愧疚一直存在,未免就多关注了些。 或许,她的决然,和他的不够果断,有着太大的关系。 “也不是说你错了,总之,女人这种生物,有时候是很难理解的。我们连自己都弄不懂自己呢。你小心应付着秦蓝吧,这人太阴了。”许诺看着他笑了笑。 “我知道,那件事情你自己小心,这单做完后,我们好好儿聊聊。这段时间,我想到一个项目,我们可以合作合作。商业间谍的事,别再做了。你把我当朋友的话,听我这次。”莫里安看着她严肃的说道:“你若不听我的,我会考虑和顾子夕聊聊这事。” “你威胁我。”许诺见他严肃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我就是不够果断,否则早告诉顾子夕,这单都不让你去做。”莫里安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恨恨的说道。 “知道了,快去吧快去吧。”许诺皱着鼻子,朝他摆了摆手。 “我走了,再不走顾子夕得冲出来拉人了。”莫里安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往办公楼那边走去。 ………… “什么悄悄话,还要避着我说呢。”顾子夕看着她有些黯然的样子,拉着她在身边坐下,低声问道。 “和允儿有关的,你不方便知道。”许诺简单解释后,对顾子夕说道:“公司现在挺复杂的,那个秦蓝整莫里安整得历害。” “现女友的前未婚夫,现女友还旧情未忘,要是我,非得整到他走人不可。只能说那个秦蓝也是个没用的。”顾子夕淡淡说道。 “顾子夕!”许诺抬眸恼怒的看着他:“你这人,真是坏得没底限。” “什么叫底限,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等你讲完道理伦理,老婆都跑别人床上去了,有用吗?”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属于自己的东西,要看好;特别是自己的女人。” “没法儿和你沟通,你这人,就不是一般的人类。”许诺无奈的看着他——和这个男人讲理,基本是讲不通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一直以来就是如此,从未改变过。 “我是被你现在这个样子迷惑了,以为你是个正常的人了。”许诺轻笑:“我差点儿就要忘了,那个奸诈狡猾的奸商,就是顾子夕的代名词。” “小样儿,有这样埋汰自己男人的吗。”顾子夕不禁失笑。 “是提醒自己小心点儿,没准哪天被你给算计了。”许诺温柔轻笑。 “被我算计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我最多算计算计,怎么能让你主动的多吻我两次、算计怎么能让你主动的住到我那儿去。”顾子夕看着许诺皱起的眉头,笑着说道:“你看,对你我可多坦白。” “说得自己好象是个好人一样。”许诺大笑,趁着他不注意,仰头在他唇上快速的啄了一下,忙又回头看有没有人看见。 顾子夕伸手轻抚着被她吻过的唇,眸子里一片明亮的暖意——在她熟悉的地方、在她常与莫里安约会的地方,得她如此坦然与主动,他的心里一片喜悦。 ………… “刚才莫里安说的,做事小心些,是指什么事?”顾子夕买了单后,与许诺离开‘阿卡’,两人并肩边往停车场走边聊着天。 “工作上的事,我们这些小助理,在新公司,自然还是会被人欺负的。”许诺转动着眼珠,故作轻松的说道。 “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但不要对我说慌。”顾子夕冷着脸说道。 “对不起。”许诺低头着,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好了,我又不是老师,向我认个什么错。”顾子夕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逼你,只是关心你。” “恩。”许诺点了点头,却仍是不肯多说。 “等你再多信任我一些、多习惯依赖我一些的时候再说吧。没怪你。”顾子夕伸手在她的脑后用力的揉了两下,语气里有妥协、有无奈,也有心疼。 “哦。”许诺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既然不能告诉他真相,那么说什么都是错——那还是什么也别说,听话就好。   ☆、Chapter123 母子相处 ……………第一节梓诺?单独相处的温馨………… 顾子夕今天出差,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别忘了下班去接顾梓诺,就怕她这个没当过妈的,一忙起来忙了还有这回事。 所以一到下班时间,许诺便收拾好资料,准备下班。 “小北,我今天要早些下班,你还有什么资料要交待给我的。”许诺给楼下的顾小北打了内线电话过去。 “就是中午给你的那些,其它的没有了。”顾小北的声音非常急促,听起来很忙的样子。 “那演讲的PPT是你负责吗?要不要多备份一分?怕明天的设备会出故障呢。”许诺装做关心的问道。 “PPT不是我负责,这么重要的东西,是我们经理亲自负责呢。”顾小北淡淡的笑了,语气里有些轻讽的味道。 “那最好,省得出了问题,咱们这种小助理也担不起。”许诺轻声安慰着她,又简单聊了几句明天衣服和到场时间的话题后,便挂了电话。 看来,想提前拿到PPT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了。 只是,看了流程和告客户书后,才知道明天进场后,手机和相机全部不能带进去,以防止新品信息在上市前泄露。 用脑子背? 真是愁死人了。 许诺拎着包,边往电梯间走,边想着。 ………… “许诺,你明天是借调给市场部了吧。”张娜抱着一堆资料走过来。 “是啊。”许诺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张娜笑着说道。 “这是明天会议的坐次安排和客户名单,你帮我带过去。我大姨妈来了,明天要晚点儿过去。”张娜将手里的资料递给许诺,淡淡说道。 “哦,好的。”许诺忙接过资料,放进自己超大的公文包里,对张娜笑着问道:“娜姐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 “帮我带过去就行。临时有什么会场安排上的事儿,也帮我看着点儿。”张娜淡淡说道,看了许诺一眼,又加了一句:“我们行政部是保洁部的上级,你转正后是要直接管清洁阿姨的,以后别再帮他们做那些活儿。” “好的,谢谢娜姐提醒。”许诺忙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恩,去吧,我已经和经理说了,帮你申请提前转正,好好儿努力。”张娜朝她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谢谢娜姐。”许诺甜甜的说了一句,扯着公文包,转身快步往电梯间跑去。 顺利的话,三天的试妆会后,她就会找机会提出离职,能不能转正,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怡宝公司的待遇和行业地位都不错,以现在的工作情况,转正之后,她也是有机会申请去市场部工作的。若是这次事情不被发现,留在怡宝,未偿不是个好的职业选择。 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心理还没有这么强大,做了这种事还继续呆着,估计会被吓出心脏病的。 “许诺,不可以太贪心哦。”许诺暗暗对自己说了一句,看见电梯过来,便快步的走了进去。 ………… “许小姐。”当许诺去到幼儿园的时候,老王已经在停车场的出口处等他。 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比正常接他的时间晚了十来分钟,便对老王说道:“已经晚了,你进去接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我?”老王看着她:“少爷说让许小姐进去,每次接的时候,要和老师沟通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 “好吧。”许诺犹豫了一下,拿着车钥匙往幼儿园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许诺,这里。”顾梓诺站在教室门口,向站在走廊上四处张望的许诺挥着手。 “哦。”许诺忙快步跑了过去:“可以放学了吗?老师呢?” “你好,我是汪老师。”一个利落清爽的女孩子,带着一脸的笑容走了过来。 “汪老师好,我是梓诺姑姑,他爸爸出差了,所以今天我来接。”许诺抱起顾梓诺,对老师说道。 “他爸爸很细心,昨天跟我交待过了。”汪老师笑着点了点头,对许诺说道:“这两天有教育局来检查,请姑姑留心一下,梓诺这两天最好不要请假,能按时来上学。每天都穿园服。” “好的,我会注意的。”许诺点了点头。 “我们有个会操表演,梓诺是领操,这两天回家,还麻烦姑姑帮他练习一下。当然,梓诺已经很棒了哦。”汪老师说着,眼眸转向顾梓诺,笑得一脸的温柔,比之前那个幼儿园的老师,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好的,我们会多练习的,老师放心。”许诺笑着点了点头,和老师说了再见后,抱着顾梓诺转身离开。 “你挺能干的麻,还领操呢。”许诺笑着调侃着他。 “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棒。爹地说的。”顾梓诺的脸上有着小小的得意。 “我觉得尽力就好吧,什么都做到最棒,那可多累呀。”许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你这是不求上进。”顾梓诺批评她。 “好吧,你求上进,你加油吧。”许诺只是笑笑,抱着他往停车场走去。 ………… 家里仍然是张姨做的晚餐,只做了许诺和顾梓诺两人的份量,精致而温馨。 “许诺,我们两个吃饭好安静。”顾梓诺看着许诺,嘟着嘴说道。 “吃饭要那么热闹干什么。”许诺夹了些菜在他的碗里:“快吃完了,休息会儿我们练习做操。” “哦。”顾梓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对许诺说道:“我们会操那天,家长是可以去看的。” “恩,你明天不是回别墅吗,问问你妈妈能不能过来。你爸爸肯定是不行了。”许诺点了点头。 “我知道。”顾梓诺低下头,慢慢的吃着饭,似乎有些小心思。 “怎么啦?不好吃?张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呢?”许诺看着他。 “我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也怕吵。”顾梓诺低着头轻声说道。 “上次我看你妈妈从医院体检出来,你爸爸看了她的体检报告,说是恢复得很好。”许诺放下筷子,看着他柔声说道:“你回去问问妈妈,应该可以的。” “真的吗?我怕她去不了又想去,会伤心的。”顾梓诺为难的看着许诺。 “那——”许诺想了想:“我先问问你爸爸,让他问问医生好不好?” “好。”顾梓诺脸上的笑容,这才开朗起来。 ………… 晚饭后,照例是顾梓诺先看书休息,许诺将厨房收拾完后,见顾梓诺在顾子夕的书桌上玩,便走到花房给顾子夕打电话。 “方便接电话吗?” “恩,挺好,没什么事。” “顾梓诺学校后天有个会操表演,教育局的人来检查,顾梓诺是领操,他希望有家长可以去看一下。我感觉……我感觉他还是很期待的。” “我的意思是,他妈妈的身体能出席吗?” “那你打个电话说一下行吗?” “恩,那我等你电话,我先陪他去练操了。” ………… “恩?还有什么?”许诺一愣,想了想,打电话就这事儿呢。 “我们还在恋爱期吧?你这电话,就象老夫老妻似的,孩子的话说完了就完了?”电话那边,顾子夕一声轻叹。 “无聊,我没话要和你说。”许诺心里微微一甜,下意识的转过身去看房间里的顾梓诺,还好,他一直在书房没有出来。 “没话说就算了,那你在电话里吻我一下。”顾子夕轻笑。 “你别闹了,我还得陪他练操呢,晚上我还要加班,都累死了。”许诺的脸不禁刷的就红了,轻恼着便挂了电话——这个男人,也太懂得*了吧。 许诺低着头,脸上一片羞红,直如地面上那一盆盆红色的指甲花——浓烈而烂然。 ………… “一、二、三、四、起;二、二、三、四、放;三、二、三、四、转;四、二、三、四、收……” “好,非常好,再来一次。” “这只手伸平一些。” “转身的时候,动作利落一些。” “下蹲的时候,背要直——来,这样,大腿和小腿是直角、腰和大腿是直角,对,屁股抬起来一点,好,就是这样。” “咱们放音乐再来一次。” ………… 大的纠得仔累、小的练得认真,两人跟着音乐一遍一遍的练习,包括手眼的角度,都练到了,到最后,许诺觉得自己都会做了。 “你做得还没我好。”顾梓诺边喝着牛奶,边看着她说道。 “我骨头硬了,腰弯不下去。”许诺找着理由。 “有道理。”顾梓诺点了点头:“你给我爹地打过电话了吗?” “打了,他去问了医生再回给我。”许诺点了点头:“要是你妈妈不能去,你是想让张姨去还是想让老王去?” 顾梓诺看了她一眼,皱起了眉头。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吧?”许诺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可以吗?你是我爹地的女朋友,对我本来就有责任。”顾梓诺抬起骄傲的小下巴,脸上的表情不复平时的娇软与阳光——似乎,在用这样的冷淡与功利,掩饰他对她拒绝的害怕。 “我当然想去的,可是我也要上班啊,那两天我公司正好开会呢。”许诺走过来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温柔的说道:“我去新的公司才一个月,如果请假是要扣好多钱的,还不能转正。” “我们领导很严厉,就象你爹地那么严厉,还会骂人哦。我也很害怕的麻。” 许诺尽量的给他解释着,毕竟这次的会议,能拿到的资料太多了,她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况且,她的身份,也确实很尴尬。 “哦,那算了。”顾梓诺懂事的点了点,又笑着对她说道:“说不定我妈咪可以去的。” “是啊。”许诺捏了捏他的脸,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带他去洗澡,然后带他睡觉。 ………… 待顾梓诺睡着后,许诺将下班时张娜交给她的资料拿出来仔细的看了一遍,对于产品的信息基本没有,便又重新装了回去。 顾小北给她的资料,则有价值许多,里面涉及到这新品的代言人意见调查表、价位段的意见调查表、城市分类的意见调查表、媒体投放的受众分析。 针对她之前收集的资料,这几份调查表,已形成一个完备的推广线路图。 许诺仔细的一一录入到电脑里后,根据推广模式的思路,进行了重新整理和归纳。 实际上,在有了上次的策划报告和这份推广线路图后,‘衣恋’公司已经有足够的信息,来做一套合适的策划案和推广案,只要赶在‘怡宝’公司前一周发布,这一款产品,就肯定能压过怡宝了。 而抄袭的风波一起,最后不管哪个公司有理,产品的知名度,是肯定打上去了。只不过,希望‘衣恋’公司设计上,只取思路,不取一些广告原创句子,否则她就真有麻烦了。 许诺将顾小北给的资料整理完后,差不多到了12点。想想这两天的会议,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回到房间,看见顾梓诺睡得沉稳,给他调了空调温度后,便准备拿衣服洗澡,再这么熬几天,她真是受不了了。 顾子夕说在这边已经给她准备了衣服,她拉开顾梓诺的衣柜,却没有找到,只得又去顾子夕的房间找。 第一次单独站在他的房间,满满都是熟悉的、他身上的味道,置身其间,不禁让人有些面红耳赤的暇想。 这样的随意与自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与他这么熟悉、这么亲密了吗?曾经连说话都要仰视的人,现在出入他的家里,就如自己家一样的随意,没有半点的不适。 人的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亲密、从亲密到随意,也不过是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已。 许诺想着与顾子夕有关的淡淡的心事,心里也渗透着淡淡的温暖与甜蜜——有一个爱着的男人在身边,让人很容易就感觉到幸福。 就如,现在的她一样。 许诺温柔而笑,伸手拉开他的衣柜,上面满满的一排,全是他的白衬衣——这一眼望去的白,让许诺想起他,任何时候,都是一件卷起袖子的白衬衣,简单、利落,成功的掩去了他身上商人的世故与沧桑,看起来有着少年的明朗与单纯,看起来更多一些让人喜欢的味道。 是不是,吸引她的那个他,一定和这些白衬衣有关。 许诺的手,从这一件一件的白衬衣上轻轻抚过,脑海里却尽是顾子夕穿着白衬衣,看着她温润而笑的模样——那模样,即便是想象,也让她觉得脸红心跳。 “许诺,别发花痴了,快拿了衣服洗了睡。”许诺暗自掐了自己一下,迅速的关上柜门,拉开旁边的另一个柜子,这个柜子倒是全装的家居与睡衣。 所以她轻易的找到了他为她买的睡衣——依然是白色衬衣款,只是比真正的衬衣又长了那么些,轻轻的依偎在他的睡衣边,感觉轻密又暧昧。 “你穿我的衬衣,比穿任何名牌衣服都漂亮。”顾子夕的声音带着些邪魅的温软,响起在她的耳边。 许诺的脸不禁又是一红,快速的扯下衣服,拉开下面的抽屉,找到他备好的内衣裤,快速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 奇怪的是,以前每次在他这里过夜,有时候是在他房间、有时候是在梓诺的房间,都还睡得安稳,今天他不在,反而睡不着了。 许诺睁着眼睛数了好多遍山羊,最后只得侧过身体,将顾梓诺搂在怀里——身上还有着奶香的他,温温的、软软的,抱起来真是舒服极了。 听着他有节奏的小酣声,她倒是一下子就睡着了。 ……………第二节间谍?用心就能找到机会………… 第二天早上,两人又象打仗一样的出了门,将顾梓诺送到幼儿园后,便又急急的赶到会场。 明天是正式会议,今天要做最后一次现场布置及设备的确认。而许诺要做的事,便是将客户资料提前放入会场,待明天客户一入场,按行政部的名牌找到自己的位置上,便能拿到一整套资料——包括给客户的小礼品及意向定单。 ………… “许诺,早。” “小北,早。” “你们部门的张娜怎么还没来?”顾小北边对着会场验收标准,一样一样的检查确认,边问许诺。 “她大姨妈来了,让我先过来帮她顶会儿。”许诺拿出张娜的资料,对应着坐位图,将客户的名牌一一放上去。 “切,知道今天没领导来,来了也是白干活儿,所以把事儿都推给你了。”顾小北抬头看看着许诺,笃定的说道:“我敢肯定,她今天不会过来。” “也无所谓,她交待的这些个事也挺简单,我能做就做了吧。谁让人家是上级呢,上级有特权,对吧。”顾小北说的,许诺当然明白。只是,她的目的不在此,自然也不会多计较了。 倒是巴不得这些人都有事,都找她来顶,这样她才能拿到更多有用的资料。 “她那种人,别指望你帮她干了活儿,她会给她处你。”顾小北摇头说道。 “我知道啊,可是也不能不做对吧。”许诺笑了笑说道:“再说,她可以不给好处,但是可以给小鞋吧?谁让咱们是小助理呢。” “倒也是,难得你年纪轻轻看这么透彻。”顾小北点了点头:“我这边检查完了,现在去零售客户那边,一起过去?” “等我一下,还有两个。”许诺快速的将余下的名牌放好,便又拎了另一堆,与顾小北一起去到隔壁的零售客户试妆间。 许诺迅速的将客户名牌放好后,对顾小北说道:“小北,我这边弄完了,帮你测试这些设备吧。” “好,这是设备清单,你确认一项就勾一项。”顾小北不疑有它,将手中的资料表递给了许诺。 “恩,有问题我再问你。”许诺点了点头,便按着清单的顺序,去做设备和电路的检测。 从电源开关、到灯光明度、再到音具声音的效果、每个电源插孔的是否有电源,再到投影笔、投影仪的开机速度等。 而在调试投影仪时,许诺发现,这里的投影仪是松下的。 酒店和会议公司的投影仪大多是松下或者是JVC的,这并不奇怪,因为这个派子的售后服务不错,质量也好,更重要的是它的机器兼容性好,各种品牌的电脑,在安装了即插即用的软件后,基本是接上就能直接用了。 但凡事都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苹果电脑。 大多公司的设计人员,都会使用苹果电脑,倒不是因为苹果电脑的名气有多大、外观设计有多潮,而是因为苹果电脑号称永不死机,绝不会让你绘图到一半,就死掉,这是很要命的;而且,苹果电脑的色彩处理能力和渲染能力,还没有一种品牌的电脑可以比得上,这对于以做图为主的设计师来说,是致命的吸引。加上苹果电脑只能安装正版软件,使得文件的保密效果更加的强大。 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苹果电脑基本很难装上如即插即用这样的免费软件;致使的缺点还有一个,就是与其它品牌机器的兼容性非常差。 这个其它品牌的机器,当然也就包括了松下的投影仪了。 据许诺了解到的,‘怡宝’公司的市场部,配备的全部都是苹果电脑,包括顾小北这个小助理都是。 所以,可以肯定的,市场部经理明天用来演示的机器,一定是平时工作用的那台苹果电脑;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与这台投影仪,无法顺利的兼容。 这种问题,既不属于技术问题、也不属于设备测试的细致问题,纯属一个工作经验的问题——在卓雅的时候,莫里安每次的演讲稿,都是许诺负责播放调试,这是在无数次的试验中得来的经验。 许诺故做不经意的在投影仪底端按动了几下,将接口模式调整到非即插即用,以防万一。 “许诺,检查完了吗?”顾小北拿着验收表走过来问道。 “刚刚检查完,都没问题。”许诺的心微微的慌了一下,随即又镇定下来,将手里勾好的设备验收表递还给顾小北。 “谢谢了啊,设备检测是最麻烦的了,要是出一点问题,我非得被那个夸张的老女人剁了不可。”顾小北笑着说道。 也只有在办公室以外,没有公司同事的地方,她才敢说这样的话,平时在公司里,永远是个笑眯眯的伶俐女子。 “好了,资料放完我们今天就可以完工了。”顾小北做了个OK的手势,将手上的资料分了一半给许诺。 两人迅速的将资料分完后。顾小北谨慎的将两间会议室的门锁好,与许诺一起离开了酒店。 “难得今天这么早下班,一起去夜市逛逛?”顾小北看着许诺说道。 “我男朋友出差了,我今天得帮他接儿子。”许诺摇了摇头。 “他是二婚啊?”顾小北惊讶的看着她。 “已婚离异,暂时还没有二婚。”看着她吃惊的表情,许诺只觉有些微微的尴尬。 “哦哦,我只是觉得他看起来挺年轻的,没别的意思。”顾小北看她尴尬的样子,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起来。 “是,他结婚早。”许诺点了点头:“小北那你还逛不逛?如果不逛的话我送你回家?” “好啊,有豪车坐,当然要过过瘾了。”顾小北的眼睛抖然一亮,愉悦的应着。 “那走吧。”看着她明亮而单纯的笑脸,许诺只觉得自己心里暗暗的发虚。 一路上,顾小北都教导着她,既然选了个二婚的,就要想办法多从他那里捞些好处,别辜负了自己的年轻美貌,还有大好青春。 “小北,我接个电话。”许诺看着顾小北微微笑了笑,将手机递给顾小北,让她帮自己插上耳机。 “好了。”顾小北点了点头,看见手机上存的名字是‘顾总’,心下不由得微微诧异——有这样存自己男朋友名字的吗? “谢谢。”许诺朝她笑了笑,边开车边按下了接听键。 “喂,什么事?” “我刚做完事,今天下班早一些,现在送同事回家。” “知道,我一会儿就去接梓诺了。” “恩,好,那你和她说了吗?” “恩,好,我会交待梓诺的。” “没有,明天正式会议,现在已经下班了。” “喂,不和你说了,我在开车。我同事在车上。” “恩,恩,拜拜。” ………… “他盯你挺紧的呢?”耳机有漏音的问题,所以顾小北听到顾子夕在那边,反复问她现在哪里,叮嘱她到家要打电话,不禁打趣的说道。 “老男人就是罗嗦,你以后别找这么大年纪的。”许诺笑着说道。 “口是心非,我看你笑得荡漾得很。心里开心吧,人家这么惦着你呢。”看着到了自己家小区的门口,顾小北示意许诺停车。 “我到了,谢谢你,明天见。”顾小北下车,朝她挥了挥手。 “明天见。”许诺按下车窗,挥了挥手后,调头往路上开去。 看着许诺从容沉静的笑容,顾小北突然觉得,自己说的那些理论,或许并不适用于她——或许,每个人的命运里,都会有一个天使,只要你坚持,他迟早会来到你的身边。 许诺,是这样吗? 也会有一个天使,专门为我而来吧。只是,他会在哪里。 顾小北转身,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去,她那颗坚韧的心,也从未被困难所打倒过。只不过,许诺的出现,似乎告诉她,现实固然重要,但人还是该有些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是啊,人还是该有些梦想,一不小心实现了呢。 顾小北笑着,那明亮的眼睛,有着对未来的坚持。 ………… “许诺,老师说我的操做得好。”顾梓诺看着许诺,软软的问道。 “是吗?说明我们的训练是有效的哦。我这个指导师还不错吧。”许诺边开车,边笑着说道。 “恩,谢谢许诺。”顾梓诺认真的说道。 “不用谢,我答应你爸爸要带好你的呢。”许诺笑了笑,对顾梓诺说道:“你爸爸说,你妈妈的身体可以出去活动一下,他已经说了你幼儿园表演会操的事,你自己记得再提醒她一声。” “恩,好。”顾梓诺的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坐在车上,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儿歌。 许诺轻瞥了他一眼,嘴角也不自觉的噙起了淡淡的笑意——快乐,真的是可以传染的。而孩子的快乐,往往又来得那么简单。 ………… “妈咪,我回来了。”许诺将车停在花园的外面,顾梓诺下车后,快步往别墅里面跑去。 看见顾梓诺进门后,许诺才上车,准备离开。 刚发动车子,却发现顾梓诺的校服忘在车上了,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将车子熄了火,拎着他的校服站在车边,却不见有人出来。 “顾子夕,我在别墅这边。”许诺只好求助于顾子夕。 “什么事,我正在和客户开会。”电话那边,顾子夕压低了声音。 “你方不方便给梓诺妈妈打个电话,他校服掉在我车上了。”许诺轻声说道。 “现在恐怕不太方便。”顾子夕有些为难的说道:“要不,你进去一下?” “这……”许诺犹豫着。 “顾总,你看这个条款,这样改行吗?”电话那边,传来客户与顾子夕商讨合同的声音,许诺只得先挂了电话:“你忙吧,我自己想办法。” “这小子,一回家就兴奋得什么都忘了,到现在也没想起校服没带呢。”许诺低头看看手里的校服,又抬头看看花园尽头那幢美得如梦似幻的别墅,内心挣扎犹豫,不得不还是走了进去。 ………… 步入花园,穿过小径,许诺心里有一种私闯入别人境地的罪恶感,当下脚步不禁走得更快了。 “顾梓诺,你的校服掉我车上了。”站在别墅大厅的门口,许诺扬声喊道。 “梓诺在洗手,给我吧。”出来的是艾蜜儿。 在这座宫殿似的别墅里,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自旋转楼梯上缓缓而下,一头长发不经意的披散在脑后,那样的美,竟不似在人间。 那样温柔低缓的声音,在这有些空旷的别墅里响起,隐约的回音,更是低回柔婉得让人不忍破坏。   ☆、Chapter124 受到刺激 ……………第一节蜜儿?温软的钉子………… 倒是许诺那声叫喊,听起来突兀得象一个外来的入侵者,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给我吧,谢谢你特意送进来。”艾蜜儿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接过她手上的衣袋,淡淡说道。 “后天会操要穿的,你到时候提醒他一下。”不知道是她的影响还是这环境太美好,许诺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了下来:“我明天开始,连续三天封闭的会议,梓诺就放你这边。” 她甚至可以想象,顾子夕在这样的环境里,对待艾蜜儿,曾经是怎样的温柔、曾经又是怎样的百般呵宠。 当年,他对她是很爱很爱吧,爱到为她打造一座宫殿。 许诺在心里暗暗的想着,对艾蜜儿从未有过的嫉妒,却在这时涌上心头——试问,哪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爱人,能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一个专属的宫殿、一份独有的宠溺、捧在手心怕化了似的爱恋——他们之前,该是有多么美好的过去呵。 ………… “我会的,倒是这两天辛苦你了。”艾蜜儿看着她温柔而笑:“本来应该我多带他一些,毕竟你们这是在谈恋爱呢,中间带个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都怪子夕,说我身体不好,怕梓诺闹到我了。他呀,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到现在都改不了。梓诺是我儿子,哪有妈妈怕儿子闹的?” “再说,我们现在离婚了,他、他和你在一起,真的不该管我太多的事。这让你可怎么想。只是、只是他那人太霸道,我又是这么没用,我说的话,他向来不放在心上。” “许诺,你别怪他。”艾蜜儿轻轻拉起许诺的手,温柔的说道:“我们在一起十年,没有爱情也还有亲情。更何况,他不爱我,我却还爱着他。所以,我是希望他好的。你、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好吗?” 艾蜜儿的笑容如这黄昏的阳光般,温暖中带着沉静;而她的话,却带着柔软的刺,慢慢的扎进许诺的心里——她说的,都是对的;习惯也好、宠爱也罢、商人的另有算计也行,顾子夕对她仍然呵护倍至着; 顾子夕这样做,许诺能理解也能接受;而让蜜儿这样说出来,她却只觉讽刺——一个妻子,拜托另一个女人照顾好自己的男人。 她温柔和煦的语气里,是高高在上的炫耀——炫耀她得到了那个男人全部的宠爱与呵护。 ………… 只是,在这段感情里,她连未来都不敢要,她又能要求什么?又有资格要求什么? “许诺,你相信我,子夕j很爱很爱你的。因为、因为,他从来没有带过一个女孩子到我面前。就算因为我的身体原因,这些年他也有过别的女人。他最多,也只是把她喜欢的花儿,种在我这里,让我看好。”艾蜜儿说着,眼圈微微的发红,转眸看向大厅另一隅那片开得灿烂泼洒的指甲花。 良久,思绪才从花上转回来,转过头看着许诺哀伤却温柔的说道:“所以,许诺,你别辜负了他,替我,好好儿爱他。” 许诺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一语不发——别的女人?火红的指甲花?让她看好? 这对夫妻,当真是天生的一对——她把自己的男人交给别的女人、他把自己心上人的东西交给妻子照顾。 呵,顾子夕,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奇葩的! 许诺的心里,翻涌着连她自己都不懂的情绪,只觉一阵窒息的难受。 ………… “你看我,一个人在家呆久了,没人说说话,拉着你就说这么半天。你很忙吧,别烦我才好。我从小到大也没个姐妹,结婚了就住在这里,子夕也不大让我出去,以后,我就把你当妹妹了。好不好?”艾蜜儿收起忧伤,亲密的拉起许诺的手,温柔的说道。 许诺慢慢的扯开她拉着自己的手,冷声说道:“我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姐姐,她叫许言。我没有乱认姐妹的习惯,你不要乱叫才好。” “还有,我是学国际贸易的,不是学表演的,所以,我不会演戏、也不会看戏,你的表演,留着顾子夕看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许诺冷冷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许诺……”还没走到门口,顾梓诺的声音便喊住了她。 许诺回头,看见顾梓诺正站在艾蜜儿的身边,紧绷着一张小脸,沉沉的看着她。 “许诺,我不喜欢你了。”顾梓诺沉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许诺的心微微一酸,却抬起了下巴,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只是,不知为何,脚下匆匆,却带着慌张的踉跄。 不喜欢? 呵,她何曾要他喜欢过!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她现在的身份,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都会不喜欢。她知道。 走到车边,回着看着这幢在夕阳里,美得不真实的别墅,心里一阵发堵的难受——艾蜜儿是王后、顾梓诺是王子,他们天生就适合住在这样的城堡; 而那个男人,把他们,真的保护得很好——即便是离婚,也不会让她受一点风雨;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傻瓜吧。 陪他疯、陪他闹、陪他打发寂寞的时光、帮他照顾儿子,却从来不提任何要求。 而他,一边把妻子儿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一边心里还放着一个爱指甲花的女子,一边和自己谈情说爱。 顾子夕,你真是好样的。 顾子夕,你果然是个成功的商人,什么都被你算计得妥妥的。 许诺的唇角不禁微微冷笑,发动车子后,快速离开了这里。 车子的速度,不知不觉间开到了120码,开着车窗,跟着车载音乐里许巍的歌声,没有曲调的大声唱着,似首这样毫无保留的嘶喊,将心里的积郁尽情发泄。 ………… 那一天我漫步在夕阳下 看见一对恋人相互依偎 那一刻往事涌上心头 刹那间我泪如雨下 昨夜我静呆立雨中 望着街对面一动不动 那一刻仿佛回到从前 不由得我已泪留满面 至少有十年不曾流泪 至少有十首歌给我安慰 可现在我会莫名的哭泣 当我想你的时候 ………… “当我想你的时候……”当声音由放肆到轻柔,许诺的声音已带着些哽咽。 将车停在山脚,许诺边哼着歌,边往山顶爬,花了一小时到山顶,俯视着山下的灯红酒绿、山树湖泊,停下反复哼唱的那一句,心里慢慢变得平静。 她知道不该被艾蜜儿的话影响,以她的身份和立场,不打不骂已经够修养了,说几句话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是太文雅的做法;扮柔弱演深情,来动摇他们之间的爱情,这也是太通俗的戏码。 可是她必须承认,她真的被影响到了——因为那坐代表他过去的宫殿、因为那片代表他爱情的指甲花。 在他过去和现在的爱情里,都没有她。 顾子夕、顾子夕,我们,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顾子夕、顾子夕,难怪你从不追究我的过去、难怪你从不强迫索要未来,因为,因为你将心里的爱情,分了几分之一给我吗? 你说你和我一样,有不能说的秘密,你的秘密就是那片指甲花,对不对? 子夕,原来,就算我放下过去,我们的爱情,也是没有未来的,是不是? 就算我再勇敢一些,我们也只能走过这一段——你找不到她的这一段;我藏起过去的这一段。 许言,你问我,既然遇到顾子夕,为什么不去试一试。我说,我不敢,我怕试了,连爱的勇气也会被摧毁。 我想,我该庆幸自己是个胆小鬼。 许言,我想,我和他都不够爱,这份爱,给不了我们冲破阻力的勇气;这份爱,我们都在惦量着要如何的付出、如何的收回、如何的做到收放自如。 呵,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计较,他曾经的爱有多疯狂?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他心里还爱着的那个她是谁?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他给你的爱情,是几分之几? ………… 一个人在山顶,从黄昏坐到天黑,直到四面的灯光都已亮起,许诺抬头看着有星星的天空,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脸——顾子夕,我是不是很傻,被人家三言两语说得没了方寸。若你在,是不是又会骂我是个猪? 许诺自嘲的笑着。 被这晚夏的风吹了三四个小时,她似乎清醒了不少。 她承认,她是嫉妒了,嫉妒顾子夕在过去的那一段爱情里,曾经那样的倾力付出; 她承认,她是慌乱了,他的心里原来一直有一个人,她也在害怕当那个人出现,他就会放弃自己。 只是,在摇头甩掉艾蜜儿的声音之后,她告诉自己:少年时候的爱情与成年之后的爱情是不同的——少年时候的爱情是疯狂热烈,比性命更重要;成年后的爱情是温暖沉静,要的是相濡以沫。 你不是说过了吗?你给的爱情,也不是奋不顾身的,你怎么能要求成年的顾子夕,还能为爱倾尽所有? 所以,许诺,不要太苛求了,知道他爱你,就够了。 真的,他是爱你的,就够了,即便他心的角落,还有另一个人——就如你的心里,还有一个身影一样。 其实,们之间的爱,一直是公平的,只是,在计较的时候,你却忘了自己也只付出了这么多而已。 许诺微微的笑着,心底深入隐隐的酸涩,让这笑容,变得勉强起来。 ………… “许诺,你去哪里了?我打了多少个电话你知不知道?” “我给蜜儿打电话,说你都离开三四个小时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许诺,说话!” 顾子夕在电话里咆哮着。 而这粗暴的咆哮声,却让许诺慢慢的安心下来——他是爱她的,至少在此刻。 “许诺,你给我说话!” “子夕,你爱不爱我?”许诺低低的问道。 “发什么神经呢?”听到她的声音,他微微一愣,声音略显平静。 “顾子夕,你爱不爱我,你回答我。”许诺突然大声叫喊起来。 “爱。”顾子夕的回答简单而干脆。 “我知道了。”许诺咧开嘴笑了。 “许诺,你在哪儿?受什么刺激了?”顾子夕有些不安的问道。 “顾子夕,我爱你。”许诺的声音平静而轻柔。 “我知道,我问你在哪儿?”顾子夕觉得自己已经被她搞蒙了。 “顾子夕,我—爱—你!”许诺对着电话,大声的喊了出来。 电话那边,顾子夕沉默着——发生什么事了,让她的情绪如此的不稳定? “我也爱你,这两天好好儿工作,别胡思乱想,我尽快办完事,回来陪你。”顾子夕不再问她在哪里,只是温柔的哄着她。 “好。”许诺利落的答道。 “许诺,你一个人吗?开车了吗?能开车回家吗?离家远吗?”顾子夕听她的声音似乎已经平静,小心的问道。 “一个人,开车了,能开车回家,离家不远。”许诺一句一句的答着,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他这样的紧张、这样的关心、这样的啰嗦:“子夕,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顾子夕只觉得头痛。 “我挂电话了,我现在回家。”许诺轻声说道。 “好,到家了给我打电话,否则我会很担心的。”顾子夕殷殷交待着。 “恩,那我挂了,再见。”许诺放下电话,眼圈微微的发红,眸子却一片闪亮——她是爱他的、他也是爱她的,这就够了。 她不要再犯傻了,也不要再小气巴拉的了,什么过去、什么未来,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要的,是他们相爱的现在——就算这爱,只是他的几分之一。 ……………第二节子夕?给蜜儿最后的警告………… 电话那边,顾子夕沉着脸,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后,便拿起电话给艾蜜儿拨了过去。 “子夕,许诺联络上了吗?”电话里,艾蜜儿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焦急,似乎真的很关心许诺现在的情况。 “你和她说了些什么?”顾子夕冷冷的问道。 “没有。”艾蜜儿淡然回答。 “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我若发现她的情绪和你有关,你别怪我不再顾念我们曾经的夫妻情份。”顾子夕的声音淡漠而无情。 “子夕,我真的什么也没说,不信你问梓诺。梓诺在旁边,我能说什么?”顾子夕的声音是艾蜜儿从未听过的阴沉与冷酷,让她情不自禁的感到害怕——他是个商人,无情的时候,曾经逼人跳楼。 而她,比那些商人不知道又弱了多少倍,这样的她,哪里经得起他下了狠心的逼迫? “你让梓诺接电话。”顾子夕自然不信她的鬼话——他们相识12年,结婚十年,她的性子,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否则,他也不会有提醒许诺的那一句:永远不要凭你看到的表象,去对一个人、一件事下评判。那样你会被自己害死。 ………… “爹地。”顾梓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没有前些日子的活泼与娇软,似是又回到以前那种刻板的模样。 “许诺来过了?她生气了?”顾子夕轻声问道。 “我不喜欢许诺,她对妈咪不好。”顾梓诺沉声说道。 “许诺对你好不好?”顾子夕的声音一沉。 “好。”顾梓诺这点倒还是不否认的:“可是她对妈咪不好。” “梓诺,别这样说许诺,爹地会不高兴的。”艾蜜儿略显慌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艾蜜儿,你给我住嘴!”顾子夕提高声音,将拿着电话的顾梓诺吓了一跳,艾蜜儿却不敢再说话。 “她怎么对你妈咪不好啦?”顾子夕冷冷问道。 “妈咪说要做她姐姐,她把妈咪的手甩开了。妈咪好伤心。”顾梓诺的声音也是冷冷的。 “你同学要做你哥哥,你就同意吗?”就顾梓诺这一句话,顾子夕便明白了艾蜜儿对许诺做了什么,而许诺又想到了些什么。 “蜜儿,到了现在,你还不安份吗?”顾子夕的眸子,不由得一片沉暗。 ………… “可是、可是,我妈咪好伤心。”顾梓诺被顾子夕的话问倒,却仍是介意许诺对艾蜜儿的不友善。 “她伤心许诺就该讨好她吗?”顾子夕反问:“谁也没有对另一个人好的义务,就象许诺对你那么好,她只不过选择了真实的表达,你就只记得她的坏一样。你有权利选择喜欢或不欢她,她自然也有权利选择喜不喜欢你、喜不喜欢你妈咪。” 顾梓诺沉默,显然,爹地说的是对的——许诺对他那么好,可他却那么不讲义气的说不喜欢她。 她走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她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伤心了? “爹地……”顾梓诺嗫嚅着。 “你妈咪平时喜不喜欢许诺?”顾子夕狠心再问。 顾梓诺看了一眼旁边的艾蜜儿,期期艾艾的说道:“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做她姐姐?”顾子夕再问。 “我、我不知道。”顾梓诺坚定维护的眼神,变得有些犹豫起来,看着艾蜜儿,眼底带着些疑惑。 “不知道就慢慢想,想明白再告诉我。”顾子夕冷冷说道:“爹地希望你孝顺,但不盲目;希望你明是非、识好歹。” “我知道了。”顾梓诺低声应着。 “把电话给妈咪。”顾子夕淡淡说道。 “好。”顾梓诺看向艾蜜儿:“妈咪,爹地要你接电话。” 艾蜜儿这才走过来,一手摸着顾梓诺的头、一手接过电话:“子夕……” “那些无聊的事、无聊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你没了丈夫,还有孩子,别弄到最后,连儿子都瞧不起你。”顾子夕冷冷说完,便即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盲音,艾蜜儿担心的看向顾梓诺:“梓诺?” “妈咪。”顾梓诺慢慢走到她的身边,直视着她定定的说道:“妈咪,你不喜欢许诺对吧?” “梓诺,我……”艾蜜儿轻咬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 “可是你为什么要装做喜欢她?为什么要做她姐姐?姐姐是很亲密的人,要很喜欢很喜欢才可以做。”顾梓诺板着脸说道。 “妈咪,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喜欢你笑,象许诺那样开心的笑;有时候,也可以象许象那样发脾气。许诺,是不说假话的。”顾梓诺板着脸说完后,便回头跑走了。 留下艾蜜儿,握着已经挂掉的电话,无力的坐倒在地上——她错了吗?真如子夕说的,她失去了丈夫,还要失去儿子吗? 可她说的话,哪一句是假的? 她告诉许诺的事情,那一件是假的? 子夕,你是敢做不敢当、不敢告诉她真象而已——而事实,就是我说的那样。 艾蜜儿恨恨的将电话用力的摔在地上,任它在地上散落成片片碎片——就象此刻的她,被遗弃在这座华丽的城堡里,寸寸枯萎,却无人过问、无人怜惜。 ………… “许诺,到家了吗?”在挂了艾蜜儿的电话后,顾子夕给许诺发去了信息——这信息,20分钟都没有回过来。 他知道,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他知道,她不停的问,他是否爱着,因为她不确定了、因为她怀疑了、因为她退缩了。 许诺,许诺,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电话拨过去,却没有人接听。 ………… “顾总,家里有事?”客户见顾子夕从8点开始便不停的打电话,出去接了近半小时后,又开始心神不宁,便关心的问道。 “有点小事。没关系,我们继续。”顾子夕放下电话,对客户笑了笑,招手喊来服务员,又加了两个菜后,接着与客户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订单与销售。 直到12点,客户的家人打电话来催,他们才结束饭局,至于合同,因为顾子夕偶尔的走神,最后只谈了个七七八八,没有最后确认下来。 “这样,今天您说的这些,我回去和我女人商量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客户站起来对顾子夕说道。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站起来与客户握着手,边送客户往外走边说道:“我这次出来,就找了老王、老李、老钱和你这四家。我还是希望,由我们的老客户和顾氏一起做大。” “其实以公司现在的情况,是人都知道顾氏缺钱,是想做顾氏人最好的进入时机,因为需要钱,所以只要现款打货,我都能给最好的价、最好的支持政策。” “销售部的赵总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不是缺钱吗,先弄回点儿钱,让公司转起来再说。他在公司着手准备新客户招商,我就先出来走走,一来是希望得到老客户的支持;二来也希望这些政策还是让陪顾氏从开始走到现在的老客户来拿,也当是个回报。” 顾子夕看着那季姓客户,真诚的说道——说真诚,他确实是有诚意的,只要现款打货、他现在给的政策和价格,已经是历史最好。 而说不真诚,那是他牙根儿没准备找新客户——现在进入的新客户,都带着投机的成份,资金实力况且不说,做生意的理念不合,也很难长期合作。 虽然他缺钱,却也不想做短视的事,所以他用诚意、用政策、用价格、甚至用股份来吸引老客户。 “多谢顾总惦着我们这些老人,想当年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我们兄弟似的,他来我这儿,哪儿住什么宾馆啊,我们都一个炕头睡着。”说起诚意,老客户自然的忆起了当年,伸手拍了拍顾子夕的肩膀,笑着说道:“子夕,这些年你也不容易,该支持的,我自然会支持。不过你知道,我们家里是那婆娘当家,明天我一定给你个回复。” “好,谢谢季叔。”话说到这里,顾子夕便不再继续往下说——说是老婆当家,自然是借口,肯搬出老爷子,自然也是愿意考虑他提的条件了。 现款打货拿政策,是老客户从来没有过的事,但也未尝不可考虑,毕竟顾子夕的能力和信誉都在;至于拿更多的钱来参股,对于老一辈的客户来说,则是一个新课题,他需要更周全的考虑。 所以顾子夕也不着急,不管是哪个结果,明天肯定会有个结果就是了。 ………… 送走客户后,顾子夕回到宾馆,迅速冲了个澡后,已经一点多钟了,而许诺,既没有信息回过来,也没有电话打过来,他除了一声叹息之外,这远在千里之外,倒也真是没有别的办法。 “许诺,你就是个猪。”想到许诺刚才在电话里发疯的样子,顾子夕不禁又想骂她。 “唉,你是个猪,我也得认了不是。谁让我就爱上你这头猪呢。”顾子夕摇头,看着手机里自拍的那张合影,自语着。 最后还是决定不再等她的回信,也不再联络她,关灯睡觉,快些办完事情,回去找她才是正经。 ………… 许诺倒也不是不理他,只是回家后,便洗了澡睡觉了。 连续近一周的时间天天熬夜,加上情绪的起伏,她实在是疲惫不已;况且,接下来连续三天的会议,她更是需要投以全付精力去应对——要拿到第一手资料,却又不能被人发现。 所以,她必须养足精神才行——爱情的问题,伤心开心都不过是心情的事;这到手的钱没了,许言的治疗不能及时的话,那可是性命的问题。 这个轻重,她自然是分得清的。 ……………第三节梓诺?喜欢还是不喜欢是个难题………… 第二天. 起床后看见顾子夕的信息和电话,许诺并没有太多的反应,直接回了信息过去:“连续三天封闭会议,无法联络。” 扔下手机,快速的洗漱完后,化了个精致的淡妆,从柜子里挑了件军绿色的短袖塔靴绸衬衣,纱质的蝴蝶领结,活泼又妩媚;下面配一条黑色长西裤,堪堪压住衬衣的活泼,让她在妩媚中显出几分干练与帅气来。 一头酒红色的波浪长发,低低的扎在脑后,不显山不露水,符合着她现场打杂的定位。只是偶在走动中,丝质的发尾轻轻摇晃,妩媚的风情暗藏其间。 “许诺,出门了吗?”打来电话的是顾小北。 “出门了,你在小区门口等我,我来接你。”许诺对着镜子,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后,将一个小巧的U盘塞进自己的裤兜里——好吧,她选择穿西裤其实不是为了帅气,而是为了工作方便。 快速的蹬上那双只有两寸跟的平底黑皮鞋,拎着超大的公文包,许诺快速的往电梯间跑去。 “许诺,有时间说话吗?”这次的电话是顾子夕打过来的。 “没有。”许诺的回答很是干脆。 “你在耍情绪。”顾子夕肯定的说道。 “我在赶时间。”许诺淡然的答了一句,绿灯亮起,她一脚油门,快速的往前开去。 “好吧,会议完后给我电话,我会尽量快些办完事情赶回来。”顾子夕无奈的叹息,低低的说道。 “好。”许诺利落的回答,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路上小心,我先挂了。”这样的许诺,让他实在没办法自言自语下去,顾子夕只得挂了电话。 车子刚到顾小北住的小区门口,顾梓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许诺不禁直按额头,一边招呼着顾小北上了车,一边接起电话:“去幼儿园了吗?” “正在路上。” “我在开车,什么事找我?” “许诺,昨天我的态度不对,对不起。” “我没觉得你的态度不对,我们任何人都有喜欢和不喜欢另一个人的权利。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别强求我喜欢你妈妈。”说起这事,许诺当真是没有当大人的自觉,心里仍有着隐隐的失落与难受。 “许诺,你那么笨,我在向你求和。”电话那边,顾梓诺的声音一阵发紧,听了都能想象出他羞恼的样子。 “恩哼,求和还这么大声。”许诺轻哼了一声,一点儿没觉得,自己和个孩子斗气,实在是件不太有风度的事情。 “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和好。”顾梓诺刻板的问道。 “那要看你领操的表现了,等我开完会,我去问王老师,你表现好呢,我就和你合好;表现不好麻,那就算了。”许诺轻笑着说道。 “哼,我才不和你讲条件呢。那么笨。”顾梓诺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接受了许诺的条件,说着便将电话给挂掉了。   ☆、Chapter125 再见钟意 ……………第一节梓诺?当妈妈的假想………… “他的儿子?”顾小北看着许诺。 “恩。”许诺笑着应道。 “不错麻,搞定小的,就成功了一半了。”顾小北笑着,相当现实的说道。 “小鬼头,鬼精鬼精的。”许诺摇了摇头,提到顾梓诺,嘴角的笑容自然的温柔起来——生他的气吗?似乎没有。 只是,他说不喜欢她了,让她多少有些难过吧。 对他好,从来都不是刻意的,是真的喜欢和他相处的日子;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顾子夕的儿子,只因为他是顾梓诺、因为和他在一起,满足了她对妈妈这个身份的所有假想。 喜欢他、对他好,在潜意识里,弥补着对那个没见过面孩子的缺憾——只是,他们谁都不明白罢了。 而她,却也谁都不能说。 ………… “妈咪,你明天要帮我拍照。”顾梓诺看着艾蜜儿说道。 “好。”艾蜜儿勉强笑了笑,看着顾梓诺说道:“许诺生你气了?” “恩。”顾梓诺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你打电话,她同意合好了吗?”艾蜜儿轻声问道。 “不知道。”顾梓诺板着脸,扭过头去。 “要妈咪给她打电话说一下吗?”艾蜜儿试探着问道。 “不要。”顾梓诺看了一眼艾蜜儿,刻板的说道:“妈咪,你不喜欢许诺,就不要和她联系。” “哦,好。”艾蜜儿尴尬的应道,看着梓诺小心的问道:“要是梓诺喜欢许诺的话,妈咪可以试着去喜欢她。” “不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欢,不能勉强别人。”顾梓诺看了艾蜜儿一眼,又说道:“我最喜欢的还是妈咪。” “梓诺乖,妈咪很高兴。”艾蜜儿勉强笑了笑,看着车窗外不再说话。 顾梓诺也不再说话——他很爱妈咪,所以总是很苦恼妈咪为什么不快乐;他并不喜欢许诺,因为她让爹地和妈咪分开了,所以一发现许诺对妈咪不好,他浑身的刺都会竖了起来。 可他又喜欢和许诺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无拘无束,可以没大没小的说话、没形没象的玩耍、没分没寸的开玩笑。 他从不顾忌她的情绪,她似乎也总是没心没肺的不被他偶尔竖起的刺扎到。 她是个很好的玩伴、很好的大姐姐,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她已经开始依赖了。 他喜欢许诺,妈咪不开心;他不喜欢许诺,爹地不开心;而他自己,是愿意和许诺在一起玩的。 所以,他很为难。 要不要喜欢许诺,站在父母的夹缝之间,成了一个难题。 小小的梓诺,小小的叹了声气,这心事,以他的年龄来说,似乎还没有办法解决。 ……………第二节现场?做贼的心理素质………… ‘怡宝’公司会场。 “两个会场都没问题。”许诺拿着对讲机对顾小北说道。 “好的,你再看一下门口的签到台和小礼品都到位了没有。”顾小北声音急促的说道。 “签到台已经搭好,发礼品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位。”许诺边往外走边说道。 “OK,我这边也都检查完了,现在马上过来,你在会场等我。”顾小北说着,匆匆关了对讲机。 许诺在两个会场分别转了一圈,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便站在门口等顾小北。 大约十分钟后,顾小北快步走了过来:“看看我的妆花了没有?后台那边热死了。” “没有,挺好。”许诺拿了张吸油面巾纸帮她擦了擦点头说道:“你今天漂亮极了。” 顾小北今天穿的是许诺送她的那件Burberry的暗黄格纹连衣裙,修身的裁剪与精致的腰带、精典的图案,让她在甜美的气质里,多了份沉稳的风度;而她惯有的世故,经这身衣服的包装,瞬即变成了都市人的精明。 整个人看起来,是与平日不同的自信与雅致。 ………… “谢谢,当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这样的名牌穿在身上,感觉完全的不同。”顾小北低头整理了一下裙子,感叹着说道。 “是啊,要不那些买名牌的难道都是傻子,拿钱买不值呢。”许诺笑着,看着一脸自信的顾小北,心里暗暗感叹——一件衣服,就能让一个女孩子容光焕发、自信飞扬,或者,这就是品牌的价值所在。 名牌是不是真的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让她们这些还没有自信资本的女孩,自信起来。 “你这件衬衣好漂亮,是什么牌子的?”顾小北帮她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蝴蝶结,低声问道。 “Dior的。”许诺低声说道:“今天特意穿好一点儿过来,一来给咱们公司长脸,二来也看看有没有高富帅可以钓一钓。” “你还钓呢,把你手上那个看紧了就值了。”顾小北看着她调皮的样子直乐。 ………… “小北,这边的资料再整一下。”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策划经理尖锐的声音从会场里面传来。 “好的。”顾小北扬声应了一声,对许诺说道:“你们那个张娜还没来,我看要等我们总监来了她才到的。” “那个行政部的、这边的地毯有些跷了,你快去找酒店的人来处理一下。”许诺还没答话,便听到策划经理的尖叫声。 “来了。”许诺和顾小北相视而笑,两人将对将机挂在腰带上,快步往会议室里走去。 许诺蹲在地上看了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拿了工具袋里的透明胶,将地毯粘好后,便走过去帮顾小北整理资料。 ………… 直到会议正式开始,客户一个一个的进场,许诺和顾小北这两个打杂的小助理,才开始闲下来,他们一人一边坐在两个会场的最后面,等着领导们随时的召唤和吩咐。 而许诺悄悄的从最后一排桌子的桌布下,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打开后塞进了口袋里。她担心就算电脑投影出故障,自己也不能顺利的拿到PPT,所以做了这第二手的准备,将现场全部录音,回去后再慢慢整理。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气氛也很热闹。 到了要讲PPT时,果然出现问题——电脑和投影仪连上后,屏幕无法正常显示。 当时策划经理的脸都黑了,对着电脑关机又重启,搞了两三次,额头上的汗都流出来了,仍然放不出来。 “刘经理,要不换个电脑试试。”许诺过去小声的提醒她。 “怎么可能是电脑的问题,这投影仪你们都调试过了吗?”策划经理一脸的恼怒,外加几十双眼睛盯着的尴尬。 “调试过的,用酒店的电脑试的时候是好的。”许诺小声说道。 “你去叫酒店经理过来。”策划经理低声轻吼道。 “好的。”许诺点了点,快速的往外走去,打开对讲机,喊来了酒店经理,并叮嘱他带个索尼的电脑过来(都是日本货,自然不会出现接口的问题)。 酒店经理抱着电脑气喘嘘嘘的跑过来,许诺拿着电脑直接插上投影仪的接口,开机会,随意的按了一下键盘上的F4,将被她调过的投影切换模式切换过来,投影幕布上显示一切正常。 “怎么回事?”策划经理疑惑的看着许诺。 “可能是接口不兼容,苹果机太高级了。”许诺不动声色的拍着马屁。 “你带电脑了吗?酒店的电脑肯定不能用。”策划经理低声问道。 “带了,您先讲别的,我去房间拿。原来是不让带进来的呢。”许诺的心里暗喜,表面仍是一派沉静的说道。 “我给你写张条子,你快去拿过来。”策划经理冷着一张脸,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签上名后,递给了许诺。 “我这就去。”许诺拿过纸条,带着酒店经理,快速的往外走去——而捏着纸条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这做贼,当真是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呀。许诺在心里不禁感叹。 ………… 十分钟后,许诺抱着自己那个碳灰银的索尼电脑过来,策划经理正在讲着产品成份和特点。 见许诺过来后,她写了文件名字给许诺,让她将文件拷到她的电脑里去,再联上投影仪。 “U盘。”许诺对策划经理说道——这个时候,她当然不能拿出自己的U盘了。 策划经理从桌上的资料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许诺后,又继续她的演讲。 许诺抱着电脑坐到一边,在拷贝文件时,却同时插上了两个U盘,然后再用策划经理的U盘将文件拷在了自己的电脑上。 将电脑接好投影仪后,看见屏幕上正常的显示,许诺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下午,零售客户这边开始试妆,批发客户那边也出现同样的问题,策划经理便直接征用了许诺的电脑,说三天后再还给她。 “当然,没问题。”许诺得体的微笑着,心里却一阵郁闷——虽然她电脑里的文件已经被清理干净,不至于让策划经理发现什么。可电脑在她手里,自己就没办法拷到后两天的资料。 而且,上午拷贝资料的时间有限,急切间,她也只考了指定的文件,其它文件根本就不敢动。 ………… 晚上和顾小北一起,整理了会场后,许诺又和顾小北一起吃了晚餐、聊了会儿天,直到10点才回到酒店。 用酒店的电脑将U盘里的内容和录音笔里的资料发回到自己的邮箱后,便将U盘和录音笔清理干净。 然后洗完澡躺在床上,绞尽脑汁的想明天的资料要怎么弄。 ………… 接下来的会议,果然如许诺所料,根本不容她有任何机会去拷资料。直到会议结束,策划经理将电脑交还给她,除了录音资料,她仍没有拿到任何资料。 “许诺,这次谢谢你了。”策划经理看着她淡淡说道:“你对市场工作感兴趣吗?听说你以前也是做策划的,要不就调到我们部门怎么样?” “谢谢刘经理,我还没转正呢。”许诺随口敷衍着。 “没关系,我跟人力资源部说一声,这事儿就成了。”策划经理傲然的抬起了下巴,一副恩赐的表情,转身离去。 许诺看着她,心里直犯嘀咕——怎么个个都孔雀似的。 “许诺,过来把这些资料都清理一下。”到开会第二天才来的张娜,踩着一双七寸的高跟鞋,在会场清理客户留下来的资料,这些资料,她也不敢让保洁阿姨来整理,在推广案上市之前,若被别家抄袭过去,他们这一年的开发和策划,就全部白废了。 “这些都拿回公司,用碎纸机碎掉。” “这边的资料袋也清理一下。” 张娜边收拾资料,边对许诺说道。 “娜姐,你先去招呼市场部的清场吧,这里我来。”许诺快步跑过来,利落的将资料收集在一起,边对张娜说道。 “恩,这些资料全部收了拿回公司再分类销毁,小心别泄露了。”张娜点了点头,将手上整理好的资料推到她面前后,看着她说道:“今天这套衣服很漂亮。” 许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一眼张娜——一件米黄格纹衬衫,下面是米色小包裙,精致却也普通。 “市场部刘经理让我这几天穿好一些,代表公司形象麻。这衣服是我问朋友借的。”许诺轻声说道。 “恩,那小心点儿别弄坏了。公司虽然没有规定,但也要注意,不要穿比上司更好的品牌。”张娜笑了笑,似乎只是例行提醒,说完后又巡视了一下全场,便离开了。 “也是,怎么就给忘了呢。”许诺低头看自己:今天是一件黑色桑蚕丝的立领连衣裙,相当的显气质,将她衬得成熟了许多,是与在办公室做行政助理时完全不同的轻熟风韵。 看着张娜出去,许诺也没再多想,迅速的将会场内所有纸质的资料收集在一起,又将所有的电源设备、公司带过来的物品整理了遍后,才拖着一个大的行李箱出去。 待她拖着大行李箱回到房间,整理了自己的资料退房后,再去到大厅,公司的人都已经走了,公司租的班车也没有等她。 象她这样的新员工、小助理、还是借调过来打杂的,一般是没人管的。 于她来说,倒是正好,她总不能坐了公司的班车,再打车回来开自己的车吧。 许诺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第三节钟意?和艾蜜儿一起出现………… “许诺!”莫里安从停车场快步走到她身边,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大行李箱,伸手接过之后,看着她说道:“要结束了吧?没出什么纰漏吧?” “大约还花两天整理资料,等那边结了案子就离开。”许诺低头轻声说道。 “我找同学了解了一下,‘怡宝’对这次的案子相当的重视,你一定和对方沟通清楚,了解之后做对策可以,最好不要抄袭,否则大家都没好处。”莫里安拖着她的行李箱,边往车边走边说道:“若是出事,是一损俱损。” “我会的。”许诺点了点头:“只是,从买卖的角度来说,我只按合同提供资料,至于怎么用,我只能建议,但无法控制。” “所以,早些离开,不要等出事再离开。”莫里安帮她打开车子的后备箱,将行李放进去后,绕回到前面,看着她担心的说道:“我很担心你。” 许诺勉强笑了笑,看着莫里安说道:“莫里安,没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这么过来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总是这样,拿你没办法。”莫里安摇了摇头:“都这个时间了,找个地方吃晚饭吧,正好我今天没开车。” “恩。你说个地方。”许诺点了点头,上车发动了车子。 “去‘风间名香’吧,那里的套餐不错。”莫里安想了想说道。 许诺微微愣了一下,轻应一声后,便打转方向盘,朝**南路开去。 ………… “怎么不进去?”下了车,许诺却站在停车场不动。 “他老婆在这里。”许诺看了看旁边停的那辆熟悉的宝马车,轻声说道。 “换个地方?”莫里安轻轻叹了口气,仍是温柔的问她。 “算了,都来了,不都是吃饭吗。”许诺低头笑了笑,拉着莫里安往里走去。 “他离了吗?”莫里安状似无意的问道。 “在办吧。”许诺低声说道。 “恩。”莫里安看了她一眼,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也不再说话。 两人走进餐厅,果然看到艾蜜儿也在里面,而与她同座的,居然是许诺在影院认识的那个活泼的女孩——钟意。 她们认识? 呵,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许诺下意识的往莫里安身边靠了靠:“那个很温柔的是他老婆。” “找个位置坐下来吧,我看就不用打招呼了。”莫里安轻瞥了一眼那边,顾子夕的老婆,算不上有漂亮,只是那气质绝对的一流:温柔如水的模样,能把任何男人给融化了。 她对面那个女子,莫里安只是轻瞥了一眼,并没有多看,大致的印象就是年轻。 他突然想起顾子夕曾和他说过的一句话:我对许诺,也不过成年男子对的年轻女子的喜爱。你若追求,那也无妨。 家里放着一个这样温柔的老婆,再看上更年轻有活力的女孩子,于他们这些有钱人来说,倒也很正常。只是,他对许诺,真如他所说的,已经由那样世俗的男人对女孩的喜爱,变成爱情了吗? 如果再来一个更年轻的,他是不是又生出那样世俗的喜爱、又重新爱上? 这也算是有钱人的一种寻找刺激的游戏之一吧? 他那样的人,若用了真心,年轻女子定然逃不了;若不是真心,自己倒多了机会——只是,他却不愿看到许诺受伤。 “喂,傻了,点餐了。”许诺拿着菜单在他头上用力的敲了一下。 “我看他老婆长得比你漂亮,不知道看中你哪里了。”莫里安接过她手里的菜单,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 “允儿也比我有气质,那你是看中我哪里了?”许诺调皮的看着他。 “看中你傻,看中你好骗。”莫里安瞪了她一眼,打开菜单点菜。 “我有那么傻吗,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你也干。”许诺不满的说道。 许诺的余光瞥向艾蜜儿那边,两个人似乎正说到她,齐齐的朝她这边看来。而后,艾蜜儿站起来朝她走过来。 “许诺,真巧。”艾蜜儿站在他们的桌前,轻巧的笑着。 “是啊,我和朋友来吃饭。”许诺点了点头,并没有给他们介绍的打算——她和艾蜜儿算是什么关系?哪里有介绍的必要。 “不介绍一下?”艾蜜儿微笑着看了一眼莫里安,心里暗暗评估了一下——身家背景绝对比不上顾子夕,却也属于社会精英人士。 年轻就是好,这么自然的,就能吸引到这么多优秀男人的目光——只是,有了这样的优质男人在身边,她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子夕,真是不要脸成习惯。 艾蜜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心里却恶毒的咒骂着。 “没必要。”许诺见艾蜜儿没有离开的打算,便也站起来,看着她问道:“有事找我?” “没有,就是那晚在别墅的事情,子夕后来狠狠骂了我一通。所以,所以今天既然遇上了,我过来给你道个歉。”艾蜜儿低声说道,一副委屈得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是吗?”许诺敛眉淡淡说道:“我这几天有封闭的会议,没和他联络,他可能是误会了。以你们的关系,解释清楚应该就没事了。” “没关系,那些话我原也不该和你说的,你别介意才好,也别因此影响你们的感情才好。”艾蜜儿轻轻的笑了,又看了莫里安一眼,温柔说道:“我还有朋友在那边,就先过去了。你们慢用。” “慢走。”许诺点了点头,在她转身后,才坐了下来,对莫里安说道:“怎么样,有我可爱吗?” “确实没有,要是我,我也要你不要她。”莫里安笑着说道。 “嗯哼,你就安慰我吧。”许诺勉强笑了笑。 “说的是实话,我既然不能承认自己眼光差,只能赞他眼光好了。”莫里安笑着说道。 “莫里安,你找打。”许诺大叫,抓起筷子就敲在了他的头上。 “小心把我敲傻了,下半生就赖上你了。”莫里安作势缩了缩脖子,威胁着说道。 “我好喜欢被你赖上啊,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可记得一定要来赖我啊。”许诺听了大乐。 “有人嫁不出去是硬件问题,有人嫁不出去是心态问题。我看你就是心态有问题。”莫里安边帮服务员接餐盘放在桌上后,看着许诺温润的笑着。 “我因为有硬件问题,所以才会有心态问题,有机会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就不会这样的唠叨我了。”许诺看着他说道。 “我等着你讲故事的那一天。”莫里安低头,在开吃之前,帮她夹了些菜,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却给人温暖的感觉。 “允儿订婚已成定局了吗?”许诺看着他问道。 “恩,某些方面,允儿还是很传统的,而秦蓝也还是很有心计的。”莫里安淡淡说道。 “哦。”许诺当然能听懂莫里安的意思,除了在心里感叹一下外,倒也不好再说什么——若说顾子夕的离婚和她确实没有太大关系外,莫里安与允儿的分手,全部的原因就是她。 所以,她于允儿,一直觉得抱歉。对艾蜜儿,则没有这种情绪。 “28号一起去?”莫里安抬眼看着她。 “一起去,会不会让你挨骂?现代陈世美?”许诺也看着他。 “总比师出无名要好。”莫里安的眸光微闪,淡淡笑道。 “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许诺大笑。 “有这么严重吗?夸张。”莫里安伸手在额前拍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边吃边聊着,说说笑笑,气氛温馨而美好——在莫里安身边的她,真实而率性,还带着几分娇纵。这个年龄女孩该有的活泼与肆意,让她看起来越发的光彩照人。 邻座那边的艾蜜儿不时的往这边看着,心里有些拿不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嫉妒着她拥有这样的年轻、这样的肆意、这样的光彩。 ………… “我说的这些,你回去好好儿琢磨琢磨。”艾蜜儿将目光从许诺的身上转回来,看着钟意冷冷的说道。 “这戏,要演到什么程度?不会要我和你老公上床吧?”钟意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漫不经意的说道。 艾蜜儿的心猛的一紧,半天才缓过来,看着她慢慢说道:“他看上你的,本来就是床上的功夫,不上床,你怎么抓住他?” “顾夫人,你真是大方,还帮自己老公找女人,你老公娶了你真是太有福气了。”钟意笑着说道。 “废话少说,下次见面,如果还是今天这个样子,我们的合作就此一拍两散。”艾蜜儿冷冷的说道。 “好,我好好儿看你给我的资料的。”钟意收起玩笑的脸,做出一付沉静而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艾蜜儿,那样子,与艾蜜儿心目中的画像,又接近了几分。 “恩,有任何问题,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合适的时候,我会带你到我丈夫面前。只要他和许诺分手,你的筹劳我一分不少的付给你。至于价码,你也别和我狮子大开口,你不做,抢着来和我合作的人,多了去。”艾蜜儿淡淡说着,招手叫来服务员买了单后,便先自离开了。 艾蜜儿离开后,钟意又坐了几分钟,这才站起来走到许诺的桌前:“嗨,许诺,还记得我吗?那次看电影?” “你好。”许诺看了她一眼,淡淡应着。 “你和顾太太认识啊?”钟意大方的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恩,你们也认识?”许诺不经意的问道。 “原本不认识,不知道她怎么找到我的。”钟意的脸微微沉了沉:“她好象知道我过去一些事情,所以聊了一会儿。” “哦,谈好了吗?”许诺有些诧异,她怎么会和艾蜜儿这样几乎足不出户的富家少奶奶扯上关系。 “还没有,这些富家少奶奶,难缠得很。”钟意看着许诺,眸光微微闪烁着:“她和他老公关系好象不太好?” “是吗?”提到顾子夕,许诺的神色更加冷淡了。 “许诺,我还要回公司拿个资料,吃好了就走吧。”莫里安招手叫来服务员买了单,站起来对许诺说道。 “走吧。”许诺知他不乐意看到自已和那家人扯上关系,便也站了起来,对钟意说道:“我和朋友还有事,先走了。” “好啊,再见,记得给我打电话。”钟意与她一起走到门外,朝她挥了挥手。 “再见。”许诺点了点头,与莫里安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看着许诺的背影,钟意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傲什么傲,原来也不过是个小三。 ………… “你认识?”莫里安看着她。 “见过一次面,她不提,我其实都不太记得了。”许诺淡淡说道。 “以前不觉得,现在怎么觉得,认识的人都和顾子夕有关呢?”莫里安沉沉叹了口气。 “和他一起认识的,是有些巧。”许诺发动车子,往外开去:“真去公司呢?” “当然,知道你今天会议结束,过来看一下,公司还有事没做完。”莫里安点了点头:“一会儿一起上去坐坐?你这些资料,我看也不用急着弄。我的建议是迟些给,免得他们准备得太充分,到时候影响太大,你没办法脱得了关系。” “好。”许诺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想一个人回家,自那晚山顶的发泄后,她心里始终有些难受,忙碌工作时不觉得,这一闲下来,那股子难受便又涌了上来。 和莫里安在一起,有个人说说话、聊聊天,感觉要好很多。 ………… 晚上8点。 顾子夕刚下车,便给谢宝仪打去电话:“宝仪,通知销售部、法务部和财务部总监,一小时后开会。” “好的。我这就通知。”谢宝仪正在办公室加班,接到电话后,不禁庆幸自己没有离开,否则又得跑一趟。 “你30分钟后到我办公室,各部门的工作进度,我们先沟通一下。”顾子夕接着说道。 “好的,我准备一下。”谢宝仪点了点头:“顾总你刚下车吗?要给您准备晚餐吗?” “不用,你准备好会议的资料就行。”顾子夕淡淡说完,便挂了电话。 “当然了,现在有了可以照顾你的女朋友,自然用不着我来准备了。”谢宝仪酸酸的自语着。 只不过,倒也没有自怨自艾多久,想着他半小时后就要到公司,便快速的将这几天的工作进度表调了出来,一个一个的核对,打电话确认。 ………… 顾子夕挂了谢宝仪的电话后,便给许诺打了过去:“今天会议结束了吧,现在回家了吗?” “在‘卓雅’有些事,晚些时候回去。”许诺的声音从电话里轻轻的传过来。 ------题外话------ 各位亲,这两天更新早的原因,是下午有事,3点前不能更新的话,一整天都更新不了。后面更新的时间,还是不能保证在这个时间啊,各全不要对更新时间有太大的期待啊,你们一期待,我就会紧张。我有点小小的强迫症啦!   ☆、Chapter126 爱情男女 ……………第一节莫里安?对允儿的彻底放手………… 顾子夕脸色一沉,良久没有说话。 “你?你现在哪里?”许诺轻声问道。 “刚下火车,准备回公司开会。”顾子夕淡淡说道。 “才下车?还没吃晚饭吧,我帮你送过来?”许诺看了对面的莫里安一眼,小声说道。 “好。”顾子夕的声音这才缓和了一些。 “好,我一会儿就过来。”许诺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后看着莫里安说道:“我过去了啊。” “去吧去吧,没出息。”莫里安不耐的挥挥手,都懒得抬头看她。 “那你等着我混到有出息的那一天吧。”许诺笑着,收拾了自己的电脑,站起来对莫里安说道:“你应该祝贺我,我还是有温柔体贴的潜质的。” “要是你温柔体贴的对象是我,我倒愿意祝贺一下。”莫里安抬头看她,眸子里的微微闪动的情义,虽然压抑,却又明显。 “我先走了,那人脾气不好,去晚了要发飙的。”许诺低头轻声说道。 “你就不会撒个谎,说才从会场出来呢,非得说在我这儿。”莫里安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送她出去。 “没必要。我们俩儿谁跟谁呀。”走到门口,许诺停了下来:“你去忙吧,我看你那事儿,今天还得加夜班才能完,我先走了。” “恩,你去阿卡拿外卖,我一会儿打电话帮你订。”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她淡淡说道。 “喂!”许诺轻笑着转过身背对着不看他。 “怕你赶得急,开车容易出事。我心里怕不想饿死他才好。”莫里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快去吧。” “我去啦。”许诺背对着他用力挥了挥手,快步往电梯间跑去,直到跑到电梯门口,才站定回过头来: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莫里安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是淡然而温润的笑意。 许诺心里微微一热,咧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听见电梯门开的声音,大声说道:“快去帮我订,我先下去了。” 莫里安宠溺的笑了笑,在电梯门关上的后才转过身。 “在办公室上演十八相送,真让人感动。”林允儿不知道何时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讽刺的说道。 “是吗。”莫里安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便与她擦身而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拿了外卖的电话,给阿卡打了过去,帮许诺点好餐后,看见林允儿正抱臂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当下淡淡的问道:“还有事?” “没事,只是想着,我以前那么求着你,当真是个笑话。我从来不承认自己比不上她,今天看来,只你对她的感情这一途,我便从来没有比上过。”林允儿低头自嘲的说道。 “我会和她一起来参加你和秦蓝的订婚礼,你的幸福是还击我背叛最好的武器,所以,你一定要幸福。”莫里安真诚的说道。 “Eric……”林允儿抬眼看他,眼圈突然红了起来。 “上去吧,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做。”莫里安拿起笔和面前的表格,不再说话。 “Eric,我有些害怕,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决定,是对还是不对。”林允儿转身关上莫里安办公室的门,回过头来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哽咽。 莫里安停下手中的动作,半晌,才抬头看她:“这个问题,你找允宁好好儿聊聊,我的意见他都知道。但我不方便对你说,现在、在这里,更不能跟你说。” “Eric……”林允儿轻咬下唇,话还没说完,莫里安便打断了她—— “允儿,虽然你和秦蓝要订婚了,但也别摆出这副老板娘的面孔,这会让人对你感到厌恶!”莫里安突然转了语气,恶声恶气、极没风度的说道。 “Eric……”林允儿疑惑的看着他。 “你在这儿呢,我是说,你说要过来,怎么这许久也没到。”秦蓝的声音同人一起进门,林允儿看了莫里安一眼,低头轻轻的笑了。 “秦总,我做事不喜欢有人探班,麻烦两位回避。”莫里安的声音冷冷的,拿起桌上的笔和纸,继续工作,不再看他们。 “抱歉打扰了。”秦蓝仍是一身的风度,揽着允儿的腰转身离开,并好仔细的帮他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只是,转身之后,眸光却变得一片阴沉。 莫里安始终都没有抬头,顾子夕那天的话对他来说是个警示——既然无法对她的一生负责,不如断得更干脆利落些。 之于许诺,看着她游走于法律、道德与金钱的边缘,他帮不了,唯有心疼;看着陷入顾子夕精心编织的网里,爱得委曲求全、爱得心甘情愿,他唯有心酸。 若你的幸福不是由我来给,我便不可能祝你幸福。许诺,我是不是不够大度? 莫里安停下手中的笔,淡淡的笑了。 ……………第二节允儿?我爱的和爱我的………… “以为我在他办公室?”秦蓝低头看允儿,那沉沉的阴郁,虽加掩饰,却仍明显。 “不是,我来看他的。”骄傲的林允儿根本不屑于撒谎。 “或者,你觉得这次的订婚太仓促?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我可以给。”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后,秦蓝松开允儿的手,大步走到落地窗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从容的点着。 “你的意思是,我同你订婚、结婚,就不能再和Eric有来往;否则,我们就不要订婚,更不用结婚,是吗?”允儿抱臂斜身倚在门后,看着他的侧面浅笑着问道。 “允儿,别试探我的底限。他不是别人,他是Eric,是你的初恋、是你曾经谈婚论嫁的男人、是你到现在也没有忘记的男人。”秦蓝霍然转身,沉沉的看着林允儿,有些抓狂的说道:“没错,我爱你,我可以给时间让你忘记过去来爱上我;但不代表我能接受你一边爱着别人、一边嫁给我。” 林允儿慢慢敛下嘴角的笑意,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允儿,我结婚,是因为我告诉自己,婚姻其实与爱情无关;我离婚,是我发现没有了爱情的婚姻,千疮百孔,而我和她都无力弥补;现在,我不愿再涉足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允儿,告诉我,你还要我等多久?”秦蓝掐灭手中的烟,看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等了你八年,不再乎再多等八年。我是男人,我等得起。” 林允儿沉沉的看着他半晌,低下头轻轻的笑了。 “我要工作了,你先回去吧,你在这里,我没办法工作。”秦蓝突然粗声粗气的说道,大步的往办公桌后面走去。 “那我走了。”林允儿微微一笑,慢慢转身。 秦蓝心里微微一慌——这个女人,当真铁石心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还真是说走就走呢。 “快走快走,省得我心慌意乱的工作出错。”秦蓝压下心慌,沉着声音说道。 只是半晌,也没听见林允儿的答话、也没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秦蓝微慌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眸光微微的闪动里,是笃定的笑意。 果然,好一会儿之后,林允儿轻轻走到他的身后,伸出双臂轻轻圈在他的胸前,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轻轻的说道:“秦蓝,对不起。” “说什么呢?”秦蓝伸手覆住她交握在自己胸前的手,粗声粗气的说道。 “秦蓝,我不是那种失恋了就要死要活、死缠烂打的女人;我也不是为了赌气,就把自己的感情和身体随便交给别的男人的女人。”允儿轻叹一声,告诉他自己所有的决定,都是很慎重的——却仍然,没有说出爱字。 既然嫁不了自己爱的人,就嫁给爱自己的人吧。只是在感情上,她却从不撒谎——而在秦蓝面前做惯公主的她,也笃定的知道:以秦蓝的为人,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试探她结婚的决心而已。 他,不可能放弃她的。 想到这里,她暖暖的笑了——有个男人,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在身边,就算不爱,她也感动。 “秦蓝,我从不后悔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你。但你若后悔,我也是不勉强的。”允儿淡淡说道。 “你这个女人,明知道我想娶你想得要命,怎么敢说这种话。”秦蓝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将允儿拥进怀里,低头看着她温柔的说道:“你就是我命中的劫,只要你勾勾小指头,我的魂都没了。” 看着允儿淡然妩媚的笑颜,秦蓝俯头沉沉的吻住了她:“允儿,放心嫁给我,我会让你幸福的。”秦蓝低低的说着,极富技巧的辗转吮吻着她——这样的技巧,让恋爱多年,却未经人事的允儿,瞬间便丢盔弃甲,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 一向端庄的她,在她肆意的进攻下,却没了抵抗的力量,直到他的大手也悄悄的转战到了她的裙下,她才霍然清醒,猛的睁开眼睛,满脸通红的看着他:“秦蓝、别……” “允儿,我爱你。”秦蓝低语着。 “秦蓝,你快住手……”允儿急急的低喊着。 “允儿,我们现在就回家。”秦蓝低低的轻喘着,长长的吸了口气,快速的帮她整理好衣服后,拉着她就往楼外走去——脸上却是一片自得的笑意。 再理智的女人,也过不了甜言蜜语、深情表白这一关,不管她爱或不爱这个男人,这就是女人的虚荣心;再端庄的女子,也过不了似有若无的挑逗,那是她们身体最诚实的表达; 是谁说的,女人的X道是通往她心最短的路径,男人在得到女人的身体后,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她的心——这个道理,秦蓝懂,而且,运用熟练。 所以他知道,他一定能娶到她。 秦蓝转头看着副驾驶座上,允儿满脸通红的娇羞模样,心里笃定的笑了。脚下加大油门,快速往公寓方向驶去。 ……………第三节许诺?我是吃醋了………… 顾氏。 许诺到顾氏的时候,整个大楼只有顾子夕办公室所在的那顶层的灯是亮的。 她拎着莫里安点的一份套餐和汤,来到顶层18层时,只看到谢宝仪和几个同事沟通着什么。 “谢小姐,我找顾总。”许诺轻咳了一声。 谢宝仪这才抬起头来,目光从她手上的餐盒上轻轻扫过,淡淡的说道:“顾总还没到,你去他办公室等吧。” “好的,谢谢。”许诺朝另几个看着她的人点了点头,以示招呼后,便随着谢宝仪进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这是顾总常吃的外卖订餐电话。”谢宝仪从自己的工作笔记本里抽出一个名片递给许诺。 “他这么挑的吗?”许诺接过电话看一眼,用手机拍下来后还给了谢宝仪:“谢谢,呆会儿我问问他要不要换。” “那我先出去了。”谢宝仪冷着脸,转身离开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有的吃就不错了好吧,还挑。”许诺对着手机轻哼了一声,将套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给他打了个电话:“到哪儿了?我都到你办公室了。” “楼下,马上上来。”顾子夕的声音,比刚才打电话时,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 “哦,好。”许诺笑着挂了电话,连日来的不快,在三天不通音讯之后,想着马上就要见面,似乎又好了许多。 ………… “这姑娘看起来很小。”法务部部长推了推眼镜,说出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这姑娘和老板关系似乎菲浅。”财务部经理算计着说道。 “这是卓雅的策划主管,老板早就看中想挖到我们公司的。”销售总监王强一语道破机关。 “四十分钟后开会,题纲就是我刚才发的邮件,各位是不是该去准备了?”谢宝仪推了推眼镜,看着他们三个大男人说道——谁说男人不八卦?这男人八卦起来,一点儿也不比女人差。 “不是说9点吗?都这么早呢?”谢宝仪话音刚落,顾子夕便走了过来。 “大秘一句话,我们就这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王强笑着说道。 “值得表扬。”顾子夕笑着:“我先吃个饭,宝仪15分钟后进来我们讨论一下进度,然后就开会。大约一小时,不会耽误大家太久。” “我们不怕,就怕有人会等太久。”王强朝顾子夕挤了挤眼睛。 “我先进去了,你们也去准备一下吧。”顾子夕微微一笑,转身快步往办公室走去。 “顾总今天的笑容很温和。”财务经理很诚恳的说道。 “我觉得用温和不合适,应该用荡漾。”法务部部长又推了下眼镜,纠正着财务经理的用词。 “不管是温和还是荡漾,我们准备的时间倒可以更长一些。”王强笑着,对谢宝仪说道:“我说大秘,顾总这饭十五分钟肯定吃不完,我给你提个醒儿,三十分钟后再进去。” 谢宝仪板着一张脸,瞪了他们一眼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看着电脑噼哩叭啦的敲打着键盘,那力度,象这键盘与他有仇似的。 王强看着若有所悟的笑了笑,拿着自己的文件夹下楼去了。财务经理和法务部长对视了一眼,对谢宝仪异口同声的说道:“王总的意见是对的,你晚点儿进去吧。我们先下去了。” 说着便拿起自己的文件夹,快步往楼梯口走去。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谢宝仪停下虐待键盘的手,抬眼看着顾子夕闭着的办公室大门,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他若对她,只要有这一半的温柔,她又该是如何的欣喜若狂呢? 如果不是这段暗恋的心事,她对他应该也不会这样的小心冀冀吧? 事到如今,他为了她连老婆都不要了,她的暗恋又有什么意义,是不是,该给自己一个出路?只是,感情这东西,如果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话,这世上哪儿又会有那许多的痴男怨女。 谢宝仪,再给自己一些时间吧。 谢宝仪低下头,将全副精神放进了面前的资料中——至少,在工作上,他对她还是需要的、依赖的,这一点,无论是他以前的妻子、还是现在的情人,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谢宝仪自信的笑了。 ………… “你回来了。”听见顾子夕推门的声音,许诺放下手中的书,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许诺,我想你了。”顾子夕大步走过去,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向她张开了双臂。 “喂,这么煽情呢。”许诺低头轻笑,却没有移动脚步。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解风情。”顾子夕摇头叹气,大步走到她的身边,张开的双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知不知道有‘小别胜新婚’这个说法?” “恶不恶心吧你。”许诺笑着,双手握成拳抵在他的胸口:“你当老板还这么敬业呢?这么晚赶火车回来,还要加班开会。”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谈谈你的问题。第一,为什么下班后不回家,我明白告诉你,你陪莫里安我会吃醋;第二,前天晚上跑哪里去发疯了,后面打电话又爱理不理的,你想让我担心死吗?”顾子夕用手点着她的鼻子质问着。 “不是饿了吗,你先吃饭,我慢慢儿和你说。”许诺伸手拉下他的手,轻声说道。 “小没良心的,我看你就一点儿没想我。”顾子夕低低的说着,俯头沉沉的吻住了她…… 用力的辗转,有堆积数日的想念与担心;狠狠的纠缠,是对她的警告与惩罚——这个女人,不知道男人也是会吃醋的吗?三天封闭的会议,一出来没给自己打电话,倒跑到莫里安那里去了。 想到这里,他搂在她腰间的手,不禁加重了力度;纠缠的深吻,在她的唇齿之间越发用力的搅动,以宣告他对她此刻的主权…… ………… “许诺,无论蜜儿和你说过些什么、或者你想象着什么,我希望你是信任我的。”喘息过后,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爱她的那个顾子夕,属于过去;爱你的这个顾子夕,属于现在。” “恩,我知道。”许诺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双臂紧紧的圈在他的腰间,静静的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轻的说道:“对不起,我想我是嫉妒了。” 顾子夕的身体猛然一僵,搂着她的双臂如铁箍般用力。 许诺轻叹了口气,仰起头看着他:“对不起,说好不计较过去、不贪图未来的,终于还是做不到。” “傻瓜,你是天下最大最大的傻瓜。”顾子夕轻叹,心里涌动的,却是无比的喜悦:“你是猪,你就是最笨最笨的猪。” 顾子夕说一句,便在她的唇上咬一口,直到最后,长长的叹息一声,终是忍不住又狠狠的吻住了她——直到搂着她跌进了身后的沙发里…… ………… “子夕,有人敲门。”许诺推了推沉沉压在身上的他。 “恩。”顾子夕低低的应了一声,从她的唇间抽出唇舌,意犹未尽的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这才拉着她坐起来,将她拥在怀里哑声说道:“我喜欢你的吃醋,可是你吃醋的时候可以和我发脾气,但是不要和自己生闷气,知道吗。” “喂,这算是秋后算帐呢?”许诺转眸轻笑。 “我说的话记住了没有?以后再有这样的行为,我的惩罚可不是这样!”顾子夕说着,大手作势扯开她的衣领。 吓得许诺连连点头:“小的知道了,顾大人手下留情。” 门外的敲门声,似乎真的很不懂情趣,这会儿敲得更急了。 “我要开会了,等我下班吗?我会尽快的。”顾子夕捏了捏她红通通的脸,温柔的说道。 “我……”许诺本想拒绝,见他热切而执着的眸子,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乖。”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又轻啄了好几下,才不舍的松开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发皱的衣服后,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扬声对外面敲门的谢宝仪说道:“进来。” 许诺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拿起刚才正看的书,坐在沙发上,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顾子夕直乐。 许诺瞪了他一眼,低头将视线移到书上,嘴角却是温柔而甜蜜的笑意。 ………… 谢宝仪进来后,看都没看坐在沙发里看书的许诺,直接抱着文件夹坐到顾子夕的对面:“您说的几件事情,已经一一确认过了。” “恩。等一下。”顾子夕点了点头,对沙发里装着看书的许诺说道:“许诺,帮我把饭拿过来一下。” “哦。”许诺忙放下书,将茶机上的套餐拎了过去,边打开边说道:“时间有些赶,在楼下的‘阿卡’临时定的,谢小姐说你可能会吃不习惯,你就将一下了吧。” “没事。”顾子夕抬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接过她手里的套餐,对谢宝仪说道:“恩,你继续。” “好的。”谢宝仪抬头看了许诺一眼,点了点头:“四个老客户的新合同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合同首订金额是、是、对不起,我再确认一下。”谢宝仪只觉得大脑有一瞬间的死机,急急的翻着文件夹去查找数据。 不得不承认,许诺唇间的微微红肿、脖子上那一道清晰的咬痕,让她失去了平日引以为傲的冷静。 许诺看着她淡淡的笑了,转身回到沙发上,拿起书继续看起来——对,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站在顾子夕的身边,让她心神不定。 不是万能秘书吗? 呵,原来也有慌乱无措的时候、原来也有心慌出错的时候。 不就是一个秘书吗?至于一天到晚摆出一副后娘脸给她看吗!要给她脸色,那艾蜜儿算是有这个权利,这个暗恋老板的女秘书,还没那个身份。 就是要让她清楚,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顾子夕看了一眼慌乱翻文件的谢宝仪,再看了一眼嘴角噙笑、施施然走回到沙发上坐下来的许诺,不禁若有所思。 ………… 一时之间,顾子夕的办公室只剩下谢宝仪恢复镇定之后汇报工作的声音,和顾子夕偶尔的回应声。 “每个部门的工作,都在进度之中,各部门的工作士气,较之前段时间还是有挺大改善的,但距最好的时候,当然是比不上。” “最具成效的,应该是零售部在市场上的表现,几个大卖场恢复销售、几个重要媒体的恢复推广的协议也签了下来,感觉开始慢慢回暖了。” “只是,老先生那里,时不时的放些消息过去,应该还是有些影响的。” 谢宝仪合上文件夹,对顾子夕说道。 “恩,这些数据我再看一下,五分钟后我直接去会议室。”顾子夕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夹,将吃了一半的饭推到旁边。 “我帮您带出去吧。”谢宝仪站起来,将文件夹夹在腋下,伸手去帮他收拾桌面。 “不用,帮我煮杯咖啡过来。”顾子夕淡淡说道。 “好的。”谢宝仪愣了一下停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后,快步的转身离开。 ………… “不好吃?”许诺放下书,看着他只吃了一半的饭,笑着问道。 “可能坐车的时间长了些,胃口不是太好。”顾子夕用筷子将菜挑着吃完了,看着许诺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能饭是有些硬,我吃过也是这个感觉。”许诺淡淡笑了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帮他将没吃完的收拾起来,看着他问道:“我帮你扔出去?” “好。”顾子夕点头。 “那你刚才不让你秘书带出去?”许诺瞪着他。 “那不是还没征得你同意吗。”顾子夕笑着拉下她的头,油腻腻的唇轻轻吻了她一下:“你买的东西,你说不许扔,我就一定吃完。” “无聊。”许诺伸手推开他,拎了垃圾往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顾子夕笑了笑,将谢宝仪留下的文件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将几个关键数据记下后,便拿起电脑和文件,准备去会议室。 “我过去开会,最多40分钟就好,你要是无聊就打打游戏。”顾子夕对扔完垃圾回来的许诺说道。 “去吧,不用赶,我还有事做。”许诺笑着点了点头,让开一步让他出去。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看见三个部门负责人都已经上来,便快步往会议室走去。 ………… 许诺回到顾子夕的办公室,帮他将办公桌清理了一下,想了想,准备去车上拿电脑上来做事。 “许小姐去哪里?”谢宝仪进来,见她准备出去,便问道。 “需要向谢小姐备案吗?”许诺调皮的说道。 谢宝仪脸上一片黑线,沉着脸说道:“总裁说,他定了些糕点给你打发时间,让你别无聊着睡着了。” “谢秘书,真是难为你了,这种事情还要你来做。”许诺不由得失笑。 “不为难,老板的事,公事私事都是事。”谢宝仪冷着脸,转身往会议室走去。 看着谢宝仪黑线满面的脸,许诺不禁轻笑——这个谢秘书,怕是要憋成内伤了。 “我要下去拿电脑上来做事,你订的糕点几点到?”许诺边往电梯间走边给顾子夕发了信息。 “大约还有15分钟,工作有这么忙吗?休息一下吧。”顾子夕很快回了信息过来。 “恩。”许诺直接回了一个字过去后,便下去了。 ……………第四节顾氏?子夕的困境………… “顾总,可以开始了吗?”谢宝仪见顾子夕前所未有的,在开会的时候还短信不停,心里的失落更甚了——这样一个工作至上的男人,在爱情面前,也失了分寸吗? “恩,开始吧。”顾子夕看着许诺回过来的信息,知道她还是下去了,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放下手机对谢宝仪说道。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边翻开资料夹边说道:“法务部先说吧,顾总比较关心股权转让的手续和法院那边案子的进展情况。” “股权手续都在进度中,下周三可以全部办下来,给老先生的款,按文书约定,周四到位。总金额同文件中所列。” “投资公司的款也需要在周四到位,这个是我去跟进,还是顾总亲自跟进?”法务部部长看着顾子夕问道。 “我亲自跟进,你负责手续就行。”顾子夕在笔记本上记下之后,示意法务部部长继续。 “法院的案子也是周四开庭,老先生做为公司的执行总裁及起诉时的董事长,周四是要出庭的。文书我已转给公关部。” “这个案子的审判预估,应该是会判公司违约。当然,在宣判之前,可以庭下调解,顾总是打算?”法务部部长,一直觉得,在顾子夕全面接手公司的股份和营运后,就应该撤诉。 让顾东林出庭受审,除了让他面子受损外,对公司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有坏处——因为,毕竟他代表的还是顾氏,受审的还是顾氏。 所以,他问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是庭外调解算了——那几个起诉客户,也是这次打款的大户呢,显然这次的起诉,就是顾子夕安排的。要调解起来,真是件太简单的事了。 顾子夕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一审之后,庭外调解。” “好的,我会和律师沟通这个安排。”法务部部长虽然对这个答案仍存疑惑,好在没有等到宣判后再说调解,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申请财经杂志记者旁听、通知公关部及时出通稿。”顾子夕突然说道。 “这?”法务部部长一头雾水:“顾总,这是公司违约的案子,通知媒体,对公司影响怕是不好。” “最近老先生在媒体上还有一些言论,对公司的股价一直存在着影响。”法务部部长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顾子夕疑惑的说道。 “你这样去安排就行了。”顾子夕对他的敬业还是表示相当的满意,只是商业舆论方面的运用,对于做法务的人来说,倒也不能太苛求就是了。 “好的。”法务部部长只得点了点头。 “资金方面还有问题吗?”顾子夕看着财务部经理。 “您之前提供的资金明细,截止到今天,已经全部到位。若在加上投资公司的股权价差,在支付购股资金后,基本没有余额可供公司正常运转。”财务部经理将手中的一张报表递给顾子夕,接着说道:“您私人名下的房产抵押资金,目前已用于员工工资的支付、和上游客户采购资金的分批支付,工厂这边已经恢复生产。” “办公楼的抵押手续还在办理中,根据行政部反馈的情况,办公区压缩至9层,余下9层现在签定租赁合同的有两层,有租赁意向有有3层,还有4层还没有消息。” “办公楼的租金,用于保障员工工资和福利,以及各类税金;抵押贷款用于公司正常的营运流转,加上王总这边报回来的客户首付款预算,基本能满足零售卖场的业务启动。” “新品的研发和推广方面,今年没有余钱可投了,所以研发部的工作您看?” 财务经理的帐算得很细,对于资金的规划也是之前和顾子夕沟通过的优先次序——最先员工、再者上游客户、次之市场。 唯有没说明研发的定位,也就这个没说的,被财务经理以为不重要的放到了最后——而顾子夕的意思是,一个公司研发就是生命,没有产品在市场上就玩不通,这还用说? 这主雇两人这意思一错,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没钱搞开发了。 而顾子夕在翻行政部的新办公室方案时,也发现,连带的,连研发部的办公室也压缩了。 当下脸不由得一沉,将手中的文件夹甩到谢宝仪的面前,沉声说道:“行政部的办公区规划重新做,总裁办公室可以缩小,研发办公室与样品间的面积不可缩小,让他们用点脑子做事。” “好的。”谢宝仪忙接过顾子夕甩过来的文件夹,快速的扫了一眼办公区规划图及说明,心微微的慌了一下:“对不起,行政部的规划我没有复核。” “恩,工作分清重点,这个没错,有更多的精力,还是要更全面一些。”顾子夕并没有怪她,他自己在外出差,公司的工作全靠她一个人跟进,能有现在的稳定有序的状态,已属难得,对于这一点,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资金规划先按这个来,研发的费用我再想办法。”顾子夕在资金规划表上快速的签好名字后,递还给财务经理,淡淡说道:“产品是生命,什么都能省,只有产品研发和质量控制是不能省的,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必须记住。” “是。”财务经理紧张的接过他签好名的文件,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钱只有这么多,要是能拨出钱来却不用在研发的预算上,怕是要死定了。 王强见前面的事情告一段落,便将手里的文件夹递了上去:“全市十三家零售卖场,全面铺货三家,这三家铺的是高端新品,维持原价格销售;60%铺货三家,分别位于城市的三大区,我们大部分货品集中在这三家,最原始的买赠,多买多送,上不封顶,价格差不多在成本上。其它卖场只打了堆,货放得少,直接打折,低于成本。” “效果怎么样?”顾子夕问道。 “非常好。”王强自信的点了点头:“不屑打折品的客户,仍去三大卖场购买,因为这部分货品,其它卖场都没有,极大的满足了这部分客户的独占与求名心理。” “喜欢实惠的客户,其实都去了那七家打折的商场,但由于货不多,买了后又去那三家买赠的商场,一算下来,觉得价格又贵了,于是又去等打折商场第二天的补货。所以一周下来,用这种一边大甩卖,另一边饥渴销售的方式,市场上的谈论热度相当高,而销量也比正常时提升了三倍。” “只是,打折商场卖得越多,我们就亏得越多,财务李经理,一直心疼这利润。”王强笑着说道。 顾子夕看着手中的报表,再看了看亏损率,沉吟片刻说到:“打折商场,每天增加一次补货时间。我现在要的不是利润,是现金流。” 说着对财务李经理说道:“这部分回款,列入采购缺口的补充。” “好的。”李经理点了点头,迅速记下了顾子夕的意见。 “批发商那边,两家愿意以参股的形式,与顾氏共同发展,参股的额度与价格,法务部再算一下,明天10点前给我报告。这部分资金,用于产品研分。” “另两家客户的合同已经回传过去,首付款会在顾东林完全离开公司后,打到公司帐上。这部分资金,用于公司正常的业务运营。” “四家起诉的新客户,业务由我亲自来抓;其它二级批发客户,王总监在零售这边情况稳定后,交给合适的人员去维护,你迅速启动二级批发客户的业务。下周二,你将二级客户的启动计划报给我。” “还有什么问题没有?”顾子夕看着在坐的三位核心管理成员,沉声问道。 “没有。”大家想了一下,回答道。 “在股权收购完成后,公司会启动内部股权激励机制,你们几位,是我内部股权激励的首批人选,希望各位今后与公司共进退。这次公司在困境之中的再次崛起,我需要各位更加努力、更加用心、更加专业的付出。”顾子看着四人认真的说道。 “顾总放心,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对于顾氏,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三个对视一眼,看着顾子夕诚恳的表着态。 “最困难的时候,我能坚持下来,就是因为有你们,我们这个团队,应该是无敌的,对于顾氏的再创辉煌,我有信心,你们也要有。”顾子夕点点头,站了起来,双手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微微的前倾,显得力量十足。 “和顾总在一起,当然有的。”三人也各自收拾好面前的资料,给了顾子夕积极的回应。 看着这样的顾子夕,谢宝仪原本因许诺而淡下来的爱幕之心,不禁又被他给撩却了起来——面对这样一个有力量、有手腕的男人,她真的没有办法不动心。 “宝仪,刚才会议的内容都记下来了?”在三个部分负责人离开后,顾子夕看着谢宝仪问道。 “记下来了,明天我会整理出备忘录,让三位签字确认。”谢宝仪点了点头。 “宝仪,从销售总监到市场总监,再到执行总裁,你跟着我也有六年了吧?”顾子夕淡然却轻柔的看着她——第一次,以这样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这个机器人般工作的下属。 “是,六年三个月。”谢宝仪被他的目光拨弄得一片心慌,连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 “你找一个人代替你的位置,明天开始,你接手行政和人力资源两个版块的工作,以你首席秘书的工作思路,将这两块给整起来。”顾子夕点头说道。 “顾总?”谢宝仪一愣——这算是给她的奖励吗?可是,可是她更希望的是留在他的身边呵。 “我希望,所有的总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顾子夕温润而笑,眸光却透着不可拒绝的力量。 “好的,我会安排的。”谢宝仪轻轻点了点头,心里依然还是高兴的——至少,他看到了自己的努力;至少,他看到了自己的能力;至少,在工作上他还是信任自己的。 “下去安排吧,我要看到你的效率。”顾子夕点了点头,拿着笔记本转身离开了会议室——说好半个小时的会议,不知不觉间,竟用了两个小时。那个小女人也没声没响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顾子夕嘴角轻轻勾起一弯暖意,大步往办公室走去。   ☆、Chapter127 子夕察觉 ……………第一节同床?最自然的拥抱………… 推开办公室的门,顾子夕不禁失笑——茶机上满满摆放着的都是他订的糕点,拆开来的也不过一两个而已。她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电脑屏幕上暗淡的光线打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看起来一片安然静谧。 “都累成这样了,下会后不回家,还跑去莫里安办公室,工作的事情只有他能帮你吗?”顾子夕悄悄的坐以她的身边,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轻叹了口气,余光瞥向她的电脑,不由得微微一愣——关于‘怡宝’美白系列产品上市策划报告。 “不是行政助理吗?借调做会务助理,还要参与策划案?还是说你只是私下自己做的,以锻炼自己的能力?”顾子夕疑惑的看了睡着的她一眼,不禁想起她和莫里安之间的、不愿对他说起的工作话题——难道是? 一个大胆的想法自顾子夕脑里一闪而过,却又快速的被他否定:莫里安怎么会让她做这种事情,以她在策划上的才华,可以有大好的职业前景,又何必做这种事情。 她的事情,她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由着她去吧。 顾子夕看着她的睡颜笑了笑,帮她将电脑文件收拾好后,拿出去交给谢宝仪:“宝仪,帮我放到车上。” “好的。”谢宝仪忙放下手中的文件,接过许诺那个超大的公文包和顾子夕的车钥匙。 “你的东西也收拾一下,一会儿先送你回家。”顾子夕点头笑了笑。 “呃……”谢宝仪的心头猛然一震——他这是?因为女朋友在,心情特别好吗? ………… 而当谢宝仪看着小心抱着许诺下来的顾子夕后,刚才还雀跃着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却仍是迅速的帮他打开后排座的门,让他将她小心的放好后,才绕回到副驾驶坐好。 “辛苦你了,每天这么晚回家,家人没意见吧?”顾子夕上车发动车子,往后排座看了一下许诺后,顺便向谢宝仪问道。 “我家人不在这边。”谢宝仪小心的回答道——无论是什么原因,这却是站在他身边六年以来,第一次和他谈起工作以外的事情:关于她私人的事情。 “哦?一个人住可要注意安全。”顾子夕点了点头:“不过,这样工作起来确实可以更投入,更容易取得职业上的成就。” “我赞成女性能够独立的完成自己的经验、资本、社会资源的积累,这样的女性会更有竟争力,包括在职业上的、生活上的和感情上的。”顾子夕淡淡说道。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谢宝仪认真的回答着,表情看起来还有几分严肃。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便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第一次和这个平时钢铁超人般的女秘书聊天,突然发现工作之外的她,语言似乎非常的贫乏。 ………… “你也住这个社区?”当顾子夕顺着谢宝仪说的路线,将车停在一个社区门口时,不由得有些傻眼——许诺也是住在这里的。 “是啊,怎么啦?”谢宝仪边解下安全带,边疑惑的看着顾子夕。 “子夕,你开完会了?”正说着,后排的许诺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了看前排的顾子夕和谢宝仪,又转头看了看车窗外,疑惑的说道:“都到门口了,怎么不开进去?你想让我跑步进去啊?” 谢宝仪不由得一愣,看着顾子夕问道:“许小姐也住这里?” “恩。”顾子夕无奈的笑笑——看来这鬼使神差的,他今天晚上得住这边了。 “真巧。”谢宝仪低低的自语了一句,拉开车门下车后,对着车里挥了挥手:“总裁再见,许小姐再见。” “慢走。”顾子夕点了点头,转头对刚睡醒的许诺说道:“我送宝仪回来,她正好也住这里。” “哦,那直接开进去呗,停这儿干麻。”许诺点了点头。 “你这里太小了,还是回我那边去吧。”顾子夕看着她,低声说道。 “什么呀,我回我的家、你回你的家。”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抓起自己的大包,拉开车门便下了车:“就送我到这里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儿歇着。” “上来吧,我送你进去。”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 “真的不用了……”许诺突然打住,自己还有一个大行李箱的资料在后备箱呢,当下只得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我还有资料在后备箱。” “原来资料比男人重要。”顾子夕大笑。 “资料负责给我赚薪水,男人只负责浪费我的时间。”许诺不禁也笑了。 “看到你在做‘怡宝’的策划案,怎么,有机会调部门?”顾子夕随意的问道。 却让许诺的心猛然漏跳了半拍——惨死了,刚才电脑都没关就睡着了,他是只看了屏幕上的文件,还是都打开看过了? “到了,下车吧。”顾子夕见她没有答话,以为她是刚睡醒,人还没完全清醒,倒也没有在意。 “哦。”许诺忙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跟着顾子夕绕到后备箱,边说道:“是啊,市场部的经理说调我去她们部门。” “不错啊,才一个月呢,就被同事认可了。”顾子夕拿了行李箱,锁好车后,揽着她一起往公寓走去。 “我部门的主管,还说要提前给我转正呢。我是很历害的。”许诺笑着说道。 “当然,否则我怎么能看中你,死活要你进顾氏呢,可惜,你只肯做我女朋友。”顾子夕笑着说道。 “那你觉得,我是做你女朋友好,还是做你的员工好?”许诺按开电梯,看着他调皮的笑道。 “当然是女朋友,女朋友可以当员工用,员工可不能当女朋友用。”顾子夕看着她调皮的样子,眸子里的笑意一片温润。 “喂,顾子夕,你可真是商人啊,都有这样算帐的。”许诺不满的踩了他一脚,看见他的眉头作势皱起,这才算满意。 ………… “说真的,你回去吧,这堆资料,我得今天晚上全部整理分类完毕,明天拿去公司分类销毁。”进门后,许诺对顾子夕说道。 “你做你的,我又不打扰你,坐了一天的车,开了一晚上的会,当真没力气再开车了。”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说道。 “这样?”许诺抬眼看他,这个在公司里看起来强大无比的男人,也已是一身的疲惫和一脸的倦意。 许诺的心不由得一软,柔声说道:“那你快去洗个澡就睡吧。” “恩,你也别太晚了,女人可经不起熬夜。”顾子夕点了点头,去了许诺的房间,拿了睡衣后,便去了卫生间兼洗浴室。 许诺很贴心的帮他将床铺好,因为她一个人用的被子小,便又帮他单独拿了床被子铺好,这才快速的换上一套宽松的家居服,将行李箱里的资料全搬到书桌上,打开电脑后,心里仍是咯噔的慌了一下——不知道顾子夕看了多少、又发现了些什么没有。 想着顾子夕的态度似乎也没有怀疑什么,当下暗暗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镇定的打开电脑,快速的检查电脑的浏览记录——还好,所有的文件都没有被浏览过的记录,当下慌张的心算是完全放了下来。 合上电脑后,便开始将资料进行分类整理。 顾子夕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许诺低着头,一页一页的整理着资料,拿着笔在一张表格上勾勾划划着,将资料进行分类记录。 “需要我帮忙吗?”顾子夕走过来站在她的身后,边帮她按着双肩边问道。 “不用,不是说累了吗,快去休息吧。”许诺抬头朝着他笑了笑,便又低头继续手里的活儿——整理资料这活儿,倒没什么技术性。对于一直做策划工作的她来说,这只是纯粹的体力活儿了。 而且‘依恋’公司要的资料,基础的已经全部整理过去了,现在要的就是后两天会议的PPT,这个她还得想办法。 想到这个,她不禁有些头疼,不知道能不能找电脑高手,修复被完全删除的文件。 想到这里,手里的动作停了停,感觉到顾子夕还站在身后,便抬起头来看他:“还不去休息?洗了澡精神又来了?” “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些弄完。”顾子夕见她有些心不在嫣的样子,便也不再打扰她。 “恩,去吧。”许诺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便又回头开始整理手中的资料。 ………… 大约到1点,才算是全部分类完毕,许诺用资料袋将整理好的文件分类装好后,在文件袋上贴上了目录标签,才又重要放回到行李箱里,然后拖出去放在了走廊上。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许诺觉得浑身要瘫了似的,保持着这个姿式在椅子上好长时间,才慢慢的坐起来,拿了衣服去洗澡。 低头看了一眼顾子夕,睡着之后的他,脸上的倦意更浓——从与顾东林搏奕开始,到现在的努力救局,当真是件无比耗费心力的事情。 “喂,当真委屈你了,这床都让你伸不直腿呢。”许诺看着他皱了皱鼻子——为了配合这个房间的面积,许诺买的是1。5m成1。8m的小床,她一个人睡倒是刚刚好;加一个顾梓诺,也还勉强睡得下。 这个1。8以上的顾子夕躺在上面,不仅完全占满,腿还有些不适的曲着。许诺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只有睡飘窗的份儿了。 洗完澡过来,许诺将飘窗上的东西全搬了下来,拿了被子和枕头,整个人象散了架似的躺了上去,小脚无意的碰到顾子夕的大脚,不由得用指甲轻轻抠了抠他的大脚板,却惹得他伸直了腿,将她的小腿重重的压了下去。 “喂,你这样压着我要怎么睡麻。”许诺用力的往外抽自己的腿,却是越用力,他压得越紧,还不耐的说道:“好好儿睡觉,别闹。” “就抠了你那么一下,至于这样压着我吗!过份。”许诺皱着眉头,伸出另一只脚去踹他。 “许诺,能好好儿睡觉吗?”顾子夕无奈的说着,伸手往旁边一捞,却是空空如野:“许诺?”顾子夕睁开眼睛。 “在这儿呢,你压着我的腿了。”许诺用力的蹬着他。 “跑那儿去干麻。”顾子夕坐起来,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后便又躺了下去:“乖乖睡觉,这都几点了。” “喂——”许诺被他紧紧撰在胸口,他身上发烫的热度紧贴着皮肤阵阵传来,让她有着心烦意乱的紧张。 顾子夕闭着眼睛,无意识的用手轻拍着她的背——从捞她入怀、到拍着背轻哄着她睡觉,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似乎,她在身边,已成为一种习惯;即便,极少的与她共眠,却似这样的轻哄早已历经多年。 许诺睁眼看着他又已睡去的脸,还有他无意识轻拍在背上的大手,暖暖的笑了,自然的将脸贴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暖暖睡去。 ……………第二节许诺?子夕的成熟与风花雪月………… 早上起床时,顾子夕已经不在了,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顾子夕的留言:“公司早上有个会,我先走了。昨天睡得太晚,记得给公司请个假,多睡会儿再去公司。记得吃早点,下班我来接你。” “话真多。”许诺轻轻的笑了,看看时间已经8点,忙放下手机快速起床。心情愉快的哼着歌儿,半小时搞定一切,便拖着大行李箱出门了。 ………… “许诺,今天心情很好哦。”前台美女看见许诺满脸笑容的走进来,甜甜的打着招呼。 “还行吧。”许诺笑着打了指纹卡后,快步往办公室里走去。 “小北,我把昨天的废资料送下来,你现在方便吗。”许诺给楼下的顾小北打去内线电话。 “方便,你下来吧。”电话那边,顾小北的声音快速而利落,却少了平日里的轻快。 “好的,我马上下来。”许诺的眸光微微闪了闪,挂了内线,向张娜打了招呼后,便抱着资料去到楼下的市场部办公室。 “小北,这些资料我都分好类了,你看怎么处理一下。”许诺将资料放在顾小北的桌上,看见顾小北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开心:“这次会议效果不错啊,你好象不开心的样子。” “挨批评了,说我一个小助理,穿那么招摇干什么。”顾小北瞥了瞥嘴说道:“其实这个只是个理由,主要是她现场的文件播不出来,觉得丢了脸,找个人出气,部门就我职位最低,不找我找谁。” “一样啊,昨天张娜也说我了,你看我今天穿的。”许诺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件廉价的公主袖衬衣,一条普通黑色包裙,和开会的时候一身名牌相比,真是天曩之别。 顾小北看了她一眼,脸色略略好了些,仍是兴趣缺缺的说道:“这些人就是这样,唉。” “好了,我上去了,在这儿呆久了,又得挨说了。”许诺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许诺,你准备调市场部吗。”顾小北突然问道。 许诺一愣,停下了脚步,这才明白:顾小北不开心是为了什么——市场部一共有三个助理:一个策划助理,就是顾小北;一个采购助理、一个文案助理,再来一个许诺,要占谁的名额呢? “不知道啊,张娜说要提前给我转正,没说要给我调部门的事儿呢。”许诺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对这事儿打了个小小的埋伏——必竟,策划经理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还指不准会怎么样。 不过,既然连顾小北都知道了,说明策划的刘经理,是真有这个意思的,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让顾小北这么难受。 “小北,我先上去了,张娜又发信息催我了。”许诺看着顾小北沉郁的脸,勉强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策划部的办公室。 她要调策划部,顾小北不开心,她能理解——她们只是关系比较好一些的同事,她去了策划部很可能对顾小北的职位、收入产生影响,她自然是不乐意的。 职场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利益关系的时候,大家可以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旦有了利益关系,便是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 许诺给了自己一个淡淡的笑脸,快速回到了办公室。不知道张娜找她什么事,若刘经理真要调她去市场部,她是去还是不去呢? ………… “许诺,有人送花儿哦。”许诺刚上楼,前台助理便将一束超大的香槟玫瑰递进她的手里:“香槟玫瑰,我只钟情你一个;50朵,邂逅不期而遇。加起来的意思就是:与你不期而遇的邂后,自此我只钟情你一个。” 说完朝着许诺眨了眨眼睛,悄声问道:“是哪个追求者?这么浪漫、还这么大手笔?” “不知道呢,好象没有留卡片呢。”许诺抱过这么一大捧的鲜花儿,朝着前台助理笑了笑,便转头往自己的坐位上走去——她当然知道,这肯定是顾子夕送的,除了他,她也没有别的朋友。 只是,这个男人一大把年纪了,还玩这样的游戏,感觉有些怪怪的——但,仍然让人心情大好。 “许诺,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才回到坐位上,张娜便给她打来内线电话。 “好的,我马上过来。”许诺忙将花儿放在桌子的角落里,拿了随手的笔记本,快步跑进了张娜的办公室。 ………… “娜姐。”许诺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的张娜,心里疑惑着她一大早找自己什么事。 “策划部刘经理给我发了封邮件,对你这次会议协助工作很是满意,所以提出正式调你去市场部工作。邮件我已经转发给你了,你一会儿看过给我回过来。”张娜示意她坐下后,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娜姐,我还在试用期,调部门不太好吧。”许诺敷衍着说道——做为直接上级,当然希望下属对自己是依恋的,所以不管许诺要不要现在离开、还是同意调去市场部,现在都不能得罪了她。 “你是个很勤奋的女孩,我部门有员工被其它部门看中,也是对我工作的肯定。试用期不是问题,你看了邮件后回复我你的想法,我可以先让你在本部门转正后再调过去。”显然,张娜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 而且,以她现在的工作状态,在行政上的经验不算多好,应付工作勉强过得去。人长得漂亮,也够机灵,才来一个月,各部门的评价也都不错。 这样一个女孩子,放在手下其实危险还是挺大的,上头破开慌的在一个员工的试用期,都问过两次她的工作情况,看来对她也是留了意。与其留着她威胁自己的地位,还不如早早调出去省心,让她提前转正,也算卖她个人情,以后跨部门合作,也记得自己这个老上级的好处。 张娜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许诺。 “谢谢娜姐,我这就去看邮件,下班前就回复给您。”许诺忙点头表示谢意。 “那你先去吧,对了,今天这套衣服很漂亮,你很适合这样的打扮。”张娜的嘴角扯出职业的笑容,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谢谢娜姐。”许诺同样扯出一丝职业的笑意,再次表示感谢后,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心里却腹诽着——漂亮?适合?还真把自己当菜鸟了呢,这身打扮,不把顾子夕恶心死才怪。 许诺暗自翻了翻白眼,快速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打开电脑收张娜转发的邮件——邮件的内容简洁而直接,倒看不出一向张扬高调的刘经理,也会有如此素雅的公文水平。 许诺想了想,关上邮件后,拿起电话去了走廊那边:“刘叔,这边的案子可以接了吧?上市发布会的资料,我还需要两天整理完,但公司这边有些变化,再呆下去我怕会暴露。” “恩,恩,好,那我过两天就提出辞职。谢谢刘叔。”许诺挂了电话,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到办公室后,看着桌面上那一大捧香槟玫瑰,她突然没有了工作的情绪——被人追求、被人宠爱,原来是这么美妙的事情。 “嫉妒是爱情里最美妙的情绪,但相比起来,我更希望你享受爱情中被宠爱和呵护的体验。”卡片没有落款,他知道她能看懂,她也知道只有他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狡猾,明明就是放不下艾蜜儿、明明就是不肯解释对那个喜爱指甲花女人的爱情,偏用这样煽情的话来糊弄我。”许诺看着卡片,心底有丝隐隐的失落,更多的,却仍是被人爱着的甜蜜。 “许诺,我爱你。”顾子夕的短消息,那么及时的发了进来,将她心底那隐隐的失落也压制了下去,让她的心里泛起的、想起的,全都是他对她的温柔宠爱。 “花儿收到了,很漂亮,谢谢。”许诺想了想,回了个干瘪瘪的信息过去。 果然,顾子夕对她的反应,自然是不满意的,接着便打了电话过来:“花儿收到了?” “恩。” “还喜欢吗?” “恩。” “好象有些不满意?” “没有。” “许诺……” “恩?” “你希望我怎么做?” “没有,现在这样挺好。” “是说我处理蜜儿的事情很好,还是说我追求你的方式还算不错?” “狡猾。”许诺不禁失笑,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许诺,你只有二十三岁,比起我的成熟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可能更适合你,是吗?”顾子夕低声轻语,他桌上的内线电话,似乎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而他的声音,却并未因此而显得急燥——依然如顾的从容,低缓。 “我遇见的是一个成熟的顾子夕,而不是风花雪月那年的顾子夕,这一点,我很清楚。”许诺伸手轻轻抚弄着还滴着水的珠的玫瑰花瓣,毫不否认:对于他偶尔浪漫的追求行动,她会感觉到开心与雀跃。 但真正吸引她的顾子夕,仍然是那个在生活中成熟的、在商场上犀利的顾子夕。 或许有些矛盾,却又如此的真实。 “可希望我穿越一次?”顾子夕低声轻笑。 “快去忙吧,电话都快响爆了。”许诺伸手揉了揉额头,对他的穿越式语言,有些接受无能。 “今天早上,你睡得象个小猪一样,吻都吻不醒,你说什么时候把你扛出去卖了,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顾子夕低声轻笑,声音里尽是暧昧。 “顾子夕,你去死。”许诺的脸不由得大红,低声轻吼了起来。 “顾总,会议现在开始吗?”电话那边传来谢宝仪刻板而清亮的声音,许诺不禁为他感到着急——这个男人,这么忙的时候,还有心情*。 “你和大家先过去,我马上过来。”顾子夕捂上电话回了一句后,才又对许诺说道:“好了,真的的要工作了,再见,吻你。” “再见。”许诺的脸微微一红,轻轻按下了电话,却情不自禁的伸手轻抚自己的温唇——他早上真的吻过自己吗?自己真的睡得那么熟,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嗯哼,那说你明你技巧不够、对我没有吸引力,才不是我反应迟钝呢。 许诺轻咬下唇,你红红的自语着,心里却已是甜蜜与羞涩一片——对于那座华丽宫殿里,他的爱情往事,她终于还是决定,深深的压在心底不再想起;对于那片火红的指甲花里,他的情深缘浅,她也还是没有勇气去追根究底。 “顾子夕,现在的你,好好儿的爱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好好儿的爱现在的你。”许诺看着那束玫瑰半晌,将这条信息发了过去——算是给了那晚的失控、那晚的发疯,下一个注脚:事实谁都无法改变,那么,就试着更爱对方一些吧。 ………… 没有等顾子夕的回信,许诺放下电话,打开电脑开始悄悄的整理着一个月以来的工作,为交接做好准备,一边联络电脑高手,帮自己恢复硬盘中被删除的文件碎片。 而几乎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许诺才收到顾子夕的回信——简单的一个‘好’字。 是太忙才看到信息?还是他也在思虑他们之前的爱情? 无论如何,就算有嫉妒、就算有失落,只要他的爱还在,她都是满足的。 许诺看着这个简单的‘好’字半晌,淡淡的笑了。 ……………第三节子夕?察觉许诺的不对劲………… 到得下班时分,看见张娜离开办公室,这才给她回了邮件,说对市场工作不感兴趣,暂不接受调动。然后合上电脑,直接往电脑城奔去。 当然,走的时候没忘了将顾子夕送的那束大得夸张的花给抱走。 ………… “我不知道是直接从U盘删除的,还是从C盘删除的,您帮我把所有的碎片全恢复了,我再找,行吗?”许诺看着那电脑高手,十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动,输入的都是她看不懂的命令,只觉得应该是很有希望的。 “全部?”那人抬眼看了一下许诺,又低头回到电脑里,怪怪的说道:“工作量很大的。” “我知道,那个文件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拜托了。”许诺诚恳的说道。 “我试试,你能等吗?能等就在这儿等着,或者出去逛两小时再过来。”那人一副面瘫的样子,很符合许诺心里IT人事的印象。 “我就在这儿等着吧,您忙,不用管我。”许诺谄媚的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那人也不再理会她,将头埋进电脑里,全神贯注的干起活儿来。 ………… 因为早上和许诺说好了,下班要去接她,所以下班后,他也没有再另打电话,直接开着车就去了许诺的公司。 “许诺呀,她下班了呀。”待得上了楼,前台助理告诉他许诺已经下班,顾子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找许诺吗?她说电脑坏了,下班要去修电脑呢。”上来复印文件的顾小北,看到顾子夕,主动打招呼说道。 “是吗,谢谢。”顾子夕点了点头,边给许诺拨电话边往外走去。 看着顾子夕高大帅气的背影,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穿在他的身上,仍轻易的衬出他身上那股不简单的贵族气质。 顾小北不禁有些嫉妒起许诺的好运气来——这么优质的男人,就算是个二手货,也还真是值了。 “许诺的男朋友吗?”前台助理看着顾小北,八卦的问道。 “不清楚,听说是的。”顾小北将要复印的文件交给前台助理,淡淡的说道——在公司里,她绝对不会随意谈论别人的私事。 更何况,虽然许诺要调入策划部的事让她很是郁闷,许诺有这么个优质男友的事让她暗暗嫉妒,但那也只是女人本能的情绪而已,算起来,她与许诺也还算是有些交情的,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八她的私事。 “哦,今天有人送了50朵香槟玫瑰,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男人送的。不过看起来象,没品味的只会送红玫瑰了吧。”台助理知道顾小北的个性,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问。只是边帮她复印边自语道。 “是吗。”顾小北淡淡的应了一句,也不再说话。 ………… “在哪儿?” “电脑城。” “电脑坏了?” “恩,有个文件丢了,过来恢复。” “还要多久?我来接你?” “一个多小时吧,你没这么闲的吧。” “……” “好吧,你过来吧。电脑城北区35号摊位。” “恩。” 顾子夕挂了电话,开车直接往电脑城而去。 ………… “这边。”许诺站在大门口,看见顾子夕过来,便用力的挥了挥手。 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打转方向盘将车停进车位后,便大步向她走过去:“行程有变,得和我报告一声吧?” “忘了。”许诺将手伸进他的臂弯,讪讪的笑着说道。 “懒得和你计较。”顾子夕摇了摇头,揽着她往电脑城里面走去:“能恢复吗?很重要的文件?” “恩,一个策划案,做了很久的。”许诺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摊位上时,那IT高手已将全部碎片文件恢复在桌面上:“你看一下,有没有你要的文件?” “哦,好。”许诺忙从顾子夕的臂弯抽回手,快速移过电脑,仔细的看那些文件的名称——几乎花了二十分钟,才算在一百多个文件里,找到了她要的两个PPT,当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对那高手连连点头:“有的有的,谢谢你了。” “一共1800块。”那老板将价目标递到她手里,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当我二呢,一个文件150块,我就要两个文件,最多300块,我还没和你还价呢,有你这样狮子大开口的吗。”许诺脸一黑,这人也太黑了吧,居然漫天要价。 “你数数看,我给你恢复了多少文件?按一个150算下来,是2万多块。你不知道文件名称、不知道删除途径,我只能给你全部恢复,给你这个打包价,已经很便宜了。”那老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许诺怕他说多了引起顾子夕的怀疑——自己的文件,怎么可能不知道文件名称、不知道删除途径呢? 当下也不敢再多说,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掏出1800块拍在他的桌子上。 “你别对我这么横,你去别家问问,都是这个价。你下次遇到这个问题,还可以来找我,熟顾客,我倒是可以给打个折。”那老板刻板着一张脸,认真的写了收据,还似模似样的给了她一张会员卡,倒弄得她哭笑不得。 “知道你们这一行黑、不知道你们这一行有这么黑。算了算了,还是谢谢你了。”许诺收起收据和会员卡,无奈的笑了笑。 “走吧,我今天不用加班,陪你吃晚餐吧。”许诺拎着电脑,挽着顾子夕的胳膊,一蹦一跳的往外走去。 “被人宰了还这么开心呢?看来这文件真的很重要。”顾子夕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自己的心血麻,总是会看得比较重的。”他话里的怀疑,她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却也只能装糊涂的遮掩了过去。 “恩。”顾子夕也不拆穿她,只是笑了笑,似是没有在意这个问题:“今天回家吃饭,顾梓诺说你和他有个什么约定来着。” “哦,好。”许诺抱着侥幸的心理,也不再提这个话题。 两人各自在停车场取了车,许诺跟在顾子夕的车后,往他公寓的方向开去。 ………… 顾子夕边开着车,边想着许诺的种种不合常理的行为,当下果断的给莫里安打了电话过去:“我是顾子夕。” “有事?还是许诺有事?”莫里安有些诧异,随即想到,他给自己打电话,也只有是关于许诺的。 “约个时间见面吧,许诺的事情,我想了解一下。”顾子夕沉声说道——向这个情敌了解自己女友的事情,着实不是一个好主意,只是他脑子里隐隐的猜想,让他对许诺很担心。 “你找我这个也正在追求她的男人,了解她的情况,这不是很滑稽的事情吗。”莫里安不禁失笑,却又讽刺的说道。 “她的个性你和我一样清楚,所以我希望在出事前有办法帮到她。”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说道。 “今天晚上8点,阿卡见面吧,我在那里等你。”果然,关系到许诺的事情,莫里安便自然的紧张起来。 “谢谢,晚上见。”顾子夕淡淡道了谢,便挂了电话。 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车里的许诺,顾子夕感觉到有些无力——除了恋爱、除了分享她的情绪,和她私人有关的:工作、生活,她从不肯多说一句。 许诺,是不信任吗?还是你觉得说了也没用?又或是,你从来不觉得,你的事情,是应该和我来分享、来商量的? 原来,恋爱的关系就是如此,没有共同的责任,便不会有共同的承担,她是分得如此的清晰——而这份界限,非刻意为之,却是心里最真实的表达。 也正因为这样的真实与自然,才让他觉得越发的无力与落寞——她从不参与、不介入他的任何事情,一如一个最客观的旁观者。 只是,许诺,我们之间,仍然是不同了,不是吗——就算你不管、不问,也对我开始生出嫉妒的情绪了。 你还敢说,爱得理智、爱得有分寸吗? 所以,不要怪我的失去分寸,我是真的担心你——你的坚持与承担,让我很心疼,知道吗!   ☆、Chapter127 软硬兼施 ……………第一节见面?商业间谍的真相………… “许诺,这花儿好漂亮。”顾梓诺看见许诺抱着一大捧花儿进来,一下子便跳了过来。 “这花儿有刺,小心别扎着了。”许诺忙往旁边让了一下。 “玫瑰花,送给情人的,是我爹地送给你的吧。”顾梓诺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起来。 “顾梓诺,你不是有许对许诺说?”顾子夕从许诺手里接过花儿,看着顾梓诺说道。 “恩,许诺,你跟我过来。”顾梓诺点了点头,拉着许诺的手,跑到客厅拿出自己的小书包,拿出两张奖状递给许诺:“这是我的奖状,会操我们小四班全园第一,第二天我还代表全园领操了。” “呀,了不起啊。”许诺接过奖状,顾梓诺三个大字写在奖状上,看起来还是蛮有感觉的:“你说是我教得好,还是你练得好呀?” “当然是我练得好。”顾梓诺瞪了她一眼,低头想了想后,伸出小胖手推了推她,低声说道:“我们合好吧。” “我们吵架了吗?”许诺轻挑眉梢,笑得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没有。”顾子夕也笑了,走过去惦起脚尖,抱起许诺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还伸手在自己嘴上抹了一下,糯糯的说道:“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是。”许诺笑着点了点头。 “爹地,我和许诺合好了。”顾梓诺笑着转身跑到餐厅,对正在帮他们盛饭的顾子夕说道。 “恩。”顾子夕摸着儿子的头笑了笑,对许诺说道:“过来吃饭吧。” “来了。”许诺放下顾梓诺的奖状,抬眼看着坐在餐桌前的顾梓诺,还有站着盛饭的顾子夕,心里升上一股温暖却心慌的感觉。 ………… “我晚上还有个会,大约十点回来。梓诺写完作业先睡。”吃完饭后,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对许诺说道:“你在书房等我回来。” “在书房等你回来?”许诺看他严肃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顾子夕突然轻笑,俯头在她耳边说道:“若是你在床上等我回来,我当然也不反对。” “无聊。”许诺瞪了他一眼,脸微微一红,快速转眸看了顾梓诺一眼,还好,他正认真的吃着饭,似乎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笑了。 ………… 顾子夕到‘阿卡’的时候,莫里安坐在他和许诺惯坐的位置上等着他。 “你迟到了15分钟。”莫里安看了看时间,对走进来的顾子夕说道。 “陪她们吃饭,你知道的,她吃饭的速度一向慢。”顾子夕轻挑眉梢,笑着说道。 莫里安的眸光微沉,淡淡说道:“你想问什么?” “她去‘怡宝’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和商业间谍有关?”顾子夕问得很直接。 莫里安拿起桌上的烟,递给顾子夕一支后,径自点燃,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是。” “为什么?”顾子夕的脸色一片阴沉。 “她缺钱。”莫里安淡淡说道。 顾子夕一阵沉默。 两个男人都不再说话,足足有一支烟的功夫,顾子夕又开口:“因为许言的病吗?” “可以这样猜,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莫里安按熄了手里的烟蒂,看着顾子夕说道:“她从未和我说过家里的事。” “对你说的,至少比对我说得多。”顾子夕苦笑了一下,看着莫里安说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能看着她做这事。” “这个案子,基本已经到了尾声。对方公司要的资料,她已完成80%。昨天给我电话,大约还有三天,她就会提出辞职。”莫里安看着他说道。 “是什么公司?出价多少?”顾子夕问道。 “‘依恋’,十万。”莫里安沉声说道。 “十万?”顾子夕的声音几乎是低吼出来:“就为了十万!” “我想,她给许言治病的钱,就是这么十万十万积累起来的。”莫里安看着顾子夕,冷笑着说道:“象你这种有钱人,十万块或许只是你一套衣服的钱。而对于社会基层的打工妹来说,却需要多努力才能赚到。” “所以你不阻止她?”顾子夕看着莫里安恼火的说道。 “她念大学的时候,开始兼职做商业间谍,接一些小案子。大学毕业后开始正式做商业间谍,中间还真做过两起轰动全城的案子。”莫里安又抽出一支烟,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慢慢的说道。 在烟圈的缭绕中,似乎又看到那个扎着马尾、穿着T恤球鞋的许诺。 “我遇着她,是在一次身份曝光的时候。后来,她就开始跟着我做策划。她在策划方面是有天份的,一直做得不错。” “直到做‘卓丝’这个案子,被你盯上,然后,然后她是被你逼着辞职的吧?”莫里安冷冷的看着他:“若不辞职,她一直在策划这条职业通道上走下去,怎么会回头再做间谍?” “就算缺钱,我可以私人借钱给她、也可以通过公司员工援助通道申请救助款,何至于让她去自毁前程?” “她是一个不善于求助的女孩子,她从来都以为,她的世界只有她和她姐姐两个人;她的事情,只有她自己能解决。工作这些年,她基本没有朋友。” 莫里安看着顾子夕,冷冷的说道:“顾子夕,你永远不可能理解她这种背景女孩子的压力和自尊。所以,她是不是从来不和你说这些?从来不会跟你开口要任何一样东西、特别是钱。” 顾子夕沉默着。 许诺的过去,他不知道,他以为,他们有时间慢慢去了解彼此。 他们自认识到现在,一直纠缠在爱与不爱的矛盾里,或喜悦、或沮丧,却没有真正走进她的生活。 他对艾蜜儿没有了爱情,却依然帮她打点好一切,以保她衣食无忧。 他口口声声说爱许诺,对她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付出,任由她在生活的底层苦苦挣扎。 是不够爱?还是他们的爱还太肤浅?又或是他们彼此之间,都还有所保留? ………… “谢谢你曾为许诺所做的,以后她有我,我不会让她再继续这样的生活。”顾子夕看着莫里安沉声说道。 “我对喊口号,表态度没有兴趣。”莫里安冷冷的说道:“这个案子三天后,她准备全面脱手。但后续‘依恋’公司准备怎么用这些资料是关键。” “并不是说她从‘怡宝’撤出了,这事就完了。而在于,若‘依恋’抄袭幅度过大,引发‘怡宝’的关注和追究,追查起来,她仍然在责难逃。” “彻底解决的办法,就是从‘依恋’入手。一个是说服他们不要用这个案子,这件事我已经做过,甚至帮他们做了一套推广案,但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推广效果有多好,而在于用这种方式拦截对手,扩大市场占有率,所以我做的基本是无用功。” “另一个是想办法买下他们的品牌,推广自然就不再是他们的事情,这件事我做不了,你或许可以。”莫里安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顾子夕点了点头,对莫里安真诚的说道——无论他有多不喜欢这个男人,他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为许诺做了这许多的事情。 在莫里安为许诺的事情奔走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他凭什么说自己爱她,又拿什么去爱她? 顾子夕点燃一支烟,慢慢的抽完后,将烟蒂按熄在烟灰缸里,然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莫里安的眸色一片深沉——原本以为他对许诺,只是富人与年轻女孩之间的一场游戏。 现在看来,他是认真的。 许诺,他认真了,我是不是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莫里安苦笑着,掐灭手中的烟后,招来服务员买了单,便又重新回到办公室——单身的日子就是这样,无休止的加班,或许是最好的精神寄托。 …………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许诺并没有在书房等他,当然,更不会在床上等他。 “顾子夕,我还有事情要做,先回去了。梓诺的书包已经收拾好,明天早上可以直接出门。” 顾子夕看着留言的纸条,轻轻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她所谓的有事要做,是什么事了。 “宝仪,帮我查一下‘依恋’公司所有的资料。”顾子夕顾不得时间太晚,拿起电话给谢宝仪打了过去。 “是的,公司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也要,最迟明天12点。”顾子夕挂了谢宝仪的电话后,打开电脑,开始查询‘依恋’公司的官方信息和市值估价。 从公司角度来说,顾氏目前的主营业务是日化,若没有顾东林事件,将公司拖到现在这个境地,他的规划里,也确实有涉足化妆品的打算。 但这个规划,在近五年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了。 而且,以公司现在自身运营都有困难的情况下,也确实没有余力去收购一家规模不小的化妆品公司,更重要的是,对方公司的发展是呈上升趋势,也并不存在要卖的可能性。 莫里安所说的收购一途,几乎是行不通的。 能用什么办法让对方放弃呢? 只是,无论什么方法,他首先要做到的,是让许诺自己放弃,否则如莫里安一样,做的全是无用功——若莫里安能及时劝得许诺放手,后面的事情就要简单得多。 想到这里,顾子夕过去看了看熟睡的儿子,拿了车钥匙,便去了许诺的公寓。 ……………第二节子夕?软硬兼施………… “来了。”许诺看了看电脑里整了一半的资料,快速的将电脑关机后,跑出去开门。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许诺侧身将顾子夕让了进来。 “有事和你谈。”顾子夕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胳膊走进卧室。 “什么事?非得今天谈吗?”许诺的心下突然一慌,总觉着有什么事要发生——他在她的面前,很少这么严肃的样子。 顾子夕拉着她走进卧室后,直接打开了她的电脑。 “你干什么?”许诺按住他的手,冷声问道。 “我看看你在干什么。”顾子夕扯开她的手,看着屏幕上的密码提示,淡淡说道:“密码?” “我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许诺扯开他的手,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心下却明白,她做的事情,他全知道了。 “那你说说看,你的什么事是和我有关系的?”顾子夕转身冷冷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要说,你的什么事都和我没关系?” 许诺张嘴,要说的话又被他堵了回去。 想了想,淡淡说道:“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私密空间,不是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的。” “这些道理我现在不和你讲,也和你讲不清。”顾子夕淡淡说道:“手上的事情,马上停止,不要再做了。” “不可能。”许诺断然拒绝。 “你这是逼我把工帮也抵出去,拿钱去收购‘依恋’吗?”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你别发神经好不好。”许诺对他的逻辑不禁有些抓狂:“我这个是十万的小案子,你收购是几千万的交易,这能扯上关系吗?” “当然能,因为,我不会让你继续做这笔交易,如果这是唯一阻止的方法的活。”顾子夕看着她淡淡说道。 “顾子夕,你是商人,这帐似乎算得不太精明。”许诺淡淡说道。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做出这个不精明的赔钱生意。”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为她的倔强而头疼:“许诺,你爱不爱我?” “问这个干麻……”许诺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你先回答我。”顾子夕扳过她的脸,定定的看着她。 许诺轻咬下唇,低声说道:“爱。” 一直盯着她的顾子夕不由得笑了,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将她搂进怀里,轻声说道:“女人对男人的爱,不止是嘴上的,还应该是行动上的。” “恩?”许诺皱眉看着他。 “比如说,信任与依赖。”顾子夕看着她,目光一片深邃:“许诺,相信我,我极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问题。” “许诺,试着依赖我一些。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爱人,我们爱着彼此,我们关心彼此、我们都怕彼此会出事。我们相爱,我们都不再只是自己,我们的一举一动,还牵连着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许诺,我想着不让你知道去解决这件事,可我又担心你知道后会怪我对你不够尊重;我想着就让你自己去解决吧,谁让你不愿意来向我求助呢,可我又担心你真的出事;我想着你需要多少钱,我不能给你,需要你这样做?可这话我不敢说出口,我怕你说我拿钱侮辱你。” “许诺,你看,其实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好好的爱你。可我却有这么多的担心、这么多的害怕。因为爱了,在意了、就患得患失了。” 顾子夕看着她轻叹了口气,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在她的唇齿间,柔软的说道:“所以许诺,别让我担心吧。” “喂……”许诺不知道为什么谈商业案子的问题,最后又谈到爱情上头,谈到爱情上头就罢了,为什么又陷入深吻里。 而在他的吻里,她又迷迷糊糊起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要自己放弃这个案子,还是确定自己是爱他的? 天,这个男人,真是太绕人了。 “唔……”他的柔舌深入轻勾,纠缠住着她唇齿间的甜蜜与柔软,富有技巧的挑动,让她的脑袋一阵眩晕,再没力气去想他说的这笔糊涂帐。 用力的辗转吮动之间,顾子夕低声喊她:“许诺……” “恩……”许诺低低的轻应。 “说好了不再继续了,不许耍赖……”他轻轻的说道。 “我……”她还没弄清楚他在说什么,他又是一阵火热的深吻,让她根本没办法回答。 顾子夕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不禁暖暖的笑了:“这件事交给我可好?” “恩……”她软软的依在他的怀里,被他吻得七荦八素的,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轻轻松开了她,看着她低笑着说道:“许诺,你最听话的时候,就是我吻你的时候,你这是在暗示我,要多吻你吗?” “胡说八道。”许诺红着脸瞪着他:“明明是你把我吻晕了,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也挺好,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会去‘依恋’公司一趟,你明天去上班就把辞职手续给办了。恩?”顾子夕张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将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你说什么?怎么决定了?”许诺皱眉看着他莫明的说道。 “你刚才答应的,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我来处理。”顾子夕看着她笃定的说道。 “我没有。”许诺瞪着他。 “是对我刚才这个吻不满意吗?那我再来一次,满意你再说停。”顾子夕笑着,张嘴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好了,我答应你。”一股酥软的电流自耳际向全身扩散开去,许诺觉得,没有经验的自己和这个经验丰富的*高手相比,一定会输得很惨。 “这才乖。”顾子夕笑着,仍是在她唇间轻吮了一下,这搂着她在办公桌前坐下:“密码告诉我,文件全部删掉。” “你?”许诺站在办公桌前,直直的看着他。 “既然答应了,总得有点儿行动才是。”顾子夕笑着,拉着她在自己的腿上坐了下来,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软软的说道。 “知道了。”许诺有些恨自己没用,就被他那样啃一下、咬一下、再舔一下,就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心里恨恨的,敲在键盘上的手却软软的没有力气——他贴得实在是太近了,而今天的他似乎又特别的无奈一些,手和唇在自己的身上就没停歇过。 “顾子夕,你住手,我只知道你是个奸商,不知道你还是个流氓。”许诺低低的吼道。 “对自己的女朋友出手,只能算疼爱,不能算耍流氓。”顾子夕很无赖的说道,眼里紧盯着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的数字,大手却在她的腰间来回的游动。 “你起来,我自己删。”许诺被他弄和有些心慌意乱。 “我来。”顾子夕低笑,拉下她的手,快速的查找到所有和‘依恋’、‘怡宝’有关的文件,然后全部删掉,再从系统里粉碎掉。 “许诺,明天就去辞职。这件事情,不要再过问,交给我来处理。”删完文件,顾子夕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许诺严肃的说道。 许诺沉沉的看着他,半晌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乖,以后记住,身边还有我。”顾子夕轻捧起她的脸,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你身边还有我。” 说完低头轻吻了她一下,柔声说道:“梓诺在家里,今天我不在这边陪你。晚安。” “晚安。”许诺微微笑了笑,看着他转身离开,在听到关门身后,她才在书桌前重新坐下。 就这么撤手了? 顾子夕,他就这么挤进自己的生活了? 自己那么*的事情,就交给他去处理了? 许诺对于事情这样急转直下的变化,有些无法适应——莫里安劝过她很多次,她拒绝了;莫里安去找过‘依恋’还让她一顿好说;天天作贼似的防着顾子夕就怕让他知道; 而放弃,却又这么的容易——不过是他的一个吻、不过是他的一句话而已。 真的就这样交给他吗?他这算是什么呢? 许诺看着被删空的文件夹发着呆,只觉得自己和顾子夕的关系,似乎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只是,连嫉妒这种负面情绪都已经出来了,她还能控制什么? 许诺,你还想全身而退吗? 许诺,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许诺,其实,爱情原来不是你想象的样子;爱情,原来是这样的身不由己。 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些? ……………第三节介入?手段强硬………… 第二天.顾氏。 “收购‘依恋’?顾总,我们没有这个资金预算。”财务经理直接拒绝了顾子夕。 “顾总,以公司现阶段的发展,我们并不适跨界发展,而且,公司现在还处于恢复期、生存期、更不可能去做扩张的事情。”洛简疑惑的看着顾子夕。 “‘依恋’始于五年前,是化妆品二线品牌中的老大,市场估值25亿。三年前开始启动上市计划,今年是上市年报的最后一年,所以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卖掉公司。如果不缺钱的话,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引进外资。”证券部长分析说道。 “顾总,您的目的是?”谢宝仪双眸潋滟的看着顾子夕——到底是合作了六年的拍档,她知道顾子夕不可能有这么无厘头的决定。 “你们觉得不行是吗?”顾子夕看着大家。 “是,现在公司得保证活下去。顾总,您可、您可千万别糊涂了。”财务经理小心的说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转头对法务部部长说道:“明天的审判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法务部长点了点头。 “好。”顾子夕也不再说话,与各部门碰了工作进度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 “反正没钱。”财务部长边收拾桌上的文件边说道。 “顾总?他这是什么意思?”证券部部长推了推眼镜,看着顾子夕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秘,你觉得呢?”洛简看着谢宝仪。 “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谢宝仪站起来,边收着文件边说道。 “知道你不知道,猜一下麻。你最懂老板的心思了。”洛简笑着说道。 “最懂的人和你熟,不如你帮我们去问问?”谢宝仪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帅气转身离开。 “这个大秘,当真是开不得玩笑的。”洛简笑了笑,也抱着电脑离开了会议室,心里却在想着,总裁为什么会在晨会上提到收购的问题——以他的智商和算计,怎么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想这样的心思。 ………… 十点,顾子夕开车来到怡宝公司。 “找许诺?” “好的,请稍等。” 前台助理又看了一眼顾子夕,心里对许诺当真是羡慕得不行——这样的优质男人啊,怎么就被她给碰上了。 “许诺,有人找。”前台助理给许诺打了内线后,又殷勤的给顾子夕倒了杯冰水。 “谢谢。”顾子夕点了点头,接过水杯后,便看见许诺匆匆的走了出来。 “什么事?”许诺拉着他走到门外。 “督促你办离职手续。”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哪能这么快,我才写了邮件给上级呢。”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个试用期的员工,也没有这么复杂。”顾子夕淡淡说着,拉着她的胳膊往办公区里走去。 “喂,我是真的发邮件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盯着我。”许诺皱着眉头说道。 “攘外须先安内,你自身的问题不解决,我怎么敢去那边谈?”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给你主管打个电话吧,我看着你办完手续,送你回家。” “顾子夕,你——”许诺瞪着他,他却只是不为所动,只是一脸温润的看着她:“我在这儿等你。” “你——”许诺只感觉有些抓狂——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矗在这儿,别说来往的同事怎么看,光这气场就已经够压迫的了。 “好吧。我打电话。”许诺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毫无妥协的意思,最后只有自己妥协了。 “娜姐,我是许诺。” “恩,是的,我想尽快办完手续,家里临时有些事。” “对不起娜姐,改天过来请你吃饭,真是有急事。” “他?”许诺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给自己带来巨大心理压力的顾子夕,无奈的说道:“是的,我男朋友,恩,恩,和他有关。” “娜姐真是对不起,谢谢了。” 许诺挂了电话,从位子上站起来,看着顾子夕叹了口气说道:“你在我位置上坐着等吧,我去人力资源部办手续。” “好。”顾子夕见她说妥,便也不再逼她,从善如流的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还好心的帮她清理办公桌——稍后她办完手续,当真就可以直接走了。 ………… 果然如他所说,试用期的员工手续办得特别快,差不多半小时,许诺的手续便已经办完了。 “可以走了?”顾子夕从她的坐位上站了起来。 “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效率。”许诺看着他,脸色淡淡的说道。 “你尽管生气,但这事儿必须得这么办。”顾子夕看着她,态度强硬的说道。 “已经这么办了,还怎么着。”许诺冷着脸,抓起他已经收拾好的包,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大步的跟了上去。 “我们一起去中介公司。”顾子夕伸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柔声说道。 “你过来就是盯着我办手续的吧,现在我办完了,你还盯着我干什么。”许诺赌气的说道。 “我为我的态度道歉……” “但是这件事儿必须得这么办!” 顾子夕的话才说了一半,许诺便替他接了下去。 “是啊,这事儿必须得这么办,我们既然达成共识了,就不要再纠结了,好不好?”顾子夕见她孩子气的样子,不禁失笑。 “顾子夕,你那么霸道,真是很讨厌啊!”许诺伸手在他的胸前狠狠拧了一把,只觉得不解气。 “好了,走吧,这事儿先从中介公司那边谈起。”顾子夕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搂着她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说到商业间谍公司,许诺不禁停下了脚步。 “怎么?”顾子夕严肃的看着她。 “今天要是去了,我以后的财路就真的给断了。”许诺看着他,下不了决心。 “以后?”顾子夕面色一沉:“谁允许你以后还涉足这个?” “顾子夕,这次我听你的,我和你一起去‘依恋’把这个案子结了。中介公司就算了吧。”许诺低下头,轻声说道。 顾子夕扯着她的胳膊快步走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将她塞进了副驾驶,便快速的回到驾驶室,一语不发的发动了车子。 “子夕,我的情况你不了解。”许诺知道他生气了,他一心为自己着想,自己却仍这么别扭,他是该生气的吧。 顾子夕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转头看着她沉声说道:“你可以选择告诉我我不了解的部分。” “不行。”许诺断然拒绝着。 “那就交给我去处理,以后任何情况下,不许你再涉足这个行业。你就算有什么难言之隐,要用钱,我帮你想办法。”顾子夕皱眉看着她,仔细的斟酌着自己话里的用词,希望自己的强硬不要伤到了她。 许诺看着他,他也看着许诺,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是坚持的,绝不允许她再做这一行;她的犹豫的,对于手术费她现在确实不是急需,所以推掉这单是没问题的。可是急需的时候,她又要哪里去筹? 他说不许,也不过是仗着他有钱而已——只是,这几十上百万的钱,他们这种恋人的关系,她又如何能开口去要? “子夕,你让我想想。”许诺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许诺,相信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不管你;”顾子夕当然知道她的顾虑,一边心疼着她背负的压力,一方面又恼火她从不肯向他开口,把他们的关系,弄得如此径渭分明。 “去吧,这次就这样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许诺伸出双手烦燥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妥协着说道。 “这次的时间很紧张,我们必须得速战速决,你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怨气,等我们办完这事儿再说,我打骂由你,恩?”顾子夕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发动车子往商业中介公司方向开去。 ………… “陈叔,对不起,在这个时候甩手。”许诺看着陈先生,报歉的说道。 “问题是,你就算现在撤手,按合同来说,已经可以结案了。资料全在他们手里,他们若是速度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有成品出来。”陈先生是负责这个案子的中介,所以对合同要点和进度,都很了解。 “所以我希望陈先生能提供‘依恋’公司除此次之外,其它商业购买的合同。”顾子夕目光犀利的看着陈先生说道:“当然,陈先生可以放心,这些资料我只用作迫使对方放弃使用这次合作资料用,以陈先生这许多年对许诺的照顾,我绝不会将陈先生和贵公司给牵连进去。” “这个……”陈先生看了许诺一眼,面色一片为难:“我们这个是要讲信誉的,客户资料是绝对不能透露的,否则我们在行业内就无法混下去了。” “其实,许诺手上有这份合同,我要按此再造几份,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既然找到陈先生,自然是希望不要对陈先生和贵公司有的牵连。若陈先生实在为难,那我只有自己想办法了。”顾子夕笑了笑,牵起许诺的手就站了起来。 那陈先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许诺一脸的责怪:“小许,这单任务,可是你自己要接的,现在都快结案了,你又搞成这样。” “陈叔,真是抱歉。”许诺连声道着歉,扯开顾子夕拉着自己的手,拉着陈叔到了外面:“陈叔,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顾氏的总裁顾子夕。他这人就是出了名的难缠,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吗。” “你看我这么缺钱,这十万就要到手了,不是逼不得已,我哪儿能答应啊。” “所以陈叔,你就弄几份复印件给他吧,他这人吧,虽然难缠,说话倒也是算数的,不会把你和公司牵扯进去的。”许诺对陈先生小声说道。 “你确认不会出事?”陈先生对许诺也还是信任的。况且,以他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确实相信许诺所说——她是被逼着来的。 而这个顾子夕,在商界也是有名的狡诈与难缠,这种人说要陷害里,那手段多的是。 所以,他也只有向许诺讨要一个承诺了。 “不会,打死我也不会出卖陈叔你,以后我和他若是有事,我这不还得回来找您吗。”许诺讨好的说道。 “你回来我还不敢要呢。”陈先生摇了摇头,示意她回办公室,自己去找合同。 “谢谢陈叔。”许诺松开抓着他的手,转头快步回到了会议室:“陈叔去找合同了。”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所以说,我们两个要达成一致了,这事儿就好办。” “谁跟你达成一致呢?看着你这样威胁别人,让人看不过去。”许诺睁大眼睛瞪着他。 顾子夕只是淡然而笑,也不和她计较。 大约十分钟后,陈先生拿了两份商业合同的复印件,很小心的戴着手套拿过来——他们做商业间谍这一行的,小心谨慎已经成了习惯。而对手是顾子夕,他便又格外的谨慎了些。 “有劳陈先生了。”顾子夕接过文件,略略扫了一眼后便放进了随身的公文包里,看着陈先生淡淡笑着说道:“我替许诺谢谢您以前对她的照顾。但我希望以后,贵公司还是和她划清界限才好。” “顾子夕!”许诺低吼一声。 “走吧。”顾子夕将许诺扯到自己的身边,揽着她的腰快步往外走去。 ………… “你现在自己打车回家,我去‘依恋’公司。”走到停车场后,顾子夕对许诺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我在车里等你。”许诺摇了摇头。 “听话,回去等我。你不方便出现在那边。”顾子夕搂着她的腰低声说道:“放心,不会把你给卖了的。” 许诺勉强笑了笑:“好吧,我在公寓等你。” “这是今天我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顾子夕轻笑,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转身拉开车门,发动车子迅速离去。 ………… “莫里安,我是顾子夕。” “我现在往‘依恋’公司的路上,你带上上次给他们做的策划案,稍后我们在‘依恋’公司见面。” “恩,是的,有他们抄袭的证据,还有他们三年的公开财报。” “恩,见面再说。”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顾子夕不禁加快了车速。 若‘依恋’公司的方案还没开始用,他或许能逼对方停止;若对方已经开始用了,就算逼停对方,许诺仍有危险。 所以,其实他并不如许诺看到的那样笃定与轻松,只要决定了就一定能办到——她在犹豫要不要放手;而他担心的是,如果木已成舟,又该怎么办。   ☆、Chapter129 自卑自尊 ……………第一节谈判?步步紧逼加节节利诱………… ‘依恋’公司在这片大型民营工业园里,独立拥有一栋8层楼的写字数。写字楼外观的玻璃幕墙上,镶嵌着各式立体的化妆品,看起来极具特色。 顾子夕将车在停车场停下,在车上打开了电脑,将谢宝仪发给他的资料迅速的看了一遍后,心里大致有了个印象,抬头看了看外面,莫里安刚好将车停进来。 顾子夕按下车窗,向莫里安打了招呼后,合上电脑,下车锁车。 两人略为交流,便往‘依恋’的办公大楼走去。 ………… “请问两位先生找哪位?”忙碌的前台小姐,百忙之中抬头问道,只是在看见两个气质不凡的大帅哥时,脸上职业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起来。 “厉总。”莫里安淡淡说道。 “请问有预约吗?”小姑娘边翻开预约记录本,边问道。 “我是卓雅的莫里安,这位是顾氏的总裁顾子夕,麻烦你通报一声。”莫里安简单报了下家门——在卓雅和顾氏的行业地位、以他们两人的身份,这个厉总再大的架子,那也是要见的。 “好的,请稍等。”小姑娘又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忙放下手中的预约记录本,拿起电话给秘书室打了过去。 “陈姐,卓雅和顾氏的两位老总来访。” “恩。我不知道,我这里没记录。” “好的,好的,我这就带上来。” 小姑娘放下电话,从工作台里快速走出来,看着顾子夕和莫里安一脸笑意的说道:“两位先生请随我上去。” “谢谢。”顾子夕与莫里安道了谢后,便跟着小姑娘一起往电梯间走去。 ………… 6楼,总裁办公室。 两人随着前台到达6楼后,便换了一个一身藏青色职业套装的中年女子来招呼他们,想来应该是总裁的秘书之类的职员了。 “两位老总来访,不知所为何事?”敬业的女秘书状作无意的问道。 “稍后见到厉总,他会知道。”莫里安礼貌的笑了笑,一语将话题给推开。 “因为没有查到预约记录,所以没办法提前通知厉总,他现在有个会议正在进行,大约15分钟后过来,麻烦两位老总稍等。”女秘书聪明的没有再问,也侧面提示他们的突然来访,让自己的准备不足。 “没关系。”莫里安淡淡应着。 ………… “看这情况,这窍取对方公司的创意,是公司上下都达成了共识了。”顾子夕看着莫里安说道。 “恩,我上次过来找的是市场总监。但这种事情,往大了说,是有刑事责任的,所以,也不可能市场总监能决定。他们的老板是一定知道的。”莫里安点了点头。 “以你的判断,他们已经到什么程度?”顾子夕看着他。 “应该已经出了案子,因为‘怡宝’前天才开完上市试妆会,化妆品的试妆会完后,一个月内就会上市。” “‘依恋’要想赶在‘怡宝’新品上市前一周或半个月推出的话,现在必须有完整的方案和推广计划,甚至样稿应该已经送报媒体。”莫里安皱着眉头说道:“只不过,因为许诺一直强调还有试妆会最私密的资料,所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等。但小样是一定有了的。”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看见那秘书匆匆的进来,便低声说道:“走吧,看看到哪一步了。” 莫里安点了点头,与顾子夕同时站了起来,那秘书正好推门而入:“两位老总请随我过来,厉总提前结束了会议。” “谢谢。”莫里安点了点头,与顾子夕一起快步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 “两位老总大驾光临,不知道所为何事?” ‘怡宝’的老总厉宪成,属于浓缩就是精华的那种——大约一米七不到的个子,人长得瘦而精干。特别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凌历而有力度,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就算在两个一米八的大个子面前,仍没输了气势去。 “无意间看到一份合同,特意拿过来给厉总看看。”顾子夕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脸上是温润而淳和的笑容。 厉宪成眸色镇定的拿起那份复印件,随意的翻了两页后,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敛了下来,抬头看着顾子夕和莫里安淡淡的说道:“‘依恋’做化妆品,且只做国内,重点做本市;‘卓雅’做日化,主要市场是国际;顾氏的‘妆成’做日化,市场为全国,辅做国际;若说有竟争,倒是卓雅和顾氏有得一争,怎么两位突然会对‘依恋’这次的新品生出兴趣呢?” 说完便将那两页纸的合同推回到顾子夕的面前:“两位的意思,可否说得更明白些?” 顾子夕收回那份合同,同时又拿了两份合同推了过去,淡淡说道:“商业抄袭,涉及到一个朋友,我不希望她受到这件事的牵连,所以希望贵公司能放弃这次合作,所有损失,顾氏一力承担。” 厉宪成在翻开另两份合同后,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了——顾子夕以商业抄袭威胁、以损失承担利诱,一上来就是两招齐发,将目的表达得清晰而强势,他这是势在必得? “什么朋友,值得顾总下这样的功会?还把卓雅的莫总也牵扯进来?”厉宪成用手压着后两份商业策划案的购买合同,黑着脸看着顾子夕。 “什么朋友,厉总倒是不用知道。只希望厉总这次能买我们一个面子,这事儿就此放手,以后在商业上有任何的合作,顾氏和卓雅都绝不会忘了厉总这个人情。”顾子夕沉声说道。 “稍等。”厉宪成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拿起内线电话打了出去:“王总监吗?将这次新品的上市计划和广告小样送过来一下。” 放下电话后,厉宪成看着顾子夕和莫里安,似是很有诚意的说道:“我们的平面广告已经全面印发;媒体MV的小样,已经在送往电视台的路上。” “所以如果撤出,我们的损失不仅是前期的投入,而是投放市场后的巨大收益以及在化妆品界的市场份额,这一点,两位应该明白;这一点,就算顾氏再有钱,也弥补不了。所以顾总、莫总,这件事情,真是相当的为难。” “进来。”厉宪成说完后,便听见市场总监的敲门声。 “厉总,这是您要的资料,这是小样副带,正带刚送去广告公司了。”怡宝公司的市场总监将一堆资料递给厉宪成。 “你先坐。”厉宪成直接将资料推到顾子夕和莫里安面前:“两位看看,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们已经是无路可退。” 顾子夕和莫里安认真的翻看着新品上市策划案、还有媒体排期表,眸子不由得暗沉几分。 在看完手里的资料后,顾子夕抬头看向莫里安,莫里安轻轻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和‘怡宝’公司推出的概念完全一样,即便广告用语会有些差别,但业内人一看即知是抄袭。” 顾子夕的脸色微微一变,捏着文件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两位看这样行不行,这次的案子就这样操作了,投放过这一期后,我们马上撤换下来。若有什么事,我们公司也绝不会把商业中介公司和两位的朋友扯进来,只是怡宝和依恋两家公司的事情,如何?”厉宪成看着顾子夕和莫里安说道——那态度,相当的有诚意。 两大日化公司的老总拿着他商业抄袭的证据来威胁利诱他,他若不表好这个态,这事儿也真没办法完结。 顾子夕与莫里安看着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后,顾子夕从手中的文件夹中拿出另一份文件递递给了厉宪成:“厉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所有和怡宝新品有关的宣传必须全部撤回来。” “顾总这不是有意为难吗。”厉宪成伸手压住他递过来的资料,淡淡说道。 “我们知道,一个传统的民营企业能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实属不易。同为民营企业的当家,我非常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一个优秀的企业就此消失。但如果被逼无奈,我们也不排除走这条路。”顾子夕看着厉宪成,眸色变得冷然而凌厉——不同于刚进来时的温润儒雅,这才是大家熟悉的、那个商场上的顾子夕。 “我很理解顾总的心情,但在这件事上,顾总未免也太托大了些。”厉宪成将文件慢慢拖回到自己的面前,轻轻翻开后,低下头去一行一行的看起来——才看了几眼,脸色不由得大变。 “顾总这样出手,未免太辣了些。”厉宪成猛然抬起头来,眸光冷凌的看着顾子夕:“况且,我看顾氏也没这个能量吧。” 顾子夕微微一笑,看着他淡淡说道:“依恋三年的公开财报,净利润高达15%,营业额每年以25%的速度增加,当真是相当漂亮的报表,如果这几份报表不出问题的话,依恋明年的上市,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了。” “只是,若连续三年的新品推广皆抄袭对手公司的创意,这事儿若曝光,厉总认为,完全不会影响上市吗?” “单从依恋的辅料香精的采购上来看,三年的采购额,上升比率为10%,这样的增幅,销量是如何达到25%的呢?难不成依恋暗中换掉了生产成份说明中的香料成份?还是说,依恋改换包装,大量销售库存产品?” “若是这样一份采购清单与营业额增量对比数据公布出来,厉总认为,证监会对这三年的财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依恋顺利过关?” “在这种情况下,厉总认为,对依恋的市场估价会有多大影响?顾氏收购会有多大障碍?” 说到这里,顾子夕放松身体靠进后面的沙发里,看着厉宪成变得难看的脸,淡淡说道:“顾氏现在确实也没什么钱,自己活下去尚且困难,所以轻易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若真到那一步,咬咬牙还是有利可图的话,我将工厂和设备全部转给第三方,收购的钱也还是拿得出来。” “我顾子夕做生意,向来是无利不早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商场上的名声可能也不怎么好。所以,厉总还是好好考虑的好。”顾子夕说完,便站了起来,对莫里安说道:“莫总,看来你精心准备的推广案是用不着了。” “真是遗憾,我自认为这是我职业生涯里最精彩的一次创意。既然依恋用不着,就给怡宝好了,识货的人,总是有的。”莫里安也笑着站了起来。 厉宪成的脸不由得更黑了——如果莫里安为怡宝公司重新做一份上市推广案,自己这抄袭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在这种情况下,再遭受顾子夕这样的威胁,当真是毫无道理。 “两位请坐,这件事,我们再聊聊。”厉宪成的语气,终是妥协了下来。 顾子夕与莫里安对视一眼,又慢慢的坐了回去。 在双方对事情有了一致的方向后,后面的沟通就变得顺利起来——怡宝公司追回已送出去的广告小样,改用莫里安的创意,由莫里安负责找广告公司,两天内完成创意的拍摄,再送报电视台; 所有已出的平面广告,由莫里安重新设计,并负责安排印制,一个月内完成即可。费用由顾氏承担。 “厉总真是个爽快人,这件事情当真是非常感谢,希望三家公司,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在达成共识后,顾子夕站起来,伸手也厉宪成紧紧一握,微笑着说道。脸上又恢复了刚进来时的温润与儒雅。 “时间还是挺紧的,我们先告辞了。”莫里安也站了起来,伸手与厉宪成紧紧一握后,与顾子夕相视而笑。 “两位真是让我很好奇,是什么人,能劳动两位做出这么大的动作,自己却又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呢?两位有这种能量,为何又不去阻止呢?”厉宪成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边送顾子夕和莫里安出去,边不解的问道。 顾子夕和莫里安不禁苦笑。 “一个女人,她这么任性,也当真是没办法。”顾子夕淡然而笑。 “哦~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女人呀,生来就是折腾男人的。也不怪英雄难过美人关了。”厉宪成闻言,不禁恍然。虽然在心里,仍对那个能让两个男人同时出手的女人,大感好奇,却也没有再多问。 毕竟,八卦不是他的本性。他现在关注的是,化解这次的危机后,新的创新,真的能让保持今年15%的增长势头吗? 在他满脸笑容的背后,更多的是对顾子夕的警惕和防备——这个年轻人,果然如商场上传说的一样,手段老练而狠辣。 而更让人害怕的,还不是他的手段,而是他对商业和数据敏锐的洞察力——仅从一份辅料采购清单上,就发现了公司财报的问题,这该是有多精明呀。 ………… “你这方案不适合在公司做吧?”顾子夕看着莫里安。 “当然,借你公司的地盘如何?”莫里安点头。 “没问题,平面方面,你让许诺帮忙吧,时间上确实很紧,但我公司也确实调不出人手帮你。在我办公室,调个助理帮你们打杂倒是可以的。”顾子夕点了点头。 “挺好。”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晚上我找广告公司谈拍摄的细节,明天直接去你公司。” “这次,谢谢你。”顾子夕向他伸出手。 “无须谢我,我是为许诺,不是为你。”莫里安伸手与他轻握了一下便即松开,看着他淡淡说道。 “那我替她谢谢你。”顾子夕看着他淡然而笑——一句替她,将两人与许诺的亲疏表达得淋漓尽致。 “我和她的关系,你也替不上。”莫里安轻瞥了他一眼,转身大步往自己的车边走去。 顾子夕轻扯嘴角,转身往自己的车边走去。 在为许诺的事情上,他们可以有暂时的合作;而抛开这件事,这两个男人,永远也不会成为伙伴—— 顾子夕,是那么强势而霸道,对许诺的爱情,绝不会允许还有意外; 莫时安,是那么骄傲,与许诺的关系里,即便不是恋人,他却有足够的自信,他是她最信任的人。 夕阳将他们相向而去的背影拉长,却也没有能够让影子重合——正如他们本人一样,因着许诺,这辈子都无法成为朋友。 ……………第二节子夕?是商人、也是爱人………… “他们都出成品小样了啊?”许诺接过顾子夕递过来的广告小样,有些心虚的说道。 “小样我们还没机会看。DM单和平面已经全面印刷完毕,据莫里安说,已经不是抄袭创意那么简单。” “几乎将‘怡宝’的策划案抄了个透彻,但凡参与过怡宝新品上市策划的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顾子夕将带回来的几张样单拿出来放在许诺的办公桌上,沉声说道。 许诺勉强笑了笑,拿起DM单和平面样稿,轻扫了一眼,低声说道:“他们花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次的事情就这样了,下次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和我商量,恩?”顾子夕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严肃的说道。 许诺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知道了。” “别阴奉阳违才好。”顾子夕轻哼一声,对她的应承并不怎么相信。 “嗯哼,那你又说。”许诺低声嘟哝着,将MV的碟片放进电脑里,打开播放器——拍摄方式和广告词,和怡宝的策划案当真是一模一样的。 而代言人,比‘怡宝’的预算里,请得更加上档次,居然是每隔两天都上娱乐头条的一线女星。 可见依恋对这次新品上市,当真是非常期待的。 “顾子夕,拦下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多少钱?”许诺看着广告里模特儿巧笑嫣然的笑容,她的心里却一点儿也轻松不下来——这些资料的制做成本暂且不算,仅这个女星的代言费,至少也是上百万,或许还不止的。 而对方愿意撤下这些资料,顾子夕又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 “这些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以后安心上班就好。”顾子夕走过去将她轻轻的揽在怀里低声安慰着:“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 “还答应他们什么条件了?”许诺低低的问道。 “平面广告和DM重新策划设计;媒体MV重新拍摄。所以,他们花出去的广告费继续生效;代言人的费用我们也不用出,只要新的MV能达到之前的效果,或者比明星的效果更好,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顾子夕知道她会有心理负担,语气轻松的说道。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手上掌握了那么些对依恋不利的证据资料,虽然是他有求于人,却也不会让自己太过被动。 所以最后谈下来的结果,便是他说的这样,并无半分的隐瞒。 当然,重新制做DM单和平面广告,成本还是要一些,至于拍摄新的MV,要不要用代言人,这个要看莫里安的安排;单就拍摄本身来讲,他相信以莫里安的制作水平,拍摄成本也不会太高。 这样估算下来,30万到40万是完全足够拿下来的。 “用莫里安之前的策划案吗?”许诺轻声问道。 “恩,后期制作和广告片拍摄,全部由他来完成。所以成本方面,你更可以放心了。”顾子夕凝眸看着她,语气平缓的说道。 “恩,那是。这样的话,除去代言人的费用,大约50万左右可以拿下来。”许诺轻扯了下嘴角,勉强笑着说道。 “好了,明天开始,去顾氏协助莫里安完成这个工作。其它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顾子夕捏了捏她的脸,声音里一片温柔。 “好。”许诺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低沉的说道:“子夕,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许久,才柔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答应我,别胡思乱想。恩?”顾子夕有些无奈的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许诺,如果你出事,我没心思工作,顾氏损失的可不止这四五十万;如果你出事,我们得动用媒体和其它关系才能把事情摆平,花费也远不止这四五十万;” “所以,许诺,现在我们是花了最少的钱,取得了最好的效果,其实是很合算的,是不是?” “许诺,你说过,我是个商人,我自然会花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好的结果。所以,你完全不需要难过,对不对?” 顾子夕看着她敛着的双眸,为她的在意而心疼着——四五十万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于他来说,甚至于莫里安来说,都不算大事。 而她,却如此在意。 如莫里安所说,他们的背景是如此的不同,四五十万,于她一个普通打工的女子来说,又该是如何的压力? “许诺,在想什么?”顾子夕看着不说话的她,担心的问道。 “顾子夕,这笔帐也不是这么算的。”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 “哦,那是怎么算的?”顾子夕凝眸看着她。 “就解决问题的成本来说,当然这是最合算的方式。只是,你凭白花这四五十万,又算什么?”许诺定定的看着他,明亮的眸子一片沉静:“算感情投资吗?那什么样的回报,于你来说,才算合适?” “如果一定要这样算,用我的这番心思,换你的全心对待;用这五十万换你到顾氏,让我日日可见,可好?”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低声说道——想她去顾氏,最早是看中她的才华,那时候,威逼利诱外加哄骗、制造事端这些方式,他都设计过,却因为无意间的爱上,放弃了所有针对她的计划。 而现在,他希望她在他的视线里,不再做那些让人担心的事情;希望她在身边,让他日日得见。 在去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没有这样想过;但在许诺问到他对投资回报的计算时,他下意识的就提了出来——或许,身为商人的他,潜意识里仍是有这样算计的。 “许诺,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些改变。”顾子夕认真的看着她。 “你让我想想。”许诺淡淡笑了,伸手紧紧拥抱了他一下,看着他说道:“我真的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明天去公司找你。” “那先这样吧。早些休息,别胡思乱想。”顾子夕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仍是温柔的叮嘱又叮嘱之后,才松开拥着她的手,慢慢转身离开。 ………… 以顾子夕的能力和手段,能顺利的摆平这件事,许诺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听他的意思,莫里安也是参与了的。他的手段,加上莫里安的圆滑和才气,这件事能顺利解决,就更在意料之中了。 只是,为了一个十万的单子,花了五十万的代价,于她这样收入、于她这样缺钱的人来说,心里却是深深的负罪感、还有深深的不平。 有钱人、当真是有钱人呵。 她卖了十八岁的自己、卖了刚出生的孩子,得到的不过是一百万。 这世界,有钱和没钱的区别,竟然是这么大。 这世界,有钱人随口的一句话,却是她这样的挣扎一生也求而不得的。 顾子夕,信了他、依赖他、不由自主的依靠他,于她来说,他那么的强大,却又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 她一直一直很努力的做自己,她也从来没有埋怨过这社会的不公平,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到现在,她才发现,很多事情,是她再努力也做不到的——比如说,她再努力的工作、再努力的接案子,也不能一年赚50万。 子夕,我们的差距,原来是这么的大呵。 子夕,我从来都以为,金钱和背景,不会影响我们的爱情,可是,事实上还是会,对不对?在这样的你面前,我真的没办法坦然、我真的会自卑、我真的做不到若无其事的花你50万。 “莫里安,你在哪里?”许诺拿起电话,下意识的给莫里安打了过去。 “从广告公司回家的路上,你还好吧?”莫里安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疲惫。 “我啊,还好。”电话接通,她却又犹豫着要不要约他见面。 “见个面吧,案子的事情和你碰一下。现在是7点,半小时后,**南路的‘风间名香’见面。”莫里安还是那么了解她,没能她继续犹豫,便直接定下了见面地点。 “好,一会儿见。”许诺放下电话,深深吸了口气。 在桌前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洗脸换衣服,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拿着随身包出门。 ……………第三节许诺?决定去顾氏………… “心情不好?”莫里安看着她。 “你觉得我的心情能好吗。”许诺边搅着杯里的咖啡,边说道。 “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你又没求他这样做?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莫里安看着她叹息着说道。 “他是心甘情愿,我却不能心安理得。”许诺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莫里安说道:“莫里安,我是不是错了?” “指什么?”莫里安看着她。 “我其实,不应该和他在一起。”许诺低头说道:“我拼了命要得到的东西,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实在是两个世界的人。” 莫里安沉默半晌,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你拼了命要的东西,我也得惦了脚尖才能捞着,这么说,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喽?” “和你说正经的呢,你说什么呢。”许诺心下生恼的抬头看他,却在看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时,心里微微一窒——谁说他是开玩笑的呢。他对她的感情,也从来没有放下过。 “我也和你说正经的呢,这事儿你问我,我肯定说你们不合知,我也肯定巴不得你们就分手。”莫里安定定的看着她,略显郁闷的说道:“你来问我这个问题,是认为我是圣人呢?还是觉得我说的爱你只是玩笑?” “好吧,是我错了,你别再说了成吧!”许诺笑着举手投降,看着他略显黯淡的眸子,轻声说道:“把你当最贴心的朋友呢。” “好吧,看来你就算觉得和他不合适,我暂时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呆在朋友的位置了。”莫里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坦然说道:“和他的问题,你自己好好儿考虑。我只说一句:任何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恩,我知道了。”许诺重重的点了点头,心情比之刚才又好了许多。 两人吃了东西,又聊了会儿天后,一起离开了‘风间名香’。 ………… “你做的案子发给我一份,我晚上回家好好儿琢磨琢磨。”许诺对莫里安说道。 “恩,广告片我下午已经和广告公司谈妥,明天把剧本调整一下,确定演员后,就可以开拍。你也帮我想一下,用什么演员比较好——明星是不用考虑的,我不想在这上面增加预算。至于‘依恋’方面,我们能用心出这个案子,他就该满足了。否则,在顾子夕那手段,他们可真是没法子招架的。”莫里安点了点头,对许诺说道: “平面媒体,是你要考虑的重点。因为之前只是意向沟通,所以我并没有做全案。”莫里安仔细的解释说道:“但你要注意的事,化妆品宣传的几个要素:色彩、安全、视觉效应;依恋的目的是抗衡怡宝推出的新品。” “对于怡宝推出新品的推广方式,你已经了解,所以做出反击性创意,应该是你能做到的。” “许诺,金钱、背景,是我们不能改变的过去;但专业、实力和才气,是你可以让自己拥有的骄傲。” “即便我有多希望你离开顾子夕,但我仍对你说一句:你没有配不上他。他不过是会比你投胎,出生在有钱人家而已。论长相、论才气、论人品,你哪里比他差了?” “更重要的是,他二婚,你初恋,倒是他配不上你才是。所以,不要再纠结那些没有人会看重的东西,我所认识的许诺,是自信的、是漂亮的、是骄傲的。” “莫里安,我有没有说过,你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男人。”许诺看着莫里安,眼圈红红的说道。 “我愿意为你做天底下最可爱的男人。”莫里安轻叹了口气,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回去我就把创意思路和小样发给你,好好儿想想该怎么做。时间很紧,不可以偷懒。” 站在楼道口口,许诺看着莫里安时,眸光一片莹亮:“莫里安,无论多少压力、无论我有多自卑,和策划有关的事,仍能让我兴奋和自信。” “我想,我不要去想太久以后的事情。如你所说,在策划这条路上,能走多远,我就走多远。未来我没有办法掌控,我努力掌控自己的现在。” “所以,我会努力的。或许有一天,我真的能成为策划大师?或许有一天,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当然可以。”莫里安看着她熠熠发亮的眸光,欣慰的笑了——许诺,你连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在谈到策划的时候,你才会如此的自信而明亮;这时候的你,比恋爱更加迷人。 “加油加油。”莫里安握拳朝许诺的肩窝重重的锤去。 “加油加油。”许诺同样回了他一拳,两人相视而笑后,许诺转过身,轻快的自步行梯往上跑去。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莫里安轻轻的笑了——背负的压力和自卑,总是拦住她的勇敢和自信,她又是那么努力的挣扎着,在那样的压力和自卑中,努力的向上探出头,长成向日葵的样子,努力的朝着阳光的地方,展露她明媚而不服输的笑脸。 许诺,若是你再世故一些、贪财一些、不那么敏感一些,抓住顾子夕这条大鱼也未偿不可;现在的你,和他在一起,却并不一定会快乐。 既然你改变不了自己,还不如回头吧,和我在一起,你一定不会有这些个烦恼和压力。 莫里安在心里自语着,却又笑自己傻——爱情这东西,若能放在理论上去论证选择,他又何必在许诺这条不归路上走到现在。 好吧,我们都加油,为各自的爱情努力。 ………… “子夕,睡了吗?”回到公寓后,许诺便给顾子夕打去电话。 “还没有。”顾子夕轻声应着。 “我去顾氏工作,你帮我安排一下。”许诺沉声说道。 “可有一丝不愿意?”顾子夕略作沉默,低声问道。 “没有。”许诺快速答道。 在这个决定里,多少有些交换的意味,而许诺,仍然为顾子夕能这样顾念到她的情绪和自尊而感激。 不得不说,他是可无可挑易的恋人,而她们之间的问题,只在于她太自尊、太敏感而已。 “好,你完成‘依恋’这个案子后,正式办理入职手续,职位同之前我们沟通过的;薪水在那份Offer的基础上,上浮15%。”顾子夕快速说道——看准机会,即下决定。做了决定,快速出手,是顾子夕做事的风格。 不管她因着什么原因做出这个决定,既然开口了,自然要马上确定下来。 “好。”许诺也爽快的应了下来——条件自然是不用谈的,站在老板的角度,顾子夕在当初谈条件时,已在Offer上体现出十足的诚意。 从这点上来说,顾子夕会是个好老板,许诺对此深信不疑。 “我代表公司欢迎你的加入。”顾子夕轻笑着说道:“Offer我稍后转到你邮箱里,只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耍赖。” “谢谢,这次不会。”许诺沉声答道。 “那就好。”顾子夕的声音,一片愉快:“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 “不用,你送顾梓诺去上学吧,别老让司机送。我一会儿去怡宝那边把车拿回来,明天早上会准时过来的。”许诺摇了摇头:“我现在要收莫里安的邮件,先挂了。” “关于策划案的事吗?”顾子夕问道。 “恩。”许诺轻应着:“我不会让你不放心。”许诺说着,又加了一句。 “别太晚了,早些休息。”顾子夕又叮嘱了一句,这才挂了电话。 她突然的决定,让他多少有些意外。只这最后一句,他一下子全明白了——她说他是个商人,她说那五十万的帐不是那样算法。 而他说,他希望以这五十万,换得她去顾氏、换得他与她的日日相见。 而她说:她不会让他不放心。 她用他的满意,换这五十万的出手——感情之外,她计较着这样的付出得失、算计着她欠他多少。 许诺,何须如此? 许诺,我只是爱你,爱着你而已。 许诺,在爱着你时,我不是商人,你为什么不明白? 似乎,他的全力付出、他的霸道出手,在她那里,成了感情里交换的砝码。 既然你要这样想,那就这样吧——我的出手、五十万的付出,换你的全力相待,又如何! 顾子夕沉着眸子,打开电脑,将以前给她发过的Offer重新调出来,稍加修改后,发了出去,同时又发给了谢宝仪和洛简(一个代表人力资源部,一个代表本部门) 而这一次,许诺没有让他久等,只过了两分钟,邮件便回了过来:“收到,同意,会按时到职。” 简单的一句话、干练的几个字,不带一丝感情。 这让顾子夕不禁思索——让她来顾氏,真的就对了吗? ………… 而许诺,这一次似乎特别的干脆,决定了就决定了,回了邮件后,便没有再纠结。接着将莫里安发来的资料全部打印了下来,仔细的看了一遍后,便拿了钥匙出门了,她习惯用在路上的这段时间,来思考方案中的某个重要环节和亮点,这样回去之后,便能用原素将其串起来。 ………… 第二天. “许诺,早。”在停车场碰到许诺,莫里安停好车快速的走了过来。 “早。”许诺点了点头,锁好车后,与他并肩往公司大堂走去。 而正站在电梯间等电梯的顾子夕,在看到他们并肩低声说笑着走过来时,只觉得一阵刺眼,眸光阴沉中,朝着他们大步走过去。   ☆、Chapter130 最后赢局 ……………第一节许诺?朋友与情人的不同………… “早。”顾子夕大步走到他们两人的中间,伸手将许诺揽在自己的臂弯。 “早。”莫里安只是淡然而笑,眸子里浅浅的黯淡,被隐藏得很好。 许诺微微皱着眉头,伸手用力拉下顾子夕揽在她腰间的手,低声说道:“这是在公司呢。” “吃早点没有?”顾子夕也不争执,只是低声温柔的问道。 “吃过了。”许诺点了点头,在大厅来往员工诧异的目光中,略显尴尬的快步往前走去,与顾子夕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我开始后悔让她帮你做这个案子。”顾子夕看着她的背影,对莫里安淡淡说道。 “你能让她不帮吗?”莫里安淡淡的说道,轻忽的语气里,却满是自信。 “现在不能,总有一天可以。”顾子夕微眯起眼睛,看着莫里安时,眸子里一片深邃。 “我试目以待。”莫里轻挑眉梢,轻瞥了他一眼后,嘴角轻勾起一弯愉悦的笑意——能让这个奸诈的男人坐立不安,倒也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 “莫总监、许小姐,这边请。”到得楼上,谢宝仪便将他们请进了已经安排好的临时办公室里。 不得不说,顾子夕的办事效率相当的高,一晚上时间,将临时办公室、许诺的工作,全部安排了下去,而他的首席秘书,现在还兼着行政人事总监的谢宝仪,也相当快速的执行到位了。 “公司整体有个办公室调整计划,许小姐的办公室已经纳入整体计划中,这段时间先在这里办公,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谢宝仪看着许诺淡淡说道。 “好,谢谢。给你添麻烦了。”许诺朝她点了点头,也没细看办公室里的布局,直接走到中间那个超大的绘图桌边坐下,边拿出电脑边对莫里安说道:“在拍摄方面,我有两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哦,说来听听。”莫里安点了点头,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也拿出了电脑。 “这次产品的功效是美白,怡宝方面强调的是自然,也就是第一,长期使用,不会对皮肤造成伤害;第二,效果自然,肤色看起来就似天然的一样,看不出化妆痕迹。所以,他们的推广案,是从成份延伸到效果的过渡式推广方式。”许诺拿着铅笔,以绘图纸上将怡宝的推广路线图画了出来。 “我的想法是,将整个诉求的顺序颠倒过来——先呈现效果,再呈现成份。” “对于女性消费者来说,在追求美丽上头,是毒药民是要试一试的,所以在美丽上头,安全诉求永远低于效果诉求。” 许诺说着,将刚才手绘的效果图,打了个大大的反向箭头。 莫里安看着图纸想了想,拿出已经做好的拍摄剧本递给许诺:“我想采用快镜头的方式,用几组镜头呈现一个故事,若你的想法成立,镜头的顺序做一个调整即可,不影响整体拍摄。” “好,那我将两种效果做个测试,然后确定下来。”许诺点了点头,拿着莫里安做好的拍摄剧本,在电脑里开始做动画摸拟。 莫里安则抱了一大本图册,开始找代言人的灵感。 这是谢宝仪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许诺。 抛开在电台竟标会上她的张扬自信、在与自己谈判时的犀利敏锐,投入工作中的她,却格外有种另人动心的魅力——专注、投入、明媚而生动。 原来,工作不仅只有刻板和单调;原来,投入专注工作的女人,可以比站在镁光灯下更美。 谢宝仪轻轻走出去,轻轻的帮他们带上了门,放慢脚步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坐在电脑前,她有些微微的发呆:在向来引以为傲工作能力、工作状态在这样对比的自我反省之下,她心里是一片沮丧和黯然。 ………… 顾子夕办公室。 “你现在法庭吗?” “媒体都到了吗?” “开庭之前我会过来。” “不用理会,他想说什么,让他随便说。” 顾子夕沉着脸,挂了电话后,打开网页,看到今天的新闻—— 【顾氏违约事件背后的真相:叔侄权利之争,客户为此买单】 【顾氏一年四易CEO:客户,可还安好】 【一场权利之争、一段豪门恩怨、一起扑朔案件:顾氏内部股权变更、掌门人再易,客户并未得到实惠】 ………… 顾子夕快速的浏览完新闻后,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很显然,这些新闻都是顾东林授意的。 他利用未卸下的董事长和CEO身份,发挥最后的余热,抱着势将顾氏整跨的精神,拼命的给顾氏抹黑着。 当然,效果也很明显:翻开今天的股价,自顾子夕真正接手一周以来,每天以1%的速度下跌的股价,今天开盘已经跌了三个点。 “很好,顾东林,今天是你最后的表演机会,你就尽情的演吧。”顾子夕端起手边的热咖啡轻啜了一口,看着电脑屏幕冷笑着。 “顾总,下跌三个点开盘。”证券部长打过来电话。 “恩,通知你朋友买了没有?今天上午收盘前应该会是最低点,现在不买,以后可没有机会了。”顾子夕轻笑。 “这、这、这能透露吗?”证券部长不禁有些语结。 “小道消息,谁管你呢。”顾子夕笑着挂了电话,他相信这个与他合作玩儿了顾东林一把的证券部长,虽然有些刻板,倒也不至于太笨就是了。 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拿起桌上的文件和车钥匙,快速走了出去。 ………… “顾总。”看见顾子夕出来,谢宝仪忙站了起来。 “这些文件我已经看过,意见都批在上面了,你安排执行下去,注意跟进进度和质量。”顾子夕将手中的文件递回给谢宝仪。 “好的。”谢宝仪接过文件,快速的翻开浏览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看不懂、没有疑问后,才又合上放下,看着顾子夕说道:“顾总现在是去法院吗?” “恩,11点我会给你消息,准备好的新闻通稿,发布到所有渠道。”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谢宝仪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我等您的消息。”谢宝仪认真的答道。 “恩。”顾子夕当下便朝许诺和莫里安临时办公的大办公室走去。 ………… 许诺临时办公室。 “七天一个周期,用七张图片,用快镜头推出,最后定格的画面,镜头图出长睫毛下的阴影。”莫里安在模拟动画上操作着。 “然后撤掉图片,代言人出现,重现真人的长睫毛和睫毛在脸上制造出的阴影。”许诺用铅笔指着背景说道。 “OK,然后出现广告词:男人的惊叹——好长的睫毛;模特儿回答——不是睫毛太长,而是……,此处省掉。”莫里安用动画效果,将广告词打上。 “然后将产品成份和动感变化效果图呈现出来,打上广告词:美白,只要七天;美白,就是这么自然。”许诺边说,边将字幕拉了上去。 “先结果、后过程,效果更加简单直接,广告的诉求,几乎是没有任何错位的可能。”莫里安点头说道。 “OK,那就用这个方案,代言人出场的镜头,还要再调整一下,是整体从后面走出来好?还是从图片的脸直接切换到模特儿的真脸好?” “我倾向于直接切换到模特儿的脸,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男人的声音出来就太过突然了。”许诺用铅笔顶着自己的下巴,目光停留在莫里安的脸上思索着。 莫里安则在电脑上做着两种效果的测试。 两人之间的互动与默契,让站在门口半晌没有说话的顾子夕心里微微的发堵:原来,她与他一起工作的时间,是这样的自信而飞扬;为何在自己身边,却有那么犹豫与小心? 原来,她与他一起工作的时候,是这样的默契;为何在自己身边时,提起工作除了疏离就是戒备? 许诺,你对他如此的信任与依赖,你自己发现了吗?真的只是朋友吗? ………… “这个桥段太俗,取消男演员,用话外音。”莫里安突然说道。 “在拍的时候,两种都试一下吧?”许诺看着莫里安,不死心的说道。 “可以。”莫里安点了点头,将目光从电脑里抽出来,看到站在门边的顾子夕,下意识的用余光轻瞟了一眼许诺,笑着说道:“有人来探班了。” “恩?”许诺微皱眉头,转身便看见顾子夕,下意识的敛下眸子里的光采,轻轻站了起来:“我们的案子差不多了,下午应该就可以开始拍摄。”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我现在去法院,客户的案子要开庭,可能中午没办法回办公室,你自己安排午餐。”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许诺点了点头。 看着她淡然的脸,顾子夕心里一阵微微的失落,却也只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她的个性太过倔强,这次商业间谍的事、这次来顾氏的事,显然并没有让他们的距离更加接近。 反而让她看清了他们之间巨大的差异与距离、反而让她在他面前更有压力和负担。 只是,即便如此,这样的事,他也必须出手。 所以,给她多一些时间吧。他相信,爱情终究是没有这么多理智和算计的;他知道,只要爱着,他终究会是她心里最重要的男人。 ………… 而对于顾子夕的失落,许诺当然不会完全无所觉。所以在顾子夕走后,她便开始偶尔的走神。 “你精神不太好,要不先休息一下,我把整个细节做顺了,我们再讨论拍摄效果。”莫里安看着她轻声说道。 “没事,你捋你的细节,我来做平面。拍摄方向确定了,平面就快了。这件事,我不想拖得太久。”许诺将电脑推开,拿了一沓绘图纸,开始做平面媒体和DM宣传册的构思。 莫里安沉沉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话。 ……………第二节子夕?代价惨重的赢局………… 11点. 在法院休庭的时候,顾子夕给谢宝仪发了信息:通知洛简,公关通稿全部发布。网上信息平台全面传播。 “收到,马上就办。” 顾子夕看到谢宝仪的回复后,淡淡笑了笑。 ………… “子夕,你也该玩儿够了吧。”顾东林想到刚才在庭上,被客户指着鼻子骂,心里一片恼火。 “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子夕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报纸上天天新闻不断、股市里日日消息满天飞,你说是你在玩儿、还是我在玩儿。” “我说的都是实话。”顾东林的脸微微一沉,老着脸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所以给说实话的机会。”顾子夕轻哧了一声,看着他轻笑着说道:“谁让你是我继父呢,不让你玩儿个够,怎么对得起你。” 说到这里,玩笑的脸一转,眸子里一片冷意:“我本想给你个机会,让你拿了这笔钱再去做些什么,好歹我妈、我弟弟,还得靠你养呢。” “既然你这么恨我,拿了钱还要踩着顾氏玩儿,你就别怪我不念亲情,以后商场上再遇上,也别怪我手段毒辣。”顾子夕冷冷看了他一眼,转头走到律师那边。 “中午休庭时,申请庭外和解。”顾子夕对律师说道。 “好的,已经安排。”律师点了点头,将文书递给顾子夕看过后,法官便通知继续开庭。 而顾东林,由始至终,仍未弄清楚,顾子夕不及时撤下他董事长、CEO的职位,由着他在媒体面前放消息,由着股市日日下跌,他的目的是什么? 顾东林摸不透顾子夕的用意,便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几乎是毫无忌惮的四处发布处种不利于顾氏的消息、甚至顾氏破产倒闭的消息。 他的目的则十分的清楚:顾子夕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买股份了、公司现在的情况是差得不能再差了。顾子夕虽然动用老关系,恢复了上游客户的供货和部分下游经销商的打款,让公司勉强运转起来,但在顾子夕的拉力和他往下揣的力量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以顾子夕现有的资金力量,是没有办法将顾氏的生意重新启动起来的。 既然顾子夕自己把这个摊子玩儿烂,他就让他烂得更彻底一些——无论他目的何在,自己这一周的动作,效果当然是显著的。 除了今天在庭上,面对法官、面对律师、面对客户,他实在是有些老脸没处搁之外,大体上,对顾子夕的打压,成效斐然。 ………… 法庭上,两边律师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着。法庭外,关于顾氏的消息,悄然在各大财经网站、证券网站流散开来。 【顾氏少东家将当庭放弃辩护,同意无条件履行客户合约】 【顾氏股票大盘走势分析:或蓄势待发,向上意图明显】 【少东家救市举措连连前总裁弃市消息篇篇,顾氏意欲何为】 各种专家、盘面的分析,扑天盖地而来。 小道消息也在各种渠道不径而飞: “我朋友是顾氏的员工,听说他们自己的员工全部都买了呢。” “不是有消息说要继续下跌吗?我才都清仓了呀,这下不得要亏死了。” “快补仓吧,消息说今天下午开盘必定大涨,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对了,我报社的朋友也在买,他们的消息最准了。” “真的吗?可他们那个总裁不是连自己都说没信心,连手上的原始股都抛了吗!我这可是才割的肉啊!” “傻了你了,你没看新闻啊,老的被小的赶出公司了,故意整小的呢。现在连公司内部员工、报社记者都在买呀,再不买就晚了。” “喂,你同学让你买?你同学是顾氏的员工?好好好,我知道了。” ………… 由于洛简的消息放得太快、由于谢宝仪和证券部的内部工作做得太到位,原本顾子夕在当庭申请庭外和解之后,股市中午休市之前,应该会是当日最低点,结果消息放出去后的一小时,也就是10点30,整个股价就被拉了起来——涨停! 这是顾氏自内部开战以来的第一个涨停,仅这半小时,将顾东林七天来做的工作、拉下去的价格,全弥补了回来。 用顾子夕的话说:他顾东林用温水煮青蛙,我就给他下一剂猛药。 所以,配合着法院开庭、配合着股东大会新的股东成员名单的发布、配合着顾氏放出的各种内部消息——在以消息主导市场的中国股市上,便出现了这一奇葩现象:原本奄奄一息的顾氏,突然焕发出前所未有的青春和活力。 因为有消息放出,中午收市前会是最低价,所以在涨停后,依然有大量的散户资金排队跟单。 “洛总监,这,似乎是有些神奇了。”谢宝仪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着涨停的那跟红线,还有坊间各类消息的不断传出,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一点,连顾总自己也没有意料到,结果比他预测的要提前了半小时。”洛简看着电脑屏幕若有所思的说道:“是我的速度太快了?还是现在的股民太容易受消息影响?” “互联网时代。”谢宝仪只说了这句话。 互联网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已经超乎人们的想象。而大数据时代,证券网上的各类数据分析,加上内部消息迎面而来的轰炸,让股民几乎没有招架的余地。 “现在告诉顾总吗?”谢宝仪看着电脑里涨停封盘后,稳稳的不再波动,向洛简问道。 “休庭后再说,他那边按原计划即可。”洛简摇了摇头,看着谢宝仪说道:“倒是你,有没有抢点儿股份在手里?” 谢宝仪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不玩股票。” “那真是可惜了,我倒真是买了一些。”洛简笑着,抱起电脑站了起来:“我先下去了,准备下午的会议材料。” “恩。”谢宝仪点了点头,这才安心拿出顾子夕离开时交给自己的文件,一份一份的回复给相关部门,一并将进度跟进表发了下去。 ………… 法院。 在第二轮答辩之后,顾氏的律师提出了庭外和解的申请;当庭,客户的律师对顾氏提出的和解条件表示接受。 于是,双方达成和解共识,并接受了旁听记者的现场采访。 似乎是映证着外面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顾氏前总裁宁愿上法庭也不履行合约;少东家全力周旋才得以化解。 配上法院背景的照片,这则即时网络新闻,真实而客观,没有一个数据、没有一句猜测,却将上午传得满网络的小道消息,印证为最真实的消息。 于是,休市前买了股票的,都欢呼雀跃;犹豫着买少了的,不禁后悔顿足;那些自诩理智,从来不听小道消息的智慧型股民,却只能望着盘面发呆了。 数年后,顾子夕让顾氏的股票,在连续跌停后换股易主、仍然持续小幅下跌之后,半小时内反转涨停的逆势操作,仍成为财经界的经典案例。 ………… “顾子夕,算你狠。”顾东林开车经过顾子夕身边时,停下车,按下车窗看着他恨恨说道。 “若不是你太贪心、把这个坑挖得太大,还达不到这个效果。所以说,我还得感谢你。”顾子夕转过身来,看着气急败坏的顾东林,优雅的伸出了手。 “你别得意得太早,小心有一天阴沟里翻船。”顾东林却没有输得起的风度,恨恨的说完后,便按上车窗,开着车扬长而去。 “子夕,看着他我怎么想起了灰太狼?”一惯严肃的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难得的幽默了一回。 “要真是灰太狼,我就要疯了。”顾子夕大笑。 ………… 当天,顾氏对外正式宣布了顾东林不再任职顾氏董事长、执行总裁的信息;公布了顾子夕重新任职顾氏执行总裁、正式接任顾氏董事长的信息;同时公布了公司期权激励的第一批员工名单。 而顾东林看着户头上刚刚打进的几十亿现款,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对自己的漫骂,他不知道这一局,自己到底是算输还是算赢。 他最终失去了顾氏,却得到了一大笔现金,虽然经顾子夕的打压,这现金比预期的缩水了三分之二,但仍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他最终失去了商界的声誉,却也害得顾子夕如白手起家般,徒手扛起千疮百孔、艰难运行的顾氏。 说到底,他们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要钱,顾子夕要企业,所以说他们都赢了;同时,他们也都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所以说他们也都输了。 “所以,顾子夕,你还是不要太得意的好。这年头,有钱,总是比较好办事的。”顾东林阴测测的自语着,收起电脑,拎了行李,往机场走去——郑仪群遵守了她的诺言,劝得顾子夕以预定价格买了他手上的股份,之后便不再干涉公司的任何事情,包括他对的不利于公司的所有行为。 所以他现在得赶过去陪她——至少可以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完全陪在她的身边吧。 想到郑仪群,顾东林阴测的脸,似乎又缓和了许多。 ………… “顾总,要开记者招待会吗?”洛简问道。 “不用,在内部官网和微信圈里发布信息即可。”顾子夕说道。 “好的。”洛简点了点头。 “证券部注意稳住股价,若明天还涨停也无妨,下周开始控制在5%的涨幅;以后控制在1%——3%的帐幅,每天的资金情况报给财务部。” “销售部通知客户,合同可以开始执行,合同约定的第一批预付款,马上到位。同时和生产部沟通货品到位情况。” “这段时间的货品不用单独入库,直接在车间抽检转仓,然后发运。物流部的员工全部由工厂安排。” “零售部这边,原促销售动继续,力度还可以加大一点,名目你和市场部商量,高端产品这边,我的意思是略涨一些价,市场部和财务部核算一下后,给我个可行性报告。” “即日起,宝仪任行政人事部总监,任命书今天就发下去,至于我的秘书,你在找到合适的人之前,先兼着。”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没有的话,都各自去安排工作吧。” 顾子夕收好面前的稿纸,看着大家说道。 “没有。” “好的。” 各人收好自己的记录本,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十年伏低忍辱,终于换来此刻的赢局;虽然顾氏已是千疮百孔、虽然这赢局的代价太大,可终究还是让顾东林滚出了顾氏。 “爸,我把顾氏拿回来了。”顾子夕站起来大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天空里的云海翻腾,一时间思绪竟如潮涌。 “顾总,要不要回休息室休息一下?”谢宝仪站在他的身后轻声问道。 “许诺和莫里安呢?”顾子夕沉声问道——或许,他现在的心情没办法和人分享,他却想,这个时候,她在他的身边。 “许小姐和莫总监中午外出吃饭后,就没有回公司。因为是客人,所以我不便过问他们的行程。”谢宝仪低声说道。 “一起走的?”顾子夕似是追问,又似是自语。 “是的。”谢宝仪点了点头。 “恩,你下去安排工作吧。”顾子夕点了点头。 “好的。”谢宝仪收好自己的文件,临走到会议室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要不我给您再煮一杯咖啡?” “恩,煮好了放到我办公室。”顾子夕说道。 “好的。”谢宝仪轻应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会议室。 ……………第三节许诺?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在哪里?”顾子夕拿起电话便打了过去。 “广告公司。在沟通广告片的事情。”许诺很快接起了电话。 “还顺利吗?几点可以回来?”顾子夕轻声问道。 “我这边也顺利,今天可以把整个思路和剧本沟通完,明天开始正式拍摄,是个街拍片,所以拍起来也快,基本拍片一天、修片一天,就OK了。”许诺快速解释着进度,就似向上司汇报工作一样。 “几点可以回来?”顾子夕又问了一句。 “不清楚,还在讨论,要和导演、摄相、演员全部沟通好了,才可以走。你,你今天不要等我。”许诺轻声说道。 顾子夕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把地址告诉我,我过来等你。” “不用了。”许诺急急说道。 一时间,电话两端都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许诺开口打破了沉默:“顾氏今天的新闻我看到了,这么大的事儿,也够你累的了,你下班先回家休息,我这边弄完了联系你。” “我现在想见你。”顾子夕的声音也温柔了下来。 许诺沉默了一下,还是把地址报给了他——他很霸道,她知道;她有情绪,他也知道;而他这突来的柔软,她却有些不明白。 或许,是和今天的新闻有关? ………… “恩,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买过来?”顾子夕轻声问道。 “蟹黄汤包。”许诺低头轻笑。 “恩。”顾子夕也淡淡的笑了。 待他回到办公室时,谢宝仪帮他煮的咖啡早已冷掉。 顾子夕也没在意,带了几份文件在身上后,拿了车钥匙便离开了办公室。 因为是下班的高峰时间,差不多堵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买汤包的地方,然后又堵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广告公司。 顾子夕觉得,自己的耐性,都快被这堵车给磨光了。 只是,想到许诺淡然中带着倔强的脸,又觉得——若是这汤包能让她开心些,堵这三小时,也是值的。 想到这里,不禁无奈的笑了——这个小女人,当真够折腾人的。 只是,想是这样想,却又心甘情愿的被她这样不识好歹的折腾着,在堵车时看到路边的花店,又下去买了一大束花——在这样的时候,他多想,有个人在他的身边。 而那个人,他连想都没想,只希望是她。 而她现在却另一个追求她的男人在一起,哪怕只是为了工作,也让他好一阵发堵。 ………… “这里要快闪,用高光。” “这里用慢镜头,放大,肤质的细腻程度要夸大的处理。” “恩恩,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许诺和摄影师趴在一堆纸中,专注的沟通着拍摄效果。 “许诺,模特儿我看用你就成。”摄影师突然说道:“别动,就是这个角度,这睫毛的阴影和你想要的效果一模一样。” “开什么玩笑,我都多大了,皮肤效果达不到。”许诺大笑。 “当然不行。”顾子夕一手拎着外卖,一手抱着鲜花大步的走进来。 “许诺,有人来探班了。”一个助理小妹大声叫道:“有鲜花儿哦!” 许诺从纸堆里抬起头来,看着顾子夕略显疲惫的脸,只觉得心里微的心疼,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堵车了?”许诺接过这一大捧的香槟玫瑰,轻声问道。 “来回共堵了三个小时,恨不得弃车跑步才好。”顾子夕笑着,看着他温柔的说道。 “都说让你别过来了,要见也不是非要现在。”看着他一脸的疲态,许诺也有些无奈——这个男人,霸道和固执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办法。 “就是想马上见到你。”顾子夕只是沉静的看着她,温柔的笑着——若不是太多的人在,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吻她。 “那你真的要等会儿了,我还要一会儿。”许诺暖暖的笑了,从他手上接过汤包交给了莫里安:“分一下。” “正好大家都饿了,还不知道要到几点呢。”莫里安也不讲客气,接过后,招呼摄影师和导演,还有助理小妹一起过来吃东西。 许诺将花儿放到旁边的桌上后,也和顾子夕一起,和大家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起来。因为顾氏今天的新闻太过密集,顾子夕也成了大家现场采访的对象。 所以最后就成了,许诺边吃边和莫里安、导演一起沟通拍摄效果;顾子夕边吃边和广告公司的老板聊顾氏这次的风波。 吃完后,许诺和莫里安与导演摄影师聚在一起,继续做拍摄细节的确认。 顾子夕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知道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便拿出文件就地办起公来。 ………… 大约十点左右,拍摄细节及效果,终于全部确定下来。许诺与莫里安回到休息区时,看见顾子夕手里拿着文件,人却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我先走了,明天早上直接过来这边。”莫里安看了一眼顾子夕,眸光微沉。 “好。”许诺点了点头,在莫里安离开后,许诺才轻轻摇醒了顾子夕:“子夕,可以走了。” “哦?我刚才睡着了吗?”顾子夕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许诺疑惑的问道。 “打了个盹。”许诺看着他轻轻的笑了:“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 “你和他在一起,我不看着怎么放心。”顾子夕轻笑,收好文件,站起来揽着许诺往外走去。 “不是说了,不会让你不放心的吗。”许诺低声嘟哝着。 “你都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神采飞扬,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站在车边,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叹息着说道。 “我工作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你想到哪儿去了。”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给我时间,习惯你工作中的样子,然后习惯你和他这样的相处,行不行?”顾子夕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妥协的说道。 “看你这样了,好象做了多大的让步似的,其实呢,都是你自己假想的不乐。”许诺也叹了口气,伸出没有抱花儿的那只手勾住他的脖子,惦起脚尖,轻轻吻了他一下,轻声说道:“顾子夕,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因为我以前没有发现,你最漂亮的一面,居然不是为我而展现的。”顾子夕伸手圈住她的腰,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是这样吗?怎么我觉得,你吻我的时候,我最漂亮呢。”许诺低头轻笑。 “许诺,爱情里的顾子夕,不是商人,只是一个爱你的男人。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只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的不担心。所以,安心呆在我的身边,不要试图用你的客气与疏离来拉开我们的距离。我不允许。”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严肃的说道。 “你都说不允许了,我还能怎么着。”许诺张嘴在他唇间咬了一口,看着他轻声说道:“工作上的事都累成这样了,我看着也心疼呢。你就别和我纠结了,我开车吧,先送你回家。” “其实,就是想马上见到你。”顾子夕应着,却拥着她好一会儿才松开。 “好了,走吧。”许诺将花塞到他的手上,拉开车门坐好后,催促他上车:“实在困的话,就在车上睡会儿,到了我喊你。”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我都有些不习惯了。”顾子夕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非得我凶你才习惯呢?”许诺瞪着她。 “确实。凶的时候很真实。”顾子夕只是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不减。 “你再看着我,小心我开车手发抖。”许诺伸手将他推回到坐位上靠后,回转身来发动车子后,却又情不自禁的笑了。 再多的纠结、再多的情绪、再多的自卑、再多的惶恐,只要他一个温柔的吻,她立即弃械投降,所有的情绪,都会在他温柔的笑里、缠绵的吻里,化为乌有。 许诺,你认了吧,你已经如此的爱他,爱到无法生气、无法理智,你还在挣扎什么。 许诺,算了吧,难道你生气,就能改变你和他之间的不同吗?难道你离他远一些,就能少爱一些吗?他的背景你是早知道的,既然爱上,那就坚持吧。 坚持到,这差距离让你们不得不分离的那一天。 ………… 突然想爱你 在这昏暗的夜里 看着你专注的背影 触动了我的心 突然想爱你 在这拥挤的人群里 哼着你心爱的歌曲 吞没你占领我的心 ………… “子夕,你回来了!今天的事情我看到新闻了,这件事情终于解决了。”刚打开门,便听见艾蜜儿柔软而动听的声音——当然,还有她自然的依过来的身体。 “许诺,你、你们一起回来的呀。”艾蜜儿刚靠过去,顾子夕微微侧身,她堪堪靠在了许诺的身上——而他的大手,却一直揽在许诺的腰间。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这边。”许诺尴尬的说道。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已经搬过来了。”艾蜜儿扶着玄关的柜子后退一步,讪讪的说道:“我带了酒和菜过来,帮子夕庆祝的。这一天,他等了好多年呢。” 许诺的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的看了顾子夕一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知道他今天的赢局得之不易,付出太多、牺牲太多,但在她的理解里,也不过是一场商业恶斗而已。 她确实不如艾蜜儿这样了解——为了成为顾氏真正的主人、为了将鸠占鹊巢的顾子夕赶出顾氏,他对母亲以改嫁的方式换来他在顾氏工作的机会忍了十年、他在公司从最底层做起,受顾东林各种打压排挤十年。 所以,他的赢,绝对不只是商业上的成功、更不只是一个股市逆转神话的创造,而是一段忍辱负重之后的成功还击。 而他今天一直在说,想见到她、想她在身边,就是想和她分享他的心情吧。 她真是太迟钝了。 “子夕,一起庆祝吧。”许诺轻声说道。 “你先回去。”顾子夕看着艾蜜儿,淡淡的说道——这场争斗的输赢,她是最没资格来庆祝的。 “子夕,我……”艾蜜儿轻咬下唇,眼圈红了红,便不再说话,低头换了鞋就往外走去。 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顾子夕的面色才缓和了下来。 “好了,你刚才的脸色难看死了。”许诺放下手中的花,看着他说道:“对不起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都没想到要给你庆祝,还害得你跟我一起工作到这么晚。” “这件事,我只要和你、和景阳分享。她,不配。”顾子夕转身捧起她的脸,眸色阴郁的说道:“在这场争夺里,她从来没有以一个爱人的身份站在我的身边;她只是以总裁夫人的身份,周旋于各方利益之中。”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因为,我对她失望、对爱情失望。” “恩,我知道了,那我们不再提她了。”看着他沉郁的眸子,许诺的心微微一酸——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了解到,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远不止爱与不爱那么简单;他们之间,还有着各种的利益纠葛。 而顾子夕,这个看似强大无比的男人,原来,一直都只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给你庆祝好不好?”许诺伸手圈住他的腰,温柔的说道。 “好。”顾子夕轻应一声,上前一部将她抵在门被后,俯下头沉沉的吻住了她——如他所说,十年的低伏忍让,换来今日的赢局,他的心里太多的压抑,需要有一个发泄口。 “子夕……”他辗转的力度,让她有些难以招架——只是,对于有着如此压抑心事的他来说,她能理解。 她用力的靠在门上,用力的惦着脚尖,努力的承受着他来势汹汹的热吻。 而门外,并没有离开的艾蜜儿,整个身体依在门上,那么轻易的感受到门内的动静、感觉到她被他抵在门上的粗野、感觉到他们拥吻的热烈、听到他们并不算低浅的喘息声…… 她靠在门上的身体不由得软软的滑了下去——   ☆、Chapter131 三人一室 ……………第一节蜜儿?突然病发………… “这些东西?”许诺看着餐厅里的红酒、点心,还有鲜花、烛台,抬头问顾子夕。 “你看着办。”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回房间去看儿子了。 许诺不由得失笑,拿了一张大的一次性餐布,将那些东西全卷了起来,看了又看,还是决定拿出去扔掉——只是,心里却觉得心疼得不行。 单只这瓶红酒,以她不专业的眼光来测算,大约也是七八千的价值。这些点心,也都是市内最好西点房的定制——有钱人,就是任性呵。 许诺想了想,拿了两个纸箱过来,将食物和蜡烛鲜花分开放在两个纸箱里,然后从书房里拿来油性笔,在纸箱外面做了标记:干净食物,可放心食用。 写完后,看着那行字淡淡的笑了,转头看了看房间里顾子夕所在的方向,轻叹了口气:“子夕,我把东西拿下去,一会儿就回来。” “好。”顾子夕应着,声音里带着轻轻的笑意。 许诺摇头轻笑,抱着箱子往外走去。 ………… “唉?”许诺一拉开门,在门外缩成一团的艾蜜儿便顺着门倒了下来。 “子夕,快过来。”许诺忙扔下手中的箱子,将艾蜜儿抱在怀里,仔细看她有些发紫的唇后,心里微微一惊,忙将她摆平放在地上,用指甲试探着掐着她的人中,在感觉到她鼻息间微弱的呼吸后,心里慢慢放了下来。 刚才那一下,当真是吓得她心脏也要停了——好在有照顾许言的经验,这种情况,在多年前她也经历过多次,才不至于吓得慌了手脚。 “怎么回事?”顾子夕听到她惊惶的声音跑过来,看见平躺在地上的艾蜜儿,心里也是微微一慌。 “不知道,我打开门,她就倒过来了。”许诺急急的说道:“你有急救的经验吗?” “恩,让我来。”顾子夕点了点头,跪在艾蜜儿的身侧,以标准的心脏按压手势,有节奏的在她的心区按压,在感觉到她心脏的跳动的力度略有恢复后,便又捏开她的唇,进行人工呼吸。 “眼睛在动了。”许诺低声轻喊。 顾子夕轻轻松开她,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脸,低声喊道:“蜜儿、蜜儿。我是子夕,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艾蜜儿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珠在顾子夕和许诺脸上转了一圈后又回到顾子夕的脸上,虚弱的问道:“我、我又发病了吗?” “恩,我抱你去房间,一会儿张庭就过来了。”顾子夕柔声说道。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艾蜜儿眼圈红红的看着他,又转头看向许诺,低低的说道:“许诺,对不起。”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许诺侧身让开,让顾子夕抱着她进房间。 “帮我给张庭打电话。”顾子夕看了她一眼,低低的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进房间后,这才将门关上,一路小跑到客厅,拿了电话给张庭打过去。 “张医生吗?” “你是许诺?” “是,艾蜜儿刚才突然昏阙,做了人工呼吸后,现在刚刚醒过来,子夕请你过来一趟。” “是在别墅?” “市内公寓。”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 良久之后,张庭低声说道:“我现在过来。” “好。”许诺轻轻挂了电话,轻轻走进去,看见躺在床上的艾蜜儿,伸手拉着顾子夕的手——她看到艾蜜儿裸露在外的手臂,那密密麻麻的红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许诺不由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苍白一片。 顾子夕抬头看着她,淡淡问道:“给张庭打电话了?” “恩,说马上过来。”许诺点了点头,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艾蜜儿布满针眼的手臂上。 “去看看梓诺有没有被吵醒,再去厨房烧些开水过来。”顾子夕径自安排着她做这个、做那个,就象这是她的家一样,要她与他一起照顾这个突来的病人。 “知道了。”许诺将视线从艾蜜儿的手臂上收回来,在顾子夕沉静的目光和理所当然的语气里,慌张的情绪慢慢的平稳了下来,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过去梓诺的房间。 顾子夕刻板的脸上,这才挂上些许轻松的笑容。 他知道她在看到自己抢救蜜儿的熟练手法时,想起了自己和蜜儿亲密的过去和对蜜儿放不下的挂念;在看到蜜儿满手臂的针眼时,心里的犯罪感便又冒了出来。 许诺,不许退缩!对我们的爱情,你要再勇敢些! ………… “子夕,许诺没有生气吧?”艾蜜儿虚弱的问道。 “没有,她去陪梓诺了。”顾子夕低声应道。 “子夕,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出去的时候一点点头晕,就是在门上靠了一下,然后,然后就不知道了。”艾蜜儿紧紧拽着他的手,一边说着报歉的话,一边却将他的手拽得更紧了——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就这样倒地不起、害怕他真的再也不管她了。 “以后不要随意出门,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晕倒的时候有人在身边。”顾子夕盯着她的眼睛,眸子里有些怜惜、也有些不耐。 “我,我就是看到这个新闻,太高兴了,所以就来了。”艾蜜儿低下头,逃避着他的目光——看见他眼底的不耐,她的心,真的很痛。 “我们现在的状态,你要习惯。”顾子夕看着她沉沉的说着。 他知道她对他的依赖,即便他冷淡、即便他心有所属,她仍是习惯了有事就找他。 爱和习惯,都是一种惯性,不管她是不是故意,他都没有办法责怪。 “子夕,对我别太残忍,你再给我多一点时间……”艾蜜儿轻轻的敛下双眸,长长的睫毛打在苍白的脸上,微微颤动着的,是她份外惹人怜爱的娇弱。 只是,她这样的娇弱,现在再也打动不了顾子夕了——不是他的心变硬了,而是这十年来的经历,让他变冷了。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有热情之后,任她如何的美丽娇柔,都再激不起他的疼爱。 两人之间沉默着。 屋子里,只听见客厅里许诺的脚步声、还有厨房里烧开水的声音。 这个家里,她俨然已是女主人,而她艾蜜儿,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她所拥有的,也不过是山顶那个豪华而冰冷的别墅了吧。 艾蜜儿轻轻的闭上眼睛,拽着顾子夕的手微微松开,又紧紧握住。 ………… “来了。”门铃声响起,许诺快速的跑过去将门打开。 “现在的情况?”张庭问道。 “不知道,子夕在里面陪着。”许诺侧身让他进门后,陪他一起快速的走向卧室。 “恩。”张庭点了点头。 顾子夕在看到张庭进去后,便轻轻拉下艾蜜儿拽着自己的手,站起来对张庭说道:“突然晕了过去,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你检查一下有没有病变。” “恩。”张庭点了点头,迅速打开手上的大箱子,将各类仪器拿了出来后,给艾蜜儿熟练的做着各项检查。 大约半小时后,看着顾子夕说道:“心率偏弱,心跳动力不足。” 说完后转头对蜜儿严肃的说道:“你要想身体越来越好,或者仅维持原状的话,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要在户外活动超过2小时以上、晚上9点30以后必须上床睡觉、不要看太过刺激影片、情绪保持平稳杜绝激动。但你最近有太多的没有做到,心率的变化越来越不好。” “不是我吓你,你再这样下去,心脏会往衰竭方向发展,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我、我、我……”艾蜜儿看着张庭,脸色一片惨白。 “我现在给你打一针,明天10点前回别墅去,至少三天卧床休息。”张庭轻叹了口气,拿出配好的针剂,从她的手臂慢慢推了进去。 ………… “她这种身体情况,你何苦还刺激她。就算你和那女的要在一起,就不能避着她一些吗?”站在社区的小径上,张庭责怪的看着顾子夕。 “我若是不和她离婚岂不更好?”顾子夕看着张庭,讽刺的笑了起来:“你可以说我是个狠心的人,但一个人若连自己都无法对自己的生命和身体负责,别人又如何负得了这个责?” “子夕,你变了。”张庭看着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他说得有道理,可这道理,却冰冷得毫无感情。 “若不变,就没有今天的顾子夕、没有今天的顾氏。”顾子夕淡淡说道:“你永远无法体会,一个男人背腹受敌的在商场上撕杀时,而她的女人,不仅给不了支持和温暖、关心,反而需要他在商场上拼尽全力后,还要回去给她无微不致的关心和照顾;反而还要让他防备着,又有什么消息会被她透露到对手那里。” “阿庭,若我只是个单纯的富二代,或许能满足她的所有;可惜我不是,我没有更多的精力来给她更周到的呵护;我自己都可能被随时扫地出门的时候,也给不了她稳固的地位。” “这么多年,我累了,不想再勉强自己了。”顾子夕抬头看着小路的尽头,深夜里,夜灯依然明亮,就似黑暗里开出的花,带着些微暖,又有些生硬。 就似这人生,在你感觉到绝望时,总会有一些微暖给你希望;而在你看到希望时,那些过去,又时不时的来拨弄一下,让你觉得无可奈何。 “晚了,你早些回去吧。她的病,你还多费些心。”顾子夕沉默半晌,从远处的灯光里收回目光,看着张庭淡淡说道。 “恩,你们也早些休息,明天早上记得送她回别墅,我中午会过去看她。”张庭点了点头,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第二节爱情?以爱之名,她太自私………… “没想到,你们这么激烈的时候,居然还会开门。看来还是我命大。”艾蜜儿眯着眼睛看着许诺,满脸讽刺的说道。 许诺想着刚才在门后的热吻,居然全被她听到了,脸不由得微微一红,低沉着声音淡淡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许诺,你放手吧,就算他和我离婚了,也不会和你结婚的。”艾蜜儿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抓住许诺的。 “只是,若我放手,他会和你复婚吗?”许诺看着她轻轻的问道。 “就算不会和我复婚,可他会和以前一样照顾我、关心我、不会因为怕你的生气而不管我。我仍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艾蜜儿的眸色一片迷离,梦幻似的说道。 “是啊,他不爱你,也不能爱别人。他就活该做个孤家寡人、活该只付出不得到、活该在商场心力憔悴的时候,还要为你付出所有的心力。然后,再回头一个人睡冷被窝。” 许诺看着艾蜜儿冷笑着说道:“艾蜜儿,我不想刺激你,可象你这种自私的女人,我还真是很少见。” “只不过,你或许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深情的女人吧——为了爱紧抓着他不放手、为了爱自残身体、为了爱容忍他当着你的面和别的女人亲热。” “艾蜜儿,你说,你到底是天字第一号情痴呢?还是天字第一号自私鬼?” “你——”艾蜜儿猛然松开拽着她的手,大口呼息着空气,好半天才缓过来,看着她恨恨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和他的感情指手划脚?你不过是他临时找来玩玩的女人。” “是,所以现在是我陪他玩,而不是你。”许诺冷冷的说完,便即转身。 “子夕?你……”顾子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站在卧室门口的他,一脸的阴沉。 “子夕?我……”艾蜜儿仰头看见顾子夕,不由得哭出声来——不知道是因为被许诺拆穿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爱情本质而哭泣、还是因为害怕顾子夕听见她挑拨的话而哭泣。 “许诺,你先去洗澡,我一会儿出来。”顾子夕看着许诺轻声说道。 “我先出去了。”许诺淡淡点了点头,快速往外走去。在出门时,顾子夕伸手搂住她的腰,对她柔声说道:“许诺,相信我。” 许诺抬眼看着他,压低声音说道:“你以为我真是猪呢。” “就算是,你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猪。”顾子夕咧唇而笑,心情愉悦得想立即吻住她,却又担心艾蜜儿被刺激,因而只是紧了紧搂在她腰间的手,便放她离开了。 转身后的许诺,低头轻轻的笑了——原本,她心里对艾蜜儿是有负罪感的。 到现在,她却心疼顾子夕了——那个口口声声爱他的女人、那个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女人,竟是从来只知索取而不知付出;她要的,不过是被他宠爱和呵护的满足感;她从来,不曾关心过他要的是什么。 可怜的顾子夕、自大的顾子夕,他对她的爱里,怕是那种对弱小的照顾、被弱小的依赖,所带去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占了大半吧。 许诺走到洗漱间,发现没拿换洗衣服,只得又转回去敲开房门:“我没拿衣服。”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柜子边,拿了睡衣递给她,柔声说道:“等她睡了我再出来,可以吗?” “随你。”许诺瞟了一眼安静的躺在床上的艾蜜儿,微微的笑着转身离开——无论如何,她仍然是他放不下的责任。 ………… 他是个重承诺的男人吧,只要是他给出的承诺,再难,他也会做到。 那‘他’呢? 热水冲淋着全身,腹部那道蜈蚣似的丑陋疤痕依然明显,让她又想起那个说要接手她未来的男人——你可知道,或许是你的一句玩笑,却让我当成了承诺;或许你转身就已忘记,而我,因着这道疤痕,却记了这许多年。 或许,也是该我忘记的时候了吧。 许诺的指甲在那凸起上用力掐下去,依旧的疼痛让她清醒——一个不重承诺的男人,给了她一个承诺,让她等到现在;一个重承诺的男人,却背负着对别人的承诺,无法给她的这份爱,一个承诺。 这世界,总是无奈着、错位着。 “许诺,还没洗完吗?”门外,顾子夕轻轻的敲了敲门。 “就好了。”许诺扬声应着,在他的声音中收回思绪。 ………… “睡了?还好吗?”许诺回到客厅,顾子夕正拿了薄被铺在上面。 “恩,都正常。”顾子夕直起身体,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低的说道:“许诺,谢谢你。” “谢我帮你照顾老婆吗?”许诺抬起头,看着他调皮的笑着。 “胡说八道,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顾子夕抽出一只手,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沉沉的看着她的眸光里,流动隐隐的暖意。 “顾子夕,你很可怜,知不知道。”许诺叹了口气,看着他心疼的说道:“我有些心疼你了。” “好好儿爱我就行。”顾子夕听着她柔软的轻叹,心里不禁微微一暖,大手穿透在她宽松的睡衣里,轻轻揉抚着她光洁而柔滑的后背,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她…… ……………第三节情动?我们就这样相爱………… 直到两个人齐齐跌落在沙发里,他才松开了吻着她的唇,看着她轻声说道:“我先去洗澡。” “恩。”许诺脸红红的点了点头,用力的屏住呼息,企图让他忽略掉她因呼息而起伏在他掌心的柔软。 说好去洗澡的顾子夕,却半伏着身体,久久的不动,深邃的眸子只是沉沉的看着她。 “顾子夕,我们……”许诺深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的盯着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顾子夕慢慢从她的衣服里抽回大手,帮她拉好衣服,低头在她的唇间轻啄了一下,这才起身拿了衣服去洗漱间。 ………… 许诺扶着沙发背坐起来,用手捧着发烫的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之后,才感觉到身体和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刚才,大概是他们相恋以来最亲密的一次了吧。 就在刚才,当他的大手轻握住她的柔软时,她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顾子夕,我们在一起吧。”这话,就要说出口。 她想,就在一起了吧,让他发现她的所有,然后给她一个爽快的结果:分手或继续。 而不要再让她爱得如此的小心冀冀、患得患失。 可最后,她还是退缩了,毕竟,她还是贪心的呵;毕竟,她还是希望能拥有这段爱情,再久一些。 心里那道过不去的坎一再扼杀掉她往前再进一步的勇气。而在她越深爱、越想长久之后,却越害怕他知道她的过去。 她知道他的克制力很好,这样的克制力,或许得益于艾蜜儿的身体,让他在常年的婚姻生活中的压抑而来;也或许源于他是个重承诺的人,在没有许以她承诺之前,他便不会超越他们所约定的界限。 所以,她一直很放心的和他在一起,甚至同床共眠。 只是刚才,他也有些失控了——是因为十年之争胜利的喜悦?还是因为她在看到艾蜜儿后仍没有退缩的勇敢? 无论是她的冲动、还是他的失控,他们之间安全的界限,似乎在慢慢的模糊。这样的克制,或许当真是为难他了。 他们若真的走到那一步,离分开又会有多远?他若看到她肚子上那道疤,他又该会是如何的吃惊和失望?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总裁,身家百亿;她只是为生活挣扎的小白领,曾为钱卖身。而她却爱上了他,还希望这爱情能够拥有得更久一些。 子夕,如果你的灰姑娘,是个不贞洁、爱撒谎的灰姑娘,你还会要吗?你会受伤吗?你会以为我的爱情只是欺骗吗? ………… 许诺安静的坐着,许久之后,当身上的热度慢慢的褪去,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将打包好的两个纸箱拿出去放在门口,然后回到餐厅,从柜子里找出红酒,拿了两个酒杯,去到阳光花房里。 将酒和杯子在花房的小桌上放好,轻瞥了一眼脚下那一圈开得火红烂然的指甲花,心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安静的坐在竹椅上等顾子夕过来。 “在想什么?”顾子夕在她身边坐下,看着眼神有些忧郁的她,柔声问道。 “在想,今天应该好好儿给你庆祝一下。却也只能借花献佛,用你的酒,陪你喝两杯。”许诺将目光从遥远的星空收回来,看着顾子夕轻轻的说道。 “你陪在身边,就是最好的庆祝。”顾子夕看着她温润而笑。 “好。”许诺点了点头,拿起酒瓶,给各自的酒杯倒上酒后,递给了他一杯:“顾子夕,祝你如愿以偿、入主顾氏。” “谢谢。”顾子夕举杯与她轻碰,两人相视一笑,仰头一口饮尽。 许诺拿起酒瓶,重新满上,朝着他再次举杯:“顾子夕,预祝你,将顾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成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 “恩?”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她轻笑着说道:“都是官话,我不爱听。” 许诺举着酒杯,想了想又说道:“祝我们的爱情比想象的更长久。” “好。”顾子夕举杯与她轻碰,两人再次一饮而尽。 “顾子夕,祝你快些走出困境,以后的生活快快乐乐。”许诺再举杯,却被顾子夕拦了下来。 “怎么啦?”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低声问道。 “顾子夕,说好的庆祝的呢?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我都快没话说了。”许诺也不争执,放下酒杯,看着他撒娇着说道。 “好了,陪我安静的坐会儿。”顾子夕将她手中的酒杯拿了下来,连同酒瓶一起放到桌子下面,伸手将她的头揽在自己的肩上,轻声说道:“许诺,人在特别开心的时候,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就会特别的满足。” “好呵,我陪着你。”许诺仰头,眯着眼看着他,暖暖的笑了——就这样陪着他,不要让那些还没来到的猜想,破坏了他们的现在。 ………… “顾东林这辈子,都嫉妒我爸,所以凡是我爸的东西他都要抢——公司、声誉、女人。” “可惜,他的能力和他的野心不成正比,也注定了他只能活在我爸的阴影之下。就算最后娶到了郑仪群,那又如何,郑仪群的心里,我爸永远排在第一位;就算多少也爱着他,却永远只能排在第二。” “他这次拿了几十亿,他认为,在顾氏,他儿子老婆还有股份,股氏不好,他手上有钱;顾氏好了,顾氏的钱也得分给他,他怎么都是赚。” “不是我瞧不起他,他这种人,就算给他几百亿,他也做不出什么象样子的事来。只不过,这次倒要看郑仪群帮不帮他了。” 顾子夕把玩着许诺的手,慢慢的讲着他的过去、讲着家族的恩怨、讲着他心里的恨与怨,这时的他,不是商场上那个奸诈狡猾的顾子夕;不是职场上那个魅力迫人的顾子夕;不是爱情里那个霸道而温柔的顾子夕。 这时的他,只是一个被家族恩怨折磨了多年的男人、是一个有爱、有恨、有怨的普通人、是一个会埋怨、会迷茫的成年男子。 “许诺,在郑仪群决定嫁给顾东林的那天起,我就发誓,我要让顾东林倾家荡产、颜面尽丧;我要顾东林跪在我爸的墓上,给他磕头道歉。” “他以为,这就算完了?当然不,他这辈子还长,我就陪他慢慢的玩儿。”顾子夕阴沉的说道。 “子夕,仇恨不能让人快乐。”许诺伸手轻抚着他的脸,柔声说道。 “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凶,你怕不怕?”顾子夕回头看她。 “怕。”许诺坦诚的点了点头。 “傻丫头,人一辈子的恨是有限的,我都用来恨顾东林了,没办法再分出来给你了。”顾子夕转过脸,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下,笑着说道。 “那你就爱我好了。”许诺微微笑了笑,眸光轻瞟向脚边的指甲花,声音有些轻灵的空洞。 “当然。”顾子夕笑了笑,大手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揉抚着,沉沉的看着她半晌,低声说道:“许诺,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理直气状的要你。” 许诺的身体微微一震,瞬即又平静下来,暖暖的笑着:“哪儿有这样说话的,好象我多想让你要我一样。” “不是吗?”顾子夕咬着她的唇低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刚才?什么刚才?谁想说什么了。”许诺大羞——这个男人,说他都知道,原来,竟是真的都知道。 天啦,有经验的男人都是这样吗? “刚才,就是这个时候……”顾子夕轻笑,大早轻易的探进她的衬衣,轻握住她酒后温热的柔软,轻轻的低叹着:“是不是想说,我们在一起?” “没有。”许诺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还不承认?”顾子夕的手,慢慢的加重力度,看着她的眸子,慢慢的变得黝深而沉暗起来。 “喂,你说要我给你时间的——”许诺轻喘着,身体微微的扭动起来…… “哐当” “哗啦……” 脚下花盆碎裂的声音,让两人瞬时冷静下来——双双回头,只见那开得泼泼洒洒的花,被踢翻在地,还有几片,正被许诺踩在脚下。 两人慢慢的回过头,看着彼此,良久,谁也没有出声。 ………… “不早了,休息吧。”良久,顾子夕帮她整理好衣服,站起来轻轻说道。 “对不起。”许诺也慢慢站了起来,直直的盯着他。 顾子夕只是转身,在那花盆前轻轻蹲下,慢慢的将花扶好后,眼睛盯着那片被许诺踩烂的花瓣良久,轻轻的叹了口气,将被踩烂的那几朵,轻轻的摘了下来。 许诺只是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温柔而缓慢的动作,想起艾蜜儿曾经说过的话,心里不禁一阵微凉。 给他时间,是因为这些花儿的主人吧。 “进去吧。”顾子夕终是没有再去管那碎了一地的磁片,拍了拍手站起来,揽着许诺的腰,轻轻往房间里走去。 许诺轻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想我是喝多了些。” “她是我第二个想给予婚姻的女人,我不知道这里头,爱情的成份有多少。只是,我对她有承诺,在找到她之前,我对她还有责任。”顾子夕抬头看她,缓缓的说道:“许诺,我很抱歉,口口声声说爱你,却连承诺也给不了你。” “没关系,你的承诺,我也要不起。”许诺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如微风吹过般的轻巧,让人听不真切。 “愿意给我时间吗?”顾子夕紧撰着她的腰不肯松手——他以为他会生气的,他害怕的却是她的转身离开。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许诺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所以,你别逼我回答。” “好,那你就不要回答吧。”顾子夕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她说道:“和梓诺一起睡,还是睡沙发?” “沙发。”许诺轻声答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弯腰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到沙发边,将她轻轻的放下,看着她柔声说道:“晚安。” “晚安。”许诺拉上被子,看着他的眸光一片潋滟。 “一个人在客厅怕不怕?”顾子夕低声问他。 “顾子夕,我在嫉妒。”许诺突然说道。 “我知道,但我还没有办法让你不嫉妒。”顾子夕轻叹了口气。 “可是,我还是爱你,怎么办?”许诺直直的看着他——他的眸子由黯淡到不信、再到明亮、再到喜悦。 “你说,我该怎么办?”许诺坐在被子里,朝他张开了双臂。 顾子夕同样的张开双臂紧紧的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脖子上,柔声说道:“那就好好儿的爱我,我会尽快找到她,然后,给你、给她,一个关于未来的答案。” “不要。”许诺摇了摇头。 “恩?”顾子夕抬头看她。 “如果你找到她,就不要我了怎么办?”许诺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所以,在你都不能分清楚爱谁更多一些的时候,你就不要找到她,你就让我以为你更爱我吧。”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久久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嫉妒着那个未知女孩的许诺、这个要求他在不能决定的时候只有她的许诺,还是那个想逃的许诺吗?还是那个不敢爱的许诺吗? “想笑你就笑吧,谁让我今天刚刚下定决心,要爱到不能再为止呢?谁让我今天才做了决定,要爱到我们的差距把我们分开为止呢?刚刚决定勇敢的爱下去,就被你给抛弃掉,我不能原谅自己。”许诺张开嘴,在他的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狠狠的说道:“我允许你在找到她后离开我,但不允许你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 “许诺,你这个傻瓜。”顾子夕低下头,近乎疯狂的吻住了她——他爱的女孩啊,一旦决定,就会这么的勇敢。 “许诺,如果有男人敢笑你、敢拒绝你,那个男人,一定是天字第一号的大笨蛋、大傻瓜。”顾子夕低语着、狂吻着,大手用力的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喂,你弄疼我了。”许诺闭上眼睛,轻叹一声——决定爱了,便没有退路。她不敢深入、他不能深入,只希望,让分手的那一天,来得晚一些吧;只希望,他们这样的相爱,能够更长一些吧。 许诺紧搂着他的腰,回应着他的吻,还有,他力度大得惊人的揉抚…… ………… “你放心,就算把我自己憋死了,也不会在你同意前要你。”激烈过后,他仍保留了最后的分寸,看着她有些惊吓的脸,安慰着说道。 “你也给我些时间,终有一天,我会把自己完全交给你的。”许诺将头靠在他的脖子里,低声说道:“或许在你找到她的时候、或许在我找到‘他’的时候。” “恩?”顾子夕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语病。 “如果你有一天,特别特别的想找到她,我会帮你啊。”许诺笑着将话岔了开去:“好了啦,这都几点了,明天还要去拍广告呢,以后再不来你这边了,老被你闹腾得睡眠不足。” “睡吧。”顾子夕伸手拿过摇控器,关了客厅的灯后窗帘后,搂着她一起窝在沙发里。 她的话,他怎会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都慢些找到那个她(他)吧,在承诺与爱情之间,他的天平已经慢慢的倾斜。 …………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满满的打在房间的每个角落,让人只觉得燥热得有些难受。 “顾子夕,起来了,好热。”许诺推了推压在她身上沉重的身躯,只觉得一阵腰酸背痛——这沙发虽然也不小,可太过柔软,她一个人睡的时候没觉得,被他一压,整个人就都陷到里面去了。 加上他太过沉重,导致她根本就无法翻身和伸展,一整晚保持着一个被压的姿式,她想任何人早上起来都会难受的。 “我先去洗个澡,你一会儿再起来。”顾子夕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让她羞得满脸通红的同时,被他压着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顾子夕的脸上也有些微微的尴尬,在掀开薄被后,快速的回到房间,拿了衣服便去了洗漱间。 直到他关上洗漱间的门,许诺才慢慢的坐了起来,拉着被子将头钻进里面,看着腹部那一片濡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 慌乱的早上,快速的冲了澡,刚换好衣服,张姨便过来了。 “子夕少爷、许诺,你们都起来了。”张姨看着他们,笑着打着招呼。 “张姨来了。”许诺的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快速的跑到沙发边上,状做无意的将被子卷了起来,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还好,沙发上还是干净的。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要被张姨看到什么,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了。 “等一下,早餐马上就好了。”张姨笑着去了厨房,手脚利落的开始做早餐。 许诺叫顾梓诺起床,帮他收拾好后,也没吃早餐,便匆匆的拿了包离开:“顾子夕,我赶去广告公司拍片子,先走了。” “还早呢?”顾子夕一把拉住她。 “快放手,我吃不下去。”许诺低声吼了一句。 “那好吧,路上小心,到公司我给你电话。”顾子夕看她一早上都没自在过,不由得沉声低笑。 “还好意思笑,恶心。”许诺瞪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他的手,匆匆的推门而去。 看着她慌张的背影,顾子夕的思绪一片纷乱——许诺,我想,我还是要快些找到她。因为,我想和你有未来。 ………… “唉呀,这花儿怎么被打烂了?” “唉哟,太太,你怎么也在?” 张姨一下子觉得自己都要零乱了——太太和许小姐和先生在一间屋子里过了一夜? 先生最宝贝的指甲花被打烂在地上。 这、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 虚弱的艾蜜儿也看到了那几盆被打烂的指甲花,心里不禁一阵心慌。 顾子夕回头,看着阳光泼泼洒洒的打在那些碎片和花瓣上,对她的想念,似乎已经渐淡……   ☆、Chapter132 恋爱的样子 ……………第一节对手?许诺与莫里安的未来………… 两天时间,‘依恋’公司的广告片拍摄完毕。莫里安将样片送到‘依恋’公司后,他们的总经理厉宪生、还有市场总监都表示满意。 虽然对于用的不知名的广告模特儿,在心里仍对自己那大笔的代言费有些嘀估,但事情到这一步,也只能如此了。 对方拿了你的把柄来威胁你,同时还愿意补偿损失,这一打一摸之间,他们便失了谈判的余地。 “DM单和平面的设计稿全在这个光盘里,贵公司自行制作,相关费用顾总会在这两天打过来。”莫里安将设计光盘交到厉宪生的手里。 “莫总辛苦了。这件案子完了之后,还请莫总和顾总,能将那些材料销毁了。”厉宪生接过光盘,看着莫里安说道。 “材料不在我这里,案子了结后,厉总亲自找顾总聊比较好。”莫里安轻挑眉梢,淡淡一笑,站起来与厉宪生握了手后,便转身离去。 倒不是他不肯答应,而是在‘怡宝’的推广没出来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还可能有变数,不用这一招将着这个老狐狸,他和顾子夕都不会安心。 而且,他只是个职业人,这件事解决完后,便与‘依恋’再无任何牵连;而顾子夕是个商人,日化与化妆行业,在大类上,也算同属一个行业,他是否会利用这些资料,来达到什么商业目的,也是他无法猜测的。所以,商业上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谈好了。 ………… “OK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在‘怡宝’推广案全面出来以前,你不要再和那边的人有任何的联络。”莫里安对在楼下等他的许诺说道。 “恩,我知道。”许诺点了点头,看着莫里安说道:“莫里安,这次我是真的要去顾氏了。” “去吧,哪里打工不是打,哪家老板给你工资高就去哪里,你自己好好儿努力,别让人有嫌话说,也别给我这个师傅丢脸就行了。”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的说道。 “那是自然。”许诺点了点头:“只不过,卓雅和顾氏,同属日化最好的品牌,卓雅是国际品牌在国内最顶级的代表;顾氏是国内顶级品牌走向国际的代表;未来的竟争不可避免。” “大竟争在于市场策略和营运模式,策划和推广不过是链条中的一个环节,所以是影响不了大局的。”莫里安与她一起边往停车场走边说道:“如果没有成功的推广策略,再好的策划案,也产生不了得当的价值回报。但这并不影响好的策划案成为经典。” “所以,若在未来的日化界,流传的经典都出自你我之手,我们都该乐见其成了。” 许诺想了想,侧头看着莫里安,笑着说道:“还是你说的那句:不忘初心。专心做案子。” “在这点上,你比我有优势,毕竟你的工作只需要做策划。而我,还必须考虑盈利。”莫里安点头:“所以,你赢的机率比较大。” “我要是赢了,你得请我客。”许诺笑着说道。 “错了吧,你赢了应该请我,算是谢师宴。”看着她明媚的笑脸,莫里安只觉眼前一片明亮,连这夏末秋初的灼人阳光,也变得不那么刺眼了。 从最初的伸手拉着她走出泥潭、到后来的并肩共同作战、再到现在的各自为阵,他们之间却是越来越默契。 有时候他甚至想:如果没有遇到顾子夕,在时间过后,她应该会爱上自己的——因为,他们在一起,是如此的自然而快乐。 有时候她也在想:如果不是莫里安太好、如果不是她太珍视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她真的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的——因为,和他在一起,虽然没有与顾子夕在一起时的砰然心动、甜蜜心跳,却是最平静、喜悦与安心的。 是她和姐姐都认可的,最好的结婚对象。 只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他们便也算是在对的时间遇上彼此,却又在对的时间彼此错过。 ………… 两人并肩大步往前走去,阳光满满的洒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她的笑脸、他的温润,让这冰冷的城市,也多了几许暖意。 ……………第二节许言?旅行结婚的准备………… “和莫里安去过‘依恋’了,事情已经处理完。”在与莫里安分开后,许诺便主动给顾子夕打去了电话。 “现在来公司吗?”电话那端,顾子夕低声问道。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正式到职,如何?”许诺笑着说道,手里的方向盘,正打向回许言住处的方向。 “没让你上班呢,到我这里不算休息?”顾子夕轻笑。 “哦,也是。”许诺失笑,随即说道:“我今天回家,好几天没去看许言了。”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许诺,和蜜儿的离婚手续,原计划是这周去办的,因为她的身体,所以会推迟到下周。” “恩,我知道了。”说到离婚的事,许诺的语气便变得小心起来——在对他的感情中,她仍小心的克制着自己嫉妒的情绪。 不是她爱得大度、或者生性乖巧,而是她的自尊不允许——现在,她并没有撒泼的资本。 失了风度不要紧,失了自尊,她便什么也不是了。 “我还在开会,你先回去,下班我去许言那边接你,晚上一起吃饭。”顾子夕低声说道。 “要不要我帮你去接顾梓诺?”许诺问道。 “方便的话最好。”顾子夕点了点头。 “好,到时候给你电话,你先忙吧,我这边有警察过来了,先挂了。”许诺说着便挂了电话。 ………… “你那本‘樱花里的小鹿’签出去了?”许诺端着许言为她特制的甜品,看着许言在书桌前忙碌。 “我今年的运气好象不错呢,签出去两本了。”许言抬头看着她:“这本的版权有20万。” “真的!”许诺大叫:“许言,你太牛了。” “加上上一本的,还有你的工资,我们今年的收入也过50万了。”许言也笑了起来:“不过只是碰运气罢了,出版社的编辑说,我这种不知名的画匠,能卖20万算很高了,如果后期销售不好,下一本很难再有这个价格。” “从3万到20万,说明你的行情很OK的,我对你有信心。”许诺开心的笑着,又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那你不是要花很多时间来修稿?” “恩,答应了出版社,两个月修完全稿。”许言点了点头。 “你们的婚礼?”许诺咬着勺子看着她。 “旅行。”许言点了点头:“季风请了婚假,我们准备去日本那边,漫画里的一些细节,光看资料是不够的,我想去现场找找感觉。花一周的时间把整个故事思路做个调整,回来再修画面。” “你行不行啊?坐飞机吗?”许诺不放心的看着她。 “喂,我老公是医生!”许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得一片烂然而妩媚。 “那倒是。”许诺点了点头:“准备什么时候走?他爸妈的态度怎么样了?” “月底走,之前会请医院的同事一起坐坐。这是他师傅提出来的,毕竟在这个圈子呆着,有些人情事故还是要讲的。”许言拉开抽屉,将写好的贴子拿出来给她看:“我设计的。” “有创意。”许诺接过贴子,不由得眼前一亮——中国红的底色,双喜水纹印纸,新朗和新娘是许言手绘的漫画,漫画中的她,虽然少了些气韵,却多了份喜庆,夫妻俩儿相视而笑的模样,喜气十足。 “他爸妈参加吗?”许诺慢慢摩挲着喜贴,看着许言问道。 “我们通知了,参不参加,我们不勉强。”许言扬眉而笑,淡然而笃定。 “好。”许诺放心的笑了——许言到底还是比她智慧,该放下时,便全然的放下。 曾经生活的挣扎让她知道幸福来之不易;现在季风的呵护,让她自信的捍卫自己的生活。生活是自己的事情,别人的喜不喜欢、开不开心,与自己何干? 即便他们是父母,而他们终将因自己儿子的幸福而开心——委屈孩子,是天下父母都不愿见着的吧。 “衣服、酒席、礼品,有需要我准备的吗?”许诺安心的吃着甜品,问话的语气,再没了之前如母亲似的焦灼,只有身为妹妹的喜悦与关心——在分开的这段日子里,她们都慢慢适应了各自独立的生活,心里的依赖,渐渐被身边那个男人所取代。 或许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喜悦、安心。 “你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好了,来参加婚礼就成。”许言笑着说道:“当然,如果能带上一个男伴,你姐姐我会非常高兴的。” 许诺笑着说道:“你妹妹我,要找个把男人参加姐姐的婚礼,那还是不成问题的,你说,想要什么样儿的,我好去点将。” “胡闹。”许言瞪了她一眼,认真的问道:“你和顾子夕怎么样了?‘怡宝’辞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儿子和我关系不错,他和老婆正在办离婚手续,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未来有结婚的可能。”许诺放下空碗,看着许言说道:“应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他始终不会发现我做过那件事的话。” “许诺,和他有可能吗?”许言轻声问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许诺敛下眸子,轻声说道:“你说妓女都能从良,我就没机会上岸了吗?” “不知道。”许言沉默。 “好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这世上男男女女,分手的理由多了去了,也不多这一条。你开开心心的做你的新娘,我开开心心的谈我的恋爱。OK。”许诺见许言的眸子黯淡了下来,豪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恩,工作是怎么回事?”许言掩下心里的担心,问起她工作的事。 “决定去顾氏了,他希望我能尽量多的呆在他的身边。”许诺状做无所谓的说着,将商业间谍和顾子夕因此损失50万的事隐瞒了下来。 “也好,或许以后真的会有机会呢。”许言点了点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很多事情都是自然发生的,你自己要注意。” “呀,这都经验丰富了哈。”许诺看着她笑了起来。 “和你说正经的,别没大没小的开玩笑。”许言的脸微微一红,拍着许诺的手温柔说道:“顾子夕虽然在商业上的名声不太好。作为男人来说,虽然比莫里安是差点儿,也算是不错了。我觉得你应该再努力一把。” “你这是自己出嫁了,巴不得把我也嫁出去。”许诺笑着说道,看着许言认真的样子,便也收起了笑脸,认真的说道:“我会努力的,或许,我和他还是有机会的。” “恩,我们一起努力。”许言点了点头,握拳往她的肩窝重重的锤去:“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许诺也朝着她轻轻锤了一拳,姐妹俩儿相视而笑。 努力着、挣扎着、担心着、沉重着,到此刻,她们觉得,未来,也可以是阳光灿烂的。 “许诺,我们会幸福的。”许言转眸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一派淡然出尘雅静。 “是,我们会幸福的。”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姐姐,对她病情的担心、不安,在她的淡然里,慢慢的变得安心与沉静。 ……………第三节许诺?正式进入顾氏………… 第二天,顾氏。 “除了谢秘书和洛简,其它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吧?”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你的意思是?”顾子夕轻挑了下眉梢,若有所思的侧头看她。 “那就不要让其它人知道,我不想人家说我凭关系进来、也不想别人带着有色眼镜看我。”许诺认真而没有回旋余地的说道:“再说,你的离婚手续还没办下来。无论你们夫妻关系是怎么回事,法律上、道德是,我都是个不光彩的色色。” “好。”顾子夕的眸子微微一沉,沉着应道——他从来只问心安,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她是个女孩子,她不能。 “就这么说好了。”许诺笑着看着他:“别这么沉重的样子,最后那一条,不过是压着你同意而已。我若在乎,我们俩儿的关系也走不到今天。” 说着解开完全带,起身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我昨天还和许言商量,得下点儿功夫把你给套牢了,你可要小心哦。” “那我就等着你套牢的招数了。”顾子夕眸光微散,按着她的脑袋,狠狠吻了她了下,这才松开。 “好呀,等着接招吧。”许诺笑着拉开车门下来,临走又回头看他:“脸上、唇上有唇膏。” “恩。”顾子夕暖然而笑,看着她轻快的步伐离开后,这才拉下遮阳的前挡镜,抽出纸巾将脸上、唇上的口红给擦掉。 看着纸巾上淡淡的红色,不由得埋怨着说道:“想勾引我,也得把这东西先擦掉才成啊,难不成每次让我吃唇膏?” ………… “你好,我叫许诺,市场部新同事,今天过来报道。” “许小姐请直接到谢总监办公室办手续。” “好的,谢谢。” 许诺微微诧异,跟在人事助理的后面去了谢宝仪的新办公室。 ………… “你最终还是来了。”谢宝仪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我们谁都无法预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所竭力追求的,或许在下一秒就会放弃;你所竭力逃避的,或许在下一秒,就会成为你努力追求的。”许诺看着她轻声说道:“这世上,大概没有一件事、一种东西,会让人坚持着永远不变。” “是吗?”谢宝仪对她的话有些诧异——年轻不大,这话却说得颇有禅意。 “你或许不信,因为你已经为一个人、一件事,坚持了很多年。”许诺淡淡笑道:“但是,终有一天,你会改变、你会放弃。” “你在暗示我应该放弃吗?”谢宝仪不由得挑眉轻笑。 “你的决定,还不能影响到我和他的感情,虽然我希望你能放弃。我的意思是,你的心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岁月会让你勇敢,不管是放弃还是坚持,都需要这种勇敢。”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入职表交给她:“给我办手续吧。” 谢宝仪刚接过她的入职登记表,便接到洛简的电话:“大总监,手续能简化些吗?我部门开会,等着介绍许大小姐呢。” “马上就好,我会一起过来。”谢宝仪沉声应着,挂了电话看着许诺说道:“你的新领导很期待你的加入。” “因为他知道我的价值在哪里。”许诺自信的说道。 “你这份自信,让我羡慕起你的年轻来。”谢宝仪说着,边快速浏览了一下她的入职表,然后在系统里发布了入职通告。 “你这么说,似乎不太符合你的职位。做为一个人力部门的总监,你应该看到你员工的真正价值。我的骄傲源于我的能力;而年轻,只是让我敢于将这份骄傲表达出来。”许诺看着谢宝仪,笑着说道。 谢宝仪手中的动作下意识的停了一下,略作思索后,快速的完成了电子手续后,站起来向许诺伸出右手:“欢迎加入顾氏,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许诺也站了起来,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意,对视的眸子里,隐隐的较量不言自明。 ………… “许诺,前卓雅公司策划主任,首创漫画式广告,被写进创新推广案列;独立策划拍摄卓丝广告片,让我们的‘妆成’比预期多花了15%的费用,才拿下Y视标王;创新的体验式卖场推广,在卓丝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再创推广奇迹。” “所以,为了邀请许诺加入顾氏,顾总在公司变动这么大的情况下,仍亲自与许小姐反复沟通,直到最近才达成共识。” “所以,顾总和我都非常期待许诺的加入,能给我们这个创作团队带来惊喜、为公司的推广带来。” 洛简在介绍了许诺的业绩后,将她经手微划的案子,通过PPT播放了出来。 “许诺,欢迎你。”PPT播放完后,洛简有力的伸出了右手。 “谢谢洛总。”许诺伸手与他重重一握,转身看着团队里的其它成员,微笑着说道:“其实大家对我并不陌生。鉴于我和顾氏的渊源太深,洛总又做了这么详细的介绍,我就不再自我介绍了,咱们从对手变战友,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许诺,你来咱们顾氏了,那个莫里安不是要哭死啊。”一个同事开着玩笑。 “哭死倒不至于,难过好一阵是肯定的,好歹我也是左膀右臂麻。”许诺笑着说道。 几句玩笑,几句叙旧,这些生性开朗的市场人,一下子便熟络了起来。因为两家公司长久以来的竞争关系,她和这些新同事之间的故事,也算是由来已久了。 谢宝仪轻哼了一声,对洛简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市场部办公室。 ………… “欢迎你。”部门介绍会完后,洛简带许诺去到他的办公室。 “谢谢,刚才的介绍很充分,有些让我惊讶。”许诺笑着说道。 “你是老板的女人,这马屁不拍白不拍。”洛简笑着说道。 “你这话,让我对你的印象,一下了跌了10个百分点。”许诺对他的玩笑不以为意,却也认真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我和子夕的关系,公司除了你和谢秘书外,其它人都不知道。若不是经我们两个的传递,我不希望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算是警告?”洛简挑眉看着她。 “若算是警告,应该由顾子夕来说。我是下属、我还是女人,所以,我是希望。”许诺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对她的态度,不得不重新审视——她的态度很清楚:在这间办公室,她便是他的女下属,绝不会以老板女人的姿态压人。 但若他做不到,顾子夕的警告,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低调却强势,让洛简不由得暗自点头——如他所了解的,一个骄傲却聪明的女人。 “洛总监还有其它事情交待吗?如果没有,我先去熟悉一下手头的工作。我希望,我的工作不会让你失望。”许诺站起来,看着洛简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因为你不想让他失望。”洛简笑着说道,从办公桌里抽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许诺:“这是顾氏历年的推广案例,你花今天一天时间先熟悉和了解。关于今年的推广策略和手上正在进行的案子,我整理一下发给你。” “这些都是公司的机密,其重要性和保密性,你就不用我再强调了。”洛简站起来看着她:“若有泄露,找你麻烦的,可就不只是我了。” “我知道了,我先回办公室了,有问题我再问你。”许诺点了点头,抱着那本比史记还要厚重的旧册子,转身离开了洛简的办公室。 ………… 谢宝仪给她安排的是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就在洛简办公室的隔壁。在她与洛简办公室的外面,紧贴办公室玻璃墙壁的是一张极大的椭圆形大理石绘图桌,策划团队的成员,便围桌而坐,既便于随时交流,又便于临时招开的讨论会,很是方便。 “许经理好。” “许经理好。” 经过这张容纳了9个人的超大办公桌时,大部分同事都友好的打着招呼,至于那小部分,她倒也是不介意——在做对手的时候,已经是针锋相对了。 而且,她在卓雅不过是个策划主管,下属只有一个内务助理;过来却直接做了策划经理,将带领一个9个人的策划团队,有人不服气,那也是很正常的。 许诺微笑着与大家打了招呼,从容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 回到办公室还没坐定,前台助理便送来一大束香槟玫瑰:“许经理,是男朋友吧,真是贴心,上班第一天呢。” “谢谢。”许诺起身接过花儿,扫视了一下办公室,便直接放到了临街的大理石窗台上。 “你好,市场部许诺。”刚回到桌前,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 “欢迎加入顾氏。”电话里,是顾子夕淳和温润的声音。 “谢谢。”许诺轻瞥了一眼窗台上的花儿,在阳光下,花儿上的露珠折射出纤细而璀璨的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充满着爱情的色彩。 “到我办公室来,我这里有个花瓶。”顾子夕轻声说道。 “喂,你别影响我的工作情绪好不好!”许诺无奈的笑着。 “这么容易被影响吗?”顾子夕低低的笑了起来,随即说道:“那你忙吧,我还有个会。”说着便挂了电话。 许诺放下电话,大致打量了一下办公室,便翻开从洛简办公室抱回来的顾氏策划案例大集合,专心的看起来,旁边还放了个专门的笔记本,时不时的做些笔记。 ………… “许小姐,这花儿需要我帮你插上吗?”洛简带着些痞气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许诺抬着,便看见他抱着个大花瓶正往里走。 “我自己来吧。”许诺见他居然还将花瓶里装了水,不由得笑起来,站起来接过他怀里的花瓶放在桌上,看着他说道:“这怎么好意思,让洛大总监亲自送过来。” “你也别不好意思,是大总裁亲自送到我办公室的,所以我再亲自送过来,倒真不算什么。”洛简看着她笑着说道:“感谢许大小姐,让我有了直接拍老板马屁的机会。” “你就贫吧。”许诺从窗台上抱下花儿,拆了插在花瓶里,边对洛简说道:“那些个案例我不想再看了,现在的变化太快,往往过个半年,整个形式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历史这东西,在创新面前,价值不大。”说完,手里的花儿也刚刚插完,抽纸擦了擦手,将自己做的笔记递给洛简:“我看了近三年的,这是记录和分析,你看一下。” “好,你一会儿收我的邮件。”洛简随手翻了一下她的记录,点头说道:“有些道理,但有些精神的东西、骨子里的气质,还是需要传承的。”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耐着性子把这本东西看完,除了分析、批判、找出亮点外,我希望你能找出顾氏推广核心的气质。” “我们都不可能在一个企业做一辈子,但若能在我们的手上形成这种气质,并以各种形式传承下去,何尝不是一种成就。我正在做这件事,但还差那么一点点灵感。”洛简认真的说道。 “好,我继续看。”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我觉得我的优势在创新和方案,历史的东西、传承的东西,于我来说太过厚重,其实我是很难把握的。所以,我尽力,但不一定能找到。” “尽力就好,气质这东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所以,我们边往后找、边往前走。”洛简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些策划概念方面的话题后,洛简才离开她的办公室。 ………… 顾子夕办公室 “她适应还好吗?”顾子夕递了杯咖啡给洛简,轻声问道。 “是个做事的人,进入状态很快。”洛简赞许着说道。 “那就好,她是个情绪容易波动的人,你多留意些。”顾子夕点头说道。 “听你这意思,除了工作外,我以后还要关注许大小姐的心情喽。”洛简的笑容里带着些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最好能做到。”顾子夕轻啜了一口咖啡,低低的笑了。 “那我能要求加薪吗?这可是打两份工啊。”洛简看着他的眸子微闪,仍是贫嘴的说道。 “我正在考虑市场部和品牌部分开的计划,你若不愿意,我提前这个计划也无防。”顾子夕转身将办公桌上的一份品牌发展计划书递给洛简。 “还不是时候,她也不是那个合适的人。”洛简接过计划书,边说边翻开看:“什么时候让人弄了这个?” “景阳在国外找人弄的,我看着觉得挺好。”顾子夕看着洛简说道:“所以,你还有第三个任务,就是将她培养成那个合适的人。” “老大,你这完全是剥削。”洛简一阵哀号。 “今年的推广,砍下去的预算,再还回给你15%,够了吗?”顾子夕轻笑。 “有钱了?”这是洛简的第一反应——因为公司现在的资金状况,做为花钱的第二大户,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卖了一辆车,原来收集的雪茄、红酒,托人帮我处理了。没想到,还值些钱。”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看着面容淡然的顾子夕,洛简一直说不出话来——以顾子夕这样的出生,就算父亲死后,被顾东林各样的整治,但在花钱这上头,却是从来没缺过的。 更甚于,因为被他这样的整治,他更多了花钱解压的嗜好——雪茄、红酒,都是他在烦闷的时候,花大价钱买的藏品。 而现在,企业倒是自己的了、也可以完全自己做主了,反而缺钱却缺到连生活品质都无法保障。 说出去,谁能相信,一个企业估值在百亿以上的老板,居然要靠卖掉自己的车子和藏品,来维持企业的运转。 “能换钱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所以在有钱的时候,多收藏些东西,还真是有道理。”顾子夕看着洛简,认真的说道:“我准备给许诺换辆大众,盘算了一下,旧车出新车近,中间损失也挺大的,也就作罢了。” “要真给她换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你知道,她的嘴也挺毒的。”顾子夕摇了摇头,在提到许诺时,脸上一片笑意。 “是,我先下去了,这增加的预算用在哪里,我再好好想想。”洛简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中午去员工食堂吃饭,帮我带上许诺。”顾子夕点了点头,对还没走出门的洛简说道。 “老大,我才送了花瓶,又约吃饭,你不怕公司传我和她的绯闻?”洛简转过身,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顾子夕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洛简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总裁,因为年纪轻、因为在各部门都呆过,所以沟通起来,基本是无障碍的,也很少有上下级的距离。 这也洛简也更能理解他现在的不易,也有些诧异,他对与许诺这段感情的用心——看起来,他对她是认真的。 爱情这东西,真是奇妙,几个月前,还死对头一样,要置人家于死地,还要用美男计去勾引她,现在自己却陷了进去。 若是当初倪子睿的美男计成了呢? 现在他们之间会仍然对立着吗? 想到这里,洛简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若是艾蜜儿知道他的老公曾有这个计划,会不会怪自己没有执行到位? 呵呵,那个总裁夫人,对她这个魅力十足的老公也太放心了些,这么些年放在外面,从不过问。现在被总裁冷冻起来,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许诺,中午一起吃饭。”洛简站在许诺的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嗓子,在听到她的回应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四节许诺?恋爱中女孩的样子………… “不是我要约你,是我们的总裁大人。”中午,洛简与许诺,边往餐厅走边说道。 刚进餐厅大门,便看到顾子夕与谢宝仪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着他们。 平时这些总监,吃饭的时间不是开会就是谈公事,所以午餐不是外卖就是餐厅,很少到员工餐厅来。而今天一来,就是好几个,还有大总裁,餐厅里就餐的员工们,不禁窍窍私语起来。 “托你的福,让我们都成了焦点。”洛简笑着说道。 “今天我第一天上班,你给我接风也是应该的,就选员工食堂,算是便宜你了。”许诺轻哼一声,快步往前走去,自然的坐在了顾子夕的身边。 “帮你点了这个套餐。”顾子夕将餐单推到她面前,用手指着一个套餐图片对她说道。 “可以啊。”许诺点了点头,看着洛简问道:“你呢?” “我帮他点了。”谢宝仪淡淡说道。 “我们谢秘最是体贴周到了。”洛简笑着,对顾子夕说道:“我们去拿餐?虽然你是总裁,似乎也不适合让女士动手吧。” “恩。”顾子夕笑着点了点头,起身与他一起往取餐处走去。 看见公司两大帅哥站起来去取餐,餐厅里不禁又一阵哗然——这一下,这四个人,不知道要怎么配对去传呢? “顾总一年也难得来员工餐厅一次。”谢宝仪喝着茶,淡淡说道。 “体验一下员工生活,挺好的。”许诺笑着说道:“我敢保证,马上会传出你和他的绯闻。” 刻板的谢宝仪脸不由得微微一红,恼怒的说道:“别仗着他护着你,你就胡说八道。” “不信我们打赌,我赢了的话,你就放弃对他的感情;你赢了的话,我给你和他机会,我们俩儿争一争,如何?”许诺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呢,这种事也拿来赌,真不知道他什么眼光,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女人。”谢宝仪的脸不由得更红了——她的暗恋从未说出口过,被她这么当众拆穿,还说什么公平竟争,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慌乱了起来。 “开玩笑的,你别当真。”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许诺不由得菀尔轻笑:“不过,我说谢秘书,你到底要藏着这感情到什么时候呢?说实话,我这做女朋友的看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 “我会尽快给他找个秘书,我以后只负责行政人事。”谢宝仪看着她笑得狡黠的脸,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你和谢秘书很聊得来?”顾子夕将许诺的套餐放在她的面前,绕到里面坐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他以前就觉得她和谢秘书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现在看来,更笃定了这个想法:她的眸子里闪动着狡黠,而谢宝仪的脸上却有着微微的慌张。 “谢秘书是个很好的工作伙伴,教我一些在公司为人做事的道理。”许诺轻挑眉梢,看着谢宝仪说道。 “哪里,到是许小姐在和我讲一些外企人力资源是怎么做的,给了我不少借鉴。”谢宝仪借接套餐的时候,将双眸敛了下来,眼底的情绪被藏了个结实。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有这种默契了,一唱一喝的。”顾子夕淡淡的道。 许诺从谢宝仪的脸上收回目光,低头看自己的餐盘,自然的说道:“洛总监教导我,要和老板身边的人处理好关系,才能减少工作阻力。” “丫头,我没得罪你吧。有这么黑我的吗!”洛简不由得在桌下踢了她一脚。 “老大是用来出卖的,这都不懂啊。”许诺轻笑。 “得了,我怕了你了。”洛简端着餐盘站了起来:“宝仪,我们去哪边坐,省得被我们许大小姐给卖光了。” “恩。”谢宝仪轻应了一声,端着餐盘站起来,与洛简一起走到了旁边一桌。 “这个洛简,是个人精。”许诺拿勺子戳着餐盘里的饭,低笑着说道。 “你呢?”顾子夕微笑着看着她:“刚才谢秘书看起来很尴尬的样子。” “你对观察女人的表情很在行的吗?”许诺看着他皱了皱鼻子。 “我和她仅仅是工作关系,你别瞎想。”顾子夕对于她的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不肯说实话,有些无奈。 “顾子夕,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可爱?”许诺轻声问道。 “谁说的?”顾子夕轻笑着说道:“特别可爱。我都没想到过,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许诺大小姐为我吃醋耍狠的一天。” “别得意啊,我是很有风度的。”许诺嘀咕了一句,抬眼看着他轻声说道:“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成熟。” “我允许你不成熟,也允许你吃醋,更允许你为吃醋做出你认为有风度的提醒。如何?对于我的态度,许大小姐可还满意?”顾子夕眯着眼睛,柔柔的看着她——这样的许诺,才是真正的二十三岁的许诺吧。 自然、纯粹、没有克制、没有压抑,一如每一个二十几岁的、爱情中的女孩。   ☆、Chapter133 中你的毒 ……………第一节工作?懒散却强势的许诺………… 午餐后,四个人一起回到办公室。却不知道办公室里的各种桃色猜测已经漫延至各个楼层。 “我猜顾总和大秘是一对,洛总监和那个新来的许诺是一对。” “不对不对,我猜总裁和那个新来的许诺是一对,洛总监和谢秘是一对,你没看到洛总监和谢秘书单独走开了吗。” “是啊是啊,你们没看到总裁看许诺的眼神,哇,好温柔啊;要是总裁能这样看我一眼,我立时死了也愿意啊!那可是顾总啊,我心目中的男神啊!” “不对不对,你们看许诺,她一直低着头,我看心里是怕得不得了——以前的死对头啊,你们还记得,那个Y视的案子,她和我们是怎么死磕的。” “所以,顾总的眼神不是温柔,而是得意加杀气,刷刷刷,让她连头都不敢抬。” “就是就是,再说,总裁和夫人只是分居,还没离婚呢,最多也和谢秘书暧昧暧昧,怎么可能对那个小女生有意思呢。” “难道是总裁利用她打掩护?” “恩——,我看象。她一个新来的,以前还老和我们顾氏对着干,用她打掩护,谢秘书才不会吃醋麻!” “有道理,总裁真是高啊,想到这么一招。这许诺也算倒霉,一来就遇上这事儿。怎么说,人家也是个才女呢。” “和总裁扯上关系,就算你想,还没这个机会呢,人家呀,没准儿心里乐着呢,一来就攀上大总裁了。” “来了来了,都快别说了。” …………… 许诺与洛简一人拿着一个文件夹,边走边聊着,直到办公室门口,两人才停下来。而刚才还八卦热情高涨的职员们,都正襟危坐在位置上,一副投入工作的模样。 许诺和洛简交换了个眼神,也没将这些八卦放在心上——许诺觉得自己在经历过卓雅那样的流言之后,对于八卦的抗击力,没有十级也有八级了。 …………… “既然是全面启动零售市场,光这几场零促活动,只能是引起关注,对于新品推广没有任何用处。”许诺看着洛简说道。 “你的心理很强大。”洛简看着他赞许着说道。 “因为我经历过比这个更可怕的流言,顾子夕告诉我:你就算被人骂了,站在对手的面前,也应该是骄傲的。何况,她们也没骂我呢。”许诺轻扯嘴角,淡淡的说道。 “他眼里的那个许诺,的确应该是骄傲的。”洛简笑着,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她: “预算的情况你刚才也看过了,在整体策略和大的方向不改变的情况下,很难再有调整。”洛简沉声应道。 “有没有可能,把媒体方面的压一压,先把零售启动起来?俗话说,终端为王,媒体轰炸再历害,没有终端的配合,基本是浪费弹药。”许诺微皱眉头说道。 “确实,我再压缩一下费用,看看能拨多少预算给你。你也看看,最满足现在需求、最省的方式,要怎么做,明天我们再沟通细节。”洛简点了点头,拿着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袁芳、秦雅顿、付思亦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在洛简回办公室后,许诺对坐在门口办公区的三个同事说道。 “好的。”两个女生一个男生,在许诺转身后,对视了一眼,便拿了文件夹和笔,一起起身去她的办公室。 “许经理。”袁芳首先打着招呼。 “你们先坐。”许诺示意他们在靠窗的方型会议桌前坐下,然后拿了文件夹走了过去。 “这是销售部王总给我的一个业绩分布表,三个区域的分布很不均衡,他希望本周能有改进方案,你们看呢?”许诺将文件夹打开,放在会议桌的中间,让他们都能看到。 “许经理,每个区的经济发展情况不一样,消费者的购买能力也不一样,同样的推广方式,放在不同的地区,效果肯定不会一样。销售部向来只管要业绩,不管客观因素的影响,我们要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就麻烦了。”付思亦皱着眉头说道——因为业绩最差的,是她这个区域。 “因为同样的推广方案,在不同的区域呈现出不同的效果,反之,如果我们要不同的区域有相同的效果,是不是应该拿出不同的方案呢?”许诺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如果一个区域一个推广方案,整个市场就五花八门起来,失去了推广的统一性,品牌形象也会受损。”付思亦轻抬起下巴,一脸轻讽的看着许诺。 而另外两个区的区经理,也都沉默着不说话——似乎,做好了看着她们斗法的准备。 许诺从桌子中间抽回文件夹,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淡淡说到:“我们是做推广策划的,我们的目标是,在本区、找到本产品最适合的推广方式,做出最适用的策划案。” “至于品牌的统一性、促宣的一致性,是品牌部门、也就是洛总监要考虑的事情。所以,我的要求是,你们每个人拿出适合本区的推广方案,并做出销售预测,最后怎么用、能不能用,与你们无关。” “如果不用,那不是做无用功吗!你觉得这样整人有意思吗!”付思亦敛下笑容,看着她冷冷的说道。 “第一,你的每一份功,公司都给你发薪水了,所以有用无用是公司用薪水来评判的;第二,我不是整人,但我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许诺抬眼看着她,脸上却是一片淡然而坚持的笑意:“还有第三,我在卓雅的工作习惯你们应该都了解,我喜欢一个人做案子,不惯团队合作,所以留不留你们,要看你们能改变我多少;” “还有一点你们需要知道,我之所以愿意从卓雅过来,除了职位上的提升之外,在工作的空间上,顾总对我也有承诺。” “所以,我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好好儿的配合。”许诺说着,抬腕看了看时间,边站起来边说到:“我希望在周三,能在桌面上看到三个区域的针对性推广策划案。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三个人中唯一的男性,28刚的秦雅顿第一个表了态,站起来向其它两个人打了个眼神色,三人一起离开了许诺的办公室。 许诺耸了耸肩,拿着文件夹回到办公桌后面,看着桌上花瓶里那束盛开的玫瑰花:“与你不期而遇的邂后,自此我只钟情你一个。”这句话,不期然的闪进脑子里,嘴角不自觉的轻扬起一股淡淡的笑意。 ………… “她的意思,是我们不配合就走人,反正她习惯一个人单干。”袁芳轻声说道。 “她的意思,她是老板亲自请来的,洛总监都可能管不了她。”秦雅顿点了点头。 “她以前也不过是个小策划,仗着莫里安撑腰,在公司傲得不行。才入行一年,就独立做新品年度推广策划案,在卓雅,她和莫里安的关系传得可难听呢。现在又跑到这里来祸害人了。”付思亦轻哼着,满脸的鄙夷与不服气。 “不管怎么样,她做出来的那些案子,也确实漂亮;而她现在是老板和总监身边的红人,我们明着对着干,肯定是没好处的。”秦雅顿沉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就老老实实的由着她掰?”付思亦岔岔的说道。 “不就是个区域推广案吗,多大点儿事呢,我们就对付着做吧,能交差就行,现在别和她对着干,再看段时间。看看她和老板、还有老洛究竟是什么关系。”秦雅顿微微笑了笑,看着两个一脸不乐意的搭挡说道。 “恩,那就这样说定了,周三早9点,我们一起将策划案交给她。”袁芳点了点头。 三个人又聊了几句后,便各自回到了坐位上。 ………… 办公室里,许诺从王强那里要来了三个区的历史销售数据和客户资料,正做着一一对比和分析。 “洛简,我出去一趟,下班前能回来。”许诺给洛简打过内线电话。 “是否和上头的报告一声?”洛简轻笑着说道。 “要你管。”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当即挂了电话,拿了笔记本和车钥匙离开办公室后,给顾子夕发了信息:“我去卖场看看。” “刚上班,不要太辛苦。”顾子夕迅速回过来信息。 “我心里有数。”许诺看着信息笑了笑,发动车子往卖场开去。 ………… 三个区域的卖场,许诺其实已经相当的熟悉,在当初做卓丝推广案时,她几乎天天泡在卖场里。 现在只是过来看看,顾氏在撤柜之后,重新上柜后的情况。 这些工作,做区域策划的人,是必须过来了解的,而那三个区域策划主任,在接到工作任务后,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不知道他们是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认为坐在家里就能把策划案做好;还是只想敷衍了事。 不过,无论他们是什么想法,她原本也没指望她们拿出的案子能用——如她自己所说,她讨厌集体讨论的低效率,更喜欢独自做战的高效与利落。 加上顾氏现在的资金困境,洛简和她说,办公室刚刚调整完,市场部的办公坐位是按30个人的预算来做的,所以15个裁员名额,策划这边的9个人,至少要裁3个去。 所以,她让他们做案子,不过是想对她们的水平、个性做到心里有数,再做后期的打算。 从洛简给她的数据来看,顾氏市场部人员,也确实多了些。 卓雅是分品牌管理的市场策略,一年35个亿的生意,市场部门是15个人,目前在中国营运的是三个品牌,平均每个品牌5个人,平均1个人服务2。2亿的营业额。 顾氏是混品牌策划,一年大约50个亿的生意,市场部门有45人,目前运作成熟的品牌是6个,平均到每个品牌有个7。5个人,平均1个人服务1。1亿的营业额。 原则上,营业规模越大,人数占比就越小,所以以顾氏这样的营业额,这样的市场人员配比,显然是不合适的。 所以,虽然一进公司,就背上砍人的任务,让她觉得着实郁闷,却也并不意外,还好她在工作中,也从来不是好相处的个性,倒也不怕得罪人就是了。 许诺在三个区走了一圈,做好基础数据的记录,将每个卖场都现场拍照后,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 “下班了吗?”许诺边往回开,边给顾子夕打电话。 “还没有,你回公司了吗?”顾子夕压低声音说道,听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在开会。 “在回公司的路上,你还要多久?”许诺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你要没别的事,就先回公寓吧,梓诺已经到家了。”顾子夕想了想说道。 “好,那我先过去吧。”许诺说着,便调转车头,往顾子夕公寓的方向开去。 ……………第二节爱情?他们都中了爱情的毒………… 顾氏会议室。 一直到九点,所有人还边吃着盒饭边开着会。 有的部门,在努力的压缩开支、压缩人员;也有的部门,还在努力争取更多的资源。在资金预算和人员预算方面,一直争执不下。 “顾总,是否明天再继续?”谢宝仪看着顾子夕有些烦燥的表情,低声问道。 “今天必须确定下来,然后开始正式推进工作。”顾子夕冷着脸沉声说道:“自由讨论20分钟,财务部和人力资源部把关。”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又回到坐位上,对财务经理说道:“财务先来吧,钱定了才能定人。” “恩。”财务经理点了点头,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选择从争议最小的部门开始确认——在坐的都是总监,就他一个经理,要说服这些大爷,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顾子夕走到门外抽烟,正好接到许诺打过来的电话: “还在开会呢?”许诺的声音淡淡的,有些随意、有些轻漫,就似一个等门的妻子,在问晚归的丈夫一样。 顾子夕只觉心里微微一暖,轻声应道:“恩,有些事情还没定下来,大约还有一个小时。” “哦,那你忙吧,我就问一下。”许诺轻声说道。 “你在干什么?顾梓诺今天情况怎么样?”顾子夕自然的问道。 “他呀,他从你的书柜上拿了本书,正趴在地上翻呢,也不知道看进去些什么。”许诺的声音一阵不以为然的轻笑。 “他对商业还真是有些兴趣。”顾子夕听了不禁了笑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在做数据,下午去卖场走了一圈,还是有些收获。”许诺笑着说道:“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颁个最敬业员工奖?上班第一天,走了三个区所有的卖场,然后回到你的家里,一边帮你带儿子,一边加班做案子,你说我这样的员工,你可哪里去找。” 电话那边,顾子夕一阵沉默。 “喂,和你开玩笑呢,不会是在害怕我真的要你加工资吧。”许诺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低笑着说道。 “许诺……”顾子夕突然低喊她。 “恩?”许诺声音也轻轻的。 “我喜欢你这样,会时时记得我,会在晚了的时候打电话问我。”顾子夕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夜色里魅惑的温柔。 “好了,不嫌我烦就成。”许诺不由得敛眸低笑,心却被他的声音捂得软软的。 “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你要,总是这么烦着我;好不好?”顾子夕低声轻语。 许诺的心微微悸动,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会努力的。” “我们两个,一起努力。”顾子夕明白她的意思。 “好了,进去开会吧,顾梓诺在催我了。”许诺的声音低低的。 “恩,吻你,再见。”顾子夕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情动。 ………… 许诺握着电话,回味着顾子夕声音里的温软,只觉此刻,夜色一片静谧,而她的心,一片柔软。 “许诺,是我爹地的电话吗?”顾梓诺朝她喊道。 “恩,你看完书了?”许诺走进去,盘膝在地毯上坐下来,看着他问道。 “许诺,我爹地还在公司啊?我爹地好忙,他很辛苦。”顾梓诺合上手里的书,轻轻叹了口气。 “唉哟,我们的小正太,懂得心疼爹地了呢。”许诺伸手用力的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道。 “喂,你别把我当小孩子。”顾梓诺用力的撇开头去,看着她问道:“你去我爹地公司工作了吗?” “是啊。”许诺点头应道。 “你能帮到我爹地的吧?”顾梓诺从地上爬起来,双眸闪亮的看着许诺。 “个人能力是有限的,估计帮不了多少呢。”许诺很诚实的说道。 “我小爷爷把所有的钱都弄走了,公司现在没有钱,我爹地的车、酒和雪茄都卖了。”顾梓诺叹了口气,忧虑的说道。 许诺微微一怔:她只知道顾氏现在很困难,却不知道已经困难到这个地步。 “你很担心你爹地吗?”许诺轻声问道。 “我们顾氏是很历害的,在股市上也很有钱,只要撑过去这段时间,就没问题了。”顾梓诺抬着头,忧虑的小脸上仍是一片骄傲:“我爹地也很历害,只要没有人乱搞,他一定能让公司继续赚很多钱。” “当然。”许诺点了点头:“你爹地是很历害的,一定没问题的。” “许诺,我幼儿园一个月要交好多钱,还有我周未学骑马、射击、高尔夫,也要好多钱,我不想学了,你帮我和我爹地说好不好?”顾梓诺看着许诺,小心冀冀的说道。 “我说顾梓诺,你那点儿学费省下来能干什么?是够发一个人的工资、还是够你爹地做一次广告来着?”许诺看着顾梓诺的小样儿,不禁笑了起来,心底却又一片心疼。 “我都没办法帮到我爹地。”顾梓诺耷拉下脑袋,忧郁的说道。 “有啊,你和平常一样快乐的上学,快乐的去学商务课程,你不受影响,你爹地就不会为你分心,就可以专心工作了。而且,记者就不会知道顾氏缺钱了。你想啊,如果你什么都不学,被记者知道了,乱七八糟的报道,会影响顾氏股价,对不对。”许诺伸手将他搂进怀里,低声安慰着她。 顾梓诺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我妈咪的别墅,一天都要花好几万块,好多人都围着她一个人转,其实都不用的。她有时候出去买衣服,买好多都挂在柜子里不穿。那些衣服要是拿去卖了,也可以卖好多钱的。” “顾梓诺,你该睡觉了。”许诺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涉及到艾蜜儿的问题,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是他的妈妈,好不好也只有他有权利说。 在顾子夕有钱的时候,那样的生活他支付得起,而艾蜜儿也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一时之间哪里改得过来呢。 再说,以顾子夕的个性,他现在的困境,也未必告诉了她,其实,要怪她奢侈和不知人间疾苦,也不过是顾子夕惯出来的而已。 “顾梓诺,大人的事情,有他们自己的解决办法,你好好儿学习就好。如果需要你的生活做出改变,我想,你爹地会告诉你的。”许诺牵着顾梓诺的手站起来,柔声说道:“好了,顾梓诺该睡觉了,等你睡了,我还要加会儿班呢。” “我努力多做事,不让你爹地为在这边的工作上操心,好不好?”许诺的声音故作轻快的说道。 “好,谢谢许诺。”顾梓诺抬起头,给了许诺一个甜甜的笑容,看得许诺的心都化了。 ………… 轻哼着歌儿,哄着顾梓诺睡着后,看着他熟睡的小脸,许诺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心下对顾子夕和艾蜜儿不禁又生出几分满满的羡慕来——他们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啊,生出这么好的儿子来。 不知道自己那孩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吗?那家人家,会对他好吧?那个男人,他看到孩子会不会想到自己? 许诺靠在床边,嘴里的儿歌一直没有停——虽然顾梓诺已经睡着了,但她觉得,这歌儿是哼给自己孩子听的:就像,他就在身边一般;就像,他能听到自己哼着歌儿,哄他睡觉一般。 ………… 顾子夕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许诺靠在顾梓诺的床头,手轻轻拍着梓诺的背,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轻轻哼着歌儿。 那笑容里的温柔,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真的象一个妈妈一样,眼里心里,全是自然的温柔。 “许诺。”顾子夕轻轻的走进来。 “恩?你回来了?”许诺这才发现他走进来,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一直拍动的手,不由得一阵失笑。 “很有妈妈的感觉了呢。”顾子夕走到她身边坐下来,伸手揽她在怀里,柔声说道。 “是吗,那不是要谢谢你给我实习的机会。”许诺的心头微微一震,瞬即轻松的笑着说道。 “你还要实习的机会?是谁说过以后不生的?”顾子夕笑着说道。 “不说这个话题了,省得又聊得不愉快。”许诺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夕说道:“你可回来了,我今天得回去,有些工作的资料,明天得拿到公司。” “看来还是顾梓诺比我幸福,有人哄着他睡,却没人陪着我睡。”顾子夕看着她无奈的说道。 “我没陪睡这个义务吧!”许诺的脸不禁大红——这个男人,说话真是难听。 “你没有,我有,我想陪你睡行不行?”顾子夕轻笑。 “好了好了,你们男人说话,都是三句不离这个的吗!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诺用力推了推他,着恼着说道。 “一天到晚想的是工作,回来就想轻松一下。”顾子夕搂着她往外走去,临出门帮顾梓诺把房门关上。 “公司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吗?顾梓诺很担心你。”许诺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轻声问道。 “最坏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拧着一股劲撑起来,撑过这一段,就好了。”顾子夕故作轻松的说道:“这小子就是喜欢多想,明天我和他聊聊。” “他说,你的车、收藏的烟、酒,全卖了。”许诺定定的看着他。 顾子夕沉默半晌,看着她沉沉说道:“那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卖了发挥点儿作用。” “子夕……”许诺沉静的看着他。 “男人在事业上的事情,女人不要过问太多。”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在这种时候,你在我的身边,我的心就是安的。” “那辆车,我也不怎么用得着,我以前上班,一直是不开车的。不如……”许诺看着他,犹豫着说道。 “车子出手就是亏,你先用着吧。等实在周转不过来再说。”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低头轻吻了她一下,柔声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可从来没有收回来的习惯。” “你以前是土豪,现在可不是。”许诺无奈的笑着。 “公司的事情,我自有办法。你别胡思乱想,安心呆在我身边就好。”顾子夕拍了拍她的脸,温柔说道。 “好吧。不过,我是真的相信你,这一关,是能挺过去的。”许诺仰着头看着他,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当然。”顾子夕轻扬眉梢,脸上仍是独属于他那惯有的傲气与霸气。 “太晚了,明天再回去拿资料吧,今天就先住这边?”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对许诺说道。 “不了,三个片区的推广案,我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明天要做出具体的方案来,要知道,销售耽误一天就是一天。若不是你,或许我还没有这种紧迫感,现在知道公司这么紧张,我突然觉得,工作一天不产生价值,就浪费公司的一天钱,心里会有犯罪感。” 许诺笑着说道:“你开了一天的会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恩,我送你下去。”顾子夕也不强留——她现在,已经足以让他心安。 昨晚以后,她在他面前的那种快乐、那种放松、那种依恋,还有偶尔娇嗔的醋意,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过了试探、犹豫和患得患失的阶段。 现在的她,已经能将她自己的情绪交给他来处理——这样,很好;这样,他对她便安心了。 ………… “顾子夕、子夕……”许诺看着聊着聊着,便睡着了的顾子夕,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他送她下来,说是聊聊再走,结果一聊就聊到了现在,从十点到十一点,似乎也没说什么、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些。 “子夕,醒醒,上去休息吧。”许诺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我刚才睡着了吗?”顾子夕睁开眼睛,看着放大在自己眼前的她的脸,低低的问道。 “恩,可能眯着了。”许诺轻声说道。 “几点了?”顾子夕边抬腕看手表边问道,看到已经十一点半,不由得低叹一声:“都这么晚了呢,我的话是不是多了些?” “是有点儿多,下次可不许这么多话。”许诺低头轻笑,推着他下车。 “调皮。”顾子夕轻笑,伸手捧起她的脸重重的吻了一下,松开后,似乎又有些意犹未尽,又柔柔的吻了上去。 唇舌辗转纠缠之间,缱绻缠绵、难舍难分…… 对于他的吻,许诺从来都没有抵抗力,明知道时间已晚、明知道他的吻向来长得让人窒息,却仍在他的吻里情不自禁起来…… ………… “再吻下去,我想我都不会让你回去了。”良久之后,在她低低的喘息中,他轻轻的松开吻着她的唇,哑声说道。 “我走了,你,早些休息。”许诺为自己轻易的就在他的吻里迷失自己而着恼,却又喜欢被他这样温柔以待的感觉——甚至、甚至有些渴望,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温柔?而不同于那人的粗暴狂野。 想到这里,许诺的脸不由得大红,只觉得自己有些不知羞了——居然会想这样的事情、居然还会有渴望。 “你快下车,我要走了。”许诺突然发怒起来,用力的推着他。 “我走了,路上开车小心些,到了给我电话。”看着她满面通红,带着羞恼的样子,顾子夕只觉得有些发痴。 “知道了、知道了、再见、再见。”许诺慌乱的挥了挥手,打着车子,一脚油门,车子便窜了出去。 “慢点儿,别抢。”顾子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句话,许诺当然是没听见的,片刻间,车子已经快速消失在他眼前。 顾子夕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慢慢的往电梯间走去。心里却为自已的这一送送了一个多小时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没有刻意的想留她,却又情不自禁的不想分开。 这,是他对任何人,都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和蜜儿恋爱同居时,总是忙于工作的事情,一周去两人同住的房子一两次,每次去了也都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他一直认为,两人的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应该是默契的、不需要表达的。所以,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工作忙、自己太累,是不与蜜儿沟通的借口——那是他当时最真实的状态。 而现在的情况,比那时候不知道糟糕了多少倍:愁钱、愁人、愁业务。公司每天只要开门,就要花钱,如果没有回款,便是开门就亏。 与顾东林的争斗搏奕,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到现在,每天不是出去筹措资金、就是拜访客户、然后就是在公司开会应对市场。神经已是紧得不能再紧,身心的疲惫几乎到了极限。 可在工作间隙,他仍会想起她,想和她联络、想听听她的声音; 和她在一起时,时间又总是过得太快,快到他想让时间静止,以让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能够多一些。 现在的他,也很累,累到和她说话的时候都能睡着;可这种累,却毫不影响他对她的想念、毫不影响他对她的热烈、毫不影响他只要见着她便不想分开的心情。 难道,对她的爱,已经超过当年对蜜儿吗? 会吗? 许诺,我以为的爱情,是女人对男人的依赖;可现在,却是我这样的依赖你,可怎么办? ………… 洗完澡,躺在顾梓诺的身边,听着儿子香甜的鼾声,想着许诺烂然的笑脸,一股静谧的满足感,在心里慢慢的漫延。 只是,刚才和她说话都说着睡着了的他,此刻却又毫无睡意。 “到了吗。” “刚到,你怎么还没睡。” “在想你。” “……” “有没有想我?” “早些睡吧,明天还有工作呢。” “好,晚安。” “晚安,想你。” “呵,我想我又会睡不着的。” “夸张。” “真的。” “好了,你不睡我也要睡了,可别把我熬老了,你名正言顺的去找年轻的。” “胡说八道。” “挂了挂了,晚安。” “晚安。” “……” 直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盲音,顾子夕才按掉了电话——第一次,为一个女人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情话而睡不着吧。 许诺,我想,或许我是更爱你一些的。 ………… 第一次,和一个人说了再见,却久久的没有再见;第一次,和一个人说了晚安,却迟迟没的挂掉电话;第一次,不知羞耻的想象着和男人在一起,想象着他的大手抚过、想象着他会是温柔的。 顾子夕,如果你知道我是这样想,会不会笑话我?会不会觉得我不知羞? 顾子夕,我想,我是真的中了你的毒、中了爱情的毒。 顾子夕,我想,能不能再给我多一些勇气,让我能不害怕用这样的身体来面对你……   ☆、Chapter134 红裙往事 ……第一节红裙·只属于过去的爱情…… 两天后。 夏末秋初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依然残留着灼人的热度。 艾蜜儿站在顾氏办公大楼的广场上,抬头仰望着这幢既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大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爱上他的时候,他在大家的眼里只是个富二代;嫁给他的时候,他正在这家企业,受到各种的排挤;到得现在,他成这为这个企业、这幢大楼真正的主人,她却要离开他了。 曾经以为,抓住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没想到,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她到现在,却在最成功的时候,选择放开。 子夕,我们之间十年的感情,现在真的要分开了吗? 是为了那十夜?还是为了许诺? 子夕,你依然如此的呵护与保护我,我不相信,你对我完全没有了感情;我相信,在你心里的一个角落,一定是为我而留的。 所以子夕,就算离婚,我也不会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结婚——你的婚姻,只能给我。 艾蜜儿伸手挡住头顶令人眩目的阳光,微微闭了闭眼睛,缓解着因这阳光的照射,而有些发软的身体。 片刻之后,才拎着群角,慢慢的朝大楼里走去。 …… “子夕,我在一楼大堂。” “恩,都带了。” “好,我在这儿等你。” 艾蜜儿安静的坐在大堂的候客区,一条红色亚麻连衣裙,款式似乎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了。只是,穿在她的身上,却自有股复古的美感,喜庆的中国红颜色,衬得她胜雪的肌肤,一片柔润的绯红。 “夫人,您喝水。”前台文员Alice看见这个极少过来的总裁夫人,来了不上去找总裁,也拒绝了她的通知,心下有些奇怪,却仍是小心而周到的招呼着。 “你去忙吧,我坐在这儿等一会儿。”艾蜜儿伸手接过Alice递过来的茶杯,朝着她淡淡笑了笑。 “好的,您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就在那边。”Alice点了点头,听着艾蜜儿低缓轻柔的声音,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情不自禁的温柔了起来。 这样一个如水柔软的女人,这身气质,真不知道是怎么练成的。 Alice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偶尔抬头看她,即便身为女子的她,也被蜜儿这周身如水的柔软气质所吸引着,情不自禁的喜爱并羡慕着。 …… 许诺办公室。 “袁芳、秦雅顿、付思亦到我办公室。”许诺看完三个人的报告后,推开办公室的门,对他们说道,淡然的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三个人暗自交流了一个眼神,抱着笔记本站了起来。 …… “这份是秦雅顿的报告,你们看一下。”许诺将秦雅顿的报告及影印本递给两个人,淡淡说道。 然后将自己的一份方案递给了秦雅顿:“这份报告你看一下,和你的对比一下,然后给个意见给我。两小时后开始新方案的修改,今天下班前能提前洛总监和销售部沟通。” “好的,我现在就去看。”秦雅顿接过报告,心里暗喜,他知道,自己这两天加班熬夜做的这份报告,许诺是看中了。 当下拿着报告便快速离开了许诺的办公室。 …… “看完了吗?”许诺看着袁芳和付思亦,淡淡的问道。 “每个区域的情况不同,方案的侧重点和着力点不同,这也是很正常的,我没觉得自己的方案在水平上有多大区别。”付思亦将报告递回给许诺,自信的说道。 “袁芳呢?”许诺接回报告,看着袁芳问道。 “我和思亦想法相同,水平上他这份报告并不优于我们。”袁芳也将报告合上,放回到桌面上。 “很好。”许诺点了点头,又将手里的另一份报告递给她们:“再看。” 袁芳和付思亦对视了一眼,接过报告又看起来——她们也没想到,窜掇她们随意做报告的秦雅顿会认真做一份报告。但策划的水平她们也是相当的自信,就算是随意拿出来的旧报告,也绝不会比秦雅做出来的差。 所以他们在接到秦雅顿报告的时候,也没怎么在意。而许诺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又给她们一份新的策划案,倒让她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下也不得不认真看了起来。 …… “许诺。”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顾子夕正推门而入。 “顾总。”许诺抬头,看着他微微愣了愣。 “我有事和你说。”顾子夕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们回坐位去看吧,十五分钟后,告诉我你们的答案。”许诺低头对袁芳和付思亦说道。 袁芳和付思亦快速合上手中的文件,起身时,用余光轻瞥了顾子夕一眼,才迅速离开。 “什么事?你一个大总裁,亲自跑到我办公室来,这绯闻得要传得多离谱才成啊。”许诺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看着他笑着说道。 “蜜儿在楼下等我,我们现在去民政局。”顾子夕看着她,低声说道。 “我,该说些什么?”许诺看了他半晌,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是安慰、是庆贺、还是别的什么? “我知道你的心情,你什么也不用说,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出去一会儿,大约午饭后才回公司。”顾子夕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沉声说道。 “恩,你看,要不要通知一下张庭。心脏病人,情绪波动过大的话,是挺危险的。”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时,努力的笑了笑——他们夫妻之间有很多问题,却也有着最美的过去、最深爱的曾经、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他们之间的离婚,并不是分手这么简单——她,永远是他的责任;他的心里,永远会有一个位置,是为她而留。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习惯、包括惯性、甚至包括责任,你相信我,在我们一起为未来努力的路上,她不会是阻力。”顾子夕低头在她的额间轻吻了一下,低声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因为,我相信自己。”许诺咧开嘴,给了他一个烂然而明媚的笑容:“快去吧,这种事情让她等久了不好。” “恩,我去了,好好儿工作别胡思乱想。”顾子夕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只要你今天能在深夜之前回公寓,我应该就没有胡思乱想的机会。”许诺的眸光微闪,看着他淡然却清晰的说道。 “许诺,你这样子,美极了。”顾子夕看着她有些霸道、有些娇纵的模样,暖暖的笑了——她,越来越象个女人了呢;她对他的爱情,再不会装模做样的不在乎了呢。 “原来你喜欢我做嫉妇的样子?”许诺低头轻笑。 “是喜欢你在乎我的样子。”顾子夕温柔笑着,沉沉看了她半晌,才松手转身离开。 …… “顾总,夫人在那边等您。”Alice看见顾子夕下来,忙走过来招呼着。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在看见艾蜜儿一身红衣的凝眸相望时,心里顿时猛然一震——这条裙子,是他们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天,他买来送给她的。 …… “红色很衬你的皮肤。” “子夕,漂亮吗?漂亮吗?” “当然,你美得像一个仙女。” “我才不要做仙女,我要做你的女人。” “真的?决定了?” “恩,子夕,我好爱好爱你呵。” “蜜儿,我也爱你。” …… “子夕……”艾蜜儿缓缓的站起来,看着他低低的轻喊着。 依然窈窕的身段、依然柔润的脸庞、依然氤氲迷蒙的眸子,似乎,一切一如当年——那天,她挽着他的手,将自己的未来交付给他;那天,她仰头看着他,眼神里全是喜悦与甜蜜;那晚,她在他的身下,开出最热烈的花,床单上映上的点点红色,如这衣服的颜色般,红得让人心醉。 子夕,这样的过去,可能唤回你一丝记忆?可能留下你一丝温柔?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只是沉静而温婉的看着他。 …… “走吧。”顾子夕眸光微沉之后,大步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沉声说道。 “好。”艾蜜儿的眸子里微微闪过一丝失望,却又快速的掩了下去——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呵,顾子夕,一个一旦决定,便决不回头的男人。 这种男人,温柔的时候,让你觉得自己是公主;而这种男人,冷酷的时候,让你觉得自己就是个可怜鬼。 要抓住这种男人的心,该是多难呵。只是,她爱了他十年、在他的身上用了十年的功夫,又怎能轻易的放弃。 “我以为,十年时间,这裙子我已经穿不下了,谁知道拿出来一试,居然还大了些。”艾蜜儿轻轻的走在顾子夕的身边,轻浅的说道。 “你的年龄已经不再适合穿这样的款式。”顾子夕淡淡的说道——谁没经历过最美的初恋?谁又没有拥有过足以令人怀念一生的爱情? 只是,过去的,永远追不回来。 如同这条红裙一般,再美,也只是过去;时光之后,她承载的只剩下回忆;而关于爱情的一切,它又如何承载得了? 十年的时间太长,长到这样一条裙子穿在她的身上已经不复当年的惊艳;长到她身上的用金钱堆出来的贵气,早已掩盖了当年的纯粹与天真。 这样的艾蜜儿,又如何还配得起这样的一条初恋的长裙? 顾子夕的眸光微冷,心下的悸动,慢慢平复。 …… “两位还要再想想吗?” “不用。” “要不冷静一下,改天再来?” “不用。” “孩子的抚养和财产分割都没问题了?” “这是律师文件。” “好吧,请两位在这张表格上签字。” “谢谢。” “这是离婚证,留好别丢了,再婚的时候办证要用的。” “……” …… “子夕,我不要。”走出民政大厅,一人揣一本离婚证,在办手续时一句话都没说的艾蜜儿,情绪终于达到崩溃的边缘。 多少爱恋、多少算计、多少忍让、多少委屈,她还是将自己的婚姻,推到了这一步。 “习惯就好了,让莫律师送你回去吧。”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子夕,你天天不回家,可你还是我丈夫,所以我一个人住在那里,总有个盼头。” “可现在,你不再管我了,我一个人住在那里会怕、我对以后的生活会害怕。子夕,我不要。”艾蜜儿紧拽着他的手,迟迟的不肯松开。 顾子夕看着她,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子夕,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艾蜜儿哭着,怎么也不肯松开他的手。 顾子夕只得揽着她的背,直到走到车边,才劝得她松手上车。 “子夕,你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以后再也不来看我了?”艾蜜儿睁大眼睛凄惶的看着他。 “不会,我和梓诺都会去看你。”顾子夕轻声安慰着。 “子夕,我若死了,你会不会伤心?”艾蜜儿突然问道。 “我说过,我们之间还有梓诺,我们不是爱人、不是夫妻,还是亲人。”顾子夕看着她濒临崩溃的样子,只觉得头痛。 面对这样的她,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柔声安慰。 而刚刚在公司大厅初见她时的悸动,也被她紧张兮兮的哭声给全部打掉——或许是不再爱的缘故、也或许是他自私的缘故,他是真的无法再承受这样一份,需要他全天侯无微不至关怀;需要他全身心呵护的爱情; 无法再承受一份,即便他付出至此、呵护至此,她仍不能安心、仍不能信任的爱情。 他想,他终究不是超人,在工作的精疲力竭之外、在商业里的步步算计之后,他也希望能有个家让他安心;希望能有个人让他放松、希望能有个怀抱让他温暖、希望能有张笑脸让他看到希望。 他想,他这样的想,一定是爱她还不够的缘故。 只是,他早已无力再继续这段让他疲惫而失望的爱情。 结束,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你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别墅。”顾子夕侧身帮她寄好安全带后,便发动了车子,快速的往山顶别墅开去。 许诺说,只要你在半夜之前能回公寓,我就不会胡思乱想。 许诺,你终于也知道,爱情里没有大气、没有风度了吗? 许诺,你也开始伸出爪子,捍卫你的爱情了吗? 想到这里,顾子夕的嘴角,不自觉的轻扯出一丝浅笑——淡淡的、暖暖的、柔柔的,让他看起来,有股别样的温柔魅力。 而这笑容,却让艾蜜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将手塞进嘴里,任眼泪汹涌,却不能再哭出声音来——痛哭过后,她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她的眼泪,时至今日,除了让他不耐和叹息外,早已无法再打动他。 …… 除了淡淡的音乐声在耳边环绕,车里的两人沉默着没有任何声音。车子快速的往前开去,窗外的景物快速的往后移动着,竟如这十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流走,怎么也无法挽回。 亲爱的为什么 也许你也不懂 两个相爱的人 等对方先说找分开的理由 谁还记得爱情开始变化的时候 我和你的眼中 看见了不同的天空 走的太远 终于走到分岔路的路口 是不是你和我 要有两个相反的梦 谁还记得 是谁先说永远的爱我 …… “我要去公司了,你好好休息。”顾子夕送她到花园,低声说道。 “子夕,我爱你,从来没变过。”艾蜜儿红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我曾经是爱你的,只是,现在不爱了。”顾子夕沉静说着,转身大步离开。 “子夕,我爱你……”艾蜜儿站在花园里,对着他的背影嘶声大喊,那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凄然。 顾子夕的脚步微顿之后,却并不停留。 直到车子消失在别墅区,艾蜜儿才全身发软的跌坐到地上——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未如此的绝望。 即便知道他和另一个女人十天十夜的翻云覆雨、即便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在面前相拥热吻、她也相信他还是爱她的。 直到今天,他看着她穿着与他第一次时的红衣无动于衷;直到今天,两人手里的结婚证换成离婚证;直到此刻,她这样绝望的呼喊,他连片刻都不停留。她才真正的绝望——他对她的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一丝无全。 “蜜儿姐,顾先生走远了。”一身娇黄色洋装的钟意从别墅里走出来,弯下腰去扶起了艾蜜儿。 “我和他,终究还是离了。”艾蜜儿将身体软软的靠在她的身上,失神的说道。 “蜜儿姐,你这么好,他还要和你离婚,真是太过份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顾先生抢回来。”钟意低头看着艾蜜儿,信誓旦旦的说道。 艾蜜儿抬头看了她一眼——与许诺一样的青春明媚,连眼底不驯的张扬,都满透着生气;清澈的眸子潋滟而灵动,自有一股勾人的媚态。 有许诺相同的青春,有那十夜的经历,子夕该为她动心的吧。 只是,若子夕那样的男子,她若心动,是否就真的肯依约放手? 只是,若子夕知道后,又会如何的恨自己?是不是,连梓诺见面的约定都会毁掉、连这房子车子都要收走、连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会取消? 想到这里,蜜儿不由和一阵冷颤——顾子夕于她,向来是温柔的。可她也见过太多,惹怒他的人的下场。 他若出手,从不留余地。 …… “蜜儿姐,那个许诺我也认识,真是太贱了。你不知道,在电影院这种公众场合,还有那么多人一起看呢,他们就四顾无人的亲热,那声音,真是羞死人了。”钟意扶着艾蜜儿,夸张的说道:“我看你老公啊,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电影看了一半就搂着她走了,这还不得激战一整夜?” “行了,别说了。”艾蜜儿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痛,用力的推开她,急急的往里走去。 钟意看着她虚弱而狼狈的背影,脸上一片讽刺的笑意——原来,这就是豪门阔太的生活,真是有意思。 “我给你的那些资料,你都背熟了没有?” “背熟了,蜜儿姐要不要检查一遍?” “不用了,以后别喊我蜜儿姐,喊我顾夫人。” “是,顾夫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过几天,我带你去他们住过的地方看看。” “好啊。顾夫人,那腰上的那个胎记要不要做?” “我只听他醉后说过一次,不知道确切的部位和形状,还是别做了。” “好,那我就说怕被人找到,做了美容手术去掉了。” “恩,你好好儿揣摩一下樊迪的个性,想想和子夕相处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 “顾夫人,顾先生在那个时候,有什么习惯?或是特殊的嗜好?” “……” “算了,我不问了,这和不同的人,可能会不一样吧。” “他是个习惯占有主动权的男人,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儿子,所以不用多说什么,交给他处理就好。少说少错。” “好的,我知道了。” “……” ……第二节子夕?许诺,我们只生女儿好不好…… 顾氏,许诺办公室。 “许经理,从水平上来看,这套比秦雅顿那套要好。当然,也比我们的好。”袁芳将方案递还给许诺,看着她说道。 “这套是我做的。”许诺伸手接过文件,淡淡的说道:“我自己并不认为水平上,这些套案子有多大的区别,而主要的区别在于,他的适用性。” “再好的方案、再新颖的方式,不适合产品和区域,都是白搭。”许诺看着袁芳和付思亦,认真而严肃的说道:“所以,我并不是要评判你们三个人交过来方案的水平高低,而是这三套方案很明显的:秦雅顿那套是有针对性的,不算完美,胜在实用;而你们这两套,是随手敷衍的结果,水平不低,却一无是处。” “这……”付思亦没想到,许诺年纪轻轻,眼光却如此独到——若不从水平上去评判这份工作报告,她和袁芳的工作绩效就是零。 “这两份策划案你们拿去改,让我看看你们真正的水平——我知道你们对我不服气,可你们无法选择上级。” “同样我对你们也不服气,凭什么我就要用对我有想法的下属、凭什么我要花时间去说服你们、安抚你们?” “而我们之间的这种不服气,其不同是,我能权力选择自己的下级。” 许诺看着她们淡淡的笑了笑:“所以,你们可以自己选择,是否给我这个选择下级的机会。水平、用心程度,我都不看重,我看重的是能用、是使用后的……” 许诺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许诺对两人说了一句后,便接起了电话:“你好,市场部许诺。” “许诺,是我。”电话那边,传来顾子夕低沉的声音。 “你回来了?”许诺下意识的看了袁芳和付思亦一眼,低声问道。 “恩。已经办完了,送她回别墅,然后,我回公司。”顾子夕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许诺的声音也轻轻的——他的声音里,有股明显的低沉与阴郁。离婚,还是让他难受了吧。 “上来陪我一会儿好吗?”顾子夕低声说道,声音里淡淡的疲惫与低沉,让人心疼。 “好。”许诺轻轻的应着,挂了电话后,有片刻的失神。 “许经理?”袁芳看着她。 “恩,明天早上9点,把改好的方案放在我桌上。”许诺收回思绪,看着她们淡淡说道:“公司现在这种情况,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我们耍心眼、玩手段。” “我也没有更多的时间……” 许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号码。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我这就上来了。” “你很忙?”顾子夕低声问道。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 “那我下来?”顾子夕低低的说道。 “我上来。”许诺微微皱眉。 “好。”顾子夕挂了电话。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我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和耐心来等你们和我慢慢的磨合。咱们之间,行就继续合作,不行你们就自已走人,我们都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现在就去修改方案。” “那我们先出去了。”袁芳和付思亦暗自交流了一个眼神,拿着手里的报告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这是她们第一次碰到这么直接的上级。 或许她没经验、或许她自恃能力不担心手下人的非暴力不合作、也或许她的后台硬。 只是,这样直接而强硬的态度却简单有效——袁芳和付思亦倒真的只剩两条路可走了:要么好好合作、要么直接走人。 什么非暴力、还是暴力不合作,在她这样直接的态度里,都没用。 …… “她刚才的内线好象是总裁的。” “看来后台很硬。” “怎么样?” “做吧,前段时间出去的人,还有没找到工作的呢。” “你说秦雅顿是不是在涮我们?” “就算是,也只能怪我们自己傻。” “也是,那许诺是什么人?在卓雅的时候,那么多人不服气,她还不是做得风声水起。人家后台硬、还能出活儿,这点儿我们没法儿比。” “不过,她确实挺行的,就两天时间,做了三个区的方案,个个有针对性。” “恩,看来是有点儿料的。” “先做吧,我看她牛气得很,没准儿和总裁真有一腿。” “一个有后台有能力的女人,咱还真惹不起,干吧。” 两个哭泣的头像,结束了袁芳和付思亦的Q聊。 在许诺出办公室时,两人正拿笔在她的方案上写写划划的做记号。 …… “我找顾总。”许诺对谢宝仪说道。 “我想,应该用不着我通报吧。”谢宝仪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知会你一声。”许诺低头轻笑,转身直接往顾子夕办公室走去。 “子夕。”许诺推开顾子夕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抽着烟——逆光里的背影,高大而寂寞。惯常的白衬衣里,更有一种少年式的忧郁。 许诺转身关上办公室的门,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怎么,心情不好了?” “只是有些感慨。”顾子夕掐灭了烟,转身看向许诺:“一段过去、十年时光,你说,到底是谁辜负了谁?” “没想到,理性的顾子夕,也有这么感性的时候?”许诺看着他笑着说道。 “理性不代表无情。”顾子夕伸手将她搂在胸前,将下巴轻轻的抵在她的头顶,声音里是淡淡的伤感。 “子夕,你对她的感性、对她的长情,真的不适合来和我说。”许诺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淡然却冷静的说道:“或许,在离婚的时候,你们会想起彼此过去的美好、或者过去的不快。只是这样只有彼此的回忆时光,似乎也不太适合和我来分享。” “子夕,我不想用我的情绪来增加你的困扰,可是,看见你为她而生的情绪,我仍然会难过。” “子夕,我想,我的爱情很狭隘,但是它却很真实。”许诺轻轻摇了摇头,感受着他的下巴在自己头顶的力量,轻声说道:“其实,我觉得你需要一段独处的时光,用来回忆和凭悼这段过去。” “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的牙尖嘴利呢?”顾子夕抬起下巴,捧起她的脸,轻轻的笑了起来。 “好了,别难过了。过去的终究会过去。”许诺也笑了,仰着头看着他,逆着光影,他脸上的线条是那样的棱角分明;他的眸光又是那样的沉静而深邃。 第一次这种角度、这种光线中、这样近距离的看她,许诺的心似乎没来由的一阵慌张,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敛了下去——那十夜,她从未睁眼,为的就是害怕认识之后,会在未来的日子忍不住想念、忍不住不放手。 唯一的一次,是在他说:你的未来我接手之后的转身之间,她下意识的微睁眼睛,清晨的逆光之中,他的五官凌角分明,却又在刹那间转身离去。 那一眼的相见,与这样的他,何其的相似。 “怎么啦?”顾子夕低声问她。 “我陪你喝杯酒吧。”她轻声应着——开口说话的他,又没了那种感觉。 压抑了多年,终究放开,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吧——一个人的承诺,究竟会有多重?五年的时间,让她也不敢轻易的去忘。 一个女人,对自己的身体该有多珍惜?明知道只是交易,对于那样亲密接触的男人,却仍是难以忘怀。 许诺,别想了,努力的去爱顾子夕吧,努力到让他能接受所有的你。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搂着她走到旁边的酒柜边坐下,拿了瓶酒倒了两杯后,递给她一杯:“陪着我坐坐,你随意别喝多了。” “好。”许诺点了点头,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顾子夕举杯喝了一大口,看着许诺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伤感、也不是不舍,只是,有些不习惯。” 说又喝了一大口,然后继续说道:“我和她不在一起,已经五年了。但从法律上,她仍是我的妻子。身上的那份责任、心里的那份牵挂,总是在的。” “从分居、到离婚,虽然早已决定,可并不有觉得,我和她之间的生活会有什么不同。她有事依然第一个想到找我;她有事我也依然会最紧张、最着急、第一时间赶过去。” “许诺,是真的,这不是爱情,这是一种习惯,由夫妻这种关系延伸出来的习惯。” “许诺,爱情和婚姻是不同的。如果没有婚姻,爱情没了,说分手就分手,说离开就离开。可有婚姻在,爱情没了,你会发现你放不下她,这么多年照顾她习惯了,突然的放手:我还是会担心她会不会不习惯没有我的生活;会担心没有我照顾她的日子,她的身体会不会出问题;会担心,她遇到问题找不到我的时候,该怎么办?” “直到这本离婚证拿在手里,我突然发现:她将不再是我的责任,我也不可以再有照顾她的习惯。我们之间所有的牵扯,随着这一本证书,全然的不同。” “许诺,你说是不是很奇怪,人的感情、人的习惯,居然会受制于这样一个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小本子。” 说到这里,顾子夕已经五杯酒下肚,而他看着许诺的眼睛,却仍是清澈明亮;他问许诺的问题,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此刻,他要的不过是一个人在身边的陪伴,陪他将这段过去的感情梳理清楚,陪他将这段心情跨过去。 “许诺,她今天穿着那条我送的红色连衣裙,那晚,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彼此的第一次,其实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是今天她突然穿起这条裙子,让我又想起,我们曾经年轻单纯的爱情。” “当时我在想,如果一切还是当年,她还是那个简单纯粹的少女;我还是那个在打压下努力向上的少年。”顾子夕微微眯起眼睛,似首回忆起他和她的过去,却又即刻睁开眼睛,转眸看向许诺:“只是,除了这条红裙子的记忆,我对她,所有的印象,居然只有她的哭泣、我的疲惫。” “许诺,任我如何的努力,我都想不起,我们曾经认为的最美好回忆。” “许诺,时间真的是很残忍,过去了,不爱了,就连回忆也都没有了。” “许诺,你看,一条裙子,买断了我和她之间所有的记忆;一个离婚证,改变我和她之间所有的习惯和责任。” “我们自以为是的爱情、自以为大于一切的责任和承诺,其实是如此脆弱,顷刻之间,便已改变。” “而且,心甘情愿。” 顾子夕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倒满了一杯——如他所说,一段关系的结束,似乎需要一种仪式:如她的红裙、如他的醉酒。 许诺眯着眼睛看着他,偶尔在他举杯时,轻抿一下杯中的酒,竟也觉得有了些醉意——或者,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说的,自以为是的爱情、自以为大于一切的责任和承诺,其实是如此的脆弱——关于那个男人的温柔、关于那个男人的承诺、是不是,她也太过的自以为是了? 其实,在她生完孩子之后,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只要他疼孩子就好吧,只要他对宝宝宠爱就好吧,一场交易,不要有太多的奢望了。 “子夕,你喝醉了。”许诺看着顾子夕,轻轻的说道。 “有一点儿。”顾子夕点了点头。 “子夕,你说,我们两个,未有未来吗?”许诺摇晃着杯中的酒,轻声问道。 “会。”顾子夕抓住她的手,低低的说道:“许诺,我们会结婚,再生几个孩子。不要儿子,只生女儿好不好?” “为什么?”许诺抬眼看着他醉意满脸的样子。 “因为……”顾子夕转眸看着杯中的酒,轻轻摇了两圈之后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看着空杯低低的说道:“梓诺,是不同的。” “要是我生不了女儿呢?”许诺的心微微一痛——梓诺是不同的,是因为,艾蜜儿拼着生命的危险帮他生的吗?他说时间改变了一切、他说离婚证切断了他们的关系,他的心里,她还是如此的重要吗? “生不了?”顾子夕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顾子夕,你休息吧,我下去工作了。”许诺放下酒杯站了起来,看着他手中快空掉的酒瓶,知道他这样的情绪自己不能责怪。 只是,她的情绪,也需要排解。 “许诺,生不了女儿,那就生儿子吧,你生的我都喜欢。”顾子夕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别走,陪着我。” “谁给你生呢,自说自话,脸皮真厚。”许诺的脸微微一红,用力扯开了他的手,低声轻吼着:“快松开,这是办公室呢。我真要去工作了。” “不许,陪我。”顾子夕用力一扯,她便跌落在了他的身上,他顺势伸臂圈她在怀,借着酒意轻轻吻住了她:“乖,陪我一会儿,现在不要你生呢,以后再生。” “顾子夕——”许诺大窘,这男人喝醉了就是这个样子吗?这可是在办公室呢。 “顾总——”刚才想到这是办公室,办公室的门便被谢宝仪给推了开来——顾子夕吻着她、她睁大眼睛看着门口、谢宝仪睁大眼睛看着她……   ☆、Chapter135 值得争取 ……………第一节离婚?伤感与喜悦参杂………… “我先出去。”谢宝仪顿时满脸通红,迅速的离开并紧紧关上了门。 “顾子夕,你放开我。”许诺不由得发恼,伸手拿了桌上没喝完的酒,顺着顾子夕的头就淋了下去。 “许诺,你干什么!”顾子夕被冰凉的液体当头酒下,顿时清醒不少。 “你继续醉你的吧,我先走了。”许诺趁他发愣的当口,从他的怀里抽身出来,看着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沉郁的脸流下,直到浸红身上的白衬衣,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酸——十年的婚姻,最美的初恋,他确实有伤感发疯的理由,只是,这对象,不应该是她。 “生气了?”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我想,你可能需要独处。”许诺转身去到他的休息间,按了毛巾递给他:“你自己收拾一下,我先下去了。” 顾子夕沉默的接过毛巾,在脸上、头上胡乱的擦了一把后,将头重重的埋进了膝盖里。 许诺沉沉的看了他半晌,高大的身躯蜷成一团的样子,看起来倍加的让人心疼。 “顾子夕,你有没有事?”许诺推了推他的肩膀。 “我的酒量不应该这么差的。”顾子夕低低的说道。 “顾子夕,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许诺轻叹了口气,毕竟还是舍不得看他脆弱的样子——她心里的那个顾子夕,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 眼前这样的脆弱、甚至带着些孩子气,让她很难过。 即便他的脆弱是因为另一个女人,可这样的孩子气仍然让她感到心疼了。 ………… “许诺,虽然不爱她了、数十年如家人般的相处,突然间什么都不是了,心里仍然有些空落落的。”顾子夕抬起头来看着她,伸手揉抚着她的脸,轻声说道:“许诺,对不起,这些原本不该对你说。可除了你,我又能对谁说?” “许诺,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想到的是你,想到你说:‘只要深夜前能回家,你就不会生气。’我想,我的许诺也懂得捍卫她的权利了呢,我很开心。” “送她到家后,我最想做的事就是马上来到你的身边,抱着你、吻着你,告诉你,我有合法的身份来爱你、宠你了。” “可是,在看到她那样纤弱无助的样子、听到她那样撕心裂肺的喊声时,我觉得自己很混帐。” “许诺,允许我脆弱这一回,好吗?”顾子夕就这样仰面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似乎内心的拔河已耗去他所有的心力。 “我又没说不允许,别做出这副鬼样子,看着可怜兮兮的,这是博谁的同情呢!”许诺走过去,在沙发边的茶机上坐了下来,看着他说道:“那你现在到底想要怎样?我送你去和她再叙叙,减轻一下你的负罪感?” “胡说八道。”顾子夕轻声斥着她,却一直看着天花并没有转过头来:“许诺,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但有一天,你会懂的。等你懂的那一天,你再回想现在的我,你一定不会再笑话我了。” “我没笑话你。”许诺轻哼着说道。 “笑话也无妨,你不懂我,我是懂你的,谁让你那么小。”顾子夕轻叹着,将手伸到许诺的面前:“把手给我。” “干什么?”许诺将手放在他的手心,粗声问道。 “让我握住。”顾子夕大掌轻收,将她的手收纳于掌心后,这才转过头来看她:“许诺,陪着我。” “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总不能就这样躺在这里吧?”许诺轻叹了口气,看着他说道。 “其实真没喝多少。”顾子夕摇了摇头。 “那你躺着吧,缓会儿我再送你回去。”许诺无奈的说道——酒醉的人,都是一个德性,说自己没喝多少、说自己没喝醉。 “好。”顾子夕轻应了一声,有些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又挣扎着睁开,看着她说道:“生孩子的事以后再说,你别生气。”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闭嘴。”许诺红着脸瞪着他——喝糊涂了吧,这都哪儿跟哪儿呢。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也没那么生恼了,提起这事儿,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发恼——因为艾蜜儿生了顾梓诺,所以以后就算以一起,也只能生女儿? 顾子夕,你太过分了,鬼才给你生。 许诺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用力在他脸上狠狠蹂躏了一番,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许诺——”顾子夕轻叹。 “你好好儿休息,我先下去了。”许诺连头都没回,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往外走去。 ………… “谢秘书,麻烦你一会儿进去看看他。”许诺路过谢宝仪的办公室门前时,淡淡交待了一句,没等谢宝仪回话,就走开了。 “喂,许诺——”谢宝仪有些尴尬的喊着她。 “他发疯已经发过了,你放心进去。”许诺淡淡说着,按开电梯门走了进去。 “你们两个发疯,把我拖进去干什么。”谢宝仪嘀咕着,却又不放心顾子夕,想了想,便拿了一份文件在手里。 “顾总。”谢宝仪推开办公室的门。 “进来。”顾子夕的声音虽然带着酒意,却也还算是清晰。 “顾总,你、还好吧?”谢宝仪抱着文件夹进去时,顾子夕已经在沙发上坐了起来,只是他一头、一身全是酒的样子,还是让谢宝仪差点儿看跌了眼镜——她心中的男神啊,居然被那个小女人糟蹋成这个样子。 “刚才进来什么事?”顾子夕边用毛巾擦着头边问道。 “呃——”谢宝仪不由得一愣——他知道?他不是背对着自己吗?他不是吻许诺吻得一片火热吗? “恩?”顾子夕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耐。 “哦,法国那边来电话,问您和夫人的事情。”谢宝仪忙说道——也只有郑淑仪的电话,她才会第一时间来汇报,否则也不会碰到这么尴尬的场面了。 “你怎么说?”顾子夕擦着头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才又继续擦。 “总裁的私人事情,我不清楚,请她亲自与总裁确认。”谢宝仪快速的恢复到职业干练的模样。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半小时后,宪朗公司(投资公司)的黄总会过来,你通知财务准备一下这段时间的资金运营报表。” “好的,我这就去。”谢宝仪点了点头,在转身时,余光仍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顾子夕。 “帮我下去看看她,是不是还在生气。要是不忙,让她先下班吧。”顾子夕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 谢宝仪握着文件的手,不禁捏紧,皱着眉头说道:“我没有义务帮你处理你的私事,我去财务部了。”说完便快步离去。 顾子夕不由得失笑——集体更年期吗?今天一个一个的火气都这么大。 顾子夕扶着沙发的扶手站起来,脚步略显虚浮的走进了休息室,随手扯了件衬衣换上后,看了看镜子里自己有些醉意的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 “顾总今天状态不太好?”黄宪看着有些憔悴的顾子夕说道。 “缺钱的日子不好过。”顾子夕无奈笑笑。 “最近股票涨得不错,我今天来之前,走了几家零售卖场,销售势头也很旺。”黄宪看着顾子夕,眼底是明显的赞许——在资金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外界眼中的顾氏,在日化界的地位依然卓然。 “还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这一局下来,走了不少人。主动走的,是对企业信心不足,没有陪企业一起渡过难关的准备,但也都是些精英,因为自信,才敢出走。” “留下来,且不说对企业有多少信心,能力上或者自信心上比起走的,明显还是要差一些。”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也就是这些人,把这个摇摇欲坠的企业又重新稳住。他们做事虽然不能让你感觉到惊艳、有时候甚至会让你感觉到笨拙。但也因为这种不自信,看起来更加稳重。” “所以我在想,一个企业,到底要用精英人才?还是用肯努力去做的人?是要用自信满满的牛人?还是用不太自信却脚踏实地的人?” “当然,这些是在排除留在这里混养老、混裁员补偿金的那部分人。”顾子夕笑笑说道。 黄宪看着顾子夕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应该是各种人的合理搭配,尽是牛人肯定不行,那些基础的工作就没人做;没有牛人也不行,一个企业需要有种气质和自信,这部分能带来这个,也所谓榜样的力量。” “有道理,不愧是做投资咨询的,看得就是比我们这些企业家透彻。”顾子夕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黄宪说道:“改天请你过来,给我们人力行政部讲一堂课,就讲这怎么用人的课。” “我可还没有讲课的水平,不过是闲来聊聊。”黄宪笑着摇了摇手。 两人就最近的资金使用情况做了些沟通后,大约6点,黄宪才离开顾氏。 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拿起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却许久也没人接,想了想,才又拨通了她的手机:“下班了?” “恩,刚走。”许诺轻声应道。 “晚上去哪边?”顾子夕伸手揉了揉额头,对她的情绪有些无措——明知道那些话不该对她说,酒后却只想有个人倾吐。 他想,在感情上,他已经太依赖她了。 “许言周未有个小型的婚礼聚会,我这几天都要过去帮忙。顾梓诺那边,可能这几天我都陪不了了。”许诺轻声说道。 “周未几点?在哪里?”顾子夕想起,她似乎没有和自己提起这事——难道她没打算让自己一起参加? “我还没决定要不要你去。”许诺犹豫着说道。 “你敢!”顾子夕低吼。 “我回去和许言商量一下,明天告诉你。”许诺仍然没告诉他时间和地点。 “我现在去许言家。”顾子夕说着便挂了电话,拿着车钥匙便走了出去。 才到电梯,许诺的电话便追了过来:“喂,你下午喝了酒,别开车了。” “已经醒了,没事。”顾子夕粗声粗气的说道。 “我给老王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吧。你今天真的不用过来了,明天上班我就去你办公室。”许诺轻轻说道:“其实我是很想带你过去的,之所以犹豫,一个是你刚离婚呢,心情也还没恢复过来,你的状态不适合去这样喜庆的场合;二来,许言的婚礼,我希望一切顺顺利利,不要因为你的身份,引来尴尬。” “顾子夕,好不好,给我和许言商量的时间?”许诺的声音很少有的柔柔软软的,让顾子夕有些无法拒绝。 “时间可以给,我自然还是要去的。你安心开车吧,我先挂了。”顾子夕说完便切断了电话,即刻便给许言打了过去:“许言,我是顾子夕。” “恩,恭喜你和季风。” “这周的婚礼,还有什么需要我这边准备的?” “恩。我今天和蜜儿办离婚手续,和许诺说了些话,她可能有些小情绪,不乐意和我说话呢。” “好、好的,我到时候会提前过去,代我向季风问好。” 挂了电话后,顾子夕轻轻的笑了:许诺,小样儿,跟我耍滑头呢。 ……………第二节许言?任何时候,姐姐都在………… “什么呀,你那么笨。这都告诉他了。”许诺一边整理着喜糖、喜贴,一边看着许言恨恨的说道。 “离婚后和你第一次正式亮相,很有意义。”许言看着她温柔的笑着:“许诺,你没发现吗?你对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大、越来越任性了?” “没有,人家刚离婚,伤感着呢。”许诺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许言恨恨的说道:“居然和我说他老婆穿的那条红裙子、还说他们的第一次,有没有太过份!” “你说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还是在讽刺我?真是太过份了。”许诺嘟着嘴,却没发现,她的语气里尽是娇嗔,并无一丝真正的恼意。 “一段感情的结束,又是真爱过的,有些感慨和伤感很正常。这也说明,他没把你当外人;也说明,他在心里是真正放下了,准备和你重新开始。否则,这样的伤感放在心里就好,何必说给你听,让你心里犯嗝应?”许言笑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他那么聪明的人呢。” “酒后吐真言,他那是喝多了呢。”许诺轻哼一声,看着许言说道:“许言,我是觉得他过来参加婚礼不吉利,你结婚、他离婚。” “我的傻丫头,难为你还信这些!”许言不由失笑:“傻妹妹,你没和他说这个理由吧?” “当然没有,我有这么傻吗!”许诺不由得也失笑。 “我怕你恋爱恋傻了。”许言不禁摇头:“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开开心心的和他一起来,OK?姐姐盼着呢。” “你说他怎么也没有离婚人士的自觉呢,都伤心糊涂了吧。”许诺笑着,嘴里仍埋怨着,淡淡的醋意,带着小女人的式的娇羞。 许言笑了笑,沉静的说道:“我看他才有离婚人士的自觉呢。恢复单身后的身份,才能和你一起出现,而不会有任何不妥和尴尬。” “好吧,我看你现在都是在为他说话,是巴不得快点儿把我嫁出去吧。”许诺笑着,微微停顿了一下后,声音轻轻的说道:“我们之间,他不仅只有婚姻这一个问题;就算我能完全放下过去,勇敢的跨出那一步,他也不一定能接受;他心里,也还有别人。” 许言凝眸看着她,沉静的说道:“所有的事情,不去尝试,就不会知道结果。” “许诺,勇敢的人或许会受到伤害,但不会未来的结果而后悔;我还是那句话,你做任何的选择,姐姐都支持你:勇敢的去追求你的爱情,若最后他仍然负了你,你回到姐姐这里来,人生不止有爱情,你还有我。” “若你选择在合适的时候安全的退出,姐姐也支持你,找个不计较你过去的男人结婚,再生两个孩子,这辈子也一样可以圆满。” “许诺,总之你记着,无论什么决定,无论什么结果,姐姐永远在这里。而且,以后还有姐夫是不是?所以,你可以再勇敢些。” 许言定定的看着妹妹,只有她知道,这个看起来强悍而倔强的妹妹,在爱情上,有多自卑、有多惶恐。 她希望她快乐,如果这快乐一定要先经历伤害,那么她愿意陪她一起;她希望她幸福,如果这幸福里没有爱情只有平淡,她觉得也无防。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许诺伸臂拥住许言,低声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幸福,我有你这么好的姐姐呢。” “那当然!”许言轻笑,眸底流转着潋滟的光彩里,仍有着浓浓的担心。 ……………第三节子夕?懂得尊生的男人值得争取………… 周五下午,洛简办公室。 “A区使用新的推广方案后的效果,客流量比之前上升15%,成交量上升9%,客单价提升20%,所以,我认为这个方案在这里是有效的。”许诺将数据摊在桌上,对洛简说道。 “B区和C区呢?”洛简问道。 “B区和C区的方案我刚刚敲定,还没给王总监看(销售部总监王强)。”许诺将方案推到洛简的面前。 “这三个人的水平其实是差不多的,秦雅顿比较有心计,情商要高不少。袁芳的主见性差一些,容易跟风;付思亦有些傲气和反骨。综合起来,我倾向于留下秦雅顿和付思亦。你的意见呢?”许诺看着洛简问道:“毕竟你对她们更熟悉一些,所以你应该给我些意见。” “你以前就是这么和莫里安沟通的?从下属的角度来说,过于强势。”洛简边看着B区和C区的方案,边笑着说道。 “如果你介意我的沟通方式,我会调整。”许诺微微一顿了下,淡淡说道。 “无妨,开个玩笑。”洛简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着说道。 “B区和C区的方案也不错,有新意,但不像她们的风格。”洛简将方案推到她的面前,看着他说道。 “是我做的底稿,让她们改的。”许诺点了点头。 “难怪。”洛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顾总一心挖你过来,确实有他的道理。不仅在大的策划案上很Nice,在执行细节上,也很专业。” “打一下再摸一下,你们做领导都是这样吗?”许诺扬了下眉梢,摇头笑着。 “对于三个策划主任的取舍,我尊重你的意见。因为我熟悉,所以难免带了主观色彩,人是你用,你决定就行。”洛简微微一笑,将话题到到了正题上:“留下两个,有三个零售区域,你准备怎么分工?” “不按区域划分,按品牌划分。”许诺说道:“我们是6个品牌,现在是零售3个策划主任、客户5个策划主任,一共是8个,我最后只留下5个,一个品牌一个,妆成的策划由我亲自来做。这样三个裁员的指标也就达到了。那个文案主管,是肯定要留的。” “卓雅是这种方式,是吗?”洛简看着她问道。 “是的,但这样的品牌管理方式,需要有专门的执行组,因为我们一个品牌只有一个人,是没办法又做案子又做执行的。所以在采购、现场执行方面,可能需要其它小组和销售部的全力配合。但这也是分工最专业、资源利用最大化的一种方式。”许诺点了点头,策划小组新的组织方式和工作流程递给洛简: “我这个组织方式,依这样的流程来进行工作对接,没有考虑其它组别的结构方式变化,所以接口比较多,但不影响工作效果。如果你其它组有结构变化,我再重新设定工作对接的接口,可以很灵活。”许诺指着文件上的多接口流程说道。 “既然策划组交给你去负责,你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就行,在我其它组别没有变化前,你的组织调整到位后,将流程给我签发,我保证你每个接口的顺利。”洛简大致看了一眼,因为上下的组织并不匹配,所以工作接口确实有些复杂。 但也就是多做几步工作,如许诺所说,并不影响整体效率。而市场部整体的组织方式,他还没做最后的确定,所以目前做局部调整,应该是适合的。 “那好,B区和C区的方案你和王总确认吧,确定实施时间后,我会安排效果跟进。”许诺点了点头,收起文件站了起来,对洛简说道:“人的问题呢,待我把客户系统几个人的情况摸清楚了,一起给名单给你。” “然后由我来谈话解决,是这个意思?”洛简笑着摇了摇头:“许诺,你这么精明,顾总玩儿得过你吗?” “洛简,你们顾总那么阴险狡诈的人,我都不敢和他玩儿,就别提玩儿不玩儿得过了。”许诺抱着文件夹笑着,却不知道某人正一脸无奈的站在她的背后。 “这样损我你有意思吗?”顾子夕淡然淳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洛简一脸的坏笑,而许诺则被吓了一大跳。 “你这样站在背后听别人说话有意思吗?”许诺睁大眼睛,将他的话瞪了回去。 顾子夕伸手去敲她的头,被她机灵的躲过去后,顾子夕对洛简笑着说道:“谈完了吗?我找她有点事。” “总裁大人这样说,那就是私事了。”洛简咧开嘴大笑:“当然——没问题。” 顾子夕轻笑,低头看着许诺:“去我办公室?” “去我办公室。”许诺耸了耸肩,抱着文件夹径自往外走去。 看着许诺娇俏的背影,顾子夕暖暖的笑了。 “我们顾大总裁,这次是真掉进去了,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吃得死死的。”洛简看着顾子夕的目光,笑着说道。 “工作怎么样?”顾子夕转过身来,接过洛简递过来的方案,边看边问道。 “专业能力相当扎实,不仅能做高空方案,在终端落地的策划上,也很独到。整体资源运用上是强项,但职业情商和团队管理欠缺。”说到工作,洛简立即正经了起来,客观而认真的对许诺的能力做出评价。 “恩,个性上你要好好儿磨一磨她。她一直跟着莫里安做案子,莫里安对她的培养目标是创意方向,凡与人打交道方面的,都帮她处理了,以至于养成她孤傲的个性。一个人做案子还成,管理团队迟早会出问题。”顾子夕点了点头,对洛简说道。 对于许诺在工作上的个性和表现,他自然也是清楚的。他没说出来的,是莫里安对她超出上下级感情的呵护,也自然的将她护在了他的羽冀之下。 而他,希望她能在职业这条路上走得更高、更远一些,若有一天,他护不到她的时候,她也能够自己飞翔。 会有护不到的那一天吗? 顾子夕为自己这样的想法微微发愣——似乎自一开始,就从来没有过到永远的打算,即便是相爱的现在,他们之间仍隔着一层障碍。 他们都很努力的经营这段关系,却又都对未来没有信心。 “我先过去了,工作上的事,她就交给你了。”顾子夕收回心绪,对洛简交待了一句后,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准备几点下班?明天的事情怎么安排?”顾子夕拨弄了一下花瓶里的花儿,转眸看着她问道。 “发完这个邮件就下班了。”许诺指了指手上的文件,看着顾子夕说道:“晚上回许言那边,季风有事晚上不过来。明天早上陪她做头发、试衣服。” “好,晚上一起过去,明天是周六,所以梓诺晚上会回别墅那边。”顾子夕点了点头:“我在这里等你,发完这个邮件,一起下班。” “要不要在这里等啊。”许诺低下头,边写邮件边嘟哝着。 “那天不是喝了酒吗,纯属意外。”看她抵触的样子,顾子夕不禁失笑——更亲密的时候也有吧,只不过刚好是在办公室、刚好被人给撞见了,便抵触成这个样子。 “嗯哼,谁知道真醉假醉呢。”许诺轻哼着,眼角却是飞扬的笑意,并没有真的恼了他。 等着无事,顾子夕便把她的花瓶抱了出去,换了水又抱回来后,感觉到公共办公区域里,突然变得诡异的气氛,心下只是淡然而笑,浑不在意的抱着花瓶,如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般,自然的走进了许诺的办公室。 他并不介意,公司会传出他与许诺的桃色新闻:于她来说,新到一个企业,以她强势的个性,必定会有许多的水土不服。他这样的表态,多少给她一些支持和助力。 至于负面的?他就更不在意了——她的身上贴上他的标签,省得以后还有麻烦。 “好了,可以走了。”许诺收好电脑和文件,站起来对顾子夕说道。 “恩。”顾子夕看了她一眼,边走边问道:“约好发型师和化妆师了吗?要不要我推荐一个给你?” “你推荐的会很贵吧?”许诺皱眉看着他。 “一辈子只这一次,不是吗?”顾子夕温润的笑着。 “也是,那好,我一会儿把约好的发型师和化妆师推了。”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说道:“要确保许言漂亮啊,否则饶不了你。” “我还有拍好许言马屁的自觉吧。”顾子夕摇头笑笑,想伸手去揉她的头发,余光从办公室扫过一圈后,又克制的放了下来。 而心情大好的许诺,显然没有留意到,因着刚才顾子夕帮她的花瓶换水的举动,即便现在他们之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她脸上也是一付职业的笑容,仍然挡不住办公室里暗潮汹涌的各种议论。 只是,如她对洛简所说的:在卓雅曾经经历过最难堪的流言,一般小儿科的绯闻,她还真不放在心上。 ………… “许言,我们回来了。”许诺边推开门,边大叫着。 “这么大嗓门儿,亏许言忍受了你这些年。”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时,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以后就换你忍受了。”许言笑着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包后,对她说道:“许诺,你没和我说子夕会过来,我这晚饭准备得不够呢?” “顾子夕,要不你出去吃了再过来吧,咱们家没你的饭呢。”许诺笑着看着顾子夕。 “许诺,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许言一把将刚换好鞋的顾子夕给拉了进来,瞪着许诺说道:“你去楼下那家餐厅再打包两个菜回来。” “唉呀,我亲爱的姐姐,这男人还不是你妹夫呢,你不用拍他马屁。”许诺笑着,又重新穿好鞋子:“我先去了。” “快去快去。”许言笑着,站在门口看着她进了电梯才关门进来。 “姐姐有话对我说?”顾子夕看着许言,轻声问道。 “到底大了许诺几岁,比她聪明多了。”许言微微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去花房坐吧,那里可以看到楼下,可以看到许诺回来。” “好。”顾子夕的眸光微闪,跟着许言到了花房——各式的鲜花,都不算名贵,却在许言细心的呵护下,开得特别的灿烂而明艳。朵朵鲜花,似乎都盛满着美丽与希望,格外的朝气与生动。 与蜜儿在别墅里养的那些花儿,在气质上似乎有差天然的差别——难道,这花儿也是有灵气的? 顾子夕在铺着厚厚地毯的青藤椅上坐下来,看着许言微笑着说道:“这些花儿养得很好。” “花是有灵气的,你对它好,它就努力的开放以回报;你对它不好,它就敷衍着开几朵应个景,表示自己的存在即可。”许言在花前轻轻的蹲下,脸上绽放出柔润而安静的光彩。 “子夕,我们正式聊过一次吧。”许言想了一会儿,缓缓站起来,在顾子夕的对面坐下来。 “是,你告诉我,‘若不能给承诺,就不要跨出那一步;若能给承诺,也要先得到许诺的同意。’虽然我们没有跨越那一步,我仍为我不能给出承诺而抱歉。”顾子夕看着许言,声音低沉的说道。 “我听许诺说,你和妻子已经离婚了,后面是什么打算?”许言沉静的看着他。 “我爱许诺,不许她有任何委屈,我以已婚的身份去爱她,显然是不合适的。”顾子夕轻声说道。 “但是,还是不能承诺吗?”许诺再问。 “我,还有些其它的问题要解决。我在尝试着理清楚自己的感情,然后,给她一个答案。”顾子夕有些艰难的解释着这个不太能让人接受的现状——离婚了,又爱着她,却仍不愿意给出承诺,任谁的家人,都不能相信他所谓的爱情、他所谓的诚意。 “这个时间,是多久?”许言轻挑眉梢,目光里有些咄咄逼人:“你不要仗着她爱你,就随意的挥霍这份感情。再多的爱、再深的情,都是经不起挥霍的。” “我知道,我已经和她沟通过关于未来的事情,我想,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顾子夕沉声说道。 许言沉沉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慢慢说道:“顾子夕,什么情况下,你会放弃许诺?什么情况下,你会给她承诺?” 顾子夕看着许言,沉默半晌,认真说道:“我不会放弃许诺,只是有些问题我需要时间去解决。” 许言轻轻的笑了笑,似下定决心似的对顾子夕说道:“顾子夕,无论你最后能做到什么地步,我还是感谢你对她有不放弃的想法。” “关于许诺,她在爱情里很自卑、很胆小,这自卑的理由,或许是你会放弃她的理由。所以,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顾子夕的心微微一紧,意识到许言可能会告诉他关于许诺肚子上那条伤疤的事情——只是,他能听吗?若许诺知道,又会如何? 只是,他需要知道吗?他爱的这个她是现在的,与过去无关,不是吗? ………… “你听完我说的话,你若选择放弃许诺,我不会怪你,但请你给她一些时间、再给她一个合适的理由,不要让她受伤太深;你若选择不放弃,希望你好好儿爱她,她绝对是个你值得深爱的女孩。”许言紧紧盯着他的脸,自己的心里也在紧张着——实际上,在开口之前,她还不能完全决定要这样做。 她曾想,如果恋爱让许诺快乐,那就让她一直恋爱下去;可他离婚了,她知道许诺也是有期待的——恋爱之后、深爱之下,她也期待与他的未来吧。 若是在那样的期待之后再分开,她会不会太难过? 所以,这段许诺无法开口的往事,由她来说吧——爱也罢、弃也罢,总归要有个选择。希望他的决定,不至于让她们姐妹太过的失望。 “许言,我理解你身为姐姐的担心、也理解你与许诺的姐妹情深。”顾子夕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许言认真的说道:“但是我想,我们都应该尊重许诺,关于她的事情,我更愿意听她亲口告诉我。” “而至于放弃,我想,无论她的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和我们现在的爱情无关。若是好的,我替她喜;若是残忍的,我更心疼她。” “许言,我现在无法给出承诺,我很抱歉。但我和她说好,我们一起努力,为未来、为承诺。” 顾子夕转身,看见楼下许诺正拎着打包盒快步往回走——嘴角笑意轻盈、脚下步伐轻快,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呵,她现在这样的快乐,都与他有关。 这样的爱情,他如何能不珍惜? “我下去接她。”顾子夕转身看了许言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许言才慢慢站了起来,看着楼下快步走来的许诺,低声自语着:“许诺,或许他真的值得你去赌一赌?” “不过,好听话男人都会说啊,既然已经离婚,有什么原因会让他爱着你、又不能给你婚姻呢?” 许言,叹了口气,但心里的忧虑仍然少了许多——对于顾子夕拒绝从她这里听到许诺的过去,她很意外,却很开心:尊重,多少人以爱为名,而忽略了这两个字。 如果,爱情里还有尊重的话,这份爱,值得许诺去争取。   ☆、Chapter136 许言婚礼 ……………第一节许诺?试一试,向他讨要一个未来………… “我打包的可都是你爱吃的菜。” “我看看,好象是你爱吃的呢。” “你不是说,我爱吃,你就爱吃吗?” “没错没错,全是我爱吃的。” “顾子夕,我姐和你说什么了?” “原来你知道啊。” “你以为只有你聪明呢。” “没有,你当然比我聪明。” “快说,我姐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睡觉爱踹人,说你冬天不爱穿秋裤、说你夏天在家不穿内衣、说你……我想想,还说什么来着……” “你再说我踹你。” “许诺。” “恩?” “许言说,你是最值得我拥有的女孩,让我牵好你的手,千万别松掉。” “我姐脸皮什么时候变这么厚了,虽然我确实很好,她也不能这样夸呀。” 看着许诺巧笑嫣然、明媚烂然的样子,顾子夕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这是他爱的女孩子,如此明媚快乐,他还在犹豫什么! “喂,顾子夕,被我吓到了?”许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着问道。 “怎么会,你很好。”顾子夕抓住她在自己脸上乱拍的手,温润笑道。 “你放心好了,好女不愁嫁,我不会赖上你的。”许诺眸光微闪,笑着说道,在顾子夕还没来得及应声前,便敲开了门。 “许言,你说多个人吃饭可多麻烦,害我跑这么一趟。”许诺将菜递给许言,半开玩笑的说道。 “越来越喜欢胡说八道了。”许言摇了摇头,拎着菜去了与厨房相连的餐厅:“都过来吃吧。” “来了。”许诺换好鞋,就往餐厅跑去。 “许诺。”顾子夕一把拉住了她。 “恩?”许诺回头看他,脸上的笑意不减。 “你刚才的话不对,我不怕你赖上我,只怕你会逃掉。”顾子夕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知道了,快去吃饭吧。”许诺微微扬起的脸上,笑得眉眼弯弯,有股天真的气息,与顾梓诺那么的相近。 而他却知道,那日醉后的话,关于蜜儿初次的红裙、关于因着梓诺的不同只生女儿,她仍是放在心里了。 她只是不说,让这不快深埋进心里,或许,在某一天就突然离去——是的,她灿烂得毫无保留的笑容,让他看到,在那样的快乐里,有股让人心慌的绝然。 ………… “许言,子夕给我们推荐了一个私人化妆工作室,听说技术不错。”许诺边吃饭边和许言聊着天。 “听说私人工作室都很贵呢?”许言轻皱着眉头。 “再贵也只这一次麻,我都答应他了。”许诺笑着说道。 “其实只是几个朋友,主要是季风的师傅一起吃个饭,很随意,弄得太隆重反而不好。”许言看着顾子夕说道。 “不隆重,就是去做做保养,舒缓舒缓。”顾子夕微笑着说道。 “恩。让你费心了。”许言点了点头。 三人又聊了些家常话,顾子夕帮着许诺收拾了厨房后,顾子夕去书房工作,许诺和许言去楼下散步。 “你又向他推销我了?”许诺笑着说道。 “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应该和莫里安差不多的好。”许言笑道。 “哟,这男人怎么打动你了,都能和莫里安一样的评价了。”许诺不由得直乐。 “和你说正经的呢。”许言瞪了她一眼,轻缓的说道:“他不是离婚了吗?为什么不能给你婚姻?” “他和他老婆的关系是在五年前发生变化的,之后他有过一个心动的女孩,至于什么原因失去了联络,他没有说。他现在还在找她。”许诺轻声说道。 “找?”许言看着她:“找到了呢?你就把他还给她?若找不到呢?你们就这样没结没果的谈着?” 许诺沉默着,随着许言的步子慢慢往前走去。 许久之后,许诺自语似的轻声说道:“我试一试。” “试一试什么?”许言追问。 “试一试,在适当的时候,向他讨一个未来。”许诺定定的站在许言的面前,潋滟的眸子里,有丝丝惶恐的慌乱,又涌动着希冀的喜悦。 “有这个想法就好,不要操之过急。”许言恬淡的笑了。 “知道了,总不能去逼他:顾子夕,我要结婚,你结还是不结。”许诺扯着许言的手失笑起来。 “你要傻到那个地步了,可别说你是我妹妹,我都嫌丢人。”许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宠爱的说道。 姐妹俩儿相视而笑,下意识的抬头:顾子夕正站在花房里看着她们——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玻璃房里,显出几分温柔的情致来。 “他值得你去争取,许诺,加油加油。” “其实,活在当下,也是很好的。其实,在不想未来的时候,和他在一起,我很快乐。” ……………第二节季风?有父母祝福的婚礼………… 第二天,景臻私人工作室。 在四个小时的脸部加身体保养后,许诺和许言只觉得精神大好。 “两位大美女,感觉怎么样?”接待她们的是景臻工作室的老板娘沈方华——人如其名,35岁的年龄,却美得气质卓然,长得艳丽非常,气质却不妖不媚,漂亮里透出股清然的气韵,没有一丁点儿的风尘味道。 “很舒服呢,谢谢老板娘。”许诺笑着说道。 “大家都喊我沈姐,我看我比你们也大了不少,就喊我沈姐如何。”沈方华笑着将贴身的丝缎锦袍递给她们。 “好啊。”许言边穿衣服边说道:“很少有美容院,既然做身体又做脸,还兼化妆和头发的,沈姐这里服务很完整啊。” “我这算两家店,一家专做身体和面部护理,一家专做晚会妆。有熟悉的小姐太太们过来,才会要求先做护理,再做妆。”沈方华笑着说道:“顾家的大小姐是这里的常客,所以顾少和我们也熟。” “沈姐真会做生意,这女人从头到脚的生意全让你一个人做了。”许诺穿好衣服,看着沈方华问道:“接着干麻?顾子夕就把我们俩儿扔这儿也不管了。” “先换礼服,然后做头发化妆;顾少在等候室办公呢。这么多年,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顾家少爷守着点儿等人呢。”听了许诺的话,沈方华的眸子不禁微闪,原以为是顾家大少爷用来打发时间的姐妹花,看这样子,似乎有可能成正宫? “是吗?”许诺淡淡说道:“他这人确实耐性奇差。” “唉哟,我还以为就我这么认为呢,原来许小姐也知道啊。”沈方华笑着带着两人去了更衣室,将两条裙子递给她们:“裙子我刚让人熨过了,两位美女先换上,我再找化妆师配着这裙子上妆。” “沈姐去忙吧,我们换完自己出去。”许言点了点头。 “我得去看看顾少爷了,他是个顶没耐心的人,我怕他会催我呢。”沈方华笑着退了出去,并仔细的将门帘给拉上,还安排了一个美容顾问在门口守着。 ………… “她们还习惯吗?”顾子夕见沈方华进来,放下手中的文件,微笑着问道。 “姐妹俩儿感情真好,我只见过做身体护理睡觉的,没见过一直聊天聊不完的。”沈方华笑着,眼睛在看着顾子夕时亮晶晶的:“难得看到你带女人过来,不介绍一下?” “我和蜜儿离婚了。”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那样一个妙人儿,你也舍得?”沈方华端了杯咖啡,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因为里面那个小美女?” “是该离的时候了。”顾子夕淡淡说道:“我这会儿要出去一趟,你按她们的要求弄就行,不要太夸张,她们不习惯的。” “她们很有主见,还轮不到我有意见。”沈方华若有所思的看了顾子夕一眼,微笑着说道。 “确实。”顾子夕点了点头,收好电脑,与沈方华一起往外走去:“我过去打声招呼。” “恩。”沈方华点了点头。 他们过去到化妆间的时候,许诺和许言已经换上礼服裙,坐在镜子前和化妆师讨论妆容的问题。 “许诺,我有事离开一下,大约一小时后过来接你们。”顾子夕走过来,伸手捋了一下她刚护理过的头发,看着镜子里那张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笑着说道:“护理一下当真不错,本来都老得不行了,这会儿又嫩回来了。” “我能有你老吗?不看看自己几岁了,还损我。”许诺举手拍他的额头,在他笑着躲开后,笑着问道:“是公司有事吗?你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我和许言自己过去就行。” “一点儿小事,很快就过来,你们慢慢弄。”顾子夕拍了拍她的脸,转身对许言说道:“许言,我先出去一下。” “去吧,路上小心。”许言点了点头,柔声说道。 顾子夕又和沈方华打了招呼后,这才匆匆离开。 ………… “季风。”顾子夕到酒店的时候,季风正在和婚庆公司沟通现场的布置。 虽然只是十几人的同事宴请,虽然决定了旅行结婚,季风仍希望整个氛围能够更喜庆温馨一些——是为许言,也是为许诺、 “子夕过来了。”季风转头和婚庆公司的人交待了一句,便快速的朝顾子夕走过去:“看看还行吗?” “挺好,简单而不夸张、喜庆而不俗气。”顾子夕看了看包间的布置,赞许的点了点头——一个两桌的套包,门框上贴的是中式喜联;门临时加了红色珠帘,珠帘的中间是景泰蓝色的龙凤呈祥的图案,看起来古意盎然。 掀开门帘,整个包间的墙壁,整面整面的用与门帘同款的珠帘装饰起来,在灯光的映照下,喜庆沉稳,而又华丽大气。 两张餐桌上,白底的餐布,红色的餐垫,酒杯里的折成花妆的餐巾,也是正统的中国红。西式餐桌的正中间,盛开的是还带着露珠的红色玫瑰,红白的搭配与中西的和谐,在隆重的中国红里,又有西式的轻松与随意。 每个餐位上,除了放着一盒喜糖外,别具一格的是,还放着许言已经出版的一本漫画书——天空蓝的正封,配着酒红色的手腰封,上面是与喜贴同款的手绘结婚照。 “倒是你的主意有新意,这书,她会很喜欢。”季风拿起一本书,边翻边说道。 “时间有些赶,所以制作还是有些粗糙。”顾子夕也拿起一本来,他看的不是内容,而是印刷品质——这也算是职业惯性吧。 “还是你们商人有办法,让我们做医生的用两天时间买齐这些书,再制做好配套的腰封,还真有些为难。”季风笑着说道。 “你让我拿着刀去给人做手术,我也做不到。”顾子夕也笑了,抬眼环顾着温馨而喜庆的包间,感慨的说道:“这样的婚礼,才是自己的。” “你和许诺,将来也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季风沉眸看着他,若有所指的说道。 “恩。”顾子夕的眸子微微沉了沉,淡淡说道:“酒放在后备箱,我去拿进来。” “好。”季风轻挑了下眉梢,没再多说什么。 “许诺那丫头真是和我说晚了,我那些藏酒还真只剩下这么两瓶了。”顾子夕将酒放在桌上,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就这两瓶,也够我们吃惊的了,一瓶几万,我们这些穷医生,平时哪里敢喝。”季风看见顾子夕拿进来的酒,不由得吓了一跳——他说他有私人藏酒,他估摸着三四千一瓶,也就顶级了。 而这大瓶的拉菲,看这年份,差不多是2万到4万的样子,光这两瓶酒,可能就是七八万,比这整个酒席还贵。 “在家里放着就没价值了。”顾子夕摇头笑笑:“你们结婚,正赶上我现在这状况,我还真不好意思面对许诺。” “现在公司情况还顺利吧?回家也很少听许诺说公司的事情。”季风轻声问道。 “基本能够正常运转了,要缓过气来,大约还要个半年的样子。”顾子夕淡淡笑着:“你在这里准备吧,我去接她们。” “好。”季风点了点头。 看着顾子夕离开的背影,眸子里有着淡淡的思索——如此的年纪,在经过这样的搏奕后,撑起一个企业,除了能力之外,还要毅力和坚持。 他有如此心性,对许诺也算用心,现在又已离婚,为何不肯与许诺更进一步?是家族原因还是其它? 或许,豪门的生活,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看不懂的吧——一瓶酒,已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而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拿不出手的礼品。 即便他对许诺是认真的、即便他们有机会走进婚姻,如此之大的生活差异,他们能和谐、能幸福吗? 或许,他们只适合恋爱、并不适合结婚;或许他和许诺也都看到了这样的差异吧。 ………… 顾子夕接到许诺和许言过来的时候,季风已经换上一身正装:酒红色的绸面衬衣、黑色的西裤,少了医生的冷冽、多了新郎官的喜庆。 许言今天也是一条酒红色的蕾丝立领旗袍裙,稳重而饱和的颜色,将她原本白晰肌肤衬得质感透亮;蕾丝的贴身设计,让她通身婉约的气质里,又透出古典而娇俏的贵气来,加上低散的盘发、通透的妆容、潋滟的眸子里,流动着新妇妩媚的风流之态,站在季风的身边,美得娇俏而不真实。 “许言穿红色好漂亮。”许诺呆呆的看着姐姐,毫不吝啬她的赞美。 “这话应该新郎说,你这当妹妹的就免了吧。”顾子夕笑着拉着她往外走:“季风、许言,我们去楼下帮你们带客人。” “辛苦了。”季风点头笑笑,看见他们下去后,低头看着许言,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今天很漂亮。” “说是随便弄一下就好,临到这天了,心里还是期待又紧张。”许言温柔的笑着:“我以为我很豁达了,原来还是不能免俗。” “出嫁是一种心情,仪式是一种交付,有过仪式和没有仪式,心境肯定是不同的。”季风看着她,暖暖的说道:“即便是简单的,那也是需要的,也是一个男人,该给一个女人的。” “恩。”许言温柔的笑着,看着这满室的红、看着季风满脸的温柔、心里一股暖意慢慢涌动。 “那是什么?”许言的目光停留在餐桌的蓝封书本上。 “你刚出版的漫画,《会飞的猪》,书是顾子夕让人在各大书店搜来的,腰封是他临时找人设计制做的。”季风揽着她的腰走进去,拿起一本书递给许言:“顾子夕是个很用心的人,而他用起心来,就特别能打动人。” “多我们觉得困难的事,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叫事。所以,也养成了他们自信、想到就能做到的风格。”许言用手轻轻摩挲着立体凹凸的腰封,感叹着说道:“所以遇到顾子夕,加上他的几分用心,许诺算是完了。” “顾子夕碰到我们许诺,他不也完了?”季风笑着说道。 “也是,遇上爱情,没有人是笃定胜算的。”许言将书轻轻的放回桌上,原本为许诺而担心的心,在这满室的红色里,慢慢安定下来——在爱情里,他们都动了心,都在挣扎、也都在努力。走到最后,是分是合,已经不由他们自己说了算。 如许诺自己所说,爱过这一次、与他走过这一段、懂得了爱情的美好,她这一生,也是无憾的。 是不是,这样就够了? 是不是,并非每一段爱情,都要以婚姻为做为注脚;也不是每一段婚姻,都是以爱情为起点一样。 就象她和季风,有爱情,但让他们走在一起的原因,却并不是爱情;有婚姻,而这婚姻,却不能让他们牵手走到最后。 每一段经历都如此美好,而一味的强求结果的话,反让这美好失去了颜色。 “我想,许诺或许是对的。”许言轻轻的说道。 “恩?”季风低头看她。 “活在当下。”许言抬头,给了他一个温婉而烂然的笑容。 ………… 站在大门口等客人的顾子夕和许诺,帅哥美女的组合太过养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结婚—— 丝质白衬衣的顾子夕的成熟从容、银色镂空花边裹身长裙的许诺的灵动娇俏,这两人咋看也象是婚礼中走来的新郎新娘。 “现在人结婚可真低调,若不是站在这里迎客,还真不知道这里有结婚的。” “有钱才敢低调,没钱低调人家说你寒酸呢。” “也是,那男的白衬衣好帅,我还没见过能把白衬衣穿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我也很少见到新娘头上一点发饰都没有的,不过这头酒红色的大波浪,配着这身花边裙,简直是美呆了。” “你以为真低调呢,这两人就这两身衣服,起码也是这个数。” “三万?” “这男的衬衣看不出来什么牌子,估计是订制的;这女的裙子,是Prada今年最新的走秀款,标价17000,再加上这鞋子,你想想,两人这两身加起来,还不得三四万。” “这也不算太有钱吧,我看人家明星结婚,那礼服都是十好几万呢。” “明星都是爆发户,能穿出这气质吗。” “那也是。” ………… “顾子夕,就十来个客人,我看我们也不用站在这儿接了。”许诺听着各种小声的议论,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也成,你这样被人盯着,吃亏的是我。”顾子夕笑着,伸手揽过她的腰,转身往里走去。 “你脸皮可真够厚的。”许诺瞪了她一眼,余光却瞥见季风的父母正从外面走过来。 “季风的父母来了。”许诺忙扯了一下顾子夕的手臂,两人忙又转身匆匆回到大门口。 “慢点儿,穿着高跟鞋呢。”顾子夕用力的扶着她的腰,看她略显慌张的样子,不禁微顿皱起了眉头。 许诺也没时间理会顾子夕,等季风的父母走近后,忙欠身打着招呼:“伯父伯母好。” “好。”季风的父母倒也没有对许诺那天晚上的无礼记仇,仍是礼貌的招着招呼。 “在二楼,子夕,你带伯父伯母上去。”许诺的脸上保持着最温柔、最乖巧的笑容,边与季风父母说着话,边将顾子夕拉到身边。 “你慢慢走,别着急。”顾子夕知道她是想先上去通知许言,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我先上去了。”许诺低声说了一句,又朝季风的父母笑了笑,便拎着裙摆,快速的往楼上跑去——原本不习惯穿高跟鞋的她,此时穿着七寸高的水钻高跟鞋,却是键步如飞。 这就是许诺,有时候天大的事情也漫不在乎、有时候却紧张得让人觉得莫明的傻女孩。顾子夕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眼底却是一片温柔的宠溺。 “这丫头,就是孩子气,也不介绍一下,就这样跑了。”顾子夕转头看着季风的父母,敛下眼底的温柔宠溺,一脸客气而礼貌的笑容:“伯父伯母好,我是顾子夕,许诺的男朋友,季风和许言在楼上等客人,两位请随我这边走。” “谢谢。”季风的父母沉稳的走在顾子夕的身边,暗自打量着他。 以为人父母的眼光来看这个男子,是个比自己儿子只好不差的年轻人。当下暗自交流了一个眼神,心里却仍带着轻讽:这对姐妹,倒真是历害,姐姐拖着带病的身体,找了自己儿子这么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医生;妹妹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漂亮得过于耀眼,又为姐姐筹来了大笔的手术费,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正当收入,却也找了这么个优质青年。 这些男孩子,当真只看外貌吗。 唉,算了,好在许言只是身体不好,还是个漫画家,也不至于做出让儿子、让婆家丢人的事来。 至于这个妹妹,现在找了这么个男人,以后也应该安份才是。 夫妻俩儿心里暗自想着,随着顾子夕往二楼的包间走去。 ………… “季风,你爸妈来了。”许诺冲进房间的时候,到底还是把脚给扭到了。 “跑这么急干什么,又不是来砸场子的。”许言伸手扶住了她,暗自责怪她的不稳重。 “谁知道啊,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说上次砸场子麻,就我们姐妹俩,我们就忍了也无妨;今天要是砸场子的话,季风这么多同事在,我可是会忍的。”许诺扶着椅子坐下来,看着季风说道。 “上次也没见你忍着。”季风笑着说道。 “我那都够忍了,我真发脾气什么样儿,你还没见过吧。”许诺轻哼了一声,揉了揉脚踝对许言说到:“反正你也是人家媳妇儿了,有什么事儿你别出声,装乖巧一些,这护场子的事儿,交给你妹妹我哈。” “没事的,今天来的都是季风的同事,这砸场子砸的是他儿子的面子,可不是我们姐妹的,所以应该不会。”许言拍了拍她的肩膀,蹲在她的身边,边脱她的鞋边问道:“很疼吗?扭得严重吗?” “不用你管,一会儿就好了,你快和季风站到门口去。”许诺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扶着椅子站起来,推着他们去了门口。 季风和许言刚走出门,顾子夕便带着季风的父母走了过来。 “爸、妈。”季风的心里有着淡淡的喜悦与紧张——虽然做好了父母反对的准备,可若有父母的祝福当然更好,许言的心里压力也不会那么重。 只是,他们真的会祝福吗? “伯父、伯母好。”许言站在季风的身边,沉静而娴雅,若不是知道她的病、若不是猜测许诺的不正当收入,怎么看,她都是一副好人家的大家闺秀模样。 “证都拿了,还叫伯父伯母?”季父看着这个媳妇儿,喜庆乖巧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首先松了口。 许言的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在看着他们时,却又半天喊不出口——爸爸、妈妈,这两个称呼,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便再也没有喊过。 这让她在突然之间,又如何喊得出口。 “爸、妈,先里面坐吧,许言她一时,还喊不习惯。”季风看着许言张口却无法发声的模样,心里一阵心疼。 “慢慢习惯就好。”季风的母亲淡淡的说道,看着她眼圈微红的样子,心里不禁也生怜惜——她是做母亲的,在一个母亲的心里,自己的儿子是最优秀的,找个一身是病的媳妇儿回来,她也还做不到视而不见的任之由之。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姐妹刻意的讨好,许诺对许言的维护、许言此时眼圈红红的柔弱模样,怎么看,也是让人心疼的。 “爸爸、妈妈。”许言到底还是喊了出来,只是,一向沉静稳重的她,却忍不住情绪的出离,伸手捂住了哽咽的唇。 “好了好了,也别委屈了。人从陌生到熟悉都需要一个过程,又何况我们从从未见面、到成为一家人,这之间的距离和跨度都太大,我们都需要时间来适应。上次见面的事情,你们姐妹也别多想,只要你们夫妻婚后和和美美的,我们做父母的就放心了。” 季风的母亲拍了拍许诺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放进她的手里,轻声说道:“妈妈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以后遇事两个人相互体谅、相互迁就、相互扶持。” “谢谢妈妈。”许诺轻轻吸了吸鼻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是敬茶的时候给的,你这时候拿出来干什么。”季风的爸爸看着老婆不由得失笑。 “那就不敬茶了,咱们也不讲这些规矩。”季风的妈妈看着老伴儿笑着说道。 “那我也就给了算了。”季风的爸爸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放进许言的手里,拍着她的肩膀说道:“结了婚就是一家人,年轻人不要记仇,以后还是要孝顺妈妈。” “我知道,我会的。”许言轻咬下唇,用力的点着头。 “儿子,结婚了,有自己的媳妇儿了,是大人了,以后就要承担起一个家的责任,做个有担当的男人。”季爸爸转头看着早已比自己高的儿子,一阵感慨:“还有,任何时候都要孝顺妈妈,不要让妈妈伤心。” “谢谢爸、谢谢妈。”季风张开双臂给了爸爸妈妈各自一个大大的拥抱,父子、母子三人,之前的不快与芥蒂,在这个拥抱里,尽数散开。 “臭小子,刚会喊妈妈那会儿,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喊妈妈,都喊得我烦了。”看着一身喜庆,拥着许言站在面前的儿子,季妈妈的眼圈也不禁红了:“结果长大了,就老妈老妈的叫,再不肯喊妈妈了。” “妈,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说。”季风的脸微微一红,示意父亲扶着母亲在主座上坐了下来。 随着季风同事的陆续过来,都对温馨而喜庆的小包间大加赞赏,特别是那手续的书封,各人拿起来都爱不释手。 “你就是漫画家言诺?” “唉呀,我小女儿最喜欢你的漫画了。” “喂,老李,你那本也给我;小张,你的,你这么大人了看什么漫画,你那本也给我。” “张姐,你太霸道了吧,这是许言的新婚礼物呢,你怎么全霸占了去。” “我有女儿,你们有吗?我女儿有全套言诺的漫画集你们有吗?” “季风,你太不够意思了啊,你老婆是漫画家也不说一声,要不我今天就带小玲一起过来了。” 胸外科的主任医生张怡玲在抢了三套书后,挤到许言的面前:“来来来,新娘子,帮我签个名,我女儿叫林小玲,可是你忠实的粉丝。” “许言,这是张姐,胸外科主任医生。”季风走过来给许言介绍着,并拿笔递给她。 “张姐喜欢的话,以后我出新书,就让季风带两套给小玲。”许言笑着,接过张怡玲手上的书,认真的签了自己的笔名。 而季风的父母,在看到许言沉静从容的大气、看到季风对她自然的呵护后,在心里对许言的不满也都慢慢压了下去——当你不得不接受时,你就去慢慢发现她的优点、慢慢从内心去接受她、欣赏她,否则就是让自己难受。 ……………第三节许诺?我的幸福在哪里………… “让你别乱跑,都肿成这样了。”门外,许诺坐在椅子上,顾子夕蹲在旁边,帮她慢慢的揉着肿了的脚踝。 “喂,你轻点儿,不是你的脚吧,疼死了。”许诺用手扶着他的肩膀,他一用力,她就掐他。 “你姐夫的同事都是医生,我去问问有没有骨科的,看看骨头有没有扭到。”顾子夕瞪了她一眼,小心的将她的脚放到一边。 “算了算了,就是扭了一下,晚上回去用热水敷一下就好了。”许诺拉住了他,不许他进去:“季风那对挑剔的爸妈好不容易放下架子了,我可不想这时候再去惹他们。” “许诺!”顾子夕瞪着她,见她抓着自己不放手,只得说道:“我去问服务员要瓶跌打药总成了吧。” “哦,那你去吧。”许诺点了点头,这才放开抓着他的手。 “坐这儿别动,再扭我可不管你了。”顾子夕站起来,伸手在她的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这才转身下楼去。 ………… “许诺,子夕呢?你的脚怎么样了?可以进去吗?开始上菜了。”没坐一会儿,许言与季风便出来找她和顾子夕。 “有点儿肿,子夕去拿药了。”许诺将脚伸到许言的面前给她看了一下,然后扶着墙站了起来:“那先进去吧,别耽误正事儿。” “进去吧,让小张给你看看,他是外科的,专治跌打扭伤。”季风蹲下来,握着许诺的脚看了一眼,站起来说道:“应该只是扭伤,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恩,进去吧。”许诺点了点头,扶着许言,惦着脚往里走去。 ………… “小张,这是许诺,她的脚扭了,你帮她看一下。”季风将许诺扶到坐位上,转头对一个戴着眼镜儿、长得斯文清瘦的年轻人说道。 “恩,我看看。”小张走过来,半蹲着在许诺的面前,用手握着她的脚踝:“这样疼不疼?” “不疼。” “这样呢?” “有点儿。” “摇动的时候疼不疼?” “好疼。”许诺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捏这里呢?”小张又换了个角度,用力捏了两下。 “这里不疼。”许诺轻轻摇头。 “恩,骨头没事,是筋扭着了,喷点跌打药,不要揉不要动,两天后用热毛巾敷,大约七天就好了。”小张专业的说道。 “不能揉吗?”许诺轻声问道。 “恩,刚刚扭伤时,可能会有少量出血,揉动和热敷会加大出血量。待两三天后,出血凝固了,再用药物揉散就好了。”小张细心的解释道。 “哦哦,谢谢,谢谢。”想着刚的顾子夕越揉越疼,原来竟是错了。 “没关系,你别和我客气,我和季风是哥们儿。”小张笑着对她说道:“我去洗个手,一会儿再过来,有什么不舒服你就和我说。” “好的。”许诺微微点头,看见他走后,拿出电话给顾子夕发了信息,再抬头时,便看见洗完手的小张,正拉着季风在一边说着什么。 而季风也频频往她这边看来。 许诺疑惑的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脚肿了之外,身上没有什么不妥呢。 那小张说完话后,便又回到许诺的身边坐了下来:“我叫张靖,是季风的同事。” “你好,刚才谢谢你了。”许诺礼貌的道着谢。 “新娘子今天很漂亮。”张靖典型的没话找话。 “是啊。”许诺有些莫明的看了他一眼,再去看季风,他正和许言忙着开酒招呼客人,没时间理她呢。 “主治医生和病人喜结连理,对我们医生来说是喜事一桩。也很常见。”张靖却一直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是吗?”许诺点了点头,觉得和这个医生,实际上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许诺,让医生看过了?医生怎么说?”顾子夕走到许诺的身边,帮她将椅子转了个面,蹲下去,用手握住她的脚又看了看。 “医生在我身边坐着呢。”许诺不由得低笑:“张医生,我男朋友顾子夕。” “哦、哦哦。”张靖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忙从椅子上坐起来,看着顾子夕尴尬的笑了笑,连声说道:“许小姐只是扭伤,没有大碍,要注意的问题,我刚才交待过她了。” “是吗,谢谢张医生。”顾子夕看了张靖一眼,站起来朝他点了点头:“我的手脏,就不握手了。” “你帮她喷药吧,我同事喊我过去。”张靖笑着,转身回到自己那一桌。 “坐着了惹桃花。”顾子夕瞪了她一眼。 “人家是医生,是季风交待来帮我看脚的,你胡说八道什么。”许诺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 “那看完脚还不走,我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可直盯着你——的这里。”说着,故意瞟了一下她的胸口。 “顾子夕,你再说一句试试看。”许诺的脸不由得暗红,伸手往他的肩上狠狠拧去。 “不信我晚上调录像你看。”顾子夕不为所动,那肉硬得牛肉似的,让许诺的手直发疼。 “没见过你这么无聊的。快给我喷药,医生说了,不能揉不能敷,你别再乱弄,把我弄残废了,我可就赖上你了。”许诺看着他恶狠狠的说道。 “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凶呢。”顾子夕轻笑,将她的长裙捋到膝盖上,一手握着她的脚、一手喷着药。 “嗯哼。”许诺蛮横的轻哼了一声,看着他低头专注的样子,心里却是一阵淡淡的暖意。 ………… 晚宴正式开始,因为都是熟人,所以大家也没怎么拘谨,许言夫妇例行的给季风的父母敬了茶后,大家便自由的、你来我往的吃喝了。 加上大家对许言漫画的喜欢,言语间多是赞美之词,季风的父母见此,做为父母的小小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对许言的不喜,又少去了一些。 ………… “季风真是太不像话了,老婆这么漂亮,又是个漫画家,居然结婚这么久还要藏着掖着,若不是傅教授说,这还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季风,罚酒。” 吃到一定的火候,就有人开始闹场子了,小包间里,一时间显得喜庆而热闹。 “喂,你快去帮季风挡酒,他是医生,不怎么能喝。”许诺见那些个人都站了起来将季风夫妻围住,忙推着坐在身边的顾子夕。 “你的意思是我能喝?”顾子夕伸手揉了揉额头——这个小女人,还真不把他当外人,有用自己男人去帮姐夫挡酒的女人吗?她一定是第一个。 “别装啊,你的酒量我可是见过的。”许诺拿起酒杯塞进他手里。 “你的意思是,我醉成那天办公室的样子,你还是能接受的?”顾子夕看着灯光下,她粉红绯绯的脸,笑着说道。 “你不去我去。”许诺脸一沉,端着酒杯、扶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行了行了,快坐下。”顾子夕忙站了起来,搂着她的腰,小心的扶她坐下后,看着她说道:“坐着别动,我去一下就过来,吃不到的菜等我回来再夹。” “知道了,快去吧。”许诺笑眯眯的看着他。 顾子夕轻笑着,端着酒杯快步走到季风的身边,笑着说道:“今天季风新婚,大家杯下留情,大家尽兴,他的酒我代。”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要代也行,自己喝一杯,代的人三杯。”有人起哄着。 “没问题。”顾子夕拎过酒瓶,给自己再次满上,足足三杯,都是一饮而尽。 “再来再来。” “许言还有个漂亮的妹妹,这家伙不仅藏老婆,还把漂亮的姨妹给藏了起来,我们科室多少单身帅小伙儿呢,大家说他该不该罚。” “是啊是啊,快把姨妹喊过来喝两杯。” 大伙儿可劲儿的闹着,说到许诺,顾子夕顿时一脸的黑线。 “许言的妹妹是我女朋友,她的脚扭了不方便过来,我代她敬各位一杯。”这次没等季风开口,顾子夕自动自发的喝了三杯。 大家见顾子夕既不逃酒、也不推脱,喝得太过爽快,也闹得没意思了,加之本来就只有两桌,便向季风和许言道了祝福后,各自成堆的聊起了各自的事。 待得闹得差不多后,知道许言的身体不好,便也就早早的散去了。 季刚的父母也只淡淡交待了几句,在大家都走后,也便走了,热闹的包间,一时间安静下来。 四个人面对面坐着,吃着早先让酒店单独准备的面条,安静的默契中,只觉虽然辛苦,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却是一种甜蜜的幸福。 “季风、许言,祝你们婚姻幸福、快快乐乐。”许诺端起酒杯,与季风和许言轻碰了一下,动情的说道。 “谢谢,你和子夕,也要快快乐乐,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忘了最初的爱情、不要忘了这份爱情,给你们带来的快乐。”许言看着妹妹,柔声说道。 “我们四个,都要幸福。”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再低头时,眼圈已是微微的发红。 “别喝了,一会儿还要你开车呢。”顾子夕伸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腰,在她的耳边低声软语着。 “顾子夕,我今天好开心。”许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和顾子夕轻轻碰了一下,动情的说道:“今天我的姐姐正式出嫁,一个爱她的男人,给了她一场用心的婚礼。我为她而高兴。” “今天,我爱的男人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祝福我的姐姐,我觉得很幸福。” 许诺酒杯举在顾子夕的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说,这杯酒我要不要喝?” “当然要。”顾子夕摇头轻笑,与她轻碰酒杯后,同时举杯,与她共饮…… ………… “我们就先走了,再坐下去,她非喝醉不可。”顾子夕看着季风和许言说道。 “去吧,好好儿照顾她。”许言点了点头,站起来和妹妹用力的拥抱了一下,又将她将回到顾子夕的怀里。 “季风,好好儿照顾我姐姐。”许诺定定的看着季风,认真的说道。 “当然,她不仅是你姐姐,她还是我的爱人、我的妻子。”季风伸手将许言揽进臂弯,笑得一脸的温暖:“你们先走,我们这里还要收拾一下。” “本来应该我们来断后,结果她的脚伤了、我又喝多了,就交给你们自己了。”顾子夕点了点头,弯腰打横抱起许诺,大步往外走去。 ………… “顾子夕,我没喝多,你干麻抱着我。” “你的脚伤了,不能走路。” “哦,那你不是喝多了吗?怎么抱得动我的?” “因为你是我女人。” “顾子夕,许言很幸福。” “许诺,你也会幸福的。” “我知道,我当然也会幸福的。” 许诺将头靠在顾子夕的怀里,轻轻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她会幸福,但她不知道,她的幸福里有没有他…… ------题外话------ 今天是2014年最后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跨年夜快乐。 今天12000字,今天有幸福的婚礼、有公婆的祝福,所有人在今天,都要快乐哦!   ☆、Chapter137 美好一天 ……………第一节送行?许诺的习惯与啰嗦………… 第二天. “惨了,许言今天飞日本,我得赶去送她。”许诺一个激凌惊醒,却是满室阳光的颜色。 “不知道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最后醉得不醒人事的人居然是你。”顾子夕听到声音进来,看着她坐在床上惊叫的样了,不由得直摇头。 “你早起来了,怎么不喊我。”许诺边叫着,边掀开被子下床。 “脚还肿着呢,怎么这么粗鲁。”顾子夕摇了摇头,快步走过去将她抱起来:“许言早上打电话了,说不要你去送了。” “不行不行,要去的。”许诺拍了拍顾子夕的肩膀,快速的说道:“我记得是10点的航班,赶一赶还来得及。” 说着见顾子夕只是不动,便皱眉问道:“你公司还有事?没关系,我是左脚肿了麻,不影响开车。” “我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出差,你今天就陪我一整天,如何?”顾子夕看着她。 “我姐接下来会一直在国外呢,我看都看不到她。”许诺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我送完她就回来陪你。” “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断奶,不会再姐姐前、姐姐后的。”顾子夕摇了摇头,抱着她去了洗漱间:“小心站好了。” “恩。”许诺点了点头,在他帮她挤牙膏时,半靠在琉璃台上,迅速的将头发梳成了马尾;接过牙刷后对顾子夕说道:“帮我将那套运动服拿出来放在床上。” “好,洗完了喊我,脚别用力。”顾子夕点了点头,细心的帮她将洗脸的毛巾放在手边后,转身出去帮她拿衣服。 虽然脚不方便,有了顾子夕的帮助和妥贴的照顾,许诺只花了半个小时,便一切收收停当。 ………… “你今天真的不用去公司?我一个人真的可以,你送我到车上就行了。”许诺双手搂着顾子夕的脖子,做出体贴温柔状。 “你以为你很轻呢,还乱动,小心我把你丢下去。”顾子夕作势一松手,吓得许诺用力的搂紧了他:“你要是敢让我掉下去,我三天不理你。” “那怎么行,三个小时都不行、三分钟都不行。”顾子夕哈哈大笑起来,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去——突然觉得,从电梯间到停车场的这段路太短了,他喜欢这样背着她的感觉、喜欢她安静的趴在他的背上和他说话,温言软语的样子;喜欢…… 没有什么理由吧,就是喜欢和她在一起。 ………… “许言——”许诺趴在顾子夕的背上,看见季风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揽着许言,正往安检处走,便大声喊了起来。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许言回头看见他们,与季风快步的走了过来。 “她说今天不让她过来,她就罢工不上班了。”顾子夕将她放下地,扶她站好后,开玩笑的说道。 “越来越会撒娇了。”许言看了顾子夕一眼,话中有话的说道。 “会撒娇的女孩子才可爱。”季风看着许诺,眸子里是温暖的笑意。 “你们就听他瞎说吧。”许诺摇了摇头,将一张清单递给许言:“这些是我要买的东西,你记得帮我带回来。这段时间我会住在你那边,花儿什么的,我会帮你照顾着。” “每天要记得按时吃药,别一玩就忘了;每天例行的心跳和血流监察什么的,也要坚持;有什么不舒服,要及时和季风说,别自己忍着;情况好就多玩几天,不舒服咱们就早些回来;我其实觉得你还是在家呆着的好。” “许二小姐,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我的医药箱呢?”季风看着她絮絮叨叨的,不由得无奈失笑。 “当然要的。”许诺认真的点了点头,还真的扯过他手里的专用医药行李箱,扶着顾子夕的手蹲下来,对着自己身上带着的清单一样一样的检查起来。 “你让她慢慢检查,求个安心。”顾子夕伸手将季风拉在一边,轻声说道。 “好吧。我看她就是个操心的命。”季风摇了摇头,看在许诺背上的目光,也是一片温柔。 ………… “季风,我姐姐第一次出远门呢,你可照顾好她了。”许诺将行李箱重新拉好交给季风后,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好。”季风搂着许言在臂弯里,认真的回答。 “季风,每天都要给我一个电话,或者邮件,或者微信,你的照片就免了,发许言的就行,我得知道她每天的状况。”许诺想了想又说道。 “好。”季风点了点头。 “好了,就这么多,快去吧,该安检了。”许诺想了想,觉得没什么要交待的了,便催着他们快走。 “我们进去了,再见。”季风暖暖一笑,伸手拖起了行李箱。 “许诺,好好儿加油,再见。”许言朝她挥了挥手,说了句只有姐妹俩儿才懂的话。 “加油,再见。”许诺将身体依在顾子夕的身上,朝着他们夫妻轻轻的挥挥手,脸上是柔软的笑意。 ………… “回去吧。”季风和许言在转弯前回头朝他们挥了挥手后,便重新融入了人群。 “还要你背我。”许诺双手扯着他的手臂,娇嗔着说道。 “真如季风所说,越来越会撒娇了。”顾子夕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宠溺的低笑。 “因为是你啊!我不用穿着盔甲,装女汉子不是?”许诺轻笑。 “当然,这样很好。”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过身半蹲了下来。 “不过,我也觉得我确实应该减减肥了哈。”许诺笑着,软软的趴在他的背上。 “还好还好,我虽然年纪大点儿,背你倒还是不成问题的。”顾子夕笑着,用力把她往上推了推,背着她大步往外走去。 初秋的季节,阳光褪去夏日的炙白,变成一片华丽的金色,照在人的脸上、身上,如渡上一层奇丽的光圈,美丽而温暖。 他背着她,慢慢的走在人潮川流的机场,自有一股超然物外的自在与沉静,两个人的心里,如这华丽的阳光一样,热烈中带着静谧、飞扬中又带着温柔。 ……………第二节共处?美好的一天………… 顾子夕公寓。 上次被许诺踢翻的那两盆指甲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花盆,一排排红得灿烂的花儿,在阳光里开得越发的烂然而热闹。 顾子夕临时买了厚厚的地毯铺在花房里,在搬动这些花儿的时候,眸子暗了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坐在餐厅的吧台处调冷饮的许诺,心里微微一暖,起身快速将地毯铺好后,走进了餐厅:“去花房坐吧。” “好。”许诺点了点头,将做好的冷饮壶提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拿了两只冷饮杯,然后对着顾子夕张开了双臂,等他抱她过去。 “倒真是习惯了。”顾子夕温柔而笑,弯腰抱起她,大步往花房走去。 “喜欢被你宠的感觉。”许诺用力的仰起头,凑唇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一下。 “好啊。”顾子夕柔声答着,将她放进软椅后,接过她手上的饮料壶和杯子放在旁边的藤制小几上后,蹲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暖暖的笑着:“被我宠着的你,感觉好小。” “哪儿有,明明我是很成熟的。”许诺轻轻嘟起了嘴。 “你的成熟用在工作上就行,对我就不用了。”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笑了起来。 “顾大总裁是在提醒我,要开始工作了吗!”许诺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工作,你随意。”顾子夕摇了摇头,转身进去将自己的电脑拿了出来。 “我也有事,帮我把电脑也拿过来。”许诺调整了一下坐姿,对顾子夕说道。 “这么敬业,我要给你发奖金吗。”顾子夕进屋将她的电脑拿过来递给她后,笑着说道。 “我正在做奖金申请方案,这次三个区的零售推广方案,若能提升销售业绩3倍以上,我申请奖励。另外,我跟踪了上一周的数据,发现客单价高的时段,有几个营业员一定在场。” “这说明,推广起到将客户吸引进店的作用、而我们的营业员,则起到吸引客户成交的作用;要形成最终的销售,两个作用缺一不可,所以我想你应该提醒一下销售部,在这种特殊时期,如何让营业员安心、全心的去做销售。”许诺将电脑打开后,打开文件,将屏幕转到顾子夕那边,边指着几个关键数据,边对他说道。 “你发邮件给我,我仔细看看。”顾子夕看了一眼,对他说道。 “好。”许诺点了点头,快速的将邮件发给了他。 顾子夕点了点头,起身将花房的布帘拉上,两人便各守一隅,专注在自己的工作里。 ………… “许诺。”一会儿之后,顾子夕抬头看许诺。 “恩。”许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着看向他。 “我们所说、所作的推广,一直是针对商品:不管是文化式的、叫卖式的、还是品牌驱动式的,都是商品本身的。那么,能不能有针对员工的呢?”顾子夕边思索边说着。 听了顾子夕的话,许诺微微一愣,想了想说道:“自我接触市场工作以来,就是纯商品的推广。如果人是商品的一个环节,或者是可以纳入推广范畴的:比如说服务业,他们的商品就是服务,而服务是由人来做的。” “恩,我是想,既然营业员这么重要,除了奖励,对于这群直接影响销售、产生销售价值的人,我们还能做些什么。”顾子夕点头说道。 “我觉得你所说的是一个内外的问题,针对商品的所有推广可以是全范围的、全渠道的;对于员工的推广,应该是公司内部的。和什么成就感、荣誉感、收入刺激有关的东西。”许诺想了想说道。 “这个数据,我发给宝仪了,她一会儿会过来。终端营业员始终是大家忽略的一个最重要的销售环节,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我们的资源太少,反而人,就成了最重要的资源。”顾子夕对她说道。 “恩,挺好。”许诺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调回到自己的电脑上,继续做在新推广方案下的销售预测。 ………… “顾子夕,帮我拿一下电源线。” “顾子夕,把纸巾拿过来。” “顾子夕,想吃零食了。” …… 一下午的时间,许诺已经非常习惯,什么事都喊顾子夕;而顾子夕也已经非常习惯,把她当孩子一样的宠着。 “唉呀,子夕……”许诺突然停下手中敲击键盘的动作,抬头看顾子夕。 “怎么啦?想要什么?”顾子夕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正坐在旁边削水果。 许诺的眸光在藤制茶机上扫了一整圈,上面已满满的放着各式的零食、纸巾、还有工作工具。 “顾子夕,不好意思啊,我在家里习惯了把东西都放在手边的。”许诺转眸看顾子夕,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没关系,正好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顾子低头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果盘里递给她:“休息一下?” “恩。”许诺点了点头,接过果盘,用叉子叉了一块喂给顾子夕,边问道:“你说许言他们应该到日本了吧?” 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应该到了。” 许诺又喂了他一块,似是自语似的说道:“看来她坐飞机没问题,以后我们可以再去远些的地方旅游。” “换了心脏之后,除了排异反应,其它方面她应该是个正常的人,你平时太小心了,反而让她有心理负担。”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你不懂。”许诺轻轻摇了摇头:“而且,我们一直为手术费、医药费什么的操心,我努力的工作挣钱、她有时间就要画画儿,我们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休闲。” 许诺叉起最后一块苹果喂给顾子夕,看着他说道:“不过,以后不一样了,她有季风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努力,总比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情况要好得多。” “你不吃吗?”顾子夕看着她。 “我不爱吃苹果。”许诺伸长了手,将手中的苹果塞进了他的嘴里,将果盘放回到茶机上后,看着他说道:“以后我们的生活都会开始变化,会越来越好。”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说道:“许言是你姐姐,说得肉麻一些,她的事情,我责无旁贷;说得理性一些,我不希望看到你为钱发愁。” “我希望你在我的身边,能够是快乐无忧的。所有困扰你的问题,你交给我来解决。” 许诺低着头,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虽然并不会真的伸手向他要钱,为他这样的心意,她仍是感动和心暖。 一阵有节奏的门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顾子夕边站起来边说道:“应该是子仪来了。” “恩。”许诺点了点头。在他出去开门时,将茶机草草清理了一下。 ……………第三节宝仪?暗恋的破灭………… “顾总。”站在门口的谢宝仪,拎着电脑包,仍然是一身的职业套装,看起来干练而利落,却少了份女人的柔软。 “恩。”顾子夕侧身将她让进门。 “要换鞋吗?”谢宝仪看着顾子夕一身闲适的卫衣,是与办公室完全不同的模样,心不由得漏跳了半拍,连忙低下头去,轻声问道。 “不用,进去吧。”顾子夕拉上门,转身去厨房拿了杯子,便往花房走去,边对身后的谢宝仪说道:“喝点儿什么?咖啡还是红茶?或者冰饮?许诺做的冰饮还不错,我推荐你尝尝。” “都可以。”跟在顾子夕的身后,看见同样一身休闲卫衣的许诺,正抱着电脑舒服的坐在软椅上,赤着的脚放松的搁在厚厚的绒毯上,在透过布帘的淡淡阳光里,完全一副邻家女孩的娇爱模样。 现在的她,完全一副被大男人宠爱着的小女人模样——女人,其实应该活成这个样子才对。 谢宝仪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虽然是宝姿的高级定制,却仍脱不了职业装的匠气,和眼前的许诺比起来,怕不就是小职员嘴里的老巫婆? “进来吧,我们沟通一下刚才邮件里说的事情。”顾子夕拎了个靠椅放在桌边,对谢宝仪说道。 “这……”谢宝仪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看了看那厚软的绒毯,又缩了回去。 “子夕,你去拿双拖鞋给谢秘书,在左边柜子的第二层,有新买的。”许诺将电脑随手放在地上,看着顾子夕说道。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空杯递给许诺:“宝仪喝冰饮。”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谢宝仪见顾子夕走过来,忙跟在他身后,急急的说道——她如何敢让她的顶头上司、她心目中的男神去帮她拿鞋。 “没事。”顾子夕懒散的笑了笑,走到玄关,拉开柜子,找许诺说的新买的拖鞋。 “她说第几层来着?”顾子夕回头问道。 “左边第二层。”谢宝仪低声说道。 “是了,在这里。”顾子夕伸手将一双还包着包装袋的鞋拿出来递给谢宝仪:“有女人在家里是比较麻烦,其实我这里来客人,一般都不换鞋。” “是。”谢宝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只得低着头,闷声拆着鞋子,然后快速的换上。 只是,她的心里,却比见着他拥着她热吻时,还要难受——他们自然的相处、她对他的家如自己家般的熟悉,这样的关系,是比恋人更深入的家人关系。 这么快吗?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从对手到恋人、从恋人到家人;而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只能静静的仰望着他,不敢有任何的奢望。 许诺,你何德何能,能得到他如此的对待? ………… “谢秘书,这边坐。”许诺见谢宝仪走进来,指了指旁边的空椅子,将倒好的冰饮放在桌上。 “谢谢。”谢宝仪低应了一声,走过去坐下后,便快速的拿出了电脑。 顾子夕进来后,也拿起了电脑坐在谢宝仪的身边:“你看,客单价最高的时段,总是这几个营业员当班,所以在我们想各种办法将客户吸引到店后,如何促成成交,就是营业员要做的事,而营业员如何开职尽可能的大单,这就要靠动力激发。” “您的意思是,做一套营业员培训和激励体系,让所有的营业员都达到这种销售状态,是吗?”谢宝仪看着顾子夕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顾子夕点了点头,对谢宝仪说道:“这个事可以和销售部的王强沟通一下。而且,这个数据是市场部在监测推广效果的时候发现的,如果没有定点的推广活动,只有高空统一的推广呢?销售部是不是应该拿出这样的监测数据来?” “我们没有ERP系统,销售还做不到时时跟进、单单清晰。”谢宝仪轻声说道。 “ERP明年就会考虑,你把这个要求和王强去说,他自然有办法做到。”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 “在营业员的激励上,你有什么想法?”顾子夕看着她。 “我和人力部的薪酬经理沟通过,阶段性超额达标,提高提成点数;整体超额达标,奖励旅游;这些方式一直在用。刚开始的时候,效果还挺好,但一直延续下来后,差不多成了工资的一部分,大家也都习惯了,卖得好的总是那么些人,她们的工资每个月都高;卖得不好的,也总是那么些人,拿低工资都习惯了。所以,用这些办法,额外的预算倒也花了,却不见明显的销量提升效果。”谢宝仪拿过随身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年度销售提成报表给顾子夕:“这条曲线都快变成固定的了,月月如此。” “既然月月如此,销售部和人力部都去干什么了?都没提出过改善方案?”顾子夕沉着脸,一脸的愠怒。 “公司业绩好的时候,各种资源都跟得上,产品推广力度又大、新品的速度也快,所以终端基本看不出什么问题。加之大家对数据的敏感度本来就不高,营业员又是公司最底层的员工,所以就没有人去关注和重视这一点。” “后来公司内部斗争得历害,上层都在资本上做文章,高层都在想着怎么排队、中层找工作的找工作、混日子的混日子,根本没心思工作。这下层,基本处于无组织无纪律的状态了。”谢宝仪知道顾子夕听了会不高兴,仍是如实的说道。 “恩。”顾子夕沉沉的应了一声,半晌不再说话。 听着两人之间的沉默,许诺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轻声说道:“卓雅在营销系统有一套报表体系,任何人接管市场和销售,首先看的是数据,其次看的才是人。” “所以任你上头千变万化,下面的基地始终是稳稳的,大家都为自己的数据而努力,你的升职、加薪、拿到手的工资和你的领导是谁并没有关系,只和你创造出来的数据有关系。所以整个营销系统,是最不受组织和人员变化的部门了。” “你看区总Larry被撤,中间莫里安代区总一个月,其实也不怎么管事,公司仍然照常营运;后来新的区总到职,和市场总部又是各种的争斗,仍然没有影响市场营运。” “所以说,一套行之有效的系统,应该是蛮有用的。” “恩,改天你详细和我说说,这套报表系统。”顾子夕点了点头。 “营销是个大系统,我了解的只是市场这半边的,销售那边接触很少,估计我帮不到你了。”许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建系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只需要了解由哪些部分组成,各个环节如何配合,最后的效果如何评估即可;至于详细的报表体系和流程,自然得请专业的公司来做,不是听你说就可以了的。”顾子夕笑了笑,转眸看向谢宝仪:“系统的问题我来考虑,你先做个方案应急,把这段时间的终端人员工作状态给解决了。” “好的,我再和王强商量一下,看他有什么想法,争取在周一拿出意向草案来。”谢宝仪点了点头,低头在电脑上快速的记录着。 顾子夕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许诺身边:“这都快一个小时了,没听到你指挥我呢?” 轻缓的声音、调侃的语气,有种谢宝仪不敢听下去的温柔。 ………… “我呀……”许诺的脸微微一红,放在绒毯上的双脚不自觉的往里收了收。 顾子夕眉头微微扬了起来,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道:“要去卫生间?” “是啊。”许诺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人有三急,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我抱你过去。”顾子夕皱着眉头说道。 “你扶着我就行了。”许诺的脸微微一红,用余光轻瞥了一眼谢宝仪——她正埋头在电脑里,十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动着,似乎并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互动。 “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顾子夕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卫生间走去。 谢宝仪慢慢抬起头,看着他抱着她有力的臂膀、温柔的眼神、亲密的低语,她为他而迷恋的心,慢慢跌落下去——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的温柔只给他爱的人;原来,他的脸不是只会有一种表情,他的笑容与迷恋,都给了眼前这个女孩。 再长时间的等待、再多的痴心迷恋、再努力的在工作上追赶他的步伐,他永远都不会用这样的温柔看自己一眼。 这样的等待值得吗?这样的迷恋还要继续吗? 谢宝仪、谢宝仪,你能不能拿出工作中的干练与干脆来,放下对他的痴心吗? 他,只是一个懂得欣赏你的上司而已。 ‘啪’的一声,手下无意识的用力,电脑被重重的合上。 谢宝仪的目光,穿透玻璃慕墙,看见他将她抱进卫生间、看见他轻轻的退出、看见他仔细的关上门、看见他轻倚在门边静静的等待——这样一个温柔的居家男子,与她心目中那个霸气、高贵、冷凜的顾子夕,完全不是一个人。 谢宝仪,他这个样子,永远不会为你而展现,所以,你死心了吧。 谢宝仪低下头,将电脑和资料快速的收进了公文包里,站起来后,看见顾子夕又重新进了卫生间后,便拎着包大步往外走去。 ………… “谢秘书走了?”听到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抱着她边往外走边疑惑的说道:“她这几天有些异常,难道是你们说的大姨妈来了?” 许诺不由得忍俊不住的‘扑哧’一声:“顾子夕,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的。” “一个已婚有子的男人,很少有什么不懂的。”顾子夕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谢秘书……”许诺看着顾子夕,想了想,轻声问道:“和你一起工作好多年了吧?” “应该有五年了,从我在销售部做总监开始,她就是我的助理,所以每个部门的工作,她都相当的了解。很多事情,我也只放心放她去做。”顾子夕将许诺放回到软椅上,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五年的时间,她一直很敬业、很努力、也很能干。” “那你有没有给人家涨工资麻,跟了你五年,你都没表示,没脾气才怪。”许诺一语双关的笑着说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顾子夕瞪了她一眼,在她的身边席地而坐,将她肿得老高的脚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拿过药帮她喷好后,轻声说道:“她是个很自律的女孩子,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留她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是啊,看起来职业感很强。”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估摸着真是大姨妈来了,女人这时候脾气是很暴躁的。” “我让她给我重新找个秘书,她可以在行政人事的位置上发挥更在的作用。”顾子夕没有顺着许诺的话说下去,突兀的一句话,似乎在向她解释或证明什么。 “对她来说,值得拥有更好的发展平台。”许诺点了点头。 对于谢宝仪,两人似乎有些心照不宣——许诺是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对他的感情,自然也知道,谢宝仪看见他们两个如此的相处,会是什么心境。 而顾子夕还没有那个心思去关注一个女下属的情绪,只是他仍然听出许诺玩笑背后的意思,所以不着痕迹的解释着,并做出最合适的安排。 他们的爱情虽烈,却不够稳。他们都知道,那些没有说出的问题,将给他们带来的冲击,是他们心里惧怕而惶恐的;他和她一样,倍加珍惜这段简单相爱的日子、倍加珍惜能与她一起走过的这段路程。 所以,他不许在这段日子里,有任何影响他们感情、影响他们相处的因子出现。 所以,他要给她一段最纯粹、最单纯的爱情;一段足以让她勇敢的爱情; 或许,在一起走过这一段之后,他们都会有勇气从过去里走出来,选择只有彼此的生活。 ………… “晚餐想吃什么?”顾子夕洗了手过来,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问道。 “唉呀,吃了这么多零食,晚饭吃不下了怎么办?”许诺有些发愁的看着垃圾桶里的零食袋,无奈的说道。 “那就晚些再吃。”顾子夕点了点头,也不勉强:“工作先放一放,让眼睛休息一下。” 说着便拉开了窗帘,让黄昏的阳光毫无遮拦的打了进来,整个花房沐浴在金色的夕阳里,让身置其间的他们,心里一片静谧的温柔。 顾子夕轻轻靠在软椅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握着许诺的手,微微眯起了眼睛。 许诺看着闭起眼睛的他半晌,嘴角慢慢弯起笑意,最后,她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这样的夕阳下,与他一起,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听着耳畔流泄的音乐,享受这样安静而温暖的黄昏时光。 间或,他握着她的手,会轻轻的捏捏她;偶尔,他会伸出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开始,她会睁开眼睛侧过头去看看他——而他只是嘴角含笑的闭着眼睛,似乎这只是无意识的动作、似乎这样捏捏她、摸摸她,让他十足的惬意与满足。 后来,她也不再看他,全心的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这温柔的音乐、还有——他偶尔的小动作。 ………… 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你 我想和你一起厮守 不管天荒地老 让我爱着你 不要让我的梦想破灭 如果你真的需要温暖怀抱 不管天荒地老 让我爱着你 (电影《怦然心动》片尾曲:Letitbeme) ………… 晚上,橙色酒吧里。 “宝仪,你怎么喝这么多?”伍静(谢宝仪的朋友,给顾子夕家里做改造设计的设计师)看着面前尽是空杯,又一身清凉的谢宝仪,不由得惊呼出声——谢宝仪一改平日里的端装与刻板,换上了一身贴身的小礼服,将身材的曲线完全的展露了出来。 更要的是,她的身材当真是十分的有料,前凸后翘,纤细的腰一点儿赘肉也没有。这样的一副好身材,天天被包裹在刻板的职业装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只是,她的好身材却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展现——酒吧是什么地方?龙蛇混杂,上至有钱到无法无天的公子哥儿、下到街边的地皮混混,都是这里的常客,要是出点儿什么事,这辈子就算完了。 “宝仪,回家我陪你继续喝成吗?”伍静大步走到她的身边,巧妙的将快要贴到她身上的男子给挡了开来。 “小静,我心里不舒服,你陪我坐会儿吧。”谢宝仪将手边的酒杯推给伍静,看着伍静轻声说道——虽然喝得不少,却也没到醉的地步,甚至,现在的她无比的清醒。 “怎么啦,遇到什么事了?”伍静接过她的酒杯,没让她继续喝。 “小静,你暗恋过人吗。”谢宝仪轻声说道。 “我,我上初中的时候暗恋过我们体育科代表,可人家不喜欢我。”伍静知道是顾子夕的事儿,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跟他一起工作五年,暗恋他五年,我以为,他在工作上需要我,就够了;我以为,我是除了他妻子外,唯一一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女人,他多少对我是有感情的,只是他太自律,所以从不说出来;我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不同、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只有我是全心全意的对待他,而不求任何的回报。”谢宝仪说着,将头埋在手臂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可是,我还来不及等到他发现我的好,他就爱上了别人。”谢宝仪抬起泪眼,看着伍静说道:“你说,许诺有什么好?不过是年轻一些、不过是妩媚一些、不过是娇气一些,她哪里比得上我,为什么他会爱上她?” “小静,你知道吗,他不是什么男神,他也不是只有一种冷酷的表情,他也会笑、他也会温柔、他也会无可奈何,只是,这些表情,他都给了她。” “小静,你知道吗?他离婚了,可我,还是没有机会。你说,为什么会这样!我在他的身边,跟了整整五年啊。” “宝仪,你冷静冷静。”伍静拿出纸巾帮她整理着哭花了妆的脸,轻声劝着她:“咱们回家再说好吗?” “小静,你说,如果我早些让他知道,结果会不会不一样?”谢宝仪抓着伍静的手,看着她清秀的脸,怔怔的发着呆——如果他知道她爱他,他们之间,会不会不同? “小静,你说,我该不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谢宝仪呐呐的说道,似乎,酒精不仅能让她将心里的压抑发泄;酒精还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敢。 ………… “宝仪,有事?” 顾子夕朝许诺做了个手势,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 “你在哪里?谁和你在一起?” “你喝醉了,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找人来接你。” “你说的这些,我只当是你的醉话。明天你休半天假,下午到公司,我们再聊。” “你告诉我,你现在哪里?” “恩,好,谢谢伍小姐,拜托你看好她。” 顾子夕挂了电话后,转身看向许诺:“我过去酒吧把她带出来,回来再跟你细说。”   ☆、Chapter138 这段关系 ……………第一节宝仪?爱他,与他无关………… “顾总,这边。”伍静远远的对着顾子夕打招呼。 顾子夕到橙色酒吧时,谢宝仪正安静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低迷的灯光照在她贴身裙的曲线上,完全不同于办公室的端庄模样,让顾子夕差点儿认不出来。 “我送你回家。”顾子夕快步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将照在她身上乱七八糟的光线全部挡住,面前只有他不见表情的深邃眸色。 谢宝仪抬头看他,对他的害怕与仰视几乎已成心里定势,即便在酒后、即便有刚才鼓足勇气的表白,但在见到他时,仍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伍小姐,麻烦你扶她到我车上。”看到这样的她,顾子夕不由得轻叹一声——是他太高估她的定力了?还是他太低估自己魅力了? 一起工作五年,他特别欣赏这个女下属,也格外的珍惜这份单纯而默契的拍档关系。 没想到,这个工作起来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下属,居然会暗恋他,顾子夕只觉一阵头痛。 ………… “宝仪,走稳了。”伍静扶着跌跌撞撞的谢宝仪,跟在顾子夕的身后,只是,虽然谢宝仪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状态,努力的不想让自己在顾子夕面前出丑,耐何酒精的作用下,整个人却软的毫无力气,几乎整个人都倒在伍静的身上,靠她半扶半抱的往外拖去。 “小静,你怎么能打电话让他来呢,我这样子怎么见人麻?”到了这种时候,谢宝仪仍顾虑着自己的形象。 “没有没有,他说你这样美得不得了。”伍静一阵气喘,使劲儿的把她往下滑的身体往上拽。 只是顾了上头顾不了下头,人是拽上来了,连着衣服也被拽上来了。 “顾总,你帮帮忙麻。”伍静忍不住大吼一声。 顾子夕转身回头,看见谢宝仪正一身狼狈的被伍静拽着,身体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滑。 “你去开车,我来扶她。”顾子夕将钥匙递给伍静,弯腰将谢宝仪抱起来后,大步往外走去。伍静一边甩着酸疼的胳膊一边直叹:这男人就是男人啊,居然抱得这么轻松。 嘿嘿,宝仪,你真得谢谢我了,终于让梦中的男神抱了一回吧。 伍静嘿嘿贼笑着,拿着车钥匙一路小跑的跟在顾子夕的身后。 ………… 谢宝仪住在许诺现在住的那个公寓,差不多都是单身白领居住的小户型。所以抱着谢宝仪进门后,对于这房子的结构也算是相当的熟悉了 “顾总,这边,就把她扔床上吧。” “顾总,真是不好意思,弄得你一身都是脏东西。” “顾总,要不要先冲个澡,这样、这样,真是不好意思。” 伍静看着被吐得一身的顾子夕,连声的道着歉。 “顾总。”谢宝仪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休息,明天休假吧。”顾子夕转身,看着谢宝仪狼狈却自持的样子,柔声说道——对于一个女子的爱慕,无论如何他都该尊重。 “顾总,谢谢。”谢宝仪的声音低低的,吐过之后,似乎清醒了起来。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你永远是我最欣赏、最看重的拍档。”顾子夕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看着她的目光里,是一如往常的信任与欣赏,没有因为她的表白而自喜或生厌,也没有因为她的失态而嘲笑或不耐。 他就定定的站在那里,身影依然高大,却比平日里更多了一份相知相惜的温暖。 “好。”谢宝仪看着他,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这样一个男人,让她如何不动心?暗恋五年,一朝表白,他的反应既是预料之中,又是预料之外,她却如释重负。 “好好儿休息,我先走了,她一个人在家里。”顾子夕暖暖一笑,转身离开。 言语间,全是一个男人对所爱女子最自然的关切,听在她的耳里,却再没有嫉妒。 有的,是对那个女孩的羡慕;还有,对这个男人越发放不下的沦陷——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缱绻的模样,让人如何能不爱。 ………… “宝仪,感觉好些没有?”在顾子夕离开后,伍静端来热水帮她草草的清理了一下。 “好多了。”卸了妆的谢宝仪,年龄看起来比平时小了至少3岁以上,苍白而透明的肌肤,看起来有种少女的单纯。 她看着伍静,低声说道:“其实,我很感谢他,并没有因为我的不自量力而嘲笑我;也没有因为他的不接受而责备我。” “小静,你看,他真是一个太难得太难得的男人,在他身边五年,我又如何能够不爱。”谢宝仪轻叹了一声,抓着背子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睁大眼睛看着屋顶的天花,淡然却清晰的说道:“我一点儿也不为今天的莽撞而后悔,起码我知道了他的态度;我原想着被他拒绝之后,就果断的放下对他的感情,可我发现,我做不到。” “你说什么?你傻了吧你,人家只是不想伤了你的自尊,更不想失去你这个机器人一样的下属,再加上一个男人该有的风度,才会听到你的胡言乱语后跑过来接你,对你可真是没半点儿意思的。”伍静还以为她会想通、会放下,没想到末了听到这一句——放不下,不由得又是一阵呼天抢地来。 “我知道。”谢宝仪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可是,人的感情如果能理智到说可以就有、说不可以就消失的话,那还叫什么爱情?” “那你要怎么办?去和那个许诺争、还是抢?”伍静对一向精明利落的谢宝仪,在爱情里灾如此大的跟头,不禁觉得一阵头痛。 “当然不会。以他对她的感情,我又如何的争得过、抢得过。”谢宝仪低低的说道:“我不会用自己的感情去给他带去困扰。他爱他的,我爱我的,我的爱情,与他无关。” “你——”伍静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宝仪,你也不小了,学人家玩儿什么任性啊。” “你让我。”谢宝仪拉起被子,将整个脸都蒙了起来——回忆着爱他的这五年里,所有的酸甜苦辣,其实都只是她一个人的情绪。 被他知道了,很好,她不用再遮遮掩掩的害怕被他揭穿的尴尬了;被他拒绝,也很好,好不用再妄想有一天,他也能温柔的看她一眼了。 以后,只是安静的爱着就行——安静的,做一个他欣赏的下属、信任的拍档。 ………… 顾子夕公寓。 “许诺,睡了吗?”顾子夕在门边,边换鞋边喊道。 “没呢,你回来了。”许诺扶着床,一只脚跳到房门口,看着一身污秽的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也不冲个澡再回来,这样一身得多难受啊。” “怕你一个人等久了。”顾子夕笑着,边往洗漱间走,边对她说道:“帮我拿一下衣服,我去冲个澡。” “哦。”许诺点了点头,一只脚蹦蹦跳跳到柜子边,帮他拿了内裤及睡衣又蹦回来。 “回床上等我,我马上就好。”顾子夕接过衣服,伸手想捏她的脸,却被她闪开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转身去了洗漱间。 ………… 待到他洗完回来时,她却已经睡着了。或许是知道他已经回来,便放心了吧。 顾子夕看着仍然不太习惯睡在他怀里的她,仍然执拗的将她七拱八翘的身体搂进了怀里。感受着她轻浅的呼息,一呼一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吞吐在他光裸的胸口,一阵温软而湿润的悸动;手臂自然的搭在他的腰间,似乎对他已是满满的依赖与信任。 这样淡然的温暖,让人有种想要一辈子的冲动。管他什么责任、管他什么承诺,就这样单纯的爱着她,不行吗? 顾子夕沉沉的叹了口气,拥着她,却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 第二天.顾氏。 “我背你上去?”顾子夕停好车,小心的将她从车里扶了出来。 “不要,你先进去,让Alice来帮我。”许诺摇了摇头。 “想什么时候再公开?”顾子夕眸光依然温柔,只是声音有些低沉。 “那个……”许诺的眼珠骨溜溜的转动着,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时,看见他眸底的深邃与温柔,不禁有些暗暗的心慌——对于他的温柔,她仍然是毫无抵抗力的。 “就我们自己知道不好吗?”许诺仰头看着他,给了他一个无厘头的答案:“我拐走了大家心里的男神呢,好象很有成就感、很让人骄傲的样子。” “那好。”顾子夕轻敛双眸,掩下眸子里淡淡的失望,再抬眼时,仍是满满温柔的轻宠:“我先上去了,一会儿Alice过来扶你上去,你自己小心些。” “恩。”许诺点了点头:“再见。” 顾子夕低头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转身却看见站在广场上看着他们的谢宝仪——依然一身端庄的职业装、盘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在满满的阳光里,一如既往的干练而利落。 “正好,让宝仪扶你上去吧。”顾子夕对着谢宝仪笑了笑——依然如故的淡然而平静,就象昨夜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好啊。”许诺的眸光微闪,看着阳光里的谢宝仪,似乎依然如故,又似乎有了些什么不同——在看着顾子夕时,眼底少了紧张、多了坦然;少了崇拜、多了温柔。 昨天晚上,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了? 她知道她暗恋顾子夕,他也知道顾子夕对她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但她确实不知道,顾子夕会怎么对待一个暗恋自己的、醉酒的女秘书——她,应该是借酒告白了吧。 嗯哼,这个男人,心里会不会很得意? “午饭我给你点外卖送到办公室,有事打内线让他们去你办公室处理,别到处乱跑。”顾子夕回头又交待了一句,便朝着谢宝仪大步走过去。 “她的脚肿了,你过去帮她一下。”顾子夕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视线越过他看向许诺,她正朝她挥着手。 谢宝仪不禁笑了——这个女孩,其实也很可爱,明知道她爱着他的男人、明知道他那么晚出门是去酒吧找一个暗恋他的女人、明知道酒醉的女人是大胆得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而现在她见着自己,却依然一脸清朗纯然的笑容,让人只觉得眼前的阳光一片明亮的灿烂。 ………… “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也想着要换身女人气一些的衣服,可试来试去,发现自己长成这样儿,还真只能穿职业装了,你说一个女人活成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可悲?”谢宝仪扶着她,自嘲的说道。 “我其实特别喜欢你这个样子,看起来一脸的正气,让人没办法想入非非。”许诺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应该是没办法和你竟争了吧!”谢宝仪轻瞥了她一眼。 “你的意思是,你放弃了?”许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我只能说,他不是一个我想得起、争得起的男人。我很羡慕你,却不嫉妒你,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幸运,而他,显然并不是我的幸运。”谢宝仪淡淡的说道,语气里有着解脱与澄清——既然决定了,不让自己的感情给他带去困扰,还是对她说清楚的好。 这个女孩子,聪明而倔强,骨子里还有股不轻易外露的霸气,她可不想因为昨夜的醉酒事件,而让自己连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连这份工作机会都没有——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并肩战斗的情谊,有时候是爱情所不能取代的。甚至,这样的情谊会比爱情更重、更牢固、更值得信任。”许诺转眸看她,眼神清澈而明亮: “如果我是你,也会如你相同的选择。爱情求而不得,但所有的付出,能得到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欣赏,还有什么需要遗憾的。” “就如你和莫里安?”谢宝仪轻声说道。 许诺敛下眸子,沉默半晌,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谢谢你的理解,这一战虽然我不战而退,却如你所说,没什么好遗憾的。”谢宝仪扶着许诺在办公桌后坐下来,看着她淡然说道:“除了爱情,他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老板、是一个值得下级追随的上级、是个让人欣赏的男人。” “我会把你的评价告诉他的,他一定会很骄傲。”许诺笑着说道,眸子里的明亮清澈却是毫无芥蒂。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最可爱吗?”谢宝仪突然说道,在看见许诺的脸色微变后,也不卖关子,笑得一脸明媚的说道:“在他说:‘我要回去了,她一个人在家呢。’” “你、”许诺的脸不禁微微一红。 “我猜你都没看到过他的那种温柔,真可惜,他对你的温柔没被你看到,却被我看到了。”谢宝仪笑着,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嗯哼,你看到了又如何,那也是对我的温柔。”许诺朝着她的背影皱了皱鼻子,脸上却是收也收不住的笑意。 ……………第二节工作?她必须得适应………… “下巴都要笑掉了!”洛简推开门,看见许诺这样子,酸酸的说道。 “要你管。不敲门就进来,真没礼貌。”许诺瞪了他一眼。 “谁说我没敲门?这门都快被我敲破了,若不是我们这里没有煤气,我都要担心你会不会煤气中毒了。”洛简笑着,将两份文件扔在她的面前。 许诺轻哼了一声,拿起两份文件大致的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安排效果跟进的。” “这次的分层推广效果比较明显,经销商那边希望能有策划支持。我们只出方案、指导执行,具体的操作收他们自己来,所以你尽快把内部的结构调整到位,然后将零售这边的跟进安排下去。”洛简看着她说道。 “名单我下午给你,你把人处理了,我这边的结构马上到位。然后,我还需要客户的结构和区域市场的分析,你知道,我之前主要是做媒体的,落地方面,也因着对本市的熟悉,也就不显得手生,但外地,我还是有些心悸,怕做不好。”许诺点了点头,有些担心的说道。 “稍后发给你,不用担心,只是各地消费习惯和心理的不同,没有太大的不同。”洛简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在我们这种公司,和卓雅是完全不同的。我们不仅要负责高空策划,还要负责落地执行。大到Y视推广,小到一个店铺的月度推广,都要能做,你要慢慢习惯。” “确实有些不习惯,有一种,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上的感觉。”许诺看着洛简,坦诚的说道:“我在卓雅,只负责媒体微策和新品上市策划,终端执行、团队管理,我都不用操心的。” “我觉得,你们应该用我的优势,否则请我来、给我这个薪水,真是浪费,你说呢?”许诺笑眯眯的看着洛简。 “高空和新品,一年最多做三次,自然有给你发挥的机会。我们这叫人尽其用,你就多辛苦了。”洛简笑着,说的,也正是企业的用人现状。 “既然公司是这样,我也没什么不能适应的。只不过,高空和新品一年虽然只做三次,或者只有两次,但为了这两三次,底下的功夫,至少是半年的商调和行调,若没有这个时间去沉淀,这两三次的案子,怕是做不好的。”许诺摇了摇头,只是实事求是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倒也不是非要拒绝终端的工作。 “恩,你先适应适应这边的工作方式,毕竟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从市场上拿回钱来。现在的新品研发都是半做半停,财务没给研发的预算,现在的费用,都是顾总私人筹的钱在撑着。”洛简轻叹了口气,看着许诺定定的说道:“钱,这是现在最关键的。” “好了好了,快别和我谈钱了,我从小到大都为这东西发愁。”许诺不由得失笑,朝洛简挥了挥手说道:“客户这边,我先熟悉客户资料,然后安排出差,一家一家的走,保证让他们乖乖的拿钱出来,如何!” “这就对了,这公司可是你未来老公的,你也得多上点儿心,别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职业人态度。”洛简点了点头,边接电话边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 “未来老公?”许诺看着桌上的鲜花儿,想起顾子夕花房里的红色指甲花,心里不禁微微发涩。 顾子夕,我倒要看看,新欢旧爱一起站在你的面前,你会选谁。 顾子夕,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吗? 或许,只是爱得还不够吧。 许诺摇了摇头,拿起洛简留在这边的文件夹,打了内线电话,安排了秦雅顿和付思亦按品牌跟进卖场推广效果。 “许经理,我想和你谈谈。”推门进来的是袁芳。 “进来,坐。”许诺点了点头,示意她在办公桌前坐下:“我脚不方便,你自己倒水。” 袁芳直直的走进来,径自在她的办公桌前坐下,看着她冷声说道:“听说我们三个策划主任,只留下了秦雅顿和付思亦,我想知道许经理的用人标准。” “我的用人标准无需向你解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用你的理由。”许诺看着她,认真说道:“第一,你的工作态度不够好,交给你的工作,你敷衍完成;第二,你的创新力不足,固化思维严重,不是我需要的合适人选;” “你是新领导,我们是老员工,工作的磨合本来就需要一个过程,以一次工作任务的达成来判断我的工作态度,我认为不公平;第二,策划不等同于创新,你自己也说过,你要的是实用,我改的方案难道不够实用吗?C区的业绩提升与B区同等。所以,你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袁芳尖锐而犀利的说道。 许诺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实际上,我并不需要说服你,只是你需要我给出理由,我就是这两个理由。” “磨合过程是你说的,我并不需要;我是说过我看中方案的实用性,但实用和创新难道是矛盾的吗?创新的方案就不能实用吗?非得用几年前的思维才能实用?由此可见,你的思维完全不能满足我对策划这个岗位的定义。” “所以,你要理由,我给你理由;你若对我的理由不满意,那你就不满意好了,我的工作不需要你满意,不是吗。”许诺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你——”袁芳不禁被她的态度憋得说不出话来——有这样当上级的吗?不以理服人,却一意孤行。 “我不同意你的工作安排。我要投诉。”袁芳直直的说道。 “既然我对你不满意,当然不会再安排工作给你,我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你可以去找洛总监投诉,或者找人力资源部投诉,我不介意。”许诺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有什么权利表示不同意——她工作态度不好,还非得自己给她磨合期不成? 当真是莫明其妙。 “我的工作安排就是这样,你接不接受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出去吧。”许诺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袁芳愤怒的看了她一眼,霍然起身转身离去,并大力的拍上了她的们,惹来公共办公区,众多同事的侧目。 “总裁。” “顾总。” 大家看到顾子夕下来,都将目光从袁芳身上收回来,有些忐忑的打着招呼。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微微皱了皱眉头后,原本要去许诺办公室的人,转身去了洛简的办公室。 “给了许诺裁员的指标是吗?”顾子夕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的,三个。”洛简点了点头:“刚才外面有些热闹,是有什么事被你碰到了?” “一个员工气冲冲的从她办公室出来,还摔了门。”顾子夕皱眉说道。 “你不是说要磨磨她的脾气吗?不过,既然是员工摔门而出,定然是她磨着别人了。”洛简走过去拉开办公室的门,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袁芳在闹事。 “没事,下午我就找他们一个一个谈话了,三天内办完手续,不影响工作安排,也不会对许大小姐的心情造成影响。”洛简重新关上门,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 “恩,那你抓紧。从工作角度上来讲,她也是我们高薪引进的新员工,在初进入工作状态时,我们还要伸的扶一把、帮一把,让她在这个团队稳稳的扎下来。”顾子夕点了点头。 “我以为,有了总裁大人的以身相诱,这些都不是问题。”洛简神色古怪的看着他,调笑着说道。 “我们一起努力,我继续以身相诱,在这样的关键时期,你也要有个上司的样子,该帮她挡的,还得帮她挡着。”顾子夕沉声低笑,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一会儿让我多磨磨她,一会儿又让我帮她挡着,老大,你这到底是闹哪样?想让她成长,又心疼她吃亏,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洛简轻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直摇头。 ………… 许诺办公室。 “莫里安,这里的人莫明其妙的,她的工作又不努力、出的案子又不好,居然还跑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满意她的工作,你说,这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许诺对着电话里的莫里安发着牢骚。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我不耐做这些。” “恩,我知道,我会的。” “我呀,我直接和她说,我的理由不需要你满意,而你的工作确实让我不满意,所以我不会安排工作给你,你不满意可以找我上级投诉喽。” “是呀是呀,洛简会处理的,我没关系的。” “我现在做的事情可杂呢,终端的、客户的,反正地面执行的都要管。” “真的吗?好的,我会好好儿努力的。” “你现在怎么样?下半年的新品案子该过来了吧。” “你真的舍得甩手不管?咱们上半年好不容易才拼到这个业绩呢。” “恩,我总是相信你的,而且,我在顾氏继续支持你。” “你说,你这样一甩手,我们顾氏下半年的新品,不是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嗯哼,我当是你送我的新工作礼物好了。” “开玩笑了,你也小心些,那个秦蓝可不是省油的灯,我看Anna现在也不如以前给你的支持大。” “恩,好,我知道,挂了啊。” 许诺按下电话,想着莫里安刚才说的话,仍然为他担心。 因为秦蓝人为的制造各种阻力,莫里安已经把手上的工作压了又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推进着。 在一定程度上压住了中国市场的销售进度,也制造了秦蓝工作能力不足的现象。 而秦蓝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也借口市场部有大量的落地执行工作滞后,无法承接新的产品推广策划,要求市场部增派人手来执行下半年的新品推广。 而莫里安也将计就计,向Anna提出了申请,申请下半年的工作重点放在卓丝的终端推广上。下半年的新品,由总部再安排人来配合秦蓝。 那么在卓雅中国,就形成了一个新的格局:秦蓝负责销售营运、新来的工作组负责新品上市策划、原市场部负责老品的终端推广。 而新的工作组的人员工资,则从年度市场总预算里拨出——而Anna自然的,降低了给莫里安的预算,用来补贴新驻外团队的薪酬及补助。 这便让莫里安的工作难上加难。 若新的工作组能在中国取得新品上市的成功,那么莫里安在中国公司的地位便有可能被人所替代;若新品上市推广失败,莫里安和秦蓝便都要承受年度业绩的压力。 总之,这斗来斗去,不过是增加内耗而已,没有人会是最后的赢家。 莫里安感到很无耐,却也又不得不接招——真可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 “发什么呆呢?”顾子夕去到许诺的办公室,看见她对着电脑发呆。 “没有,在想一些事。”听见他的声音,许诺抬起头来看向他。 “刚才那员工是怎么回事?”顾子夕绕到办公桌里面,直接坐在她的办公桌上,看着她问道。 “工作态度和能力都达不到我的要求,所以没安排新的工作。进来找我讨说法,我就给了她一个说法。然后,她对我的说法不满意,说要投诉。”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就让她去投诉,然后她就摔我办公室的门了。” “你说,我的解释干麻非要她满意?这种情况,我又怎么可能让她满意?她满意了我就不满意了,那怎么办?”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恩,说得对。”听见她绕口令似的,顾子夕不禁笑了——或许她并没有管理经验、也没有管理技巧、更谈不上与员工谈话的技巧,但事情的本质,却看得够透彻。 你要炒掉一个员工,无论多少的解释、多少的理由,都是不可能让他满意的——大家天天在谈、年年在做的员工关系管理,包括离职员工关系管理,也不过是希望能好合好散而已。 其实,是不大可能的——真正有那悟性,知道公司立场、知道自己不足的员工,也就不会做到等公司炒他那一步了。 “我知道我的方法过于简单粗暴了,可是我真不耐做这些事情。你给个案子让我做,我熬夜加班都没问题,面对这些人,好烦啊。”许诺看着顾子夕,一脸的愁眉苦脸。 “不烦不烦,我让洛简帮你搞定。让她们以后别来烦你。”顾子夕伸手拍拍她的脸,轻哄着说道。 “算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谁让你给我这份薪水呢,我努力干吧。”许诺耸了耸肩,撒娇过后,仍然知道这是自己在这位置该承担的责任。 刚才找莫里安吐了一通苦水,其实已经想通了许多;对于莫里安教她如何掌握员工心态、如何与员工谈话的技巧,她还在一知半解中,但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的重要。 做事最重要麻——她始终这么认为。 “还挺自觉的。”顾子夕不禁失笑,看着她问道:“昨天在家里,可劲儿的使唤我。现在办公室没人使唤、脚又不方便,可还习惯?” “我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和在家里是不一样的。顾子夕,你的眼里,得有一个精明而干练的许诺,你花重金请来的策划经理,不是个只会撒娇抱怨的小女人。”许诺轻笑,将一个文件夹递给顾子夕: “客户看到我们直营卖场的推广效果,强烈要求我们给予他们终端推广支持,所以,我们刚刚开展的终端执行策划,效果是非常明显的。” “哦?”顾子夕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翻开仔细看起来,半晌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让洛简把客户支持申请的电子版发一份给我,我转给销售部王强,让他盯着点儿客户下单的事情。” “好。”许诺点了点头,当即拿起电话给洛简打了过去:“洛总,你刚给我的文件电子板转我一下。” “是的,顾总要的。” “好,再见。” ………… “他一会儿就发过来,稍后我转给你。”许诺看着顾子夕点了点头:“你下来什么事?” “看看你,担心你喝水上厕所什么的不方便。”顾子夕看着她:“早上去卫生间没?” “我早上没怎么喝水。”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再怎么亲密,也还没到那种程度吧,被一人男人问卫生间的事情,似乎还是有些尴尬的。 当然,这个男人是已婚人士,他似乎觉得问这些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果然,顾子夕听了她的话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能不喝水呢?这么热的天,不喝水对身体不好。” “不是刻意的,早上太忙,还没来得及喝呢。”许诺暗自翻了翻白眼,讨好的看着他:“顾子夕,你是不是该上去了?” “这是赶我走呢?”顾子夕不禁失笑:“脚该喷药了,过去那边坐下来。”说着便走到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腰将她半提了起来。 “喂,这是在办公室呢。”许诺皱眉看着他。 “是啊,所以不能抱你呀。”顾子夕故做失望的看着她。 “懒得理你。”许诺伸手抓紧他腰间的衬衣,低头轻笑着。 ……… “肿消了不少,今天第三天了,应该可以揉了。”顾子夕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将她的脚拿到自己的膝盖上,仔细的喷了跌打药后,将大手覆上用力的按揉起来。 “怎么样?”顾子夕看着她。 “有发热的感觉。”许诺说道。 “恩,这就对了,说明药物渗透进去了。”顾子夕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她的脚,耐心的按揉着。 滑腻的肌肤,满触着手心,呼入鼻息的,有浓郁的药水味道,还有透过药水味道,自她身上传来的少女的馨香。 ………… “许经理,我下午要出……”付思奕边敲着门边推门走了进来,却不禁被眼前的画面给震住了——总裁正将许经理的脚抱在怀里揉着。 虽然大家都猜他们有关系,却也只是猜猜,这亲眼看到,当真是挺震憾的。 “别动。”顾子夕感觉到许诺用力往回缩的脚,不由得低吼一声,抬头瞪了她一眼:“别乱动。” “你?”许诺都不敢看他,抬眼看着付思奕,不由得一脸的尴尬。 “我、我先出去了。”付思奕有些结巴的说道。 “你下午要出去吗?外出单给我吧。”许诺尴尬的笑笑,将手伸向她。 “好的。”付思奕忙将手里的外出单递给她,眼睛想去看顾子夕,却又不敢看,站在那里只觉得一阵不自在。 “别乱动,我帮你拿笔。”顾子夕见她拿着外出单,便站起来,将她的脚小心的放下,大步走到办公桌前抽了支笔递给她后,才又坐回去。 许诺快速的在单子上签了字后,递给付思奕:“去吧,相关数据第一时间用短信发给我。” “好的。”付思奕接过单子,迅速的转离开,在转身之际,终于用余光飞快的看了一下顾子夕——他又将她的脚拿到膝盖上,从容而仔细的按揉着,似乎在此刻,他眼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的脚。 “我已离婚、你尚未嫁,有什么不可以?”顾子夕抬眼看她,淡然的说道。 “是。”许诺轻轻点了点头——是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她不想在不得不离开的时候,面对别人同情的目光而已。 不过,不是说好了要勇敢吗?说不定,她真有勇气向他开口要未来;说不定,他真能放下那段指甲花的往事,给她一个未来! “真要上厕所了,你扶我过去。”许诺看着他,脸上是淡然的笑意。 “小样儿。”顾子夕伸手去刮她的鼻子,发现自己满手是药油,便又缩了回来:“等一下,我擦个手。” 说完起身大步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抽纸擦干净手后,复又走到她的面前:“我背你过去。” “扶着就好。”许诺摇了摇头。 “扶着还不是要把你抱起来,一只脚怎么走。”顾子夕转过身背对着她,柔声说道:“乖,快上来。” 许诺将手放在他的背上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软软的趴了上去。   ☆、Chapter139 一直这样 ……………第一节恋情?在办公室里公开……… 顾子夕拉开门,背着许诺坦然的走出去,穿过公共办公区域的走廊,一直到前台,再到卫生间,一路听到职员们倒抽凉气的声音,还有间或铅字笔落地的声音,除此之外,安静异常中。 “你的指甲掐进我的脖子了。”走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顾子夕沉声笑了起来。 “我紧张,不行吗?”许诺忙低头看自己的手,果然已经掐进了他的脖子里,忙收回手,还似模似样的吹了几下:“喂,不疼吧?” “还好。”顾子夕轻笑。 “没想到你的皮还挺嫩的,我还没怎么用力呢。”许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要是在用力,是准备将我给血刃了不成?”顾子夕直乐,走到卫生间门口,顾子夕小心的放下她后,转过身来低低的看着她:“看你平时那强悍劲儿,还有你害怕的事儿?” “凡事和你扯上关系,我都怕。”许诺敛眉轻笑,扯了扯他的手臂:“我进去了。” “小心些,惦着走别跳,地上滑呢。”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扶着墙走进去后,便站在走廊里等。 ………… “还行?没用力吧?”顾子夕伸手扶过走出来的许诺,低声问道。 “没有,现在回办公室?”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 “难道想一直站在这里?”顾子夕不由得摇头,转身过来背对着她,低声说道:“上来吧。” “哦。”许诺乖巧的趴了上去,而随着他的步子越往里走,她的表情就越严肃,只是这次注意到自己的手劲儿,没有使劲儿的掐顾子夕。 而这次在穿过公共办公区域时,显然同事们也镇定了许多,都如常的工作着,办公区里又是一片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 许诺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顾子夕的后颈,直到进了办公室,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还紧张呢?”顾子夕轻笑着看着她。 “好多了。”许诺缩了缩脖子,脸上是一片甜蜜的笑意——与他的爱情,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那些想象中的困难,似乎在一个一个的消失。 似乎,他们并没有刻意为之,而只要他们牵手在一起,连困难都开始让路。 是不是,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我上面还有个会,先上去了,有事给我电话,我就会下来。”顾子夕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揉抚了一下,脸是上一片温暖的笑意。 …………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习惯了,每天早上顾子夕会背着许诺到办公室;下午下班后,也会将她抱到楼上的大办公室,让她陪着他一起加班。直至离开,再背着她下楼。 从这前的毫无征兆,到现在的高调甜蜜,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大跌眼镜——大家还真是一下子不能适应,那个高冷的大总裁,会有如此温情柔软的一面。 而那个曾站在公司对立面的犀利丫头,在爱情的呵护下,居然变得温婉而明亮,再不是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样。 ………… “你们说,是我们顾总先追的许诺,还是许诺先追的顾总?” “我觉得是顾总选追的许诺。” “为什么?” “你还记得Y视竟标那回吧?顾总让洛总监去挖人呢,估计是洛总监没办成,顾总亲自上阵,就这样给挖了过来。” “恩,很有可能,你说卓雅多好的公司啊,世界500强的外企啊,还有那莫里安,听说罩她罩得很呢。她居然也放弃了。” “是啊,她来的时候,咱们顾氏可是有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了呢。” “所以说,爱情的力量大,人家现在来个夫唱妇随!幸福甜蜜啊。” “不过呢,也算她聪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咱们顾总这家底,怎么着也比一个打工仔强。而且,以顾总的能力、顾氏在业内的口碑,撑过这一阵去,她做个老板娘总比做高级白领强。” “这个当然。听说顾总和他老婆分居,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有十好几万呢,他没有这几十倍的身家,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不过,我觉得,她没我们老板娘漂亮啊,你说,顾总怎么会看上她啊?” “听说老板娘身体不好,而且,人家胜在年轻啊。现在不都流行大叔配萝莉吗?二十三岁不算小,比顾总还是小多了啦。” “就是就是,喂,所以说这年轻漂亮,再加上点儿能力、再加上点儿手腕,是钓男神的必备神器。” “哈哈哈,姐妹们,努力修练吧。” “喂喂,老板娘来了……” 大家抬眼,看见一身白衣的艾蜜儿,窈窈娉婷的走进来,都忙打住了话题,打水的打水、复印的复印、拿资料的拿资料,一时间各忙各的都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艾蜜儿的眸光在整间办公室微微扫过一圈后,脸上一片黯淡而寂然——走进这里,原本是满身荣耀与满目仰视,此刻再来,却有几许的尴尬和狼狈。 “您好,您是找顾总吗?他在会议室,您在这儿稍等,我帮您去通知。”楼层的行政助理,在看见艾蜜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却仍是迅速的从办公桌里走了出来,满脸堆笑的问道。 实际上,对于顾子夕和艾蜜儿的关系,所有人只看到过一个分居通告。知道他们处于分居状态。 而对于顾子夕与许诺关系的高调公开,所有人都在是猜测,之前的分居或许就是为了追许诺做的姿态。 现在,正宫前来,而老板与现女友打得火热,这局面,又会怎样的精彩。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将头埋在电脑里,手指在键盘上忙碌着,心里却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第二节前妻?蜜儿来访………… “我知道会议室在哪里,我直接过去。”艾蜜儿淡淡的说道。 “这……您这边请。”行政助理略作犹豫,但做了个请的手势,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往会议室走去。 “顾总经常到这层办公室来吗?”艾蜜儿边走,边作不经意的问道。 “有会议的时候就会过来,现在最要紧的是销售,所以顾总会下来多一点。”行政助理巧妙而职业的答道。 “公司现在的情况,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吧?”艾蜜儿心里一阵发涩,却也只能装做浑不经意的随意问问。 “是的,这两个月的薪水都按时发下来了。”行政助理点头答着,却不知道这个被分居的总裁夫人,到底想问些什么——她应该知道总裁和许诺的事情了吧? 她会是来闹事的吗? 应该不会,她长得可不象泼妇呢。 不过,如果她闹事,总裁会帮谁呢? 虽然公开里对许诺呵护备至,可男人都是这样,玩儿归玩儿,遇到事情,还是以家庭和老婆为重的。 行政助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全透明玻璃的会议室旁。 ………… 楼层会议室。 市场部和销售部正在讨论客户系统(经销商系统)的推广支持与终端策略,顾子夕与财务也列席参加。 “客户先分为新旧客户,新旧客户中,再分为一级大客户、二级有五家以上自营店的客户、三级分销小客户。” “新客户的推广支持,之前我们已有合同约定,在顾总的周旋下,这部分支持费用是由客户自己来支付,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客户最好的策划案和推广建议。这部分客户,由我亲自负责。” 洛简在白板上将客户层次结构画了出来,边画边讲解着。 “余下来的一级大客户,由许诺和我共同负责;二级客户由许诺负责;三级客户由客户系统的策划主任负责,许诺跟进。” “为客户做推广策划、为客户做终端建议,对顾氏来说是第一次,但客户有这个需求,对我们来说,却是极好的消息——说明客户信任我们、客户将总部做为了榜样、客户想做好想做出业绩来,所以,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借这个机会,再拿回一批货款来。” 洛简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销售部的王强的。 王强哈哈一笑,接话说道:“市场部既然把子弹都送上镗了,我们哪有不打胜仗的道理,你们的子弹送到哪儿,我们的销售做到哪儿,这钱的问题,会解决的、会解决的。” “许诺,把策划组新的分工和客户服务系统给王总介绍一下,也让王总有拿钱回来的信心。”洛简笑着,将白板笔递给了许诺。 “其实就是改变了一下责任模式,策划人员的目标是产品,销售人员的目标是客户,两相结合,市场和销售就都能拿下来。”许诺接过白板笔,边说,边用手撑着桌面站起来。 “就坐着吧,我推你到前面。”顾子夕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到椅子里,然后推着她到前面的写字板前。 在两人的关系透明化之后,他对她的宠爱几乎毫不隐藏,也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好了。”许诺淡然而笑,伸长手臂在写字板上边写边说道:“之前的策划主任,是按区域来分,一个区域所有的品牌都由一个人负责。这样的策划方案对于地区适应性当然是不错的,但是对于品牌的针对性就明显不足,以至于我们每个区域的推广方式不同,但每个产品的推广方式却大同小异。” “所以,我和洛总监商量,将策划主任按品牌责任制来分工,由品牌主任针对产品特点做有针对性的推广方案,然后将方案发给各区域的销售经理,由销售经理去和客户沟通,在此基础上进行地区特点的对应修改。” “这样的方式,好处是推广方案的产品针对性强,让我们不同产品的生命力能够更持久,因而避免同质化的自相残杀。执行困难的地方是:我们的销售经理、或者客户的团队,要懂得市场策划。” “我对客户的了解还不多,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变动,也是和洛总监有商量:目前我们拿出新品的实力还不强,单一产品吸引回款的能力也相对弱,必须好好儿发挥我们多品牌的优势,将这些品牌的特点全部放大化来推广。” “对于区域市场人员的配备方面,我想我们期初的推动速度慢一些,我的区域策划主任在做了整体推广方案后,会根据销售人员指定的重点区域,进行专向现场指导。” “这是现在的人员安排。”许诺说着,伸手在写字板上将人员名单、对应区域画了出来。而顾子夕见她坐着高度不够,伸举得太累,便从她手上接过白板,按她说的,一个一个的画了出来。 “是这样吗?”画完之后,顾子夕低头问她。 “对,就是顾总画的这样,王总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许诺点了点头,看着王强问道。 ………… 艾蜜儿站在走廊里,看着会议室里,许诺自信而神采飞扬的模样、顾子夕呵护而欣赏的目光,他们的配合,在此刻显得如此的和谐与完美。 子夕,终于,你要一个能和你并肩携手的女子,而不是我这样,一无是处,只能拖累你的爱人吗? 子夕,原来,你的爱情也是如此的现实、如此的庸俗,你又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我进去帮你喊顾总出来吗?”行政助理看见顾子夕体贴的举动、再回头看艾蜜儿阴沉得可怕的脸,心里不由得直打鼓。 “恩。”艾蜜儿轻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行政助理的心砰砰直跳着,小心冀冀的敲开了会议室的门:“顾总,夫人来找。” 听见行政助理小心冀冀的声音,刚才还热烈讨论着的各人,不禁立即噤了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走廊的艾蜜儿,又齐齐将目光调向顾子夕,而余光,却暗暗的看着许诺。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会议室,显出诡异的安静来。 “以后喊她艾女士、或艾小姐都成。”顾子夕将手中的笔递回给许诺,淡淡说道,声音清雅淳和,淡然平静,听在各人的耳朵里,却让人震惊非常——这是当着许诺的面,和艾蜜儿撇清了所有的关系了。 又或者,两人已秘密办了离婚手续了——他对这个新来的策划经理,不止是豪门公子的猎艳游戏:而是万分的认真的。 而这个许诺,不惊不宠,只是自然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笔,仰头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推我到桌边一下。”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将她推回到洛简的身边,看着她轻声说道:“我出去一下,你们先讨论。” “恩。”许诺点了点头,侧身对洛简说道:“我要说的差不多这么多,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王总,你的意见呢?”洛简点了点头,看着王强问道。 “老板和夫人这是?”王强忍不住问道。 “离了。”洛简淡淡说道。 “难怪难怪。”王强连连连点头,抬眸轻瞥了许诺一眼,不禁暗自佩服她的淡然与镇定。 “之前按区域划分的结构,已经用了许多年,效果大家都是看到的。新的组织模式,且不管效果如何,总是值得我们去试一下。所以,我对许经理的提议没有意见。”王强立即将话题转到了刚才的讨论上。 ………… “什么事?”顾子夕看着艾蜜儿,气色似乎比之前要好了些。 “别墅那边的人,我清理了一下,大约留下三分之一就够了,这是名单,你帮我看看。”艾蜜儿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顾子夕,看着他小声说道。 “不用替我省钱,再紧张,给你的生活费总还是有的。再说,你习惯了这样的和活方式,突然改变,怕是对身体不好。”顾子夕接过纸条,边打开边对她说道。 “我不能为你做什么,省钱的事,也还是能做到的。再说,我总不能连梓诺都不如吧。”艾蜜儿的声音一片凉意。 “恩?”顾子夕抬眼看她。 “梓诺让我把他不穿的衣服,拿去淘宝上卖掉,说有的都只穿了一两次,能卖个好价钱,虽然不能帮你什么,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就不用你操心了。”艾蜜儿低下头,语气有些酸涩的说道——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这个儿子,是多么的懂事与贴心。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对顾子夕,她只知索取不知付出,竟连四岁的儿子都不如。 “这小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顾子夕不由得失笑,将手里摊开的那张纸递回给艾蜜儿,淡淡说道:“你自己看着安排就好,每个月我会按额度划到你卡里。梓诺还小,对于公司的事过于紧张了些,我会和他聊聊的。” “这段时间许诺的脚受伤了,不方便照顾他;接下来我和许诺都会去出差,在市内的时间也少,你就费心多带他些,等公司的事再稳定一段时间,我和许诺就接他回来。” “是我儿子呢,我求之不得你们将他交给我。”艾蜜儿摇着头说道:“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恩?”顾子夕沉眸看着她——这才是她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吧。 “去你办公室吧,我站着有些累了呢。”艾蜜儿轻轻笑了笑。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会议室里,正和大家一起讨论的许诺,她的表情和情绪都无异常,便带着艾蜜儿往楼上走去。 ………… “什么事?”顾子夕递了一杯牛奶给艾蜜儿,沉声问道。 “子夕,下周未我生日,以前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家人一起过的。我想,这次能不能,去别墅陪我和梓诺一起?”艾蜜儿看着顾子夕怯怯的问道:“最后一次,好不好?虽然我们离婚了,可对梓诺来说,你是爸爸、我是妈妈,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在他眼里,我们依然是相亲相爱的家人,你说呢。” “那天我不一定在S市,所以现在不能答应你。”顾子夕沉默片刻,沉声说道。 “如果在呢?”艾蜜儿满怀希冀的看着他:“要不,请许诺一起也好啊,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开心,梓诺也开心,我就很开心了。” 顾子夕看着她,眸光微微闪了闪,点了点头:“我会和许诺商量,到时候再给你电话。” “好,好,那我回去准备了。还有啊,许诺喜欢吃什么菜,要不你一会儿短讯息给我?恩,我准备和这些工人一起最后还过一次生日,然后、然后,就要请他们离开了。”艾蜜儿从沙发里站起来,低着头,眸子里闪过难过的神色。 “你去安排吧,不用刻意为许诺准备什么,她不一定能过去。”顾子夕也站了起来,与她一起走出办公室:“没别的事就回去吧,我看你气色好了很多,该在家里静养才好。我下面还有事,就不送你出去了。” “好、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的。”艾蜜儿忙退后一步,朝他轻轻的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快步往电梯间走去——轻盈的步伐、飘逸的群裾,似乎有着最初的纯粹,与他的相处,只为简单的快乐,而不带丝毫的目的。 ………… “你觉得我抱你回办公室,会怎么样?”会议结束后,洛简看着许诺笑着说道。 “这个问题,得问顾子夕了。”许诺笑着,快速将电脑和笔记本收好后,递给了洛简:“帮我拿一下。” “你呢,准备学兔子跳回去?”洛简接过她的电脑,扬眉问她。 “其实都好了,小心点儿着力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许诺笑着,用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看着洛简说道:“我这两天再加加班,把推广案的雏形做出来,见了客户之、走完市场,就能直接敲定方案了。” “那就辛苦你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要是有了黑眼圈、或者冷落了我们大总裁,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洛简笑着,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 “你再胡说八道,我可真生气了。”许诺瞪了他一眼,依着他的手劲儿,一惦一跛的往办公室走去。 “怎么不给我电话?”顾子夕正走出电梯,看着她吃力的样子,便大步走了过来,接过洛简的手扶住了她:“靠过来吧。” “说着事儿就忘了。”许诺笑笑,将身体靠进他的臂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恩。”顾子夕的眸光微闪,扶着她慢慢往办公室走去。 ……………第三节亲密?还是有心结………… “你们这边,销售部与市场部的关系,比卓雅好多了,那边成天都是斗来斗去的。”许诺回到办公桌后面坐好,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 “什么叫我们这边?”顾子夕轻笑:“你现在可是完完全全的顾氏人呢?” “唉哟,口误,习惯了,一时间还真改不过来。”许诺失笑,看着顾子夕轻声问道:“和她谈什么了?时间不短呢?”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低声说道:“有什么事儿,想问就问,别憋在心里。” “是啊,你也没那功夫玩儿猜心的游戏不是。”许诺低头笑笑:“我现在的这控制力,似乎是差多了,其实,其实也没什么要问的。” “好了好了,你快上去吧,我这儿还有活儿要干呢。”许诺扯下他揉着自己头的手,坐正了身体,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工作。 “许诺——”顾子夕伸手合上了她的电脑,看着她无奈的说道:“别墅里原来有二十来号人,现在她准备只留下六个,这些人原来是我请的,所以她过来知会我一声。” “哦,我知道了。”许诺轻声应着,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告诉我,有没有胡思乱想?”顾子夕伸手捏她的脸,柔声问道。 “恩~没有。”许诺轻轻摇头:“我觉得,我不该问的,是不是不够大气、不够自信、不够从容?”许诺轻咬下唇,低声问道。 “然后呢?”顾子夕看着她,曾经的飞扬,在他面前,变得有些小心起来;在他面前的娇软明媚,每每遇到艾蜜儿的事情,也会不自觉的收敛成旁观者的模样。 这样的她,让他有些心疼。 “然后……”许诺抬眼看他,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有些泄气的说道:“还是会想啊,你们谈什么呢?她会不会没事故意找些事来找你呢?你对她那么多的习惯,那么多的心软我好象、好象有点儿不舒服。” “好吧好吧,我就是很小气啦,你别再问我了。”许诺伸手捧住他的脸,用力的按压着,将一张好好儿的俊脸,挤得面目全非。 “我会慢慢的改变和她相处的模式,慢慢放下照顾她的习惯。你有任何的想法,都可以告诉我,否则,我怎么知道,我哪些行为会让你生气呢。”顾子夕温柔的看着她,轻声说道:“我们联系已经很少了。” “知道了,说了是我小气麻,不关你的事。”许诺放下在他脸上作威作福的手,敛眸轻声说道。 “我喜欢你的小气。”顾子夕低语着,俯下头去,轻轻吻住她微翘的双唇。 吓得许诺用力往后仰去:“你干麻?” “你说呢?”顾子夕无奈的看着她。 “这是在办公室呢……”许诺一幅受惊的样子。 “谁让你不开心了呢?”顾子夕轻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沉沉的吻了上去——他知道,他的吻,对她有着神奇的疗效。 ………… “心情好些没有?”顾子夕抱她在怀里,低低的问道。 “本来就没有很不好。”许诺红着脸答道。 “那就好。”顾子夕低头在她的耳边、脖子轻嗅着,惹来她一连串的抗议。 “好了,别不开心了。接下来我们都要去出差,好长时间见不到了呢。”顾子夕张嘴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一周不见,该怎么办呢?” “那你正好把和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省得回来让我见着。”许诺满是醋味儿的话脱口而出。 “看来是真的介意了?醋味儿这么大呢。”顾子夕大笑,俯下头,不依不饶的吻着她、变着花样的吻着她,直到她喘着粗气连声告饶,他才罢唇。 “我的许诺,这次的醋可吃得大了。我要怎么化解呢?”顾子夕盯着她被吻得微微红肿的唇,做出思考状。 “喂,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了,我是那样小气的麻。”许诺伸手在他胸前用力拧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为自己莫明其妙的低落情绪、为自己莫明其妙的不讲道理的话。 “谁让你爱上的男人是二婚呢,你努力的大度些,我努力的少联络她些,好不好?”顾子夕用力的抱了抱她——其实不能怪她,她还这么小,很多事情,不会懂。而他,也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好。”许诺抬脸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脸,用力的点着头——她要的爱情,无论有没有未来,都应该是有品质的:不要嫉妒、不要猜忌、不要小心眼儿这些负面的情绪来打扰。 若说,真要吃醋,或许不该是艾蜜儿——而是,他正努力寻找的那个人;而是,他给出未来承诺的那个人。 将下巴轻轻的放在顾子夕的肩膀上,许诺将眼睛轻轻的闭上,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许诺,珍惜现在;许诺,好好儿爱他;许诺,抓紧爱他的时间,让快乐的记忆更多一些吧。 爱情,就是如此,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曾经,她以为爱情是独占的,以为她不可能和任何一个人分享爱情;而现在,明知道他心里还有着另一个人,却仍是心甘情愿的在他未做决定时,这样的爱着他。 爱情,是美好的,也是可怕的,美好得让人沉醉其中;可怕到让人奋不顾身。 ………… “是不是,有一种爱情,叫奋不顾身?”许诺在他的耳边轻轻的低语着。 “恩?”顾子夕将耳朵贴近了她的唇,希望听清她的心事。 “你让我,很快乐。”许诺张口咬住他的耳垂,柔舌快速的轻舔而过,在他耳边一阵轻轻的叹息。 “许诺——”顾子夕一声低呼,只觉得浑身电流般的窜过,有种情不自禁的冲动涌了上来。 他的大手,紧紧的捏着她的小手,有种捍断她手指的力度,让她感觉到一阵吃痛。 “喂,你捏得我好疼。”许诺用力推了推他。 “女人,你知不知道随意挑逗男人的后果?”顾子夕咬呀切齿的瞪着她,抓着她的手用力的按住自己的紧绷。 “喂,你干什么——”许诺吓得用力往回抽着自己的手,却被他狠狠的按住在那里,久久动弹不得。 “你自己点的火,自己负责灭!”顾子夕紧按着她的手,粗声说道。 “我怎么又点火了……”许诺满脸通红,却又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别动,一会儿就好,总不能在这儿办了你。”顾子夕用力的按着她的手,轻喘着气,低低的说道。 许诺当下,便一动也不敢动,由着他一只手紧搂着她的腰,一只手将她的手紧紧按住。 良久以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下慢慢的变化,他紧绷的身体也开始慢慢恢复,她下意识的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了,逃也似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满脸通红的看着他。 “知道怎么回事儿了?”顾子夕瞪了她一眼。 “恩。”许诺低低的应着,看着他眼底强压下去的火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男人身上有些地方,轻易不要去碰。”顾子夕张嘴,在她的唇间狠狠的咬了一口,放开紧搂她的手,深深吸了口气,低低的说道:“我先上去了,今天晚上我不加班。” “今天晚上我要加班。”许诺飞快的答道。 “那我一会儿过来陪你。”顾子夕不禁轻笑,温唇在她的唇齿间又蹂躏撕磨了许久,才依依的放开她,快步走出她的办公室。 ………… “许诺,你真是要羞死了。”在顾子夕离开后,许诺将头重重的撞在桌面,直觉得没脸见人。 男人这种生物,冲动起来,似乎不分场合,不就是咬了一下他的耳朵麻,真是太过份了。 只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在情到浓时,似乎会觉得,再怎么亲密,都不够;再怎么疯狂,都不够; 许诺,可以吗? 和他再近一步? 不,不行,不行的。 许诺用手将头紧紧的抱起来,那十夜的痛与泪,再次涌上心头,是爱是涩,她早已分不清楚。 只是,她却无法坦然的,将自己再交给任何一个男人——即便,是深爱的顾子夕。 许言,我该怎么办? ………… 那一段爱情 像一道门坎 藏在心中一直遗憾 手里的温暖 明明很温暖 担心不疯狂 不算爱 忘了失去的最美 美到什么也隐瞒 要不要诚实回头看一看 该放手了 那一些伤痕早就变淡 该承认了 过不去也还是过到现在 那一个人 并没有枯守在上个转弯 等待着谁的旧爱再复燃 ………… 子夕,走到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是害怕被你看到我不堪的过去会放手;还是心里对那个人还有期待;又或是,经历过那样的十夜之后,对这件事情,我在害怕?在不知道如何面对? 顾子夕,我该怎么办? 天色渐暗,许诺却在自己那一个无意的举动后,又陷处矛盾与挣扎之中——坐在黑暗里许久,没有动、也没有开灯。 “怎么不开灯?”顾子夕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这幅挣扎又茫然的模样:昏暗的办公室,只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的浅浅灯光;坐在办公桌前的她,双目无神的盯着电脑屏目,目光却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又胡思乱想什么了?”顾子夕轻叹了一声,捧起她的脸转向自己。 “顾子夕,我……”许诺看着他,竟有种无法开口的语结。 “男人在某种情况下,都会有冲动,但这并不代表非要不可。”顾子夕捧着她的脸轻轻的说道:“我会等你,等你到觉得可以的时候;我会等我自己,等我自己有了决定的时候。” “许诺,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五年没碰过女人,包括蜜儿。所以,你认识的顾子夕,是个正常、又不正常的男人,你大可以对他放心。” “所以,你面前的顾子夕,不会因为生理冲动,做出我们都没有准备好的事情。我们,都给自己多一些时间,好吗?” 顾子夕说完,没等她回答,便轻轻柔柔的吻住了她——他知道她肚子上的那道疤,他知道她心里的害怕; 而他,却不能在此时给她想要的安全感——于她,他又何尝没有愧疚? 在她随时做好转身的准备时,他用爱情将她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在她慢慢深陷不可自拔时,他却只能停步不前;在她需要他的承诺、哪怕只是身体更进一步的接触,来告诉她,他爱她、他要她、他不会嫌弃她的安全感时,他也只能苍白的说着再等等的话。 许诺,对不起,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彼此; 许诺,对不起,再给我一点一点的时间,让我找到她。 其实、其实,我爱你,比爱她多啊。 ………… 顾子夕温柔的深吻里,带着对她满满的愧疚;而她紧拥住他的力度里,却有着绝望的回应——他们都有不得已的过去,他们都珍惜得之不易的现在;他们都为无法全心付出而愧疚他们都在想:我其实最爱的是你呵,却又无法对过去完全放手。 其实,我最爱的是你呵。 只是,我们给彼此再多一些时间吧——子夕,让我慢慢的学会不害怕,好吗? …………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似乎更粘对方了。 每每一起加班到很晚,她都缠着他做宵夜吃; 每每早起,都要在床上歪腻半天才起床; 明明脚已经好了,她仍故意的指使着他做这个、做那个,而他,也乐此不疲; 她大姨妈来了,非要他去帮她买卫生巾,还非得要她指定的牌子; 而他呢。 明知道她的脚好了,仍喜欢背着她上班、下班; 在工作不是那么忙的时候,她背着她去看电影、逛游乐场; 在两个人都要加班的时候,即便是在公司,他也会把所有的零食都搬到她的桌前,然后把电脑搬到她的办公室一起加班。 她没有回许言的家里帮她收拾房子;他也没有把梓诺从别墅接回来。 两人之间的亲密,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能做的,也都做了。 似乎觉得,够疯狂就不算爱;似乎觉得,不够粘乎一定是爱得不够; “子夕,我觉得太快乐了。”许诺坐在顾子夕的怀里,边吃着零食、边看着碟片。 “快乐就好。”顾子夕低头,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便抬眼看碟片——其实,碟片里放的什么,他一点也没看进去,只觉得,这样静静的搂她在怀里;这样安静的陪她作任何她想做的事,是最幸福的事情。 “我明天去杭州,接下来是上海、北京,大约要一周的时间。”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恩,我明天也要出发了,洛简在催我呢。”许诺点了点头。 “大姨妈还没完吧?要不再推迟几天,完了再走?”顾子夕伸手拍了拍肚子。 “没事,最难受的是第二天,后面就没事了。”许诺仰头,拉下他的脸,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便又将目光调到碟机上。 “那你自己多注意些,尽量少走路,按时休息。”顾子夕轻声交待着。 “知道的。以前也是这么工作的,挺习惯了。”许诺点了点头,将身体完全窝在他的怀里,只感觉舒服得不得了。 两人边看着碟子,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许诺歪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顾子夕才将她抱回到床上。 而两个人要出差的行李,许诺早已整理好,整齐的放在了柜子边。 ………… 接下来的一周,两个人各奔东西的忙碌起来。顾子夕去去一一拜访上游供应商,为下半年的采购争取帐期;许诺与洛简一起,去各城市走访下游经销商,为各城市量身定做推广方案。 两人每天不是在路上、就是在饭局上、又或是在酒店里赶方案,忙得天昏地暗,每天通电话的时间,也都到了12点以后。 “身上好了没有?这几天先不要安排走店,和客户多谈谈。” “已经大好了,你别担心。听你的声音很疲惫呢,供应商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原来的五家供应商,现在缩减到了三家,只有加大定单量,才能谈得下来帐期和优先供货权。” “恩,能谈下来就成,有时候是需要做些妥协的。” “你准备几点睡?” “大约还要一个小时。” “我也差不多,先挂了吧,到时候我再打给你。” “好。” ………… 看着盲音一片的电话,许诺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和她,一切都是那么亲密而自然,恋爱的热度似乎还没有褪去,又已经有了家人的温度。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   ☆、Chapter140 小有争执 ……………第一节争执?因为都太在乎……… “什么时候回来?”许诺刚下飞机,便接到莫里安的电话。 “你的电话可真及时,刚下机呢。”许诺笑着说道。 “说明我和你心有灵犀麻。”电话那边,莫里安轻笑:“那你先好好儿休息,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这个,这个晚上我给你电话,看需不需要你接。”许诺的声音微微梗了一下----她若是住顾子夕这边,就不方便让他来接了。两个大男人碰面,还是挺尴尬的。 电话那边,有片刻的沉默,接着莫里安便轻松的说道:“好,我等你电话。记得打扮漂亮些。” “嗯哼,再漂亮,也抵不过新娘子漂亮。”许诺笑笑说道。 “好了不说了,早些回去休息。”电话里,莫里安只是淡淡笑了笑,便挂了电话。 ………… “洛简,我现在不回家了,得去做个美容。”许诺转头看了看洛简,笑着说道。 “刚才是莫里安的电话?”洛简轻挑眉梢,轻瞥了她一眼。 “是啊。”许诺点了点头:“前女友结婚,新郎不是他。”许诺轻轻的笑着,眸子里有些不明意味的情绪在闪动。 “你这是去给他撑场子呢?”洛简看着她笑了。 “当然不是。”许诺轻扬下巴,淡淡说道:“只是人家邀请了,我们也不能让别人失望就是了。” “这样合适吗?顾总没意见?”洛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我还没和他说呢。”许诺挑了挑眉梢,朝洛简摆了摆手:“我不和你同路了,再见。” “路上小心,记得和老板联系,否则他会找我要人的。”洛简朝她挥了挥手,看着她拖着行李箱,大步往外走去。 逆光的背影里,匆忙而傲气,仍然是记忆里,那个倔强而犀利的女孩----或许,只有顾子夕,才能让她展现柔情的一面。 ………… “沈姐,我来了。”许诺下了飞机后,便直接去了景臻私人工作室。 “今天一个人?顾少呢?”沈方华打量了一下风尘仆仆的她,伸手帮她接过行李箱,笑着问道。 “他还在出差呢,我明天要参加一个婚礼,过来让你帮我倒腾倒腾。”许诺朝她笑了笑。 “你也才出差回来吧,进去用精油泡一下再做SPA,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回家。”沈方华的眸光微闪,将她的行李交给美容顾问去存好后,带着她去了熏蒸室。 这个女孩子真是够聪明----出差回来,不是回家做卫生、做饭等男人,而是把自己打理好等男人。 她做美容这一行,当然知道:男人对于环境的感知能力,远小于对于女人的感知能力。一个远行归来的男人,一回家就拥抱着一个柔软芬芬的女人,和看到一个干净的房子里一个邋遢女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顾家少爷,这次是真找对女人了,不是个娴妻良母的料,却是个豪门主妇的料。 看来,上任主母遇到这样的对手,是没什么翻身的机会了。 沈方华笑着,细细打量着微闭着双眼,泡在浴缸里的许诺----较之艾蜜儿,少了份纤弱与柔软,却多了大气与明朗,算不是容易被男人疼爱的那种女人,却有自己的个性与特点。 五官如粉雕玉琢般的精致,若不是气质中的强悍破坏了这份独属于女人的精致美,也会是个风情满满的人物。 可惜浪费了这么好的先天条件。 ………… “电话要接吗?”轻快的电话铃声响起,沈方华从她脸上收回目光,柔声问道。 “要的,麻烦沈姐帮我拿一下。”许诺睁开眼睛,将手伸给沈方华。 “好。”沈方华微微一笑,将电话拿起来递给了她,目光快速从屏幕上扫过,‘顾总’两个字印入眼帘。 这个女孩子,真有意思,还没见过谁把男朋友的号码存成这样的。 “谢谢。”许诺轻声道谢后,便接起了电话:“喂?” “恩,我回来了,在沈姐这边呢。” “都一周了,当然好了,你别问这个了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许诺微微沉吟。 “允儿明天订婚,我和莫里安要过去。”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晚上去你那边等你吧,我先挂了。”许诺说完,也不等那边同意,便挂了电话,随手将电话放在旁边,感觉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沈方华见状,便帮她调暗了房间的灯光,悄悄的转身离开。 ………… 做完全身护理,加上面护,已经是晚上6点。 许诺看了看时间,拖着箱子快速的离开,回到公寓略作收拾后,在衣柜里挑了半晌,仍没找到合适明天要穿的衣服----这样的场合,既不能用力过度,又不能太随意,还要符合她的身份,这衣服当真是很难挑。 “谁呀,来了。”听见门铃声,许诺应了一声,快速的跑了出去。 在看见站在门口、一脸疲惫的顾子夕时,微微一愣,侧身将他让了进来:“这么快?我正准备过去的。” “恩,回去过了,看你不在就过来了。”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轻轻张开双臂:“来,抱一下。” “干麻呀,这么煽情。”许诺低头轻笑,关上门后,轻轻的依进他的怀里。 “一周没见呢,想你想得要命,怎么就叫煽情了。”顾子夕双臂用力,将她紧紧的圈在了怀里,用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磨蹭着她的鼻尖,轻轻的问道:“有没有想我?” “喂,这个问题你每天都在问的,好不好。还问。”许诺轻笑,张开双臂,轻轻搂住了他的腰,呼息之间,全是他带着薄荷香的清洌气息,柔润而燥热,让人的脑袋有些微微的发晕。 “今天没问,而且,今天一回来就为别人的婚礼在准备,可见是没有想我呢。”顾子夕用力的蹭了蹭她的鼻子,轻嗅着她身上护理过后那股温软的芳香,情不自禁的心悸情动,侧过头去,牢牢的吻住了她。 “恩,喂……”许诺低声轻呼,有些站立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 而他,则随着她后退的步子,紧紧的往前进了一步,将她的身体轻抵在门后----唇齿间的她、大手里的她,都在他的掌握里,动弹不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于热恋中的男女来说,确实是一种让人煎熬的时间距离,以至于他辗转唇齿间的吻格外的深沉、他大手游移里的爱抚格外的热烈…… ………… “我的衣服都散了……”她趴在他的怀里,有些笨拙的整理着衣服,说话的声音,却是一片的暗哑。 “我帮你。”他低头轻语,看着她半天扣不好后扣,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慢慢的帮她扣好,在她的手慢慢的抽离他的大手时,他的手指却延着小衣的下缘轻轻的划着弧线,一直,划到了前面、然后…… 许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咬紧了下唇。 “想你了,怎么办?”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今天我可没惹你。”许诺红着脸,声音微微的发颤。 “哪里用得着你惹……”顾子夕轻叹,大手轻轻的滑至她的腰间,紧紧的搂着她半晌,才揽着她回到房间。 只是,在看到那一床的衣服时,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明天一定要去吗?” “是啊,收到贴子了,以前又是这种关系,不去不太好。莫里安也很难做。”许诺点了点头,快速的将扔了一床的衣服都抱起来扔到飘窗上:“要不你先休息会儿?我们晚点再过去你那边?” “明天蜜儿生日,梓诺希望我能一起过去,你也一起吧。”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原本没想和她说、原本也没想让她去,只是,他却更不想她一身精致装扮的站在莫里安的身边,做为他的女伴去参加前女友的订婚礼。 许诺一听,脸色立即冷了下来:“你们一家人团聚,有我什么事。” “是为了梓诺,否则我不会过去。”顾子夕轻声解释道。 “好啊,代我祝她生日快乐。”许诺淡淡说道,转身到飘窗前坐下,拎起刚扔过来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挑着。 “或者你觉得,陪莫里安更重要?”顾子夕有些失望的看着她。 “起码比你陪前妻过生日重要。”许诺冷冷的说道。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半晌,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低低的说道:“许诺,别和我斗气。” 许诺的身体微微僵直,淡淡说道:“我没有和你斗气,你有你的处事原则,我有我的处事基准。或许我的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在你的心里,你的前妻重要;在我的心里,当然是我的朋友更重要。” “他并不是普通朋友,他是一个想追求你的男人,你不会把握这种分寸吗?还是你会享受这种被男人追求的乐趣?”顾子夕轻轻松开拥着她的手,看着她冷冷的说道。 许诺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的想了想,站起来面对着顾子夕说道:“你要这么想也无妨,既然你享受照顾身边所有女人的乐趣,我自然也是享受被男人追的乐趣的。 “说来说去,你都是在介意我过去见她?”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我说过会让你放心,就会让你放心,明天我不过去了。你出差一周也累了,先休息吧。” 顾子夕说完后,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看着他生气离开的背影,许诺轻敛下了双眸,却并没有试图去挽留。 算她自私吧,她从没有奢望向他要一个未来,更不能因为他而失去自己的朋友。 而至于艾蜜儿,呵,前妻,他以为她有多大方? ………… 许诺将刚才扔到飘窗上的衣服重新摊回到床上,强压住心里的烦乱和对顾子夕的失望,慢慢的挑选着,最终挑了那件粉金色的花朵长裙,挑好之后,便随手扔在了椅子上,接着将床上的衣服一股脑儿捋起塞进了柜子里,拉起被子便倒在床上。 电话响了很久,是顾子夕的专属铃声,许诺却没有接起。 她很累,出差一周,马不停蹄的看店沟通做案子很累;她觉得,她现在需要休息了。 ………… 顾子夕看着电话上一直拨打却无人接听的提示,轻轻叹了口气,挂掉后,给许诺发了个信息过去:“早些休息,明天我不去蜜儿那边,林允儿订婚礼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发完信息后,又给艾蜜儿发去了信息:“出差刚回来,明天有其它安排,不过来了,生日快乐。” 发完后,等了许久,也没有许诺的回信,烦燥的将手机扔在了床上,简单去冲了个澡后,去花房抽了会儿烟,直到半夜,才回房睡觉。 ………… 艾蜜儿看着手机里那条简短的讯息,气得将手机用力的扔在了地上----还好,别墅到处都是厚绒地毯,她的用力也没多大力气,所以被扔下去的手机,倒也没怎么受损。 “妈咪,你生气了。”在旁边看书的顾梓诺,看见艾蜜儿脸色一片阴沉,忙跑了过来。 “没有,妈咪不小心将手机弄掉了。”艾蜜儿看见儿子过来,忙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 “妈咪,是因为要辞退的工人不开心吗?”顾梓诺站在艾蜜儿的面前,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妈咪,14个工人,包括工资、住宿、吃饭,一个月要10万多。这10多万,够爹地公司发至少10个人的工资,如果是10个营业员,一个月要卖好多货,可以帮公司挣20万以上的钱。可这14个工人,是一分钱不挣的。” “所以,妈咪,这钱花得不合适。”顾梓诺看着艾蜜儿,心里也有些犹豫和苦恼----他也希望妈咪的生活快乐舒适,可是,在看到爹地那样辛苦的挣钱、看到许诺天天加班,却住着他家里一间房大小都没有的公寓时,他觉得这实在是太浪费了。 “妈咪知道,妈咪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艾蜜儿勉强笑了笑,看着儿子说道----如果她继续过着现在这种生活,在儿子越来越懂事之后,一定会越来越瞧不起她了。 “你爹地原来说好明天回来陪妈咪一起过生日的,刚才又说不来了,所以妈咪有些失望。”艾蜜儿看着儿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是因为他要陪许诺吗?”顾梓诺轻声问道。 “不知道,我也邀请了许诺呢,可能她不愿意过来。”艾蜜儿轻叹了口气,牵着顾梓诺的说道:“不早了,咱们都该去睡了,不来就不来吧,梓诺陪妈咪过生日,妈咪一样的开心。” “你可是妈咪的小宝贝、是妈咪的开心果呢。”艾蜜儿侧头看着儿子,心里多了份安定和安心。 ………… 第二天. 许诺早早的起床,化了个精致的淡妆,将头发低低的盘在脑后,换上裙子后,便给洛里安打了电话:“你出门了吗?” “恩,不用来接我,在酒店门口等我。” “对了,红包我包了500,少不少?” “好呀好呀,知道了。一会儿见。”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许诺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起手机后,直接将顾子夕的信息给删了----她是在生自己的气,而不是他的。 所以她也不想看到他的妥协和让步。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的立场来指责他;所以,或许昨天是在生他的气,而今天,则是在生自己的气----她极不喜欢自己这种小气、嫉妒的情绪;似乎,因为爱情,那个从容大气的许诺不见了;现在的许诺,又小气又狭隘,那么的让人不喜欢。 许诺,爱情应该让你变得更好,而不是更坏。 许诺,你的洒脱呢?你的从容呢? 许诺,别变得让人讨厌吧。 对着镜子,许诺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笑容,转身抓起包,快速的出了门。 ………… “早。”推开门,便听见顾子夕低沉而淳厚的声音,还有----他温润淳和的笑脸。 “怎么不敲门。”许诺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对自己的任性有些不好意思,也为他一退再退的妥协而不好意思。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敲门会开吗?”顾子夕淡淡的看着她。 “会啊,还没有把人关在门外的经历。”许诺转身将门锁好,低声说道。 “或许,你会从我开始做这样的实验也不一定。”看着她略显低沉的眸子,顾子夕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她的手,柔声说道:“我们别吵架了吧。” “谁和你吵架呢。”许诺低头看着被他牵着的手,一早上自怨自艾的情绪,又安心了下来----好吧,这段爱情没有让她变得更好,这段爱情让她变得狭隘而小气,可她,却无法放手了。 “那就好。”顾子夕从她手里拿过钥匙,一手牵着她,一手将门打开,然后拉着她进门、关门。 “干什么?”许诺疑惑的看着他。 “你害我一晚上没睡好,现在又穿这么漂亮去见一个追你的男人,是不是要补偿我一下?”顾子夕转身将她轻抵在门后。 许诺低头轻笑,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早安吻。” “好。”顾子夕点点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喂,要人家主动呢。”许诺轻嗔,却仍是凑过唇去,温温柔柔的吻住了他。 “都是唇膏的味道。”顾子夕微微皱眉。 “不喜欢算了。”许诺用手撑在他的胸前,拽拽的说道。 “谁说不喜欢?”顾子夕轻笑,用手托住她的头,沉沉的吻了下去,辗转的力度里,带着惩罚的意味。 “喂……”许诺轻叹,双手圈着他的脖子,用力的惦起了脚尖,身体紧紧的依在他的怀里,从昨夜到今晨的不快与自厌,在他的吻里,全都忘掉----记得的,只是他的温柔、他吻里的热烈、他大手带来的悸动…… “不许和他走得太近,恩?”顾子夕低声警告着她。 “你先松手。”几乎没有经验的她,在挑情上头,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你先答应我。”他张嘴轻咬在她的下巴上,握着她的大手却加重了力度。 “好啦,答应你了……”许诺低声轻呼,脸却发烧一样通红。 “这才乖。”顾子夕轻笑着,这才撤回了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的大手,看了一眼她娇艳欲滴的脸,伸手帮她将衣服一一整理好:“我吃醋了,知道吗!” “知道了。”许诺的脸滴血般的通红,转身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身上的热度渐缓。 “知道就好,走吧。”顾子夕揽着她的腰,大步往外走去。 ………… “脸还红着呢?”上车后,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笑了。 “住嘴。”许诺瞪了他一眼,伸手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拉下车档板上的镜子,看见自己眸子里流动的妩媚春色,不由得越发羞赫了起来。 顾子夕看着她,只是温柔的笑着,发动车子手,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握住她的。 良久以后,她的心跳,才慢慢的恢复到原本的节奏,余光轻瞥了一眼开车的顾子夕,嘴角不禁轻弯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第二节男人?坚持与放手都不是认输……… 车子稳稳的停在酒店的门口,满目的鲜花让人直感觉到一股宁静里的热闹、雅致里的富贵----新鲜花瓣铺满了红毯、大朵的鲜花,将酒店的门、阶梯全部铺满,整个场面隆重且不失品味,看来,无论是策划者、还是主事者,都有着很高的品味和十足的用心。 “我过去了。”许诺看着顾子夕轻轻说道。 “去吧,我去见一个商场经理,一会儿过来接你。”顾子夕点了点头,俯身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 “那个、那个她的生日,你还是去吧。”许诺抬眼看了他一眼,期期艾艾的说道。 “我会安排的,你别操心。”顾子夕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她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一生气,我就没撤。” “你就哄我开心吧。你的话我若要是信了,怕是天要下红雨了。”许诺轻哼一声,拉开车门下了车。 顾子夕无奈的摇头,看着她拎着裙摆往前走去----折皱的轻丝背心式上衣,下面是手绣花朵的大摆长裙,衬得她高挑的身材越发的窈窕生姿;粉金的颜色,没有纯粉的稚嫩、也没有纯金的闪亮,在她摇曳的步伐里,流泄出来的,是一股低调却奢华、从容而张扬的味道。 这个女人,比初识的时候,越发的漂亮、越发的有味道了。 这味道,让坐在车里的顾子夕,久久的移不开眼去。 而风姿,让远远走来的莫里安,有片刻的忡怔----是爱情的力量吗?这个阳光里摇曳而来的少女,身上那股隐隐的沉重被一股甜蜜的轻快所代替。眼底流动着的,是属于恋爱女孩的甜蜜与轻俏。 即便这甜蜜里,仍隐透着烦恼,想来,也该是甜蜜的烦恼吧----是那个男人,让她把所有的心事解开?是那个男人,连代让她将过去,也都放下? 如此明媚而娇俏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 ………… “许诺,这边。”莫里安朝她挥了挥手,大步的向她来的方向走去。 “嗨,莫里安,我们来得早了吗?看起来没什么人呢。”许诺拎着裙摆快走两步朝他跑过去。 “走慢些,穿得倒是挺淑女,走起路来还这么粗鲁。”莫里安轻笑,伸手扶住她的手,转眸看向她下车的地方,顾子夕已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我有事要离开,麻烦你帮我照顾她。”顾子夕看着莫里安,沉静而笑。 “她本就是我请来的拍档,似乎用不着你多此一举的来交待。”莫里安淡淡的说道。 “是吗。”顾子夕转眸看向许诺。 许诺下意识的从莫里安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轻咬下唇,看着他时,却一脸的恼火。 顾子夕咧唇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先走了,等下我来接你。”说完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回到了车里,发动车子,洒脱离开。 “进去吧。”莫里安看着她轻声说道。 “这个人吧,特别霸道,你别介意啊。”许诺扯了扯他的手,讪讪的说道。 “我介意什么?我该介意吗?”莫里安看着她,见她睁大眼睛无辜的样子,不禁又江泄了气:“他的反应很正常,我没生气,进去吧。” “哦。”许诺拎着群摆跟在他的身后,走过铺满鲜花的红毯,看见一袭香槟色缎面曳地长裙的林允儿,仪态万方的站在高大的秦蓝身边,果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看见他们的目光转向这边,许诺迅速的将手伸进了莫里安的臂弯,笑得明媚而大方,一脸娇俏的走在他的身边----她的娇艳奢华、莫里安的大气淡然,这浑然天成的一对,自红毯的那头走来,风头显然不比今天的主角少。 “你们能来,我很高兴。”允儿的面色微微一僵,松开挽着秦蓝的手,大方的走了过来。 “允儿姐,恭喜你。” “秦总,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呵。” 许诺笑着打着招呼。 “那得要感谢Eric的成全呢,好的东西、好的人,要懂得珍惜才是。”秦蓝看着莫里安,眸子带着淡淡的冷意。 “祝贺你们,找到彼此想要的那个人,也找到彼此要一辈子珍惜的那个人。”莫里安真诚的说道,伸出手与秦蓝重重一握:“我希望,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争执和恩怨,都不要影响到你们,允儿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 看着莫里安,林允儿的眼圈不禁微微的发红。 秦蓝眸子里的冷意更甚了,伸臂将林允儿揽在怀里,无比认真、无比深情的说道:“允儿是我追了八年的女人,你说我会不会珍惜?” “这样最好。”莫里安淡淡点头,看着林允儿沉声说道:“允儿,恭喜你。” 林允儿轻咬下唇,低低的说道:“谢谢。”声音里几不可觉的哽咽,让莫里安只觉得一阵难受。 “秦总,这里的卫生间在哪儿呢?”许诺见状,忙上前一步,笑着对秦蓝说道。 秦蓝沉沉的看了林允儿一眼后,才抬眼对许诺说道:“我带你过去。” “谢谢秦总。”许诺轻瞥了一眼莫里安,拎着裙摆快速跟在秦蓝的身后。 ……………第三节订婚礼?允儿最后的争取……… “许小姐很大方,看见男友和前女友眉来眼去,还主动给他们打掩护呢?”走到洗手间的门口,秦蓝看着许诺,脸上一片讽刺的味道。 “我这是为你着想。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不会舍得让她为难。”许诺看着秦蓝,沉静的说道:“无论你我如何的忌讳,仍然不能抹煞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一段。这种场合见面,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他们多一些空间,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懂得自律。” “秦总不会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吧?允儿姐都决定和你订婚了,你还担心莫里安能抢走她?” “果然不只是有个漂亮的外表,果然莫里安是有眼光的,选女人几乎从来都没有错过。”秦蓝看着许诺明亮的笑容,淡然而笑:“我对允儿当然有信心,只是不希望那个男人来影响她的心情而已。” “卫生间在这里,要我继续等你吗?美丽聪明的许小姐?”秦蓝看着许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允儿姐常和我夸秦总的绅士风度。所以----”许诺的眼珠灵动的转了两圈,笑着说道:“我怕我出去会迷路,秦总不嫌麻烦的话,等我一下好吗?” “为美丽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秦蓝笑眯眯的看着她。 “谢谢。”许诺轻挑眉梢,拎着裙子,转身进了卫生间。 “难怪莫里安会腻味了29岁的允儿,果然有些味道。”秦蓝将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眯着眼睛看着许诺离去的背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 “你和许诺?”林允儿退到红毯的旁边,看着莫里安轻声问道。 “顾子夕有事,晚些会过来接她。”莫里安轻声说道。 “那你……”林允儿看着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莫里安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直接递给了允儿:“祝你们订婚愉快。” “Eric。”允儿伸手捏着这个沉淀淀的大红包,低头苦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对你的期待,从戒指变成红包,你说,是不是有些可笑。” “既然选择了、既然决定了,就好好珍惜,希望你,一直幸福下去。”莫里安看着她真诚的说道。 “Eric,我最后一次问你,是不是就算她不要你,你也不会再给我机会?”林允儿轻咬下唇,低声说道----面对他,她将自己的自尊踩在了脚下,只为换来他的一次回头。 “如果可以,我今天……”林允儿看着他,一字一句,只是,话没说完,便被莫里安给打断了:“允儿,我现在能说的,唯有祝福。你的未来在你自己的手里,请原谅我没办法继续负责。” “Eric,你,真够狠心的。她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的等待?值得你爱而不得也要守着?”林允儿红着眼圈,恨声指责着他。 莫里安沉沉的看着她半晌,才低低的说道:“我对她,就如同你对我,你能懂吗。” “你……”林允儿的身体一个虚恍,几乎站立不稳,看着他惨笑着说道:“Eric,你真是够残忍的。” “允儿,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珍惜现在吧。”莫里安沉沉的说了一句后,便转身大步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林允儿只是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双手紧紧的捏着裙角,脸上不见一丝订婚的喜气。 ………… “她在里面?”莫里安走到卫生间的门口,看见秦蓝还站在那里。 “许小姐很可爱,若不是我要订婚了,真有一种和你再争一把的冲动。”秦蓝看着他,笑得痞气十足。 “聪明的男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会因为嫉妒,而漫无目的的去抢自己并不需要的东西,那只能说明他无能;聪明的女人,也会选择自己所想的,不会贪图被人追求的虚荣,而迷惑了选择的尺度。”看着他一脸痞气的样子,莫里安有种想捧他的冲动,却又知道,自己的身份,并没有立场去对他的无赖发脾气。 只是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是不是聪明的男人,我不知道,但许诺,却实实在在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是不是无能,你当然有机会知道。”秦蓝冷笑,转眸看向卫生间的门口,许诺正提着裙摆从里面走出来。 “Eric来了,我这个临时护花使者,该功成身退了。”秦蓝看着许诺,绅士的说道。 “秦总果然好风度,谢谢。”许诺抬眼轻笑,轻俏的站在了莫里安的身边。 “两位楼上请,我和允儿还要继续招呼其它客人。”看着她站在他身边淡然笃定的样子,秦蓝不禁眸光微闪,转身往林允儿处大步走去。 “和他聊了什么?”莫里安皱眉看着她。 “他挺紧张允儿姐的,你应该可以不用担心了。”许诺看着莫里安,轻声说道。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就算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莫里安淡淡说道,拉起她的手,往楼上订婚礼堂走去。 “恩,允儿姐这么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自己要什么的。”许诺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被秦蓝呵护在臂弯里的林允儿,有股小鸟依人的感觉。和以前站在莫里安身边的时候,完全的不同。 或许,这才是她该有的幸福? 许诺在心里暗暗的想着,随着莫里安的脚步,快步的往前走着。 ………… “许诺,你来了。” “好久不见了呢,听说你去顾氏了?” “许诺,越来越漂亮了。” “哇,这条裙子好漂亮,太衬你的皮肤了。” 老同事见面,似乎比在公司的时候,更加热情,似乎以前在公司因工作而生的那些芥蒂,因着她的离开,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是啊,现在顾氏。”许诺淡淡的应了两句,便安静的坐在了莫里安的身边。 ………… “下属的问题解决了吗?教给你的方法有没有用?”莫里安低声问她。 “交给洛简去解决了,你教的方法还没机会用呢。”许诺轻笑。 “恩,有人解决就成,尽力的发挥自己的专长,别被那些琐事耗去了灵感。”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她淡然说道:“这方面,你自己要学会把握一个度,有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顾子夕做些适当的安排。” “工作上的事情,我很少和他说,都是直接和洛简说的。”许诺轻声说道。 “恩,只要能解决问题,任何途径都是可以的。我对你的期望,还是在策化创意方面。”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目光,一片温柔:“以我对顾氏产品规划周期的了解,大约半个月后,应该要推出新品了。” “这次你估错了。”许诺笑笑说道:“因为预算不够,所以推迟了些,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出定型的新品。不过,上市的时间要求并没有缩短,所以接下来,我可能会要在成品出来前,就介入创意。” “是个挺好的经验。”莫里安点了点头:“这次,就看你和总部来的那帮人斗法了,不过,有一点可以透露给你,这次工作组的组长是Eva,你可以找一些他过往的案子了解一下他的风格。” 许诺点了点头,看着莫里安半晌,才说道:“你觉得需要了解吗?” “恩?”莫里安皱眉看她。 “你曾经对我说过,做创意要不忘初心。”许诺看着他,半作思索、半作疑惑的说道:“你说,我们做策划的本意,是挖掘出这个产品本身的气质和卖点,得到消费者的认同与喜爱。这与竞争又有多大关系呢?就象人一样,每一种气质,都是别人不能仿制的,也是不可比的。所以,我们的创意,到底是要做最好的自己,还是力压对手?” “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莫里安看着她,赞许的笑了笑:“不错,是长大了。” “什么呀,还没回答我呢。”许诺轻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 “保持自己,是为了不误入歧途;竞争他人,是为了客观的审视自己;再好的东西,都需要在竟争出脱颖而出;具备竟争力的东西,才是真好。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莫里安看着她。 “也就是,以对手的眼光、来挖掘自己的气质,做到优势最大化,且具备竟争力,是这个意思吗?”许诺眸光闪亮的看着他。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等你这次的案子做出来,来和我说说你的思路,再看看市场上的效果,我们再来回顾这个问题。”莫里安点了点头。 “好啊。”许诺自信的笑着。 ………… “你们这恋爱谈得真没意思,成天的都是工作啊!”旁边的Marry凑过身来,直觉得他们的谈话无趣。 “我觉得挺好啊,这叫有共同语言,对不对莫里安。”许诺轻笑,目光轻扫过整个宴会厅,发现来的人还真不少。 “许诺,你去了顾氏,穿衣品味大涨啊,这条裙子真漂亮。”Vivian也拎着裙子妖娆而来,拉过椅子坐在许诺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这条立体钉花的长裙。 “裙子漂亮,没有身材好占优势呢,Vivian的身材真让人羡慕。”许诺轻挑了下眉梢,微笑着说道----Vivian,前区总Lynn的秘书,那时候呢,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主;最喜欢和人拼衣品,而最爱嘲笑的,便是许诺总爱买过季的打折货。 这会儿调给莫里安做秘书,听说是低调了不少,只是这爱找人拼行头的习惯,还真是不改。 “我这衣服,是山寨的,正品可多贵呀,我可买不起。”许诺抬了抬下巴,指着一帘之隔的隔壁酒桌,笑眯眯的说道:“你看那边的客人,当真个个都是绅士名媛,那些个太太小姐的礼服,真是件件特别、件件漂亮。” “我们哪儿能和人家比呀,那可都是些政要的太太、小姐,人家每天的工作就是花钱,哪儿象我们这些小白领,买件象样的衣服,得存好久呢。”Vivian酸溜溜的说着,也没有了和许诺拼衣服的兴致。 “那边的客人,都是一级政要,代表女方的亲友;我们这边,都是公司里的同事好友,代表男方的亲友。一边代表权、一边代表钱、倒是一场完美的联姻了。”Marry凑过来说道。 “经你这么一说,倒真象是这么回事儿。”许诺点了点头,漫声应着。 随着悠扬的音乐响起,秦蓝和林允儿挽着手,穿过布满鲜花的红毯通道,相偕而来。大家都自觉的站起来,鼓着掌迎接这一对新人的隆重出场。 随着允儿父母的出现,那边的达官显要,更是迎了上来,一边向老领导道着贺,一边拉着允儿的手,夸她好眼光,找了这么个优秀的青年才俊。 而秦蓝的温文尔雅,更让一班和允儿一齐长大的大院孩子,羡慕加嫉妒。 此时被众人众心捧月般的围在中间,眸光流转的笑容里,越发显得高贵而傲气。 许诺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莫里安一眼,心里暗自叹息着----允儿可有多好的背景啊。 平日里虽然也傲气雅致,却也只是好原本的好气质,身上没有半点儿官二代的跋扈与粗野,今天见到这些官场上的人,才真正知道,她这个政要千金,在当今社会上,是真正的社会名流。 其地位背景,远非他们这种打工仔、打工妹可以比拟的。 莫里安轻轻捏住她的手,只是看着她温润而笑----不管他们之间有无结果,对于爱情的选择,他从不后悔。曾经的犹豫,也不过是允儿将会受到的伤害,而不是她的身家背景。 “莫里安,你是个傻瓜。”许诺的心下微微发酸。 “希望这个傻瓜,有一天能够打动你。”莫里安在心里轻轻的对自己这样说,却没有将这话说给她听----她从来都知道他的心意,他爱着的却是顾子夕,他何必、何必再给她带去困扰。 ………… “允儿,你的新郎官儿好象换了呢?” “是啊是啊,我记得,上次一起去香港的帅哥,可不是今天这位哦。” “唉呀,你们这些人是嫉妒了吧,人家允儿这么漂亮又能干,换个男朋友算什么。都回去坐下,别乱起哄了。” 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俏皮的围在林允儿的身边,不知是玩笑、还是故意要让她难堪,竟不分场合的玩闹起来。 这下子,除了秦蓝的脸上还算镇定外,连允儿的父亲,脸上都变了颜色----莫里安与林允儿的事情,机关大院里,谁不知道? 偏这几个丫头要在这时候提出来。 秦蓝看了看林父的脸色,还有林允儿有些发黑的脸,当下紧了紧搂在允儿腰间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没事的,有我在。” “恩。”林允儿深深吸了口气,怯怯的看了一眼父亲,心里只觉一阵难堪。 秦蓝搂着她走到宴会厅的中间,看着所有人坦然而深情的说道:“任何时候,只要没有结婚,就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和允儿认识八年,从认识她那天起,就在努力的追她。我自知能力平庸,无法配得起她,毕业后远走异国,希望能在小有成就时,有机会站在她的身边。” “在这八年里,我给她充分的自由去选择想过的生活,也让她有了些恋爱的经验。但我很庆幸,在我回来的时候,她仍然义无反顾的回到我的身边。” “我很感谢她给我继续爱她的机会,我想,我们会继续幸福下去的。”秦蓝说完,转眸看向林允儿,朝着她微微一笑,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她一个法式的长吻,引来台下长辈们会心的笑意,还有闹事女孩子的不以为然的轻‘嗤’声。 “作秀谁不会,也不看看是谁甩的谁。”一个女孩子轻哼了一声。 “你给我住嘴。” “别说了,人家订婚呢,管她嫁哪个男人,也不关咱们的事。” 那个女孩子立即被人劝了下去。 而台上的允儿,却是脸色铁青。 林父对秦蓝刚才的表现,显然相当的满意,只是,在他穿过众人,在看到莫里安和他身边的许诺时,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眼底,还带着几分的冷冽之气……   ☆、Chapter141 学会让步 ……………第一节婚宴?被酒泼身……… “莫里安……”许诺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没事。”莫里安在与林父对视了一会儿后,转头给了许诺一个安慰的微笑。 “你说他这眼神里,算不算是刀光剑影?”许诺见林父转过眸去,继续主持婚礼,这才松了口气,看莫里安说道:“如果说目光能杀人,你一定被杀死好多次了。” “胡说八道,小说看多了吧。”莫里安瞪了她一眼,从桌上拿了一颗糖塞到她手里:“吃东西。” “知道了。”许诺吐了吐舌头,剥开糖衣,将糖塞进嘴里,看着一帘之隔的那边,热闹非凡。 ………… “感谢各位来参加小女的订婚宴。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子一女,我们家那个臭小子就不用说了,我最疼的就是这个宝贝女儿。看到女儿从呱呱坠地到慢慢长大,我和她妈妈都恨不得将她一直留在身边才好。” “只不过,孩子大了,总是要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已的人生要过,在她找到自己一生的伴侣,告诉我们要离开时,我和她妈妈虽然不舍,却也为她高兴。” “虽然女儿没有听从父母的意见,选一个圈子以内的小伙儿、过安稳的日子;但对于女儿的勇气和眼光,我们做父母的都感到骄傲。” “她选择的伴侣,不仅有8年的相处经验,更是国际公司的商业翘楚,在国外服务多年后,又回到国内为国家、为城市做贡献。虽然不在圈子,但国家的发展离不开经济的发展,他在商业的圈子里,为国家的GDP做贡献,也是很好的麻。” “所以,从脾性的了解、从政治觉悟,允儿给我们找的这个未来女婿,都符合我老林家的标准。所以秦蓝这个小伙子,我觉得,很不错,大家以后也多多支持。” 林父一番话,既有身为人父亲的柔软动情,又有身为父母官的政治思维,且当着一一干政要,极为巧妙且直接的表达了他对这个女儿的重视、对这个未来女婿的认可,等于给秦蓝以后弃商从政、或者从商的政治支持,铺了一条人脉的路。 而他在说这番话时,偶尔从莫里安脸上扫过的目光里,带着隐隐的示威的意味。 莫里安和允儿恋爱八年、和允宁是好哥们儿,从上学时的不认可、到走上社会后对允宁的正向影响、再到与允儿珠联璧合的组合,他们一家,对他的期望值一直很高。 没想到,八年时间,连抗战都胜利了,而他们,却在要结婚的时候说要分手。 气得他们老两口,连见都不想他。 所以,无论这个秦蓝怎么样,在公开场合,他们必须支持女儿——这是必须的。 ………… 接下来,司仪又介绍了两人的恋爱经历、秦蓝的工作背景、卓雅公司的介绍等等,然后就是未婚夫妻俩儿交换戒指。 至于有羡慕、嫉妒恨的那些个大院小姐们,在这样和谐的环境里,除了低声嘀咕几句外,也不敢再大声闹事——毕竟,父亲还要在她父亲手相混呢。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坏了父亲的前程。 只是,仍有人在下面小声嘀咕:“这准新郎的父母怎么没来?” “不会是孤儿吧?” “主持人也没介绍,准新郎自己也没解释呢。” “老林这次可能是真急了,丫头都29了。这秦蓝,我看悬。” “怎么说?我看一表人才的,对丫头也好。” “看男人,首先要看孝不孝,这男孩子,从头到尾没提过一句父母,未必真的是孤儿?不孝的男人,在没事的时候能哄着你、爱着你,一遇着事儿,自私自利的个性就显出来了。” “这个……老林也不至于没考虑到,可能人家真不方便提呢。” “但愿吧,看着这丫头长大,还是希望她能找个好人家。唉,那个莫里安是不错的,不知道怎么就分了。” “时间长了,相看两厌呗,就象我和我们家那口子。” “又来了,吃东西、吃东西……” ………… 秦蓝端着酒杯,与允儿先敬了一些长辈之后,对林父说道:“伯父,我同事都在那边,我先过去招呼一圈在过来陪这些长辈喝酒。” “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林父赞许的点了点头,端着酒杯,与允儿的妈妈一起来到卓雅同事的这边。 “伯父、伯母、这是我的同事,这边是销售部、这边是市场部……”秦蓝陪在林父的身边,大致介绍了一下。 “恩,好、好,都是商界的精英,看起来就一股子精气神,比我们机关的可有精神多了。”林父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每桌敬了一杯。 到得莫里安这桌,允儿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而秦蓝则是一派的洒脱自若。 在林父与众人喝完一杯后,眸光轻瞥了一下莫里安和许诺,而林母的表情,则更是阴沉。 “伯父、伯母,恭喜你们。”莫里安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面对林父的严肃、林母的阴沉、允儿的尴尬,他心里虽有愧疚,面上却仍只有真诚的祝福,在这种场合,也让人无法发作。 “谢谢,慢用,请坐。”林父简短的六个字,将心里的不满完全表达了出来。 “有人就是不识好歹,好在我们允儿眼光好。”林母恨恨的说了一句,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包间。 “大家慢用,我过去招呼一圈就回来,今天是我和允儿的喜事,大家尽管放开乐,晚上我们再继续下半场,Marry记得订场地。”秦蓝眯着眼睛,眸光从莫里安淡然的脸上扫过之后,笑着和大家招呼了一圈,便搂着允儿回到了隔壁。 正式开席以后,隔壁包间里,各种的马屁迎奉、酒杯碰撞热闹非常、偶尔的讽刺嘲笑也穿插其间、政界的丑态不一而足。 而卓雅这边,大家都斯文节制的吃着东西,加上平时最爱闹的市场部这一桌,因着莫里安的关系,大家也都格外的安静。以至于一帘之隔的这一边,尽显职场人的优雅与精致。 酒到高处,两边的年轻人便开始串场子,特别是以前出入大院常碰到的那些个少爷小姐们,八年的相入,和莫里安是熟悉得不得了。 “大美女,让一下,我和莫大哥叙叙旧。”一个女孩子大大咧咧的拍了拍Vivian的肩膀,在Vivian还没起来时,她便挤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莫大哥,这位小美女是谁呀?” “许诺,我朋友。”莫里安微微笑了笑,转头对许诺说道:“旧友,王微微,允儿的同学。” “莫大哥真是低调,为了这么个小美女,连允儿这么个宝贝都不要了,还只是朋友?”王微微的脸上带着莫测的笑容,看着莫里安说道:“莫大哥,早听说你们的事儿了,你牛啊,让我们允儿在圈子里都成了笑话。” “不过,今日得以见这位小美女,我觉得,你还真TM有眼光,不错。”王微微举起酒杯,对莫里安说道:“我敬你一杯。” “我一会儿还要开车,就不喝了,你尽兴。”莫里安淡淡说道——对于大院里的这些少爷小姐们,他从来都没有太好的印象。 有利落爽气的、也有豪气干云的、才能出众的也不是没有,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个个眼高于顶,都认为自己高人一等,都觉得自己有特权,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或许他们并不缺悲天悯人之心、也不乏善良的细胞,却从不知道低调、尊重为何物,所以他对她们,向来也是敬而远之。 “呀,莫大哥还真不给面子呢。”王微微一口干完后,自动的续上一杯,看着许诺说道:“我莫大哥要开车,小美女不开车吧?来,我们喝一杯,庆祝你把莫大帅哥抢到手。” 许诺看了一眼莫里安,又看了一眼王微微,还有后面端着酒杯陆续走过来的公子小姐们,知道今天在这里,有人是在看林允儿的笑话、也有人是以给林允儿抱不平,她和莫里安若是应付不好,怕是不好过关了。 “不会吧,难怪莫大哥喜欢你了,小美女这么听话,莫大哥不发话,你就不敢喝呀。”王微微笑着站了起来,对身后的女子说道:“倩姐,你来看看这位小美女,多乖巧可爱呀。” “莫里安,我们是不是要单独和伯父、伯母打个招呼?”许诺突然说道。 “当然。”莫里安点了点头,伸手拉起许诺,对那一帮子拥过来的少爷小姐们说道:“你们慢慢玩,我去和允儿爸爸妈妈招呼一声。” “哟,这是道歉呢?还是示威呢?”一众公子小姐,不怀好意的大笑。 “要去也成,要不你陪我们喝三杯再走,要不让这小美女留下来陪姐妹们聊聊,反正,林伯父、林伯母肯定不待见她的。”那叫倩倩的女子淡淡说道。 “我若都不答应呢?”莫里安轻挑眉梢,淡淡说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莫大哥还是这么霸气,可惜的是这次护的不是市长千金,我们也不用客气就是了。”倩倩脸色一变,举起酒杯就朝许诺脸上泼去。 莫里安一个拉扯不及,那杯酒没泼在许诺的脸上,却也淋湿了她大半个肩膀。 “你们这是干什么?仗着背景在这里洒泼吗?”莫里安低吼一声,转身看许诺:“有没有事?” 许诺沉默着,将头低在莫里安的胸前,低低的说道:“我想泼回去,可不可以?” “恩。”莫里安轻应一声,侧身让开。 许诺微微一笑,抬头看着那叫倩倩的女孩,淡淡说道:“见过不讲道理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讲道理的。” 说完,还没等那女孩出声反驳,一杯酒当着她的头淋了下去:“我替允儿有你们这种朋友而脸红。” “你,你干什么……”那群公子小姐,平时倒不见得怎么合得来,这时候却同仇敌忾起来,个个齐齐的冲上来,拉扯着莫里安,让他把许诺交出来。 莫里安同桌的同事也都站了起来,自发的挡在他和许诺的面前——怎么着,也不能由着别人欺负自家老大,这可是面子问题。 特别是Vivian,刚才居然拦在了最前面——抛开她现在是莫里安的秘书的身份不说,这个女人,在这种时候,当真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义气。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给我让开。”一声低吼,允宁大步走过来,三下午除二,把那些公子小姐们都给拨了开去,然手狠狠瞪了Vivian一眼,转头看着莫里安说道:“各让一步,都算了。” “你们坐下吧。”莫里安点了点头,示意同事们都坐下来。 “允宁,今天是允儿的喜事,闹来闹去不好。我和许诺去和伯父、伯母打声招呼就先走了。”莫里安看着林允宁说道。 “恩。”林允宁沉声应着,带着莫里安和许诺往前走去。 “泼了人,就这么走了?” “允林,没见过你这么当主人的。” “她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我邬倩倩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邬倩倩横身拦在林允宁的身前,狠狠的盯着许诺,蛮横的说道。 “你要怎么个说法?”林允宁阴沉着眼睛,一脸的不悦。 “第一,让我打一耳光;第二,去主席台用麦克锋给我道歉;第三,赔偿我身上这条裙子。”邬倩倩抬起下巴,看着林允宁说道:“我这可是看在允儿的面子上,否则哪儿有这么轻易的饶了她。” “这位小姐,你以为你爸是李刚呢?你这么牛?”听了这女人霸道还以为有理的话,许诺不怒反笑,一把扯开站在前面的林允宁,对那女人说道:“唉哟,你这条裙子我认得,Prada的新款吗,要五万吧?我请问小姐,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啊?这钱是你贪的还是你爸贪的,现在上面不是下人在查吗?我看得好好儿查查你。” “你给我闭嘴!”林允林低声吼了一句——他们这个群体,最忌讳说的就是这个事,这个小女人太泼辣了。 “我看允儿的面子闭嘴,这女人再敢嚣张,我对她不客气。”许诺瞪了他一眼,一脸霸气的说道。 “你、你,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邬倩倩哪儿吃过这种亏,气得伸手就去扯许诺的衣服。 “原来泼妇长的是这个样子,我今天真是见识了。”许诺躲在林允宁的身后,双手抓着他的手臂笑着说道:“允宁大哥,你们这儿盛产泼妇吗?” “让你闭嘴。”林允宁只觉一阵头痛——这个小女人也太闹腾了,虽然是邬倩倩不对,在这种场合,她就不能懂事一些。 “允宁大哥,我的衣服也坏了,她得赔我呢。我们打工的可没那么有钱,我这衣服是花钱租的,我得赔给人家的。”许诺皱了皱鼻子,不识趣的说道。 “你安静些,衣服让莫里安赔你。”林允宁回头低吼一句。 许诺见他气得头冒青筋,这才好整以暇的回到莫里安的身边,等着他打发那疯女人。 ………… 一场闹剧,直到有人喊了邬倩倩的父亲过来,才算落幕。 而邬倩倩临走时,还放下狠话:“小荡妇,你给我等着。” “站住。”莫里安脸色一沉,伸手拦在了邬倩倩的身前。 “小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丫头我回去教训她,今天的事到此为止。”邬父沉着脸说道。 “给她道歉。”莫里安淡淡的说道:“没有谁活该被人骂。她也没有这资格骂她。” “小莫,看莫伯伯的面了,今天的事先到这里,回头莫伯伯和你喝两杯。”邬父当然知道女儿的脾气,让她吃了亏还道歉,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莫里安,算了,我只当流年不利,遇到疯子了,以后离远些就是了。”许诺扯了扯莫里安,却看着邬父冷冷说道:“只不过,你们这官话我不太懂。什么叫我等着?或许,我该问问林伯伯。” “小姑娘,不要得理不饶人。”邬父脸公一变,沉声说道。 “真是笑话,有人要威胁我,反而是我得理不饶人了。”许诺冷笑,转头看着林允宁:“允宁大哥,要不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你给我等着’?这句话不解释清楚,我还真不敢离开这儿。” “邬伯伯,倩倩真该好好儿管教管教了,否则早晚得出事。”林允宁走过来,看着邬父沉声说道:“今天在这里坐着的,都是我老林家的客人,她这么一闹,算是怎么回事?” “这许小姐逮着这句话,日后若有个什么事,是算您的,还是算我老林家的?” 林允宁前面一句话,还有些语重心长的样子,后面一句,却是*裸的威胁了——绝不许对许诺出手。 “允宁,倩倩的脾气你也知道,她也不过嘴上头不饶人,也没什么坏心眼儿。今天是允儿的喜事,大家到此为止,今儿个之后,我给你爸赔个礼,你看如何?”邬父瞪了女儿一眼,转头看着林允林低声说道。 “如何?”林允宁看向莫里安。 “这不是笑话吗,因为她没家教、因为她脾气不好,我们就活该被骂了?”莫里安紧皱眉头,看着林允宁:“我女人被人泼酒、被人骂,你说我能就这样算了吗?” “你的意思是?”林允宁叹了口气,无奈的问道。 “她今天好好儿道歉也就罢了,她若坚持不道歉的话,我小百姓倒也不怕和大局长磕上一回了。”莫里安牵紧许诺的手,看着邬父淡淡的说道。 “这事儿都怪我,是我开玩笑太过份了,我替倩倩姐道个歉,莫大哥,我们过去也是一起玩儿过的,你看今天就算了吧,允儿姐去换礼服一会儿就出来了呢。”王微微倒是识得见好就收,见事情僵持不下,便过来赔着笑脸。 “怎么都站在这儿呢?”说话间,秦蓝和林允儿换了套礼服,正走过来。 “大哥,怎么回事?倩倩这一身是?”允儿看见林允宁沉着一张脸,低声问道。 林允宁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对允儿说道:“谁家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谁家女人都是被自己的男人宠着的,无端的被人这一泼一骂,连句说法都没有,也确实说不过去。这一边占着理、一边拧着劲儿,你今天这订婚礼,可真够*的。” 林允宁一番话,句句都在说邬倩倩没家教,不禁让邬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Eric,今天……”林允儿轻皱眉头,看看莫里安,也觉有些不好开口——只是,他们大院的这些孩子,平时是嚣张惯了的,就这点儿事,平时还真拣不上筷子,所以就算逼着那邬倩倩认错赔礼,怕是后面她也会再找许诺的麻烦。 这事因她而起,若许诺有任何的麻烦,她都没办法向莫里安交待过去,所以她还是希望莫里安就忍了这一回。 只是,事关许诺,她又如何好意思开口让他让步? “莫里安,我肚子疼,陪我去卫生间吧。”许诺的眸光自林允儿的脸上转了一圈,突然拉着莫里安说道。 莫里安沉着眸子,盯着邬倩倩看了半晌,在许诺又催了几次后,才牵着她的手,沉着脸穿过人群,往卫生间走去。 众人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剑拔驽张的气氛,随着莫里安和许诺的离开,慢慢缓和下来。 “邬伯父,这件事最好到这里为止,你明白我的意思?”林允宁看着邬倩倩不服气的表情、邬父沉郁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当然,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会没事找事,倩倩回去,我会教训她的,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你帮我和你爸说一声,我就带这丫头先走了。”邬父明白林允宁的意思,当下表了态后,便扯着女儿迅速的离开了。 “你招待客人吧,我去看看莫里安。”林允宁拍了拍允儿的肩膀,柔声说道。 “恩,帮我给他道个歉,必竟在咱们这儿让许诺受委屈了。”林允儿点了点头,对林允宁说道。 “好在那个女孩子还算懂事,要一味的闹下去,还非得爸出面了。”林允宁摇了摇头,转身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其它人见事情闹成这样子,也都始料未及,不觉都散了去,安静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不再说话。 “会不会不习惯?他们就是这样的。”林允儿看着秦蓝无奈的说道。 “所以你才更可贵,我有福了是不是?”秦蓝沉沉的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尽会说好话哄我开心呢。走吧,这边几桌要过去坐坐。”允儿淡然而笑,拉着他转身往自己闺蜜的那桌走去。 在众人把她逼到最难堪的角落里的时候,秦蓝的大手一直稳稳的搂在她的腰间、他的眸光一直那么温柔的看着她。 这个男人,如此相待,她如何还能在他和莫里安之间摇摆不定? 林允儿,不要太死心眼儿了,就是这个男人吧,他能给你想要的安稳、想要的幸福。 依在秦蓝的臂弯、走在秦蓝的身边,林允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在演戏、第一次感觉到与他的亲密并勉强、第一次有了种绝望的安心——主动久了,她会累;在乎久了,她会崩溃。 既然她爱的得不到,就让她安心呆在爱她的男人身边吧。 “秦蓝,今天,真的很开心。”允儿举起杯,与秦蓝轻轻一碰,淡淡的笑容里,是对过去的放下。 “你开心的样子,最漂亮。”秦蓝眯眼而笑,一直紧张的神经,直到此时才完全的放下来——允儿,你终于完全属于我了,从身体到心灵。 ………… “真要上卫生间?”莫里安似笑非笑的看着许诺。 “当然不是。”许诺耸了耸肩:“允儿都开口了,你要怎么办?” “看不出来,还挺懂事的。”莫里安看着她的眸光微闪,轻轻的笑了。 “难不成,我就只会争强斗狠?”许诺拎着裙子揣了他一脚,看着他说道:“你上去打声招呼我们就走吧?实在没必要再坐下去了吧。” “恩。”莫里安抬头,看见林允宁走了过来,对许诺说道:“我过去和允儿爸爸妈妈道个歉,分开之后,一直没给老人家一个解释。虽然他们并不需要,但这句抱歉,还是要有的。” “我不用一起了吧?怪尴尬的。”许诺转身也看到了林允林,低声说道:“今天我都成了炮灰了。” “后悔陪我过来?”莫里安轻笑。 “为朋友两胁插刀,死而后已!”许诺举了举握紧的拳头,一副小超人的模样,让人忍俊不住。 “邬家我已经警告过了,现在风声紧得狠,我想他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以后见着避着点儿,讲理的你惹得起,不讲理的,就别惹了。”林允宁走过来,对莫里安说道。 “遇上这种人,真让人堵心。”莫里安摇了摇头:“我过去和你爸妈打个招呼就走了。” “恩,我带你过去。”林允宁点了点头,对许诺说道:“你去我那桌等一下,在我那儿没人敢动你。” “我去我们同事那桌吧。”许诺点了点头,拎着裙子走回酒席。 “搞定了?”林允宁看着他。 “没有。”莫里安淡笑。 “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林允宁无奈的摇头,带着他往父母休息的包间走去。 ………… “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放弃允儿是你的损失,不是允儿的损失。”看着莫里安一身儒雅的走进来,林父黑着脸,先把他还未说出的、道歉的话,给堵了回去。 “伯父、伯母,对不起,辜负了你们的托付。”莫里安走进去,站在林父、林母的面前,轻声道着歉。 “不敢,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你们自己觉得不合适,要分开,我们当长辈的也不会勉强。”林父看着莫里安,淡淡的说道:“只不过,年轻人做事,总要考虑周全才是。临到要结婚了,才说不合适,就有些不负责任了。” “是,是我不对。”莫里安低声说道。 “我和你阿姨,也没把你当过外人,你这次的事情,着实让我们伤了心。”林父看着莫里安诚心道歉的样子,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冷冷说道:“我和允儿说,要找你来谈谈,允儿只是哭着不让,怕我们为难你。” “这孩子就是心善,也罢。我们老林家的女儿,也不是要求着人家才嫁得出去的。以后大家路归路、桥归桥,你不要再去招惹允儿了。”林父看着莫里安,不耐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好。”莫里安沉沉的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有些人,就是不识抬举,眼皮子浅,看着人家年轻漂亮,就蠢蠢欲动,这种男人,成不了大器,也不适合做咱们林家的女婿。”林母冷哼一声,讽刺的声音从身后清晰的传来。 莫里安挺直了背,大步往外走去。 他们怎么看他,他不在乎,压了几个月的心事,好歹给这对老人一个交待。这件事,是他错了,可他却不想改正。 爱情,就是这样让人盲目,即便是苦、即便是众叛亲离,他仍甘之如饴。 ………… “走吧。”莫里安走到许诺面前,看着她轻声说道。 “恩。”许诺快速站了起来,用力的牵住他的手,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去。 而看着两人牵手离开,林允儿的眸光微沉,下意识的往秦蓝的身边靠了靠。 “要去送一下吗?”秦蓝体贴的问道。 “不用了,让他们走吧。”林允儿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来,与一帮朋友说笑起来。 “我去打声招呼。”秦蓝微微一笑,放下酒杯快速往外走去。 远远的,看见秦蓝和莫里安笑着招呼、笑着挥手、笑着分开,林允儿也浅浅的笑了。 ………… “莫里安……”站在停车场,许诺抬眼看着莫里安,心里越发的愧疚——为她,他承受了多少舆论与亲情友情的压力,而她,却无法回报。 “你什么也别说,我们的约定,永远有效。”莫里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柔声说道。 “我那时候是不是特别幼稚?”许诺低声说道。 “什么?”莫里安温柔看她。 “我们都继续往前走吧,或者都遇到那个让我们停下来的人。”许诺目光清亮的看着他:“我们不要有约定,你也不要为我停在这里。” “只要你回头,我就在你身后,永远。”莫里安沉沉的看着她,低低的说道:“别有负担、也别有愧疚,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了,不说这些了。”莫里安宠溺的笑笑,看着她开玩笑的问道:“他什么时候来接你?不会是怕了我不敢来了吧?” “不知道,你说我要不要给他打电话?会不会很烦人?”许诺摇了摇头,拿出电话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打出去。 “打吧,他不会怕你烦他、只怕你不烦他。”莫里安轻叹了口气,心里却一阵空洞的难受——她对他已经那么爱了吗?爱到患得患失、在乎到他的每一个情绪。 ……………第三节争执?爱情里,学会了妥协……… “喂,我们这边结束了。” “在哪儿呢,我没看到?”许诺转身,顾子夕却就在身后。 看见他,许诺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挂掉电话,转身对莫里安说道:“我先走了。” “去吧。再见。”莫里安朝她挥了挥手,转身上车,发动车子离开,没有看她朝着顾子夕跑去的身影。 ………… “喝酒都喝身上了?”顾子夕看她狼狈的样子,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大家闹着玩儿,一不小心就泼上了。”许诺笑笑解释着,看着他问道:“你的事情办完了?怎么我一打电话,正好就在这儿呢?” “办完了。”顾子夕点了点头,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牵着她上车后,发动车子,在马路上绕了个圈,在刚才订婚礼酒店的对面停了下来。 “还有事?”许诺笑着看着他。 “你不想去别墅,我让蜜儿把生日会的地点改在这里,方便你过来。”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慢慢的说道。 许诺脸色微微一变,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裙子,半晌,才低声说道:“我不去。” “许诺,只是打声招呼就出来,梓诺也在。而且,说是生日会,其实是借这个名目,和老工人聚一下,后面就要遣散了。”顾子夕耐心的解释着。 “她过生日,你们刚离婚,过来庆祝一下,也是应该的,但我不太适合出现;老公人遣散,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更不用出现。而且,我和顾梓诺关系越好,这种场面越尴尬。” 许诺将心里突然涌上来的一股难受狠狠的压了下去,低着头轻轻的说道:“所以,顾子夕,我真的不用进去。我在车上等你吧,多久,都没关系。” “把这一大圈的人从别墅捋到这里,就是为了方便你一个人,而你却说不去,你觉得这合适吗?”顾子夕看着她有些不耐的说道。 “你把这一大圈人捋到这里,我不知道啊?我要为我不知道的事情承担责任吗?你不给我任何信息、一边说不去了,一边把我强行带到这里,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吗?”许诺抬头看着顾子夕,对他的强词夺理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这样想的?”顾子夕冷冷的看着她。 “子夕,我们不要吵架吧。”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顾子夕慢慢的说道:“你自己进去,我在这里等你,或者我在旁边的酒店等你,都成。” “随你。”顾子夕拉开车门,用力的摔上后,转身大步往酒店里走去——是他要求改的地点,他不可能为了再迁就她而不去。 …………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许诺又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出一口气后,安静的坐在车里,等着顾子夕出来——虽然她极不想等,只是,她真的不想和他吵架。 他有他要去的理由,而她有她不想去的理由,似乎谁都没有错,却谁也不能完全接受彼此的做法。 这种时候,他若不能保持冷静,只有她保持冷静了,否则,一定又是大吵一场。 许诺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他这一气,会进去呆多久,便打开了车载CD,然后将坐椅放了下来,轻轻躺了下去、轻轻闭起了眼睛。 在音乐环绕之中,起码不会让自己心里的火气越烧越盛。 …………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每个念头都关于你 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会有不安的情绪 每个莫名的日子里 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偳测你的心里 可有我姓名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 让人心碎却又着迷 无论是用什么言语 只会只会思念你 ………… “子夕,就要走了。”顾子夕进去只呆了半小时,把老工人的情绪安抚了一下,又和顾梓诺说了会儿话就出来了。 “恩,她在车上等我。”顾子夕点了点头。 “真不好意思,为了我,让她不开心了。”艾蜜儿小心的说道。 “她只是出差时间长了,一时没有恢复过来。你进去吧,我先走了。”顾子夕淡淡说道,转身往停车场走去——他的许诺,唉,就算小气吃醋,她的形象他还是得护着的。 刚才进去时还生着气的顾子夕,想到许诺的小脾气,心里只觉无奈——他何尝不知道,她陪他给前妻过生日是件多尴尬的事情。 只是,遣散工人这么件大事,他总不能让这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去处理。 要是我一个人来,你又会生气,说我更重视她;我让你一起来,你又觉得尴尬;算了,好在没生气跑掉。 顾子夕想到这里,不禁加快了脚步,往车边走去。 当他拉开车门,看到音乐身中的许诺,闭着眼睛一副安宁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看来还挺有长进的,昨天晚上还和我闹呢,这会儿已经能平静下来了。 顾子夕弯腰俯头,在许诺的唇上一阵轻吻。 “干麻偷袭我。”许诺突然睁开眼睛瞪着他。 “这车门也没锁,要是别人来了,看你可怎么办。”顾子夕用力的咬了她一口,责备的说道。 “谁有你这么无聊。”许诺翻了翻白眼,用手撑着坐椅坐了起来:“说好了我不进去的,你要是逼我的话,我会很生气的。” “知道了,走吧。”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帮她将坐椅调好后,轻声说道:“已经处理完了,我们现在回家。” “哦。”许诺点了点头,在顾子夕关上车门,绕身回到驾驶室时,许诺透过车窗玻璃,看到站在酒店门口的艾蜜儿,温婉的眼底,闪烁着阴沉而不明意味的眸光……   ☆、Chapter142 好好爱我 ……………第一节心事?二十三岁与三十二岁……… 许诺的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子夕,他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平常模样。 “你们结婚十年了?”许诺突然问道。 “恩。”顾子夕打着车后,将车慢慢倒出了车位,然后打转方向盘,将车身调整后,按下了车窗,朝着艾蜜儿轻轻点了点头后,这才重新关上车窗,边将车驶进车道,边侧头看了许诺一眼:“认识十二年,结婚十年,事实分居五年,名义分居两个月,离婚半个月。”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顾子夕的声音有些低沉。 “没有别的意思,刚看她觉得好漂亮、好年轻,看不出来生过孩子的样子,保养得可真好啊。”许诺摇了摇头,轻声解释着,对自己刚刚莫明的心悸,也有些不明所以。或者,真的只是嫉妒吧。 这句话,倒让顾子夕的心里微微震动,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两人似乎不知道如何从这个话题上跳开,一路上,都沉默着。 ………… 回到顾子夕的公寓,看见他那个超大的行李箱还放在进门入,许诺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伸手拖了行李箱,慢慢往里走去。 “放那儿吧,明天再整理,今天一天也够累了。”顾子夕对她说道。 “你去洗澡吧,我帮你整理一下。”许诺摇了摇头,拖着行李箱进了他的房间,拉开柜子,拿了睡衣递给他。 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接过衣服去了洗漱间。许诺这才拿了套睡衣换上。 将行李箱打开摊在地上,许诺懒懒的盘膝坐在地上,将行李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发现他穿出去的衣服,都干净的放在洗衣袋里,分别分类整齐的放在箱子里,她直接拿出来挂好就行。 出差多了的人,习惯是挺好的;而这样实用的行李箱,里面的功能分格也非常齐全,让使用的人想胡乱的塞都没机会。 许诺将衣服拿出来挂好,日用品都整理出来放到一边后,拿了本书去了花房,坐在藤制的软椅上,慢慢的翻看着。 只是,心思却无法集中的书上。 不知为何,在经历了那场订婚礼后、在看到一身温婉而贵气的艾蜜儿后、在亲手收拾完他的行李箱后,她的心里,突然觉得一股子沉闷的压抑,只觉得堵得慌。 “许诺,有些人的世界,是我们永远也无法走进的。” “当你深入到一个圈子,你会发现,你与他们格格不入。” 这话是顾小北说的,许诺当时只笑话她现实,而现在,她才知道,现实其实是挺可怕的,人与人之间,总是有一股无形的东西隔在中间,任你如何努力,也无法冲破。 就如,就如眼前这一盆盆的指甲花——不管有多爱,她都拼不过一个被放在心底的人。 就如艾蜜儿一样,她们输给的,不是时间、不是爱情、而是一种感觉。无论是过去的艾蜜儿、还是现在的许诺,都输给了他对爱情的感觉。 而现实,又如何能战生虚无?深爱又如何能战胜思念? 许诺将书搁在膝头,突然有种顿悟、有种悲悯、有种心酸——她鼓起所有的勇气,所追求的爱情,是对的吗? 常看书上说,一岁一光荫,年年人不同,她今年二十三岁,等到她三十二岁的时候,再来回想这段从克制到勇敢的爱情,会给自己的青春打多少分? ………… “在想什么?”洗完澡的顾子夕走过来,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身上仍是好闻的薄荷香味儿。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沐浴液的味道?还是香水的味道?”许诺转头看他——刚洗过澡的脸,看起来舒爽而干净。 “沐浴液,你不是也用过的吗。”顾子夕笑着说道,伸手拿过她放在膝上的书,随手翻了一下——“龙应台?那是什么人?” “台湾的一个女作家,不过,祖籍应该是大陆吧,文字看起来很舒服,文字里有种坦率的可爱。”许诺笑着,伸手将书从他的手上拿回来,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只读商业书,不看这些。” “确实不看,不过,以后可以看看。”顾子夕诚实的点了点头,看着她笑着说道:“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我进来好一会儿,你都不知道。” 许诺低下头,略作思考,轻声说道:“在想,我三十二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说完抬起头来,看着顾子夕笑了笑:“如果我现在三十二岁,你一定不会爱上我;如果我现在三十二岁,我也一定不会爱上你。” “到了三十二岁的年龄,会开始计较付出的成本、会开始考虑值不值得的问题吧。你说呢。” “胡思乱想什么呢。”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还在为今天的事情不开心?”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顾子夕,你果真只是个商人,我说的你都不懂。” “那你解释给我听听看,到底是你在胡思乱想呢,还是我不懂呢?”顾子夕伸手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看着她柔软的说道。 “算了,我可没有教你的兴趣,你不懂就算了,我也只是想想,必竟,我只有二十三岁,无论如何,现在也活不到三十二岁去。”许诺轻笑着说道:“不过这样想着,大约有些理解你了。” “理解我什么?”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理解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一个三十二岁的商人,对待爱情、婚姻、家庭的态度。”许诺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里,有些无奈、有些认命、有些倔强。 “许诺,你让我有些心慌。”顾子夕轻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度。 “心慌什么,在这场选择里,你永远都有主动权,而我,没有。”许诺抬头看向窗外,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却小得让人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 “我坐坐,我去洗个澡,这一身的酒呢。”半晌之后,许诺将手从顾子夕的手里抽出来,站起来后,看着顾子夕说道:“明天又是周一,忙碌的一周要来了,感觉,特别好。” “去洗吧,晚上好好儿休息。”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她的腰,温柔说道。 ………… 看着许诺淡然转身,顾子夕转眸看那开得茂盛的指甲花,眸子里明明暗暗的,是连他自己也不懂的情绪。 许诺的话,他又如何能不懂。 三十二岁的男人、三十二岁的商人,太知道现实、也太知道取舍。在爱情里,早没了年轻时候的纯粹与奋不顾身;在爱情里,那些计较与算计、取舍与责任,难免让她失望。 好在她还年轻,懂得却仍愿意继续;好在她还年轻,看透却仍不知回头;只是,在爱里越陷越深的他,怎能这样的利用她的年轻?又怎忍心看她在希望与失望间挣扎? 许诺,若早知我们都无法控制,是不是,我们就不该开始? 听到许诺洗完澡回房的声音,顾子夕却坐在那儿一动也不想动,直到夜幕沉黑得不见五指,直到脚下的花儿也看不清颜色,他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回到房间,她已睡着。 睡着的她,似乎是没有烦恼的,花瓣似的粉唇微微上翘着,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与性感;浓密的睫毛在眼敛下打出暗淡的阴影,似将所有心事都已隐藏。 顾子夕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揉抚半晌,看见她开始微微皱眉,才掀开被子,贴着她弯曲的身体,将她轻轻的揽入怀里,和着她的呼息,浅浅入眠。 ……………第二节新品?上市不由她负责……… 第二天,周一。 “早上好。” “早上好。” 与顾子夕并肩走进办公楼,迎着秋日明亮的阳光,同事一周里最明亮的笑容,大厅里穿棱着的白领,或高跟鞋或平底鞋,也是个个步伐轻快而急促。让你不自觉的进入到一种紧张而快节奏的工作状态——或许你的思想会偶尔的出走,回归到现实里,你仍是那个为着生活不停努力的人。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销售部办公室。 “这周客户部回款已超过往年同期数据。”王强将客户汇款影印件递给顾子夕:“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种方式对客户来说,是能刺激他们打款拿货的。至于到终端,销售能提升多少,则是后话。” 顾子夕拿计算器汇总了一下打款额,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给财务部拨去电话:“这一期客户回款,减去预算额度后,余下的全部拨给研发部。稍后算一个数字给我。” 挂了财务部的电话,当即又给研发部拨过去:“下半年的新品,这个月能出吗?” “恩,再提前一周,有没有可能?” “好,这周出一份推广建议报告给市场部。” 顾子夕挂了研发部的电话后,转头对洛简说道:“等新品完全出来再做推广策划,就赶不上合适的上市时机,市场部这周开始,安排介入研发的后期,与研发部一起出推广建议报告,有没有问题?” 洛简转头看了一眼许诺,想了想回答说道:“做新品推广最合适的人,应该还是许诺,我想这也是顾总请她来的主要目的。” “而现在在客户系统推出的推广定制计划,才刚刚起步,只能说,吸引了客户。远不到出成果的时候。所以要想这个计划有持续的吸引力,我们必须持续跟进策划案的实施进度、实施细节,以评估和判断计划是否具有持续实施的必要。” “从公司角度来说,老品更重要;从市场角度来说,我们当然愿意做新品,这样更有新鲜感和成就感。所以我的意思是,新品推广,我们用原有的团队和模式来做;客户推广定制计划这边,由许诺继续跟进。顾总你看如何?” “市场部的工作,你安排就好,不用问我的意见。”顾子夕点了点头:“工作的安排你们继续沟通,我先上去。” “好的。” “好的。” 王强和洛简点了点头,在顾子夕离开后,又沟通了一些客户回款的细节,和驻地销售人员在跟进中要注意的问题,便与许诺一起离开了王强的办公室。 “许诺,到我办公室去,我们聊聊。”洛简对许诺说道。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抱着笔记本,走在他的身边。 ………… “喝茶还是喝咖啡?我这里的咖啡都是速溶的,可没有顾总那里的好。”走进办公室,洛简示意许诺坐下,边拿出纸杯边笑着问道。 “白开水。”许诺的眸光微闪,淡淡说道。 “好的。”洛简倒了水递给她后,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对刚才这个安排,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啊,我认为,我来顾氏最大的价值,是做新品的推广策划。虽然我不介意,天上地下各种媒体混战式的策划都要做,但如果本末倒置的话,我会思考我留在顾氏的意义。”许诺坦诚的说道。 “我这样决定,是基于业务需要的考虑。”洛简点了点头,看着她说道:“公司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利用老品的推广,迅速的拿回钱来,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 “而这个最重要的任务,我希望由你来承担。”洛简直直的看着她——明知道她会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基于对老业务的重视、对新品的保密性考虑,他仍然保守的选择了放弃她来做新品策划。 “你问我的意见,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的工作,自然是由你来安排的。”许诺淡淡的说道。 “在公司的情况稳定后,明年春夏的新品,我会申请由你来负责。”洛简承诺着说道。 “和谁申请?顾子夕吗?他请我来就是做新品的,洛总监的安排,我能理解,但是就不必拿上级来做遮掩了。我知道你和莫里安这么多年打来打去也熟悉得很,自然也知道我的做事风格,我们之间,还是直接一些的好。”许诺笑着说道,对洛简的话,犀利得有些不留余地。 “还真没见过你这种沟通风格的下属,看来,我需要适应。”洛简笑笑,倒也没有太多的不悦。 “做一个好上级,应该适应各种类型的下属,这样才能哄得他们好好做事。”许诺轻挑了下眉梢,开玩笑的说道:“所以,洛总监,你好好儿加油吧。等你适应我了,你的领导功力,一定大涨,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得,你也就别损我了,谁适应谁都不重要,关键是出活儿,OK!”洛简见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弹情绪,倒也放下心来。 两人又聊了下各区客户的特点,和这次出差发现的问题后,许诺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莫里安,这次的新品由他们的老团队做。” “恩,说是公司现在缺钱,我得负责去客户那里抓钱来着。” “他们对新品历来是重视的,上半年的上市是顾子夕亲自做的,所以我觉着还有信任的问题。” “包括对能力的信任、对保密性的信任,必竟我才来了一个多月。所以,我也能理解。” “是不是呀?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我也觉得我成熟了。但是啊,我还是把洛简说了一顿,要不他不明白我的想法。” “好了,你给我的资料我也用不着研究了,这一季,就专心做好客户吧。” “对了,那秦蓝上班后有没有为难你?你们的新案子还是不归你做?” “好吧,你好好儿对付他,明年春夏,咱们师徒在市场上对决一把。” “知道了,再见再见。”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许诺立即将情绪调整到工作的状态——做什么不是做?抛开顾子夕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因素,她工作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挣钱,这一点,倒是她从来没有忘记过的。 ………… “张总,终端的现场图片麻烦你传过来。” “刘总,你用的是哪家道具公司?这些个促宣品的印刷质量太差。” “齐总吗?好的,你把数据传给我,如果需要,我会再过来一趟。” ……………第三节小北?商业间牒的后遗症……… 和所有的客户联系了一遍后,许诺长长的吐了口气,看着电脑里的跟进表,在下一步的重点客户名单上做了标注。 “小北?什么事?”接到顾小北的电话,许诺感觉到有些突然。 “好,我现在收。”顾小北声音低觉的说要发几张图片给许诺看,许诺听了只觉得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会和怡宝的策划案有关吗? 快速的打开电脑,许诺只觉得眼前一蒙——果然,是依恋被销毁的部分海报图片。 “你哪里得来这个图片的?” “夜市上,一个餐饮店老板,用这个海报铺桌子。” “怎么会?” “许诺,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海报上的推广语,和我们的推广案,只有一个字的差别。我想不出来,除了你,还会有谁。”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怎样?和我一起逛街的小许拍了照,报告给公司市场部了。现在依恋的投放结果还没出来,我们也拿不准他们抄袭到什么程度。市场部所有人都等着挨骂呢。这次的推广案,你也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和费用,要是真的全部废掉,公司的损失有多大!” “不会的,他们不会用的。” “不会用,你怎么知道不会用?许诺,是不是你做的?我就奇怪,你有个那么有钱的男朋友,为什么还会和我逛地摊;你明明是做市场策划的,为什么来公司做一个小行政;许诺,你就是故意的。” “……” “许诺,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 “许诺,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有男人养着。可我还要工作、还要吃饭呢。现在整个部门都怀疑是我做的,我都要冤死了。” “小北,下班了,出来坐坐吧。” “算了,和你走得越近,嫌疑越大。许诺,你真让我太寒心了。” “小北,要是工作上有问题,给我个信,我帮你、帮你安排一下。” “我还能相信你吗!” 顾小北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那样强劲的声音,让许诺一时间回不过神来,挂了电话后,看着电脑上的图片,沉默良久。 ………… “顾子夕,临时有点事,下班先走了。”给顾子夕发了信息后,许诺开着车去了怡宝公司的附近。 在看到顾小北从大楼里走出来后,许诺下车走了过去:“小北。” 一看见许诺,顾小北的眼圈都红了。 “我们去那边咖啡厅坐坐。”许诺看着她轻声说道。 “不坐了,没心情。”顾小北摇了摇头。 “我送你回家吧。”许诺轻咬下唇,拉着她上了车。 “现在,现在怎么样了?”上车后,许诺发动车子,低声问道。 “公司报警了,因为对方没有做这样的使用,我们也没有申请专利,所以警方不给立案,公司现在开展内部调查。目前来看,你的嫌疑最大。而你和我又走得最近,你走了,这责任自然要我来承担了。”顾小北冷冷的说道。 “小北,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许诺低声说道。 “真是你干的?”顾小北紧紧的盯着她。 “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向你保证,依恋公司绝不会用这套方案。”许诺小声说道。 “他们用不用也不关我的事,我却因此要失业。你知道,现在一份过得去的工作有多难找,我在怡宝干了三四年了,再熬一熬就能转为正式策划了。现在别说升职,连饭碗都保不住了。”顾小北神色黯然的说道。 “我给你一个电话,你明天可以去找他。”许诺将车停在顾小北所住公寓的楼下,写了莫里安的电话给她:“小北,这件事没想到会连累到你,真是对不起。” “有用吗?为什么你有这样的人脉资源,还要做这样的事?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他要你做的?”顾小北接过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怀疑的看着她。 “这些事你就别问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许诺朝她挥了挥手,重新发动车子,打转方向盘,朝卓雅的方向开去。 ………… 阿卡咖啡厅。 “好,那个顾小北的事,我来安排。其实暴露出来也后,之后才能完全放心,否则你永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是什么人、用什么方式来给扯出来。”莫里安看着一脸沮丧的许诺,安慰着说道。 “做这些事,肯定会连累到别人,这个我知道。只是小北,她很不容易。”许诺低头轻轻搅拌着杯里的咖啡,低低的说道:“她就像上学的时候,出来打工的我,以为只要努力了,生活就一定会改变。在坚持多年以后,却发现,有些事是你再努力也改变不了的。而到最后,你又会发现,即使努力了也改变不了,你还是得继续努力。” “这就是生活。”许诺的情绪,非常的低落。 由着顾小北,她看到过去的自己,想到现在的自己——那么的努力,是不是,还是不行。 “你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莫里安看着她,直接问道:“因为新品上市策划的事,心里还是不舒服?” “不是,真的不是。”许诺摇了摇头,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咖啡,只觉得这苦中带甜的味道,甜到了心里之后,才又泛出一丝苦涩来。 她和顾子夕的爱情,是不是也是如此? 许诺不由得轻笑摇头——怎么又想起他了,现在倒是不管是什么事,都能想到他;不管什么心情,似乎都和他有关。 这样,当真是不好。 看着许诺低头浅笑的模样,莫里安也不再说话。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品着同一壶咖啡,却想着两样的心事。 咖啡吧里,流泄的是古典的欧洲音乐,旋律婉转之间,让人有股时光回转的错觉——一如两年前,他带她来这里,说:你可以只单纯的做策划。 她说,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儿做的。 那样一次简单而职业的对话,却将两个人的命运都改变。 ………… 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许诺猛然一惊,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广场上的路灯都亮了起来。 “一坐就这么久了。”许诺转过头来,看着莫里安说道:“每次有事,就拉你出来发牢骚,会不会很烦啊。” “我只在你工作不用心、做的案子不够漂亮的时候才会烦。”莫里安笑着说道。 “真的假的。”许诺皱了皱鼻子,轻轻的笑了:“莫里安,你说我怎么会没有朋友、没有闺蜜呢?” “这个问题我不回答,你自己好好儿想。”莫里安轻笑,举手招来服务员买了单后,对她说道:“走吧。” “恩。”许诺看了手边的电话一眼,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在外面。” “恩,一会儿就回来。” “好,你先忙。” 挂掉电话后,许诺对莫里安说道:“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再见。” “再见。” ……………第四节爱情?她已经全力以赴……… 顾子夕说他要加班,大约9点多钟才回公寓。 所以许诺回去了许言那边,把家里好好儿整理了一遍,又用吸尘器将地毯做了吸尘处理,然后,又将所有的花儿都加了水,重新饲弄一遍。看着满目的清爽,只觉那莫明压在心底的烦郁好了许多。 于是,开车回顾子夕的公寓,将公寓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就连那扎眼的红色指甲花儿,也好好的饲弄一回,让它看起来更旺了。 有时候,忘掉这些东西所承载的意义,其实,生活可以很轻松。 身体累到极致以后,心里反而轻松。 许诺边哼着歌儿,边冲着澡,似乎那些烦扰的心事,随着这两身汗,全流走了。 ………… 顾子夕回来的时候,许诺正拿着一本书,歪在花房的藤椅上睡觉。 “小猪,哪儿这么多觉呢?”顾子夕伸手去捏她的脸,想了想又缩回了手,转身拿了衣服去洗了澡,才过来。 也不吵醒她,只是拿了笔记本电脑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工作,工作累了的时候,便抬头看看睡着的她——似乎是真的累着了,居然还打着小呼噜,只是脖子似乎拧得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顾子夕将电脑放在脚下,站起来将她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顾子夕,你回来了。”许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顾子夕后,将头歪在他的胸前,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怎么这么累?下班去干什么了?”顾子夕轻声问道。 “做卫生啦,你没看出来,家里这么干净?你的宝贝花儿,都重新整理过了。”许诺依在他的怀里,懒懒的说道。 “没注意呢,一进来就找你,然后就看到你的睡觉。”顾子夕笑着说道,用脚踢开卧室的门,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怀里的她:“是要继续睡,还是起来吃点儿东西?” “不吃,睡觉。”许诺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撒娇着说道。 “还要我陪?”顾子夕笑着看着她。 “随你。”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我最近胖了点儿,所以最近都不吃晚餐了。” “哪儿胖了?我怎么不知道?”顾子夕弯下腰将她放回到床上,伸手去捏她的脸、她的腰,笑着说道:“鉴定完毕,手感刚刚好,不需要减肥。” “好了好了,停手了,好痒。”许诺笑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用力的扯开他的手后,坐了起来:“你是不是没吃晚餐?” “确实,加班随便吃了点儿外卖。现在觉着有些饿了。”顾子夕点了点头。 “我给你煮碗面吧。”许诺看着他,只觉得他这老板,也当得太不容易了。 “好,我还有个文件要处理,一会儿去厨房帮忙。”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张开了双臂:“我抱你过去。” “没吃饭呢,抱得动吗?”许诺笑着看着他。 “就算三天不吃饭,抱你还是没问题的。”顾子夕笑着,象抱个孩子一样,把她轻松的抱在怀里,一直走到厨房,才将她放了下来:“慢慢做,我一会儿就过来。” “去吧去吧,总裁大人。”许诺打着赤脚,惦着脚尖,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这才推着他离开厨房。 打着赤脚,站在自己拖干净的地上;套上围裙,不太熟练的用着这里的厨具;许诺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儿主妇的感觉了。 轻哼着歌曲,在等待烧水的时间里,抬头看了一眼花房的顾子夕,他也正好抬头看过来。 “还要一会儿,你慢慢发。”许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转身将面条和配菜放进已经烧开的窝里。 平静而愉快的心情,让她觉得对莫里安有些愧疚——把烦恼的事情都倒给了他,留下放空而快乐的状态,回来面对顾子夕:莫里安,对你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只是,她的心那么自然的选择,有了烦恼,第一个想到要倾吐的对象,只有莫里安;而在面对顾子夕的时候,她总是珍惜又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宁愿压下所有的脾气和任性,只让他看到她快乐的样子,并用她的快乐,去感染他的情绪。 “好吧,我努力学会做自己情绪的垃圾桶,不要去烦你了。”许诺低笑着、自语着,再多的烦恼、对这段感情再多的不确定,似乎,只要在这间有他味道的房子里、在他的身边,她都可以说服自己去克服、去坚持。 “傻笑什么呢?”顾子夕走过来,看了看锅里的面条,莫明的说道:“我看看这窝里的面是不是长花儿了,能让你笑成这样。” “长花儿有什么可笑的?要是长钱了我才会笑。”许诺用筷子搅拌着调料,笑着说道:“你的邮件发完了?” “没有。”顾子夕拉开柜子,拿了两个碗出来:“看你在厨房,我突然不想工作了。” “也好,饿了的人,工作的时候会有些精神恍惚症状的。”许诺点了点头。 “是啊,所以我精神恍惚着,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在你身边。”顾子夕叹气——这个小女人,不知道是真的听不出来他情话里的依恋、还是故意要曲解他的意思。 “是吗?因为我煮的面太香了吗?”许诺笑着,挑了一条出来,对顾子夕说道:“尝一口,看熟了没有。” “不会吧,你都看不出生熟?”顾子夕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那你告诉我这是生是熟啊?”许诺挑衅的看着他。 “好吧,我尝。”顾子夕张开嘴,让许诺将面条塞进了他嘴里,然后点了点头:“可以了。” “好。”许诺转身,将面条挑进了顾子夕拿出来的碗里,由于技术不太熟练,没有做好份量的预算工作,以至于装了满满的两大碗。 “所以你必须也吃一大碗了。”顾子夕笑着说道。 “不行,晚上吃面条,我会有罪恶感的。”许诺摇了摇头,对顾子夕说道:“你这么大人,吃两碗我看没什么问题。” “多少吃一点儿,吃不完的交给我,如何?”顾子夕将两碗面条端到餐厅,拿了筷子递给许诺:“多少吃点儿,你胖点儿我又不嫌弃。再说,看看你那腰,有点儿肉吗?” 说着,又去拿了个小碗,挑了一些出来后,将面条递给她:“乖,吃了我陪你出去散步,不会长胖的。” 直到看到她把一小碗面条吃完,这才开始吃自己碗里的。 其实不过是简单的波菜肉丝面,因为她不会用嫩肉粉,那肉丝吃起来还硬硬的,所以这碗面条的味道,当真不怎么好。 而对饮食一直有些挑剔的顾子夕,不知道是因为真的饿了、还是怕她难过,愣是将一大碗外加一小碗,全部吃光了。 “手艺不错,还可以再好一些。”顾子夕笑着说道。 “哄我做给你吃吧。”许诺站起来,将碗收拾进厨房后,走出来对他说道:“你去忙吧,许言发了视频回来,我还没看呢。” “一起看吧。”顾子夕牵着她的手,一起往客厅走去。 “不会吧,大总裁偷懒呢?”许诺看着他笑了起来。 “等你睡了我再做,这会儿想陪陪你。”顾子夕笑笑说道,坐在沙发里,一手搂着许诺,一手按开了大频电脑的摇控器:“片子在里面吧?” “在的。”许诺点了点头,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姿式,软软的靠着。 画面里,许言低低的盘着发,一身中国红的红裙,娇俏的站在季风的身边,一幅安静娴雅的小妇人模样。 “诺诺,我们现奈良,现在过了樱花开花的季节,看不到图片上那种霞飞如云的画面了。不过,光看树,基本也能找到故事里的感觉了,这两天我有些思路,讲给季风听,他觉得比原来的好。” “我们在这里会停留久一些,主要想看看这里的古建筑,你知道,这里的古建筑之所有有名,和我们国家的建筑师梁思成的保护有关,有故事背景的风景,看起来总会多些韵味。这本《会飞的猪》我想加一些民族性的东西进去,不过要和出版编辑商量才行,怕影响销量。” “这里的街道很干净,人们都很有礼貌,不过,我们听不懂日语,所以自己玩儿自己的,每天走走停停,很是舒服,如果你和子夕有计划,我也推荐你们来这里。当然,你们走的地方多,或许有其它的想法。” “还有啊,我的声音录下来是不是很好听?季风说很温柔,哈哈,许诺,我一直觉得我的声音比你好听,你还说我是中气不足,下次你录了我们比比。” 许诺听了直乐,仰头看着顾子夕:“顾子夕,你听听这个女人,脸皮可真厚。” “我也觉得,我觉得你的声音比较好听。”顾子夕从善如流的夸着怀里的这个女人。 “就是。”许诺笑着,转眸继续看短片,现在说话的是季风,他仍是一惯的沉稳与清雅:“子夕、许诺,最近还好吗?工作还是那么忙吗?子夕要多抽时间陪陪许诺,她是一个忙起来就没度的丫头。” “许诺,许言的状态挺不错,每天的检查和吃药情况,我都发在你邮箱了,一切都挺好。你放心把姐姐交给我了吗?” “这周未我们回来,许诺记得要去打扫、除尘、浇花儿,别说我剥削你,你做的我才放心让许言住,这是对你的信任,开心吧。” “好了,就说到这里,希望下次出游,是我们四个。再见。” 视频切换了一组风景,还有季风拍的奈良的古建筑,配上当地的音乐,听起来很有些温婉的味道。 “放心了吗?”顾子夕低头看着怀里的她。 “对季风,其实一直是放心的,只是对许言的担心,成了习惯,总也戒不掉。”许诺眼睛盯着画面,将头软软的靠在顾子夕的胸前,低低的说道。 “有个人可以让你担心、牵挂也是好事,不需要戒。”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吗?所以你……”许诺不由得想起那片火红的指甲花——他也是习惯了这种想念,不想戒掉吗? “好晚了呢,休息吧,你还要继续工作吧。”许诺收回几乎脱口而出的话,抬头看着他说道。 “许诺,你今天一直有心事,是吗?”她的欲言又止,顾子夕当然听得出来;而她下午去了哪里,他也还不知道。 “今天遇到一点事,去找了一趟莫里安,现在基本已经解决了。”许诺如实的说道。 “什么事非得舍近求远的找他,不能找我吗?”顾子夕搂着她的手,微微一僵,看着她沉声问道。 “已经找过了,怎么办?下次有事找你好不好?”许诺知道,自己的情绪和他根本说不清楚,索性不说,直接承诺了一个不可能有的下一次。 听着许诺敷衍的话、看着她没走心的脸,顾子夕不禁皱起了眉头,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将她按在沙发上,沉沉的吻住了她。 许诺睁着眼睛,看见他眼底划过的那道浅浅的犹豫与失望,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而今晚的他,似乎真有些情绪,在她的脖子、琐骨上用力的啃噬着,阵阵酥痒的感觉,自他的唇间传遍全身。 “顾子夕,你干什么呢,别啃我呀……”许诺只得睁开眼睛,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许诺,在我身边,是不是没有安全感?”顾子夕从她的脖子里抬起头来,看着她认真的问道。 “在你身边我很快乐,我不想用那些烦恼的事情去打扰你,我希望我们的相处,是单纯的快乐。”许诺也认真的答着。 “许诺,我要知道你的一切喜怒哀乐、情绪变化。你必须做到。”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眸子里有种认真的执着。 许诺敛下眸子,淡淡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好,我做到。” “你这是在敷衍。”看着她飘忽的眼神,顾子夕低声吼了起来。 “没有,是真的,我从现在起,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交给你,我发誓。”许诺笑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脸上是近乎虔诚的认真——她懂他,他给不了她承诺,他却在对那个女子的想念与对她的爱情里煎熬。 而在懂得他的煎熬与为难以后,她却更加心安了——未来,她不知道他会如何的选择;那么,在未来之前,让她努力的爱他,用他想要的方式。 看着顾子夕带着怒气的脸,许诺伸臂圈住了他的脖子,撒娇着说道:“顾子夕,我好爱你啊,怎么办呢?” “许诺,我该拿你怎么办?”顾子夕看着她娇爱的模样,不禁沉沉的叹了口气——她说过,他已经过了对爱情奋不顾身的年龄,所以她也要学会有所保留。 可现在的她。 却已毫无保留。 “怎么办?这个问题还用想,当然是要好好儿爱我了!”许诺娇笑,拉下他的头,温柔的吻住他:“知道吗,好好儿爱我。” 顾子夕用力的搂住她,只觉得,心里某处的防线,在她的温软里、强作的笑容里,慢慢塌陷……   ☆、Chapter143 浪漫烟花 ……………第一节新品?新一轮竟争的开始……… “今天的花儿到晚了。”顾子夕推门进来,手上还抱着一束香槟玫瑰。 “不会今天亲自去花店取的花儿吧。”许诺站起来,从他手里将花儿接过来。 “下楼时正好碰上送花儿的,就顺便带了进来。”顾子夕走到桌前,看着花瓶说道:“这些我拿去扔了?” “还开着呢,扔了多可惜,换换水,插一块儿吧。”许诺将手中的花儿放下,绕身走到桌前,将花瓶抱了起来。 “我来吧。”顾子夕笑笑,将花瓶接在手里,边往外走边说道:“或者按这花儿的生长周期来买花瓶?能养三天吧?我一会儿让人再送两个花瓶过来。” 许诺抱起桌上的花快步上前,帮他将办公室的门拉开,一直穿过公共办公区域,才开口说话:“你让花店三天送一次就成。” “每天收和三天收一次,意义不同。”顾子夕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是吗?那好吧,我下班了自己去花鸟市场买花瓶去。”许诺也不反驳,只是点头应着。 “恩——许诺,还是我去买吧,我送花儿还要你买花瓶,太没诚意了不是。”走到公共洗手区,顾子夕将花儿抱出来递给许诺,边换水边说道。 许诺抱着花儿,眸光微微一闪,淡淡说道:“好啊,要做做全套,也是应该的。” 顾子夕侧头看她,她正低头看着花瓣上的露珠,一切正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许诺。”顾子夕轻喊。 “恩。”许诺看着花瓶的水已换好,便将两束花儿齐齐的插了进去,说话仍有些心不在嫣的样子。 “市场部的新品推广,你也参与吧。”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为什么?”许诺边拨弄着这些花儿,边问道。 “以前的团队做的方案我看过了,老套的创意加上流行的因素,品味性不够、话题性不足,有鸡肋的感觉。”顾子夕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 许诺低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参与了,手头的工作忙不完,我忘记和你说了,我明天要去出差,齐总邮件来说效果特别好,上周下单的货品也都到了,我答应去看看卖场堆位。对于卖场动线设计和顾客进店流向预测,可能需要做些培训。” “我这周原本也有个出差,但是推掉了。”顾子夕看着她说道:“我想着许言这周未回来,你应该不会安排出差了。” “只去两天,赶得上许言回来接机,和帮她收拾屋子。”许诺抬头看他,笑笑说道:“我真以为你会出差的,你上次说还有点事情没谈妥的麻。” “我以后把行程发给你,尽量和我同步,恩?”顾子夕扯了手纸帮她把手擦干,捧着花瓶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好。”许诺点了点头——两个人相处久了,他霸道的本性便显露无余;而她,似乎也乐于配合。 “我会让他们再做一个方案,若还是不够好的话,我会和洛简说,调整你的工作方向。”顾子夕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子夕,洛简的这个安排,当是考虑了对我能力的信任、对我所了解的顾氏信息的信任、对我对于顾氏忠诚度信任的因素在里面,我想,我尊重他的安排。”许诺想了想,轻声说道。 “恩,很好。”顾子夕回头看她,点了点头:“在工作上,你比我想象中的成熟。” “同样从工作上来讲,我请你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如果有这么多的顾虑,我何必请你来?”顾子夕认真说道:“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你。” “不怕信错了?”许诺轻笑。 “你不会让我信错。”顾子夕笃定。 “好,你们安排就好,我服从。”许诺的心里微微一暖。 常说公私分开,公私又岂是那么容易分得开的? 纯工作来说,以她曾经做过商业间谍的过去,又有哪家公司愿意将新品上市这样关系到一个产品生死存亡、一年生意的30%,交给你去做? 他信她,工作上对她的能力是信任的,而在商业上,只因为她是许诺——他爱的着女孩。 ………… 中午,职工餐厅,阳光露台的餐桌,许诺正一个人坐在超大的太阳伞下,慢慢的吃着午餐——才来公司一个月不到,加上她老板女友的身份,她在这里,几乎是没有朋友的。 “许诺,怎么来这里吃饭?”端着餐盘走过来的是现在新品上市策划组的主创齐微——一个刚过三十,却老练犀利的职场白骨精。 “比较快。”许诺点了点头,端着自己的餐盘往里挪了挪,给她让出一个位置。 “平时只见你和大老板和洛总一起用餐,很少看到你一个人呢。”齐薇端着餐盘,低头看了看椅子,确认是干净的后,才优雅的坐了下来。 “是,对于新员工,老板们总是会格外的关照一些。”许诺点了点头,说话显得过于的生硬与职业,完全没有与人寒暄的自然,更没有与老员工、老前辈打好关系的谦恭。 “不光是这个原因吧。”齐微了然的笑着,作为大老板的女朋友,许诺当然有不谦恭、不柔软的资本。而她身为公司老资历的前辈,虽然嫉妒突然空降而来的她,却也知道,再嫉妒和不满,也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许诺只是笑笑,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顾总对我们这次的创意不满意,唉,我在公司做了5年,除了去年的创意是顾总亲自拿的外,往年四年、八次、全是我们这个小组在做。可能真是看腻了,怎么做都合不了顾总的眼,真是愁死我了。”齐微看着许诺,微眯的眼睛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看过你在卓雅做的案子,你的思路很新,角度很叼钻,如果你来做主创,我觉得顾总应该会满意。你说呢?”齐微的话,慢慢将她的意思给表露了出来。 “不清楚,每个公司的推广都有自己的气质,我新来乍到,还没摸清门路,创意再好,若不能对路,也是不行的。”许诺轻瞥了她一眼,话里连一丝信息也没透露,而许诺式的自信,在这番话中已是溢于言表——在创意上,她根本不屑于谦虚。 “气质上有我们老的团队把关麻,你只要负责创意就好。这样吧,我下午去和洛总监申请一下,如果没问题,你就过来做这次的创意助理好了。”齐微笑着说道。 “谢谢。”许诺轻声道谢,转头看向玻璃窗外,三楼的高度,能清晰的看到正从大门走出去的顾子夕与洛简。 似乎有感应一般,顾子夕回头看上来,看见许诺,一朝她挥了挥手。 许诺只是微微一笑,将目光收了回来,低头继续吃饭。而她身边的齐微,目光在她的脸上打了个转后,脸上露出若有所得的笑容。 ………… 午饭后回到办公室,给经销商回邮件,确定她出差的行程,还有他们需要做的准备——当然,告诉他们多备货,她出这趟差,再压下些定单,也是必然的。 从纯粹的策划,到关注生意,她不知道自己这是算进步、还是算退步,只是,满足工作需要就好吧。 然后找付思奕和秦雅顿聊了市内零售卖场的数据跟进,随着推广时间的延长,效果还在持续增加中,这让许诺第一次,对地面实操策划,感到一丝成就感。 “所以,我希望把裁去的这三个人的薪水,拿出百分之十来,做为长期将励基金。并不每个月发,有业绩的时候,就奖励,没业绩的时候,就累积滚动,形成一个奖金池。”许诺对洛简说道:“我这个又不会增加公司的支出,又不用向人力资源部讨要预算,是咱们自己省下来的不是。” “你不是刚申请了奖励吗?”洛简看着她。 “刚申请的是专项奖励,这不是市场部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来配合销售部吗,凡事头一糟,就得给重奖,否则谁愿意呀。我刚说的这个,是用于长期部门奖励的,这个奖励可以与业绩相关、也可以不与业绩相关,只要符合部门价值观的、并表现突出的,都可以奖。” 许诺看着洛简说道:“当然,这钱是从我这组的三个人里出的,只能用在我这组,其它的我可不管。” “你打个报告吧,我得报去人力部批,你这相当于部门小金库,我倒是没意见,就怕人力部不同意——奖励权放在你这儿了,还要他们的绩效管理干什么。人家也得有点儿事干不是。”洛简笑着说道,对于许诺在工作上的灵活性,倒也是十分赞许。 “我找你来不是这事儿。”洛简将手里的一本策划简案递给她:“这是齐微他们这周做的新品上市策划案,老板很不满意。” “恩,然后呢?”许诺轻瞥了一眼,并没有翻开。 “希望你加入这次的新品推广策划。”洛简直接说道。 “你的意见呢?”许诺看着他,直接问道。 “把你手上的工作交出去,这次出差回来,就开始介入新品的创意。”洛简点头说道。 “怎么介入?”因为顾子夕有和她提过这个事情,加之齐微中午的刻意试探,她对介入新品创意的可能,也做了各种可能的预测。 “齐微刚才也来找过我,说是希望你做小组助理。”洛简看着她说道。 “我是问你的意见。”许诺将翻都没翻过的策划草案推回到洛简的面前:“我不看她的稿子。” “恩。”洛简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不合适,我给团队给你,你独立负责吧。” “那她呢?”许诺问道。 “她会继续,最后的创意由顾总来确定。”洛简看着她说道。 “我同意。产品资料我现在不方便看,等我出差回来,你给我准备一份。”许诺点了点头。 “有信心做好吗?”洛简站起来,陪她一起往外走。 “我可以告诉你,卓丝的创意,是我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许诺轻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再说,不是还有齐微的备选方案吗?我做得到,皆大欢喜;做不到,公司也没损失,不过多发我几个月的工资而已。” “好了,说话总是这么犀利,你说顾老大怎么能忍受得了你。”洛简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没和你说,我其实很温柔吗?”许诺轻笑,在办公室门口朝他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许诺将整体思路又梳理了一遍——第一,齐微知道顾子夕对创意不满意,而且猜到会让许诺介入,所以去找许诺打探消息,无果。第二,齐微担心自己的位置被挤掉,所以向洛简提出许诺任策划助理的提议。第三,洛简是在午饭时候得到顾子夕换人的指令,在中午得到齐微的合理化建议,在下午,也就是现在,来找自己沟通的。第四,齐微还不知道洛简的这个安排。 那么,如果齐微知道了呢? 好吧,事情应该就是这样,她如常去出差好了,待一切尘埃落定,她正好回来,正式介入新品创意。关于齐微的情绪,就由洛简来负责了,与自己无关。 ………… 顾小北是午饭后去找的莫里安。 自许诺离开后,市场部也一直没有补充人手;加之秦蓝以市场兼顾执行的名头,要求市场部今年不再做高空,而要配合销售部做地面执行,而努力的塞销售人员进来,都被莫里安给挡了回去。 所以市场部现在要增加人,基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顾小北的策划悟性显然不如许诺,否则也不会在原职位熬了三四年还没有进展;但她的优势是策划执行的实操经验,所以倒是恰恰符合莫里安现在的需求。 “多长时间可以到职?”莫里安看着这个白白净净,长得不太有特色的女孩子,淡淡问道。 “两周时间,还有些手续要办。”顾小北不知道莫里安知不知道怡宝策划案糟窍的事情,所以不敢说因为这事情会有所耽搁。 “好,三天后人力部会给你出Offer,你回复的时候把时间确认一下。职位是策划执行主任、薪酬比你现在的水平上浮15%,工作时间及其它福利,你可以上公司网站看一下,有任何问题可以给我发邮件。以后,我会是你的直接上级。”莫里安点了点头,从桌上抽了一张明片递给顾小北。 “好的,谢谢。”顾小北双手接过莫里安的名片,仔细的看了一眼后,站起来向莫里安说了再见,便转身离开。 在走过卓雅的公共办公区时,各式的高跟鞋、各种漂亮却不刻板的职业装、或快或慢的说话语速、交流时偶尔嘣同来的英文、电话里流利的德语,让她有种掉入国际时尚圈的错乱感。 难怪许诺的衣品这么好,在这种环境熏陶出来的呢。 ………… “Vivian,你们部门要来个小土妞?” “不知道,今天来面试的。” “Eric找这么个人放身边,这是要让Shine(许诺)放心呢?” “Eric这是以工作能力为重,我们现在要注重地面执行,你那样儿的,也就只能当个花瓶了。” “Vivian,你说谁呢?” “谁漂亮说谁呀。” 一个个一身傲气的女人们,抬着高高的下巴、踩七寸高的高跟鞋,在这狭小的写字间里,大有睥视天下的感觉。 顾小北轻咬下唇,抓紧了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包,快速往外走去。 同样是大型企业,这些人的薪水不一定比别的公司高出多少,所有人却拼了命的将自己作成了时尚雅痞的典范。 这让常期光顾品牌打折区与地摊的顾小北,心里不禁感到压力和怯意。 “小北,你曾经说过,圈子很重要。看过《穿Prada的女魔头》吧,安迪从一个连衣服都不会搭配的土丫头,最后成为女魔头离不开的女秘书,还取代那个一直嘲笑她的Emily去了巴黎。”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努力工作最重要,公司看重的是你的能力;说明努力改变很重要,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好。” “我告诉里,莫总监是个对工作要求齐高的上级,你在他的手下工作,可别想偷懒耍巧;但你在他的帮助下,进步会非常神速。再说,地面执行是你的优势,他是惯做高空的,说不定,还有些地方,他要请教你呢。” “所以,小北,加油,没问题的。”电话里,许诺一直鼓励着顾小北 “我会努力的,我觉得,我应该行。”顾小北轻轻的笑了,声音里有些怯意,却也有属于顾小北式的自信。 ………… “莫里安,顾小北来过了?”许诺给莫里安打过电话去。 “来过了,刚离开。”电话里莫里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雅温和。 “怎么样?”许诺轻声问道。 “恩,策划执行主任,挺合适的,比现有的人员都有实地操作经验。”听莫里安的语气,评价不算高,但还是合用的。 许诺点了点头,算是放下心来:“我明天出差,下周可能开始参与新品的创意,到时候就不和你联系了。” “恩,自己多注意,不要让人有话说。”莫里安叮嘱着,想了想又说道:“特别是顾子夕,在工作中,他是公司的老板,公司利益至上。” “我知道的,所以特意和你说一声,一段时间不和你联系了,帮我照顾小北。”他的话,很现实、很残酷,却又只适合由他来说给许诺听。 “恩,只要她能达到工作要求,我不会为难她,你放心。”莫里安点了点头,又简单聊了几句才挂电话。 原本想将卓雅这次创意组长的旧案发给她,想了想,还是短信提醒她,让她自己在网上自己找来看。 ……………第二节宠她?浪漫烟花……… “晚上去哪里吃饭?”刚到下班时间,顾子夕便到了她办公室。 “哟,顾大总裁,今天下班这么准时呢。”许诺笑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不是明天要出差吗?今天早些下班,一起晚饭。”顾子夕大步走过来,拿起她的包,帮她将已整理好的工作文件放进包里后,看着她说道:“电脑关了,吃完饭再做。” “恩。”许诺点了点头,便快速关了脑,然后递给顾子夕:“这么积极,是准备亲自下厨吗?” “如果你不怕吃坏肚子,我倒没意见。”顾子夕接过电脑,帮她放进包里后,笑着说道。 “那还是算了,我还想明天能准时出门呢。”许诺轻笑:“你这周不出差吧?记得每天来帮我给花儿换个水。”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许诺已经比开始的时候自然了不少,至少已经能坦然的和同事目光相对,也能在有人找顾子夕说话的时候,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而不觉不自在。 其实,习惯真的很好养成——就像公开与他的关系后,面对的各种眼光与议论;就像自然的站在他的身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女人;就像明白或许未来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改变,她却已习惯这样的或许,并且习惯在日常的日子不再想它…… ………… 两人吃了晚餐,又去看了场电影。 “去放烟花吧。”顾子夕突然说道。 “顾子夕,我只是去出差,只两天而已,你要不要这么夸张的。”许诺笑着看着他。 “和你出差没关系,就是突然想和你一起放烟火。”顾子夕拉着她上车,熟练的将车开进了一条并不宽的巷子,周围骑自行车的、挑东西的人都特别多,许诺都担心车会被那些东西给划到。 “这是去哪儿呢?”许诺看着他。 “买烟花,你不会以为。我们去了江边就有烟花放吧。”顾子夕小心的看着前路,笑着说道。 “当然不是。”许诺转眸看向车窗外面。 许诺上学的时候,经常逛夜市,可这条街她还是没来过。街道很窄,路是有些高低不平的水泥路,街道的两边,大多是古老的木制房子,还漆着朱红的油漆,很有些古意的味道。 车子转过一条巷子,似乎是柳暗花明,里面竟是一片的灯火辉煌,明亮的灯光,映着大红的房子,透出几许神秘而热闹的气息。 而无一例外,每栋房子老大门大开,一溜的摆着长摊,上面用明黄的布料铺着,明黄的布料上,摆放着各式的烟火。 长摊的后面,则堆着各种大块头的烟火,看起来特别有中国年的氛围。 顾子夕拉着许诺的手,一家一家的走过去,没一会儿时间,两个人怀里都抱了一大堆,等他们将怀里的烟花放进车里时,两个店铺老板还将他们买的几个大块头,帮他们搬上了后备箱。 “谢谢。” “玩儿得好下次再来。” “再见。” “再见。” ………… “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许诺兴奋的问道。 “市里禁烟火,原有的烟火厂就移到了这里,梓诺喜欢玩儿,我就帮他给找着了。”顾子夕见她兴奋的样子,心里莫明的开心。 “要不要喊顾梓诺出来?”许诺问他。 “过年的时候再带他一起吧,他现在,很忙。”说到儿子很忙,顾子夕不禁笑了。 “好吧好吧,以后我不提,每提一次,你都要得意一次。”许诺笑着说道——顾梓诺,那个小正太,也确实挺招人疼呵。 顾子夕将车停在路边,两人花了些功夫,将那些烟花都挪到江边的空地后,已经是一身的汗。 “先放哪个?” “那个最大的。” “好。” 顾子夕将许诺的说那个,搬到离江面最近的空地上,打开火机点燃,然后拉着许诺的手,快速的跑了开来:“去那边的高地看,才会漂亮。” “好啊!”许诺应着,快步的跑在他的身后。 ‘噼啪’的声音里,被火机点燃的线引在黑夜里闪着红光,一瞬间,火珠破筒而出,流光般的冲向天空,一颗接着一颗、一声接着一声,直到高远的空中,才依次绽放开来。 好些个火球,围成漂亮的造型,再慢慢散开,然后如流星般点点流泄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烟轨,前轨未失,后烟接来,一道道、一点点,流烟烂漫,无限璀璨。 许诺跑下去,在原地再点燃一个,内内火花飞串而去,迎上刚才去势未尽的火花,两两相商,在空中撞出一朵朵绚烂的银花,迎空坠落而下,一时间,空中水中水面,三相呼应,流光一片。 “看,那儿有人在放烟花。” “好美啊。” ………… “接下来怎么放?” “当然是我拿烟花你点火了。” “那你小心些,别让烟花烧了手。” “快来快来,废话那么多。” 许诺一手一个炮珠筒,直直的举到顾子夕的面前。 顾子夕笑着侧过身去,帮她将烟线点着,看着她笑得孩子似的,一片惊呼:“一个、又一个。不对,明明说好15连炮的麻,怎么还差两个。” “快拿开,可能还没燃尽。”顾子夕见许诺用眼睛对着出口处,不禁吓了一跳,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炮筒便扔了出去——果然,还有两枚没有燃尽的炮珠,在一会儿功夫之后,慢悠悠的冲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啊?”许诺不禁吓得一身的冷汗。 “这是常有的事,就算15珠全出来了,也不能这样看,手工制作的东西,哪儿有这么精确的。你真是连顾梓诺都不如。”顾子夕沉着脸看着她。 “好了好了,你儿子最历害了。”许诺的脸微微一红,伸手去拿余下的烟花。 “这次再小心些。” “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儿。” 许诺催促着,顾子夕轻笑着,看着烟火灿然,笑意盈满了整个眸子。 ………… “许诺?”秦蓝疑惑的看着举着烟火手舞足蹈的女子,问身边的允儿。 “恩,是她。”林允儿轻轻点了点头。 “旁边那人是谁?”秦蓝疑惑的问道:“看起来,关系不一般呢?” “顾氏的总裁,她现任男朋友。”林允儿低声说道。 “她和莫里安?”秦蓝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清楚,这种事情,莫里安当然不会告诉我。”林允儿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恩,男男女女,分分合合,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男的看起来对她不错。”秦蓝看了一眼神色有些黯淡的眸子,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笑着说道:“各有各的缘法,这小女孩也配不上莫里安。” “都说商人现实,我看这个顾子夕,还是蛮浪漫的。大半夜里拉着小姑娘在江边放烟花,伺候得公主似的,这小姑娘得死心塌地了。”两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秦蓝若有所思的说道。 “成年男子,对付小姑娘,总是有他的套路。我一直认为许诺是个聪明的女孩,不过,出身不好的人,大多现实,这也怨不得她。”林允儿言语间尽是淡淡的轻讽——莫里安为了她而不要自己,而她却不要莫里安,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走吧,也没什么好看的。小孩子玩的把戏。象我们这样年纪人,应该在家里玩些成人游戏,你说呢?”秦蓝轻声笑着,揽着林允儿继续往前走去,脑袋里却飞速的转动着,搜索着关于顾氏、关于顾子夕的信息。 林允儿却不由得脸胀得通红——自订婚以后,他似乎更放肆了。 之前只是偶尔说情话时,会说些放肆的话;偶尔情动的时候,会纠缠着她。 而定婚宴之后,似乎定下了名份,便再无顾忌,在无人的时候,说话也是越来越火辣;这几天除了定时回爸爸妈妈那边吃饭外,便总是纠缠着她,似乎精力过于充沛,让她几乎无法适应。 她有时候在想,是男人都是这样?还是只有秦蓝是这样人前人后两个样? 可莫里安,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说话从来不曾这样的放肆露骨,这样对比起来,对于秦蓝,不免失望——她是个生性守旧的女子,对于说话轻浮的男子,从心底里还是鄙视的。 想到这里,心里不免酸涩——莫里安再好,也不属于她;这个男人再不好,却是全心全意对她的。 对于一个近三十的女人来说,爱情真的不再重要,有一个男人爱着你,应该会更重要。 林允儿抬头看了秦蓝一眼,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虽然不太温暖,却也足够温柔。 ……………第三节试探?承诺原本就不可信……… 江边的顾子夕和许诺,直玩儿到12点才离开。 “看你,乐得象个孩子似的。” “我小时候没放过烟花,这是第一次。” “……” “我在电视里看过,不过,我不知道烟花还有这么多种。” “过年的时候,带顾梓诺、还有许言和季风,我们一起过来。” “好啊,许言一定也会喜欢的。” “她会喜欢的。” “顾子夕……” “恩?” “我还要玩旋转木马。” “好。” “拥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 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 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 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 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 “好不好听?” “好听。” “那我继续唱给你听。” “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 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 奔驰的木马让你忘了伤 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 看着他们的羡慕眼光 不需放我在心上……” ………… 看着许诺微闭着眼睛,带笑着轻唱,眸子里尽是梦幻的颜色,顾子夕心里不禁微微发酸——她的要求,从来都只这么简单。 她的快乐,不过是一场共放的烟火;她的奢侈,不过是一次旋转木马;她要的幸福,不过是简单的陪在他的身边。 顾子夕,这样简单的幸福,你该给她的。 “许诺……”停好车,顾子夕转头看她。 “到了吗?下车。”许诺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风景,便拉开了车门。 “许诺!”顾子夕喊她。 许诺回头,探进头来,捧起他的脸,轻轻的吻了他一下,笑得如梦似幻的说道:“很喜欢听我唱歌是吗?所以,有些话,不能在听了我的歌以后说,否则,你冷静的时候,会怪我引诱你的。” “许诺——”顾子夕的声音,不由得暗哑——她,竟然这么的玲珑剔透。 许诺张嘴在他的唇间咬了一口,看着他笑着说道:“快下车,我要你背我上去。” “恩。”顾子夕沉声应着,拉门、下车、锁车,走到她的身边:“上来。” 许诺慢慢的爬上他的背,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颈窝,轻声说道:“顾子夕,你爱我吗?” “爱。” “我也爱你。” “但是,你没有安全感,对不对。” “我不需要安全感,你也给不了我安全感。” “许诺,留在我身边吧,我们,一起,过一辈子。” “那,她呢?” “那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不是吗?” “顾子夕,我爱你,但我并不是非要和你在一起;我爱你,我不想让你为难。” “傻瓜,不为难,我是真的想给你一个家。” “你别说了,我会做梦的。” “你不相信吗?” “我相信,男人在说出承诺的时候,一定是真心的;可是,他们不兑现承诺的时候,也是真心的。顾子夕,虽然我只有二十三岁、虽然我愿意为这段自以为是的爱情全力以赴,可是,我不相信承诺。” 许诺软软的依在他的背上,声音轻轻柔柔的、清清淡淡的,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她却不信他。 他从不轻易许诺,为了那一句承诺、为了那十夜的纠缠,他思念至今;而今天,他想放下一切,给这个背在背上的女孩简单的幸福——她却不信。 “许诺……”刷卡、开门、转身、关门,顾子夕将许诺放下来,转身沉沉的看着她:“你不信,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好啊。”许诺笑着,随意的踢掉了脚上的鞋,快步往里跑去。 站在花房的门口,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许诺突然回头看着顾子夕。 “想说什么?”顾子夕弯腰脱掉鞋后,看着她问道。 “没什么。”许诺走进花房,突然发病似的搬起一盆指甲花用力的摔了下去。 “许诺,你干什么!”顾子夕脸色大变,疾步向前。 许诺却只是不听,一盆、两盆、三盆,全摔得粉碎。 “许诺,你太过份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顾子夕大步走进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满脸怒火的吼着。 “顾子夕,所以我说,你的话,我不信。”许诺跌坐在地上,任双手被碎片划破,却抬着头,看着顾子夕轻笑——那笑容里,没有痛,只是淡淡的,让人绝望。 “你的手流血了。”顾子夕弯腰将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到客厅后,将她小心的放进沙发后,急急的拿出医药箱,迅速的帮她处理着伤口。 他看着她的手、她看着他的脸,两人沉默着,直到他花了半小时将她手上的伤口处理完,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我去收拾一下。”许诺站起来,轻声说道。 “我是真心想给你一个未来、一个关于我们两个的未来。”顾子夕也站了起来,灯光下,他高大的身影,将她的身形完全笼罩起来。 “不是。”许诺摇了摇头,看着他轻声说道:“你只是不忍心而已。” “你……”顾子夕暗自心惊——是这样吗?不是的! “那些花儿,我养了五年,就算不为她,我也是有呵护的惯性的。”顾子夕无力的说道。 “是啊,你和蜜儿十年,和她五年,你对她们都有惯性,唯独对我没有。所以,你想要我相信什么?”许诺低头苦笑,一句话,道尽了她爱他的心酸、无耐与强撑。 “我们,一起努力好吗?”顾子夕伸手抱住她,低低的请求着。 “好啊,我们,一起努力。”许诺无力的应着,脸上的苦笑却更甚了——他说‘一起,一辈子’,她多想是真的。 她恨自己太清醒,不给自己多两天做梦的时间,偏要用那些花儿去试探他的真心、试探他的潜意识——早就明白,她输给的是一段意念中的思念,连对手都没有,她该如何战斗? “景阳和朝夕大约还有三个月回国,我会尽快找到她,然后,说清楚。”顾子夕沉声说道。 “恩。”许诺轻声应着。 “许诺,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要相信我。”顾子夕听着她似是无意识的回应,只觉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许诺沉默着,不再说话。 “我帮你放水,去泡个澡吧。”顾子夕无奈的轻叹一声,转身去了洗漱间。 而许诺,却举着一双受伤的手,呆呆的看着一片狼藉的花房——这样的试探,到底是试探到他的心?还是试探到自己的承受极限? 许诺、许诺,到底,你还能坚持多久?   ☆、Chapter144 他不温柔 ……………第一节受伤?平静的离开……… 许诺低头,看着被缠着纱布的手,慢慢的往里握了起来。 “别动,伤口会裂开的。”顾子夕快步走过来,将她的手拿在手心,黝暗的眸光沉沉流动。 “我……”许诺开口,却发现喉咙一片干涩,几乎无法顺利的说出话来。 “对不起。”顾子夕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却无法顺利成声。 许诺张了张嘴,慢慢的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转身去了浴室——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说分手吗?还是说继续?还是说没关系,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的份量? 脱了衣服,泡进浴缸,被那缭绕的热气一熏,眼泪不由自由的涌了出来,慢慢的,是止不住的轻声呜咽…… “许诺——”门外是顾子夕担心的敲门声。 许诺紧咬下唇,将哭意压下,直到将脸浸进水里,将眼泪溶进水里后,情绪才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你让我泡会儿,别催我。”许诺的声音,带着克制的哭意,和强撑的坚持,让人听得心酸。 “记得一会儿加点儿热水,否则水凉了。”顾子夕沉声说道。 “我知道,你别在那儿站着。”许诺淡淡说道。 “好。” 接着便听见顾子夕脚步离开的声音。 许诺闭上眼睛,将整个人完全放松在水里,一种极致的疲倦倾刻间席卷而来,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回到小时候,在妈妈怀里的时候,那时候,妈妈还是温柔的;那时候,许言还是好好儿的;那时候,奶奶会做好吃的鸡蛋面;那时候,她和许言还会吵架…… “许诺——”敲门声再次响起,顾子夕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担心。 “就来了。”许诺懒懒的答着,睁开眼睛,抛开那仅有的温暖记忆——当水冷已后,记忆也随之变得冰冷起来。 事实是,妈妈走了、奶奶死了、许言病了、她休学帮人家代孕了。 就这么一个她,还想怎么样? 许诺,命运从来不会因为你的努力而让你好过,所以,不要妄想、不要奢求;所以,你,要知足、要继续加油。 ………… “头发吹干了再睡。”顾子夕见她开门,揽着她回到琉璃台前,拿了吹风机帮她吹发——大手一缕一缕的捋过她的发,吹风机的热风吹的手上,暖暖的,但稍不留神,在一处停留的时间长了,那温暖便成了炙烫,烤得皮肤发疼。 “出差的事,要不下周再说?你这个样子,让人很不放心。”顾子夕放下吹风,用手指帮她将头发捋顺,手指轻移到她的脸上,有着刚被热水熏蒸过后的娇嫩与柔软,却更有让人心疼的沉寂。 许诺敛下双眸,淡然而笑:“我长这么大,从未因过任何事情而耽误工作。对我来说,所有的事情,都不如工作重要;对我来说,没有一种情绪,可以影响我对工作的重视。” “所以,你放心,只要还有工作可做,我就一定是OK的。” “许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是不是?”顾子夕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看着她寡淡的面容,心里一阵发慌。 “有一点儿,毕竟,谁会希望,自己在爱人的心里,连一盆花儿都不如。”许诺轻笑,见顾子夕想解释,便朝他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什么也别说,我有分寸。” “好了,闹了一晚上,真的很累了。我要睡了。”许诺微微用力,挣脱了顾子夕的双手,在走出浴室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仍是一片狼藉的花房,嘴角带着轻讽的笑意,转头回到了顾梓诺的房间:“对了,我的手受伤,睡觉可能不方便,今天我自己睡。”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进去帮她把床铺好,帮她将空调的温度调好后,才关门离开。 ………… 关上门后,回到房间,帮她将要出差的行李收拾好后。又回到花房,在许诺常坐的软椅上坐下来,看着那一地的狼藉,默默的抽着烟。 一整夜,没有合眼,直到玻璃窗外的天空,由夜色染上晨曦,薄薄的透过玻璃窗,透入花房,打在他的身上、火红的花上、一地的狼藉上,他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一个盹似乎没打多长时间,从熟睡中惊醒的时候,睁开眼睛,刚才还是晨曦薄光,现在已是满目明亮。 “许诺!”顾子夕霍的站起来,越过地上的碎片,快步走回屋里——推开梓诺的房间:她已不在。 转身推开自己的房间,行李箱也已拿走。 “宝仪,帮我查许诺的航班是几点的。” “恩,查到后马上给我电话。” 顾子夕挂了电话,拿了衣服迅速的洗漱后,拎了电脑便往外走去。低头换鞋时,一张白色A4的纸从玄关上飘了下来——白纸黑字,是用打印机印出来的文字,方方正正,完全没有表情: “子夕,这次我有两天不在,你让张姨过来把被子都晒一下;梓诺的太阳能汽车也要拿出去晒晒,他下次过来,应该是要问的;花房我没进去,没砸的那些,该浇水加肥料了,张姨知道肥料放在哪里;砸了的那些,我本想打电话让花鸟市场的工人送几个盆子和新鲜土过来,想着我买的东西,你大约不怎么看得上,你就自己去安排吧。” “新品上市的创意,洛简已经和我沟通,这次出差回来后,我就开始介入研发的最后阶段。你放心,你请我到顾氏的目的我清楚,在工作上,我从未让老板失望的经历。” “至于我们,其实一开始,我们都知道结局,只是你太心软,总也不忍见我难过;而我又太贪心,明知道她在你心里的不同,还要这样的试探你。” “我想,我还是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坚强,所以,这个结局来得比我们想象的都要早。”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你给我这么一段美丽的日子,美国的潘多拉之旅、夏夜的冰上舞蹈、昨夜的烟花满天,都会是我这一生最美的记忆。” “谢谢。许诺。” 她的落款,连再见也没有。 柔软的时候如一根藤,坚硬的时候却又似一块冰,绝然的没有回头的余地。 “许诺,谁告诉你这是结局?” “许诺,谁允许你给我这样的结局?” “许诺,这段感情,还由不得你来做主。” 顾子夕沉沉的盯着这张没有感情的白纸,慢慢的揉成一团,抛进了沙发边的垃圾篓,换好鞋后,刚出门,便收到了谢宝仪的短消息:10点的航班,查到许诺的值机手续已办。 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这一班是赶不上了,当下打电话让谢宝仪定了最接近的一个航班后,便直接拿了车钥匙去了机场。 ………… “小许,怎么手受伤了。”经销商齐总陪在许诺的身边,按许诺的要求进行现场拍照,看着许诺用包着纱布的手做记录,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上机前不小心被车门夹了。”许诺淡淡的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停下记录的笔,指着收银台方向说道:“这个位置没有用好。” “顾客从大门进来,会直接进入购物区,只有在买完东西后,才会到收银台,所以这里只做灯箱和展示是没有用的,谁会结完帐还回去再逛?” “所以,收银台这里的陈列,要有故事性和实用性,供顾客在排队无聊时,可以边欣赏边了解产品;二要方便拿取,可以随手拿了就走。” “好的,我再找市场人员过来看一下。”齐总点了点头,忙将许诺的意见给记了下来。 “货架的陈列挺好,你看,我们站在这里,一眼看去,都是杂色,只有我们的妆成,是整片的绿色,又清爽又整齐,辨识度非常高。”许诺转身看货架上的陈列,笑着说道:“所以,不要以为陈列的品类多了,货架利用率就高。” “这是一个伪命题,现在讲究的是量化视觉,第一眼吸引最重要。” “可是,货架有限,只陈列一两个品类的化,我们销售还是会受影响,毕竟客户的需求是多样的。”齐总顺着许诺的目光看去,视觉效果确实好,对整体销售增长贡献最大的,便是陈列的这个单品了。但同时,没有陈列的单品,却也有不同量的下降。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啊?”许诺微皱眉头看了一眼齐总,低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边画边对齐总说道:“每个月,我们都会有主推产品的建议,我们货架的最外围,全部陈列主推品,你看:上下各四层、左右各三层,将我们自己的堆位围起来,中间就按横向或竖向,再分出第一陈列位、第二陈列位,然后按去年同期销售排行进行顺位陈列。” “陈列的视觉效果是一样的,陈列的单品品类并不会减少,而陈列品的有效性却增加了,并不是平均的将所有的产品都一股脑儿的都推了上去。” “这样和我们每个月的订单又关联起来:你按去年同期销量的占比下单,然后按占比陈列,销售的占比变化就不会太大。” “销售预测做得准了,就能早下单早备货,无论品牌公司有什么问题,起码在一季里,你的销售仍然是稳定的。” 许诺将画好的图递给齐总,看得齐总连连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俗话说,求精不求多,都摆上卖不动,是越看越着急呀。” “恩,其它地方也这么调调,实在卖不动的,就拿到折扣店去处理掉,然后换来现金订新品。别想着来季还能卖个好价钱,那是占库存又废周转的事儿。”许诺笑着说道。 哪个区域都会有自己的畅销品和滞销品,她若不这样说,客户肯定会想法子把货给退回品牌公司。 “小许,你说你在卓雅干得好好儿的,怎么就来了顾氏呢?你走了,真是卓雅的损失。”齐总笑着说道。 “卓雅分工很精细,我在那边只做媒体创意,不做终端推广。不和您来终端走走,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这些。”许诺笑了笑,将笔记本收了起来。 写字久了,手还真有些发疼。 “小许,你电话响了挺久了,要不要我帮你接起来?手还不方便了吧?”齐总点了点头,与她一起边往外走,边问道。 “不用,我回去给洛总写电子邮件,不过是问我这边工作的进度。”许诺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天空里明亮的阳光,眸子里仍是一片黯淡。 电话是顾子夕打来的,她不用看也知道。因为手机是他买的,所以他的来电铃声是单独设置的。 只是,她并不习惯在工作的时候接私人电话,更不知道接了这通电话要说什么——她不知道,她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 很多事大家心里知道,却不说破的时候,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 一旦戳破,却是无比的尴尬,还有凄凉。 “齐总,你拍的照片回去后发在我的邮箱里,我去看看竟争品牌的终端情况。”许诺微眯着眼睛,将目光从阳光里撤了回来,看着身边的齐总说道。 “小许,吃了午饭再去吧,我陪你,你看你这手也不方便。”齐总热情的说道。 “不用了,我约了朋友。您和市场部人员沟通一下,明天上午我会去办公室,整体情况和调整,我们明天再沟通。”许诺微笑着摇了摇头。 “小许你现在住哪里?明天早上我让司机去接你?”齐总看着许诺问道。 “齐总您别客气,我都安排好了,您安心在办公室等我就成,不过,帮我准备两杯咖啡,如何?”许诺见这齐总实在是客气,她连推辞都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好好,你是喝现磨的?还是速溶的?还是星巴克的?”齐总连连点头。 “星巴克的就成。”许诺不由得乐了,这生意人,当真是不同——在员工面前就是严肃的大老板;去总部就是精明的商人;在品牌公司的员工面前,却又热情谦逊。 “好好好,明天我让他们帮你备着。”齐总笑着应道。 “那我先走了,齐总再见。”许诺笑得眉眼弯弯的,朝齐总挥了挥手,转身融入了人群之中。 “是个不错的女孩子,顾总花大价钱挖她来当真是正确的。看来,人才,真的很重要。”齐总看着她的背影,连连点头。 听见电话声响,忙接了起来:“顾总,你好啊。” “小许呀,她刚刚离开,说是约了朋友。” “她的手?好象不那么利落,不过不影响写字,一直在写字画图呢。” “下午不约,明天早上她会直接去公司。” “呵呵,欢迎顾总。” “顾总要准备什么吗?小许要星巴克,要不您也来一份儿?” “好好好,再见再见。” “这顾总好象对小许关心得很呀!人家这真是会当老板,这得学学。”齐总看着手机上顾子夕的号码,脸上是心领神会的笑意。 ………… 因为天热,包扎的伤口被汗浸湿后,很是难受。许诺下午去药店买了消毒碘酒,将纱布拆了,直接涂上碘酒后,便没有再包扎。 只是,上次在H市车祸时留下的那疤,再加上这些零零碎碎的伤口,看起来当真有些恐怖。而这两次受伤,似乎都和他有关。 许诺,什么时候,你变成了容易受伤的女人了? 看来是流年不利,或者是顾子夕不详,遇上他不是落水就是受伤。 好吧好吧,顾子夕,咱俩儿犯冲,我还是躲开得了。 许诺敛眸而笑,待手上的药水干了后,背上出差常用的双肩包,踩着球鞋,继续穿棱于热闹的城市之间,感受着城市的繁华,还有人们的匆忙。 ………… 顾子到S市的时候,是下午五点。他约了齐总,对城市整体布局做了再次沟通后,去到许诺住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8点。 而前台告诉他,客人还没有回来。 ……………第二节子夕?追踪而至……… 许诺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提着外卖,背着包走进酒店时,便看见等候区的顾子夕站了起来。 “你?”许诺怔忡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上去吧,我有话对你说。”顾子夕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红得吓人的手心,脸色一片难看。 许诺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直到电梯在第五层停下,走出电梯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了501的房间一眼,又收回目光,往对向的方向走去。 这次,许诺订的房间是507,很随意的号码,没有任何寓意——很多东西,如果一味的执着,就会成为一个死结,永远也打不开。 她连现实都把握不了了,又如何有能力去回塑过去? 所以,不如放开;所以,不如忘记。 ………… “自己的身体要爱惜,弄坏了,别人就算再心疼,也还是替不了你。”顾子夕替她拿了门卡,开门进去后,将已经快化的冰淇淋和外卖放在桌上,看着她沉声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只是疤痕体质,看起来吓人一些,其实没什么。” “买药了吗?”顾子夕问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 “坐下,我帮你上药。”顾子夕从沙发上拿起她的包,将药水拿了出来。而许诺也顺从的将手平伸在桌上。 看着这些零零碎碎的伤口,细碎而零乱,一片红肿,顾子夕不禁怒声吼了起来:“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心里不痛快你说出来,何必糟蹋自己的身体。” “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气温有些高,纱布包得紧了些,被汗泡过就是这样。处理过后,好多了。”许诺勉强笑了笑,看着他说道:“你到底要不要帮我上药,我还没吃晚饭呢。” 顾子夕抬头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打开药瓶,用棉球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将药蘸上去——而她,竟似不知道疼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头顶。 “暂时别动,我喂你吃。”顾子夕将药水收好,去洗了手后,顺手将冰淇淋扔进了垃圾桶里,打开一看,尽是些烧烤,当下不由得闭了闭眼睛,看着她说道:“我也没吃,一起出去吃吧。” 许诺轻轻的笑了,淡淡的说道:“你没吃,尽管自己出去吃,不用捎上我。我晚上还有安排。”说着便站了起来,用手臂将电脑夹起来,走进卧室的书桌前,打开后,又回到小厅,将烧烤拿了进去:“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许诺~”顾子夕无奈的看着她:“一起去吃饭,然后我们好好儿谈谈。” “明天吧,今天我还有工作。”许诺拿着烧烤盒子,往房间走去。 “我说今天。”顾子夕一把扯过她手里的盒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我不希望再看见你吃这些东西。” 许诺低垂着眉眼,半晌不出声。 顾子夕上前一步,将她轻轻拥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许诺,别和我冷战,我们好好儿谈谈。” “顾子夕,我不想和你谈。”许诺低低的说道。 “许诺,这次回去,我把那些花儿全扔了。” “顾子夕,我们分手吧。”许诺轻声说道。 “我不同意。”顾子夕双手用力的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沉声说道。 “我们,不合适。”许诺低着头,说出这句话,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你看,你买东西要定制的,而我喜欢地摊货;你吃东西要五星级酒店的,我喜欢街边摊;你心里藏着一个指甲花女孩,而我心里也装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你看,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说不想过去、不要未来,原本就是自欺欺人的话,我不想再继续用这样的话来哄自己。” “而你,要找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填补你在思念之余的空档、丰富你的感情生活、顺带帮你带一下孩子,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也不必非我不可。” “我们,也算是好合好散吧。当然,若你担心你未来的女朋友会不舒服,我离开顾氏也可以。不过,这样的话,你可得付我补偿金。你知道,我缺钱,所以我也不和你讲客气了。” “你若想用这样的方式激怒我,那我告诉你,对付我,你道行还浅了些。”顾子夕听着她句句戳心的话,在极度的气愤与失望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没错,你买的东西我都看不中,所以,以后你用的东西都得我来买;你吃的东西,你要是敢拍照发给许言看,我现在马上给你再买双份回来;” “关于我们两个的秘密,等我找到那个人,我会都告诉你;至于你的,你想说就说,不说我也不认为有什么重要,你过去爱谁、和谁睡过都不重要,以后睡你的人是我就成。” “所以,既然我要找个年轻的女人在身边,我看你就很好,我就不花那个力气去找别人了。” 顾子夕看着她淡然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也不理会她,直接拉着她往外走去:“我现在要吃四星级酒店,你一起。” “顾子夕,你就是个流氓。”许诺沉默半天,终于在被他拉客厅中间的时候,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是绅士也好,是流氓也好,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呆在我身边了。”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着,扯着她的手一直走到门口,然后蹲下来,一手拿着她的鞋、一手拍着她的脚:“抬起来。” “我不出去。”许诺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介意抱着你出去。”顾子夕站起来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一副吃定她的表情。 许诺轻咬下唇,看着顾子夕说道:“顾子夕,你别这么幼稚行不行?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不是你这样嘻哈两句,所有的问题就都消失不见了。” “今天过去了,明天起床,问题依然存在。”许诺走回到客厅,定定的站在那里:“何必呢,我们就到这里吧。” “这就是我们分开最合适的时候。难道,你非要让我看到她回到你的身边,然后一起来告诉我:许诺,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顾子夕,你不要对我太残忍好不好。”许诺摇了摇头,眼圈红红的说道:“顾子夕,我们,算了吧。” “不。”顾子夕大步走到她的身边,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低吼一声:“我说不。” 说完后,便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怒火中烧中,大手更是用力的扯去了她的外衣。 “顾子夕,你干什么,你冷静点儿。”许诺用力的推搡着他,拉扯中,小几上的药泼了满地、他们的衣服落了满地、当他抱着她翻滚在地毯上时,两个人的身上,都被那药水染得星星点点,看起来既惨烈、又诡魅…… “你这样我能冷静吗?”顾子夕低吼着,在她的琐骨上啃咬着:“许诺,或许我们的相遇不是时候、或许我们的相爱有太多顾虑,可是,既然爱了,就不要再分开。” “我不再等她;你,也不要再逃开。”顾子夕低叹着,轻吻着,用力的揉抚着,在矛盾犹豫过后,他仍是要她的——许诺,这个实实在在爱着他的女孩;许诺,他多少犹豫与挣扎之后,仍不愿意放手的女孩。 ……………第三节第一次?他不够温柔……… 他的力度,让她感觉到害怕,初夜疼痛的记忆,让她浑身紧张,直到那疼痛的穿透再次来临,她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顾子夕,不要——” 顾子夕猛然停下,身下的她,紧咬着下唇,已是满脸的泪水,受手的手抓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斯心裂肺。 “不要看、不许看……”许诺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却哭得浑身抽泣。 “不看、不看,你别动。”顾子夕的额头的汗珠大颗的滴下,伸手搂住她的头,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前,温热处却再也无法安静…… ………… “我抱你回床上。”顾子夕搂着身体蜷成一团的她,温柔的说道。 许诺只是安静的蜷在他的怀里,满脸的泪水中,低低的说道:“别看我肚子上那道疤,很丑,很丑。” “好,不看。”顾子夕低低的应着,伸手扯过沙发布,将她密密的包了起来,抱着她回到床上后,才扯开沙发布扔在床下,与她紧紧的拥在一起:“许诺,不管你过去经历过什么,现在有我在身边,以后再不怕了,好不好?” 他心疼的看着满脸泪水的她,想起在他身下时,她的紧张与抗拒、她的脸色突变的苍白、她哭得撕心裂肺、她紧紧的搂着他不许他看她的身体。 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有过男人、生过孩子,动作却生疏紧张得一塌糊涂——就像…… 就像那个女孩一样,十天十夜,缠绵不休,他把她从僵硬变得柔软,却没能把她从生疏变得熟练——在他的身下,她永远那么紧张。 一如,刚才的她。 顾子夕紧紧闭了闭眼睛,在心里警告着自己:不要再想她了,以后,你的爱情、你的责任,要全部给她,现在蜷在你怀里哭的女孩。 “许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子夕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顾子夕,我没结过婚。”许诺的双手,抱着他横在自己胸前的手,低低的说道。 “恩,我知道。”顾子夕轻应。 “顾子夕,我生过孩子。”许诺的声音更低了。 “恩,我知道。”顾子夕仍然淡淡的应着。 “你为什么知道?”许诺的身体微微一僵。 顾子夕的双手,更搂得她紧了些,将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你刚才说的,肚子上有疤,生过孩子,才会有,对不对。” 许诺的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放软了下来,低着头,在他的手上轻轻的咬着,良久之后,才低声说道:“顾子夕,你放心,我不要你负责。” “许诺——”顾子夕身体微僵,用力的将她扳过来,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许诺,我们好好儿在一起吧。你的过去,我真的不介意。” “那个女孩找到后,我会安排她离开,然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许诺看着他,勉强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你现在别和我说这些。等找到她之后,再说吧。” “你不相信我?”顾子夕翻身压住她。 “相信。”许诺摇了摇头:“只是,我更相信本能。” “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顾子夕伸手轻轻捏着她的脸,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我和本能生什么气,没有办法改变的,对不对?”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是淡淡的笑意,眼泪却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流。 “别哭,乖,别哭,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不会了。”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 身体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但刚才的她实在太过紧张,以至于他不敢有所动作,只是紧紧的搂着她,努力的克制着对她的渴望。 ………… “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回来,你洗澡的时候注意手别沾水。”顾子夕最终还是选择起身洗澡——在*被唤醒后的现在、在肌肤贴着肌肤的拥抱里,克制显得倍加困难。 所在,还是分开比较安全。 “恩。”许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起身扯了件浴袍在身上,俯身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温柔说道:“希望下一次,我会不让你害怕。” 许诺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双手抓紧着薄背,眼神一片紧张。 顾子夕转身离开——看见客厅里的一片狼藉,顾子夕不由得眸子微微沉暗:他和她的第一次,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其实,他希望自己可以更温柔一些、让她的体验可以更美好一些——显然,怒气之下,谁也没能够控制住自己。 他是粗鲁而不加克制的、她是紧张而恐惧的。 许诺,相信我,我们之间,可以更好的。 顾子夕弯下腰去,打翻的药瓶、小桌子都收拾好,被他们的翻滚弄得凌乱的地毯重新铺好,只是那上面的药渍和其它混和物,估计许诺看了会羞死,于是将地毯卷了起来放在门口,然后给客房服务部打了电话,让他们拿去干洗,明天再过来换上新的。 ………… 在顾子夕洗完澡出去后,许诺却抓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进去——怎么办? 不是决定了要分开吗?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说,不嫌弃她生过孩子,可是他若知道她为何而生孩子,又怎么会不嫌弃。 他说,回去就把那些花儿扔掉,可她知道,那个女孩在他心里的位置,是扔不掉的。 许言,我们的关系,并不会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而有变化,因为:他的本能里,全是对那个女孩的呵护;因为:我最丑陋的一面,他还没看到。 许言,我该怎么办?是停止还是继续? ………… “许诺,你这是要把自己憋死吗?”顾子夕回来的时候,许诺还把自己整个蒙在被子里。 “许诺,快出来,否则我要掀被子了。”顾子夕扯了扯被子,威胁着说道。 “你出去吧,我就起来了。”许诺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给你十分钟,再不起来,我就掀被子了。”顾子夕威胁着,出去的时候,特意将关门的声音弄得大大的。 许诺扯着被子坐了起来,抓起顾子夕放在床上的浴袍披好站起来,虽然腰还是有些酸疼、腿还是有酸软,毕竟比当年要好得多了——那时候,每一次,她都没能顺利的起床。 顾子夕,是不是,买卖和感情,终究还是不同的;顾子夕,是不是,就算是生气,你终究还是有些心疼我的? ………… 拉开门,顾子夕正将打包回来的餐点拿出来放在小桌上,刚才还一片狼藉的地面,已经被收拾干净。 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的发着红,看着他怯怯的说道:“我先去洗澡了。” “恩,手别粘水,身体冲一下就好,身上的药水印子,等手好了再用肥皂洗。”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哦。”许诺点了点头,躲闪着眼神,快步走进了浴室,用力的将门关好。 就算是五星级的酒店,浴缸她仍然是不敢用的,所以将头发包好后,解开浴袍用淋浴器将身上草草的冲了一下——而现在的她,根本不敢去照镜子,看自己的身上倒底是什么模样;更不敢去看小腹上的那道疤:如果他亲眼看到,会怎么样? 唉,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离开也是痛、不离开也是痛,那就在一起吧——等到她的出现,等到他开口说分开。 许诺扯下头巾,重新裹好浴袍,轻轻的走了出去。 ………… “手给我看看。”顾子夕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还好。”许诺轻轻的坐下,将双手摊在膝盖上。 “我才又买了一瓶药,再重新上点儿。”顾子夕将她的手拉过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拿起药棉小心的将药水涂在她的伤口。 “我看你还真是不怕疼,每次上药,都没见你皱过眉头。”顾子夕将她的两只手都涂好药后,又吹了吹,让药快速的收水干掉,这才将她的手放回到她自己的膝盖上。 “小时候有一次在雪地里走得太久,脚都裂了也不知道痛,那以后,体表的伤口,就不怎么知道痛了。”许诺轻轻的笑了笑,拿起顾子夕为她准备的用餐手套,看着顾子夕说道:“我饿了。” “恩,吃吧。”顾子夕点了点磁,将一份小笼包放在她的面前:“是奶奶去世那次吧。” “恩。”许诺点了点头,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有些烫,我喂你吧。”顾子夕的心感觉到一阵被撕扯的疼痛,拿筷子夹起一个,吹凉后,喂给她吃。 看着沉默着吃东西的许诺,顾子夕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一只手紧搂着她、一只手慢慢的喂着她,直到整笼小包喂完,他们都默契着没有说话。 “好了,我吃饱了。你也吃吧。”许诺拿纸擦了擦嘴,低声说道。 “我不吃了,睡吧。”顾子夕摇了摇头,帮她将手上的用餐手套褪下来,搂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的往卧室走去。 “顾子夕,我们……”许诺抬头看着他。 “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爱情,由心说了算。”顾子夕伸出食指轻轻的压住她的唇:“告诉我,你的心,要你离开我吗?” 许诺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无奈的笑了:“顾子夕,你真是个狡猾的商人,我真的斗不过你。” “谁让你和我斗了?你只要好好儿爱我、好好儿的让我爱你就成。我今天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顾子夕的双手圈在她的腰间,看着她的目光,认真无比。 “那,就这样吧。”许诺轻轻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伸开了双臂,紧紧圈住了他的腰,脸轻轻的贴在他的胸口——他心跳的声音在告诉她:他是真的认真的。 顾子夕的心里,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与她紧拥着站立良久之后,才轻轻的抱起了她,回到床上,将她妥当的安置在自己的怀里。 一整夜,两人静谧相拥,关于他们的爱情,似乎有些东西真在慢慢的改变;关于他们的未来,似乎有种幸福,正在悄悄的来临…… ………… “怎么不多睡会儿?”顾子夕起床的时候,许诺已经坐在书桌前还始工作了。 “这本来是昨天晚上要做的事,给耽搁了,一会儿去齐总那边要用到的。”许诺没有回头,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动着。 “手没有不舒服?身上其它地方没有不舒服?”顾子夕双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看着她低声问道。 许诺的脸微微红了红,轻轻的说道:“早上又冲了个热水澡,差不多好了。” “这一次,实在是没有准备,让你难受了。下次会好的。”顾子夕弯下腰,将脸贴着她的脸,温柔的说道。 “你说什么呢,脸皮这么厚。”许诺的脸不由得胀得通红,一下子敲错好几个字,羞恼之间,霍的站了起来,看着顾子夕低声吼着:“你快出去,都耽误我工作了。” “好好好,我出去,你别发火。”看着她脸红红的可爱模样,顾子夕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唇间轻咬了一口,这才转身出去。 脸上的笑容还未及收回,客厅小桌上,那个多出来的药盒上,‘毓婷’两个字,让他的心只觉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站在那里,眸光阴沉一片。 “顾子夕,你今天怎么安排的?我一会儿去齐总办公室。”许诺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柔柔软软的,少了平时的清脆,却多了一份属于女人的温软。 顾子夕从药盒上收回目光,沉声答道:“我和你一起去。” “那你快些,我答应齐总9点到,我这文件还有10分钟就好。”许诺删掉刚才输进去的莫明其妙的文字,心里还暗暗的跳个不停——在那方面,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有经验。 “好。”顾子夕轻轻拿起药盒,打开后,里面并没有药片——显然,是她已经吃过了。 许诺,下一次,如果有孩子,就要了吧,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的。 顾子夕的大手用力,将那药盒用力的捏成了一团。   ☆、Chapter145 结婚吧 ……………第一节许诺?还是依恋……… 经销商办公室,齐总和他的市场部团队,一大早,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齐总见顾子夕和许诺一起过来,还帮许诺拎着电脑包,不禁微微一愣,心下只觉得诧异----这不是少东家的管理风格呀? 虽然顾子夕不算是一个苛刻的老板,却也绝不是一个有亲和力的老板----对这个新来的小许,似乎是亲和的过份了。 “小许呀,你们顾总真是关心员工的好榜样,昨天下午就打电话来问你的手,今天又帮你拿包。这样的好老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可要在顾氏好好儿干呀。”齐总看着顾子夕将许诺的电脑打开后推到她的手边,不由得感叹着说道。 “是呀,我们顾总很关心员工,也很关心客户。”许诺轻瞥了一眼顾子夕,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由得低头轻笑。 “来来来,星巴克的咖啡,小许的焦糖玛奇朵;顾总的拿铁。”齐总将两杯咖啡递给两人,张罗着市场部员工围了过来:“昨天小许说的收银台陈列,我和我们王经理商量了一下,在能拿到收银台陈列位的卖场,针对性设计陈列架,完稿后小许还帮我们看一下。” “好的,完稿后将图纸和尺寸发到我邮箱。”许诺点了点头,对齐总说道:“上批物料的质量比较差,低质的促宣品整体拉低了品牌的档次,会消耗掉所有高空投入所产生的效应。还不如不做。” “这个、这个当然,我们会找道具公司再去核实。”齐总有些别扭的看了一眼顾子夕,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小许,你昨天说的那个分重点陈列方法,再给我们王经理说说看。” “好。”许诺快速从电脑里调出一个文件,还没打开,顾子夕便拦住了她:“等一下。” “恩。”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 “齐总,许诺说的那批道具我要看一下。”顾子夕看着齐总,淡淡说道。 “这个、这个都在仓库里,我们谈完这个再去吧。”齐总见顾子夕要看,不禁觉得尴尬。 “图片有吗?”顾子夕转头看着许诺。 “有的。”许诺点了点头,将邮件调出来后,将电脑推到了顾子夕的面前。 顾子夕仔细的看了半晌,抬头对齐总说道:“齐总,这套道具从质材到油漆,造价大约在3000块,而洛总监给你的预算是6000,公司支付一半,你自己出一半,所以……” “顾总,你看,这道具公司偷工减料,我们监工不到位,这正找他们协商呢。”齐总尴尬的说道。 “是洛总监指定的三家道具公司之一吗?”顾子夕再问。 “这个……”齐总已经开始流汗。 “我只是问问,具体当然还是洛总监会来处理,我只是提醒一下齐总,非指定道具公司的制作,公司支持是发放不出来的,此其一;若道具粗糙,影响品牌形象,公司市场监察的当作了假冒产品处理了可不好。”顾子夕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是是,这件事情我会去处理的。”齐总连连点头,脸上不禁黑线直冒。 接下来,许诺将所属六大卖场的陈列规划建议、货品订单比例建议给齐总和他们的市场部讲了一遍,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才结束会议。 “齐总,我下午的航班回深圳,有任何问题,你随时给我邮件。”许诺站起来,收起电脑对齐总说道。 “谢谢小许。”齐总也站了起来,对着顾子夕说道:“要不中午一起吃饭?下午我送两位去机场。” “可能来不及了,我们直接去机场吃。”顾子夕站起来,将电脑从许诺的手里接过来,帮她装好后,对齐总淡淡说道:“明年春夏的新品,今年10月份会出推广创意,11月上旬有客户新品订货会、11月下旬线上推广全面上线、12月产品全面上市。” “参加新品订货的客户甄选,还是老规矩。不过,这次可能会新增一些甄选条款,以匹配创意方向。” “顾总的意思我明白,后面我会加强和总部的沟通,11月的新品订货会,我们当然是要参加的。”齐总知道顾子夕是用话拿捏住他----如果他没有品牌意识,总在小处省费用,公司往后的高端产品,就不会考虑让他继续来做了。 对于日化生意来说,如果没有新品做,无异于死路一条,化妆品可以两年推出一个新概念,日化一年最少是两个新品,才能不停的吸引客户的眼球,将习惯这个品牌的客户牢牢抓在手里。 “顾总你放心,在顾氏的客户里,我们是最早将市场部和销售部分开的公司,我们绝对严格执行总部的推广要求,也有信心把公司的新品做好。”齐总的话,就和小学生表态似的,听得许诺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顾子夕淡淡笑了笑,和许诺招呼了一声,两人齐齐往外走去。 ………… “齐总真是有意思。”许诺笑着说道。 “生意人就是这样,对他有利的事,他装孙子都行;对他不利的,他就是最牛的大佬爷们儿。”顾子夕摇了摇头,感慨的说道。 “是吗?所以,你也是这样?”许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当然不是。”顾子夕瞪了她一眼,伸手拦了一辆车直接回了酒店。 他们回到房间时,酒店的人已经打扫过了,新铺的地毯洁净如初,只是放在桌面上的干洗票据,却让许诺惊呼:“就那么洗一下,怎么会这么贵的。” “还好还好,要是洗不出来,买新的会更贵.”顾子夕从她手扯下票据放在旁边,看着她低声笑道:“收拾东西吧。” “恩。”许诺的脸微微一红,转身往房间走去。 “许诺----”顾子夕轻喊一声。 “恩?”许诺停下脚步,转眸看他。 “没什么,就想抱抱你。”顾子夕上前一步,张臂将她轻拥在怀里,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的磨蹭着,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顾子夕。”许诺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低声轻喊着。 “恩?”顾子夕轻应。 “在她出现以前,我们就这样。你别再提以后、我也不再试探。”许诺缠在他腰间的双手,更紧了些----就似明知道结局,仍想将他拥抱得更紧。勇敢如她,在爱情里,仍然自卑得不敢要一个未来。 顾子夕低头看她,柔声说道:“以后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恩。”许诺依在他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他身上淡然入鼻薄荷香,是她喜欢的味道,就如每个夜晚,他拥她在怀的温暖,勾起她所有的依恋。 ……………第二节回家?二人世界……… 回到公寓,看见四处仍是当天离去的模样,许诺不禁皱眉:“我给你留的纸条,你没看到?” “扔了。”顾子夕低笑。 “嗯哼。”许诺皱眉看他:“我的手现在这样子,可不能整理呢。” “你休息,我来。”顾子夕将行李放下后,看着她说道:“你吃零食、电电视,我来整理房间。” “你行不行啊。”许诺轻挑眉梢看着他,摇头表示不信。 “行不行,看过不就知道了。”顾子夕笑着,弯腰把她抱起来,大步走到客厅后,用力的将她扔在柔软的沙发上,笑着说道:“我开干了。” “喂,把我的腰都摔断了。”许诺吃力的从沙发里爬起来,娇嗔着说道。 “是的吗?我检查检查。”顾子夕在沙发边上坐下,看着她莹亮的眸子里,是简单的喜欢,整个人也跟着喜悦起来。 “快去干活儿了,不许磨羊工。”他的眼神,让许诺的心跳微微加快,心底那股没来由的伤感,也随之压下----他在她身边的时候,是爱她的、是宠她的,这就够了。 “给点儿鼓励,这样干活儿才有劲儿不是。”顾子夕的声音低沉而轻缓,带着中年男子独有的魅惑味道,说话间,已俯下头去,将她轻轻的抵在沙发背上,温柔的亲吻着:唇齿交互里,道尽爱意缠绵;柔舌纠缠里,诉说婉转低回的心曲…… ………… “放下放下,先洗被单,再晒被子。” “许诺,这被单怎么拆?” “你说你可多笨啊,连个被单都不会拆,还要我手把手的教。” “这不教一遍就会了吗。” “行了,洗衣机会用吧?拉开,塞进去,关上,然后按下电源启动,再加洗衣液,OK,现在就不用管它了。” “接下来干什么?” “顾梓诺房间有大纸箱,先把所有房间的垃圾杂物扔进去。” “好。” “喂,那是顾梓诺的玩具,你别扔。我的顾大总裁,我看这事儿还是我来吧。” “你就乖乖的去看电视,别在这儿吵我了。” “看着你做事,我好揪心啊。” “所以说让你别看了。” “快去快去。” “别再乱扔东西啦。” “你再不出去,我可把你给扔出去了。” 顾子夕扔下手里的箱子,转身把她给抱起来,作势就要将她给扔下去。 “喂,你这是报复。” “许诺,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啰嗦。” 顾子夕笑着,大步走到沙发边,把她扔进去后,才转身回到顾梓诺的房间,开始清理东西。 满室的阳光、两人愉快的笑声、顾子夕忙碌又显得笨拙的身影、许诺偶尔无奈的叹息,在在,都是满满的快乐与幸福。 ………… “碎的就扔了,那些好的就放着吧。没必要。”看见顾子夕将花房的指甲花都扔进大箱子里,许诺走过去站在门口说道。 “清理掉吧,形式和本质有时候是同样的重要。”顾子夕抬头看着她笑了笑,快速的将所有的花儿都扔进了大纸箱里,又拿吸尘器将地毯上的杂物吸掉,驼色的毯面上,被压过的泥土印自然是没办法清理掉的,而点点腥红的血迹,让顾子夕的眸子越发的幽暗----为了这些花儿、为了心底无法抹去的思念,他竟然伤了许诺。 难道真如许诺所说----他的本能,还是维护那个女孩的? “你别看了,反正,我也不怎么知道疼。”许诺看着他眸底流转的沉郁,轻轻走过去,伸臂从他的背后将他拥住,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道。 “怎么会不疼呢……”顾子夕轻叹一声,低头将她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拿起来,细细的看着,心疼之际,那个原本就模糊的影子,在心底已是越来越淡。 转眸看向纸箱里被扔作一堆的花儿,顾子夕轻轻拉开许诺的手,扭头看着她柔声说道:“我把这些拿下去,然后回来擦家具拖地。” “真要扔?”许诺凝眸看他。 “当然。”顾子夕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眯着眼睛说道:“我不想再有任何东西会影响我们、会影响你。” 许诺眨了眨眼睛,眸光微微闪动,后退一步看着他,并不说话。 ………… 顾子夕将纸箱抱了出去,出门后,他没有走电梯,抱着纸盒,一步一步的从阶梯走了下去,直到将纸盒扔进一楼的垃圾桶里,看着那一簇簇曾被他当宝贝一样照顾的火红色,完全没有被人遗弃的自觉,歪七倒八的躺在垃圾桶里,依然是簇簇的火红灿烂。 那样的火红,有种灼痛人眼睛的热烈。 顾子夕紧紧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毅然转身,下意识的抬头,落地玻璃窗前,许诺淡然的眸子,沉静得不似一个二十三岁的少女。 顾子夕的心,微微收紧,朝着她温柔而笑,大步往电梯间走去。 ………… 花房里,许诺站在落地窗前,少了热闹的指甲花,整个花房显出一种空落的空荡来,让人心里若有所失、又让人心里宽敞明亮。 原来,仅是看习惯了,再拿走便会不适;那么,堆积五年的思念呢?那么,沉聚五年的寄托呢? 又岂是拿走这些花儿,能够放下的。 许诺微眯起双眼,看着顾子夕回头时那抹温柔的笑意,嘴角也轻扯出一抹淡然的温柔----他尽力,真的,他已经尽力了。 得他尽力,便该知足,管它这尽力里,有多少是爱情、有多少是责任、有多少是不忍心。 ………… “你动作太慢了,等你做完这些事,太阳就要下山了,快快,你擦家具,我拖地。”看见顾子夕进门,许诺将抹布朝他远远的扔了过去。 “接下来就快了,你坐着吧,我来。”顾子夕伸手抓住了抹部,大步走了进来。 “那我先让机器人拖一遍。”许诺笑着,将程控的小机器人打开,坐在沙发上摇控着,在顾子夕辛苦的擦完家具后,机器人也刚好拖完第一次。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许诺将机器人收起来,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 “你去沙发上坐着,别影响我操作。”顾子夕朝摆了摆手,不太熟练的套上拖把套,从房间到书房、再到客厅,高大的身躯,弯成30度角用力的样子,感觉特别的居家、特别的温暖。 到底顾子夕是没做过这些事的,在将整个家具擦完、地拖完之后,已经到了下午的六七点钟,又该去收晒在外面的被子了。 “比开会累多了,晚餐我肯定弄不了了。”顾子夕在沙发上重重的坐下来,将头重重的靠在了许诺的肩膀上。 “累死了吧。靠过来歇会儿。”许诺微微笑着,搬着他的身体让他躺下来,将他的头搁在自己盘着的大腿上:“我打电话叫外卖?还是喊张姨过来?” “叫外卖吧,我们今天过二人世界。”顾子夕仰面看着她说道。 “成啊。”许诺微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安静的躺了会儿,晚上一起吃了外卖后,下去散了会儿步,然后回家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碟片。 安静的二人世界,显得静谧而美好。 ……………第三节许言?病情有变……… 第二天,机场。 “许言、季风,我在这里。”许诺朝着正东张西望的两个人用力的挥着手。 “你一个人吗?”季风和许言拖着行李箱,快步的走了过来。 “恩,顾子夕早上有个会,不好走开。”许诺点了点头,走到许言的身边,目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将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恩,不错,长了些肉了。看来季风把你照顾得不错。” 许言与季风目光不经意的相撞,又迅速的分开,看着许诺笑着说道:“现在是季风照顾我,哪儿象以前,我得天天操心你,自然会长胖了。” “呀呀,知道你幸福好了吧。”许诺笑着,挽着许言的胳膊,与她边走边聊着。 ………… 回到家里,季风将许诺好好儿的表扬了一番:“任务完成不错,我们一回来就能住了。” “当然了。你知道,我最近可忙死了,又出了几天的差,我可是连自已公寓的卫生都没做的。”许诺笑着说道。 “你那儿不做也成,你回去住得了几天。”许言笑着看着她,眸底有着隐隐的忧虑:“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许诺点了点头,转眸看向许言,沉静的说道:“特别好。” “有往后的打算吗?”许言捧着花茶,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许诺低头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有。” “真的?他怎么说?”许言的眸光闪亮,激动得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一点都不稳重。”许诺瞪了她一眼,敛下眸子,看着杯中的玫瑰婴儿,慢慢的说道:“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他可能有了选择,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会解决掉。” “我们、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所以他知道我生过孩子的事。”许诺低低的说道。 “他怎么说?”许言的脸上一片紧张。 “他说,不介意。”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许言说道:“我没说,是代孕。” “这事儿,别说。”许言抓住许诺的手,突然脸色一变:“手是怎么回事?怎么多了这许多伤口?” “做卫生不小心被碎片扎到了。”许诺下意识的掩下手掌。 “胡说八道。”许言定定的看着她:“我给顾子夕打电话。” “姐,不要。”许诺冲着许言摇了摇头,看着许言满脸的怒气,许诺知道糊弄不过去,轻咬了咬下唇,看着许言说道:“我不小心砸了他的花儿,他不小心把我推倒了。” 许言直直的盯着她,半晌,才出声说道:“这就是他不能给你未来的原因?因为花儿比你重要?” 许诺的心微微轻扯,敛眸半晌,才低低的说道:“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愿意给他时间。” “多久?”许言沉声问道。 “我想,如果我需要一个婚姻,他现在就可以给我。”许诺低低的说道,眼底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那你怎么想?”听了许诺的话,许言有些意外----他们之间的问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了? “我不知道。”许诺轻轻摇了摇头:“许言,我曾经害怕、却想要和他有个未来;现在,他几乎可以轻易给我一个未来,我却又不敢要了。” “我害怕他的感情里,怜悯、责任大于爱情;我害怕他在知道我全部的过去后,会弃我而去。与其这样,是不是还不如不要?”许诺看着许言,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很矛盾,我甚至想,开口吧,结婚吧,幸福一天是一天,想那么远干什么呢。? “许言,你说我该怎么办?”许诺看着许言,心里是慌乱的----她知道顾子夕爱她,这爱却不够纯粹;她知道两个人有了实质性的发展后,他对她有责任,这责任却非她所愿;她知道她其实应该远离、安静、仔细思考自己想要的生活,却又舍不得离开他的身边。 “许诺,你的心呢?闭上眼睛,认真听听你心的声音,你想要他吗?”许言伸手,轻轻的握住许诺的手,心疼的轻触着她手心的伤痕,心里也有个声音在挣扎着----许言,让许诺离开他,他已经给了你满身伤痕了。 却也有另一个声音对她说----许言,那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让许诺结婚吧,这样你才能放心。 许诺看着许言,张着嘴,却久久说不出话来;许言看着许诺,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许言……” “许诺……” “你先说。”许诺心里微慌,看着许言说道。 许言看着她,慢慢的说道:“结婚吧。” 许诺低头,轻咬下唇,良久,才抬起头来看着许言,慢慢的说道:“是,我也这样想。”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许言在心里长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却泛起一股酸涩。 什么时候,她们的初衷全变了? 或许,她们都明白了,现实终究是现实,只有爱情,哪能幸福?既然如此,不如要婚姻吧。 “如果,只是要婚姻,要不要考虑莫里安?”许言不死心的问道----如果只考虑婚姻,她当然更放心莫里安。 “许言,这对他不公平。”许诺娇嗔着看着许言。 “我才不管对他公不公平,我只管对你是不是最好的选择。”许言哼哼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当然不行,你别乱想了,就是顾子夕了,就算祸害,也得要祸害他才行。”许言笑着,站了起来:“我要去公司了,今天要参与一个新案子,未来会有一段时间非常非常忙,你别怪我不来看你啊。” “那是不是,等你非常忙非常忙之后,我就可以听到你的好消息了?”许言也站了起来,陪她一起往外走去。 许诺轻咬下唇,看着许言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觉得是。” “那你去忙吧,千万别来看我,我还是比较喜欢看到你早点出嫁。”许言笑着,推着她往外走。 “喂,有没有这么现实的。”许诺不依的轻拍着她的头。 “许诺,你打我老婆干什么?”一直在整理行李的季风抱了个纸盒走过来,递到她手里后,伸手将许言揽进怀里:“你要的书,还有送给你和顾子夕的礼物,还有莫里安的。” “哈,你们两个,想得还挺周到。”许诺不由得失笑,抱着盒子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轻快的往外走去。 在看见许诺的上了电梯后,许言转身看着季风,轻声说道:“别告诉她。” “她自己会发现的,你的浮肿会越来越严重的。”季风拥着她轻声说道。 “我想换回原来的药。”许言低声说道。 “没有必要,换回原来的药,对肾的损害略略减小,对肺和脾的损害却大了许多。只是肾出问题了,咱们还能治。要是肾、肺、脾都出问题了,就没办法了。这也是当初换药的时候考虑过的,你忘了。”季风摇了摇头,看着许言说道:“明天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按之前Ann对这个药物的分析,还有你现在的体征情况,我判断应该只有一个肾有问题,如果确认,我们马上确认肾、源,在合适的时候安排手术。”季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轻松的说道:“结果都在我们的预测之中,没什么可怕的。” “我不怕。”许言点了点头,看着季风说道:“我会全力配合治疗的,能治好,我开心;不能治好,我也不遗憾。” “好。我们一起坚持。”季风柔声说道,揽着她走到花房,两人相拥着站在玻璃窗前,看着满室被许诺照料得生机勃勃的花儿,心里没有恐惧和悲切,只有顽强和平静。 ……………第四节许言?想看着她结婚……… 顾氏,研发办公室。 “区(OU)总(研发部总监),这次参与市场规划的有两个小组,一组由齐微带领,共5人;一组由许诺带领,共3人;你这边的资料,可毫无保留、无区别的提供给他们两位。”洛简将创意团队重新介绍给了研发部。 “欢迎两位加入,之前的资料我会以U盘的方式交给许经理,之后我会与两位建一个共公邮箱以共享。”研发总监区时微笑着与齐微和许诺分别握手,然后转身对一同过来的顾子夕说道:“顾总,我会把我的设计意图尽力清楚的表达出来,有必要的话,我会将设计期初的草稿都交给她们两位。” “那就拜托你了。经费的问题,你不要考虑,我这边会解决的。”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的说道。 “效果和安全性的问题解决后,最后这阶段主要是外观的测试了,费用还好、费用还好。”区时推了推眼睛,点头说道。 “你们有事和区总及时沟通,有问题可以提出来一起讨论。我先上去了。”顾子夕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区时几句后,便刷指纹离开了研发室。 区时则带着许诺和齐微的团队到了靠空中花园那边的两间视野最好的办公室----全玻璃的透明空间,里面人的一举一动,外面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办公室有一张面朝空中花园的弧形木质长桌,以供工作人员独立工作时用;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都能看见外面空中花园里的各色鲜花绿树、喷泉流水,感受到自窗外透进的阳光、雨滴,视野极为的开阔;办公室的中间,是一张黑色原木的四方桌,用来供小组做创意讨论用。 在四方桌的上面,是一个可以转动的活动书架,上面是各色的创意书籍与色彩时尚杂志;四方桌的下面,有四个小推柜,里面放着各色的样品、原料,是新品的原辅料、半成品、成品; 因为是特殊的玻璃幕墙,所以除了两房相连的那一面是黑色实木隔断外,其它三面墙都可以随时用来写字,非常方便。 而两间相连的办公室,布局可以说一模一样。 而且,虽然是玻璃的隔断,隔音效果却非常的好----区时示范的在里面用力的敲动,而在外面,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以后,这里就是两位团队的工作间,齐经理这边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半个月,应该已经很熟悉了。稍后IT部会有人来替许经理录进门影像。” “许小姐可要注意喽,脸部千万不要受伤哦,否则刷不进系统,可进不去了。”区时看着许诺,开玩笑的说道。 “刷脸好,脸不太容易受伤,手就麻烦了,你看我这手,指纹怕都难得录进去。”许诺也笑了。 “两位工作愉快,我这就去把前期的资料拿过来,许经理先看着,明天我们一起沟通一下产品的设计思路。”区时朝许诺挥了挥手,微笑着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 “许经理,不好意思。”调过来的创意成员之一的黎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许诺。 “恩?”许诺示意她坐下,然后关了门,回到桌前,看着她笑着说道:“什么意思?” 黎丽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戚小雨,期期艾艾的说道:“我们两个在原组实际上不做创意,只做资料整理,资料整理的意思是将主创的意图进行录入,然后再输出,存档。” “所以,我们对创意可能没什么帮助。”戚小雨看着许诺小声说道。 “哦?”许诺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你们跟着齐经理多久?” “两年。”黎丽和戚小雨交换了一个目光,轻声说道。 “OK,两年时间,除了整理资料,应该也知道一个案子从毫无头绪、到成形方案,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个流程吧?”许诺再问。 “知道,很清楚。因为我们不参与创意,所以对小组每个人的工作内容都很熟悉。”戚天雨的眸子微微闪了闪,认真的说道。 “这就够了,后面按我的要求来做就行。”许诺点了点头,并没有对齐微只给她两个基本算是废人的助手而生恼;也没有对洛简知而不明而生气----现实从来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她一个新来的,虽然有顾子夕女友这样的身份。而想要在工作上立稳脚跟,除非拿出傲人的成绩来。 在此之前,被人排挤、被人踩,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一点,在卓雅也曾有,但莫里安都帮她给屏蔽掉了;她来顾氏的时候,莫里安告诉她,以后要自己面对。 她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她有自己创意的方式,何惧之有。要是给她两个创意思路成熟,却和她一样倔强、固执已见的人,她才要麻烦呢。 显然这两个女孩子是比较单纯的那种----知道自己不行,一上来便表明了态度。 许诺笑着,看着黎丽和戚天雨说道:“之前齐经理的方案,你们知道了?” 黎丽和戚天雨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所有资料都是我们存的档,所以很清楚。” “好,现在我要求你们想办法全部忘掉,忘得越干净越好。因为,在我这里,你们需要参与部分创意,而且要跳出原来的思维。” “你们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忘得干净了,什么时候和我说一声,我就安排你们新的工作任务。正好这段时间,我需要熟悉产品的设计初衷与成份功能。” 许诺从桌上随意抽出两本书,甩到两人的面前,然后拿着电脑坐到弧型的木桌边,开始准备工作。 ………… 办公室里,顾子夕看着监控器里,许诺淡然自信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创意上,他从没有看错她。 他相信,这一次,她能拿出让他惊喜的创意。 “你好,我是顾子夕。” “许言?” “不好意思,没能陪许诺去接你,最近确实有些忙。” “许诺的手……” “恩,好,我有时间,我现在过来。” “可以,许诺在研究室,三小时后才会出来。” “好,稍后见。” 挂了许言的电话,顾子夕不禁苦笑----以许言护着许诺的程度,看到她的手被伤成那个样子,怕是不能善了。 当然,这也是他该承受的,谁让他那么混帐呢。 顾子夕拿了钥匙,快速往外走去。 ………… “子夕,这边。”许言向刚进门的顾子夕招了招手。 “你一个人?”顾子夕大步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关于许诺的事情,我不太喜欢太多人知道,即使是季风。”许言将餐单推到他的面前:“不知道你习惯喝什么,没帮你点。” “不用。”顾子夕将餐单放在桌边,看着许言说道:“许诺的事,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不过,我还是要向你倒歉。你将妹妹交给我,我却没有照顾好她。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许言看着他----眸光沉静,面容清淡,看起来算真诚吧。 “男女之间的事情,很难说谁对谁错,也很难说本能感情一定高于理智的爱情。所以,看见她的手,我只是心疼,但并没有怪你。”许言轻轻搅着杯里的牛奶,平静的说道。 顾子夕看着柔弱而智慧的她,在心里却更加自责了。 “子夕,你看我是不是比出国前胖了些?”许言突然问道。 “微微有些许。”顾子夕点了点头。 “恩。”许言微微笑了笑,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我五年前,做的是换心手术,五年来,一直在吃排异药物。时间一长,难免对内脏有些损伤。权衡利弊,我在今年中换了一种药,这种药对肾脏的伤害比较大,对其它内脏基本没有损伤。” “我知道,上次去美国,陪许诺去过医院。”顾子夕点了点头,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她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身体? “许言,你?”顾子夕吃惊的看着她。 许言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他说道:“正是你想的那样,我的身体开始有些浮肿,这种情况会持续一段时间,当浮肿达到一定级别,就需要做手术。” “季风说,按照浮肿分级,我现在的发展虽然不算慢,却也不是最快的,要到手术的阶段,大约会经历8—12个月的病程。” “所以你……”顾子夕看着许言,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是这样,手术的成功是一半一半,所以我希望在我好的时候,能看到有个人能照顾许诺。”许言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我考虑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莫里安。” 顾子夕的脸不由得沉了下去:“许言……”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许诺朝他摇了摇手,平静的说道:“我现在这种情况,基本上就像是交待遗言了,所以,也就是实话实说,不讲什么技巧了。” “你说。”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从我的角度,我比较倾向于莫里安,他的经历更单纯、对诺诺的感情也很单纯,也了解、体谅她的工作,所以说,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职业上,他们都是很合适的一对。” “至于你呢,当然也不错,是个有责任感、也懂得尊重人的男人;缺点当然是离过婚、有孩子、感情经历过于复杂。加上对自己的感情不那么确定,还有就是你的成长背景、生活习惯,与诺诺相差甚远。这些,都是我担心的。” 许言停下来喝了口牛奶,看着顾子夕接着说道:“当然,结婚这种事,我这做姐姐的意见,仅供参考,最后还是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你问过她?”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他已然明白她的意思:既然找他来谈,自然是许诺已有表示。只是,他仍想亲耳听到许诺的表态。 “爱情果真没有道理可言,我还真看不出,你哪点儿比莫里安强了。”许言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杯中的牛奶,似是已看入了神,久久的不再说话。 而顾子夕的心情却有股不可言喻的轻快:“许言,很多事情,都不能看表面。我并不认为,我不能给许诺幸福。” 许言轻轻点了点头,思绪慢慢的抽了回来,看着顾子夕说道:“我想看着她结婚。”   ☆、Chapter146 她的背影 ……………第一节子夕?尽我所能,给她幸福……… 顾子夕静静的看着许言,慢慢说道:“好。” 许言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以为,我永远不会用这种办法来干涉她的婚姻;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顾子夕,我曾和你说过,你不要她了,就把她还回来给我。可现在,我却要你给我一个承诺:不求你给她幸福,只求你给她安稳。好不好?” 许言的声音轻轻的,那样的轻忽里,有种让人抓不住的忧伤与不确定,还有不放心。 顾子夕的心里微微一酸,看着她低声说道:“许言,我会尽我所能,让她幸福。” “你有这个心,我也放下大半的心了。你我其实都明白,这世上的事情,许多并不是有心就可以做到。”许言点了点头,温柔说道:“子夕,其实你很好,真的很好,谢谢你。” “许言,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现代医学那么发达,换肾也不是太复杂的手术,不会有事的。”顾子夕看着许言,轻声说道:“许诺离不开你的。” “恩,我知道,我会尽量坚持的。”许言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你先去忙吧,我还坐一会儿。” “你一个人……”顾子夕微微皱起出眉头。 “我大部分时候是个正常人。不是每个心脏病人,时时刻刻都是病人。”许言见他担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他那个前病妻,病态的模样当真是刻进他的心里了。 “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顾子夕自然看出她笑里的意思,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今天我找你的事,别告诉许诺,你知道,被要求结婚可真不是件愉快的事。”许言朝他眨了眨眼睛,纤弱之中透出的调皮,才让人恍然——原来,她也只是个二十七八的女孩而已。 “我知道。”顾子夕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不是一个对婚姻随便的男人,也不会因为你的要求而改变自己。所以,我是为自己、为她。” 许言轻轻点了点头,低头慢慢的搅动着杯中的牛奶,不再说话。 顾子夕沉沉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 “季风,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许言看着后面走出来的季风,长长的叹了口气。 “如顾子夕自己所说,他不是个随便的人、他更不是个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所以,相反你给了他一个机会:看清自己内心的机会。到底对这段关系的定义是什么?到底对未来是怎么打算。这下,应该要有个考虑了。”季风在许言的身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牛奶杯,轻声说道:“都凉了。” “恩,回去吧。”许言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秋天慢慢走近,阳光依然灼人、来往的人们和夏天的穿着几乎没有太多的不同、街边的大树,树叶仍是绿得发亮。 若不是日历翻动,还真不知道,在时间的不停转动中,季节早已转换、身边的人事也早已不同。 “许言……”季风看着她萧瑟的眼神,心里一阵发涩。 “走吧。”许言从窗外收回目光,缓缓的站了起来。 季风揽着她的肩膀,两人慢慢往外走去。正午的阳光,暖暖的打在身上,似乎时间在此刻停止,这样的暖意,让人贪恋。 ………… 顾氏。 顾子夕快速的走进办公大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研发室的监控器后,看着许诺已经脱了鞋,整个坐在一大堆的原料里发呆,不由得失笑——原来,你的创意都是这样做出来的。 想了想,去到楼下许诺的办公室,将今天才送来的那瓶花儿抱了起来。 “顾总,需要帮忙吗?”顾子夕抱着花瓶走出来,楼层的行政助理忙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不用。”顾子夕嘴角微扯,抱着花瓶进了电梯。 他的身后,是一群女人八卦兼羡慕的窍窍私语,只是,他从不关注这些、也不介意这些。 ………… 顾子夕抱着花瓶,直接用自己的专属密码进去了研发部办公室,站在许诺的办公室前,轻轻敲了敲门。 看见她从地上抬起头,不由得暖然而笑。 “顾总来视察工作吗?”许诺打着赤脚走过来,拉开门后,看着他笑着问道。 “来送花儿。”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许诺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正在桌前看书的两个助理,她们抬眼看着她,脸上一片暧昧的笑容。 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抬头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花儿放那边,小心脚下。” 顾子夕轻轻点头,将花瓶放在了临窗的办公桌上,回头对许诺说道:“今天几点可以下班?” 许诺看了看凌乱的办公室、还有电脑旁堆积如山的资料,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如果有想法,就会晚些走;如果没想法,就会早些走。” “好,我下班前过来看你。”顾子夕点了点头:“你们继续,我没别的事,就是送花儿过来。” “我送你出去。”许诺低头找了双拖鞋套上,跟在顾子夕的身后,送他到电梯口。 “手恢复得怎么样了?”顾子夕在电梯口停下,伸手将她受伤的双手拿在手里:细碎的伤口,处于愈合结痂的阶段,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 “别看了。”许诺微微收起手指,不让他看到尽是疤痕的手心:“我要进去了,至少要花三天时间,把产品知识和特性、研发意图方面的功课补足。” “慢慢来,别着急。”顾子夕点了点头。 “灵感这东西,有时候急不来、有时候还真是急出来的。”许诺笑着说道,看着齐微正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便推了推顾子夕:“你去忙吧,没事儿别老往这儿跑。” “恩,下班等我。”顾子夕淡淡一笑,低头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才转身进了电梯。 而许诺抬头,却正迎上齐微似笑非笑的目光。 “齐经理好。”许诺朝她点了点头,回头往办公区走去。 “许经理和顾总的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呢。”齐微快走几步,与许诺并肩,边往里走边以羡慕的口吻说道。 许诺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看来,我们这次的PK,我这组是凶多吉少。不过,陪许经理练练手,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的。”齐微的语气酸酸的,语气里满透着不服输、不甘心。 “顾总是个公司分明的人,再说,以公司现在的情况,他还不至于拿公司一季的生意来开玩笑。”许诺轻瞥了她一眼,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我先进去了,之前许多功课,还得重新补起来。齐经理不必妄自菲薄,你比我有更大的优势,还有直接上级的支持,应该很有信心才是。” 说完便推门进去了,也不管齐微听了这话会是什么心情、什么感想——那句‘有直接上级的支持’,直接点明了,她同洛简利用游戏规则,将两个看似无用的成员划给自己。 她认为顾子夕会偏袒自己,而自己明白告诉她,顾子夕不会拿公司生意开玩笑,但她的直接上级却已经十足的偏袒,谁更占便宜,自己心里有数,就没必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许经理。” “许经理。” “恩,继续。” 许诺和两个同事打了招呼,看了一眼被顾子夕放在办公台的香摈玫瑰,心下只觉一暖,又重新坐回到那一堆材料里。 而那瓶花儿所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萦绕在整个办公室,不免让人心旷神怡。 ………… 齐微站在许诺办公室门前好一会儿,目光从她桌面上的花儿上轻扫而过,嘴角轻扯出一丝不屑与轻蔑——有人抬着,就忘了自己的斤两了。 我倒要看看,被捧这么高,你这次到底能拿出什么样的案子来。 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督促着团队成员,加快创意的速度。 ………… 晚上,9点。 顾子夕给许诺打了个电话,说是还在区时的办公室讨论产品细节。 “还要多久?”顾子夕边收拾办公桌边问道。 “大约一小时吧。” “好,一小时后我下来接你,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除了我,还有谁肯买你。” “好吧好吧,区总催我了,一会儿见。” 许诺快速的挂了电话,顾子夕不由得轻笑。 电话还没放下,艾蜜儿的号码又闪动起来。顾子夕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敛了下来,轻轻接起了电话: “蜜儿?有事?” “什么事,你直接说。” “你说什么?‘御庭华宛?’” 顾子夕心里莫明的漏跳了半拍,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声说道:“什么时候?” “好,你把照片发给我。” “恩。” 放下电话,顾子夕低头盯着微信,心里却一阵狂跳——会有这么巧吗?她会出现在那里?她也忘不了他吗? 是在找他?还是在找孩子? 照片很快发了过来,熟悉的环境、让人心跳的501门牌,灯光下,那个一头长女的女子,静静的站在别墅的大门前——安静,凄楚。 “是你吗?” “如果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我决定要和许诺结婚的时候?” “子夕,我、我因为想你;所以过去转转,觉得那个女孩子很奇怪,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走,所以偷偷拍了一张。我、我不想见她,所以、所以没打招呼就走了。”艾蜜儿发来微信语音,声音有点儿怯怯的。 顾子夕紧紧的盯着那张只有背影的照片,心里是一片狂乱的跳动,当下抓了车钥匙,快速往外走去。 ……………第二节501?对她的思念不断……… 顾子夕的车速并不快,不知道是因为情绪太不稳定,以至于不敢开得过快;还是因为潜意识的逃避,不知道见了该怎么办? 真的就能完全放下吗? 真的能只当完全没有发生过的吗? 顾子夕烦闷的抽着烟,而就算他的车开得再慢,‘御庭华苑’也还是到了、501的别墅也还是到了。 将车停下,快步的走到501门口,站在刚才照片中女子站过的地方,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正对着她坐着摇椅晒太阳、看书的阳光房。 她想看什么?看里面有没有人?还是回忆怀着梓诺时候的寂寞? 到底,又是不是她呢? 顾子夕转身,目光环顾四周,除了葱郁的树、鲜妍的花儿、平整的草、还有其它别墅里的点点灯光,整个别墅区如同从前一样的安静。 顾子夕慢慢的按下入门密码,缓缓的走了进去——进门后,按下所有的开关后,刚才还漆黑的房间,此时一片璀璨的明亮,由于开关门的空气对流,阳光房里的窗帘轻轻摇动了两下,就象有人刚刚从这里离开而带起的风声一样。 顾子夕大步的走了过去,拉开窗帘——外面,依然是如画的风景,却无人影;房间,依然是空荡安静着,并无一人。 顾子夕缓缓退后两步,在她常坐的摇椅上坐了下来,轻轻拿起手边本已翻开的杂志,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 办公室,研发部。 齐微和许诺,一起到区时的办公室,三人就产品研发期初的定位、价位带设想、消费人群预估、产品特性、成份细节等,做了深入的沟通。 “相对于顾氏之前的商品,这次的似乎要年轻许多?”许诺问。 “对,顾氏是个成熟品牌,产品一直面向25岁以上的客户,这次不管是外观设计、还是研发理念,都往下拉了几岁,18岁以上的客户为主。”区时点了点头。 “以上多少?到25还是到35?”许诺继续问道。 区时的眸光微微一闪,仍快速回答:“我的定义是18到28,顾总希望把这个年龄段拉得更大一些。” “OK,我明白了。”许诺点了点头,看着区时想了想,又问道:“和之前产品最大的区别是哪里?”看见齐微有些不耐的表情,许诺抱歉的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之前的产品,我是以对手的身份去了解的,核心的东西还不太清楚。” 齐微在心里翻了翻白眼,表面上仍微笑说道:“没关系,你继续。” “区总,我是指核心优势。”许诺看着区时,补充了一句。 “对受损发质的改善速度更快,日常的深层次护理效果更好。原理是植物萃取的技术更加先进了。”区时点头答道。 许诺将区时的话快速的记下来后,点了点头:“好的,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多问题,有新问题我再问你。” “OK,非常乐意回答你的十万个为什么。”区时做了个OK的手势,笑着站了起来。 许诺与齐微谢了区时后,一起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齐微看着许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笑说道:“产品的本质、成份、针对人群,其实大致差不多,只是宣传角度不同罢了,所以那些问题,问等于没问、答等于没答。” 许诺转眸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入行时间短,总是要弄清楚了,才能有思路。不似齐经理,胸中自有丘壑。” “各有各的方法,你也不用谦虚。”齐微轻哼了一声,站在许诺的办公室门前,下意识的往里看了一眼后,对她说道:“早些下班吧,顾总怕是等久了呢。” “你也一样,再见。”许诺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整理了一些资料后,便提着电脑包离开了。 ………… 待到去到顾子夕办公室楼层,整层楼的灯都亮着,而谢宝仪也还没有离开办公室。 “找顾总?”谢宝仪抬头看她。 “是啊,说是让我下班上来来着。”许诺点了点头。 “恩,你进去看看吧,我也才上来一会儿。给他找了几个秘书,面试都觉得不太满意,有些事情我得抽空过来处理。”谢宝仪淡淡说道,似是牢骚,又似解释。 “能者多劳麻。”许诺笑笑,转身往顾子夕办公室走去,推开门后——办公室的灯倒是亮的,里面却空无一人。 “子夕?”许诺试着喊了一声。 “难道走了?”许诺等了一会儿,仍没有人回答,她走到桌面翻看了一下,车钥匙和电话都不在,当下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宝仪,顾总可能先走了,我也走了,你也别太晚了。”许诺与谢宝仪打了招呼,拿出电话边给顾子夕打过去,边往电梯间走去。 ………… 御庭华苑。 “顾先生,您订的包间还要吗?” “现在几点?” “10点10分。” “暂时、暂时不要了吧。” “好的,我帮您取消。” “谢谢。” 顾子夕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夜空良久,只是思绪仍是纷乱一片。 “子夕,你先走了吗?”这次,电话是许诺的。 “突然有点事情,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吗?”顾子夕沉声应着——这一次,他必竟还是说谎了。 “恩,刚结束。你现在哪里,还没有回公寓吗?”许诺问道。 “在外面,正准备回去。”顾子夕的声音,有些涩涩的,心里却满是负罪感。 “哦,好,路上小心,我正在路上。”许诺的声音,一如平常的淡然而温暖,让顾子夕一直跳动不安的心,慢慢的踏实了下来。 “好,你也小心,我就回来了。”顾子夕轻声应着,慢慢挂了电话。 目光在房间慢慢的转了一圈后,慢慢的走了出去——直到房间由明亮转为黑暗,他慢慢转身,将一切又关在了身后。 将所有对她的思念、将所有因那十夜而生的悸动、将曾经想照顾她一生的承诺,全关在了身后这间华丽的房子里。 “每一次,我们都错过。我想,或许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吧。”顾子夕穿过种满指甲花的花园,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第三节味道?是属于她的指甲花……… 回到市区的公寓,已经是11点半了,顾子夕拿出门卡,想了想,又举手轻轻的敲着门——他知道,这里,会有一个人在等他回来。 “来了。”许诺的声音,轻快脆亮,如一道暖阳,照进他沉郁的心里。 “你回来了。”许诺拉开门,满眼的明亮、满脸的明媚,全然不知他心里的矛盾,让人看着心酸。 “我回来了。”顾子夕轻声应着,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那力度,似乎是在害怕她会离开。 “没喝酒吧?”许诺被他突来的热情,弄得有些莫明,仰起头,看着他开玩笑说道。 “没有。”顾子夕轻扯嘴角,勉强回了她一个微笑。 “没有就好,否则酒驾抓进去了,我还得去赎你呢。”许诺看着他,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那你会不会去赎我?”顾子夕伸手将她的脸按进自己的怀里,低低的说道——他竟然有些害怕她的目光——那样明亮、那样简单、却又,那样敏感。 “当然了,只要你不继续捂着我的脸,把我给闷死了。”许诺的整张脸都贴在他的胸前——那里,有熟悉的指甲花的味道。 许诺的身体微微一僵,脑袋里如同有电流闪过——他今天说要带自己去个地方;然后,他连个电话和信息都没有就离开了;然后,他再回来,就是这样失常的表现;然后,他的衣服上,藏在那熟悉薄荷香里的,是原来在这里天天可闻着的指甲花的味道——一种属于夏天、属于香甜的味道。 他,去哪里了? 他,去见谁了? 是艾蜜儿?还是那个她? “顾、子夕?”许诺的声音不由得微微的发颤。 “没事,我是太想你了。”顾子夕轻轻松开她的头,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轻声说道:“我回来之前你在干什么?” “在做资料,你再不回来,可能我就先睡了。”许诺笑着说道。 “别太辛苦,我会心疼的。早些睡,我去洗澡。”顾子夕微微笑着,揽着她往里面走去。 “好啊,我去收拾一下电脑。”许诺点了点头,笑着问道:“要我帮你拿衣服吗?” “不用,你的手省着点儿用。”顾子夕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笑嫣如花,突然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 从轻吮、到浅吸;从摩挲、到辗转;那吻里,带着强烈的占有的味道…… 许诺的心里,一阵微微的慌乱,却只是惦着脚尖,配合着他的热吻——从清浅、到热烈;从交互、到缠绵…… “许诺……”顾子夕轻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喊着。 “今天怎么啦?有心事?”许诺眯着眼睛,脸上有淡然而具有掩饰性的笑意。 “原本想带你去个地方,可是你回来太晚了。”顾子夕看着她,柔声说道:“我想和你一起做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所以,明天你一定要7点下班,好不好?” “好。”许诺点了点头,敛下双眸,不看他眼底的挣扎——那,就明天再说吧。 ………… 顾子夕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许诺闭着眼睛,呼吸轻浅而均匀。 “许诺。”顾子夕轻喊。 许诺的睫毛微颤,却没有睁开眼睛。 顾子夕伸手在她的脸上轻抚了一会儿,看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悄身的离开了房间。 直至此时,许诺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她不用想也知道——他应该在花房里抽烟。 许诺掀开被子,慢慢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星点的灯光,她的心里却一片平静——还有什么样的结果,是她不能接受的? 在爱情里,她将自己放得很低,已经低到——在分开时,他还有不舍,她都觉得聊以安慰。 子夕,其实你真的不用为难,让你这样一个理智果断的男人,为难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我的罪过?又或是让我又有一点点喜悦? ………… 抽了大半夜的烟,顾子夕再回到房间时,许诺仍是刚才的模样——似乎是太累了,睡了半夜,连姿式也没有改变。 顾子夕轻轻上床,伸臂将她轻轻的搂在怀里,和着她的呼吸,努力的入睡。 ……………第四节结婚?许诺,我们结婚吧……… 清晨起床,许诺已不在怀里。只是,胸前却有一片凉凉的湿意。顾子夕的心微微一痛,立即掀开被子冲了出去:“许诺——” “你起来了?早餐马上就好了。”许诺明亮的声音轻快的传来,顾子夕打着赤脚,快步走过去,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 “干麻呢?一大早的发疯。”许诺的眸光微暗,却仍笑着说道。 “我看我真是要疯了。”顾子夕轻叹了口气,看着她说道:“怎么办,我看我一步也离不开你了。” “是吗?有吗?我怎么不觉得?”许诺笑着,却快速的转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她发红的眼圈有多狼狈。 “许诺,我们结婚吧。”顾子夕突然说道——原本准备了昨天晚上的求婚,可他失约了。 他不知道,下一个精心准备,又会被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心情所阻断——不如,去它什么仪式、管它什么形式,只要她答应就好。 许诺的身体猛的一僵,半晌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想过很多种结果,却独独没有这一种。 “许诺,我们结婚吧,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当求婚的话说出口后,他的心里似乎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旦做了决定,对她的、对婚姻的渴望,便如野草般在心里疯狂滋长起来。 “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举行一个小小的订婚仪式;这周未,我们就去拿证;等你这次的案子做完,我们就举行正式的订婚仪式;等到公司的情况再好一些,我们就举行一个盛大的结婚仪式;” “我想,送一套房子给你,让你来布置,我想看到那房子里,所有的角落、所有的家饰,全有你的影子;” “我想,看着你穿着婚纱去坐旋转木马,让那七彩的木马,带着我的新娘去飞翔,最后又飞回到我的身边;” “然后,我们一起努力造人,你不要再吃避孕药,我们给梓诺再生两个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两个够不够?或者你喜欢更多一些。” “我想……” “顾子夕……”许诺的声音,有着微微的哽咽。 “别告诉我你不愿意,小心我把你绑到民政局去。”顾子夕用力的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 “我的早餐要糊掉了。”许诺的眸子里有淡淡的感动,更多的却是凄凉。 “许诺——”顾子夕伸手关了灶火后,捧起她的脸,用力的吻了下去:“嫁给我吧,每天早上在我的怀里醒来;每天为我做早餐;” 许诺沉静的看着他,良久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们,试试吧。” “谢谢你,许诺。”顾子夕低头,再次吻住了她——由温柔、到粗暴,似乎想通过这个吻,将心底残留的思念、沉积的悸动,通通驱走。 ………… “你都没刷牙呢,还不快去。”许诺微喘着看着他。 “老婆,早安。”顾子夕张嘴在她的唇间轻咬一口,沉沉的看着她半晌后,这才转身去了洗漱间。 许诺转身,将炉火重新打开,看着锅里的油重新热了起来、一个个煎饺慢慢的冒出轻烟、热闹的兹兹声此起彼伏,一股子浓浓的家的味道,自锅里而来。 只是,她的心里却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酸楚。 将早餐端到桌上放好,许诺坐在桌前,认真的写下纸条,然后换了衣服离开了。 ………… “子夕,突然有新的想法,所以赶去公司了,早餐在桌上,记得趁热吃。” “子夕,你说的未来好美、好令人向往,我真的好想、好想——做你新房子的女主人、做你的木马新娘、做你未来孩子的妈妈,做一个被你爱着的幸福女人。” “所以,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答应和你一起走进婚姻。可看到你做这个决定时候的无奈和放弃,我心疼了、心酸了。” “所以子夕,原谅我太贪心,除了要你的爱情、要你和你一起的婚姻、要你给的未来,我还想要你的心里只有我;还想要你在吻我的时候,没有想起过去的某时、某人、某种放弃。” “所以子夕,对不起,虽然我太想太想和你一起走进婚姻,可我,还是决定放弃。” “许诺留。” 顾子夕看着纸条上娟秀的艺术字体,眸子一片沉暗——许诺,你那么聪明呵,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能拿你怎么办? “许诺,结婚的事情你已经答应了,就这么办了。至于你说的那些问题,我会在近快的时间内解决。当然,包括我的心、我的过去。所以,我们可以先拿证,等那些问题都解决了,再举行婚礼。”顾子夕迅速给许诺回去了信息,然后坐在桌边,大口吃着她这个生活白痴为他做的早点。 心里,突然涌动着一股幸福——而这幸福,是她给他的。 ………… 许诺看着手机里长长的信息,心下微微悸动,却直接扔进了回收箱,放下手机,将全副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9点的时候,顾子夕将当天的鲜花儿抱了进来,许诺仍趴在桌上写写画画,并没有抬头看他。 顾子夕站在她的身边,认真的看着她——她画,他看,这样的姿式一直持续了有十多分钟。 直到旁边的黎丽和戚小雨,觉得整个办公室的气压低得不适合人呼吸,齐齐的从资料中抬起头来,对许诺说道:“许经理,我们去实验室转转。” “拍些照片回来,和工作人员随意的聊聊,不要有目的,就是随意的聊。”许诺抬起头来,看着她们点了点头。 “好的,知道了。”黎丽和戚小雨点了点头,将录音笔打开放在工装裤的口袋里,一起去研发室闲逛了。 许诺要求的工作方式很奇怪,但却很有用。 总在不经意中,会碰触到她们大脑里某根灵感的弦,如火花一闪。虽然大都零碎,却越积越多。 她们也学会了,在那火花一闪时,便迅速拿出手机将自己的想法录下来。回头再听,连她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跳脱的灵感。 许诺告诉她们,这些火花,可能会用到很多、也可能一个也不能用上,但它会激发你关于创意的潜力,让你的脑袋转动起来。 最后有用的是这种思维方式,而不在于这些想法有多新、多好。 还没到创意的最后,她们也不知道这些火花倒底能用上多少,但已经从这样的工作方式里,找到创意的自信——在资料整理和录用中,被消磨掉的自信。 ………… “没有目的的聊天?这种工作方式很有意思。”顾子夕若有所思的看着许诺。 “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套激动发灵感的方式,而聊天,可以吸取到对方特别多的思想——每个人的思想,在经过整理再表达出来,已经失去了许多价值。因为她们会理智的去选择:哪些该说、那些不该说、哪些要怎么说。” “只有在聊天时,那一瞬间迸发的想法,才最真实,最能反应他对事物的看法。所以,这时候收集起来的,研发人员的想法,对于产品的推广路径非常重要。” 许诺转眸看着顾子夕,说话间,眸子里熠熠生辉着,闪动着灵动而闪亮的光彩。 顾子夕看着她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许诺,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是在说和我有关的事情,我会非常高兴的。” “无聊,我要工作了,别老是过来打扰我的工作。”许诺的脸微微一红,转头继续自己在稿纸上的涂鸭——这样的话,莫里安也说过: 许诺,你那眼神,只有恋爱的女孩子才有。你却只有在对着工作时才有。你让我是高兴呢?还是沮丧呢。 呵,他们不知道,工作从不会让她伤心、不会让她失望;全心投入工作之后,她会忘记生活中所有的压力,象个孩子面对自己心爱的玩具般,只有喜爱和喜悦。 “许诺,我的信息收到了吗?”顾子夕转身走到她的面前。 “我的杀毒软件会自动过滤垃圾信息。”许诺的眸光微闪,轻俏的说道。 “许诺!”顾子夕不禁恼怒。 “你再不走,我可要找洛简投诉了!我刚才正有灵感呢,全被你打乱了。”许诺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张稿纸,捏成纸团扔了出去。 “你工作吧。”顾子夕沉静的看着她半晌,转身走了出去。 许诺低头看着自己的画板,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早上说的话,那些,都太美好,美好得让人贪恋;她强迫着不去想他整夜的未眠,那样的他,让她觉得难堪。 “许言,你说我该怎么办?” “许言,我想,他是爱我的,只是这爱里,仍然是有条件的——就是那个女孩不再回来。” “许言,我其实想结婚,真的想,可是,他这样提出来,我却又心有不甘——他是在用责任、用婚姻,强迫自己去忘掉那个女孩。这样的他,到底是爱我多一些?还是爱她多一些?” “许言,是不是,我应该不计较?有爱情、有未来、就该知足了?” 许诺对着画纸,上面画出一个又一个的房子——每一个房子,都有一个大大的窗户、有一个大大的院子、一棵大大的树、有手牵手的一家人。 她,真的想要一个家的。   ☆、Chapter147 她是樊迪 ……………第一节子夕?民政局前的求婚……… “美女们,顾总今天中午请吃饭,一起吧。”中午的时候,研发部总监区时来到两个人的办公室,笑着说道。 “是请我们大家吗?还是……”齐微笑着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当然,慰劳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区时笑着,转头看向办公室里的许诺,她正看着窗外的花园发呆。 “许诺,一起呀?”区时微笑着看着她。 “好啊,你们先去,我马上就过来。”许诺转过身去,对区时淡淡说道。 “好,旁边荷香园二楼5号雅坐,我们等你来了才开餐,别太久了。”区时点了点头,招呼着齐微和两个团队其它组员,一共十来个人热热闹闹的往外走去。 ………… “要催一下吗?这个许诺呀,工作起来就拼命三郎似的。”齐微看着顾子夕,似乎很了解许诺似的。 “不用了,有时候人到一种状态,打断了很难恢复。我们吃吧,给她打包就成。”顾子夕微微笑了笑,示意一旁站着的服务员上菜。 “顾总真是体谅下属,我在公司工作了五年,真是觉得有种家的感觉了。”齐微捧着水杯,看着顾子夕时,一脸温柔而职业的笑容,借着难得的接近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和魅力。 “大家都辛苦了。”顾子夕微微点头,淡淡说道:“公司前段时间经历了那样的动荡,不管是资金还是运营,都遇到极大的困难,你们还一如既往的信任公司、留在公司,我的心里非常感动。” “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产品研发几乎没有任何资源,区总硬是撑着把产品做到现在。”顾子夕看着区时,笑着说道:“我就不和你说感谢了,对于产品,我们尽在不言中。” “呵呵,尽在不言中、尽在不言中。”区时笑着,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齐微见顾子夕并没有多高的说话兴致,便也聪明的不再说话,只是偶尔和下属们聊聊时尚、创意思维的话题,一来不打扰顾子夕的情绪,二来也让他听到,自己工作的境界。完全一副典型的职场白骨精的模样,懂得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怎么去说话。 而在就餐时间上,她也体现出女性独有的体贴和细心,只半个小时,就笑着对顾子夕说道:“我吃好了,要不我帮许经理把饭送过去?过时不饭,对胃可不好。” “谢谢,我送过去就好。”顾子夕笑了笑,对区时说到:“帮我买单,我先上去。” “我们也好了,一起吧。”区时点头,招手叫来服务员,一边买单,一边让把打包的食盒拿过来。 ………… 一行人在研发部大厅分开,顾子夕径直走到许诺的办公室----她正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阳光下,那两扇长睫的阴影,打在白析柔润的肌肤上,有种剔透立体的感觉,美得象雕塑,反而失去了真实感。 顾子夕伸手在她脸上轻抚着,心里沉沉的叹着气----昨夜,你可也是一夜未睡? “你怎么在这里?”许诺睡得并不沉,感觉到脸上的酥痒便立即睁开了眼睛。 “恩,给你送饭过来。”顾子夕温柔而笑,将饭盒拿了过来放在她面前:“现在吃,还是去洗个脸?” “不好意思,想着眯一下就下去的,结果就眯着了。”许诺坐起来,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满脸的歉意。 “昨天晚上没睡好?”顾子夕走到她的身后,拿下她的手看了一眼,便轻轻按捏着她的颈椎,力度和角度,比她自己按起来要舒服多了。 “不是,是用脑过度。”许诺淡淡的笑着,将食盒打开,一股热气迎面扑来----那样淳香诱人,有股自家厨房出品的味道。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许诺转头看他:“你要在这里看着我吃吗?我觉得你应该去上班,否则我的同事都不敢进来。” “脖子好些了?”顾子夕只是温柔的看着她。 “好了。”许诺点着头。 “恩,那我先上去了。”顾子夕点了点头,低头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许诺的目光,一直看在饭盒里,直到听见脚步声的远离,才开始动筷子。 或者大量的脑力活动,对身体的消耗也是挺大的,满满一盒饭菜,竟被她吃了个干净。 “许经理,我们可以进来了吗?”戚小雨敲着门,隔着玻璃,露出调皮而可爱的笑容。 许诺低头轻笑,起身去将门拉开:“进来吧。” “许经理好幸福,顾总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呢。”黎丽长长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后,看着许诺一脸的羡慕。 “我们许经理漂亮又能干,顾总要是不温柔,可追不上。”戚小雨笑着,帮许诺将饭盒收拾起来,放到角落。 “你们两个,现在什么情况?”许诺拉过椅子,将窗帘拉开一些,让阳光照在三个人的身上,午后的懒意与暖意阵阵袭来。 “之前的创意不怎么想得起来了,这两天集了好多点子,但有点儿抓不住中心的感觉。”黎丽认真的说道。 “是的,连我们自己也想不到,以前捂着脑袋怎么也想不出来的东西,现在居然会常常的火花飞溅。”戚小雨也点头附和着。 “挺好,我今天似乎有些想法,但还不够清晰,我把昨天同区总沟通的笔记给你们,你们再看看、再想想,有新点子了告诉我,我们再沟通。”许诺转身从桌上拿出笔记本递给她们。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我脑子里的想法,需要现实东西的一些刺激,你们若要出去,和区总说一下就行,记得走前把门锁好。”许诺说着便站了起来,拎起大包,与他们招呼了一声后,便往外走去。 “许经理,你没换鞋呢。”戚小雨笑着喊住了她。 “哦?”许诺低头,自己还穿着办公室里的专用拖鞋,不由得笑了,接过黎丽递过来的鞋子,连忙换上:“这都是用脑过度的反应。”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得到这个境界,才算进入状态。”戚小雨笑着,朝许诺挥了挥手。 ………… 许诺的目标,是最高端商场的日化品、化妆品的陈列、终端广告,跳开自家产品的包围,走出去找找思路。 她要么漫不经心的边走边逛、要么突然灵光一闪的停下来拍照记录、有时候更是席地坐在角落,用手托着下巴,盯着一个广告牌良久。 “出去了?”顾子夕的声音,从电话的那端温柔的传来。 “恩,在走终端。”许诺接电话的时候,正坐在一个高端化妆品的柜台前,一边听导购小姐的介绍、一边让她在自己的半边脸上做着试验。 “哪个商场?我过来接你。”顾子夕轻声说道。 “你过来了会影响我。”许诺直接说道。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 “我们的事情,这次案子结束后再说吧,我进入工作状态后,不大能腾出脑子来想这事儿。”许诺示意导购小姐先停一停,对顾子夕轻声说道。 “许诺,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努力。”顾子夕沉声说道。 “子夕,我没有说我不努力,只是我是个单细胞的人,一次只能对一件事情努力。所以,咱们先不谈这个好吗?”许诺坚持着----她现在给不出自己一个选择,自然也就给不出顾子夕一个答案。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让时间停下来,可好。 “先这样吧,一个人在外面小心些,不要太晚了。我回家等你。”电话那边,顾子夕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 “好。”许诺轻应一声,挂了电话。 “小姐,可以继续了吗?” “可以了。” “这是我们今年的新品。” “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吗?” “效果立竿见影啊。” “哦?” “小姐的皮肤底子很好,可是保养不到位哦,显得有些疲倦了。这款粉底不仅轻薄透,让你完全看不出画妆的痕迹,而且整个肌肤看起来明亮透明,精神十足。” “真的假的。” “好了,你两边对比看看。” “呀,真的呢,比急救面膜还好用?” “原理不同,急救面膜是用来内护的,洗脸护理上妆,怎么也得半小时吧。这款粉底用来即时补妆,对于约会、面试、见客户、拍照,都是极好极有效的。” “你也是极会说的,帮我拿一盒。” “好的,我给您推荐的是象牙色和原肤色,因为您皮肤的颜色原本就健康,不用在颜色上再修饰了。” “原肤色吧。” “好的,我给您开票,那边买单。” “谢谢。” ………… 许诺拿着新买的粉底,看了看镜子里自己脸上的阴阳妆,便也没有继续逛下去。 回到公寓,顾子夕果然没有休息,只是在打开门时,看着她一半有妆一半没妆的脸,不由得直皱眉:“干什么去了?” “找灵感。”许诺轻笑。 “进来吧。”顾子夕摇了摇头。 “你看出我两边脸的区别没有?”许诺走进去,将脸凑在他的眼前。 “没化的这边更漂亮。”顾子夕实话实说。 “不懂欣赏。”许诺摇头:“你还不休息?我还要找些资料。上次莫里安给我推荐了几个网站,我一直没时间看。” “不早了,明天再看吧。”顾子夕接过她手里的包,看着她轻声说道----听到莫里安的名字,顾子夕只觉一阵不舒服。 她对他的依赖,仅仅是工作吗? “恩,我先把网站找出来。”许诺点了点头,边往书房走边说道:“你真的不用管我,我在做创意的这段时间,作息时间不怎么规律的。” “我知道了。”顾子夕看着她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了卧室。 或许那样的话,连自己都信了,许诺觉得,自己的心里,唯一想着的,只有新品创意这回事。她回到书房,将莫里安罗列的那些网站找出来,看视频几乎看到了1点,这才去洗漱整理。 回到卧室时,顾子夕已经睡着了----他的工作量并不比自己小,工作性质比自己更复杂,当然经不起夜夜不睡的煎熬。 钻进被子里,面对面的看着他的睡颜,许诺轻轻低头,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背对着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几个月来同床而眠,两人早已习惯于相拥而眠,所以她刚刚转身,他的大手便下意识的搂了过来,将她蜷缩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直至安放合适,才又安静下来----熟睡之中,一切是如此的自然,就似自己的左右手一样,不在怀里,就无法安适。 背紧紧贴在他的胸前,他的体温透过薄衣传至她的肌肤,是让人心安的暖。 ………… 接下来的两三天,许诺不是逛街就是看片,或者趴在一大堆产品里找灵感,顾子夕依然每天早上将花儿换好水送到她在研发布的办公室,然后看着她工作一会儿再离开;每天中午将饭打包好送到她办公室,静静的坐着,看着她吃完再离开;每天晚上会一直等到她结束工作,再与她一起回家。 偶尔交流一下关于新品的话题,也都再与感情无关。 而关于梓诺妈妈的消息,自那张模糊的照片后,再无消息出现,偶尔打电话回‘御庭华苑’的保安室,也说最近没有近似的女子过去。 生活,似乎又回到平淡而安静的时光;两人的相处,不愠不火,只有晚上相拥而眠时,肌肤相亲的温度让两人知道:他们是相爱的。 ………… 周一,许诺如往常一般,在厨房准备着早点。 “我帮你向区时请了假,今天晚些去公司。”顾子夕走过来,在餐桌边坐下。 “有事?”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今天差不多可以出方案了。” “有点儿事,你陪我一起出去一趟,很快,不耽搁什么。”顾子夕点了点头,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许诺也没有多想,和他一起吃了早餐后,便一起出门了。 直到车子在民政局的门口停下来,许诺仍有些不明就理:“到这里干什么?” 顾子夕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转头看着她,认真而严肃的说道:“结婚。” “谁?”许诺一愣。 “我,还有你。”顾子夕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其实不那么聪明----起码在这会儿,看起来挺傻的。 许诺看着他,再转头看着那颇具特色的建筑、那建筑旁挂的并不醒目却看得人胆颤心惊的**区民政局的挂牌,心里突然慌乱起来。 “我已经在网上预约了,资料也提前提交审核了,所以会很快,不会耽误你出案子。”顾子夕下车,拉开门后,将她拉了出来。 “我、我、我不要。”许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顾子夕的表情太镇定、语气太轻松,却仍让她感觉到这是件大事。 “是不要结婚?还是不要和我结婚?”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不要、不要现在结婚。”许诺小声说道。 “只是拿个证,你想结的时候,我们再办婚礼。”顾子夕牵着她的手,大步往民政局里面走去。 “顾子夕,你别用这种方式来逼我。”许诺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顾子夕,我们都是成年人,这种游戏,不好玩。” “正因为我们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不需要多谈,决定了,就应该去做;相爱,就应该在一起。”顾子夕握紧她的手,沉声说道。 “顾子夕,你比我大很多,也比我历害很多,有很多道理,我都讲不过你。”许诺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可是,这件事情,你别逼我。”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今天结婚。”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诺脸色微变,眸光微转中,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正快速跑过来。 “许诺,我们结婚吧。”顾子夕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握着她的手单膝跪地:“许诺,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 “那不是顾氏的新任总裁吗?” “在求婚呢?” “快过去看看。” ………… 许诺看着顾子夕沉声说道:“子夕,你在商业上的这些手段,别用在我身上。你自己导的戏,自己演下去。” “原来,我一直在自做多情吗?”顾子夕站起来,面色阴沉的说道。 “你不是自作,你是多情。”许诺的面色同样的阴沉:“顾子夕,你很聪明,你该为你的聪明而得意。” “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你明知道我有多想要有一段婚姻、你明知道我多想要一个家、你明知道,对于你,我有多无法拒绝。你竟想到用这种方式来逼我。” “可是,你仍然拒绝了不是吗?”顾子夕冷笑。 “我拒绝的不是爱我的那个顾子夕。”许诺忧伤的看着他:“我拒绝的,是那个借着抱我的力量,去努力忘记别的女人的顾子夕。” “顾子夕,我不做那样一个人,我不要你在抱着我的时候在想着她,即使你是在努力的忘掉;顾子夕,但凡我还有一分理智,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你结婚。”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白废心思了。” “好,结婚的事,就等到我解决完关于她的问题再说。”顾子夕眸色阴沉的看着她,话里已不带一丝温情。 “好。”许诺沉沉应答,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顾子夕在记者跑过来之前,上车发动车子,快速的绝尘而去。 ………… 日子,在不惊不扰中,继续往前走着。而无论许诺如何坚持,顾子夕仍然坚持两人同住在公寓。 他说:我只是同意暂时不结婚,而不是说要和你分手; 他说:你若实在不想看到我,可以先睡,你睡着了我再睡; 他说:不住在一起,我如何向你汇报事情解决的进展? 他说:不住在一起,我的问题还没解决掉,你就被人拐走怎么办? 他说:…… 他的理由总是很多,而大多数时候,许诺没有办法拒绝他。 而更重要的是,虽然拒绝了他的求婚,可心里,她对他是不舍的----所以,她还是奢望着,他真的能够解决掉那个‘她’问题,而不是借着和她的婚姻去阻止心里的思念;而不是在心的某个地方,永远为‘她’留有一隅。 所以,她点头: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第一节钟意?入戏的表演……… 许诺小组,在每天的加班加点中,创意方案已经呼之欲出。 “特点一:见效快。”黎丽边说,边在玻璃幕墙上写下一笔。 “特点二:柔顺功能强大。”戚小雨在幕墙上加上这一条。 “特点三:具备专业护理功效。”许诺也加上了一条。 几个人边说边罗列,最后在玻璃幕墙上写了十几条,然后由许诺来做减法,三人讨论着,将不重要的边缘功能又一条一条的擦去。 最后,三人意见一致,留下了两条:专业和快速。 “接下来,就是表现方式的选择。”许诺说道。 “现在传统的方式都是美女、帅哥、洗发、甩动、光泽度的表现,这几年来,除了今年上半年,顾氏和卓雅的新案子,有突出重围的感觉外,至今还没出现一例让人眼睛一亮的创意。”黎丽的说话,已经越来越有策划人的感觉了----专业而自信。 “要从哪个角度突围呢?”戚小雨看着玻璃幕墙上,从十几条到最后只余下两条的核心特点,静静的想着。 “显性表达在速度上、隐性表达在专业上,还是以故事的方式呈现。”许诺在两条核心特点上,做了先后的标注,然后在旁边写了大大的‘故事’两个字。 “所以,你们现在和我一起来考虑,什么样的故事、什么样的情节,可以表现这样的特点。”许诺看着黎丽和戚小雨,认真的说道。 “好的。”黎丽和戚小雨重重的点了点头,将玻璃板上的字快速抄在了笔记本上。 接着许诺将字擦去,三个人各抱一部电脑,看自已喜欢的MV短片,各种歌曲的拍摄花絮,寻找灵感。 ………… “美女们,外面下雨了,还在自我陶醉呢?”区时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齐微的团队只余下两个资料整理员还在工作,而许诺的团队,三人都舒服的窝在沙发里,抱着电脑看着剧。 “呀,下雨了呀。”许诺拔下耳塞,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沉,空中花园里,雨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妖娆,而那清亮纤细的雨点,滴滴打在那些七彩的花儿上,象夜间突然蹦出的精灵,梦幻而灵动。 “呀,我有了!”许诺慢慢站起来,一声轻呼。 区时站在门口,看着满眼崩发出光彩的许诺,只觉得这个女孩,在这一瞬间,美得如雨中的花儿一样----初雨春透,光彩夺目。 “走吧,将空间和时间都让给她一个人。”区时轻声对黎丽和戚小雨说道。 两个女孩点了点头,快速的收好电脑,拿了公文包后,与区时一起悄悄的离开----走时,妥贴的帮她将门都关好。 直到最后,整个研发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直到最后,整个顾氏办公大楼,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的目光早已从窗外跃动的雨滴、妖娆的花儿上抽了回来,只埋着在稿纸上写写画画,混然不知道时间在这样的写写画画中,流逝得飞快。 而这段时间一直盯着她下班、陪着她赶文案的顾子夕,今天也没有依时出现----只是,沉浸于工作中的她,毫无所觉。 ………… “顾先生,有个长发的女孩子过来了,就在501门前。” “好的,麻烦帮我看着,别让她走了。” “是的,若她要走,想办法拦下,任何办法都可以,我现在马上过来。” ………… 挂了电话,顾子夕匆忙给许诺发了条信息:有事外出,若早就自己回家;若晚就等我来接。 然后便拿了车钥匙匆匆离开。 是她吧,否则谁会在这样的天气,跑去看一栋屋子。 是她吧,她在怀念什么?寻找什么? 是她吧,她可否与自己一样,记忆里,对那十夜不只当作交易?记忆里,对曾经的诺言,也曾期待? 如果是这样,他又该如何? 他承诺给她未来,而在他想给她未来的时候,她却已离开;他想给她婚姻,却在想要婚姻的时候,他的生命中出现了许诺。 他与她的相遇,总是不在那个合适的时间----是缘份如此?还是自己太善变? …………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 当车子慢慢滑进社区,一个长发女子,正撑着伞站在雨里,抬头仰望的姿态,让人生一股酸楚。 “樊迪?”撑着伞站在她的身后,顾子夕低低的喊出声来。 雨中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在看见顾子夕的那一瞬,整个身体猛然一震,手中的伞就这样直直的跌落在雨中。 “是你?”顾子夕不禁诧异----她,竟是上次与许诺看电影时认识的女孩子:钟意。 “我走了。”钟意回头看了501的别墅一眼,匆匆往外走去。 “站住!”顾子夕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将伞斜斜的举在她的头顶,看着她时,眸子里一片沉郁幽深:“你认识这里的主人?” “不认识。”钟意用力的摇头,眼神却是一片慌乱与躲闪。 “你到底叫樊迪?还是叫钟意?”顾子夕轻声问道。 “钟意。”钟意轻咬下唇,低低的说道:“求你,快放手,我要走了。” “求你,我还要有未来。” 顾子夕眼睛慢慢的闭上----当时,她也是这样无助的求着他。 “你跟我进去。”顾子夕扔下伞,刷开门后,拉着她往里走去。 “不要,我不要进去,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刚才还安静着的钟意,突然尖叫起来,整个人蹲在地上,用手抱着头,哀哀的哭着,嘴里喃喃的说道:“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顾子夕转身在她的面前蹲下,沉暗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直到她哭着跌坐在地上,才低声说道:“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钟意用力的摇着头。 “我是这间别墅的主人。”顾子夕沉声说道。 “那和我没关系。”钟意尖叫一声,用手撑着地想走,手下一滑又重新跌坐在地上,只是抬着泪眼看着顾子夕,喃喃的说道:“你是谁,和我没有关系。” “我有个孩子,他的生日是**年,3月20日。”顾子夕轻声说道。 “3月,20日……”钟意眼底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呐呐的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顾子夕的心,只觉得一阵揪痛----朝夕说,从她肚子里拿出孩子后,医生便将孩子抱走了。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进去说吧。”顾子夕弯下腰,将她轻轻抱在臂弯里。 ………… “进去换套干的衣服,我去烧点热水。”进屋后,顾子夕将她轻轻放下。 “谢、谢谢。”钟意低低的应着,熟练的去到房间,拿了许诺以前待产时常穿的家居服,然后去了与卧室相连的浴室。 那样的熟练,就似在这里住了许久一般。 顾子夕只是一语不发,转头去到厨房,拿出水壶烧水,然后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去将一身的湿衣给换下来。 直到开水沸腾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穿着家居服的钟意冲了出来,快速的将炉火关掉,然后随手扯下一块抹布,将溢出来的水渍擦掉后,举后打开柜子,伸手去拿杯子----当手伸到一半时,却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顾子夕呐呐的问道:“杯、杯子在哪儿?” “你不想承认什么?”顾子夕轻叹一声,站起来将她轻轻搂进了怀里:“对这屋子这么熟,还想瞒我什么呢?” “我、我……”在他的怀里,钟意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又柔软了下来,缓缓的伸出双手,试探着圈住了他的腰,片刻之后,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直到她的泪水,将他凉意一片的胸口变得温热,她的哭泣才慢慢的停止下来:“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想孩子了?”顾子夕扶着她坐下来,拿了杯子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她们不让我见孩子、他们不告诉我孩子的性别、他们不让我知道孩子所有的信息、不让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信息,在上次影院见你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姓顾。”钟意捧着水杯,眼圈红肿一片:“但是,这都是我答应他们的,所以,我必须得做到。” “我努力的让自己过得开心、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过去、不去想孩子、不想----不想你。”说着,钟意的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可是,可是医生告诉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了----” “所以,你想?”顾子夕轻声问道。 “我能想吗?”钟意伸手擦掉眼泪,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要回来打扰你们的生活,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还会不会来这个地方?孩子,会不会来这个地方?” “我只是想着,远远的、偷偷的看一眼,也好呵。”说着,钟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只觉得心的某个地方被什么东西微微撕扯着,隐隐生疼----她,还是如同记忆中的一样,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柔弱。 ………… “对不起,其实、其实我不是那么喜欢哭的,妈妈说,爱哭的女孩子会不幸福的。”钟意看着他的沉眸,忙伸手擦了眼泪,在嘴角用力的扯出一弯勉强的笑意,看着顾子夕说道:“我、我、我要走了。” “你暂时就住在这边,明天我会让打扫的工人过来,给这边补充一些食物和日用品。”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这里?”钟意的面色有些凄凉,低低的说道:“我不想住在这里,这里有太多的回忆,而这些回忆,只有一个人有关;我也不敢住在这里,这里有太多的寂寞,那时的寂寞有宝宝陪我,而现在,似乎全世界都要抛弃我。 她低着头,在顾子夕的目光中沉默半晌,低低的说道:“先生,不要丢下我一个。” 似乎,那些堆积的思念,被她一句话轻易的打开,顾子夕轻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声说道:“先住下,你睡着了我再走。” “可以吗?”钟意抬眼看她,眸子里流罢着喜悦与期待。惊喜中,手中的杯子跌了下去,‘哐当’一声,连同杯中的水,在地上跌成片片破碎的玻璃花----晶莹而无辜。 “恩。”顾子夕轻轻点头,揽着她慢慢往房间走去,看着她打开被子,脱了鞋子,慢慢的坐了进去,竟有种恍然昨日的感觉。 “先生……”坐进被子的钟意,突然跪坐起来,紧紧的拥住了顾子夕,娇软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只是不语。 顾子夕的情绪一阵激荡----他们之间,似乎从开始就是这样,从来没有更多的言语,他们的交流,向来都只有身体。 “对于那些日子,你也是怀念的吗……”顾子夕轻叹,侧过脸轻轻吻住了她,大手在她的后背游移轻抚,耳边听闻她微微的喘息、鼻息里是她温软身体沐浴过后,熟悉的馨香…… “先生……”钟意的小手,轻抵着他的胸膛,有意无意的揉抚着,极富技巧的挑动着男人最原始的*…… 顾子夕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僵----紧拥着她的双臂慢慢松开,看着半闭着双眼的她,低声说道:“睡吧。” “恩。”钟意羞红着脸,轻轻低下了头,慢慢的坐了回去、慢慢的拉上被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他的目光下,她仍有些紧张,却仍逼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从他的吻里、从他大手的爱抚里,她知道,他相信了她。 而他的吻,那么炙烫;他的大手,那么有力;这样一个男人,谁会不爱?谁又真的舍得放手? 如果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即便不要艾蜜儿那些钱,她也是愿意的…… ………… 看着钟意的身体,由紧张到放松、呼息由压抑到舒缓,直至缓缓睡去,顾子夕不禁伸手轻抚自己的唇----看着泪眼凄楚的她,他自有一股温柔的怜惜;吻着她,却没有记忆中狂乱的思念;抚着她,却没有记忆中深刻拥有的渴望。 是不是,思念的只是一种感觉?早已不是哪一个具体的人? 还是说,因着有了许诺,他的思念早已转向,只是五年来的习惯让他放不下、不承认而已? 想起许诺,顾子夕不由得一阵惊觉----下雨的夜里,她现在哪里?下雨的夜里,她一个人回家,会不会害怕? 曾经奶奶走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几个小时,以至于连痛觉都失去;他怎么能在这时候丢下她? 顾子夕一阵心惊:他居然,把许诺给遗忘在了办公室; 顾子夕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钟意,在外面找了纸笔给她留了纸条后,开门匆匆而去。 ………… 许诺在稿纸上奋笔疾书完她所有的思路后,扔下手中的铅笔,翻着稿纸,已是满满四大张,连图带字,各种的箭头,这样的草稿,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看得懂了。 仰面倒在地上的地毯上,她只觉得她现在累得象条狗,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一下了。 只是,顾子夕,今天似乎一直没有出现? 许诺用脚在桌上扫荡了一下,将手机扫到地上,懒懒的伸手将电话拾起:顾子夕的那条信息,还安静的躺在那里----发信息的时候是8点,而现在,已经是临晨2点。 他,去哪里了? 许诺软软的放下手臂,让电话自然的跌落在地上,慢慢的闭上眼睛后,任眼泪肆意的自眼角流下----那夜突然消失后,身上带回来一阵指甲花香;今夜的突然信息全无,又会带回什么惊喜给她呢? 顾子夕,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承诺吗? 顾子夕,这就是你要给我的婚姻吗? 顾子夕,你是准备将她永远的放进我们之间吗? 顾子夕,你不仅想让爱情在两个女人之间游走,连身体也要在两个女人之间游走吗? 顾子夕,或者,给我个机会见见她,让我输这一场,也明明白白,可好? 身体的累,已到极至;心里的痛,也已到极致;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沉沉睡去,似乎是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案? ………… 顾子夕跑上来的时候,看见她就这样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推开门走进去,看着桌上夸张而零乱的稿纸、看着满地的书刊杂志和稿纸、呼吸微微一滞,心里涌上一股涩涩的歉然。 轻轻的走过去,在许诺的身边静静的坐下来,沉沉的看着她----一整夜。   ☆、Chapter148 他的选择 ……………第一节争执?两人相持不下……… “许经理,你不会昨天晚上就睡这儿了吧?”黎丽远远看见办公室里的灯光,推开门便笑着喊了起来,在看见许诺头下枕着的东西是什么时,不由得吓得噤了声——那居然是顾总的肚子。 她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然后关上了门、然后慢慢的走远些,看着走廊里三三两两的进来的同事,急中生智,拿起电话给许诺拨了进去。 在看见许诺伸手揉眼睛时,黎丽忙按掉电话,轻轻吁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给别的同事看见了,不知道又会传成什么样子。 ………… 许诺睁开眼睛,鼻息里有熟悉的味道:是香槟玫瑰、是薄荷香味儿、是——指甲花的味道…… 许诺缓缓侧过头去,头下的柔软,是他的肚子,目光继续往前,白色的衬衣上,黑色的睫毛膏、粉色的唇膏…… 许诺轻轻闭上眼睛,心里一阵翻腾的酸意,让人有种想吐的感觉。她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下翻涌的情绪,慢慢的睁开,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的坐起来,眼角有泪水干涩过后的紧绷感。 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顾子夕,再转头看向窗外透过雨滴的微阳,太阳雨,竟下得如此的美丽。 “太阳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又来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用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腿,然后稳稳的站了起来,一张一张的看着自己昨夜的画稿,拿起电话给洛简打了过去: “洛总,创意的初步稿子已经出来了。” “恩,我很累,需要彻底的休息。” “是,初稿我先给你,接下来的工作,你来安排。” “不行,我不能坚持下去。” “对,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后续?” “她先休息两天,后续她会继续完成。”顾子夕伸手拿过她的电话,对洛简说道。 “你不适合替我做决定。”许诺从他手里接过电话,按掉通话之后,淡淡的说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以解释。”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 许诺的目光直接看向他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好吧,你是我老板,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替我做决定。” 说完后,轻扯唇角,脸上是淡然而轻讽的笑意:“所以,你的安排我接受,我现在回去休息了。” 顾子夕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雪白的衬衣上,两团如墨的黑迹、点点粉红的唇印、被淋湿后又被空调风吹干的衬衣皱巴巴的,怎么看都是一副暧昧过后的春色景致。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子夕不禁一阵懊恼。 “睫毛膏的质量不太好,我推荐一个牌子给她,哭过后不掉色;不过,唇膏的颜色挺漂亮,方便的话,帮我问问她,是几号色。”许诺笑着说道,转身将桌上的资料、电脑,一股脑儿的全扫进了那个超大的公文包里,帅气的甩上肩膀后,背朝着他率性的挥了挥手:“顾总,再见。” “许诺——”顾子夕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满目冒火的扯着她大步往前走去。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用强。”许诺被他拖着往前走了两步,用力的站定下来,看着被他捏着的手腕,冷冷说道。 “去我办公室。”顾子夕手微微放松了力度,却仍然没有松开她。 “你以什么身份要我过去?”许诺轻挑眉梢,眸子里是淡淡的冷意。 这冷意,让顾子夕只觉身上一阵发冷,握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开来,沉沉的看着她良久,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以什么身份,你会跟我过去?” “没有。”许诺直接回道。 “那我就只能用强了。”顾子夕松了的手重新握住她的,说话仍是一字一句的——心痛着、心疼着,却不能放手。 说完之后,扯下她肩上的大包,拉着她快步往电梯间走去,一路上遇到同事,都吃惊的看着他们,却又都识趣的侧身让开——早上的报纸,登了他们去民政局的照片:照片上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但顾子夕是半跪的、许诺是站着的,背景是民政局。 新闻的标题是:任性总裁民政局求婚,哪个幸运女子能拒绝? 这可真是神速度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的婚,这就又再婚了——而这离婚的时机,正是和顾东林斗得两败俱伤的最狼狈的时候;这再婚的时机,又正好是公司稍见转机,订单大涨的时候。 这两个有意思的时间,让人回味无穷——难道,又是上演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难道,又是上演的:你若不离、我定不弃的患难见真情戏码? 只是,这才结婚,不在公司秀秀恩爱,怎么又闹上了呢? ………… 各种猜测在坊间流传,而顾子夕已经扯着许诺的手,不顾员工的目光,将她带到了办公室。 随着办公室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顾子夕这才松开了许诺的手,看见被自己捏得发青的手腕,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半晌之后,才慢慢的睁开,看着她倔强的脸,低声说道:“对不起。” “还有呢?”许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淡淡问道。 “昨天我得到她的消息了,所以过去找她,聊了一会儿,安置好后就回来了。”顾子夕简单的说道。 “哦?”许诺扯唇轻笑,那笑容里是满满的讽刺:“安置好了吗?不知道这次是金碧辉煌的别墅呢?还是精致典雅的公寓?” “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顾子夕看着她低声吼道:“我们分开五年第一次见面,她有些情不自禁,所以才会有这些印子在我的身上。” “最后,我不是放下她回来找你了吗?我说会解决她的问题,就一定会解决。昨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适合说其它的事情。” “此去经年情尚在,别来君可曾无恙?这叙旧谈情,自然是要的。”许诺轻轻笑着,眼圈也不由得微微发红:“倒是我的错,让你们不能尽兴了。” “你这样曲解我的意思,有意思吗?”顾子夕从未觉得她有如此难沟通,只是看见她眼底的冷意,心底却又是一阵心慌:“对不起,我太急了些。我是想说,我们需要一些时间缓冲,请你理解、也请你相信我。”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哪里需要我的理解,你又何必还要我的相信。”许诺生硬的说道。 “许诺,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儿听我说话?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对她的感情你也知道,你也说过愿意等我找到她后,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现在我决定放弃她和你在一起,你还要闹哪样?”顾子夕头痛的低吼起来。 许诺只是看着他,沉默着并不说话。 “我情绪有些急燥,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这事情,我们稍后再说。”顾子夕伸手扯了扯头发,看着她无奈的说道。 “休息室?”许诺冷声问道。 “对,在我确认你不会离开前,你只能留在这里。”顾子夕看着她冷冷的说道:“再说,你的手上还有公司最高的机密,你这样出去合适吗?” 许诺敛下眸子,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我不休假了,我现在回办公室。” “许诺,你希望我怎么做,你告诉我。”看着她决然的背影,顾子夕的心,慢慢往下沉去——她就是这种个性,刚刚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这段时间的温柔、和谐,让他忘了:许诺,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女子。 许诺的步子微微一顿,仍是快步往外走去。 “你回家休息吧,工作的事,你和洛简去商量决定。”顾子夕颓然说道。 许诺脚步不停,快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洛简,你批她两天假,但是后续的工作必须由她主持完成;你再跟进一下齐微那边的进度,尽量保持两边进度的一致。”顾子夕给洛简打了电话过去。 “老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今天的新闻都出来了,怎么你还搞不定她?”洛简听出顾子夕声音里的疲惫与无奈,小心冀冀的问道。 “按我说的去安排吧。”顾子夕沉默了半晌,轻轻挂了电话。 ………… “许经理……” 看见许诺背着大包又回到办公室,黎丽和戚小雨低喊了一声。 许诺将包打开,将几大张稿纸给她们两个:“按照这个思路,整理剧本,情节先后和广告词,你们自己发挥,能有三个以上的版本是最好。” “哦,好的。”黎丽连连点头。 “我先休息一下,两小时后喊我起来。”许诺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踢掉鞋子后,又窝进角落的软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黎丽和戚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到门边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这才关上门开始工作。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的大总监,洛简却送了条薄毯过来:“照顾好你们的许经理。” “哦。”戚小雨连连点头,接了毯子盖在许诺身上。 洛简便也在这间不算是太大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拿着许诺的手绘草案,一字一句一图,看得极仔细、细缓慢。 “许经理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洛简看着黎丽问道。 “许经理让我们将这个草稿整理成剧本。”黎丽答道。 “恩,你拿去复印两份,然后按许经理的意思进行整理,许经理醒来后,告诉她我拿走了一份。”洛简将原稿递给黎丽,看着她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黎丽拿着稿纸快速的跑了出去。 洛简侧头看了看睡着的许诺,想着刚才顾子夕让他上去拿毛毯时,无论是声音还是神情,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沮丧与沉郁——在顾东林压迫他最狠的时候,他也只会有沉积的力量,而不是沮丧。 他们之间,这是怎么啦? ……………第二节钟意?演戏高手……… 接下来两天时间,顾子夕安排了打扫的工人,去‘御庭华苑’收拾了一下房子,补充了一些日用品,和钟意通过一次电话,人却没有再过去。 由于忙于下半年原辅料采购资质谈判,每天几乎都是三四轮的谈判,她没有时间去‘御庭华苑’,也没时间再去找许诺沟通。 只是每天早上,仍然让人把花儿按时送到她的办公室;每天中午让洛简单独给她点餐送过去;每天晚上做完事后,下来看看她:她的办公室总是灯火通明,和两个助理埋在资料堆里,心无旁骛着。 每每看到她在工作中的专注,顾子夕都觉得她满身的光彩,吸引着身边所有人的眼球——也感染着他们与她同样的投入。 许诺,是不是,只有工作能给你安全感,所以你才能如此投入? 许诺,我们说好要一起努力的,不要轻易说放弃,好吗? 每个晚上,顾子夕都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外,直到两个助理下班前,他才会离开,尽量刻制着自己不进去打扰她——他不知道她看到他没有,而她却连一个余光都吝啬着不肯给他。 ………… 两天后,御庭华苑。 “方便接电话吗?”电话是艾蜜儿打来的。 “方便,他这两天没有过来。”钟意轻声答道。 “那天晚上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怀疑?”艾蜜儿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 “没有,他完全相信了我,因为我对这里的环境太熟悉了,对当时的时间和过程也说得很清楚。”钟意自信的说道。 “那、你们、你们有没有……”显然,问到这个问题,艾蜜儿有些难以启齿。 “哎呀,这个、这个、当然有了……”钟意故作娇羞的说道:“你说他和那个许诺在一起是怎么回事?怎么我觉得他像忍了好久一样,都折腾死我了,成夜成夜的不让人歇着。” “他和许诺是正经谈恋爱,当然不会天天干这事儿,和你可不同,不管是真的那个她,还是假的这个你,全都是交易!你们之间除了这个,还能干什么。”艾蜜儿的语气里,是狠狠的恨意,语言却极尽挖苦和讽刺。 “可不是麻,象他这种体力的男人,一般女人可受不了,还好蜜儿姐不用伺候他。”听见艾蜜儿咬牙切齿的声音,钟意得意的笑着,心里却是连一点底都没有——顾子夕那夜只留下张纸条,说有事先走了,然后这两天都再没露面。 除了有做工人过来做卫生、补充食物日用品外,这里连电脑都没有,那碟机里的片子还是学生看的货,她觉得憋气不说,实在是弄不懂顾子夕的意思。 看那天晚上的情形,他是相信了自己的身份的;而且,从他情不自禁的吻里,看得出来,他也有些动情的;艾蜜儿说过,他对这女人用情也深得很,可为什么会把自己晾在这里两天不闻不问呢? “好好儿缠着他,制造他和许诺之间的矛盾。这两天我会去公司看看,有进展我告诉你。”艾蜜儿冷声说道:“那方面,你尽量满足他,让他没有余力再去找许诺;在他的衣服上、身上什么的,留下点儿记号。你很聪明,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他下次来,我一定缠他个几天几夜。”钟意笑着挂了电话,打着赤脚走到阳光花房,看着满园火红的指甲花,心里不由得犹豫:要不要给顾子夕打电话? 如果太主动,会不会露馅? ………… 顾子夕办公室。 “先生,我一个人在这边,有些害怕。” “先生,我想见见儿子可以吗?” “先生,如果不方便,那、那我就再等等吧。” “先生,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电话里,钟意的声音怯怯的。 这些年过去,她的个性和声音,都一如当年;她对他的怕,也一如当年。 “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好吗?” “先生,今天中以了吗?” “那,你继续吧。” 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只有这么多了;支撑他五年想念的载体也只有这么多了;只是,那么浓的思念,再见面,却只觉惘然——一切既如当年、一切又已不是当年。 “先生……” “我明天会过来,见儿子的事情,以后再说。”顾子夕温柔应着,却并没有答应她见梓诺的事情——既然最终不会留下她,那就让梓诺以后只有许诺这个妈妈好了。 既然他们从交易开始,就让他们之间,就以交易结束好了——对不起,你,来得太晚了。 “那边很安全,你不必害怕,有事给我电话。”顾子夕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似乎,害怕在她怯怯的声音里,陷入过去的回忆。 ……………第三节创意?许诺的自信……… 研发办公室,许诺正在给区时、洛简讲解创意思路。 “这次的创意,专注两个产品特点:一个是专业、一个是快速。我们的设计思路是,以小剧场的形式,表现产品快速这个特点;而在整个画面中,用动作表现专业的特点。” 顾子夕走进来的时候,许诺正对着PPT讲解,当眸光对上推门而入的顾子夕时,心下不由得微微一窒,只觉得呼吸有些窘迫。 “顾总来了,正好一起听听。”区时忙站起来,将主座的位置让给顾子夕。 “可以吗?”顾子夕沉沉的看着许诺——他怕影响她的情绪,以至于让她难以发挥。 许诺轻敛下眸子,淡淡点了点头,控制着情绪,将头转向PPT。 “我们的剧情设计,是一个刚毕业的女生,兼职平面模特儿,刚拍了一组平面造型,回家的时候,又淋了一场雨,整个人狼狈不堪。这时候,又接到一家时尚杂志社的面试通知,她必须在一小时内赶去面试。但她的头发上又是颜色、又是胶水,光是正常清洁都需要半小时,更不谈好好的护理了。” “而且,她还不能直接去护发工作室,得回家换衣服、取资料。” “当她焦虑万分的回到家时,突然想起才收到的A牌洗发水试用装,回忆当时店员介绍说有快还洁净、深层护理的功能,于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决定试一试。” “快速的洗完澡和头发后,发现头发和在理发店做过深层护理的效果是一样的,直接吹干就OK了。” “于是,心情愉快的换上衣服、高跟鞋、翻出面试资料,将化妆品扔进包里,便愉快的出门了。然后在电梯里快速的化了淡妆,直到求职公司。” “因为自信、良好的外形、取得了这次面试的成功。” 说到这里,许诺的眼底,也透出明亮的光彩,转过身来,看着在坐的几个同事,声音一片明亮:“拍摄平面时,不停的换妆、换发型;这一组为快镜头;” “收到面试电话的喜悦心情,想起*的头发焦虑的情绪,边往回跑淋雨后的狼狈样子,这一组,是慢镜头。” “回家后的系列情节都是快镜头,到时候要请导演考虑一下切镜头,用组镜头代替连惯的情节,突出快速清洁和洗后的柔顺效果。” “换衣服、换高跟鞋、电梯里化妆,全部用扫描式超快镜头,表现用以表现自信和都市快节奏的感觉,和我们产品的主题不谋而合。也给消费者造成购买压力——这么快节奏,就不要慢慢挑了,快买吧:传递出来的是这个信号。” “时尚公司的面试,用正常倍率的镜头,画面要体现时尚、高品味、高自信的状态。” “面试结束后的喜悦心情,撑着伞跑出办公大楼,雨滴打在伞上、雨滴打在绿色树叶上、雨滴打花瓣上,全部用特写镜头,加光处理。” “这一段特写,与女主洗发时的镜头进行并进切换——表现出:用我们的洗发水,不仅有如此美好的体验,还为成功助力。” “整个短剧,围绕快节奏、自信、美好体验这三大主题来进行,不仅故事情节是这样,画面的裁减、镜头的切换也要这种感觉。” 许诺从PPT前走到桌边,看着洛简说道:“情节方面,大家可以讨论一下,哪些地方要删减——我以设计之初,会考虑情节的完整性、故事表达的全面性,但要达到重点突出、卖点明显的效果,情节还是过多了些。” “恩,情节设计方面,可以后一步再考虑。对于表现方式、这种表现方式的表现力,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洛简点了点头,示意许诺坐下来,待大家一起讨论。 “基本上能表达我对产品设计的全部意图。我刚看草案的时候,就非常兴奋。这样的创意,比起一个气质寡淡的大头美女,站在那里骚首弄姿要好得多。”区时满意的说道。 “对于产品的表达方式,我认为这种故事型是不错的;对于场景的选择,也是女孩子们喜欢的时尚、摆拍,符合我们产品年轻的定位,能吸引年轻的消费者;而快节奏、职场新鲜人的定位,也能让这部分人群有认同感、代入感。所以整个情节、场景、人物背景的选择,与产品的契合度很高。”顾子夕也点头,同意这样的表达方式。 “OK,既然两位都同意这样的表达方式,我们就情节方面再来讨论一下。”洛简一脸笑意,点头说道——知道许诺在创意上面的天份,但她的创意放弃走高大上的路线,与产品的诉求如此契合,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应该来说,半个月的终端执行工作,对于她在创意的接地气上,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情节还是多了一些,不够简练,广告时间不会太长,情节过多会影响主题呈现、镜头也会显得不干净。”顾子夕看着PPT想了一会,转眸看向许诺,轻声说道:“做案子,开始是做加法,越到最后就越要做减法。你给自己的减法,有没有切入口?” 许诺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主创人员,对于每一个情节的设计都有自己想表达的意图,很难做出取舍。” “所以,这样的减法,我们一般交给定位消费人群去做。”许诺说着,转眸看向黎丽和戚小雨,接着说道:“比如说,产品定位人群是18岁以上的消费者,我们会把这个创意用PPT的形式表现出来,然后各类商圈做消费者取样调查:比如说A类商圈,我们取100个样,让他们看PPT,将印象最不深刻的PPT删掉。” “B类商圈、二级市场等等,都会做这样的行为,最后确认留下来的PPT画面,然后做定稿。” “而在二级市场、三级市场的调查结果,可以交给当地最大的经销商,由他们拍摄后在当地投放,这样的话,一次创意、一次调查,却可以针对性的用到三级市场,在推广的前期投入上是节省的;在后期产出上,是极具针对性的。” “怎么确保方案的保密性,不流给对手?”顾子夕再问。 “这个洛总监来考虑,我只考虑创意本身的问题。”许诺淡淡说道。 “洛简,你的意思?”顾子夕微微皱眉,看着洛简问道。 “一般是委托第三方市场调查公司去做。”洛简看这两人,知道正斗着气,只得小心的接着话。 “我们这一次,时间好象不太充裕。”顾子夕再问。 “是的,而且,这个情节可删减的余地不大,我想就我们几个人决定就OK了。您看呢?”洛简征求着顾子夕的意见。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一周内,完成PPT的情节选样,然后定稿。” “好的。”许诺淡淡应着,关了手边的电脑,收拾好资料后,也不打招呼,径直离开了讨论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子夕看着她的背影,沉沉的叹了口气,转眸看向洛简:“齐微那边的进度怎么样?” “明天可以出创意,不过,依我了解的状态来看,和之前的想法,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精细度更好了一些,产品立意的表达更清晰了些。” “明天听听她的创意,尽快确定下来。许诺这边,你多照顾些,精神看起来有些差。”顾子夕看着洛简说道。 “你都搞不定,我就更搞不定了。”洛简叹气着说道:“这几天,她连家都没有回,吃睡都在办公室。不过,我们做创意的,思路来的时候都是这样,倒也不奇怪就是了。” “是吗?”顾子夕的语气淡淡的:“我知道了,你们继续讨论吧。”顾子夕说完,站起来径直往许诺办公室走去。 ……………第四节谈谈?许诺的决定……… 一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揭开她脸上的书,看着她淡淡说道:“你准备在案子出来前,一直不回家?” 许诺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皱眉说道:“顾大总裁这话问得好笑,你不是怕我泄密吗?” “我这两天会议比较多,没时间过去。下周我会去和她谈清楚。或者,你和我一起过去。”顾子夕看着她无奈的说道。 “顾总没有谈情叙旧的时间,得向人家请假呀,和我说有什么用。”许诺笑着,从软椅里站了起来,回到办公桌前坐下,边打开电脑边说道:“我要工作了,顾总随意。”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半晌,低声说道:“两天时间,也够你冷静了,晚上一起回家,我们聊聊。” 许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顾子夕,淡淡说道:“下班了去楼下咖啡厅坐坐吧。”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去揉她的头,却被她下意识的避开了。 当下不由得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苦笑:“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糟蹋自己的身体,就算有人心疼,吃亏的还是自己。”说完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别自大到以为,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许诺站起来,随手抱起一堆杂志就往他身上扔去。 顾子夕停下脚步,任那些五颜六色的杂志砸在自己的背上,直至全部落地,才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许诺,嘴角慢慢扯出一道上向的弧度:“你终于肯发脾气了?终于肯正常和我说话了?” “神经病。”许诺瞪了他一眼,悻悻的重新坐了下来。 “晚上6点,楼下咖啡厅,不见不散。”顾子夕的声音温柔而清朗,说完后,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 “许经理,你好酷哦。”刚刚一直站在外面不敢进来的戚小雨,在顾子夕走得不见人影后,才跑过去将书全捡了起来,抱着一堆书,满眼发光的看着许诺说道。 “快做事吧,一周出结果,时间紧着呢。”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嘴角却带着丝丝的苦笑。 能谈什么呢?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结果。 或者,她只是心里太清楚,她想要的结果,他给不了,所以,她连想都不去想。 ………… 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在工作中,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儿,将PPT的任务分了一半给黎丽和戚小雨,三个人关着门,捧着咖啡,脱了鞋,有的将腿盘了起来,有的将脚翘在办公桌上,有的抱着电脑窝在软椅里,奇形怪状着,唯一相同的,就是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双手在健上快速的敲动着。 齐微站在她们的办公室前看了半晌,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有人路过这边时,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盯着下属迅速的整理方案。 而她自己,则看着窗外的空中花园,久久的没有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下午,6点。 顾子夕准时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许诺抬头,心里有着微微慌张,又有些连自己也不明白的凄惶——她一直避着他,不是因为赌气,只是因为不想太早做决定。 只是,她原本也不是个善于逃避的人,这件事,终究还是要有个结果;她以为的适合分开的时候,原来竟来得这么的快。 合上电脑,拎起随手的包,慢慢的站起来,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他半晌,深深的吸了口气后,终于还是迈出了步子。 “包给我。”顾子夕伸手在她的面前。 “不用,习惯自己拿。”许诺轻轻摇头,将这个超大的公文包,跨在肩上,身子挺得笔直。 顾子夕也不勉强,两人也不再说话,安静的走到电梯口、安静的下楼、安静的在咖啡厅里常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两杯摩卡。”顾子夕点了咖啡后,看着许诺说道:“我希望,我们在这件事情上,都保持冷静。” 许诺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想我是有些任性了。” “我不觉得你任性,我只想你能理性看待这件事情,它是一件早已预期的事情,我以为,我们都有心理准备去面对它、解决它。”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许诺继续点头:“是,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对自己的承受力还是高估了些,所以有些失态了,抱歉。” “许诺,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我是在请求你给我们的感情一条出路,请求你给我时间去解决问题,你明白吗?”顾子夕对她油盐不进的态度失望又无奈。 “我明白。”许诺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诚恳的说道:“子夕,我不希望你会认为我现在的态度,是在逼你做选择、逼你表态,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所有的情绪,都是我最真的实表现。” “就算对所有的事情都有预期、虽然早就知道她在你心里的份量、虽然早就说好,在合适的时候挥挥手离开,可我也幻想你能多爱我一些时候、也幻想就算她出现,你也不会让我太难过。” “所以,知道你会拥抱着安慰她、知道你因为她而忘掉我,我也会伤心、也会失望,所以,子夕,你真的不能对我要求太高。” “你若希望我如开始的时候说的那样:在合适的时候离开,大家笑着说再见。我想,我真的做不到。很抱歉,让你为难了,也让你失望了。”许诺低下头,轻咬着下唇,似乎在思索着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 顾子夕的眉头,却因着她的话,越皱越紧,伸手抓住她扭在一起的手,认真说道:“许诺,你都在说些什么?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但是你放心,我有我的脾气,却绝不影响你的选择。所以子夕,我想,我应该恭喜你,多年来的心愿,终于得偿。所以子夕,别在意我是否难过,我愿意遵守我们开始的承诺,在合适的路口,各自分开。”许诺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时,目光一片莹亮: “子夕,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仍然要对你说:跟着心走,你的心会告诉你,你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是你,我很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怀疑?”顾子夕只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要抓狂了——和她,怎么就说不清呢。 “是吗?”许诺低头轻笑,涩涩说道:“当我把指甲花儿摔掉时,你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倒我来保护花儿;当你知道她的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她,甚至忘了我还在办公室等你;当你的身上印满她的痕迹时,你都没想过我会生气,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所以,子夕,你的心在告诉你、也在告诉我,她才是你最爱、最重视的女人。” “不是的。”顾子夕断然否认。 “好了,你三十二岁、我二十三岁,都是成年人了,也别做这些无谓的争辩,如你所说:我们循着自己的心去走。所以你选择她,而我,选择离开。”许诺捧起咖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然后抓起公文包站起来,对顾子夕说道:“子夕,再见。” “许诺,我来找你谈,不是要这个结果的。”顾子夕站起来,直直的看着她。 “我的结果,是给我自己的。”许诺看着他,笑容里是温柔的不舍。 “两个人的事,哪里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我说不许,就是不许!”顾子夕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许她离开。 而他的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起来,顾子夕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艾蜜儿,烦燥的按了下去,对许诺说道:“我给你一段时间冷静、同时也给我自己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这段时间你住梓诺的房间,我不会打扰你。” 说到一半,电话又响了起来,顾子夕再看,还是艾蜜儿,只得又强行按下,看着许诺说道:“如果到时候,你还执意要离开……” 顾子夕的电话,接连响起,许诺的嘴角不禁一阵冷笑。 顾子夕正想按掉,这次的号码却换了顾梓诺的,顾子夕沉着脸,快速接起了电话:“梓诺,什么事?” “爹地,我发烧,妈咪抱不动我。”电话那边,顾梓诺的声音虚弱而柔软。 “你现在哪里,爹地马上过来。”顾子夕边应着,边示意许诺买单。 许诺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伸手招来服务员买了单,顾子夕才刚刚挂了电话:“梓诺发烧,可能有40度,蜜儿搞不定。” “现在哪里?”许诺不由自主的跟在他的后面,急急的问道。 “别墅,放学回去后有些拉肚子,他们没注意,就开始发烧。”顾子夕扯着许诺的手,大步往停车场走去:“梓诺身体很好,很少生病。40度以上,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有麻烦。张庭有手术,现在不能过去,得马上送到医院。” “那你快些。”许诺似乎忘了刚才还在说分手的事情,自己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 直到顾子夕打着车子,许诺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这算什么?以刚刚说分手的时间来算,她充其量也只是个前女友而已。 人家儿子有爸爸有妈妈还有阿姨,关她什么事?她又以什么身份去?她站在他们一家人中间,又算什么角色! 可是? 想到顾梓诺那张刻板中带着生动的脸、那双让她有着莫明熟悉感的眼睛,她的心就软软的,慌慌的,生怕孩子会有什么问题。 “顾子夕……”许诺看着顾子夕,底气不足的说道:“我还有点儿事,就不和你一起过去了。梓诺有什么事,你记得给我个电话。” 发虚的语气,似乎从心里觉得,她不管顾梓诺,是多大的错事儿。 而实际上,他真的不关自己的事麻——看着顾子夕瞪着她的眼睛,许诺拉开车门,快速说道:“你快去吧,孩子病了耽误不得。我晚一会儿去看他。” 说着便快速下车,关上了车门,并往后退了好几步。   ☆、Chapter149 安排钟意(本章加字4000) ………………第一节:蜜儿?算是个合格的妈妈………… 顾子夕的眸色猛沉,心里不禁冒起一阵无名火,一脚油门,车子快速的飙了出去,没再理会许诺。 看着绝尘而去的顾子夕,许诺轻咬下唇,低低的自语着:“顾子夕,我们,就到这里吧,再见。” 当下毅然转身,大步往公司方向走去,只是,在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 “怎么回事?”顾子夕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艾蜜儿正站在别墅的路口等着他。 “我也不知道,这烧来得又猛又快,他才嚷着说发热,我过去一量,就已经40度了,我给张庭打电话,他助理说在手术上。我不敢给吃药,贴了退热贴,敷了冰块,可是温度始终不下,现在都42了。”艾蜜儿一路小跑跟在他的身后,急得都要哭了:“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接不通,我都要急死了。” “发烧是身体机能的一种对抗细菌的正常反应,先去医院看看。”顾子夕看着急得手足无措的她,想发的脾气又压了下去——她这个当妈的,在照顾孩子方面,真是让人不放心。 “顾梓诺,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顾子夕走到顾梓诺的房间,他正躺在小床上,脸被烧得红通通的,又软又虚的样子。 “爹地,我觉得我需要去医院了。”被烧得软软的顾梓诺,却是冷静而理智:“我的背好痒,脖子也有一点点。” 顾子夕脸色微变,快速拉开儿子的衣服,翻开身子,背上已经有一些红疹。当即看着艾蜜儿吼了起来:“你是怎么当妈的?发烧了都不知道检查一下他的身上。” “我、我、我急着给他退烧。”艾蜜儿凑过眼去,那些个红疹中还夹着些水泡,不由得怯怯的问道:“是出水痘?” “难为你还知道水痘。”顾子夕快速抱起儿子,大步往外走去。 艾蜜儿忙拿了小包,将冰块、毛巾、体温计全装在里面,跟着顾子夕快步往外跑去,这一来一回之间的跑动,她已开始轻喘起来。 “你别去了,省得我还得分心照顾你。”顾子夕从她手里接过小包,冷冷的说道。 “我……”艾蜜儿空着手站在车边,看着儿子烧得浑身发软,顾子夕一脸冷意,只觉得又心疼、又尴尬、又难堪。 “妈咪,你休息,我没事的。水痘会传染,你不要过来。”顾梓诺的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安慰着艾蜜儿。 顾子夕转头问她:“你得过没有?” “恩。”艾蜜儿连忙点了点头。 “恩,那就不会被传染,你回去把梓诺发烧后开始用过的东西全扔了。”顾子夕面色冷淡的交待完后,便升上车窗,快速的往医院而去。 ………… “梓诺,身上痒,可以用小手拍拍,但千万不要挠,能忍住吗?”顾子夕边开着车,边留意着儿子的情况。 “能。”顾梓诺软软的点了点头,脸上却是一片难受的模样,躺在椅子上的身体,也止不住的来回磨蹭着。 顾子夕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难受的样子,不禁一阵心疼,脚下用力,加大了油门。 ………… 顾子夕赶到医院时,张庭正好下了手术,给顾梓诺做了各项指标检测后,对顾子夕说道:“是水痘,不过因为伴有高烧,出并发症的机率比较大,并发症主要是脑膜炎和肺炎,所以我先给他退烧,等体征稳定下来,我再给他做全套的血液和肺部检查。” “恩,你安排吧。”顾子夕将梓诺抱在怀里,烧得软软的小身体,一点儿力量都没有。 “梓诺这个情况,应该已经有两天的病程了,都发展到脖子了。如果早些发现,是不会发烧的。真是太大意了。”张庭看着顾子夕,不禁有些责怪的意味。 “他从小也是蜜儿照顾的,没想到她这次会这么疏忽。”提起这事,顾子夕也是一阵恼火。 “算了,你责怪她也没用。她若是不懂的话,看着也只当普通的发烧或者皮肤瘙痒来办了。”张庭无奈的摇了摇头,开了方子后对顾子夕说道:“我先去缴费拿药,住院手续办起来要些时间,先在我办公室输液。” “好的。”顾子夕点了点头。 ………… “顾梓诺,为什么两天不舒服都不告诉妈咪?也不给爹地打电话?知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对你自己来说危险,还会传染给小朋友,爹地妈咪都会很担心。”抱着浑身发软的顾梓诺,顾子夕还是忍不住责备他。 “对不起爹地,你们、你们都好忙。”顾梓诺讷讷的说道。 “妈咪也很忙?”顾子夕沉声问道,下意识的眸子微微闪动——家里的工人虽然少了很多,但还轮不到需要她亲手做事的程度。 “妈咪要学插花、要学钢琴、还要学煮茶,她最近表现很好哦。”顾梓诺小声说道,黑亮的眸子轻轻敛下,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完全没有降下来的迹象:“梓诺一个人坐会儿行吗?爹地去给你弄点开水过来。” “不要,我不喝,要爹地抱。”顾梓诺吃力的摇了摇头,胖胖的小手,软软的抓在他的衣襟上,看起来温软而虚弱。 “好。”顾子夕的声音软软的,腾出一只手给张妈打了电话过去:“我现在张庭的医院,梓诺病了。” “你说什么!她在收拾行李?”顾子夕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你让她接电话。”顾子夕只觉和股怒气上涌。 不知道张妈在那边说了句什么,顾子夕沉声说道:“那别管她了,你先过来吧。” 放下电话,顾子夕的眸子一片阴沉——许诺已经快有一周没有回公寓,现在却去了公寓收拾行李:她这是下定决心要分开了? 顾子夕握着电话的手,一时间青筋直冒——从被人不断打压的过去,到与顾东林对决的后来,到与她这段感情的现在,他从未试过会有事情脱离他的控制。 而这失控的事情,恰恰是他最在乎的。 “爹地,谁在收拾行李?”顾梓诺看着顾子夕沉郁的眼神,软软的问道。 “别人。”顾子夕看了儿子一眼,收起了电话,帮他轻轻拍着已开始长泡的后背:“爹地帮你拍拍。” “恩。”顾梓诺点了点头,将头完全靠在顾子夕的臂弯里,闭上眼睛休息。 直到张庭将药配好,帮他打上;张妈带了些小零食和水杯过来后,顾子夕才拿着单子去办住院手续。 “要住院啊?这个在家养着就好了。”张妈边说着,边在椅子上铺小棉垫,让顾子夕把梓诺放在椅子上坐着,自己拉了椅子在梓诺的身边坐下,搂着梓诺靠在自己的腿上。 “恩,因为发烧,要观察两天。张妈这两天就辛苦一下,我另外请个护工帮忙。”顾子夕点了点头,拿了住院单离开——因为有张庭在、因为他有钱、只是简单的门诊病人,也开了VIP病区的单人病房。 ………… “张奶奶,是不是许诺在收拾行李?”在顾子夕离开后,顾梓诺坐直起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张妈问道。 “是啊,她说最近会很忙,要住在公司,所以要带些日用品和衣服过去。”张妈点了点头。 “张奶奶,你说,许诺和我爹地是不是吵架了?她好久都没给我电话了,我爹地今天脾气特别大,还凶我妈咪了。”顾梓诺皱眉说道。 “我说梓诺,你生着病呢,就别管大人的事了。乖乖,这烧得浑身都发软呢,来,躺在经奶奶腿上睡会儿。”张妈轻拍着顾梓诺的背,慈祥的说着,心里却为这孩子的敏感而心酸——许诺将所有的日用品和衣服都拿走了,门锁匙、车钥匙都放下了,看这情况,比吵架可严重得多。 只是,她可不想让这孩子生病的时候,还操心他们大人的事。 “张奶奶,我好难受。”顾梓诺软软的说道。 “恩,张奶奶给你拍拍,你先睡。”张妈暗自叹了口气,对这孩子却是一片怜惜——生长在富豪之家的他,似乎是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小皇帝,可平时陪他最多的是家里的帮佣;这连孩子生病了,让一个平时不带孩子的大男人在这儿跑前跑后。 可怜的孩子。 那个许诺也是,平时和孩子多好的样子,这会儿又不见人影,大人有矛盾是大人的事儿,和孩子置什么气。 唉。 张妈边给梓诺拍着后背,边轻叹着,看着顾梓诺红红软软的小脸,一阵心疼。 ………… 办好住院手续后,顾子夕便让张妈回去休息,他陪着顾梓诺的身边——毕竟,张妈的年纪大了,明天还有一整个白天要她来陪呢。 “爹地,好热。” “捂捂汗,流了汗,烧就退了。” “爹地,脖子好痒。” “梓诺乖,不能挠。” “爹地,要喝水。” “好,爹地给你拿。” “爹地,要听故事。” “……” “爹地,难受。” “爹地抱……” 顾梓诺各种的难受,顾子夕却是第一次陪着生病了、完全是个孩子模样的儿子,一边心疼着,一边却有些吃不消起来。 ………… “子夕……”大约十点的时候,艾蜜儿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 “你来了。”顾子夕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转眸看着好不容易睡着的儿子,把他的双手握在手里,怕他睡着了失控会乱动。 “梓诺怎么样?严重吗?怎么会要住院呢?”艾蜜儿将包放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站在床边着急的问道。 “你最近在干什么?”顾子夕突然问道。 “我……”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艾蜜儿一点准备也没有,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慌乱起来。 “梓诺说你最近很忙,以至于连他生病你都不知道。”顾子夕冷冷的说道:“我对你没有其它要求,但你必须把儿子照顾好。你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我怎么放心让你继续照顾他?” “子夕,你不要总是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好吗?”艾蜜儿定定的看着顾子夕,凄婉的说道:“我知道我是个没用的女人,可做为妈妈,我努力的尽我所能去爱他、去照顾他。就连最精确的机器还有出错的时候呢,你怎么能因为我一次的失误,就下这样的定论?” “我不是在为我的失误找借口,儿子病了我比谁都担心、伤心、自责,可是,难道我是故意的吗?” 顾子夕抬头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吧,明天白天能来的话,尽量来一下。白天有检查,张妈一个人怕是不行。护工只能按要求做粗活儿,也指不上。” “我今天晚上在这儿陪梓诺。”艾蜜儿低头说道。 “你陪?”顾子夕的脸上现出微微的不耐:“你能不能总是给我找麻烦?” “子夕,梓诺小时候生病也是我照顾的,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他是我儿子,他生病了,我不可能不陪。”第一次,艾蜜儿倔强着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随你。”顾子夕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她。 艾蜜儿转过身去,打开刚才带来的大包小包,在旁边撑起了一个简易的衣架,然后将顾梓诺这两天要换的睡衣、外衣、拖鞋分门别类的放了进去。 然后又将近十条毛巾,按顺序挂在了另一边。还有水杯五个,分别贴着药一、药二、药三、白开水、饮料的标签;玩具五套、吹风机两个、幼儿护肤品两套、毛巾手套五幅。 她基本把顾梓诺在家里用的东西全搬来了,然后毛巾手套应该是刚去买的,是为了怕他忍不住抓身上的泡吧。 “你让一下,我帮他把手套套上,然后你可以歪在沙发上睡会儿。”艾蜜儿拿着一双手套过来,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恩。”看着她对儿子的仔细周到,顾子夕心里的火气,也慢慢的消了下去。 她从来都把自己定位在亲生妈妈的位置,所以对儿子的照顾有妥贴也有疏忽、有细致也有手忙脚乱——这些,都是一个当妈的正常模样。 而他,却从来没将她当作儿子的亲生妈妈,所以总以挑剔的眼光看待她对儿子的照顾,所以,总是诸多不满、诸多指责。 在照顾儿子这方面,或许不是她做得不够好,而是自己太苛责了吧。 顾子夕从床边慢慢的站起来,艾蜜儿已经帮顾梓诺套好手套,又过去拿了毛巾隔在他的胸前和背后,这样就不用在他睡着的时候帮他换汗湿的衣服。 看着艾蜜儿熟练而利落的动作,与平时的柔弱无助大不相同,顾子夕不禁有些诧异——她的这一面,自己从来没有留意过。 对于儿子,她的确是个合格的妈妈。 “我去外面抽支烟,有事喊我。”顾子夕看着忙碌的她,轻声说道。 “好。”艾蜜儿弯腰背对着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直到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才慢慢的直起身体、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椅在栏杆边抽烟的他,心里尽是委屈与酸涩。 真的是离婚了呵,对她的态度竟恶劣至此;真的是以为找到了梓诺的妈妈了,是想让他们‘母子’相认吗?所以无故的刁难自己、指责自己,以逼自己对梓诺放手? 子夕,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不得不算计你、你也随时在算计着我? 子夕,你为何不明白,我爱你,无论我是怎样的虚荣,我都没有放弃过爱你;你为何不明白,我爱梓诺,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我都把他当自己的儿子。 就算最后,我失去了全世界、失去了你,唯有梓诺,我绝不会放弃。 艾蜜儿伸手抹掉不争气的眼泪,转过身去在梓诺的床边坐下,看着儿子软软嫩嫩的小脸,心里柔软一片。 “宝贝,你就是妈咪的儿子,谁不能把你抢走。”艾密儿将脸贴在儿子的小脸上,嘴角是温柔的笑意。 ………… “去。” “不去。” “还是去吧,你在担心他。” “还是不去,那男人还以为你欲纵故擒,这时候又故意示好呢。” “可是,你虽然是他爹地的前女友,也是他的好朋友啊!你们可是忘年交呢?” “可那个男人那么自以为是,又懂算计,还很霸道,碰到了怎么办呢?” “许诺,你真是没用,你还是舍不得分开、所以生怕见面了又会答应合好吧。” “不是,当然不是,去就去,怕什么。” “…………” 复杂的思想斗争,许诺终是抵不过对顾梓诺的担心,终于停下在房间转圈圈的脚,对着镜子说道:“许诺,做你想做的事,管他怎么想!” 看着镜子,许诺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脸,抓了钥匙就往外走。 ………… “张庭,顾梓诺住哪间病房?”到了医院门口,许诺在旁边的小卖部挑着礼物,边给张庭打电话。 “喂,他病了自然有他妈妈照顾;顾子夕手忙脚乱,自然有他老婆帮忙;你对我说这一大通是什么意思。”许诺将电话拿离耳边,看着还在听筒那边絮叨的张庭,只觉得莫明。 “你问他吧,我看看顾梓诺就走。谢谢。”等他说了房号后,许诺便快速挂了电话。 ………… 抱着一个大熊站在病房门口,房间里的温馨让她站在那里,无法再进一步——顾梓诺躺在病床上,两只放在外面的小手,妥贴的套着毛绒手套,整个人看起来虽然虚弱,却有一股乖巧的柔软。 顾子夕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靠在床头打着盹;艾蜜儿正拿着一张薄毯帮他轻轻的盖上。 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艾蜜儿轻轻抬起头来,见是许诺,不由得微微一愣——“嘘”她随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帮顾子夕盖好毛毯后,直起身子,慢慢的走了出来,轻轻的带上门后,对许诺说道:“他们两个都才睡着。” “听说顾梓诺病了,我来看看他。”许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毛绒熊递给艾蜜儿:“等他醒了,麻烦帮我送给他。” “唉呀,梓诺是出水痘,不能碰这些带毛的玩具。”艾蜜儿看着这个材质普通的玩具熊,心里暗自嫌弃:“要不等他好了,你再送给他?”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些。”许诺略显尴尬,又将玩具熊给收了回来。 “你没当过妈,不懂也正常,以后有经验就懂了。”艾蜜儿一脸温柔的笑意,在月光下,看起来一片温润的光华。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他。”许诺敛着眸子,看着手中的玩具熊,淡淡说道。 “本来应该喊醒子夕的,只是他今天照顾梓诺,着实是累着了,这会儿又才睡着。”艾蜜儿看着许诺,抱歉着说道:“要不,你还是进去打声招呼?若知道你来了却没进去,我怕,我怕他会怪我。” “不了,让他休息吧。”许诺淡然而笑,抱着玩具熊,慢慢往外走去。 白色的月光下,孤单的身影,纤长而倔强。 ………………第二节:子夕?对钟意的安排………… “许诺……” 似乎是顾子夕的声音?许诺停了停脚步,却不敢回头——她怕自己才下决心和他分开,便开始有想念的幻觉。 她抱紧了怀里的小熊,慢慢的、继续往前走去——这被人瞧不上的小熊,此刻是唯一可以给她力量的朋友。 “既然来了,打声招呼,有那么难?” 果真是顾子夕的声音。 许诺脚下步子未停,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熊,只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有些多余——不管是否离婚,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三口。 就算艾蜜儿不在,也还有个女人等着要帮他照顾孩子。 自己这算什么? 真是好笑。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往前的步子越发的快了起来。 “东西都搬走了?”顾子夕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恩。”许诺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低低的应着。 “就这么算了?”顾子夕直直的看着她,目光深深的看进她的眸子深处,似乎想知道她真心的想法。 “是。”许诺轻扯嘴角,微微一笑,紧拥着怀里的玩具熊,淡然说道:“过两天我再来看顾梓诺。” “无论我怎么做、无论我怎么求你,都不行,是不是?”看着她平静的面容,顾子夕不由得一阵无力与失望。 “对不起。”许诺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白色的光华如匹练般挥洒,照得她的心事一片宁静。 “你说过,你爱我。”顾子夕看着她,似乎知道无法挽回,声音也变得轻忽起来。 “我,走了。”许诺将目光从月光上抽回来,转身慢慢往前走去——月光如华,而她的背影,一如初见:是骄傲的,也是孤单、是倔强的、也是决然的。 “或许我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爱你,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为难,可是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解决掉那些为难,以让自己专心的爱你。” “你或许也不如你自己想象的那么爱我,所以虽然全力以赴,却仍无法奋不顾身。一有风吹草动,你就怀疑我是不是不够爱、怀疑你自己是不是值得爱;” “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努力,克服那些障碍、那些心魔,可现在,你却转身就走。不求你现在就释然一切,只求你给我一些时间、只求你再等等我,也做不到吗?” 顾子夕跟在她的身后,一字一句,大声喊道。 “师傅——”许诺伸手拦停一辆计程车,拉开车门,快速的坐了进去:“师傅,麻烦你去**南路,香江别苑。” 说完后,计程车便绝尘而去——而许诺,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这一次,顾子夕没有再留她——她下定了决心要走,他又如何留得住? ………… “子夕,对不起,我问过她,她说不要进来的。”艾蜜儿看着顾子夕一脸阴沉的回到病房,心里不禁又是欢喜、又是害怕。 欢喜的是,他和许诺,终于闹矛盾了,而且矛盾还不小;害怕的是,他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自己?不让自己照顾梓诺? “梓诺的烧已经退了,你去睡会儿吧。”顾子夕淡淡说道,走回床边,在软椅上坐下来,眼睛从那张薄毯上轻轻扫过,一把抓起来扔在了艾蜜儿身上:“以后别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我——”艾蜜儿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紧声说道:“你心里不痛快,何苦拿我撒气;就算是护士,看到你在空调房眯着了,也会给你盖上。” “你们的爱情,若是牢不可破,任我再做什么,也没有用;你们的爱情,若处处生疑,就算我什么也不做,她也会看着我想起我们曾经的过去。” “子夕,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就算我不再是你爱的女人、就算我不再是你的妻子,至少,我还不是个不识趣的女人。” 艾蜜儿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了下胸口,看着顾子夕说道:“子夕,你心情不好,我不和你计较了。只是不希望看到那个凡事尽在掌握的顾子夕,会为一个女人变得如此患得患失、变得如此容易迁怒。” “你这样子,她未必喜欢,何苦。”艾蜜儿说完,便抱着他扔过来的毯子,慢慢躺回到床上,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 顾梓诺的烧退了之后,整个人的精神便慢慢好了起来。而艾蜜儿在熬了大半夜和一个白天后,整个人便有些吃不消,只得叮嘱了张妈各项注意事项后,回到别墅静养。 “子夕和许诺闹矛盾了,梓诺病了,你最好抓住机会,让许诺就此出局。” “好的,我知道了。” “千万小心,情况若有不对,马上退回来等下一次机会。他这两天情绪不好,容易迁露,千万别把事情搞砸了。” “我知道,你放心。” 挂了艾蜜儿的电话,钟意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思索着要怎么提关于那个儿子的事情、怎么让他下定决心和许诺分手。 ………… “先生……” “什么事?” “我、我、我好害怕……” “恩?” “我梦见一个男孩子,他睁好大的眼睛看着我,要我救他。你说,那孩子、那孩子……” “……” “先生,能让我见见宝宝吗?” “我半小时后过来,你在那边等我。” “恩,好。” 挂了电话,钟意嘴角扬起一缕得意的轻笑。 ………… 顾子夕推门而入,便看见钟意正坐在阳光花房的软椅上,拿着那本看了一半的杂声,轻轻的翻动着——立体的侧面,低垂的长睫(刷了睫毛膏),在傍晚的霞光里,有种雕塑般的精致。 似乎,这么多年,她一直坐在那里——看着书,等着他来。 有那么一瞬间,这画面让顾子夕有种时光倒流的恍然;只是,再定睛之后,眼睛这个女子,却无法唤醒他心底曾经千百遍的思念。 或许是物是人非、或许是思念成茧,不复当年——有些不忍,却终是要做出决定。 “你这次回来,主要是想见儿子?”顾子夕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是的。”钟意将书工整的放在膝盖上,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顾子夕。 “想认他,还是只想见见?”顾子夕再问。 钟意的眸光微闪,心下不禁微微着慌——他这样子,似乎和那晚完全的不同;但听语气,又不像是看出了什么。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梓诺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如果突然有个人冒出来说是他的亲生母亲,会让他难以接受,给他的成长带去阴影;这事若让媒体知道,则会影响他一生的发展。”顾子夕也不等她回答,看着她严肃的说道:“所以,我想你应该也考虑过这些因素。” “是的,所以我只想看看他,知道他还好好儿的,我就满足了。”钟意的心里不禁暗骂顾子夕狡猾,这话一说,自己若不同意,反而显得自己这当妈的不为儿子着想了。 只是,虽然在心里恨得牙痒痒,表面上仍得装出一副‘你真是说中了我的心’的模样,连连点头说道:“所以那晚我根本不敢进这屋子。” “既然你也这样想,我们就很好达成共识了。”顾子夕点了点头,面色比刚才柔和了许多:“我会安排你和梓诺的见面,至于身份,就以蜜儿妹妹的身份,让梓诺喊你小姨,虽比不上妈妈亲,也算是很亲了。” “真的吗?”钟意轻咬下唇,似是万分的激动,一颗心却沉沉的掉了下去——艾蜜儿的妹妹、孩子的小姨,那她以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 “那、那我们之间?”钟意仍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顾子夕脸色一沉,看着她沉声说道:“我们之间,再无未来。既然有机缘再见面,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想做的,都可以告诉我,我尽量满足你。” “想做、你的女人,行吗?”钟意敛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好一副我见犹怜的乖巧模样,停顿一会儿后,又睁开眼睛,看着顾子夕说道:“先生,我不求名份,只求能和你在一起、能经常看到我们的宝宝,我就满足了。” “为什么?”顾子夕沉声问道。 “因为,因为我爱你。”钟意突然大胆的说道。 “我不爱你。”顾子夕的话脱口而出——话说出口,顾子夕只觉胸口微微刺痛,只觉那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不是不爱,只是这份爱,他盘算着,要全部给许诺; 不是不爱,只是这份爱里,相聚太短、分离太长,以至于他将爱她的心,分了一个角落给许诺,直到现在,许诺已经将他心的角落占据大半——如果分开,他这颗心,岂不是要没了大半?岂不是要痛死? 所以,他终于还是要负了那五年的承诺、终于还是要负了将婚姻只给她的誓言——终究,空洞的思念,抵不过现实的爱情。 终究,在感情上他没能做个成功的商人,在算计着投入与回报的时候,却忘了计算——感情给出去了,无论多少,都是收不回来的; “所以,你不能留在我身边。”顾子夕从软椅上慢慢的站起来,看着窗外如血的夕阳,沉声说道:“这套房子你住过,就送给你。你还有什么想我做的,一个月内告诉我,我帮你做到。见梓诺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定期联络你。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先生……”钟意刷的一下站起来,从背后用力的圈住了顾子夕的腰,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背心,哭着说道:“先生,我爱你,我舍不得离开你。” “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顾子夕用力的掰开她围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看着她说道:“我走了,好好儿照顾自己。你若结婚,我会送份大礼。” 说着松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先生——”钟意哭着跑了出来,拉着他的胳膊求着他:“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乖。”顾子夕轻叹一声,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只怪我们相遇的方式不对、只怪我们再遇的时间太晚。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爱给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钟意趴在他的胸前,努力的哭着——终于从他的话里听明白了:他不是不爱那女的,只是现在更爱许诺。而许诺因为他和自己在一起和他闹矛盾了,所以他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以挽回和许诺的感情。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不怪你、真的……”钟意越哭越凄凉,大有肝肠寸断的气势。 “好了,我要走了,记得照顾好自己。”顾子夕轻叹一声,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先生,能不能、能不有今天留下来?只是今天一天好不好?再陪我一次?”钟意哭着,自他的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做饭给你吃?我们一起看碟片?我们一起出去散步?我们一起出去浇花。” “好不好?只今天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联络你了。”钟意梨花带雨的哭着、求着。 “对不起,我不能。”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狠狠的推开她,快步往外走去。 “先生,别丢下我一个人……”钟意一路跑出去,抱着别墅的大门,哭声凄凉而哀怨。 顾子夕拉着车门,转身看着她,良久,终是狠下心来——上车、打着、加油、发动,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车子猛然窜了出去,只留一段烟青色尾尘…… 抱着柱子哭泣的钟意,此时也不哭了,却仍郁闷的坐在了地上——这戏才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那个许诺有什么好,值得他放弃心中的女神而去迁就她? 要是成功了,自己成为顾氏总裁夫人,那可多威风啊;要是失败了,就只能得到这栋房子了,艾蜜儿的钱,肯定也是不会付的。 “你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我帮你做到。” 突然想起顾子夕这句话,钟意伸手擦了脸上的眼泪,眼睛蓦的闪亮起来。 只是,到底是要想办法搞定顾子夕,做总裁夫人好呢?还是就此罢手,拿了房子再让他做件事就算了呢? 钟意就这样将头歪在花园的白色栅栏上,月白色的亚麻长裙、披散着长发、满脸的泪痕,那样凄楚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她的心里,却在做着这样的选择题。 ………… 第二天,顾氏。 “顾总,早。” “早。” ………… “许经理,早。” “早。” ………… 听到同事的招呼声,顾子夕知道许诺就在自已的后面进门,当下放慢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顾总,早。”许诺抓着包的手微微一紧,眸色淡然的看着他,仍做自若的打着招呼。 “早。”顾子夕轻声应着,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却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既不走、也不让。 在匆匆的跑着打卡上班的男男女女的身影中,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幽深而无奈。 而她,只是微微点头,侧身与他轻轻擦肩,大步走到一个同事的身边,与他轻轻的聊着天——就似每一个普通的员工一样:打招呼、走开、汇集到属于她的人群。 而这属于她的人群里——没有他。 随着她擦肩而去的身影,顾子夕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与其它同事轻松聊天的时候,脸上浅浅的笑意,他不禁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底是与她相同的淡然与平静。 踏着同样节奏的步伐,穿过这群说笑着的人群,顾子夕走到自己的专用电梯前——按下电梯,进门,关门,淡然的眸子,没有再看许诺一眼…… “许经理……”看过新闻的人,都疑惑的看着她。 “电梯来了,快上吧。”许诺淡淡笑着,抢先走进了电梯,按下了研发部的楼层。 直到大家都上了电梯,整个电梯快处于超载的状态时,她一个人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有种很安全、很安全的感觉。   ☆、Chapter150 几分真心 “许经理,这张也不要吗?这张好美呀。” “不要,删掉。” “许经理,这个镜头,是表现职场新人的阳光、积极、向上的快节奏镜头,我觉得能让针对人群找到代入感和认同感,应该保留。” “不要,删掉。突出产品、突出产品。” “就象写故事一样,有时候主角不出场,靠配角和场景烘托,这个很重要的。” “这不是故事,这是广告,要主题鲜明,反应直接。” “好吧,这张我就删了。” “许经理,直接进入面试环节,走进办公大厅的镜头都不要吗?” “不要,删掉。”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头发,主题够鲜明了啊。” “这镜头多少洗发水广告用呢?太滥了。” “哦。” ………… 80页的PPT,许诺给自己的标准是留下20张。 经过两天的熬夜加班,取舍为难,已经删减到40章。还有一半,而这一半,比刚开始更加让人难以取舍。 三个人都是同时往下看,谁先发现要删减的,就发给另两个人,三人就这一张讨论半天,再决定删不删掉。 进展很慢,每一张的保留和删除,都很慎重、很不舍。 ………… 顾子夕是下来听齐微小组的创意报告的,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看着她投入工作的样子、丰富的面部表情,心里涌上一股欣赏、同时也涌上一股失落----原来,分手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事。 工作进度,居然比计划中的还快;讨论问题的思路,更是毫无阻碍。 对她来说,除了许言,就没有一件事能重要过她的工作吗? “顾总,可以开始了。”齐微抱着文件夹站在顾子夕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办公室里的许诺与她的团队,嘴角轻扯起一抹冷笑。 “过去吧。”顾子夕点了点头,从许诺身上将目光收了回来,转身往另一边的会议室走去。 “好的。”齐微脆声应着,转身跟在顾子夕的身后,快步往会议室走去。 ………… “这个方案,完全推翻之前的设想,重新来过。立意的角度是:产品的特性、适用人群、专业功效。创意的主旨是:以最简单有效的刺激方式,让消费者以最快的时间了解产品的特性,并做出购买选择。“齐微将PPT打开,干练而专业的介绍着。 “首先是头发易出现问题的快镜头,选过多样产品仍不能完全解决问题的苦恼,以最快的速度引起消费的共鸣;然后是我们产品研发室的研发过程镜头:专业、可信、有效的形象,在消费者心目中建立了起来;接着是紧张的效果试用阶段,研发人员有的自信、有的紧张,请来试用的是直接从办公室抓来的职工,以上所述的各种头发问题都存在;最后是试用后效果的展示,简单直接,符合这个这类产品的消费者选购习惯。”齐微详细的解说着每个镜头的表现方式、创意思路,和能达到的效果。 整个PPT一共50章,简洁明快,诉求清晰。较之第一版已经有了跨越式的进步。 “区总,你的意见?”洛简看着区时。 “整个片子完全能够将产品的特性清晰的表达出来,诉求也足够的直接,就是表现形式上,和其它品牌有太多雷同。”区时走到电脑边,调整着PPT播放顺序:“这里,各种头发的烦恼,不仅有五个品牌这样做过,连洗衣粉都是这个套路;” “再看这里,研发场景的表达方式,做水的、做化妆品的、都用过这种场景再现,包括我们的老对手卓雅,刚刚还在卖场做了这样的创意,所以这种场景的再现,对于消费者来说,可信度多大,实际上是不可预知的。” “所以,这个案子的立意和表达方式,我觉得很OK,但是创意的表现形式,还是过于串烧、老套,消费者对这种广告的接受度,我感觉应该是有限的。当然,具体还需要数据来说话,这个洛总监应该最有发言权。”区时耸了耸肩,从投影幕布前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恩。”洛简点了点头,将区时的意见记录了下来,转头看着顾子夕问道:“顾总的意见呢?” 顾子夕看着齐微说道:“从传播的速度和记忆的逻辑来看,这个案子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做产品推广,倒不是要这创意有多新、多好,而在于推广的有效性。” 原本听了区时的意见后,脸色阴沉的齐微,在听了顾子夕的话的,神色略略缓和了下来,看着顾子夕用力的点了点头:“谢谢顾总的认可。” “恩,所以从这点上来说,你是个经验老道的策划人,当然,还不是一个锐意创新的策划人,这一点上,我希望你能有进步。”顾子夕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创意的表现形式上,区总说得确实让人顾虑,大家都在这么做,你也这么做,这就无意中给自己找了竟争对手、可比较对像,给人家做了免费宣传。这种增加对手的边际效应,在方案里要避免。” “这……“齐微不由得有些尴尬----如果说区时只是客观描述了事实的话,顾子夕就是把这事实的结果,给摆了出来:自己的效果还没看到,倒是隐性的替别人打了广告。 “所以,用这种风格,再换一种表现方式,试试看。“顾子夕最后总结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改。“齐微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有些泄气。 顾子夕淡淡应了一声,站起来对洛简说道:”要加快进度,内部招商的时候,要有成形的片子出来。“ “好的。“洛简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站起来,和顾子夕一起往外走去。 直到走廊,才问他最终的倾向:“顾总,你的意见是?” “许诺的案子创意足够的好,表现力也强,但故事性太强,表达不够直接;对于一个15秒的广告片来说,情节过多,就过削弱刺激性;齐微的案子则和她的刚刚相反,诉求直接明快,但创意性太弱,叫卖的痕迹太重,不符合产品高端的形象。”顾子夕从口袋里拿出烟,递了一支给洛简,点燃之后,吐了口烟圈,接着说道: “所以让她们继续改,这周未再做最后一轮讨论。我最终看好的,应该还是许诺的方案。之于产品来说,永远在品牌之后。所以品牌的气质不容破坏。齐微那个,太低端了。“ “恩,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参与到许诺这边的修改中去,争取情节的表达,更直接一些。“洛简点了点头,明白了顾子夕最终将会做出的选择。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大楼的玻璃窗外,慢慢的抽着烟。 “顾总,你最近好象烟瘾有些大?”洛简看着他问道。 “压力大,经销商问题才解决,供应商问题又来了。渠道还没有完全铺开,这次的新品定位高端年轻,终端的表现形式,最初定义为专卖店,今年是不可能的了,哪里还有钱去拿店面、出租金。”顾子夕沉沉的叹了口气,眉头纠结的样子,是他极少见过的低落与沉郁。 “挺过今年,都会过去的。”洛简轻声安慰着,心里也知道,这其中的压力,多少和许诺也有关系----离婚、结婚的新闻刚曝出来,两人的关系现在却降至冰点,几乎连话都不说。 “是啊,挺着吧。”顾子夕将手中的烟蒂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转眸看了一眼许诺办公室的方向,便乘电梯上去了。 …………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雨来,做完最后一套PPT的修稿,已经是晚上8点。 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这次倒是齐微还在办公室加着班,做案子一整个月,倒是第一次见她比自己下班更晚。 “许经理,你刚才发过来的PPT,有两张打不开,你上来帮我看一下。“打来电话的是谢宝仪,可怜的她,上班做总监、下班做秘书,新推荐的秘书,顾子夕要么看不中,要么没时间看。 “哪两张?格式都是一样的,不应该会打不开呢?“许诺微微皱起眉头,从心里排斥着要去他办公的楼层。 “可能是插入图片的格式问题,我是用顾总电脑直接收的,他一会儿要看的话,会有问题,所以你上来帮我调一下。”谢宝仪边忙碌边说道。 “好吧。”许诺轻叹了口气,关了办公室的灯和门后,直接走步行梯到了楼上。 ………… “哪两张?” “最后镜头切换的两张,你看,这图片格式和其它的不同。” “我看看。” “你先找找问题,转换一下图片格式,我去趟财务室拿报表,老太太一会儿到,这么晚还要看报表。” “恩,我调好了给你信息,你去忙吧。” 许诺仔细检查着图片,其中五张是从绘图软件里直接转过来的,既不是照片格式、也不是图像格式,许诺调了一下,感觉应该就是这五张图片的问题。 想了想,给谢宝仪打了电话:“可能是绘图软件的那几张图有问题,我下去用我的电脑转换一下,不行我用手绘了重新做进去。” “可以,你在我办公室先坐会儿,等我上来,我怕有人进我办公室乱看。” “好。” 许诺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后,索性拿了铅笔和打印纸,直接凭记忆将那五张图片手绘下来。 ………… 郑淑仪上来的时候,朝谢宝仪办公室看了一眼,看见许诺,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多想,直接去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听说你找到梓诺妈妈了?”郑淑仪看着顾子夕憔悴的样子,心里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冒火----一个大男人,为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颓废不堪,象什么样子。 “你的消息总是这么灵通。”顾子夕站起来倒了杯水递给她,淡淡的说道。 “我绝不会同意你娶那种女人做妻子,我们顾家丢不起这个脸。”郑淑仪并不理会顾子夕讽刺的语气,认真而严肃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顾家丢脸的事多了,嫂子嫁给小叔,快50岁又再生,这事当真还不够丢脸?”顾子夕看着她一阵冷笑。 “顾子夕,我知道你对我不满,你也知道我的手段,她不是当年的蜜儿,好歹是身家清白人家的女儿。” “所以,我若不想让她进门、让你们的婚结不成、办法多得是。反正我们母子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你更恨我一些。”郑淑仪冷冷的说道。 顾子夕看着她,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我不会和她结婚,我会让她主动离开,所以,你不要单独去找她,不要对她采取任何行动。让她到时候安静的离开就行了。” “你不会和她结婚?那报纸上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郑淑仪将报纸拍在他的面前。 “不是一回事。”顾子夕看都没看报纸一眼,淡淡说道----他当然知道,报纸上写的是他和许诺的事情。 至于郑淑仪为什么会弄错,或者是知道自己曾有和梓诺妈妈结婚的想法,又突然和蜜儿离婚向许诺求婚,而许诺也是这么个年纪的女孩子,所以就误会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一回事,这个女人,必须马上解决掉。千万不要让媒体、让梓诺知道她的存在。”郑淑仪强势的说道:“我最多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她若还在,你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我自有我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和计划,所以你最好别插手,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顾子夕走到落地玻璃窗前,背对着郑淑仪不再理会她。 “既然这样,半个月后,我们就各办各的好了。”郑淑仪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 从谢宝仪办公室出来的许诺,在经过他的办公室时,隐约听到的话,只觉心里一阵收紧的发疼----他在说不会和谁结婚?是自己吗? 他说什么:我不会和她结婚。 他说什么:我会让她主动离开。 是不是说的自己?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自己和他已经分开了呵。 是那个女人吧,是他一心想要娶的女人吧,一定是这样。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在听见郑淑仪往外走的脚步声时,迅速的往外冲去,直到跑到黑暗的楼道间,才摸着扶梯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 就算决定了分手,却仍不能接受,他亲口说出不会和自己结婚的话。 所以,所以,她仍然决定相信----他和他母亲说的,一定是那个女人。 在黑暗中,许诺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的信誓旦旦,究竟有几分可信? 他的苦苦挽回里,究竟有几分真心? 做为商人的他,把人性又把握了几分?以至于要一边深情一边绝情? ------题外话------ 对不起对不起啊,原本有一万字,因为不满意,只留了4000,为了更精彩,大家耐心点儿,今天只看这么多哈。   ☆、Chapter151 钟意是谁 ……………许诺?有一款酒,叫随便说说……………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心里堵得难受,却没人可说。 她是个没有朋友的人,她的生活,有一段时间除了学校就是工作;还有一段时间,除了工作就是医院;然后,就是没有休息的各种工作。 她想,她没有时间交朋友,她也不需要朋友,她也不喜欢朋友——她和大多数人没有共同语言、共同爱好。 其实,也挺好,就算有朋友又如何,今天这样的事情,能说吗? 不,当然不能。 许诺苦涩的笑着,看着五光十色的街灯,眸子微微眸起,似乎这样,就不会让心里的痛扩散、漫延。 “美女,烙色酒吧,今天女士免费,进来坐坐吧!”一个脸上画着国旗、身上穿着小蓬蓬裙的女孩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入场券。 “免费?”许诺抬头,被霓虹包围的仿木制小屋,尖尖的屋顶上,‘烙色’两个大字,跳跃闪动,如夜色里的精灵一般,妖冶魅惑,给这城市的夜色蒙上一层暧昧的瑰色,与白日的刻板格格不入。 “是啊,今天女士免费,您进去玩玩儿,觉得好的话,下次带朋友来哦。”浓妆艳抹的小美女,笑起来有两个大大的酒窝,加上眼睛上厚厚的睫毛膏,看起来甜美而俗艳。 “好啊。”许诺接过入场券,大大的‘免费’两个字,让她的眼睛直觉着有些刺痛——天下哪里有真正免费的事情? 不过是用来掩盖各色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 ………… 浮光灯影中,许诺端着酒杯轻酌慢饮,酒是酒吧免费提供的调制新品,代价是写下品尝评语与感言。 “这个方法不好。”许诺边喝边说道。 “为什么?”调酒师边调酒边笑着看着她。 “因为每个人的心情不同,所以相同的酒喝下去,感觉、味道都是不同的。”许诺举起手中的酒杯,让光透过那汪碧绿,却见那透明的碧绿里,浮现顾子夕颇有城府脸、深邃而带着计量的眼——顾子夕,这一段,我们原本就说好了的,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们就分开。我没有要缠着你,你何苦还要算计我。 让我安静的走?我还不够安静吗? 不对,不是不够安静,而是,还没有走,对吧。 “美女,那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喝这杯酒又是什么感觉呢?”调酒师看着她明亮的眸子,若有所思的问道。 许诺仰头将那酒一口饮尽,而后转眸对年轻的调酒师说道:“慢品的话,初入口有些酸、有些涩,入口后有些绵长的甜味儿;一口饮尽呢,有股刺喉咙的冰凉,反而是先甜后涩了。对不对?” “太棒了,就是这个感觉。”调酒师大乐,放下手中的活儿,跳舞似的从身后的酒架上拿了四瓶酒放在吧台上:“这两种酒是甜的,各加三分之一,在调酒器里混合,打散;最后加入三分之一这种酒,微酸、微涩,换一种调酒器,来回倒流几次,不与前两种完全混合,只慢慢渗透进去,这样你慢慢喝的时候,最上面这层先入口,是酸涩的,浸入的甜味儿很淡,很慢。” “一口饮尽的时候,反而是杯低的先入口,所以先甜后涩,但又是甜大于涩。” “历害。再给我一杯。”许诺笑着,将酒杯递给他。 “既然品得这么到位,给它个名字如何?”调酒师当着她的面,给她演示着这杯酒的调制过程,热情的邀请她为这款酒取名。 “我不懂酒,随便说说的。”许诺笑着摇头。 “那就叫‘随便说说’吧。”调酒师将调好的酒递给她,转身在系统里录入了这款新酒的调配方式、顾客感受、名字、以及名字的来历。 “就这么定了?”许诺不由得觉得好奇——一个创意的产生、一个名字的确定,就这么简单,而且轻松。 让她觉得,什么市场调查、什么消费者研究,都是鬼话——这样灵感一现的冲动型创意,才是真正的可爱。 “当然,以后你每次过来,都可以免费饮用这款酒。”调酒师看着她笑着说道。 “如果你不在,谁来调?”两杯下肚后,许诺觉得有些晕沉起来,却更有一种酒醉后的放松感觉。 “我把调制方法录进去了,谁都可以调出来。”调酒师看着她的空酒杯,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的酒量不太好?” “不算坏呀!”许诺将酒杯递给他,示意再来一杯。 “要不我给你换一种?”调酒师拿起旁边的水果酒问她。 “No,就这款。”许诺眯着眼睛摇了摇头——随便说说,呵,确实是好名字。 所有的情话,不过是随便说说,说过便算。 所有的承诺,不过是随便说说,时间过后,不过是个笑话。 ………… “有人陪你来吗?”调酒师看她似乎是单身一人,提醒着说道:“酒吧里来玩儿的人,喝多了都会闹点儿事,我看你还是回家吧,你什么时候想喝了,你给我打电话,我过来帮你调。”那调酒师拿起她的手,用油性彩笔在她的手心写下一串号码。 “这是我的电话,你来之前给我信息、打我电话都可以。”调酒师将她的手放回到柜台上,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是个好人。”许诺将手放在眼前,将那一串数字慢慢的读了出来,然后轻轻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今天晚上我很愉快,谢谢你。” 朝那调酒师摆了摆手,许诺抓起包转身往外走去——两杯的酒量,似乎不应该醉。或许,醉的人常常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她的身体没有了疼痛的阈限,可心还是知道疼的,这酒醉想来是可以提升心痛的阈限值的,就好似她——刚进来的时候,满耳听到的都是他那样伤人的话、满眼看到的,都是他带着笃定而讽刺的笑;而现在,却在摇晃中,看到的——都是他的温柔。 “喂,走路不长眼睛呢!”还没走到门口,一个嚣张的声音便将她拦了下来。 “邬小姐。”许诺眯着眼睛看着她,嘴角却是轻讽的笑意——这位大小姐,那天订婚宴上吃了亏、泼了面子,今天可是个报复回来的好机会。 “哟,我说是谁走路不带眼睛呢,原来是我们莫大少爷的新欢啊。”邬倩倩似乎才认出是她,夸张的喊了一声,看着她的眸子里露出冷冷的寒意。 “你想干什么。”许诺看着她淡淡说道,眸光微闪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自这群人里一闪而过——好象是? 齐微,对,就是她——她也来喝酒?还是是和邬倩倩一起的?难道她们也认识? ………… “不要脸的小贱人,今天做姐姐的不教训你,你不知道做错事要承担后果。”邬倩倩举起手就往许诺脸上打去。 许诺伸手抓住她的手,冷冷的说道:“我做错事有当事人来找我、我犯法有警察来抓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教训这个小贱人。”邬倩倩一声尖叫,反手握住许诺的手腕,另一只手朝她脸上打去。许诺避头躲过,那一掌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倩倩!”一声低吼,林允宁大步走过来,将许诺从她的手里扯了过来:“真是胡闹。” “既然是大哥来了,那我们就散了吧。”邬倩倩恨恨的看着许诺,咬牙切齿的说道:“贱人就是不要脸,什么男人都勾引。” 说完转头往外走去,七寸的高跟鞋,在木质地面上,踩得咯吱响。她那天回去被父亲教训了一顿,加上林允宁在大院的名声,她对他还是怕的。 原本一哄而上的其它几个人,见邬倩倩走了,便也都跟着一起散去。紧张的跑过来的调酒师见没事了,忙跑到许诺面前,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许诺摇了摇头,拉下林允宁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头往外走去——这个社会,弱肉强食的道理,她自小都懂得。 所以,白挨这一掌,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谁让人家是政要的女儿呢? 人最难得是认命,人最现实,也不过是在该认命的时候,学会认命而已。 所以,其实顾子夕的妈妈真的没说错,她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做得了顾家的媳妇儿——若说艾蜜儿一无是处,至少她还有个身家清白。 而自己,呵呵。 许诺仰起头,看着飘着细雨的天空,眼底有痛,却更有了然——有时候,她认命。 ………… “你有没有事?要不要联系莫里安来接你?”林允宁走到她身边,只感觉她的状态有些奇怪。 “不用了,麻烦帮我拦辆计程车。”许诺从黑暗的天空收回目光,安静的站在路边。 “我送你吧,下雨天比较难得拦车。”林允宁微微皱眉说道。 “那算了,我自己拦。”许诺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街边走去。 “我帮你拦吧。”林允宁莫明的摇了摇头,拉着她站到路边,拿出电话给出租车公司打了过去。 “女孩子一个人不要到酒吧来玩,这里很危险。”林允宁挂了电话后,对许诺说道。 “恩。”许诺找了棵树靠了过去,轻轻的应着。 林允宁见她敷衍的样子,便也不再说话,直到他叫的出租车过来,她才道了声谢后,默默的上了车,也不说再见,便让司机开车走了。 林允宁皱了皱眉头,拿起电话给莫里安打了过去。 ………… “喂……” “到家了吗?” “刚到小区。” “需要我过来吗?” “不用,就上去了。” “好,你先上去,我一会儿再给你电话。” “……” “还在听?” “在。” “有事?” “没、没有……” “先上去吧。” “再见。” ………… 电话是莫里安打来的,当然是林允宁告诉莫里安她现在这样子的。只是,她现在这样,却是没有人可以安慰、没有人可以帮忙的。 莫里安,也不行。 许诺苦笑了一下,付了车费后,摇摇晃晃的下了车、摇摇晃晃的走到电梯间、摇摇晃晃的出了电梯后,却发现怎么也找不着钥匙了,最后,竟然就坐在自家的大门口,靠着大门睡着了。 电话似乎响了很久,但她只觉得似乎是在做梦,算了,还是不接吧——许诺皱着眉头,将电话强行按掉。 终于,扰人的电话不再响起,许诺抱着有些发凉的手臂,整个人蜷在门边,靠着门安心睡去。 似乎有人在喊她? 不,怎么会,一直以来,她只有自己一个人。许诺轻哼了哼,将头往膝盖里藏去。 似乎,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双臂的温暖让她觉得安心无比。 原来,她真的孤单的怕了,连做梦,都希望有这样一双手臂、这样一个怀抱来让她依靠。 “冷。”许诺的身体蜷得更紧了些,朝着那热源依偎得更紧了些。 一声低低的叹息,一串钥匙的声音,轻轻的脚步的声音,她被放在床上,盖上薄被,整个人一下子暖和起来。 “谢谢。”眼睛睁开又闭上,扯着被子安心睡去——一切不是梦,一切,却又像是梦。其实,她已经分不清了。 一声沉沉的叹息之后,梦中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随着一声轻轻的门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就连窗外的雨,也静得没有声音…… * 用力的微笑泪忍住不掉 失去了你怕一生都不会再遇到 幸福还没到你已经走掉 原来爱情没有刚刚好 我站在冷的街角 安静跟孤独拥抱 明知道放手就好 偏偏我忘不了 用力的微笑假装我很好 那么爱你却也只能忍痛说不要 缘分还没到就已经死掉 原来爱情没有刚刚好 * ……………第二节:子夕。昨夜,是谁来过…………… 第二天,顾氏。 “许诺今天没有来?”顾子夕脸色阴沉的看着洛简。 “没有,没有请假,也没人接电话。”洛简看了一眼他满脸的阴沉,心想着这两人这次闹得可不小。 顾子夕也不说话,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拨打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的,只有甜美的语音提示——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不是说今天出案子吗?跑哪里去了?”顾子夕不禁担心,跑到楼下,打着车子往她公寓方向而去。 ………… 用力的敲门,没有人应。顾子夕皱了皱眉头,便拿出这里的门卡将门刷开——地上明显的男人脚印,让他的脸一阵发黑,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站在门口,几乎有些不敢往前挪步子。 直到房间里许诺的电话响起来,久久的没有人接听,他才沉着脸往里走去——面积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散落着她从他们共住的公寓里打包回来的大小箱子;而她,正卷着被单,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卷起,脸上有些浮肿与苍白。 看见床上并没有其它人睡过的痕迹,顾子夕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一些,长腿跨过那些箱子后,轻轻的在床边坐下,伸手轻抚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又是心疼、又是责怪——为什么你就这么倔强呢! “走开,别管我。”许诺伸手挥开他放在她脸上的手,翻过身去并没有醒来,而说话间的气息里,全是酒的淳香味道。 顾子夕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去喝酒了?是一个人还是?又是谁送她回来的? 下意识的拿起她的电话——十个未接来电,两个洛简的、两个他的、余下六个全是莫里安的;至于还在闪动的短消息,顾子夕没有去看,只是这些未接来电,也已经让他一阵恼火。 顾子夕扔下手机,转眸看着睡着了仍皱着眉头的许诺,眼底一片阴翳。在沉郁的眸色流转间,盯着她看了半晌后,站起来转身离开——就似,他从未曾来过。 ………… 一觉睡到中午12点,许诺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微微愣了一下——可能后来我找到钥匙就进来了。 不再疑惑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这个问题后,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想起今天要做创意案的最后发布报告,当下便给黎丽打过去电话:“黎丽,我是许诺。” “恩,今天我不到公司,发布报告你和小雨整理一下,等洛总监的安排。” “不知道,或许以后都不来了吧。” 挂了电话,许诺淡淡的笑了——我会让她自己走,你别去找她。 顾子夕,我自己走不就好了,你们谁也别来找我。 “你好,许诺。” “我的大小姐,你终于接电话了,今天是定稿发布,你跑哪儿去了?” “定稿发布,或者你亲自做吧,我最近都来不了。” “开玩笑,你的创意我怎么做,不管什么事,你先到公司来,就算由我来做,余下的工作你也得交待清楚。” “我……” “许诺,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接过电话的是顾子夕。 听到他的声音,许诺心里只觉得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今天就算了,明天早上准时到公司,内部的发布讲解准时开始。别忘了,你是个职业人;别忘了,你必须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好,我明天过来。” 当他的声音恢复到商场上那个冷冽严肃的顾氏总裁的频率,她竟完全无法拒绝——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发号施令的,从声音里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势、压迫的味道。 “明天早上10点以前,我们会在会议室等你。” 顾子夕说完便挂了电话。 谁说他强势了? 他说10点以前,不过是担心她一些缓冲的时间,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说完就挂,不过是不给她反对的机会——在任何人的面前,他都是强势而霸道的;唯有她,让他无可奈何。 即便知道,昨夜一起喝酒的人是莫里安,让他心痛恼怒;即便知道,昨天送她回公寓的男人是莫里安,让他嫉妒得发狂甚至想直接将莫里安拎出来揍一顿。 可他仍然忍住了——甚至,连提都没有提。 ………… 齐微的案子今天也修改完毕,顾子夕要求放到明天一起来讲。 回到办公室,看了看景阳传过来的分公司收缩进度报表,当下拿起电话打了过去:“速度不错,这报表来得太及时了。” “知道你缺钱,不知道你这么缺钱。”电话那边,是景阳懒阳阳的语调。 “我不表现穷一点儿,顾东林怎么肯放过打压顾氏的机会。”顾子夕轻笑:“稍后我会让财务传一份资料清单给你,你按这份清单整理资料回寄给我。” “准备什么时候启动?”景阳轻声问道。 “老太太昨天回来了,一来就要看财务报表。”顾子夕淡淡说道。 “看了?怎么说?”景阳刚才还懒阳阳的声音,一下子认真了起来。 “最真实的报表,每个月的营业额刚刚支付员工工资和大楼水电;客户打款用于支付上游采购货款;产品研发的费用是负数、市场推广是负数;唯一好看的,是股票价格。”顾子夕淡淡笑了笑。 “那她怎么说?”景阳接着问道。 “借着和我谈结婚的事,一恼就把报表给拿走了,自然是什么也来不及说了。”顾子夕的声音依然平静。 景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你认为呢?” 顾子夕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的资料准备好,我先放进银行准备贷款,你回来查清楚顾东林的钱投在什么方向,我们再做打算。” “好。”景阳沉声应着,两人又聊了会儿,景阳对顾子夕说道:“资料我很快就能备齐,今天下午的航班,明天回国。” “这么快?”顾子夕有些诧异。 “她怀孕了。”景阳的声音,有股前所未有的柔情。 顾子夕微微一愣,不禁觉得难以置信——这追追逃逃十几年的两个人,居然…… “你小子,行动也太快了吧。”顾子夕轻叹。 “是你的行动太慢,你要让她怀上,其它什么都不是事。”景阳轻哼一声,在感情的事上,被顾子夕嘲笑了十几年,这下子,可轮到自己来嘲笑他了。 “我的情况,比你复杂得多。”顾子夕不由得一阵苦笑:“你好好儿照顾朝夕。” “那是自然。”景阳的声音,显得喜悦而温柔,与顾子夕的苦涩与低沉,完全两样。 ………… “呵,连朝夕都有孩子了。”顾子夕放下电话,轻轻的笑了——顾朝夕,从小就被称作男人婆的女人,终于也要嫁人了。 许诺,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走到这一步? 大半年的时间,景阳追到了朝夕,而他,和许诺却在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起点。 ……………第三节:钟意。都是蜜儿的安排…………… 开车到许诺公寓的楼下,靠在车边抽着了会儿烟,才又开车往医院而去。 因为请护工方便,所以本来只需要住两天观察的顾梓诺,愣是在医院住了四天,等到所有的水痘全出完,最早出的一批也开始蔫掉、结痂了,才出院。 医院。 “妈咪,这里痒。” “我帮你拍拍。” “重一点点。” “好了没有?” “好了。” “我们继续讲刚才的故事。” “妈咪,你讲的故事越来越好听。” “你呀,就会夸妈咪。” “我妈咪就是好呀。” ………… 顾子夕去病房的时候,艾蜜儿正在顾梓诺讲故事。 “爹地,我妈咪讲故事的水平都进步了呢。”顾梓诺看见顾子夕,便卖力的夸起艾蜜儿来。 “是吗,那恭喜你,有好故事听了。”顾子夕暖暖一笑,洗手之后,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痘泡和痘印,侧头问艾蜜儿:“出院手续办了吗?” “没有,梓诺说想多住一天。”艾蜜儿看了儿子一眼,轻声说道。 “哦?为什么?”顾子夕在儿子身边坐下,看着他轻声问道。 “因为在医院,每天都可以同时见到爹地和妈咪。”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乌黑的眸子一片明亮。 “是吗。”顾子夕淡淡应了一声,点头说道:“那就再多住一天吧。” “谢谢爹地。”顾梓诺看着顾子夕软软的笑了,笑容里,是单纯的满足。 “梓诺晚上想吃什么,爹地去给你买。”顾子夕笑着问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而孩子的幸福来得特别简单一些。 “张叔叔说好多东西我不能吃。”顾梓诺摇了摇头。 “好,爹地去买你能吃的。”顾子夕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头,拿了车钥匙往外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艾蜜儿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她知道,他只是不想和她呆在一起而已;她知道,自那晚许诺出现过后,除了吃饭的时候,他就算在医院,也几乎不和她同处一室超过10分钟了。 这个男人,就算深爱的时候,也没有为自己用心至此吧。 那个女孩,值得他这样? 那钟意呢? “梓诺,妈咪出去打个电话,你哪里痒,用这个小拍子轻轻拍一下。”艾蜜儿将一个小竹拍递给顾梓诺。 “好。”顾梓诺点了点头,一手拿着拍子,一手翻着图画书,安静而乖巧。 ………… “钟意,进展怎么样?” “他昨天过来住了半天就走了,晚上没在我这里过夜。” “你没有留他?” “留了,可他那个的时候把我的衣服都撕烂了,除了喊几声,我总不能光着身子去追他吧。” “……” “蜜儿姐,你放心,他在那方面猛得很,那个许诺肯定满足不了他,你都不知道,他每次来,都要折腾我三四次。” “他在你面前提过许诺没有?唉——” 呆呆的看着顾子夕将电话从自己的手里拿过去,一边将电话放在耳边,阴冷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连出声提醒都不敢。 “提过呀,他说许诺发现他和我在一起了,很生气呢。” “蜜儿姐,你放心,过几天,我找许诺聊聊,让她看看我身上的那些印子,她就会知难而退了。” “喂、喂,蜜儿姐,蜜儿姐,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唉呀,蜜儿姐,你别生气吗,只要许诺知难而退,我马上离开,先生还是你的男人麻。现在不是不得已吗?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猛,每次我都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还好这里是独立别墅,否则那声音……” 顾子夕猛的按掉了手机,看着艾蜜儿说道:“很好听?” “子夕,你听我说……”艾蜜儿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站在他的面前悚悚发抖。 “想要我原谅你?”顾子夕微眯起眼睛,里面一片危险的眸光。 “我、我、我只想你回到我身边。”艾蜜儿的上下牙齿嗑得直响。 “所以,她是你找来的;故事是你告诉她的;照片是你拍的;那间房子,你也配了钥匙带她去熟悉了;”顾子夕沉沉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是不是?” 艾蜜儿伸手抓住胸前的衣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蜜儿,你倒是不枉和我顾子夕一起生活了十年,心够狠、手法够绝。”顾子夕将手中的电话狠狠的摔在地上后,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子夕——子夕救我……”艾蜜儿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顾子夕只若未闻,快速往外走去。 “妈咪,爹地……”顾梓诺听到声音跑出来,看见顾子夕正走下楼梯,艾蜜儿正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她的手机被摔碎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妈咪——”顾梓诺看见艾蜜儿发乌的唇,尖叫一声,忙冲进了病房,快速的翻开艾蜜儿的包,拿出她的小药箱,然后拿了瓶矿泉水又冲了出来:“妈咪,吃药。” 艾蜜儿颤抖着手,指了指药箱中的一格,顾梓诺快速的打开,拿了放进她嘴里,又把水灌了进去,边看着她慢慢的吞药,边用手帮她舒缓心脏。 直到她将药全部吞下,他又跑到她的背后,用小手帮她慢慢的往下顺气。 “梓诺,好了。”半晌之后,艾蜜儿轻轻的喘着气,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妈咪、妈咪、妈咪……”顾梓诺这时候才哭出声来——刚才那一刻,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害怕。 “梓诺乖,妈咪没事了,这不是没事了吗。”艾蜜儿轻轻拍着儿子的头,弯腰将药箱提在手里,搂着儿子慢慢往病房里走去。 “妈咪,我去喊张叔叔过来给你看看。”顾梓诺扶着艾蜜儿躺到床上后,将药箱、矿泉水全放在她的手边,然后快步往医生办公室跑去。   ☆、Chapter152 爱情有限 ……第一节:蜜儿。突然病发…… “张叔叔、张叔叔……”顾梓诺哭着跑进张庭的办公室。 “梓诺,哪里不舒服?”张庭正和一个病人家属沟通,看见一向懂事的顾梓诺哭着跑进来,不禁吓了一跳。 “我妈咪,去看我妈咪。”顾梓诺扯着张庭的手就往外走。 “你妈咪怎么啦?”张庭脸色微变,快速往顾梓诺的病房跑去。 躺在床上的艾蜜儿,虽然已经吃过药,却仍是脸色惨白,唇色发乌,大口的呼吸中,显得急促而困难。 张庭快速的将床摇平,扯下床头的氧气呼吸机给她插上,然后拿出听筒听她的心音。听了一会儿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转身快速走出病房。 刚刚跑过来的梓诺,看着张庭离开,忙跑到艾蜜儿床边,看着戴着呼吸器艾蜜儿,脸色慢慢的缓了过来,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跑到病房门口,等着张庭过来。 大约五分钟的样子,张庭才又匆匆的走过来,将一针药济顺着手腕上的动脉缓慢的推了进去。直到听到听筒里她的心跳开始规律起来,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转身看着顾梓诺问道:“爹地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地摔了妈咪的电话,然后就走了,然后妈咪就倒在地上,然后吃过药才站起来。”顾梓诺吸着鼻子,快速的说道。 “现在妈咪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叫一个护士阿姨来陪你。”张庭蹲下来,揭开顾梓诺的衣服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了,摸起来凉凉的。 “梓诺先换套衣服。”张庭叹了口气,从简易衣柜里拿了套宽松的卫衣递给他。 “张叔叔,我妈咪不会有事吗?要住院吗?要做很多检查吗?”顾梓诺将衣服抱在怀里,害怕的问道。 “张叔叔来安排,你别担心。”张庭看着孩子紧张的小脸、害怕的眼神,不由得一阵心疼:“叔叔现在给爹地打电话,让他过来。” “不要打。”顾梓诺猛的一阵摇头。 “为什么?”张庭拿着电话看着他。 “爹地很生气很生气,可能妈咪做错事了。所以爹地来了妈咪会害怕,心脏会不舒服。”顾梓诺担心的看着艾蜜儿。 “那,让张奶奶过来?还是王爷爷?”张庭不禁觉得头疼,总不能让一个生病的孩子来看着一个随时都有危险的大人吧——何况,他已经被艾蜜儿刚才的样子吓得不轻了。 “我……”顾梓诺撅了撅嘴,突然发现,没有人可以陪自己。 “宝贝,没事,张叔叔再安排两个阿姨过来陪你。”张庭轻轻揉了揉梓诺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恩恩,谢谢张叔叔,张叔叔给爹地打电话说一下。”顾梓诺用力的点着头。 “好,宝贝乖。”张庭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艾蜜儿后,打电话通知护士将心脏监测器以及辅助器械都准备好。 …… “子夕,你在哪里?”张庭的语气有些责备。 “什么事?”顾子夕的声音冷冷的,身边似乎还有些异常的声音。 “蜜儿突然发病,我刚给她打了一针,才缓过来。”张庭快速说道。 “她若不发病,会更难过。”顾子夕的语气更冷了。 “子夕,原本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过问。但她这样的身体,你再大的脾气也要控制一下;更不能在她发病的时候离开,刚才梓诺吓得直哭。”张庭的语气也不好起来。 “你既然知道这是我的家事,那就不要过问了。她在你那里治疗,我放心。我稍后就会过来接梓诺出院。”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子夕,你?”张庭紧皱着眉头,完全想不出来,艾蜜儿能有什么事情,会把顾子夕惹到这种程度——他们虽然离婚了,但每个月的体检报告,顾子夕也还是习惯性的要看的,每个月的医疗费也是他直接打过来的,说明他对她的照顾,并没有因为离婚而放弃或疏忽。 而现在,听他的口气,不仅不准备管她了,连她最宝贝的梓诺也要带走了。 “我还有事,梓诺暂时麻烦你照顾一下,我晚一些过来。”顾子夕冷冷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第二节:钟意。贪婪的下场…… 御庭华苑。 “先生,你来了?”正坐在阳光花房擦指甲油的钟意,听见开门的声音,开心的站了起来——“你们?你们是谁?” 推门而入的,是两个身高约185cm的男子,高大帅气,比明星还星明范儿。 “钟意?是吗?”为首的高大男子看着她直直的问道,眸子微眯,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 “你们?找谁?”钟意打着赤脚站在长绒毛的地毯上,定定的看着他们——不像坏人,当然也不像好人。 而这间别墅,除了刷卡还有密码,陌生人根本就进不来。 “顾先生让我们带你去个地方。”为首的男子看着她微微一笑,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去、哪里?”钟意心里犹疑不定——会是什么地方?刚才艾蜜儿的电话断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去了你就知道了。”那人的脸色冷冷的,伸手扯了钟意的手就往外拖,她手上的指甲油瓶跌落在地上,红色的甲油泼洒在那张米色的长绒地毯上,蜿蜒成一条刺眼的红痕。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要报警。”钟意现在至少确定一点——这两个人决不是什么好人,至于是不是顾子夕安排的,她还不敢想。 “报警?”那人的嘴角微微一扯,似乎在听什么笑话似的。 “你接个电话。”另一个人将手机贴在她的耳边——:“钟意,我在这边等你,今天会给你一个惊喜。” 电话那边,是顾子夕的声音——有些冷、有些邪气、有些暧昧,但决不是前几次见到的温柔与淳雅。 “先生,你,你在哪里?他们、他们是谁?”听见他冷然中带着暧昧的声音,钟意的心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这里有个人想见你,你跟他们两个马上过来。”顾子夕说完电话就挂了。 “先生——”钟意急喊一声,电话那边,却只有嘟嘟的盲音,显得急促而慌张。 “快走。”那两人连穿鞋子的时间都不给她,就拽着挂着空档、穿着白色亚麻T恤和同色亚麻长裤的她,直直的往外走去,待得将她塞进车里时,她的脚已被花园里的石子挂出了血丝。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钟意怒声吼道。 “你想我们怎样?”一个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斜眼看着她——自白色亚麻背心里透出的若隐若现的风景,轻轻挑了挑眉梢,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邪气十足的说道:“身材挺正的麻,没有变形麻。” “你……”钟意下意只的伸手护住上身。 那男人轻哼了一声,淡淡说道:“虽然正点,不过,我们哥们儿对送上门来的女人不感兴趣。” 说完,示意前面的人开车。 …… 当车停在海边的一处小木屋时,顾子夕正笔直的站在木屋的门口——一条仔裤、一件白衬衫,简单、干净、优雅,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先生!”钟意拉开车门,打着赤脚,拼命的往顾子夕身边跑去——沉迷于顾子夕魅力中的她,完全没有分析:为什么顾子夕让人带她来,那人的态度却是如此的粗鄙放肆。 而与她通了电话的顾子夕,除了说清事情外,甚至连一句温软的话都没有。 现在的顾子夕,看着她时,眸子里更是冷意一片。 “先生……”钟意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敢上前——而她相信自己现在的样子,绝对的诱惑人:风吹起她的长发,在脑后飞舞;性感的红唇,微微的翘起;随着跑动后的喘息起伏着的柔软: 是个男人,都会被她这个样了所勾引。 “到床上去。”顾子夕眸色微沉,冷冷说道。 “先生!”钟意见顾子夕这么直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怎么?要我帮你脱?”顾子夕突然扯起嘴角,轻笑起来。 “你说什么呢,真坏。”钟意的脸不由得飞红,娇俏的转身往里走去——这栋木屋,只有两间房,旁边一间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而正对门的这间,靠墙是一张大大的床,上面铺着蓝白格纹的床单和被子;床边是一扇能透过海风和阳光的窗,同样也是蓝白格纹的窗帘;窗下有一张宽的椅子,上面放着一个插着野菊花景泰蓝花瓶;在床的对面,是一个大方桌,上面似乎是一些照相设备。 整个屋子,看起来古朴而优雅,象是一个极佳的海边度假小屋。 顾子夕将门稍掩,在床对面的大方桌上半坐了下来,看着她低声问道:“我走的时候,和你是怎么说的?” “说、说、”钟意的脑袋飞速的转动着,回想着自己背的所有资料,似乎并没有这一条。 “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顾子夕也没有逼她。 “有些,不记得了。”钟意低下头,故作害羞的样子,来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衣服可以拿掉了。”顾子夕冷冷一笑,淡淡说道。 “这……”钟意的双手抓着衣服的下摆,对他的要求有些无措——难道他变态?喜欢先看后做?而且,这门还开着呢? “恩?”顾子夕的声音越发的冷起来。 “哦,好。”钟意下意识的被他的气势给吓到,缓缓的在床前站定,在扯掉亚麻上衣后,当她正准备扯下长裤时,顾子夕冷声阻止道:“够了,转过身去。” “先生,我那块胎记,后来做了美容手术,已经没有了。”钟意终于明白,他是在找那块胎记。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抬起双手拍了拍。 在钟意还没弄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便被一个男人给扑倒了,顾子夕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 大约三十分钟后,一个男子走了出来,将一张碟片交给了他。 “完事了?” “恩。” “带她出来。” “好。” …… “顾子夕——”钟意披头散发的看着顾子夕,一脸的恨意。 “知道为什么了?”顾子夕淡淡的问道。 “你不要太过份了。”钟意的双腿有些虚软的站不住。 “难道我弄错了?他不是你男人?”顾子夕讽刺的看着她:“如果错了没关系,你告诉我你男人在哪里,我帮你去找。” “没错,是他。”钟意担心他真的再弄个人来折腾自己,只得恨恨的说道。 “那就行,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贞洁烈女。”顾子夕淡淡的说着,将手中的光盘放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光盘,我会放在我兄弟手中。如果梓诺的事情,有半个字的透露,这光盘,就会寄到你的父母手中。” “如果你以后有孩子的话,当然,还会成为你孩子的教育教材。”顾子夕说完后,转身快步离开。 “顾子夕,你给他下了什么药。”钟意踉跄着往前两步,大声问道。 顾子夕却只是不答,跳上刚才钟意来时坐的车后,车子迅即消失在海边。 …… “他们给你吃了什么药?”钟意回到房间,那男人还看着天花一脸梦幻的样子,抬手扇了他两耳光,大声问道。 “小意,好舒服,天上的星在转、地上的鸟在叫,好美呀!”钟意的男友听见声音,低头看着她;突然眼睛发起光来,伸出双手抓住,她梦幻的说道:“小意,天上的云,好软好软。” 说着又和她纠缠起来…… …… ‘砰’的一声,小屋的门被踢开。 钟意困难的睁开眼睛,一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吓得一下子清醒了:“你、你们是……” “我们是辖区警局,有人举报你们藏毒、聚众乱来,请你们现在配合调查。”之前说话的警官,例行的报了家门后,也不再管他们,直接到两个房间检查,果然在里屋的冰箱里,搜出了一袋摇头丸。 “这、这不是我们的,有人陷害。”钟意抓着被子,缩在床角,拼命的摇着头。 “带走,查清楚后,若真的被人冤枉,会放了你的。”警察冷冷的说着,直接将两人带去了警局。 钟意终于知道——这一切,都是顾子夕布的局!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了?还是艾蜜儿走露了风声? 钟意不禁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是一阵懊恼——她惹谁不好?偏去惹那个阎王。 虽然没让人把自己给轮了,却让自己的男人吃了药来办自己,这事儿已经够缺德了,居然还录像、还灾赃自己吃摇头丸,这可够自己在里面呆个十天半月的。 而自己,还真不敢说是被冤枉的——他一生气,把光碟给公布了怎么办。 被男人折腾得连走路都困难的钟意,这时候不仅恨顾子夕、更恨艾蜜儿,却不反省——她自己若不是太贪心、若不是不想不劳而获,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第三节:梓诺。独自面对的害怕…… 医院。 艾蜜儿的情况一直还算稳定,但梓诺坐在病房里,听着她床边的心脏监测器‘嘀嘀嘀’的声音,心里始终惊惶不定着——一会儿站起来揭开她的呼吸器看看还有没有呼吸、一会儿走到机器边看看按扭是不是正常、一会儿又跑到门口看办公室有没有医生、一会儿又问问旁边的护士:这心跳曲线对吗?这嘀嘀的节奏对吗?这些数字都是什么意思? 只要不是安静的坐着,害怕才会略略的少一些。 当手边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几乎是跳着接起来的,一看是许诺的名字,象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亲人般,憋了许久的害怕,终于又哭出声来:“许诺——许诺——许诺——” “嗨,顾梓诺,怎么啦?生病很难受吗?”许诺原本只是想问问顾梓诺的水痘情况,没想到那个聪明又有些早熟悉的梓诺,居然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听着让人一阵揪心的难受。 “许诺,我爹地走了,我妈咪病了,我妈咪戴了氧气罩,我好怕。”在听到许诺的声音后,顾梓诺的情绪略略平稳了一些,说话更清楚了些。 “医生看过了吗?”许诺轻声问道。 “医生看过了,用心脏监测仪一直连着她的心,它一直在叫,我好怕。”顾梓诺边抽咽边说道。 “乖乖别怕,它一直叫,说明妈咪没事,是好事。”许诺微微松了口气。 “我知道,我就是怕它突然不叫了。”顾梓诺边说边哭,边用手擦着眼泪。 “顾梓诺……”突然间,许诺不禁泪如雨下。 “怕它突然不叫了!” 这种害怕,她懂。 许言刚做完换心手术的那段时间,她一个人守在病床前,天天听着那‘嘀嘀嘀’的声音,每隔几分钟就起来检查电源,生怕它突然不叫了。 这样的守候、这样的害怕,她经历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样的恐惧、这样的害怕,她比谁都懂。 那时候,她十八岁;而现在,顾梓诺五岁。 …… “许诺,你还在吗?”顾梓诺的声音软软的,里面有少有的怯意与软弱。 “爹地去哪里了,怎么不陪你?不陪你妈咪?”许诺听着从电话那端,传过来的、清晰的心脏监测器的声音,想象顾梓诺一个孩子坐在里面守着一个病人的情况,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不知道,爹地好生气,把妈咪的手机摔碎了,妈咪发病喊救命……” “没事没事,你爹地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他不会不管你妈咪、也不会不管你的。” “恩,我不敢给爹地打电话,妈咪好怕,妈咪见到爹地,心脏一定会受不了的。” “……” “小傻瓜,不会的。爹地是疼妈咪的。” “许诺,我好怕,你能不能来陪我。” “我在电话里陪你好不好?你可以一直和我说话,我陪你一起听‘嘀嘀’的声音,恩?” “许诺,你是不是和我爹地吵架了?我生病了你都不来看我。” “我来过了,你睡着了所以不知道。” “那你现在过来陪我好不好?” “……” “许诺,我好怕妈咪有事……” “好,我现在过来。你电话别挂,我们一边说话,我一边往这边走,好不好?” “好,谢谢许诺。” “我们是好朋友麻。” “我们是好朋友。” …… 顾梓诺的害怕、顾梓诺的无助、顾梓诺的哭泣、自己曾经历经的痛苦、让许诺抛下所有的顾虑——无论如何,他还是个孩子;无论如何,他现在需要人陪。 “顾梓诺,我现在已经上了计程车了,很快就要到了哦。” “顾梓诺,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我姐姐也有心脏病呢,所以我对照顾心脏病人可有心得呢。” “你听,现在心脏监测仪的声音,我知道你妈咪的心跳是一分钟**下;这个数字虽然不太好,可也不太差。” “对吧,呵呵,所以不要担心哦。” …… 顾子夕回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顾梓诺在一直讲着电话,然后艾蜜儿戴着吸氧器躺在床上,心脏监测仪,有节律的鸣叫着。 顾梓诺看见顾子夕进来,忙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顾梓诺的头,接过他手中的电话——电话那边,许诺仍在柔声低语着:“顾梓诺,我听见监测仪的节奏快了些,是有人过来了吗?你过去握握妈咪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是我。”顾子夕沉声说道。 “……” “现在来医院吗?到哪里了?”顾子夕径自问道。 “路上。”半晌之后,许诺才低低应了一声。 “我到门口等你。”顾子夕边说边往外走去。 “你陪顾梓诺吧,他很害怕。”许诺的声音里不禁带了一丝恼意。 “恩?”顾子夕转头看顾梓诺,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灵的眸子里满是怯意——不知道是在怕他,还是在怕这件事情。 “顾子夕,顾梓诺再懂事,他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不管你和她之间发生什么事,你怎么能把一个五岁的孩子一个人丢在医院?让他一个人面对母亲随时发病的危险?” “他一个人从下午坐到晚上,一个人听着那监测器,生怕它的声音会突然的没了,那种害怕,你懂吗?你懂吗?”电话那边,许诺突然失控的吼了起来,边哭边说道:“你有什么权利,让一个孩子经受这样的害怕!” “我、我们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没想到会这样。”顾子夕蹲下来看着儿子,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低低的说道:“以后不会了。” “……” “许诺。”顾子夕轻喊。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激动了。”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说道:“我只是从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提醒你,孩子终归是孩子,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别让他害怕。” “好。”顾子夕温柔应着。 “你把电话给顾梓诺。”许诺的声慢慢的淡了下来、平稳了下来。 “还是不过来吗?还是不想见我吗?”顾子夕低声问道。 “让顾梓诺听电话吧。”许诺只是淡淡的坚持着。 顾子夕沉默着,将电话递给了顾梓诺:“许诺要和你说话。” 顾梓诺怯怯的看了一眼顾子夕,接过电话轻声说道:“许诺,我爹地回来了。” “我知道,现在还怕不怕?” “不怕了,不过,我怕爹地骂妈咪。” “乖,不会的,爹地是绅士,绅士不会随便骂人,对不对。” “恩,可是……” “要相信爹地哦!” “恩,我相信爹地。” “梓诺真棒。那我就不来了,你妈咪不喜欢看到我的。” “哦——好。” “顾梓诺——” “恩?” “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给许诺打电话,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开机哦!” “真的吗——” “当然,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所以,以后有事,一定要打给我,不许瞒着哦!” “那我们就说定了,改天你过来,我们拉勾。” “好啊好啊,再见啊,我要回去加班了。” “许诺再见,路上小心哦。” “我知道,再见。” …… 已经走到医院门口的许诺,在挂了电话后,慢慢往回走去。 雨后的夜空,格外的明亮;连在这都市很少见的星星,也多了起来;秋天的风,阵阵吹在脸上,让心酸、心疼的情绪慢慢平复。 顾梓诺,和这个孩子当真是有缘吧,和他父亲这种关系、让他母亲受到伤害,却仍得到他的谅解,和他成为朋友。 这世上,缘分,似乎真是件奇妙的事情。 只是以后,怕真的是无法这样无拘无束的相处了。 ……第四节:子夕。与儿子的坦诚交流…… 医院: “顾梓诺,对不起。”顾子夕将儿子抱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爹地生妈咪的气了吗?”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 顾子夕转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艾蜜儿,脸上一片阴沉。 “爹地,不生妈咪的气好吗?”顾梓诺轻扯着顾了夕的衣袖,声音软软的说道。 顾子夕对旁边的护士交待了两句,抱着顾梓诺去到外面,将他放在木椅上坐好后,在他的身边坐下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顾梓诺,你妈咪做了一件很错的事情,所以爹地很生气。” “至于是什么事情,现在爹地不能和你说,你也不太能弄得懂。等你再大一些,爹地会全部告诉你。” “爹地,那件事很严重吗?和许诺有关系吗?所以许诺和你吵架了,许诺也不来看我了,是吗?”顾梓诺认真的问道。 顾子夕想了想,回答道:“这是爹地和妈咪之间的问题,和许诺无关。顾梓诺,爹地和妈咪已经离婚了,所以,以后爹地不能再象以前那样照顾你妈咪。以后,她要自己照顾自己。” “以后,你主要跟着爹地一起生活,但是你妈咪可以随时来看你;你也可以随时去看她。我和你妈咪虽然分开了,但是我们都爱你,和以前一样爱你,你能明白吗?” 顾梓诺紧咬着下唇,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半晌之后,才看着顾子夕轻声问道:“离婚了,爹地就快乐了吗?” “我们每个人,一定会遇到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我们都在努力让自己更快乐一些,和你妈咪离婚,也是努力的一种。”顾子夕也努力的解释着这件事,希望尽量降低这件事对儿子的影响。 之前虽然离婚了,可他却从没放下过对艾蜜儿的照顾。 这一次——他是彻底失望了。 她的现在、将来,与他,再无关系。 “我知道了,希望妈咪也能努力的快乐,不要再做错事。”顾梓诺伸手圈住顾子夕的脖子,将头依在他的肩头,乖巧而柔软——这半天在极度的恐惧中度过、现在又听到爹地和妈咪离婚的消息,让他感到隐隐的慌张。 “梓诺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爹地和妈咪都是最爱你的人。”顾子夕抱着顾梓诺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他温柔而坚定的说道: “爹地知道今天的事情会让你很害怕,但是害怕也是一种经历、也是一种成长。经历了这样的害怕,以后也会知道遇到相同的事情,要怎么去处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害怕也要面对。” “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没有人能正好每次都在你的身边;梓诺,有时候危险来的时候,不会因为你小,就放过你。所以,无论我们多小,我们用每一个机会让自己经历、让自己强大。” “所以,你要明白,就算爹地妈咪放你独自去面对危险和困难,那并不是不爱你。而是你在学会长大、学会对抗困难。当然,你可以在这个过程中,随时求助你可以找到的求助的人。学会求助,也是努力面对的一种方法。” 看着儿子从犹疑到明亮、从思索到坚定的眼神,顾子夕知道他就算不能完全听懂,也会明白:他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在他的身边,但他仍然爱他。 这,就够了。 “好了,是不是今天害怕了半天、又哭了半天,身上的痘痘都不知道痒了?”顾子夕微笑着问儿子。 “啊,真的,我半天都没痒了。”顾梓诺大叫,却又愁眉苦脸起来:“可是、可是现在就痒啊。” “我们去用热水敷敷,换身衣服!”顾子夕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将他抱起放在地上,牵着他的小手,放松的往病房走去。 而他每进来一次,艾蜜儿的心跳速度就会发生一次变化——他知道,她在怕他。 他不能用对付钟意一样的手段去对付她,但他是顾子夕,他绝不容人这样的欺骗。 眸子里的冷意,直直的打在艾蜜儿的脸上,即便是闭着眼睛,她也清晰的感觉得到——心跳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顾梓诺,拿衣服和小毛巾去卫生间。”顾子夕温柔的说道。 “好的。”顾梓诺点了点头,便松开了顾子夕牵着的手。 顾子夕走到床边,伸手将心脏监测仪的声音给关掉—— “妈咪——”声音刚关掉,顾梓诺条件反射似的大叫一声,回过头来。 “没事,你妈咪听了这声音自己也有压力,爹地把声音关掉,让护士阿姨看着监测仪就行。”顾子夕看着儿子温柔的说道。 “爹地真聪明。”顾梓诺长长吐了口气,又转过身去,惦着脚取自己的衣服。 …… 顾子夕淡淡一笑,贴唇在艾蜜儿的耳边低低的说道:“你一直这么病着的话,我就把你送到重症监护室,当植物人给养起来。” 艾蜜儿紧闭着的睫毛猛然一阵抖动,虽然戴着氧气罩,呼吸仍显得格外的急促。 “所以,你仔细想想,是快些好起来,我们好好儿谈谈;还是继续在这儿躺着。”顾子夕的声音轻轻的、却冷冷的,别说以往的温情,连对一个普通病人的怜惜也没有。 艾蜜儿大口大口的吸着氧气,心跳的频率却慢慢的稳定下来。 顾子夕冷冷一笑,站直了身体,转身往洗漱间走去——病床上,艾蜜儿苍白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不停的颤抖中,根根青色的血管被包裹在白得透明的肌肤里,再无一点美感。 …… 是夜,顾子夕坐在靠椅上,将儿子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睡觉——虽然告诉他要学会自己面对,可听了许诺失控的、带着哭音的喊声,对儿子,他仍然是心疼的。 抱他在怀里安睡,希望让他多些安全感,多少弥补一些白日里的极度恐惧。 而感受着儿子趴在怀里的柔软与弱小,不禁也反省自己——这样的教育,是不是太残酷了? 只是,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必须是强大的。 “梓诺,别怪爹地,爹地希望你快乐、也希望你强大。所以,在正常享受童年生活的时候,该你去面对的事情,你就自己面对吧。”顾子夕伸手轻抚着儿子的头,将唇落在他的额间,久久没有离开。 温柔抱着儿子在怀,想起那个怯怯的女子,第一次,心里带着平静和温暖——有一种感情,只适合用来怀念:就像他对她; 有一种感情,一定要长相厮守:就像他对许诺。 …… 第二天,顾氏。 “许经理,你终于来了。”看见许诺,黎丽和戚小雨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不过是请了一天假,怎么叫终于。”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许经理,早啊,休息了一天气色好多了。”齐微站在门口,看着许诺微微笑着。 “齐经理早,你也一样。”许诺淡淡点了点头。 “我可没有你好命,你在家里休息的时候,我在这里都快被逼疯了,昨天干脆就睡在这儿改案子了,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呀。”齐微笑着,话里话外,都表达着自己很重要、自己的案子很被看重的意思。 “齐经理是能者多劳,听洛总监说,今天两个案子都要做最定稿宣讲,我还要去整理一下,齐经理先忙。”许诺的神情仍是淡淡的,只是在看着她时,眸底划过一丝微微的疑虑——那晚在‘烙色’酒吧里看到的女子,是不是她呢? “一样一样,我也还要再去审一遍。大家一起加油吧。”齐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这两天,齐经理很是得意,好象方案铁定会选她的一样。”关上办公室门后,黎丽轻哼了一声,很是不爽的说道。 “对自己的案子有信心是好事,我们把定稿最后再过一下,看看这两天没看它,再看会不会有什么新想法。”许诺在桌边坐下来,打开电脑,和黎丽、小雨一起看最后定稿的20张PPT。 “本来她是我们以前的上级,我们不该说什么,可许经理你不知道,她那样子不叫自信,叫得瑟,是个人都看不下去好吧。”戚小雨边打开电脑边说道。 “一个案子,被选中,是赢的第一步;拍得好,受消费者喜爱,是赢的第二步;能抢到竞争对手的市场份额、为公司拿出销售额和市场占有率,那才是最后的赢。”许诺笑笑说道:“否则,赢了第一步,输了最后一步,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就是。”黎丽和小雨连连点头。 “最后两张PPT里的图片,非专业设计电脑打不开,我给顾总的报告改成手绘了,我让谢秘书发过来,你们再看看。”许诺打开PPT后,看到最后两张页面,似乎刚刚想起这两天为什么没来公司、想起她听到的那些话、想起她原本是准备安静的离开的。 安静的离开吧,等今天的宣讲完以后。 “莫里安,你看我多敬业,人家都要想办法让我走了,我却还撑着把案子作完。我想,你该为我这个徒弟而骄傲的。”许诺嘴角的笑意,略带着苦涩。 只是,初听到那些话后的难过与波动,却早已平复。 …… “宝仪,那天我在顾总电脑上修改的PPT能发给我吗?我的底稿留在你办公室了。” “顾总还没来公司,不过你的手绘底稿在我这里,我给你送下来吧。” “好的,谢谢。” 许诺挂了电话,不禁有些微微的失神:他为什么没有来公司?是艾蜜儿的病情加重了,所以走不开吗? 那他现在,要怎么分配时间给艾蜜儿,和那个心爱的女子呢? 想到这里,鼻子微酸,不由得又笑自己:许诺,你真是吃饱了撑的,人家怎么分配时间,关你屁事。 只是,笑过之后,她的心仍是微微发痛——真的就这样分开了吗?那些快乐、那些宠爱、那些温柔,她,其实是舍不得的。 下意识的扭头看办公桌上的花儿——今天已经没有送了。 虽然从未期待,但当这件事变得和吃饭、睡觉一样自然平常时,突然的停止,却让人觉得一阵空落。 许诺不禁自嘲:在他的心里,永远有比你更重要的人要照顾、永远有比你更重要的事去安排;他对你,再爱,也是有限的—— ……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 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 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 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 奔驰的木马让你忘了伤 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 看着他们的羡慕眼光 不需放我在心上 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 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 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 我也只能这样……   ☆、Chapter153 他怀疑她 ……………第一节:子夕?对蜜儿的决然…………… “许诺,你的手绘稿。”谢宝仪将几张绘图递给她。 “谢谢,我修改一下做定稿。”许诺将目光从花瓶上转过来,接过绘稿后问道:“顾总说了几点过来吗?几点可以开始宣讲。” “不清楚,顾总今天没有打电话过来。”谢宝仪摇了摇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许诺说道:“我现去核实他的行程,稍后会回复给洛总监。”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拿着绘图坐了下来。 “你们把留下的20张再挑一下,我把绘稿再修修。”谢宝仪离开后,许诺对黎丽和小雨交待了一下,便开始一张一张的修手绘图稿。 黎丽和戚小雨看了许诺一眼,似乎是想问什么,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工作时间,只想与工作有关的事情,OK?”许诺看了她们一眼,认真的提醒着。 “许经理,我们憋了好几天了,您和顾总到底结婚没有啊?公司传得可历害呢。”戚小雨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们都在传,说你是老板娘,案子不管做得好坏,公司都会用。齐经理这段时间的工夫算是白废了,最多是给你做赔衬。”黎丽也小声说道。 “你们结这个案子怎么看?”许诺放下手中的绘稿,看着两个伙伴,笃定的问道。 “当然好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创意,但这么多年来的风格,不是说变就能变的。就如许经理你,这案子虽然好,可还是有卓雅的风格。”戚小雨诚实的说道。 “这就叫鲜明的个人特点。”黎丽点了点头。 “所以,别人说得越凶,我们越要做到最好,拿出来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没话说。”许诺看着她们笑了笑,轻叹了口气说道:“而且,我和顾总现在的关系很微妙,虽然我相信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他有时候又是个很冲动的人。所以,最后的定案,我也不好说。” 看着黎丽和小雨疑惑的眼神,许诺笑了笑,淡淡说道:“努力工作吧,我有信心,你们也要有信心。” “是。”黎丽和小雨点了点头,便又埋头到电脑里去了。 ………… 医院。 一大早,顾子夕便帮艾蜜儿办了住院手续,将她转到心脏病重症监护室。虽然张庭并不赞成,可顾子夕说:那里的环境最好、医护人员最专业,所以放在那里他最放心。 鉴于艾蜜儿已经昏迷超过12小时,加上顾子夕的坚持,张庭也不能拒绝让她住进重症监护室:“那好吧,有好转我再转她出来。” “那你就多费心了。”顾子夕点了点头。 给艾蜜儿的住院交了足够的费用后,顾子夕接着给顾梓诺办了出院手续,带着儿子直接回到了市内的公寓。 他直接请了幼儿园的一位助理老师来家里,做许诺的长期家教----其实就是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母。 然后去到别墅,将余下的工人全部遣散,然后请了莫律师过来:“这个园子帮我处理了。” “顾、顾少----”莫律师一时间也没办法控制原本冷静严肃的表情,看着顾子夕有些结巴的说道:“那、艾女士以后住哪儿?”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顾子夕淡淡说道:“这事就拜托你了,尽量拍个好价钱。” 顾子夕转身走出别墅,站在那片花海里良久,从幸福到衰落、从繁荣到凄凉,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 原来,一段感情逝去了,就不再需要任何形式的怀念----否则,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过去的事情,是该都过去了。 在晨曦下,花瓣上的露珠依然圆润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温柔的光,犹如那童话般美丽的过去,只是瞬间,无法永恒。 是谁变了、是谁走了、是谁错了,又是谁伤了谁的心,现在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该放下了。 ………… 至于御庭华苑,他想留给梓诺。 终归会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件事。这个地方,交给长大后的他来处理吧。 ………… 回到公司的时候,正是中午时间。 “顾总,早上的新品创意定案宣讲会,您看几点合适?” “两组都准备好了吗?” “都在做最后的修稿,等您确认时间。” “下午三点。” “好的,我这就通知洛总监。” “许诺几点来的?” “上班时间,准时来的。” “状态怎么样?” “是OK的。” “好。” 顾子夕点了点头,回到办公室,处理了几份邮件后,打开电脑,看许诺和许微发给他的两组策划定稿。 PPT的制做,各具特色,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用心;表现形式上,仍然是许诺的更胜一筹----在精减到20张后,整个情节的连惯性有些受损,但表现力却增加了。 许微的方案,在表现形式上,依然没有太大的突破,不过新增的角度,视野相当的开阔,也不失一个好的创意,且更符合顾氏产品的气质。 顾子夕闭上眼睛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许诺。” “是我。” “我要求再接地气一些。” “两种气质是冲突的。” “气质上与顾氏之间的推广没有明显的延续性。” “突破也是一种气质。” “和区总再沟通一下。” “我认为没有必要,我们前期的沟通已经十分的充分。这个产品针对的是18岁左右的年轻女性,这一代年轻人,对世界充满了想象与期待,他们不需要地气,他们要的是无限可能。” “你也是这样吗?” “……,区总前期的消费者市场调查,你应该也看过。顾总,以前是三岁一个代沟,现在是半岁一个代沟。你若两天不上网,就会有许多新的网络词语你听不懂。顾总,现在是一个不需要经验的时代,要的是创新。” “按你的意思去做吧,希望下午的宣讲,结果不会让我失望。” “若你的期待值不符合市场需求,那么失望在所难免;而你的失望,将会是公司最大的损失。” 许诺说完便挂了电话----谈起工作、谈起创意,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她的自信与情绪。 握着一片盲音的电话,顾子夕的嘴角有宠溺的笑意----许诺,我们重新开始,如何? ……………第二节:方案?各自精彩…………… 下午,三点,研发部会议室。 参与最后定案的仍是洛简、区时与顾子夕,宣讲会定稿后,会有三天时间修稿,然后直接进入剧本创作和演员选定,以及拍摄阶段,以成熟的广告公司来看,只要不涉及国外取景,这个拍摄大约一周时间可以完成。 所以虽然研发的周期拖长了,产品的上市发布,却仍然控制在合理的时间范围内。 ………… 齐微带着四个助理、许诺带着两个助理,在会议室的门口相遇,大家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齐经理先请。”许诺朝齐微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齐微也不客气,带着四个助理,各自抱着电脑和资料,快步走了进去,在会议桌的一边齐齐坐了下来。 “进去吧。”许诺抱着电脑和资料,走在前面,黎丽和戚小雨略显紧张的跟在后面----这是她们第一次以主创人员的身份,随同项目小组负责人一起做方案发布。 两人深深吸了口气,抱着手中的资料,跟在许诺的身后,快步走了进去。 ………… 因为上次是许诺小组先讲,所以这次,就轮了齐微小组先讲。 方案在整体上仍是原来的架构,只是在表现形式上,有了很大的突破。 “研发团队的表达方式,虽然被很多产品用过,但是消费者对专家的信任盲点依然存在,所以这部分的创意我依然保留,不过,从播放顺序上,调整到最开始。” “专业的研发场景、快镜头闪过各个研发环节,将头皮、头发的问题这一组镜头,融入专业研发的场景里,这组镜头只有画面,没有声音,连画外音都不要。” “种植基地的镜头第一次进入画面,以呈现我们成份天然的优势,这时候,让我们种植基地的女工进入镜头----然后,我们的研发人员意外发现,女工的头发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女工的头发做一个光感的镜头处理,然后镜头拉长到整个种植场,然后迅速切换到都市的研发基地,我们的研发人员将大量的试剂扔掉,只选用成分表里有说明的三种植物精华。然后是实验成功的镜头。” “这组镜头,依然表达一个主题:天然。” “整个画面从高科技的实验室、到纯天然的种植场、再到实验成功后产品投放的都市现场,一来符合产品都市的定位、二来抓住都市人对天然与安全的追求心理、第三则弃繁就简,满足都市人简单生活的愿望。” 齐微介绍完毕后,转身看着三位老总和许诺的团队成员,自信的说道:“这是一则既符合顾氏气质传承、又符合消费者年龄定位的创意,还符合现代快节奏生活下,人们生活期望的表达。我的团队希望用这样的创意,推出顾氏产品,与都市人同行、为都市人提供天然与简单产品的信息。我的介绍就到这里。” 首先响起掌声的,是齐微自己的团队成员----为了这个案子的修改,她们确实已经是呕心沥血。 接下来,许诺的团队和三位老总,也都赞许的鼓起掌来----单从案子本身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创意,有延续有创新,还结合了市场。 “区总你的意见?”顾子夕看着区时。 区时想了一下,看着许诺问道:“许经理从创意的角度来看,以为如何?” 许诺刚准备说话,手机里传来一条短讯息,许诺低头轻瞥了一眼----是莫里安的。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将手机屏幕向下,放回了桌面,看着区时说道:“区总这是想陷害我吗?” 许诺轻笑,将自己的电脑和资料交给黎丽,示意她做好投影连接,然后看着区时和洛简说道:“齐经理是顾氏最优秀的策划人,所以我的压力很大。还是等两套方案完全呈现,由三位老总来做最后确定吧。” “狡猾。”区时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着顾子夕说道:“许经理讲完了一起再说吧。” 顾子夕看着他,眸光微顿,从他让许诺来评价齐微的案子的做法来看,就知道他更倾向于许诺的方案。 所以他说许诺狡猾,而他也实在是更加狡猾了----无声无息的,就把意见给反馈了。 “恩,开始吧。”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朝着许诺点了点头。 许诺点了点头,许诺用手指着投影幕布,看着会议桌前的顾子夕、区时、洛简,朗声说道:“第一版,80张PPT;第二版,68张;现在是第五版,还余20张PPT。” “20张,在某些镜头的处理上,可以更从容。” “在情节的选取上,舍弃边际渗入式的情节,将直接与产品有关的情节进行保留。形成一个类似于微电影一样的结构。” “首先仍然是这个女生拍平面,这里减少现场的画面,突出换发型的快镜头;面试的电话情节删掉不要,直接是拍完平面后,看手表,手表指针一个特写,然后是手机里面试通知的时间特写,体现出时间紧急。” “接着骑自行车、踏得飞快、回家、快速的整理面试资料,然后再给一个时间的特写。” “然后是快速洗发,这时候镜头从常用的洗发水上扫过,然后定格在我们的试用妆上,然后是女生洗发的镜头,这时候插入她去逛商场时,领取试用品时服务人员介绍的画面,然后直接回到吹发的画面----接着是头发特写与她惊喜表情的特写。” “这里用同一个画面,表现了两个场景,既然增加了表达的层次感,也增加镜头的现实感。” “接着是换好衣服、抱着资料、套上高跟鞋冲出家门、跑到街上、拦计程车、在计程车里画妆……” “从画面的开始,一直到现在,一直有一种紧迫感迎面而来,表现一种快节奏、高效率、时间不由自已掌控的女孩都市生存现状,对于广大初入职场的女生来讲,是能找到共鸣的。” “接下来的画面,则全部用慢镜头。” “下车后,从容走入写字楼,与来往的各色精英从容的招呼,头发在脑后轻盈的摆动,直到进入面试间,丛容的应答,起身后礼貌的鞠躬,头发再次自后肩滑落到前面,女生低头的眸子斜斜的看着自己的长发,会心一笑。” “最后一组镜头,是走出大厦后,雨伞、雨滴、花儿、水珠、女生自信的笑容。” “最后一组镜头,虽然我最喜欢,但我仍然将是否保留的选择权交给三位老总----如果删掉,则是一个完整的广告片;如果加上,则多了些励志的成分。” 许诺将PPT的画面定格在最后一页上,看着三位老总和齐微的团队,总结说道:“整个短片用几个特写和对比,来栓释我们产品的特色:首先是时钟的三次特写,强调时间的紧迫性,生活的快节奏,一方面让消费者代入,一方面点出我们产品快速见效的特色。” “从之前骑自行车拍平面、到打出租去面试的对比;让消费者找到共鸣----刚入职场的我们,总是这样在不同的场合,扮演着同的角色;也同时看到,女生对面试的重视,以说明她对产品选择的慎重;” 从拍平面到骑自行车的快、到进入大厦、面试的慢的对比;从头发不停用胶水固定,拉得头皮痛的凌乱,到洗发后柔顺光亮的对比;从女生表情从焦虑到丛容再到自信的对比;” “以表现用产品前后的不同----头发不同、心情不同、结果不同。” “从而达到这样的诉求:我们的产品能帮你在快节奏中找到自信这一致胜的关键;我们的产品带给你的不仅是外表的改善还有自信心的的提升。” “前半段只有音乐没有语言,面试那段只有表情,没有语言;最后的画面如果保留的话,用一句话外音来总结:一次对的选择、一身对的自信、一生对的梦想。西浓(新品牌暂定名称),你选了吗?” “画面多,语言少,刺激单一而深刻。谢谢。”许诺从投影幕布前走到会议桌前,看着大家微笑着说道:“这就是完整的创意,我几乎没有办法再做修改。” “非常棒。”区时首先鼓起掌来。 “这个减法做得漂亮。”洛简也跟着鼓起掌来。 “是个有梦想的创意,面试没有结果,但她的选择已经有了结果,意味深长。”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区时问道:“区总分别说说看。” 区时点了点头,看着洛简和顾子夕说道:“各有优劣,齐经理用的是事实演绎法,事实里面却有故事,表现手法直接,表现结果却含蓄,通篇下来,没有产品的直接呈现。” “许经理用的是故事演绎法,看起来似乎在讲一个女孩从忙乱到从容再到自信的变化故事,表现结果却非常直接----商场里的推荐、洗发的现场、护发的直接效果等等,通篇下来,20张画面,有四张直接产品的呈现、四张产品结果的呈现,于推广来说,相当完美。” 区时点头赞许着,话锋一转,笑着说道:“如果是我,最后个镜头一定要,唯有如此,这个故事才完整。” “不过,我估计顾总是不要的,顾总是个超现实主义者。顾总,你说呢?”区时笑着,转头看向顾子夕。 “不一定,由主创小组自己行决定。”顾子夕摇了摇头,看着洛简说道:“继续吧。” “好。”洛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两张表格分别交给顾子夕和区时:“这两张表填完,跟据最后的评分确定方案。” 然后又将一笪表格交给齐微和许诺:“每个人填一份对对方案子的优劣陈述,选定之后看看可改进空间。” “好的。” 大家拿了表,仔细的填写着,许诺这才有时间来看刚才的讯息----莫里安的信息,已经接连发过来三个。 许诺的眸子微微暗沉,急急的打开,脸色不禁大变:“方案已被泄露,卓雅已完成最后拍摄并发布,速停止发布。” “收到没有?回信!回信!回信!” “已经讲了吗?现在什么情况?” 许诺脸色大变,拿着表格的手无意识的用力紧握在一起,那张纸一会儿就被她捏成了一团。 “许诺?”洛简疑惑的看着她。 顾子夕抬起眼眸,看着她时,眼底一片担心。 “没事。”许诺关掉手机,将被揉烂的表格重新摊开,认真的填写后交给了洛简。 “你推荐齐经理的方案?”洛简诧异的看着她。 “是的,齐经理的方案更符合顾氏的气质,就产品推广来说,我觉得还是要有传承性比较好。”许诺沉声说道。 “许经理!” “许经理?” 黎和和戚小雨猛然放下手中的笔,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许诺。 区时也紧紧皱起了眉头,倒是顾子夕的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半晌,轻声说道:“很有风度,不过,最终的决定权在公司。” “我知道,我只是表达我自己的意见。”许诺紧咬下唇,低低的说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心里也疑惑着,那么争强好胜、那样熬夜加班,中午通电话的时候,还在倔强的坚持着、刚才演示的时候,也是信心满满。 什么原因让她突然放弃? 顾子夕的眸光不自觉的看向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眸子微微暗了暗。 正低头继续填写表格,谢宝仪突然推门而入。 ……………第三节:泄露?子夕的怀疑…………… “顾总。”谢宝仪俯头在顾子夕的耳边快速的说着什么,然后将手机递到顾子夕的面前。 顾子夕接过手机,用手指往下滑动整个图片,脸色越来越阴沉。 区时和洛简只觉一片莫明、齐微则仍是一片的风轻云淡,只有许诺,只觉心如死灰----是谁做的?现在曝出来是有意还是无意? 若真想打击顾氏,断不会现在曝出来;若只想打击她,现在倒不失为一个最好的时机----许诺微微眯起眼睛,眸光看向一脸淡然的齐微。 现在爆出案子被盗的事,对她是最有利的;对卓雅的竟争效果,其实已经打了个大的折扣。 只是,她又是怎么和卓雅搭上线的?是怎么拿到自己的策划案的?又是怎么说服卓雅在这个时候曝光? “这事你怎么解释?”顾子夕将手机砸在她的身上。 许诺的心下意识的猛跳了一下,仍是镇定的拿起了谢宝仪的手机----屏幕上,是卓雅记者发布会,公布今年新品的创意发布,拍摄花絮。 展示出来的文案,和她做的一模一样。 而进度,却比这边快了不止是一两天----如果现在都出了拍摄花絮,那么至少在一周前就拿到了自己的整套PPT。 发布会新闻里,没有莫里安的身影,只有秦蓝和总部创意小组的成员----笑容里,尽显职场精英的气质;谁又知道,这暗地里,是什么样龌鹾肮脏的交易。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我的案子,被人偷了,我该怎么解释呢?”许诺将手机推回到谢宝仪面前,淡淡的说道。 “是吗?”顾子夕看着她笃定坦然的样子,一股无名火气,慢慢的从坐位上站起来,紧紧的盯着她,冷冷说道:“怎么我觉得,你似乎是早就知道这案子被别人采用了?看到这样的新闻,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你是什么意思?”许诺的心慢慢的往下沉去----一如莫里安的猜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竟无言以对。 “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子夕的心里,不禁一阵撕扯的疼痛----是为了莫里安吗?要让莫里安在这场商业竟争里胜出,以打倒秦蓝? “你怀疑我?”许诺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直直的看着他既恼又痛的眸子,按在桌上的双手,不禁微微的颤抖起来----他怀疑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心痛的? “我不想怀疑你。”顾子夕心痛的看着她,沉声对其它人说道:“其它人都出去,我和她谈谈。” 他的话,让许诺的心一沉再沉,用手撑着桌面,慢慢的坐了下来,在看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不是我。” “不是你?”顾子夕了闭眼睛,失望的说道:“许诺,无论是不敢承诺的开始、还是开始犹豫的后来、或者是想和你共度一生的现在,我的感情都是简单的,我只是简单的爱你。” “我再说一次,不是我。”许诺紧咬下唇,沉声说道。 “不是你?你还敢说不是你?”顾子夕抓起桌上的手机用力的摔在地上,怒声说道:“公司这样的保密措施,不是你自己,谁又能泄露出去?前天晚上你又是和谁在一起?发布会是昨天的,昨天一天,你为什么不到公司?” “公司除了你,又有谁有商业间谍的天份,能把这个事的时间、火候都安排得天衣无缝?”顾子夕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双手紧握住她的双肩,用力的摇晃着,怒声吼道:“是为了莫里安?是不是?是不是?” 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一颗心一直沉到了最底处:“因为我有过商业间谍的过去,所以你认定只有我会偷东西,连自己的也偷?因为我和莫里安是朋友,你就认定了我们都是同样道德沦丧的人?” “这就是你的逻辑,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会是个小偷!在你的心里,只要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我一定第一个被怀疑的,是不是?是不是!” 顾子夕的眸光冷冷的看着:“许诺,你让我很失望。” “你让我同样的失望。”许诺的声音,已是一片虚软无力,看着他淡淡说道:“我说过不是我做的,你不信的话,你追究我的法律责任吧,我无话可说。” “这就是你的解释?”顾子夕用力将她推倒在椅子上,大声说道:“你TM明知道我不可能告你,你这样说有什么意思?” “你顾子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许诺低低的说道,在他这样的指责里,她已经没有了辩解的力气,更觉得没有辩解的必要:“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个有前科是惯犯,有什么不能告的。” 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她,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 “许诺,一个案子我还输得起,但是,爱情,我输不起。你告诉我,是为了莫里安,还是为了钱?”顾子夕看着她,声音里一片萧瑟的凉意。 “爱情?钱?”许诺不由得大笑起来,没一会儿,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顾子夕大声说道:“顾子夕,你永远这么自以为是;” “顾子夕,你要怎么想,你就去想吧,我贪心爱财、我欺骗感情、我是个惯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许诺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慢慢往外走去。 “你这是要去莫里安那里?要去报喜,还是商量解决方案!”顾子夕看着她冷笑着。 许诺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冷冷的说道:“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我会怎么做,还问我干什么。”说完便脚步不停,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那你觉得,你现在离开公司合适吗?”顾子夕见她一脸的决然,心不由得全然的冷了下来,语气里再无半分温情。 “你要么报警,要么让我离开,你还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生自由。”许诺冷冷的说道。 “没权利?”顾子夕冷哼一声,掏出电话给审计部打了过去:“李部长,到研发部办公室来一趟。有个策划案失窃的案子,你过来处理一下。” 打完电话后,顾子夕大步往外走去,一直站在外面的谢宝仪,连忙跟了上去。   ☆、Chapter154 我想报警 ……………第一节:许诺?配合调查……………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许诺手里的电话,直落落的跌了下去——犹如她的心一般,原本忆被他的怀疑给打到了最底端。而他的一句话,让这跌落的心,又片片碎裂开来。 “许经理,你没事吧?”一直站在角落的黎丽和小雨,担心的跑了过来。 “回去办公室吧。”许诺低低的说道。 “许经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黎丽低声问道——若连最亲密的顾子夕也不信任她,她们才合作了一个月的搭档,又如何能信任? “一起配合公司调查吧,你们后期的工作由洛总监直接安排。”许诺看着她们,既感到抱歉,又感到一阵心酸的凉意——一起没日没夜的熬了这么多天,到头来,她们也是不信任自己的。 “许经理,我们只是……”戚小雨看着许诺寞然中带着凄凉的笑意,只觉得一阵难受。 “我知道。”许诺闭了闭眼睛,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许经理,那我们先回办公室了。”戚小雨轻轻说了一声,便与黎丽一起转身,一路上还在埋怨黎丽—— “你怎么能这么问呢,出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 “连顾总都怀疑呢,他们可是夫妻呀,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反正我觉得不会,许经理不像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别傻了。唉,这次真是替人做了嫁衣裳……” “喂……” ………… 她们的话,声声入耳,不过是世俗的人生百象而已——这些,她懂。 转过身时,区时轻轻摇了摇头,直接回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而洛简,在与齐微交待了些事情后,慢慢的走了出来。 洛简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将摔裂的手机慢慢的拾了起来,然后站起来递给她:“我们过去聊聊。” 许诺接过手机,看着他低声说道:“东西是从我手里泄出去的,我无话可说。” 许诺的神情冷冷的——如果连顾子夕都怀疑她、如果连顾子夕都要借商业间谍的事件给她贴上标签,她还能说什么? 她不能说什么,她也不需要谁的理解、谁的同情、谁的质问——统统不需要。 “在事情的真相查证之前,每一个人都有怀疑的权利、每一个人也都有被怀疑的可能,这很正常。”洛简客观的说道。 “是,所以我接受调查。”许诺点了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要调查她,她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洛简轻叹了口气,并肩走在她的身旁。 刚才在外面,谢宝仪已经将事情的原因说给大家听了,而且也拿了齐微的手机,翻看了卓雅的新品上市推广发布会。 所以,他知道顾子夕为什么发脾气。只是他却相信许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他对许诺有多信任,而是他对莫里安这个老对手,有着太深刻的了解: 那样一个在专业上骄傲得孔雀似的男人,怎么可能要属下的案子?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还是等审计部来了一起问?”许诺将身体重重的放进椅子里,在感觉到有了椅子做依靠后,身上的力量似乎恢复了一点点。 “不要又竖起你满身的刺,不是每个人都是你的假想敌。”洛简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没有别的话要说的话,请离开。”许诺淡淡的、冷冷的、毫不客气的。 洛简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你先接受公司调查吧,我会和莫里安联系。” 许诺敛着眸,未作反应。 ………… 稍后审计部连同IT部的负责人一起过来,倒也客客气气,没说什么过份的话,只是花一四个小时的时间,将三人的电脑资料做了路径检查后,便带着三个人的电脑离开了。 “许经理,电脑我们先拿过去,做详细的资料路径检查,顾总让我转告你,这些都只是例行手续,查清楚事情是对你的一种保护,希望你能配合,在整个创意过程中,有什么异常的,想起来也随时告诉我们。”审计部部长看着许诺说道。 “按你们的程序来吧,我没什么要说的。”许诺淡淡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走了。”李部长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镜片后面的眼睛,却是一片严肃。 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小时的宣讲、三小时的调查,现在已经9点过了。 而与她们这边的凄凉沉闷相比,隔壁齐微的办公室,却忙得热火朝天。 “许经理,我们可以走了吗?”戚小雨看着许诺怯怯的问道——原本只是许诺与顾子夕之间的事情,直到审计部和IT部下来开始调查,她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参与主创的所有人员,都是第一被怀疑对像。 直到现在,她的心里仍揣着惧意。 “可以。”许诺将目光从窗外转回来,看着她们轻轻的点了点头:“回去吧,明天按时来公司。”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许经理也早些走吧。”戚小雨点了点头,拿了包后,与黎丽慌张的往外跑去——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让她只觉得再呆下去,她会害怕得连呼吸也不敢。 ………… 当她们都离开后,许诺将办公室的灯关掉,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看着窗外夜色下的空中花园,或明或暗的灯光,斜斜的照在各色的花儿上,看起来有股梦幻的美丽。 无论是风、是雨、是光、是灯,无论它们从什么角度照在这些花儿上,这些花儿都依然的由着自己的性子开放着:是美是丑,它从不介意;是暖是凉,它从不在乎;依着自已短暂的花期,努力的绽放出最美的样子。 许诺,其实,你连一株花儿都不如。 可是,它们有土、有园丁,他们只负责任性的生长;可是许诺,你有谁? 你有谁? 许诺将头趴在桌子上,安静下来的世界、黑暗的空间,让她得以放肆的流泪——为一段心血的白废、为一段爱情的死去。 她那么努力,终是没能找到一个片土壤,让她可以任性的生长,让她可以在花期里,任性的开出最美丽的花。 ……………第二节:莫里安?那个坚强而骄傲的许诺…………… 第二天,清晨。 门铃声,一阵急似一阵,许诺从床上跳下来,差点儿被床前大大小小的箱子所绊倒。 待她拉开门,看见一脸焦急的莫里安里,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进去说。”莫里安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好。 “你先坐,我收拾一下。”许诺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莫里安则去了厨房,拉开冰箱看见里面除了几包方便面外,已经是空空如也,不由得直摇头:“我下去买些早点上来。” “哦。”许诺应了一声后,便听见莫里安出门的声音。 许诺快速的洗漱后,换了衣服,将地上的箱子都搬到花房里堆了起来。 “吃早点吧。”莫里安推门进来,拎着早点直接去了厨房。 ………… “昨天晚上我打过你电话。”莫里安看着她说道。 “电话摔坏了。”许诺边吃边说道。 “昨天没吃晚餐?”莫里安皱了皱眉头。 “恩,公司审计部调查完,已经9点了,没什么食欲。”许诺点了点头。 “他,不相信你?”莫里安看着她,犹疑的问出这个问题。 “恩,也正常吧,毕竟我有那样的前科。而我和你,又是这样的关系。他并不知道,卓雅这次的案子不由你负责。”许诺下意识的为顾子夕辩解着——是不想让莫里安批评他?还是不想让莫里安感觉自己的眼光太差? 她不知道,只是,再伤心、再难过,从失望到灰心,她都自己扛着——在别人面前,她仍不愿意多说他半句的不是。 莫里安的眸光微暗,低声问道:“现在准备怎么办?” 许诺想了想,低声说道:“公司审计部已经开始调查。我想报警。” “报警的话,你和两个助理是第一被怀疑对象,可能会被请进去调查。”莫里安不太赞同她的做法:“进局子的污点,对你来说很不好。” “你进去的这段时间,许言怎么办?你确定她能承受得了?”莫里安摇头说道。 “这个?”许诺一愣,心里只想着堵这一口气,却把许言给忘了,看着莫里安,轻扯嘴角苦笑着说道:“是啊,我进去了,许言怎么办?” “卓雅这边,我再去了解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顾氏这边,你让顾子夕去处理吧,他既然选择不报警,还是想保护你的。而他是个商人,他会用合适的手段查出结果——不管多少怀疑,只有有定论的事情,才能让他做最后的决定。”莫里安看着许诺,她憔悴的脸,让他有些心疼。 他也知道,顾子夕的不信任,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只是,在爱情上她的单纯、顾子夕的老道,一旦遇到事情,吃亏的、受伤的,永远都会是她。 只是,爱情这东西,她一头扎进去了,他看着心酸、心疼,又有什么办法。 “卓雅这边,我估计你拿不到什么线索,否则,也不可能等到开发布会了你才知道。”许诺摇了摇头:“莫里安,算了,这事我自己来处理吧。就别把你也拖进来了。” “也不一定,因为顾氏的案子是你做,所以我原本就有些刻意的回避,否则也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情。我若要关注,线索还是能拿到一些的。此其一。” “其二,对于卓雅的市场,我做了这么多年,无论总部和区域怎么争、怎么吵,总是努力维持着以市场带动销售的格局。秦蓝连抄袭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可见他下一步,就是弱化市场、强调销售;也就是销售需要什么样的策划,市场只能跟随。” “如果那样做,卓雅的品牌很快就会会沦落为二线,将和那些二线品牌一起打价格战、打促销战,毫无品牌价值感、更会失去品牌气质。” “所以,不仅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莫里安看着她,一脸温柔的坚定。 “其实,查出来又怎样?很多事情,再也回不去了。”许诺放下筷子,刚吃了一点点东西的她,完全没有食欲。 “如果想害你的人,不是你的情敌,只想让你们因此而分手的话,那就是有别的目的。所以,又怎么能不查出来?”莫里安知道她的心灰意冷,却不能看着她就此消沉。 “再说,骄傲的许诺,怎么能任由人如此的看轻?我们是朋友,我不能让你被别人如此的看轻。很多事情不用回去、很多事情无法更改;可是就算离开,也不该是这样灰溜溜的。”洛简伸手握住她的手,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当年牵她的手,将她带离那个复杂而功利的环境时,她曾经无助、曾经惶恐;而时至今日,他不要再看到她在遇到同样的事情时,仍然无助而惶恐;时至今日,她该有能力保护自己。 许诺抬眼看着他,眼底一股情绪慢慢翻涌而泛滥——莫里安,最了解她的,始终只有莫里安。 他牵着她的手走出黑暗,两年过去,他教会她在阳光里坦然;他教会她在专业里骄傲;教会她在青春里自信。 她当然该会学保护自己,别让失望淹没了这份骄傲;别让爱情腐蚀了这份自信;她该对得起他曾经那样用力的牵手。 “莫里安,对不起。”许诺轻咬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得用行动。”莫里安温柔的看着她,嘴角是鼓励的笑容。 “好。”许诺吸了吸鼻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为你感到骄傲。”莫里安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柔声说道:“吃完东西,好好儿睡一觉,明天我们一起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许诺轻声应着,低头大口的吃东西——莫里安所给的鼓励、莫里安所给的温暖,让她用力的将对顾子夕的心灰意冷全压了下来。 她是许诺,除了爱情,她还有事业、还有朋友、还有姐姐,她当然不能就这样被打跨。 ……………第三节:朝夕?没有变化的女人…………… 景阳法餐厅。 靠窗边的餐桌,阳光斜斜的打了进来,照在深色系的桌子与沙发上,让人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 一夜没睡的顾子夕,看起来一片颓废与消沉,让顾朝夕看了不免心疼。 而坐在顾子夕对面的顾朝夕,还是离开时候的模样,并不见怀孕后丰腴,眸色依然强势、面部线条依然冷硬,也没有被男人呵护的柔软与婉约。 看来,这个女人也就是这样了,恋爱结婚,都不可能改变她。 只是,在听到景阳走过来的脚步声时,她自然的转眸看了过去,眸光里的跟随与平静,依然看得出:她对他在身边已经习惯,这习惯也已变成了依赖。 这样的认知,让顾子夕心下微微温暖——这个将全部心思都用在家族企业上、用在工作上的顾家大小姐、商场女强人,终于也有了除家族之外的牵挂。 男人不能让她变得柔软,希望孩子能够让她变得柔软起来吧。 ………… “你看起来很不好。”顾朝夕担心的看着他。 “还好吧,不就是这个样子,倒是你,都有孩子了,还是老样子。也该有点儿女人的样子了。”顾子夕轻扯嘴角,淡淡苦笑,端起手边的咖啡,轻啜了一口,放下之后,转眸看向玻璃窗外——那个印象中坚毅霸气、任何时候都自信满满的弟弟,不觉间,脸上竟有了成年人的沧桑。 对于爱情,他曾在所有人的反对面前,仍是倔强的坚持;对于蜜儿,他曾经也在极度的宠溺中妥协。 却从来没有如现在般:伤痛中带着无奈,竟似对未来,他也毫无把握——是因为那个樊迪吗? ………… “听说你找到那个樊迪了?蜜儿的病怎么又严重了?是因为这个吗?”顾朝夕微皱起眉头,轻声问道——如果是为了那个女孩,她也是不同意的。 “她弄了个假的来演戏,事情暴露后,被吓病了。”顾子夕从窗外收回目光,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似是淡然,浑不在意;又似太重,他不愿在别人的面前提起。 那个人、那件事、那段感情、那份承诺,在他心里盘旋五年,甚至让他不能给许诺一个未来——这样一个人,她竟然能用来骗他。 他,怎么能原谅她。 而这件事,也让他和许诺的关系降至冰点——如果,如果没有这个假樊迪的出现,他和许诺,是不是还在一起?许诺是不是就不会和莫里安出去喝酒? 那创意案呢? 莫里安是爱她的,会让她做这样的事吗?还是想用这件事,将她逼离自己的身边? 那她呢? 就这样心甘情愿? 如果说艾蜜儿的欺骗,让他愤怒;那许诺的出卖,他除了愤怒,更加心痛、更加心慌——如果说,这是一个适合分开的分岔路口,是不是,她就用这件事,来为两个人的关系写下句号? 如果说,与蜜儿之间爱情的消失,曾让他失望灰心的话,与许诺的这段感情走到现在,他却是心如刀割——当背叛和离开同时到来,她是不是也太高估他了? 她知不知道,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他也有承受不了的时候? ………… “假的?蜜儿?”顾朝夕低呼出声,似是不敢相信。 “因着她的弱势、你的强势,你从没将她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真正了解她。”顾子夕淡淡说道,看着景阳走过来,便直接将话题转入了工作。 “那边公司的事情,进度和安排说说看。”顾子夕对顾朝夕说道。 “好。”顾朝夕看了他一眼,知他不想再在艾蜜儿的话题上继续纠结,便也暂时放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对于他们姐弟来说,家族有太多的事情要应对、与顾东林的斗争远未结束。 感情,他们都不敢、也不能投入得太多。 ………… “旧公司的收尾,已经完成了60%,后面会更快,因为手续已经全部提交,余下的只是清算和帐务清点,现在已经完全不影响新公司的运营。” “新公司目前注册下来的是三家,与顾氏的关系是投资关系,而不是子母公司关系,这种关系的公司,只有资金状况会受顾氏总部影响;经营范围和业务营运,将完全独立。” 在景阳坐下后将新公司资料递给顾子夕。 “新公司的目标在营运上脱离顾氏的模式,以代理为主,除了顾氏自己的产品,目前列入代理计划的是这些。”景阳将一摞五颜六色的文件夹推到顾子夕的面前:“每个文件夹里,都有这个公司全部的信息与产品介绍。” “在选定这些产品时,考虑三个方向:一,产品类型:我们依然只做日化,兼部分有日化功能的化妆品;二,产品的市场定位:要和顾氏相同或更高,用以提升顾氏的国际品牌高度;三,产品在国内的知名度:完全没有知名度不行、知名度太大也不行,要合适的,我们在合适的时候以并购的形式来做新品的发展与市场延伸。” “考虑了顾东林方面的动向没有?”顾子夕随意翻了一下其中两个文件夹,然后又合上——只要把握住三个选择方向,在代理的品牌选择上面,顾子夕对景阳是完全放心的。 加之早年景阳在国外留学的背景与人脉,这件事情也最适合他去做。 “考虑了,所有的公司,在经营范围上,我们都留了空间。我们自己当然只做日化,或与日化接近的部分化妆品。但顾东林若经营其它类型的产品,我们也是可以做的。此其一。”景阳看着顾子夕,点头说道: “等国内这边的业务营运上了轨道后,我需要抽一笔资金出来,在法国独立注册一家投资公司,与顾氏完全没有关系。那么以后,是以产品的方式介入、还是以资金的方式介入顾东林的业务,我们都能有所准备。” 顾朝夕接着景阳的话说道:“之所以选择在法国,而不是其它什么国家,是因为他最近去看了几个酒庄、还看了向场时装秀。” “所以,我估计他在某些方面也会防着母亲,并不会将所有的资金都放在同一个项目上,所以我们得从产品和运营两个方向来准备。” “好,没问题。”顾子夕点了点头:“这次以三家代理公司的国外资本,在国内做资质抵押贷款,这部分资金用做新独立运营的资金。至于总部这边,股市里是抽得出钱来的,只是一直未明顾东林的方向,所以也就按兵不动。但在接下来几个月,肯定要抽资金出来,新品上市的推广,是对顾氏萎蘼的一个刺激。” “OK,这样的话,在下半年,总部和国外公司就全部启动起来了。”景阳轻扬眉梢,脸上是意在志满的飞扬:“有了这几个月的低迷,顾东林必然以为你现在只是在苦苦支撑,暂时还不会把脑筋再动到顾氏,也容得我们有个从容自救的时间。” “就是这个打算。”顾子夕点头,看了一眼在阳光里似乎有些困倦的顾朝夕,轻声问道:“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在她肚子能看出来之前吧。”景阳转眸,看着顾朝夕温柔而笑。 顾朝夕轻扯嘴角,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倒觉得没有举行婚礼的必要,到时候景阳的身份曝光,国外那几个公司到时候再介入顾东林,怕是会有阻力。” “不会,那边公司景阳只是幕后老板,经营上面会有职业经理人。景阳的身份,只是一个农场主、一个留过学的土农民,什么都不会影响。”顾子夕不禁暗自皱眉——这个女人,连婚姻,都要拿来算计,她还是个女人吗。 “正好告诉顾东林,你这个顾家大小姐,原来多少人等着和你联姻呢,现在家底没了,也只有一个土农民愿意娶你了。”景阳懒懒的笑着,对于顾朝夕的得性,他比谁都清楚,却从来都不介意。 如果,她还能想到在婚礼上利用他一把,说明他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何乐而不为。 “至少也要两个多月吧,这段时间嗜睡得很,也没精力弄这个。顾东林歇了这段时间,也该有动静了。不是说她拿了公司的财报吗?这中间还是会有些关联的。”顾朝夕接过景阳递过来的特制牛奶,边喝边说道。 “也行,你们的事情,自己安排。”顾子夕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你们好好休息,今天再去倒倒时差。特别是朝夕,有了孩子,要特别注意。”顾子夕端起咖啡一口喝完后,站起来对景阳说道:“我先回公司,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子夕,我先陪她两天,然后去公司找你,这些事情会马上启动起来。”景阳站起来,将他送到门口,看了一眼里面的顾朝夕后,又陪他往停车场走去: “你和许诺是怎么回事?因为那个假的樊迪,你决定放弃许诺?” “我决定放弃樊迪,可许诺却觉得,我给她的爱情不够完整;等我发现樊迪是假的,她已经决定放弃我。”顾子夕轻扯出一丝苦笑,看着景阳无奈的说道:“然后,她负责的一个企划案,在正式发布以前,全稿泄露给了卓雅。” “你怀疑她是故意的?她有出卖顾氏的动机?”景阳不禁皱眉。 “算是有吧,也可能不是她。只是出了这件事,我情绪有些遭。不管是不是,我们的关系,也很难缓和了。”顾子夕的眸子,有些隐隐的伤感——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以后将要如何继续? “查查清楚吧,别冤枉了她。”景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具体经过,无法判断她的可能性有多大。但是,以她那么骄傲的女子,若真是被冤枉,你可就真的完了。” “我先去公司了,事情越快有个结果越好,我宁愿是我错了,也不愿是她这样对我。”顾子夕轻轻叹息,又交待了几句照顾朝夕的事,才上车往公司开去。 ……………第四节:记录?突现的线索…………… 顾氏,审计部。 “昨天的调查结果怎么样?”顾子夕问审计部的李部长。 “许经理昨天对调查很配合,但是也没能提供更多的线索。从电脑的文件传输路径上来看,一个是三台电脑的互转,就是许经理、黎丽、戚小雨;一个是发给您的邮箱,而您的邮箱只有您和谢秘书可以打开;发给洛总监和区总监的邮箱;最后一个是U盘拷贝——文件操作显示,有两次U盘拷贝的操作,时间是在一周前。而黎丽和戚小雨的电脑,则没有U盘拷贝的痕迹。”李部长将IT经理出的文件流向报告递给顾子夕。 “那么文件流出的可能性也就是三个:第一,她们三人中的其中一个将画稿拿出去了;第二,我、洛简、区时、谢秘书将文件泄露出去了;第三,许诺将文件拷贝出去了。是这个意思吗?”顾子夕看着李部长问道。 “是的。”李部长点了点头。 “我自己不会卖给对方;区时做研发十年,也没出过这样的事情;洛简和莫里安是死对头,更不会将创意泄露出去;谢秘书只帮我收过一次方案,是修改过后只有20页的,完整的80章,她也没看过。”顾子夕看着李部长,脸色一片阴沉的说道: “所以说,怀疑的对像,仍然只有她们三个;而这三点中,她一个人就占了两点,仍然是嫌疑最大,是吗?”顾子夕再问。 “是的。”李部长只觉得他的目光有着十足的压迫感,却又不得不将自己的判断如实说出来。 “接下来呢?你的意思是?”顾子夕敛下眸子,淡淡的问道。 “公司内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要想调查清楚,只能报警。”李部长小声的说道——看了那天的报纸,他有些弄不清顾子夕与许诺的关系。所以说起话来,也格外的小心。 “若是不报警,公司内部要怎么查?”顾子夕抬眼看着他。 “这个,这个……”李部长的脑袋飞速的转动着——顾总这个说法,就是要保住许诺,那么,调查方向,就是以排除她为目的的调查! “第一步,从内部入手,查办公室所有的人员出入记录,再查这三人的电话、短信、微信沟通讯息;和这段时间他们异常接触的人;” “第二步,从对方公司入手,查对方参与这个创意的所有人员,是否与我们公司有接触。”李部长看着顾子夕,快速的说道。 “好,你让IT部将这半个月,许诺办公室人员出入的所有记录都调出来给我。黎丽、戚小雨的通讯信息,你通知她们自己提供给你。其它的,我会安排。”顾子夕拿着手里的电脑文件路径单,说完后便转身往外走去。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李部长忙站了起来,目送顾子夕离开后,便快速往研发办公室走去——总裁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这事是一定要查清楚的;若不是许诺自然好;若是许诺,那也是不能假手他人来查的。 所以,有关许诺所有的信息,都由他亲自去查。 “黎丽、戚小雨,你们现在去移动把这一个月的通话清单打出来,包括短消息和微信的记录;还有QQ登陆密码也给我一份。” “好的,李部长,我们真的没有做过。” “现在不是在调查吗?没做过也不会冤枉你们。” “哦,谢谢李部长。” ………… “陆部长(IT部部长),你将许经理办公室出入的所有记录帮我调出来,千万别有遗漏。” “好的,半小时后我给你送过来。” 李部长知道顾子夕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不仅是事件,还有对许诺的保护,所以每件事情,都是亲自去办。 ………… 顾子夕离开审计部后,便去了洛简的办公室。 “她今天没来?”顾子夕将手中的电脑记录单递给他。 “是。”洛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记录单看了看,又递回给他:“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不和你探讨这个,既然这套方案被别人用了,现在补救的方法就只能用齐微那套了吗?”顾子夕有些烦燥的说道:“那套方案,表达太不清晰了,虽然接地气,但处处透着老套的剧情。” “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糟,只不过你看了许诺的创意,便觉得齐微的太土了。”洛简了然的说道。 “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顾子夕不耐的问道。 “你内心深处,真的怀疑是许诺吗?”洛简突然问道,没等顾子夕回答,便接着说道:“我今天去了解过了,卓雅的这个案子是由总部派来的专案小组在负责,莫里安已经被边缘化,只负责处理终端的推广执行。” “所以,就算许诺想要帮莫里安,给他稿子也没用。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我和莫里安打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个对手的了解,恐怕比他的朋友更多:在专业上,他不仅狂、而且傲,怎么可能用自己下属的创意?” “而秦蓝是莫里安在中国公司发展最大的阻碍,许诺更不会去帮他。” “所以,就算从莫里安的角度去分析,许诺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你应该信任她才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原因在里面,让你对她如此坚定的怀疑。但,我真的相信她。”洛简看着顾子夕,认真的说道。 “是吗?”顾子夕的眼皮微跳,听了莫里安的话,似乎觉得有个地方,被自己搞错了。 “是的。”洛简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的意思是?”顾子夕探究的看着他。 “想办法,让她出新方案——她自己的方案,优缺点,都是最清楚的,如果能做一个新的方案,一定能将卓雅压过。”洛简信心满满的说道。 “她?”顾子夕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苦笑着说道:“她现在,怎么肯。” “唉,你们这是闹的。”洛简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我去她说说看,公司现在本来就很难了,研发的费用本就是你私人筹集的,在推广上再被的压下去,她也该是不忍心吧。” “两手准备吧,实在不行,就用齐微的,你让她再好好儿改改。”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 回到办公室,顾子夕一时间不禁思绪万千——洛简说的,何尝没有道理。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难道,仅仅一个莫里安,便让自己对她失去了信任、对她说话,失去了分寸? 许诺,我能相信你吗? 顾子夕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最终也没有去移动查她的通话记录——虽然没有十分的信任,却始终不愿意用嫌疑人的方式来对待。 许诺,别让我失望。 (许诺的手机,是当时顾子夕帮她去办的,所以是用的顾子夕自己的身份证) ………… 下午。 “顾总,黎丽和戚小雨打回来的资料我还在看,这是IT部提供的进出许经理办公室的人员、时段记录。”李部长将一沓厚厚的打印纸交给顾子夕。 “恩,我来看,你那边有结果随时告诉我。”顾子夕接过打印纸,淡淡的说道。 “好的,那我先去看了。”李部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顾子夕将打印纸拉开,一个月的记录,足足有十几页。 他拿出莹光笔,一行一行的仔细看着。 “顾总,杭州吴总来拜访。”谢宝仪敲门进来。 “让采购江总接待,我晚一会儿过去。”顾子夕头也没抬,边看着打印纸上的记录,边说道。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看了顾子夕一眼,低声问道:“顾总,需要我帮您看一部分吗?” 顾子夕这才抬起头来:“不用了,你去忙吧。” 谢宝仪勉强笑了笑,点头后转身离开。 顾子夕又将头低下去,继续看那些枯燥、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记录。 只是—— 周三的晚上,他从御庭华苑回来后,进入许诺的办公室,当时许诺正躺在地上睡着了。 而这里的记录,却没有他进入的记录。 这说明—— 这份记录被改动过了! 改动这份记录的人,当然不是要抹去他的行踪,应该只是不小心看错了而删掉的。 那么,他想抹去的,又会是谁的行踪? 又是在什么时段进去的? 顾子夕立即将电话打给了洛简——   ☆、Chapter155 两方线索 ……………第一节:线索?来自顾氏和卓雅…………… “你的意思是,IT部在门禁上做了手脚,他们或者是一个人的帮手;或者就是他们自己?”洛简看着顾子夕划出记号的地方,沉声说道。 “没错。”顾子夕点了点头,当着洛简的面,又给李部长打过电话去:“李部长,你刚才给我的门禁记录,被水泼了,再帮我找IT部调一份过来。” “恩,你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调出来。”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 ………… 洛简和顾子夕对视一眼,顾子夕说道:“你说,他们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也想不出来。”洛简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李部长打来电话:“顾总,刘亮的电脑死机,正在修,我在这边等着。” “那就别等了,让他修好后通知你过去。”顾子夕想了想说道。 “好的。” ………… “你怕他趁修电脑的时机,把系统给弄崩溃了,把所有资料都销毁掉?”洛简看着顾子夕。 “恩,所以让他修吧,下一份资料,肯定和这份不同。这条记录会恢复上去,但是抹去的记录,我们仍然无法知道。”顾子夕点了点头。 “但至少可以确认,IT部的刘亮,一定是参与了这件事情。”洛简沉声说道。 “既然这样,案子就交给警方来处理吧,你尽快安排新方案的进行。”顾子夕对他说完后,想了想,又说道:“对于齐微那边的工作安排,不要有任何变化,一方面她的案子,或许也是用得着的。” “另一方面,有一段时间,她也是成夜的在这边加班,许诺办公室若是有异常,她也该知道才是。难不成,正好她和许诺都不在的时候,就出事了?”顾子夕看着洛简,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她也并非完全可信。” “这次许诺出事,受益最大的是她。而卓雅既然盗了案子,为什么不在我们拍摄完成后再发布?那样的话,我们连重做方案都来不及,我们的损失才会更严重。” “但是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布,逼许诺离开、用齐微的方案、公司表面上看来,没有任何损失,最多在推广上,被卓雅压过一筹;反正两个公司竞争时有输赢,这也是正常的事情,没有人会对后续再怀疑什么。”洛简看着顾子夕,慢慢说道。 “针对的目标,就是许诺?”顾子夕的眸光暗沉。 “大致的猜测是这样,毕竟还有一些不合逻辑的地方。只是,我们在怀疑一个人的时候,总能找到怀疑的理由。你对许诺是如此,现在我对齐微也是如此。”洛简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夕说道:“一切如常,等最后的事实吧。我们先安排工作。” “好,你先去安排吧。”顾子夕点了点头,在洛简出去后,顾子夕给谢宝仪打过去电话:“宝仪,现在过来我办公室。” “顾总。”谢宝仪敲门进来。 “这份记录放在你这里,一会儿李部长再送一份过来,你仔细核对,把不同的地方找出来。你现在就在我办公室等着,一会儿就在我办公室做这件事。做完后,拍照发给我,资料放在我抽屉。”顾子夕将手中的资料递给谢宝仪。 “好的,您放心。”谢宝仪接过资料后,转身目送顾子夕离开,心里却一阵感动——出这么大的事,自己也是接触了案子的人,他居然完全没有怀疑自己,还将后续调查线索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 呵,这么多年的默默跟随、这么多年的暗恋无果,能得到他如此的信任,她真的知足了。 而他却怀疑许诺!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只有不爱,才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将一个个线索,清晰而逻辑分析出结果; 而爱了、在乎了、便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冷静分析的能力。 说到底,到底是爱好?还是不爱好? 如若选择,她宁愿选择被误会的爱吧,看自己爱的那个人,为自己而慌乱、为自己而失去理智。 只是,这道选择题,她却没有自主选择权。 ………… 顾子夕开车去到许诺的公寓,还没进大门,便看见莫里安的车停在小区旁的一间简餐厅门口。 顾子夕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阴暗的眸色一沉再沉。 慢慢的将车停在路边,推门、下车,看见午后的阳光打在玻璃窗上,玻璃窗里的那对男女,面对面的侧面,和谐而柔和。 她没有画妆,素素的样子,有些憔悴、有些浮肿——对他,她该是失望到底了吧。 ………… “他们拿到的是第二稿,第一稿是85张,这一稿我在公司也没有公开过,我自己删减到80张,才发给洛简和顾子夕,做为第一次提交稿。” 许诺看着洛简手机里的照片,明确指出——这已经是修改过后的提交稿。 “所以,应该是我在公司内部发布过后,才流露出去的。也就是说,应该是9月18号以后。而且,第一版我没有用公司专用底板,就是草稿;第二板是有公司LOGO的专用底版,原稿底板是你教给我的加密手法,一般人是无法在文件上进行二次修改的。” 莫里安点了点头:“所以,拿你文件的人,应该是你们公司的人,对原稿没有进行解密,所以连版本都没有转换。” “而卓雅接收的那个人,只是使用了原稿中的18章做创意,所以直接做了剧本,然后拍成片子。”许诺接着说道。 “你这一稿,是哪里弄来的?”许诺看着莫里安。 “顾小北在加班的时候,因为看到顾氏的LOGO,以为他们在研究对手的创意,所以就悄悄拍了下来,用于自己学习,你知道,她一直想转做真正的策划。”莫里安点头说道:“我原本也不知道她有这套照片,直到卓雅发布了新品创意,她才知道——原来,卓雅用的是顾氏的创意。” “然后就来找你了?”许诺看着他。 “对,她当然不知道,顾氏、你,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是在经历了上次怡宝的事情后,对于抄袭这种事情,特别的敏感。”莫里安点了点头。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许诺低低的叹了一句,眸光微转,却突然愣住了,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窗外,顾子夕颀长的身影,直直的站在那里,深遂的目光里,复杂的情绪让人难懂。 莫里安随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在看见顾子夕时,脸色便迅速阴沉了下来,再转眸看许诺,微肿的眼睛里,流淌着淡淡的氤氲——心绪的纷杂,不知道是痛还是怨。 “出去招呼一声?”莫里安轻声说道。 “不了,我们继续。”许诺慢慢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桌上的稿纸淡淡的说道,只是,手下的绘图,却是线不成线、点不象点。 “先吃东西吧。”莫里安拉过她的手,将铅笔从她的指尖抽出来,轻轻的放在旁边,看着他暖暖说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笑话儿。”许诺抬起头来看着莫里安,笑着说道:“有一天,老师让同学们用‘难过’造句。小明是这样写的:‘我家门前有一条河,很难过。’” “然后,老师的批语:老师也很难过。” 说完,许诺便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我觉得这孩子,也没错啊,是很难过的麻。” 莫里安看着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柔声说道:“这才是许诺,就算是勉强,也给自己一个笑的理由。” “莫里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好,我会被你感动的。”许诺低头,眼泪轻泛,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看玻璃窗外的那个人。 “你坐会儿,我出去一下。”莫里安只是温柔而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扭头看了看顾子夕,便站起来往外走去。 “莫里安……”许诺猛的站起来,伸手拉住他:“不要。” “只是说两句话。”莫里安扯下她拉着自己的手,大步往外走去——他心疼她在他那里受的伤,却更心酸即便如此,她仍然下意识的护着他。 这个平时精明又强悍的女孩,在爱情里,却傻得一塌糊涂。 只是,不就是这种傻气的简单、单纯的执着,才让他越来越放不下吗? 莫里安心里微微酸涩,定定的站在顾子夕的面前,冷冽中带着恼怒:“你以为,她喜欢做做商业间谍?你以为,她只为了那些钱,就出卖自己的职业底限?你没看到过,她在卖场偷偷复制别人的方案,被人在三十七度的太阳下追得无路可走的时候,她的无助和害怕;” “你没看到,那么骄傲的她,为了拿一个方案,在公司里伏低做小、阿谀假笑的心酸;” “你以为她愿意去做这些事?你不知道,我带她来的那一天,她哭得几乎崩溃,答应我再不要回去做那些事,她好怕。” “是你逼她离开卓雅,让她无路可走;你为她救回怡宝的案子,花费50多万,你让她在你的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你怀疑她出卖你,你将她的自尊和骄傲狠狠的踩在脚下。” “顾子夕,你TM有多混蛋,你知不知道。”莫里安不想动手,可越说火越大,挥手朝着他就是一拳:“我打醒这个王八蛋。” “莫里安!”许诺原本见莫里安越说越激动,便不放心的走了出来,一见他动手,便快速冲了上去将莫里安抱住:“莫里安,别动手……” “许诺,我们谈谈好吗?”顾子夕伸手擦了擦裂开的唇角里,微渗的血迹,看着她诚恳的说道。 “顾总,公司的调查我会全力配合;至于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我请顾总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弥补。”许诺拦在莫里安的面前,转头看着顾子夕,轻扯嘴角的笑意里,满透着倔强与骄傲——如莫里安所说:要走,也不能灰溜溜的。 无论是谁的错,在她手上出的事,她就想办法弥补回来:与感情无关,与她的职业尊严有关——她是许诺,她该有这样的气魄。 “调查的事,已经有了些眉目。我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顾子夕被她冷淡而疏离的语气所刺痛,却知道——心里是有多失望,才会这样对他? “我们之间?”许诺的眼圈微红,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强自镇定的说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要说的。” “莫里安,我饿了。”许诺把莫里安往后推了一步,低声说道。 “进去吧。”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她强自的笑容和镇定,心里一阵发紧,牵着她的手,快步往餐厅里面走去,没有再看顾子夕一眼。 顾子夕直直的站在那里,却无法上前一步,将她从那个男人的怀里扯出来——那样冤枉了她的他,哪里还有这样的资格。 看着他们走进餐厅、安静的坐下、他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低下头显得萧瑟的侧面,每一眼,都让他心酸、心疼。 ………… “我那一拳并不重。”莫里安看着许诺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恼火,却又无奈。 “我没有在想这个。”许诺有些尴尬的说道:“莫里安,在卓雅这边,你准备怎么做?” 莫里安看了她一眼,本来想骂她死心眼儿,但看着她浮肿的眼、憔悴的脸,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这边会将资料传给总部,总部会处理,我猜这件事,应该是秦蓝的意思。因为总部的创意团队只负责拿创意结果,你区域怎么用,他们是不管的。” “不像驻地市场部,对新品的推广有着绝对的发言权。这也是秦蓝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瞥开的原因——一来达到打压我的目的;二来拿到新品推广的主控权。” “所以这件事捅上去的话,对市场总部没有任何伤害,而秦蓝则免不了职业污点了。”莫里安直接将话题转到了工作上,余光看向窗外,顾子夕已经离开。 “真弄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了总部的创意团队,要什么样的案子没有,偏要去抄袭别人的。”许诺不解的摇了摇头。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倒是你,睡了这么大半天,有没有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莫里安看着她,柔声问道。 “真的是睡着了,什么也没想。”许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莫里安低头轻轻摇头——或许是真的睡着了、或许是心思都用来伤心了。只是,昨天才发生这样的事,今天就要她完全放开,也确实太为难她了。 “那你慢慢想,想到了要怎么做就告诉我。这几天我先处理公司的事情。”莫里安的声音轻轻的,也不强迫她一定要怎么样,只是看她的目光温润中带着鼓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最重要,不要太在乎别人的目光。” “我知道,给我点儿时间,我会想清楚的。”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大口的吃着饭菜,似乎随着食物的填充,她的情绪正在慢慢恢复中。 ………… 与莫里安分开后,许诺并没有立即回公寓,一个人在阳光下慢慢的散着步,用阳光的暖,来替她梳理被她遗忘在爱情之后的、关于职业的骄傲、关于她和许言对幸福的约定、关于没有爱情之间,她对生活简单的向往。 她会在下雨的时候,和许言坐在花房里聊天,聊着许言的漫画要是被拍成动画了,她们姐妹就能有好多的钱,那时候,她们就去环球旅游;和姐姐在一起的她,是温柔而有梦想的; 她会在阳光满屋的日子,趴在书桌前没日没夜的做方案、改剧本,导演没拍出她想要的画面时,她还会粗鲁的发脾气,被莫里安笑话没风度,而结果却是莫里安更没风度的要求删片重拍;沉浸在工作中的她,是飞扬而明媚的,有着二十三岁女孩独有的青春与烂漫、任性与坚持; 她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个没见过面的孩子、那个给了她一句承诺之后的便消失不见的男人;那时候的她,是忧郁而自卑的,她不知道一个出卖过自己身体、出卖过自己孩子的女人,有没有权利追求爱情?所以,那样的时候,她总是让自己快些睡着;所以,她总是用更多的工作来填满自己,而不敢去想象爱情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用一张快乐而坚硬的壳,把忧伤和害怕好好的藏起,不让别人看以。 直到遇见顾子夕——这个被她当做对手、当做偶象的男人,在那个炎热的午后,穿着白衬衣的他,给了她一瓶可乐、一个温润的吻落在她的手背,然后对慌张的她说:“女孩子要学会照顾自己,做事别总是这么慌张狼狈。” 几乎是毫无抵抗力的,就这样跌进了他为她而织的爱情的网里——其实是她忘了,象他那样成熟而高高在上的男人,在爱情里要的是游刃有余;对女人,要的是收放自如。 能够这样轻易的怀疑,这段感情里,爱有几分?情有几分? 许诺,只怪你将他制造的假像当了真,却不应该怪他不够真——当真是不能怪他的。 对着阳光,许诺觉得自己是想明白了,只是心,却一阵被撕扯般的痛——原来,是她忘了,小心冀冀的打开那层硬壳之后,她是那么软弱,对于伤害毫无还击的能力。 ………… “许言,要怎么和你说呢,我大约又要换工作了吧。” “我看到顾子夕和你在民政局门口的照片了。” “他是个很聪明的男人,可是我不够聪明。” “你觉得好就好,不要勉强。” “姐,对不起,我还是让你失望了。” “傻瓜,只要是你选择的,姐姐都不会失望。” “就知道你最好了,我还要忙一阵子,过几天来看你。” “我又学会了一种新的糕点,回来的时候提前电话给我,我做给你吃。” “说得我都谗了,那我后天就回来。” “好。” ………… 许言温软轻柔的声音,就像有效的止疼药一样,从小到大,都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让她平静下来。 许言,或许我是真的不适合爱情。 许诺对着阳光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将心里那个装着顾子夕的地方压缩再压缩。 ……………第二节:洛简?别被对手打跨…………… “我等了你很久。”许诺晃荡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暗,洛简在这里,等了她差不多三小时了。 “都这时间了,配合调查也不是时候吧。”许诺将包包甩在肩膀上,看着脸上有些倦意的洛简,神色淡淡的说道。 “说话别这么带刺行吗?是他冤枉你,又不是我冤枉你。”洛简对她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不禁感觉到头痛。 “如果我用一丘之貉这个词,你会不会觉得你被冤枉了?”许诺轻挑眉梢,玩味的看着他。 “会。”洛简重重的点了点头:“找个地方坐坐吧,我都站了三小时了,还被社区保安当做疑似流窜份子,对我保持着高度警备的状态。” “看来,你也为我们社区的安全做了一份贡献了。”许诺不由得轻笑,用手指了指旁边树下的木椅:“就那儿坐吧。” “我说许大小姐,你就这样招待我?”洛简不由得气结。 “不想坐的话,那我就上去了。”许诺轻扯嘴角,转身往里走去。 “坐吧坐吧。”洛简率先走过去,在木椅上坐了下来。 在许诺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后,他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他知道不是你。” “知道不知道,已经不重要。”许诺轻轻摇头。 “好,那就不谈这个问题。”洛简点了点头,很直接说道:“我找你原本也不是谈这个问题。” “那你找我是谈什么问题?”许诺漫不经心的问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 “谈案子的事。”洛简直直的看着她。 许诺微微一愣,将手放回到膝盖上,抬头看着洛简:“案子已经被人家用了,公司也有第二套备选方案,还有什么需要谈的?” “只有我们做创意的人,才知道自己有多珍惜自己的心血。所以,不论别人怎么想,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洛简看着她,严肃而认真的说道:“而我们做创意的人大约都有个毛病,在看过更好的东西后,很难忍受自己降低标准去接受一个替代品。” 许诺定定的看着他,眸底涌动着一股莫名的东西——信任,居然来自于这个曾经的对手、只带了她一个半月的上司。 居然是她一度认为,帮着齐微打压自己的上司——是该觉得感动?还是该觉得好笑? “你居然信我,当真是不容易。”半晌之后,许诺才开口说话——声音里,流动着的淡淡情绪,已不若刚才的淡然平静。 “我不算什么好人,但在对看人这方面,还没什么障碍。”洛简淡然而笑,看着许诺定定的说道:“所以,齐微的创意我看不中;所以,你的创意我觉得可惜;所以,我们应该重新做一套创意,恶心死那些偷东西的人。” 许诺微微皱眉,似乎在分析他的目的。 “这是一场战争、你和齐微的、顾氏和卓雅的。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无论是个人还是团队,都不能不战而退。” “我们可以允许工作的失误,却不能允许失误之后就放弃;方案被偷,不过是这场战争的一个插曲,而这场战争并不因为这场插曲而结束;这场输赢也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分出胜负;在这个局里,你该有自己的锐气和坚持。” “而且,就算最终还是决定离开,难道,你就这样在他的怀疑里,灰溜溜的走?” “莫里安带出来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莫里安的风格,不到最后绝不认输;莫里安的气质,就算输,也要输得有气势。而你,不该让他失望——你该是他的骄傲;你也该有你自己的骄傲。” 洛简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看着月色下,神色淡然的许诺,认真的说道:“我希望,我们的坚持,能改变这场竟争的格局——何况,你怎么能用自己的创意,去让莫里安的对手赢?” “你好好儿想想,想通了,给我电话。”洛简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慢慢往外走去。 能说的话,他都说了。唯一没有提起的,是顾子夕——他不知道在被顾子夕那样的怀疑后,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会不会让她失去理智直接拒绝。 毕竟,在他的认识里,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女人在爱情里栽了跟头后,很难一下子站起来——特别是象她这种年轻的女孩子。 所以,他是真的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顾子夕。 除此之外,他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他是信任她的,希望这样一个有才华的女孩,能够经得住打压和磨励、能够在重压之下成长起来。 每一个做创意的人,从出道到出名,中间的被打压、被歪曲、创意强行拿走算在别人头上,这些事情都会遇到,挺不过去的,便在这一行销声匿迹了;挺过去的,便慢慢有了江湖地位,成为行业翘楚。 他希望她能挺过这一关,即便这一次的事件里,最让她伤怀的,或许还有爱情里信任的出离。 他想,她应该能挺过去吧,至少,莫里安不会看着她就此被打跨。 想到这里,洛简觉得事情的转机还是挺大的,当下加快了脚步往外走去。 ………… 在街上转悠了一下午的许诺,现在只想将自己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她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往楼道里走去,回到公寓,踢掉鞋子,冲了澡后,便上床睡觉——任何的事情,都等她睡起来再说吧,她真的需要休息了。 ………… “找过她了?”顾子夕递给洛简一直烟,看着他低声问道。 “恩,精神很差,反应也不如以前敏锐。以前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她都能迅速的驳回来;现在我说一堆话,她都没什么反应。”洛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顾子夕吐了一口烟圈,沉默着不说话。 “公司这边的情况怎么样?”洛简问道。 “两份记录只有两处不同,就是那晚我去许诺办公室、早上离开的两条记录,第一份没有了,第二份又出现了。”顾子夕点了点头,眸色一片阴沉。 “从他提供的第二份记录来看,他既然能修过来,说明他认为你没看过第一份;也说明,他认为自己现在还是安全的。”洛简看着顾子夕,神情里不免出现一丝紧张的神色:“那么,现在我们是报警?还是?” “如果报警,许诺必然会被牵进去。对她,不好。”顾子夕吐着烟圈摇了摇头,对洛简说道:“找私家侦探,让他们动用各种手段来查清楚。” “好。”洛简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在刘亮那边,暂时就不要打草惊蛇了。”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 在抽完手中的烟后才离开了办公室,开着车去了许诺的住处——依然没有上去,只是依在车门边抽着烟,抬头着16楼,她的窗户仍然一片黑暗。 自认识她以来,她从没早于晚上12点睡觉,有时候是加班、有时候是看资料、有时候是看漫画,睡觉的生物钟早调到了12点以后。 可这段时间,他晚上来过不下三次,每一次,她房间的灯都是黑的——许诺,是不是又将自己藏在黑暗里?许诺,有没有一个人躲起来哭? 许诺,原本想得好好的,我们要重新开始,却做出这么混帐的事情; 许诺,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让你开始不信任爱情?让你退回到自己的壳里? 顾子夕沉沉的叹了口气,将手上最后一支烟掐灭后,朝着她的房间凝眸看了一会儿后,才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慢慢的,将车驶出小区——自昏暗的小路驶入明亮的大街,他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变得明亮。 与许诺的关系走到现在,他竟想不出办法,竟找不到与她重新开始的路径。 一个人开着车,在路上游游荡荡许久,偶尔想起,那次将梓诺一个人扔在医院后,被许诺大骂一通的事,当下又加快了车速往回开去——虽然她不在身边,却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想起她。   ☆、Chapter156 职业尊严 ……………第一节:梓诺?大人的快乐这么难…………… “顾先生,这是梓诺今天的生活记录,身上的痘大部分都开始萎缩结痂,一小部分已经脱落。今天我去医院拿了去痘痕的药,小孩子的皮肤生长能力好,应该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疤痕。饮食和活动方面都很正常。这是今天读书的清单,他要看您放在书房的商业书,我看他有兴趣,也没有阻止。运动暂时停了,怕流汗对病情不好。” 新请的带梓诺的老师,看见顾子夕回来,便将顾梓诺一天的生活学习记录递给了顾子夕。 毕竟是学教育的,和一般的保姆很是不同,除了记录生活碌事,还有情绪记录,每天地趣事、对话记录,日积月累的整理下来,都可以做一本成长手册了。 顾子夕拿着分类清晰、记录详细的清单,看着小老师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最近会比较忙,梓诺就拜托你了。以后这些,你就直接放在书桌上,我回来可以看到,你不用等我这么晚。” “好的,那顾先生晚安,我先去休息了。”小老师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客房。 顾子夕拿着将记录表又看了一遍,然后去了顾梓诺的房间。 “怎么还没睡呢?”顾子夕进去的时候,居然看见顾梓诺睁开了眼睛。 “睡了,又醒了,知道爹地回来了。”顾梓诺从床上爬着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爹地,我妈咪的病什么时候可以好?” “不知道,张叔叔会给她最好的治疗。”顾子夕轻声应着,走过去坐在床边,解开他的衣服,查看身上的痘痕:“今天还痒不痒?” “一点点。”顾梓诺软软的说道。 “恩,过几天就好了,小张老师说你今天表现很好。”顾子夕看了看后,又帮他将衣服穿好,将他放进被子后,坐在床边陪着他。 顾梓诺抬起小脸看着顾子夕,脸上仍是一片担心:“爹地,我妈咪一个人在医院会不会害怕?” “妈咪住的是重症监护病房,别人不能进去。等你身上的痂全部脱落了,妈咪应该可以出重症监护室了,到时候小张老师带你去看她。”顾子夕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好。”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该睡觉了,虽然不上学,作息时间也不可以乱了。”顾子夕从床边站起来,对顾梓诺说道。 “哦。”顾梓诺将身体往被子里钻了钻,听话的将眼睛闭上。只是,在听到顾子夕开门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爹地,许诺的东西都没有了。” “恩,她要搬走一段时间。”顾子夕站在门边,低低的应了一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段时间,会是多久。 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有把握的他,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太错了——怎么会在看到短片时,就一根筋的认为是她呢? “爹地,是不是你做错事了?”顾梓诺看着顾子夕低沉的脸,小心的问道。 “是啊,爹地做错事了,所以许诺不理爹地了。”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对顾梓诺柔声说道:“太晚了,梓诺该睡了。” “爹地,你告诉我,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你向许诺道歉没有?许诺不会那么小气的,我做错事,她两天不理我就好了。”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好心的帮他出着主意——爹地说,和妈咪离婚,是努力快乐的一种方式。可是,和妈咪离婚了,他还是不快乐。 唉,大人的快乐,为什么这么难呢。 “是,所以等她先消消气,过一阵子爹地再找她道歉。”顾子夕点了点头,嘴角是淡淡的苦笑,看着儿子说道:“爹地帮你关灯,真的要睡了哦!” “好。”顾梓诺这才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顾子夕帮他关了灯、带上门后,才回到自己房间,拿了衣服随意的冲了个澡后,将一米八几的个子重重的摔在床上,只觉得困极,却又睡不着。 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公司的、感情的、家里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全都堆积在一起,让他身心俱疲。 许诺,我想我们确实都需要调整了,在这段感情里,我们都把弦绷得太紧——我担心你会离开,所以一有风吹草动,我便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判断;你害怕我会放弃,所以干脆做好了随时放弃的准备,以维持你在这段感情里的自尊。 这段爱情,我们说好了享受当下,却又都走得战战兢兢,其实,还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会害怕,你说是不是? 所以许诺,你和梓诺吵架,会生他两天的气;那么这次和我吵架,我给你加倍生气的时间、给你四天好不好?四天后,你接受我的道歉好不好? 四天,在心里设定了这个界限后,顾子夕似乎觉得安心了不少,想想,不禁又觉得失笑——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被梓诺影响?用这种小孩子的方式来安慰自己? ……………第二节:许诺?感情抛锚与职业尊严…………… 第二天,许诺一直睡到10点才起床。 起床后,将公寓的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窗帘、被子、沙发套、油烟机,没有一处放过的。 一直忙和到下午三点,然后又跑到花市去买了几盆花草回来,都是以前许言爱养的那些,有点儿水就能活个三四天的植物,好打理又便宜。 看着家里一片焕然明亮,许诺只觉得心情也莫明的开郎了许多。 “莫里安,我现在过去公司楼下的‘阿卡’咖啡厅,你先去等我,点好餐啊,我都快饿死了。” “这都几点了还没吃?折腾什么呢?” “大扫除。” “难得,你还会做这个,我现在下去,你过来吧。” “OK。” 许诺放下电话,快速的洗了个澡,将一头长发高高的束在脑后,穿上宽大的T恤、仔裤,外加一双平板鞋,完全一副高中生的模样——轻松而自在。 ………… “许诺,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电话是洛简打过来的。 “正在考虑。”许诺轻扯嘴角,淡淡说道。 “许诺,我觉得我们把事情给搞错了。任何一个老板,在公司发生这么大事之后,那都是正常反应。他在指责你的时候,你是员工,而不是爱人;你这么生气,是把他放在爱人的角度,而不是放在企业老板的角度。你说呢?”洛简的声音轻轻的,似乎非常小心冀冀的提起这个话题。 “我考虑好了会和你联系。”许诺的心头微微一震,语气仍是一片淡然。 “好,我等你的消息。其实从昨天到今天,我都在想,你这个创意要怎么破?”洛简的声间里有一些按捺不住的兴奋——他们这种人就是这样,一旦遇到有挑战的事情,便立刻兴奋起来。 “再见,再联络。”许诺轻应一声便挂了电话,并没有与他相同的兴奋。 怎么破?她还没想这个问题。 要不要做是她现在还在考虑的问题——莫里安和洛简说得固然都有道理,可于她自己来说,这样的心灰意冷之下,几乎没有了争强好胜的心。 只是就这样认输了吗? 输了爱情、输了创意、还输了自尊。 坐在摇晃的公共汽车上,许诺轻轻闭上眼睛,那些纷乱的心事,在逃避之后,终是要有一个结果。 洛简的话,让猛然一惊——自己是不是把这事给搞混了? 从事情的发生、到逃避的现在,她的心一直疼痛而慌乱,记得的只是他怀疑她时的愤怒、出口伤人的疼痛、冷寞转身而去的失望。 而忘了,在办公室里,他是一个老板,任何一个老板,面对这样的事情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只是,他又何尝只把自己放在老板的位置?如她不是许诺,他可还会说出那样的话——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莫里安? 终究,两种身份还是分不开——若她只是员工,他哪会这样的没风度?若他只是老板,她何至于伤心失望至此? 只是,既然决定了放弃这段感情,那就用一种更职业的态度去面对这件事吧。 公共汽车里报站的声音并不清晰,好在听了两年的许诺已是相当的熟悉,睁开眼睛,挤到门口,站在午后有些眩目的阳光下,混沌了两天的思绪,因着洛简的一席话,开始慢慢明朗起来——原来,是她错了。 她的爱情,在那个女孩出现的时候已经被她放弃了。 而现在被盗的,是她的创意、是她的职业尊严——与爱情,无关。 “洛简,我同意赶在新品上市前再出一套方案,你现在到卓雅楼下的‘阿卡’咖啡厅,细节问题,我们沟通一下。” “好,稍后见。” 挂了洛简的电话,许诺大步往前走去。 ………… “心情还好?”莫里安看着她。 “有人请客,心情当然好了。”许诺拖过面前的餐盘,也不客气,就开始吃起来。 “如果请客能让你心情好,我可以天天请客。”莫里安看着她轻声说道。 “嗯哼,我怕把你吃穷了。”许诺的心微微一滞,只管埋头吃东西。 “借口。”莫里安摇头轻笑,轻声说道:“吃慢点儿。” “莫里安,你说,从职业的角度来讲,我的反应是不是有些不对?”许诺边吃,边看着莫里安说道。 “有些时候,不能这样去分。人的感情因素,时时刻刻的都会影响他的判断、决定、表现,所以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对。只不过,事情不只有伤心失望就够了,总得清醒起来去面对。”莫里安看着她柔声说道。 许诺用插子搅动着盘子里的粉条,久久的不再说话——除了在工作上的严苛,他对她总是不忍心批评责怪。那个男人……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暗骂自己生得贱。 “粉条都被你给搅烂了。”莫里安笑着看着她。 许诺干脆放下了插子,抬头看着莫里安说道:“莫里安,我答应洛简,重新做一套方案。” “哦?”莫里安轻轻挑了挑眉梢,看着她,想了想说道:“不错,应该这样。” “你也觉得应该这样?”许诺的心境豁然开朗。 “当然,人的感受没有办法把工作和感情分开,但是处理事情,应该还是理智和智慧的。”莫里安点了点头:“既然人家偷了你的创意,你就用自己的把这贼给打回去。从职业的角度来说,东西在你手上丢的,给公司也造成了损失,你有责任帮公司挽回损失;抛开你和顾子夕的关系来看,你也应该用这种方式证明你自己的清白。”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这么多天以来,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在爱情里再傻,也不能忘了,自己还是一个职业人。 “很好,不过,就不要去公司了。”莫里安对她说道。 “那当然。”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报告已经提交上去了,负责这次案子的创意小组也已经回国,他们至少可以向总部证实:这次发布的创意,并非他们原创。” “应该就在这周,公司会有审计部过来,或者将秦蓝招回。不管最后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对他的职业生涯有影响是一定的了。”莫里安简单说了一下,许诺当然清楚卓雅内部的流程——总部审计部过来调查,不死也得脱层皮。 “先查帐、再查创意原始文件,就算他把帐做在业务费里,原始创意文件,他也拿不出来。”许诺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着莫里安:“除非,他们把原来那份文件进行模版解密。” “我的加密手法,市场部的人能解,销售部的解不了。”莫里安傲然一笑。 “莫里安,我怎么觉得,你也很狡猾呢?”许诺用手撑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着莫里安。 “任何时候,都要学会保护好自己。”莫里安看温润的看着她,伸手想去抚摸她的脸,伸到一半后,却又落在了旁边的纸巾盒上。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后,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嘴巴擦擦。” “哦。”许诺接过纸巾,随意的擦了一下,招手示意服务员把桌子收拾干净后,看着莫里安说道:“秦蓝被察后,你觉得总部会怎么安排?会让你上吗?” “上次拒绝过他们了,应该不会,我估计会安排一个德国老过来。”莫里安摇了摇头,抬眼看见了洛简:“你约洛简过来了?” “恩,他相信不是我做的。”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恩哼,除了他不信,别人都信。”莫里安轻哼一声,神情淡淡的。 许诺不由得低下了头,酸涩与难受的情绪,边压抑着、边泛滥着:“别人不知道我有那样的经历,他知道。那是个污点,所以我就被贴上了标签。” “偏偏在意他干什么?”莫里安不禁恼怒。 “没有,不是你提起来的吗。”许诺低低的说着,情绪有些逃避。 莫里安看着她,只是一阵心疼与无或柰何。 ………… “老莫,没想到我们还有坐在一起喝咖啡的时候。”洛简走过来,伸手与莫里安用力握了握,笑着说道。 “更没想到,我们还要一起合作一个案子。”莫里安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谈。 “哦,许诺对你说了?”洛简的眸光微闪,快速的从许诺和莫里安的脸上划过,心里只觉得一股异样。 “是啊,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让她一个人顶着。”莫里安看着洛简,简单直接的说道:“我家里有个专门的工作室,你们每天就过去那边吧,要用的参考资料、原始创意的文件,你都准备一份。” “好。”洛简点了点头,三个人就创意的角度、思路,又沟通了一会儿后,洛简便起身离开。 “这是我家里的钥匙,你随时过去就行了。我现在还回公司一趟,看看上面的回应过来了没有。”莫里安从包里拿出钥匙递给许诺。 “这个……”许诺犹豫着:“你在家的时候我过去就行了。” “扭捏什么呢,以前加班又不是没住过。”莫里安眸光微暗,抓起她的手,将钥匙塞进她手里,淡淡说道:“难道你是在怕他误会?” “不是。”许诺被动的抓着钥匙,低头尴尬的笑了笑:“那好吧。” “走吧,你先想想创意的事,自己打自己的事情,是最难做也是最好做的;说难做,是因为思路定型了,很难从原来的思路里出来;说好做,是因为知道优缺点在哪里,只要突破了思维局限,破解的方法就好找了。”莫里安站起来,与她一起边往外走边说道。 “恩,我回去好好儿想想。”许诺点了点头,边将他的钥匙收进包里,与莫里安道别后,便快步往外走去。 莫里安看着她加快的步伐,莫里安对她放心不少——只要不沉浸在伤感中就好,他喜欢看到这样有冲劲、有目标的许诺。 虽然,她依然是不快乐的。 ……………第三节:线索?锁定IT与齐微…………… 顾氏,顾子夕办公室。 “顾总,这是我们从刘亮的电脑里调出来的资料。”私家侦探将一笪资料递给顾子夕:“与您之前交给我们的那份相比,9月19号晚上,有一个新的代号进去的记录,进去半小时的时间,然后又出来。” “我们看了一下,大部分的记录,是刷脸代号;其中一个每天进出四次的,是指纹代号;只有这一个异常记录,是密码,没有代号。”私家侦探指着那笪记录上,已经做了记号的两处,对他说道。 “工作人员都是刷脸进入;我是指纹进入;所以,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进去偷资料的人,而这人,要么是刘亮自己;要么是和他串通的另一个人;是这样吗?”顾子夕看着私家侦探。 “没错,就是三种可能:一,刘亮自己;二,刘亮串通了公司的员工;三,刘亮串通了外面的人。至于这外面的人,是专业做商业间谍的人、还是直接的买家,就不好说了。”私家侦探点头说道,在看见顾子夕思索的表情后,接着问道:“要动用一些手段,让他说话吗?” 顾子夕点了点头:“你全权处理吧,我只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好的,那今天下班时间,我就把他带走了,最多三天时间,我保证让他开口。”那个男人咧嘴一笑,信心满满的说道。 “我不希望公司会有什么麻烦。”顾子夕警告着他。 “当然,一切我们都会在外面进行;带走他也只会在公司外面,您只当不知道就行了。”那个男人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了。”顾子夕点了点头。 在私家侦探离开后,他便去了研发部。 “顾总。” “顾总。” 齐微和她的团队正忙碌着,看见顾子夕下来,都停下手中的工作,与他打着招呼。 “进度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做最后一次提交?时间已经很紧迫了。”顾子夕看着齐薇,脸上尽是欣赏与鼓励的笑容。 “今天就可以完成最后的定稿,已经约了洛总监明天上午10点做最后一次定稿汇报。”齐微的心下微慌,却又暗自兴奋——许诺已经两天没来公司了,不管她未来还会不会成为自己的职业上的阻力,至少这一次,她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很好,我一直很看好你这个方案,完全符合公司的气质。洛总的是意见你听着就好,就按自己的思路来做。”顾子夕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最后救场的也只有你了,你好好儿加油,让这个案子做完后,公司会在薪酬或者职位上有所考虑。” “谢谢顾总,这都是我该做的。”齐微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依然一副专业职业的模样。 “你们先忙,我过去许诺的办公室坐坐。”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慢慢往许诺的办公室走去。 在他伸手按出一串密码时,他听见站在门边的齐微,手上的铅笔落地的声音。 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动,慢慢走进了许诺的办公室,拿出手机给私家侦探发了信息——第二怀疑人,齐微,你可往人力资源部调她的资料。 “收到。” 短信很快回复过来,顾子夕坐在许诺常坐的椅子上,看着窗外许诺那时常看的风景,体会着她那时候的心情。 直到空中花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照在那一朵朵的花上,明明暗暗的,每一朵,都有着自己不同的情绪。 突然间,顾子夕明白了许诺那个创意最后的画面——每一朵花,在开放的时候都用尽了全力,无论是阳光还是灯光,又或是黑暗,它们都开得如此的自在;就像那个选择‘西浓’的女孩儿,每一次尝试都用尽全力,有时候有人欣赏、有时候却无人喝彩,但她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坚持自己的自信。 顾子夕突然站起来,拿起电话给洛简打了过去:“许诺的那个创意,我不管别人用了没有,我还是想完成整个片子。” “老大,你现在哪里?”电话那边是洛简有些莫明的声音。 “公司,许诺的办公室。”顾子夕快速说道。 “难怪。”洛简轻叹:“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帮你找广告公司。” “事情这几天就会有个结果,等到卓雅全面发布以后,我们开媒体发布会,把事实澄清出去,卓雅今年下半年的新品、业绩、市场,就会全线崩溃。我们的片子,就算不能用于推广,也可以用于比较——盗用创意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原创想要表达的意境,就算他们偷了图、偷了构思、甚至偷了广告语。” 顾子夕理智的分析着,试图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也说服洛简——他做这件事,不光是感情冲动,他是有理智的。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我现在正说服许诺做新的创意,原来的剧本,你看是我来改、还是你自己完成?”洛简试探着问道。 “我来完成。”顾子夕想都没想,便即答道。 “好,所有的初稿,我明天一并给你。”洛简在电话里答道。 “新创意的事情,许诺答应了吗?”顾子夕轻声问道。 “答应了,明天开始启动。”洛简干练的应道。 顾子夕不禁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许诺,这才是真正的你,是吗?骄傲的、倔强的、不服输的,而不是那个颓废的、无助的你。 “她现在,还好吗?”顾子夕犹豫了一下,仍是问道。 “还行吧,不修边幅的样子,有些惨,就象被人抛弃了一样。”洛简的声音有种欠揍的表情,在听到电话那端长时间的沉默后,洛简聪明的挂了电话。 ……………第四节:子夕?那一瞬间的脆弱…………… “不修边幅?有些惨?象被人抛弃了一样?”顾子夕拿着电话,重复着洛简的话,心里微微酸涩,却是狠狠的心疼。 许诺,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开着车,不知不觉中,又循着熟悉的路线,开到了许诺租住的社区。 当车在社区门口停下来,他才惊觉——没有预期的,他又来到了这里。伸手揉了揉额头,只是侧脸看了看社区里面,便打转方向盘准备离开。 “顾总?”正走进小区门口的谢宝仪,看见顾子夕的车,便快步跑了过来。 “才下班?”顾子夕停下车,看着她点了点头。 “您过来是?”谢宝仪明知道他是来找许诺的,仍惹不住问了出来——她心里男神一样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竟如此失魂落魄的,让她不禁心酸心疼。 “随便走走就过来了。”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下意识的又往里看了一眼,却看不见大门里面的情况。 “你帮我去看看她在不在家。”顾子夕看着她,突然想起,有次也是让她去看许诺,却被她恼然拒绝,便又加了一句:“好吗?” 那样温软的声音,竟有丝请求的意味,让谢宝仪心里不由得一软,便再也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工作之外的、如同一个男孩子般的请求。 “你把她家的门牌号告诉我吧。”谢宝仪暗暗叹了口气,看着他轻声说道。 “A栋,16楼,1号房。”顾子夕轻声说道。 “好,我这就去看,你在这儿等我。”谢宝仪沉沉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往小区里面走去,七寸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踏出一阵有节奏的声音,在这不算安静的夜里,显出一股寂寞的味道来。 顾子夕拿出一支烟点燃,在吐了两口烟圈后,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他这是在做什么呢?居然让秘书去帮他探门。 简直是昏了头了。 顾子夕烦燥的将烟掐灭了扔进烟灰缸,一脚油门,快速往前开去。 ………… 谢宝仪返身出来的时候,顾子夕停车的地方,已是空空如野——“人呢?” 谢宝仪不禁皱起了眉头,拿出电话,号码拨了一半,想了想又将号码删了去——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刚才会那样做;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那话时,竟象个孩子般的软弱与无助。 还是算了吧,她还没有大度到要去帮他追女人呢;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软,不过是因着他从未有过的柔软而已。 谢宝仪收起手机,自嘲的笑了笑,慢慢转身——“许诺?” “你好。”许诺淡淡点了点头,抱着一堆资料继续往里走去,简单的T恤、仔裤加马尾,让谢宝仪有点儿不敢认。 “刚才顾总在找你。”看到许诺淡然沉静的面容,想起顾子夕脆弱无助的声音,谢宝仪的话不暇思索的脱口而出。 许诺的心快速的跳了一下,随即淡然说道:“是吗?有说什么事吗?” “让我去看看,你在不在家。”谢宝仪轻声说道。 “呃——”许诺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窒,只感觉胸口一阵闷闷的发堵——他想干什么?表示虽然明知是自己为了钱、或为了莫里安而出卖了他,仍然愿意原谅自己吗? 是想表现他的深情?还是想表现他的大度? 只是,有没有一点点,他也是相信自己的? 许诺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既不说话,也不离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忘了对面还站着一个人、还在和她说话。 “他是一个老板,他得为企业负责。”谢宝仪看着许诺,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想起顾子夕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难免还是责怪许诺。 直到听见谢宝仪的话,许诺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回神来,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我知道,所以公司任何形式的调查我都配合。” “你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再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谢宝仪的表情冷冷的,似乎被冷落的那个人不是顾子夕而是她一般。 “你为他抱不平?”许诺扯了扯嘴角,淡淡说道:“我是一个职业人,在工作上,我不会丢下这摊子事任性不管;我和他之间,我想怎么对他是我的事,他受得住就受着、受不住就不受。” “你——”谢宝仪不禁语塞——她话虽难听,却正是这个道理。当下只得冷冷说道:“若不是他那副样子让人看不下去,我才懒得管你们之间的事。” 谢宝仪说完,转身快步往小区里面走去,心下不由得同情自己的脚——蹬着这七寸的高跟鞋,跑这些冤枉路。 ………… 许诺抱着一堆文件,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有人路过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慢慢往里走去。 想到他,当然还是会心疼,但是,忘记应该是会有个过程的吧;半年的感情,忘记起来,应该也会很快的吧。 顾子夕,你知不知道,你的怀疑让我很痛很痛? 顾子夕,在被你那样的质问之后,我要怎么面对你——一个在你眼里,为了钱、为了别的男人而出卖你的女人? 你还来——干什么! 对着夜空,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抱紧手里的资料,大步往电梯间走去——她不想只活在爱情的伤里,可他却总是在她平静一些的时候,又过来将伤口撕开! 每每看到他,她都会想起他冷然的质问——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莫里安? 每每听到他,她都会想起他转身而去时冷漠的声音——李部长,到研发部办公室来一趟。有个策划案失窃的案子,你过来处理一下。 他就这样定了她的罪:失窍就是她做的;他就这样把她扔下:让李部长来处理她这个窃贼。 呵,顾子夕、顾子夕,你知道你何其残忍?你刚刚和我说我们结婚吧,然后你的身上就出现别的女人的唇印;你刚刚和我说,你选择了我放弃了她,转头将把我当窃贼交给审计部。 既然这样,咱们就都职业一些吧,不要再纠缠不清了吧。 眼圈不由自主的又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底仍有不甘心?还是不舍得? ………… 第二天,莫里安家里。 “呀,你在呀,怎么没去公司?”许诺踢掉鞋子,直接打赤脚走了进去。 “请了一天假,让秦蓝一个人先玩会儿,正好陪你。”莫里安温润的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资料,与她一起往工作室走去。 莫里安家里的工作室,用了最大的一间房,中间是一个可容纳五人同时办公的大的桦木色绘图桌,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边,有一个高台,上面放着一排半人高的绿色植物,让整个房间绿意盎然,且一片生机; 在高台下面,放了两个懒人沙发,旁边放着些零食篮——以前许诺和Marry他们过来加班的时候,累了就会躺在懒人沙发里,晒着阳光、聊天、吃零食。 余下的两面墙,一边是整面墙的书柜,一边是整面墙的玻璃写板,同时兼投影幕布的功能。 这是一间比办公室更有办公氛围的工作间,也难怪莫里安在有大案子要做时,甚至会连续好多天不去办公室——包括参考资料,他书柜里的,比办公室也要多得多。 “喂,零食呢?”许诺将包甩在桦木色的大桌上,走到玻璃窗前,零食篮里还是空的呢。 “昨天加班晚了些,你先开工吧,我一会儿去买。”莫里安将窗帘拉上,然后将投影打开。 “你们总部回复了意见没有?是安排审计过来?还是招秦蓝回去?”许诺走回到桌边,边将电脑拿出来,边问道。 “安排审计过来,已经在路上,明天应该可以到。”莫里安点头说道。 “如果查证属实,总部会放弃这个创意吗?我觉得应该会。”许诺看着莫里安,想想说道。 莫里安点了点头,但仍是皱着眉头:“就算放弃,现在也已经进入媒体了。秦蓝这次不知道什么毛病,偷了东西居然这么早亮相,我估计他还是有顾虑,所以在发布前,就在各大媒体大造声势。” “所以他做好了两手准备:第一,就是顾氏查不出来是谁做的,也就查不到交易线索,那么就没有证据告卓雅,那么他就放心了;第二,就算顾氏查到了交易线索,他这么大张声势的将案子放了出去,等到官司打完,半年就过去了,顾氏到最后,官司不一定赢;就算赢,也会是赢了官司输了市场。” “但是他没想到,你会拿到带有顾氏LOGO底版的证据,把他告到总部,对吧。”许诺看着莫里安,分析着卓雅撤回方案的可能性。 “所以在他收到总部的邮件后,在线上的动作就更频繁了——他要造成既成事实的印象,让总部查出来后,也没办法决定是不是要撤掉:影响太大了。或许总部会和顾氏协商,私下赔偿损失,将这件事情在业内按住。如果是这样处理,他也不过是丢掉职位,而不会有牢狱之灾。”莫里安点了点头,分析着秦蓝每一步的用意。 只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以他的智商,在有一流创意团队的情况下,为何会要走这一步蠢棋——这简直象泼妇骂街的时候出的招数,完全是损人不利已。 对他唯一的好处,就是更有把握,把顾氏的风头压下。 只是,难道自己的创意团队,就笃定做不到这一点吗? 所以,秦蓝这一次的做法,倒让莫里安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是不是太高估他的智商与手段了。 “别想了,反正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又是个缺德的做法,别人没害到,害得我不轻。”许诺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睁大眼睛看着莫里安:“会不会是因为允儿?” “什么意思?”莫里安皱眉看着她。 “他认为我让允儿伤心了麻,订婚礼那天,又闹得不愉快,所以借这事儿整整我。”许诺将目光从他脸上转开,讷讷的说道。 “不会。”莫里安断然否定:“如果是为了允儿,必定是想讨好允儿,那必定会告诉允儿,而允儿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就算她嫉妒你、讨厌你,但手段上,绝不会触及职业底限。” “是啊是啊,我乱想的。你快去买零食吧,管他为什么,现在已经这样了,咱们尽力补救就是了。”许诺尴尬的笑了笑,打开电脑,开始连接投影仪。 只是在心里,不免又想起了顾子夕——为什么,他就不能这样信任自己呢?只因为,自己曾做过商业间谍吗? “别胡思乱想,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对事情的判断也不同。”莫里安看着她尴尬又低落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微微发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劝道。 “我知道,没乱想呢。”许诺抬眼,看着他咧嘴而笑——眉眼弯弯里,萧瑟的情绪让人心疼。   ☆、Chapter157 接近真像 ……………第一节:创意?推翻重来…………… 莫里安出去后,许诺走到落地窗前,对着窗外又有些阴沉的天气,有些烦燥自己现在的状态——似乎,不论什么人、什么事,她都能想到他。 想到他的好、他的坏、他的莫明其妙。 许诺,慢一些,没关系的,再给自己一点儿时间。 许诺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走回到书桌前,将投影仪打开,将自己最后确定的那20张PPT翻出来反复的看。 一会儿之后,莫里安是和洛简一起回来的。 “还是在这里办公好,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洛简将一箱资料放在桌上,笑着说道。 “想得美,那些零食是我的,你想吃自己再去买。”许诺伸手抓了一包腰果,窝在沙发里,边吃边看PPT。 “有你这么对待上司的吗?拍马屁也不会。”洛简边将箱子拆开,将资料拿出来,边摇头说她。 “有你这么对下属的吗?看看莫里安怎么对我的,你学着点儿。”许诺笑着,和他斗着嘴。 “许诺去煮咖啡,我把卓雅成型的片子找出来。”莫里安将零食分别放在桌上的零食篮和窗边的零食篮后,对许诺说道。 “好。”许诺点了点头,从软沙发里坐了起来,打着赤脚就往茶水间走去。 “许诺,你要不穿鞋,就去拿双厚的袜子穿上,别打赤脚在地板上走。”莫里安伸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说道。 “我没带,明天带双过来。”许诺应了一声,又走回来套上拖鞋,才重新出去。 “老莫,你这像对女儿,哪像对下属。”洛简看着莫里安,意有所指的说道。 “她需要人照顾。”莫里安轻瞥了一眼茶水间的许诺,扎着马尾的高中女生模样,就似两年前刚遇到时一样,简单却并不单纯,阳光却并不快乐。 她从来学不会照顾自己,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在感情上;她想简单,生活给她的却总是复杂的。 这样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这次的案子完了后,她不会再回顾氏。”莫里安将目光从许诺的身上收回来,看着洛简淡淡说道。 “这个恐怕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洛简轻轻摇了摇头。 “那倒不一定。”莫里安轻扯了下嘴角,将卓雅的成片放进投影仪,等着许诺过来一起看。 ………… 满屋浓浓的咖啡香味儿,三个各端了一杯冒着烟的热咖啡,专注的看着卓雅的成品广告片。莫里安将腿翘在书桌上、洛简半趴在桌子上、许诺脱了鞋整个人窝在大圆沙发里,三个人完全没有平日里在办公室的精英模样,一派的自在与闲适,却又专注与投入。 “这个创意期初,我们想通过这样的形式来表达:对的选择会给你带来对的结果,而自信比结果更重要,这一价值观。同时通过快节奏与慢节奏的对比表达:产品柔顺的效果、快速见效的速度、适应都市白领的快节奏、表面光鲜背面艰辛的现实。” 许诺看着卓雅的短片,手捧着热咖啡认真说道:“这个短片,基本把这个思路表达出来了,他们选取的这18张PPT组成的场景,在快慢的取舍上有自己的认识,感性的东西减少、理性的东西增加,其实已经比原创更能增加对产品的表达。” “这个创意最大的优点就是都市女性的代入感,和对快节奏生活需求的满足。”洛简点头说道。 “而最大的缺点也在于这个代入感,自行车的场景、出租的场景、初入职场没有话语权的设计,都是针对低龄、没有社会地位、收入偏低人群的设计,虽然励志,但和产品定位出现错位。”莫里安将三人反复看了多遍的广告片暂停掉,对他们说道: “但是,我看你们的研发意图,定位是中高收入的白领人群,所以这个创意虽然表达出产品快速见效的特点,但对产品的专业品质表达不足、消费者人群定位有偏差。”莫里安将刚才看过的顾氏新品研发白皮书推到许诺面前,从容说道: “你还是老毛病,在做创意时,感性的东西太多,而最后还回归不到理性上头来。我们做创意,要感性的迸发,但最后要回归理性。” “终究,创意不是艺术,创意是要为产品服务的,这点要好好儿改改。” “是,我也感觉到这一点了,就是不知道怎么改、而这些灵感,又舍不得放弃。”许诺点了点头,看着莫里安调皮的笑了——在工作上,他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她的问题所在。 他就象一个完美型人格的导师一样,装着探照灯来找她案子的毛病。 “恩,所以新创意的突破就在这里。”莫里安点了点头:“放弃初入职场女性的身份定位,再想想看,要怎么表达。” “恩。”许诺点头,放下手中的咖啡,拿着铅笔,在桌上的白纸上无意识的写写划划着。 而洛简又将之前的20页PPT放出来反复的看。 ………… 半天的时间,许诺手边的零食篮已经空了,而她桌上的绘图纸,乱七八糟的写了满满五页纸,不熟悉的人,根本没人看得懂她写的是什么东西。 “有思路了?”莫里安轻声问她。 “我去那边休息一下。”许诺摇了摇头,抱着区时做的产品研发白皮书,走到落地玻璃窗边,在软椅上躺下来后,将书抱在胸前,依着窗外斜斜的打进来的光线,慢慢闭上了眼睛。 午后的天气已不似早上那么阴沉,淡淡的阳光,带着些温柔的味道,阳光里的她,皮肤被照得一片通透润泽,却仍显出一股疲乏感来。 “其实可以跳出这个思路,想想怎么表达专业、想想年轻又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白领,她们的生活状态、出入的场所?用同样的场景联想方式来考虑。”洛简关掉PPT对莫里安说道。 “恩,所以这些都不看了,找到优劣势后,我们来找最佳的自我表达方式。”莫里安点了点头,拿起许诺划得乱七八糟的稿纸,一张一张的看起来。 “你看得懂?”洛简轻笑。 “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莫里安将看完的递给他,眸底是一片温暖的骄傲。 洛简接过绘图,眼角的余光轻扫了一眼阳光下在懒人沙发里闭着眼睛的许诺,再看看低头看着稿纸的莫里安,突然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真是非常的美好——让人看了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不像许诺和自家的老板在一起,总觉得不够和谐。 想来,许诺这种强悍而倔强的女孩子,还是需要莫里安这种温柔型的男人才降得住;而自己老板那种更加强势兼霸道的男人,于她来说,难免会更多一些的碰撞了。 其实,倒也不好说,是碰撞的感情更深邃?还是温润如水的感觉更舒缓? ………… 工作室里,莫里安和洛简低声讨论着方案的倾向。许诺闭着眼睛,将刚才写在稿纸上的想法一一的串起来,用脑袋想象着各种的画面。 午后洒满阳光的工作室,在紧张与忙碌中,也透出股悠闲的散漫来。 “我出去接个电话。”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样的节奏,莫里安看了一眼号码,拿着手机往外走去。 “允儿,什么事?” “公司有审计部下来查秦蓝,是怎么回事?” “盗用对手公司创意。” “……” “还有事?” “Eric,出来坐坐吧。” “方便吗?” “没别的意思,这件事情,我想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好,20分钟后,我家楼下的咖啡厅。” “稍后见。” “再见。” ………… “许诺,我去给你补充些零食。”莫里安拿了卡和钥匙包,对许诺喊道。 “好,鸭舌多一些啊,不禁吃,一下子就吃完了。”许诺睁开眼睛,高声应着。 “恩。”莫里安应着,笑笑转身出门。 ……………第二节:允儿?失望与犹豫…………… 莫里安先去超市转了一圈,将零食饮料补充齐后,才拎着大袋子去到小区旁边那家咖啡厅。 进去的时候,林允儿已经在等他了。 “许诺在你家里?”看着他拎了满满一大袋的各式零食,林允儿心里微微发酸——她的习惯、他的习惯,林允儿都知道。 以前市场部一起窝在莫里安家里加班的时候,她做为半个主人,会帮他们安排零食和饮料。 所以,市场部那几个人爱吃的零食,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而这透过外袋的小包装来看——全是许诺爱吃的种类,还有莫里安每次都会强迫她吃一些的黑巧克力。 “恩,出了一些事,在我那儿避难。”莫里安模糊的说道——他不知道林允儿对这件事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她和秦蓝的相处怎么样,而许诺现在做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让秦蓝知道的。 “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林允儿敛着眸子,似是无意的说道。 “恩,和男朋友吵架了。”莫里安点了点头,在林允儿的对面坐下来,也不点东西,看着她问道:“你想知道什么?秦蓝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林允儿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找莫里安的目的是为了秦蓝的事,刚才却一股劲儿的心思全放在了许诺身上——原来,过了这么长时间,对于许诺她还是在意的。 当真是小气,不是吗?又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甘心过。 林允儿暗暗自嘲了一下,低头轻啜了一口牛奶,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莫里安,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情,之前我毫不知情。今天John(秦蓝的英文名)和我说,想以我的名义成立一家投资公司,让我去银行开个户,启动资金这两天会打到我的帐上。” “我和他之间,财务一直是分开的。之前也没聊过投资的事情,所以我就多问了两句。他说给外国人打工也不是长久之计,结婚以后得考虑得更长远了些。” “这些都有道理,但是太过突然,所以我给Marry打了电话,随意聊了几句,才发现他在公司出事了。对他的秘书,我又不好多问,所以只能来问你了。” 林允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看着莫里安问道:“不是有德国公司的创意团队过来吗?他为什么要盗用别人的创意?又是什么人的创意值得他这样的看中?如果经查属实,恐怕就不是离职自己做生意那么简单了,对方公司若告了他、公司也不出面保他的话,恐怕这事情不会这么好下地。他难道不清楚这个后果吗?” 莫里安看着林允儿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他盗用的是许诺的创意,许诺因此和顾子夕翻脸、被迫离开公司——她现在是爱情和事业双双受到打击,很惨。” “如果不是我正好知道她在做顾氏的新品案子、如果不是我的下属正好拍到John使用的创意模板居然就是顾氏的,如果顾子夕不是许诺的男朋友,那么完全可以制造出一个监守自盗的版本来,那么许诺现在就不是在我这里避难了,而是去局子里蹲着了。” 说到这里,莫里安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沉重而缓慢的说道:“而以秦蓝的智商来说,第一,他不该盗用别人的创意;第二,他盗用了创意,不该在对方的定稿出来前就发布;” “他和许诺有什么仇,要这么害她?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他或许会做,但损的是许诺,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这样?”林允儿脸色微变,不禁想到一些事情——或许要损许诺的不是秦蓝,而是另有其人。只是,秦蓝为什么要赌上自己的前途去帮她? “以John的聪明,当然知道这件事败露之后的结果,我想他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所以,这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要担心的不是他、更不是你,应该是许诺。”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站起来对林允儿说道:“或许我知道的还不如你多,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想办法帮助许诺。否则,她会很麻烦。” “顾子夕不是她的男朋友吗?应该不会告她的。”林允儿低低的说道。 “他同时还是个商人,而对一个出卖自己商业秘密的女友,你想他是应该更恨、还是继续维护?”莫里安冷冷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Eric,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林允儿也站了起来,看着莫里安低声说道。 “我没怪你。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件事,自己小心些——第一,不要用自己的名字做法人;第二,他的资金,你不要过问和经手。”莫里安看着她沉声说道:“允儿,原本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不方便过问,但这次的事情一切都来得太巧、而John的表现也过于拙劣,所以,你自己小心一些。” 说完之后,看着林允儿有些沉郁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我的意见有损于你们夫妻关系的话,你只当我没说过。” “Eric,你别这样,你对我的意见一直是很重要的。”林允儿轻咬下唇,低声说道。 “我先走了。”莫里安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如他所猜测的,林允儿对这件事情基本是一无所知,从她这里几乎得不到线索。 只不过,秦蓝突然提出做投资公司,倒让他想起,政府的换届提名,今年已经开始了,允儿父亲是否能连任下一个四年的能源开发副市长职位,在明年中就有定论。 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允儿这个市长千金的身份,怕是没什么用处了。 想到这里,莫里安心里一阵发凉,只希望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职场斗争就好。 ………… 莫里安走后,林允儿一个人在咖啡厅呆呆的坐着,对于秦蓝,不免觉得失望——在莫里安和秦蓝之间,秦蓝到底还是不如莫里安。 盗窃别人的创意,他也做得出来? Eric,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Eric,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女人在选择男人的时候,除了爱情以外,他的职业品质重要吗? 是不是,只要他对我好就够了?可是,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他,又该怎么办? 林允儿捧着已经冷掉的牛奶,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招来服务员买了单后,缓缓站了起来,心绪一片复杂。 ……………第三节:秦蓝?事实的真相…………… “允儿,你现在哪里?”秦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绅士而温柔。 “在银行开户,结果发现忘记带身份证了,今天白跑了一趟。”林允儿意识的撒了谎。 “那就明天再去办吧,我公司有些事,晚上要晚些回家,你别等我吃晚饭。”秦蓝似是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好。”林允儿轻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握着电话发了一会儿愣,林允儿开着车准备去卓雅公司——或许秦蓝是忘了,她也曾是卓雅公司的员工,自然知道审计的流程: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全面停止工作,哪还有工作需要加班的? 而公司内部的审计部门,又不同于国家公安部门,自然也没有权利在下班时间还继续留着他做调查。 所以,说加班,当然是谎话。 林允儿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冷,却又想着:他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吧。 带着矛盾的心里,林允儿在半路调转车头后,去了允宁的公司,和他换了辆车后,又重新去了卓雅公司。 果然,5点30下班,6点的时候,秦蓝便出现在地下停车场。 远远的,林允儿跟着他的车,一直开到市内一个喧闹的酒吧,看到秦蓝走进酒吧——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过来喝酒放松一下? 允儿暗自想着,因为纠结着他这次过火的作法,也不想这时候和他见面,发动车子正待离开,随之看见了邬倩倩——她正从车上下来,快步往‘烙色’酒吧里面走去。 允儿的心头不由得一震——下午和莫里安聊到秦蓝的异常时,她脑袋里一闪而过的猜测,似乎在这时候得到了证实:要害许诺的不是秦蓝,而是邬倩倩。 邬倩倩是和她一个大院长大的,是什么样的个性,允儿再清楚不过——霸道蛮横、得理不饶人、什么事都要占上风才肯罢休。 就连她这个市长千金,在少女时代也没少被她欺负,若不是有哥哥,她虽然有个市长爸爸,肯定还是讨不了好去。 当然,因为有个市长爸爸、有个护着她的哥哥,让邬倩倩受了不少她自以为的憋屈,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订婚礼上闹事的原因。 所以,许诺那么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小姑娘,让她吃了亏,她是一定会报复回来的——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对许诺并无好感的林允宁,才会在那种场合尽力的表态护着许诺。 一来不愿意事情闹大,二来也多少给莫里安一些面子吧。 只是,允儿没想到没有涉足过职场的邬倩倩居然会想到这种对职场人最致命的方法,而秦蓝又为什么会答应她?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约定? 林允儿坐在车里,眼睛无意识的盯着酒吧的门口,各式的人进进出出,有的高兴、有的伤心、有的清醒、有的沉醉,小小的酒吧、似乎演绎着人生悲欢离合的百态。 ………… “秦大哥,现在找我什么事?”邬倩倩推开包间的门,招手叫了两瓶酒后,将房门关上。 “这事儿的结果你可还满意?”秦蓝低头开着酒,轻笑着说道。 “还不错,只是我打听到那个顾子夕不是心狠手辣吗?怎么没把那小贱人送进局子里去?”邬倩倩接过秦蓝递过来的酒,轻啜了一口,看着秦蓝说道:“你说她现在的情况算是惨吗?” 秦蓝举杯与邬倩倩轻轻一碰,轻啜了一口后,看着她笑着说道:“你说,一个女人,被男朋友抛弃、被公司怀疑、全力以赴做的方案被别人用了,这样还不够惨的话,要怎么样才够惨呢?” “哼,本来想让她坐几天牢的,现在这样,算是便宜她了。”邬倩倩轻哼了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递给秦蓝后,看着他说道:“秦大哥,你放心,既然你冒险帮了我,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给你办到。”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秦蓝将倒了满杯的酒递给她,看着她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因这件事,我被人举报,现在公司的审计正在调查,所以很可能,我会失业。” “那可不正好,一条心来做企业。新公司的手续方面,我保证你一周时间全部到位。如何?”邬倩倩笑着说道。 “爽快。”秦蓝举杯与她轻碰,眼底笑意盈然。 “秦大哥,我还有个疑问,允儿姐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办呢?”邬倩倩疑惑的看着秦蓝。 秦蓝低头看着杯中的酒,慢慢的转动着,良久才慢慢说道:“我不希望她认为我是看上了她市长千金这个身份,而不是爱上了她这个人;而且,我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在外面如何的辛苦打拼、如何的不择手段都没有问题,但要动用老婆的资源,就太让人瞧不起了。” 说到这里,秦蓝的眸子里闪动着明明灭灭的光芒,让人看不清他的心事。 “哈哈哈,没看出来,秦大哥不仅是职场精英,还这么大男子主意呢。不过,允儿姐有福了,你这么为她着想。”邬倩倩喝了一大口酒,大笑着掩饰着自己对林允儿的嫉妒。 “男人该有男人的担当。”秦蓝绅士的举了举杯,轻啜一口后,对邬倩倩说道:“新公司的资料的注册资料,我明天邮寄给你。今天我就先走了,你再玩儿玩儿,单我先买了。” “好,秦大哥再见。”邬倩倩朝他挥了挥手,径自喝着自己的酒。 ………… 走出‘烙色’的秦蓝,抬腕看了看时间,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 听到电话铃声的林允儿吓了一跳,忙戴上耳机,将车子驶离了停车场才接起来:“喂?” “在家吗?吃了晚饭没有?” “在的,吃过了。” “好的,我下班,马上回来。” “那你吃了没有?” “我吃过盒饭了,要是有老婆的爱心甜品来宵夜,就更好了。” “好,我炖银耳燕窝给你。” “谢谢老婆,我爱你。” “我先挂了。” ………… 看着秦蓝大步走向停车场,林允儿发动车子快速往家开去,只是心里,却是一片矛盾与纷乱——无论任何时候,秦蓝对她的好,是没话说的。 她到底该不该计较他的心计、他在工作上的失德?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是,如果是Eric,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林允儿,你又发傻了吧——他对许诺,已经是爱到骨子里去了呀! 林允儿,安心过你现在的生活吧,至少,秦蓝是全心全意对你的。 想到这里,林允儿只觉得心里好过了些,当下加大油门,快速往家里开去。 ………… “老婆,我回来了。”秦蓝推开门,捧着一束花大步往正在厨房忙和的允儿走过去。 “好香,老婆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秦蓝一只手搂着允儿的腰,一只手将花儿递到她面前,夸张的说道。 “你去洗个手,马上就好了。”林允儿眸光微闪,轻声说道。 “先吻一下。”秦蓝笑着,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林允儿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问道:“不是加班吗?怎么还喝酒了?” 秦蓝一愣,忙说道:“下班后在楼下咖啡吧坐了一会儿,你知道总部那些审计过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是吧。”林允儿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炉子,淡淡说道:“先去洗手吧。” “好。”秦蓝看着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眸光微微沉了一下,将花儿放在灶台上,伸手关了炉子后,将她的脸扳过来,俯下头沉沉吻住她…… 借着酒意,他似乎有些情不自禁,大手解开了她衬衣的钮扣,唇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向下…… “John……”林允儿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秦蓝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低声说道:“允儿,我最近压力很大。” “公司的事?”林允儿故作不知的问道。 “恩,公司出了些事,审计过来查得很细,我今天其实很早就下班了,然后出去喝了点儿酒。”秦蓝用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低低的说道:“我不想让你知道了担心。” “我不喜欢,被人欺骗的感觉。”林允儿坦诚的说道。 “好,那我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秦蓝从善如流的点着头,看着她说道:“所以我有时候会有软弱、有时候会有狼狈,你别笑我。” “怎么会。”林允儿轻轻摇头,眸子清亮的看着他:“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公司最近的业务应该还不错吧?我看到新品的上市推广方案已经出来了呢,感觉挺好的。” “就是这个事,搞得我头都大了。”秦蓝的眸光微闪,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拉着她的手在餐桌前坐下,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允儿,这一次,我真的要失业了。” “这么严重?到底什么事?”林允儿侧头看着他。 秦蓝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慢慢点燃、缓缓吸了两口后,看着林允儿说道:“公司派过来做创意的Eva,是个纯正的德国人,完全不懂我们的国情和消费者习惯,做了三套案子,全部不能用。” “我把他们的方案退回去后,又去找Eric商量,希望还是由他来做。当然,被他拒绝了。似乎是那个许诺的事情,让他有些心灰意冷,在工作上早没了以往的热情和冲劲。” “后来顾氏公司的策划经理,一个叫齐微的过来找我,说她可以提供一个创意给我们,创意是许诺做的,风格气质都适合卓雅。因为而她的老板又是许诺的男友,所以就算这事发生了,对许诺也不会有大的影响,但一来可以解决卓雅市场推广的问题,又能解决她升职加薪的问题。” “我一时情急之下,也就答应了她,用了30万,买了许诺的创意。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被Eric知道了,他一下子就把这事捅到了总部,现在,唉,你是知道的,30万的财务问题暂且不说,仅是商业盗窃一项,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秦蓝狠狠的吸了两口烟,一脸懊悔的说道:“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样低智商的事情来。允儿,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林允儿沉默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蓝,确实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直到现在,他仍然在说谎。 如果事情如他所说,那和邬倩倩有什么关系?如果是齐微找上他,他又为什么不在对方上市前逼着时间公布?如果于齐微有好处,为什么还要出那30万? 一个谎言套一个谎言,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事情的真相,又到底是什么? 林允儿慢慢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看着秦蓝说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只有想办法逼公司无法放弃这个创意,这样他们就会主动去找顾氏谈判,将这件事情压下来,那么我就不会吃官司,但是这职业生涯肯定是完蛋了。”秦蓝重重的吐了口烟圈,扔掉手中的烟蒂后,接着又点燃一支,看着林允儿说道:“而且,如果公司主动去找顾氏谈判的话,不知道那个顾子夕会怎么开口,这笔费用,肯定是要我个人来出的。” “允儿,对不起,快要结婚的时候出这样的事情。” “允儿,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我的压力真的很大——我这么多年来工作的积蓄可能就此全部完蛋,我这么多年来积累的职业通路,也都断掉了。” “你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没想过这些后果吗?”林允儿看着他沉声问道:“而且,许诺,那么个无辜的女孩子,处境怕也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我混蛋,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我都后悔死了。”秦蓝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将允抱紧紧的抱进怀里:“允儿,我该怎么办?” “你现在?没有对策吗?”允儿试探着问道。 “我要是有对策,也不至于借酒浇愁了。”秦蓝沉沉的叹着气,无奈的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说了徒增烦恼。” “允儿,抱着我,只有在你的怀里,我才感觉到我现在不只是一个人、感觉到一些力量。”秦蓝在她的耳边低语着,边吻着她边说道:“允儿,别拒绝我,我现在需要你……” “允儿,我错了,你别丢下我……” “允儿,你放心,我会尽力去解决的,无论如何,我不会拖累你的。” “允儿,我想我是太想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了,以让我有资格娶你,而不被你的父亲、你的兄长看轻……” “允儿,我要你,别拒绝我,乖,让我要你……” ………… 秦蓝边胡乱的吻着她,边抱着她大步往卧室走去,在她反应过来前,两人已经贴身纠缠在一起…… 林允儿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僵直的身体慢慢柔软下来——他最后那句话,让她心里微微酸涩:无论过程如何,他还是为了她吧。 这个男人,爱着她,却又自尊自卑着,从不肯在自己面前示弱、也从不开口在自己面前谈论父亲和哥哥的事情,也不允许自己向父亲多说他的工作。 他和邬倩倩,应该是和新公司有关——倩倩的父亲是分管工商方面的局长,应该会给他开新公司行一些方便。 所以他们在盗用许诺的创意,一来满足邬倩倩整许诺的需要、一来满足秦蓝需一个案子来证明自己的需要、更满足了那个齐微挤走许诺的需要,三好合一好的情况,自然容易达成共识了。 林允儿伸手抱住他的腰,在心里轻轻叹着气——虽然对他丢弃职业底限的做法不能认同、虽然对他不停的撒谎感到心塞,但他因着爱了自己这样一个身份的女人,所承受的这些压力和煎熬,又让她无法硬下心来指责他、拒绝他。 “John,以后有事就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别再做那些冒险的事。”允儿在他的耳边轻叹着说道。 “谢谢你,允儿。”秦蓝动情的说着,爱她的动作越发的温柔而富有技巧:“允儿,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恩……”她轻应着。 “允儿,谢谢你,愿意在这个时候,仍然站在我的身边……”他低语着,力度在温柔中加大了起来…… “恩……”她双臂不自觉的抱紧了他,在他的气息里,慢慢失去了思考…… ………… 感觉着怀里的林允儿那股莫明的抗拒感慢慢消失后,身体越来越柔软,秦蓝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是汗的允儿,微微眯起眼睛,轻轻的笑了——谢谢你,我的市长千金! ………… 新的一天,在半阴半晴的天气里开启。 眯眼看着阴沉的天气,齐微的心情,没来由的有些低沉——那天总裁按密码进入许诺的办公室,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只是凑巧他也想用密码? 刘亮昨天没有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会不会出事了? 齐微胡思乱想着,有两次过马路的时候,都差点儿被车给撞了。直到匆匆进了办公室,心里还是一片慌乱不安着。 试着再拨打刘亮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的状态。 齐微放下电话,转身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的空中花园,努力的让心绪平复下来。 ………… “齐经理说许诺没什么本事,凭着年轻漂亮勾搭上老板,所以才有这次独立做创意的机会,她心里很是不平,希望我帮她,她只看看许诺到底是不是有真水平,并没有说要把许诺的案子卖出去……” 刘亮的声音自声后响起,齐微蓦的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一个穿着迷彩T恤的普通中年男人,手里正拿着录音笔——刘亮的声音,就是从这录音笔里传出来的。 “你是谁?”齐微下意识的看着办公室外面,还好,因为还早,所以办公室还没有什么人。 “刘亮的话还没说完,齐经理要不要听完了再问我是谁?”中年男子笑着,眯着眼睛看着齐微,不自然的让人有种威慑和危险的感觉。   ☆、Chapter158 思念的温柔 ……………第一节:邬倩倩?这才是真像…………… “你到底是谁?”齐微双手用力的撑着桌面,吓得脸色发白。 “刘亮的意思,你不仅想借此拿一这次创意选中的机会,还借此知道了另一种赚钱的方式,是吗?”顾子夕走进来,看着齐微冷冷的说道。 “顾总……”齐微嗫嚅着,心里却知道——所有的事情,已经全部败露。 ………… 顾子夕办公室。 齐微捧着一杯热茶,身上仍微微的发着抖——她只想赢得这次机会、只想在职业上有所突破,没想过要犯法的。 “是一个叫邬倩倩的女孩子找到我,说要出30万,买许诺的创意。我当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以我的,所以没有答应她。” “后来她说她是卓雅秦总的朋友,因为卓雅德国来的创意团队,做的方案都太脱离中国国情,而许诺的创意肯定会有卓雅的气质和特点,我们也不一定能用。所以他们用许诺的,公司就用我的。” “后来秦总也出面了,说因为您和许诺的关系特殊,出了这事也不会报警,所以许诺损失的只是一份用不上的创意,不会有其它的损失。而我也会很安全。” “我,我、我鬼迷心窍,被那30万给打动了,就、就答应了。”齐微看着顾子夕阴沉的脸,双手一直发着抖,等她说完话,杯中的水已经泼了大半,不仅将她自己的长裤打湿、连顾子夕办公室的地毯都湿了一大片。 “后来是怎么交易的?你又是怎么把方案拿出去的?”顾子夕沉声问道。 “邬倩倩第二天就打了15万款给我,我给了刘亮2万,让他帮我录了进许诺办公室的密码,保证说不会让任何人察觉。” “我拿了许诺的第一稿去给邬倩倩看,过了两天他们就回复可以用,然后将余下的15万汇了过来,我又给了3万给刘亮。” “那个邬倩倩是什么人?”顾子夕淡淡问道。 “是市工商管理局局长的千金,看起来和卓雅的秦总很熟,和许诺好象有过节,提起她的时候,很、很大的敌意。”齐微的声音里满是惧意,看着顾子夕低低的说道:“这个主意,好象是邬倩倩提出来的,为此她和秦总还有过争执,后来是邬倩倩答应了秦总什么条件,秦总就同意了买这个案子,并在我们定案之前公布。” 顾子夕沉默着,脑袋里迅速搜索着关于邬倩倩的资料,却并无所得;回想起和许诺的相处,她似乎也没有提到过这个人。 许诺并不是个爱惹事的人、也没有什么朋友,怎么会惹上这个工商局长的千金的? “顾总,我、我没想要害公司、也没想要害许诺,我只是、只是想公司能选上我的创意,那笔钱、那笔钱是他们自愿给的。这个钱我可以退回来,公司、公司能不能别告我?”齐微发颤的声音,乞求的说道——她真的只是不甘心做了五年创意的自己,就这样被许诺挤下来;她真的没想用这种方法赚钱;她真的只是想在公司能有更好的发展。 她真的只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大胆的事情来,现在别说是职业发展,要是被送进去了,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顾总,我求你了,我愿意赔偿所有的损失,公司别报警行吗?”齐微害怕的说道。 “赔偿所有的损失?”顾子夕看着她,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怒气。 只是,齐微却看不出来,以为真是有补救的机会了,连连点头说道:“是的是的,公司有多少损失,我一定想办法赔偿。” “许诺因此离开我身边,你怎么再找一个许诺赔给我?”顾子夕自语着说着,转头看着窗外,他低落的情绪,犹如这阴沉的天气一样,压抑而沉闷,不仅让身边人害怕而无所适从,他自已也一样的害怕而无所适从——在工作上那么自信又骄傲的她、在爱情上那么自尊又自卑的她,如何肯原谅他的无端怀疑?如何能原谅他的出口伤人? “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莫里安?” 想想自己说过的这句话,顾子夕都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 “顾总,接下来怎么处理?”侦探社的李Sir打破了办公室压抑的安静。 顾子夕缓缓转过头来,看了齐微一眼,拿起桌上的电话给谢宝仪打了过去:“宝仪,以公司失窃机密文件报警。同时通知法务部,起诉卓雅:商业盗窃与著作权侵犯两项。” 放下电话后,对李Sir说道:“这个案子多谢李Sir了,我要在一周内,拿到工商管理局局长所有的资料,包括家庭状况、官场来往、最近有什么项目等等,还有那个邬倩倩的所有资料。” “顾总的意思是?”李Sir眸光微微的眯了起来,看着顾子夕,眼底一片兴奋的光芒——调查政要人员,这可是个大案子。 “也没什么,我只是要那个邬倩倩付出点儿代价。不过,这代价有多大,就看她犯多大事儿了。”顾子夕扔给李Sir一支烟,看着他说道:“这些个人,能有几个是干净的?” “那当然。”李Sir接过烟弹了两下,笑着说道:“这事儿可大可小,我就先把他们的老底给挖出来,要大要小,到时候就看顾总的意思了。” “多谢。”顾子夕点了点头,在听见外面的敲门声时,轻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齐微,李Sir会意的微闪了一下眸子,转身快步离开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 邬倩倩,出手够狠、够专业,在这一局里,那个秦蓝,怕是逃不了关系。否则,她一个不混职场的人,又怎么知道这样操作,对许诺的伤害最大? 创意被盗、失去工作机会、失去爱人的信任、甚至会被告上法庭。 好,既然你们要玩儿,这次我就和你们玩儿一把大的。 顾子夕的眸光微凝,心里那股子由许诺离开后,拒不给半点音讯、拒不给半点回旋的余地而生的懊恼、怒气,全倾泄在对邬倩倩和秦蓝的打压里——官场、商场,既然你们出手,那就不妨来斗一斗。 ……………第二节创意?卖的不是爱情…………… 莫里安家里。 “你今天还不去上班?”许诺早上过来的时候,莫里安正在做早点。 “休年假。”莫里安将煎好的蛋端到餐桌上,看着她问道:“吃了没?” “吃过了,没想到你会做早点,帮你买了豆浆和油条。”许诺将手里的早点放到餐桌上,看着莫里安说道:“那这个给洛简吃吧。” “我吃。”莫里安将自己做的早点拿到一边放好,拿过许诺买的,边吃边说道:“火候差点儿,让洛简过来吃。” “好啊,我先去工作室了。”许诺微微敛下眸子,轻声说了一句后,便急急的转身往工作室走去。 她似乎有些不敢面对这样的莫里安——他们也曾无拘无束的相处、没大没小的胡闹,只是,在他那样的表白之后,她却不敢再如从前一样的放肆。 他自然而从容的温柔,让她有种负罪感。 对吃特别讲究的他,却心甘情愿的吃被他称作垃圾食品的油炸食物,只因这是她为他买的。满足的享受着她简单的付出,让她心里一阵发慌——他的感情,并未因她的拒绝而有减少;他的包容,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越发的温柔。 她对他自然的依赖,会不会耽误了他一生? 曾经哭着对他说:“莫里安,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好不好?不要不理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他做到了,她却害怕了,害怕这样一个对她无所不包容的朋友,会因她而失了未来。 莫里安,其实,我应该学着自己长大,在跌倒的时候,自己爬起来;在受伤的时候,自己疗伤,而不是总是依赖你。 莫里安,你应该有你的未来,而不要被我所牵绊;就算,下一个迷路的路口,我再找不到人来牵手。 ………… 转身进入工作室,打开投影仪,将昨天的手绘稿放进去,和着音乐慢慢播放着,思绪却有一些出离。 餐厅里,莫里安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早点,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温暖的幻觉——有一天,她会在这个房子里醒来,然后笑着对他说:“莫里安,想吃什么早点,我去买。” 莫里安敛下眸子,嘴角是酸涩而无奈的笑意——如果,如果再早一些告诉她,他对她的爱情,他们之间,会不会不同? “老莫,今天路上堵死了,我还没吃早点,有没有东西吃?”洛简推门进来,冲着莫里安直嚷。 “有,煎蛋和火腿三文治、还有燕麦粥。”莫里安收起眼底的情绪,又恢复到温润清雅而淡然克制的模样。 “这么好,自己吃这垃圾食品,把这营养早餐让给我?”洛简笑着,毫不客气的坐下就吃。 莫里安也不理他,将最后一截油条吃完、最后一口豆浆喝完后,站起来对洛简说道:“快些吃完进来工作。” “好。”洛简点了点头,目光随着他的步子往工作室看去——工作室里的许诺,正在看PPT。 “这么早?”洛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上还没收拾的豆浆油条的包装,心里隐隐有些了然——在业内,关于这两个人的传闻,显然并不是空穴来风。 ………… “根据老莫指出的上一个方案的缺点,我们把角度再转换一下:专业、快速、中高收入年轻女白领、有消费能力的年轻女性。”洛简看着PPT说道。 “对,这样一来,消费者定位就更广一些,不会局限在白领上;现在有更多有消费能力的女性,她们或许并不需要工作、或许是自由职业,总之要让消费群体既有针对性、又有延伸性。”莫里安点了点头。 “所以,创意的关键词就是:专业、快速、高效、有消费能力的女性。”许诺拿起记号笔,将关键词在写记板上记了下来。 “没错。”洛简点头。 “那我们再来看看,这几个关键词的表现手段都有哪些。”许诺将稿纸扔在两人的面前,接着说道:“把你们想到的:怎么表现这几个关键词的方式,全写出来,我们再来进行关联性筛选。” “我昨天晚上回去想到的,有消费能力的女性,他们出入的场合有:高级购物中心、美容中心、高档写字楼、大型品牌秀、商业Party。”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低头在稿纸上快速的写着,似乎已经有了想法。 许诺也坐了下来,在稿纸上画出几个关键词的结构关系、轻重之分、表现形式等。 舒缓的音乐在房间里流淌,三个人都专注在自己的笔尖,写了划、划了又写;有时候一整张纸全部废掉后,想起来又从废纸堆里找出来,重新看着发呆。 ………… 三小时之后,三人同时停下了笔,从纸堆里抬起头来—— “我有想法了。”莫里安温润笑道。 “我大致有方向了。”许诺点了点头。 “依然用故事的场景方式,但镜头的表现可以单调明快、整个调子用亮色,而不是励志的灰色。”洛简扔下铅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我去煮咖啡,休息一下继续。”许诺站了起来。 “我去煮吧,洛简去买零食。”莫里安也站了起来,顺势踹了洛简一脚。 “好吧,我也正想下去走走。”洛简点了点头。 “许诺去那边休息一下。”莫里安指了指落地玻璃窗前的懒人沙发,对许诺说道。 “我去给你的花儿浇水吧,坐狠了,想动动。”许诺笑着说道。 “也好。”莫里安点头,拿起纸笔写了张纸条给洛简:“按着这个来买,别买错了。” “好嘞。”洛简拿着纸条看了一眼,起身出门后,便留了个小心思,将纸条上的清单给拍了下来——也许有机会,为老板的追妻之路做点儿贡献。 ……………第三节:爱情?子夕的想念,莫里安的温柔…………… 顾子夕在安排好公司的事情后,也没在公司吃午饭,直接开车去了许诺的家里。知道她不在家,仍是刷开门卡走了进去。 他也不知道过来是想干什么,在这不大的房子里转了一圈后,从她的冰箱里拿出一盒方便面,将那个还是他买的,却并不常用的锅拿了出来——煮这一碗方便面,将她冰箱里仅余的一个鸡蛋、一根火腿全用光了。 吃完方面便后,又去到她的房间,在狭小的飘窗上坐了一会儿,想了想,帮拿了水壶,帮她将花房的花儿都浇了一遍水,看了一眼被她堆在花房的箱子,轻轻叹了口气,将浇了一半水的水壶随手扔在一边,回到房间里,和衣躺在她的床上,心情一片纷乱和沉郁。 枕头上是她惯用洗发水的味道;铺散着的被子里,似乎还有她身体残余的温度;想想,有许久没有抱着她入睡了。 许诺,你说过,要养成一个习惯很容易,要戒掉一个习惯却很难;那你在睡觉的时候,没有我抱着你,会不会不习惯? 许诺,梓诺说你生气的习惯,不会超过两天,可是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还在生气吗? 顾子夕将头埋进枕头里,深深的吸了口气,拉着被子,一时间竟睡着了——成夜成夜的睡不着,原来,在有她味道的地方,睡着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 莫里安家里的工作室。 “故事背景设定为一个爱情事业两得意的职场女性;故事场景设定为工作生活两个角度;故事情节由跳跃性的场景来完成,整个串下来并非一个完整的故事表达,但是每个画面都是她生活工作的一个侧面;每个画面都表达一个主题;所有的画面连惯起来,就是生活状态的一种表达。”许诺看着浇过水后的花儿,边想边说道。 “这种方式可以尝试,但是非连惯性画面表达,最后必须用一个故事性情节结尾,否则片子会显得碎片式的零乱。”莫里安背靠着茶水间的黑色大理石吧台,看着花房里浇花儿的许诺,眸子里有种别样的温柔。 “有道理,我再想想。”许诺停下手中的动作,点头说道。 “喂,水,都溢出来了,花儿得被你淹死了。”莫里安大叫一声,快步走过去,从她手里扯下水壶放到地上。 “啊,我的鞋……”许诺只觉脚下一凉,忙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莫——” 她低下的头、他抬起的脸,柔软的唇不经意的擦过,她不由得一阵慌乱,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一步;而莫里安却情不自禁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缓缓直起身体,低头沉沉的看着她。 “莫里安,我的脚湿了。”许诺慌张的说着,看着他时,眸子一片慌乱的躲闪。 “许诺,我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吗?”莫里安用额头轻抵住她的额头,声音一片低沉的嘶哑。 “莫里安,对不起。”许诺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却坚定着。 “傻瓜,你没有对不起我。”莫里安轻叹了口气,眸子里一片黯淡的失望,轻轻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温柔却淡然的说道:“去把鞋换了,秋天凉意渐重了。” “恩。”许诺点了点头,快速的往客厅跑去,湿漉的脚在客厅留下一串脚印,就象莫里安的爱情,无论她是否回应,都在她的心里印出一股湿湿的、既温暖又压抑的痕迹。 ………… 洛简回来的时候,莫里安已经不在了,许诺一个人捧着咖啡在那里发呆。 “老莫呢?”洛简将零食递给许诺,随口问道。 “公司有事,他要过去一趟。”许诺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咖啡放在桌上,对洛简说道:“我大致有思路了,说给你听听。” “一个年轻漂亮的职场新贵,陪老板去参加一个谈判,一头黑发盘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专业而职业;然后去参加一个商务宴会,去发型屋将头发做了快烫和快染,一袭晚礼服,漂亮而优雅;接着一个场景,去参加留学回来同学的聚会,又将头发拉直,染成到浅栗色,高高的束起马尾,白衬衣牛仔裤的打扮,简单干净;最后,男朋友陪着一起去商场购物,头发是自然的黑色,又直又亮的披在脑后,手里拎着购物袋,在路过商场‘西浓’的专柜时,对着镜头做一个调皮又自信的动作。” “核心广告词:有西浓,头发就是这么任性;” “整个场景就只有四幅画面,每幅画面,用干净的话外音和嘈杂的内景配音相结合,简洁的画面,让视觉变得简单而容易记忆;复杂的声音,引起人的联想;不同的场景展现时尚女性工作生活的各个侧面,增加目标消费人群的代入感;发型屋里用这款产品,体现产品的护发专业度;百变的造型之后,头发仍是柔韧光泽,配合最后一句广告词,完美呈现自然专业的护发效果。” 许诺看着洛简,自信的说道:“如果说之前的创意,呈现了职场新鲜人在艰辛中找到自信的坚持的话;这个创意,就呈现了职场新贵天然的自信与傲气,生活工作、每个场景都靓丽出镜、显得游刃有余而光彩照人。” “如果是一家公司来用,可以说是一个升级版。我想,大部分消费者应该会更喜欢成功的形象;或者说是一种暗示——成功的、自信的、幸福的女人,都在用‘西浓’,如果我也用的话,那我也属于成功的、自信的、幸福的女人了。” “这种自我归类的心理暗示,有着影响消费取舍的作用,不仅能增加代入感,还能找到认同感。” 洛简边看着她在稿纸上手续的四个场景,边点头:“不错,我觉得比那个好。画面简单直接,易于记忆。就是每一个画面的话外音和场景对话要好好儿想想;然后就是最后一个场景,购物袋由男人来提好了,展现男人对女人的宠爱。” “NO、NO、NO,男人的手得空出来,要去把玩女人的头发,眼神却看着女人的脸,表现出爱她、也爱她的头发,即:这一头秀发,为这段爱情加分不少。”许诺摇头表示不同意洛简的意见。 “这样太功利了吧。”洛简皱眉说道。 “我们卖的是洗发水,又不是爱情。”许诺挑眉反驳着他。 “好吧,你按这个思路先做成型的报告,如果今天能完成的话,我们明天就去公司做一个内部发布。最后一页用两种方式表现,到时候看看顾总和区总的意见。”洛简点头说道。 “我必须得去吗?”许诺敛下飞扬的神情,神色黯然了下来。 “你说呢?”洛简微笑着看着她。 “好吧,我知道了。”许诺抬眼给了他一个笑脸,淡淡说道:“该我做的,我不逃避。” “恩,好好儿证明你自己,能力,还有声誉。”洛简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声音淡然而轻缓。 “我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边收着手边的稿纸边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回家做成形的方案。” “不在这里做吗?”洛简轻扬了下眉梢。 “出案子的时候,我习惯一个人。”许诺笑了笑,将投影仪关掉后,将所有的稿纸都扫进了自己的大包里,对洛简说道:“你也走吧?” “当然,我一个大男人呆在他家里,象什么样子。”洛简点了点头,将之前搬过来的资料,又放回到纸箱里,抱着纸箱与许诺一起往外走去:“要不要和莫里安打个电话说一声?” “先走吧,我到家会联络他的。”许诺摇了摇头,出门前又检查了一遍所有电源的开关后,这才拿了钥匙帮莫里安把门锁上。 ………… “公司那边,我这两天没过去,不过,听说调查的事,已经有了些眉目。”到了楼下,许诺拒绝让洛简送她,在分开的时候,洛简对她说道。 “你觉得,调查结果有那么重要吗?”许诺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不重要?”洛简看着她。 “我重新做创意、我去证明、我去澄清,是因为这个案子交给了我,不论中间出现什么意外,我都得去完成他、都必须有一个结果;” “而对于事实的真相,该明白的人自然会明白、不信任的人,也不会因为调查结果有什么改变。有时候,标签一旦贴上,就没有办法再撕下来。”许诺的声音淡淡的,没有等洛简再说话,便抱着资料快步往外走去。 对于顾子夕这样的失望,她不想说得太多,但洛简所说的调查,她真的并不在意——真相又怎么样?所有的真相,都抵不过一个不信任、抵不过她曾经有案底的事实。 这一次调查了,然后说是误会;如果还有下一次呢?她仍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吧。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忘不了也好、失忘也罢,终归,不过是这样一个结局。 终归,在他的心里,自己不仅不是最重要,也不值得信任。 或许,这是个好机会,让他得以轻松的摆脱她、让她心甘情愿的离开他——如他对他母亲所说的:让她自愿离开、安静的离开。 多好。 ………… 拿出门卡刷开门,许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方便面的味道扑鼻而来。 许诺心里微微一悚——要是小偷的话,还会有时间烧水泡面?若不是小偷难道是鬼? 许诺吓得站在门边,不敢往里走,拿着电话却又不知道该打给谁——若是以前,她会马上打给莫里安。 可今天中午,她看见他眼底沉沉的压抑,还有对这份感情的深深克制——她,真的不能再让他难过了。 许诺咬了咬下唇,慢慢的退了出去,用力的将门带上后,飞速的跑到楼下。 “我家里有人进去过了,能帮我上去看看吗?”许诺对保安说道。 “门锁有没有被撬的痕迹?门卡有没有丢失过?”保安边问边与她一起往电梯间走去。 “没有,都没有。”许诺慌张的说道:“我正常刷卡进门,闻到里面有方便面的味道,我都好多天没在家里吃东西了,怎么可能有这种味道呢。” “我站在门口半天,总感觉有人走动的声音,你说小偷会不会还没走啊?还是会有什么别的东西?”许诺说着,心里不由得又慌张起来。 “照你说的情况,应该不会呀?我们这里的治安一向很好,门锁没动静就能进去,那得多好的开锁技术呀,还敢留在你家里吃东西,这小偷的心理素质也太强了吧。”保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是不是神经衰弱而导致出现幻觉了。 “那你还是帮我上去看看,我都不敢回家了。”许诺抱着资料,紧紧的跟在保安的身后。 “恩,我去看看。”点了点头。 去到许诺家的门口后,保安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确实完好无损,便对许诺说道:“你开门,我进去看看。” “哦,好的。”许诺点了点头,拿出门卡将门刷开。 保安小心的推门进去后,同样也闻到一股浓浓的方便面的味道,其它的声音、特别是许诺说的有人走路的脚步声,当然是没有的。 保安慢慢的往里走去,看见厨房里用过的锅碗,对许诺说道:“确实有人进来过,你看,还是用锅煮的面。” “会是什么人?”许诺的心一阵慌乱的狂跳——这不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吗。 “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保安继续往里走去:“这花儿是今天才浇的,是你浇的吗?” 许诺脸色苍白的摇着头——小偷浇花儿干麻?难道真是不干净的东西? 这下子,连保安的脸色也变白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慢慢的往卧室走去——卧室里,大大的书桌上,一本书翻开着安静的躺在桌上,似乎有人刚刚翻开过;床上一片凌乱,也不是她早上离开过的模样;飘窗上窗帘已被拉开,似乎还能感觉到拉动后布帘的飘动。 这一切,都说明有人进来过——吃了面、浇了花儿、看了书、睡了觉:然后,走了。 许诺只觉得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没有这么熟悉她的鬼吧?熟悉她住处的,当然只有顾子夕了。 许诺突然有些清醒过来,用力的吸了口气,空气里隐隐流动着淡淡的薄荷的味道。 “想起什么来了?是熟人来过?还是?”保安看着她的表情,小心冀冀的问道。 “想起来了,朋友拿了我的钥匙没有还回来,可能是他来过了。”许诺扯了扯嘴角,尴尬的说道。 “好、好,那就好,否则我也要被吓个半死。”那保安倒是没有责怪她,又叮嘱了两句让她小心的话,交待了一些安全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许诺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俯身在枕头上闻了一下——那熟悉的味道立即窜入了鼻息,当下更加确定了:是顾子夕来过了。 “神经病,跑我这里睡觉算个什么事!”许诺扯过被子扔在地上,气恼得恨不得再上去踩上两脚。 当下又转身去了厨房,看着放得乱七八糟的锅和碗,不禁气恼:“吃了东西不洗碗,尽给人找麻烦。” 说着恨恨的将锅碗扔进洗碗池,洗干净后,又去到花房——花儿也只烧了一半,水壶里的水还有大半。 许诺提起水壶,看着那被浇了一半的花儿,沉默而黯然着: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对我这个小偷,还有些舍不得吗? 还是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偶尔的想起我? 许诺低头自语着,眼圈不由得又有些泛红,气恼着他那样的绝情,却又不肯完全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顾子夕,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不能爱我、不能要我、不信任我,却总是在我下定决心、努力克制的时候,你又来惹我。” “顾子夕,你这是要逼我离开这个城市吗?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完全的放过我?” “或者,你怕她知道我?怕我去惹她?怕我破坏你们的感情吗?” 许诺只觉心里一阵绞痛,手里的水壶直直的跌在地上,任那水再次将脚打湿——这一次,却无人提醒她去换鞋…… ………… 站在花房发呆许久,直到脚一下阵寒意冲了上来、直到放在书桌上的电话震天的响了起来,她才回过神来,直接踢掉鞋子,打着赤脚往房间走去:“喂?” “回家了?”电话那边,是莫里安的声音。 “恩,方向差不多确定了,我晚上加班把定稿做出来。”许诺轻声应着。 “什么时候去公司?”莫里安的声音,依然温柔而从容,只是,那里面被压抑的浓浓感情,许诺听得懂。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下午应该可以。”许诺低声说道。 “如果他原谅你,会留下吗?”莫里安低低的问道。 “……”许诺沉默。 “你自己做决定,我只是问问。”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淡淡的失望。 “莫里安,虽然我爱他,可我还是你熟悉的那个许诺,我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这件事,其实也不单单只是件信任或不信任的事情。我想,我可能没办法继续留在那边了。”许诺低低的说道。 “恩,自己把握。有些时候,当爱情、骄傲、尊严都被放在一起的时候,很难选择,但是,我相信你。”莫里安的声音越发的温柔起来。 “莫里安,我们还是朋友吗?”许诺突然问道。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因为今天下午的事吗?”莫里安低声问道。 “……”许诺沉默。 “别胡思乱想,我可以做你永远的朋友,或许以后,我们的身份都会发生变化,你也要相信,任何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在你的身后。”莫里安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却让人感觉到温暖,和一种不会放弃的坚持。 “我先挂了,要抓紧时间赶方案。”许诺低声说道。 “好,宁愿慢一点,别熬夜,有事给我电话。”莫里安轻应了一声,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许诺收起电话,有些失神的坐回到床上,弯腰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被子,胡乱的把自己蒙了起来——他身上的味道清晰的传来,让她的思绪又是一片纷杂。 ………… 下定决心似的,将被套、枕套拆了扔进了洗衣机,又去冲了个澡后,回到桌边,将他看过的书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努力的将他逼出脑子,然后拿出电脑和稿纸开始工作。 ……………第四节:梓诺?别说让她伤心的话…………… 顾子夕公寓里。 “顾梓诺,不用心哦!”小张老师看着有些走神的顾梓诺,笑着提醒着他。 “张老师,我有心事。”顾梓诺合上书本,不愿意再看下去。 “哦?可以告诉张老师吗?”小张老师笑着,转动他的椅子,让他面对着自己。 “我现在要打个电话。”顾梓诺看着小张老师说着,清亮的眸子微微闪烁着,却并没有要将心事说给她听的意思。 “好啊。”小张老师通过这几天的接触,知道他比较早熟,便也没有深入的问他——这个孩子,你问多了,他可能会觉得你别有目的。 唉,商人家的教育、或者是遗传,当真是可怕的。 看着顾梓诺拿着电话出了书房,小张老师不由得暗自摇头。 ………… “许诺,我是顾梓诺。” “我知道是你,找我有事吗?” “我出院了,现在家里。” “身上都好了吗?还痒不痒?有没有留疤痕?” “好了,不痒了,有一些疤痕,你要不要来帮我看看?” “疤痕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看。” “喂,我生病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来看我,你这样很不够朋友的。” “……” “许诺,你来看我吧,我想你了。” “顾梓诺,等你上幼儿园了,我去幼儿园看你。” “为什么呢?你和我爹地吵架了吗?” “是啊,我和他现在不是好朋友了,所以不方便去他家里。” “是我爹地做错事了吗?他有没有给你道歉?他给你道歉你原谅他好不好?” “顾梓诺,很多事情,并不是道歉就可以没事的,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错了,也不会道歉的。” “会的,爹地和我说了,说他错了,给你四天时间用来生气,四天之后就不可以生气了。” “……” “许诺,你别生气吧,你生气爹地就不开心;他不开心就对妈咪不好;我妈咪现在一个人在医院,很可怜呢。我妈咪胆子小,爹地上次生好大的气,所以我妈咪一直都不敢醒过来。” “……” “许诺,你帮我和爹地说说好不好?别骂我妈咪,把我妈咪接回来吧。” “……” “许诺,好不好?” “爹地——”顾梓诺看着顾子夕阴沉的脸,吓得不敢说话。 “电话给我。”顾子夕沉着脸看着儿子。 “爹地,我……”顾梓诺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我说电话给我!”顾子夕低声吼着,将手伸在顾梓诺的面前。 电话那边,许诺听到顾子夕发火的声音,也不禁为顾梓诺担心,忙说道:“顾梓诺,妈咪在医院,一定是因为生病了,所以不能随便接回来,所以你别为妈咪担心。你现在把电话给爹地,许诺和他说话。” “好。”许诺的话,让顾梓诺安心了不少,他怯怯的将电话放到顾子夕的手里,乌溜溜的眼珠慌乱的转动着。 “许诺,是我。”顾子夕拿过电话沉声说道。 “我和顾梓诺是在随意的聊天,他说任何话我都不介意,你不要对他发脾气。”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低沉而轻缓——有三天时间了吧,有三天没有看到她的人、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此时听来,仍然轻易的拨动了他的心弦,堆积三天的懊恼和想念,突然之间汹涌而来。 “你只对他这么宽容吗?这种宽容,可不可以给一些给我?”顾子夕低低的说道。 “……”许诺的呼吸有一些急促,却沉默着并不说话。 “我现在想见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顾子夕低声说道。 “别骂顾梓诺,别让他害怕,我还有事,先挂了。” 匆忙的声音、匆忙的挂断,电话里一片盲音——顾子夕握着电话,想念与沮丧交织着,却不敢在这时候强行与她见面:他也害怕、害怕因为自己的强势,让两个人的关系越发的糟糕。 ………… “爹地。”顾梓诺怯怯的看着顾子夕。 顾子夕将电话还给他,蹲下来轻轻拥住他,低声说道:“顾梓诺,刚才爹地确实有一些生气。” “对不起爹地,我只是很担心妈咪,我也很想许诺。”顾梓诺嗫嚅着说道。 “没有关系,你和许诺之间,她可以包容任何模样的你,所以你就随便吧,只是,别说让她伤心的话,好不好?”顾子夕轻声说道。 “什么话会让她伤心呢?”顾梓诺轻声问道。 “改天你自己问她,好不好?你们是好朋友,她会告诉你的。”顾子夕拍了拍儿子的脑袋,轻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花房里——看着窗外的月色如水,对她的想念、对她的脾气、对她的无可奈何,却是更重了。 今晚,注定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而站在他身后的顾梓诺,看着这样的爹地,心里涌起一阵难过,慢慢的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爹地,我陪你。” 软软的声音、小小的身影,那样乖巧而体贴的站在他的身边。 顾子夕低头看了儿子一眼,伸手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又转眼看向窗外。 父子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任月色如华,倾泄在一高一矮的两人身上,那样的背影里,有些温暖、有些寂寞、有些无奈…… ------题外话------ 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写到与朝夕见面的,结果紧赶慢赶,写了11000字了,还没写到,那就明天吧,明天见面了。   ☆、Chapter159 这一场雨 ……………第一节:雨?雨一直下,与心情一样…………… 许诺的稿子一直到凌晨3点才全部做完。 伸了个大大懒腰后,许诺从椅子上站起来,似乎听到窗外雨打玻璃的声音,伸手拉开飘窗的窗帘。 外面,斜斜的雨丝去势甚急,划过灯光、穿过的夜空,如一根根银线般打落在屋顶、树上、花儿上、玻璃上。 雨势不小,雨滴很大,滴滴的打在玻璃上,反弹回去后飞溅起朵朵雨花,晶莹透亮,却又瞬间即逝;而那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在这深夜却显得格外的凄凉。 许诺只觉心里一阵莫明的难受,一个人的深夜,或许最怕看到这样的雨、最怕听到这样的声音。 只是,她仍然是习惯的,不是吗。 再看一眼那飞溅的雨花,用力拉上了窗帘,拿起手机给洛简发了个信息:今天10点到公司。 然后,扯着被子躺下,沉沉睡去。 夜,静是沉寂而安静的味道。 ………… 第二天,顾氏。 “大小姐来了。”一大早上班看到顾朝夕,谢宝仪有些诧异——国外老公司收尾的事情还没结束,她怎么回来了? 难道和夫人一样,又是为了顾总和许诺的事? “回来有些事。”顾朝夕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许诺你认识?” 谢宝仪点了点头:“认识,公司市场部的策划经理,总裁亲自招过来的。” 顾朝夕看着她,脸上不禁有些微愠——这个谢宝仪,口风是越来越严了。 “只是如此?”谢顾朝夕不悦的看着她。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大小姐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我可以通知人力资源部调她的档案上来。”谢宝怡很职业的说道——她当然知道,这个大小姐,对于总裁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有着十分的关注。 她其实也明白,他们这样的豪门身份,婚姻都是交易的砝码,不是利益最大化的事,他们还真是不会去做。 许诺这次创意的事情,就算总裁因为感情的事情不加追究,这样的身份,怕也是过不了这位挑剔大小姐的把关吧。 谢宝仪暗自摇头,却也阴暗的有些小小的幸灾乐祸——许诺,他再爱你,你也没办法顺利的嫁给她。 “大小姐,您看需要我向人力资源部调档案吗?”谢宝仪看着有些不快的顾朝夕,轻声问道。 “不用了。”顾朝夕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顾子夕办公室走去。 ………… “子夕。”顾朝夕敲门进去。 “怎么还穿高跟鞋?景阳没有提醒你吗?”看着顾朝夕居然还穿着职业套装、蹬着七寸高的高跟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还没出怀,没有关系。”顾朝夕淡淡的说道,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新产品创意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是内贼联合外面的人做的,公司已经报警了。稍后10点,会有新的提案宣讲,你到时候一起看一下。”顾子夕看着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 “恩,找到是谁做的就好。”顾朝夕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想了想,问道:“你后来恋爱的那个叫许诺的,就是你登报要结婚的女孩子?” 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点,淡淡点了点头。 “是有什么问题,所以妈不同意?”顾朝夕的眸光微闪,沉声问道。 “她同不同意都不会影响事情的结果。”顾子夕的声音慢慢变冷。 “那么,你会为她放弃那个代孕的女孩子?”顾朝夕的话,句句简单,直指目的。 “该怎么做,我心里自有决定。顾朝夕,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过问我的私事。第一,没有必要;第二,没有意义;第三,你也管不着、管不了。”顾子夕看着她,神色淡淡的。 顾朝夕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其实你和蜜儿离婚未尝不是件好事,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和年龄,多少女孩子看着、等着、想着呢。” “找个身份背景相当的女人,你也不用象现在这么辛苦了。子夕,你想过这些没有。” 听着顾朝夕的话,顾子夕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个姐姐是什么德性,他是太了解了,也懒得和她多话。 当下拿了笔记本和电脑站起来,对顾朝夕说道:“我先去研发部看看,你休息一下就过来。” “子夕——”顾朝夕看着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感觉到无奈。 “景阳不喜欢看到你这副刀枪不入的样子,既然生活在一起了,还是学着柔软一些。”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拿着文件大步往外走去。 让他身后的顾朝夕气得直瞪眼。 只是? 顾子夕最后这句话,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她——学着柔软一些?她可以吗? 小时候要保护弟弟,长大了要撑起家族企业,她顾朝夕的字典里只有强硬、只有利益,而从来没有柔软。 “我就是这样子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顾朝夕心下微酸,只是在想到景阳的温柔时,心里不自觉的柔软了下来,下意识的将脚上的七寸高跟鞋踢了下去,将身体软软的靠进坐椅里面。 ………… 研发部会议室。 “是10点过来吗?”顾子夕问洛简。 “是的。”洛简看了顾子夕一眼,将手机的短消息划开,递到顾子夕的面前。 顾子夕接过他的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两排简单的字,顿觉思绪万千:“凌晨3点发的呢?” “应该是那个时候才做完。”洛简点了点头。 “恩,又熬夜了。”顾子夕轻声自语着,视线停留在那排小字上,久久没有挪开。 洛简见他这样子,不由得叹气,轻声说道:“还有20分钟就过来了。” “恩,我去门口等她吧。”顾子夕点了点头,放下洛简的手机,起身往外走去。 “顾总,带把伞,外面在下雨。”洛简忙站起来,拿了手边的伞跑过去递给他。 “恩。”顾子夕轻应一声,接过伞快步往电梯间走去。 ………… 雨点又急又大,原本感觉很远的秋天,就在这一场一场的雨里来了。虽然打着伞,站在雨里,仍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顾子夕举着伞,慢慢的往外走着。 因为不知道她是会坐地铁过来、还是会坐公共汽车过来,所以也只能在公司大楼门口的广场上等着。 ……………第二节:许诺?只是工作关系…………… “打了伞了,雨太大了,今天真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许诺一手打着伞、一手抱着包,对着耳机那边的莫里安大声说道。 “刚刚到,坐的公汽啦,地铁转乘太麻烦。” “不用不用,我弄完了自己回家,说不定到时候雨就停了呢。” “莫里安——” “好吧好吧,我们也要庆祝一下,离开卓雅,短短半年,你徒弟我失业两次了。” “哈哈,是啊,离不开你呀。” 听着莫里安似是有意、又似无意的玩笑话,许诺心里微暖,却装做没心没肺的笑着。 只是,在抬头看见雨里那个举着大黑伞的男人时,她仍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沉沉的看着他,连伞被风吹歪了,任那些急急的雨点狠狠的打在肩上,也毫无所觉。 “许诺?”莫里安在电话里轻声喊着她。 “我到了,我戴着耳机不方便挂电话,你先挂了,一会儿见。”许诺低头对着耳机轻声说道。 “进去吧,别淋雨了。”莫里安轻声交待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顾子夕自雨中慢慢走过来,将大伞倾斜在她的头顶,柔声说道:“你来了。” 他的声音一如从前般的温柔、他的眼底有着明显熬夜的血丝、他的脸上淡淡的憔悴,被雨淋湿的发零乱的贴在额前,顾子夕,就算是这样的狼狈样子,也是那么的吸引人的目光。 许诺只觉一股酸涩的想念自心底泛滥而来,看着他时,眸底一片涌动的思绪——是的,虽然决定了安静的走开,却还是想他。 “许诺,深呼吸。”许诺轻闭眼睛,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底涌动的情绪已被她小心的藏好,看着他,平静而从容的说道:“顾总好。” “只是顾总了吗?”顾子夕的声音不禁有些发紧。 “我约的时间到了。”许诺紧了紧抱着的公文包,将被风吹斜伞正了正后,抬脚自他的面前擦身而过,大步往写字楼里走去——在脑后盘得一丝不苟的长发、七分袖的黑色塔芙绸衬衣、果绿色的冰丝针织外套、黑色的紧身包裙,职业而干练的模样,不带一丝温情。 七寸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有节奏的声音,清晰而冰冷,似乎绝情得可以。 可是,只有他、只有他看出来,她心里微微的慌乱、她眼底留恋的不舍、她步伐里偶尔踩错的节奏。 许诺,何苦把自己压抑成这样子? 许诺,我爱你、你爱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举着伞快步的追上她的脚步。 ………… “许经理来了。”走进大楼,同事淡淡的打着招呼。 “是啊。”许诺微笑着轻轻点头。 “顾总好。”看见顾子夕紧跟着进来,同事的语气,一下子热情了许多。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快步走到许诺的身边,伸手将她手里的伞接了过来:“把头发整理一下吧,都淋湿了。” “谢谢顾总。”许诺垂着眼睛,看着着被他拿过去的满是水的伞,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伸手捋了捋贴在额前的头发和脸上的雨水后,静静的站在电梯边。 “新的方案是什么方向?”顾子夕见她的抗拒感太重,只得问起与工作有关的话题。 “还是以故事的形式来表达,只是故事情节的裁取更为片段化;人物的背景上,选取成功倾向的描述,以更强的心理暗示进行产品购选择、产品拥有的代入。”提到工作,许诺便越发认真的回答了起来——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丝毫不带个人情绪。 “好啊。”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而她的眼睛,却直直的盯着电梯的楼层键盘,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电梯下来,门打开,顾子夕伸手拦住电梯的门,将她让了进去,却按下了18层自己办公的楼层数字。 许诺伸手去按16,却被他用力的将手抓住:“先去我办公室把湿的衣服处理一下。” “不去。”许诺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手却用力的往回缩着。 “许诺,我知道你今天是来谈工作的,我不会过于的干扰你。但是,你这样容易感冒。听话,先上去把衣服处理一下。”顾子夕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松。 “我说过不去,你放手。”许诺抬眼看着他,眼里是隐隐的怒火:“我说顾子夕你放手!” 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发火,顾子夕不禁愕然,慢慢松开紧握她的手,低声说道:“能听我解释吗?” “不能。”许诺皱眉揉着被他捏疼的手,断然拒绝着。 “许诺,你能不能别这么孩子气?我知道你生气,可你在判我死刑之前,总得给我机会申诉吧!”顾子夕有些烦燥的看着她。 “顾总说的话,我听不懂,对不起,我约了洛总,已经迟到了。”许诺看见电梯门打开,用力的推开他,逃也似的往外走去,心里是一片矛盾的慌乱。 顾子夕看着她的脚步一片凌乱,担心她扭了脚,只得无奈的说道:“小心脚下,别扭了脚,我一会儿再下去。” 许诺的步子却更急了,自楼梯间,快速的往下跑去。 ……………第三节:朝夕?不过是豪门的一场游戏…………… 研发部会议室。 “许诺,你一个人?”洛简探头看她的身后,不禁觉得奇怪:“顾总下去接你了,他说你没带伞的习惯,怕你淋雨。” “哦,碰到了,他说有东西没拿,回去办公室了。”许诺轻扯嘴角,勉强笑了笑,将手里的公文包拿起来放在桌上:“我一会儿还有事,尽快开始吧。” 洛简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在莫里安面前的她,是调皮而从容的;在顾总面前的她,却是慌张而狼狈的。 或许,顾总真的是太强势了,让她在这段感情里显得被动而无措。 “小许过来了,听洛总监说,新方案相当的惊艳。”区时推门而入,笑着说道。 “惊艳谈不上,免强能用吧。”许诺没有多少心情和他们寒暄,打开公文包,将电脑开机后,快速的联上了投影仪。 稍做调试画面和角度后,抬腕看了看时间,对洛简说道:“我还等五分钟。” “好。”洛简点了点头,拿起电话给顾子夕打了过去。 许诺便坐了下来,将公文包里的资料一一拿出来放在电脑边,又将PPT重头到尾检测了一遍,以确保讲解时候的顺畅。 “今天一起来听宣讲的,还有顾氏的大小姐顾朝夕,和顾总的朋友景阳。”洛简边帮她整理着资料,边说着,让她对新多出来的人有个心理准备。 “好。”许诺微微诧异了一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是—— 当她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到与顾子夕并肩而来的顾朝夕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是她! 五年之后的她,样子几乎没有变化:盘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利落的职业套装,冷冽的眼神里带着高傲的气息——是她,那个和她谈交易的女子。 “生儿子,100万;生女儿70万;双胞胎无论男女200万;三个月内怀不上,只能拿10万营养费;还有什么问题?” 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是柔和、却带着强势,优雅的外表看起来高贵却咄咄逼人。 ………… 遥远的记忆、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几乎以为已经可以走出那段交易的阴影——再次见到她,所有的记忆又那么清晰的涌了上来。 站在顾子夕的身边,优雅的步子轻缓而来,在许诺眼里看来,竟裹挟着高高在上的压迫。 顾子夕? 顾子夕! 难道是他? 如果说,看到顾朝夕后,翻涌而起的记忆让她难堪又屈辱的话,再看到她身边的顾子夕,而想到那交易的主角或许就是他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塌陷了般的慌乱与崩溃。 她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着,胸口似被压了千斤重的大石一样,闷得无法呼吸、无法出声、无法行动,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们——轻缓的步伐慢慢走来,优雅的气度如出一辙;低头轻浅的交流,举手投足里的贵族气质让人自卑而压抑。 是他吗?是他吗?是他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从来不说? 是他吧,所以他从来不问她腹间的疤痕,因为他早就知道一切; 是他吧,所以他说无法给她承诺,因为这样一个拿身体做交易的女子,哪里值得他这样的男人真心以对? 是他吧,所以他和他母亲说: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安静的离开。 是他吧,在急于摆脱的时候,他布下这样一个局,将所有的屈辱、所有的卑劣加诸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知难而退。 在这一瞬间,许诺竟将这事情的一切,想了个明白。 不过是瞬间的一眼,许诺的心里却已万马奔腾——比失望更深的是绝望、比死心更深的是屈辱:许诺,你怎么由着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 在顾子夕与顾朝夕同时走进会议室时,两人抬眼——顾子夕的眸底是温柔,顾朝夕的眼底是惊讶。 “这是许诺,这次案子的主创。” “许诺,这是姐姐朝夕,过来打声招呼。” 顾子夕看着许诺,声音温柔而亲昵,两人虽然还在冷战,他却仍以恋人的关系,将她介绍给自己的亲人。 “你们都出去。”没等许诺回答,顾朝夕便对着会议室的洛简和区时,冷声说道。 洛简和区时交流了一个莫明和担心的眼神,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和顾子夕打了招呼后,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室。 ………… “朝夕,你这是干什么?”顾子夕皱着眉头看着顾朝夕,快步走到了许诺的身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苍白一片的脸——她的身体,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许诺,哪里不舒服?”顾子夕伸手轻握住她不停抖动的手,柔声问道。 许诺看着顾朝夕,颤抖着问道:“我的雇主就是他?顾子夕?” “没错。”顾朝夕沉声应着,看着她时不禁有些疑惑——难道他们都没认出彼此? “顾梓诺就是那个孩子?”许诺的身体抖得更历害了。 “是。”顾朝夕点头,看着她说道:“如果你想……” “你别说了!”许诺突然大声制止着她。 “你们在说什么?许诺,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顾子夕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却感觉到她整个身体僵硬得可怕。 “顾子夕,你太过份了……”许诺浑身抖动的看着他。 “许诺,你在说什么?”顾子夕皱着眉头看着她,不解她话里的意思,还有她看到朝夕后如此异常的反应。 “你想让我安静的离开、你想解决掉我这个人生的污点,你直接说让我走好了,何必设这个局让我来钻?何必硬要用一个小偷的名义套住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所有的尊严都踩在脚下才肯罢休?” “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是吗?” 许诺颤抖着,缓缓举起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顾子夕的脸打去:“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我玩不起,但你们给我的教训,我会永远记住。” “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顾子夕伸手去抓她,却没有抓住。 许诺踉跄着往外跑去,眼泪早已遮住了视线。狼狈的摔倒、再狼狈的爬起来,丢掉了鞋子,不管不顾的冲进了楼道间,自那黑暗的消防通道里往下跑去——她的世界,她的爱情、她的幻想,在顾朝夕出现的这一刻,全然的塌陷。 ………… “许诺、许诺,你到底在说什么!” 顾子夕完全不明白许诺为何如此的绝望与疯狂,那重重的一记耳光里,还带着十分的恨意——为什么? 朝夕一定知道。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顾子夕紧紧盯着顾朝夕。 “她是梓诺的妈妈。”顾朝夕一字一句的说道。 顾子夕脚下一个踉跄,转身快速的往外追去:“许诺,回来!” ………… “许诺,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子夕在楼道间追上打着赤脚的许诺,大声说道。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许诺用力的推着他,他却是纹丝不动着。 “你放开我——”许诺高声尖叫着,抓住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在感觉到顾子夕的手微微松散时,用力的推开他,脚下却踩空的从楼梯间滚了下去。 “许诺——”顾子夕大惊,越过几阶台阶跳了下去,伸手去拉她却没有拉住,再追过去时,许诺已经站起来朝着雨中冲了出去。 “许诺,你回来——”顾子夕大叫着,看着许诺一身狼狈的冲进雨里,打着赤脚穿行在车流里,吓得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许诺,你听我解释——” “许诺,你站在那儿别动——” “许诺,我不追你了,你站在那儿别动、别动!” “我让你别动,你听见没有——” 马路这边的顾子夕,看着惊险穿过车潮跑到马路对面的许诺,失控的大叫着,她却仍是不管不顾的往前跑去—— 顾子夕知道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可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了,便也冲进了车流里,快速的向她的方向跑去,直到将她拽进怀里:“许诺、许诺、许诺、别再跑了!” “想死啊你们!” “想死也别在这里害人啊!” 过往的司机,看着站在马路中间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他们,都大骂着——这种情况,下雨视线又不好,谁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顾子夕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慢慢的移到马路边车少的地方,任她如何的踢打、撕咬,也不敢再放手。 ………… “许诺,你听我说,朝夕是前天……”顾子夕抱着她,努力的安抚着她,希望能让她安静下来。 “我不听、我不听,你放开我、放开我……”许诺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低头狠狠咬住他的肩头,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才微微松开了唇,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嘶哑着声音说道:“顾子夕,为什么会这样?” “许诺,我们好好的,重新开始好不好?” “许诺,这一切我和你一样,都是今天才知道的……”顾子夕看着满脸是泪、满头是伤的她,心疼的说着:“许诺……”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一个字也不想听。顾子夕,我恨你,我真的、真的很恨你……”许诺哭着,摇着头,从他怀里转过头,茫然四顾着——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凄惶。 “许诺,我心里一直放着的那个人,是你,是梓诺的妈妈,我……”说到这里,顾子夕心里只感觉狠狠一痛。 “莫里安——莫里安,救我——”才安静了一会儿的许诺,突然又激动起来,在他的怀里用力的挣扎着。 “许诺!”说好12点来接许诺的莫里安,因心里隐隐的不安所以早早就出发了,却不想在这里,看到这么狼狈的她,心里不由得猛然一痛。 他将车停在路边,推开车门大步的走了过来:“顾子夕,你把她怎么样了?你快放开她。” 莫里安这才看清,打着赤脚的许诺,几乎满身是伤,心里的怒火不由得一下子全冒了上来:“姓顾的,你放开她。” “莫里安、莫里安,救我。”许诺在顾子夕的怀里用力的挣扎着,在满是伤口的小手被莫里安温暖的大手握住时,再也忍不住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放开她。”莫里安阴沉着脸看着顾子夕。 顾子夕看着许诺紧抓莫里安手痛苦的样子,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紧紧拥着她的手臂慢慢的松了开去,眼看着她软软的倒在了莫里安的怀里。 “她对我有些误会。你帮我好好儿照顾她。”顾子夕看着许诺发直的目光,对莫里安低声说道。 “顾子夕,你们这些豪门游戏,她玩不起,你别仗着她爱你,你就肆意的伤害她。”莫里安将失神的许诺打横抱了起来,看着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不是豪门游戏,我爱她。”顾子夕只是看着许诺,低低的说道:“许诺,你现在不想见我,那就不见吧。等你平静下来,我来找你。” “许诺,记住,我爱你。无论是五年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在我心里藏着的,都只是一个你。” 许诺转眸看着他,眸底、脸上,是茫然、是伤痛、是无助,只是,再没有爱恋。 “许诺,咱们走。”莫里安看着她柔声说道。 “好。”许诺轻声答着,抬起虚软的双臂圈在莫里安的脖子上,整个身体往他怀里缩去:“莫里安,我们走。” “好,我们走。”莫里安抱着许诺,转身大步往车边走去。 顾子夕看着他小心的将她放到副驾驶、妥贴的放下坐椅、温柔的拿了毛巾帮她将脸上的水擦干,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着什么,在看到她乖巧的点头后,他暖暖的笑了。 一时之间,顾子夕只觉得心如刀割。 在莫里安的车子自雨中绝尘而去后,那被车轮卷起的雨水在眼前飞溅起一片灰色的雨雾。 “许诺——”顾子夕对着车尾大喊一声,自从父亲去世后没再流过的眼泪,终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和着漫天的倾盆大雨,竟不知道脸上流淌的是雨、还是泪。 守着承诺这么些年,就要放弃的时候,却发现她近在身边;以为又能爱了、又会爱了,就在看到幸福的时候,却发现要放弃的、要守住的都只是一个她。 命运如此的弄人,该怪谁?竟不给他们一个爱情预演的机会。 ………… “子夕,先回去吧……”景阳将伞倾斜在他的头顶,却不忍看他痛得流泪的脸。 “景阳,她说她恨我,很恨、很恨……”顾子夕看着莫里安车子驶去的方向,说话的声音里,一片空洞。 飘忽的声音里,对许诺、对未来,再无把握。 ………… 早一秒不会遇到 晚一步就会走掉 我和你没有想到 能相逢不能拥抱 是命运开的玩笑 把回忆演到太好 爱上你无法脱逃 偏偏我得不到 用力的微笑泪忍住不掉 失去了你怕一生都不会再遇到 幸福还没到你已经走掉 原来爱情没有刚刚好 我站在冷的街角 安静跟孤独拥抱 明知道放手就好 偏偏我忘不了 用力的微笑假装我很好 那么爱你却也只能忍痛说不要 缘分还没到就已经死掉 原来爱情没有刚刚好**卷1《众里寻她》完**   ☆、Chapter001 选择坚强 ……………第一节:许诺。选择坚强…………… 一周后,医院。 “许诺……”许言看着一身是伤的许诺,呆呆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眼圈不由得红了又红。 听到许言的声音,许诺一直僵直的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 “许诺,是他,是吗?”许言低头看着被自己抓在手中的、许诺的手,只觉造化弄人——想等的时候,等不到;想逃的时候,偏又遇上;该去爱的不爱、不该爱的,却又爱得死去活来。 这世界上,便是有这许多的错位,让人无可奈何、让人爱而不得。 许诺轻轻转过头来,看着许言,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无声的眼泪,看了不止是心疼,更是心碎。 许言紧紧的抱着她,看着她无声却汹涌的泪水,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许言,他、他就是那个男人……”许诺的声音轻轻的,那似有若无的声音,似是不愿提起、又似是不敢提起、却又强迫自己勇敢面对—— 他就是那个男人,那个给他希望又让她绝望的男人;他就是那个男人,扔下一句承诺,却再也没有出现的男人;他就是那个男人,为了让她安静的离开,而使尽手段的男人。 当鼓起所有的勇气,将这一句话说出了口,一切梗在胸口的难堪与害怕、逃避与惶恐,便慢慢褪了下去——再失望、再难堪、再羞辱,也不过如此了吧。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许言轻声说道:“五年前,交易的那个人就是他。” 许言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恨不能将全身的力量都给她——若不遇到,还存幻想;而一旦遇到,才明明白白的知道:再美好的幻想,也不过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只是,这个交易中的男人,竟然是鼓足所有的勇气去爱的顾子夕——这让她如何不难堪?又让她如何不绝望? 难怪,难怪她会无法面对;难怪,难怪她要转身就逃。 “许诺,如果原有的伤口原本就没有愈合,还不如完全的撕开,重新面对。”许言看着她,想要安慰,却觉得语言是那么的无力——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做了那场交易,失的不仅是身体、是尊严,还有所有关于爱情的梦想和能力。 岁月如此残忍,在五年后将这样的伤狠狠的撕开,二十三岁的她,该如何面对、如何接受? “我想,我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许诺看着许言,给了她一个虚软中带着倔强的笑容:“许言,这就是最真实的人性,残忍也得接受。我不怕,我可以。” “原本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只有你。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没什么好软弱、好害怕的。” “我在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好好儿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向理智而冷静的许言,听了许诺对爱情、对生活完全放弃的话,不由得哭了——她对人生如此失望,若自己有一天出事,她该怎么办? 向来智慧的许言,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可以劝她。而她的生命,却成了许诺坚强、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 之后,许诺便不再提任何关于顾子夕的话题,甚至连孩子的事情都没有提过——似乎,那一段过去、这一段爱情,在这一场雨后,已被她埋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不再去轻易的碰触。 ………… “在她对爱情和人性绝望的时候,能找到支撑下去的理由,说明她有很顽强的生活意志。在爱情的伤痕渐淡之后,她会有新的支撑点出现。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季风紧握着许言的手,看着她认真而专业的说道。 “你们做医生的,说好听了是冷静专业,说不好听了是冷血。听着你的话,怎么都让人感觉不舒服。”许言慢慢擦了眼泪,看着季风,对他的态度不免有些不满。 “老婆,你就饶了我吧,我要说得感性了,你又得说我:‘亏你还是医生呢,就不能有更专业的分析?’”季风站起来,搂着许言走到廊前,看着外面下个不停的雨,柔声说道: “爱情就象是病毒,植入到身体里后,外科手术是没办法解决的。所以,得靠她内化的力量来解决,注意转移、假性忘记,都是短时治疗最好的办法。” “而她的这个短时,要看你这个短时因子存在的时间长短了,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为了她,也为了我,好不好?” “我又没说过不努力,只是……”许言知道季风说得有道理,只是,在一切都不可把握的时候,她能不能给许诺找到另一个短时因子? ………… “医生,请问408号病房在哪边?”一个清脆而温软的童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抬起眼睛:一个穿着格纹衬衣和仔裤、外套一件毛线背心的小男生,粉雕玉琢班的站在面前。 看见这个小男生,季风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而许言却几乎有些站不稳的晃了两下——丝毫不用怀疑,这张和顾子夕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绝不会让人认错:他就是顾子夕的儿子、也是许诺的儿子,她的小侄儿。 那样一个存在于想象中的小男孩,就这么活灵活现的站在眼前,让她的情绪不禁起伏难平起来。 “梓诺,我们再去问问别人吧。”小张老师见季风和许言的表情很是奇怪,不禁警觉的牵起顾梓诺的手,拉着他往旁边走。 “我是许诺的姐姐。”许言突然说道。 顾梓诺顿时停下脚步,看着许言说道:“你认识我?许诺和你说过我吗?” “你长得和你爸爸一模一样。”许言强自压下心里的激荡,用力的站直身体的,对顾梓诺说道:“你是来看许诺的?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阿姨。”顾梓诺点了点头,抬头和小张老师说了句什么后,便跟在了许言和季风的身边。 “他会是一个长时因子。”许言看着季风,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话。 “哦?”季风倒是听得懂许言的话,只是不明白,做为病毒入侵许诺的顾子夕,他的儿子为何会是许诺在放弃爱情后的生活长时支撑点。 在他看来,顾子夕儿子的身份,只会让许诺的症状加重。 “有机会再告诉你。”许言低头又看了一眼顾梓诺,果真如许言所说的那样——早熟中带着些天真、聪明中带着些刻板,完全一副富豪之家精心培养的接班人模样。 呵,这样一个孩子,能给许诺带去多少希望?在这孩子面前,那个无良的父亲,真的会不再重要了吧。 ………… “许诺,有人来看你。”许言带着顾梓诺和小张老师进门,看着许诺时,眸子里有着隐隐的激动。 许诺转过头来,看见顾梓诺,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你们慢慢聊。”许言给小张老师倒了杯水,又拿了个苹果给顾梓诺后,沉沉的看了许诺一眼,便帮他们带上了门,转身离开。 ………… “许诺?”看到病床上,一脸憔悴和苍白的许诺,顾梓诺也吓了一跳——以为爹地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许诺也很惨。 最近大人们都是怎么啦?一个接一个的病倒。 “顾梓诺……”在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后,第一次看到他,许诺的声音,不由得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的嘶哑,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起来—— 这就是她只听过出生的哭声的儿子! 虽然顾子夕的现实与绝情让她对爱情和人性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虽然苦苦挣扎这几天,她已决定放弃过去的一切——包括这个不能认的儿子。 可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儿子、看到他这样明媚生动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她仍是忍不住的激动。 “顾梓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许诺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 “我爹地告诉我的。”顾梓诺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怎么也生病了?你这样看起来好虚弱。”顾梓诺走到床边,爬到了椅子上,看着她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说道。 “是吗?”许诺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只是那短暂的异样感觉,又立即被她的理智给压了下去,看着顾梓诺温柔的笑了笑:“你的病好了没有?过来让我看看,身上还有没有痘痘呢?” “有。”顾梓诺爬过去跪在床上,掀起衣服给许诺看:“你看这两个,好大。小张老师说,背后也有。” “还好还好,没长脸上已经很幸运了呢。”许诺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温软的说道。 “可是,屁股上也有。”顾梓诺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吗?我看看?”许诺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不经意之间,笑意盈满了眼眶——天,他的眼睛!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一股莫明的熟悉感——原来,他的眼睛是像自己的呢。 “你是女生,不给你看。”顾梓诺拉下衣服,别扭的说道。 “小张老师也是女生呢。”许诺抬起眼睛,朝小张老师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张老师要帮我擦药的,不算。”顾梓诺忸捏着,眼珠子转了两下,对许诺说道:“许诺,我爹地也病了,但他不肯休息,还要去上班,我好担心他。” “哦?”听到顾子夕的消息,想起他夜夜站在病房门口的样子,许诺的心不由得狠狠一疼,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许诺,你和我爹地吵架,还没有合好吗?”顾梓诺看着许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轻声问道。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看着顾梓诺却说不出话来。 “许诺,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你给我爹地打个电话,劝他去看医生,我让你看看我屁股上的小包包,好不好?” 许诺的心头微微一酸,却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开玩笑的说道:“你的屁股很好看吗,我又不是非要看。” “可是你不想知道那两个小包包长什么样子吗?你不想知道我那里疼不疼吗?”顾梓诺有些撒娇的说道。 “大约你以后的老婆会想知道你那两个小包包长什么样子。”许诺不禁失笑,眸色却是一片黯淡——自己如他的愿离开了,不是很好吗?他还想说什么?又怎么会生病了呢? 昨天晚上看到他,似乎也不是顾梓诺说的那么严重。 呵,管他呢,他的一切,再不关自己的事;再想他、再心疼他,就真是生得贱了。 许诺在心里冷哼一声,将气恼、心疼、不解的情绪全部压下,看着顾梓诺柔声说道:“顾梓诺,他是个成年人,该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哦……”顾梓诺失望的低下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爬下了床,对许诺说道:“许诺,我现在要去公司看我爹地了,我得提醒他吃药、休息。” “我送你出去。”许诺暗自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头微微晕沉得摇晃了一下。 “喂,我不要你送了,你看你自己,站都站不稳。” “小心!” 顾梓诺和小张老师同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一会儿就好了,走吧。”许诺扶着桌子,稳了稳身形后,伸手牵过顾梓诺的小手,慢慢往外走去。 小张老师慢慢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只觉得有股异样的感觉——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在一起,似乎原本就是一家人。 ………… “还在下雨呢,你怎么不加件衣服就出来了?”在走廊遇见莫里安,看见许诺苍白单薄的样子,不免又是一阵担心,迅速将身上的薄衫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 “送顾梓诺下来,没觉得冷呢。”许诺下意识的将衣服拢了拢,低头看了一眼顾梓诺后,轻声说道。 “你现在是病人,还是多注意一些,我先去病房。”莫里安也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家伙——比之前看到的时候,似乎又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又成熟了不少。 这个顾子夕又在玩什么花样? 许诺和他之间,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案子的事情才会决裂吗?似乎不像。 “恩,我一会儿就上去。”许诺点了点头,牵着顾梓诺的手慢慢往大门外走去。 ………… 外面的雨还一直下着,算起来,从逃离顾氏开始到现在,这雨一直下了足足一周了。 牵着儿子的手,看着这连绵不绝的雨、还有这雨敲打在建筑上的声音,许诺不禁觉得一股没来由的伤感与低落。 低头看了顾梓诺一眼,心里泛起淡淡的心疼——俊俏而严肃的小脸上,有一股小孩子少有的坚毅表情;黝黑而灵动的眸子里,是浓浓的担心和淡淡的无助。 小小年轻,就因为生在这样的家庭,所以他要经历的、要承担的,注定要比同龄的孩子要多吧。 只是,生在顾家这样的家庭里,他虽然失去了正常孩子该有的天真童年,却也得到了只有少数人能得到的优质教育资源、和一个富裕不愁吃穿的安稳生活,这样的生活,却是自己无法给予的。 其实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都会有他的烦恼:生在穷人家里,为吃穿上学发愁;生在普通人家里,为没有社会地位和关系,得不到更优质的教育资源而发愁;生在富贵人家,又为没有单纯的童年而烦恼。 比较起来,还是富人要好一些吧,得失之间,究竟还是得要大于失的。 站在大门口,风吹动着雨丝、吹动着许诺身上宽大的病服,显出几分萧瑟与凉意来。 “许诺,我觉得你变了。”顾梓诺抬头看着许诺,有些疑惑的说道。 “是吗?”许诺低头看他,慢慢的蹲了下来,说话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顾梓诺,不管我和你爹地之间发生什么事,我们两个永远是好朋友,对不对?” “是哦,我们说好的。”顾梓诺点了点头,向许诺伸出了右手的小指头:“上次说好要拉勾的。” “好啊。”看着他胖胖的小手,许诺突然笑了,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的紧紧勾在一起。 两人看着彼此,一个笑得天真、一个笑得喜悦。 “许诺,你生病的样子不漂亮,你不要再生病了。”顾梓诺看着许诺突然说道。 “是吗?”许诺的眸光微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喜欢快乐的许诺。”顾梓诺认真的点了点头,凑唇在许诺的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这才转身跑进过来接他的老王的伞里:“许诺,再见。” “再见。”许诺也向他挥着手,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 “我喜欢快乐的许诺。” 顾梓诺软糯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的柔软而清脆,甚至带着些甜意,让许诺的心情,不禁暗自飞扬——梓诺,我是妈妈,知道吗? 梓诺,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快乐的人,你也一样,好吗? 一起加油哦! ………… “许诺。”许言站在走廊,看见许诺脸上浅浅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觉的扯出一弯笑意。 “许言,他、他是我儿子。”许诺定定的站在许言的面前,在说出‘儿子’这两个字时,还有些不习惯,却又满带着喜悦。 “他很漂亮、也很懂事,是个小绅士呢。”许言微笑着,眸子里闪动着点点莹光。 “许言,我觉得所有的经历,都是值得的。”许诺轻轻的依进许言的怀里,将唇贴在她的耳边,叹息着说道。 “我们继续往前走;我们一起,看着他慢慢的长大。”许言点了点头,对于许诺,她终于放下心来。 她相信,有了孩子的许诺,再不会被什么东西轻易的打倒。 ……………第二节:卓雅。内部大调整…………… 第二天. 卓雅公司会议室,一个戴眼镜的亚裔男子正和一个似是中德混血的男子交头接耳。 “大中华区连续出了两次事,总部对中国人的耐心和信任度已经到了极限,但是,在中国做生意,一定要懂得中国的商场规则,你在德国的那一套,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我是半个中国人。” “你的中国血统并不能让你了解中国人。” “NO,我不是指我的血统,是指我所受的教育。虽然我仍然认为,中国公司应该交给中国人来管理,但对于总部希望我在一段时间内让中国公司发生一些改变,我非常有信心。” “OK,希望你的到来,能让中国公司发生一些改变,而不要让我总在用人这个问题上操心。” “没有问题。” 两人见其它同事都陆续进了会议室,便停止了交流。 ………… 戴眼镜的亚裔男子正是亚太区VP,Frank,今年50岁,头发有些花白,体格却十分挺拔,走路依然是快速带风,没有一丝老态;挺直的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目光凌厉而谨慎,让人看着就觉严肃而不好打交道。 而中德混血的男子,正是总部外派过来负责中国区的总经理Jack,一个40岁上下的男子,体型很德国、面孔很中国,高高大大的坐在满是中国人的会议室里,毫无违和感。 “嗨,Eric,我们又见面了。”Jack看见莫里安走进来,笑得一脸灿烂的站起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很高兴在中国见到你。”莫里安伸出右手,与他紧紧一握,随即将手伸向Frank:“Frank,我代表大中华区市场部欢迎你。” “我倒希望你能代表大中华区欢迎我。”Frank站起来与他握过手后,看着他略显严肃的说道:“Eric,你让我很失望。” “Sorry,我也没有办法,我是个不愿强迫自己的人。”莫里安耸了耸肩,表示大家价值观不同,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谈了——而当着Jack的面,再提让他主持中国公司的事情,似乎也不太妥当。 “你的选择给我增加了很多麻烦,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尊重你的选择,否则你会成为我更大的麻烦。”Frank挑了挑眉头,看着莫里安笑了起来。 “我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麻烦。”莫里安笑着,拿着文件夹走到Jack的身边坐下。 “代愿如此。”Frank意会的点了点头,回到主座上坐下来,示意总部审计小组,可以开始汇报调查结果了。 “Frank,这是这次事情调查的全部结果,电子文档,我已经发至总部。”总部的审计小组将调查文案递给Frank和Jack各一份。 “OK,我们先看,你大致把事情说一下。”Frank边翻看着文件,边说道,想了想,抬头看着莫里安:“Eric,你是否也需要一份文件?” “No,我相信我了解的比调查到的更多。”莫里安轻扯嘴角,淡淡应了一句。 Frank眼镜片后面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便低下头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 审计小组的组长见大家不再说话,便开始简要汇报调查结果:“John(秦蓝)并不承认公司现在网上发布的广告片,创意来源于Eric所指认的顾氏。” 听到这里,Frank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仍是没有说话。 审计小组组长继续说道:“第一,公司的财务并没有关于这份创意的财务支出,因此财务证据并不支持John有购买其它公司创意的行为。” “第二,总部的创意小组也未出过这份创意,那么这份创意是哪里来的,据John的解释,是他在与一个朋友聊天时,朋友灵感突发,做了创意初稿,而他将创意初稿交给了总部的创意小组,经创意小组的确认,才拍摄成广告片,所以,整个方案,从创意到成片,创意小组都有参与。关于这一点,总部创意小组表示看过创意初稿,也表示对创意初稿的认可,但并不知道创意初稿的来源。所以,关于创意初稿的来源,仍然有疑问。刚才给您的文件第二份,是John提供的创意初稿。” “第三,对于Eric提供的80张带有顾氏LOGO的创意初稿,Joho认为只是巧合,因为顾氏的主创人员,就是卓雅前策划主任,所以在创意上有所雷同很正常。但这一个说法,我们并不认同,因为John使用的,并非公司原创,又何来气质相同所以雷同之说?刚才给您的文件第三份,是Eric提供的带有顾氏LOGO的创意稿。” “综上所述:John违返了商业法则,使用非法手段得到顾氏的创意草案,并复制其中部分创意,然后交由总部创意小组确认,并拍摄成片,在网络上进行推广。” 审计组长说完后,便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看着Frank说道:“从公司内部来说,没有足够的物理证据以证明他有过商业购买行为,只能认订他为抄袭别的公司的创意案。” “从公司外部来说,只要顾氏坚持走司法程序,将此案件提交给公安部门去调查,拿出商业购买的证据,那么犯法的就不只是John个人问题,而是公司的问题。因为他是卓雅大中华区的授权代理人。” Frank仔细的看完文件后,掩上卷宗,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看着莫里安说道:“事实的真相是怎么样子的?” 莫里安看着Frank,认真的说道:“如果从公司角度来考虑,真相就是John说的那样,包括对方公司也无法拿出John抄袭的证据,因为带有顾氏LOGO的PPT,只有我部门的同事看到并拍了下来。原始的那份,应该还在John处,或者已被他销毁。” “但公安部门能调查到哪一步,这就不好说;顾氏还掌握了哪些证据,我们也不清楚。” “从真正的真相来说,是John买通了对方公司主创人员中的一位,由对方公司主创人员将这份创意偷出来,然后卖给John。至于John是亲自购买、还是让中间人购买、这个结果我认为对公司不重要:因为只是行为方式的不同,行为结果仍然是相同的。” “而对于司法结果来说,可能会不同:他仍然可以坚持,这是朋友送他的。所以,对于John来说,犯法的事实是存在的,只是证据不足而已。” “所以,要怎么描述这个事实,要看公司想怎么对John;也要看公司怎么应对顾氏的诉讼。” 莫里安看着Frank,淡然温和的眸子里,是犀利的试探——试探他是否有通过保秦蓝而保住公司声誉的做法。 Frank抬头看了莫里安一眼,沉沉说道:“我对John的态度很明确,但并非一定要司法处理。对于顾氏的态度,你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听说顾氏已经报警,参与此事的两名员工,已经由公安机关控制起来,并且已经委托律师进行诉讼立案。” “从我对顾氏总裁的了解上来说,如果给予合适的利益,让他们撤诉应该也是可行的途径。” Frank点了点头,转头看向Jack,沉吟着问道:“Jack,我对大中华区下半年的新品不作任务要求,你能让步到什么程度?” Jack轻挑了下眉梢,迅速说道:“我需要和Eric商量并计算后才能确认,以后我负责公司的销售和后台系统,Eric负责市场系统,我希望我们两个是伙伴,对公司的业绩和财务预预共同负责。” Frank低头满意的笑了——这才是他要的大中华区总经理。 “Eric,以你对大中华区的市场了解、对顾氏总裁个性的了解,你提个初步方案,我们再一起讨论一下。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依我看,那个顾氏总裁,也是个果断的人,再拖下去我们就没得选了。”Frank看着莫里安说道。 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Jack和Frank说道:“第一,以官方购买的形式使这个片子合法化,这样一来,我们已做的推广就不会浪费,同时也杜绝事后再提,我们仍背着一个抄袭的名义;第二,在广告片的使用上,仅限于已经传播的媒体,放弃电视、平面、终端的所有宣传,下半年对新品不再做任何形式的宣传。等于是将新品的市场,全部让给了顾氏;第三,对顾氏已造成的损失,给予一定的补偿。” “简单的说,就是赔款、赔地盘。” “Jack,你的意见呢?”Frank看着他——赔款倒好说,将市场份额赔出去,再要重新拿回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这个市场,以后是由Jack来做,所以他的态度也很重要。 “我没意见,公司的长远声誉比一个市场的短期利益重要得多。”Jack显然是个目光放得长远的人,基本没有犹豫的便同意了莫里安的意见。 “OK,那就这么定下来,你们再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我们约顾氏总裁做一次深入沟通和道歉。”Frank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审计组长说道:“我建议你给总部补一个报告,将Eric所说的结论整理一下发过去——物理证据固然重要,事实却更重要。我们不能因为没有物理证据而忽视事实,造成判断失误、用人失误,给公司带来更大的损失。” “OK,我会客观的发回Eric的分析,并抄送给您。”审计组长点了点头。 “OK,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Jack准备一下,看怎么约顾氏总裁。”Frank点了点头,示意散会,对于这次抄袭创意的案子的处理方向,便就此定了下来。 只是,莫里安在会上没说的,是顾子夕虽然是个利益至少的人,可这次的案子还牵扯上了感情的事——在利益和感情同时的影响下,顾子夕会怎么选择? ……………第三节:子夕。选择坚持…………… 顾氏,顾子夕办公室。 “卓雅总部的人,希望我们放弃法律诉讼。”洛简看着憔悴不堪的顾子夕说道。 “哦?”顾子夕停下正在写的文件,抬眼看着洛简:“他们若想借此挽回公司的声誉,就不可能放弃这个片子的使用——这个片子现在已在各大网络迅速的传播,若放弃,便需承认盗窃创意的事实。若不放弃,他们又凭什么来和我们谈条件?” “他们内部应该还在商量这个事,所以还没给我们发正式的沟通函。据我了解,这件事情暂时被压在了亚太VP这一层,再往上的话,恐怕连亚太区的VP的职业生涯都要受到影响。所以,他们也在考虑:什么样的条件,才会是我们能够接受的。” “毕竟,以他们的行业地位、亚太区亲自派人来谈判,若达不成和解的目的,他们也没办法向德国总部交待。而顾氏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日化企业,不足以表达诚意的条件他们拿不出手;拿得出手的条件又关乎到自身的利益和在集团的地位;所以,一方面雷厉风行的处理着内部员工违规违法的事情;另一方面也在想办法试探着我们撤诉的可能性;同时又想办法要把事情压在亚太这一层。” 洛简看着顾子夕,试探着问道:“顾总你的意思呢?有谈判的余地吗?” 顾子夕的眸子微微暗了暗,想了想说道:“说说看你的想法。” “如果他们的条件合适,我觉得可以一谈。毕竟是内勾外结的事情,说出去,我们也有管理不善的责任。加之钱不是他们公司的任何一个人支付的,也没有支付手续;同时能证明这个创意是顾氏的,也只有许诺、你、我、区时,我们几个人的证词的采信程度有限;最有把握的是许诺将原始稿件全部拿出来,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会不会参与这个事情,也不好说。” “所以,一来他们可以咬死是我们的员工用了不正当竟争手段,把创意拿出来送给他们的;二来他们可以不承认这个创意是顾氏的。总之,要赢得官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两个公司因此而耗费的精力,怕是不会少了。”洛简从案件本身的理性角度分析给顾子夕听,他的倾向很明显——如果对方的条件合适就同意调解;就算对方的条件不合适,但顾氏处于主动的一面,可以提出条件来迫使对方同意。 顾子夕敛着眸子,对洛简淡淡的说道:“许诺以为这是我故意布的局,若就这样和解了,岂不真的成了我布的局?” “可是……”洛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子夕——为这个放弃公司的利益值得吗?又不是一个说不清的事情,解释一下就好了呀! “再说,这官司我要的也不是输赢。”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看着洛简淡淡说道:“一来给许诺一个交待:虽然我冤枉了她不对,但我没有布这个局;二来,官司不论输赢,在我们的产品、广告正式投放之前,便有了一个特殊的宣传渠道,未尝不是件好事。” “利用消费者的好奇心,将创意的思路通过这个渠道完全发布出去,比记者招待会的效果还要好;至于你说的和解可能得到的好处,我们通过诉讼提出请求,也并非完全不能达到。” “所以,”顾子夕顿了顿,看着洛简说道:“你和法务部打个配合,利用这次机会做好诉讼期间的新闻与媒体。同时抓紧时间完成第二套创意的拍片。新品上市的发布不受官司影响。”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洛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禁暗自佩服顾子夕分析问题时刁钻的角度——连官司也能成为推广的一种渠道,在他的眼里,还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 只是,在对这场官司的坚持里,他究竟是有几分是为了利益、又有几分是为了许诺呢? ………… “选择坚持法律途径,有几分是为了利益、又有几分是为了许诺呢?”在洛简离开办公室后,顾子夕点燃一支香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面仍然下个不停的雨,沉暗的眸子里,仍是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这一周的时间,他每天深夜都会去医院,在她的门前站一会儿、看一会儿;而深夜的她也总是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有时候发着呆、有时候不出声、只是默默流泪;有时候转眸之间看到他,漠然的眼底却是复杂的情绪。 成夜成夜的,两人只是这样默默的看着彼此,而在他唯一一次试图推门而入时,她绝然的拔下手上输液的针头后,他再没试过同样的行动。 一扇脆弱的门,却强硬的将两人分成一内一外的距离;而他,竟无力冲破。 …………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见你。”这是这一周的时间,她唯一说过的一句话——甚至算不上说话,只是嘴巴一张一合着,他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吗?”顾子夕低低的问道。 许诺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顾子夕从深夜站到天明,她却再也没看他一眼。 她想了一周、沉默了一周,最后的决定竟然是放弃——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无论是误会也好、失望也罢,她都不在乎了。 放弃过去、放弃爱情、放弃他——甚至放弃认回儿子的可能。 这就是她的选择。 ………… 顾子夕用力的吸了一口烟,再慢慢的吐了出来。只是,胸中的烦闷,似乎因此而更严重了。 对于许诺的决定——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够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许诺,你曾说过,我是个商人,对于我投入了五年的时间、投入了全部爱情的你,我又怎么能不要你的回报——我要的不只是你的爱情,还要你一辈子的陪伴。 顾子夕将手中的烟蒂用力的弹到旁边桌上的烟灰缸里,眸子里有种近乎暴恹的坚持。   ☆、Chapter002 决心放弃 ……………第一节:子夕。坚持法律手段…………… 三天后,顾氏会议室。 Frank、Jack、还有莫里安坐在顾氏的会议室里,仔细打量着会议室的布局、装饰等等,希望通过他们的会议文化,来了解这家在中国的本土企业,为何总是压过卓雅一筹。 只是,简洁的会议桌、整墙的书写屏、没有扶手的会议椅,一切都是现代化快节奏的会议室模样,连墙上的装饰,也没有常见的壁画、公司文化导语、公司产品图画之类的,而是两张随时可以更新的大图板:一张全品类产品的目标达成进度图、一张顾氏产品的市场占比图。 可见这个顾氏总裁,是个目的性强、目标直接的人。 “看来,Eric对这位顾总,当真是很了解。”Frank看着莫里安点了点头。 “人都是会变化的,只是不知道过去的了解,是否足以对他的现在做出正确的判断。”莫里安点了点头,心里的顾虑仍是没有说出来。 “人的本性,若不是重大变故,很难改变,我认为我们有足够的诚意,应该能满足顾氏的市场发展需求。”Frank看着市场占比图,指给莫里安看:“他们去年是40%,卓雅是35%;今年上半年,他们是25%,卓雅是55%;下半年他们内部的解决掉,我们再一让,他们的份额能达到40%以上,而我们可能会降到35%以下;有了这样的基础,只要他们自己不折腾,卓雅在短期内追上会非常的困难。” “一个把销售数据放在最显眼位置的人,这样的条件,没有理由不接受。”Jack看了看数据,也点头说道。 “希望如此。”莫里安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顾虑、将许诺对这次事件的影响告诉他们。 其实谈和谈败,都是总部关注的事情,他根本就无所谓——只是内心隐隐的,希望顾子夕能够接受公司的谈判条件,如此一来,一个将利益、将信任放在桌面上谈判的男人,许诺该会彻底死心了吧。 …………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顾总刚才正接公安局的电话。”洛简敲了敲会议室的门,与顾子夕一起推门而入。 而莫里安在看到洛简身边的顾子夕时,不由得吓了一跳——不过是一周多一点没见,竟然瘦得脸都凹进去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哪还有半分以前风度翩翩,一眼就让人压力倍生的强势模样。 Frank和Jack也疑惑的看着莫里安,没办法分辩出哪个是顾子夕。 “卓雅亚太副总裁Frank,这位是顾氏的总裁顾子夕。”莫里安微微发愣后,快速的走上来为他们介绍。 “你好。”顾了夕伸手与Frank轻轻一握,随即与莫里安介绍的Jack握了握。 “大家坐。”顾子夕抱着文件夹直接走到了会议桌主坐的位置坐下来。 而Frank和Jack也默默的在他的侧面坐了下来,看着这样的顾子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顾子夕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憔悴,甚至可以用萎靡来形容,这样的他,看起来既不是Frank心目中想象的商场精英模样;更不是莫里安口中描述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狡猾奸诈模样; 看起来,甚至不像个商人,若不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偶尔闪过冷冽的的眸光,Frank甚至觉得他们是不是随便找了个人来充数了。 或者,这就是中国人所说的深藏不露? “顾总、洛总监,Frank和Jack这次前来,是为了上次创意案的事情。关于条件方面,我和洛总监有过沟通,我想我们公司,以及Frank、Jack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不知道顾总考虑得如何?”莫里安见顾子夕似是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锐气,甚至连寒暄也没有;而Frank和Jack显然不能适应一个赫赫有名的中国商人居然是这种形象,一时间也不知道开如何开启这次的谈判,便只得率先开口,打开僵局。 而顾子夕的态度,也更让人无法猜透他的想法。 听完莫里安的话,顾子夕淡淡点了点头,转头看着Frank,沉声说道:“不好意思,最近这段时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莫总监约了几次,我在今天稍好一些,才方便与各位见面。” “原本我想让洛总监直接将我的意思转告各位。只是从卓雅的条件里,我感到贵公司确实很有诚意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想,无论如何,对于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也必须见这一面的。” “至于贵公司提出的条件,我刚才也说了,十分有诚意。只是对于顾氏来说,在这次的事件中损失的市场份额、创意成本等等,顾氏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反而我们更关注,因为这件事情而发现的公司管理漏洞、对员工的信任缺失等等。所以顾氏需要一场官司,让这件事在管理中起到警示作用,同时让公司管理层,以这种方式对被冤枉的员工致歉。” “所以,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坚持以法律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 “同时,我也希望贵公司能够相信中国法律的力量,借助司法机关,给那些投机分子以打击。如果卓雅在这方面有所态度,我们可以在调查结果出来后,将法律主体改为个人,而非卓雅公司。相信这对卓雅来说,是个好消息,你们的驻外体制将会因此而更加完善。” 顾子夕看着Frank和Jake,缓慢却清晰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他的态度就是确定的答复,已经完全没有谈判的余地。 Frank和Jake听完顾子夕的话,不禁暗自交流了一个眼神——这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颓废年轻人,谈判的角度竟如此犀利而刁钻。 原本认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让对方占了大便宜,对方断无拒绝之理。而顾子夕却从另一个角度拒绝了放弃诉讼的要求,却并没有放弃卓雅给出的条件。 他要走法律程序,却不是为了告你,只是为了给内部管理一个警示——这样的理由,你有立场反对吗? 他话锋一转,建议你也配合他走这个法律程序,然后在官司中间转换诉讼主体,听似在为你着想,实则在和你谈条件——顾氏在适当的时候转换诉讼主体,也同样能达到将化解公司声誉的目的,那么卓雅同样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顾氏才会这么做。 这个年轻人,真是太历害了,一个只为了本公司管理的观点,便让卓雅完全陷入了被动的谈判局面。 “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我私人还有些事情要离开一下。”顾子夕敛眸看了看时间,抬头看了莫里安一眼,淡淡说道。 莫里安也低头看了下时间,眸色不禁微微一沉——今天是许诺出院的日子,而出院的时间,大约就是一个半小时以后吧。 没见他往医院跑,对于许诺的时间、动向,却掌握得如此精准。看来倒是用了心的——和当初一样吗?用了心去骗许诺? 只是,现在两人已经决裂到这种地步,他还要怎么骗她?骗她又还有什么价值? 莫里安的眸色流转着,看了一眼Frank和Jack,用眼神问他们是否还继续谈下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Jack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顾子夕说道:“顾总,你将管理看得比业绩更重要的思路,让我非常的佩服。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留得一线,他日再见。无论是你们公司的员工、还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在此之前都为公司服务了很多年、有很多贡献,我们因为一次事件,就把他们送上法庭,这不符合我们人性管理的导向。” “所以您看这样如何:对于贵公司和我公司违规的员工,我们不仅做除名处理,再写联名公告函,发到国际行业、专业论坛,也就自此封死了他们的职业发展的通道,既起到警告本人、警示员工的作用,也不会让他们留下法律污点。您觉得呢?”Jack看着顾子夕,诚恳的说道。 顾子夕眸光微微闪了一下,有些诧异这个刚来中国的德国人,反应能够这么快,这样的拒绝理由,也能被他找到反驳的方式,看来卓雅对中国市场还是挺重视的,安排了这么个历害角色过来。 只是,他再历害也没用,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需求,所以再多的条件也枉然——再多的条件他也不会去看,他只是想借这个官司告诉许诺:他没有去布这个局,他为自己的不信任而道歉。 其它的顺带利益,也不过是他做为商人在谈判时的本能反应而已——依他现在的状态,他是一点条件也不想提:似乎提了,这个道歉就少了诚意。 “顾总,您看如何?”Jack见顾子夕不说话,以为他在考虑自己的提议。 “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法律之内,我们可以人性;法律之上,我们必须有严格的界限;否则,法律就失去了严肃性。”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淡淡的说道:“所以,触犯了法律,就用法律方式来解决;触犯了行规,就用专业方式来解决,这是两个犯畴的话题,我想我们不用再谈。” “这个……”Jack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彻底,当下也有种谈判进行不下去的感觉。 “这样,我现在确实有些急事要办,就不陪三位了,至于官司的细节和我刚才表达的意思,洛总监非常清楚,各位还有不清楚的,洛总监可以一一解释。”顾子夕又看了看时间,憔悴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焦急,用手捂着唇轻咳了两声后,站起来对洛简又交待了一几句话,与Frank、Jack分别握手道歉后,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 “你们顾总一向这么固执吗。”Jack有些沮丧的看着洛简——原本信心满满的他,这才刚到中国,又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居然事情还是办不成,这中国人是倒底有多难缠啊。 “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和阶段性需求,我们顾总的任何决定,都是基于公司发展需要来做出的。”洛简很官方的说道。 “或者你们顾总,需要我们再多一些让步?”莫里安看着洛简,替Frank表了个态——他总不能让最高长官在这里让步,若顾子夕是这个意思,后面就真的没办法谈了。 “不需要。”洛简摇了摇头,看着Frank和Jack说道:“各位都位居高层,也是谈判高手,和各位沟通若是还藏着掖着,完全没有必要。所以我们顾总说的方式,就是他最后的决定,没有再谈的余地了,也不需要贵公司再让步。真的不需要。” “既然这样,那就按顾总的意思来吧,后期我们尽量配合官司的进行和媒体的发布,希望顾氏在媒体的沟通上,能考虑我们公司层面的需求。至于我们之前提出给顾氏的补偿,想来是我们太小看中国企业家的胸怀了,在这里洛总监也别笑话,这事儿就不再提了。” “至于我们广告的使用范围,还是我们提出的范围,如果法律有约定,我们从法律约定。”Frank微微笑了笑,对这件事情做了最后的敲定——既然顾子夕已经放弃谈判,他们也只能在现有范围内尽量挽回公司的损失。 让对方在媒体发布上,尽量使用个人而非公司;后期转诉讼对向为个人而非公司;而卓雅给出的条件除了赔偿外,其它都不变。 这也算是无奈之举了。 “媒体方面我会把控,相信卓雅方面也会有良好的配合。”洛简笑着点着头,在对方被顾子夕逼到不能提条件的时候的无奈妥协,他相当大方的表示接受。 因为顾子夕在意的,原本就不是这个官司带来的商业附加值,他只是要让许诺看到他的诚意和悔意——只要这个目的达到,其它的都好说。 只是,不知道对方这两位远道来的高管,知道顾子夕的这个目的后,会不会吐血——诺大一个公司,这么有诚意的谈判,只不过陪着顾子夕玩了一把感情戏而已。 在送走Frank和Jack出门后,莫里安对洛简说道:“顾子夕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打官司?” “老板的心思不好猜,但这确实已经是他的底限,他今天的谈判没有任何的埋伏。”洛简真诚的说道。 “好,谢谢。”莫里安点了点头,心里一时间却是一阵起伏——老板的心思不好猜,一句话似是明示、又似是暗示,说明顾子夕的会放弃卓雅这么好的谈判条件,连洛简都觉得意外。 他意外的是什么? 当然是如他这般的人,会为了感情而放弃到手的利益。 顾子夕,你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顾子夕,你到底是动了真情?还是你的另一个手段? 顾子夕,你能不能放过她?别再打扰她的生活了。 那日在雨里,许诺从未有过的无助;她紧紧缩在他的怀里哭得声音嘶哑;莫里现在想起来,心都是疼的。 顾子夕,无论你是什么目的、就算你是真的动心了,我也不允许你再伤害她。 ………… 莫里安拿出手机给季风发了个信息,让他迟半小时给许诺办出院手续,得到季风的回复后,才大步往外走去,追上走在前面的Frank和Jack。 “如何?”Frank看着他。 莫里安摇了摇头,看着他们说道:“无需再让步,配合他们做媒体和案子,后期让他们转个人诉讼吧。” “这个顾总,很怪。”Jack皱眉说道。 “恩,有些。”莫里安也不想多说什么,把这个底交了之后,便开车将他们送回了公司,然后开着车急急往医院赶去。 ……………第二节:许诺。独自出院…………… 医院。 “许诺,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季风查完房过来,走进许诺的房间问道。 “差不多了,也没有多少东西。”许诺停下手中的活儿,回头看着季风,想了想说道:“季风,我不住你们那边。” “为什么?”季风的表情一片和煦,看着她温润的问道。 “许言肯定会很担心我,在我面前又不想表现出来,一定会憋得很难受;我也还会有不开心,怕她担心也不想表现出来,我也会憋得很难受。”许诺轻扯了下嘴角,看着季风轻声说道:“再说,我一个人习惯了,真不习惯身边有人了。” 季风看着她,近十天的修养,人却越养越瘦;近十天的恢复,依然是心事重重;对她这样的病人,或许独处确实会对治疗有帮助。 当下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她柔声说道:“我会和许言说,你放心一个人住。不过,最好两三天就回来一次,人是群居的动物,再喜欢一个人,也要有适当的团体活动,你说呢?” “知道了,会过去的。”许诺点了点头。 “好。”季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你再坐会儿,莫里安要晚半小时过来。” “恩,你去忙吧,不用陪着我。你是医生,应该知道我这样的病人,被人陪着也是很难受的。”许诺转眸给了季风一个大大的笑脸,略显调皮的说道。 “我只是心脏科医生,不是恋爱科医生,所以治不了你的病,所以你自己要努力的好起来。”季风看着她,鼓励的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该知道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生活适合自己。” “恩,我会想清楚的。心脏科医生大人,我觉得你越来越啰嗦了。”许诺的眸光微微暗了暗,看向季风却一脸的调皮——那样的黯淡与憔悴里,强自撑出来的笑意与调皮模样,连看惯各种病人模样的季风,都觉得心疼。 ………… 在季风离开房间后,许诺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又接着将行李收拾完。抬腕看了看时间,莫里安应该还没有从公司离开,当下便拿起电话打了过去:“莫里安,我让季风送我回家,你不用过来了。” “在路上了?” “好吧,那我在病房等你。” “开车小心些,不用急。” 挂了电话,许诺沉沉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想起下雨的那天,这辈子最狼狈、最难堪、最无助的时候,也不过是那一天了吧; 眸光不自觉的转向每个晚上顾子夕站着不肯离开的地方,心里只觉得酸酸涩涩的难受; 很多事情是想通了,可是每每想起他,心还是会痛。 许诺转身拉过拖箱,直接往外走去——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安静的呆一阵子。 在这段关系中她做了决定,以后的生活、工作还是该要有个安排——她不是千金大小姐,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金钱容她任性、容她挥霍,所以,一周半的时间伤心已经太奢侈了,她必须得早些对未来有些打算。 许言的身体日渐臃肿,新的药物对肾脏的伤害还是比旧的要大得多。 想到这里,许诺的喉咙微微哽咽了一下——与许言的身体相比,自己的这些事都算什么呢。 拖着箱子,慢慢的走在医院门外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微微抬眼,阴沉中透着微微光亮的天空,直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得想流泪的感觉。 “去哪边,我送你。”顾子夕将车停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轻声说道。 “不用了,我拦计程车。”许诺从天空中收回目光,看见顾子夕就站在身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过来,你别往后退,后面有台阶。”顾子夕后退一步,离她的距离又远了些,说话的声音里,还有些压抑的嘶哑,似乎在努力忍着想咳的感觉。 许诺这才看得他仔细了些——凹陷的双颊,让他看起来老了不少;沉郁的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犀利与敏锐。 这个男人,他这又是演哪一出呢? 许诺轻咬下唇,从他脸上收回目光,拖着箱子快步往前走去。 而顾子夕也不再强制和她说话,上了车后,开着车子只是慢慢的跟在她的身边。 看见她接起电话、看她又挂掉电话、看她拖着行李箱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也不制止自己的跟随,只是慢慢的走着——拿自己当透明人一样。 只是,在自己的面前,她不再情绪崩溃就好。想到这里,顾子夕轻扯嘴角,微微的笑了笑——其实,在许多事情以后,人的底限会变得非常的低:就像他,曾经希望他能原谅自己,两个人的关系能恢复到最甜蜜的时候。 而在她的断然拒绝与下意识的躲避后,他的要求,就只是能够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而不让她讨厌、驱赶就好。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路边慢慢的走着、一个沿着马路慢慢的开着,一路上,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是偶尔,顾子夕会轻轻的咳两声,那声音,显得压抑而痛苦。 直到去医院接许诺,却发现她已经走了的莫里安,开车从后面越过顾子夕的车,将车停在许诺的身边,许诺才停下脚步,而顾子夕也将车停在了莫里安的后面。 “不是说好了我去接你吗?怎么先走了呢。”莫里安皱着眉头,有些责怪的看着许诺。 “不是给你留言了让你不来吗?亚太的VP过来,你还不好好儿招待呀。”许诺笑着将手中的行李箱递给他,看着他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下意识的用余光轻瞥了一眼顾子夕,看见他只是沉默的跟在后面,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只觉心下微微一疼,却只做淡然的模样,快步走到前排,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莫里安却连看都不看后面的顾子夕,在看见许诺上车坐好后,便回到了驾驶室,发动车子慢慢驶入行车道,然后快速离去。 顾子夕将车停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慢慢的点着,边咳边抽着,直到警察过来敲车窗,他才掐灭了手中的烟,开着车慢慢往医院方向去。 ………… “爹地,你现在哪里?” “爹地在医院。” “太好了,爹地终于去医院了。张叔叔有没有给你做检查?” “有啊。” “那你有没有事?” “没有。” “可是你为什么总是咳嗽。” “因为爹地感冒了没吃药,所以现在必须打针啰。” “所以我们生病了就要听医生的话,病才能快些好。” “是啊……”顾子夕忍着咳嗽,轻喘了一下,才对儿子说道:“爹地现在要去打针了,电话先挂了。” “爹地打针不怕,爹地再见。” “梓诺再见。” ………… “梓诺都比你懂事。”张庭看着他,不由得直翻白眼:“一个小感冒,弄得要住院输液,这不是浪费医疗资源吗。” “恩,你给我开几针,我每天抽时间过来打,就不住院了。”顾子夕伸手将输液的速度调快一些后,对张庭说道。 “你不怕传给顾梓诺?”张庭看着他严肃的说道:“感冒引起咳嗽,不及时治疗就转成肺炎,都是有很高传染性的。” “而且越拖越难治,蜜儿昨天才从重症病房转入普通病房,你再躺进来,顾梓诺谁照顾?”张庭边说着边叹着气:“子夕,天大的事,先把身体给治好了再说。” “我找到梓诺妈妈了,就是你见过的许诺,这事我也是刚知道的。所以我必须每天看着她,否则她哪天再消失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顾子夕看着输液瓶里慢慢往下滴的药水,轻声说道。 “许诺?梓诺的妈妈?”张庭不由得低声轻呼。 “恩。”顾子夕眸色黯淡的点了点头。 “她不认梓诺?她之前不是对梓诺很好吗?”张庭不禁有些意外——且不说顾家这样的背景,就梓诺那小可爱的样子,怎么会有做母亲的会放弃。 “我和她之间出点事,她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对于梓诺,她可能是害怕打扰他的生活,不敢认。”顾子夕轻声说道:“她就是这样,看起来好象很强悍,其实很胆小,又很自卑。” 张庭奇怪的看了顾子夕一眼,摇头说道:“倒真没看出你说的是许诺。” “是啊,她伪装得好,总是用一个强势而骄傲的壳,把自己的自卑全装在里面。”顾子夕沉沉的叹了口气,对张庭说道:“我现在的非常时期,真不能住院,你给我用药的计量在允许范围内,尽量加大一点。” “人丢了可以再找,这身体可是自己,你千万别乱来。”张庭见他又要去调点滴速度,不由得伸手制止了他:“滴快了心脏会受不了。” 顾子夕也没再争,看着他淡淡问道:“蜜儿转出来了?她情况怎么样?” “倒是醒了,问过我两次你的情况,听说你病了,又自责又担心。”说到艾蜜儿,张庭在心里还是责怪顾子夕的——无论如何,他和蜜儿是十多年的夫妻,就算离婚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不管吧? 听说还把她的别墅给拍了,这样就真是太过份了。 “子夕,不管蜜儿做错什么,你总不能断了她的生路,以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你给钱给她,她也没办法自己去找个房子、再张罗装修,然后住进去。你把房子给拍了,她以后住哪儿?你把工人全辞退了,做饭洗衣,她一个人行吗?” “子夕,或许以前的蜜儿可以,但这么多年,她就是被你惯成这个样子的,你不有把人家的生存能力全磨没了,然后把她放回到社会上去,这不是要她的命麻。说实话,做为朋友,这个我真是看不过去。” 张庭看着顾子夕,毫不讳言的指责着他。 “你问问她做了什么,就知道我这样做过不过份了。”顾子夕也不辩解,只是看着张庭,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你以为她离了我活不了?她的本事可大呢。” “我把工人全辞了、房子拍了,钱都会打到她帐上,以后她想怎么花、想住哪儿、想请多少工人,都和我再无关系。” “再说,现在精装修的房子到处都是,未必买不到一套?我不希望她还住在那里,用她自以为是的爱情、用那种自残的方式,来达到她把我缚在身边的目的。” “张庭,我不能说我和她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完全没有责任,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我只能对得起一个人,我自私的选择,要去对得起我爱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顾子夕又想起许诺,想起她将行李箱交给莫里安时调皮而轻松的笑容、想起她在上车时的轻快步伐,心里不禁狠狠的生疼——对于莫里安,她是那样的信任与依靠。 是不是,在经过这段事情之后,她会放弃爱情,而选择另一种温暖而安全的生活方式? 又或者,在另一个男人的温暖里,她的爱情也会改变? ………… 许诺的公寓。 “不是说好了要住在许言……”莫里安帮她将行李拿出来,一样一样的分别放在该放的地方,在拉开柜子,看到顾子夕的衣服就大刺刺的挂在那里时,只觉得一阵刺眼。 许诺见他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转头看他——那三五件顾子夕的衣服,同样让她的心里生生的发疼。 “都扔了吧。”许诺走过去,迅速的扯下顾子夕的衣服,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不是说这段时间会住在许言那边吗?那边有个医生,住那边也让人放心。”莫里安的眸光暗沉,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挂进去,说话的声音淡然而温柔。 “你知道季风的,现在越来越啰嗦了,我不耐同他一起住。”许诺将行李箱拉近一些,与他一起整理衣柜,说话的声音轻轻的。 “恩,那你自己住要多注意些。要过年了,各个地方也不是很安全。”莫里安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知道的。”许诺点了点头,拉上衣柜门后将行李箱塞到了床下,对莫里安说道:“不是说你们亚太区的VP过来了吗?你怎么还有时间到处乱晃。” “谁过来我也得来接你出院吧?”莫里安看着她,轻声说道:“今天我们去顾氏了,公司做了很大的让步,希望顾氏能够放弃诉讼。”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想要知道顾子夕决定的想法。 “顾子夕坚持法律手段解决问题。”莫里安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情绪来:“这样的选持,放弃了卓雅让出的下半年的市场份额。” “坚持法律诉讼?这不是他布好的一个局,等我跳下去吗?”许诺的声音微微发颤。 “你在说什么呢?”莫里安疑惑的看着她:“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里安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察觉到,他们之间或许有个天大的误会。 “没什么,要告就让他去告吧,他那种人,若要放弃卓雅给出的优沃条件,必然想办法得到更大的利益,有什么好奇怪的。”许诺有些烦燥的站了起来:“莫里安,你下去买点吃的上来吧,我把卫生做一下,十几天没回来,都一层灰呢。” 莫里安沉沉的看了她半晌,慢慢的说道:“许诺,有些事,花点心思去了解一下。” “我会的。”许诺语气生硬的说道。 “我下去买东西,家里的卫生你也别做了,等我上来做吧。”莫里安点了点头,拿了钱包往外走去。 “莫里安——”许诺出声喊他。 “恩?”莫里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保安室旁边有个锁匠,帮我喊他上来,大门的锁要换。”许诺沉声说道。 “好。”莫里安点了点头,转身之后,脚步较之前轻松了许多。 误会也好、吵架也罢,顾子夕那样的人,手段太多、太过狡猾,并不适合许诺。 ………… 莫里安下去后,许诺并没有听他的话休息,她不想让自己闲着,至少现在不想让自己闲着——住了十来天的院,创意失窍的事情似乎有了很大的进展。 似乎,事情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 许诺的心里微微一动,顾子夕那张憔悴的脸不自觉的又出现在眼前。 “就算不是你布的局又如何?我们之间,到底是不可能了。”许诺低低自语着,深深的吸了口气,换下卫衣,将自己陷入忙碌之中。 ………… 莫里安一直陪她到了四五点,公司打电话催他,他才离开。 “别担心我,我挺好的。”许诺看着他担心的样子,笑着说道。 “不担心才怪。”莫里安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捋了捋她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好好儿休息,有些事情想不通,就别想;有些事情想通了,就放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生活都要继续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许诺低着头,温顺乖巧的样子,轻易的触动了莫里安心里最温柔的地方,让他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将她拥进了怀里。 “莫里安……”许诺的身体微微一僵。 “好了,我走了,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莫里安用力的抱了她一下,松开手后,看着她轻声说道。 “恩。再见。”许诺的声音更轻了。 在听到莫里安转身离开后,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后,许诺慢慢的回头,轻轻的跌坐在椅子里,看着书桌上被换下来的新门卡,微微的发着愣。 下意识的将旧的那套门卡紧紧抓进手心,直到那门卡咯得她手心发疼,才霍的站起来,毫不留恋的将它抛进了垃圾桶里——那道弧形的抛物线,带着她所有的决心和放弃、将往日种种,全都抛弃……   ☆、Chapter003 冷暖自知 ……………第一节:莫里安.温暖的男人…………… 第二天. “许诺,子夕住院,方便帮他从家里拿些用品过来吗?”一阵手机铃声将许诺吵醒,从桌上摸起手机一看,是张庭的信息。 想起昨天在见到顾子夕时,他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好。不过,那也不关自己的事了。 “对不起,很忙,请联络他的家人。”许诺将信息回过去后,便将手机扔在了一边,拉起被子继续睡觉。 只是,却再也睡不着了,顾子夕憔悴的模样一直在眼前晃动着,似乎在控诉她的冷血与无情。 “你别来烦我啦!”许诺扯着被子坐起来,烦燥的大叫了一声。不由得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长长的叹了口气后,干脆不再睡觉,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快速的刷牙、洗脸、换上衣服后,打开电脑坐在桌前,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从极端的忙碌、到极端的悠闲,还真有些不适应。 “许诺,在吗,你现在怎么样?”电脑上,顾小北的QQ头像快速的闪动着。 “还好啊,最近挺闲的。”许诺轻轻的敲下这几个字,回了过去。 “晚上出来,我们去逛街?听说COACH的包打折呢。”这是顾小北发过来一个笑脸。 “你今天不加班吗?”许诺笑着回了信息过去。 “现在公司的情况很复杂,我不用加班了。”顾小北接着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正好休息,下班时间,我在‘阿卡’门口等你。”许诺想了想,便应了下来----出去走走,不要停留在自己狭隘的小情绪里,或许心情会好起来吧。 ………… “许诺,莫总监说他当司机送我们过去。”5点45分,顾小北从写字楼里快步跑过来,看着她开心的说道。 “注意你的形象,是谁说自己越来越淑女了呢?”许诺笑着走了过来,看着稳重的走在她身后的莫里安,调侃着说道:“看看莫总监,任何时候,都从容自若,这才是职场精英范儿,你可得学着点儿。” “他是Director(总监)麻,当然不一样。”顾小北转身看着莫里安,从容温润的气质里,带着外企职场精英独有的气质,比起国内那些身居高位的高管来,有种很是不同的感觉。 “呀呀,这英语越说越顺溜了。”许诺笑着,拉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去:“想好了买什么?” “我这个包要换了,太贵的我也买不起,我觉着COACH这个牌子的价位适合我们用,不算奢侈品,又算得上国际品牌,打完折后,一个包差不多也就两千来块吧。”顾小北精明的说道。 “不错,我也这么觉得。”许诺点了点头,在莫里安打开车锁后,拉着顾小北坐在后排,一路上,两人热闹的聊着什么流行啊、时尚啊、娱乐八卦啊,不亦乐乎的样子。 似乎,真的已经是雨过天晴;似乎,她还是刚遇着时,那个单纯却不简单的女孩。 ………… “莫总监,谢谢你。”到了商场,顾小北拉着许诺的手,笑着与莫里安道别。 “我约了朋友在那边咖啡厅谈事情,你们逛完了给我打电话,我若还在就去接你们。”莫里安朝顾小北轻点了一下头,对许诺说道。 “好啊。”许诺的眸光微闪,看见顾小北的眸光有种异常的明亮,当下拉着她的手便快速往商场里面走去。 “许诺,莫总监好很绅士风度呢,你说是吗?”顾小北似是夸赞着莫里安,又似是想知道,莫里安只是现在这样?还是一直是这样呢? “莫总监对下属很好。”许诺轻咳了一声,和顾小北一起边往里走边问道:“你在卓雅还适应吗?” 顾小北略略回味了一下许诺的话,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笑了笑,轻松的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有些不适应的。你也知道,这些人自视甚高,对于我这样又基层、穿衣服又没什么品味、说话又不习惯用英文的人来说,多少有些瞧不起。” “不过,他们都对莫总监很尊敬,所以嘲笑归嘲笑,也没有太过份就是了。加上市场执行这一块,我也做出了点成绩,所以大家也算是慢慢接受了我吧。”顾小北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商场里金璧辉煌的装修、闪得人眼睛发花的灯光,眼底一片明亮:“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外企人的。” “当然,你那么聪明。”看着她信心满满又充满斗志的样子,许诺只觉得自己晦暗的情绪,也随之明亮了起来。 或许,实际一些、现实一些,生活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 “我会努力,变成他们的样子:习惯穿高跟鞋、知道当季最流行的是什么、了解一些职场的私秘信息、会化妆会打扮、能把英文说得和中文一样流利、在和人谈工作的时候,能自信得将对方给说趴、走路的时候再急也会很优雅,就象----就像Eric一样。” “许诺,到了卓雅,我才知道真正的职业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以前在‘怡宝’,真的是土死了。可笑她们还自以为很Feel呢。” 说起短期目标来,顾小北两眼发光,眼神里、语气里,都充满了对做一个真正职场精英的梦想与希望。 “加油加油,你一定行的。”许诺看着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她的梦想简单而直接,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到。 许诺挽着顾小北的胳膊,穿行在热闹的人群里,心里却一片感慨----人若能一直这样简单,该多好! ………… 走到COACH的特卖专场,已经是人山人海的模样,有的人一口气买了四五个,不要钱似的。 “人真多啊。”久不逛街的许诺不禁惊呼。 “不是人人都有钱的,打折了,所以大家就都来了。”顾小北轻挑眉梢,拉着许诺挤进了人群。 平时陈列得高端贵气的包,现在都成堆的放在花车里,看起来亲民了不少。 “许诺,这个春天花朵的怎么样?” “很漂亮,可是太亮,不好配衣服。” “那这个呢,经典的米色LOGO款。” “这个不错,不过今天折扣蛮低的,不如买个皮的。” “皮的款式好老气的样子。” “这个黑的不错,很经典,什么衣服都能搭。皮质也好。” “我看看……好象真的不错……” “这个银色也好看,不过背得不好的话,象高仿,我看还是算了。” “那就这款吧。许诺,你有没有看中的?” “我前两个月才买了的,现在就不买了。” “也是,你现在都不用这种牌子了吧?你上次用的那个MIUMIU的很漂亮。” “也用啊,可我不是才失业吗?得省着点儿花。” “你还怕失业?你的……哦,那也是。” 顾小北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拿着开好的单快速往收银台跑去。 许诺只是微微笑了笑,心里的苦涩微微的泛开,情绪却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她想,她会越来越淡然的;有些人、有些事,随着不断的被人提起,她的神经也会越来越坚韧的。 ………… “还逛逛别的牌子吗?”许诺边随意的看着,边问道。 “不逛了,我就是冲着这个包来的。”顾小北指了指手中的包,笑着说道:“看多了就有*,所以咱们直奔目标。” “有道理。”看着她满嘴道理的样子,许诺不由得直乐。 “要给Eric打电话吗?”走到商场门口,虽然感觉没逛多久,天色却已大黑,想着莫里安说的话,顾小北不禁有些犹豫----或许人家只是一句客气话呢? “不知道走了没有呢。”许诺的眸子微微沉了一下,知道莫里安肯定是没走的,只是---- “喂?” “恩,刚逛完。” “好,我们在正门口。” “恩,我们走过来。” 挂了电话,许诺对顾小北说道:“才说要不要打电话呢,他就打电话过来了。他刚和朋友说完事情,已经在停车场了。” “真好。”顾小北的眼睛眨了一下,拉着许诺快步往停车场走去----精明如她,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莫里安对许诺的不同。 心里对莫里安刚刚生起的一丝好感,随着这样的了解,快速的抛了开去----那样的男人,恐怕是她这样的女子配不起的。她就不要屑想了吧。 ………… “现在回家?还想继续逛?或者去吃点宵夜?”莫里安发动车子往外驶去,边开车边问道。 “小北,你的意思呢?”许诺看着顾小北,征求她的意见。 “我回家吧,这么晚了吃东西不消化。”顾小北做出一个自认为算是蛮聪明的选择,不再继续当这两个人的电灯泡。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对莫里安说道:“我们都回家。”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打转方向盘,往顾小北家的方向开去----其实顺路的话,先送许诺是比较方便的,只是,三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 一路上,听莫里安接Frank的电话,说了几句关于官司、顾氏、秦蓝的事情;又听他接了林允儿的电话,了解这个案子的进展。 然后莫里安很绅士的问她们:“想听点儿什么音乐?”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随意。”顾小北客气的说道。 “好。”莫里安便也没再问许诺,从CD盒里挑了一张的专辑放了进去。e小调协奏曲,一首充满幸福,又荡漾着忧愁的优美旋律,在这灯光璀璨的夜里听来,有种格外美妙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沉醉。 顾小北敛下眸子微微笑了----果然,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都无需用语言来传达。 许诺轻瞥了顾小北一眼,将头转向窗外,看着窗外流光闪过,脑海里是一片难得的空白。 ……………第二节:秦蓝.精确的算计…………… “Eric,今天谢谢你了。” “许诺,再见。” 顾小北下车后,和两人挥了挥手,轻快的脚步,往楼栋快速跑去。 “去吃点宵夜吧,我晚餐没吃什么。”莫里安回头看着许诺,轻声说道。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心里流动着淡淡的暖意----他知道,她一定是没吃晚餐的。 “女孩子太瘦是不好看的。”莫里安突然说道。 “喂,想说什么呢,我不是减肥,只是懒得弄,出来顾小北又不吃。”许诺不禁笑着瞪了他一眼。 “你最近瘦了很多。”莫里安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担心。 “还好吧。”许诺低头看了看自己,却情不自禁的想起顾子夕,那张瘦得吓人的脸----就算天天不吃饭,也不至于那么快就瘦成那个样子吧。 唉,怎么又想他了呢,他瘦他胖他好他坏,都不关自己的事了。 ………… 莫里安带许诺在‘上井’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随意点了几样料理后,对许诺说道:“最近有两个新闻特别火。” “什么新闻?”许诺边研究着新上的菜品,边随意的问道。 “北山别墅的一幢别墅挂牌拍卖,听说是卖家重病,无力打理。因为有记者曝光了别墅里面的装饰,美伦美奂,童话仙境似的。所以挂牌开始,便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莫里安看着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 “哦?”许诺放下菜单,看着莫里安:“真是太可惜了,那么美,一定有主人的许多回忆。” “不过,可能是主人缺钱吧,否则就算无力打理,请个工人看着,也不至于要卖掉吧。许诺用手托着下巴,眼里尽是遗憾和婉惜。 “这则新闻之所以这么火,还有个原因,别墅的主人是顾氏的总裁顾子夕。听说,这是他为妻子重金打造的爱巢,当年新婚时也曝过光,所以这幢别墅的知名度相当的高。”莫里安看着许诺脸上原本婉惜的浅笑一点一点的收敛下去,慢慢说道: “所以大家都在猜测,这次的拍卖,和上次报纸上被求婚的女孩子有关。只是觉得顾氏总裁做得太绝了些,离婚再娶没什么问题,也不至于把送给妻子的房子给卖了吧。” “莫里安,你想说什么?”许诺看着莫里安,低低的问道。 “许诺,顾子夕是个商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对结发十年的妻子况且如此狠心,更何况对别人。” “所以,我想说的是:第一,他是个危险的男人,他不适合你;第二,不管他以前对你做过什么,你都没必要伤心难过,他本性如此,不是对你一个人。”莫里安定定的看着她,沉声说道。 “莫里安,你真的很可爱知不知道。”许诺看着莫里安,突然笑了。 “怎么说话呢,我一个大男人,能用可爱来形容吗。”莫里安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拿筷子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当然可以呀,你这么可爱。”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你放心,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强悍的许诺,不是那么轻易就被人打跨的。” “我对你有信心。”莫里安笑着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还有一个新闻,是什么?”许诺看见餐点上来,边吃边问道。 “就是我们公司和顾氏的案子了。”莫里安看着许诺说道:“案子下周开庭,因为涉及到已经播放的视频文件,所以各大网站都出了新闻稿。” “事情和我们知道的,还是有些出入,我以为我已经知道全部的真相,没想到,案中还有案,当真是有些扑朔迷离。”莫里安看着她,有些疑惑的说道。 “什么案中案?”听了他的话,许诺微微皱起了眉头:“上次听你说,是秦蓝和齐微勾结,至于齐微怎么拿到我电脑里的资料,我至今也没弄清楚。” “这个新闻里倒是没有提,不过既然涉及到齐微,只要她认了,就会交待是怎么得到的资料。奇怪的是,怎么又扯上了邬倩倩。”莫里安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有一点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一时间却又觉得混沌。 “邬倩倩?”许诺眸光一沉,想了想说道:“关她什么事?新闻怎么说的?” “秦蓝一口咬定没有交易,是朋友帮他做的创意,这个朋友就是邬倩倩。”莫里安看着许诺,总觉得有个地方弄错了,但又实在想不清楚:“你说这事儿,和邬倩倩扯上什么关系呢?” “上次咱们不是说想不通秦蓝为什么拿到创意,却不在最能打击顾氏的时候放出来吗?当时一直想不通,后来我和顾子夕闹了点儿事,我就猜,是顾子夕放案子给他,以灾赃到我身上,然后好处理我和他之间的问题。” “后来你说,他坚持要诉讼,我想着,如果是监守自盗,不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儿。所以,这个原因排除。” “喂,你那什么眼神呢,我是客观分析好不好。”许诺见莫里安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不由得脸色赫然。 想起在知道顾子夕就是那个男人时,她当时的脑袋一阵轰然,便什么理智也没了。 不过,他对自已、自己对他,这种不信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下意识行为----他们之间,似乎从来都没有信任的基础。 或许他过于强势的开始,让她从未敢全然的相信;或许她心里从未放下过的自卑,让她不敢相信自己能拥有爱情;以至于,她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他吧。 而他呢? 她不知道,似乎,他对她,也没有多少信心;对于那段摇摇晃晃的感情,也从来没有过信心。 想到这里,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有些纷繁的心绪压了下来,看着莫里安继续说道:“排除他的主动授予,那么偷创的意主动权,就不在顾氏这边,而在卓雅这边。而秦蓝抄一个案子不为了压倒对手,只为了针对我,似乎又说不过去。所以,这件事的发起,很可能不是秦蓝,而是邬倩倩。你对邬倩倩比我了解,你认为呢?” 在许诺抽丝剥茧的分析下,莫里安只觉得一直遮在眼前的乌云似乎正慢慢移开,看着许诺半晌,慢慢说道:“我想,我大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恩,怎么回事?”许诺看着莫里安,等他的下文。 “邬倩倩想整你,而且知道你在顾氏,但不一定知道你和顾子夕的关系,所以想到用这一招。” “但她不是企业中的人,要怎么和顾氏取得联络呢?这个联络人就是秦蓝。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秦蓝拿到创意,却不在最关键的时候用的作法。” “那么,秦蓝又为什么要同意这件事呢,因为他能从这件事里得到更大的好处:第一,邬倩倩的父亲是工商管理局局长,而秦蓝回国的野心当然不止是做一个大区总经理这么简单,所以,邬倩倩一定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第二,允儿市长千金的身份,他怎么舍得不用?但在完全取得允宁和市长的信任之前,他又不能露了马脚,所以借这次的事情从公司离开创业,允儿是非帮他不可了。而且拉着邬倩倩在前面顶着,说好是帮允儿的朋友,才出了这个乱子,既有义气又达到目的,可谓是一箭双雕了。这也正好解释了,他为什么在接到总部的调查函后,加速了在网络传播的行为。” “为的就是在片子传开后,公司丢不起这个人,只能牺牲某些条件与顾氏达成合解。这样一来,他免去了法律责任、又顺利的离开公司、还无法在业内继续混下去:这时候的他,不做生意做什么?允儿不帮他还帮谁?” “所以,他这一着棋,算了好几步,但最终要的,就是允儿的资源,意外的收获,就是拉上了邬倩倩的资源。” 莫里安看着许诺,眸子里不禁有些忧虑:“只知道他利益熏心、现实自私,没想到他如此的处心积虑。” “真是太可怕了,他居然能想这么复杂的事情。”许诺只觉得自己听得有些头晕,但至少还是听明白了----秦蓝为了能拿到允儿的资源,借了邬倩倩的手,导演了这么一出‘跨国公司偷取同行推广创意案’的丑闻。 “他对顾子夕在商场上的特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才敢兵出险招,急速扩大偷窍成果。” “只是我们大家这一次都把顾子夕给算错了:他竟然坚持司法程序,任何条件都不谈。” 莫里安看着许诺,思索着顾子夕的用意----他说的为了给公司管理以警示作用的话,真是只有鬼才相信。 或许,是为了许诺? 刚才许诺说到原以为是他布的局,或许他是想以法庭上给许诺一个答案。 “顾子夕的选择,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莫里安看着许诺,若有所思。 “他这个人是无利不早起,走法律程序也吃不了亏去。”许诺轻声哼哼着,夹了一块三文鱼,蘸了芥茉后塞进嘴里,却不想芥茉蘸多了,一下子猛咳起来,连眼泪都辣了出来。 “小心些,快喝口水。”莫里安忙将手边的温水递给她,又拿了纸巾将她辣出来的眼泪给擦干净。 “最后,卓雅答应他什么条件了?”许诺边咳边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抄袭者该承担的一些东西。”莫里安将谈判的细节一语带过,将面前的甜蛋卷推到许诺面前:“吃这个吧,味道不错。” “恩。”许诺点了点头,夹起一个甜蛋卷,边吃边说道:“所以秦蓝还是会吃官司吧?” “如果邬倩倩能找个理由承担下来,吃官司的就会是邬倩倩。”莫里安想了想说道。 “这个男人好狠。”许诺不由得直咋舌----算计了这么一大圈,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然后还能不承担任何责任。 “邬倩倩的父亲疼她疼得紧,这倒要秦蓝用什么招说服她来顶了。不过,以他的本事,我想还是有可能的。”莫里安轻扯了下嘴角,脸上的表情有一些莫明的忧伤:“毕竟,他是个善于伪装的男人,而邬倩倩只是一个不太有脑子的女人。” 许诺停下吃东西,看着莫里安半晌,呐呐的说道:“应该不会吧,虽然他耍了很多手段,对于允儿,他应该还是真心的。” “希望吧,我会向允宁提一下,对于允儿,我实在不方便说什么。”莫里安摇了摇头,对许诺说道:“今天在路上接到她的电话,你也听到了。她竟然希望我把投诉函撤回来、或者把手上的证据不要交出去。”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允儿,这样的允儿,说实话,让我有些失望。”莫里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眸底的伤感越发的明显。 “那是她的男人,怎么着也得维护的,你该理解才是。”许诺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再聪明、再原则的女人,碰上自己男人的这种事儿,都还是希望能帮着化解一些的吧。 更何况,她的父亲是副市长,特权的事情从小见到大,即便有外企训练出来的职业感,关键时候的处事思路,还是会受成长环境的影响,其实真的是情有可源。怪只怪,秦蓝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阴损了。 “不说他们了,快点儿吃东西吧,冷了不好吃。”莫里安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恩,什么时候开庭呢?到时候我是不是也要出庭?”许诺点了点头,边吃边问道。 “下周一开庭,要不要出庭,要看案子的需要。到时候律师会提前一到两天联络你。”莫里安想了想说道:“要出庭的话,也是代表顾氏,以证明那个创意是你的。” “那我可以拒绝吗?”许诺低着头,声音轻轻的说道。 “可以,也可以庭外作证。”莫里安看了她一眼,柔声问道:“你不需要逃避。” “我知道。”许诺轻轻笑了笑,便低头吃东西不再说话。 ……………第三节:子夕.失望之后…………… “对了,昨天我把你冰箱的除味剂给扔了,去旁边超市买一个吧。”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莫里安想起来对许诺说道。 “哦,好。”许诺点了点头,在莫里安将车在小区门口的车位停好后,两人一起下车往超市走去。 本来只是要买除味剂,结果许诺又买了一大包纸巾;莫里安又买了一堆许诺爱吃的零食和酸奶,走出超市时,两人手里都拎满了东西。 “下次得列清单再出来,否则就买多了。”许诺笑着说道。 “总是要用的,早买晚买都一样。”莫里安眯着眼睛看着她,很家居的样子,让人不自觉得感觉到心情平和而微暖。 “唉呀,你下次别给我买零食了,我晚上总是会忍不住要吃。”许诺笑着摇头,拎着东西跟在他的身边。 这样家居的、小女人的样子,让已站在夜里等了她两个小时的顾子夕,看得心里闷闷的发堵、生生的发疼。 而莫里安和许诺在看见楼道口的顾子夕时,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三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你的眼镜,落在办公室了。”顾子夕将捏在手里许久的框架眼镜递给她。 “谢谢。”许诺伸手去接,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却觉得声音干涩得难以成声。 当她的手握住眼镜时,指尖与他的指尖轻触,那样冰冷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浑身发颤,下意识的抬头看他----脸色白得有些异常,身上还是惯常的白衬衣,只是外面套了件深蓝色的薄针织衫。 初秋的天气,其实没有那么凉,就连她,也还穿着中袖的衬衣。而身体一向很好的他,却穿上了外套,这让许诺的心微微一疼,又迅速的将目光调开,拿了眼镜便迅速的将手往回收。 顾子夕却大手反转,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温度虽然冰凉,力度却大,许诺用力的往回抽,却抽不动。 “你干什么,你放手。”许诺低声吼道。 莫里安紧皱眉头,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在地上后,上前一步,伸手握住许诺的手,看着顾了夕冷冷的说道:“请你放手。” 顾子夕却只是沉沉的看着许诺,低声问道:“要我放手?” “是。”许诺冷声答着。 顾子夕却更用力的握紧了她,许诺只觉得他掌心的冷意,紧贴着她的肌肤,深深的渗入进她的身体,让她浑身一阵发冷。 而另一只握住她手腕的、莫里安的大手,却干燥而温暖----这样的一冷一热中,许诺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微一用力,慢慢的抽了回来。 顾子夕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掌,又转眸看她被莫里安握住的手,半晌之后,抬眼看她低低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罢了。”说完一阵急剧的咳嗽,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许诺的心里突然有种空洞的感觉----似乎,那被她压在心底的感情,随着他的转身,一下子全部被抽空了。 “顾……”许诺下意识的往前追出一步,在看到他脚步微顿时,立即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便又停在原地,只是看着他高大却冷意十足的背影发着呆。 “许诺,回去了。”莫里安紧握着她的手,那样一股温暖的力量,源源不绝的渗入她的体内,让她感觉到温暖的同时,更感觉到清醒。 是啊,她在干什么? 难道她还想回头、难道她还想挽回? 许诺,你清醒一点吧,难道你忘了他带给你的伤、你的痛吗?你只是他爱情里的过客而已----过了,就散了。 “我们、上去吧。”许诺慢慢转身,紧拽着莫里安,让他的温暖驱走自己一身的寒意,让他的大手给自己离开顾子夕的力量。 ………… 顿下脚步的顾子夕,在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后,又重新抬起脚步慢慢往前走去----似乎他一切的努力,在她们并肩而来的笑意里,只是一个笑话。 就算爱,就算不舍,他是顾子夕,他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许诺,你是天底下最愚蠢、最狠心的女人。 顾子夕的脚步渐渐加快,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去,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后,发动车子往医院方向快速开去。 ……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 谁也想是天长地久 你的眼眸带一点温柔 闭上眼是否不再拥有 当分手来临的时候 谁也可以找一个理由 那道伤口痛过以后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我应该习惯 没有你在身边那些孤单 也应该忘记 那些牵绊和遗憾 那一句情话 是你最后最伤我的话 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算了吧 ………… “你跑到哪里去了,查房医生说你才住下来人就跑了。”张庭看到他回来,不禁一阵怒气。 “我休息会儿。”顾子夕的身体沉沉的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传出重重的酣声。 看着他疲惫难耐的样子,张庭只觉无奈----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在事业上遇到那么大的困难的时候,都没有被打跨,现在却被一个小女生折腾得不成人型。 “张庭,我可以进来吗?”门外,是艾蜜儿怯怯的声音。 “进来吧,他睡着了。”张庭轻轻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让艾蜜儿进来:“你和他保持距离,他是重感冒,有轻微肺炎,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被传染了就是难办了。” “恩。”艾蜜儿轻应了一声,站在距离床边1米远的地方,看着憔悴的不成人型的顾子夕,不由得一阵悲从中来:“那个许诺是怎么搞的,看到他这个样子都不晓得心疼的吗?” “人家和他什么关系,凭什么心疼他。”张庭想起许诺回的信息,想想挺有道理----他们现在的关系,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恋人,当真没理由管他的。 “都是我不好……”艾蜜儿轻轻的低语着,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却又不敢----一怕被传染、二怕被他知道了会骂。 “好了,他既然能一回来就睡,我看是想通了,你也别太担心,想想自己以后要怎么过吧。我看他是真的不会再管你了。”张庭看着一脸凄婉的艾蜜儿,心里也一阵难过----帮她看病也有十年了。以前,顾子夕是如何的小心呵护,那时候,谁曾想到过会有今天? 甜蜜的夫妻,竟成陌路。 “我、我们离婚了,他、他可以不管我的……”艾蜜儿将手塞进嘴里,止住要哭的情绪,慢慢转身,红着眼圈看着张庭说道:“我还有多长时间可以出院?” “再观察两天,没有反复就可以了。”张庭有些心酸的说道。 “好,我明天约莫律师来谈谈,以后,我得靠自己了。”艾蜜儿说着,想要不哭,眼泪却仍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个她依靠了十年的男人、这个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那么决然的说不要她了。 连满载着两人最美好回忆的房子,他也不肯留----因为那件事,他是恨不得将自己留在他生命里的痕迹全部抹去了吗! “子夕,对不起,我是真的真的太爱你了呀。” “子夕,是不是,我的爱早已是你的负担?” “子夕,知不知道,离开你,我可能真的活不了的。” 艾蜜儿看着子夕沉睡中仍然紧皱着眉头的脸,慢慢的转身离开----她心里是害怕的,她是真的不知道离开他以后该怎么生活。 只是,他不要她了呵,她再缠着他,只会让他更加的生厌,到最后,连梓诺也不肯给她了吧。 ………… 顾子夕这一睡,就睡了足足有三天,似乎将这段时间所缺的睡眠全部补了回来;也似乎在这熟睡的三天里,让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个决定。 醒来后的他,目光变得更沉峻了。 “官司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顾子夕坐在病床上,边批阅着这三天落下的文件,边问负责这个官司的张律师。 “目前的被告是卓雅,法官根据我们的诉状,要求我们这边的出庭证人有齐微、张亮和许诺。齐微和张亮本处于拘禁状态,我通知派出所就行了。许诺这边我还没有通知,想看你的意思。”张律师将卷宗递给顾子夕,对案子的进展一一解释道。 “按法律程序通知她,尽量说服她出庭作证。”顾子夕翻了翻卷宗,淡淡说道。 “好的,我今天就会通知,争取说服她出庭作证。”张律师点了点头。 “卓雅那边有什么动作?”顾子夕继续问道。 “他们亚太的VP已经离开中国,现在的事情由这边新任的总经理Jack全权处理。配合度挺高,所有渠道的广告都已下线。也积极提供了内部调查的证据给法官,整个案子的情况,对我们是很有利的。”张律师满意的点着头。 “恩。”顾子夕合上手中的案卷,想了想,看着洛简问道:“我们的片子完成得怎么样了?” “新的片子已经完成前期拍摄,正在修片中,明天可以拿到成形的片子。被盗的片子,还在拍摄中。拍摄小样我已经发在你的邮箱里。”洛简指了指顾子夕手中的文件:“里面有进度报告。” “好。在开庭前,开一个小型的记者招待会,也邀请卓雅公司的新任总经理和市场总监参加。相关流程你先做好,事前和对方沟通一下。”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的。”洛简低头快速记着顾子夕的意见,只觉得大睡了三天后的顾子夕,似乎又回到五年前的模样----冷峻、果断、利益至上、没有温度。   ☆、Chapter004 子夕的谋 ……………第一节:子夕。希望从容…………… “你要是早些这么配合医生,也不至于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要搞到住院了。”张庭将病历丢给顾子夕,笑着说道。 “恩,那我走了,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顾子夕点了点头,弯腰收拾床头柜上的文件。 “蜜儿刚办完出院手续,要不要她帮你办?”张庭的眸光微闪,试探着说道。 顾子夕手下动作未停,脸上更是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直直的说道:“你少给我惹事,我先走了。” “好吧。”张庭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这两个人短时间是不可能合好的了,只得说道:“我给你开的药,记得按时吃,别又弄到要来住院,顾朝夕看到你病着的样子,差点儿没把我办公室给拆了。” “恩。”顾子夕淡淡应了一声,拿着文件大步往外走去。 ………… 一件粉色锦缎背心、浅金色冰丝针织外套、一条黑色亚麻长裤,脚穿一双黑色平底鞋的艾蜜儿,正坐在马路边的木椅上,神情焦虑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在看见顾子夕的车缓缓开过来时,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在看到顾子夕冰冷的脸色时,又尴尬的坐了回去——十几年来,第一次被他扔在医院不管有问,现在的她哪里还敢面对他。 顾子夕将车慢慢停了下来,沉沉的看着她半晌,眸色转了几转,终于还是按上了车窗,将车重新驶入了穿行的车流里——后视镜里,艾蜜儿缓缓将头埋进了膝盖,低伏的背影里,满是纤弱和无助。 顾子夕只觉得心里微微一疼,却仍是狠下心来加快了车速——他知道她的生存能力,只是她太需要一些教训。 ………… “爹地,你出院了吗?” “恩。” “那你现在回家吗?” “不回家,要去公司呢。你回家了吗?” “恩,今天提早放学。” “爹地晚上会早些回来陪你。” “爹地,张庭叔叔说,妈咪今天也出院。妈咪出院住哪里?” “不知道。” “……” “爹地,你在开车吗?” “是的。” “那你要注意安全哦。” “好。你可以给妈咪打个电话,问问她住在哪里。虽然她和爹地不再是一家人,可她还是你的妈咪,知道吗?” “知道。” “恩,梓诺再见。” “爹地再见。” ………… 挂了梓诺的电话,顾子夕加大油门往公司开去——对于艾蜜儿,他不是没有担心,只是,却不愿意再与她纠缠不清。 ………… 顾氏公司。 “都安排好了吗?”顾子夕边快步往办公室走,边看着谢宝仪递过来的文件。 “安排好了,你现在看到的是周一整个招待会的议程,以我们发布信息为主,记者提问为辅。提问的范围都有规定。”谢宝仪要用小跑的速度,才能跟上他大长腿的快速走动,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急急的,有些微微的喘息。 似乎,又找到他刚刚接任总裁位置时候的工作感觉——对工作的速度要求极快,几乎没有你思考的余地。 “议程和提问范围都没有问题。卓雅方面的回应呢?”顾子夕走到电梯门口才停了下来。 谢宝仪伸手按了电梯,略作喘息,快速答道:“卓雅方面表示配合我们的招待会,但是担心记者有过份的提问,从而影响到卓雅的声誉。” “恩,我会和他通个电话。”顾子夕点了点头,仔细看完记者招待会的资料后,接过谢宝仪递过来的笔,在文件上快速签好自己的名字后递回给她:“你上次推荐的秘书,萧蔓、林晓宇,这两个通知过来复试。” “今天下午吗?”谢宝仪眸光微闪,看着他问道。 “你看看我的时间安排,有空就行,安排好了给我个邮件。”顾子夕淡淡说道,看见电梯门打开的,便快步走了进去。 谢宝仪应下之后,抱着他签好字的文件按下旁边一部电梯。 ………… “HelloJack,我是顾子夕。” “顾总,你好,我正想着在发布会之前给你打个电话呢。” “呵呵,那我们真是想到一起去了,我的意思是,发布会的口径,我们两家公司必须保持一致,您看呢?” “对,这也正是我的意思。贵公司发过来的发布主题和内容我都看过了,都是OK的。关于记者提问环节,但凡涉及到‘卓雅偷袭’、‘卓雅盗窃’这样字眼的,我希望顾氏方面能够出面制止;同时不会出现在媒体上。” “这个没问题,我会提醒市场部处理好。顾氏与卓雅在市场上竟争这么多年,向来不论谁输谁赢,都会被做为行业最高端竞争的典型案例来进行研讨,所以我也不希望这次的事件,对两家公司的行业地位会有影响。” “对,正是顾总说的这个道理,以我们两家公司的行业地位,这样的事情一旦曝出来,以后任何的创意,都会被贴上‘疑似盗用’的标签,对于公司的长足发展来说,相当的不利。” “所以Jack你放心,顾氏并不会为了一场官司的输赢,而丢掉由我们两家多年来共同努力造就的行业标杆地位。” “很高兴我们对此能有如此一致的共识。” “我也同样高兴您初来中国,就对中国的市场如此了解和维护。在这个案子上,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Jack慎重考虑。” “哦,顾总请说。” “关于这次创意的主创人员许诺,原来是贵公司的员工,由于各种原因,后加入我公司主持这次方案的主创。她无论是原来在贵公司、还是后来在我公司,在创意上都表现出相当出色的才华。但由外企到私企,也表现出一些水土不服来。加上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她对顾氏这样的私营企业怕是有了一些想法。” “顾总的意思是……” “如果她重回卓雅,顾氏的这次诉讼怕是会成为行业内的笑话,你说呢。” “我明白顾总的意思。” “OK,这次的事情,我们配合好媒体,利用这个官司,也表一个强强联手的姿态,同时可以建立行规标杆。顾氏以后还要多向贵公司学习国际先进的管理理念。” “哪里哪里,是我们该向顾氏多多学习本土化运营的经验才是。” ………… 放下电话后,顾子夕立即又给投资公司的黄宪打了过去: “黄总,这个月的财报收到了吗?有什么意见?” “大盘已经稳住,所以财报的数据虽然勉强,但实在是个企稳发展的信号。” “黄总确实是个行家。所以公司近期会在内部管理上下一些功夫,争取下一季度的财务数字能够更漂亮。” “公司最近的官司怎么样?对这一季的数字会有影响吗。” “这正是我今天电话的目的。这个官司让我对内控的能力产生了一些怀疑,但我确实不想在内控上有更多的投入,所以准备做市场外包。” “市场外包?” “实际上就是创意外包,执行还是自己来。市场部的功能进行切割,品牌规划和发展外包、创意及线上推广外包、线下及终端公司自己做。” “以后是想走销售带动品牌的路线?” “也不算,先解决现有的问题,把一块放出去。如果品牌做得够强大了,直接将外包团队收回来,也是一样的。” “OK,考虑得相当实际。” “所以我会在近期投资一个广告公司,但我和顾氏都不方便出面,黄总看看帮我怎么操作一下?” “顾总的意思是……” “以合伙人的形式吧,我出启动资金、你算管理股份、一个朋友算技术股份、实际运作的事情由你出面,我幕后支持,如何?” “顾总这是又给了我一个发财的机会。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让顾总兜这么大个圈子,想让对方发财、还不让对方知道?” “……” “哈哈哈,顾总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这事我看成,你临时调个人给我,我这就张罗起来,两周时间差不多就可以挂牌了。”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是我女人。只不过脾气有些倔,说清楚了她定是不肯的。” “哦……” “那就这样确定下来,前期工作洛简负责和你联络。” “OK,进度上面,我们保持联络。” “OK。” ………… 放下电话,顾子夕从桌前站起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环绕高架上如车水马龙般的车辆流动,心里一片黯淡:许诺,希望我用这种方式,能让你安心的留在这座城市、能让你以后的日子不再奔波。 许诺,或许我们的两次相遇都太过的匆忙,希望我们的以后,可以从容。 ……………第二节:许诺。职业决定…………… 卓雅。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Jack也陷入了沉思,对于这个有名的中国商人,他只觉得有些琢磨不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外表颓废却思路犀利,强势得让人的谈判技巧在他面前,只若无用;而今天的第二次打交道,却是典型的中国儒商风度,电话里的他温润腺了和,让人如沐春风。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次的官司,他到底报有什么样的目的?希望自己这次短期的中国职业生涯,不要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出现,而出什么意外才好。 而那个许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上一季的市场推广在输了黄金广告位的情况下,仍然赢得了市场;这一季为顾氏做的两个创意,一个得到卓雅总部创意团队的赞许、一个被顾氏用来压倒上一个创意的武器。 这样的人才,顾氏当然是不肯放回给卓雅。只是顾子夕的言语间,似乎重视得有些过份了——再好,他一个大总裁,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员工的去向,亲自给自己打电话吧? 想了想,便给莫里安打去电话: “Eric,我想见见那位许诺。” “什么事?” “她也是这次事件的主角不是吗?” “OK,我帮你联络她吧。” ………… Jack对莫里安略显紧张的语气觉得有些奇怪,而莫里安对Jack要见许诺,也觉得有些奇怪。 “你们的新区总要见我?” “是。” “他的目的?” “说实话,我不清楚。” “我不见,我现在的身份是顾氏员工,又是这次案子的主要涉及人员,在案子判下来前,不方便见他。” “有想过,离开顾氏后回卓雅吗?” “……” “有这个打算的话,就还是过来一趟。” “不了,不回去了。” “好,那就不见。” ………… 莫里安挂了许诺的电话后,便将她的意思回给了Jack。 “她的才华我很欣赏。”Jack看着莫里安,若有所指的说道。 “是吗。”莫里安只是淡淡笑了笑,并不发表任何的建议和意见。 “她以前是你的下属?”Jack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微笑着问道。 “是,因为公司取消市场部的创意功能,全面改为地面操作,所以她提出离职,然后市场部补允了一名有地面执行经验的员工。”莫里安点头,将许诺的离职原因,解释得非常官方。 “原来如此。”Jack点了点头,看着莫里安问道:“我看她在顾氏的工作也不算顺利,如果有机会,她愿意回公司工作吗?” “这个不清楚,现在似乎也不适合提这个吧。”莫里安轻挑了下眉头,并没有把话给说死——以许诺现在的情况,似乎还没有到可以重新规划未来的状态。 所以,虽然她表示不会再回卓雅,他也还是在Jack这里帮她留了一线余地。 “恩,到时候再说吧,下半年日化这一块的新品恐怕是废了,但全年的销售数字并不会减少,对此你有什么看法?”Jack见从莫里安这里无法探知更多关于许诺的信息,便将话题转到了最后一季度的市场工作上。 “不做线上,不代表没有机会。John将这个创意在各大小网络平台已经播放了个遍,所以新产品在网络上的知名度已经打开。” “那么接下来,是官司,从官司上,我们可以和顾氏打个配合,做足这段时间的法制、商业版面,利用争议和话题进行宣传。” “由于线上传播的取消,预算上应该会相当的充足,那么在一线和二线商场的堆位上,便可以做足功课。” “这几样联合下来,在数字上的损失,大约可以控制在30%以内。这个百分之三十,一来可以用别的品牌来弥补。比如说‘卓念’,是针对18—25岁的少女品牌,但总部的策略是只做微圈、不做线上,所以销量还有很大的空间。”莫里安将现有的产品在中国销售的分布情况,给Jack做了大致的分析后,对年久总数据的完成,表示并不悲观。 “好的,我会做个报告给上头,然后CC给你和Anna,到时候还希望市场部能全力配合。”Jack点了点头,满面笑容的看着莫里安:“Eric,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共渡这个难关,然后在下一个财政年度,破掉大区销售与市场不合的魔咒,在中国区做一份漂亮的成绩单出来。” “当然,我对你的到来冲满信心。”莫里安脸上一片淳和的笑容——他也相信,这个中德混血的德国人,来中国的目的是做数字,而不是玩办公室政治。 一向崇尚工作简单的他,在中国区市场总监的位置上,第一次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第三节:子夕。家里都是许诺的影子…………… 顾氏,顾子夕办公室。 “我叫萧蔓,今年27岁,有3年的总裁助理经验。” “你对总裁秘书的工作怎么定义?” “相当于助理的工作,需要协助总裁进行时间和行程管理;需要与各部门负责人保持密切的沟通,以掌握各部门工作进度。” “用一句话、或者几个词描述你的沟通风格。” “目标明确、语言清晰。” ………… “林晓宇,树林的林、拂晓的晓、宇宙的宇。” “第一次恋爱是什么时候?” “我……” “认为工作和生活是否可以完全分开?” “这……” “认为对工作影响最大的是直接上级还是公司?” “直接上级。” “最有效率的工作状态是什么情况?” “被压迫……” “OK,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无论合适与否,明天下午我会再给你电话。” 顾子夕合上手中的资料,站起来与这位叫林晓宇的候选人轻轻握了握手,示意谢宝仪送她出去。 ………… 顾子夕在林晓宇的资料上划了个勾后,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7点了,当下将资料放在桌上后,便拿了车钥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和梓诺说好了要回家陪他吃晚餐的,看来又要食言了。 顾子夕匆匆赶回家里——推开门,里面却是一片沉静、一片昏暗。 “顾梓诺,我回家了。” “爹地,我陪妈咪在酒店吃晚餐,晚一些回来陪你好不好?” “哪个洒店?” “维也纳国际酒店。” “好,一小时后爹地过来接你。” “太好了,谢谢爹地。” 挂了儿子的电话,顾子夕只觉得一阵心疼——梓诺,这么小的年龄,却开始为了分配陪他、陪她妈咪的时间而奔波了;蜜儿,你能把这出戏演得这么好,却不能照顾好自己? 梓诺,如果许诺在你身边,一定会更好,对不对? 站在昏暗的门边,顾子夕只觉得一股酸涩的情绪胸口泛滥——许诺在厨房洗碗时轻哼的歌声、许诺大叫着让他们父子将音乐放大一些的叫声、许诺轻言低语给梓诺讲故事的声音、许诺蛮横的要他做早点的娇嗔声…… 安静下来的时候,似乎整个屋子都是她的声音;而她的声音,和她强悍的个性一点儿都不像,那样的脆软、那样的娇憨、让他那样的喜欢。 顾子夕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想把她的声音给甩掉,又似乎生怕把她的声音给甩掉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许诺,你真的很折磨人你知不知道! 顾子夕轻叹了一声,转身关上门后,循着步行梯,慢慢的往楼下走去——他真的不想一个人呆在充满她的声音和味道的屋子里, ………… 顾子夕边抽着烟,边慢慢往维也纳酒店方向开去,热闹的街上霓虹闪烁,他却只觉得无比的寂寞。 “顾先生,关于邬倩倩的资料,我已快递给你,你明天下午应该可以收到。” “好的,谢谢。” “顾总,我安排林晓宇做一次管理风格测试,结果明天上午会放在你办公桌上。” “恩,辛苦了。” “子夕,顾东林在和日本一家化妆品公司谈代理。根据最近的动向,投资化妆品的可能最大。” “我知道了,继续关注他们的动向。” “子夕,这两天怎么样?朝夕很担心你。” “没事,让她担心好自己就行。” ………… 一路上,手机不停的响,他真的很忙碌,他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一直都是这么忙碌,可他却仍然感觉到寂寞。 这种寂寞,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蔓延至全身,让他无力化解。 他知道,他在等那个女人的电话、或者信息,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却仍固执的在每个电话响起的时候,便立即接起;在每个信息跳出来的时候,便立即划开阅读。 只是,真的不太可能。 ………… 大约在9点的时候,顾梓诺才和小张老师一起从酒店里出来。 “顾梓诺,这边。”顾子夕扔掉手中的烟蒂,快步的走到儿子的身边。 “爹地,妈咪坐在路边不知道怎么办,我和小张老师送妈咪来酒店。”顾梓诺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睁大的眼睛里,是不符合年龄的早熟。 顾子夕看着儿子,眸色微微变化:“顾梓诺,你今年四岁,你妈咪三十一岁,你觉得她不能照顾好自己吗?” “可是妈咪她……”顾梓诺微皱着眉头,有些不知所以。 “一个人如果太过于依赖别人,就会失去生存能力。我们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帮她生存、而是让她学会自己生存。你对妈咪很孝顺,爹地很高兴。但是你都帮她安排好了,你若有天不在、爹地也不在,她该怎么办?”顾子夕蹲下来,看着顾梓诺认真的说道:“顾梓诺,人在任何时候,都要学会只靠自己。” “我知道了,我会和妈咪说的。”顾梓诺点了点头,只是艾蜜儿虚弱与需要人照顾的感觉已经深深的刻入他的脑子里。 在没有了顾子夕无微不至的照顾后、在看到艾蜜儿那样无助的坐在街头后,他对她是真的没办法放心。 “恩,你自己看着办吧。”顾子夕点了点头,站起来牵着顾梓诺的手往车边走去,边走边问小张老师:“会开车吗?” “不会。”小张老师略显羞涩的摇了摇头。 “报名学个驾照吧,带梓诺出门也方便些。梓诺不惯坐计程车。”顾子夕淡淡说道。 “好的。”小张老师点了点头。她也知道顾子夕说的是事实,顾梓诺平时算是很好照顾的孩子,只是在生活上面,仍然表现出有钱人家孩子挑剔的个性——吃穿用度,都有习惯的品牌,坐计程车时,一直捂着鼻子,说里面有味道不好闻。 计程车一天可有多少人坐呢,各种的味道混杂,天天坐的人习惯了也没什么,如他这样坐惯私家车的,倒是一上车就显出不习惯来,让司机师傅脸色难看了许久。 ………… “那小张老师以后会不会和许诺一样?”顾梓诺突然问道。 “恩?”小张老师疑惑的看着顾梓诺。 “许诺开车刷出门卡都能撞上岗亭,我爹地都不敢让她开高速。”顾梓诺睁大眼睛说道。 顾子夕不由得笑了,伸手在顾梓诺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许诺知道你瞧不起她的车技,会生气的。” “那你别告诉她。她太骄傲了。”顾梓诺点了点头,叮嘱顾子夕别说出去。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嘴角却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许诺,你的骄傲连儿子都看出来了呢。 坐在后排的小张老师,看到顾子夕脸上冷硬的线条,慢慢变得柔和,不禁想起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苍白却漂亮的女孩——似乎并不是他们父子口里所说的骄傲、或者是倔强,其实,她的身上有一种隐隐的温柔,看起来很是舒服。 不过,梓诺的爸爸应该是极喜欢她了,对自己的前妻如此的冷淡、还不让儿子多管,提起那个被梓诺称为好朋友的女孩子,却是满眼的笑意、一脸的温柔。 ………… 顾梓诺到底还是个孩子,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着爸爸妈妈生病的事,今天又为妈妈的事情忙了一下午,这会儿在车上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再也撑不住的睡着了。 “张老师,梓诺习惯每天9点半睡觉,你以后盯着他一些,搞不定可以给我打电话。”顾子夕对后排的小张老师说道。 “好的。”小张老师轻轻点了点头。 “见过许诺了吗?”顾子夕突然问道。 “见过,和梓诺一起去医院看过她。”小张师不知道他为何问起,依然轻轻点了点头。 “顾梓诺的事情,你有不清楚的、搞不定的都可以打电话问她。幼儿园有事也可以联络许诺,她会处理的。”顾子夕轻声交待着。 “如果有事联络不上您,我是先联络梓诺妈妈呢,还是许小姐呢?”小张老师有些疑惑的问道——顾子夕的感情肯定偏向那个女孩子,可孩子的事情,应该还是母亲为先吧。 没想到顾子夕连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许小姐。” “哦,好的。”小张老师点了点头,便不再发问——或许,是为了培养孩子和那个女孩的感情,为以后他们结婚做铺垫吧。 小张老师的心里如是想着。 ……………第四节:招待会。公布关系,将她锁定…………… 第二天上午,顾氏记者招待会现场。 “记者都来了吗?” “是的,在看卓雅的广告片和我们公司的广告片,还有许诺原始创意的PPT,卓雅的Jack和Eric已经在会议室等,洛简现在招待会现场,大约十分钟后,开始做事件陈述。林晓宇现在我办公室。” “你现在去会议室陪Jack和Eric,十分钟后,准时到达现场。” “OK,没问题。” 顾子夕与谢宝仪确认完毕进度后,谢宝仪转身快速往会议室走去;顾子夕则直接去了谢宝仪的办公室。 “顾总好。”林晓宇看见顾子夕,仍然很是紧张——虽然她适应在压力下工作,可是这个总裁,工作节奏似乎是太快了些。 “对公司近期大事件有了解吗?”顾子夕在谢宝仪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林晓宇淡淡问道。 “有,外资入资,股本重组;股票从连续跌停到奇迹般的回升;国外分公司的战略性收缩;高价竟得Y视年度标王;与卓雅公司的创意抄袭官司。”林晓宇紧张的答道。 “今天是抄袭官司开庭前记者招待会,你作为我的秘书参与,稍后看你的表现。”顾子夕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资料夹甩在桌上,站起来往外走去。 林晓宇慌不跌的接住他扔过来的文件夹,慌慌张张的跟在他的身后。 “作为总裁秘书,最紧要的气质是稳。”顾子夕边推开办公室的门边说道。 “是。”林晓宇忙调整自己的步子,一边努力的跟上顾子夕,一边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些。 顾子夕从办公桌上拿了两份资料后,便转身大步往会议现场走去。 ………… “顾氏和卓雅的广告创意泄露案下周二会在中级人民法院一号庭开庭,为避免媒体对此案有不实的猜测和报道,顾氏和卓雅联合召开此次记者招待会。” 洛简的声音,从会议室里面传出来。 林晓宇和顾子夕、谢宝仪与Jack、Marry在会议室门口正好遇到。 “顾总!” “Jack。” 两人微微点头,伸手用力的握,便在谢宝仪的引领下走进了会场。 “顾氏的总裁来了。” “那是卓雅的新任总裁吧。” 一阵窍窍私语中,相机的灯光闪烁,记者们拿着相机就是一阵猛拍。 四人在主位上从容坐下后,示意洛简和莫里安继续。 洛简点了点头,双手示意各记者坐下,对着麦克锋朗声说道:“我司的总裁和卓雅公司的新任总裁Jack先生,对此事都非常的重视,他们希望以此事为戒,在行业内树立起新的行业规则,为行业的良性竟争和发展,做出榜样。” “首先,我代表顾氏,对此次的事件做一个声明。”洛简说完,侧身面对投影仪,指着许诺的80张原稿PPT说道:“此稿是我公司同事、也是我的直接下属许诺许小姐,为顾氏第四季度即将上市的新品‘西浓’洗发水所做的创意原始稿件。” “这是卓雅公司为其第四季度即将上市的新品‘雅蓝’拍摄的广告片,其场景与我们原始的设计稿中的18个场景完全吻合。” 洛简说着,便将截取的18张图片与广告片的截图对比着播放了出来。 在放完之后,接着说道:“卓雅公司的广告片在网络媒体流转出来的时候,我们所有的主创人员都大感惊诧和愤怒。这样95%以上的吻合度,让我们不得不怀疑,我们的创意以一种极其意外的形式流失了、被人窍用了。” “这时候,我们也接到关于卓雅公司内部调查员工盗用别公司创意的事件。此时我们知道,作为业界我们最值得尊敬的竟争对手,他们的商业良心、商业道德并没有沦丧,他们的现在和未来,仍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对手。” “所以在两家公司高层反复嗟商后,决定用法律手段,还事情以真像,将利用公司资源以达到私人目的的员工绳之于法。” “所以今天这个记者招待会,也有这样一个目的:顾氏选择走上法庭,并不是顾氏一意孤行、也不是针对卓雅,而是两家公司共同的决定,维护行业规则,是两家公司共同的意愿。所以还请各位对这件事情:如实、客观的报道。” 洛简转过身体,对在坐的记者微微点了点头,配合着他们拍了几张照片后,才缓缓坐了下来。 他的发言,将责任全推在了卓雅身上,却又在表面上维护了卓雅的声誉,官方而技巧的发言角度,让本就占据着主动权的顾氏,无论如何都立于不败之地。 卓雅的区总Jack,此时的脸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与情绪。 莫里安朝他点了点头,站起来代表卓雅发言:“顾氏对于这次案件的处理,有着高度的理智与智慧,这让我和我的老板都非常欣赏。” “对于事件的本身,我们和顾氏都感到震惊,顾氏有创意流出,是怎么流出的?卓雅有使用,又是怎么得到的?” “我们启动了公司内部最为严密的审计调查,所得结论,是顾氏员工与卓雅员工共同制造了这一起案件。因此公司中国高层立即与顾氏取得联络,就此事达成一致的处理意见。希望籍法律之力,挽回公司在此次事件中受损的形象,并给广大信任卓雅公司、信任卓雅旗下品牌的消费者一个交待。” “虽然这只是公司员工的个人行为,也是让公司各层极为震怒和感到羞辱的行为,但仍然给顾氏带去了损失和麻烦,所以卓雅在极力促成与配合顾氏完成这场诉讼的同时,承诺顾氏,卓雅第四季度的日化品,将不投放任何线上广告。以表达我们在此次事件中管理失误的歉意。” “在此希望各位媒体朋友执笔客观公正,在法律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前,不要对此事做任何定论性猜疑。一个品牌的树立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一个品牌的损毁却只在瞬间,卓雅是一个德国品牌,但在中国已经发展了十年,为中国市场带来的引导和促进作用是非常明显的,所以也恳请各位媒体的朋友,能同我们一样爱护和保护这个品牌在中国的发展。” 莫里安走出坐位朝媒体记者微微鞠了个躬,引来一阵赞许的掌声。 一直面无表情的Jack,这时候才露出了一些笑容——中国公司,还是要中国人来管理才对。 莫里安的一席话,既指明了此次事件的性质为个人而非公司,更挑明了在公司层面,双方都负有管理责任,一举将卓雅的被动势态给扳平。 同时,也表现了外企该有的风度——内部处理、外部配合、公众道歉,三位一体的连续性动作与澄清,将原本处于风波中心的卓雅,给拉回到一个道德和管理都上水准的地位。 最后低姿态的表态,触动人心的陈述与请求,让这些记者们下笔用词时,多少也考虑保护的方向了。 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成功的危机公关姿态,做得相当的漂亮。 连顾子夕也不禁暗自点头。 莫里安在处理事情上过于教条和刻板的方式曾经让他不屑,但他在原则上的坚持,仍值得他尊敬。 这次在品牌危机处理上的表现,也让顾子夕对他有了更深的认识——这样高素养的职业人,他们并不是不会手段,只是他们的职业素质将他们的手段限制在职业道德底限以内。 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可笑,更多的时候会让人感到尊敬。 而被他调教出来的许诺,在职业气质上与他是如此的相似,所以,许诺会信任他、甚至依赖他吧。 顾子夕的眸光从他的身上慢慢转过,情不自禁的,看到他,便想起了许诺、想起那个晚上,许诺因他而拒绝了自己,敛下的眸子里,不禁一片冷意。 ………… “请问,涉事的员工都是什么职位,都有什么目的呢?” “在案子审判结束前,不便透露。” “请问,如果证实是双方员工所为,公司会怎么处理?” “交由司法机关。” “请问卓雅的Jack先生,卓雅公司在这种时候安排您来中国公司,是对中国员工不信任了吗?” “当然不是,我有一半的中国血统。” “难道贵公司没有中国员工能胜任这个职位吗?” “当然有,比如说我们的市场总监Eric,就完合可以任胜,但大家知道,做创意的人都很任性,瞧不起我们这种做管理的土活儿。” 一阵善意的笑声后,提问的记者越发活跃起来。 “顾总,我们有留意到您在拍卖与妻子的爱巢,请问您的婚姻会有变化吗?” “首先,艾蜜儿女士是我的前妻,不是妻子。其次,各位是商业财经记者,不是娱乐记者吧。” “顾总,我们还留意到,您在民政局门口求婚的小姐名字也是许诺,与这次策划的主创是同一个人吗?” “是。” 顾子夕肯定的回答,让现场有些沸腾起来。 “顾总,您和许小姐的认识,是在和妻子离婚之前吗?” “我和许小姐之前是商业竟争对手。” “哇——这是打出来的感情啊。” “各位、各位媒体朋友,今天的招待会到此结束,顾氏和卓雅会新品的礼包相送,请各位到小礼堂稍坐。”洛简有些奇怪顾子夕会如此配合的回答记者的提问,但还是超出了预定的问题范畴,当下便站起来制止。 “洛总监,这就是你不对了,顾总都没说不可以问呢。” “是啊是啊,顾总,那您坚持司法程序,是想帮未婚妻讨回公道吗?” “不是,坚持司法程序是我和卓雅中国公司新任首席长官共同的决定,是为正行业风气之举。” “那您的未婚妻对此事有何看法?” “我们原本打算这次创意完成之后结婚,现在恐怕要再多等一些时候了。” “哇——” “有好消息的时候会通知大家。”顾子夕温润而笑,伸手切换了一下PPT的画面,上面居然出现了一张他与许诺的私人合影——正是他用手机与许诺合拍的那张:两人亲密相拥,他的目光温柔宠溺,许诺的笑容阳光而甜蜜……   ☆、Chapter005 庭上证词 ……………第一节:子夕。报复的计划步步展开…………… 一时间,镁光灯闪狂闪,PPT上的照片,被各记者各种角度的复制。 “顾总,多来几张麻。”记者们不满足的叫着。 顾子夕只是笑笑,边与Jack聊着天,边和他一起往外走去——而实际上,他手上也只有这么一张与许诺的合影而已。 ………… “顾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Jack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的总裁,对那个许小姐如此的重视——小两口怕是因为这次的事情闹矛盾了吧。 “她太任性了,所以我只能请求Jack你别收留她了。”顾子夕眯着眼睛微微的笑着,脸上一片淳和的温柔。 “一定一定。”Jack伸手拍了拍顾子夕的肩膀,大笑着应着。 两人之间亲密的互动,一时间也被眼尖的记者给抢拍了下来。 而一旁的莫里安,脸色却一片阴沉——他们之间是为什么会闹那么凶,他一直没有问许诺、也不敢问许诺;她那日在雨中的绝望、之后在医院一周的不言不语,她眼神里的无助与痛,让他太过的心疼。 这样的伤害她之后,却不肯放过她,这个男人,也未免太自信了些、太自大了些——难道你公布、许诺就要认可? 当真可笑。 想到这里,莫里安嘴角冷然而笑,转头与洛简一起张罗记者礼品的事情,不再看顾子夕的表演。 ………… 一阵热闹之后,顾子夕邀请Jack参观了公司的办公楼、研发室、文化室化,又与Jack在办公室聊了聊对这个案子后续进行的可能性预测。 “卓雅是不可能再容忍John(秦蓝)这样的员工存在的。我相信中国法律的公正。”Jack沉声说道。 “我也一样,只是猜不透那个女孩的用意,为什么会帮John来做这样违法的事情。”顾子夕倒了一杯红酒递给Jack,若有所思的说道。 Jack摇了摇手,正色说道:“公司不允许中午时间喝酒,下次有时间,我请顾总出去喝两杯。” “好啊。”顾子夕点了点头,连同自己手上那杯也放了回去。 “或许是John给了她好处,让她这样做的吧。”Jack也觉得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去触犯法律。 “这个就等到法律去告诉他们值不值得吧。”顾子夕微微一笑,和Jack又聊了些中国的风土人情、深圳的特色景点与小吃后,在谢宝仪进来送了两个文件后,客气的送走了Jack。 “以后这种情况,要看总裁的行程,如果没有这一项行程的话,合适的时间就可以进去无意的打扰一下。”谢宝仪在顾子夕去送Jack后,对林晓宇说道、 “哦,好的,多谢谢总监提醒。”林晓宇忙点了点头。 “恩,也不是很要紧,总裁不是很在意这些小事,只不过我们做秘书的,要主动些,帮老板的安排更具价值些。”谢宝仪微微笑了笑,带她去原来的办公室:“这是我原来的办公室,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这些文件资料,都是我做秘书的时候用的,你整理一下,用得着的就留下,用不着的就送到楼下我的办公室。” “好的,我周未这两天过来整理,周一会列一份清单给你。”林晓宇连连点头,都说职场竞争就好似娱乐节目的撕X大战,而今天还没正式上班,感觉却和传说中不太一样? 这个前任的美女秘书,似乎很得老板的看重,而她自己却敬业而低调——或者是,自己运气好? 林晓宇诚心的谢过之后,又向谢宝仪虚心的请教了一些顾子夕的工作习惯的问题,和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好好儿努力,顾总用一个人用习惯后,轻易不会换人。”谢宝仪鼓励了她一下后,便匆匆离开,顾子夕让她一直跟进的其它事情,她现在还没办法完全交给一个新人,所以身兼两职的她,工作量是相当的大的。 ………… 顾子夕回到办公室后,便拆开了私家侦探公司寄来的快递。 就如刚才和Jack聊到的一样,关于秦蓝的下场他并不关心,而关于邬倩倩的结果,他却十足的关注。 快递里是两个分开来放的两个文件夹,一个是邬倩倩的资料,顾子夕翻开来看:**月**日与人起争执,开车将人撞伤;**月**日酒吧闹事;**月**日因服食摇头丸被调查,一夜后又被放出; 尽是些嚣张跋扈的事件,但似乎又并不足以购成犯罪。 顾子夕的眸子微微沉了沉,拿出她父亲邬正贤的文件夹细细的看了起来—— 一大堆的,都是什么时候接待了什么人、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接待了等等,看似其中会有线索,很多事情却做得滴水不漏。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将其中有关存款、购车、购地的资料拣了出来、还有邬倩倩升职的时间表也拣出来,用一个牛皮纸信封装好后,让人寄到了纪检委办公室。 “景阳,顾东林那边盯紧一些,如果请了代办公司,不妨告诉他们工商局的邬局长的联络方式。” “哦?” “我一儿将联络方式发给你,你想办法透露给代办公司的人,你自己千万别露面。” “好。” 挂了景阳的电话,顾子夕将桌上的资料收在了抽屉里,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做一样——眸色淡然一片。 ……………第二节:秦蓝。戏演到这里该如何继续…………… 政委大院。 “爸,对不起,才订婚就出这样的事。”秦蓝看着脸色阴沉的林副市长,小声的赔着不是。 “你是个成年人,又是大企业的高层管理,怎么会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来。”林副市长阴沉着眸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指责、又似乎在思索着他这样做的用意。 “公司负责创意的是莫里安,因为我和允儿订婚的事情,他或者想给我个下马威,在我刚到任的第一次新品上市时,他向总部提出这次不做创意策划。我无奈之中只能申请总部支援,可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总部的创意团队,会用了倩倩提供的方案。” “我们公司的管理机制,销售和市场是分开的,虽然我是中国区的CEO,但是我对市场部是没有控制权的,他们由德国总部直接管理。” “至于创意方案,中国公司完全不参与,是他们拿创意后,拍摄成型的广告片,在公司内部做一个小型的发布后,便开始做媒体投放。所以,我只知道有创意结果了,却不知道这创意会是抄袭的。” “但德国的创意团队只是来协助工作的,阶段性工作完成后,就离开了。我又是中国公司的法律负责人,所以这事情不管是不是我做的,但我签批过使用意见,所以责任还是得我来承担。” 秦蓝看着林副市长,低声解释着原委:“爸,我咨询过律师,这事判下来,大约是半年的刑期。我和允儿的意思是,这半年,允儿去国外养胎,等我出来后,我再接她回来。只是有了这个污点,我以后怕是不能再进外企了,以后会考虑做些生意或投资,养活妻儿自是没有问题。只是给您脸上抹黑,对不起。” 林副市长转眸看着女儿,冷声问道:“怀孕了?” “才知道的。”林允儿轻轻点了点头。 “考虑好了?”林副市长再问。 林允儿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一时语结,竟无言以对——考虑好了吗?当然没有。 那么骄傲的她,却被绑在了这样一个一身问题的男人身上,她只是心有不甘,可若在这个时候抛弃他,似乎又过于无情无义。 事情的真相她或许并不完全知道,但公司内部的规则她比父亲清楚得多;而秦蓝和她说的、与对父亲说的,又不一样——心里若无鬼,又何必撒谎。 林允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蓝,他的眼眸沉静如水中,带着温柔与平静——在爱情上,他也同样的骄傲,就算明明白白的欺骗,仍不屑在这件事上求她吧。 “你妈妈有话对你说,你上去找她吧。”林副市长看出女儿的犹豫,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让她去找老婆。 对于这个秦蓝,能力是不错的,为人却不够正直,比起莫里安,自然是要差不少;而且,小心眼儿太多,又没有担当。 唉,希望只是年轻人的一时糊涂,不要错得太远才好。 “允儿,你先去吧,我和爸再聊聊。”秦蓝轻轻拍了拍林允儿的手,示意她不用太担心自己。 “我先上去了。”林允儿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父亲一眼后,便起身往楼上走去。 看着允儿上楼的身影,脚步比以前显得沉重不少,林副市长的眸子不禁微微暗沉——和秦蓝在一起,女儿并不快乐。 以前和莫里安在一起允儿,是快乐而自我的,哪似现在这般的,总是心事重重。 唉,怪只怪这两个孩子有缘无份。 ………… “允儿这丫头从小都独立,她的事我很少管,也不好随便管。但这件事情,不用你求我,我都会管。只是我既然出了手,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林副市长看着秦蓝,严肃的说道。 “爸,这件事我自己……”秦蓝的脑袋里飞速的转动着,猜想林副市长会提什么条件、这样说又是什么用意?自己若是继续装下去,会不会失去机会。 “你听我说完。”林副市长出声阻了他,看着他淡淡说道:“这次我出手帮你,不仅不会让你进去,在你创业或投资上,该行的方便都会给你。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情后,和允儿分开半年,半年后,你们是结婚还是分手,我再不会管。” “爸,对不起,这条件我不同意。我自问不是个好人,但还不是用老婆换自由、换地位的男人。”秦蓝脸色一变,当下站起来拒绝了林副市长的提议。 “嗯哼,年轻人要识时务,我有办法让你不进去,当然也有办法让你进去了出不来;我有办法在生意上给你行方便、自然也有办法让你在国内立不住脚。”林副市长冷哼一声,站起来便往楼上走去,不再理会呆坐在客厅的秦蓝。 他知道,他最终会答应的。 人的精神最放松的时候,就是他的目的要达成的时候。 他刚才在说到在他业或投资上会给他行方便的时候,秦蓝一直淡然沉静的眸子,快速闪过一道亮光,林副市长就明白了——他不怕吃官司、也不怕坐牢,他要以小博大,以坐牢失业,来博自己的资源。 如果说林副市长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个女婿,那么在秦蓝眸光发亮的那一刻,便已经决定:这个女婿要不得。 自己在位,他会利用副市长女婿的身份捞好处;自己不在位,他捞不到好处了,对允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不知道允儿那丫头会怎么想。 站在二楼楼梯的转角处,林副市长看着一身气宇轩昂的秦蓝,心里只觉可惜——论外表、论学识、论见识,都属上乘。只可惜心术不正。 ………… “爸。”看见父亲进来,林允儿轻轻的站了起来。 “你今年也三十了,爸爸不干涉你的选择,但是爸爸以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和官场阅人无数的经验告诉你,秦蓝不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若只是不值得依靠也就罢了,我女儿也用不着依靠别人。可一个人心术不正的有能力的男人,比一个没能力的男人要可怕得多。所以女儿,你要慎重选择。” “孩子你要就生下,我们老林家养得起也不怕人说三道四;你不要,就拿掉,你妈身体还好,照顾你是没问题的。”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辈子单着也比嫁个心术不正的男人强。” 林副市长看着女儿,严肃而认真的说道:“他在新加坡的那些烂事儿你哥也和我说过,我想着只要能对你好,我也就不提了。可这次的事,明显就是下了个套等着你去钻,他用这招把自己逼出外企、再逼我出手。到现在还在我面前演戏。” “一个男人可以在外面演戏,但在自己女人面前还演,那么他就能演一辈子,以后在外面找女人、做犯法的事,都不会让人意外。” “允儿,这次,你可要想清楚了。” 林允儿紧咬着下唇,低垂着眸子不说话。 “要不,这几天先住家里?”允儿妈妈拥着女儿的肩膀,柔声说道。 “不,我先和他回去吧。”林允儿慢慢抬头,看着父亲轻轻的说道:“爸,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别担心我。” “爸最欣赏你的,就是你看起来虽然柔弱,却自小都有男子气。所以,当断则断,不要误了自己。”林副市长见女儿的目光,比刚才在楼下时清明了不少,低沉的声音里也带着些坚决,心里暗自感到欣慰——必竟是自己的女儿,还不至于儿女情长到糊涂的地步。 “爸、妈、我先走了。”林允儿向父母告别后,慢慢的回到大厅。 “John,走吧,我爸妈没准备我们的午餐呢。”林允儿看着沉着脸坐在沙发里的秦蓝,轻声说道。 “他们有没有骂你?找了个这么没用的老公。”秦蓝从沙发里坐起来,揽过允儿在怀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楼上,轻声说道。 “在乎他们说的干什么。”林允儿微微一笑,随着他慢慢往外走去。 “当然在乎。”秦蓝的目光与楼梯上的林副市长对视片刻,若有所指的说道:“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但在乎不代表盲从,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 说完后,将目光从林副市长身上撤开,揽着林允儿快步往外走去。 ………… “老林,真要允儿和他分开?小伙子我看还不错,对允儿也好。”林妈妈看着女儿离开的身影,满脸的担心。 “我现在是市长,他当然对允儿好;哪一天我退下来了,你看他对允儿还是不是这样。”林副市长冷哼着说道。 “人都是现实的,这也很正常。只要他能对允儿好,你这个做父亲的,能帮就尽量多帮着些。难不成,咱们有现成的资源不用,做出一副苦相,让人家瞧不起女儿?再说,这秦蓝也追允儿好多年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喜欢女儿,他对允儿的感情、加上能靠上你这颗大树,还怕对允儿不好?”林妈妈现实的说道:“软实力加上硬实力,才是取胜的关键。你的地位为女儿增加软实力,有什么不好?” “看她自己选吧,男人太有手段不是好事、男人没有手段也不是好事,我能帮的尽量的帮,最后还是看她自己的造化吧。”林副市长淡淡的说道。 ………… “累了?我背你。”秦蓝看着允儿有些沉重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 “不用。”林允儿轻轻摇了摇头,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看着秦蓝说道:“John,以后咱们少回家吧。” 秦蓝的眸色微沉,却仍然微笑着说道:“你若不喜欢,咱们不回去也可以。只不过,总不能因为我,让你和父母疏远了。” “John,你别怪我爸,他在官场这么多年,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总不能为了我去做一些有违原则的事。”林允儿轻声说道。 “我知道,别的我都不怕,唯一怕的是你不要我。”秦蓝揽着她的腰,慢慢往家走去:“想想有你和宝宝,我浑身都是力量。未来的事情我也有了打算,这次的事进去大约半年多,新公司我托朋友筹备着,半年后差不多可以开始正常运转了。到时候你就安心生宝宝,生完宝宝不想在家里呆着的话,就去公司帮忙。” 林允儿微微一愣,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努力。” “老婆,我背你回家吧。”秦蓝展颜一笑,走到林允儿的身前半蹲了下来。 “好啊。”林允儿慢慢的趴在他的背上,双臂轻圈住他的脖子,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懂得父亲的为人智慧,是想通过这次的事情,逼出秦蓝的态度。 她也想弄清楚,对于秦蓝来说,与她的感情里:利益占了多少因素、感情又占了多少因素。 或许,这一次以后,她是真的可以下定决心了。 “John,如果我爸真的不帮你,你会不会怪他?”允儿将脸贴在他的耳边,低低的问道。 “当然不会,这次的事情我也有错,倩倩说要整那个许诺为你出气,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没想到会闹这么大。怪我自己。”秦蓝柔声说道。 “恩。”林允儿轻应了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脖子上,一时间也不再说话。 而背着她的秦蓝,眸子却慢慢的冷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矛盾——到底是要利益、还是要爱情? 他当然知道,选择允儿,就会有长久的利益,天底下没有一对父母能看着女儿出事而不管;可短期利益又让他难以抉择——为了这件事,他已经筹划了近半年,在她面前扮痴情、在他父母面前扮清高,好不容易他父亲开口了,难道要放弃? “允儿,我爱你。”秦蓝侧头在允儿的唇间轻吻了一下,突然说道。 “恩……”林允儿搂在他脖子上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下,却没有其它的回应。 ……………第三节:新闻。许诺的愤怒…………… 第二天. 许言家里,许诺正躺在花房的吊椅上晒太阳,一本翻开的书遮在脸上,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许诺,顾氏有新闻呢。”许言走过来,将书从她的脸上拿来。 “和我有什么关系?”许诺从许言手里抢回书,又懒懒的盖回到脸上。 “还真和你有关呢,要不要我念给你听?”许言在她身边的软椅上坐下,看着她轻声说道。 “恩。”许诺懒懒的应着,却并没有真正的上心。 “本土企业与跨国公司的高端竟争,创意案被盗用后却惺惺相惜。”许言顺着新闻的标题轻声念着:“两家公司一起开的记者招待会,顾氏发言人称:选择法律途径,是两家公司的共同意愿,要让涉事员工得到法律的惩罚。” “恩。顾子夕那个人做事,目的性强得很。若直指卓雅的话,就算赢了官司,也不一定能赢市场;如果把事情从公司层面下移到员工层面,他不仅能赢官司,还能逼着卓雅割地赔款,卓雅为了挽回公司的声誉,这有机会割地赔款,还得感谢顾子夕呢。所以呀,他们不是惺惺相惜,而是狼狈为奸。”许诺带着倦意和轻讽的声音,从书下轻轻的传出来,满是慵懒的味道。 只是那话里隐隐的骄傲,却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原本的她,是多么瞧不起顾子夕的不择手段,而今,内心里却为他在商业上敏锐与快速反应而赞许,甚至是隐隐的骄傲。 许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才又轻声说道:“你对他很了解呢。” “我对他了解最深刻的时候,是把顾氏做为对手的时候。反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却并不了解他。”许诺的声音轻轻的,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似是自语。 许言敛下眸子,看着手机上的网络新闻,似乎陷入了沉思里。 “这新闻可和我没关系。”似乎感觉到许言异常的沉默,许诺试探着说道。 “算是有些间接关系吧,还有个有直接关系的。我念给你听。”许言轻轻说道:“霸道总裁与任性女友。” “这么俗气的新闻标题,谁看啊!和我有关系吗?”许诺的心微微一跳,却不肯接过许言递过来的手机。 “这个标题下面,是你和顾子夕的照片。”许言小心的说道。 许诺突然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之后,才将脸上的书抽了开去,猛的一下坐了起来:“怎么可能,我没和他一起拍过照。” 许言默默的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许诺看了她一眼,接过手机后还没看到新闻内容,便看到了四张不同角度的照片——不是她和顾子夕,又是谁;男人眼神温柔、女人笑容率性,说不是情侣都没有人相信。 当然是情侣,那是她们感情最简单的时候——那时候,只是因为相爱而在一起。 “他这算是什么?”许诺恼火的将手机扔回给了许言:“他无聊没事干吗?一边想要和我断了关系,一边又发这样的新闻。” “断了你的婚路。”许言轻声说道。 “他,莫明其妙!”许诺从吊床上下来,用力的推开花房的窗户,对着窗外深深吸了口气,烦燥的情绪却并未因此而缓解,对他的怒意却又多了几分——她不是怕他断了她的婚路,在被他耍了那么一圈后,她怎么敢再轻易的信人? 她只是为他他的霸道和无理而恼怒——就算创意被盗并非他的圈套,可他和他母亲的对话,态度肯定的不会和自己这种女人结婚总是事实;他在半夜去会一个女人,衣服上留下的吻痕总是事实;他在得知创意丢失后,第一个怀疑自己是事是;他认为自己能为了钱、为了男人而出卖公司是事实。 因为有了商业间谍的前科,他便这样看死了自己;现在更知道了自己曾为了100万而出卖身体和儿子,岂不更加的认为,自己会为了钱而无所不用其及? 顾子夕,是这样吗? 为什么不放手让我安静的走? 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些事来?你是怕我缠着你?还是怕我用梓诺的身世要挟你?还是想让梓诺有亲生的妈妈? 所以你不让我走了,所以你要我和那个女孩换一个角色——将婚姻给我、将爱情给她,是吗? 是吗! 只是,顾子夕,你说过爱我的,难道爱情真的可以分时段?所以她来了,我就得走。 顾子夕,分开后你的憔悴,是不是也因为还有一些不舍得? 许诺紧紧握着电话,猜想着这则新闻的背后,顾子夕有着怎样的心思,只觉自己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 “这个男人真是利害,”许言轻叹了口气,拉下许诺的电话,轻声说道:“他说的无一不是事实:艾蜜儿是他的前妻、他是曾经向你求婚、你们是有创意完成后深入沟通的打算、那张照片的确是你自愿照的而不是被人强迫的。” “可他说的却又没有一条是实事:你和他,原本就是没有婚约的。” “只是,这不是谎话的谎话,你却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堵了你的婚路,对他有什么好处?” “是啊,我也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问他,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许诺颓然的任自己的身体跌进沙发里,发现这个男人的每一步,都计算得这么的精确——用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计谋将自己牢牢的套住,究竟是为了什么。 ………… “你干什么?”看着许诺拿起电话,手指微颤着拔着号码,许言按住她的手,低声问道。 “唉,还是算了。”许诺看着许言,恨恨的说道:“他就是个流氓、无赖、外加奸商。” “你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流氓、无赖加奸商的呢?”许言对妹妹不禁有些同情、更多的是担心——这个男人,怕是不会轻易的对她放手了。 哪个流氓、无赖加奸商,会花这么大功夫,对一个没兴趣、没感觉的女人,耍这些计谋呢? 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想几个商业点子用来赚钱来得实在。 看来自己初见顾子夕时的感觉还真没错:这个男人对于许诺来说,不知道是福还是祸;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他或许是爱她的,爱到想用手段来得到她,只是这爱却不够纯粹、这爱还给不了许诺安全感;许诺或许也是爱他的,可他们之间却又横呈着那样的过去、横呈着她对他感情的不信任。 看来,她想许诺有一个安稳的未来是不可能的了,有顾子夕这样的折腾,许诺未来的生活,怕是会十分的精彩。 只是,人生中的精彩,很多的时候是另一种伤害;而她其实也不知道,人生是该痛苦的精彩、还是该安稳的平淡? 或者,人生是无法选择的,该来的你躲不过、该走的你抓不住——所以,自己也不该强求她的未来安稳了吧? 由着她或痛苦的精彩、或安稳的平淡? 这样行吗? 可是,她对她,真的放心不下呵——如果没有了自己,受伤的她,该用什么方式撑下去。 “许诺,你们有可能吗?”许言试探着问道。 许诺嘴角轻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以前的问题,在于他心里有别人;而我因为过去的事情而自卑,害怕他知道之后会很难堪而无法继续。” “而现在的问题在于,他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在没有创意被盗的事情之前,他们已经在一起;而我,也不可能接受他心里还装着别人、也不能接受他轻易的将我贴上标签。” “许言,你知道他看到创意泄密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许诺沉声问道。 “什么?”许言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问我:‘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莫里安。’许言,他对我从来都没有信任。那以后,他是不是还会问我:你这次是卖自己、还是卖儿子?”许诺冷笑着,每每想到这件事,心里的恨意,便将对他的思念、对他的心疼完全压下。 “那、那咱们就别管他怎么想了,新闻的事情,咱们不理他。”许言走到许诺的身边,从背后将她轻轻的拥住,只希望自己柔弱的双臂,能给她一些力量——一些看清人性后,收好伤口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第三节:开庭。温柔又心痛的回忆…………… 周一,区中级人民法院,一号法庭。 在开庭的前十分钟,许诺仍然没有出现,洛简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对沉着脸的顾子夕说道:“她说好会来的。” “那就会来。”顾子夕点了点头,似乎并不着急。 洛简看了他一眼,审判厅下面:证人席单缺许诺、旁听席已经坐满了记者和两个公司的部分员工。 “我再给她打个电话。”洛简皱着眉头说道。 “不用。”顾子夕摇了摇头,脸色一片平静——她答应了自然会来,只是她不想来早了面对自己。 这两天的新闻她应该是看到了——可她仍是一点消息也不给自己。 许诺,当真够沉得住气的。 ………… “开庭了。” “顾氏好象还有个证人没来呢。” “不会不来吧,自己男朋友的公司呢。” “谁知道呢,或许矛盾闹得太大了吧。” “唉,来了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记者都将目光转向了门口。 在开庭前五分钟走进来的许诺,穿着冰丝蓝的衬衣、配一条白色亚麻阔腿西裤,看起来干练而清爽;头发低低的挽在脑后,几缕发丝随意的搭在肩上,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而少了几分犀利。 许诺在门口停下脚步,微抬的目光与顾子夕的不期然的相遇,心里微微慌乱之后,便又慢慢的镇定了下来——法庭原告席上的顾子夕,略显憔悴的脸上,已经没有上次见着的狼狈模样:沉峻的眼神、硬郎的面部线条,他看来仍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顾氏总裁。 这就对了,顾子夕,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憔悴而狼狈的、无助而脆弱的、情绪化的,都不是他。 许诺的眸光微微闪动,顾子夕冷冽的脸却裂出一丝温柔的笑容:“你来了。” 许诺微抬下巴,嘴角轻扯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抬脚快步往证人席走过去——温柔的他,会让她情绪泛滥,所以,她也不要。 ………… 从她出院到现在,一周的时间未见,她的气色好了许多:平静的眸子,看不出她对上周新闻的态度,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原以为可以从容面对任何面貌的她,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的柔情与疼惜便开始泛滥——对她,他总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做不到无动于衷、做不到面无表情。 目光跟随着她,从门口到坐位,她的步子从容而轻缓,没有半分的散乱——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吗?她已经不会再受自己的影响了吗?新闻她看了吗?为什么一点儿回应也不给自己? 哪怕是恼怒的、厌恶的、甚至是憎恨的。 可她,只是无声无息的,无视他发出的任何信号、给出的任何信息。 许诺,真的恨我至此吗? ………… “报告审判员,原被告双方、证人均已到庭,请开庭。” “谢谢书记员,全体坐下。” 随着法官的一声锤响,开始了正式的庭审程序。 在双方律师将案件做了详细陈述后,许诺作为第一证人,将创意的整个过程做了详细的描述。 “*月*日到*月*日,你没有离开过办公室,包括晚上,是吗?” “是的。” “有什么证明你没有离开过办公室。” “有公司的刷卡记录。” “代号0803的记录是策划经理许诺、代号0301的记录是助理戚小雨、代号0302的记录是助理黎丽、指纹代号0001是总裁顾子夕、无代号的密码记录,我们判断为盗窃人。”顾氏的律师将一号证据材料提交给法官。 “顾总半夜出入员工办公室,是为了检查工作?”法官疑惑的问道。 “许小姐是我未婚妻,因为这个创意加班加点未能回家,我过去陪她。”顾子夕镇定的说道。 “许小姐,是这样吗?”法官看向许诺。 许诺看着顾子夕,轻咬下唇,却不得不答:“是的。” 只听得旁听席上一阵低语,大家对于顾子夕与许诺的感情,越发的好奇了。 顾子夕看着许诺温柔的笑着,对法官说道:“做为员工,她很敬业;做为女人,她很胆小。” “哦……”旁听席上又是一阵善意的低呼声。 法官点了点头,看着卓雅的律师问道:“被告对原告方第一证人,有没有问题要问?” 卓雅律师点了点头,拿着一沓资料走到许诺面前:“请许小姐指认出这几张图片里,哪几张是你的创意稿。” 许诺看了一眼对方律师,淡淡的说道:“我所有的创意稿里有加密密码,盗窍的人、使用的人都无法解开,只有卓雅市场部的人可以解开。所以您拿的这些稿件,就算是我的创意,也是复制件而不是原件,所以我拒绝指认。” “OK,那么我再问许小姐,顾先生每次进入你的办公室是什么时间,你都知道吗?你能保证在你休息的时候他进去,而没有拿你的创意案吗?”卓雅律师收回稿件,再次问道。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有些恼怒的看着对方律师,沉声说道:“第一,他是我老板,我所有的创意稿都有发给他的邮箱,所以他无需用其它方式去取得。” “第二,我是做创意的人,对数字的记录并非擅长,同时我也不可能每次他进来,我都看一下时间再做记录。所以这个问题,IT部提供的记录单都有记录,难道您觉得我的脑子比电脑还管用吗?” “那顾先生每次去办公室都干了些什么,许小姐应该可以回忆起来吧。”卓雅律师的话音刚落,旁听席上不由得一阵笑声。 “我想知道的是,顾先生和许小姐有没有中途离开办公室没有关门,而导致稿件的流失,这种流失,又让我的当事人中的一个无意间得到,却不知道原本就是顾氏的,因而产生这些误会。”卓雅律师在大家笑过之后,沉稳的说道——轻易的将故意盗窃的罪名转移开来。 许诺的心里微微一凛,眸光自顾子夕身上轻轻扫过之后,看着对方律师镇定的答道:“我们在办公室,会聊一些和创意进度、创意思路有关的话题;也会做一些情侣之间正常的亲密行为。在他去办公室的时间段里,我们都没有离开办公室。” “哦~”一阵暧昧的笑意自旁听席上响起,许诺的脸色微赫,抬眼看到顾子夕满脸温柔的笑意时,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 “法官,对方律师的问题,已经超出了案子范围。我们提供的这份记录,已经很清晰的标出:顾先生出入许小姐办公室的时间。”顾氏的律师担心对方律师再问出什么更*的话题,急急的出声阻止了他。 “法官,我没有其它问题了。”而对方律师知道证据已经很清晰,原想从许诺的话里找到漏洞驳回这份证据,这个女孩子说话却是滴水不漏,所以他也只得放弃。 “好的,对于这份记录,原告律师还有什么要说的。”法官轻咳一声,看着顾氏的律师问道。 “有。”顾氏的律师看着被证人席上的齐微和张亮,肃声说道:“顾总的出入信息和许诺的出入信息基本一致,说明顾总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许诺也同时在办公室。” “而这份没有代码的密码记录进入的时间段,办公室空无一人,所以我们判断,正是这个人,进去窃取了创意资料。据我们的第二证人齐微的证词:确实是她,进入了第一证人许诺的办公室,窃取了资料。” “而我们的第三证人张亮,也同时证实,是他收取了第二证人的5万元钱,帮第二证人录入了进入密码。” “我们的第二证人证词显示:她给第三证人的钱,就是被告支付的购买创意案的定金;同时指认,被告方秦蓝、邬倩倩都与她有过接触,具体交易过程,我们想请第二证人齐微做详细陈述。” “请原告第二证人齐微,对其知情情况进行陈述。”法官点头。 齐微从坐位上站起来,眼睛却看着对面坐着的邬倩倩,两人似乎在无声的交流着什么。   ☆、Chapter006 两难选择 ……………第一节:齐微。突改证词…………… 齐微又看了看坐在原告席上的顾子夕,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记录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与我接触的是邬小姐,也就是对面站的这位黄头发的小姐,告诉我她想拿到许诺的创意,并未告诉我要用做何途。我因嫉妒许诺的创意才华,担心她会使我丢掉职位,所以同意将许诺的稿子拿出来卖给她,这样许诺到期就交不了稿,公司只能选中我的。” “我们谈好的价码是30万,邬小姐分两次打给我,我分两次一共支付5万给IT同事刘亮,刘亮帮我录了进放许诺办公室的秘码,在许诺向上级提交初稿的前一天,我将许诺的原始稿拷贝出来。” “在稿子交给邬小姐三天后,我们还见过一次面,邬小姐说稿子上有顾氏的LOGO,问我能不能去掉,我说这是一种特殊的加密方法,文件被锁定无法修改。所以我交给邬小姐的80张原稿,都是带有顾氏LOGO水印的原图。” “因为我一时的糊涂,给公司和许小姐带来损失和伤害,在此我向顾总、许小姐道歉,对不起。” 齐微说完后,走出证人席,给顾子夕和许诺分别鞠了一个躬,然后才重新回到证人席上。 “原告律师,你有问题要问吗?”法官看着顾氏的律师问道。 “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第二证人回答。”顾氏的律师在取得法官同意后,走到齐微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请问第二证人齐微小姐,分两次打钱给你的是哪位?” “邬倩倩小姐。” “请问齐微小姐,你认识对面邬小姐身边的男士吗?” 原本回答问题相当流利的齐微,在看向秦蓝时,不禁微微一滞,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 “请问齐微小姐,你认识对面邬小姐身边的男士吗?”律师又问了一次。 “认识。他是卓雅公司……”齐微轻声说道,还没说完,便被顾氏的律师给打断了:“我只问你认不认识,你识回答是否认识就行。” 齐微的眸光微显慌张,低声说道:“认识。” “好的,请你再回答以下问题:你是如何告诉你的同事刘亮,你需要拿到许诺小姐的创意案?你为什么认为他会同意你的做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同意,你的计划就会败露。” “因为他要结婚了,缺钱。平时我们闲暇聊天时,有聊过这个话题,所以我知道5万块钱能够说服他。” “他知道你拿许诺的创意是做什么用吗?” “不知道。” “法官,我的问题问完了。”顾氏的律师在向法官微微鞠了个躬后,回到了自己人位置上。 “被告方律师有问题要问原告第二证人吗?”法官看着卓雅的律师问道。 “有的。”卓雅的律师向法官点了点头,走到齐微面前,看着她严肃的问道: “齐微小姐,你说你不知道邬倩倩买这个创意是给卓雅是吗?” “是的。” “在整个交易过程中,你接触过邬倩倩外的其它人吗?” 齐微略作停顿,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顾氏的方律师和旁听席上的莫里安同时皱起了眉头,方律师正想说话,顾子夕轻咳了一声,方律师便敛下了眸子没有出声。 而作为完全知道整个交易过程的邬倩倩,竟也没有对齐微不实的证词表示反对。 接下来,邬倩倩的陈述也让方律师和旁听席上的莫里安都开始犯嘀咕——她居然一个人,将所有的责任全揽了下来。 “我讨厌许诺,她抢了我好朋友的男朋友,而且在我好朋友的订婚礼上,用红酒泼我,所以我想报复她。” “我知道对于一个企业的职员来说,将创意流到对手公司,是很严重的事情,所以我找到齐微,让她去偷许诺的创意,然后送给了卓雅的秦总。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顾氏的律师看了顾子夕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便直接向法官要求了对邬倩倩进行提问: “请问邬倩倩小姐,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你说你让齐微偷了许诺的创意,然后送给了卓雅公司中国区总裁秦蓝,那么,秦蓝是否知道你交给他的创意来自于顾氏。” 邬倩倩看了一眼秦蓝,沉声说道:“不知道,因为我找齐微解密没有成功,我就找人重新做了一份没有顾氏LOGO的PPT交给秦总。” “在坐的各位都知道,许诺小姐是顾氏总裁的未婚妻,难道顾氏总裁是你朋友的前男友?” “不是。” “那你朋友是谁、她的男友是谁、和秦总是什么关系?” “……” “邬倩倩小姐,请你回答我的提问。” “我朋友叫林允儿,她的男友叫莫里安,莫里安为了许诺与林允儿解除了婚约,所以说许诺抢了我朋友的未婚夫。” “你刚才又说你朋友的订婚礼,是林允儿的订婚礼吗?林允儿和谁订婚?” “是林允儿和秦蓝的订婚礼。” “也就是说林允儿的前男友是莫里安、现未婚夫是秦蓝,因为许诺抢了林允儿的前男友莫里安,所以你对许诺怀恨在心?”顾氏的律师饶舌的说完这一大串,转身看着法官说道:“对不起法官大人,这个题目有些象王菲是谢霆锋的现女友、谢霆锋是张柏芝的前夫的那道题,连我自己也有些绕不清了。” 此语一出,旁听的记者和员工们,不由得哄堂大笑了起来。 证人席上的邬倩倩、秦蓝、旁听席上的林允儿、莫里安,脸色都一片难堪,而许诺和顾子夕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便又迅速移开眼去。 顾氏的律师看着一脸难堪的邬倩倩淡淡说道:“很抱歉我提了这样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邬小姐就不用回答了。只是我想告诉你:法庭是个严肃的地方,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对你有所不同。做伪证、影响司法公证,同样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刚才顾氏总裁顾子夕先生在上周的记者招待会中,公布了与许诺小姐的情侣关系;刚才在庭上,顾子夕先生和许诺小姐的证词也都提及两人的情侣关系,所以邬小姐所谓的抢了你朋友的男朋友这个说法相当的好笑。” “法官,我没有其它问题。”顾氏的律师在说完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旁听席里已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顾氏律师故意没有提到邬倩倩所说的:在订婚礼上被许诺泼了一身酒的说法,又着重强调了许诺抢了林允儿前男友的说法是个笑话,便让邬倩倩的报复师出无名——他不知道为什么邬倩倩要替秦蓝顶上所有的罪,但他的责任是引导法官对被告的印象,至于要不要放过秦蓝,他还需要和顾子夕商量一下。 因此在邬倩倩提供完证词后,他便申请了中途休庭。 ………… “顾总,看来对方有意维护秦蓝。”顾氏律师对顾子夕说道。 “就整个官司来说,我们要与对方律师一起,将被告由卓雅转为对邬倩倩和秦蓝个人;就邬倩倩和秦蓝来说,我们的首要目标是锁定邬倩倩,如果她一人承担,能重判,那就配合;如果他一人承担和两人承担的结果一样,那你就按原思路来打。”顾子夕沉吟片刻,将整个思路与律师进行了交流。 “我知道了,我再整理一下刚才的对话。”方律师点了点头。 “方律师,关于许诺和莫里安,能不问尽量不问。”顾子夕的余光轻瞥了许诺一眼,对律师说道。 “好的,我明白。”方律师伸手推了推眼镜,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方律师回到位置上后,许诺快步走了过去:“方律师,我可以离开了吗?” 方律师又伸手推了推眼镜,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顾子夕后,对许诺说道:“下面还有对方律师的提问,对方证人也提到了和你有关的问题,我想还是等到庭审结束会比较好。” “好吧。”许诺点了点头,无奈的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 “方律师不会再问和你有关的问题,不用太担心。”刚刚拿出手机,顾子夕的信息便闪了进来。 许诺眸光微闪,用手指划开信息,本想回过去,想了想,又将信息给删掉了,将手机面朝下放回到桌上,并不理会他。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除了把战线拉长之外,他对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说,她最喜欢看他穿白衬衣的,而她却在他的白衬衣上看到了别的女人留下的痕迹;她说,她的爱情很自卑,怕有一天他知道了全部会就会立即转身,而他却冲口而出: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莫里安。 在知道了五年前那场交易即是彼此之后,再想起他说的这些话、他做的这些事,她恐怕是再难原谅他了。 只是许诺,无论多难,我都不会再错失掉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第二节:允儿。最后的决定…………… 卓雅律师把邬倩倩和秦蓝喊到一边,沉眸说道:“对方律师申请休庭,是因为邬倩倩的证词偏离了他们的预期,所以他们要讨论一下怎么应对。” “会有什么问题吗?”秦蓝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邬倩倩,对律师问道。 “有几个问题,你们想一下:第一,会不会有人拿出证据,说你知道方案就是顾氏的;第二,邬小姐要打抱不平的对像正好是你妻子,如果对方律师提出这一点,我们不好反驳。”律师想了想,看着秦蓝说道。 “邬小姐不要再提抢男友的事,只说订婚宴上泼酒的事,我会找证据向法官证明你的个性如此,将你们的恩怨坐实,若对方律师也愿意配合的话,问题不大。若我刚才说的这两点被对方律师揪住不放,就不好办了。”律师皱眉说道。 秦蓝将眸光转向旁听席里的莫里安,沉吟片刻,对律师说道:“我们公司同事,手上有倩倩拿到的原版稿,是带有顾氏LOGO的,而且,当时也是他凭此向公司总部举报的。” “公司层面,只要对方不提出要提交内部审计结果上去,我们就可以不提供。但你的同事,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证据提交出来?你有没有把握说服他?”律师看着秦蓝,敏锐的问道。 “我试试看。”秦蓝低声应着,拿出手机给林允儿拨了过去:“允儿。” “恩,是我。”旁听席上,林允儿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秦蓝,慢慢的接起了电话。 “倩倩和我说,她会一个人扛下所有的责任。”秦蓝低声说道。 “是吗?你们商量好了?”林允儿的眸光一阵沉暗,声音淡淡的毫无情绪。 只是现在的秦蓝,似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她的异常,只是急急的说道:“但是Eric手上有顾氏的原稿照片,他若提供出来,倩倩就白牺牲了。” “你的意思是?”林允儿轻轻闭了闭眼睛,心里只觉失望再失望。 “能说服Eric不要这时候拿出来吗?对方律师也是不知道有这个证据存在的。”秦蓝将目光转向林允儿,第一次,在看她时,目光里有了软软的请求。 “许诺知道。”林允儿的眸色微冷,淡淡说道。 秦蓝微微一愣,眸子往许诺那里看了一眼,沉声说道:“只要Eric不说,那个女人也不会说的。” “是吗?你挺懂女人的。”林允儿心里一阵冷笑,淡淡说道:“那我试试吧,不一定能行。” “允儿,本来我不想这么做,可倩倩已经开了头,如果我不配合的话,她就增加了一个做伪证的罪名,所以,你别怪我。”秦蓝这时才注意到林允儿语气的冷淡,连忙解释着。 “我怎么会怪你,我当然希望你没事。”林允儿轻哼一声,便挂了电话。 两人沉沉的对视片刻之后,林允儿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Eric,我有事找你,和我出去一下。” 莫里安微微皱眉,也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率先往外走去。 ………… “伯父出面了吗?”莫里安看着林允儿淡淡问道。 “用他的自由,换我的离开,你觉得值吗?”林允儿轻咬下唇,低低说道。 “我明白了。”莫里安点了点头。 “可不可以,帮我这一次?”林允儿看着面色淳和淡然的莫里安,只觉得一阵难堪——他们曾经有着同样的价值低限,而现在,她却为了秦蓝,两次求他撤手。他在心里,会是如何的失望?又是如何的瞧不起她? 只是,无论他怎么看她,在他面前,她早已习惯毫无掩饰。 “你让我很为难。”莫里安看着林允儿淡淡的说道。 “因为许诺吗?”莫里安的态度,让林允儿倍觉难堪,只是对许诺,她却恨不起来——做为一个职场中人,她太明白这件事对许诺的伤害。 若是没有莫里安向总部提供的证据、若没有顾子夕强势的态度,或许最终也不过是两个公司的私下和解,以牺牲这样一个员工的职业生涯以换各自的利益。 这件事对许诺是不公平的,但有两个男人肯这样为她,她又是幸运的。 “Eric,你的坚持对她没有任何帮助,顾子夕那么强势,他知道该如何给许诺最好的维护。”林允儿知道这番话说出来为难,还是说了出来:“Eric,爱情的事情,有时候不是坚持就会有结果的,就如同我一样。” “爱情的事情,也不是你选择不坚持就能放下的,这一点你我皆同。”莫里安的眸色微暗,看着林允儿说道:“我的选择误了你一次,这次我放弃职业责任和对许诺的维护,还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对你,我仍然是那句话:希望你幸福。” “Eric,虽然你对我并不公平,但你能因我而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仍然感谢你。”林允儿看着莫里安,眸子里一微暖——无论如何,他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弃她于不顾。 就算没有了爱情,这份情谊,她仍感谢。 “我先走了,希望我的放弃,能换来你想要的结果。”莫里安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便没有在继续旁听的必要。 林允儿看着莫里安淡然的背影,只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 ………… 离再次开庭还有五分钟,林允儿还没有进来,秦蓝的心里微微忐忑,不知道林允儿能不能说服莫里安。 只是,林副市长既然出了面,想来法官层面也应该有所体现,莫里安若不能配合,或者也不能影响大局。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又安了些。目光朝着对面的许诺看去,她正接起一个电话,然后站了起来,然后离开了审判厅——秦蓝的安心又多了些。 这个电话应该是莫里安打过来的——他若决定放弃作证,自然要给许诺一个交待。 ………… “许诺……” “恩?” “我答应了允儿,如果顾氏的律师不提原始证据的事情,我不会主动向法庭提交证据;如果顾氏的律师提出原始证据和内部审计的问题,你向律师提请新的证人,我已经通知小北在庭外等着。” 许诺看了一眼庭上的情况,和洛简招呼了一声后,便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莫里安,我要知道全部的情况,才能做判断。第一,我知道你不会只是因为允儿的请求而放弃,因为她之前也求过你;第二,如果只是你不提交证据,但邬倩倩不愿意承担话,也是没用的。所以,你告诉我真实的情况是什么。”许诺的声音清朗而明亮。 电话那边,莫里安略略停顿了一下,沉声说道:“允儿的父亲林副市长出面,让邬倩倩全部担下。我判断和法官应该也有过沟通,最后应该会以证据不足做偏向性判决。” “我知道了,你让小北不用过来了吧。”许诺轻应了一声,低低的说道。 “许诺,很多事情只会在一定范围里公正,不可能完全的公正,只要不影响主要结果,我们不要做无谓的抗争。”莫里安听出许诺声音里的低沉,轻声安慰着她。 “你放心,我明白的,到开庭时间了,我先进去了。”许诺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握着电话站在法庭的门前,抬头看着朱红色的大门上,金色的‘一号庭’三个字,在原本的想象中庄严而神圣。 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就连我们惯常的逻辑,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也变得不可理喻。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的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在看了一眼对面的秦蓝后,用手机给方律师发了信息——对方拟让邬承担全部责任,上头有人出面。 以方律师这样的经验,自然能看懂她的信息。 果然,方律师在收到信息后,有意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变得一片难看,犀利的眼神也变得阴沉起来。 方律师沉着脸走到顾子夕面前,将唇凑在他耳边快速的说了几句话后,顾子夕转眸看了许诺一眼,又对方律师交待了几句。 许诺看见方律师阴沉的脸,似乎好了许多,心下奇怪,顾子夕和他说了些什么。 ……………第三节:律师。微略性逼迫…………… 再次开庭后,方律师看着邬倩倩问道:“邬倩倩小姐说找人仿许诺小姐的设计稿重新做了一份是吗?” “是的。”邬倩倩有些疑惑的看着方律师,不知道他问起这个问题的用意是什么。 “可以将仿制的那份给我和法官看看吗?”方律师面无表情的说道。 邬倩倩看了看自己的律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律师点了点头后,她才点头:“我已经给过律师了。” 接着卓雅的律师便将复制后的创意稿递给方律师,正是他之前让许诺分辩是否原稿的几张纸。 “就这么多吗?我数了一下,18张。”方律师将手中的稿纸展示给法官看过后,冷笑着说道:“法官大人,我还有两个问题向原告第一证人求证。” “你问。”法官点了点头。 方律师拿着稿子走到许诺面前,看着她问道:“许诺,你做完这80张,到后期最后定稿,花了多长时间?最后确定是多少张?” 许诺站起来,看着方律师说道:“确定的第一稿是80张,花了半个月时间做创意定向,最终选择了20章,20章中还有两张不能最后确认,由顾总和产品总监区总做审核确定。” “那么我再问,你从80张中选出这20张,基于哪些考虑?”方律师接着问道。 “考虑消费者的年龄段、创意要表达的主题、拍成成品的视觉联想等。”许诺简洁明快的答道。 “OK。”方律师点了点头,转身看着邬倩倩,微笑着问道:“我再问邬倩倩小姐两个问题:卓雅这次推广的产品名称是什么?” “雅蓝。” “针对的消费人群年龄和消费层次定位是什么?” “……” “广告片要表达的主题是什么?” “……” “选择这18章,要达成什么样的视觉联想?” “……” 方律师一连串的问题问完,秦蓝与卓雅的律师,脸不由得都阴沉了下来。 方律师只是冷笑一声,举着手里的复制稿,对法官说道:“根据双方证人的陈述,和我们之前看到的图像,邬倩倩向齐微购买了80页的创意原稿,三天后要求齐微解密,被告知无法解密后,便复制了副本。” “而复制的副本只有18张,正好和卓雅公司拍片的剧本吻合。据我了解,邬倩倩毕业于**大学交通管理专业,毕业后一直在机关从事交通管制方面的调度工作,从未接触过商业策划。” “那么问题来了,第一,邬倩倩为什么在三天后才要求解密,是谁告诉她文件需要解密的?第二,邬倩倩说,找人复制了创意稿,她既不知道卓雅这一季产品的消费定位、也不知道创意主题、更不知道要达成什么样的视觉联想,那么我们可以肯定:这复制品是有卓雅的员工主导完成。” “所以,我们同样可以判断:邬倩倩在说谎!”说到最后,方律师已是声色俱厉。 “我不同意对方律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所做的妄自猜测。”卓雅的律师脸色一片阴沉,说出的话,却并无力度。 “对方律师想必有办法证明,邬倩倩没有说谎、证明卓雅员工没有参与的情况下,她复制了一份与最终剧本相同的复制稿。”方律师冷笑着,对法官说道:“对于邬倩倩,我没有其它问题要问了。” “好,被告方律师能提出有力的证明,证明这18张稿图卓雅的员工没有参与吗?”法官看着卓雅的律师淡淡问道。 无论是方律师的犀利、还是法官的严谨,他们在说到卓雅员工时,都没有提到秦蓝——从方律师的角度来说,他要的是从最公正的角度来打这个官司,同时要让邬倩倩得到最重的审判;所以在知道上面有动作后,选择不放弃追究事实却侧面不攻击秦蓝的作法,让法官看到他的诚意与目的。 以律师和法官的合作默契,方律师的姿态,法官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言语间,也自然的给了卓雅律师以暗示。 卓雅律师点了点头,对法官说道:“我现在请我方第二证人秦蓝出庭作证。” “可以。”法官点了点头。 在秦蓝从坐位上站起来后,卓雅的律师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问道:“请你回忆拿到稿子的经过与时间。” “好的。”秦蓝点了点头,将事先与邬倩倩沟通过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倩倩给我的稿子确实就是这18章,至于她怎么选的,我也不清楚。我提供给总部创意团队的也就是这18章。总部的创意小组确认后,我们在本地拍摄成短片,经过总部创意小组的审核后,在本地网络上进行试投放。” “也就是说,你拿到的稿子就是这18张是吗?” “是的。” “你从头至尾都不知道,这是顾氏的创意,是吗?” “开始不知道,后来公司开始过问此后事知道了。” “知道后,你是怎么处理的?” “配合公司的调查确认,全线叫停市场上播放的片子。” “你知不知道邬倩倩的稿子是哪里来的?” “她告诉我是朋友帮他做的。” “所以你相信了她?” “是的,她是我未婚妻林允儿一起长大的闺蜜,知道我新任公司区总,业绩压力很大,所以她说托朋友帮我做创意,我认为她是个好朋友,不可能怀疑她。” “为什么她拿了18张图,你不加筛选的就用了?” “因为以我的专业眼光来看,这18张稿是一个非常完整的故事型推广案。在我提交给总部创意小组时,他们也非常认可,只做了细节方面的调整。” “你有问过邬倩倩,这是什么朋友做的吗?为什么能如此的理解你们的产品诉求?” “问过,她只说一个信得过的朋友,绝对了解卓雅。” “好的,我没有其它问题了。对方律师。”卓雅的律师微笑的看着方律师,似乎是成竹在胸。 该问的问题他都问到了,而秦蓝的回答也算是滴水不漏。 加上法官暗示,可以扯出卓雅、但不要扯出秦蓝,他想,方律师应该也不会太过份才是。 方律师冷冷的点了点头,走到秦蓝面前,看着他问道: “秦蓝,你认识对面坐的那位短发的女士吗?” “认识,她叫齐微,是顾氏的策划经理。”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因为这位女士是卓雅最大竟争对手的策划经理,所以我有留意她的信息,但并没有单独见过面或交流过。” “那么请问秦蓝先生,你认为邬倩倩是否与卓雅公司的员工有过交流?” “……” “请问秦蓝先生,你认为能从80张稿图中选出这18张的人,在卓雅公司有几个?” “……” “请问秦蓝先生,这张图稿是18张稿图中的第几张?”方律师从手中抽出一张稿图放在秦蓝的面前。 在被方律师连续两个问题问得一片紧张的秦蓝,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律师一眼,在他沉静的目光里,慢慢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图片,快速的思索着,许久之后,慢慢的说道:“第17章。” 方律师点了点头,将那张图稿举到法官面前,并示意助手翻开80张原稿的PPT,大声说道:“这张图稿是80张稿子里的第75章,并非18张稿图里的任何一张。” “也就是说,秦蓝是见过80张原稿的,否则不会认错。”方律师将图稿呈给法官后,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我反对原告律师做非证据性的判断。”卓雅律师迅速打断了方律师的话,对法官说道:“我认为,我方两位证人已经将事实说得很清楚了:邬倩倩为了报复许诺、同时为了帮助闺密的男友,所以花30万块钱请齐微拿到许诺的创意,并请人复制其中一部分后交给了秦蓝,秦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了这个创意,这就是全部的事实。” “所以,第一,这件事与卓雅公司无关,是员工的个人行为;第二,卓雅中国区的总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的,不构成故意抄袭性质。” 方律师看着法官沉着脸说道:“法官大人,我同意对方律师第一点的陈述,这件事与卓雅公司无关,是员工个人行为,所以我申请将被告对象由卓雅公司,更改为邬倩倩与秦蓝。” “对于对方律师所说的第二点,我认为还有很多疑点。首先对方辩护人秦蓝,没有回答我关于邬倩倩是否有与卓雅内部交流的问题:是不便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其次,对方辩护人秦蓝,没有回答我关于卓雅公司谁能有能力做出定稿判断:是不便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辩方律师反对我方做无证据性猜测,那么我就将证据再呈现一次。”方律师助理刚刚整理的卓雅组织结构图和员工履历调了出来,递到法官手里,严肃的说道:“从这份材料上可以看出,在卓雅内部,只有两个人可以做此判断:一个是市场部的总监莫里安,一个是中国区总经理秦蓝。另外就是德国创意团队也可以做。” “那么,我想请问对方律师,我刚才的问题,是由秦蓝来回答,还是我再追诉卓雅公司莫里安?或者请德国总部的创意团队来回答?” “辩方证人秦蓝,请你回答原吿律师的问题。”法官看了一眼方律师,对秦蓝说道。 秦蓝低头想了想,对方律师说道:“邬倩倩有无与我公司员工联络,我不清楚,所以无法回答;我公司能做出此判断的有市场总监莫里安和我,但从专业角度来讲,不排除广告公司的专业创意人员也有此能力。” 方律师看着秦蓝微微一笑,转头对法官说道:“法官大人,对方第二辩护证人的回答显示,所以的答案只有对方第一辩护人证人知道,我能请邬倩倩来回答这两个问题吗?” “第一,是谁告诉你这个文件需要解密的;第二,是谁帮你选定了这18张图稿。”方律师一脸冷意的看着邬倩倩,她却只是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法官看了看方律师,淡然而笃定的说道:“两位律师刚才都提出将案件被告由卓雅公司转为员工个人,根据证据显示,此要求合理,请两位律师办理转诉程序。” “本案在转诉申请生效后,再进行第二次开庭审理。还请被告方做好证据准备,不要在庭上浪费双方的时间。今天的庭审到这里结束。” “谢谢法官。” 两边律师同时站起来向法官行了个礼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资料。 方律师收拾完资料,快速走到顾子夕面前,和他低声说道:“下一次庭审可能不会公开审理。” “谢谢方律师,非常精彩。”顾子夕看着方律师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认为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如果我们坚持秦蓝和邬倩倩一起判的话,这件事情明显对秦蓝有利,所以他会做为第一被告,若法官有意偏袒的话,可能会给邬倩倩三个月拘禁和罚款;秦蓝三个月拘禁和罚款;” “如果我们继续采用刚才的方式,让他们拿不出证据证明秦蓝的清白,但我们又不明确针对秦蓝,最后逼迫他们让步,能判邬倩倩半年拘禁、半个月拘留、外加罚款;秦蓝可能会以罚款了事。” 方律师给顾子夕分析说道。 “恩,这个策略也非常好,把秦蓝逼到墙角,他们想保他,自然得让另一个的牺牲更重一些。这样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顾子夕点了点头,略作沉吟之后,对方律师说道:“我同意你的观点,一步不能到位的,我们分步来,确保事情的把握性。秦蓝在这次的事情里并不是主角,在商业上,对付他我有办法。” “好,那我们就达成共识了,我办完转诉程序后,会再收集一些证据。”方律师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问道:“据我了解,卓雅内部有调查这个事,是因为有人举报,还有举报材料。如果能拿到这个举报材料,我们事半功倍。” 顾子夕侧眸看了一眼站起来正要离开的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要再牵扯更多的人进来。” 方律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许诺,想起她刚才给的信息,心下不禁有些了然——举报的人除了职业道德外,就是两个目的:一个是打跨秦蓝;一个是帮许诺讨回公道。 看这情况,应该是后一个,所以许诺其实知道其中所有的情况;而顾子夕却不想让那个想帮她的人牵扯进来。 想到这里,方律师点了点头,对顾子夕说道:“没问题,我们的目的基本能够达到。” “恩,那就辛苦方律师了。”顾子夕点了点头,谢过方律师,又与法官打过招呼后,拿了面前的资料,追上了先行一步的许诺:“一起走吧。”   ☆、Chapter007 选择分开 ……………第一节:子夕。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 “不用了。”许诺脸色微冷,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 “顾先生,根据案子的进度,顾氏和卓雅这算是和解了吗?”一个记者见顾子夕和许诺离开,便快速的跟了上来。 “我们尊重法律给予的结果,至于顾氏和卓雅的关系,由市场说了算。”顾子夕停下脚步,伸手将继续往前走的许诺拉住。 在越来越多记者涌过来的时候,许诺也不便当场发作,只是退后两步站在他的身边,却不动声色的将他拉着的手拨了开去。 顾子夕侧头看了许诺一眼,收回自己的手后,对记者说道:“上次我们开记者招待会也说过,卓雅是值得我们尊敬的竟争对手。商场上因为有了彼此的竟争,所以会鞭策我们把产品做得更好。” “这次虽然卓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了我们的创意,但看起来竟然没有违和感,这说明我们两家的产品在品质上、在消费者诉求上、在视觉表达上,都有很高的相似度。我想,顾氏的‘西浓’和卓雅的‘雅蓝’,或许还真是有些缘分的。” “顾总真是大度,请问顾总,这个创意已经被卓雅制做成片,并在网络媒体上播放了半个月,现在卓雅肯定是不能再用这个片子了,那顾氏还会续用吗?您觉得继续用这个创意,对顾氏新品的推广是有利还是有弊?”记者将录音笔递到顾子夕的面前,专业的问道。 顾子夕点了点头,拉着许诺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微微护着她不被人群挤到,却又保持着不挨着她的姿式,微笑着对记者说道:“我们在发现创意泄露后,便做了新的创意以补救。新的创意相当于原创意的升级版,我们认为更能表现‘西浓’的产品属性、更贴近消费者的需求。” “至于旧的创意,我们依然会制作成成品,因为那是我和许诺小姐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合作作品,对于我们有相当的纪念意义。当然,对于选材上面,会摒弃商业化的因素,还原创意者原本的唯美思路。” 顾子夕说到这里,又低头看了许诺一眼,眸子里的温柔与嘴角的笑意,让人看到一个完全不同于商业中的顾子夕。 因为是庭审,所以记者门都没有带相机,大家只得拿出手机,对准两人就是一阵猛拍。 “请问顾总,新的升级版创意也是许小姐做的吗?”有记者问道。 “当然,否则也不要升级版了。”顾子夕点头答道。 “请问许小姐,您对原来的创意不能产生商业价值是否感到遗憾。”有记者将录音笔对准了许诺。 许诺的眸光微转,看着发问的记者淡然而职业的说道:“对于一个创意人来说,在意的是这次的创意是否完美,至于能否产生商业价值,是经营者要考虑的事情。” “那许小姐认为新的创意是优于旧的创意的吗?还是被迫之下的无奈之举?”记者在工作状态时,永远有一种敏锐而犀利的角度,有时候甚至是不讲逻辑的,许诺觉得,这些记者的提问,甚至比律师还历害——明明顾子夕说了是升级版,他们却在心里臆测着你是不得已而为之,然后将这种臆测用提问的方式、却是肯定的语气让你回答。 许诺突然想起莫里安刚才说的话——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在一定范围内的公平。这句话似乎也适用于现在这个场合: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真像,只有你想象的真像。 “这个问题许小姐觉得很难回答吗?”记者见许诺不语,语气不禁有些犀利起来。 许诺眉头微皱,看着那记者淡淡说道:“我刚才在想,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无论我怎么回答,您都会将我的意思按照您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 “所以,我想您要的不是真像,而是需要有一种方式来证实您的臆测,尽管这臆测在我看来十分的好笑。” “你……”那记者没想到顾氏的一个员工,说话能比老板还犀利,不禁一时语结。 “不过,顾总刚才说过了是升级版,我做为员工也有必要对顾总的话做个延伸,或者说叫解释:第一版创意,表达了初入职场女孩的生活状态,通过将女孩与我们产品共同的阳光、积极的特质进行融和,以达到对产品优质自信的诉求。” “升级版创意,表达了一个轻熟女在职场、商业、消费、生活等各方面游刃有余的匆容状态,将一个轻熟女的自信气质与产品的从容气质相结合,以达到选择西浓就是选择一种生活状态的从容诉求。” “之所以叫升级版,不仅在表达手段上升级,还在产品诉求上升级。不知道我的解释,各位可满意?” 许诺的脸上始终带着淡然而从容的笑意,这笑意里,带着淡淡的倦意,与记忆中那个犀利、强势的许诺完全的不同。 “许小姐的解释非常专业,也很好的扳正了我对这个创意的臆测,谢谢。”记者拿许诺刚才带着攻击性的话自嘲了一把,略显紧张的氛围便又轻松了下来。 许诺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自嘲了,她自然也不好再板着脸。 “不知道两位的婚礼,现在是确定在创意案投放后呢?还是在这次的官司结束后呢?”看见许诺的笑容,还有顾了夕温柔的眼神,记者们不禁又八卦的问了起来。 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许诺的表情却慢慢冷了下来。 “我们确定后会通知大家,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对创意有兴趣,可以联络公司洛总监,他可以提供新创意的样片。”顾子夕的眸子微微沉了沉,面对记者依然温润有礼。 大家似乎看出许诺的情绪,又问了几句和官司有关的问题后,看见秦蓝和邬倩倩、还有卓雅的律师走出来,便又都围了过去。 ………… 顾子夕与许诺对视一眼,两人慢慢的往楼下走去,一路无语,直到法院的大门口,顾子夕才柔声问道:“现在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谢谢,不用。”许诺的声音有些僵硬,径直往前走了两步后,看见有计程过来,便伸手拦了下来。 “许诺,我们能谈谈吗?不带情绪的。”顾子夕看着已经上车的她,诚恳的说道。 “你觉得现在合适吗?”许诺仰起头看他——眸子里那么明显的伤,让他的心倏然作痛。 “好,那改天。”顾子夕看着她,声音嘶哑的说道:“许诺,伤了你,我的痛并不比你少;你需要时间来平复,我给你;但我希望,你能让我有弥补的机会。” “以后,再说吧。”许诺直直的看着前方,对司机说道:“师傅,开车,**南路。” “有时间多去看顾梓诺,他很想你。”顾子夕低声说着,在车子发动之后,他缓缓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么明显的,她紧绷的身体,因他的后退而慢慢放松下来。 他们之间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样?就连走近,都会让她紧张。 许诺,我该拿你怎么办? ………… 看着计程车后视镜里映照出来的、许诺受伤的脸,顾子夕的双手紧握成拳,愧疚、后悔、心疼的情绪,齐齐的涌上心头。 ………… “秦先生,这件事情真的事先毫不知情吗?为什么弃自己的创意团队而用一个来历不明的创意?” “秦先生,你现在还任职卓雅吗?贵公司相信你是无辜的吗?” 顾子夕转过头来,一群记者正追在秦蓝身后,各种的问题让他狼狈不已。而他正拿着电话不知道在给谁打,只见他的脸色是一片可怕的阴沉。 在看见顾子夕后,他缓缓的放下电话,眸子一片阴沉的看着顾子夕。 “秦总,你或许能从这个官司里脱身,但你个人却注定要成为职场的笑话。”顾子夕看着他,脸上高傲而沉峻的笑容,与秦蓝的阴沉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劳顾总操心。”秦蓝冷哼一声,脸色铁青的说道。 “再见。”顾子夕挑眉而笑,转身大步离去——挺拔的背影、自信的步伐,在秦蓝的眼里成了最大的讽刺:这种人天生就拥有的东西,自己用尽心思,却仍然得不到! 凭什么! 秦蓝紧握成拳的双手,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着,显示着他极度压抑的愤怒。 “秦先生……” “你们都给我滚——” 电话频频被掐断的声音、顾子夕脸上嘲讽的笑容,让秦蓝的控制达到了极限,顾不上保持他一惯在意的优雅风度,爆了句粗口后,用力的推开众人,在所有人的惊愕之中大步离去。 ……………第二节:允儿。不爱就不爱…………… “秦蓝的电话?”林允宁看着妹妹阴沉的表情,小心的问道。 “恩。”林允儿眼睛盯着电话,沉沉的应了一声。 “他不知道是你去找爸谈的条件?他不知道你今天离开?他不知道你决定放手?他不知道你将去哪里?他也不知道你会把孩子打掉?是吗?”林允宁看着她,沉声问道。 “是。”林允儿抬起头来,看着林允林,淡然说道:“无须告诉他。他心里明白——既然选择了爸爸给出的条件,便选择了我们未来的路。” “好,我们林家的女儿,该有这样的果决:要断就断得彻底。”林允宁点了点头,伸出手臂给了妹妹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弯腰帮她拎起行李,一手搂着她的腰,大步往安检处走去。 “允儿——”秦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林允儿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的伸手抓紧了林允宁的衣袖。 “见吗?”林允宁凝眸看着她。 “无妨。”林允儿微扬下巴,缓缓的转过身来——疾步跑来的秦蓝,头发散乱、衣衫微敞,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这是去哪里?”秦蓝快步跑到允儿的身边,眸色沉沉的看了林允宁手上的行李一眼,转眸看着允儿,脸色一片阴沉。 “你不是答应爸爸了吗。”林允儿神色清淡的说道。 “我没有,是爸爸自己决定这么做的。他说已经和倩倩爸爸说好了,法官那边我不用操心。然后就这么决定了。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秦蓝看着允儿,烦燥的说道:“你爸什么都已经决定了,我能不接受吗?” “可是我没答应他任何条件,我不会放弃你的。”秦蓝伸手去拉林允儿,旁边的允宁伸手推开了他。 “林允宁,你给我站一边,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你别插手。”一向斯文的秦蓝,似乎一下子爆发了起来,用力的将林允宁的手挥开,强势的将允儿拉进了怀里:“跟我回家。” “就凭你,也想把她带走,真TM的笑话。”林允宁反手拉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林允宁的重案组队长,那可是凭自己的本事扎扎实实的打出来的。 “哥,我们进去吧。”林允儿转眸不去看他,心里却只觉得微微一痛——那个风度翩翩、儒雅绅士的男人,何曾这么狼狈过。 可她更知道,她这次若不离开,以后就真的不可能再离开他了。 林允儿一狠心,不管趟在地上的秦蓝,抓着允宁的手,大步往前走去:“对不起,我们遇到点事,麻烦插个队让我们先安检好吗?” 允儿走到最前面,和前面的乘客软语轻言的商量着。 林允宁已经掏出了工作证用力的拍在安检台上:“特殊公务,加急办理。” “请稍等。”工作人员拿过证件放入扫描仪确认了一下,便站起来向后面的旅客打了声招呼后,招呼着林允儿和林允宁进入安检区。 “林允儿,你给我回来!”秦蓝从地上爬起来后,快步的冲过来,将正往里走的林允儿拉了出来,对着安检工作人员阴沉的说道:“我老婆吵架离家出走,你们都别多管闲事。” “你TM……”林允宁一脸怒火,看着秦蓝就要动手。 “哥,你先进去,我一会儿过来。”林允儿一脸冷静,制止允宁动手。 “好,你今天和他好好说清楚,姓秦的你再耍什么花招,我让你进去出不来。”林允宁拎着行李箱从安检通道退了回来,站在离允儿5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们。 ………… “你是什么意思?”秦蓝扯着允儿的手在人少的地方站定,看着她沉声说道。 “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你接受了我爸的出手相帮,便是选择了我们两个的未来。”林允儿冷冷的说道。 “我今天就去找法官,把一切的事实说出来,你是不是就同意留下?”秦蓝看着她,同样冷然的说道。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有再次选择的机会,世界就会变得美好无比。可是,没有,不是吗。”林允儿微皱眉头,看着秦蓝淡淡说道:“John,我很感谢你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而你,对我有几分是真情、几分是利用,我们都清楚得狠,再装下去就没必要了。”林允儿看着他,下巴微微抬起,萧瑟却骄傲的说道:“John,我们都是骄傲的人,不要在利益*的世界里失了自己的初心。错也罢、对也罢,我们骨子里的骄傲不应该会被改变。” 秦蓝看着林允儿,眸子里有种被人揭穿的难堪和尴尬,半晌之后,才沉声说道:“我爱你,而你正好又是市长千金。我想得到你、也想你的身份给我未来的事业以助力,这有什么不对?” “难道因为我有这个想法,就否认我对你的爱、否认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吗?”秦蓝看着林允儿,尴尬的眸子里还有些受伤的表情,更有种困兽的愤怒。 “允儿,乖,跟我回家。”秦蓝伸手拉她。 “John,你就坦诚一些吧,别再和我谈感情的事。别把我对你残余一些的尊重也抹杀掉了。”林允儿直直的看着他——一直看到他的眼底深处、看得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他一直觉得允儿是个聪明却不精明的女人,现在却觉得她还是个可怕的女人。 “决定了?”秦蓝定定的看着她。 “是。”林允儿转眸看向别处,语气却坚定。 “孩子呢?”秦蓝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能将她的手腕捏碎。 “我们之间,不适合有孩子。”林允儿只觉得心一阵疼痛,从他的手里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快步往安检处跑去。 一直盯着他们的允宁,忙拖着行李箱跟了上去,陪着她安检过后,小心的护着她往候机室走去。 看着允儿远去的背影,秦蓝只觉得浑身发冷,第一次,他觉得心疼了——他知道自己是爱她的,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爱。他甚至觉得,自己比莫里安更爱。 只是在这世俗的社会里,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他不断的寻找、不断的得到、又不断的失去。 他从小被寄养在亲戚家里,他从小看别人脸色生活、他所有的得到都倍加艰难、从求学到工作,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比别人更辛苦;所以,他一直都都知道:只有权利、只有金钱、只有地位才能让人强大、才能让别人看你的脸色。 也只有林允儿这种在蜜罐里长大的傻女人,才会觉得爱情最重要——爱情于他来说,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不过是达成事业成功的工具之一。 直到现在,她绝然的转身离去,他居然第一次觉得心疼了——他错了吗?为了事业、为了地位而放弃爱情,他错了吗? 不,他没错。 她之所以会离开,只不过因为自己的地位还达不到她的高度——若自己的社会地位、经济条件全部高于她,她一定就不会离开的。 “允儿,在我成功的那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但孩子的事,我不会原谅你。”一条信息发了出去,秦蓝转身大步离开——是他还不够强大,所以他留不住自己想留的人:包括自己的孩子。 ………… 林允儿划开手机,看着那条带着强烈恨意的信息,浑身不由得微微发冷。 “允儿?”允宁担心的看着她。 允儿慢慢回头,看见秦蓝大步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猛然一疼——这个她没爱过的男人,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了她安慰和温暖,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她仍然感激;这个从在校园起就追在她身边的男人,就算不爱,她也从他身上感觉到温暖的。 而现在,他们之间还有着骨血的牵连,她又怎能真正放下。 “哥,John其实也不容易,你和爸都不要怪他、不要逼他。他的本质,其实是好的。”允儿从秦蓝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看着允宁低声说道。 “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在那边一个人要学会照顾自己。有事记得给家里老电话。等过阵子,我让你嫂子过去陪你。”允宁点了点头,搂着允儿往里走去。 “恩。”林允儿轻轻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电话,秦蓝再无信息发过来,而莫里安,则更没有任何的信息。 “Eric,不知道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和许诺会是什么样子呢?”允儿眸光黯淡着,跟随着允宁的步子往里走去——对于未来,她没有想象的方向。 ………… 你有一张好陌生的脸 到今天才看见 有点心酸在我们之间 如此短暂的情缘 看着天空不让泪流下 不说一句埋怨 只是心中的感概万千 当作前世来生相欠 ………… ……………第三节:梓诺。你们要结婚了吗…………… 一周后。 在第一次公开庭审结束后,各大商业和财经媒体,大肆报道了这次庭审的情况,顾氏与卓雅的广告片在网上的点击率迅速的攀升了起来。 虽然卓雅的广告片已经下线,但神通广大的网络人,还是将过去播放过的从网络的角落里挖了出来,和顾氏升级版的广告片进行对比。 一些自诩专业的媒体专家,更是将两个广告创意做了深度解析,在原本的媒体之外,专业性的媒体上也出现了大篇幅非广告性文章,一时间让这两个创意红透了整个日化界、甚至是广告界。 而顾氏和卓雅,也抓紧这次机会,对各种评论、质疑、分析,有节奏的做出专业回应,充分利用话题进行营销扩散。 “企业关注度提升60%;产品关注度提升20%。”洛简将手中的数据递给顾子夕。 顾子夕接报表,仔细看过之后,对洛简说道:“大家的关注点在创意的本身,对于企业品牌、和产品品牌的知名度、美誉度自然是有好处,但对于产品销售来说,并无太大的帮助。” “看的人毕竟都是业内的专家和媒体,起消费者更多的关注是事实,但这种关注和购买并不直接相关。” 洛简点头说道:“所以一方面提升了企业和品牌的关注度,另一方面却降低了产品的联想度,对于实际销售来说,还是有一定影响。” “解决方案?”顾子夕看着洛简。 “齐微的方案可以用,许诺的创意很都市化,原本的消费者联想会非常好,但官司之后,大家都集中在创意本身了,对产品的关注度反而减少。那么将齐微方案中的研发现场,做一个专题广告补充,可以在将消费者对创意的关注拉回到产品上来。”洛简将已经做好的拍片计划与投放组合方案递给顾子夕。 “恩,我再看看。”顾子夕点了点头,对洛简说道:“‘西浓’的上市发布按原计划进行,上次和你说到的市场外包,你和黄总联系了吗?” “资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在工商手续上面,需要确定股东的名单和占股比例,所以,黄总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和许诺去谈了。”洛简看着顾子夕说道。 “恩,那就去谈吧。”顾子夕点了点头,对洛简说道:“你准备一下外包的工作流程,决定这个事情,一方面是想留住许诺,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想将品牌和市场分开。” “对于品牌的塑造方面,公司负责提炼品牌内核,塑造的技术工作交给广告公司去做;对于创意推广方面,公司负责出创意方向,对于创意表现由广告公司去做;对于终端推广,由公司出针对性推广方案,由广告公司去执行。” “所以,我们的外包是两个方向,一个是品牌方向,这个就交给马上要成立的这家公司来做;一个是终端执行方向,这个可以找一家低端一些的广告公司来做。”顾子夕看着洛简说道:“对于公司内部的市场部,侧重在执行策划和客户执行协助的方向。” “好的,我从这个方向来准备。”洛简点了点头,站起来对顾子夕说道:“关于刘微的方案,她是在官司之前提交的方案,只能算作工作成果,所以我们的使用,与她后续的处理没有任何关系。” “恩,你安排就行。”顾子夕点了点头。 待洛简离开后,便给黄宪(投资公司黄总)打了电话,让他开始与许诺接触。 ………… 而许诺的电话,这段时间也变得热闹起来。 “许小姐,我们是**国际化妆品公司,我们公司正寻找一位创意经理,您感兴趣吗?” “我的邮箱是**,您方便的话,将公司介绍和职位JD发给我好吗?” ………… “许小姐,我们是**4A广告公司,我看了您前期的作品,非常适合做我们的日化事业部创意经理,这周三有时间吗?我们见面聊一聊。” “周三吗?上午可以。” “好的,地址我稍后会发在你的手机上,我们周三见。” “谢谢,再见。” ………… “许诺,你都接了十多个电话了。”顾梓诺看着许诺忙碌的样子,小大人似的叹着气。 “怎么今天要我接呢?”许诺放下电话,低头看着他——在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儿子后,再看他,总感觉胸口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在流动。 只是,那股情绪是什么,她又说不清楚。 似乎,她并没有强烈的*想要让他喊妈妈,她觉得,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愿意与她相处,她就是开心的。 “小张老师的爸爸来看她,所以我给她放假了。”顾梓诺一板一眼的说道:“小张老师很辛苦,天天陪着我都没有休息的。” “不错,你长大了会是个好老板。”许诺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听听你那语气,像哄小孩子似的。”顾梓诺有点嫌恶的避开她的手,皱眉说道:“别捏我的脸,那样显得我很弱智。” “好吧,我的小正太。”许诺皱了皱鼻子,牵着他的手往外面走去。 “许诺,停车场在那边。”顾梓诺扯了扯许诺的手,纠正着她的方向。 “我没开车,我们打车吧。”许诺停下脚步看着他。 “啊?我不喜欢坐计程车,味道不好闻。”顾梓诺有些不情愿起来。 “那我们坐公共汽车好不好?你坐过没有?”许诺突然说道。 “没有。”顾梓诺摇了摇头。 “走吧,我带你坐公共汽车,有很大的窗子、有很多坐位。”许诺的眸子一亮,牵着他的手快步往公汽站走去。 “那会很好玩吧。”看见许诺兴奋的表情,顾梓诺也有些期待起来。 “上去就知道了啊!不过,你记得要紧紧的牵着我的手,否则我们会走散的。”许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 “许小姐吗?我是梓诺的家庭老师张炎。” “张老师好。” “我临时有点事不能去接梓诺,梓诺说会自己联络你,不知道你接到他没有。” “已经接到了,谢谢。” “哦,好的好的,您接了他就直接回家,今天张姨会过来做晚餐,他爸爸说要晚回。” “我知道了,谢谢张老师。” 挂了小张老师的电话,许诺对顾梓诺说道:“你给张姨打个电话,说要晚点到家,公共汽车的速度比较慢。” “你为什么不打?”顾梓诺疑惑的看着她。 “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当然是你打。”许诺的眸光微微闪了闪,找了个不那么理直气状的理由。 “那好吧。”顾梓诺看了她一眼,拿了手机给张姨发了信息后,对许诺说道:“许诺,有报纸说你要和我爹地结婚了,是真的吗?” “那些记者乱说的。”许诺轻轻摇了摇头。 “是我爹地说的。”顾梓诺从背上放下小书包,从小书里拿出一张彩色财经日报递给许诺:“上面写的是:顾氏总裁顾子夕说——这就算是我爹地说的吧。” 许诺看着报纸,一阵沉默——顾梓诺这么小,却开始关注这样的新闻,若不是太关心顾了夕,就是在担心父母的关系。 “梓诺,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是我和你爹地真的不会结婚。”许诺蹲下来,看着顾梓诺认真的说道。 “你不喜欢我爹地吗?”顾梓诺看着许诺,疑惑的问道:“我妈咪说,我爹地喜欢你极了。” “顾梓诺,我觉得小孩子应该关心小孩子的事情,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有时候甚至没有为什么。”许诺轻咬着下唇,无力的解释着,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是我爹地已经完全不管我妈咪了,我妈咪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我妈咪好可怜。”顾梓诺情绪低落的说道。 “你觉得,是因为我和你爹地吵架,所以你爹地迁怒于你妈咪才会这样的是吗?所以你希望我不要和你爹地吵架,但是也不要和你爹地结婚是吗?”许诺看着顾梓诺,轻声问道,心里却有着隐隐的难过,也有着淡淡的骄傲。 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因着另一个女人而排斥着自己;而这也同样说明他是个懂得感恩、懂得孝顺的好孩子。 “顾梓诺,你爹地是个成年人、而且是个很强势的人,他所有的行为都有自己的考虑和原因,别人根本不能左右他。”许诺看着顾梓诺认真的说道:“顾梓诺,我们每个人都不能左右别人的决定,但我们可以做好自己。” “所以顾梓诺,我很认真的告诉你,不要总是去关注、研究大人做了什么,因为你只能影响他们、却无法改变他们。” “比如说你妈咪,其实我若是在你面前说你妈咪的不好,特别的不合适,但是我们是好朋友,我应该告诉你我的想法对不对?”许诺很谨慎的看着顾梓诺的反应。 “恩,你说吧,我很客观的。”顾梓诺也认真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让人看了喜欢不已。 看他这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却只是控制着想拥他入怀的冲动,与他保持着忘年交的朋友界限:“你妈咪把自己的快乐和幸福,都建立在你爹地的身上。你爹地的所有情绪、行为,都能影响到她。” “这样的她,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情绪,那么,一旦生活有什么变化,她就没有了赖以生存、幸福的支点,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目标的人,会活得很痛苦;而你爹地,不仅要负责自己的情绪,还要负责你妈咪的情绪,还要忙公司那么多的事情,他会非常非常的辛苦;当有一天他承担不了的时候,身体和心理都会在这种多方重压下出现问题。” “所以你妈咪其实很自私,她只想到自己,没有替你爹地着想。而你爹地以前或者觉得这样没问题,但当他的事业越做越大、工作越来越忙的时候,他做不到以前那样了,你妈咪就没有快乐的理由了、没有幸福感了。你说,这能怪你爹地吗?” “但你妈咪会怪他,而你爹地就会失望,两个人的关系就会越来越淡,最后就分开了。”许诺试图以一种很平和的方式,将顾梓诺对艾蜜儿有些盲目的维护给扳正,否则,小小年纪的他,将会取代顾子夕位置,去无限制的承担艾蜜儿的情绪。 “许诺,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妈咪的世界太小了,只有我和我爹地两个人。我爹地不管他了,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所以虽然她不对,但我要对她很好很好。”顾梓诺点了点头,有些忧愁的说道。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可以教妈咪怎么快乐起来。”许诺勉强笑了笑,突然有些明白以前顾子夕的担心,明白顾子夕为什么要把顾梓诺从艾蜜儿的身边接走。 他在很大程度上,受了艾蜜儿悲观情绪的影响,而因为他的早熟,他又认为自己能为艾蜜儿的悲观情绪来负责——所以他的世界里,为调整艾蜜儿的情绪,竟占了大部分。 “许诺,如果你不和我爹地结婚,那我爹地会和别人结婚吗?”顾梓诺又问道。 “那我不知道啊,这可要问你爹地自己了。”许诺的心微微一慌,声音低低的说道——她竟没有想过,如果顾子夕和别的女人结婚,她会怎么样? 她是不是也像艾蜜儿一样了?将自己的爱情、幸福、快乐,全栓在了他的身上。 “当然不会和别人结婚。”顾子夕的声音,从两个人的头顶传来,温暖淳和中,带着拨动人心弦的磁力。 “爹地!”顾梓诺猛然抬起头,有些紧张的看着顾子夕。 “做什么坏事了,恩?”顾子夕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有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 “没有,就是和许诺聊天。”顾梓诺用力的摇了摇头。 “你来了,那我先走了。”许诺从长椅上慢慢站了起来。 “我先送你吧。”顾子夕轻声说完后,转头对儿子说道:“不送女士回家,是不是很不绅士?” “许诺去我们家吃饭吧,反正你也不回做,你回去也只能吃泡面。”顾梓诺似乎没有感觉到两个大人之间流动的不同寻常的气流,只是和以前一样的提议着。 “要不就一起回去?我晚上可能还要出门谈些事情,你帮我陪陪梓诺。”顾子夕牵着顾梓诺的手,似是无意的说道。   ☆、Chapter008 如果真心 ……………第一节:梓诺。要操心的事真多…………… “我还有事,你晚上出门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许诺敛着眸子,看着顾梓诺说道:“我现在会做饭了,不会吃泡面的。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哦,那你什么时候再陪我做公共汽车?”顾梓诺仰起脸看着她。 “下次吧。”许诺轻扯了下嘴角,伸手想去摸他的头,想了想,却又将手轻握成拳,压在了裤边:“顾梓诺,我走了,再见。” 许诺转身,踩着有节奏的步子往公汽站走去,牵手的父子两人一直看着她的身影自转角处消失,然后收回目光看了彼此一眼—— “许诺不想理你。”顾梓诺有些同情的说道。 “恩,她心情不好。”顾子夕低声应道。 “你要哄她吗?”顾梓诺眼珠子轻轻转了转,煞有其事的问道。 “还没哄好。”顾子夕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不由得暖暖的笑了,弯下腰把他抱起来往车边走去。 “哦。”顾梓诺低低的应了一声,眼珠子慢慢的转动着,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想问我结婚的事?”顾子夕将他放进安全座椅里,边帮他系好安全带,边问道。 “爹地结婚了,就不管妈咪了吗?妈咪现在好可怜。”顾梓诺看着他,小声的说道。 “管不管你妈咪,和爹地结不结婚没有关系。你妈咪需要学会自己生活,没有人可以依靠别人一辈子。”顾子夕轻瞥了儿子一眼,淡淡的说着,直起身体关好车门后,绕身回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往家开去。 “哦。”顾梓诺其实很想说——‘可是妈咪现在还不会怎么办?’只是他知道顾子夕现在不喜欢他提到太多艾蜜儿的事情,也不想让他越发的感觉到艾蜜儿太没用,所以也就把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爹地和许诺说的是一样的,所以他们一定都不喜欢妈咪这样不会照顾自己、又总是不快乐的人。 唉,怎么办呢? 妈咪现在很可怜、许诺现在又和爹地生气、爹地现在也不开心,我怎么才能帮到他们呢? 顾梓诺将下巴抵在车门上,对着玻璃哈着气,想着自己的小心事。 ………… 晚饭后,顾子夕与顾梓诺一起在玩具房的书桌旁坐着,顾子夕看文件、顾梓诺也抱了一本顾子夕的商业管理书,似模似样的翻看着。 只是不时的会抬眼看一下顾子夕。 “有话对爹地说?”在顾梓诺第五次看他的时候,顾子夕终于将目光从文件里移出来,看着儿子柔声问道。 “爹地,你真的要和许诺结婚吗?”顾梓诺忙放下手中的书,将小屁股往顾子夕那边挪了挪,将整个身体都趴在顾子夕的腿上,眨着眼睛看着他问道。 “是啊,不过许诺现在还没有答应,所以爹地还在努力。”顾子夕合上桌上的文件,看着儿子说道。 “要是许诺答应了,我以后是不是要喊她妈咪?”顾梓诺小心的问道。 “如果你喊她妈咪,她会很开心的。不过,你可以和她商量,最后还是由你自己来决定。”顾子夕的眸子微闪,大手轻轻的抚在儿子的头上,声音一下子变得格外的温柔起来——如果儿子喊她妈妈,她会有多开心呢! “我想想。”顾梓诺点了点头,侧过头将脸贴着顾子夕的大腿半睡着,眼睛扑闪扑闪的,这才有了些小孩子的天真与放松的模样。 这样的梓诺,让人喜爱、也让人想排除万难,让他就这样一直天真着——虽然,他常常将成人社会的生存规则灌输给他;可在看到他天真的小模样时,仍是忍不住想好好儿的护着他。 “爹地,你不是要出去谈事情吗?你不用专门陪我,我可以自己看书睡觉。”顾梓诺想起什么似的,仰头看着顾子夕说道。 “爹地陪你,就不出去了。”顾子夕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说道。 “爹地真好,不过爹地应该少加班的,这样对身体好。”顾梓诺软软的说道。 “好,以后爹地尽量少加班。”顾子夕给了儿子一个灿烂的笑脸,从善如流的答道。 “经常加班会老的,老了就追不到许诺了。”顾梓诺也回给顾子夕一个大大的笑脸,煞有其事的说道。 “是吗?那爹地可真得要注意了。”顾子夕不禁大乐,伸手掐住顾梓诺的双腋,一把将他举了起来:“走,我们现在去洗澡,早睡早起身体好。” “咯咯咯,好痒,爹地好大的劲儿,能举这么高呢。”顾梓诺咯咯的笑了起来,双手抱着顾子夕的头,一副孩子气的开心。 “等你再大一些,爹地可就举不动了哦!”顾子夕将他放在自己的肩头坐下,父子俩儿又在房间跑了几个来回,才去到浴室洗澡。 原本满腹心事的顾梓诺,被顾子夕扛在肩头颠了几圈,心情一下子便大好了起来,胖胖的小身体泡在浴缸里,小手边拍着玩具,边哼着儿歌,轻快的情绪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因之而快乐起来。 顾子夕暖暖的笑着,用手机拍了几张儿子洗澡的照片发给了许诺:“顾梓诺正在洗澡,在拍泡泡、在唱歌,心情很好。” ………… 正在公寓整理面试资料的许诺,拿起手机划开图片,看见一身泡泡的顾梓诺,在热水、热气的熏蒸下,脸上、身上的皮肤粉嫩粉嫩的,看着就有让人想咬一口的*。 呵,生命真是奇妙,曾经在肚子里用力的踹她的小家伙、记忆中那个啼哭的声音,居然这么大了——在喊她许诺的时候,声音软糯而轻脆;在和她讲道理的时候,一脸的一本正经与小古板模样;在和她一起疯玩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天真未凿,孩子气十足。 所以,还是要感谢顾子夕、感谢艾蜜儿吧,他们把他养得很好、教育得很好。 “儿子,我是妈妈呢,知道吗?”许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嘴角是一股温柔的笑意——只是,在说到‘妈妈’两个字时,仍有些怯然与羞涩。 虽然怀胎十月、虽然就是她的儿子,可从未经历过婚恋、从未经历过儿子呀呀学语的阶段、从未参与儿子苦与乐的成长经历,‘妈妈’这两个字于她来说,仍是陌生而带着神秘的。 “好吧,其实只要知道你这么好,就好了。”许诺的手指作势捏了捏屏幕上他的小胳膊,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桌上整了一半的资料,再没心情继续下去,回到床上,将那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的反复看着,心情复杂又兴奋,竟大半夜都睡不着。 ……………第二节:许诺。官司带来的职业影响…………… 接下来几天,许诺便在忙碌的面试中度过。 一场官司不仅让顾氏和卓雅的广告片大热,也让她这个在业内小有名气的创意新秀名气大作,网上各种人肉搜索、之前的产品,全被搜了出来——当然,也包括和莫里安的暧昧传言、与顾子夕的婚恋采访与问答、在民政局门前被求婚后转身上车绝尘而去的新闻…… 一桩桩一件件,赞的人说她是才女,有才有貌有智慧;贬的人说她是高段位小三,抢了人家八年的男友又不要、转身又破坏了一桩童话般的婚姻。 “许诺,最近还好吗?”电话里莫里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清雅。 “无所谓好坏,工作机会倒是多了起来,目前大约谈了有四家公司了,三家企业、一家4A广告公司。”许诺插上耳机,抱着资料边换鞋子边说道。 “Jack不是托我约过你吗,他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回公司。”莫里安轻声说道。 许诺微微愣了愣,想了想轻声说道:“莫里安,我不回卓雅了,我想去一家广告公司专心做案子,而且可以接触到很多不同的企业,眼界和思路都会比以前要宽。” 电话那边,莫里安沉默了一下后,便轻快的答道:“挺好,专业做市场本来是我的目标,现在倒是你先行一步了。” “那我混好了带你出来。”许诺笑着,拉开门走了出去:“我今天还有个面试,现在正出门。晚点联络你。” “好啊。”电话里,莫里安轻声笑了笑便挂了电话。 接着她便收到了莫里安发来的短信:“周五第二次开庭,律师的意思是保秦弃邬,但会尽量让邬轻判。” “你的意思是?”许诺微微沉了沉眼眸,发了五个字过去——他是让自己告诉顾子夕吗?为什么? “你们律师的指向很明显是邬,但为了不将事情复杂化,又不想将秦牵进来,所以接下来会很难打。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的律师,让他提前准备。”莫里安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帮顾子夕?”许诺写下这几个字,看了看,还是没有发出去——她隐隐约约明白一些莫里安的意思:有了上头的压力,有些抗争就显得无力而多余,加之林允儿求他,所以他便放弃主动出庭作证。 但对于邬倩倩的有意陷害给许诺带来的伤害,他自然是不能就此罢手,所以他的意图和顾子夕几乎是不谋而和的——秦蓝他可以放手,邬倩倩却不能放过。 所以他虽然不喜欢顾子夕,但以一个成年人的处事态度来说,有共同想维护的人、有共同要对付的对手,自然能暂时摒弃成见达成合作。 “邬倩倩……”许诺沉吟了一下,删掉刚才写的信息,重新发了信息过去——“其实我不想惹事。” “不是你不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惹你。邬倩倩是个你不惹她她也要惹你的人。”莫里安的信息快速的闪了进来。 “我明白了,我会和律师沟通的。”许诺心里只感觉到无奈——不怕事,但不想惹事。听莫里安的意思,这个邬倩倩若不一次办到位,怕是后续还会惹事。 那,就交给律师去办吧,现在既然不再涉及到两个公司的事,对于涉事个人,她倒真没必要对任何一个手软——别人在陷害她的时候,可没手软过。 许诺将莫里安的第一个信息转给方律师后,调整了一下情绪,便快速往下一个面试点赶去。 ………… “我见过许小姐将洗发水用化妆品的方式来推广,请问是怎么想到这个创意的?取得的效果如何?” “德国总部发过来的产品定位高端,消费者定位与高端化妆品消费者重合,所以我们用了类似于化妆品的推广式;至于效果,该产品在只有极少的线上广告支持的情况下,本地市场占有率超过国内第一大日化企业顾氏的新品。” “据我了解,当时顾氏内部出现股本之争、连股市都差点儿崩盘,没有余力再与卓雅竟争,所以卓雅才取得了如此骄人的成绩。许小姐认为这次的胜利是得益于顾氏的无睱顾及、还是推广创意?” “数据显示,当时顾氏新品在Y视、深圳卫视等四个电视台有线上广告、本市五个一类卖场、十五个二类卖场整层的陈列;而卓雅的产品,仅做了网络推广、及十二大卖场的分批现场推广;所以从投放量和市场有率的对比数据来说,卓雅的这一帐赢得绝对漂亮。” “坊间传说,是顾氏老总为了向许小姐示好,故意输的这一局。” “倒是不知道贵公司对坊间传言比对数据更感兴趣。”许诺的眸光阴沉下来,语气变得生硬而犀利。 “我们很看中许小姐的才华,但也担心许小姐工作的稳定性。有了顾氏那样的企业经历、加上顾氏总裁的特别关照,许小姐出来工作只是与情人间的赌气或者其它什么,对公司来说影响很大。”创意总监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许诺坦诚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想我和贵公司没有合作的基础。”许诺霍的站了起来,生硬的道了别后,转身便离开了这家公司。 ………… 这是这周面试的第五家公司,其中三家企业的面试非常规范和严谨,而两家广告公司都不可避免的提到了传闻与私人话题。 这让习惯了职业环境的许诺,有些不能适应——真要放弃企业去广告公司吗?广告公司的职场氛围弱,工作环境怕是会更加复杂。 只是,单纯做创意的工作,对她又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这次的官司、被挖掘出来的各种私密信息,对现在的她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不用她去找别人,自然有企业看到她的创意而主动找到她;坏处就是,大家将过多的关注放在了创意之外的事情上。 “加油加油,总有一个地方会合适你的。”许诺长长吁了口气,抱着文件大步往前走去。 ……………第三节:子夕。为她开一家公司…………… “许小姐,我是云鼎投资公司的黄宪,想约您下午3点来我们公司面谈。” “黄宪?” “许小姐听着有点儿耳熟是吗?没错,在顾氏引入外围资金时,我公司也有参与收购竞标。” “我印象中,黄先生与顾氏应该是有合作。” “我们是投资公司,做的是投资这一行,凡是运行良好、收益稳定的公司,都是我们合作的对像。” “黄先生约我是谈哪方面的事情?” “合作。” “好的,下午三点见。” 挂了黄宪的电话,许诺抬眼看了看四周,找了个星巴克坐下来,打开电脑,迅速查了一下‘云鼎’公司的资料——从营业范围和营运模式,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在策划方面的需求。 如果说是对企业的品牌形象进行推广,那么她基本是不能胜任——因为她的优势是产品而不是品牌;如果是对产品进行推广,投资公司的产品就是投资计划书,而且是在有投资对像的情况下才产生,那就更不可能合作了; 最后一点就是在参与所投产公司的内部管理时产生的定向需求,直接服务的公司不是‘云鼎’,但雇佣关系则属于云鼎。 喝了杯咖啡,详细的看了云鼎的资料和黄宪的介绍后,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许诺去了云鼎公司的办公室——与卓雅所在的写字楼只有一街之隔,在这幢五A级的写字楼里,云鼎公司租了半层的办公室,看起来紧凑而拥挤,到处堆的都是资料、纸张、看起来有些混乱,与这些人西装革履的出去谈合作的形象,相去甚远。 “不好意思,这里有点乱。”坐在办公室的黄宪,一眼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许诺,忙起身走了过来。 “感觉很兴兴向荣的样子。”许诺微微笑了笑,与黄宪一起往里走去。 “这些人,都只会做数据,这办公室真是乱得不行了。”黄宪摇了摇头,推开门让她先进了办公室。 两个人在办公室的小会议桌前坐定后,黄宪将合作意图原原本本的和许诺做了交流。 “这次顾氏和卓雅的官司,让我和我的合伙人看到在创意方面空前的机会;但目前国内的广告公司大多都是接单式的,也就是低端。” “对于企业的高端创意需求,那些挂牌4A的广告公司,也都只能做表面,做出来的PPT看起来时尚花哨,却完全不能表达企业对于内函和外延的诉求,只能忽悠一下外行。” “所以我和一个合伙人想投资一家承接企业高端创意需求的公司,负责帮企业做品牌定位、产品推广策划、媒体推广建议等。至于那些低端的卖广告位、帮企业做陈列的事情,我们一概不做。” “我请许小姐来,是想邀请许小姐加入我们这个计划,以技术股的形式一起合作。这是合作意见书,以及合作方式、业务范围、经营方式等的细化方案,许小姐可以先看,然后再告诉我你的意见。” 黄宪说完,将一份厚厚的计划书递给许诺。 许诺略翻了两页,对黄宪的这个提议一时之间还没办法完全领会。 “黄总这个提议有些超出我的理解范围,我需要好好儿考虑一下。”许诺将计划书放下,看着黄宪说道。 “我知道,我给许小姐时间去考虑,不过我这边办公司注册的事,也已是在日程之中了,所以我还希望许小姐能尽快做个决定。关于这份计划书,许小姐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提出来和我商量,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黄宪看着许诺诚恳的说道。 “好,不管成不成,我会在两天内给黄总一个确定的答复。”许诺点了点头:“不过,黄总可否告知,出资的合伙人是哪位?” “是刚从法国回来的朋友Fliex,法国那边这种公司相当的多,所以回来后看到国内这种行业现状、加上正好碰上顾氏和卓雅的案子,就给了我这个提议。” “以我们公司在投资行业的口碑和风险控制能力,我朋友把钱放我这儿再生钱,是再放心不过的了。” “有了Fliex的资金和国外公司成功的运营经验、有了云鼎的风险控制能力、加上许小姐的创意才华,我们这个公司从开始就有好的起点,加上我把这个想法和‘云鼎’投资的几家企业老总沟通后,他们都非常感兴趣,后期有很大的合作机会。” “也就是说,有了‘云鼎’的平台,公司业务也是不用发愁的,许小姐可以专心做创意。”说到这里,黄宪不免有了几分兴奋——的确,在筹备的这两周中,他约了几家已经在合作的企业,与他们一起讨论这个项目,受到一致的肯定和看好。 有的甚至希望能够参与投资,当然被黄宪婉拒了——这家公司说白了,就是顾子夕为许诺开的,拉上自己是看中自己的平台和中间人的身份。 而黄宪自己,除了在这个项目里能赚一部分钱外,在和诸多企业家聊过后,对这个项目本身也有了一定的兴趣。 “这个项目,实际上被许多业内大鳄所看好,想参与投资的人也不少,我之所以选中许小姐,一来是我与顾总的合作非常深入,他有对我推荐许小姐;二来许小姐这次为顾做的两个创意流传度太广,对于刚从国外回来的Fliex来说,对人才最直接的判断,便是作品。” “所以,我们两个合伙人能够达成一致的技术投资人选择,就是许小姐,这也免去了我们在创业期初的许多分歧,所以我万分诚恳的请许小姐慎重考虑这个合作。”黄宪看着许诺,发挥着投资人能把一分钱说成一块钱的本事,努力的游说着她。 “我先研究一下黄总的这套计划书,您放心,我会慎重考虑的。”许诺保持着淡然而职业的微笑,礼貌的说道。 “那好,我等着许小姐的回音,今天就不留许小姐多聊了。”黄宪点了点头,站起来将许诺送了出去,一路又说了许多项目的难得,与对她的看中。 直到送许诺上了电梯,黄宪才叹了口气——只说要钱来,这送钱也难。 当下拿出电话给顾子夕打了过去:“和许小姐聊过了,感觉她兴趣不大。” “恩,计划书交给她了,说是两天后回复给我。年纪轻轻,太沉得住气了,我说了那么多好处、前途,她居然都一语不发,然后告诉我要考虑。” “依我看,她对自己的职业方向有一定的规划和想法,所以这属于突然的转向,由一个职业人,转身成为一个投资人;而于她来说,一来年轻、二来技术投资又有些不好把握,所以她会犹豫。” “恩,我倒觉得,这方面的手续可以由我们来做,她以任何方式参与都不强求。这两天我和一个化妆品公司的老总聊了一下,他们正好有个案子交给我,我试着让她做一下,用实际的工作把她先圈进来,你看如何?” “好,好,那就这样办。” “顾总,你这老婆要是追到手了,我可得要大礼的。” “哈哈哈,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 挂了黄宪的电话,顾子夕的嘴角不禁轻弯起一弧淡淡的笑意。 你总是这么谨慎吗?似乎从没见过你对什么事情会奋不顾身、会义无反顾。 ……………第四节:许言。如果真心,可还考虑…………… “顾总,许小姐有信息发过来。”方律师推门走了进来。 “说什么?”顾子夕抬头看向方律师。 “对方不仅想保秦蓝,还想减轻邬倩倩的判罚。这信息里隐含的意思,可能是上头有人施压。”方律师将信息转给顾子夕看。 “恩。”顾子夕的眸光微微沉了沉,看着方律师冷峻的说道:“不惜一切代价,我要她有最高的判罚。” “好,我知道了。”方律师点了点头。 “我这里还有一些邬倩倩的资料,和这次的案子没有太大的关系,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顾子夕将私家侦探寄过来的资料递给了方律师:“在卓雅公司内部,也有关于秦蓝的审计,如有必要,通过给秦蓝施压,让他们放弃保邬倩倩。” “OK,这些材料都非常有用。”方律师拿过资料看了一遍后,对顾子夕说道:“我会侧面给对方律师施压;如果不行,我会用其它办法延长审判时间,在此之间,要求控制被告人的行为自由,拖下去,对他们只能是得不偿失。”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我的底限不变——邬倩倩越重越好、秦蓝被牵连进来也在所不惜,但他不是我的主要目标。” “恩,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材料。周五开庭,可能还是需要当事人许小姐出庭。”方律师拿着资料站起来对顾子夕说道。 “你安排就好,不用特别知会我。”顾子夕的眸光微闪,想起许诺对他的拒绝——似乎,现在要见她一面也很困难了。 更别说有机会向她解释。 许诺,这么长时间过去,你的情绪可平复一些了?可有时间,我们坐下来聊一聊?听听我的解释? ………… “顾子夕后来又找过你?”许言端了一杯柠檬水走进来。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许言递过来的柠檬水。 “我把最近的新闻反反复复的研究了一下,觉得你们之间好象是有些问题。”许言看着许诺,轻声说道:“想听我的分析吗?” 许诺微微一愣,合上面前的计划书,看着许言说道:“什么时候改行当分析家了,你说吧。” “顾子夕现在的态度很奇怪:第一,他在记者招待会的时候向媒体秀恩爱,目的是什么?第二,在庭审后的采访中,他也不止一次的提到你们的关系,目的是什么?” “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看:他在向你示好。也就是说:在你们知道彼此就是当年的对方后,你选择了逃跑,而他选择了追求。” “以一个女人的思维来看:他这种追求的方式还很Man,弄得全世界都知道了,让你几乎没有躲开的可能。” “因此得到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对你并不想放手。” “所以许诺,我想问你:你逃的是什么?是顾梓诺的爸爸?还是现在的顾子夕?” 许言看着紧捧水杯的许诺,眸子轻闪着疼惜——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将她心底的伤给撕开。 只是,这伤被捂了五年多,现在已经被顾子夕重新撕裂成一道面目狰狞的口子,与其掩住,还不如将这口子撕得更彻底一些。 “两个都有。”许诺低低的说道。 “许诺,别怕,说出来咱们好好儿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恩?”许言鼓励着她。 “现在的顾子夕,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在我们交往期间曾经约定:当那个人出现,我就退出。”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许言,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 “后来,在合作这个案子的时候,他有两次很晚出去、很晚回来,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味道、衬衣上有那个女人的唇印什么的。那一次,我们的矛盾比较大,我的手就是那时候被他弄伤的。”许诺松开捂着杯子的手,慢慢的平伸到许言的面前——疤痕体质的她,在中间那道吓人的伤口之上,一道道细碎的、斑驳的白痕,丑陋不堪。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许言伸手轻轻的覆住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事发生后我去出差了,他追到出差的地方向我道歉,然后就向我求婚。”许诺将手慢慢的抽回来,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在我和那个女人之间,显然他选了我,可我看出来:他心里很痛,那种放弃的痛。” “所以你决定不嫁,是吗?”许言看着她轻声说道。 “是啊,我不想看见他难受的样子;我也不想看到努力去遗忘别的女人的样子;我想,还是不勉强吧,我们慢慢的往前走,慢慢的找回自己的初心。”许诺轻扯了下嘴角,眼底的氲氤慢慢聚集,凝成一片淡淡的伤。 “后来,我听到他和他母亲的对话,他母亲特意从法国赶回来,拿着报纸拍在他的桌上,说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娶这种女子。他说,他会想办法让我安静的离开。” “所以,在创意案失窃后,我以为是他故意布的局。后来想想,其实他的晚归、他身上的唇印,已经足以让我安静的离开,实在犯不着拿公司的生意开玩笑。” 许诺低头苦笑了一下,低低的说道:“他问我,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莫里安这么做,我想,他当时一定是糊涂了才会这么问,我想给莫里安,直接就做两份了,何必自己偷自己的。” “所以,他的潜意识里,我就是一个为钱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他现在的行为我也不太理解,我想着,是怕我把儿子的生世说出去吧,所以他用一种迂回的手段,给我一段婚姻而封住我的嘴,也避免了我有机会敲诈他。” “至于他心爱的女子,他可能另有打算——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个有手段的商人,他的办法多的是。” “所以许言,你分析的或许都对,但是,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什么了。”许诺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久久的,不再说话。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许言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许诺低低的说道:“你真的就能完全放下吗?如果他是真的爱你呢?或者为了孩子,他愿意给你一段忠诚的婚姻呢?你还考虑吗?” 许诺敛着眸子,看着杯子里冒出的热气在空气里渐散,久久的,没有说话……   ☆、Chapter008 爱情期许 ……………第一节:许诺。爱情其实也可以不重要…………… 良久之后,许诺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腿,抬起眸子看着许言说道:“她们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打心底里瞧不起我这种人,这不是他的爱、他给我婚姻可以改变的。” “姐,你没听到他妈妈说话时候的语气,会有一种让你想立即死去的羞辱感。你没看到他说: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莫里安的时候,眼底的那种轻鄙与失望,和他妈妈说话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 “似乎,在他们的心里,我们这种人,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情——在他们的眼里,我是没有尊严的。他给的一切、爱情也好、金钱也罢,都不过是施舍而已。” “这样的感情,怎么可以继续?”在许言的如果里,许诺又想起顾子夕妈妈那尖锐而愤怒的声音里的羞辱、想起顾子夕在说那句话时候的失望眼神——那样失望的眼神,便是判了她有罪! “或许他是爱我的,所以会因为我为钱不顾一切的秉性而感到失望、感到痛。”可是,一段关系里只有爱怎么够? 她最无法面对的,其实是他们羞辱的目光——所以,不管发生多少事,她都挺过来了,唯在看到顾朝夕的那一瞬间,她的尊严倾刻崩塌,再也无法支撑。 既然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顾子夕是不是真心又能改变什么? 能够伤她的,便是他在爱情里的比较、爱情里的犹疑、爱情里的高高在上——既然伤她的每一种他都做到了,她何必还去纠结他的爱是不是真心? “许言,我想我应该想通了——我不该还纠结他到底骗了我几分、也不该还纠结他爱不爱我,既然我们的关系已经走到现在、既然我们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过去、无法改变他深入骨子里的价值标准,我就应该认命的退出、放下。”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给了许言一个沉静的浅笑——在爱情里,她确实不够奋不顾身,她做不到为爱放弃自尊、做不到在爱情里没有自我。 深入骨遂的自尊与骄傲,让她无法坦然面对这段伤痕累累的感情。 ………… “许诺,我和你同样的痛恨那些出生就高高在上、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人;我更痛恨顾子夕在这段感情里对你的伤害。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们有个哥哥或弟弟,一定不会像我这么没用,看着你被他伤害却什么都不能做。”许言低垂着眉眼,轻轻的声音满是无奈与伤感。 “许言,说什么呢,有哥哥难道去把他打一顿啊。”许诺用脚踢了踢许言,轻声说道:“这事,也不是打他一顿就能解决的。” “上次莫里安打过他呢,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呢,被人打了都不还手,很可怜的样子。”许诺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其实,我不喜欢看到他那个样子。” 许诺低着头,想起顾子夕,虽然气他的高高在上、虽然讨厌他的霸道,却还是觉得——顾子夕,原本就应该是那样的呀。 “好了,姐姐可多好啊,多私密的事情都可以和你说。哥哥肯定不行的。”许诺从沉思里收回思绪,伸手拍了拍许言的肩膀,轻笑着说道。 “好不好,你也只有我这个姐姐了。”许言抬起头来,看着许诺,温柔而沉重的说道:“许诺,因为我是姐姐,所以我不希望你太倔强。” “你看我们花房里的那些花儿,有时候忘了关窗,风雨来的时候,他们就低下头,软软的,任风雨吹打,只是逆来顺受着,待风雨过后,迎着阳光,它们又能开得灿烂而昂扬。” “许言,我不是花儿我是树,纵然风雨来的时候会摇摆顺承,但有那么一根茎,是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弯腰的。”许诺下巴微微的抬起,转眸看向窗外——阳光下的大树,树叶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摆,而它的背脊却挺得更直了。 就如她一般,在为了生活不得不低头的时候,还有一种骄傲和自尊,让她将背脊挺得笔直。 看着许诺倔强如此,许言只是无言——自己妹妹的脾气自己懂;这种骄傲与倔强她更懂。自从奶奶走后,她就没有柔软过,而除非自己病情需要,她也从不肯向任何人、任何事低头。 所以,所以看到在顾子夕面前的她,身上散发出柔软的美丽时,再恨再怨顾子夕,也希望他能将她的这份柔软呵护住吧。 许诺,我不敢劝你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因为你爱着,所以会受伤。 若不爱,是否会更好。 ………… “姐,你就别操心我了,怎么着,我也还活蹦乱跳的活着呢。你看你,最近好象又肿了些了。”看见许言担心的样子,许诺一口喝掉了杯中的柠檬茶,将杯子放下后,声音轻快的说道:“或许我们早些做手术,换个好的肾就好了。” “所以呀,我要开始努力的赚钱了。”许诺拿起桌上看了一半的计划书,随意的翻了几页,对许言说道:“这个计划书非常有吸引力,首先有资金,虽然这个人比较神秘,但真正要合伙的话,总还是要见一面的,所以资金来源的安全性不是问题。” “其次有业务保障:‘云鼎’是专业做投资的,经他们投资的公司,75%以上业绩良好,只要将这75%的公司其中一半的生意拿过来,就已经做不完了。” “而且运营的安全性也有保障,‘云鼎’是国内顶级的风险投资专家,在找项目上头,安全性和回报率是第一考虑要素。所以有了他们分公司经理的信心,风险问题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控制。” “最后呢,就是让我以技术入股,占公司15%的股份。平时以项目经理的身份,对手上的业务进行利润提成;年底按股份比例进行分红,这比打工的收入是要强得多了。” “所以许言,你说是不是个好机会。”许诺翻着计划书,对许言说道。 “可是我看你表情沉重得很呢?”许言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将话题转到计划书上。 “因为免费的午餐总是会有无形的风险存在,而这个计划太完美,让我找不到危险所在,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我的创意虽然好,但行业资厉尚浅,远达不到投资人选合伙人会考虑的程度。” “所以我的疑问是:他们为什么会给我这么好的机会?对于这个风险不定的机会,我是该迎头撞上?还是小心的走开?” 许诺合上计划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书房来回走了两圈后,看着许言说道:“我再仔细想想,把我的能够被人算计的东西罗列下来,看值不值冒这个险。”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天下当真是没有免费午餐的,我信你的能力,却不信有这么好的事情。”许言摇了摇头,不赞成的说道。 “我再分析分析,看看在整个运营里,我能贡献多大价值,值不值占这个股比,如果值,我就什么也不怕了。”许诺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边翻开计划书边对许言说道:“你去休息吧,我先看完,顾氏的官司结束后,我就得开始工作了。” “有没有想过回卓雅?”许言问道。 “莫里安也问我这个问题,但是,真是不想回去了。来来去去半年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很多人、很多事,不想再面对了。”许诺将目光停在计划书的一页上,声音轻轻的说道。 “恩,你自己考虑好,一分工作而已,不要冒险。我这本漫画已经审过稿了,出版文号也下来了,暂时咱们不会很缺钱。” “至于手术,我问过季风,并不是越早越好。还是要看时机的。所以,你不要太拼了,恩?”许言伸手轻轻拍了拍许诺的肩膀,只觉得她的肩膀一片僵硬——二十三岁的她,一直努力的挺直着背脊,去扛住生活随时打下来的重压。 什么时候,她才能轻松下来?什么时候,她才能像个女孩一样柔软下来?顾子夕,你答应过我,会尽量大的努力让她幸福,可是你却让她如此的痛。 ………… 在和许言聊过后的许诺,将心底的纠结撕拉开来,结果再明白不过——明明知道两个人不再可能,却仍是不舍得、仍是犹豫着,不过是在考虑是否要为爱而妥协而已。 再次清晰的回忆起他们之间的种种,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她拥有不多的东西里,已经丢不起骄傲、让不起自尊了。 ………… 在许言出去后,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黄宪的这份计划书仔仔细细的看完,将其中有关数据的东西全部罗列出来发给了许言,让她帮着再做一次测算。 而关于市场潜力方面的资料,她则通过网络寻找着各种行业信息。 最后给黄宪回了一封副件有5页纸文件的邮件: “黄总,计划书做得非常的详细,也非常的振奋人心,关于相关数据的相关性,我还需要两天时间做测算;行业信息与前景预测方面,在国内这方面的信息或许不是特别的完整,我会找卓雅总部市场方面的同行再进一步了解。无论最后我是否参与合作、以何种方式参与合作此计划,我想我所做的工作,对这个计划的顺利推进,仍然是有帮助的。” “附件一共是四份资料,第一份是我所需要的资料目录,其中一部分已经标注由我自己来整理,没有标注的,请您安排在一周内发给我;” “第二份是相关数据的引用,找到出处的数据,我已经做了标注并加以说明,确实有些数据并非来自行业官方信息,在新闻上截取的数据其实是不可信的,所以在黄色标亮部分的数据,我有说明应该自哪里去采取。” “第三份是计划书中所提到的云鼎合作伙伴的业务范围、品牌现状与运营模式,提到可能会达成合作的企业,对于这些企业的品牌现状与产品策略、市场前景,我重新做了个评估和分析,时间有限,草草完成,若有不完善之处,还请指正。” “第四份是关于股份配比的意见,这份计划书确实有打动人心的魅力和吸引力,但我对自己在其中所能贡献的价值仍没有完全的自信,所以我将自己的技术价值做了详细的分析,以提供给黄总参阅——你看看,这样的许诺,是您需要的合作伙伴吗?” “如果是,那么之前您与您的合伙人无论基于任何原因而选中我,都请放下,重新以一个技术合伙人的目光再做一次全面的分析和评价,再做一次真诚的技术性沟通,我想我们会有更愉快的合作。” “另:关于您的合伙人,在恰当的时候,希望有能晤面的机会。” “再次感谢您的认可和给予的机会,以上文件,烦请指正。” 许诺 Xx年xx月xx日 邮件发出去后,许诺又翻了翻手边的计划书——这份计划书,确实很让人心动,无论是机会还是危险,她决定做一次大胆的尝试。 未来,或许会真的不同。 而第一次,在工作机会的选择上,她没有去问莫里安。 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更独立。而潜意识里,她将自己感情的门紧紧的关闭了起来。 虽然她没有能力把控自己的爱情,那么她要把控自己的事业——她原本就不是一个为爱而活的女子,责任和事业,才是给她力量和自信的来源。 ………… 黄宪很快给她回来一封简短的邮件,说明在一周内,他会将有关的数据和资料准备好发过来;至于合伙人的见面,他需要确认对方这段时间的行程再确定。 对于还没注册,便有一家公司发来的合作意几,黄宪也将对方公司的需求发给了许诺,让她先了解,然后抽空找找灵感。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在各类数据的分析和各类资料的收集中度过,似乎,关于那些曾经痛到撕心裂肺的伤,在这样的忙碌中,慢慢平复了下来。 而关于爱情的期待与失望,也在这样的忙碌中,也很少的再想起。 偶尔接到顾子夕的信息,还会走神、发愣,却不会再自艾自怨的嗟叹迂回了;也去幼儿园接过顾梓诺一回,带着他坐公共汽车、吃零食,象母子、也像朋友一般的相处,她也觉得特别的满足。 她不知道是是爱情真的变得不重要了,还是忙碌的日子掩盖了一切。 ……………第二节:庭审。杀鸡儆猴的策略…………… 法院,一号法庭。 许诺在开庭前十分钟到法庭,走进去时,别的当事人都已经到了—— 因为原告还是顾氏,所以顾氏这边的律师还是方律师;被告现在是四个独立的自然人:齐微、刘亮、邬倩倩、秦蓝。所以被告已经更换了原卓雅指定的律师,新任辩护律师是两人,一人主帮齐微、刘亮辩护;一方主帮邬倩倩、秦蓝辩护。 而旁听席上这次既没有记者、也没有双方的亲人朋友,空荡荡的大厅里,木椅木桌整齐的排列着,颇有些肃穆的感觉;而屋顶上的灯也没有开,看起来更是阴沉而让人倍感压抑。 许诺站在门口略顿了下脚步,便快速走到了顾氏证人席这边坐下,在与方律师点头招呼过后,余光自顾子夕的脸上轻轻扫过,心里仍是不自主的轻颤了一下——站在法庭里的他,依旧是一件惯常的白衬衣,面无表情的脸上,连那双深邃眼睛也显得平静无波,甚至比旁边的律师还要不露声色。 只是在看向她时,眸底泛起淡淡的波纹,整个人才显得有了些生气与情绪。 ………… “报告法官,原被告双方、证人均已到庭,请开庭。” “谢谢书记员,全体坐下。” 随着法官的一声锤响,开始更换诉讼主体后的庭审程序。 因为案件的过程在上次的审理中,都已经很清楚,所以开庭之后,法官直接就顾氏方律师诉状里的陈述和请求做了复述后,便直接进入了双方争歧处的提问环节。 “被告律师,你对被告齐微和刘亮的辩述,还有疑问吗?”法官看着方律师问道。 “有。”方律师向法官点了点头,从坐位上站起来,看着齐微说道:“你在上一次庭审中,告诉大家,说你在这次交易中没有和邬倩倩之外的人有过联系是吗?” “是。” “你也不知道这个创意是会给卓雅用的,是吗?” “是。” “**月**日**点,你在烙色酒吧见到了邬倩倩是吗?” “……是。” “你和邬倩倩进门时遇到许诺,邬倩倩与许诺起了冲突,后经人化解后,你与邬倩倩一起去了烙色3号包间,3号包间里除了你们两人,还有谁?” “……” “法官,这是酒吧提供的包间录相,显示当时除了齐微和邬倩倩外,还有一位男士在座,而且,邬倩倩与这位男士举止亲密,由此可判断两人是熟识。”方律师说着,便将一个U盘和打印出来的截图交给了法官。 法官在仔细看过后,交给书记做证据备案,然后对齐微说道:“请你回答原告律师的问题。” 齐微紧张的看了自己的律师一眼,她的辩护律师轻轻点了点头后,她才强自镇定的说道:“那个人是邬倩倩的朋友,我并不认识。” 方律师看着她冷然而笑:“第一,你们的交易过程并非只有你和邬倩倩参与,这一点,你在说谎;第二,你看到的这两张图片确实模糊不清,但不代表当天去酒吧的人没有认识的。” “……”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在卓雅将广告片放出来后,你有没有与当时交易的人再联系?” “没有。” “法官大人,齐微说事先不知道对方会将创意案交给竟争对手的卓雅公司,却在对方公布后,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和疑问,这显然不是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所以我认为齐微在说谎,她在交易之初就知道对方是要做什么用、会给公司、会给我的当事人带来什么后果。” “我反对,反对对方律师做无根据的推测。”齐微的律师大声说道。 “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用词。”法官点了点头,对方律师说道。 “法官大人,被告齐微对交易过程的描述有明显的不实之处:比如:她说交易过程只有她和邬倩倩知道,但事实上还有第三人参与;所以对她其它的描述是否有不实之处,我认为值得怀疑。” “而在法庭上公然撒谎,到底是自愿的?还是受人教唆的?如果是自愿,又是为了维护什么人?如果是教唆,教唆人是谁,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这些,我们愿意再花时间去取证,但齐微本人的做法,已经对本案件的正常审理造成困扰,影响司法公正,我请求法官对齐微做如下判审:第一,以盗窃、利诱、胁迫的不正当手段获取权利人的商业秘密,构成商业秘密罪,请求按商业秘密罪判罚;第二,故意、恶意在法庭上做伪证,企业混淆事实,请求按扰乱法律秩序予以处罚。” 方律师看着齐微,目光凌厉的说着,吓得她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法官的眸光微微沉了沉,看着齐微的律师说道:“被告律师还有什么要说的。” 齐微的律师微微皱着眉头,沉声说道:“我的当事人,已经承认自己以非正当手段取得公司的商业机密并以30万的价格转卖给第三方。所以请求法官看在我的当事人认错态度诚恳上,给予适当轻判;对方律师所提到的我的当事人说谎的证据,我认为并不足以为成证据,当时参与的第三人,或者与本案并无关系,所以我的当事人自动的将他排除在参与交易人之外。这只是人和人之间的认识不同、没学过法律的人也没有这样严谨的思维,所以不足以构成干扰法律秩序,请法官大人明鉴。” 法官点了点头,边翻着桌上的文书,边说道:“关于齐微以盗窃、利诱、胁迫的不正当手段获取顾氏的商业秘密,构成商业秘密罪,此项成立;关于齐微恶意、故意在法庭上做伪证,此项我会将原告提供的证据和询问词,进行庭下审理后再做判断。双方律师还有什么要说的。” “谢谢法官,没有了。” “谢谢法官,没有了。” 双方律师各自向法官行了礼后,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对于被告刘亮,原被告律师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法官将资料全部递给书记出庭审备忘录后,看着双方律师问道。 “没有。”方律师沉声应道。 “没有。”对方律师也点头应下。 由于刘亮的参与程度不高,并不具有挖资料的价值,所以方律师放弃了部分疑点的继续深挖。 对于齐微突然步步紧迫的态度,加上新呈上来的证据,对秦蓝有着明显的指向性,所以对方律师应该能看出来他们对于邬倩倩绝不会手软的决心——在他们不让步的情况下,自己这方,便不再顾忌法官对秦蓝的维护,将整个案子撕开了来打,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若对方律师不抱侥幸心理,基本上通过齐微的庭审情况,便该做出姿态,因为在邬倩倩的身上,能挖出来的东西,比齐微身上多得去了。 只是,以他对官场人的了解,他们那种官本位的强势心态,让这种让步,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他还必须做好接着啃硬骨头的思想准备。 ………… 由于双方对刘亮陈述都不再发问,法官便宣布休庭,二十分钟后重新开庭。 ………… “顾总,因为对方不是同一个律师,所以他们是否会让步,我现在还没有把握。不过,对于齐微方面,我们新提交的证据和采证犯围的扩大,也足以让他们紧张了。”方律师收好齐微案子的文件,将邬倩倩和秦蓝的资料拿出来后,边看边对顾子夕说道。 “和本案无关的证据也呈一些出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就是要重判她,就算这一次他能保住,我们也会让她在里面坐着没机会出来。”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恩,是这个安排。”方律师点了点头,与顾子夕一起看向被告席,对方律师已经离开了坐位,想来是和法官去沟通了。 “如果对方心理素质不够好,可能第一轮的证据放下去,就能有结果,这样当然更好。” “若对方心理素质够好,这个官司打了邬倩倩,还得接着审秦蓝,打到最后,可能还是会提及卓雅的莫先生、许小姐,还有那位市长千金。您看是不是事先知会一下许小姐?” 看到这情况,方律师初步判断对方可能不会妥协,而是利用上头的势力向法官施压了。所以方律师迅速将情绪调整到最敏锐和犀利的模式——所有与案子有关的话题,他都会无所顾忌的甩出来。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抬眼看向许诺,她正低头整理着什么。 “我过去和她聊聊,你再准备一下稍后的问题。”顾子夕轻声向方律师交待了一声,便朝许诺那边走去。 ………… “好象瘦了些呢。”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有事吗?”许诺抬眼看向他,眸底微暗,脸上却淡然沉静。 “稍后方律师的问题,或许会涉及到莫里安和你,还有林允儿,有问题吗?”见她如此的漠然的态度,顾子夕只觉得心里微微一疼。 “恩,我知道了,不必顾及我,以官司的结果为主要考虑因素就行了。”许诺淡淡回应了一句后,便一直低着着看桌上的资料,没有与他继续说话的意思。 顾子夕站在她的面前,只是沉沉的看着她,直到书记员宣布休庭结束,他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 “许小姐什么态度?”方律师凑过来问顾子夕。 “没问题,按你的思路来打。”顾子夕轻声说着,示意方律师看向法官走进来的方向。 “恩,看来法官很为难。”方律师看着法官阴沉的脸上,再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反而有几分火气,对顾子夕说道:“学法律的,最多会利用法律的漏洞来审案工判决,对于违背法律原则的事情,都有自己的底限。” “当然,除了法律流氓、或半边脚踩在政界的人除外。”方律师深深吸了口气,知道接下来的官司,是一场硬仗——在十分证据也有可能被抹杀成五分证据的情况下,想赢,他就得准备十二分的证据。 ……………第三节:子夕。爱情期许…………… “报告法官,原被告双方、证人均已到庭,请开庭。” “谢谢书记员,全体坐下。” 随着法官的一声锤响,休庭后的庭审再次开始,这一次,是从邬倩倩开始的。 ………… “被告律师,原告认为,邬倩倩用30万购买顾氏的创意案,只是为了帮朋友出气的动机没有说服力。原告律师,请你就此点向对方律师陈述你的观点。”法官对方律师说道。 方律师向法官点了点头,从坐位上站起来,看着对方律师和邬倩倩说道:“我对邬倩倩的这个动机提出以下几点疑问:第一,你的三十万是哪里来的,据我了解你现在的工资是税后每月6000,工作时间6年,不吃不喝不用的情况下,税后总收入是43。2万。” “据我们的证据显示,在这6年里,你出国旅游6次,花费20万;买了一套江景房132万,你穿的衣服都是国际大牌,每件平均价值在3万,我们就算你三个月只买一件,不买包包和鞋子的情况下,你6年的服装费是72万;” “假设你所有的开支都是你父母提供,你的钱全部存了下来,那么我想请问在坐各位,会不会有人,平时都花父母的钱,然后用自己60%的家当,去买一份自己用不着的东西,只为帮朋友出气。”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你这六年所花的224万,如果是你父母所提供的话,我想请问:你母亲没有工作,你父亲任工商局长的月工资是多少?能否向法官提供一份你的家庭收入证明。” 方律师看着邬倩倩犀利的问道。 “法官大人,我反对,反对对方律师提出与本案无关的人与事。”邬倩倩的律师只觉得一阵冷汗顺着背脊往下流——一个简单的商业盗窃案,如果牵扯出其它的事情,当真是得不偿失。 “法官大人,我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邬倩倩的行为动机是否成立,所以她必须回答。”方律师紧迫的说道:“如果替朋友打抱不平的行为动机不成立,那么她的行为动机是什么?是否有人授意?是否有人出钱她只是中间人?如果是,那个人又是谁?又是什么目的?” 法官沉沉的看了方律师一眼,低声说了一句:“邬倩倩请回答原告律师的问题,原告律师请注意把握问题节奏,不要牵扯过多与本案无关的人事进来。” “是,谢谢法官。”方律师轻扯嘴角,转头目光凌厉的看着邬倩倩,冷声说道:“邬倩倩,请你回答:你用来交易的30万元所得何处?你的行为动机是什么?是谁授意你做这件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果然没有再涉及到她的父母,却个个犀利猛烈,让人无法招架。 邬倩倩看着方律师的嘴巴一张一合,双手扶在桌面上微微颤抖着——林副市长用职位逼爸爸、这个人又用不合理收入的证据来逼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因为他是副市长未来的女婿。 可是,可是如果把他供出来的话,爸爸的前途就完了。不供出来的话,自己全认了,是不是可以都结束了? 邬倩倩看着自己的律师,久久的不敢说话。 “法官大人……” “邬倩倩,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在对方律师请求休庭的话还没说出来,便打断了他的话,厉声要求邬倩倩回答问题。 “你们别再问了,我不要轻判、法官大人,这件事都是我做的、是我一个人的错。”邬倩倩只觉得一阵崩溃,再也顶不住的大声哭喊起来:“都是我的错,你们别问了,也别查我爸爸妈妈,我都认、都是我的错……” “倩倩……”秦蓝不禁有些不忍。 “倩倩,你胡说什么!”她的律师却满脸的恼火——法官已经警告方律师不要再将事态扩大了。她只要咬死原来的说话,对方最多从秦蓝的角度再提证据,不可能把她父亲也牵扯进来的。 当真是娇娇小姐,看起来凶悍泼辣,却一点压力都承受不了。 “法官大人,邬倩倩既然已经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人所为,您也说过不要牵扯面过广,那么我请求法官大人当庭确认我方的诉讼请求:第一,被告邬倩倩以盗窃、利诱的不正当手段获取顾氏商业秘密,并将其用于顾氏竟争对手的商业竟争中,使顾氏蒙受损失巨大,使对手公司从中获利,已购成商业犯罪,在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量刑中,请求从重量刑。”方律师知道法官的压力也不小,所以在邬倩倩自己愿意全部承担后,便迅速让法官表态。 而且,他并没有将对秦蓝的事情一并表态——很清楚,法官怎么确认邬倩倩的案子,将直接关系到他如何挖秦蓝的案子。 既然大家的主次正好错位,其实应该各让一步,这样拧着,谁都没有好处。 ………… “辩方律师,你还有没有问题要问?”法官面色阴沉的看着邬倩倩的律师,沉声问道——这当然也是一种压力暗示:当事人自己都认了,你还坚持什么?这不是让大家为难吗! 邬倩倩的律师暗自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没有问题了。希望法官考虑顾氏方面并未造成实际的损失,在量刑时,给予考虑。” “顾氏的损失报告已经提交了上来,既然你没有新的证据证明邬倩倩无罪,法庭会最大程度考虑原告的诉讼请求。” “书记员,刚才的意见都记下来了吗?”法官说完后,对坐在前面的书记员问道。 “记下来了。”书记员边在电脑里快速的记录着法官的意思,边应着。 “好,对于被告秦蓝,原告律师还有什么问题吗?”法官看着方律师,沉静的问道。 “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前,我方暂且认为秦蓝陈述的都是事实。若有新的证据出现,我们将重新提起诉讼。”方律师专业的说道,也给事情可能会发生的变化,留下了可操作的余地。 “被告律师呢?”法官点了点头,看着被告律师问道。 “我没有问题。”被告律师向法官点了点头。 “今天的庭审就到这里,一周内会通知你们双方过来领判决书。”法官将锤子重重的敲了一下后,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邬倩倩,转身离开了法庭。 书记员也在快速的做完庭审计录后,打印出来,交给双方律师和当事人签了字,然后抱着资料离开了。 ………… “方品律,你太过份了,用这种手段逼一个小姑娘。”邬倩倩的律师,看着方律师恼怒的吼道。 “事实是什么样子的,你我心里都清楚。没见过狗咬了人,还在这里怪被咬的人不该哭的。”方律师看着对方律师冷冷的说道:“咱们做律师的,讲的是证据,也要讲良心。” “我的当事人,许诺,今年23岁,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生病的姐姐。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是所有生活和姐姐治病的来源,你们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她下此狠手,你们可还有一点人性、一点良知?” “她和我的另一位当事人顾子夕是情侣关系,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因为这件事,两人产生了很大的分岐,因此婚事搁浅。这失恋的打击所带来的精神损失费,我还没跟你们算,你们还敢说过份?” “我是一个律师,我不仅要维护我当事人的利益,还要维护法律的公正,所以,我做的都是我该做的;如果你们想报复什么的,我方品律做了三十几年律师,也不是没会过当官的。” 方律师冷冷的说完后,将资料整理进资料袋里,转身对顾子夕说道:“顾总,今天我就先走了。关于判决书的问题,我会跟进法官落实到位。” “谢谢方律师,辛苦了。”顾子夕伸手与方律师重重一握,真诚的感谢着他。 “应该的,我们永远要相信,法律的公正有时候会来得迟一些、困难一些,但终究还是会来的。”方律师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 “当然,你也要相信,爱情的公正,就是只要你爱着、坚持着,属于你的爱情即便会来得迟一些、困难一些,也终究还是会来的。” “谢谢。”顾子夕的心头一暖,转眸看向旁边的许诺,眸子里一片温柔的期许。 ------题外话------ 各位亲,对于商业犯罪的量刑,之前一章是在百度里查的资料,今天请教了一下商业案子的律师,前面的说的可能不太准,我稍后会把前面章节涉及的数据改过来。今天这章的陈述会是比较标准的一个说法。 若有引导失误,还请见谅。   ☆、Chapter010 让我很累 ……………第一节:分手。你让我很累…………… “小姑娘,妥协是一种艺术,我们需要学会使用它。”方律师在走到许诺面前时,看着她慈爱的说道。 “谢谢方律师。”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抱着资料袋跟方律师一起走到门口。 “你既然说谢谢,就说明你根本没听进去。”方律师看着她笑了笑,认真的说道:“不过,人在年轻的时候多经历一些,也是好事。” “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敬畏之心——对权威、对专业、对法律、还有就是对一份认真的感情。”方律师看着许诺,似一个智慧的长者一样,看着她在感情里挣扎煎熬,然后告诉她:这是一种经历,无论好坏,都要感谢。 “是,我会的。”许诺看着方律师点了点头,余光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顾子夕,低声说道:“对于方律师说的敬畏之心,我一直都有。对他,我一直是感谢的。” “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吧,我老头子就先走了。”方律师见顾子夕走过来,微微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 “方律师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他是有感而发,不是故意拿你的背景说事。”顾子夕看着许诺轻声说道。 “我知道。”许诺的眼圈微红,眸光转向外面,虽然被人同情并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但她还是感谢他的伸张正义。 两人在吵架过后,第一次平静的走在一起——平静得有些客气、礼貌里带着疏离,让顾子夕心里一阵压抑的难受。 “怎么才几天,就瘦了这么多。梓诺问我,你是不是在减肥。”站在法院门口,顾子夕轻轻拉过她的手放掌心,慢慢的包裹起来,眸底涌动着浓郁的思念。 许诺低头,看着被他包裹着自己手的大手,不似那夜的冰凉,干燥的温暖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你……”许诺抬头看他,微微张了张嘴,又将话咽了下去——担心的话还是不要说了,任何时候人都比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任何时候也都不会被困难所打倒。 “这两天有些忙,过两天我去看他。”许诺将手从他的手心慢慢抽出来,抬头看着他淡淡说道。 顾子夕看着自己被放空的手半晌,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她低声说道:“什么时候给我一些时间,听我把事情说清楚。” 许诺微微一愣,看着他呆了呆,许久之后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干涩的说道:“其实,没那么重要。” “什么意思?”顾子夕伸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低低的吼道。 “顾子夕,我们不合适,有没有那些事情,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所以我们分手吧。”许诺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连解释都不听,就判我出局?”顾子夕看着她恨恨的说道。 “是我判自己出局。”许诺被他抵在墙角,神色凄然,却仍倔强 “我不许!”顾子夕低吼一声,俯头狠狠的吻住了她——这个小女人,心脏是石头做的吗?看不出他的难过、看不出他的努力吗。 他用力的吻着她,那样辗转的力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还在身边;他的舌用力的勾住她的躲闪与慌张,强势的纠缠着她应和自己的节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当然不能。 顾子夕的吻,霸道而绝然,让许诺连呼吸都无力——她想,她是真的爱他的,两人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一个拥抱、一个吻,她却仍然无法抵抗。 不禁意间,她又泪流了满面——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在哭自己的没用?还是在哭两人的相遇从来没有对过? “不哭,不哭。”顾子夕放缓了吻她的力道,温柔而慌乱的低语着:“许诺,原谅我的糊涂,没有认出你来。” “许诺,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哭了,我们合好吧。” “顾子夕,我和你说,我们分手了,你不要再来惹我了。”许诺哭着,低吼出分手的话,双手却紧紧搂着他的腰,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是那样的依恋、那样的不舍。 她想,在爱情这条路上,她真的不够勇敢;她想,二十三岁的她,已经学会了不做梦;从小到大,她看到太多的人情冷暖——那些经历,让她如野草般坚韧的长大,也让她的心变得坚硬无比。 “顾子夕,谢谢你,曾经给我一段比幻想还要美好的爱情,这已经超过我的期许了,谢谢!”许诺用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拉开一些两个人的距离后,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顾子夕说道——嘴角决然的笑意,让人只觉心酸。 “如果说,我不同意呢?”顾子夕冷冷的看着她。 “不关我的事。”许诺眸光微转,将要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看着顾子夕勉强的笑着:“顾子夕,咱们好说好散,分手还是朋友多好。” “再说,我还是你儿子的妈呢,以后见面机会多的是,你这样子,咱们再见面,可多尴尬呀。” “顾子夕……” “你给我闭嘴!”顾子夕看着她低声吼道。 “那、我先走了。”许诺咬了咬唇,从他的臂下钻了出去。 “许诺——”顾子夕伸手拉住她。 “顾子夕,别为难我。”许诺转过头,眼圈红红的看着他。 “爱你,是为难你吗?”顾子夕的声音一片失望。 “是。”许诺点了点头,冷声说道:“我只是个世俗的女子,只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你这样的身份,我高攀不起;和你在一起,我很累。”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慢慢的松开——她漠然的眼神、她冷冷的近似控诉的声音,到底还是伤到他了。 他爱她,他也伤了她,他想用尽切的办法来弥补——可他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俗的男人:这样的冷、这样的控诉,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多余。 “我知道了,你走吧。”当顾子夕的手完全松开,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沉重而无力——如果用爱也不能留下她,他还能做什么? “谢谢。”许诺的声音微微一梗,抱着文件袋的手下意识的紧了又紧,片刻之后,便大步的往前走去。 “你还是梓诺的妈妈,记得去看他。”顾子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她所愿的——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一个母亲在说话。 “谢谢。”许诺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便又继续往前走去,凌乱的步子,将她心底的慌乱泄漏无余。 看着她慌张的背影,顾子夕的眸了沉了再沉,直到她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不见,他才慢慢的转过身,缓缓的往停车场走去——步子缓慢却沉静,似乎在说了分手后,不舍的只有她…… …………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 谁也想是天长地久 你的眼眸带一点温柔 闭上眼是否不再拥有 当分手来临的时候 谁也可以找一个理由 那道伤口痛过以后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我应该习惯 没有你在身边那些孤单 也应该忘记 那些牵绊和遗憾 那一句情话 是你最后最伤我的话 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算了吧 ………… “爹地,你说过不喝酒的。” “就这一次好不好,爹地心里难受。” “爹地,喝酒会头疼的,我帮你揉揉吧。” “顾梓诺,你是爹地的宝贝。” “爹地也是顾梓诺的宝贝。” “爹地和许诺分手了。” “分手的意思,就是不做朋友,也不结婚了吗?” “恩。” “爹地因为这个很难过是吗?” “不知道。” “……” “顾梓诺,女人是种很麻烦的动物。” “你是在说我妈咪吗?” “……” “小张老师不麻烦。” “恩……” ………… “许诺,我爹地喝醉了。” “在家里吗?” “在花房里睡觉,我都弄不动他。” “你去房间拿个毯子给他盖上,再把花房的窗子关上就好了。” “许诺,你过来帮我吧。” “……现在没车了呢,晚上也打不到车。” “哦……许诺……” “顾梓诺,天好晚了,你该睡了。” “许诺,你不要和我爹地分手好不好?他很伤心。” “……” “许诺,我以后不生你的气,好不好?” “……” “许诺,我同意你和我爹地生小妹妹,好不好?” “……” “许诺……” “顾梓诺,好好儿陪你爹地,我要挂了。” “你不同意吗?” “顾梓诺,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我们每个人对自己的情绪负责,你爹地是个很历害的人,很快就会好的,你不用担心。” “那你呢,你也很快就会好吗?” “……是的。” “许诺……” “顾梓诺,听话,去睡觉。” “好吧,许诺晚安。” “晚安。” ………… 放下电话,却再也睡不着。 “那你呢,你也很快就会好吗?” 许诺,你会好吗? 如果会,那会是多久以后? ……………第二节:分手。并不快乐…………… 一周后。 “这是许小姐修改过后的计划书,我认为可操作性大大的提高了。”在顾子夕的办公室,黄宪将计划书一页一页的放给他看。 PPT的红黄蓝三色模版、锁定的版面LOGO、轻缓的小提琴背景音乐,都是许诺习惯的格式,让顾子夕注视良久,心里某处的想念,是日渐熟悉疼痛。 “顾总?”黄宪疑惑的看着他。 “恩,我看看。”顾子夕点了点头,继续听黄宪对计划的解说,未来业务的预期。 原本只是想有个机会让许诺安心的留在这坐城市,也让许诺能不再为生活而奔波,并没有太过深入的去考究其中的可行性与盈利能力。 而她却是个认真的人。 为这个计划花了大量的时间、做了大量的功夫,包括业务模式、盈利点、工作流程,都有详细的分析和建议。 “如果你拿这个计划书,随便去找一家投资人,他们会怎样?”顾子夕微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黄宪。 “他们已经想要介入投资了!”黄宪哈哈的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得加快速度,考证的事情点到为止,关键在于行动力。”顾了夕点了点头,看着黄宪时,眸子里有着隐隐的骄傲:“和她和合作,你可以放心。” “当然。”黄宪用力的点了点头,对顾子夕说道:“你这是找到宝了,小心看好别丢了。” “恩。”顾子夕微微苦笑。 “她说想见一下投资人,你看……”黄宪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大约有些了解,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还是不见了,怕把她吓走了。”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按你之前的说词,找个朋友去见她吧。” “好。”黄宪点了点头,收好文件后,便告辞了。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顾子夕的眸子深邃而幽暗——或者,五年前就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寂寞里思念,所以重新回到这种状态,竟没有太多的不适应。 而比五年前更好的,是她还在这座城市、是他随时都能知道她的消息、是在偶尔的时候,他还能看到她。 是不是,两个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许诺,爱我很累,可是要让爱变得不爱,是不是会更累、更难? ………… ‘云鼎’公司,黄宪办公室。 “不方便见面?”许诺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的投资和家族企业的业务有些冲突,所以不方便出面。但对我们这份计划书非常满意,希望我们能尽快拉开业务。”黄宪没有如顾子夕所说,随便找个人和许诺见面。 他希望在合适的时候,这两个人能碰面——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就这么断了。 “也好,其实也没什么,有人愿意拿钱来做这件事总是好事,再说,有黄总的把关,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许诺点了点头,对黄宪说道:“办注册、找办公室、办公室装修这些事,我还真做不来。结构和内部管理的事儿我就不操心了。” “你给我的那个案子我先在家里开始。明天我会做一个进度表给您和客户,如果有需要一起过去拜访的,我和你联系。” “好,那我们就开干了。”黄宪站起来,伸出手出许诺重重的握了一下,与她边往外走边说道:“公司注册、办公室选地和装修,一周之内可以搞定。员工招募什么的,按我们计划书里的组织结构,我们一步一步的来。” “谢谢黄总,合作愉快!”许诺与黄宪一起下了电梯后,在写字楼门口与黄宪挥手道别。 微眯着眼睛,走在十月的阳光里,许诺只觉得淡淡的暖意融满了全身。似乎一个全新的开始,能让人将过去更快的忘掉。 “你好,我是许诺。” “房子可以入住了是吗。” “好的,麻烦帮我叫一辆搬家车,小面包就可以了,我东西少。” “好的,我等你电话,谢谢你。” ………… 做完进度表,许诺准备开始打包,肚子饿得有些发疼了,才记起自己还没吃晚饭呢。 拉开冰箱,里面连泡面也没有了。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不得不下楼了。 拿了零钱、穿着拖鞋和家居服,许诺连手机都没拿就下楼了。 “老板,两碗泡面。”许诺边数着零钱,边对小卖部的老板说道。 “许诺?”谢宝仪看着许诺,一脸的惊奇。 “谢秘书、哦,应该是谢总监,你才下班呢?”许诺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泡面,边问道。 “你晚上就吃这个?”谢宝仪看着和平时印象完全不同的许诺——家居、憔悴、容易走神的样子,与办公室那个时尚靓丽、满身阳光与青春气息的女孩,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是啊。”许诺付了钱后,抱着两盒泡面,向谢宝仪轻轻点了点头:“我先上去了。” “再、再见。”谢宝仪转身看着她淡然的背影,心里不免也有种淡淡的酸楚情绪泛了上来——从认识到现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那个意气风发、犀利逼人的女孩,竟变得如此的沉寂。 爱情,果真伤人。 是否,他不接受自己的感情,未偿不是一件好事:与其得到再失去的痛,不如不得到的苦。 ………… 许诺回到家里,烧水泡了一碗面,搬膝坐在飘窗上,吃着吃着,却突然的伤感起来——想起刚搬来的时候,他那么大的个子,就这样直矗的塞进来,让整个房间显得拥挤不堪; 想起顾梓诺过来的时候,瞥着肉嘟嘟的小嘴说她这里太小了的时候,却又喜欢的霸占了她的半个衣柜; “顾子夕,我们之间如此的不同,怎么那时候我就鬼迷心窍了呢。” “顾梓诺,顾子夕是个不错的爸爸,所以,你以后也不要怪妈妈不要你,好不好?” “许诺,不是说今天要过来的吗?”许言的电话突然打过来,吓了许诺一跳。 “哦,一忙就忘了。”许诺忙解释道。 “那你吃了晚饭没有?”许言担心的问道。 “……”许诺看着碗里的泡面,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就知道你没吃,我让季风送过来了,他出门十五分钟了,应该就快到了。”许言轻轻担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责怪的意思。 “哦,我知道了。”许诺的心里微微一暖,低声答道。 “和搬家公司约的是几点?” “9点半,那个时间过了上班高峰期,应该不堵。” “行李收拾了吗?” “正在收拾。” “一会儿你吃东西,让季风帮你收拾打包。” “好。” “他该到了,我先挂了。” “好。” 挂了许言的电话,许诺低头看着碗里的泡面,突然咧开嘴孩子气的说道:“泡面,我姐姐送好吃的来了,再见。” 然后站起来将泡面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 “季风,不好意思,让你大晚上还跑一趟。”许诺吃着冒着热气的饭菜,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有时候好心情真的很简单,一顿热饭菜而已。 “还知道不好意思呢,就不知道把自己照顾好,别总让许言担心。”季风瞪了她一眼,看她扔得满地的纸箱、还有满床的衣服图书,不禁直摇头:“我帮你整理吧。” “算了算了,你整理的我到时候要用都找不到东西,我吃完自己来。”许诺忙伸出脚拦住了他。 “明天约的搬家公司几点?”季风也不勉强,直接在书桌旁坐了下来。 “9点半,刚才许言问过了。”许诺边吃边说道:“你们两个可别来,你也看到了,我就这么点儿东西,搬过去后,马上要去客户那里沟通案子的进度,没时间理会你们的。” “我明天正好休息,过来送你吧,许言我就让她不要过来算了。”季风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对许诺说道:“我先走了,明天早上等我过来再走。” “季风,我看许言的状态好象不太好呢?”许诺看着季风,突然问道。 季风的眸光微沉,想了想说道:“从用药的情况来说,不算差,都控制在反应值以内。但从她自己的身体来说,肾功能被破坏后的反应更明显。” “不是说两年到五年吗?这才半年呢?”季风说的情况,许诺当然明白,只是在没有选择另一个方案时,心里不免仍存侥幸——如果不换呢,会不会更好一些? “两年到五年,是指肾功能发展到要做透晰的地步。以许言现在的情况,大约三年以后才会到恶化的程度,这个情况,在历史病例的数据里算好的。”季风看着许诺,轻声说道: “但我们不可能等到那时候,若等到那时候,另一只肾也会在负担增加的情况下迅速的坏掉,当肾没有足够的能力进行药物解析的时候,药物的毒排不出去,积聚在体内,整个人就会跨掉。” 许诺低着头,想了想对季风说道:“季风,我看有心脏移植的病例中,在过了五年没有明显的排异反应后,就把排异药物给停掉。你看许言的排异反应指标,有多大的可能?” “之前的排异药效果差一些,在服用的同时,她仍会感觉到心悸、心慌、偶尔的漏掉,虽然都坚持过来了,若不服排异药,情况只会更快。” “现在的药效更好,虽然肾的负担增加了,但心脏的状态明显好了,这半年来,心率、心速、心肌的自主反应越来越好。” “所以,如果能坚持服用这个药三四年时间,很有可能终身摆脱掉药物。” “三四年?现在才半年,已经又肿又虚了。”许诺沉声低叹,忍着眼底的眼泪,带着哭音说道:“如果我们这次能坚持一年半,换上肾后再坚持一年半,只要她能再挺过两次手术,就好了。” “是啊。”季风转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强忍的泪——一年半?为了不让另一只肾受损,这一次最多只能坚持一年;两次手术?正常人都不一定能挨得过去,何况她? 只是,他们都在走一步看一步、他们都在用那个最好的希望撑着一股信念坚持下去、他们都寄希望于医学的快速发展,能出现一处更好的解决方案—— 他们其实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季风,别担心,许言一定行的。”许诺伸手擦了眼泪,从飘窗上站起来,看着季风笑笑说道:“你不知道,12岁那年,那么高大的马把她踩在地上,我背她到医院,都说她活不了,最后还不是活下来了?” “换心脏那次,心脏停跳了好久呢,医生都下病危通知单了,后来还不是活过来了。” “她的命大着呢,就是有时候爱吓人。所以我不担心。” “我是医生,我知道她行的,所以我也不担心,不过,你还是不要让她太操心才好。你这次和顾子夕的事,让她难过了很久。”季风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许诺的肩,柔声说道:“照顾好自己。” “以后不会了,你让她放心。”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先走了,我就和她说,你的行李我都打包好了啊,别给我说穿了。”季风冲着她笑笑,看着她吃了一半的饭,心里低低的叹息着,转身往外走去。 ………… 看着窗外,夜凉如水,许诺抱膝坐在飘窗上,静静的发着呆。 我的小时候 吵闹任性的时侯 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 姥姥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 无意识的轻哼着歌,整个人蜷在飘窗上慢慢睡去。 ……………第三节:搬家。最普通、最世俗的许诺…………… 第二天上午。 “这些是衣服,随便放,没关系。” “这几箱是书,有些重,一箱一箱的搬吧。” “这箱小心些,是打印机,不能摔的,我都写清楚了啊,师傅麻烦上点儿心吧。” 一条背带牛仔裤、一双黑色板鞋,头发高高的束起成马尾,肩上常用的超大随身包,轻爽而利落——若不是眼下重重的黑眼圈,谁都会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一身明媚的少女。 “季风啊,你到了没有?我都要装完箱了。” “唉呀,你这么笨,你就说来过了不就得了,非得真的跑一趟。” “好了好了……唉,师傅,那个是垃圾要扔的,不用搬上去……我说季风,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 “我真的不等你了,我拍两张照片发给你,你回去向我姐交差吧。” 许诺笑着挂了电话,对着小面包拍了两张照片,快速的发给了季风,然后甩了甩肩上的大包,拉开面包车的副驾驶便坐了上去。 “师傅,开车。” “姑娘搬家,就这么点儿东西,找个朋友帮忙就成了。” “朋友哪儿有你们专业啊!” “那到是,花点儿钱比欠人情好。” “师傅说得是。” …… “顾总?”谢宝仪看着顾子夕阴沉的脸,怯怯的喊道。 “你上去拿资料吧,快到约的时间了。”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快速往楼栋里跑去。 而顾子夕看着许诺轻快的身影利落的爬上那辆脏得看都没办法看的搬家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许诺,这就是你要的生活? 许诺,就为了这样的差异,我们就一定要分开吗? ………… 当谢宝仪以最快的速度拿了资料下来时,却没看到顾子夕的身影——难道是追过去了? 好吧,我自己去。 谢宝仪一时之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 “师傅,你们这就不对了,哪儿有搬家不负责搬进门的?” “姑娘你看这合同,写得清清楚楚的,搬到门口,这门口就是指门栋门口。” “你们这是欺诈,打电话明明说好了的。” “姑娘你不满意就投诉吧,反正我们负责帮你把东西从那个小区移到这个小区,任务就完成了。” “我当然要投诉,你们太过份了,哪儿有这样做事的。” “你要再加我们500块,我们就帮你搬进去。” “价钱是事先谈好的,我凭什么再加,你们这样还不如去抢钱呢。” “那就算了,姑娘你这东西也不多,就自个儿搬吧。” “喂、喂……” “喂,你们回来,我加钱还不成吗!” 许诺边揉着有些发酸的腰,边无奈的喊着。 “姑娘不是我们坑你,这是公司的规矩,我们做也是白做。”搬家的工人听见许诺喊,便又调转头来。 “300怎么样,多了我真自己搬了。”许诺霸气的讲着价。 “300不能干,看你一个姑娘家,这样,我们各让一步,400吧。”工头有些不奈起来。 “400太贵了,350,说好了350,来吧来吧,我陪你们一起搬。”许诺拿出350的现金塞到那工头的手里,弯下腰率先搬起一个箱子。 “姑娘你真是太能讲价了,我算是服了你了。”那工头摇了摇头,招呼着工人帮许诺将东西全搬进了电梯,直至帮她搬到房间里面。 …………… 顾子夕坐在车里,一直看着她和工人发火、讲理、讲价,哪一种模样的她,都是陌生的,是他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都未曾见过的。 许诺,原来,工作之外,你是这样生活的? 许诺,是不是,这就是你坚持要分手的原因?是不是,你觉得我会看不起这样的你?是不是,你会认为我们之间因着这些差异,会有更多的矛盾?是不是觉得,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够好? 所以你连解释也不要,就将你的误会合理化;所以你连机会也不会,就坚持认为我们不会有未来? ………… “顾总,会议快开始了,能赶过来吗?”电话是谢宝仪打过来的。 “恩,我20分钟就到。”顾子夕接了电话后,从楼道里收回目光,调转方向,快速往谈判的大楼开去。 至于许诺的坚持,他似乎有些明白、也似乎并不明白;他从不看中的问题,为什么在她那里会成了很重要的事情。 他想着,如果没有钟意曾留在衬衣上的吻痕、如果没有创意案失窍的误会,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少有交集。 顾子夕忙于应对来自于市工商局的压力,全力应付工商税务各方面的检查;许诺则忙于手上新的创意案子。 ……………第四节:醉酒。如果可以一直醉着…………… 半个月后,半山大酒店。 “各位领导今天点到为止,后面还有节目。”包间里,顾子夕正招待着又一批工商所来找茬的人——所幸的是,他顾子夕做生意虽然不择手段,可从来不触犯法律,也从来不偷税漏税。 他当然知道,半个月来三次检查的,不过是因为邬倩倩官司的事——民不与官斗,商也不与官斗,所以生意场上,只要不触犯到他的底限,他都是能忍则忍。 “顾总,不是我说你,兄弟这个月都来三趟了,这酒我也不想喝、这节目我也不想玩儿,可是上头有命令,我总得下来不是。”那官员看着顾子夕不仅喝得爽快,给红包也爽快,几分酒意后,便也忍不住泄了底。 “我们很愿意接受市领导的督促,有时间尽量来坐。”顾子夕端起酒杯又敬了一杯后,对那人说道:“不过我们企业是有名的遵纪守法,兄弟这次次过来,也拿不到上头要的东西,怕也是不好交差吧。” “唉,是呀,否则怎么一次又一次的来呢。”那人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兄弟看这样行不行,你把上头的帐号、或者家里地址什么的给我一个,我也去打点打点,上头对顾氏看顺眼了,兄弟的日子也好过些。”顾子夕敛着眼眸,笑得一脸的真诚。 “顾总你真是上道,兄弟正是这个意思,可没办法开口,你说我这话要是坐实了,可就是唆使那个啥了。”那人连连点头,找服务员拿了纸和笔,用左手,将邬局长的电话、家庭住址写给了顾子夕。 “兄弟放心,这事儿能成,我得好好儿感谢;这事儿不成,兄弟你有时间就来坐坐。”顾子夕眸光微闪,心里不禁暗叹这些人的谨慎小心。 “不用不用、搞定就行。我家的女人在催呢,今天的节目就不去了,我先走了。”那人笑着接过顾子夕自酒杯下塞过去的信封后,拿了包起身就要走。 “小丁,送王科。”顾子夕忙起身,喊了旁边包间的司机送人。 一直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林晓宇向顾子夕点了点头,顾子夕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对付这些人,明的暗的、金钱手段,都得使上,否则哪天被他们阴了,连哭都没地方。 “晓宇,你去结帐,然后开我的车送我回去。”精神松泄下来的顾子夕,软软的靠进了沙发里,对林晓宇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林晓宇忙点了点头,快速往外走去。 ………… 另一个包间里,许诺正陪着这次创意方案的客户一起吃饭。 “许小姐,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我们公司以后的创意全部交给你们工作室来做。希望我们后期合作愉快。”客户公司的总经理和创意总监一起,端着酒杯敬许诺。 “贵公司将案子交给我们,做到客户满意是我们的责任,两位实在是太客气了。”许诺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许小姐喝这点儿可不行,这要签多大单、就要喝多少酒,呵呵。”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小姐真是爽快。” “感谢两位老总对我们工作室的信任,相信我们以后的合作会非常愉快。” “当然当然,小许呀,以后有时间多去我们公司坐坐,对公司文化和气质更深入的了解,才能将创意做得更好。” “是的,当然,我会的,我再敬两位老总一杯。” 一顿酒喝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这家公司的老总和创意总监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有这个酒桌上劝酒的习惯,加上生意场上习惯了逗女孩子,所以也就让许诺多喝了些。 而许诺惦量着自己的酒量,在能应付的情况下,也尽量的不泼对方的面子。 所以在送走客户后,许诺觉得自己还算清醒,结了帐后,便拿了包慢慢往外走去,只是被风一吹,整个酒意上涌,不得不蹲在旁边吐了起来。 ………… “顾总?”林晓宇见顾子夕突然站着不动,不由得吓了一跳。 “帮我订间房。”顾子夕看着蹲在路边吐得一塌糊涂的许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好的,我这就去。”林晓宇点了点头,快速的往里跑去。 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大步走到许诺的身边,一把将她扯了起来:“陪谁喝酒了?” “顾子夕?”许诺伸手擦了嘴,见是顾子夕,不由得愣了一下。 “告诉我,陪谁喝酒了?”顾子夕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头低在她的额间,满脸痛苦的说道:“许诺,别这样看着我,我是心疼你,不是在怪你。” 顾子夕轻叹一声,也不管她吐得有多恶心,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便沉沉的吻了上去——清醒时候的他没办法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后还求她留下;可酒醉后的他,在见到她的这一刻,汹涌而来的思念却再也无法压抑。 “许诺,如果说思念是一种病,我想我一定病入膏肓了。” “许诺,别说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 “许诺,别拒绝我……” 他的吻霸道而深邃,里面夹杂着的是满满的思念与压抑的痛苦。 被风吹过后,头疼得一塌糊涂的许诺,除了顺承着他之外,也为这样的他而心疼着。 …… “顾总,房间订好了,501号房。”林晓宇拿着门卡跑出来,看见顾子夕热烈而失控的样子,脸不由得刷的一下就红了。 顾子夕和许诺不由得同时身体一震,片刻之后,顾子夕接过林晓宇递过来的房卡,抱着许诺大步往酒店里走去……   ☆、Chapter011 这次温柔 ……………第一节:许诺。温柔的一次…………… 看着501的门牌,顾子夕低头看向怀里的许诺。 而许诺的整个身体,却因此而紧张起来,双手紧紧的拧着他的衣服,低低的喊着他的名字:“顾子夕……” 顾子夕只是低头沉沉的看着她,眼底的炽热几乎能将她给烧着。许诺慢慢的闭上眼睛,大粒的眼泪自眼角滑落,脸上有股放弃的绝望与伤。 顾子夕将她用力的拥紧,将脸贴在她柔软而温热的脖子间,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别怕,我送你进去就走。” 许诺只是闭着眼睛,紧紧抓在他胸前衣襟上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顾子夕沉沉的叹了口气,抱着她进去后,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原本就喝得不少的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骚扰他,松开抱她的手,一个后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感觉到他拥抱力量的松开,许诺慢慢的睁开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他,轻声说道:“我要回去。” “我现在没办法送你回去。”顾子夕将头靠在床边,无力的说道。 “顾子夕,你别再管我了好不好?”许诺一身凌乱的坐在床上,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疼的叹了口气。 “我不是半个月没管你吗。”顾子夕只觉得头一片沉重,紧紧皱眉闭上眼睛,低低的说道:“就算想你想得心都发疼了,我都忍着没去找你。” 许诺看着他似乎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紧咬着下唇,久久的没有说话。 “许诺,你说,我爱你你爱我,我们两个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许诺,我就犯了一个错,就是没认出你就是樊迪,以至于让蜜儿骗了我。” “许诺你别走,你要是敢走了,你看我不把你给办了!”顾子夕突然睁开眼睛,看见许诺还呆呆的坐在床上,才又放心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许诺,我一直在问自己,是爱你更多、还是爱樊迪更多,结果却发现爱你更多一些,可最后发现你居然就是樊迪,你说我可闹了个多大的笑话。” 许诺看着他沉沉叹了口气,从床上拿了被子扔在他身上,又拿了枕头扔给他,看着他低低的说道:“哪个我,都配不起你。” “胡说,哪个你,都让我象疯子一样的疯狂想念,我想,你一定生来就是折磨我的……”顾子夕抓住她扔下来的被子和枕头,睁开眼睛痴痴的看着她,异常温柔的说道:“许诺,我爱你。” “你喝多了,我让服务员给你泡杯蜂蜜水来。”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 “许诺,别走。”顾子夕伸手抓住她吊在床下的脚,用力一拖,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上,隔着厚重的被子,他紧紧的拥着她、将脸紧紧的贴在她的脖子间,只是念叨着——许诺,别走。 ………… 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他渐渐安心下来的脸,许诺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曾经横呈在心里的怨气,在他的喃喃低语中全然的释然——这个霸道强势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愿意强迫她;这个骄傲自大的男人,为她憔悴至此、妥协至此; 谁能说他的爱不是真心呢? “许诺,听话,别走。”顾子夕将唇贴在她的耳边低语着,鼻尖在她的脸上轻轻磨蹭着,带着酒香的气息,混杂着他身上独有的薄荷香,萦绕在她的鼻息间。 “子夕,我爱你。”许诺轻轻转过头,温柔的看着他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低头温柔的吻住了他的唇。 那样的低回、那样的柔软、那样的虔诚,勾起他对她所有的怜爱与*,换来他更加霸道的回应…… “许诺……”他翻身将她沉沉压下,双手捧着她的脸,睁开眼睛沉沉的看着她。 “子夕,温柔的要我一次,好不好?”许诺明眸微凝,嘴角噙的笑意温柔而平静,似乎隐藏着某种绝心——只是,酒醉的顾子夕没看见;只是,想要好好爱她要她的顾子夕,没看见。 “好……”顾子夕温柔的看着她,以极慢的速度轻柔的吻住了她——那如轻羽拂过的轻触浅吮,却在她的心底、她的身体,掀起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悸动…… 慌乱的悸动中,她用力的攀住他的肩膀,纤巧的她在他酒醉的重压之下,居然神奇的并不觉得吃力,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难受,而这难受,在他对她一点一点的安抚中,渐渐得到缓解…… ………… 当一切归于静止,他轻捧起她的脸,在看到她满是汗的脸上,那抹温柔的笑意时,突然间感觉到一股莫明的心慌,圈着她身体的双臂情不自禁的加重了力度,看着她声音嘶哑的说道:“许诺,不许胡思乱想。” “子夕,谢谢你。”许诺抬头,在他的唇间轻吻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温柔而妩媚的笑容,那是一个温润女人的全部美丽。 “告诉我,不会离开?”顾子夕回吻着她,低低的轻语,要她给一个承诺。 “好好儿吻我。”在他的唇里,许诺轻声低语,灵巧的舌尖,挑逗着他所有的热情。 再一波激情来袭,他们都全身心的投入,将那些爱而不得的无奈、那些走一段爱一段的玩笑,在这样忘我的热烈里,融化成最柔软的纠缠,这一刻,他们都只是爱着彼此现在的那个人——没有过去带来的困扰、没有对未来的恐惧、也没有小心冀冀的试探、更没有患得患失的怀疑。 如果,爱情只有这样的单纯该多好? 如果,爱情里只有单纯的彼此,该多好。 ………… 从他熟睡的怀里抽身出来,许诺看着他沉沉的睡颜,心里有股依恋的不舍,更多的,却是下定决心后的平静。 “顾子夕,我去冲个澡,你先睡。”许诺俯头在他耳边轻轻低语,在他安心的松了紧圈着她的手臂后,她扯着浴巾胡乱的包在身上,撑着酸软的双腿慢慢的站了起来,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整理好自己,已经是30分钟以后的事情。而一片凌乱中的顾子夕并没有醒,浓浓的酒味儿让他看起来有些昏沉。 许诺轻咬下唇,拿了纸笔在桌前坐下,想了许久,才慢慢落笔—— 子夕,我走了,这一次,我们不说再见。 子夕,对不起,是我不够勇敢,没有勇气站在你的身边;是我还不够好,这么好的你让我自卑与胆怯。 子夕,对你所有的误会、所有的怀疑,在你的醉话里、在你的温柔里,我都明白了,所以谢谢你,谢谢你那么的爱我。 我知道我很胆小,在这段爱情里我选择了逃跑;我知道我很自私,在爱情和自尊面前,我放弃了爱情、放弃了爱我的你,而选择了我那可怜又可笑的、却是我自已唯一可以独立拥有的自尊。 所以到最后,想对你说的话那么多,我竟然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子夕,这么多年,我照顾自己、照顾姐姐,都没问题,所以你和梓诺都不用替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多花些时间陪梓诺,他那么可爱,你和他在一起多呆呆,你也会变可爱的吧。 最后还是要感谢你,和你、和梓诺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非常美好,会是我…… ………… “许诺……”身后传来顾子夕朦胧的声音,许诺转头,他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放下笔,没有继续完成那张没写完的纸条——或许,她根本就无法完成。还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又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 “子夕,我爱你。”许诺走过去蹲在顾子夕的身边,俯头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着,在看到他的嘴轻轻咧开的笑意时,嘴角不禁也弯起了与他相同的弧度。 带着这样的笑容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转身、慢慢的离开,这一次,她知道,他们都已经无法回头。 ………… “许小姐……”大厅里,顾子夕的新秘书林晓宇居然还没有走。 “他喝得有些多,今天可能回不去,你明天早上大约9点30可以过来接他。”许诺对林晓宇轻声说道。 “哦,顾总的车钥匙在我这里,我不知道他要不要用车,所以不敢走。”林晓宇这是第一次正面见许诺。 关于她和总裁的关系,已经听到过太多的版本、而总裁对她的在乎和热烈,她刚才也亲眼所见,所以下意识的解释着自己的行为,生怕总裁的女人会有所误会。 “恩,他的车你开回去,明天开过来接他就好。”许诺点了点头,转眸看见外面在霓虹下显得越发深沉的夜色,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 “我先送许小姐回家吧。”林晓宇看着许诺说道。 “不用了,我打车。”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缓慢而沉静的往外走去。 一个人站在霓虹闪烁的街边,心里平静得不似刚刚和恋人亲密过后便分手的女子;眸光间的温柔,让她少了几许少女的生气、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让她在行走间、在安静里,都自然的散发出一股柔润风情。 “姑娘,去哪里?” “师傅,到**北电子城公寓楼。” 拉开车门上了车,满街霓虹、连同那沉沉的夜色,都甩在了身后——就似将昨天,无论快乐还是哀伤,连同那个男人一起,全都留在了过去。 ………… 子夕,人一生的幸福,不一定与爱情有关;人一生的快乐,爱情只是一种经历;未来的路,没有彼此,我们依然要不停歇的一直走下去。 若还有擦肩的缘分,想必我们也微笑寒暄。 子夕,没有再见的再见,祝,一切,都好。 ………… 在相遇的城市迷失之前 寻找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握在手中的风筝断了线 是因为我寂寞你才出现 还是你的存在让我自怜 缘份走过我身边 变成答录机遥远的留言 甜蜜在梦幻的一瞬间 留下了真实的思念 一段情就能连起两个人的天 一条路就能让两个人刹那之间命运都改变 只要愿意相信就能相见 一滴泪就能挡住两个人的天 模糊我的视线 呼唤着你名字从起点回到原点 ………… 第二天,清晨。 当叫醒的铃声响起,顾子夕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伸手用力的锤了下脑袋后,突然将手伸到自己眼前——他紧紧抱在怀里的人呢? 明明在那样的激烈之后,他也没有放开手的! “许诺——”顾子夕用手撑在地上努力的坐起来,房间里哪里还有许诺的影子。 若不是房间里还余留的暧昧味道、若不是整齐放在床边的衣物、若不是肌肤上还有她身体的余温,似乎昨夜的一切就只是一个梦。 只是,这许多‘若不是’的存在,又怎能让人忽略她昨夜那般温柔而美好的存在? ………… “晓宇,昨天你是几点走的?” “许小姐下来后我才走,大约是12点的样子。” “她怎么回去的?” “她坐计程车走的,您放心,我开车跟在计程车后面,看到她下车才离开。” “恩,谢谢你。” “顾总,我现在大堂等你。” “我半小时后下来。” “好的。” ………… 原来,在他以为就此可以安心拥抱她在怀里的时候,她就走了; 原来,她的温柔,不过是同情他那样苦苦的请求而已; 许诺,你好样的! 许诺,以后别让我再碰到你、你得意也好、狼狈也罢,都不关我的事! 顾子夕抓起桌上的纸恼怒的揉成了一团,却发现上面写着有字——急急的摊开,正是许诺熟悉的艺术字体、是一张没有写完的纸条: 子夕,我走了,这一次,我们不说再见…… 不再说再见? ………… 顾子夕将纸条撕碎扔在垃圾桶里,平静的冲洗过后,看见床上被许诺整理整齐的衣物,眸子微微暗沉,却只是平静的一件一件的展开、穿上。 然后,平静的离开。 出现在林晓宇面前的,依然还是那个气宇轩昂、傲然霸气的顾氏总裁。 ……………第二节:分开。以时间换空间…………… 时间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离顾子夕与许诺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有近三个月了,顾子夕投资的新公司,办公地址被黄宪很不小心的选择在了顾氏的楼上——也就是原本顾氏的办公大楼,后来出租了一半出去。 于是现在收回了28层的四分之一面积,免费提供给新公司使用。 所以许诺上班的时候,偶尔都会与我们顾大总裁有个不小心的偶遇,但两人也是极有礼貌的点头招呼,淡淡的寒暄。 对此,许诺由开始的慌张、到后面的平静,再到现在的习惯,她几乎已经不再刻意避开顾子夕上下班的时间了。 ………… “许诺,你说这次业务部给我们接的什么单啊,居然要飞去三亚半个月啊。”许诺与同事走进办公大楼,部门同事不禁有些怨声连天:“我女儿刚入寒假,现在放在奶奶家,要是半个月不管,我回来得被我婆婆骂死。” “我看看单子的具体需求和情况,如果能不让你去尽量不让你去。”许诺笑着安慰着她。 “不过许诺,我真是羡慕你,年轻就是好,没有家拖累,想去哪里,行李箱一拖就走。做事业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女同事叹着气,看着许诺明媚时尚的干练模样,想着她每天加班加点从不慌张的事情,不禁羡慕不已。 “我才羡慕你呢,家里有个牵挂可多好,冷了暖了也有人问一声。”许诺淡淡笑笑,想起什么事似的,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来细细看了看,对同事说道:“最近还有个单子是楼下顾氏的,正好不用出差,要不你就负责这个单子。三亚那个我再压缩一下人手,我和三三两个人去算了。” “那最好了,这就和在自己公司上班一样,轻松多了。”女同事开心的说道。 “这个单子是黄总才交给我的,客户需求方面还没有更完整的资料,确认后我通知你。”许诺笑了笑,将文件夹合了起来。 ………… “顾总,稍后的会议安排在10点半,市里有人捎话过来,希望您将前次呈上去的资料撤回来,您看这事……”林晓宇快步的走在顾子夕的身侧,拿着文件夹请示着重要事项。 两个月的磨合,她已经完全适应了顾子夕的工作风格与节奏——每天从大厅到办公室的这15分钟路程,将全天的日程确认完毕; 并将有疑问的事情处理方式,向他要回一个答案;然后在他进办公室后,喝咖啡的这十五分钟时间里,和各部门总监沟通前一天的工作进度和通报预约与总裁全天见面的行程。 在他喝完咖啡之前,将总监见面时间补充进全天行程发给顾子夕,然后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 节奏很高、让人几乎不能喘气是不是?可是这样的节奏,让人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和兴奋的状态,以至于没有时间去懈怠,在惯性的推动下,工作变成了一种习惯。 林晓宇后来才明白,为什么顾氏这么大的公司、顾子夕的要求这么高,为什么会选中她这个社会经验只有三年、没有总裁秘书经验的社会新鲜人来任这个重要的职位——打动顾子夕的只有一句话:习惯在压力下工作。 而她在认识许诺之后,便又知道了——他的总裁搞不定那个女孩,把气都撒在她身上了,在工作上狠狠的压榨她。 她和同学们都戏称,这是中年男人的爱情报复。可怜的她成了那个报复载体。 “顾总,工商这边最近的压力很大,洛总监有报告说,我们的部分线上广告,也被无原因的要求下线审查。”林晓晖看着文件夹继续汇报着。 顾子夕站在电梯口,朝着许诺微微点了点头后,对林晓宇冷冷说道:“行程不变,工商那边,继续曝料,关于广告下线的事,找记者跟踪采访。” “好的。”林晓宇点了点头,收起手机录音机后,合上文件夹,安静的站在顾子夕的身边。 而在看到旁边电梯的许诺时,她也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打过招呼。 只是在心里奇怪着——这两个人,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那样的关系之后,见面却如陌生人般的疏离冷淡。 如果不是许诺,她想,她就算在顾子夕身边工作十年,也见不到他失控的样子、更见不到他对女人热情如休、低调妥协的样子。 他所有人性都给了那个看起来一脸阳光的女孩,而他们之间,却没有结果。 想想,这个高高在上的大总裁,还是挺可怜的。 林晓宇暗自吐了吐舌头,余光看向许诺,她的眉头似乎微微皱了一下——是在担心顾总吗? 还没完全看清,电梯便来了,许诺与同事进了那部公共电梯,而顾子夕与林晓宇则进了顾子夕的专用电梯。 “刚才许小姐好象听到我汇报工作了。”林晓宇看着顾子夕小声说道。 “恩,无妨。”顾子夕轻应了一声。 “对于工商的事情,她好象有些担心。”林晓宇的声音更小了。 “恩……”顾子夕的眸光微闪,却没有再说什么。 林晓宇也就识趣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 28楼,品尚创意工作室。(顾子夕投资的公司名称) “黄总,三亚的案子要去一周呢,王姐家里有孩子,就我和三三两个人去吧,去那边不过是贴身了解需求、感受氛围、具体的创意我在网上和团队沟通就可以了。”许诺在办公桌前坐下,对已经早来的黄宪说道。 “你部门的工作,你自己安排就好。不过顾氏下季度的单子过来了,他们本就做的是整体外包,是我们最重要的合作客户,所以这边的工作还是要重点安排。”黄宪看着越来越成熟的许诺,心里不禁暗自点头。 公司开业以来,她从一个单纯的创意人,学会了见客户、谈判、接单、应付客户有理无理的要求,适应能力之快、成长之快,让他也为之感叹。 “我进门的时候看到今天的业务排单表,10点半在顾氏有个创意沟通会,我和王姐一起去。”许诺点了点头,打开电脑,看了看行程安排后,便开始仔细的看顾氏这次的新品与创意要求。 ……………第三节:成长。是否会离我更近…………… 10点半,许诺带着日化类策划经理王玲一起去了顾氏公司的品牌部的会议室,他们到的时候,顾氏的市场总监洛简、产品研发总监区时、还有顾子夕和他的秘书林晓宇都已经到了。 许诺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时间,并没有迟到,这才和王玲一起走了进去:“不好意思,是我们来晚了吗?” “没有,是我们早了。我们对这次的合作很是期待。”洛简笑着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帮许诺将椅子拉开,表现的熟捻又热情。 “顾氏可是大客户,我是将你们的要求看了又看后,才敢过来的。”许诺笑着坐了下来,边打开电脑边对王玲说道:“王姐,你坐。” “恩。”王铃安静的坐在许诺的身边,对于许诺的羡慕与佩服不由得又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轻轻、在公司一点儿架子也无老板之一,不知道是有什么背景,居然让顾氏的人这么看重,连带着老板一起,都提前到位议室等她。 “可以开始了。”许诺调整好电脑后,抬头看向顾子夕,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后,目光迅速的转开,与区时轻轻招呼了一声,然后对洛简说道。 顾子夕的眸色与表情,仍旧沉静一片,似乎对面坐着的,真的只是一个合作客户而已。 ………… “好的,还是区总先来介绍这次产品的研发方向。”洛简点了点头。 “对于顾氏,许经理是很熟悉了,所以在产品气质、品牌整体诉求上,我就不做过多的赘述。”区进边说,边走到投影幕布前,打开PPT,开始一张一张的介绍着产品的研发意图。 “实际上,这次的产品没有自己独立的名字,我们给它的名字叫‘西浓+’,从名字上。原因是:在旧的产品销售价值还没有完全消失前,我们利用升级的概念,将它的价值进行最大化的挖掘。” “为什么以前没有这么做,而这次会这么做。因为公司内部的原因,我们有半年的时间停止了新品的推广。而新品的研发一直没有停过。所以,我们研发出来的新品仅做简单粗暴的终端促宣后,有两季的新品几乎是死在自家仓库里的。” “另一方面,两个月前的那场官司,将西浓的知名度提升到极至,网络上的热议到现在都没有平息,所以西浓的产品价值,我们觉得可以再深挖一下。” “所以,我们现在放缓研发的速度,将原有的产品进行全新的推广。”区时在讲完PPT后,总结着说道。 “我理解区总的意思是:这一次的产品其实就是上一季的延续、在专业护理的效果上进行升级、在见效速度、成份配方上,并没有改变,也不做主要诉求,是吗?”许诺快速的将研发取向的核心问题拎了出来。 “是这样。实际上,在做这样一种尝试时,我非常担心,这种思路,会不会?在期初做这样的产品定位时,我和洛总监、顾总都有沟通,实际上,我和洛总监在这上头并没有达成一致。不知道许经理能给我们什么样的建议?”区时笑咪咪的看着她。 “我记得这次的合作,是单项新品策划,并不涉及品牌方面的问题?”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将目光转向洛简。 “当然,区总和我为这事吵了好几场,难免在这里要向你要点支持了。”洛简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我可不方便发表意见。”许诺敛眸淡淡笑了笑,看着洛简说道:“洛总监看是我按区总的意见开始做创意启动,还是再等等?” “许诺,你的态度很专业,但对于老东家的业务,是不是应该多花些心思?”洛简看着她,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以许诺对品牌的理解,对于这次的产品方向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但她却只字不提,只从业务角度来沟通。 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又或者过于的业务化。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能适应。 “所以我说你们内部一定要达成一致才行吗,否则我做完了,你们又推翻,重新下单的话,岂不给我两次接单的机会。”许诺微敛双眸,脸上的笑容真诚而热情。 “倒也是。”洛简轻应着,对此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顾子夕说道:“是否放西浓原来的片子,整体上我们再回顾一下?”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余光微瞟了一下许诺,她正低头做着记录,模样职业而干练。 洛简起身换了区时回坐位,将会议室的灯光调暗后,将原本存在电脑里的广告片点开了播放。 细雨滴翠的声音,女孩儿骑自行车时简单的快乐,偶尔雨中传来几声轻脆而古老的铃当声、面试结束后雨中如阳光般的笑颜、雨滴自绿叶上滑落的姿态、水珠停留在花瓣上的清澈圆润——整个片子一丝阳光也无,却无处不透着阳光、自信、积极、清澈的味道。 这是西浓的第一个创意,唯美而诗意中,已是一丝广告气息也没有了。 在片子停在最后一个镜头——圆润的水珠在花瓣上摇摆,却始终不肯滑落的镜头上,会议室一时间变得异常的安静。 顾子夕的眸子,一直沉沉的看着许诺,从头到尾也没有看这个片子,因为,这个片子是他已经看过无数遍——片子里要表达的感觉,他曾经细细的体会了无数次。 一个柔软无助的女孩,却坚韧倔强的活着——就如同她自己一般。 许诺将目光停留在画面上,久久的没有出声。 良久之后,许诺下意识的转眸看向顾子夕,两人的目光胶着片刻,便即分开——这一刻,她知道他懂了:那个在自卑中坚持着自信的她。 只有懂了,才能把这个不用于推广的片子,拍出她想要的感觉——那种坚韧、那种倔强、那种对阳光的渴望。 ………… “我认为,‘西浓+’要摆脱之前的产品联想很困难。”许诺收回目光,看着洛简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洛简点头,看了一眼顾子夕。 “今天的会先到这里,我们内部有分歧,许经理也不好做。我和许经理单独沟通一下,今天会将产品定向最后确认下来。”顾子夕明白洛简的意思,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对大家说道。 “好的。”洛简微微笑了笑。 而区时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到我办公室?还到走廊上去聊?”顾子夕看着许诺淡淡问道。 “走廊上吧。”许诺点了点头,转头对王玲说道:“你先回公司,我和顾总就这个案子再做最后确认。刚才会议的内容,先不用整理。” “好的。”王玲点了点头,收了自己的电脑后,便起身离开。 ………… “介意我抽烟吗?”顾子夕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犹豫了一下,看着许诺问道。 许诺眸光微闪,轻轻笑了笑:“不介意。” “听说你们做创意的,烟和咖啡都是最好的灵感催化剂,所以你都习惯了吧。”顾子夕拿出火机点燃了烟,轻吸一口后,看着她说道。 “算是吧,那些人抽起烟了,可比你凶多了。”许诺点了点头。 “你呢,没有试着抽一抽?”顾子夕淡淡问道。 “我可能没那个天份,学了两次,被呛到不行,后来再也不敢试了。”提到这事,许诺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却没看见顾子夕眼底的轻恼与心疼。 “听说抽烟的女人,最后就算戒了烟,生孩子不健康的机率也会比较大。”顾子夕有些恶毒的说道。 许诺抬眸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以后的孩子要真有什么不好的,一定是你咒的。” “呵呵,那我收回。”顾子夕的眸光暗沉,却勉强的笑着。 许诺也不再过多的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看着他直接说道:“对于新产品,我的意见是这样:第一,西浓的品牌已经深入人心,做过度开发,在销售数字上并不一定能有预期效果;第二,顾氏在推出新品上面一向是有规律、不遗余力的。提起顾氏,消费者的联想就是:稳扎稳打、不走投机、重视产品。” “虽然在业务停滞的那半年没做线上推广,但不做推广不代表没有新品。所以如果在这个时候,继续延续‘西浓’的品牌,用惯新品的消费者绝不会买帐。他们会认为顾氏在投机取巧,有意借官司来打品牌,所以连带着对官司的正向联想都会消退;也会质疑新股权机构管理下的顾氏,是否还有强势的新品研发能力。” “这对顾氏的整体品牌其实一种伤害。所以无论是长期还是短期利益,我都不建议做西浓的品牌延伸——相反,应该强势推出新品牌,强力压力西浓一筹,给借官司抄作说有力反击;也摆脱掉卓雅之前推广的阴影,重塑消费者信心。” 顾子夕看着许诺全面的分析,轻轻点了点头:“洛简也是这个意思。” “那你?”许诺不解的看着他。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就这样确认下来,这个单子再往前推一些,包括品牌诉求的要求,也加进去,有没有问题?”顾子夕不答她的疑问,直接做了决定。 “以我们的团队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许诺轻挑眉梢,自信的答道。 “这个单子我想指定你来做,因为自己打自己,更难,却更有效。”顾子夕直直的看着她。 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顾子夕为难的说道:“可能有些困难,因为我接了三亚一个公司的单子,也是洗发水,而且是要参加下一年度Y视竟标的产品。” “如果再接顾氏,会涉及商业机密,与恶意竟争的问题。”许诺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你想想办法,如果新的创意没办法压过旧的一筹,对市场信心影响会很大。”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许诺想了想,看着他说道:“我可以给顾氏最好的团队,但不能保证我自己能参与。” “三亚那边如果推掉,有业务损失的话,顾氏承担。新品若成功了,这个损失肯定值得。”顾子夕毫不妥协。 “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我过去之后,听过对方的需求提交后,再回复你。”许诺点了点头,认同顾子夕的说法,但她仍是不愿意违背先来后到的合作原则。 或许,还有另一点,她也想尽量少的和他接触——虽然两人的相处已经没有了期初的尴尬,但他目光里若有若无的凝视,总让她感觉到压力。 必竟,她还是做不到完全的坦然。 “恩,那我等你回复,新的业务需求单,也会在明天发给你们公司。”顾子夕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似是无意的说道:“午餐时间到了,一起去餐厅?” “不了,同事帮我买了外卖。”许诺摇了摇头,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我下个月想带顾梓诺去滑雪,可以吗?” “你直接问他就好。”顾子夕淡淡应道。 “你先同意了,我才去和他商量。”许诺低声说道。 “我没意见。”顾子夕点了点头。 “谢谢啊,我从三亚回来就和他说。你放心,我滑雪的技术是不错的,一定能带好他。”许诺朝着顾子夕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快步向办公室走去,步子轻快而灵动,看得出她心情极好。 顾子夕沉声说道:“你是他妈妈,照顾好他是你的责任,不用向我保证。” 许诺的步子微微一顿,轻哼一声后,继续往前走去,却没看见她身后的顾子夕,眼底一片的若有所思。 ………… 看到她现在的样子,顾子夕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或者说,他心疼了。 黄宪曾对他说:看到一个任性的女孩子,在业务上学会妥协、学会让步、学会拒绝,他有种看着孩子长大的喜悦;而看到一个在创意上曾经任性和坚持的女孩子,也学会了在客户的要求下放弃,他心里只感觉到酸涩。 他当时听后只是沉默,许久之后才慢慢说道:“她不能永远做一个只会创意的人,她得成长。生存除了要有梦想、还需要现实,所以,有机会,多磨练她。” “是吗?看到简单的她变得世故,你不心疼?” “不心疼。” 真的不心疼吗? 顾子夕在心里沉沉的叹息。 今天看到一个完全不同于记忆中的她:昔日的犀利变得圆滑;不再坚持创意的完美,而妥协于客户的需求; 他以为他会开心的,而实际上,他还是心疼了——特别是在看到那份唯美的创意片时,能做出那样创意片的许诺,已经没有了。 许诺,我会不会太自私了?用这样的方式逼你成长,只为你能离我更近?   ☆、Chapter012 三亚相遇 ……………第一节:许诺。当妈妈的感觉………… “你要去三亚?那里好暖和的。”顾梓诺扯着她的手,开心的说道。 “深圳也不冷啊。”许诺被扯着往前走了两部,看着他笑着说道:“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买回来。” “杨桃、木瓜、芒果、菠萝蜜、红毛丹、火龙果……”顾梓诺一串串的报出来,许诺的脸都要绿了——他这是开水果行呢? “我想想,还有什么好吃的?还有咖啡,我爹地最爱的,三亚的咖啡可好了,还有椰奶的味道。” “恩,还要珍珠,可以送给我妈咪、还有小张老师。”顾梓诺兴奋的说着,抬头看了看许诺,忙又改口:“我是说送给小张老师,你不喜欢我妈咪是吧。” “顾梓诺,你还真不知道客气,我一个人去也,怎么能搬那么多东西。”许诺瞪着他说道。 “你笨啊,水果可以托运、珍珠和咖啡你就放行李箱里好了。”顾梓诺好心的教着她。 “好吧,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能吃的啊~”许诺只是无语,却又开心——顾梓诺越来越习惯,每周五会由她来接他、每周六会和她呆一整天、每次顾子夕出差,都是她来带他。 他和自己的相处,甚至比和艾蜜儿更多了吧。 顾子夕在这方面,做得当真是不错。他很用心在维护和促进她和梓诺的关系。 不管未来如何,顾子夕这个男人,会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段记忆。 ………… “你们两个,今天还坐公共汽车吗?”顾子夕将车停在她们的身边,按下车窗,朝他们挥了挥手。 “顾梓诺,你说呢?”许诺看着顾梓诺。 “要坐,我喜欢坐公共汽车。”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跟着你们吧,今天正好没事。”顾子夕点了点头,开着车慢慢的跟在她们的身后。 似乎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多次,他很享受这样看着她们母子慢慢走、慢慢聊的画面;在路上走的母子两人,也习惯了无视于他开车跟在身旁,总是旁若无人的聊着天、讲着话,偶尔一起大笑、偶尔一起发恼。 ………… “阿姨,你坐。”顾梓诺看见一个大肚子的女子上车,忙从坐位上跳下来,把位置让给了她。 “哎哟小朋友,你是小孩子咧,你自己坐。”那阿姨笑的一脸的灿烂,虽然不坐,心情却极好。 “你坐吧,我抱他就可以了。”许诺伸手将顾梓诺拉到自己怀里,然后抱他在自己的膝盖上坐下来。 “你儿子真懂事、真有礼貌,你教得真好。”那女子笑着夸了顾梓诺两句后,才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许诺看着顾梓诺,心微微慌乱的跳动着;顾梓诺也微微蹙起了眉头,伸手拉下许诺的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好多人说你是我妈妈。” “可能我们长得像。”许诺心慌的说道。 “我和我爹地长得像。”顾梓诺低声说道。 “我说人像是一种感觉啊,比如说:我爱笑,你也爱笑;比如说:我笑的时候眼睛是弯的,你笑的时候眼睛也是弯的。”许诺刻意笑出一副眉眼弯弯的样子,看着顾梓诺说道。 “是像哦。”顾梓诺伸手摸摸她的脸和眉头,认真的点了点头。 许诺抱他坐好后,两人一起看向车窗外的路、人、车、广告牌,许诺小声讲着那些广告牌的故事,顾梓诺也听得津津有味儿。 其实坐公共汽车并不舒服,虽然没有计程车里那样难闻的味道,可车身摇晃和急刹车都让人感觉到极不舒服;还有很多人大声说话的声音、小孩子哭闹的声音、还有人吃东西的味道,都让顾梓诺从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厌烦。 但他喜欢公共汽车这种慢悠悠的感觉——从容而不慌张的,没有人逼着你学习、写字,整个世界感觉都从容了下来; 他也喜欢和许诺挤在一张硬板凳上,她紧抱着自己不被车子的惯性甩出去,她给自己讲公共汽车的票价怎么定、讲路边的广告牌为什么要挂这里、高楼大厦幕墙的设计原理、讲很多很多临时起意的话题,却又那么新奇,是他的世界里从未接触过的。 “许诺,我喜欢你。”顾梓诺转头,看着许诺软糯的说道。 看着顾梓诺黑亮的眼睛、柔软的小脸,许诺突然有种温暖的感动——身体里潜在的母性,在他柔软的声音里,变得无比的温柔;一个女人做母亲的能力,似乎是天生的,前一刻还不会、前一刻听见孩子喊妈妈还羞涩,当孩子在怀里的时候,却什么都会了。 ………… 下车后,顾子夕的车就跟在公共汽车的后面。 “我们上去了,你明天中午来接顾梓诺,我周日的航班飞三亚。”许诺牵着顾梓诺的手,走到顾子夕的车边对他说道。 “方便多带一天吗?我周日来接他,顺便送你。”顾子夕看着她问道:“蜜儿的房子是最近买的,家具和软装才进场,我担心对身体不好,不想让梓诺过去。” “顾梓诺同意的话,我没意见啊。”许诺点了点头,看着顾梓诺问道:“你的意见呢。” “好吧。”顾梓诺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问道:“我妈咪说,新房子弄好了,想请你去做客,可以吗?” 顾子夕抬头看着许诺,许诺只是转眸看向别处,不参与他们的家庭计划讨论。 顾子夕的眸子微微暗了暗,对儿子说道:“爹地可能没有时间,不过可以送你过去。” “好吧,爹地再见。”顾梓诺向顾子夕挥了挥手,牵着许诺的手,两人边走边聊的往小区里面走去。 直到她们母子的身影完全隐入楼道间,顾子夕才发动车子,往自己公寓开去。 ………… “顾梓诺,你怎么又趴在窗台上,这里很危险。” “顾梓诺,你在我这里怎么一点儿都不绅士呢?” “顾梓诺,你不趴窗台就趴地上,我这地有两天没擦了呀,你的衣服弄成这样回去,你爹的眼光都能把我给杀死了。” “顾梓诺,吃饭了。” ………… “许诺,你这样子千万别被我爹地看到了,好丑。” “许诺,我觉得你讲电话比对我说话温柔多了。” “许诺,你要是有小宝宝一定会烦你的,话这么多,好吵。” ………… “顾梓诺,皮痒了是吧!” ………… 四岁大的小屁孩儿,埋汰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两人习惯性的斗着嘴,晚饭后,两人去楼下散了会儿步后,回来洗了澡,许诺和他一起偎在床上,陪他一起看书、给他讲故事,直到他酣甜的睡去。 小心的关上房门,许诺回到书房,开始整理关于三亚出差的资料。似乎已经习惯,只有在12点以后才能睡着——一直沉浸在工作中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很好;而夜沉人静一个人的时候,如果不找点儿什么事来做做,心里总会时时泛起一种类似于空洞的伤感。 ………… “梓诺睡了吗?” “睡了。” “你也早些睡,别总是熬夜。” “恩。” “出差是一个人吗?” “两个。” “呆几天?” “三天。” “你可以将最好的团队给他们,但顾氏的案子你亲自来做,你想想办法。” “我要见过对方的需求后,才能确定。” “生意规则,要在客户需求的紧迫性和业务利益最大化的基础上,进行有着效调剂。” “顾先生、顾总、这世上不是只有你顾氏的生意有指定需求;也不只有你顾氏的生意利益最大;况且,利益也要讲求个短期和长期。三亚‘景园’公司这是第一次合作,不管大小,都很重要。” “越来越会讲生意经了?” “你……” “先休息吧,看完‘景园’的需求,我们再聊。” “恩。” “晚安。” “唉……” “恩?有事?” “工商局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 “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手上有邬倩倩父亲收贿的录音和照片、也有他无理由骚扰企业拿回扣的证据,现在提交到了省纪委;工商这边强行下了文件,让媒体撤下顾氏所有的广告;市里也在给公司施压,我们所有的进口原料和设备上面,全在海关给卡住了。” “要不,该妥协,就妥协吧。邬倩倩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秦蓝在外企也再无重来的机会。没必要把整个企业搭进去。” “你在担心我?” “……” “我顾子夕是个纯粹的商人,一向是无利不早起。这件事我能顶着,自然有顶着的价值,你不用担心。” “才不担心呢,我挂了。” “许诺——” “恩?” “晚安。” “晚安。” …………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许诺看着电脑中的计划书发呆良久。 这三个月的时间,两人似乎已能如普通朋友般的相处,有时候又比普通朋友多一些默契;两人在聊起工作时,都专业又职业,没有谁会越界一步;两人在说起儿子时,都习惯又平常,没有谁会借机更近一步。 这样的普通与平淡,让许诺觉得安心,让她慢慢不再害怕与他的接近、不再害怕与他相处。 只是,他那些平淡的问候,她总能第一时间感觉到隐藏很深的关心;他眸子偶尔的停驻,她也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压抑的情愫。 顾子夕,象我这样没有恋爱过的人,忘记一段感情会很困难;你有过这么多的经验,要忘记一段感情,应该会很容易吧; 好吧,我们比比看,谁恢复得更快吧! 关上电脑,回到床上,将顾梓诺搂进怀里,安适的睡去——这一夜,无梦。 ………… 周日,机场。 “是的,已经在机场了。” “恩,请安排一辆车,我们会先去卖场走一圈,下午直接到公司。” “不用客气,合作愉快。” 许诺挂了电话,拖着行李箱对顾梓诺和顾子夕挥了挥手:“谢谢你们的送行,我进去了。” “再见。”顾子夕牵着顾梓诺的手,看着她淡淡的微笑着。 “许诺,再见。”顾梓诺也举起小肥手,朝着她用力的挥了挥。 “再见。” 许诺眸光轻暖,拖着行李箱转身快步往安检处走去。 ……………第二节:许诺。创意里的坚持与妥协…………… 许诺和同事三三到了三亚后,将行李放进酒店后,拿了相机和本市的商业地形图,和‘景园’安排的司机一起,直接去走店。 “许小姐、万小姐,要不先午餐吧?”‘景园’的司机客气的说道。 “不用,我们一会儿在商场买点快餐就可以了,先看店吧。”许诺将地图打开,和三三一起研究了一下,便决定了走店的路线。 那司机看着这两个女孩儿工作如此的拼命,心下不禁佩服。 ………… “商场门口、进店动线、这里的广告牌都拍下。” “日化楼层的布局,堆位方式,‘景园’原有的堆位,拍了吗?” “好的,去收银台那边坐会儿,准备好录音笔。” 两人买了盒饭,在收银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口袋里录音笔,却对准了收银台买单的方向。 两人慢悠悠的吃完盒饭,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了,她们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伸手按了口袋里的录音笔,将饭盒收好扔进垃极桶后,起身往下一个卖场走去。 原计划4点去到‘景园’公司办公室,结果按消费圈的区分,一共走了六家店,就到了下午六点了。 “李总,我们现在往公司这边来,不好意思让你们加班了。” “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好的,大约……”许诺看了一眼司机,见他做了个手势,便对电话那边说道:“大约30分钟可以到。” “OK,稍后见。” ………… “两位真是太敬业了,比男人还拼啦。”司机看着后坐的两人,已经在坐位上打开电脑整理电脑,还戴着耳机听录音笔,不由得直摇头——这工作状态,真是没法儿比。 许诺和万三三只是笑了笑,便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脑上,每人负责一部分资料的整理,将今天看店的情况,快速增加到之前做的关于‘景园’项目的建议报告上。 ………… 许诺和三三到达‘景园’的办公室时,大多数人已经下班了,只有会议室的灯和走廊的灯还亮着。 而‘景园’的老板司景和市场总监齐山在看到许诺和万三三时,不由得有些失望——这两个女孩子,真是太年轻了。 而且因为下了飞机后直接去走店,又在车上赶资料,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与在通电话时形成的干练、精英的印象相去甚远。 “许小姐、万小姐,辛苦了。”市场总监齐山世故的掩下眼底的失望,快速走上去与许诺和万三三握手。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许诺伸出右手,与齐山轻轻一握便即收回。 她纤长指尖冰凉的气息,让齐山微微一愣——这样的纤长、这样的温度,有一种让人安心的专业感,这样的感觉,远远超过她这张年轻的脸,给人带来的失望。 “司总好,我和我的同事下午对本地商圈做了细致的了解,相信让您和您的同事多等这三小时,是值得的。”许诺主动的将手伸到司景的面前,淡然而微笑着说道。 “当然。”司景的笑容有些寡淡,伸手与许诺轻轻一触后,朝她身边的万三三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去到了会议室。 “许小姐、万小姐,里面请。”齐山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许诺和万三三让进了会议室,对于自家老板的态度,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给对方公司一些压力,合作上也会多一些主动权。 ………… 会议室里坐着的,一共是四个人,‘景园’的老板、市场总监、产品总监、市场策划经理。 许诺和同事进去后,向大家点了点头,直接将电脑打开,将资料考到了U盘,然后走到已经打开的投影仪前对大家说道:“已经耽搁了大家三个多小时时间,对于项目本身的提出、贵公司为什么要选择‘品尚’这些与创意无关的话题,我就不再多说了,下面我直接与各位聊一下这次产品推广的一些数据。” 她的话说完,司景原本寡淡的脸色,略略好看了一些,对许诺的做法似乎是多了一些认可。 ………… “首先是需求与现实的比较:贵公司提出,希望这次的推广,能‘景园’的品牌市场占有率达到排名前五;销售额比去年同期推出的新品提升25%;” “首先十分值得肯定的是,贵公司的目标非常清晰直接,这让我们的工作变得更加有针对性。那么我们看看这个目标达成的几个关键因素,贵公司具备了哪些?我们品尚通过创意和推广模式的设计,又能弥补哪些?最终能达到什么效果。” 站在讲台上的许诺,整个人已经完全调整到工作状态,就连连续走了四个多小时终端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 “‘景园’的市场占有率去年同期是8%,今年仍然是8%,根据贵公司提供的数据显示:我们的销售额提升了18%。但我们来看看整个行业今年的数据:市场排名第一的顾氏,市场占有率由25%提升到55%,销售额增长47%;排名第二的卓雅,市场占有率由40%下降到35%,销售额增长为5%;其它品牌我们暂且不谈,这就说明一个问题:销售额的增长与市场占比确实相关,但并不一定是正相关。” “在对手公司的销售增长凶猛的情况下,就算我们的销售有小幅增长,我们的市场占比仍然会下降。所以,我想提醒各位:如果我们的目标放在市场占比上,我们的推广方向会直指对手,以压倒对手为目的;如果我们的目标放在自身产品增长上,我们的推广方向则是内挖式的。” “各位可能会问:既然压到了对方,那么销售额肯定就有大幅的增长,这个方向的推广当然好。大家看看这个对比图。” “这个数据说明:我们用强压式的创意设计和推广方式,可能会需要背离产品原有的气质和定位,或许能取得一时的成绩,但对于后续产品开发和企业气质定位,都会产生较大影响,受影响的将是整个品牌的消费者联想,我们认为是一种短视的行为,除非我们的企业气质与对手相当的接近,恰好可以用到这一种;” “而内挖式的推广方向,我们的创意设计,会最大程度的延续整体品牌气质、尊重公司历史。达到品牌持续增值、可持续性发展的目的。这是一种有利于品牌培养的做法,要的是我们有一颗耐得住寂寞的心。” “市场占有和品牌打造在长期性上来说,具有一致性;但在阶段性重点上来说,一定是有冲突的,所以我在接下这个案子前,我想司总能考虑清楚:景园现阶段,是要市场还是要品牌。” 许诺看着司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再看看第二个目标,比去年同期新品增长达到25%。” “同样,我们再来看一组数据:这是今天下午我和我的同事到达三亚后,对本市ABC三级商圈进行的同类商品客流量分析、消费者购买行为分析,其中有照片和录音资料以供参考。” “由照片可以看出,现在我们各大卖场的陈列,大都属于二级或三级陈列,这一点是需要调整的。我们是一个全国性品牌,三亚就是我们的主场,在这里,无论哪一级的商场,我们必须拿到一级陈列位,在本市将市场占比拉起来,无论对于总占比的提长、还是对于品牌的可持续性发展、更是对于消费者信心,都是必须的。” “我们再看看我们在各卖场收银台录下的消费者对话,以及消费者在更新家里洗发水品牌的原因和时长调查数据。” “由这些数据可以看出来,对于日化品,消费者更喜欢用新产品、对新品牌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们换品牌的原因,可以只是不喜欢了、新的这个包装更漂亮、味道更好闻、功能正好是我需要的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这说明,日化品的品牌忠诚度极低,这就要求我们新品推出的速度要快。而且新品与上一季产品要有一定的关联度,但核心卖点一定要完全不同。否则很难刺激消费者的购买*。那么,他很可能不选你的新品,同时抛弃掉你的老品,而选择其它品牌了。” “对于这种现状,我们企业可以做的是:在合适的时间推出新品、在产品的包装、气味、功能上做不断的改进;而我们策划公司可以做的是,将企业做的这些工作,以最合适的方式推广给消费者,以刺激他们的消费*,增加客户粘性和忠诚度。” “所以,虽然销售增长与很多因素相关,但在当前的消费环境下,以创意和推广来将销售额提升25%,是我们品尚公司可以做到的。” “下面这张表,是‘景园’在各个渠道的销售数据:其中线上广告、终端促销、折扣销售、纸媒广告、销售人员增加等等因素,在各个渠道里的销售数据增加的比例都十分清楚。” “所以最后我的创意团队给出的结论是:针对电媒和纸媒的消费者量身定做创意方案,并进行定向投放。” “这就是我们团队对‘景园’所有的分析和推广建议,若各位对刚才所呈现的数据和信息还有任何疑问,我们欢迎您提供更新的信息。” 许诺将PPT停留在最后一页的数据表上后,便回到了坐位上。 原本对她并不看好的司景,在看到一份只有数据和现场的PPT后,就一直不说话了——他知道很多咨询公司喜欢用数据说话:什么行业数据、国际数据、等等,一大堆看起来专业又吓人的数据,让你不得不信。 而品尚公司的这套数据,完全来源于景园的提供与官方数据的对比提取;然后就是这两个小丫头今天在现场提取的数据。 这些数据对于他们企业自己人来说,是如此的真实而熟悉,而这些数据背后所带来的信息量,又被她分析得如此的透彻——专业人做专业事,当真是不得不服这一点。 而她年纪虽轻,在行业内的声誉还真不是因为两个男人而得来的。 看来,美貌有时候带来的并非正面效应,于这样有能力的人来说,反而是一种阻力了。 ………… “许小姐提出的问题,我们会慎重考虑,当然,我也希望在这方面,与许小姐有更深入的沟通,以期我们后期的合作更具针对性,不知道许小姐可能安排出时间?”司景不愧是商人,想法转变后,态度立即有了180度的大转弯,一脸笑容的看着许诺,那张淡然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竟然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齐总那里有我们这次的行程表,应该来说都比较紧了。而且,关于到底是选择长远的品牌发展之路、还是走短期的竟争之路,这个建议,我们第三方公司确实做不了。”许诺伸手将散在额前的头发掠到脑后,看着司景摇了摇头。 “我记得品尚的业务范围,有品牌规划这一项?”司景轻挑眉梢,紧跟着问道。 “那是对于老客户,至少合作过两次创意案以上的客户,我们才会接下品牌整体外包的项目,否则会很危险。”许诺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没见过许小姐这么做生意的,有生意也往外推?我还真有这个意思,或许这次的合作,就从品牌定位开始呢?”司景见她拒绝得太干脆,难免有些不悦。 “谢谢司总的看重,不过我们创意团队,只对客户的创意需求负责,力求在理解客户意图的情况下,做到最合适;而不介入业务接单和谈判。因为我们相信,一个被利益绑架的创意大脑,是做不出好的创意来的。”许诺合上手中的笔记本,脸上带着傲然的笑容。 做为股东之一的她,当然也会接单和谈业务,但她接的单不会自己来做;做为创意团队的负责人,在做案子时,她是绝对不会参与接单和谈判的,如她所说: 有了利益之心之后,创意的妥协程度就太大了,客户表面上满意了,最终的结果绝对达不到。最终失去的,还是客户的满意,还是以后继续合作的机会,其实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就算妥协,她也是有原则的。 司景看着她半晌,无奈的失笑:“有没有人说过,许小姐很难沟通?” “这次合作结束后,司总会感谢我的难沟通。”许诺坚持却调皮的说道。 “好,好,我们拭目以待。”司景笑了笑,看了一眼齐山,示意今天的会议结束。 齐山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许小姐和万小姐今天真是辛苦了,酒店那边我们已经订了晚餐,稍后司机送两位回去后,可以直接用餐。” “今天两位太辛苦,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天中午,司总和我给两位接风。” “司总和齐总安排很周道,谢谢。不过,麻烦您将酒店的餐让他们送到我们房间,今天的资料我们还需要再整理一下,以确保这些信息和数据的真实完整,否则方向错了,创意再好也是没用的。”齐诺整理好自己的资料和电脑,站起来对齐山说道。 “这个……好吧。”齐山笑了笑:“两位又让我看到自己年轻时候做方案的样子,年轻就是不一样啊。” “我倒羡慕齐总和司总这样事业有成,成竹在胸的气度。”许诺笑笑,案子之外,倒显得俏皮可爱起来,少了讲方案时的干练冷冽,显出这个年龄少女该有的娇俏来。 “哈哈哈,许小姐真是会说话,只做创意不谈业务,真是太可惜了。”司景摇头笑着说道。 “司总看了我们的创意之后,就不会这样说了。”许诺看见三三也已经收拾好,便与在坐的各人打了招呼,快步往外走去。 ………… “明天中午定个包间,吃饭的时候聊聊品牌定位和发展的问题。”司景对齐山说道。 “恩。”齐山点了点头,看着司景说道:“其实她做创意是没问题,她所说的创意源本,意于品牌定位,这是大的方向。但让她给品牌发展的建议,还是不妥。毕竟年轻,经历的品牌案例不多。” “她之所以不接我们品牌的单,她说的专业做创意是没错,她自己也接不了。她们公司分工还是挺细的:销售部和品牌部分开,销售部接单下给品牌部;品牌部根据业务的所属行业,再分单给所属行业事业部;行业事业部进行首轮客户分析,交给最适合这个案子的小组来做。” “目前来说,在行业里是最专业的品牌管理公司。每个小组都是术业有专工。”齐山将品尚的情况向老板详细的介绍了一下,省得他一时听得脑热,所有的问题都抛出来了。 “我知道,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总是没错。”司景点头笑笑,拿着笔记本往外走去。 “恩,明天先安排一起午餐,聊聊再看。”齐山点了点头,拿起笔记本跟在他的身边。 ……………第三节:子夕。一起走走…………… “许经理,我们刚上去的时候,他们好象还不高兴呢。”万三三与许诺边往外走,边聊着天。 “恩,看我们俩儿太年轻了,又没穿正装,看起来不够专业。”许诺点了点头,在看见站在门口的林晓宇时,不由得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继续说道:“所以下次我们还是不能为了赶时间,而忽略了外表。” “许小姐,你好。”林晓宇看见许诺,便快步走了过来。 “找我?”许诺不自觉的看向她的身后,却并没有人。 “顾总在见一个客户,要晚一些才会结束。”林晓宇知道她在看谁,机灵的答道。 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收回目光对她说道:“找我什么事?” “许小姐承诺顾总,在与这边客户见面沟通过后,便确认是否亲自做顾氏的案子,所以我特意过来接许小姐一起晚餐,然后确认。”林晓宇微笑着说道——语气很官方,做法很迫人,倒是顾子夕的做事风格: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晚一些答复你们顾总,我现在还要回酒店整理一些资料。”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6点,加上走了一下午的店、讲了一下午的方案,当真觉得是很疲惫了。 “顾总已经订了晚餐的位,我先和许小姐过去,他见完客户就过来。”林晓宇并没有放许诺走的打算——其实,她心里也在打着鼓:要是许诺就是硬了心不去呢?自己这任务可就没法儿完成了。 “定在哪里?”许诺皱眉问道。 “解放一路的一家泰国风情餐厅。”林晓宇见她没有直接拒绝,便快速说道。 “也好,我们住的酒店也在解放一路,我和同事先回酒店放下东西就过去。”许诺微微一愣,眸光微微闪了闪,便没有再拒绝。 “我送两位回去吧,我们过来办事没车不方便,所以去租车公司租了车。”林晓宇心里大喜,伸手指了指写字楼广场的停车场,快速说道。 “三三,就坐林小姐的车吧。”许诺低头轻笑,拉着万三三跟在林晓宇的身后,调侃着说道:“林小姐这是深得顾总真传,把步步紧迫这一招用得极好。” “是顾总教得好。”林晓宇也不管她是否嘲笑自己,只要任务达成了就好。 当下快步走到车前,拉开车门让他们上了车后,才回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往酒店开去。 ………… 晚上。 “不好意思,让两位美女久等了。”顾子夕比预定时间足足迟了半小时才过来。 “你要迟道得早些说,我还能把电脑带下来做点儿事,这半小时可真是全浪费了。”许诺有些烦燥的说道。 “抱歉抱歉,临时想起要去买件东西,所以就弄迟了。”顾子夕一脸歉意的坐下来,看着她们温柔的笑着:“罚我点餐吧,怎么样?” “顾总,我还有个文件要做,明天早上见客户要用的,我就先走了。”林晓宇坐在他们中间,看着顾子夕实在是不同于平时的温柔,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微微皱眉问道:“工作再忙,晚饭总要吃的,陪客户吃饭也是工作的一种,明天要用的资料你自己想办法完成。” “我——”林晓宇张口却说不下去——这个老板,我帮你把人约出来容易吗,现在怕人家说你故意的,非得留我在这儿当电灯泡。 “林小姐就吃了饭再走吧。”许诺微微一笑,拿起菜单,招手叫来服务员迅速的点了餐。 ………… “今天见客户情况怎么样?”吃饭的时候,顾子夕便直接切入了话题。 “还不错,对我们的意见已经表示认可。但他们的需求还有些模糊,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引导。”许诺简单的说了下今天见面的情况。 “所以说,这样的客户不值得你亲自去做。”顾子夕看着她直接说道。 “我的看法和你相反,因为需要更多的引导,所以我才不放心交给别人做。”许诺凝眸想了想,看着顾子夕说道:“不过我晚上要再看看这边的数据,再做最后的决定。” “恩,那我等你。”顾子夕点了点头,眸光微凝的看着她,似乎是一语双关。 许诺只觉得心微微漏跳了半拍,忙低头吃东西。 林晓宇只觉得他们之间,隐隐流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又是谁也没有挑明——似乎挑明了之后,便无法如此平静的相处一样。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再说话。 ………… “顾总、许小姐,你们先走,我来结帐。”吃完饭后,林晓宇忙机灵的说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站起来等着许诺。 “我住得很近,不用送了。”许诺抓着包站起来,看着他轻声说道。 “一起走走吧,忙了一天,晚上放松一下。”顾子夕微微一笑,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为了要你接我们的单就贿赂你的。” 那样的淡然与理所当然,完全一副生意人的口吻,让人没有半点暇想的余地。 “开什么玩笑。”许诺不由得低头轻笑,拉开椅子走到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慢慢往外走去——或者,两人能够如此平静而坦然的相处,是她一直努力做到的:既然他已经可以,她也一定要努力做到。 ………… 两人慢慢的走在异乡的夜色里,冬日的晚风,带着亚热带气候里独有的暖意,吹在身上柔柔的、暖暖的,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顾子夕低头看她,脸上的疲惫让他心疼,却又贪恋与她这样亲密的相处时光。 “很累了吗?”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温柔。 “有些累了,今天从下飞机到现在,几乎是一刻不停的。”许诺点了点头。 “前面有张椅子,过去坐坐,歇歇脚,我就送你回酒店。”顾子夕柔声说道。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慢慢的往前走去……   ☆、Chapter013 贴身跟进 ……………第一节:许诺。努力的保持这种距离………… 两人走到木椅边轻轻的坐了下来,看着街上的灯红酒绿、听着人来人往的笑语喧哗,在这样的热闹里,只觉心情一片宁静。 两人似有默契似的,只是这样的看着、听着,喜欢着这喧嚣中的沉默的默契,有种比寂静更沉静的温柔。 ………… “现在的工作,要经常出差吗?”顾子夕轻轻问道。 奇怪的是,身边却没有回答的声音。 “许诺?”顾子夕侧头看她,她却将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沉静的面容在霓虹的闪烁里,疲惫而温婉。 “总是忙起来,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总是这样让人担心。”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将她的头移到自己的胸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已被那椅子梗出一条印子,心里的叹息不由得更重了些——他这么个大活人在呢,她宁愿选择靠在椅背上,也不愿意靠在自己的肩头。 许诺、许诺、一个人如此的坚持,你可曾感觉到累了? 大手轻包住她的脸,唇轻轻的吻在她的额心,眸底是浓浓的心疼与无奈——若说柔弱的女子让人疼惜,如她这样只肯靠自己的倔强女子,却更让人心疼。 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大手在她的脸上细细的描绘着,将她的模样细细的刻入心底。 ………… 当林晓宇开车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许诺身上搭着顾子夕的外衣,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而顾子夕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衬衣,拥着她坐在那里,脸上一片温柔,而低敛的眸子却看不见情绪。 “顾总。”林晓宇走到他们身边,轻喊了一声。 “恩,送她去酒店。”顾子夕点了点头,轻轻的将许诺抱了起来,慢慢的往车边走去——那小心冀冀的样子,似乎生怕重了一点就会吵醒了她。 林晓宇转身站在原地,看着顾子夕高大身影对许诺小心的呵护,只觉得这个背影从未如此的美好。 “您不一起吗?”林晓宇见顾子夕将许诺在后排坐放好后便下了车,忙走过去。 “我在街上走走,到了地方你喊她起来,让她自己上去。”顾子夕低声说道。 “好的,那我先走了。”林晓宇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转头快速上车后,看着后视镜里顾子夕依然直立在街边的身影和追随的目标,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一种爱情,它不是激情、不是占有、只是守望与呵护。 顾总一定是爱极了这位许小姐,所以那样霸道的一个男人,在她的面前,却如此克制、如此小心冀冀、待她的分寸,从不越雷池。 ………… 看着林晓宇开车远去,顾子夕慢慢转身,在街边慢慢的走着,任晚夜风拂面、任人群喧哗,他只是一个人静静的走着。 “先生,帮我们拍个合影好吗?”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跑过来,略带羞涩的拿着相机站在他的面前。 “好啊。”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伸手接过他的相机。 “谢谢,谢谢。”男孩子笑着道了谢,忙跑回去和女友摆POSS。 看着他们脸上快乐的笑容,顾子夕只觉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幸福感——爱情,有时候真的可以很简单;快乐也是如此。 可是,他和许诺,却走得如此的艰难。 许诺,到底是我的世界太复杂?还是你真的太胆小? ………… “谢谢先生,先生一个人来三亚呢。”年轻的男孩子接过相机,看了看照片后,礼貌的寒暄了一句。 “和同事一起来,工作的。”顾子夕轻轻答了一句。 “哦哦,真是辛苦。祝你工作顺利。”男孩子笑着向他点头以示谢意,回头与女友继续往前逛去。 “人家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哪儿像你呀,现在还失业呢。” “那你也看看他比我大多少,等我到了他这个年龄,我也行的。” “等?成功是等出来的吗?成功是做出来的。” “我知道啊,我会努力的。” “知道你会努力的,唉,只是觉得,你离成功好远啊……” “那个人,看起来好象不快乐呢……” “你又看出来了,人家是在想事情呢……” 年轻男孩女孩的声音,自晚风中慢慢传来,又被风慢慢吹散,两个人笑闹着走走停停,没一会儿,又当街拥吻起来。 顾子夕远远的看着,嘴角不禁轻轻弯起一弧温暖的笑意——年轻真好,年轻时候的吵闹与埋怨,大多都只是嘴边说说的话,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像他和许诺,每一次矛盾,都是刻骨的伤害,每每揭开来,都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 “顾总,许小姐已经上去了。” “好。” “需要我来接您吗?” “不用,你早些休息。” “顾总再见。” ………… 酒店。 许诺慢慢的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闪耀纷繁的灯光,心里却久久平静不下来——顾子夕,你真的已经做到了,把彼此只当朋友、当伙伴。 只是,你对所有的合作伙伴,都会这样妥贴细至吗? 还是,在你的心里,我仍然是有些不同的? 下意识的拉紧披在肩上的、他的外套,温热的气息,已经不知道是他的体温还是她的体温。 “到酒店了吗?”信息是顾子夕发来的。 “是的,谢谢你这么周到,外套改天还给你。”看着手机屏上不带情绪的文字,许诺淡淡的笑了——他是个商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用什么方式去得到。 对一个单身的女客户,这样的细心妥贴,也是他的本能和手段之一吧。或许,还带着些许暧昧。 “不着急,先放你那儿。”顾子夕的信息,总是淡淡的,却又透着若有若无的情绪。这样的情绪,让许诺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让自己平静,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他对客户的一种手段、他只不过是希望自己能亲手接下顾氏的单子。 “好的。”许诺轻轻回了这两个字过去,便将电话抛到了床上。 脱下他的外套在衣柜里挂好后,坐到电脑桌,刚才被夜风吹得有些昏沉的脑袋迅速清醒下来。 打开电脑,里面已经收到同事三三传过来的资料分析图表。 “好的,收到,我看完后即回复你,等我三十分钟。”许诺回了邮件过去后,立即打起精神,将全副注意力放到文件中去。 大约三十分钟后,许诺将资料进行了重新排序和整理,又加了一些行业信息进去后,发给了同事:“这是最后的定稿,明天上午先参观‘景园’的研发室和样品间,以及生产车间,然后做最后一次数据沟通,晚上回来做创意的初步进程和选项。” “收到,晚安。” 在收到同事的回复后,许诺合上电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打开行李箱,拿了睡衣去洗澡。 从下飞机到现在,忙得连行李都来不及整理到柜子里去,想想两天就走,就让它们躺在行李箱吧。 许诺觉得在当天的工作完成后,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便感觉到一股极度的困乏,恨不得连澡都不洗就去床上躺下来。 所以在洗完澡后,她打了电话给服务台订了叫醒服务后,拉上被子就睡了——极度的紧张与疲惫过后,她没有时间来失眠。 ……………第二节:景园。新的方案思路………… 第二天早上,当许诺吃完早点,在酒店门口看见林晓宇时,不由得失笑:“林小姐,你是顾总的秘书,不是我的吧。” “许小姐早。”林晓宇伸手接过许诺手里的大包,咧开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们顾总给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许小姐在三亚的行程。” “许小姐,我们顾总对这次的合作非常有诚意,从客户的优质与长期角度来讲,我们顾氏应该更优先得到许小姐的关照才是。”林晓宇也和顾子夕一样,三句话不离开定单。 “你们顾总请了你,当真是有眼光。”许诺轻笑,招呼同事一起上了林晓宇的车。 上车后,许诺便不再说话,而是拿出文件夹来,慢慢的看着资料。 林晓宇开车时,余光轻瞥了她一眼,便也不再说话,直到送他们到‘景园’公司的楼下,见许诺还在看文件,便轻声提醒:“许小姐,‘景园’公司到了。” “哦,真快。你开车的水平很好。”许诺轻瞥了一眼窗外,快速的收起文件,看着林晓宇笑着说道。 “顾总也喜欢在车上看文件。”林晓宇简单一句话,透出她为工作做出的许多努力——这个女孩子,其实比谢宝仪更适合做顾子夕的秘书。 温润清雅,却不咄咄逼人,该是顾子夕霸气个性的互补。 “你们顾总很有眼光。”许诺点了点头,推门下车后,看着林晓宇主动说道:“我们会在‘景园’公司一直工作到下午五六点。” “谢谢许小姐。”林晓宇知道许诺大约是看出顾子夕的粘人战术了,也不想让她为难,便主动的说了自己的行程。 “不用谢,如果我行程有变化直接给你电话,让你们顾总放心,我会给他一个合理答复。”许诺朝她点了点头。 “谢谢。”林晓宇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待她转身进入‘景园’的写字楼后,才低头给顾子夕发了信息。 ………… 许诺和万三三与‘景园’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后,便换了工作服,与他们一起去了研发室。 她倒是没想到,司景会亲自在研发室门口等她们,而给她们介绍研发室情况的,也不是产品总监,而是司景。 “我们司总原来是中医,后来被迫接了老人家的班,对产品研发是最舍得投入的。”齐山对许诺低头说道。 “哦,难怪。”许诺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中医很神秘啊,说不定,以后我还有许多这方面的问题向司总请教呢。” “欢迎欢迎。”齐山以为她说的只是客气话,倒也没往心里去,一行四人,招呼之后,便往研发室里走去。 “这是我们的研发中心,研发人员目前共有35位,研发设备是德国进口的原装设备,德国工程师每半年会飞过来一次给我们的设备做保养。” “我们的研发中分为三组,一组是古方药皂,这个团队研发实力最强;然后是洗发水,也是不错的;还有一处是沐浴液,这个就比较弱,只是顺代销售,并没有做主要推广。” “我们的香皂和其它品牌相比,特色就是手工制做,用料天然,从颜色到造型,看起来特别亲肤。我们的研发概念是古方养肤。” “目前市面上销售的有竹碳亲肤、甘油保湿、人参养颜、而所有的种类,除了各自的功能外,都具有一个核心的共同功能,就是止痒。” “我们的皮肤瘙痒症有各种原因造成,干燥、不净、衣服不适等等,因为我们的香皂里的核心配方,在皮肤上形成一层保护层,用我们的香皂洗澡后,在皮肤形成自然的保护膜,锁住水份不干燥、衣物或空气中的脏物也不会直接损伤的皮肤,所以就不会有瘙痒的困扰。” “但由于手工制做的生产周期慢、产量受限,加之其中的古方中药,使造价下不来,所以虽然好,却一直没有得到好的推广。” “这边是洗发水的研发室,因为我们有古药配方,所以我们的洗发水也有中药成份,性温而滋养。” “目前我们上市的产品,去屑、柔顺、芳香、制损,各有两款,销售最好的是去屑,原因是其中的中药成份是真正有效的。但客户反应的另一个问题,我们一直没有解决——在去屑之后,头发的油脂层受到破坏,发根的营养根不上,会显得粗糙而没有柔顺感。” “说实话,市面上那些说去屑又柔顺的,都是假的,以我们医师出身的研发人员,都还没找出这样的配方呢。原来不是流行洗护合一?现在为什么要分开,就是要尊重生物事实;洗就是要净、护就是要形成保护膜。你护住了还怎么洗,自然就洗不净了。” ………… 司总果然是中医出身,本能的对产品、对配方有着执着的热情,比昨天谈到市场、谈到营销时话多了许多。 “许小姐,看了我们的研发室和产品配方,对我们的品牌有什么想法?”回到会议室,大家坐下来后,司景看着许诺笑着问道。 “我倒觉得,公司之前的推广,都没有将产品的核心优势体现出来,而且,司总这么重视产品,又有中医背景,这样的企业家效应也没有在品牌推广中得到很好的运用。在我看来,是非常可惜的。”许诺看着司景真诚的说道。 “哦?”司景轻挑眉梢,饶有兴趣的看着许诺:“怎么个说法?” “司总介绍的最有技术含量的药皂,在市场上很难看见;市场已经打开的洗发水,推广方向过于专注于产品本身,对于品牌内函的挖掘、企业文化的渗透,则完全没有。而‘景园’却有着这样深厚和显见的医学背景和医学氛围,对于消费者,包括业内的同行,都并没有很好的认识和了解。” “在香皂市场,为什么舒*佳做得好,他只用了一个概念:便是除菌;而后开发的各种香型,也不过是使用感官的不同,但这一核心功能从未改变,以至于不管他们延伸出多少品类,在提到的时候,消费者的第一联想仍然是除菌。这就是先做减法、在专注的基础上做加法的成功品牌定位。” “虽说我们的产能提不上来,但如果我们也专注于一种核心功能,在推广上牢牢抓住这一点核心功能,进行洗脑式的推广,加上产品本身所具有的医学背景,哪里有不成功的道理。” “同理,洗发水也是如此,我们竟然放弃了核心优势,去做表面的推广,真是太可惜了。在我看来,‘景园’就是一个大的话题,若能放弃短期市场回报,先把‘景园’这个企业品牌打造后,后面的事情都是事半功倍的。” 许诺看着司景,眸光熠熠闪动着明亮的光芒,那是一种见猎心喜的喜悦——在接触过这么多公司后,只有这一家,在企业品牌上几乎不用挖掘,便有如此彰显而又与产品吻合度高的企业气质。 “听许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心动,许小姐看看,是否先给们做一个企业品牌打造的提案?”司景眸光微转,笑着说道——做提案又不花钱,做来看看,也是个思路。若真的有可行性,到时候再多找几个品牌推广公司比较一下,再做确定。 “这个倒真的不行,我们公司是由销售部接单,确认初步的意向合同后,我们创意部才能做提案。刚才不过是看到贵公司这方面这么丰富的资源,居然放弃不用,觉得可惜,所以随口说了两句。” “其实也是肤浅的意见,不一定专业,司总听听就好,不必放在心上。”许诺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的真诚。 “许小姐很聪明。”司景眼睛微眯,盯着许诺说道。 “不聪明怎么能做得出好的创意?聪明的人做出来的创意才有足够的灵气。”许诺笑着说道。 “好、好、说得好。”司景见许诺一脸自信又狡黠的笑容,不禁哈哈大笑。 “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我看我们大家边吃边聊吧。”齐山知道司景的意思,而他也看出许诺的狡猾——将公司的品牌文化狠狠的赞许一番,提起大家的兴趣后,却说只是随口提提。 她并非不想做‘景园’的整单生意,却又不想放弃手上的单子,所以来个放长线钓大鱼,这边单子作着,偶尔丢出一点诱饵出来,在这个单子完成后,或许整体品牌规划与企业品牌打造的单子就被她收入馕中了。 而她这种避重就轻的沟通方式,又让客户觉得她是真的不在乎、不想做、只想做单纯的创意,因而对她偶下的饵,也会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无条件的得到了她专业的意见。 特别是这些做老板的,不想花钱、或者想花尽量少的钱,就得到最好的方案,这种想占便宜的心里,往往会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付出更多。 这个小姑娘,倒是没看出来,小小年纪,如此狡猾。 齐山若有所思的看了许诺一眼,却又觉得从她的脸上,看不出这么深的道行——不知道是真的简单率性?还是隐藏太深? ………… 午饭时间,司景和许诺不仅聊了许多品牌有关的话题,还聊了许多中医治疗方面的话题。 “对于心脏移植后,西药的排异药物,对身体的内脏器官伤害很大,中医在这方面,有没有自己的对策呢?” “排异药物主要是免疫抑制的作用,使自体免疫力适当降低,以减少自体免疫能力对外来器官,也就是被移植入心脏的攻击,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异物排斥。那么自体免疫在无力对外植心脏攻击后,同时也降低了对自体的保护,容易感染很多疾病。加上是药三分毒,排异药物本身的毒性,又浸入原本就已经很弱的体内,从而导至身体的各种病变。” “所以,以中医的三分治七分养的角度来说,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的病人,要少动、少喜、少怒、少情绪,减少心脏的负担,同时减少排异药物的摄入。此消彼长的情况下,自体免疫力的破坏不那么严重,但对外植心脏的排斥也在足以承受的范围内。这就是治。” “再来说说养……” 说到擅长的医术,司景也是非常的健谈,许诺则听得非常仔细,甚至还拿出笔做了笔记,遇到有些中药名不会写的,则非常虚心的请司景帮她写下来。 看起来,两人聊得愉快又默契。 ……………第三节:子夕。你让我难过了………… “我在隔壁卡坐,你过来一下。”电话轻轻响了一下,许诺拿起来一看,是顾子夕的信息。 她下意识的抬头——果然,顾子夕正坐在隔壁的卡坐里,桌上是一份刚上来的牛排。看样子似乎是一个人。 而他正低着头看着手机,并没有抬头看她,脸上却是一脸的不愉。 “我在陪客户吃饭,现在不方便。”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回了个信息给他。 只见他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听见手机嘀的一声后,他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我也是你的客户,还是大客户。” 许诺抬眼看向他,这时候他也抬起了头来,看着她时,微微笑了笑,只是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 许诺的心轻轻一疼,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低头对司景说道:“司总,遇到一个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就过来。” “哦,好好,许小姐请便。”司景点了点头,抬眼看见是顾子夕,不由得微微一愣,便起身与许诺一起走了过去。 “顾总,你也来三亚了,幸会幸会。”司景大步走过去,见顾子夕也站了起来,便伸出手去与他重重一握。 “过来谈些事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司总,还有、许小姐。”顾子夕淡淡的笑着,神色间有着淡淡的倦意。 “哦?和许小姐不是一起来的吗?”司景的眸光微转,在许诺身上顿了顿,似是若有所悟,笑着说道:“你们好好儿聊聊。不过,你可得负责将许小姐送到我公司去,我还有专来的问题要请教许小姐呢。”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便回到坐位上坐了下来。 在司景离开后,许诺看着顾子夕低声问道:“你不舒服?” “昨天在外面走得太久,有点儿感冒。”顾子夕拿起餐单递给她:“吃什么自己点。” “我在那边吃得差不多了,不用了。”许诺接过餐单放在手边,看着他说道:“这个单子,可能真没办法调整了,后期会有整体合作,所以开始的这一单,我必须自己跟。” “恩,这样。”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低头吃东西便不再说话。 “感冒最好别吃油腻和浑荦的食物。”许诺见他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示。 “和司总交流很愉快?”顾子夕放下手中的刀叉,抬头看她。 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沉着脸冷声说道:“我和我的客户,都能保持愉快而顺畅的沟通。” “很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对我这个客户,似乎差了一些,你觉得呢?” “你别无理取闹。”许诺眸光微冷,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许诺,我很难过你没看出来吗。”顾子夕转眸看向窗外,声音淡淡的,有些无奈、有些黯然:“许诺,你说分手,好,我同意,我不再去找你、不再提起感情的事。” “你说分手还是朋友,好,我也同意,我觉得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其实是挺不错的,我甚至认为,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合作伙伴。” 顾子夕看着窗外,久久的没有回过头来,也没有再说话。 许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马路的对面,一对年轻的情绪正在热烈拥吻;而顾子夕看着他们,脸上却是一股温柔的笑意,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许久之后,直到那对男女分开,男孩子抱着女孩子转了个圈后,顾子夕才慢慢转过头来,眸光看着许诺时,带着近乎宠溺的味道:“许诺,你的决定,我都同意。但你至少该给我一些时间去适应——适应你现在不是我女人的事实。所以,我看到你和别人男人如此的亲近,我会难受。” 许诺这才将目光从那对情侣的身上收了回来,看了顾子夕一眼后,慢慢的坐了下来,声音轻轻的说道:“我和司总沟通一些中医方面的知识,除了他是客户,需要有一些共同话题外,主要是请教他关于心脏移植方面的一些中医治疗。” “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就算我要恋爱结婚,也不会是他那样的人。”许诺嘟起嘴,轻瞥了一眼旁边卡座的司景,轻嗔着说道:“他都38岁了,头发都掉到发际线以上了,比你可差……” 话还没说完,许诺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住了嘴,看着顾子夕讪讪的说道:“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了,不是我想的那样。”顾子夕一下子喜笑颜开起来,拿起手中的刀叉,优雅的将盘中的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将盘子推到许诺面前:“我感冒了不能吃,总不能浪费了吧。” “你跟着一个中医在一起,估计也没能吃什么。”顾子夕抬眼看着她。 许诺见他情绪一下子便好了起来,不自觉的便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他推过来的餐盘,慢慢的吃起来。 “许诺——”顾子夕看着她。 “恩?”许诺抬眼看他。 “我们暂时就这样相处,都不要变化,行吗?”顾子夕轻声说道。 许诺沉沉的看着他,似乎想看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是放不下?是舍不得?还是不甘心? “没别的意思,就是自私了些,不想让自己有太多的难过。”顾子夕眸子里轻闪过一丝黯淡和难过:“算了,你当我说胡话好了。” “不过,你未来的男人怎么着也得比我强,别为了把自己嫁出去,随便找外男人;至少,也得过儿子这关才行。”顾子夕收起眸子里的情绪,淡淡的说道。 许诺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颤,敛下眸子低低的说道:“他不会知道我是妈妈的。你也别告诉他,我不希望他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也不想让他知道,他是在那种情况下,被妈妈生出来的。” “我会有个合适的理由给他,在合适的时候还是会告诉他。你别急。”顾子夕看着她眼底的黯淡,伸手轻轻覆住她的手。 许诺盯着眼前的牛排微微的失神,好久之后才发现他将自己的手温柔的包裹在掌心。当下忙急急的抽了回来,看着他说道:“我不急,你也别刻意。只要他好,我怎么样都可以。” “好了,我该去‘景园’那边了,你感冒了,记得买点儿药吃。”许诺急急的站起来,边拿起包边说道:“感冒容易传染,别回去传给顾梓诺了。” 顾子夕原本还开心她对自己始终还是放不下着,在听到后面一句话时,脸上不由得黑线直冒——这个女人,真是太现实了。 “知道了,我明天晚上的航班回深圳,你呢?”顾子夕瞪了她一眼,冷声问道。 “我明天中午的。”许诺快速应道。 “没留时间去看看三亚的风景?”顾子夕皱眉看着她。 “没兴趣。”许诺摇了摇头:“没事我先走了。” “我送你过去吧。”顾子夕招手叫来服务员结了帐,便与许诺一起往外走去:“难得在这里遇到你,机票改签一下吧,明天一起出去走走。” “不好。”许诺站定看着他,用力的摇了摇头。 “我带晓宇一起过来谈一个合作,对方案排了半天的海边行程,你说我和个秘书一起算是什么事?”顾子夕皱了皱眉头,为难的说道:“但对客户你也知道,不管是我求他们、还是他们求我,人家要尽地主之宜,我也是不能推的。” “听说这里有出租小姐的。”许诺的话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在看见顾子夕脸色微变后,尴尬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除非你用行动道歉。”顾子夕逼着她。 “什么、什么行动。”许诺呐呐的说道。 “明天和我一起去。”顾子夕霸道又强势的说道:“正好你陪晓宇玩,我和几个老板还可以谈谈事情。” “我懒得管你,我才不去呢。”许诺跺了跺脚,为他的胡搅蛮缠而气恼。 “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我先送你去‘景园’。要是司总看到你这样子,对你的专业度的信任非降到零不可。”看她也不讲道理的耍起蛮来,顾子夕不由得笑了。 “都怪你。”许诺瞪了他一眼,话一出口,却愣愣的呆在了那里——第一次和他说这句话的是什么时候? 那天晚上,他为了逗她将她挤下了水,她又为了报复将他拉下了水,最后她电话里儿子的录音全没了。 “是,都怪我。”顾子夕温柔的看着她,大手不自觉的抚上她柔润的脸,声音带着点点嘶哑,是同她一样陷入回忆的情动。 “走吧,再晚我要迟了。”许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快步走到顾子夕的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顾子夕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轻轻摇头苦笑着,转身回到车上,边发动车子边说道:“这边不堵车,不会迟到的。”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我一直很好奇,你电话里是什么东西丢了,抱着我这个大男人,哭得嘶声裂肺的?”顾子夕微微笑着,提起那天,他确实一直好奇着。 “顾梓诺出生的时候,我用手机偷偷录下来的哭声。”许诺低低的说道。 顾子夕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的一紧,心里象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似的,只觉得一阵钝钝的痛。   ☆、Chapter014 这样陪伴 ……………第一节:许诺——努力拿下这个项目………… “后来……”顾子夕的声音一片低哑。 “后来想通了,他的生活,我不该去打扰的。”许诺转眸看向窗外,想起顾梓诺那张小巧而圆润的脸、黝黑而灵动的眼、带着童音却小大人似的话,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像,一个妈妈那样。 “如果我们不相遇,我和他会是两条永远的平行线,他会有自己的成长轨迹、有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其实,也挺好。”许诺的声音轻轻的,似乎浑不着意,却又充满了矛盾——该走近?还是该走开? “如果我们不相遇,他就不会有一个叫许诺的好朋友;也不会学着爬在地上玩耍;更不会知道,快乐的定义首先是学会对自己负责。”顾子夕侧头看她,笑着说道。 “那?那么我们不说如果,就这样,一直下去。”许诺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转眸看着顾子夕温柔中带着鼓励的眸子,淡淡的温暖在眼底慢慢晕染开来。 “好。”顾子夕轻应着,心里却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一定会有一天让儿子喊她一声妈妈、一定不会让她后悔与儿子的相认。 ………… “谢谢你,我进去了。”到了‘景园’公司门口,许诺下车后,朝着顾子夕挥了挥手。 “再见。”顾子夕点了点头,在看见她走进去后,才开车离开。 ………… 下午的安排,是看‘景园’的生产线,主要是洗发水生产线,然后就是药皂和沐浴乳。 换了车间专用工服后,随着生产总监和车间主任走进一间满是中草药香味儿的药房。 “好浓的药味儿。”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觉得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不了。 “这是三个产品共用的药房。所有的中药材采回来后,会在这里进行第一道工序,就是清洗和挑选。这是清洗池,药材和药材之间,会有连我们都无法了解的内在秘密,有时候相生、有时候相克,所以不能用清洗剂,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即浸泡、清洗、晾干,所以根据药材的不同,清洗最长时间的是一周,最短时间的是3小时。” “清洗好的药材会用藤制的箩筐装好,然后转移到药材处理间,进行干燥、捣碎等处理。因为捣碎的工具需要用原木,所以这道工序是机器无法取代的。” “许小姐、万小姐看这边,我们比古人先进一些的就是这个捣药装置,可以由机器人来控制,但接触药物的,都是和古人一样的原木。”车间主任带着许诺和万三三,细致的解释着每一个车间、每一道工序的原理。 “整个车间都是药香味儿,这里的工人真是太幸福了。”许诺笑着说道。 “我们这些工人极少生病,身体好得很,最好的当然是皮肤,哈哈哈。”车间主任自豪的说道。 “药材处理车间是独立的,后面的车间就分为三个,中间一个是洗发水,左边中药皂、右边是沐浴乳。” “药皂从配方到成型、再到压花包装,是纯手工制做,所以每一块拿在手里,都特别有亲肤感,许小姐拿一块试试。”在药皂车间里,车间主任指了指操作台上一块绿藻似的药皂对许诺说道。 “可以吗?”许诺的眸光一亮,将手中的笔放到口袋里,将笔记本也夹入了腋下,将那块药皂拿在手里,手掌从药皂的表面轻轻滑过,一股温润淳和的感觉油然而生。 “很舒服。”许诺看着车间主任,眸光莹亮的点了点头。 “这一块许小姐就拿着玩儿吧,回去用小刀切开,可以看见内部构造,还会有中药的颗粒和不均的现象,因为是手工制作,不可能象机器那样均匀,这也是我们在工艺术上一直研究要解决的问题。”车间主任骄傲的说道。 “如果主打纯天然纯手工的话,这个小缺陷或者会成为最大的卖点。”许诺用手摩挲着药皂,若有所思的说道。 “许小姐的意思是?”旁边的齐山,眸光突然微微闪动的看着许诺。 “对于技术改造,当然还是越精致越好。”许诺对车间主任点了点头,转头对齐山说到:“如果推广的核心是纯手工亲肤,这个产品缺陷是可以用来反证核心推广点的;但如果推广的核心是使用效果的话,这个缺陷就没有太大的宣传价值。” “许小姐的思路很广。”齐山点了点头。 “可以拍照吗?”许诺拿出相机,边调边问齐山:“我想通过这样手工、药香的环境,找一找中国的、古典的那种感觉。” “可以,只是不要外传才好。”齐山点了点头。 许诺笑笑,边拍边说道:“你放心,取之于‘景园’用之于‘景园’。” 许诺从桌面、到地面、到墙面、到灯光、再到产品分装过程、最后是工人的眼睛、手,都做了远近镜头的取景。 “我们还是重点看洗发水车间吧,不过,我想大多数洗发水车间应该都是一样的,可能还不如这里能提起我的好感和兴趣。”许诺收起相机,开玩笑的说道。 “哦?是吗?这真是糟糕。”齐山开玩笑的瞪大了眼睛,一行人笑着往洗发水车间走去。 ………… “确实和其它洗发水企业的生产车间没有区别,药品作为辅料的一种,在辅料添加过程中就完成了。” “除了药品添加的环节是手工外,其它都是自动化,我们用的是德国的设备,目前的产能还没达到设备设计的最高产能,原因是订单不足。我们通过订单来控制库存、通过库存来控制产量。我们的仓库并没有太多的储存,一来因为药材的添加,使产品的保质期相对缩短;二来因为通过产量的控制,同时保证工人四季都有活儿干,所以会控制每天的产量,以确保安全库存和工人平均的收益。”这里的车间主任,介绍得更多的是现场管理和产能产量的问题。 许诺在洗发水车间拍了一些照顾后,便与齐山一起去看了沐浴液车间。 药材处理和三个车间全部看完之后,回到行政办公楼的会议室时,差不多已经4点了。 “看了车间,许小姐有什么想法?”司景看着许诺笑着问道。 “很有特色,药香味儿让人心旷神怡。司总从一个中医药师,转行做企业,总感觉有些可惜了。”许诺边坐下边笑着应道。 “许小姐还真说对了,所以我对中药有着解不开的情结。”说到这里,司景的眸子微微黯淡了一下,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淡然与内敛。 “对于‘景园’旗下本年度洗发水新品‘顺然’的市场调研、企业背景调研、产品研发方向调研、市场推广意图的调研现在全部完成。关于不同年龄层消费才、不同消费水平消费者,对于药效性洗发水的消费意思调查,我来之前有一套表格请齐总帮我在企业内部做调研,还请齐总收集完整后,在两天内快递到我公司。我连同我们同事做的市场消费者调研结果一起,做一个完整的产品定位分析。” “大约会在一周内,会将本次产品推广的方向、核心推广点、以及创意思路发给两位,同时确定接手这个案子的创意团队。”许诺看着司景和齐山说道:“司总和齐总,在创意要求上,还有什么意见给我吗?” “怎么最后创意还不一定由许小姐来做吗?”司景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一定,我们会跟据创意方向、客户要求,来选择最适合做这个案子的团队,我今天所取的资料,以及我来贵公司的感受,我会一并移交给她。”许诺官方的说道。 “许小姐这么说,我觉得你们公司就有点儿欺骗客户的嫌疑了。做第一次方案由最好的策划师来做,合同签了就换人,这可不行。”司景微笑着说道,语气却有些不满。 “司总的理解有些偏差,我们是根据客户的需求来分配创意团队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却一定是最合适的。对于创意来说,再好都比不过合适。比如说一个乡土气息很重的产品,用一个国际化的创意师来做策划,做出来的创意,不知道是要表现他的大师风范,还是产品本身。所以,那样的创意或许从创意本身来说是成功的,从产品推广角度来说,却是失败的。”许诺看着司景耐心的解释着:“所以司总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不会把自己的生意往外推,一定会给最合适的团队给‘景园’,这个合适包括设计风格、作品气质、创意能力和手上现有的单量。务必保证对这个案子的全身心投入。” “而且,在我做完所有的数据后,会对这个案子合适的创意经理有个意向,初步的创意大纲,会是我们一起完成。” “既然‘品尚’是这个工作流程,我也没有太多要说的,如许小姐所说:我要的是效果、你们给的是合适,希望最后做到双方满意。”司景点了点头,对许诺说道:“你们的业务经理过来谈合作的时候,我看过‘品尚’所有创意团队的资介绍和作品,我个人认为,许小姐和另一位张小姐,会比较合适我们。” “所以我仍然希望是许小姐亲自来做,如果确实有困难,那么只能是张小姐,许小姐你看呢?”司景拿出生意人的本色,给了双方一个退路,同时又将选择的主动权牢牢的抓在手里。 “司总果然有眼光,张小姐是我们公司最能将古典与现代创意融合的一个创意师,她的作品曾经获过国际大奖。”许诺笑着将司景大大的夸赞了一番,又拿出公司创意团队介绍的册子,给了司景和齐山,以及其它与会的人员各一本,在离开前,帮公司做了个小小的宣传。 ……………第二节:许诺—学着收放自如………… 离开‘景园’公司,许诺和同事直接回了酒店。 “三三,这两天辛苦了,今天下午好好休息一下,回到公司,这成堆的数据,又得忙昏头了。”走进酒店,许诺对同事万三三说道。 “诺诺,你觉得要拿下他们的整体案子,需要多久?”万三三看着许诺,小声问道。 “三个月到半年。”许诺肯定的说道:“这次的洗发水,我还是决定亲自来做,然后再让张姐那边做一个品牌框架给他们,以洗发水这个点,带动品牌塑造的面,他会动心的。” “‘景园’是真的有钱,这个单子接下来,加上顾氏的品牌整案,业务部不出去跑,也够咱们公司吃两三年了。”万三三笑着说道。 “品牌这个东西,要慢慢积累,走快了反而不好。”许诺笑了笑:“再说,顾氏的品牌在业内的口碑已经形成,咱们做得好,说明他们底子好;咱们做得不好,公司的品牌可就要砸了。所以顾氏的生意是个双刃剑。这也是我为什么想方设法也要接‘景园’的原因。” “‘景园’的品牌有很大的挖掘价值,而在业内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在业内总感觉有些边缘化,所以可塑空间也很大。将‘景园’做好了,就真正的能够在品牌界立足了。” “以后或许就是生意找上门来,而无需我们出去找生意。”许诺笑着说道。 “那你是准备亲自做‘景园’园了?”万三三笑着,轻瞥了一眼酒店大堂等候区坐着的林晓宇,若有所思的说道:“顾氏的单子,我看也是押定了你,你看顾总的秘书,在那儿等你呢。” 许诺抬头,果然看见了林晓宇,心下不由得只觉得一阵无奈,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顾氏的单子我不接,自己打自己的事,做一次就够了,做两次,我当真是没有把握的。” “我看也很难拒绝。”万三三意有所指的笑了笑:“我先上去了,你和这位大秘书聊吧。” “恩,帮我把资料都背上去。”许诺点了点头,在万三三走进电梯间后,才转头看向林晓宇,她已经站起来,正看向她。 “关于合作的事情,我中午给过顾总答复了。”许诺看着走近的林晓宇,笑着淡然说道。 “顾总没告诉我呢?”林晓宇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许诺说道:“不过我下午没见到顾总,我出去买完东西就直接过来了,顾总这时候应该刚和客户喝完酒。” “不是感冒了吗?能喝酒?”许诺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说没吃药,就可以喝,说喝酒可以治感冒。”林晓宇看着许诺小声说道。 “胡说八道。”许诺不禁恼怒的瞪了林晓宇一眼:“不关我的事,我先上去了。不过,喝酒虽然不能治感冒,但喝酒再吃感冒药,还是能要命的。” 许诺说完后,转身快步往电梯间走去——一个人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别人也管不了。再说,他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还轮不到她来操心他呢。 “许小姐——”林晓宇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顾子夕给她的指令,就是了解她所有的行程,以他秘书的身份跟进合作的事情。他私人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说。 所以许诺说已经回复了他,关于合作的结果,她也没理由继续跟着她了。 唉,还是快回去酒店吧,还不知道他喝成什么样子了呢。 林晓宇不能完全理解顾子夕的做法——明明爱许诺爱到骨子里去了,却又清醒的保持着朋友的距离、把握着合作商的分寸;明明心里关心她关心得不得了,却又从不让她知道。 要是有个男人能这样对待自己,自己真是死了也愿意。只是这个许小姐,好象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哦,也不关心一下我们顾总。 ………… 许诺回房间后,洗了个澡,准备好好儿的睡一觉,只是目光触及他那晚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想起他感冒了还在喝酒,便怎么也睡不着。 许诺苦恼的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对自己恨恨的说道:“许诺,既然决定放手、既然决定分开,就不要再想他、不要再管他了,否则你们永远都会这么纠缠下去。” “许诺,我命令你现在睡着,不许再想他。” ………… “可是,他是梓诺的爸爸呢,要是他生病了,就没人照顾梓诺了呀。” “可是,他也是公司的客户呢,适当的关心,应该也能表现对客户的重视吧?” “可是,你还是担心他是吧……” ………… 辗转反侧间,许诺用了无数理由阻止自己去想顾子夕,也找了无数理由告诉自己担心他是有原因的。 最后还是被自己心底深处的思念,将所有的理由全都压下。 “所以,还是不去了吧。” “所以,许诺,学着收放自如;学着做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客户吧。” 许诺将耳朵塞上耳机,在音乐声中,强迫自己沉沉睡去——这一招,似乎很有用,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连晚餐都没起来吃。 ………… 早上,拉着行李箱出门,同事万三三也正好拖着行李箱出来。 “你昨天没下去吃晚餐呢,睡得还好吧。”万三三看着她精神焕发的样子,笑着问道。 “是啊,真是舒服。”许诺笑着,与她一起往餐厅走去。 “你这都是些什么呢?大包小包的。”万三三看她除了行李箱,还多了三个纸箱,边帮她搬出电梯边好奇的问道。 “给朋友带的礼物。”许诺笑着说道。 “现在的水果哪里四季都有,你回去水果精品超市买不一样麻,干麻这么大老远的带这些。”万三三摇头笑着。 “来一趟麻。”许诺笑了笑。 “对了,你是回绝顾氏了吗?昨天晚上顾氏的总裁秘书又来了,我告诉她你还在睡觉,可能不会下来了,她就又走了。”万三三说道。 “恩,已经回绝了,我们要用最主要的精力,去做价值最大的事情。”许诺点了点头。 ………… 两人将行李存在前台后,去了餐厅,快速的吃了早点后,再回来时,顾子夕正站在服务台等着她们。 “顾总,早。”许诺和万三三与顾子夕打着招呼。 “早。我送你们去机场。”顾子夕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浮肿,但整个人还算是精神。 “酒店有专车到机场呢,就不麻烦顾总了。”许诺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我也是顺路,约了朋友去天涯海角,要从那边集合出发。”顾子夕淡淡笑了笑:“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许诺点了点头,在前台办理后退房手续后,将行李递箱递给顾子夕,自己则将放在旁边的三箱水果抱了两箱起来。 “给顾梓诺买的?”顾子夕直直的看着她。 “恩,小家伙要求挺多的,我要是不买,怕又是一顿好说了。”提起儿子,许诺一脸温暖的笑容。 “我来搬吧,你拖箱子。”顾子夕将拖箱递放好,从她手上接过水果,连同地上的一箱一起搬了起来。 ………… “一会到了机场,这些东西办个托运。”顾子夕将水果放进后备箱后,回到驾驶室,对许诺说道。 “恩,我知道。”许诺点了点头。 “那边有人接机吗?”顾子夕似是不放心的问道。 “有的,公司的同事会过去。”许诺看了他一眼,刚才在酒店里,只觉得眼睛浮肿,现在阳光下看起来,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虚的样子。 张嘴看着他,想了想才说道:“这个天气去看海,估计不能下水的吧。” “尽量不下水。”顾子夕看了许诺一眼,低低的说道:“要不一起?今天当真还是有些不舒服,怕一会儿脱不了身。” 许诺的心微微一跳,梗了一下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这边确实抽不开身。” “恩,那算了。”顾子夕的语气淡淡的,轻瞥了她一眼后,又加了一句:“我自己有分寸,你别担心。” “当然。”许诺笑了笑,转头看向车窗外面,神色坦然而从容——这样的拒绝,让她觉得自已在对他的关系上,又往前迈出了一大步:许诺,你也可以的,你们之间,可以再从容一些。 ………… “诺诺,顾总的情况好象真的不太好。”飞机上,万三三对许诺低声说道。 “恩,看出来了。”许诺淡淡的说道。 “诺诺,你和顾总……”万三三看着许诺淡然的样子,不禁欲言又止。 “以前是男女朋友,后来分手了。现在是纯粹的合作关系。”许诺拿出飞机上的杂志随意的翻开,语气淡然的说道。 “哦哦。”万三三见她不想多谈的样子,便也拿了杂志随意的翻起来。 许诺强迫自己不去想顾子夕现在的情况,其实想也没用——她现在万里高空、而他现在天涯海角。 ………… 站在海边,看着远处天海相接的辽阔与亲近、听着海浪滚滚而来时的激烈与力尽退去时的安静与绵长,一时间,竟觉得心里一阵开阔与舒畅。 对过去带着悔和疚的伤、对现在只能压抑着的爱、对未来没有把握的空洞、对她克制而压抑的爱情,在这声声海浪里,变得清晰而明朗起来——爱情,从来都没有一种固定的模式、其实也没有经验可循。 既然爱了她,既然还爱着她,以她最舒服的方式和她相处,不也是爱情的一种吗? 既然还能天天见面,又何必再纠结在一起的形式? 既然还能并肩前行,又何必强求一定要拥她入怀? 许诺,我们,就这样吧——爱着你、陪着你、等着你。 …………第三节:相互—这样的陪伴………… 两天后,顾氏写字楼。 “张姐,顾氏的合作案就交给你了,你记得今天和洛总监确认一下项目启动的事情,和顾总、区总保持顺畅的沟通。”许诺和张玲,边往电梯边走边说道。 “好的,我上去把启动进度表再修改一下,就和洛总监约时间。”张玲点了点头:“许经理,谢谢你了,害得你一个人接那么远的项目。” “我单身麻,没有负担。”许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告诉她,她接那个项目只是因为那个项目更有价值、对公司更有利。 就让她这么以为吧,或许这样她才能全力以赴的投入到顾氏的项目中去。 “顾氏的项目难度不小,我自己做也不一定有信心能达到他们的要求,所以你多想想怎么做。”许诺看着张玲,再三的交待。 “我知道,你去三亚的这几天,我已经将顾氏之前的片子全部看了一便,今年前三季的片子,都看了三四遍。接下来这几天,我会和洛总监一起研究这一季的主题。”张玲点了点头自信的说道:“顾氏的企业气质是稳、产品气质是新,根据这个,我大约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你真行啊。”许诺的眸光闪亮。 抬头看见顾子夕正从大门走进来,林晓宇照例一路小跑的跟在他身后报告着工作进度——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许诺、张玲,早。”顾子夕快步走过来,毫无芥蒂的打着招呼。 “顾总早。” “早啊。” 张玲和许诺也笑着招呼着,见他如此的明朗,许诺的心情不由得也一阵放松——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不再因为他的靠近而紧张、也不再因为他的目光而压抑。 他们之间,这会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相处状态吧——许诺敛下眸子,轻轻的笑了。只是,眼底深处的落寞,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 “许诺,听说我们的案子交给张玲来做了?”顾子夕朝着张玲笑了笑,仍是看着许诺问道。 “是这样决定的,你需要我解释吗?”许诺轻挑了挑眉梢,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需要,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希望公司与创意团队能有次深入和全面的沟通,因为你也知道,这一次新品的推出,对顾氏来说,有着重大的意义。”顾子夕的眸光如水般温润,不给人一丝压力——眼前这个他,既没有做总裁时的咄咄逼人;又没有做她男友时的霸道强势。 只如一个温润的合作伙半,明理又绅士。 “没问题,我们会尽快安排,到时候会和晓宇确认你需要参加的部分,以及你的时间。”许诺点了点头,看着林晓宇说道。 “顾总,需要我跟进这件事吗?”林晓宇合起手上的文件夹,看着顾子夕问道——这个项目如果是许诺做,顾子夕是一定会亲自跟进的;现在是张玲做,他没有反对,但其中沟通和联络应该也不会少,应该还是他自己跟进吧? 林晓宇如是想着。 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淡淡的点了点头:“列入你这一阶段的重点工作。” “呃……我知道了。”林晓宇只觉一阵意外,随即快速的点头应了下来。 ………… 两部电梯同时下来,四人分两边走了进去。 “许诺——”顾子夕突然按住电梯喊了一声。 许诺下意识的按住了电梯,走出来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顾梓诺问你,让你带的礼物什么时候给他。”顾子夕也从电梯里走出来,示意林晓宇先上去后,伸手将许诺也拉了出来。 “我给他电话吧,今天早的话就今天,最迟明天。”许诺看了一眼他拉着自己的手,镇定的说道。 顾子夕微微一笑,将拉着她的手轻轻松开,轻松而自然的说道:“水果放时间长了可就不新鲜了,就今天吧,下班了到我办公室找我,我去你家里帮你运回去。” “我就是不知道今天能几点下班。”许诺想了想说道:“我尽量吧,下班前我给你电话。” “那就这么说好了。”顾子夕笑了笑,这才重新按了电梯。 两人边等着电梯边闲閑的聊着,从合作的项目、到‘景园’的方案、再到工商这边的行动——一切都那么自然而和谐,就似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直到两部电梯又是同时下来,两人相视微微一笑,各自走了进去——电梯门慢慢的关上,齐齐的往上升去。 近在咫尺的两个人,被分别装进这两个方正的大铁盒子里,独守着自己的空间,让对方无法触及各自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 下午五点,许诺打电话下来说,还要等一下,顾子夕便在办公室抽着烟、等着。 到了六点,许诺再打电话下来说,不好意思,可能还需要一会儿。顾子夕说没关系,我正好也还有事,挂了电话后,他依然抽着烟,等着。 到了七点,许诺再打电话来,语气满是抱歉和焦虑: “顾子夕,实在不好意思,有两个数据弄错了,导至整个方向都有问题,恐怕不是两个小时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我知道了,你忙吧。” “要不你去我哪里,帮我拿过去,我明天去接梓诺放学?” “……” “不方便吗?那算了,明天我带到公司来。” “方便,你还在办公室吧,我过来拿钥匙。” “我送过来吧,正好坐久了,起来走走。” “恩,我在办公室。”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许诺拿起钥匙匆匆的往外跑去——完全忘了,将钥匙给了顾子夕之后,她自己要怎么回家。 ………… 顾子夕的办公室,烟的味道有些重,许诺轻咳了两声,有些埋怨的说道:“你抽这么多烟啊。” “没有啊,刚才几个总监在开会,是他们抽的。”顾子夕淡然的说道。 “哦,以后别让他们在这儿抽了,二手烟更可怕。”许诺将自己的钥匙递给他:“这把是小区门的,这把是大门,门牌号我发在你手机上了。” “好。”顾子夕接过钥匙,眸光微微闪了两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与她一起往外走:“你一个人在办公室?还是在大办公室?有没有也抽他们的二手烟?” “没有,一个人呢。”许诺随意的说道。 “大约几点可以做完?”顾子夕皱了皱眉头问道。 “估摸着还要两小时吧。”许诺想了想说道。 “恩,记得把办公室的门关好,近年了,都不是很安全。”顾子夕仔细的交待着。 “我知道,我先上去了。”许诺朝他挥了挥手后,便上了上行的电梯。 顾子夕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微微的笑了——她家里的钥匙,是这样轻易的给人的吗?在她心里,无论如何,自己比朋友也还是要更亲近一些的吧。 ………… 许诺回到办公室后,便急急的回到自己独立的办公间,埋头到那堆数据里,进行重新的梳理和关联。 大约在9点的时候,顾子夕重新回来办公室,看见‘品尚’整个办公室的灯都关着,只有许诺一个人的办公室亮着灯。 她正紧盯着电脑,十指在键盘上飞速的敲动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办公室外面还站着一个人。 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悄然的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做自己的事情——似乎,只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她,他便有种沉静的心安、淡然的温暖。 ………… 整栋大楼,只有这两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只有这两个人还全力的埋头工作着——他们看似离得很远,其实又离得很近。 ………… “唉呀,都十一点了。”当许诺处理好最后一个数据,从电脑里抬起头时,看见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不由得惊呼起来。 当下忙收了电脑,检查了一下办公室的门窗后,便快速的离开了办公室。 站在夜色下的办公广场,夜的风、夜的静,让人有一种孤诣独勇的感觉——这种感觉,挺棒。 许诺高高的仰起头,用力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却倏然愣在了那里——顾子夕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喂,你现在哪里?” “办公室,怎么啦?” “你不是去我那边搬水果了吗?” “突然想到有两份文件没处理,所以又回来了。你呢?回家了?” “没有,刚做完事,现在楼下广场呢。” “哦,那你等等,我下来一起走。” “好。” 挂了电话,许诺一直抬头看着楼上,直到那盏灯熄掉,她才低下头来,走到大厅的门口等着。 “喂,我在这里。”看见顾子夕从电梯里走出来,许诺走近一步,朝他挥了挥手。 “你怎么搞到现在,要是我不在,你一个女人这么晚回家,危险得很。”顾子夕快步走过来,伸手帮她拉了一下外套,两人并肩快步往外走去。 “我做着就忘了时间,看到已经十一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许诺笑着说道。 “没见过你这么拼命的,女汉子都不足以形容你了。”顾子夕摇了摇头,两人快步走在广场上,丝丝寒意迎面而来。 “冷不冷?”顾子夕紧了紧外套,转头看着她。 “不冷。”许诺摇了摇头,扯了扯他的胳膊,催促着说道:“快点儿吧,我都快累瘫了。”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说道:“一、二、三,跑。”说完便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停车场跑去。 “喂,我跟不上你了。” “怎么这么慢。” “怎么不说你的腿这么长。” “跑动起来就不冷了,快些。” ………… 深夜里,灯光依然热闹,而广场却安静如斯,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踏着和谐的节奏,为这样带着寒意的冬夜,带去热闹的动静。   ☆、3Chapter015 前妻前女友 ……………第一节:虫儿飞—一双又一对才美………… “能追上我的速度,体育不错啊?”看着跑动后,一脸红润生动的许诺,顾子夕眸子里一片沉静的暖意。 “我拿过长跑冠军,我要不是穿着有跟的鞋,你不一定真能赢了我。”许诺笑着说道。 顾子夕低头看她的脚,眯着眼睛笑了:“改天我们找个时间比比。除了滑冰、长跑,说说看,你还有什么体育项目拿得出手的。” “什么意思?大男人问女人这个,你可好意思了。”许诺瞪了他一眼。 “好了不问、不问,上车吧,刚才还说要累瘫了呢。”顾子夕拉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后,这才转身回到驾驶室。 “困的话先在车上睡会儿,到了我喊你。”顾子夕侧过头,看着她暖然而笑。 “你开车吧,不用管我。”许诺将椅背调低了点儿,舒服的靠在上面。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发动车子,慢慢往许诺新租的公寓方向开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清澈的音乐柔软的流淌,舒缓而静谧,就如他们此刻的相处----轻松而坦然。 …………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 “好,路上开车小心。” “恩,再见。” “再见。” ………… 高跟鞋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特别的响亮,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声停下,楼道里的灯由黑暗到明亮,由明亮再到黑暗。 片刻之后,她所在的楼层廊灯亮了、然后是她房间的灯亮了,在黑沉沉的夜里,一间屋子的明亮,足以点燃整个夜的温暖。 顾子夕靠在车门上,点燃一支烟,静静的抽着,直到她房间的灯熄掉,他的一支烟刚好抽完。 然后转身,回到车里,发动车子,在夜色里缓缓驶离…… …………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 城市的另一头,一间豪华的江景公寓里,艾蜜儿却是成夜成夜的睡不着----临江的房子,空气质量非常的好,虽然和山顶别墅相比是差了那么一些,却也是除了别墅区外,最适合养生的地方了。 这里的房子是精装修的现房,补充一些日用品后,就能直接入住了。是艾蜜儿在酒店住了一个月后,托房产中介公司帮她买的。 当然,山顶别墅拍掉的钱,用来买这套两居室的公寓,不仅绰绰有余,余下的大笔资金,她交给了莫律师,由莫律师帮她安排了一个理财顾问,全权帮她打理离婚后,名下的所有资产。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顾子夕和莫律师来沟通处理,即便是离婚了,除了两本离婚证、除了顾子夕不再每周回家外,顾子夕对她的照顾仍和以前没有太多的不同。 而在钟意的事情后,他却就此将她扔下,任她自生自灭。 “子夕,到底,还是眼前人更重要吧,就算思念了五年、就算为了她让我伤痕累累,仍敌不过一个近在身边的许诺。” “子夕,你对她,是爱?还是欲?到底你也不过是个世俗的正常男人,当身体满足后,爱情便理所当然的转移了吧。” “只是,许诺到底是个聪明的女子,有了钟意这一出,她到底还是选择了离开你,所以你才会恨我至此吧。呵,我坏了你的好事,你就这样的惩罚我?” 艾蜜儿全身蜷缩着坐在窗前,每想一次,就用针尖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刺下一针----似乎,这样清晰的疼痛,能减少顾子夕给她带来的伤。 “子夕,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样才能明白?” “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子夕,原谅我好不好?我向你认错,我向许诺认错,不要不管我,好不好?” 艾蜜儿在手臂上狠狠的扎下一针后,忍不住拿起电话给顾子夕打了过去:“子夕、子夕、子夕……” “什么事?” “子夕,我想你……” “没事我挂了。” “子夕,对不起……” “……” 电话那边,是顾子夕长久的沉默,听着电波传过来的他熟悉的呼吸节奏,艾蜜儿不禁已是泪流满面。 “照顾好自己,过年我让梓诺多陪你两天。” 顾子夕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没等她回答,便已挂断了电话。 握着被强行挂断的电话,艾蜜儿窝在沙发里哀哀的哭了起来,一整夜,哭着、睡着、睡着、哭着,在没有了他以后的世界,变得那么无助和无望。 ……………第二节:蜜儿—在这段感情里挣扎………… 第二天,‘品尚’公司。 许诺正和黄宪讨论着‘景园’的单子,顾宪对于她没有亲自接顾氏的单子只觉得诧异,而顾子居然也同意,就觉得更加在诧异了。 “顾总那边真没意见?”黄宪看着许诺。 “我已经和他确认过了,我的想法是,给顾氏一个专门的班底,与洛简配合做整体的品牌规划与推广策划,这个小组由一个品牌、一个策划、一个助理组成。只做专项服务,不接其它的业务。在有单项策划案需求的时候,再加一个品类策划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从顾氏角度来说,公司的品牌部由原来的十几个人,缩减到2个人----一个洛简,一个助理;人力成本肯定是大大降低的。” “降低的人力成本,一年大约在120万—150万之间,这还不包括给员工的五险一金节假福利之类,如果算上这些,就再加40%的费用,大约一年的费用在170—200万之间。这是直接成本。间接成本还有员工管理费、办公费等等。” “而给我们的咨询费是148万一年,帮他们省了25%的费用,得到更专业的效果,所以于他们来说,是很合算的。” “而我们公司的三个人,主要帮企业解决思路、方向、创意的问题,而做这些事情需要的市场调研、行业调研等一系列数据,则由我们公司的数据平台来完成,这样以来,数据的完备性、全面性、客观性,也比他们自己做要好得多。” “如果有一天,他们不想外包了,把我们的三个员工直接挖过去,但是我们的员工习惯了我们的数据和市调支持,他们也必须花钱向我们买数据,我们仍然是有生意可以做的。” 许诺看着黄宪,将帐一笔一笔的算给他听。 黄宪看着她笑着说道:“你这样算计顾子夕,他知道吗?” 许诺抬眼看着黄宪,眸眸微转,笑着说道:“他就是那样儿的人,我不得不防着他来挖我们的角,但我给他的小组,又不得不是专业专注的,所以,我只能从作业方式和内部承接流程上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只要这个流程对顾氏有效,对其它公司基本就有效了,因为顾子夕,是我见过的最狡猾的商人、最不讲规则的商人。” “哈哈哈,这个我同意。”黄宪看着许诺哈哈大笑起来:“可以从顾氏开始,我们对不同业务类型做出标准的工作流程。” “你自己呢,除了对业务订单进行首次调研外,也要花更多的精力在业务流程的梳理上,咱们从公司还小的时候,就把流程确定下来,这样在公司发展的过程中,才不会因为业务量以及业务种类的增加,导致流程混乱、管理失控。” “那可不是我的专长,我只能一个单一个单的来做,然后把想法提供给您。我脑子里要是成天的想着流程,估计是出不出创意的了。”许诺笑着,收起桌上的稿纸站了起来:“顾氏的单子这次安排的张玲、谢霞、伍安,他们今天会和顾氏有首次正式沟通,后面我会跟进进度,但不参与创意细节。” “‘景园’的单子,我只需要三三的配合就行,多的人就不需要了。我争取做好这次的创意,然后将他们整体的品牌规划给接过来。” “那这次的顾氏的单子,你就只能拿管理提成,‘景园’的单子可以拿创意提成,有些不合算呢。”黄宪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呀,以后能拿‘景园’的整单提成,年底股东分红的时候,也多了景园的利润哟。”许诺笑着,将帐算得精精的。 “不错不错,越来越会算帐了。会算帐的员工和股东,才不会让公司亏。”黄宪乐得直点头----他心里甚至想,许诺越来越会算帐,会不会到最后,连顾子夕也算不过她? “我是算的业务大帐,不跟你计较业务提成了,你放心吧。”许诺抱着文件和稿纸,笑着离开了黄宪的办公室。 ………… “许小姐……” 刚出黄宪的办公室,许诺便看到一身素衣的艾蜜儿从桔色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找我?”许诺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她的来意----她们两个,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若硬要说有,也不过是她是梓诺名义上的亲生妈妈,而自己是梓诺实际上的亲生妈妈,仅此而已。 “方便吗,我们聊聊。”艾蜜儿打量着许诺----柔润的脸庞写满青春的气息;灵动的眸子里满是职场英精的式的自信与犀利;西裤短装的打扮是职业人独有的干练与精明模样,只有那一头披散在腰间的大波浪长发,将她年轻的妩媚表达得淋淳尽致。 站在她的面前,除了这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衣服、手上这个十几万的Hermes包能给她多一些底气外,连她一向自负的美貌,在许诺的年轻与妩媚里,也变得苍白起来。 艾蜜儿下意识的抬了抬下巴,对着许诺优雅的笑了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到我办公室吧。”许诺点了点头,抱着文件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在艾蜜儿与她暗自比较的同时,女人的本能里,她又何尝没有将自己与她比较一翻呢? 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举手投足里自然散发出来的柔弱的妩媚,带着氲氤的眸子里如水般温柔朦胧。 这般的风姿,见一次,让人自惭形秽一次了。 两个女人,暗暗的较量着,一个羡慕对方的年轻与神采飞扬;另一个则感叹着对方的天人般的风姿----在爱情的世界里,她们都在盘算着,自己有多少优势、又有几分胜算。 她们都是聪明的女人,从未盲目到以为,自己在爱着的那个男人眼里,会永远的与众不同。 ………… “坐,喝点儿什么?”回到办公室,许诺将手里的文件放在那张大到足以当绘图桌的办公桌上,看着艾蜜儿淡淡问道。 “不用了,外面的东西我用不习惯。”艾蜜儿看了一眼许诺的办公室----桌子、椅子、书架、窗台上都零乱的放着各式的资料、创意杂制、色彩板、绘图工具等等,并没有统一的规整,显得一片凌乱,却又极具工作氛围。 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个忙碌而不拘小节的人、是个率性而有才气的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找我、什么事呢?”许诺拉了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下,看着她客气的问道----直到现在,她仍没找到对她适合的称呼。 “我来找你是两件事,一件关于我的前夫;一件关于我的儿子。”艾蜜儿的双手不自觉的交握在一起,看着许诺的眼睛却是笃定的坚持。 “和我聊你的前夫,好象不太合适。”许诺眸光微闪,淡淡说道:“聊你的儿子,我倒愿意听一听,我很喜欢顾梓诺。”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如果你和子夕的感情能开花结果,我绝不会干涉你和梓诺之间的关系,而且希望你们能够相处得很好,我相信你会是个很好的继母。” “但是你和子夕分手了,如果和梓诺继续保持这样亲密的关系,我觉得未免有些可笑----你是想借梓诺来与子夕继续暧昧呢?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影响子夕有新的感情发展?”当许诺不再是顾子夕的女友后,艾蜜儿便放弃了扮柔弱,语气变得犀利而尖锐。 许诺看着她淡淡说道:“艾女士,你让我觉得很吃惊,也让我很感动,你居然到现在还在关心着你前夫的感情发展,但那确实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且,我的存在是否对他有影响,似乎你没资格、也没立场来指责。我并不认为,前妻比前女友多了些什么权利。” “在梓诺方面,我与他的交往,是以他的快乐为前题。他觉得和我交往会不快乐,我会立即远离他的世界;如果他喜欢和我在一起,那么我不会考虑其它人的问题,包括你的前夫、我的前男友,顾子夕先生。” “而你,梓诺名正言顺的妈妈,我想问你一句:你来找我谈我和梓诺的关系,是为了让我疏远顾子夕?还是为了让梓诺快乐?你问过梓诺的意见了吗?” 许诺看着艾蜜儿,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了顾子夕女友的身份后,在面对他的前妻时,居然理直气壮了许多----前妻、前女友,这样的身份见面,是不是很滑稽? 而她们两人却真真实实的坐在这里,彼此较量着、敌对着----为着那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 看见许诺淡然语气里的气势,艾蜜儿沉着眸子,犀利的说道:“做为前女友,你们的交往只有一年,所以分手以后,就是陌路。” “而做为前妻,我们之间有十年,不是夫妻还是家人;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这孩子融入我们彼此的骨血,让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分开。” “所以,许诺,你拿什么跟我比?你的年轻?还是你的身体?”艾蜜儿轻蔑的看着她,眼底一片鄙视的冷意。 许诺的脸色微微一变,深深吸了口气,淡淡说道:“你们之间有十年,这话你该对他说而不是我,或许他会因为这十年,再多付些分手金给你也说不定。” “至于你们共同的儿子,你……”许诺抬眸看着她,心里一片复杂的情绪纷乱的翻腾着,停顿许久,还是将要说出的话给压了下去,看着她淡淡说道:“相互伤害的话,我们都没必要多说,既然你表明了态度,我不妨也和你说一下我的态度:对于顾子夕,分手是我提出来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和他之间还会纠缠不清;你想和他复合也好、继续也罢,也不需要把我当做假想敌。” “至于梓诺,我很喜欢他,我会和他一直保持良好的互动。如果你对此有意见,恕我要让你失望了。而且,艾女士,有一点我想提醒并警告你:如果你试图阻止我和梓诺的来往,我会让你失去一切。”说到这里,许诺的眸子里,现出一抹绝然的冷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艾蜜儿看着许诺,带着氤氲的眸子左右游移着,心里只觉得隐隐的心慌----不要子夕,要梓诺:为什么? “你,到底是谁?”艾蜜儿只觉一阵恐惧,双手下意识的紧抓起胸口的衣服,眼底一片慌乱。 “我只是一个喜欢孩子的女人。”许诺轻轻站起来,转身走到玻璃窗前,背对着艾蜜儿淡淡说道:“我的意思相信你已经明白,没有别的事就走吧,我很忙,就不送你了。相信你也不希望我送你。” “你知道梓诺的身世?”艾蜜儿不死心的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诺的声音微微一颤,片刻又恢复了平静:“不过,我知道顾子夕今天来我们公司有个会,如果你不走的话,倒是有机会在这里见到你的前夫。” 身后是一阵令人玩味的沉默。 良久之后,艾蜜儿沉声说道:“许诺,我儿子和我的感情,是任何人、包括他爸爸也不能破坏的;你若想要他快乐,最好不要做过份的事情;至于子夕,和你分手后,他和我的感情已经回暖,处理了别墅后,帮我安排了江景公寓;经常亲自送梓诺去我那边。所以,你千万不要再做第三者、插足在我和他之间。”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可以走了。”许诺没有转过身来,声音只是淡淡的,让人无法看透她的情绪。 “再见。”艾蜜儿冷哼一声,转身快步往外走去----而许诺的态度、许诺的话里有话,都让她慌张不已、害怕不已。 ………… 不会的,如果她就是梓诺的妈妈,为什么不直接把梓诺认回去? 如果她就是子夕念念不忘的女子,有什么理由拒绝子夕的求婚? 她一定是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所以用这种语气来吓我----现在这些女孩子,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 艾蜜儿反复的告诉自己,事情绝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但心底深处的害怕,却越来越重----在失去了丈夫之后,她还要失去儿子吗? 不,一定不可以的! 艾蜜儿失神的靠在廊柱上,抓在胸前衣襟上的手,不停的抖动着。 ……………第三节:景阳—做一个让人尊重的前妻………… “蜜儿,上去找子夕了?哪里不舒服?”过来找子夕的景阳,看到艾蜜儿惨淡而颤抖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才多久没见呢,她已经从一个水润美女变成得苍白干瘦了。 “景、景阳。大姐。”艾蜜儿从慌乱中收回思绪,在看见景阳和顾朝夕时,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体----面对顾朝夕,她有种发自内心的卑怯。 “艾蜜儿,你行啊,你把我们姐弟耍得团团转?”顾朝夕皱着眉头走进她,声音冷冽而寡淡----她挺着已经出怀的大肚子,仍是一身时尚的打扮,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冽而高傲。 在看着艾蜜儿时,更是冷冽中带着浓浓的恼意。 “朝夕,不是说了这事交给子夕去处理吗,你先上去吧,我和蜜儿说两句话。”景阳见顾朝夕要发火的样子,忙拉着她往办公楼里面走去:“你现在不适合生气,保持良好的心情,OK?” “咱们女儿以后得是个小淑女,不生气啊,你先上去海外业务部,我一会儿上去找你。”景阳轻声安抚着脾气高冷的顾朝夕。 提到孩子,顾朝夕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仍冷着脸转身对艾蜜儿说道:“虽然我最痛恨别人骗我,但痛打落水狗的事,我还是不屑做的。所以,你好自为之,好好儿管好自己的行为,别给顾氏、别给子夕找麻烦。” “好了好了,哪有这么多话说,上去吧,走慢点儿。”景阳揽着她走进去,直到送到进电梯,这才返回到外面。 “来找子夕?”景阳看着一脸柔弱和委屈的艾蜜儿,淡淡问道。 “不是,我在家里呆着难受,出来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你别告诉子夕我来过,好吗?”艾蜜儿低声请求着,看了一眼办公楼里面后,又知道子夕一定会知道。 景阳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许诺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再将目光调回到艾蜜儿脸上时,大约明白了她是为什么过来。 想到这里,眸子不禁暗沉了下去,看着她说道:“上次钟意的事情,子夕和朝夕大吵了一加,气得朝夕动了胎气,在医院往了两周才出院。” “我、我、对不起。”艾蜜儿低着头,尴尬的嗫嚅着。 “本来你和子夕之间的事情,我不该多说多问,我也压着朝夕不管这事。但是蜜儿,你真的好好儿反省自己的所做的为----你和子夕的感情走到今天,谁的问题更大?” “景阳,我……”艾蜜儿看着景阳,张开嘴却说不出话----他们认为是自己错了吗? “你不适合在外面站太久了,我们过去旁边的咖啡厅坐一下。”景阳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率先往旁边的咖啡厅走去。 ………… “是,我和她在楼下咖啡厅。”两个人刚坐下来,便接到了顾子夕的电话,想来是顾子夕已经见到顾朝夕了。 不知道这两个见面从来都不能好好说话的姐弟俩儿,这次有没有吵架。 “看起来很不好,这会儿坐下来强点儿了。” “恩,不清楚,可能是。” “我知道,你和朝夕吵架没有?” “呵呵,好好,你是男人麻,别老和她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恩,先挂了资料我让朝夕带上来了,你先看。”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景阳轻轻的笑了,看着坐在对面沙发里、柔软得如一根藤的艾蜜儿,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慢慢的敛了下去。 “喝点儿什么?”景阳轻声问她。 “随便。”艾蜜儿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一阵飘忽。 景阳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牛奶和咖啡。 “景阳,刚才电话是子夕吗?”艾蜜儿低低的问道。 “蜜儿,你何苦把自己弄到这般地步?你居然连见都不敢见他,这是为什么?”景阳沉沉的看着她:“既然没有感情了,你何不大方放手?你越这样缠着他,在他面前就越没有自尊、他就越瞧不起你。” “现在你是不敢见他,会不会有一天,你做出连儿子也不敢见的事情?没有了丈夫,连儿子也要被你弄丢吗?”景阳沉然问道。 “不是的----”听到景阳一字一句说出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和子夕的现状,艾蜜儿不由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她,景阳不由得眸光微闪,抽了纸巾递给她,柔声说道:“我认只的蜜儿,虽然身体不好,却也一身傲骨。你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也不过是你骄傲的方式不对。难道为了这段不可能回头的感情,你要丢弃掉你骨子里的骄傲吗?” “景阳,我很后悔当年的事情,可是,我自己不能生,我的压力真的很大。”艾蜜儿哭着说道。 “我知道。”景阳点了点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应该站在子夕的身边,与他一起去抵抗这些压力,而不是站在他一向矛盾的母亲这边,亲手将他推了出去。” “蜜儿,我是男人,我能理解子夕当时的那种失望----他爱你,你却不相信他能给你想要的家庭地位和一段共白头的婚姻。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选择了出卖他、出卖你们的爱情。” “后来,我知道错了。”艾蜜儿哭着说道。 “很多事情,发生过了,就不能回头。我们都知道,自那以后,他就变了。人可以骗别人、骗自己,唯有自己的心是骗不了的。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他一直努力想找回过去的感觉,显然,他失败了。他对你的感情,已经死了。”景阳看着哭泣的艾蜜儿,只觉得自己的这番话说得过于残忍----可他真的不希望,艾蜜儿在这条错的路上继续走下去,给已经雪上加霜的顾子夕和许诺的关系,造成无法挽因的后果。 他更不想看到,因为顾子夕的报复,这个曾被他爱了十几年的女子会落得惨痛的下场----那种后果,对子夕自己来说,也是伤害。 “蜜儿,一段感情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任你再如何强求也没有用。所以蜜儿,放手吧。”景阳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景阳,子夕真的不可能再回头了吗?他和许诺不是分手了吗?”艾蜜儿看着景阳,止住哭声,小心冀冀的问道:“许诺、许诺是那个人吗?” 景阳的眸子微沉,眸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后,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不方便由我来说,在该你知道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让你知道。” “至于子夕和许诺的关系,当然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许诺是个真正骄傲的女子,她在为自己的未来储蓄资本;而子夕,愿意给她这样的时间:因为,他欣赏这样骄傲、这样努力的许诺。” “所以,他们暂时的分开,是为了以后更长久的相守。” “所以蜜儿,没有一种感情可以不劳而获、也没有一种感情可以任意挥霍。他们都懂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在努力的经营着。” “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无论你们是何种关系,起码你该让他觉得你值得尊重、起码该让他觉得自己过去十年没有爱错人、起码不能让他置疑你做母亲的能力。”景阳的眸光微微闪动,希望艾蜜儿能够明白----即便是一段离婚的关系,也需要她用心的去经营。 艾蜜儿看着他,沉默着,脑海里却是万般思绪如千军万马般翻腾汹涌,久久以后,才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景阳低低的问道:“他们现在的分开,是为了以后更长久的相守?” “是。”景阳点头。 “许诺在为嫁入顾氏而博资本吗?”艾蜜儿的目光快速的闪动着。 “不,她在为自己的幸福而储蓄能量,她的骄傲与努力,配得起子夕给她的所有的爱。”景阳轻轻摇头,暗自叹息----艾蜜儿,原来如此;子夕,原来如此。 “我和子夕约了谈事情,我要对你说的,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景阳放了三百块钱在桌上,敛下眸子转身离去----从艾蜜儿的话里,他知道再说些什么也是没用的:她的价值观,已经完全的被这十年的豪门生活给扭曲了。 ………… 在咖啡厅里,艾蜜儿呆呆的坐了很久。 她或许不明白那个霸道而占有欲极强的顾子夕,为什么为在爱着许诺的时候,而愿意放手; 也不明白,明明可以通过抓住顾子夕这个男人而改变自己命运的许诺,为什么会在这个男人最爱她的时候、会在她自己最好的年华里,选择放手,而汲汲营营的在职场上拼打撕杀、被社会磨成钢筋铁骨; 但她至少明白了一点:他们是相爱的,只是没有选择相守而已; 她至少还能明白另一点:她永远都不可能挽回顾子夕的爱情,那么留一线自尊给自己,才能让他对自己不那么厌鄙、让他放心的将梓诺放在自己的身边教养。 “子夕,我的放手,能不能换来你一点点的温柔?”艾蜜儿低低的自语着,这些年被自悔、自厌、自弃所折磨得晦暗无比的心,似乎渐渐找到一点明亮的感觉。 似乎,她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虽然,那条路上,只有她自己。 ………… “许小姐,今天的事情,对不起。” “没什么,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当然,我和你一样,都是希望梓诺快乐、永远快乐。” “再见。” ………… 在咖啡厅结了帐后,艾蜜儿拎着包慢慢往外走去,冬日的阳光,温暖中仍带着几分寒意,就似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晦暗中的明亮,始终照不透她被爱情折磨得灰败的心。 ………… 顾子夕办公室。 景阳上来的时候,顾子夕正在看文件;而顾朝夕正在打电话,两人倒是难得的相安无事。 “你上来了。”在看见景阳推门而入之后,顾子夕和顾朝夕都暗暗吐了一口气----他再不上来,憋着一口气的两个人,怕是又要吵起来了。 “恩,和她聊了一会儿。”景阳点点头,走到顾朝夕身边对她说道:“你先去海外业务部,我和子夕先沟通一下工商局和顾东林那边的一情,一会儿说婚礼事情的时候你再过来。” “我先过去了。”顾朝夕放下电话,看着顾子夕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我只希望你保持清醒、顾全大局。” 顾子夕眉头微皱,抬头看了一眼她挺着的肚子,将脾气又隐忍下去。 “好了,你先去吧,一会儿我给你电话。”景阳送顾朝夕到门口,看着她说道:“你们家的事情,我不会插手去管。但你也要注意,你嫁人了,主要的精力应该放在你老公身上,而不是弟弟身上,不该再管的事情,也不要再管。” “这么多限制,我也可以不嫁的。”顾朝夕冷哼一声,转身快步往海外业务部走去。 景阳不禁摇了摇头,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顾子夕的办公桌前坐下,看着他说道:“你那个前妻,当真是没办法沟通。” “恩,人在一种环境呆久了,很难理解自身世界之外的世界。”顾子夕点了点头:“她是去找了许诺?” “我猜是的。”景阳点了点头:“不过看她那样子,也没在许诺那里占到便宜就是了。” “如果没占到便宜,那就是她提了梓诺的事。”顾子夕的眸光暗沉,声音有些微微的发紧:“在她面前,只有顾梓诺的事情,能让许诺强势起来。” “或许,不过,现在她们一个是前妻、一个是前女友,这仗打得有些乱。”景阳想想,不禁笑了。 顾子夕瞪了他一眼,拿起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 “在办公室吗?” “是啊。” “你说今天要发创意小组名单和合作流程过来的,我还没收到。” “早上和黄总沟通了一下,现在正在改。” “很忙吗?有客人?” “……” “不是催你,你做吧。” “想问我,你前妻是不是来过,是吗?” “……” “来过,刚走。简单聊了两句,她也没发病。” “恩,对不起。” “替她向我道歉吗?那我接受。” “许诺,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你们夫妻已经浪费我很多时间了。我不介意她来找我,我要坚持和维护的人和事,她左右不了我。我也不需要你来道歉,你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你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来道歉,明白我的意思吗?” “好,我明白。” “OK,再见,大约30分钟后收我的邮件。” “再见。” ………… 挂了许诺的电话,顾子夕看着景阳,景阳也看着顾子夕: “子夕,你被这个女人吃定了。” “景阳,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搞错了,我为什么要道歉。 两人对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单细胞思维方式,才是最正确的!   ☆、Chapter016 不够勇敢 ……………第一节:既然这样,那就放手………… 许诺办公室。 在挂了顾子夕的电话后,许诺的目光停留在电脑上许久,却不能很好的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工作上。 艾蜜儿的到来,让她不禁重新审视自己和顾子夕的关系——以为分手还是朋友,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吧。 哪儿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她去三亚谈项目,他便正好要去三亚出公差;她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他正好也有事情要回来处理。 他若是真正放手,便不会制造出这些巧合,想来,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来介入自己的生活吧; 而自己呢,在内心深处,是不是也不舍得?所以说好了分手,却与他仍然保持着这样比朋友更亲密的相处,而不能狠下心来完全的拒绝与走远? 其实,真如艾蜜儿所说,与他分开,他们还是亲人。所以她做错了事,他来代替她道歉;对于她的一切,他就算从形式上完全的放手,内心里却从未真正放下过——曾经的相爱,十年的相处,这样的感情,不是一句不爱、不是一句分开,就可以完全割舍的。 顾子夕,既然决定了不在一起,我便不会成为你未来感情的阻力——前妻也好,新欢也罢,都与我无关了罢。 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字,却只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知道,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洒脱;她知道,完全忘掉,她需要时间、更需要决心。 ………… “下班了吗?梓诺说你今天会去接他。”下班的时候,顾子夕打了电话过来。 “不好意思,可能我又要食言了,今天会很晚。”许诺的声音淡淡的,几乎没有情绪的波动。 “……” “还有事吗?我正在准备一个会议。” “没事,你忙吧。” 电话里,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然后默默的同时挂了电话。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了她的情绪变化;聪明如她,自然也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就这样吧,不要在过去里纠缠了;就这样吧,该放手的,就该放得更彻底一些。 许诺收拾了电脑和资料,和黄宪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办公室——与其坐在这里发呆,还不如回家研究一下中草药。 ………… “这个产品已经有过三次出口记录,海关怎么会有问题呢?” “我知道了,政府关系方面我们正在解决,海关这边你们再公公关,我马上让律师过来配合处理。” “恩,记者和律师会同时过来。” “没关系,会解决的,那边的库存暂时也是够的。” ………… “是的,对于框架方面,齐总还有什么建议和要求,可以随时发到我邮箱。” “对,在创意初稿完成后,我会再过来一趟,这次的案子由我亲自负责。” “是啊,一来谢谢司总的信任,二来我也假公济私,想借机向司总多请教一下中医知识麻。” “好的好的,我等您的邮件。” ………… 办公楼的大厅里,顾朝夕与许诺同时挂断了电话,在抬眼看见彼此时,都微微愣了一下:“许诺?” 许诺握着电话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度,看着顾朝夕却久久说不出话来——顾朝夕,总让她想起那个讨价还价的晚上、总让她想起那场交易的本质。 总让她觉得——在她们这种人面前,自己是卑劣肮脏的、是无地自容的。 “你怕见到我?”顾朝夕一手扶着腰,看着她轻挑眉梢问道。 “我想,那种生意,买家和卖家是最不愿意碰面的吧。”许诺敛着眸子,勉强笑了笑,轻声说道:“再见。” “合约的约定你还记得?”顾朝夕突然问道。 许诺的眸子猛沉,心里那股自卑和自厌,在这样明显的提示里,倾刻间汹涌泛滥而来,几乎要打跨她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自信。 “我——”许诺抬眼看她,淡然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情绪,却自然生出一股压迫感,让人感觉到紧张。 “我记得,我没有想要认回梓诺。”许诺轻咬下唇,低低的说道。 “记得就好。不是我这个人刻薄和苛刻,我们顾家绝不可能容许子夕娶你这样的女人进门,如果不能嫁给子夕,你认回梓诺对他是百害而无一利。” “我也要当妈了,我想我大约能理解你对梓诺的心情,所以,我想你也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现在子夕和蜜儿离婚了,可能他会再婚,也可能不会。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让梓诺受伤害和委屈。就算是为了子夕对你的这份感情,我也会保护好梓诺,不让你担心。”看着许诺的单薄与无助,顾朝夕突然有种涩涩的、想要流泪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有孩子了所以变得心软,还是因为这个女孩孤单却坚持的身影,让她冷硬的心也被撕开柔软的裂痕。 “谢谢顾小姐,梓诺,就拜托你了。”许诺朝顾朝夕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转身快速往外走去——只要是对梓诺好,她认不认又有什么关系。 “许诺——” “顾朝夕,你对她说了什么?” ………… 身后,顾子夕的脚步急急的追了出来;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用力的将心底的难堪和疼痛压下,在嘴角轻扯出一丝微笑后,停下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顾子夕时,一脸的笑意。 “有事找我?”阳光下,她的脸上是标准的职业化笑容——就似与他,再无一点有情感纠葛。 面对她这样坦然的笑容,他竟然无话可说。 “没事我先走了,我中午发过去的项目对接流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给我E—mail,我相信更多的沟通,能让流程更加完备。”许诺笑着看着他,似乎真的很期待他的邮件、很期待与他在这件事情上更多的沟通。 而她眼底的疏离、她笑容里的陌生,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顾子夕沉沉的看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沉怒。 “会发生什么事呢?”许诺佯作不解的看着他。 “许诺,别给我装傻。是不是蜜儿和你说什么了?还是顾朝夕和你说什么了?”顾子夕拉着她的胳膊,扯着她走到广场的旁边,低声怒吼道:“你永远都把别人的意见看得那么重要——艾蜜儿能影响你、顾朝夕能影响你、莫里安能影响你、唯独只有我,我永远也影响不了你!” “也影响,否则我也不需要她们来影响我了。”许诺低头轻轻的笑了笑,低低的说道:“子夕,既然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也没必要再绕圈子。” “没错,艾蜜儿影响了我,我不想成为夺走她幸福的那个人,我不想梓诺以后会因为这个而恨我怨我;顾朝夕当然更能影响我,甚至不需要她说话,她只需要静静的站在那儿,就能轻易的将我努力建立起来的自信全部打跨。” “子夕,我觉得自己就象那只被扔到井底的青蛙一样,我那么那么努力的往上爬,可每每当我觉得快看到井外的阳光时,就又跌了下去。” “子夕,我觉得好累,累得都没力气再挣扎了。”许诺低头,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低低的说道:“子夕,我们,都不要再挣扎了吧。” “许诺,你也可以不这么累,试着把所有的事情交给我,你只要安心的站在我身边就好,好不好?”顾子夕沉静的看着她——求着她。 “我做不到,我是许诺,不是艾蜜儿。”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夕失望的表情,有些心疼、有些酸涩、却没有以前的那种难过。 人若不被逼到死角,都不会死心吧。 而她,被她们逼到了死角,所以,她放手、她死心、她甚至不再难过。 “子夕,再见。”许诺微笑、转身,抬起脚往前走去。 “既然在你心里,别人永远比我重要、自尊永远比爱情重要。那我也无话可说。”顾子夕的声音里满是失望的冷漠:“许诺,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很失望。” “我知道了。”许诺的声音有着微微的哽咽,脚下疾步往前走去。 顾子夕也慢慢的转过身,大步往办公楼里走去。 ………… 她,真的让他很失望。 一个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后退、让她放弃——他一个人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这样,我放手让你自己去飞,就算弄得一身狼狈、就算摔得头破血流,也让你自己去闯。 ………… “子夕,你不能怪我。如果她自己对你有信心,无论我说什么也没用。她自己没信心,只是看到我就开始退缩了。”顾朝夕看着顾子夕一脸阴沉的走回来,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顾子夕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你少给我添麻烦。” “我给你添什么麻烦?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你们真要在一起,要面对的事情,远比我的反对要严重,我看她还不如蜜儿。人家蜜儿想嫁给你,在妈面前可作了多少工作?她呢,她连和你一起面对的勇气都没有。”顾朝夕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虽然有些同情许诺,但根植到心底里的价值观,仍然让她不能接受有这样过去的女人进顾家的家门。 更何况,她自己也没这个勇气站在顾子夕的身边,陪他一起走下去——就这一点来说,当真是不如当年的艾蜜儿呢。 “她是什么样的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再插手,你就给我滚回法国去。”顾朝夕的话让顾子夕也深受刺激,压抑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要是我滚回法国,她就乖乖听你的话,你这话倒值得一说。”顾朝夕轻哼一声,心情却大好,一脸笑意的对他说道:“我现在去处理海关押货的事情。政府那边怎么攻关,你好好儿想想吧。” 顾子夕瞪了她一眼,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原本以为许诺今天会去接顾梓诺,所以他也做好了这个时间去幼儿园的打算,只是现在的情绪太糟糕,不想影响儿子,所以给小张老师发了信息后,便回去办公室继续加班。 ………… “爹地,你和许诺都说话不算话,你们说来接我的。” “梓诺对不起,爹地公司临时有事。” “许诺也说她公司临时有事,你们怎么一起有事?” “是吗?我不知道呢,今天没看到她。” “哦,爹地你几点可以回家呢?” “爹地回来陪你一起吃饭。” “好耶,那我先去看书了。” “恩,再见。” ………… 挂了儿子的电话,顾子夕坐在椅子上有些微微的发愣,脑袋空空的什么都装不进去。 景阳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顾子夕坐在那儿发着呆——沉郁的眼神就象当年从法国回来时,看到孩子而没看到许诺的时候一样。 “出什么事了?”景阳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没什么。”看见景阳,顾子夕才想起来,回到办公室,是准备和他沟通海关和海外业务的事情。 “朝夕去了海关。这件事情,肯定是因为市里的压力,才会扣下我们的货。所以我让朝夕带了记者过去,将货品每次的质检报告和出关文件,进行对比,对海关的无理由扣押进行曝光。” “另外,广电中心不是将我们的广告也下了吗?通稿已经出来了,明天会一并出新闻。同时,公司举报邬局长的材料,省纪委收材料的回文,一并公布。”顾子夕看着景阳,阴沉沉的说道:“他们既然要用行政手段来玩儿我,我顾子夕难道是被吓大的。” “倒是不怕他们,不过数据有影响是一定的了。”景阳皱眉说道。 “不一定,线上广告虽然下了,利用话题炒作一把,关注度会更高。同时,海关的事情,也顺便报道一下顾氏海外业务,当是免费宣传了。” “顾东林不是很久没动静了吗?这时候一定会出现的,利用媒体黑顾氏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利用这次机会,将顾东林、邬局长,这条线给串起来。”顾子夕沉声说道。 景阳看着顾子夕,思索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从顾东林找代办公司办工商执照的事情入手,以邬局长收受贿的事件为引子,将这两个人牵在一起;一旦顾出事、邬的屁股也干净不了;一旦邬出事,顾的公司也会受牵连。” “就是这个意思,对付这些人,一定要有万全的准备,等到可以出手时,便要一招致命,否则后患无穷。”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恩,我这就去安排。”景阳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注意见机行事就行。公司的海外业务部的成立、海外产品代理的发展方向,在这一季产品发布会上,会同时公布。所以在发布会之前,‘飞丝’和‘慕汀’的代理合同要确认下来。” “与国际公司的合作,对于顾氏来说是一次全新的尝试,我们每一步都要走得稳稳的。所以,公司的海外业务部对内是业务部,对外是你在法国成立的那家公司在中国的分公司,就算销售顾氏的产品,也以代理形式出现。”顾子夕对景阳说道。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工商和顾东林,很可能会找各种理由,对海外代理业务进行打击和限制,到时候我们以外资的执照和国际商业律师来起诉政府,你觉得会不会很好玩?”景阳笑着说道。 “做生意赚钱,是我们的主要目的。当然,在做生意赚钱的同时,能有些故事可讲,也是好事。”顾子夕淡淡的笑了。 两人对海外公司及业务、这次海关及广告下线事件的新闻轰炸又聊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 “爹地,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对不起梓诺,爹地刚才好象有点儿走神了。” “爹地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梓诺吗?” “公司的事情,现在还没完全想清楚,想清楚了和梓诺说。” “哦,好,爹地慢慢想,我自己看书。” “不想了,爹地给你讲故事吧。” “好啊。” 顾子夕将儿子抱在腿上,对着他放在地上的绘本,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讲着故事。只是,偶尔在转头看着儿子时,总是能想起许诺——他们的眼睛,是如此的相似,黝黑而灵动,俏皮中又带着灵黠。 许诺,为什么你不能再勇敢一些? 顾子夕看着儿子的眼睛,听着他接着自己的故事继续往下编着,脑海里想的,却尽是许诺的影子。 ………… 许言家里。 “许诺,这是什么东西,太难闻了。”许言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捏着鼻子说道。 “中药,调理肾功能的。”许诺眨着眼睛看着她:“我刚合作的一家公司,他们老总以前是中医,听我说了你的情况,给我开了这个方子,对你现有的情况应该会有些帮助。” “是吗?”许言的眸光微微闪了闪,端起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听说常期喝中药会发胖的。” “总比你发肿好。”许诺说着瞪了她一眼。 “那是。”许言点了点头,自恋的说道:“而且我胖点儿好看。” “有你这么自恋的吗?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许诺大笑,喊着季风:“季风,你快来把你老婆带走,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是我老婆吗?你确定不是你?”季风笑着,拿了两颗糖递给许言:“调调味。” “恩。”许言喝掉最后一口药汗,苦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忙将糖扔进了嘴里。 许诺看着许言,眸子里闪过淡淡的心疼,在许言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神情已恢复了正常,笑着对季风说道:“你们夫妻真是一个鼻孔出气,我才真是懒得理你们了。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做呢。” “让季风送你吧。”许言推了推了季风,对许诺说道。 “不用了,你才喝了这么苦的药,要对老公撒撒娇了吧,呵呵,我没事了,再见。”许诺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拎了包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那我就真的不送了,正好明天有个手术,今天还要查些资料。”季风起身送她到门口。 “恩,再见。” “许言,药我放在厨房了,你自己记得熬了喝。” 许诺向许言打了招呼后,朝季风挥了挥手,便离开了许言家里。 ………… “她今天看起来情绪不错。”许言对季风说道。 “有事忙起来,胡思乱想的时间就少了。”季风笑着说道:“许言,这中药,你确定要喝?” “当然要喝,她找人求来的方子呢。”许言吞了吞口水,似乎口里还满余着苦涩的味道,却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反正中药对身体的调理总归是有好处。”季风笑着点了点头,在转眸看向那一大包一大包的药时,嘴角的笑意却变得苦涩起来。 许诺,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 ……………第二节:顾氏的反击………… 第二天早上,顾氏写字楼。 “司总,您给我的配方,我姐姐昨天就开始服用了,好象特别苦呢。” “是吗?好的好的,我会让她坚持的。” “恩,您的邮件我已经看过了,我稍后到办公室会给齐总打电话,有几处疑问的地方我和他再确认一下后,我今天就将正式的合约、创意进度表、后期行程表发给您和齐总。” “恩,应该的,进度表确定后,我来的机会可多了,您到时候别嫌我烦才好。” 许诺边往里走,边接着司景的电话,看见张玲朝她挥了挥手中的报纸,她便点了点头,与司景寒暄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什么新闻?”许诺伸手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报纸,边问边看着。 “顾氏的大小姐当真是历害,挺着大肚子大闹海关,海关人员也说不出所以然,就是押着货不发。”张玲指着报纸上的图片,小声说道。 “顾氏做出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货怎么会被海关扣下来?”许诺皱了皱眉头,仔细看报道的内容。 “听说和市里有人施压有关,所以顾氏公关部将料全部放了出来,一整条线,清晰着呢,你看——”张玲指报纸对她说道:“13号,省里收到顾氏关于邬局长收受贿赂的举报;20号,顾氏收到广电的通知,顾氏的广告无理由全面下线;25号,也就是昨天,海关通知货品检测不合格,扣押货品,不仅不许出关,还扣押不发。这就是明显的报复。” “通过行政手段向顾氏施压,让顾氏识趣的撤回举报。可顾氏非但不撤回,反而将事情全部抖了出来——你看,这里是图片:举报信与回复书的照片、广告小样通过审核的通知、出品货品历次检测合格报告。” “顾氏的公关部真是历害,这次的事情真是做足了功课;而且,顾氏也相当的硬气,不肯给市里低头呢。我说他们顾总,当真是个人物。听说顾总还联络了市日化协会,要求行业声援。”张玲的语气里,满是对顾子夕的仰慕:“许诺,企业和政府对着干的,我还真没见过,他们顾总真是太霸气了。” “恩,有底气的人才敢霸气。”许诺翻看着报纸轻声说道,心里仍有着隐隐的担心——早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她当时被邬倩倩泼了那杯酒后忍下来就算了。 唉,一杯酒的事情,却闹到现在这个样子——邬倩倩进监狱、秦蓝失业、顾氏被整、邬倩倩的父亲被举报。 她只想到,若当时忍了或许就没事,却没想到,该来的事情,是永远也躲不了的。 ………… “这个新闻全媒体转发。” “公关部已经在安排。” “有记者采访全部接受。” “是。” “联络行业协会,本周举行业行对此事的坐谈会,主题是:本市商业环境是否有利于企业的成长、是否对外资有足够的吸引力、企业发展是否应该向市政无条件妥协。” “您稍等,我先记一下。” “大小姐去医院做孕检的照片,你让她发两张给你,让公关部写通稿发给媒体。” “好的。” …… 走到电梯口,顾子夕眸光从许诺脸上流转了一下后,淡淡的点了点头,继续对林晓说道:“通知公关部,这半个月,必须天天上新闻。” “好的。”林晓宇快速的记录着,她已经被顾子夕一大早这一连串的指令给弄得紧张万分,连抬头和许诺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许诺轻扯了下嘴角,算是和顾子夕打过招呼后,便转过眸光、目不斜视的看向自己手里的报纸。 两人之间流动的,是生疏而冷硬的气流,让张玲觉得奇怪不已:“许诺,不问一下顾总是怎么回事吗?” “电梯来了,上去吧。”许诺合上手中的报纸,径直走进了电梯。 “哦。”张玲疑惑的看了顾子夕一眼,跟着走了进去。 “许诺,你和顾总之间好象有些不对劲?”张玲小心的问道。 “恩,以前是为了让我接这个单子,所以会沟通多一些;现在我不负责这个单子了,也就没什么需要沟通的了。”许诺淡淡的解释着,不想让同事在他们的关系上,有更多的猜想。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真是现实啊。”张玲点了点头,心里仍然疑惑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许诺明显不愿意多说,所以她也聪明的不再多问。 两人聊了会儿各自手中项目的进度,下了电梯后,便去了各自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坐定后,许诺仍是不放心的打开各大网站,关于顾氏与工商部门叫板的新闻,已然是扑开盖地。 更有官方权威报媒,以各打三十大板的姿态,对这次迅速升级的政企矛盾,做了强烈的谴责与批评。 “唉,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许诺担心着,想了想,拿起电话给莫里安打了过去。 “今天的新闻看了吗?” “恩,他们也太不讲道理了,这明明是公报私仇麻。” “莫里安,你说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企业会吃亏吗?” “恩,好,你帮我打听一下。” “顾子夕这人虽然狡猾,但却是个遇事不知道后退的人,这次,我怕是真的要搞大了。” “恩、好,我知道,我等你的消息。”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许诺的担心稍稍好了一些——听莫里安的口气,市里底子再硬,也还是害怕这漫天的舆论的。 ……………第三节:林家的态度………… 政府大院,林允儿家里。 “老林,我们一个副市长、一个工商局长,还摆不平他一个做企业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邬局长看着林副市长,恨恨的说道。 “老邬,这件事情,我劝你就此罢手。当时打官司的事,我那样给法官施压,也没能完全压下去。现在,他又闹得满成风雨。”林副市长摇了摇头,看着邬局长说道:“他们做企业的都奸诈得狠,这一招一出,上头还敢不着实了办?要真查出什么事来,我们都有大麻烦。” “那就找个理由,把他关进去。”邬局长的眸子里,闪着冷洌的狠意。 “绝对不行。”林副市长严肃而郑重的说道:“你以为是原来呢,把人弄进去了出来也不敢说。你看看这个年轻人的作风,是那种怕事的人吗?” “再说,他也不是一般的商人,涉及到跨国业务,在国外还有全资子公司;他的母亲当年管理企业时,和省里、中央的人都有交情。这件事,一个不好,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所以,你在找不到他们企业污点的情况下,马上停止对顾氏的攻击。” 邬局长看着林副市长,阴沉沉的说道:“生产安全隐患、产品添加剂的安全问题,要找问题,多得是。” “如果要这样玩儿,就真的玩儿大了——不过是人家泼了丫头一杯酒,丫头就要让人家坐牢,你觉得,这事儿是丫头有理吗?老邬,做人为官,最忌义气之争。” “那丫头抢了莫里安,把允儿害到现在这样,你看我说过话吧?我们允儿有闹过事吗?老邬,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一定要小心冀冀、凡事如履薄冰才行。你说呢?” “再说,今天这报纸一出,上面好几个电话接着就来了,连暗访团的行程都为此而变更了,你还为了那点儿小事争什么!”林副市长见邬局长完全拎不清轻重,语气不由得重了起来。 “暗访团?要先来我们这里吗?”听到这话,邬局长才开始有些着了慌。 “这是机密,我不能透露给你,我只能和你说,现在不要再有任何行动,那个年轻人若再有什么动作,说不得,我也只能去拜访拜访他的母亲了。”林副市长摇了摇头,神色一片严肃。 “那倩倩这个亏,吃得可大了。”邬局长看着林副市长,意有所指的说道。 “丫头的事,我让允宁去处理,在里面也吃不了亏。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了,再申请减刑。你这会儿盯着那姓顾的商人,他也盯着你,丫头的事反而不好办。” 邬局长沉沉吐了口气,脸色一片难看,却也知道林副市长的是这个理——他盯顾子夕越紧,女儿的事情就越不好出手。 “老林,我升职的事情你能办不办,不能办就算了。倩倩那丫头,你可真得想办法把她早些弄出来啊,一个女孩家,年龄也不小了,有了这样的经历,可怎么嫁人啊。这几个月,她妈的眼泪都要哭瞎了。”邬副市长叹了口气,变相给林副市长施着压。 “恩,我已经在安排了,所以要你最近别再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了才好。”林副市长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下别的事情后,才送邬局长离开。 ………… “老林,你答应他什么?就算他们家倩倩当时不全部担下来,拉了秦蓝下水,她自己也不能轻判。”林妈妈看着林副市长,冷冷的说道:“再说,我都了解过了,那姓顾的之所以愿意放过秦蓝,就是为了将倩倩一压到底。” “这是他们家倩倩自己惹的祸,要去害那个小妖精,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现在倒好,一鼻涕全搭到你身上,真是甩也甩不开了。” “话虽然是这样,她必竟还是一个人承担了下来,让秦蓝没有出事。也让允儿顺利的和他分开。所以现在大家都平静下来,等舆论慢慢冷下来,把丫头弄出来了,这事儿就算完了。”林副市长冷静的说道。 “唉,其实要我说呀,秦蓝也是不错的。他对允儿也真心,你看允儿这次走都没通知他,他还飞过去两三次看她。” “你们说他看中了允儿的背景,想利用她的人脉做事。你说他要真成了咱们女婿,有这种资源还不给他用不成?这也是很正常的想法。只要不违法,有什么不行呢?我真不明白你们父子在想什么,非得逼他们分开。” 林妈妈长长的叹了口气,为三十岁的女儿,还遭遇这样的事情而伤心。 “如果感情真好,我们拆也拆不散;如果感情不好,我们不拆迟早也要散。这事我只是提供了他两条路的选择,这个结果,也是他们两个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林副市长淡淡的说着,没再理会妻子的怨气,端了茶杯去书房,想着怎么摆平顾氏向省纪委提交的收受贿赂材料的事情。 为官上头,他自认为功大于过;就算做了些违背良心的事,也是为了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更稳些,能有更多的机会做些实事。 在现在这种大环境下,有些混水你不去趟,你就会被排挤、被边缘化、别说实现心中的抱负,就连全身而退都很困难。 所以,他知道邬局长是经不起查的,而自己也是经不起连累的。 这个邬副局长,这一次以后,是不能再用了——一旦有事情让他失去原则,他就会在很多方面继续犯错。 就似现在被查处下马的官员一样,有的是在女人方面失去原则、有的是在金钱方面失去原则、有的则是在儿女的事情上失去原则,以至于在不法的路上越滑越远,不可回头。 而邬局长,对这个女儿的教育太过失败、又太过护短,他迟早得被这个女儿给害了,所以,关于他的职务与工作,还得早做打算。 林副市长喝着茶、抽着烟,在一个一个的烟圈里,算计着接下来的一步又一步。 ………… 美国,林允儿的公寓里。 “允儿,如果我有你父亲这样的地位,你还会离开我吗?”秦蓝看着脸色一片平静的林允儿,不死心的问道。 “我说过,感情和地位无关,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呢?”林允儿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只是眉宇间隐隐的不耐,让秦蓝只觉得受伤。 “感情与地位无关,所以你的眼里就只看到Eric?你是不是在我怀里的时候也在想他、和我做的时候也在想他?恩,你说,是不是?”秦蓝站起来,伸手将林允儿也拽了起来,用力的摇晃着她,大声吼道。 “John,你放开我。”林允儿伸手扶住椅背,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体。 “林允儿,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我吻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他?我和你做的时候有没有想他?”秦蓝疯狂的扯着林允儿的衣服,唇凑在她的脖子上胡乱的吻着。 “John,你再不放手,我报警了!”林允儿大羞,用力的推搡着秦蓝,在衣服完全被他扯掉后,不由得尖叫起来:“John,我才做过手术!” 她尖锐的声音,让陷入半疯狂的秦蓝停了下来,看着林允儿眼底的惧意,深深吸了口气后,温柔的帮她将衣服掩好,低低的说道:“对不起,我有些失控了。” 林允儿只是死死的盯着着,并不说话。 “别怕,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的。”秦蓝低头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在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栗后,低低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你既然不想见我,那我就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回国了,再不来骚扰你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儿照顾自己。” 林允儿依然不说话。 “我走了,门我会帮你锁好。”秦蓝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后,拉了拉自己的衣领,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在听见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后,林允儿才大声的哭了起来,抓起电话就给莫里安打了过去——   ☆、Chapter017 见如不见 ……第一节:允儿——心若死灰,何处不家…… “Eric,能来看看我吗?我一个人,好害怕。”在莫里安的安慰声中,林允儿害怕的情绪稍稍缓解,可一想到差点儿被秦蓝强暴,整个身体不由得又颤抖起来。 “允儿,我现在工作很忙,过阵子年假了,我和允宁一起过来看你。”电话那边,莫里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淳和,淡淡的象一个老朋友,却少了温情。 “好,我知道了。”林允儿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在电话里轻轻的应道:“Eric,谢谢你还愿意接我的电话,还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话。” 电话那边,莫里安沉默着。 “好了,我没事了,你也别太担心,我是那么强悍的呢。”莫里安的沉默,让允儿的心里隐隐作痛,却只能佯作无觉的故作轻松着:“对了,你和许诺之间怎么样了?那个案子对她没有太大影响吧?” “我和她还是老样子,那个案子影响肯定是有的,不过以她的背景和身份,这件事能有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了。”莫里安淡淡的说道。 一句无意却又似意有所指的话,让林允儿尴尬不已,两人浅浅的聊了两句,林允儿便将电话给挂了。 握着电话半晌,林允儿的心里只觉得一阵空落落的痛——虽然被莫里安拒绝很多次,刚才这通电话,才让她感觉到:她们是真正的分开了,甚至连朋友也不是了。 她习惯的倾诉,他礼貌的应付;她的故作轻松、他的淡然疏离;他们之间,早已找不回当初即便不浓烈,至少也随意的状态了。 原来,一段关系说结束就结束,不可以再依着你的习惯,去霸占他的时间、他的关心、他的温柔——这一切,将属于另外一个女孩了。 轻轻的放下电话,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天空和街景,在这异乡的国度,竟然没有陌生的感觉——又或者,心若死灰之后,哪里都是一样? …… 中国,深圳。 莫里安挂了电话后,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林允儿的状态,还是给林允宁打了电话过去: “允宁,允儿和秦蓝是伯父强迫分手的吗?” “不是,以保他不坐牢为条件,换他分手。” “刚才允儿给我打电话,似乎秦蓝过去骚扰她了。” “哦?恐怕是觉得,机关算尽,却没从老爷子身上捞到更大的好处,还不甘心。允儿怎么说?她不会又心软了吧?” “倒是没有,哭得历害。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这么哭过。” “……” “……” “我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不行我让她嫂子过去陪陪她。” “恩,这段时间工商那边闹得历害,对伯父没影响吧?” “现在还好,但再闹下去就不好说了。现在不比以前,无论是舆论还是纪委都看得很紧,可邬家还以为可以和以前一样,手段粗暴而低级,他要是再不收敛,我爸得被他给害死。” “让伯父离他远一些吧,你们官场上那一套我不懂,在商场上,顾子夕的手段是出了名的。他以前只要得利便罢手,这一次他要是死磕上了,最后鹿死谁手,当真是不好说。再说,不过是一杯酒的事,还是邬倩倩先泼的许诺,她们凭什么就这么不依不饶?” “她是被惯坏了。” “我先挂了,这事儿我看顾氏的动作是越来越大了。他们有海外的进出口生意,如果煽动国际商会介入这件事,怕是真不能善了的。” “我知道,有消息你也随时和我说一声,我会提醒我爸的。” “恩。” 挂了允宁的电话,莫里安上网浏览世界新闻,顾朝夕挺着肚子,与海关人员唇枪舌战谈判、后被无礼的赶出海关大楼的新闻,果然已经出现在国际媒体。 后面有法媒和美媒对有了顾子夕进行了电话采访,顾子夕只以:顾氏有着良好的出口信誉和历史、我们正在全力沟通、相信只是一场误会,家姐脾气也不是太好的话来回应媒体,将外媒有可能借此攻击国内政府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但那句‘正在全力沟通、相信只是误会’的话,却给海关无限的压力——迅速放行,澄清误会,或许是最好的回应。 如果继续僵持下去,事件将会由企业个案升级到国际媒体对国内企业发展环境的攻击,引来诸多猜想。 而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护短和报复心态,邬局长要捍卫的是自己身为政府要员的权利和优越感;顾子夕被迫推上应战之路后,他要化被动为主动,在这一局里让企业的利益最大化。 所以,谁也不会轻易的罢手,最后最有可能的是两败俱伤——邬局长的官场生涯受到打击;而顾氏则有可能被施以更粗暴和无理的震压,同时他的人生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第二节:许诺——对顾子夕的担心…… 卓雅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人生安全也会有危险?”许诺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紧紧皱起了眉头。 “官场上就是这样,错假冤案还少了去?”莫里安看着她点了点头:“不过我听允宁的口气,副市长这边应该不会支持,所以要看副市长会不会给工商局这边施压,将事情给压下来。” “不过,我不知道顾子夕会坚持到什么程度,如果工商这边撤手,他还持续放新闻的话,激怒了上头,市政和工商联合打压,顾氏的日子会不好过。”莫里安仔细分析着: “舆论再历害,上头要找点儿企业的错处,还是很好找的。就算找不出来,只是压着银行不给贷款,顾氏的资金就转不动了,对生意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所以我想,顾子夕这么精明的人,应该会想到才是。” “这次的动静闹得真的挺大的,我下班的时候,听过去做单子的同事说,公司上下都很紧张,他们大小姐正在接受法媒和美媒的视频采访。”许诺叹了口气,担心的说道:“顾子夕这人的心思,有些让人猜不透。这件事情,我觉得有些打得过头了。” “不算,他也是被迫应战,在这被迫里,他表现出来的只是正常的反弹。他对外媒的那几句话说出去,到时候官方任何的态度,他都有办法把局势给稳住。现在让顾家的大小姐接受采访,就是在给官方施加压,让官方尽快的表态。”莫里安摇了摇头,思索着说道: “这事情如果再拖下去,连他自己都压不住海外舆论,到时候给了外媒批评政府的理由和借口的话,在政治上他就难以脱身了。” “所以,他需要借海外媒体来将这件事情摆平;又不能让海外媒体影响了他单纯商人的身份,所以这两者之间,事情处理的速度、他自己的官方态度、合适的发言人,都要算过再算。而这算过再算里,他还不能把握政府这边的态度。” “所以这一仗,他不仅打得艰难,还危机四伏。”莫里安看着许诺,轻声说道:“或者,你劝劝他,该放手时就放手,做为商人他应该懂得,有时候放弃比坚持更重要。” 许诺敛着眸子,看着杯里还冒着淡淡热气的咖啡,半晌之后,轻声说道:“我不劝,也劝不了。什么时候放弃、什么时候坚持,是一门学问,不在其中修练,很难做出决定。” “恩,那你也就不要太过担心,这门学问,他比你懂得更多。”莫里安从她的脸上收回目光,淡然的笑着。 “恩。”许诺点了点头,抬眼看着莫里安笑着说道:“我就是了解一下整体的局势,这里头的复杂性,我是没办法看得透的。听你这么一说,心里大致有了底。” “你最近很忙?几次打你电话,都像打仗一样?”莫里安笑了笑,也不再继续关于顾子夕的话题。 “是啊,忙得要死,刚把顾氏的案子分出去,又接了一个三亚的案子,他们老总想让我们做整体,但又想在合同签下来之前,从我们这里多掏些干货走。我呢,既然不能把干货都给他了,又不能一点儿不给。可愁死我了。”许诺笑着说道。 “愁什么,我看你是乐在其中。”莫里安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经历过这么些波折和磨砺,有消沉也有成长,唯有在谈到工作时候的这种神采飞扬,是一直没有变过的。 “当然了,除了创意之外,接触了很多事情,会很麻烦,也很磨人的性子。莫里安,我不能再遇到一个如你般的上司、朋友,帮我屏蔽掉创意之外的麻烦,所以我自己得去适应、得去成长、得学会和人打交道。” “刚开始真的很难,可当你发现你必须去面对的时候,你就硬着头皮去上,就算被人嘲笑幼稚和无能,你总是学会了面对、在这一次一次的面对中,也就学会了世俗的处事方式,然后学会了解决问题。”许诺边搅着咖啡、边慢慢的说着,眸子里一片沉静的莹亮。 “你现在变得能干多了。”莫里安微笑着,声音里是欣赏的赞许。 “这就是所谓的得失吧,现在的工作,没有以前那样简单的快乐,却多了挑战,我变得更象一个真正的职业人了;现在的创意没有以前那么唯美,却更适应市场和客户需求,相对应的,我的提成也能拿得更多一些。” 许诺看着莫里安,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还有一股勇往直前的决然:“莫里安,长大是世俗的,大人的世界一点儿也不美好。” “曾经我在生活里被世俗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我将所有的梦想都放在了创意里;而现在,我创意里的梦想也越来越少。我每每在陪客户喝酒的时候、给客户讲方案的时候,我的心都很痛,我痛恨自己的这种世俗。” “可是,我知道我必须这样,现在,我接受这样的自己——一个世俗的、没有梦想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的许诺。” 莫里安看着她,心里有些微微的发涩——这个社会太过现实,他终究也无法护着她继续自己的梦想。 或许,成长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一种疼痛; 就如小孩子因为长得太快会关节痛一样,成人的成长,会有失去之痛、坚持之痛、改变之痛——可你不能因为这些痛,而放弃成长。 “梦想是为了支撑快乐,世俗是为了成长、成长是为了让你有梦想的资本。所以,成长之痛是必须的、也是值得的。”莫里安的声音轻轻的,是在对许诺说、也是在对自己说——心疼失去梦想的许诺,却也赞成她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坚持下去。 “恩,我也这样想。所以我会努力的。”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挣扎过、也不是没有迷茫过,她坚持着一步一步往下走:终于,还是自己一个人走了过来。 “加油。” “加油加油。” 两人握起拳头用力的互击了一下,然后看着对方大笑起来。 不管她有多少改变,在他的心里,她一直都是那个被他护着的简单女孩——他始终喜欢看她充满感染力的笑脸、喜欢看她提到工作时候的神采飞扬。 …… “你下午什么安排?回去加班做方案?”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看着许诺温润的问道:“没事的话,去卖场蹲一蹲?” 许诺蹙着眉头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好啊,找找灵感去。” “就是这个意思,卓雅上一季的推广全部撤销,对这一季的期望很高。而且,这一季正赶上自然年度第一季,所以Y视和几大卫视的招标也是重头戏。所以这一次,我也得很拼才行。”莫里安笑着,招手叫来服务员满了单后,与许诺一起往外走去。 “我接的这个单,这次也要参加Y视竟标,想想卓雅和顾氏,我心里就发悚。”许诺对着莫里安做了个害怕的样子,笑着说道。 “那你可占大便宜了,两家公司的创意风格、产品特点、企业气质,你都了如指掌呢。”莫里安伸手敲了敲她的头,一脸包容的笑意。 “你不是说过吗,不要为了打对手而忽略了自身的核心优势,所以我的了解,也是一种障碍呢。”许诺轻哼了一声,走到莫里安的车边,径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记得到挺牢,希望在运用中能看到你的真实的理解。”莫里安也拉开驾驶室的门,坐好后,系好安全带,将车子快速驶出了停车场。 …… AX商场,许诺在日化区,一个货架一个货架之间慢慢的走动着,边看着其它品牌的陈列,边听选购‘景园’产品的消费者的意见; 而莫里安则将AX商场的每个广告位,全都拍了下来,连观光电梯都没有放过。人在商场七层的电影城站了许久,看着来来往往的观影人员,心里慢慢有了创意的构架。 “我看完了,你呢?”莫里安回到日化区,看许诺正坐在休闲区,拿出笔记本在记什么。 “马上就好。”许诺连头都没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录入着,五分钟后关了电脑,装好后,站起来对莫里安说道:“走吧,下面去HY。”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与许诺并肩一起往外走去。 …… HY商场,莫里安站在门口数着人流量,许诺则去了顶楼,一直从顶搂的折扣区,一层一层的往下走,连美食楼层都没有放过,最后回到日化楼层,将HY商场的日化品牌、各占的货架数量都记了下来。 “我这边好了,你呢?”回到大门口,许诺看见莫里安正坐在台阶上喝可乐,便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给。”莫里安点了点头:“我要的资料也可以了,休息一会儿去BJ。” “恩。”许诺接过可乐,眸子微微闪了一下,轻轻拧开可乐,耳边响起的,却是顾子夕淳厚而带着调侃的声音—— “不渴吗?还是光看我就能解渴了?” “如果不是认识你,还以为你18岁呢,喝个可乐也能被呛到。”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喜欢我的。” “记住别这样看男人,男人的控制能力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好。” …… 许诺仰头,将可乐猛往嘴里灌去,想借着这样的凉意,将他的声音全部甩开,却不想喝得太猛,被笑作18岁的她,再次被可乐给呛到了。 “喝这么急干什么。”莫里安扭头看她,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太渴了。”许诺咧嘴笑笑,眸子里的躲闪却让莫里安的目光暗暗沉了下去。 “走吧,还来得及再看两家。”莫里安转头喝了一大口可乐,却也因着想她的心事,被呛着咳个不停。 许诺看着手里的可乐瓶沉默着,在莫里安的咳声稍止后,她才深深吸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说道:“走吧。”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并肩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 晚上回到家里,许诺冲完澡便坐在电脑旁边整理走店的数据和资料,一直到深夜11点,才从电脑里抬起头来。 这样的忙碌,成功的将顾子夕从她的脑海里挤走。 这样,很好。 睡觉吧,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呢。 许诺合上电脑,站起来升了个大大的懒腰,便直接倒在了床上,随手将被子拉起来搭在身上,就这样横七竖八的睡着,那种没人管、没人问的凄凉感,浸满着整个房间。 ……第三节:见面直如不见…… 一周后。 接下来的工作,可以用忙得脚不沾地来形容。一周之内去了三亚两次,才总算将创意的结构确定了下来。 她们这是刚从三亚飞回来,两个人都是连家都没回,拖着行李箱便回到了公司。两人行李箱在地面拖动的声音、高跟鞋敲打在大理石地面匆匆的声音,在办公大厅里有节奏的交错着,匆匆之间,一股紧迫感迎面而来。 “诺诺,接下来我们就要去三亚呆一整个月了?”万三三拉着行李箱走在许诺的身旁。 “你这样问,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许诺笑着说道。 “唉呀,工作麻,不存在开不开心。”万三三笑着,眉眼间却是一片笑意盈盈——免费旅游当然是开心的,而又可以逃避每逢过年,爸妈都要安排的相亲节目。所以她当真不止是开心,已经是期待了。 “那倒是,只是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回来。”许诺声音轻轻的说道——她还是希望过年能够赶回来的。 她想,如果不能和顾梓诺一起过年,至少要送一件礼物给他吧;上次说好假期要带他去滑雪,或者也不能够成行了。 想到这里,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些盼望起过年起来。 …… 看着她疲惫的脸庞、看着她在提到过年时候带着淡淡氲氤的眼睛,刚刚走进大厅的顾子夕,心里微微一疼,却又只作没看见的继续与洛简说话。 “这次的被迫应战,让顾氏作为一个有责任感企业的公众形象迅速的形成,可以说是因祸得福。”洛简对顾子夕说道。 “每一次的危机里都藏着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两天你帮我整两篇行业通稿,标题就是‘以企业发展角度看出政企关系’,以和解为方向、以对立为剖析点来写。”顾子夕快速的说道。 “好的。”洛简沉声应着,抬头看了一眼拖着行李箱的许诺,点头打了招呼:“这是才出差回来呢?” “是啊。”许诺点了点头。 “这也太辛苦了吧?出差都不回家休息?”洛简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满满的羡慕。 许诺只是笑了笑,转头看着电梯数字的跳动,也不再说话。 顾子夕的目光,下意识的从她脸上轻瞥过后,回头看着洛简继续说道:“这两天新闻稿的节奏非常好,继续保持。我听到消息,工商那边可能会妥协一些,你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哦?”洛简眸光不禁一亮:“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许诺听到这消息,也转头过来看了顾子夕一眼——一周没见,他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的线条,看起来越发的分明起来。 就像?就像去年在Y视的竟标会上时候见到的——冷冽、傲气,脸上似乎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呵,这才是她熟悉的顾子夕,一个成功商人的模样。 电梯门哗的一声打开,许诺转头走了进去。 “顾总,电梯来了。”洛简按住刚刚下来的专用电梯,看着有些发呆的顾子夕说道。 “恩。”顾子夕将眸光从旁边早已关上的电梯门上收了回来,刚才略带温度的眸子,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凝。 ------题外话------ 不好意思,才夸我天天万更,今天就只6000了,下次一定补上!   ☆、Chapter018 真正放下 ……………第一节:许诺——真正的放下,是不再介入………… 顾子夕办公室。 “顾氏的新闻在各大财经和商业报纸上、网站,被各种形式的转载。外媒对大小姐的采访通稿今天做最后确认。市工商局这边目前没有任何表示、市纪委已经成立专项小组,拟对市工商人员进行约谈,到时候可能对您也会进行约谈。” “原计划本周的通稿主要针对海外媒体,然后在专业的商业周刊上刊出您对政企关系、企业发展环境的讲话稿,以及行业协会的声援稿。” “您看一下接下来的进度是否按原计划进行。”洛简将事情的进展做了大致的汇报,然后将刚刚整理的一周媒体曝光计划递给顾子夕。 顾子夕快速浏览了一下网页信息,对各方评论也简单的看了一下后,才接过洛简递过来的计划表,仔细看过后,又递回给他:“海外媒体的通稿,以及大小姐的记者问答稿,我今天中午12点前会审出来。原计划发稿。” “市工商这边不用管,纪委来了也不用管,到时候如果是暗访,就等我回来再说;如果是正式约谈,通知律师和记者。” “安排一个行业峰会,地点在三亚,费用由顾氏赞助,议题你去想,主要目的是感谢行业单位这次的支持和声援,同时就同样的事情,达成行业合作备忘。” 顾子夕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下,一条一条的对洛简交待着,旁边的林晓宇也将他的意见快速记了下来。 在洛简和林晓宇离开后,顾子夕将各大网站的信息又重新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关于顾东林的消息。 他原以为顾东林一定会趁这次的机会出来闹闹事,他却意外的没有任何的发生。 或许,他是知道了上次在工商的手续上被人摆了一道,所以现在不敢在风头上出来? 顾子夕微微皱着眉头,食指轻轻的在桌面上叩动着,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放下对顾东林的动作,利用这次机会,全力打造一个新的企业形象,同时将海外市场代理市场启动起来。 ………… “爹地,今天妈咪来接我。”在下班的时候,顾子夕接到了顾梓诺的电话。 “哦?然后呢?”顾子夕的眸光微闪,轻声问道。 “妈咪带我看她的新家,她说她学会了做菜,想做给我吃。”顾梓诺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喜悦。 “她开车了吗?”顾子夕问道。 “开了。”顾梓诺愉快的应道。 “好,晚上8:30,爹地过来接你。”顾子夕说道。 “爹地再见。”顾梓诺愉快的挂了电话,自始至终,艾蜜儿都没有出过声、也没有说过话——那个总是用哭泣、用苍白、用柔弱来留住他的女人,现在似乎成了影子。 这让他有些不习惯,又感到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景阳的一番话,对她起了作用:做好一个妈妈,应该是她以后全部的任务。 只是,她若花更多的时间陪梓诺,那么许诺陪梓诺的时间就少了。 想起许诺,想起中午在电梯口碰到她时她脸上的疲惫,想想她一个人独撑的坚持,有些心酸、有些骄傲,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 “你妈咪接你呀?” “好呀,玩儿得愉快哦。” “我呀,我大约后天出发,又要出差喽。” “恩,再见,下次见。” 许诺看着已经挂掉的话筒,很努力的给了自己一个笑脸,然后放下电话,拖起行李箱快步往外走去。 真正的放下,是不再过问顾子夕所有的消息;真正的对儿子好,就是不再主动介入他的生活,让他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快乐成长。 行李箱和高跟鞋的声音在大厅里交错响起,许诺的脚步快速而沉稳——过去于她来说,再不是压在心底沉重的包袱。 她知道了顾子夕曾经真的在乎过那句诺言、也为了那句诺言守了五年;她看到了儿子的优秀与快乐,也抱过、亲过儿子; 这些,都是她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老天到底还是眷顾她的,所以,她真的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所以,在生活的平行线上,他们都不要再打扰彼此的生活,让彼此在自己的世界里静好吧! 站在办公大楼的门口,许诺抬起脸,眯着眼睛看向天空,冬日黄昏的落日,有种让人想哭的美——如这人生,最圆满处,让人莫明的想哭:或许是感动、或许是酸涩。 她的身后,顾子夕静静的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她,眸子里的流动着静静的默然。 ……………第二节:秦蓝——转头的图谋是相互利用………… 女子监狱。 “秦大哥,你来了,允儿姐还准你来看我呀。”邬倩倩淡淡的笑着,看着一脸沉郁,却风采卓然的秦蓝,眸光不由得有些躲闪。 “因为这件事,允儿和我分手了。”秦蓝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分……”邬倩倩眼珠转动的看着他:“秦大哥,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秦蓝轻扯了下嘴角,看着她问道:“你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这里,没进来过的人是不知道的。算了,我不想说这些,秦大哥,你见过我爸吗?他什么时候可以把我弄出去?”邬倩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惧的情绪,又快速的掩了下去。 “最近外面的闹得很凶,你爸可能不方便来看你,他让我转告你,在里面好好表现,他会尽快安排减刑的申请的。”秦蓝细细的打量着她——原本挑染着酒红的头发,被全然的染成了黑色;眉宇间嚣张的气焰早已换成了小心冀冀;原本莹白的肌肤也变得晦暗而无;放在桌上的双手,手背上有几个明显的烟头烫伤。 看起来,虽然有她老爸的招呼,在里面仍然吃了不少亏——就算了她一间单独的狱室,但也不可能完全不与其它的犯人碰面交道,只要有与人交道的机会,她的个性就能生事。 秦蓝不由得轻轻挑了下眉头,对于她这样的个性与素质,从心底里瞧不起——只是脸上,却仍是淡然而温和的笑容。 “是吗?那我还要在里面呆多久?”邬倩倩满心以为,自己最多在里面呆个一两个月,就可以出去了,没想到呆了快四个月了,还没有一点消息。 而且,老爸这个月也没来看过自己。 “我也不清楚,有人举报你爸爸受贿,现在纪委的调查小组下来了,所以你的事情现在不能动,否则就真的要落人口实了。”秦蓝耐心的分析道:“这次的事不小,允儿的爸爸也在活动,但真要实打实的查下来,也是不好过关的。” “是谁?顾子夕吗?为了那个小贱人?”说到这事,邬倩倩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因为在狱中受到折磨而压抑的脾气,一下子就爆发了起来。 “官方没有公布这件事,所以我们也不能胡乱的猜测,所以你在里面越发的要低调安份,否则伯父会很难做。”秦蓝淡淡的看着她。 邬倩倩看着秦蓝半晌,才慢慢的坐了下来,沮丧的说道:“我知道了,谢谢秦大哥告诉我这些。” “恩,那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让人通知我,我投资的项目还在跑手续,最近不忙,有时间我就会过来看你。”秦蓝伸手拍了拍邬倩倩的手,温柔的说道。 邬倩倩看着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手,眼圈不由得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哽咽着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秦蓝的嘴角轻轻扯了一下,眉宇间有些微微的不耐。 “秦大哥,谢谢你来看我。”在秦蓝将手抽开后,邬倩倩低着头轻声说道。 “应该的,虽然我和允儿分手了,但你是她的朋友,又为我担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来看你了。”秦蓝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话虽让邬倩倩感觉到莫明的失落,却仍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见惯了机关里那些成天除了股票就是八卦、再就是吹牛自家背景、又买了什么车的男人来说,秦蓝这样典型精英气质的男人,让她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只是,自己都看不上那些机关男,他一定也看不上自己这样的机关女吧。看着一身英气的秦蓝,邬倩倩的眸子不由得黯淡了下去。 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却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在父亲的地位也危危可岌的时候。 邬倩倩苦笑了一下,想起父亲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又担心起来,抬眼看向秦蓝,诚恳的说道:“秦大哥,我爸在官场的根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过了这次这一关,未来对你的事业也会有不少帮助,所以这段时间,他若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还请秦大哥放在心上。” “当然,就冲着你帮我担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会的。你放心,在里面照顾好自己。”秦蓝点了点头,又劝了邬倩倩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探监室。 ………… “去看过倩倩了?”邬父看了一眼秦蓝,急急的问道。 “恩,情况还好,情绪也还平静。”秦蓝点头说道。 “唉,难为这孩子了,进了那地方,就算有打点,也难免要吃亏的。”邬父沉沉的叹了口气,一脸的忧虑与担心。 秦蓝看着他,短短四个月的时间,他原本花白的头发,竟然快全白了,心里不禁感叹,却并无侧隐之心——这种人,得势的时候嚣张跋扈,自以为可以一手遮天;这出事了活该他着急。 邬父见秦蓝不说话,抬头看着他说道:“你上次说的事,再详细说说看。” 秦蓝轻轻笑了笑,看着他说道:“顾氏举报的材料我看过,也找人查了一下,操作这件事的,是工商手续代办公司。他们在这一行都有很广的人脉关系,所以受人指使做点儿小动作,真是太容易了。” “那你的意思是?”邬父看着他,眸光变得沉着起来。 “我查了一下,收款帐号是倩倩。所以您现在即刻把钱退回去,然后说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倩倩因为一直在处理官司的事,也没有去看自己的卡,以您的经验,看看能不能以不知情的说法将这件事给掩过去。”秦蓝看着邬父,目光一片敏锐:“我看了一下他们的手法,针对的不是你,而是倩倩。”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倩倩重判,而且不得改判。所以,所有的动作都是针对倩倩。” “这件事情,您要是不出面,您官位不保;以现在的打击力度,林副市长恐怕也保不了您。如果您倒了,倩倩自然就出不来了,这是他们的第一计。” “第二计,就是您出面澄清,如果出面澄清的话,他们在法庭上质疑倩倩收入来源的说法,就会引起广泛关注,有关部门绝不敢给倩倩做减刑处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所以这件事情,您必须有舍才能有得:舍去倩倩,保住位子,逼林副市长在适当的时候给您更高的官位。以任期来算,只要您在任期内不出事,倩倩出来的时候您仍在位,想怎么安排她,都是您自己说了算。”秦蓝看着邬父,冷静而又理智的分析着。 邬父沉默着,半晌之后,才问秦蓝:“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倩倩,她还只是个孩子。” “三十岁也是大孩子了。她惹着的那个女孩才二十三岁。”秦蓝的眸光微凝,冷冷的看着他。 “我向那个女孩道歉,他们能放过倩倩吗?”涉及到女儿的事,邬父就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如果那个女孩当时道歉,倩倩会放过她吗?”秦蓝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的问道。 “她是什么东西,能和倩倩比?”邬父恼怒的说道。 “她是不是什么东西,偏偏有个把他当东西的男人。”秦蓝笑着,轻挑着眉梢,眸底对邬父的不喜也被他隐藏得很好。 “邬伯父,您是长辈,应该比我更明白一个道理:解决问题得靠自己,别人都靠不住,期待对手让步放手,更靠不住。您说呢?”秦蓝看着邬父,诚恳的说道。 邬父沉沉的看着秦蓝好一会儿,又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心里始终下不了决心。 秦蓝也不催他,只是点燃了一支烟,慢慢的抽了起来。 邬父停下脚步,直直的看着秦蓝半晌,终于出声说道:“你确认他只是针对倩倩?” 秦蓝敛着眸子,心里不由得暗自冷笑——看起来多么的爱女儿,事到临头,却还是把自己的官位放在前面。 秦蓝掐了烟,看着邬父说道:“伯父放心,如果你决定了要怎么做,顾子夕那边,我会去安排好。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伯父,一旦决定就不要反悔,倩倩的事再不要有动作,否则顾子夕若要报复起来,手段比你想象的毒辣得多。” 看着邬父闪烁的目光,秦蓝认真的说道:“曾经有商业对手被他逼得跳楼,你想想吧。” 邬父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好,我明天把款打回给对方,顾子夕那边你帮我安排一下,纪委这边我自己想办法。倩倩的事,以后再说。” “好。”秦蓝点了点头,当下拍了拍裤子上的烟灰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您将钱退到位后,通知我一声,我去找人。” “你上次说的事情,我会尽快给你安排。”邬父看着秦蓝,沉声说道。 “那就谢谢邬伯父了。”秦蓝温润的笑着说道:“关于倩倩,您了不用过于担心。等她出来后,您可以安排她去新加坡,我在那边工作过一段时间,有些朋友在那边。” “那就谢谢你了。”邬父眸光微微闪动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秦蓝,也不再说话。 秦蓝微笑着下楼,看见邬母正满面愁云的坐在大厅里,淡淡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 ………… “老邬,这不是林家丫头的未婚夫吗?他来找你干什么?是不是老林不肯帮忙?”见秦蓝走后,邬母忙快步跑到楼上,盯着邬父问道。 “他和林家丫头分了,现在攀不上林家的关系了,转身来攀我们家关系。”邬父冷笑着说道。 “哦?那林家会不会有意见?他能帮你什么?”邬母担心的问道。 “老林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这种爱投机的人他不喜欢,这次就是他逼着他和允儿分手的,所以当然不会有意见。”邬父了然的说道:“他这次被罚得不轻,所以用于贸易周转的钱出了问题,国外那边的公司追得紧,如果不能马上供货,就会再被告上法庭。” “所以,他求我帮他弄点儿贷款;我呢,让他去摆平那个叫顾子夕的商人。”邬父看着自己的老婆,轻扯了下嘴角,淡淡说道:“这个年轻人是有些才华的,又喜欢投机。所以他利用我搞贷款,我也就吊着他,等倩倩出来,要是看得中他,也不失一件好事。” 邬母看着自己的男人,想了想说道:“这个年轻人倒是一表人才,只是老林家不要的,咱们家捡着,这不合适吧?” “真是女人家见识短,老林家扔块金子咱们也不捡呢?”邬父瞪了老婆一眼,淡淡说道:“老林有时候就是不识时务。反正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安排。倩倩这次闯了祸,就让她在里面呆段时间,也长长教训,省得以后给我找麻烦。她这脾气,连婆家也不好找,我不帮她留意着,她以后可怎么办。” 邬母看着邬父,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这意思,竟是要把女儿扔在里面不管了吗? “我约了人谈事情,先走了。最近别出门、遇到人别乱说话。”邬父亲轻瞥了老婆一眼,便快步往外走去。 邬母蹙眉想了想,拿了车钥匙跟着便出门了。 ………… 邬母开车跟在丈夫的后面,越跟、脸色越难看,直到车子进入一个江边的高档小区,邬父停好车后走进一个楼道单元,邬母的脸都绿了。 ………… “梓诺,你先坐一下,我下去看一下前面的车上有没有人。”艾蜜儿皱了皱眉头,将车熄火后,下车走到前面,看见邬母一脸晦色的坐在车里,便敲了敲车窗:“伯母您好,麻烦您将车移一下好吗?” 邬母直若未闻,眼睛一直盯着邬父上楼的单元,直到某层楼的廊灯亮起来,她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她当然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却不想现在女儿还关在里面不知道受什么罪、他自己也是一身的事情还没解决,他居然有心情来会小三。 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邬母恨不得想现在就冲过去把那两个不要脸的男女给拎出来,可想来想去还是不敢——这时候若再出点儿这种事情,她们家可就真的完了。 “麻烦您让一下好吗?这里的公众道路,您把路挡了后面的车都进不来。”艾蜜儿见邬母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发脾气,只得再说一遍。 “知道了,催什么催,催魂啊。”邬母从远处收回视线,冲着艾蜜儿一阵怒吼,一脚油门,把车给开走了。 “妈咪,什么事?”顾梓诺将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大声问道。 “没事,一个奶奶可能在发什么脾气。”艾蜜儿摇了摇头,回到车里将车往车库开去——就这么会儿功夫,后面已经被阻住五六辆车了。 “哦。”顾梓诺点了点头,有点儿兴奋的对艾蜜儿说道:“妈咪,你真的会做饭了?” “妈咪本来就会做的,后来身体不好就没做了。现在我觉得好了很多啊,就想做饭给梓诺吃。”艾蜜儿温柔的点了点头。 “妈咪真棒。”顾梓诺开心的在坐椅上动来动去,看得艾蜜儿不得不停下来帮他将儿童座椅上的安全袋绑好:“梓诺不动,坐车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用小手托着小巴,认真的看着路的前方,安静的不再扭动。 艾蜜儿温柔的笑了笑,开着车慢慢往前驶去,她的眸子里也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原来,一点点的改变,就能让儿子这么开心。 对子夕是不是也这样?不再像一根藤一样缠得他透不过气来,让彼此都有自由的空间,起码,让他不再讨厌自己吧。 艾蜜儿给了自己一个轻浅的笑脸,告诉自己要改变、要加油。 ……………第三节:蜜儿——改变从用心开始………… “梓诺,你在沙发上玩会儿,妈咪去做饭。” “妈咪,我在厨房帮你好吗?” “梓诺是小男子汉,不可以来厨房哦。” “可是我想帮妈咪。” “妈咪马上就好,你先去换件衣服好吗?” “那好吧。” “梓诺乖。” 艾蜜儿在梓诺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后才回到厨房。 而顾梓诺则略显失望的往厨房小挪了两步,才转身去房间自己找家居服换上——和艾蜜儿在一起的生活习惯,他是非常熟悉的。 只是和许诺在一起呆了一阵子后,太过自由的生活,让他快忘了有严格要求的状态了。 不过,老师说,小绅士应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要求和讲究才对。 顾梓诺对自己点了点头,有点儿吃力的换好衣服后,便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玩起玩具来。 ………… 艾蜜儿烧的是一个鸡汁日本豆腐、还有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鲜虾蒸蛋羹。都是梓诺爱吃的菜——果然是妈妈做的,吃得就是多,将豆腐和蛋羹几乎都吃完了。 “妈咪,真好吃。”顾梓诺满足的说道。 “那以后常来妈咪这里吃饭好不好?”艾蜜儿拿纸巾帮他擦了嘴,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回到客厅。 “妈咪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天天做饭了,一个星期两次就好了。”顾梓诺小大人似的说道。 “好啊。”艾蜜儿点了点头,带着顾梓诺在客厅专门开辟出来的玩具区坐了下来,与他一起边玩玩具边问道:“梓诺,是妈咪做的饭好吃,还是许诺阿姨做的饭好吃?” “许诺不会做饭,她住家里的时候,是张奶奶做,有时候是爹地做。”顾梓诺手里扭着魔方,无意的答道。 “哦,爹地的手艺还不错吧。”艾蜜儿只觉得一阵心塞——顾子夕,从恋爱到离婚,可没见过他下厨房呢。现在倒学会了用这招来讨小女生的喜欢。 “不错,爹地很棒。”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艾蜜儿心里还有许多话要问,却只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她已经失去了爱情和婚姻,她现在得努力的做个好妈妈,为这段母子关系而努力,也为未来与子夕的关系而努力。 至少,不做他不喜欢自己做的事情。 艾蜜儿静静的陪着儿子,到最后,觉得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单纯的陪在儿子身边,其实特别的舒服、特别的心安。 ………… 晚上8点30分。 “来了。”听见敲门声,顾梓诺大声应着,转头对艾蜜儿说:“妈咪,我爹地来了。” “我去开门,你快去换衣服吧。”艾蜜儿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慌张的跳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来自己的新居,该说些什么呢?还是什么也不说呢。 “子夕,你来了。”拉开门,顾子夕正站在门口。 “我来接梓诺。”顾子夕点了点头。 “梓诺正在换衣服,你进来等吧。”艾蜜儿往旁边侧了侧身体,强迫自己与他保持距离。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去帮他吧。”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哦,好,那你等一下。”艾蜜儿刚才还带着确跃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这么短的时间,他哪里就会原谅了自己。 若不是梓诺,他定是连面都不会与自己见的了。 艾蜜儿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快步走进屋里帮儿子将衣服换好,又帮他背好小书包后,牵着他的手来到门口,蹲下来对他说道:“梓诺,再见。” “妈咪再见。”顾梓诺惦起小脚,凑在她的脸上重重的吻了一下,这才随着顾子夕离开。 ………… “爹地,妈咪做的菜好棒哦。” “是吗。” “妈咪讲的故事也好听。” “好啊。” “爹地,梓诺今天很开心。” “好,爹地也开心。” “爹地,我和妈咪说,让她每星期接我两次,给我做两次饭,你说好不好?” “你和妈咪商量好就可以了。” “恩。” ………… 父子俩儿的话,上了电梯后她便再听不见了。只是,得到了儿子的肯定、喜欢和依恋,还在子夕面前狠狠的夸了自己,这让她将刚才的难受很快的抛下,笑意又盈满了整个眸子。 “梓诺,谢谢你。” “梓诺,你是妈咪最好的宝贝,妈咪以后一定好好儿爱你。” 艾蜜儿靠在门口,看着电梯的方向,脸上浅浅的笑意一片温柔。 ……………第四节:子夕——只是为了她………… “因海关事件,顾氏大小姐与其弟顾氏总裁产生重大经营分歧” “顾氏大小姐与外媒谈国内企业经营环境。” “顾氏总裁发表关于政企业和谐关系的文章。” “市日化行业56家企业对顾氏遭受的不公平对待发表声援,要求政府还企业一个良性的经营环境。” “市日化行业将于本月中在三亚举三行业研讨会,探讨日化行业的品牌发展之路。” “在各方消息的影响下,顾氏股票不跌反涨。” 连续半个月的关于顾氏各方的文章、信息、新闻,一直占据着各财经的头条,将顾氏推到了风口浪尖,也将顾氏一个具有社会责任感、不畏强权的企业形象,迅速树立了起来。 许诺边吃着早点,边看着新闻,觉得顾氏这次倒有点儿因祸得福的意味了——只是不知道,这是顾子夕利用这次的危机事件而定向策划的呢?还是事情的发展将企业推到了这一步呢? 许诺轻挑了下眉梢,将页面切换到了‘景园’的新闻上,这才是离自己最近的、是自己需要迫切去深入了解,并付诸改变的品牌。 “许诺,你玩股票吗?最近顾氏真的可以买了啊。”同事凑过头来,看着许诺神秘的说道。 “我不玩儿股票。”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有没有内部消息?都连续涨了半个月了,什么时候可以出货啊?”同时一脸期待的问道。 “你怎么不去问张姐,她现在做顾氏的案子呢。”许诺笑着说道。 “也是,我去问问她。”同事点了点头,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过头来说道:“我和你说,真的可以买点儿,有消息我告诉你。” “谢谢。”许诺只是笑着。 每天吃早点的时候看新闻是她的习惯,以前看到顾氏的、看到顾子夕的,都会不自觉的在页面上停留许久。 而现在,再看见有关他的消息,也可以做到一瞥而过了、也可以做到客观分析了、也可以做到——不再久久的盯着,却思绪飘远了。 …………… 忙碌的一天从清晨第一杯咖啡开始,而自决定放手不管她之后,顾子夕的每天,则从三杯咖啡开始——这样的他,才象一架动力十足的机器,永不知疲倦。 “顾总,一位叫秦蓝的先生来找。”林晓宇敲门进来,边说着,边帮他加满了杯中的咖啡。 “请他进来,帮他也准备一杯咖啡。”顾子夕的眸光微闪,淡淡说道。 “好的。”林晓宇应着,快速出去将秦蓝请了进来。 ………… “顾总,幸会。”秦蓝向顾子夕坦然的伸出了手。 “幸会。”顾子夕站起来,伸手与他轻轻一握,示意他坐下后,自己重新坐了下来,脸上挂着淡然而莫测的笑容看着他,等着他说明来意。 “上次创意案的事情,我一直欠着你一个解释。”看着顾子夕,秦蓝的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轻松——对付职场上的职业人,他觉得自己是绰绰有余的。包括在卓雅公司呆了五六年的莫里安,斗掉了几任中国区总,他来了,也顺利的让他卸下了手中的权利,连参与新品策划的机会都没有。 可面对顾子夕这样的纯粹的商人,论利益之心、论手段的毒辣,恐怕还在自己之上。不过是一杯酒的事,便将工商局长之女送进了监狱;不过是官压企的常态,便将工商局长逼得频出昏招。 这样一个人,如果是真正的对手,又会是如何的可怕? 秦蓝在心里将自己和顾子夕进行着对比,最后发现——论职业品味,自己肯定在他之上;论商业手段,他当是在自己之上了。 所以在与顾子夕对视几秒钟之后,秦蓝便放弃了迂回的策略,开门见山的将来意说了出来:“当然,以顾总的能力,自己已经找回了这个场子,我迟来的歉意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与顾总做笔交易。”秦蓝看着顾子夕说道。 “交易?我想不出,我和秦总之间,能有什么交易可做。”顾子夕看着他淡淡说道。 “我现在开了家小小的商贸公司,有些事情正在请邬局长帮忙,他给我的条件是,能说服顾总将这次的事情给撤下去。”秦蓝开门见山的说道。 “那秦总有什么条件可以打动我呢?”顾子夕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看着他淡淡说道。 “咱们商人图的就是个利,没必和当官儿的斗气不是。”秦蓝看着顾子夕,坦诚的说道:“顾总这次发这么大火,我看还是为了给许小姐出气。” “现在邬家小姐关进去了,给许小姐的气也就出了。我去做做工作,让邬局长把对顾氏的限制和一些不必要的检查撤了,咱们也就皆大欢喜了。”秦蓝看着顾子夕,脸上仍然是他初进来时看到的微笑表情,连一丝变化也没有,倒是有些探不着他的底了。 “我想听听顾总的意思。”秦蓝沉声说道。 顾子夕正待说话,看见洛简的内线电话闪了进来,便边接电话边对秦蓝说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请。”秦蓝微微笑了笑,示意他请便。 ………… 顾子夕也不避着秦蓝,只是在听了洛简汇报的事怕,眸子微微敛了下来,低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先这样。” 挂了洛简的电话后,顾子夕看着秦蓝微微笑了笑,淡淡说道:“秦总说得及是,咱们在商言商,也不做那些损人不利已的事。这件事麻,我也就是为了给我女人出个气。” “这样吧,她的办公室就在我楼上,你过去给她当面道个歉,我也看看她的意思,接下来我们才有谈下去的前题。”顾子夕眯着眼睛看着秦蓝,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态度比刚才似乎明朗了些。 虽然向一个小丫头道歉,有些让人拉不下面子,不过,既然今天来了,也就做得他满意好了。 秦蓝的脑袋飞速的转了几圈后,笑着说道:“好啊,顾总真是个体贴的情人。” “是吗?”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在林晓宇刚端着咖啡走进来时,他已经站了起来。 秦蓝只得接过咖啡象征性的轻啜了一口,便跟着顾子夕离开了办公室。 ………… 顾子夕和秦蓝来到许诺的办公室时,她正在和‘景园’那边通电话,在看见门口这两个人,如两尊门神一样将光线全部挡住时,不由得抬头愣了了愣。 “你先打电话。”顾子夕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打电话。 “恩。”许诺敛下眸子,对电话那边快速的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他们,诧异的问道:“两位找我?” “秦总找你。”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她了,顾子夕不由得有些贪恋——原本想好,让秦蓝说声对不起,他们就走的,这时候站在她的面前,却一点儿也不想离开。 只是,秦蓝却并不明白他的情绪,对着许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后,看着许诺诚恳的说道:“许小姐,上次创意案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许诺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轻瞥了一眼顾子夕后,大约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看着秦蓝淡淡的说道:“如果说有什么委屈,法律也已经还了我公道,秦总不必还放在心上。” “多谢许小姐的大度,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秦蓝绅士的将自己的右手伸到许诺的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不是我大度,而是我无可奈何。而且,我们以后也不会成为朋友,所以,不必了。”许诺轻瞥了一眼他伸在自己面前的手,神色淡然的说道:“秦总既然来道过歉了,就请便吧,恕我没有更多的时间接待你。” 秦蓝的手尴尬的伸在空中,嘴角的笑容不由得僵在了脸上。 “你忙吧。”顾子夕将目光从她的脸上收了回来,看着秦蓝说道:“秦总,我们到办公室继续聊。” “好啊。”秦蓝缓缓收回自己落在空中的手,对许诺招呼了一声后,便沉着脸大步走了出去。 顾子夕转身往外走去,似乎再没有更多的话要对她说——只有他自己知道,放手让她成长的同时,他对她的思念,压抑得有多重。   ☆、Chapter019 一杯清茶 ……………第一节:妥协——各让一步………… “许小姐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子。”秦蓝看着顾子夕笑了笑,掩饰着刚才被许诺拒绝的尴尬。 “恩,现代的女孩子都有个性,林小姐不也是?”顾子夕笑了笑,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对林晓宇说道:“晓宇,再煮两杯咖啡过来。” “好的。”林晓宇快速的应了一声,帮他们将办公室门关上后,一路小跑去茶水间煮咖啡。 “晓宇,顾总的客人是卓雅前老总吗?”洛简上来拿文件,看见晓宇便问道。 “恩,是的。”林晓宇点了点头。 “恩。”洛简拿着文件靠在茶水间门口,看着林晓宇煮咖啡,目光里却是若有所思。 他刚才给顾子夕打电话,是因为景阳给他发了短信,说是代办公司有消息过来,邬局长受贿的钱今天早上退到了帐上。 这个行动所传递出的信号,就是对方要从这场游戏里撤出来了。 这个时候秦蓝找过来是什么用意?他在这场因私而公、又因公而私的游戏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总裁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那个秦总是林副市长未来的女婿吧。”林晓宇将咖啡装好,让洛简帮自己端了一杯,两人一起往办公室走去。 “恩。”洛简点了点头。 在将咖啡送进去后,顾子夕示意他留下:“我和秦总正商量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在公关、媒体方面的形象与声音。你留下来一起听一下。” 在洛简坐下来后,顾子夕看着秦蓝说道:“如秦总所说,咱们做商人的,看重的是利益,意气之争,是最无用的东西。” “秦总今天既然来找我,我当然也不能让秦总白跑这一趟,以至于秦总在长辈那里无法交待。”顾子夕轻啜了一口咖啡,看着秦蓝淡淡说道。 “所以,秦总刚才说的,让顾氏停止所有的外媒和官媒消息,这一点,我没问题,至于技术上的问题,如何才能不引发民众的猜想,可能还需要对方有所配合。具体怎么配合,我们洛总监会有具体的方案出来,稍后他会和你商量,我们两个就把大至的方向定下来,秦总看如何?” 秦蓝边喝着咖啡,边咀嚼着顾子夕话里的意思,知道他是要有条件的配合,当下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也好,不过顾总也不要太为难我才好,必竟我也是有求于人、必竟他们那种身份,也是不惯让步的。” “不会为难秦总,也不是让他们让步,只是前浪打得太大,猛然退下必然会出事,所以还是慢慢的退比较好,这也是为他着想。”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淡淡说道: “在外媒方面,我会让公关部发表官方声明,明确公司管理机构和家姐在公司的任职身份,说明她只带表海外公司总经理对业务进展发表态度,公司投资方向和政企关系的维护,还是总部说了算。” “当然,这个声明的前提是海关那边顺利发货,并有相关声明,以证明这次的扣押,并非顾氏的货品质质量和手续问题,至于官方原因,他们找理由的功夫可比我们历害多了。”顾子夕将问题一一的列了出来。 第一,海关立即放货,并出具声明,以挽回顾氏在扣押期间的名誉损失;第二,广告方面立即恢复播放,之前因不明原因下播的时段给予补回;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关于邬倩倩的案子,不能以任何形式翻案。否则一切条件免谈。 ………… “TMD一个下九流的商人,是什么东西,还和我讲条件。”邬父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在地上,却忘了站在他身边、他现在要倚帐的这个男人,也是个下九流的商人。 “邬局长,话我是带到了,您看着办吧。”秦蓝脸色一沉,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按熄了指尖的烟后,便站了起来。 邬父见秦蓝的脸色不好,眸子不由和沉了沉,看着他说道:“小秦,依你的意思呢?” 秦蓝看着邬父淡淡的说道:“商人求的是利、您求的是平安,您得了平安,给他一些利,也是应该的。” “给他利没问题,可是倩倩呢?真要让她坐满四年?”邬父沉着眸子看着秦蓝。 秦蓝也直直的看着他,脑袋里也在飞速的转动着——邬父的表现,根本不是对顾子夕的条件着恼,大家都是成年人,谈判讲条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这是在向自己暗示——自己这个下九流的商人,要得到他的资源,就必须拿出点真正的诚意来。 秦蓝看着邬父,突然咧唇笑了:“伯父真是个好父亲。既然伯父不嫌弃我离过婚,我愿意担起照顾倩倩的责任。” “你是真心的?”邬父沉沉的看着他。 “我只能说我是负责的。必竟我才和允儿分开,现在说真心,就算我自己信了,您也不信不是?”秦蓝扯了扯嘴角,脸上是一抹讽刺的笑意。 “好,我相信你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这就够了。”邬父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如果允儿那个丫头回来找你,你自己要把握分寸。” “林副市长的态度我很清楚,允儿也不是个勇敢的人,我和她,是没有可能的了。”提到允儿,秦蓝的眸子不自觉的黯淡了下来,在邬父的面前,都没有试图去掩饰。 邬父沉着脸应了一声,看着他冷冷的说道:“顾氏的事情就依顾子夕所说的,我会安排。你既然愿意对倩倩负责,她在狱中的这段日子,你就多去看看她。” “她以后是我老婆,我自然希望她在里面好好儿的,也希望有机会能让她早些出来。”秦蓝淡淡一笑,拿了烟出来点着后,重新坐了下来。 与邬父亲仔细的商讨了每一步的做法后,直到深夜才离开。 下楼的时候,看见邬母,这么深夜了,她依然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只是神情有些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伯母,早些休息。”秦蓝朝她点了点头,对她的态度比上次来的时候,温和了许多。 “小秦……”邬母看着秦蓝,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只说了句:“晚上开车小心些。” “我知道,谢谢伯母。”秦蓝的心只觉微微一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 “他答应倩倩出来后和倩倩结婚。”邬父看着邬母,没有化妆、没有名牌衣服傍身的她,已经是一个体形走样得历害的普通老妇人,心里有些同情、又有些厌恶。 “出了这样的事,孩子连挑选的余地都没有了。”邬母低低的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摇控器的开关,将电视关了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往房间走去。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她也知道他为了官位放弃了保女儿出来,所以,她得等,等在这四年里,有合适的机会让他把女儿弄出来——所以,她这个人老珠黄、失了生活目标的老女人,只能忍、不能闹。 “她妈,倩倩的事,我会再想办法的。”邬父似乎终是有些不忍,冲着老婆的背影喊了一声。 “老邬,我就这么个女儿,她若真有事了,大家都别想过好日子。”邬母转过身来,冷冷的看了邬父一眼,眼敛下垂的眸子里,深深的冷意让纵横官场几十年的邬父都暗自打了个寒颤。 ………… 第二天,顾氏被卡在海关近半个月的货,全部放行,官方消息称,有一种新型护发成份,在产品说明书里没有注明,导致检测不合格;顾氏补上新版说明书后,便即刻放行,并没有办难企业的意思,也感谢顾氏总裁在政企关系上所做的努力,感谢顾氏为积极为国家创汇。 而新型的护发成份的名称,在官方文件中,也破天荒的被列了出来——消息一出,各方哗然,顾氏的股票在当天,竟然涨了8个点。 于是有人猜测,顾氏的这次海关事件,是否又是一次关于产品的炒作? 至于线上广告,由于工商对广电并不是直属管辖,你可以命令他不播什么,却不能命令他播什么,所以顾氏自己去公了关,将广告重新上线,补时段方面,各电视台只做了象征性的让步。顾子夕也就作罢了,没有过份追究。 邬倩倩的事情,则没有人提起——似乎,她在牢房里已经被大家完全遗忘。 ……………第二节:景园——中国式的提案………… “去三亚?”在大厅看见许诺拖着行李箱从电梯里走出来,顾子夕淡淡的打着招呼。 “恩。”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恭喜你,这次的事情总算圆满解决。” “去多久?”顾子夕没有理会她的过份客气。 “一个多月吧,要看案子的进度。”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此时电话正好响起:“是的是的,就是那份。” “谢了啊。” “恩,我刚出电梯,你还要多久可以到。” “好,来得及。”许诺说完后便挂了电话,脚下的步子却缓了下来,看来并不着急。 看着她头发高高盘起的侧面,脸上原本的柔润被职业化的笑容所取代,只有那双清深沟澈的眼睛,依然深邃而灵动。 “一个多月,该过年了吧?”顾子夕也放缓了步子,慢慢的走在她的身边。 “是啊,正好赶上这个时候,又是外地,这样的单还真是只有我能接了。”许诺笑着说道。 “确实,单身有单身的好处,工作起来没那么多顾虑。”顾子夕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大门口后,许诺抬头看了一眼顾子夕,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我在这儿等人。” “过年会回来几天吗?有没有安排给梓诺的时间?”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许诺敛下眸子,微微沉默,半晌才说道:“他如果想起我,你告诉我一声,我就回来看他。如果他不需要,我可能就不回来了。” “恩,好。”顾子夕的眸光微暗,轻应了一声,在看见莫里安的车子开过来时,淡淡说了句:“一路顺风。” “谢谢。”许诺点了点头,拖着行李箱,快步往莫里安停车的方向走去。 ………… “挺快的呢。”许诺从莫里安手里接过一个黄色文件夹,将行李箱交到他手里后,便将文件夹放到了自己随身的包里。 “这么重要的文件,应该随身带着,而且最后有电脑备份。”莫里安帮她将行李箱放回到后备箱后,转过来对她说道。 “有备份的。”许诺点了点头,收好文件后,绕到副驾驶坐好,在莫里安发动车子的,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视镜——顾子夕正和洛简说着什么,他也是一片忙碌的样子。 许诺微微一笑,从后视镜里收回目光,将坐椅调低了一些,舒服的靠下去后,对莫里安说道:“我休息一下,到了喊我。” “恩。”莫里安轻应了一声,伸手将CD的音乐调轻了些。 ………… 三亚。 “从产品销售和品牌打造的角度出发,来设计创意结构。” “主打中药概念,诉求主体为药物去屑不伤发。” “主打背景为国学经典,这与当下的政治大背景的国家整体诉求也能有很好的应和,在Y视的竟标上,也会有优势。” “音乐用怀旧式的,我们的策略是以慢打快,以养压治。” “色调上面,要有水墨中国的感觉,也要有时尚流行的亮色,至于怎么结合,还需要再做思考。” …… “这是对于这次案子的创意框架描述。”许诺习惯性的用着手绘的稿子。所以在和大家讨论的时候,也没有用PPT。 “现在懂得国学的年轻人可不多,但有头皮屑的倒大多数是年轻人——他们喜熬夜、多焦虑、饮食重口味、烫染无度的习惯,是产生头皮屑的根本。所以,这样的表达方式,是否能吸引我们的诉求主体?”产品研发部总监举着手里的手绘稿,疑虑的问道。 “懂国学的不多,但想在国学面前装懂得不少。”许诺笑着说道。 研发总监不由得一愣,半晌才理解她的意思,不由得也笑了。 许诺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利用消费者好面子的心理,通过广告制造话题,增加产品的关注度,进而促进销售。” “国学的角度我同意,是从国学的文化角度?还是从国学的医药角度呢?”司景问道。 “我的想法是文化角度,医药角度已经有太多的公司、太多类型的产品用过,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用药治病,那么给消费者的暗示就是头屑是病,得治。” “而实际上,我们要传达的信息是:头屑不漂亮、不美观,影响择偶、择业、个人形象什么的,所以为了漂亮、为了发展而使用,这是一种生活促进的暗示,比说消费者有病要积极得多。”许诺看着司景,想了想说道。 “不管我们的产品有多少药物成份,必竟我们不是医生、产品也只是日化品,所以我们强调药物,同时强调药物带来的养的效果,这和中医理论不谋而合。如果强调治的效果,我们则显得不够专业——有病去医院拿处方治,谁会用化妆品、日用品来治呢?” “所以,我们要在药物这个优势上有所用、有所舍。”许诺说完后看着齐山,边思索边说道:“我们企业品牌方向、品牌理念,目前还没有成体系,所以我们在做推广设计时,当下首要考虑推广对销售的促进,至于如何与长期的品牌塑造相结合,则要在后期再进行有意识的融合。” “这个我同意。对于这次创意的构架和背景,我本人没有反对意见,在国学效果的运用上,我只提醒一点,过犹不及;虽然国家大的方向在支持,但不要在推广上,让消费者觉得,我们是在搭政策导向的顺风车,这样的案子和产品,基本没有太长的生命力。”齐山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 “齐总提醒得是,我们会在这方面倍加注意的。”许诺点了点头,在电脑里将齐山的意见快速的敲了下来。 “还有什么需要提醒我的吗?今天开过创意结构确认会后,接下来我大约会有一周的时间不会来公司,初稿出来后,我通知大家。”许诺环视了一下与会的各人,诚恳的问道。 “暂时没有,有新的想法和意见,我会给你邮件;你有任何疑惑,也可以随时给我电话和邮件——我的电话,为你24小时开机。”齐山与司景交流了一个眼神后,对许诺说道。 “24小时开机,我这是享受最高级别的待遇了!感谢、感谢!”许诺笑得眉眼弯弯的,边站起来,边将电脑关上,然后将手绘稿全部收了回来:“今天就到这里,我去安排一下住处的办公工具,有事我们邮件联系。” “许小姐在这边要呆一个月,所以我们就没有租酒店,那样太不方便了。我司总在海边有个渡假别墅,我们公司高管开会一边会过去住个三五天,我觉得是个特别容易激发灵感的地方,不知道许小姐嫌不嫌弃?”齐山也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许诺问道——说是问,其实前面那一串的铺垫和认可,已经让人不好拒绝了。 所以许诺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怎么会嫌弃,喜欢都来不及呢。” “那好,我和小王陪许小姐一起过去,那边的办公工具倒是齐全,就是日用品和食物方面,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齐山走到会议室一角,拉了许诺的行李箱,朝许诺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与许诺一起往外走去。 ………… “这次的案子赶得紧,司总对于年后的Y视竟标有很大的期待,所以赶在这个时间让许小姐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在车上,齐山有些歉意的说道。 “在海边过年,是很特别的体验,我要感谢司总和齐总给我这个机会才是。”许诺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是真的浑不在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许小姐在事业上很有冲劲,趁年轻的时候多付出、多积累,非常不错。”齐山对许诺在工作上的态度,确实也十分的欣赏和满意。 “是那幢白色的别墅吗?”许诺指着海边一幢独立的别墅——纯白色的墙体,仿黑棉瓦的层层屋顶、雕刻精致的角檐窗棂,是纯中式的别墅样式。 下午时分,还有人在那边拍婚纱——古典的中式别墅,现代的纯白婚纱,洒满满是海的味道的落日,美得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就是那栋,纯中式的,我们夫人不喜欢,所以平时就空着,开会的时候就过来。”齐山点了点头。 “真是太漂亮了,我觉得我这趟差出得真是值了。”许诺赞叹着。 “很少年轻人会喜欢纯中式的建筑。许小姐让我觉得很意外。”齐山凝眸看了一眼许诺,眸子里有些特别的欣赏。 “是吗?要做一个中国式的案子,这样的环境是再理想不过的了。”许诺的眸光微闪,淡淡说道。 “这一说,又说到案子上来了,许小姐真是处处让人惊喜。”齐山大笑,知道许诺有意将她自身的一些特点隐了起来,便也不再多说。 ………… “呀,别墅的主人来了。”拍婚纱照的男女见许诺一行人下车,便有些无措起来。 “介意吗?”齐山转头问许诺。 “不介意,美好的东西,要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与大家分享。”许诺笑着说道,看着新娘雪白的婚纱,眸子里的笑意一片沉静。 “说得好。”齐山连连点头,朝那摄影师摇了摇手:“你们拍吧,这位小姐不介意。” “谢谢谢谢。”摄影师忙点了点头,将路让出来,待许诺他们进去后,才开始继续拍照。 ………… 别墅里面,以木质家具和木纹雕刻的门窗、古典花纹的布艺装点,处处透着清雅与古朴;院子里的亭角廊回、小桥水榭,好一派江南水乡的温柔景致,人在其中,就如置身一幅中国水墨画中一般,诗意油然而生。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觉得连我这样的俗人都要变得雅了。”许诺笑着说道。 “难得许小姐喜欢,这下我就放心了。”齐山笑着对许诺说道:“这里到市区还有一段距离,我就先回公司了,许小姐觉得有什么要补充的,就给小王留言,他就会给送过来。公司放假后,我会安排一辆车放在这里,方便许小姐出行。” “齐总考虑得真周道,看来这个案子,我不做好,是没办法向齐总和司总交待的了。”许诺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哈,当然要做好,不过我和司总对齐小姐的能力,也是信得过的。”齐山伸手与许诺握了握,又提点了几处要注意的地方后,便与司机一起离开了。 ………… 一个人站在诺大的别墅里,许诺突然有种时光错转的感觉——好似回到了民国时代,那样一股书香之气、那样一股沉稳朴雅之气。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只觉这里除了明显的大海的味道外,还有一股木质的香味儿,天然得让人心醉。 她将行李提到楼上后,将整个别墅大致参观了一下,将布局弄清楚后,又检查了所有的电源和日用品、食物、工作必备的咖啡后,便去了二面朝大海的工作间—— 这间工作间占了整层楼的三分之一的面积,靠海的一面,是半身的玻璃,下面是红木雕花木质墙体,还有一个宽大的台面,坐在木质的台面上,将半面的玻璃升起来的时候,不仅能看到大海,还能吹到海风、听到海浪声。 在这样纯中式的别墅里,却别出心裁的加上这样现代化的设计,当真让人感觉窝心。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将整个玻璃窗全升了上去,让房子透透气。然后将电脑、资料全拿出来放在写字桌上,将打包放在柜子里的打印机、投影仪也都一一安装了起来。 看了看时间,忙和这一阵,就到了下午五点了。 许诺拿了衣服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休闲的便装后,准备去海边走走。 ………… “小姐,谢谢你,这幢别墅很漂亮。”出门的时候,拍照的一对夫妻还在。 “不用谢,我只是借住。”许诺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应了一句后,便慢慢往海边走去。 身后传来拍照新娘喊累的娇嗔声,还有男人温柔安慰的声音,和着大海温柔的海浪,让人感觉到一阵甜蜜和温暖。 普普通通的夫妻、平平淡淡的相爱、简简单单的相处,这样的生活,于她来说,竟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不过,还好,她还有欣赏这份平常幸福的能力——有了这样的能力,就算活在别人的幸福中,她也能自若而快乐吧。 走到海滩,许诺脱了鞋,用脚试了一下水,毕竟还是冬天,虽然有二十多度,仍然感觉到透心的凉意。 ………… “许言,我在三亚住下来了,是‘景园’老板家闲置的别墅,纯中式建筑,很漂亮。” “我最喜欢那个大书房,一整面的窗子可以升上去,冬天有好多的太阳、夏天还有满满的海风、晚上可以听海浪、还可以看海上升明月,窗台上,可以种你喜欢的花儿,真的好喜欢。” “许言,我下次问问这个老板,这个别墅要多少钱,我要买下来送给你,我觉得特别适合你住啊。” “恩,我知道了,他们说这里的治安还是不错的,你别担心我。” “过年啊?不知道呢,看案子的进度吧。” “好、好,我争取。” ………… 挂了许言的电话,许诺定定的站在带着凉意的水里,心里有股酸意慢慢的涌了上来——许言,她等得及自己存了钱给她买别墅吗? 许言,我这是做梦了吧,存了钱,我们还要做手术呢。 ……………第三节:相遇——缘分是件神奇的东西………… 三天后。 市行业协会和其它六家日化企业的老总和办公室主任,在三亚开了两天的会后,临走前一天,大家组织了个三亚一日游。 来到三亚三天,竟然一次都没有碰到过许诺。 顾子夕心里不禁有些许隐隐的失落——当不再用手段追踪她之后,即便是在同一个城市,他与她依然这样容易错过。 而他们之间的那份感情,会不会,在每一次的擦肩里慢慢遗落? 顾子夕拎着鞋子,在海滩上低着头慢慢往前走去,渐渐的远离了同伴,耳边没有了热闹的喧嚣,只有时轻时重的海浪的声音,让人感觉到一股温柔的惆怅。 ………… 当眼前那双白玉般的小脚挡住了他的去路时,顾子夕的眼皮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来,看见还低着头看着脚的那个头顶,只觉得不可思议: “在看你的脚?还是在看我的脚?”他的声音里带着喜悦的叹息。 那个低头头的头顶似乎是一阵僵直,慢慢的抬起头来,沉静的眸子里突然流动出一股惊奇:“顾子夕?” “许诺!”顾子夕忍不住的笑着。 “天啦,你这么个大男人,走路都不看路的吗?”许诺又低头看站在自己面前那双大得离谱的脚,同他一样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紧紧的,紧到她几乎无法呼息。 许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由着他这样带着莫明激动的拥抱,直到他慢慢的松开手,她才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笑着说道:“算不算是浪漫的懈逅?” “我来三亚三天了,以为会碰不到你。”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道——语气很淡,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不想得到她任何的回应,也不想由此而改变两人之间相处的现状。 “我没去市内,一直呆在这里。”许诺的心似乎漏跳了半拍,侧身避过他的身体,继续自己的路线,慢慢的往前走去。 “我在想,我是应该和你一样,继续我刚才的路线继续往前走呢?还是应该循着你的方向,和你一起走一段呢?”顾子夕将自己的犹豫交给了许诺——在她面前,他不想隐瞒什么、掩饰什么,包括这样的犹豫情绪。 许诺顿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清澈的眸子一片明媚:“若我们一起走一段,我们都知道这一段之后的结果是什么;若一直往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在各自往前的以后,我们会遇到什么。” “说得好。”顾子夕的眸光微沉,在她的目光中慢慢转过了身,循着自己的路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在两人的身后,都留下了对方的脚印——整齐,空荡,却仍然温暖。 原来,这条路,是她(他)也曾经走过的啊;原来,就算一个人走在路上,心里的那个人也如这脚步一样,一直陪伴着你——一个人,也可以不孤单。 ………… “唉,顾总呢?顾总去哪里了?” “去那边看海了吧。” “时间不早要走了呢。” 冬天的海边,难得的热闹,许诺淡淡的笑着,自这群人的身边慢慢的走过,慢慢的往别墅里走去。 “想喝茶了。”短信是顾子夕发过来的。 许诺低头看着手机,轻轻的回了信息过去:“海边唯一一幢白色的别墅,我去给你们泡茶。” “喂。”顾子夕打了电话过来。 “喝什么茶?”许诺轻声问道。 “是我想喝茶,没有别人。”顾子夕的声音淡然而温润。 “……”许诺沉默了一会儿。 “不方便吗?”顾子夕的声音依然很淡。 “方便,我去准备茶具,你一会儿过去吧。”许诺轻声应道。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许诺慢慢的往别墅走去,心里仍是一片平静——或许,这样的海、这样的浪,本来就有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 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相遇时简单的寒暄、分开后也不会互通消息。 ………… 为了工作方便,许诺将客厅的茶具搬到了工作间,有时候就坐在开敞的窗前喝茶,感觉特别的惬意与平静。 当她将水茶好,将茶具也煮过一遍后,便听见楼下传来敲门声:“许诺——” “直接进来,二楼。”许诺扬声答道。 接着便听见顾子夕推门而入的声音、沉稳的脚步在木质的楼梯上响起的声音。 站在门口,看着盘膝坐在夕阳下,认真的摆放茶具的许诺,光影里的侧面,有种特别温柔的感觉。 “不是要喝茶吗?站那儿干什么呢?”许诺摆好茶具后,抬着冲他笑了笑。 “来了。”顾子夕微笑着走了进去,在她的对面盘膝坐了下来。 ………… “我原本不太会这些,觉得好麻烦、好浪费时间。”许诺边按着步骤洗茶、滤茶、泡茶,边对顾子夕说道:“后来有一天画图画得烦了,就试着让自己沉下来、静下来,就把茶具搬过来了,按着步骤慢慢的来,居然就真的静下来了。” 说完后,抬头看了顾子夕一眼,笑着说道:“天天看看海、画画图、泡泡茶,觉得自己都快成世外高人了,后两天,我都不喝咖啡了呢。” “那你这单做得真是值,把性子养好了。”顾子夕接过她手里的茶壶,慢慢的淋在茶盘上一些后,又加了热水,重新泡了一遍后,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确实。”许诺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梓诺跟我提了滑雪的事。”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没有可能了麻,这个案子做完要三月了,到时候他也开学了。”许诺无奈的说道。 “恩,那我带他去吧。”顾子夕点了点头。 “是啊,男孩子的教育父亲要多参与。”许诺笑着说道。 “是,我也这么觉得。”顾子夕轻轻的应着,看着她脸上的不带情绪的笑容,心里有一丝隐隐的难受。 两人沉默着,一时间都不再说话——静静的喝着茶、静静的听着海浪、静静的看着落日,任时光在无声中慢慢流淌。 “我们今天晚上的航班回深圳,我先走了。”当一壶茶喝完,顾子夕从落日中转过头,看着许诺轻声说道。 “好。”许诺也从落日里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点了点头。 顾子夕慢慢的起身站了起来。 许诺边收着茶具,边轻声说道:“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好。”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 听着顾子夕下楼的脚步声渐远、听见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许诺轻轻的放下手中收了一半的茶具,慢慢的起身走到沙发边,将自己的身体随意的扔了进去,轻轻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明明是缓慢的喝茶、轻松的聊天,却感觉到像打了一场仗一样,累得浑身发疼…… “许诺,我循着自己的脚步走到远方,最后又回到有你的地方,和你一起喝茶、听海、看落日,所以只要我愿意、只要你同意,我们之间或许会有另一种结局,你说呢?” 顾子夕的信息在许诺的手机上闪烁着,已经睡着的她却没有看到。 ………… “顾总,大家都到了,只等你一人呢。” “不好意思,有个东西掉在海边了,刚才去找了。” “找到了吗?” “找到了。” “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找了这么老半天。” “是啊,找到了才能安心。”   ☆、Chapter020 眼里心里 ……………第一节:竟争——眼里心里全是想念………… 新年一天天的逼近,Y视新一年度的广告招标书也已经在官网正式发布。各个行业、各个品牌都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时间对于每个品牌来说,都显得紧迫不已。 ………… 卓雅公司会议室,新任区总Jack正和莫里安和财务部高级经理一起开会。 “Eric,你认为我们需要参与竟标吗?”Jack看着莫里安问道。 Jack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区总的态度,让莫里安的眉头不禁轻挑了一下,看着他欣赏的说道:“你的问题让我感到很欣慰。” “哦?”Jack开朗的咧唇而笑。 “我和你的想法相同,Y视标王的竟标条件中,资金第一、品牌知名度第二、产品创意第三,这样的权重排序,造成Y视标王给人的印象就是土豪,而非品牌价值感。” “而这就造成了Y视竟标中的一个尴尬局面:品牌价值高的企业,不愿意一掷千金去全力竟争,因为这不符合品牌价值规律。” “也所以,参加Y视标王的竟标,目的不是做标王,而是表现我们的品牌价值和优秀创意;所以,全力准备、用心参加、等待失败,或许是我们这样的品牌要去做的事。”莫里安看着Jack,睿智的说道。 Jack连连点头,笑着说道:“终于有人能和我达成共识了——他们都不明白,真正的赢是什么。在我看了,我们要的赢,就是让中国的消费者认识到我们的品牌价值、看到我们在品牌价值上的坚持:不做标王,做‘卓雅’自己。” “Jack,我已经被这样背离品牌价值的竟争折磨了几年了。”莫里安看着Jack大笑:“既然有了这个共识,我们做创意也就不再拘泥于y视的几个政策划规定,甚至可以突破这个规定,制造‘输’的话题。” “好,希望我们这次必‘输’的合作,能让中国公司从那场官司的阴霾中走出来。”Jack伸手与莫里安用力的握了握。 “当然。”莫里安看着他自信的笑着。 ………… 离开Jack的办公室后,莫里安立即组织创意小组开了会,重新确定了创意的方向和尺度。 “Eric,在这方面Y视都有明确的规定。” “做两稿,一个要保证能过初审,进入最后的竟标环节;一个就在竟标会上播放,尺度大一些没问题。” “Eric,为什么这样?最后的播放稿和前面的不同,Y视是不会同意的。” “竟标文书,你们研究过了吗?” “呃……” “去做吧,一周内我要看到创意框架。如果有任何困难,必须在一周内提出来。” “好的。” ………… 如果是许诺来做这个创意会怎么样? 自己一句‘做两稿’,她一定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唉,这样的默契,或许不止是因为她冰雪聪明。在她的心里,自己终究也还是会有些不同的吧。 莫里安眼睛看着一张张的图稿,心里想的念的,却全是许诺。 “许诺。”莫里安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恩……”电话那边,许诺似乎正忙碌着,应了一声后,许久才继续说话:“不好意思刚才结束一张图稿。” “出初稿了吗?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灵感也要休息好了才会有的。”听着她声音里熟悉的节奏,莫里安只觉心里一阵淡淡的暖意——不管相隔多远、不管她怎么变化,只要在工作中,她的声音永远充满了自信和快乐。 这样的许诺,该是他最喜欢的样子吧——阳光的、自信的、热爱生活的。 “有初稿了,所以赶着绘图呢。”许诺的声音脆亮的传了过来。 “过年能回来吗?”莫里安柔声问道。 “……不一定,看进度吧。”许诺的声音有片刻的停顿,犹疑的事情,自然并不是工作进度。 莫里安轻应了一声,低低的说道:“自己照顾好自己,过年如果不回来,我过来看你。” 许诺沉默了一下,轻声应道:“好。” “你忙吧,我这边也是焦头烂额了。没你在身边,好多事都不灵了。”莫里安轻笑了一声,轻轻挂了电话。 她在逃避谁?顾子夕吗? 一段短暂却无法逃避的感情,在受伤之后,她真的能完全放下吗? ………… 顾氏。 “顾总,这是这次创意的整体架构,和区总、洛总有过深入的沟通。创意完全跳出西浓的影子,赋予全新的气质。” “在表现形式上,仍然是小电影的情节似表达;在情节设计上,强调以静制动——故事情节我用PPT里的图片来表示。”张玲边说着,边将投影仪调好。 “整个故事情节的主线是时光、影片的色调是流金岁月的古金色、节奏有快慢的对比。” “故事情节是一对学生情侣在大学毕业后面临着分离,他们约定一定要这样一直爱下去、约定六年后女孩子会在这家咖啡厅的老坐位等他,他带着戒指来求婚。最后双履约的故事。” “故事的情节很简单,几乎是没有波折的,因为我们的片子长度有限,不适合演绎太复杂的故事;这是技术因素。” “当然,更重要的是消费者因素:我们产品的消费人群定位在18—28岁的年轻人、轻熟女,这群人正好是从大学毕业到在职场小有成就的一群人,他们都会遇到毕业即分离、奋斗路上会将爱情丢失的困惑和无奈。我们的片子能最大程度的引起他们的共鸣,也让他们在现实的无奈中找到坚持的理由和动力。” “这样的引导,是上一个推广片积极、励志气质的延伸;又完全脱出上一个推广片里职业故事的背景,而写了一个关于坚持、关于不变的爱情故事。” 张玲说着,对着PPT的手绘图片,解释着关于这个故事的几个关键词:“贯穿整个故事的几个关键词是‘不变’、‘坚持’、‘始终如一’” “不变:女生经历职场的成长,头发由短到长、由直到卷,一直在变,只有品质不变;咖啡厅周围的景观建筑一直在变,只有咖啡厅的内饰、坐位不变;女生各种的忙,给男生按时寄习惯的洗发水不变;” “故事的结尾:在六年后,两人见面,不变的洗发水味道、不变的头发品质、不变的爱情、不变的关于爱情的约定。” “创意的最后落脚点在:顾氏的产品气质栓释:坚持品质不变、为消费者提供美好的养发体验不变、与消费者每次新品见面的约定不变。” “这就是关于这次产品推广的创意设想,我们会跟据顾总、洛总、区总的意见,进行调整和修定——主要是在创意的主题上还请各位有更明确的意见,主题确定后,我们会选择最合适的表现形式和情节构思。”张玲看着顾子夕说道:“顾总您对这个构思有什么建议和意见?” “不错,既延续了上一个推广‘励志’的主题,也延续了上一次竟标作品中,在感情上的表达。”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张玲说道:“感谢你们在这次创意里所做的努力,关于几个细节方面,我提几点意见,当然,最后以创意表达为优先,我的意见只是参考。” “顾总是最懂企业气质和品牌气质的人,也是产品方面的专家,您的意见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张玲忙拿出笔,打开笔记本,边做好记录的准备边说道:“许经理上次与顾总讨论过关于这次产品定位和创意方向,给了我很多提示。” “是吗?”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其实这个构思已经跳脱出了她的气质,她的风格更理性,这个构思很感性。” 张玲微扬眉头,心里若有所悟,嘴角的笑意含蓄又意味深长。 “整个故事的调子有些暗,所以在拍摄时,光线和背景色调的选用,要明亮一些。在时间跨度上,六年太长,产品都该升级了,就换成五年吧。”顾子夕说到这里,微几顿了顿,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里。 一时间,会议室有些沉默,大家看着他有些失神的表情,都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在镜头的处理上,以毕业后两地分离为主体,女主寄洗发水,男主收洗发水的镜头的处理再感性一些。整体感觉上变与不变之间,强调对比感。其它方面我没意见,多长时间可以做出初步的构图画面?” “一周的时间。”张玲将顾子夕的意见记下后,回答说道。 “好,中间我有想法会再与你沟通,不过以不影响你的思路为主。做创意虽然以客户满意为主,在某些时候,还是要多些对专业的坚持。”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合起面前的笔记本,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 五年,人生有多少个五年?可以让我们这样的分离、可以让我们重遇? 许诺,如果我早些找到你,我们之间会不会不同? 不过,我该庆幸的,你和你竟然是一个人;我们都该庆幸的,兜兜转转里,我们谁都没有刻意的去寻找,却又这样的相遇相爱。 ………… 有多久没见你 以为你在哪里 原来就住在我心底 陪伴着我呼吸 有多远的距离 以为闻不到你气息 谁知道你背影这么长 回头就看到你 ………… 站在宽大的落地玻璃前,想着那个想了念了五年的女子,那个如中国水墨一样沉静低软的女子; 想着那个带着一脸的倔强和骄傲的女子,也曾在怀里温软如水,更多的时候却像一株野百合般的孤傲,让人难以接近; 五年前的她,轻易的挑动他身体、心里最原始的悸动与沉迷;五年后的她,如一缕暖阳照暖他心底的沉寂,她孤傲里的坚持,拨动着他征服的*与呵护的怜意。 许诺,你注定是我生命里的精灵,我怎会舍得对你就此放开手? ……………第二节:许诺——艺术与广告的结合方案………… 三亚。 为了不让许诺将时间花在往返办公室的路上,首次的创意构思发布会,‘景园’公司的几个主要负责人,亲自去了海边的中式别墅里。 “许经理,这里住得可还习惯?”司景看着在工作室里,被刘诺临时开辟出的饮茶区,还有满桌的资料稿纸、角落里堆满的零食袋,眼里有一丝微微的诧异,瞬间又了然的笑了——原来这位许小姐也脱不了大多数做创意人的习性:平日里的时尚品味总是高人一筹,而在做创间的时候,却又随意得可以。 许诺随着他的神线,看了一下凌乱的桌面、还有堆积如小山的杂物,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微赫着说道:“挺好挺好,就是我不太擅长整理屋子,把房间弄得太乱了。” “没关系,许经理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越随意越好。”司景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对这个一身职业装时,一副精明能干模样;现在这幅家居模样时,又一幅温软娇憨小女生模样的姑娘,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和妻子的年轻时代。 “整个创意的初稿已经完成,今天请各位领导审核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按这个方向继续做下去。”许诺快速的将桌上的稿纸全部收到分类的文件篓里,边对司景、齐山还有市场部的几个创意经理说道。 “许经理客气了。”司景收她脸上收回目光,走到被升起了玻璃的空窗前,看着将海天一色尽收眼底的窗外风景,刚才眸底浅浅的波动,片刻已平静了下来:“一个来自于最繁华城市的现代小姐,能够蜇服在这海边的一隅专心做创意,我相信,这创意里透出来的意缊已足够令人期待。” “司总过奖了,最怕是辜负了这样远离世俗喧嚣的静。”许诺看着司景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总裁今天的情绪似乎不对,难道这间别墅有他特别的回忆? 若是如此,他又怎肯将这样的地方用做员工开会?又怎会轻易的借给一个合作人做宿舍? 当真是学中医学久了,人也变得古怪起来? 说话间,许诺已经将桌面和投影仪收拾好,回头看了齐山一眼,用眼神问他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 “司总,开始吗?”齐山转头看向司景问道。 “开始吧。”司景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待随行的工作人员也都坐了下来后,许诺拉下了窗帘,然后回到桌边,从文件篓里拿出一叠画稿递给齐山:“这是创意的原始绘图,因为是手绘,所以只有一份原稿,大家随我看PPT就行。” “好。”齐山点了点头,将椅子拖得离司景更近了一些,将画稿放在两人中间。 许诺微微笑了笑,打开PPT开始讲解整个创意思路。 “根据我们之前讨论的结构,以中国风的元素引入,在琴棋书画戏的民族精粹中,我选择戏曲做为表现载体。” “推广创意关键词是‘坚持’、‘真’、‘有效’——从戏曲演员多年来如一日的勤练不辍、细心养发;到台上真的身段、唱腔、真得像假的似的长发;到最后戏曲表演取得空前成功,带表中国,走向国际;然后老戏骨将这样的精神传承给她的学生,包括养发的窍门,也传承给了她的学生。” “产品质量,就如这戏曲表演一样,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来不得半点儿虚假;产品效果就如这平时练功一样,只要坚持就一定有效。” “这是整体诉求的表达方式,在整个情节设计上,分为前中后三段:第一段,是表演前的日常练习:第一组是戏曲艺术家每日练功时的一丝不苟、练功后的细心护发的镜头,以多镜头组合式呈现;第二组是戏曲艺术家指导学生练功,在大弯腰时:身段柔软、长发流泄;甩发时,头发乌黑明亮;这些内在功底和外在呈现都让老艺术家点头称赞。” “整个第一段没有出现洗发水,只在练习时出现唱腔,表明这是一组以头发做为重要道具的戏,以体现老艺术家对身段、唱腔、头发质感的苛刻要求,以及头发的重要性。” “第二段是团队代表国家做文化交流演出,这一段也分为两组镜头:第一组是:老艺术家除了带上惯用的练功鞋外,最重要的就是‘景园’洗发水;镜头转入学生收拾行李的场景:年轻的学生,用的几乎全是进口的高档护肤品,然后就是‘景园’洗发水。在机场,老艺术家问学生:带了吗?学生微笑点头。” “第二组是上台演出,师徒纯粹的唱腔、精湛的演技让国际友人叹为观止,在后台,大家都去抚摸和拉扯他们的头发,要辨识是真是假,当发现是真的时候,都一脸的羡慕与惊叹。” “第二段出现两次洗发水镜头,出现多次健康头发的镜头——通过随身携带‘景园’洗发水的镜头,以体现护发对他们的重要性、‘景园’洗发水对头发的重要性;通过观众的拉、摸,来强调头发的健康表现;” “第三段以一组镜头收尾:中国的戏曲走遍世界;‘景园’洗发水随着他们走遍世界;最后一以句广告词收关:中国的、世界的;” “这句话第一次,由老艺术家站在世界戏曲舞台上,身穿戏服说出来;第二次,由戏外时尚漂亮的徒弟,握着洗发水说出来。” “以表达:艺术无国界、优秀的产品无国界的理念。” “整个方案,通过老艺术家和京剧舞台表达古典的中国味道;通过徒弟的化妆品、飞机、国际交流,表达国际品味;有训练时的严苛、有舞台下的俏皮;通过画面的转换,形成对比与融和。” “这个创意的优势在于:第一,表达传承,同时又够国际化;这即符合当下的政治环境,又符合主流文化诉求,一方面锁定了高知文化群体,另一方面又让希望通过追随高知文化群体来表现自己知性的群体找到模仿对向;也就是一举锁定两个消费群体;” “第二,整个文案表达符合企业气质:即,用内敛的方式来表现张扬——全文案没提一句‘我去屑很行’,但全方案无处不在表现我很行。” “同样,这个创意也有天然的缺陷:第一,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呈现,说教的味道过浓,会不会让消费者反感?第二,我还需要镜头来表现产品的中药成份,但加在哪里都会破坏整个方案的流畅与美感,这个问题如何解决?第三,我希望请到真正的戏曲大师来拍这个片子,能请到吗?” 许诺从投影幕布旁走回到绘图桌前,看着司景和齐山说道:“所以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也想把这个创意的所有手绘稿完成后,交给公司非创意人员做一次调查。” 齐山走到前面,拿过鼠标回放着刚才的PPT,边看边说道:“整个创意让人非常有兴奋点,中国的戏曲艺术与传统医药、中医养发的理论结合了起来。这和我们公司要表达的、要传递给消费者的养发理念非常吻合。” “所以从创意本身上来说,这是一个既符合国情、又符合大众审美情趣、还有文化品味的创意。”齐山想了想,看着司景说道:“司总,你的意见呢?” 司景慢慢翻看着桌上的手绘稿,直到看到最后一页,才抬起头来,微皱着眉头,看着齐山和许诺说道:“创意很有品味,也符合公司的气质。就是受众这一块儿,现在懂得戏曲艺术的有多少?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又有多少人可以接受?” “现在讲求的是快餐文化,要的是立竿见影,所以我的担心是这种表达方式,就算能达到我们的诉求目的,若是叫好不叫座,那又是惘然。必竟,我们不是做艺术,而是做广告。” 说到这里,司景看着许诺说道:“我对许小姐的创意完全没有否定的意思,如许小姐自己所说:有亮点也有缺陷,但这个创意的方向和框架,我是认可的,就是缺陷如何弥补的问题。” 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我所说的三个问题,第一点,我想想是否用镜头的侧重点不同来弱化掉;第二点大家提提意见:我的想法是一定要加入中药成份去屑的说明,但又不能有明显的吆喝;至于第三点,司总能想想办法吗?” “还有第四个问题,就是戏曲的受众与我们消费者受众的重合度有多少!”齐山提醒许诺说道。 “恩,这个通过两个方向来做一个测试,一个是公司里的年轻人,这个齐总来协助我;另一个是网络测试,这个由司总安排IT配合我来做。”许诺点了点头,一面记下齐山和司景的意见,一边说道。 “好的,离过年还有一周时间了,这个测试争取三天内完成。”齐山点了点头,转头对司景说道:“只要解决了受众的疑问,其它的都只是技术问题。” “恩,这方面你们专业,你们决定就好。”司景点了点头:“至于戏曲艺术家,我可以去联络联络,问题不大。” “真是太好了,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许诺开心的说道。 “我联络好后,许小姐与我一同去拜访,到时候单做一份给老艺术家看的文案。”司景点了点头,看着面露天真的喜悦之色的许诺,神情也变得温柔起来。 几个人就细节问题、还有在什么时段加入产品中药成份说明的问题讨论了一会儿后,便将整体方案确定了下来。 “当真是人多力量大,几位今天的意见让困惑了我几天的问题一下子豁然开朗。”许诺起身泡了茶给大家,边喝茶边笑着说道。 “说实话,许小姐的创意让我耳目大开,现在去屑的产品多如牛毛、去屑的广告也都是大腕明星上阵,要在强手如林里杀出一条血路来,当真是不容易。这几年在这方面,我还真是没有太大突破,真是惭愧。”齐山看着许诺真诚的说道。 “哪里哪里,齐总真是太谦虚了。”许诺笑着,同样认真的说道:“不过,从产品本质上来说,我们的对手是一线品牌的去屑产品;从这次Y视标王的竟争上来看,我们的对手则是所有一线日化产品;而最重要的对手则是:卓雅的丝卓系列、顾氏的卡若新品、娇安公司的芬华。” “所以,我这次的创意方向,选择戏曲的考虑固然是考虑到与产品的高吻合度气质;更重要的是考虑到Y视竟标审核小组部分成员的审美情趣。同时避开卓雅和顾氏会用的手法,避免与他们硬碰硬的冲击。” 许诺将顾氏和卓雅上次参加竟标的片子找了出来,各播放了几个片段,又将娇安的片子找了出来播放了几个片段后说道:“卓雅的推广思维是纯欧化的、顾氏的推广方式注入了感性因素、娇安的推广则简单直接。”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状态,至于今年大家都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则谁也不知道。但以我对他们创意团队的了解,基本不可能大胆到使用纯中国元素,因为产品的对接度不够。” “所以,论中国元素,我们必须第一。至于消费者接受度、创意的推广记忆度等等,我会想办法来增进。” “Y视的标王,除了创意好,还有就是要有钱,既然我们今年想通过这个平台把企业形象打出去,所以在预算方面,你对他们可有了解?”司景看着许诺问道。 许诺的眸光微闪,淡淡说道:“不了解。” “许小姐和卓雅和顾氏都有过合作,可否给我们一些建议?”司景微微笑了笑,直直的看着许诺。 许诺看着司景认真的说道:“抱歉,我只负责预算外所有赢面的制造。这是职业守则、也是行业规则,我想,司总一定也不希望,我以后在接其它公司案子的时候,会将‘景园’的底给透出去。” “哈哈哈,我以为许小姐已经很商业化,没想到还是不够灵活呀。”司景笑着说道。 “我希望用最纯粹创意人的心态来做这个案子,这样才能做得更好。”许诺的眸光微敛,淡淡说道。 “那好,既然我们请许小姐是来做推广创意的,许小姐能在创意上帮我们取得赢面便已经达成了合约。至于竟争的商业信息,我们再作它想。”司景看着许诺,眸光微闪,笑着站了起来。 “谢谢司总的理解。”许诺微微笑了笑,站起来送他们下楼。 ………… 送走司景一行人后,许诺没有立即转回去,而是沿着海边慢慢的走着,直到夜色降临,她仍静静的站在海边,闭着眼睛,静听着这海浪温柔的进退。 脑海里浮现的,是整个创意片完整的影像。 海浪声一声连着一声,演员身着戏服在舞台上绕动的身影一圈接着一圈,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许诺睁开眼睛,快速的往回跑去。 回到别墅里,立即拉开了灯,趴在绘图桌前快速的绘稿——一笔一笔、一张一张,那些图稿几乎是一气呵成。 一直未关的窗口露出晨曦的微光,映淡了房内的灯光、吹凉了一袭单衣的许诺,她才惊觉——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看着满桌的稿纸,许诺自我欣赏着舍不得去睡,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看着,直到接连的几个喷嚏让她只觉一阵轻微的头重,她这才依依的放下手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起身关了窗,回到卧室直接躺了下去。 …………第三节:新年——越来越近的思念………… 接下来的日子,她将调查数据传回给公司的三三做统计分析后,她自己则不停的修稿、选搞,直到三三统计的数据传了回来,她又根据消费者的调查意向,对稿子做了最后的取舍修定,最后留下了十五章定稿。 看着摊了一桌面的手稿,还有面前最终确定下来的定稿,许久不喝咖啡的许诺,终是顶不住感冒加熬夜的难受,捧着热咖啡猛灌了几口,又起身站在窗口吹了一阵风,才感觉好过一些。 在连续了三杯咖啡后,许诺才回到电脑桌边,准备将确认的版本和数据整理一下,发给司景和齐山。 看了一眼刚才的未接来电,许诺微微笑了笑——莫里安,这段时间一定也是忙疯了的。 “莫里安,是我。”许诺拿起电话回了过去。 “恩,还在赶稿。” “有点儿,画图的时候忘了关窗,吹了点儿风。” “没事儿,喝了几杯咖啡又挺过来了。” “知道,得要明天才能把第一稿确定下来,年中可能还要随这边老总去拜访几个客人。” “不是的,你别瞎想,是和案子有关的客人。” “知道了,我先挂了,年前最后一份报告,赶完了去睡一觉。” “不用,不要见面。你知道的,不方便。” “恩,你也一样,新年快乐。” …………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许诺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里的短信和微信,顾子夕和顾梓诺都没有信息过来——所以,就在这边过年吧,不回去了。 许诺的眸光微微沉了沉,放下手机,将全部心思放到了工作上——离开越久、消息越少,下意识的想念也越少。 就似以前慢慢的进入他们的生活一样,慢慢的淡出他们的生活,还原各自原本生活的模样。 ………… “司总、齐总,消费者调查的初始数据已经在三天前发至两位的邮箱,公司内部的样本是齐总安排,我就不过多赘述,而结果当然是我们喜闻乐见的:在产品气质与企业气质、在推广表达与产品联想方面,76%的同事认为戏曲有很高的匹配度和联想度,所以公司内部的调查结果,我只将最后的数据图表呈现出来,就不过多分析了。” “因为考虑到内部员工对产品的联想与真正的消费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所以这份数据我们会给15%的参考权重。” “外部样本里,我们取样数据分了三个层次,18—26岁群体占30%、27—40岁群体占50%、41—55岁群体占20%;在职业层上,学生群体占20%、高级白领占40%、家庭主妇占20%、自由职业者占15%、其它人员占5%,取样数据符合产品的消费人群指向。” “调查问卷发出去1万份,收回来9085份,收回率为91%;问卷渠道为各大社交网站,30%实名网友、58%的5年以上社交网龄、其它为3年以上社交网龄,由此判断问卷的有效性在90%左右。所以此次调查结果为有效。” “从数据结果反映,目标消费者对于我们的产品定位、功效坚持、产品联想,都吻合我们之前提取的、关于‘真’、‘坚持’、‘有效’的关键词;所以这次推广创意以这三个关键词做为中心表达,符合消费者对品牌的认知现状,使我们的推广无需在消费者教育和再认知上下功夫,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在表达载体的选择上,大众认知依然停留在本草纲目、中医、在药、娱乐明星的表达上,所以我们选择戏曲为载体,既有机会、又有危险,机会在于形式是大家没想到的,会让消费者有耳木一新的感觉,从而强化关注;危险在于,他们不接受这样的关联性联想,从而排斥产品;或者对戏曲了解少、不喜欢、不够大众,所以大家看了一眼而过,关注度达不到。” “综上所述,我个人倾向保留戏曲表达方式的选择,首先符合我们对三个关键词的表达;其次符合产品气质;最后在消费者产品联想上,我们的调查报告显示消费者没有有关联性联想,并不代表不适合做此类联想,而是戏曲做为一门古老的艺术,并不如流行娱乐那样容易进入大众的视线。但也正因为不容易,所以一旦进入,记忆便会是深刻的、难以忘记的。” “从创意的功能来说,我们对消费者推广行为,除了告知之外,还有引导和教育的功能。而戏曲文化的美与韵、近年来政治声音对国学的重视与推广,都是我们的机会。” “以上是我综合调查数据后的创意意见,两位意见如何?希望在年前能给我意见。” “下面我将最后确认的十五章情节稿以动画的形式放在附件,删减最多的是台下训练的画面,将产品的成份和功效说明,放在了演出结束后与国际观众的交流处,衔接自然流畅,又没有吆喝之嫌。” “两位意见如何?盼复,另祝新年快乐。许诺留。” 做完这些已经是中午了,许诺合上电脑,关上了工作室的门——从现在开始,她需要一个彻底的休息,然后进入下一阶段演员的选定与拍摄的沟通。 ………… 深圳。 顾子夕接连打了四五个电话,许诺都没有接——是在回来的路上?还是刻意的避开? “爹地,许诺没有接电话吗?她在哪里过年?”顾梓诺看着顾子夕失望的眼神,轻声问道。 “不知道。”顾子夕放下电话,看着顾梓诺低声说道。 “没有人陪她吗?”顾梓诺走到顾子夕的身边,扑闪的大眼睛,似乎已经有些懂得顾子夕的心事。 “我们明天先去三亚陪她,然后从三亚飞温哥华滑雪吧。”顾子夕看着儿子,想了想说道。 “爹地中午和我一起陪妈咪吗?”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似乎希望看到他的安排里,也能有艾蜜儿。 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淡淡说道:“爹地早上送你过去陪你妈咪,下午去接你。” “哦。”顾梓诺的大眼晴里闪过一丝失望,却仍然什么也没说——或许,如爹地和许诺说的,妈咪需要练习只有她自己的生活,需要练习不受别人影响的快乐。 “想送你妈咪和许诺什么礼物?我们现在去买?”顾子夕当然知道儿子的心思,只是,有些事,既然无可挽回,放手就要彻底。否则对谁也不公平。 否则,许诺又凭什么还给他机会? ………… “我要送妈咪一大盒巧克力、还有鲜花;要送许诺一瓶眼药水,因为她总是加班画图。”提起礼物,顾梓诺一下又开心起来。 “好啊。”顾子夕被儿子的轻快的语气所感染,情绪不由得也轻快了许多。 ………… 顾梓诺要的礼物很快就买齐了,最后给顾子夕也挑了一个好睡的枕头——用他的话说,爹地需要好好儿的休息。 “爹地,这些是送给谁的?”顾梓诺看见顾子夕转到药材柜,仔细的看着那些药材的说明,不禁奇怪的问道。 “送给一个阿姨,就是许诺的姐姐。”顾子夕仔细的看了药材的功效后,慎重的选定了几样交给营业员包装,转头看着顾梓诺说道:“我们帮许诺去看她姐姐。” “好啊,许诺一定会开心的。”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当然。”顾子夕结了帐后,接过营业员递过来的药材,牵着儿子的手快步往外走去——她的家人,孩子该慢慢熟悉起来。 ………… “顾子夕?顾……梓诺?”许言听见门铃声,开门看见拎着满手礼物、穿着喜庆的红毛衣的父子俩儿,不由得一阵惊讶——当然,还有惊喜:“许、许诺没回来。” “我和梓诺来看看你和季风。”顾子夕微微笑了笑。 “阿姨好,我是顾梓诺,我是许诺的好朋友,祝阿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好好保重身体。”顾梓诺一板一眼的自我介绍后,说着喜庆祝福的话,小脸一本正经又天真灵动的模样,让许言的眼眶瞬间红了一片。 “谢谢你。”许诺蹲下来,张开双臂抱了抱顾梓诺,待情绪平复下来后,才松开手,将他们父子请了进去。 “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吧,虽然人没到齐,也算上团圆了。”许言低声说道。 “好。”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你陪梓诺说会儿话,我去厨房帮季风。” “好。”许言向厨房里的季风打了招呼,见顾子夕去了厨房后,走到顾梓诺的身边坐下,看着他酷似顾子夕的脸,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许言阿姨,许诺很忙很忙,她工作很累的,所以不能回来过年,你不能怪她哦。”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许言,只觉得她身上有股和自己妈咪很像的气质——柔软而温柔,是与许诺的利落与强悍完全不同的,不由自主的便多了份自然的亲近。 “当然不怪。”看着顾梓诺懂事而贴心的话,许言心里有种被萌化了的悸动,却又一阵隐隐的心酸——这是许诺的儿子,她却只能站在他的世界之外。 ………… “这都是季风叔叔做的菜吗?”顾梓诺吃得都快趴在桌子上了,想起艾蜜儿关于绅士的教导,他又以努力克制着让自己坐得端正。 “不是,是你许言阿姨做的,我只负责把它们从炉子上拿下来。”季风笑着,将他喜欢吃的那盘挪到了他的面前。 “许言阿姨好历害。许诺就不会做。”顾梓诺吃得心满意足,放下筷子看着许言想了想:“我给许诺打个电话,看她吃什么呢。” “好呀。”许言微笑的看着他。 只是,电话过去,依然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这下子边顾梓诺也有些失望了:“都过年了,她还在忙什么呀,也不给我打电话。” “前几天熬夜画图,忘记关窗了,说是有些感冒,现在可能是睡了。”许言轻声说道。 “哦。”顾梓诺转眸看了一眼顾子夕,低声说道:“爹地,许诺睡懒觉不吃饭。” “没事,她是大人呢,会照顾自己的。”顾子夕的心微微一酸,只是淡淡安慰着儿子。 “她才不是大人呢。”顾梓诺嘟哝了一句之后,也不再说话,只是拿着手机,又给许诺发了信息过去——许诺,感冒了要多喝开水。你睡懒觉之前记得要吃饭。你睡醒了要给我和爹地回信息,我们都很担心你。 ………… 晚餐过后,季风和许言送他们父子下去。 季风牵着顾梓诺的手走在前面,给他讲着手术、骨头什么的,听得顾梓诺一直开心的尖叫着。 许言和顾子夕慢慢的走在后面,曾经为许诺的事情认真谈过两次的人,此时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无话可说——关于感情的事,他们都无法再对对方提要求、更无法对对方做承诺。 两个最希望许诺幸福的人,在此时也是最无力让她幸福的人。 “我明天带梓诺过去看她。”顾子夕对许言低声说道。 “谢谢你。”许言轻声低语着。 “许言,我和她之间确实有些误会、也有很多问题,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她、没有放弃过这段感情。”顾子夕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季风和梓诺,低低的说道:“会有一天,我们五个人会坐在一起,真正的一家人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梓诺,我突然明白许诺为什么会放弃。”许言轻声说道:“她担心会打扰到你们的生活、破坏掉你们固有的安静。” “不是我们,是梓诺。”顾子夕淡淡的说道:“她若多考虑一些我,或许就不会这样的绝然。” “那你又给了她多少信心,值得她多考虑你一些?”许言凝眸看着他——他难道忘了,他给她的伤害有多深?他难道不知道,她身上的、心上的伤,都是因为他? “以前我不懂她,现在懂了。”顾子夕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带着些许的悔,更多的,却是坚持下去的决心:“现在,我尽量不去打扰她,给她想要的安静和离开,是不想让她有理由逃得更远。” 许言只是慢慢的往前走着,一路不再说话。 他要的是牵手一起走、她要的是站在他们的世界之外看着他们幸福快乐、而自己要的,不过是她有一段现世安稳的生活。 “我会让她幸福,无论她让我等多久。” “希望你给的,正是她想要的,而不是你强加于她的。” “你变了很多。” “因为我们越来越发现,很多东西我们要不起。” “……” ………… 送走顾子夕和顾梓诺,回到家里后,许言拿着电话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给许诺打过去——就让她自己安静的呆着吧,这些事,谁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关于顾子夕,曾经害怕她被他伤害,可伤害却并不因为她的害怕而不来;关于许诺,她只希望她在平静安稳中再多一份快乐,聪明如她,有分寸的一点一点的放下爱情,却依然不可避免的深陷、不可避免的受伤。 既然一切都要发生,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她受伤后,提供一个并不宽厚的怀抱而已 如此而已。   ☆、Chapter021 此刻团圆 ……第一节:蜜儿—一个人的新年…… 第二天,因为是年三十,平时热闹的城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开车在路上,空旷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也冷清得让人更加心疼那个只身一人、身处异地的女人——新年里,所有人都往着家的方向走,而她,却独自留在异乡不肯回来。 是因为他吧,原本还有姐姐陪着她,现在只能躲在那么远的地方、孤单的一人。 许诺,你知道不知道:这样的时候,我想在你的身边。 …… “妈咪,新年快乐!”顾梓诺将巧克力和花儿递给艾蜜儿,进门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梓诺宝贝新年快乐!”艾蜜儿只觉得眼前被一大束花给淹没了,一股幸福感顿时满袭而来。 “妈咪今天好漂亮!”顾梓诺毫不吝啬的赞美,让艾蜜儿笑得越发的妩媚生姿起来——新年的艾蜜儿,穿一件桃红色的针织开衫,里面配一件宝蓝色缎面长T恤。明亮而饱和度高的颜色,让她整个面色看起来红润健康了不少。 “梓诺帮妈咪把花儿抱进去好吗?”艾蜜儿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他。 “好啊!”顾梓诺回身对顾子夕挥了挥手,抱着花儿就跑进屋去了。 从儿子快乐的背影里收回目光,艾蜜儿温柔而期待的看着顾子夕:“一起午餐吧,简单的几样小菜。” “不用了,我们晚上八点的航班,我五点三十过来接梓诺。”顾子夕摇了摇头,看着艾蜜儿淡淡说道。 “好啊,新年快乐。”艾蜜儿目光里掠过失望,仍是克制着情绪,温柔以对。 “新年快乐。”顾子夕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倚在门口目送他离开,艾蜜儿心底一片酸楚,却唯有克制——曾经那么的宠爱,到现在的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耐,她需要多强大的心脏,才能适应这样的他。 子夕、子夕,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不会再成为你的累赘,让我们重新相爱,好吗? …… “妈咪,这个蛋糕好漂亮。”顾梓诺软糯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艾蜜儿从空荡的走廊收回目光,返身回到屋里,看着儿子那张与顾子夕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一股淡淡涩意在心里蔓延。 “妈咪做的新年蛋糕,祝梓诺、还有爹地新年快乐!”艾蜜儿拿了三根大红的新年蜡烛插上,然后将打火机递给顾梓诺:“梓诺点燃,我们一家三口,来年红红火火、开开心心。” “好耶!”顾梓诺听艾蜜儿这样说,小脸立即认真起来,打燃了火机,虔诚的从高到矮点燃了三支红烛,然后仰起小脸看着艾蜜儿:“妈咪,我们许愿吧。” “好。”艾蜜儿按熄了灯光,与儿子一起闭上眼睛,对着那三枝摇曳的烛火,虔诚的许下心愿——希望未来的日子,子夕能够在身边。 …… “梓诺许的什么愿?”艾蜜儿小心的拔出蜡烛,用蛋糕刀将三层蛋糕小心的切成几块,边问着儿子。 “愿望不能说出来哦!”顾梓诺抬头,黝黑的眸子灵动而认真。 “好啊,那明年的今天,我们一起说出来,看看实现了没有,好不好?”艾蜜儿笑着将蛋糕递给儿子:“把愿忘蛋糕吃掉,梓诺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顾梓诺接过蛋糕,小脸满是认真的一口一口的吃着——他的愿望很简单、也很难:希望爹地、妈咪、许诺都能快乐;希望妈咪和许言阿姨的病能好起来。 …… “梓诺,你和爹地要出远门吗?”午饭时间,艾蜜儿边帮儿子夹着菜,边试探着问道。 “恩,和爹地去温哥华滑雪。”顾梓诺点了点头。 “哦?那里的滑雪场很大呢。”艾蜜儿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装做不经意的说道:“许诺会滑雪吗?你爹地到时候要照顾两个人,可不容易呢。” “许诺不去,她在三亚加班工作。”顾梓诺抬头看了一眼艾蜜儿,认真的说道:“妈咪,你还是不喜欢许诺,对吗?” 艾蜜儿夹菜的手僵了一下,慢慢的收回筷子后,看着梓诺问道:“你喜欢许诺是吗?你愿意她成为你的新妈妈吗?” “爹地说,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喜欢和不喜欢,爹地喜欢许诺,要不要和许诺结婚爹地自己决定。”顾梓诺想了想,认真的说道:“爹地和许诺结婚,我也可以选择她做我妈妈、也可以选择她做我的好朋友。” 艾蜜儿被顾梓诺的说法搞得愣住了——白雪公主那一套,对这孩子显然没什么用;在他的心里,他爹地的新妻子,也可以不是他的妈妈。 “许诺好久都不和我玩儿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忙了,还是因为不想做我新妈妈。我今天去要告诉她,我们可以一直是好朋友。我有一个妈咪就够了。”顾梓诺小大人似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昨天晚上发的信息,许诺还没有回过来。 睡懒觉也不会睡这么久吧,这个许诺,为什么突然变了呢?在医院的时候不是拉过勾了吗?不管她和爹地是不是朋友,她和自己永远都是好朋友的。 “可能她有新的男朋友了,再和你爹地见面,他的男朋友会生气的。”艾蜜儿的眸光微转,温柔的说道:“许诺又年轻又漂亮,好多男孩子喜欢呢,你也别老缠着她玩儿,人家还以为你是她儿子,她可就不好出嫁喽。” 顾梓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艾蜜儿,眸子里似乎有些苦恼——许诺如果有别的男朋友,爹地会不开心,他要不要帮爹地呢? 如果他帮了爹地,爹地和许诺在一起,妈咪会不开心;可是如果他不帮爹地,爹地也不理妈咪,妈咪还是不开心。 所以? 顾梓诺的小脑袋里对这个问题有些纠结——无论如何,他当然更希望爹地、妈咪能够在一起。 “好了,这些都是大人的问题,顾梓诺不用想太多哦。”艾蜜儿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儿子的反应让她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拥有最有利的武器,却从来不会正确的使用。 …… 下午的时候,顾子夕准时过来接顾梓诺,顾梓诺已经换上了艾蜜儿给他买的新衣服——一套英格兰绅士风格的小西服外套,里面白衬衣上系着一个红红的领结,看起来帅气又优雅。 “爹地,妈咪送你的新年礼物。”顾梓诺抱着一个大盒子递给顾子夕——和梓诺同款的衣服,如果穿上,真可能是最帅的父子装了。 而艾蜜儿也聪明的让儿子送给他——她送的话,还没出手就会被退回来。 果然,顾子夕点了点头,从儿子手里接过包装盒,看着艾蜜儿淡淡说了声:“谢谢,以后不要买了。” “新年麻,图个喜庆,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艾蜜儿敛着眸子,温顺的说道。 “恩,一个人在家过年,注意安全。”顾子夕点了点头,简单交待了两句。 “有人敲门你要看清楚了再开门,每天记得按时吃药。”顾梓诺也小大人似的交待着。 虽然顾子夕的声音冷淡、表情淡漠,但父子两人贴心的叮嘱,仍让艾蜜儿有种时光倒转的错觉——曾经,他们都是这样温暖的照顾着自己的。 曾经,他们还是一家人的时候;曾经,即便子夕对自己也是冷淡的;但他发自内心的呵护,仍让人觉得温暖。 人啊,总是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原来拥有的是多珍贵——那时候的他,细心妥贴的照顾、偶尔还会抱着自己安慰,自己却觉得他不够爱、太冷淡。 而今,他连余光都吝啬给自己的时候,却发现:只是一句客气的问题,已经弥足珍贵了。 “妈咪再见,我们走了。”顾梓诺脆糯的声音将艾蜜儿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忙点头,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梓诺说是要去滑雪,你多费心了,注意儿子的安全。”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牵着顾梓诺的手转身离去。 …… “爹地,你要换上妈咪送的新年衣服吗?”顾梓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爹地只在工作时间穿西服。”顾子夕轻瞥了一眼被他扔在后排座的礼品盒,想了想,又伸手拿了起身放到后备箱——对于艾蜜儿的新年礼物,他无所谓喜欢或不喜欢,只是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的纠葛,而让她对彼此的关系产生新的联想。 只是,他却不能给儿子坏的榜样——亲人的礼物,无论喜不喜欢,都应该尊重以待,而不能这样轻忽的随手扔掉。 “你妈咪的一片心意,爹地在上班的时候会穿。”顾子夕特意向儿子解释道。 “爹地穿西服很帅。”顾梓诺肯定的点了点头。 顾子夕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发头,发动车子往机场开去。 ……第二节:子夕—此刻的团圆…… 顾子夕和顾梓诺到海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海边一片静谧的黑,唯一一幢有亮光的,便是许诺住的别墅——上下三层的灯全亮着,映着走廊里挂着的红灯笼,一股子热闹的中国年味儿迎面而来。 “看来,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呢。”看着眼前的一片红火光亮,顾子夕的嘴角轻扯出温暖的笑意。 “爹地,好漂亮的灯笼。” “看来她还知道过年麻。” “看来她的病也不是很严重哦!” 父子俩相视而笑,牵着手大步往前走去。 “许诺,我来了!”站在门前,顾梓诺有节奏的拍着门。 “爹地,许诺不在家?”顾梓诺疑惑的看着顾子夕。 “家里都开着灯呢。”顾子夕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却响了许久才被接听起来:“喂。” 电话那端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里面有风声、有海浪声、有她空洞柔弱的声音,让人听着只觉得心疼——这一屋子的明亮与喜庆,更衬得她的那样的低软柔弱。 “你在哪里?”顾子夕低声问道。 “海边,有事?”许诺的声音低低的。 顾子夕抬眼往海边看去,漫天的星光里,她站在海边的身影单薄而孤单,有种风都能吹走的柔弱,让他恨不得将她狠狠的拥在怀里疼惜。 “喂?”面对着大海的她转过身来,看见顾子夕牵着梓诺的手,正往她的身边走来:“喂——”声音里有惊喜,也有惊慌。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收起了电话,弯腰将顾梓诺抱了起来,大步往她站着的地方走去。 …… “许诺、许诺——”顾梓诺看见卷着裤腿站在海边的许诺、看见海浪一层一层的叠涌而来没过她的小腿,又一层一层的叠涌退下慢慢远走,顾梓诺兴奋得忘记了要做小绅士的克制。 “怎么这么晚来了。”许诺收起一直举在耳边的电话,往回走了过来。 “还知道晚了?”顾子夕看着她脸色略显苍白的样子,语气里不禁有些恼怒。 许诺也不看他,只是伸手从他怀里接过顾梓诺,看着他西服领结的小模样,当真是爱得不得了——她想,如果让她天天见着宝贝,她一定舍不得就此走开的。 “许诺,水冷吗?”顾梓诺开心的问道。 “一点点。”许诺有些心虚的看了顾子夕一眼,抱着顾梓诺边往岸上走去边说道:“明天是晴天,你想玩的话,可以中午过来挖挖贝壳、堆堆沙堡,现在太晚了。” “爹地,我们什么时候走?”顾梓诺扭头问顾子夕。 顾子夕的眸光从许诺的背影扫过,轻声说道:“明天下午。” “那明天我们早点出来。”顾梓诺回转过头,看着许诺说道。 “好啊。”许诺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涌起淡淡的酸涩与失落——这么快就要走了呵。只是,还是应该感谢他的安排,让她有机会,在新年的时候和儿子在一起。 …… 看着门口的两个大行李箱,许诺弯腰将顾梓诺放下,边开门边说道:“你们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要是我出门了怎么办。” “昨天给你打过很多次,梓诺也发过信息,你没有回。”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哦……可能睡着了没注意。”许诺开锁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又装作不在意的继续拧动,直到将门打开,看着他们拖着行李进去。 她不是没看见,只是自动屏蔽了关于他们父子的一切消息——或许她还做不到心静如水,也只能通过不听不见,才能做到不想吧。 “许诺,我们住哪里?”顾梓诺站在行李箱边看着许诺问道。 “我来帮你拎行李。”许诺关了门后,快步上前接过顾梓诺手里的行李,边往上走边说道:“不知道你们要来,没有收拾出房间来,你们就睡我的房间。” “我们三个睡一起吗?”顾梓诺天真的问道。 “呃……”许诺的脸不由得通红,低声说道:“今天年三十呢,我守夜,不睡觉。” “那我也要守夜。”顾梓诺小声要求着。 “要问你爹地。”许诺笑了笑:“不过,你今天守夜的话,明天可不能去海边玩沙子了。” “那我再想想。”顾梓诺微微皱起眉头,在随着许诺走进房间后,便快速的做了决定:“我晚上守到12点,明天8点起床,可以睡8小时,还可以玩沙。” “可以吗?”许诺转身看顾子夕,才发现他深邃的目光一直专注的看在自己身上,她的心不由得微微一慌,快速的转开了眼去。 “可以。”顾子夕低沉淳厚的声音响在耳边,有一种让人安心温暖的感觉。 “谢谢爹地。”顾梓诺开心的说道。 许诺帮顾梓诺把行李箱放好后,又伸手去接顾子夕的行李,指尖相触,顾子夕不禁皱起了眉头:“手怎么这么凉,现在去洗个热水澡。” “我先给你们煮点儿饺子吧,顾梓诺说飞机上的盒饭不好吃,没怎么吃呢。”许诺快速缩回自己的手,也不再去管他的行李。 “你带梓诺洗澡换衣服,我去做晚餐。”顾子夕快速的做了决定,将行李箱放在旁边后,看着许诺问道:“厨房在哪里?” “一楼左边。”他的决定与行动,让许诺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不自觉的就顺着他的问话,指了指一楼厨房的方向。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下走去,似乎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似的,没有一点儿客气和不适感。 “这是我的地盘也,你爹地真够霸道的。”许诺低头打开顾梓诺的行李箱,边帮他拿家居服边小声嘟哝着。 “我爹地怕你感冒。”顾梓诺看着她认真的说道,那眼神里大有——‘你冤枉我爹地了’的意思。 “恩哼,我们去洗澡。”许诺轻哼了一声,打开柜子拿了自己的家居服后,牵着顾梓诺的手去了浴室。 “你用浴缸、我用淋浴房,你可别偷看我。”许诺将衣服挂好后,边帮顾梓诺放水边说道。 “我要拉上浴帘,你也别偷看我。”顾梓诺坐在毛巾铺着的大理石地面上,翘着嘴和许诺习惯性的斗着嘴。 “不看就不看,我喜欢有六块腹肌那样的,你又没有,你看你的小肚子,这么软啊!”许诺伸手拍了拍他肉呼呼的肚子,笑着说道。 “我爹地有六块腹肌,你要不要看。”顾梓诺调皮的说道。 “不看。”许诺的脸微红,睁眼瞪着顾梓诺说道:“我告诉你爹地去,你出卖他。” “哈哈哈,许诺,你的脸红了。”顾梓诺看着许诺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热水蒸的,你懂不懂。快脱衣服进去。”许诺不由得一阵羞恼,伸手将他的头发用力的揉得乱七八糟以示报复,看着他张扬的笑脸恨恨的说道:“顾梓诺,你再笑,我就把你屁股上有痘痘的事告诉你们班小朋友。” “不笑就不笑,大不了不要你看我爹地了。”顾梓诺轻哼一声,拉了间隔区的浴帘,脱衣服跳进了浴缸里,溅得地上全是水。 “小心别滑倒了。”许诺伸手抓着浴帘,却忍着没有拉开——这小家伙讲究得很,真看到他的*了,怕他会哭呢。 “知道了。”顾梓诺脆脆的应了一声,双手又在水里拍打起来。 许诺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因为感冒而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拿着衣服进了淋浴间,将水的温度调到极高,对着身体一阵猛冲之后,才感觉好了许多。 …… 母子两人洗完澡后,许诺抱着热热软软的顾梓诺去到餐厅时,顾子夕象变魔法一样,餐桌上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大的水果拼盘、香气四溢的香煎小牛排、看相漂亮的荷包蛋。 锅里的饺子也煎成了金黄的样子,看起来漂亮极了。 “爹地,你今天终于做成功了耶。”顾梓诺从许诺的怀里跳下来,看着餐桌上,堪比西餐厅的丰盛晚餐,开心的说道。 顾子夕边熟练的切着姜蒜,边抬眼给了他一个‘那当然’的表情。 “哪儿来这些东西呢。”许诺低低的问道。 “知道你不会准备我们的晚餐。”顾子夕抬起头看着她暖然而笑:“帮我拿套卫衣,我把调料弄好就去洗澡。” “好。”许诺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帮他拿衣服——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他淡然却温暖的微笑轻轻拨动了一下:一个人在异乡的新年,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你的身边,会不会,再也舍不得和他分开? 轻轻打开他的行李箱,拿出一套灰紫色的卫衣抱在手里,眼圈却是隐隐的发红——顾子夕,别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会舍不得的。 …… “衣服放在浴室了,水温调好了。”许诺回到餐厅,他已经熟练的做好调料和酱汁。 “恩,我很快就过来。”顾子夕看了她一眼,刚洗过澡后的清新与红润,看起来让人放心不少。 许诺敛着眸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待顾子夕离开后,许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匆匆的跑到二楼,一会儿又匆匆的跑了下来,手里拿了个大红包。 “顾梓诺,给你的压岁钱。”许诺将红包递给顾梓诺。 “好朋友要给压岁钱吗?可是我没准备呢。”顾梓诺看着她,眼神里有些苦恼。 “这个,压岁钱是大人给小孩的,祝贺你又长大一岁了。”许诺笑着说道。 “也祝贺你又长大一岁了,新年快乐。”顾子夕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头发还滴着水,手里却拿着两个红包,一个递给许诺、一个递给顾梓诺。 “喂,我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许诺微皱起眉头,神情略显不自在。 “在我面前,你就是小孩子。”顾子夕笑着,将红包塞进她的手里,转头对顾梓诺说道:“顾梓诺,新年快乐,祝贺你又长大一岁了。” “谢谢爹地。”顾梓诺拿着两个大大的红包,笑得眉眼弯弯,心里满是新年的喜悦感——和爹地和许诺在一起,他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享受着被人疼宠的新年。 …… 新年里有牛排,自然还有红酒,为这顿晚餐,顾子夕似乎准备得过于周道——除了红酒,还有顾梓诺的果汁。 “祝爹地、许诺新年快乐!” “顾梓诺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一家三口,轻碰酒杯,浅斟低饮着,不算热闹,却足够温馨的家庭晚宴,让这间空荡的别墅里,倾刻间弥漫起温馨而和美的味道。 “爹地做的牛排好好吃。”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手艺?” “你不是感冒了吗?牛排少吃点儿,酒可以多喝点儿。” “我的头好象有点儿晕,是感冒的原因吗?” “啊哈,许诺,你一定是喝多了。” “别喝了吧,一会儿和梓诺一起去睡。” …… 一顿晚餐,吃了近一个小时,顾子夕的温言软语、顾梓诺的软糯天真,让她在微熏中觉得几分不真实——这样的日子,她是连想也不敢想的呀! 许诺用手托着下把,微眯着眼睛看着顾梓诺,眸光一直追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 “头还晕吗?”顾子夕见她的脸有种异于平常的驼红,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比正常情况确实要热一些。 “还好,可能下午真的吹风吹得太久了。”许诺轻轻摇了摇头,转眸看着顾子夕,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如星空般的璀璨:“顾子夕,谢谢你。” “既然想,何苦要逼自己走开……”顾子夕轻声低语,看着她润红的脸庞与莹亮的眸子,不由得满心的心动,情不自禁的俯头在她的唇间轻触了一下、又一下。 “顾子夕……”许诺刚才还觉得晕沉的头,被他的轻吻吓得清醒起来,猛的后退一步,下意识的看向顾梓诺——这家伙正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们。 “新年吻。”许诺的脑袋还没转过来,这三个字已经冲口而出。 “爹地?”顾梓诺懵懂的问道。 “是啊,新年吻。”顾子夕咧开嘴笑了,低头在顾梓诺柔软的小嘴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许诺,我亲你。”顾梓诺爬上椅子,肉肉的小手捧起她的脸,嘟起小嘴在她的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许诺脸上的红晕慢慢的晕开,看着儿子不由得也咧开嘴笑了,捧起他的小脸,在他的嘴上、脸上、额上亲了个遍。 “你亲了我一脸的口水!”顾梓诺不甘示弱,蹦到她的身上紧紧的抱住她,在她的额上、脸上、唇上一通乱亲,同样也弄得她一脸的口水,还有油水! 顾子夕看着她们娘儿俩儿笑着、闹着,嘴角一直噙着温柔的笑意。 …… 说好要守夜到12点,闹到11点多一点的时候,顾梓诺就撑不住的直打呵欠,许诺抱着他拍了两下,很快便睡着了。 “他累了。”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今天一天没歇着。”顾子夕从许诺的手里将儿子接过来:“也该睡了。” “你先带他去房间,我拧个毛巾帮他把脸擦一下。”许诺点了点头,快速跑到浴室去拧热毛巾。 …… “他和你在一起很放松、很开心。”顾子夕看着许诺温柔擦拭儿子脸的动作,眸子里也是一片温柔。 “恩。”许诺低应了一声,看着顾梓诺熟睡的小脸不再说话。 “许诺,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一直这样?”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许诺的手微微一滞,片刻便恢复了镇定,沉默着给顾梓诺擦完脸的,站直身体看着顾子夕说道:“你和梓诺一起休息吧,我去厨房收拾一下。”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半晌之后,紧紧闭起了眼睛——将眼底的失望、心底的失落、对她的无奈全掩了起来。 许诺低头轻咬下唇,低低的说了句“对不起”后,便转身走了出去,临到门口,还细心的帮他将门给带上了。 握着毛巾站在门外,许诺紧紧闭上了眼睛——她想收藏的,是她对这温暖的贪恋、对他温柔的不舍、对儿子快乐笑脸的依恋。 是她不够勇敢,不敢为了这样一份感情而奋不顾身、不敢为了这样一份温暖去面对他家人鄙夷的目光; 是她不够勇敢,不敢面对儿子知道真像后的反应。 一切,就这样好了,谁都不要改变、什么也不要改变,只是她多了知道儿子消息的幸福而已——她该知足的。 …… 收拾了餐厅后,重新洗了脸和手,再回到客厅时,顾子夕正坐在沙发里看着春晚——电视里热闹的节目、满目的红色,满是喜庆;而顾子夕看着电视的目光,却显得有些空远的寂廖,面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睡会儿吗?”许诺走到他身边坐下来。 “不睡。”顾子夕淡淡应了一声,又将目光调回到电视上,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许诺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将身体全部窝进了沙发里,与顾子夕一样——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视屏幕,却没有看进去电视里倒底在演些什么。 只是,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这空荡的大屋子里,身边多了一个人、耳边多了他的呼息,年末的最后一天,仍让人觉得满足与心安。 这让原本就有些微熏的她,靠在沙发里不觉睡去。 …… 12点的钟声在欢快的倒数声中浑厚的敲响,许诺微微的睁开眼睛,眼前却是顾子夕那双深邃得要把人吸进去的眼睛,她整个人正自然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子夕……”许诺喃喃的轻喊着他的名字。 “就算不得不放开手,也不要在这一刻推开我的怀抱,给我一点想象,就象我能抱拥着你一整年一样。”顾子夕双臂用力的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整张脸深深的埋进她柔软而温暖的脖子里,声音里满是对思念的压抑、对拥抱的渴望……   ☆、Chapter022 新年蜜吻 ……………第一节:新年吻—一家人的新年吻………… 他低沉中带着寂寥的声音,让许诺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犹豫着,慢慢的抬了起来、试探着圈在他的腰间;在他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衫浸透满她的双臂时,她慢慢的加重了力度,直至紧紧的拥抱住他: “子夕、子夕……”低软的声音里,有寂寞的味道,还有无奈的犹豫。 顾子夕长长的一声叹息,温唇在她的耳畔游移,一点一滴的轻吻着她柔软的肌肤,直到轻含住她的唇,才停了下来。 他深邃的眼睛沉沉的看着她,里面有浓烈的爱意、深沉的无奈、温柔的疼爱。 许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的倔强、坚持,在他的目光里完全的溃不成军----这个男人就有这种本事,只用眼神就能让她失了方寸、失了抵抗。 许诺的心里微微的慌乱着,眼神里带着些企求----爱着他的她,如何抵御得了他如此的深情? 而他只是坚持着,沉沉的看着她,温柔的吻着她,任唇齿交互着无声的语言、任感情在温柔的辗转里肆意的流泄、任目光压迫着她给予回应----其实,他的目光里也有着同样的企求:许诺,不要推开我! 再多的坚持、再多的慌乱,终究抵不过心里汹涌的爱意。在他的目光里,许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任他带着薄荷味的气息将自己完全包裹、任他的浅吻低吮在她的回应里加深至占有式的深吻、任他困兽一样的将她狠狠按压在胸口…… 在十二点的钟声敲过之后,海的远处传来阵阵鞭炮声,预示着新的一年正式到来。 ………… “我们,去看海。”顾子夕伸手轻抚她被自己吻得发肿的红唇,那抹嫣然轻易的诱惑着他所有的感官----如果可以,他想这样一直吻着她不停止;如果可以,他想这样一直拥着她不松手。 只是,深爱着她的他,仅只这样的亲吻、仅只这样的拥抱又怎么足够? 只是,深爱着她的他,不愿意在她还因着那样的开始而抗拒着他们的未来的时候,与她更进一步。 所以,他在这个带着压抑的吻里倾注了他对她所有的爱恋,在最想拥有她的时候,他说:我们去看海。 “好。”许诺慢慢睁开眼睛,满面嫣红的看着他,眸子里的慌张在他的吻里早,一片氲氤的迷离。 见她柔软至此,顾子夕不禁压抑的轻叹,捧着她的脸又是一阵难舍而依恋的深吻后,才在她的喘息里重新松开,拉起她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子夕……”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力度,许诺不禁轻呼。 “再不出去,我不确认我还能忍得住。”顾子夕回着看她,声音嘶哑的说道。 许诺的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快走两步低声说道:“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揽着她的腰慢慢往前走去,大小的两串脚印留在沙滩上,瞬间又被轻柔翻滚的浪化给抚平。 海深处的天空,深夜最黑暗时候的星空,璀璨得让人感觉到一股窒息的美;自远处划过朵朵绽放的烟火,将这夜空划伤之后,留下的流烟的痕迹,却让人心疼----用尽全身力气的绽放,美得连星空都为之逊色的绚烂,却是转眼即逝。 值得吗? ………… “在想什么?”顾子夕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 “想这烟火。”许诺仰头看着天空里的流烟,和后面前仆后继而来的绽放,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心疼。 “烟火是勇敢的。”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低声说道。 “这样的勇敢值得吗?那个手执火源的人,或许有的是真爱、或许有的不过是随手点燃,连看都不看一眼便走了。”许诺轻轻的说道。 “所以说,你比烟火聪明,却没有烟火的勇敢。你是人,你知道爱你的这个男人是真是假,却不敢勇敢的打开自己的心门。”顾子夕犀利的说道。 “因为我是人,所以我会比烟火更贪心----就算命运里有我无法左右的事情,但我可以选择自己生活的方式:我的生活就算更苦一些我也不怕,但我拒绝活得卑微。”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海风的凉意让她有些轻轻的咳意,也让她在他温暖有力的怀抱里,不至于迷失了自己。 看着她清亮的眸光,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微微笑着说道:“不知道,我爱上你这样一个过于清醒和自尊的女人,是好事还是坏事。有时候甚至想:许诺如果再糊涂一些、再世俗一些,我们的这段感情,是不是可以走得更轻松一些。” 许诺转眸看着他,笑容在星空下显得灿烂而温柔,眸子也因此而显得更加的明澈:“子夕,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爱情的样子;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和儿子在一起。” “可是,你始终还是不要和我们在一起是吗?”顾子夕的笑容,变得沉静而勉强起来。 许诺温柔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们都知道,生活光有爱还不够。很多相爱的人都没有办法在一起;也有很多不够爱的人在一起了,也还幸福。” “所以?”顾子夕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 “所以……”许诺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低低的说道:“所以子夕,如你所说,就算不得不放开手,也不要在这一刻松开抱着我的手,给我一点想象,就象我能在你的怀里一整年一样。 “好。”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用力的抱紧她,在一声声的海浪声里,看着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晨曦的微光自黑暗的星空里,慢慢的渗透出来…… ………… “回去吧,我怕顾梓诺会半夜起来。”临晨四点多的时候,许诺对顾子夕轻声说道。 “好。”顾子夕轻应了一声,揽着她的腰慢慢往回走去。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再提感情和未来的事情,分别洗了澡后,回到房间里,看见顾梓诺睡得正香,不禁抬头相视而笑。 许诺低头在顾梓诺的脸上轻吻了一下,掀开被子后,把他暖和得小火球一样的身体搂进怀里。顾子夕也跟着躺了进去,张开怀抱,将他们母子一起搂进怀里:“睡吧,你也累了。”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将下巴靠在儿子的头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搂着他们温暖而柔软的身体,顾子夕只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直到许诺也沉沉睡去,他仍舍不得闭上眼睛----许诺,生活不只有爱情,但我们之间,又何止是爱情呢? 我的爱、梓诺的爱,够不够让你有足够的勇气回到我们身边? 顾子夕将唇轻轻的印在她的额头上,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大手在她的腰间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身体才又重新放松下来。 ………… “好热……”顾梓诺乳糯的声音软软的响起,小火球似的柔软身体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着。 “顾梓诺,别乱动,好好儿睡。”许诺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双臂却圈得他更紧了些。 “许诺、爹地,好热。”顾梓诺困难的伸展着自己的双手,一双小脚也用力的蹬着。 “果真是太热了。”顾子夕低声轻笑,松开搂着他们母子的手,拍了拍许诺,示意她放松胳膊。 许诺睁开眼睛,看着放大在眼前的大小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幸福的笑了:“新年好!” “新年好!”顾子夕温柔的笑着,低头在她和儿子的脸上重重的吻了一下,笑着说道:“新年吻。” “新年吻!”顾梓诺开心的笑了起来,七手八脚的从床上爬起来后,先捧着顾子夕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又捧着许诺的脸重重亲了一口,还调皮的将口水全涂在她的脸上。 “顾梓诺,口水!”许诺大叫,伸手捧着自己的脸瞪着他。 顾梓诺大笑,趴在她的身上用力去抓她的手,开心的叫着:“爹地,口水;爹地,弄她口水。” “顾子夕,不许!”许诺尖叫,顾子夕伸手将顾梓诺抓到自己怀里,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两个男生不欺负女生了。” “好吧!”顾梓诺咯咯的笑着,身体在顾子夕的怀里,还伸出小胖手去拍许诺的脸。 三个人又笑闹了一会儿,顾梓诺才从顾子夕的怀里钻出来:“我要去尿尿。” “快去吧。”顾子夕微笑着帮他穿好鞋子,放他到床下,看着他快速的往卫生间跑去。 “怎么样?起来了?”顾子夕回头看许诺,笑着问道。 “难道还赖床吗?”许诺笑着,扯着被子坐了起来。 “许诺----”看着她坐起来,顾子夕的眸子不由得一阵发暗----她身上的睡衣,已经被顾梓诺扯得七零八落,随着坐起的动作,松散的睡衣自然的滑了下去:柔润的香肩、半露的圆润、就那么袒露在他的面前…… “恩?你还不要起床吗?”许诺伸手将头发束起来,原本斜挂在肩上的睡衣一时间全散了开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不由得惊呼一声,忙伸手去抓住已散开的衣襟。 “许诺……”顾子夕声音嘶哑的轻喊一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俯头沉沉吻住了她----这吻,不同于平日的温柔缱绻,急切的辗转里,带着迫切的渴望; 扶在她腰间的大手,不自觉的就移了上去,按着她的后背,将她紧紧的按在自己的胸前…… ………… “许诺,我们可以出去玩儿了吗?”顾梓诺轻脆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许诺下意识的抓起被子将两人紧拥在一起的身体给盖了起来。 顾子夕松开吻她的唇,低低的喘着气,看着一脸嫣红的她狠狠的说道:“总有一天,让你加倍的补偿给我。” 许诺却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先带顾梓诺去做早点,你躺一会儿就起来。”顾子夕深深的吸了口气,轻轻松开按在她后背的大手,扯着被子将她包裹好后,起身往外走去。 “爹地,你和许诺刚才在被子里玩什么游戏?新年亲亲吗?”顾梓诺好奇的问道。 “许诺有些感冒,我帮她量烧。”顾子夕弯腰抱起顾梓诺往客厅走去:“你先在客厅玩会儿,爹地去做早点。” “好。”顾梓诺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问道:“那许诺发烧没有?不能吹风了吧?那我们不去海边玩儿了吧?” “没发烧,她再睡会儿就起来,我们一起去海边。”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头,温柔说道。 “哦,好,那她得多穿件衣服出去。”顾梓诺点了点头,坐在沙发里翻看着许诺平时看过的设计图书。 “好,我会提醒她的。”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返回了二楼。 ………… 将身体倦缩在满是大小两个男人温度的被子里,许诺深深吸了一口气----仿若将他们的气息全吸了进去、存了下来一样,那样的热度,让人贪恋着不想离开。 听到门外传来父子俩儿对话的声音、然后走廊里传来顾子夕的脚步声,许诺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脸,低低的对自己说道:“许诺,此时此刻,你真是太幸福了!” 许诺掀开被子下床,迅速的换好衣服好,用力的拉开厚重的窗帘,发现外面的阳光如此的灿烂而耀眼。 “起来了吗?”顾子夕推开门看见站在窗前,一身阳光的她,心里温柔的满足着。 “起来了。”许诺转过身,快步的走到门口:“今天早餐我来做。” “好。”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伸手轻抚着她柔软的腰好一会儿,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微笑着转身往洗漱间走去。 许诺快步的跑到楼下,对坐在客厅的顾梓诺大声说道:“顾梓诺,过来这边玩儿喽。” “哦,来了。”顾梓诺脆软的声音应着,抱着那一大本书,快速的跑到了餐厅----就如在深圳的家里一样:她做着早餐、他坐在她看得到的地方玩耍。 安心而温暖的感觉,就象他们是一家人一样。 ………… “你们两个先吃,我洗漱一下就来。”许诺将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还有切得不够细碎,看起来仍然够漂亮的调料。 “好。”换好衣服的顾子夕点了点头,帮儿子盛了五个饺子,并细心的用小刀帮他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稍稍淋上一点点蘸料,让他方便用勺子舀着吃。 “谢谢爹地。”顾梓诺小手捧着碗,看着顾子夕也盛好饺子坐下来后,才开始开动。 顾梓诺吃得虽然慢,却很安静。 许诺过来的时候,顾子夕已经吃完了,顾梓诺也已经吃了大半,所以她快速的吃了几个饺子后,看见顾梓诺已经吃完,便放下了筷子。 “不着急,机票可以改签,你好好儿吃。”顾子夕看着她皱着眉头说道。 “我早餐只吃这么多。”许诺笑了笑,拉着顾梓诺的手快步往外走去,水桶、铲子什么的,她已经准备好放在门边了。 顾子夕摇了摇头,也只得由着她去,将碗筷随意的放进洗碗池后,便随着她们一起去了沙滩上。 ………… 初一的海边,比起前段时间要热闹许多,三三两两的游客在这里玩水玩沙拍照,整个海滩看起来多了许多生气。 二十几度的气温,海水还带着凉意,在带着顾梓诺在水里玩了一会儿后,两人便带着他回到了岸边。 “我用沙子把你埋起来,这样一下子就暖和了。” “象那个人一样吗?” “是啊。” “我来挖坑。” “你用铲子吧。” ………… “够了够了,这坑埋两个你都够了。” “那你和我一起。” “埋我可不够。” “让我爹地再挖大一点麻!” “好吧,我先把你埋起来喽。” “啊、哈哈,爹地快看我,没有脚了!” “顾梓诺没有腿了。” “我的手也不见了!” “爹地把许诺也埋起来----” ………… 到最后,顾梓诺和许诺都只剩了心脏以外的部分在外面,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着,顾子夕还在慢慢的往许诺的身上加沙子----陪着她们玩这样幼稚的游戏、只想现在、不想未来,其实也可以很快乐。 而这样的快乐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的快。顾子夕把他们两个从沙里挖出来,三个人在海边拾了一会儿贝壳后,顾梓诺还想再冲冲海水,却已经到了要离开的时间。 “顾梓诺,等我做完这笔单,回深圳再陪你玩。”许诺手里握着的贝壳,慢慢的撒落,却仍笑着拉回不想走的顾梓诺。 “你回深圳的时候,我幼儿园开学了。”顾梓诺嘟着小嘴,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那我们可以周末去玩呀。”许诺轻声哄劝着他。 “我周未要陪我妈咪,她现在一个人很可怜。”顾梓诺摇了摇头。 “那你想玩的时候找我,我可以请假陪你,好不好?”许诺的心微微一酸,仍温柔的说道。 “那好吧。”顾梓诺这才点头,拉着顾子夕的手,三人一起往别墅方向走去。 ………… 帮顾梓诺放好水,把他放到浴缸后,许诺转身走出浴室,看见倚门而立的顾子夕,心不由得微微一紧,低声说道:“你也进去冲一下吧,我帮你们收拾行李。” 顾子夕伸手搂过她,一语不发的将她按在了墙上,沉沉的吻住了她。 “子夕……”许诺小声的央求着他放手。 “真的要我们走吗?”顾子夕喘着气、咬着她的唇低声问道:“机票可以退掉,我们可以不去温哥华。” “去吧,你答应孩子的呢。”许诺敛下眸子,低声说道。 “或者,你一起去?”顾子夕把她的身体又逼紧了些,不舍的说道:“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好?” 许诺的眼圈微微泛红,却仍是轻轻摇了摇头:“我怕,我会舍不得再和你们分开。” “那就不分开。”顾子夕温柔低语着。 “你明知道不可能的。”许诺哽咽着说道:“我的生活已经够艰难了,你不要让我更狼狈好不好。”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双手捧着她的脸,用尽所有的力量吻着她----那样用力的辗转着、吮动着,恨不能将这个狠心的女人吞入腹内才罢休。 “许诺,我今天才知道,你的心这么狠。” “许诺,你一定是天底下心最狠的女人。” “许诺,我真想强迫你留在我身边。” “许诺,我恨我自己爱你爱到不敢强迫,你知道吗!” 顾子夕狠狠的吻着她,直到两人的喘息都急促起来,才猛的放开了她,转身拉开浴室的门然后又用力的关上。 看着镜子里那张无奈的脸,顾子夕紧紧闭了闭眼睛,直到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好,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待到冲完澡抱着顾梓诺出来时,他又已平静如常----仿佛刚才那个失态发疯的将她按在墙上强吻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 “许诺,再见。” “再见。” ………… “好好准备,竟标会时,北京见。” “再见。” ………… 站在门口,送他们离开,听着他淡然而官方的话,就似他们之间那样的亲密与温暖都只是一场美梦。 而这一切,只因为她的不够勇敢;只因为她的自卑自尊。 她一次次的拒绝与抗拒,让这个骄傲的男人也感觉到受伤了吧。 “顾子夕,对不起。” 许诺慢慢转身关上大门,将不舍连同他们的背影一起关在了门外…… ………… 好吗一句话就哽住了喉 城市当背景的海市蜃楼 我们像分隔着一整个宇宙 再见都化作乌有 我们说好绝不放开相互牵的手 可现实说光有爱还不够 走到分岔的路口 你向左我向右 我们都倔强得不曾回头 我们说好就算分开一样做朋友 时间说我们从此不可能再问候 ……………第二节:生病—-想念会让人生病………… 在送顾子夕和顾梓诺离开后,许诺原本就没有愈痊的感冒突然重了起来,一个人被烧得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知道时间,直到有游客敲门问路,才发现来开门的她精神恍惚得异常。 游客租车将她送到了医院,帮她办了住院手续、确定她安全后才离开。 “小姐,以后生病记得要打120。家里也要备常用药哦。” “好的,谢谢你。” “不用谢,希望这一烧,把一年的霉运都烧掉了,来年顺顺利昨、健健康康啊。” “是啊是啊,谢谢呵。” “再见,我们离开三亚的时候,去别墅看你。” “好啊,玩儿得愉快。” ………… 许诺躺回到床上,又沉沉的睡去。 在医院差不多住了两天,烧全部退了,也不再反复后,在医生强制下又多住了一天才出院。 回到别墅,房子里顾子夕和顾梓诺来过的痕迹已经没有了,连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也早被海风吹散。 诺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安静着,如同从来都只有她一人一样。 许诺转身关上大门,眼圈微微的发红,嘴角却噙着淡淡的微笑----新年的陪伴,是他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平常的日子,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该习惯的。许诺,别给自己太多的期望,因为,你失望不起。 ………… 深圳。 从温哥华回来后,顾子夕没有再和许诺联系。白天上班,他带着顾梓诺在身边,一来是便于照顾他,二来来是从小培养他的商业感觉。 会议室里,大家对创意案做最后的审稿沟通,顾梓诺不似一般的小朋友,会在里面玩玩具或者拿张纸乱涂乱画,而是和高管们一样,认真听着关于创意案的定稿报告。 项目组组长张玲将投影仪调好后,开始播放最后确定的22张PPT。 “整个片子时长2分钟,大学毕业后的分手场景淡化处理,用最短的画面交待故事背景;中间分开的五年时间,生活的忙碌与艰辛、写邮件诉相思、寄洗发水,以快慢镜头组合方式出现:生活的忙碌与艰辛以快镜头方式,快速多组呈现;写邮件诉相思,给邮件正文一个特写,内容是:‘想念你、想念你的微笑、想念你的一头长发,还有长发里熟悉的味道。’字数虽多,但特写镜头两秒走过。” “然后是女孩子收到邮件,给女孩子的侧面一个特写,用一个镜头,呈现两个意思:一个是女孩子温柔的想念、一个是女孩子的一头秀发。” “接下来一组镜头是日历快速翻过、女孩子每个月寄洗发水;接着是时间继续往前走、女孩子的工作、打扮、笑容、发型每次都不一样,唯有每个月去寄洗发水的日子不变,给这个日子一个特写;然后是男孩子公寓里,一个个的洗发水空瓶放满了一整个收纳柜的镜头。” “这组镜头以变和不变的对比,来表现他们对感情的坚持、对选择顾氏‘卡若’洗发水的坚持。” “不对也。”张玲正顺着思路往下讲,坐在顾子夕身边的顾梓诺突然发出声音。 “恩?”张玲疑惑的看了一眼洛简。 洛简看着顾梓诺问道:“梓诺,哪里不对?” 顾梓诺指着PPT上的图片说道:“我们公司的洗发水,同样的一种,每年在包装上也会有不一样,要是PPT上的画的,五年都是一种包装,这好假。” 顾子夕的眉梢轻挑,看着PPT一会儿,点头说道:“确实是个问题。” “如果每年的包装只是部分图案改变,这样的远镜头大约也不会是BUG。”张铃解释说道----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作为新品来说,顾氏可能没办法对未来五年的包装做出方案,所以她也就没提出来,准备用远镜头的方式模糊处理掉。 没想到,这一屋子的专业人士对这样的细节熟若无睹,反而一个孩子看出了问题。 张玲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顾梓诺,只觉得这个小小孩,实在是太历害----以后恐怕会是顾子夕最好的接班人。 “我们在坐的都对产品、对创意烂熟于胸,所以很多问题我们都自动自发的自己给出解释,让其不成为问题。但广的受众却和顾梓诺一样,他们对产品只是知道并不熟悉、他们看到的问题就是问题,不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我倒认为,这确实是个问题。”顾子夕看了看张玲,对她说道:“方案先这样做,你通知许经理,按市场规划大纲,加做产品五年外观设计,要在一周内出图稿。因为我们还要留出样品制做的时间。” “因为是广告用,所以只要瓶型、主色调完成就可以。”洛简在顾子夕的话上加了一句----因为一周内出四种外观设计,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而张玲听了后却直觉得懊恼:若早些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大家的时间就会充裕得多了。 “好的,我现在就和许经理联系,今天在剧本沟通完后,我这边会安排人手。”张玲深深吸了口气,拿起电话边拨边往外走。 “就在这里打吧,看看许经理有没有其它方面的意见可供我们参考。”顾子夕淡淡说道。 张玲微微一愣,只得又退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 “许经理,我是张玲。”张玲打开了免提,让大家都能听到两人的通话----她甚至怀疑顾子夕是想从她们的对话中,了解她们之间有无对创意案做互通了解。 “按进度,你现在应该在顾氏沟通拍摄剧本吧?怎么,剧本有问题吗?”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干脆而紧凑。 “是许诺的声音。”顾梓诺突然叫了起来。 “许诺在谈工作。”顾子夕朝顾梓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顾梓诺两眼放光的样子,他也淡淡的笑了。 电话那边许诺似乎也有些意外,没等张玲说话便直接问道:“顾家的小公子也参加会议了吗?是他有问题?” 张玲抬头看着顾子夕和顾梓诺,不由得有些发愣----他们这种默契和了解? “张姐?”许诺在电话那边催促着。 “是这样的,我们的创意有五年的时间跨度,但现在的产品包装只有最新的,为了镜头的真实度,我们希望在镜头里呈现的是真实的五种不同包装的产品。所以顾总的意思是,让我们追加产品后四年的外观设计。因为太急,所以只需要有瓶形和颜色的呈现。”张玲快速而简洁的将顾子夕的意思传达了过去。 电话那边许诺略作思虑,便快速说道:“问题应该不大,品牌五年规划里,提到了每一个财政年度,我们产品要表达的气质和消费者诉求主题。以这个为基底来设计即可。关于五年来的包装材料和色彩流行趋势,我明天找资料给你。” “好的,我今天做完剧本沟通后,就把这笔单下到系统你,你批复后我就可以安排了。”张玲抬头看着顾子夕,见他没有别的意见,便答复许诺说道。 “OK,发完邮件给我个信息,我现在北京,不能及时收邮件。”许诺答道。 “好的,你先忙。”说完,张玲便挂了电话,抬头对顾子夕说道:“许经理说没问题。” “好,我们继续沟通剧本,会后你和洛总监沟通下单。”顾子夕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做剧本演示。 反而是顾梓诺脸上的表情,比刚才丰富了许多----第一次,他听到许诺在工作中的声音、感觉到她在工作中的状态。 似乎,和平时的那个许诺,完全的不一样;似乎,和爹地工作的时候有点儿像,很帅的样子? 顾梓诺用手托着下巴,眼睛眨巴了两下,看着顾子夕小声说道:“爹地,许诺好能干。” “听张小姐讲方案,会后你给她打电话。”顾子夕的眸光微闪,低声说道。 “哦,好。”顾梓诺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到PPT上,听张玲继续往下讲,只是后面他坐在椅子上一直动来动去,显然不怎么坐得住了。 ………… 北京。 “方老师是老戏骨,看了你的创意和说明,觉得对中国戏曲的推广也能起到些作用,所以愿意考虑接拍这个片子,明天去拜访她,你从艺术和推广的角度和她多讲讲,争取定下来。”司景对还在修方案的许诺说道。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看着司景问道:“如果她接拍的话,是在北京拍、还是回三亚拍?” “你的意见呢?”司景想了想问道。 “我的意思是在北京拍,一来老师在自己的主场更容易找到感觉;二来北京是京剧的发源地,北方大院、京剧舞台、后台化妆,这里才能找到原汁原味的京剧艺术的感觉。”许诺认真的说道:“我们就剧本方面已经达成共识,广告公司方面齐总应该可以搞定;剧本在国内的部分,全部在北京完成;国外的部分,可以挪到三亚去拍。” “可以,那就这么决定,具体拍摄细节你和齐山沟通,需要我哪方面的支持,你告诉我就行了。”司景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确定下来,我这就通知齐总。”许诺点了点头。拿出电话正待拨出去,却接到了顾梓诺打过来的电话----   ☆、Chapter023 这份深情 ……………第一节:梓诺—小时候陪我,长大了为我工作………… “顾梓诺,在干什么?” “我在爹地公司开会,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也。” “呵,又不是第一次听我的声音。你也开会吗?听得懂吗?” “又不是第一次开会,当然听得懂。” 两人一模一样的口气,让许诺不由得一愣,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给我打电话想有什么事?”许诺看了一眼正低头看文件的司景,站起来往外走去。 “我觉得你说工作的时候好帅。”顾梓诺的声音显得很认真。 “是吗?”许诺微微一愣,不由得轻声失笑:“顾梓诺,你这是在鼓励我,要努力工作吗?” “不是啦,就是觉得你很帅麻。”顾梓诺脆糯的说道。 “那我谢谢你的夸奖啰。”许诺轻快的笑着。 “许诺,我爹地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工作很帅?”顾梓诺突然问道。 “呃……”许诺语结,结巴的说道:“我可不知道。” “一定是的。”顾梓诺肯定的说道。 “那你呢?你喜欢工作的许诺?还是喜欢陪你玩的许诺?”许诺温柔的问道。 “我现在喜欢陪我玩的许诺,等我长大了,我就喜欢工作的许诺。”顾梓诺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哈,什么道理?”许诺不由得失笑。 “因为现在你工作就不能陪我玩;长大了我工作了,你来帮我工作。我给你发很多很多的工资。”顾梓诺认真的说道,打算还挺长远的。 “顾梓诺,你这么小就想着要剥削我了!我才不要帮你工作呢。”许诺的嘴已经笑得合不拢来——这个小家伙,打算也太精了吧。 “我给的工资很高的,比别的公司高,我们又这么熟,你干麻不帮我。”顾梓诺不满的问道。 “呃……”许诺当真还没办法回答他。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这句话,顾梓诺和他老爸倒是一模一样的口气,让许诺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为儿子这么能干感到骄傲和开心。 “好吧,那你快点长大吧。” “那你也好好努力。” “知道了,顾梓诺先生。” “我要开会了,再见。” “再见。” ………… 挂了电话,许诺脸上的笑容,久久的无法褪去——现在陪他玩儿、老了给他打工,亏他想得出来。 “孩子?”司景合上文件,慈详的看着许诺。 “呃?朋友的孩子。”许诺忙收了脸上的笑容。 “就是说麻,你这么年轻。”司景笑了笑,将手中的文件推到她面前:“这几个地方再斟酌一下,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晚些时候去拜访方老师。”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送司景出去后,将要给方老师讲的稿子,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后。给齐山写了邮件,让他和广告公司沟通拍摄安排的事。 在收到齐山回复的邮件,又通了电话,将细节都梳理了一遍后才开始休息——她知道这个老戏骨、方老师,虽然是女性,却爱酒。 要和她谈事情,小酌几杯是小事,若谈到她高兴,那就不是几杯可以完事的了——而她们此去的目的,就是要谈得她高兴。 虽然从业务上来说,她只需将创意和剧本创作,企业方满意也就可以了。但与‘景园’的首次合作,她希望通过这次Y视的竟标将‘品尚’的牌子打出去,一来为公司作宣传,二来也能顺利拿下‘景园’后面的单。 所以在完成剧本创作后,她必须得盯着演员是否合适、拍摄效果是否能表达剧本的创作意图。 所以在此时,也就更加明白了顾子夕身在商场的不易与艰辛——哪有一笔生意能够单纯、哪有一个订单能够简单。 他的不择手段、他的心狠手辣,也是被环境给逼出来的吧。 想起在商场上顾子夕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高冷模样,许诺不禁轻轻一声叹息——那样的他,曾是自己仰望的偶像,而现在,却为那样的他而心疼。 冷漠的面具之下,这个男人该有多少寂寞?多少无奈? ………… shengzhen。 “给许诺打电话了?”会后,顾子夕递给顾梓诺一包牛奶。 “恩,我和她说,等我长大了,请她来帮我工作。”顾梓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的眸光微闪,看着儿子不禁笑了——小子,她是你妈妈你知道吗? “她答应了。”顾梓诺见顾子夕一脸笑容,以为他不相信。 “好啊。”顾子夕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好好儿学习怎么经营一家公司,快些长大好请她过来。” “恩,她也这么说。”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想了想看着顾子夕问道:“那爹地要和我争吗?” “如果爹地和你争,你觉得谁能赢呢?”顾子夕笑着问道。 顾梓诺歪着脑袋想了想,肯定的说道:“我能赢。” “哦?这么自信?”顾子夕不由得失笑。 “许诺和我生气,只生两天;和你生气要生好久,所以许诺肯定更喜欢我。”顾梓诺相当自信的说道。 “确实,那我还是不要和你争了。”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看着儿子时,眼睛自然的眯了起来——如果他知道许诺是亲生妈妈,能接受吗? 许诺于他来说,再多的依赖,也不过是个不错的玩伴而已,如果身份改变,他是否会排斥? “顾梓诺,如果可以让你选的话,你是选你妈咪做妈妈、还是选许诺做妈妈?”顾子夕小心的问道。 “妈咪。”顾梓诺毫不犹豫的答道:“许诺是好朋友。” “你妈咪听了会开心的。”顾子夕的眸光微闪,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儿子,一时间不再说话。 ……………第二节:许诺—以故事,换信任………… B市,晚上。 戏曲大师方京华住在B市老城区的一个有些年头的四合院里——朱红色的墙砖、深灰色的锦棉瓦、纯中式的飞檐角,看起来很中国。 四合院中间还有一方古井,靠东边的走廊边,应该是后来改建的,铺的实木地板,占了整个院子二分之一的面积,看起来应该是方老师平时用来练功的地方。几棵老槐树,枝干弯得诡异,显然也是有些年头的古树了。 许诺为了来拜访这位老戏骨,到B市后,特意找了一家老字号的手工棉衣定制铺子,买了一身中式丝绸面料的手工盘扣棉衣,果绿色的绸料,桃红色细细边襟上,压着中式盘枝的桃色绣花,节节盘旋向上,清丽又喜庆,年轻又跳跃,既符合她的年龄,又在北方的春天里,透出一股嫩绿的春意。 为了挑这件衣服,许诺当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而且,还真贵。说是纯手工缝制,顶级绣工的刺绣,古代御用贡品云锦面料,至于线、针、绣法,说法都相当的好听,光听那些名字就让人觉得喜欢。 所以许诺犹豫着,还是狠心买了下来——一来只当是为自己这单生意的投资吧;二来,也确实喜欢。 ………… “方老师好。”许诺穿过四合院的大院,在后进院落的化妆间看见方老师后,她身上所有的气势情不自禁的敛了下来,自然的变得低调而平和。 五十岁的方京华,一身蚕丝面料的灰蓝色中式对襟中长棉袄,说话之间、行动之间,那眉头轻挑、眸子转动之间,几乎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戏,看得许诺直觉惊叹——若是不见面,哪能有这样的体会:居然有人可以做到这样:满身都是戏、满眼都是戏、所有的表情都是戏。 “你好,这件衣服很漂亮。”方老师看见许诺,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年轻的女孩子,穿上纯中式的服装,端的多了份中国大家闺秀式的娴静与端庄。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穿这样的衣服。这样的精致,那些所谓的国际大牌,当真是比不上。”第一眼的好印象,让许诺安心不少。 “当然,文化的东西靠的是底蕴与工艺,不是拿钱砸广告、不是把价格定得高高的,就叫品牌了。”方老师的语气淡淡的,一股傲气却隐隐的流露。 “是。”许诺在方老师的示意下,安静的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们的广告创意我看过了,商业痕迹太重,我不喜欢。”刚刚坐下,方老师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倒让许诺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之所以答应和你见面,一来是司老的面子、二来你们有这样的想法,也很难能可贵,还是该鼓励。”方京华看着许诺淡淡说道。 “是,谢谢方老师。”许诺点了点头,看着方京华想了想,大胆的说道:“您觉得商业痕迹浓的原因,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商业广告案。” “我是一个生在现代、长在都市的现代人,对于戏曲文化听得多、见得少,今天第一次见到方老师,才知道:原来,真有一种人是为戏曲而生:浑身都是戏、骨子里全是戏。” “但象我这样的年轻人,见到您这样的老艺术家的有多少呢?就如戏曲一样,您视若珍宝的高贵艺术,若没有人懂,又如何传承下去呢?” “年轻人不懂戏曲艺术,说得好象有道理,但艺术被商业化后,就变质了。”对于许诺类似于狡辩的说法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解释着。 许诺端起面前方京华随手给她倒上的饮料轻啜了一口,认真的说道:“我倒认为,从商业角度来说,如果艺术能借着商业模式迈出宣传的一步,对艺术来说不是亵渎,而是救赎。” “当商业强大的时候,艺术来凭借商业而发展;当艺术强大的时候,商业也可以依附于艺术而发展;我认为是顺势而为,而且,商业从来不会瞧不起艺术,艺术也不应该瞧不起商业。” “小姑娘挺会说话,实际上,你们只是想请一个有戏曲底子的人,让这个广告显得有品味一些,也就是借艺术来包装商业。”方京华看着许诺笑了笑。 “您说得没错,就凭这一点,您就该支持。”许诺看着方京华,笑得眉眼弯弯的说道:“您几十年如一日的练功,是为了台上的完美的表演;我们想方设法的想请您来做这次拍摄,也是为了能将创意完美的表达。” “我一直认为创意是件单纯的事情,所以我刚刚工作的时候就和上司说,我只作创意,争取资源、和人打交道的事我不要管,我觉得介入了资源争夺的时候,创意就不会再纯粹了。” “这样的大约做了两年,我自认为我做的创意商业气息是最淡的,市场反晌也没有因为过淡的商业气息而减弱,所以,我一直挺骄傲自己对这种纯粹的坚持。” “直到现在,我除了做创意,还不得不自己出来争取订单,我试着把创意与商业做更大的结合,刚开始我也失落、也怀疑,我还是一个纯粹的创意人吗?” “但是,实际上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想这些,我必须一直往前走,否则我将无法生存——因为你的客户不会为一份不满意的创意而买单。” “其实您应该比我更明白,先求生存、再求发展的道理。我现在一边做创意、一边出来跑单,但我始终相信,有一天我可以自由的创意,不再受任何束缚。但前提是让广告介的人认识我、认可我。” “想要更多人认识戏曲、喜欢戏曲,有这样一个载体,为什么不用呢?”许诺看着方京华似乎是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下不禁暗自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恩,说得有道理,难为你小小年纪有这个认识。”方京华仍是不愠不火,微蹙着眉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就是因为年龄小,所以自己做的东西,特别希望有人认可。来之前还挺有信心的呢,想着窝在三亚不回家过年、三天三夜的高烧没人管,能得到方老师认可也值了呢。”许诺低头轻轻笑了笑,眼圈有些微微的发红,半晌不再说话。 方京华微笑着看着她,半晌之后突然说道:“好久没有人过来陪我一个老婆子聊天了,今天还在年里,许小姐一起喝两杯如何?” 许诺的眼睛暗自一跳,抬头看着方京华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 方京华让家里的帮佣拿来一个青花瓷的酒瓶,两个瓷杯,看起来古意盎然又精致非常。 “这酒可是外面买不到的,我们方家祖上传下来的酿造方法,入口绵长,带些甜味儿,适合女子来喝。”方京华接过瓷杯给许诺倒了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之间,再没提创意和推广的事。 喝到兴头上,方京华说了些她年轻时候当学徒、恋爱、带徒弟的趣事,那些远久而古老的回忆里,眼前这个上五十的老人,脸上竟是一种妩媚的芳华,又有一股岁月沉淀之后的风韵。 不觉间,许诺的话也多了起来——关于姐姐、关于代孕、关于顾子夕、还有顾梓诺,这么多年,有些连许言都没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方老师,我不知道我的决定对不对,但是有一点我知道,在没有我的这五年里,儿子是很快乐的。” “还有一点我也知道,他们家人绝对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女人。光有爱有什么用呢?我又凭什么让他因为我和家里对抗?” “而且吧,要是儿子知道了,一定会瞧不起我的,方老师,你说是不是?” 许诺握着酒杯,眼圈红了一阵又一阵,只是忍着不想哭。 “当然了,咱们女人这辈子就不能有污点,否则别人就瞧不起你。爱你的时候,你什么都好;哪天不爱了,他能用这污点让你无地自容。”方京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用京腔轻唱了一句:“红颜未老恩先断……” “方老师说得对,我再敬您一杯。”许诺咧唇笑着,娇态可掬的举起酒杯,与方京华用力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我有时候就是想,其实爱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还要赚钱给姐姐做手术呢,哪儿有时间想那些情啊、爱的。我还有好多重要的事要做呢,他顾子夕算什么。”许诺自语着,从方京华手里接过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后,也不碰杯,只是叹息着喝下。 一老一小两个人,说会儿、笑会儿、又哭会儿,愣是把那一瓶酒给喝完了,许诺只觉得心里压抑已久的情绪、犹豫,似乎在这醉后得到了答案——所有的犹豫,不过是对未来还有幻想而已;所有的犹豫,不过是对这份爱舍不得而已。 而现实,她所有的力量都要用来和许言的病魔抗争,哪里还有力气为了所谓的爱情去争? ………… “方老师,谢谢你的酒。” “还喜欢吗?” “恩。” “那我再送一瓶给你。” “谢谢方老师。” ………… 提着方老师送的酒,许诺慢慢的走在B市的街头。 比起shengzhen或者三亚,B市的建筑显得厚重而沉重;B市的天气冷得有些不近人情;B市的天空也有一种灰蒙蒙的压抑感。 “呵,这真不是个好地方。”许诺慢慢的恍悠着,轻哼着方老师哼过的几句唱腔,在这人烟稀少的街上,似乎有种悲状的凄然。 ……………第三节:莫里安—明知结局,却不放手………… “许诺,手上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竟标前能回来吗?”电话那边是莫里安的声音,说好新年要来看她的,却因着竟争对手的关系,不方便见面而未成行。 “不结束,不回来。”许诺迷糊的说道。 “你喝酒了?你现在哪里?”电话里,莫里安不由得诧异,更多的却是担心。 “喝了,方老师自己酿的酒,你过来,我请你喝。”许诺下意识的答道。 “好,你请我喝,告诉我你现在哪里?”莫里安低声轻哄着。 “我啊,B市啊。”许诺抬头看了看方方正正的街道,软软的说道:“这里不好,好冷。” “大冬天跑B市去干什么。”莫里安轻斥,却又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会出事,只得放低轻轻哄着:“许诺,B市这么冷,你和谁一起去的呢?现在怎么一个人呢?” “女人要独立,为什么不能一个人?”许诺怒声说道。 “好好,可以一个人,那你告诉我,你走的这条街叫什么名字,你现在准备去哪儿?”莫里安已经写了纸条递给秘书,让她帮自己订机票,他则抓起车钥匙边讲电话边往外走去。 “有个公汽站,叫**;还有个地铁站,叫**。我要去哪里?我要回酒店。”许诺转头看着路标,被冷风吹后,只觉得头更昏了。 “你喝多了是不是?”莫里安问道。 “没有,喝了一点点。”许诺不承认。 “那你能把酒店名片找出来吗?”莫里安继续哄着她。 “找就找。”许诺坐在街边的休閑椅上,将包里的名片找了出来,大声念给莫里安听。 “你现在站在那儿不动,我让人来接你。”莫里安说完便挂了电话。 ………… “疯丫头,大过年的一个人跑那么远,一个人还敢喝成这样。”莫里安担心的自语着,给B市的朋友打了电话后,说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和酒店名称,让朋友找到她送她回酒店。 他自己则开着车快速的赶到了机场,刚到机场,手机正收到秘书发来的信息,最近的一个航班机票订到了,大约还有一小时就起飞。 莫里安快速的办了值机手续,快步往安检口走去。 匆匆的步伐,不禁想起一年前,她也是喝醉了、他也是这样的赶过去,却被林允儿给绊住了。 也就是那次,让他下定决心背弃责任选择爱情;也就是那次,她与顾子夕开始有了交集。 如果那一次他及时赶到,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又或者自己早一些决定,是不是会更多一些的机会? 而现在,爱着她、担心着她,却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 ………… 莫里安站在侯机室,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想起不久以前,心里仍有淡淡的温暖——爱情,不是太早、就是太晚,恰恰没有刚刚好的时候。 所以,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吧——只要她好,就好;只要她不再受伤,就好。 ………… 在登机之前,莫里安终于接到朋友电话,已经将许诺送回了酒店。 “哥们儿,挺正点啊,是你的妞?” “同事。” “扯吧你,同事你能这么紧张?” “她还好吧?” “有些迷糊,喝多了。人挺精,愣不肯上我的车,我从手机里翻出和你的合影,她才上车。” “谢了,我晚上到B市,明天一起吃饭。” “你赶过来?嗨,老莫,要说不是你的妞,哥们儿还真不信。” “开始登机了,见面说。” “成,你去吧。” “再见。” ………… 挂了哥们儿的电话,莫里安匆匆登机,到了B市再打车到酒店,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莫里安打许诺的电话,许久都没人接,便给她手机留了言后,在她隔壁开了一间房。 ………… “莫里安?”许诺头痛欲裂的坐起来,看见手机上的信息,不由得懊恼的捧起了头:“难道我喝多了给他打电话了?” “那我怎么回酒店的呢?打车?” 许诺扯着头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醒了吗?”莫里安的信息随之而来。 “醒了,你过二十分钟过来。”许诺咬了咬唇,将信息回了过去后,撑着头疼迅速的起床换衣服,然后刷牙洗脸。 二十分钟后,敲门声准时的响了起来。 拉开门,莫里安正拎着早点站在门口。许诺不由得皱了皱鼻子,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进去再说。”莫里安瞪了她一眼,侧过身子走了进去,只感觉到整个空气里还有着浓浓的酒香味儿,不禁更为恼火。 “喝了。”莫里安将蜂蜜递给她。 “哦。”许诺见他面色不善,乖顺的接过了蜂蜜。 “为了工作?”莫里安看着她有些酒后浮肿的脸,语气相当的不好。 “恩。”许诺喝了口蜂蜜,点了点头:“要请一个大师出面拍片。” “演员、拍摄你也管?”莫里安看着她。 “我希望做得更好。”许诺低着头轻声说道。 莫里安看着她良久,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将早点推到她的面前柔声说道:“吃吧。” “哦。”许诺拉过早点,慢慢的吃起来。 ………… 见许诺吃完,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对她说道:“再去睡会儿,我就在隔壁,有事给我打电话。” “和客户可能要联系一下。”许诺摇了摇头。 “你敬业我没话说,但首先得保证身体。”莫里安紧皱眉头沉声说道:“现在去睡,否则我把你电话给扔了。” “喂!”许诺瞪着他。 “快去,你睡着了我再走。”莫里安紧盯着她,毫不让步。 “那我发个信息总行吧。”许诺妥协着说道。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 许诺给司景发了信息,说明了昨天的情况后,只说自己现在休息,晚一些再联系。 谁知道刚放下手机,电话铃便响了起来—— “司总?” “真的,方老师同意了?” “太好了。我……”许诺看了莫里安一眼,原本想现在就发剧本的,又临时改了口:“我稍晚一些过去,和方老师讲讲剧本。” “恩,是的,喝得不少。” “好的,好的,谢谢司总。” ………… 许诺挂了电话,看着莫里安开心的说道:“昨天的酒没白喝,方老师同意演出了。” “去睡吧,起来再说。”看着她兴奋的表情,莫里安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曾一心想护在手心,不让她沾染尘世俗恶的女孩,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了。 以喝酒换业务;为了订单想尽心思。 许诺,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很让人心疼? 许诺,若这是一种入世、是一种成长,会不会,代价太大了些? ………… “你不为我高兴吗?”许诺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转头的眸子里,有一些躲闪——他的心疼,她怎么能看不出来? 曾经为她排除一切的干扰,只为她做最纯粹的创意;而现在,她不仅陪客户喝酒、她还利用自己的身世去博取同情——在成长的路上,她是不是走得太远了? “我去睡了。”许诺轻咬下唇,转身往卧室走去。 “许诺——”莫里安伸手拉住她,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只是不习惯,不是你这样不好。” “我昨天和老师说了一句话:生存比骄傲更重要。莫里安,我很矛盾:有时候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有时候我又为这样的自己而骄傲。” “莫里安,人类最大的痛苦是会思考,如果不会思考就不会有痛苦。”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莫里安笑了笑:“我去睡了,无论如何,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现在;无论如何,我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我必须努力。” “加油,你是最好的。”莫里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 等到许诺睡着后,莫里安才离开她的房间,他谁都没打招呼的突然离开,整个创作团队估计也要着急了。 “我在B市,有点事情要处理。” “大约要两三天,剧本我今天就确认,稍后会回传给你。你和Jack约剧本沟通会的时间,到时候我视频参加。” “恩,抓紧一些。” 莫里安挂了电话后,便打开电脑,继续完成出发前还在修改的创意剧本。 每个公司、每个人都在为一年里最重要的一次新品推广而拼尽全力,前段时间出方案大家也都是没日没夜的熬着。 这让他对自已为了私事而抛下团队,感到有些抱歉。 只是,即便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他仍然会做出相同的举动吧——只要涉及到她的事情,总能让他失了方寸。 许诺,我们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是吗? ………… 下午,莫里安陪许诺去方京华处讲剧本。 “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能喝。” “我今天是去讲剧本,不喝酒。” “你送你进去,你若喝多了出来,好歹她也知道要通知我。” “喂,我以前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出过差,你怎么越来越婆妈了。” “昨天是一个朋友去接的你,我顺便去道个谢,然后回来接你。” “你朋友?我就这样上车了?” “不肯上,他拿了我的照片你才上的。” “是不是真的……” 莫里安笑笑不再说话,愣是将她送进了四合院,和方老师打了招呼后才离开。 ………… 方京华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也什么都不问,两人都将全幅精力放在剧本上。 在方京华的指点下,许诺算是对京剧有了真正的认识,为了表达得更完美,临时将几处关键的镜头,又做了一次微调。 “我给你看这个动作。”方京华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衣,在院子里的地板上站定,一个手势后,便在空中翻滚起来,长长的黑发随着身体的舞动形成一道绝美的图画,而绑在腰间的黑绸也随着身体的转动舞成了一道黑虹。 “好!”许诺一声喝彩,在方京华停下来后,快步跑到她的身边,将刚刚绘下来的素描递给她看:“我们以前的设想主要是突出头发和身段。” “我觉得把身段改成这道黑虹。黑色缎带在舞动中呈现出丝滑的动态舞美;对比着头发也在这样的舞动中如缎带飘扬。” “您看,大大的舞台、一束远光、远光里一个黑色舞动的精灵、缎带和发丝飘扬,能把人带到一种古老的时光里去。体现京剧的古老与神秘,还有一种孤单。” “接着是后面带妆的舞台,纯黑色的舞台一下子变得多彩;纯黑的身影变得五彩斑斓;一束孤单的远光变成满舞台泼洒的强光;安静的孤单转为热闹而华丽的唱腔;京剧从古老走到现代、由神秘成为大众,就如我们去屑的中式配方一样。” 许诺边画边兴奋的说道。 “非常好,很符合京剧的韵味。只怕是商业的味道减少了,司总会同意吗?”方京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我先把这种感觉记下来,至于怎么和产品对接,我回去再想想——这是个广告,但不是用来吆喝的,是用来体味的:一种关于时光的秘密、关于艺术的呈现,并非完全不能结合啊。”许诺的眸子莹亮,看着方京华说道。 “不错,应该可以有很好的对接。”方京华点了点头,随手捏了个兰花指,唱了两句唱腔后,看着许诺嫣然而笑——带着舞台感的她,就似十八的少女一般,无论是身段还是面容,都完全没有岁月感。 ………… “谢谢方老师。” “莫先生会来接你?” “他是我以前的上司。” “是那种能让人安心的男子。” “是。” “希望你早日解开心结,无论是选择或是放弃,决定了,就让自己走出来。” “是,我会的。” “再见。” “再见。” ………… 方老师是个有过去的人、有故事的人,经历得多了,相信的东西就少了——只是,她说的却是事实:世间多少深情,最后都付流水。 只是,这样的道理,怕也是要经历过后才能明白吧——否则,这世间的男男女女,明知道这些道理,为何又都为了爱情前仆后继呢? 站在四合院的门口,许诺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与顾子夕的不可能,却又明明白白的放不下对他的想、对他的念。 这就是爱情吧,虽然不能勇敢的去追,却还是舍不得连想念也放弃。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转眸看向正朝她大步走来的莫里安,心里不由得又微微一酸——这就是爱情吧,如他这般聪明优秀的男人,明知道不可能,却仍是无怨无悔的付出。 这份深情,她又何以为报?   ☆、Chapter024 在乎输赢 ……………第一节:孤儿院—生存比自尊重要………… “结束了?”莫里安大步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恩,受到很多启发。”许诺接过咖啡,紧紧的捧着取暖:“见过你朋友了吗?” “见过了,聊了会儿。”莫里安点了点头,看了许诺一眼笑着说道:“你这件衣服挺招摇,可以做迎春花的代言了。” “喂,少损我一句你会死呀。”许诺瞪着他:“你们这种留过学的人,无法欣赏中国美。” “迎春花不美吗?”莫里安哈哈大笑,看着许诺问道:“你还要在这边呆几天?” “三天,广告公司下午到,方老师给我们介绍了一个拍摄点,有些镜头要在这边完成。”许诺说道。 “那我不陪你了,我订了明早的航班,得赶回去过稿。”莫里安点了点头。 “莫里安,对不起啊,害你跑这一趟。”许诺看着他低声说道。 莫里安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润,却比刚才玩笑的轻松,多了份深沉与专注:“我和你说过,在你任何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许诺……”莫里安看着她,轻叹了口气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不是没有及时告诉你我爱你,而是在你最需要我、最依赖我的时候,我没能及时来到你身边。” 许诺对着杯中的热咖啡吸了口气,低低的说道:“那只是意外。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是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谁都比不上。”许诺看着他微笑着,在心里悄悄加上了这一句——在她的世界里,莫里安就是这样让她安心的存在。 他是和顾子夕完全不同的人,那么那么的爱着顾子夕,却在很多时候不敢相信他——或许,正因为爱了,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吧。 “那就好。”看着许诺脸上沉静的笑容,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沉的声音里,隐藏着浅浅的叹息——最信任、最依赖,所以不会爱上。 ………… 两人静静的走在黄昏的京城街头,灰色建筑的厚重与庄严,不同于沿海城市的轻俏与现代,却让人有种自发的敬畏感。 还在新年的京城,除了几家西式快餐厅依然正常营业外,几乎没有吃东西的地方,两人不得已,在走遍整个大街后,最后只得去了快餐厅,坐在热闹的孩子们中间,吃着油腻的油炸食品,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好,反而有种孩子式的单纯快乐。 “我小时候可吃不起这个。”莫里安笑着说道。 “我小时候,家乡可没这个,见都没见过。”许诺挑着眉头说道。 “还是现代的孩子幸福。”莫里安点了点头。 “也不一定,我们那一代,也有幸福的,只是不是我们;他们这一代,也有不幸的,只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餐厅。”许诺沉静的笑着,眸子里有着淡淡的伤感——欢笑不代表幸福,但不管幸福不幸福,一定要笑着往前走。 “吃完了吗?”莫里安看着她。 “恩,吃完了。”许诺点了点头。 “你等我一下。”莫里安站了起来,快步走向点餐台。 许诺有些莫明的看着他,直到他又买了几十个汉堡过来,突然有些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许诺的眸光莹亮一片,站起来从莫里安手里接过一个装满汉堡的大箱子,和他一起快步往外走去。 ………… 计程车开了近2小时,才到他们知道的那家孤儿院。 一幢灰色的五层楼房突兀的矗立在几近荒凉的公路边,在小楼的前面,用各式的木条围起一大块平地,地上画着小时候跳房子的方格,还有几个大坑,应该算是孩子们平时活动的场地了。 小楼的正门上贴着喜庆的对联,墙上和窗上,也都贴着各式的窗花儿,漂亮而喜庆。 “新年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总还是有对快乐的期盼吧。”许诺将箱子搬下车后,直起腰来,看着贴着对联、挂着红灯笼的青灰色大门说道。 “当然。”莫里安点了点头,抱着箱子与莫里安一起往里走去。 在和院长简单的聊过之后,她们拒绝了院长将孩子们集中起来发放的决定,而是抱着箱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发。 “宝贝儿,新年快乐!” “姐姐新年快乐!” “叔叔新年快乐。” ………… “叔叔,我能要两个吗,小花住院了,要好几天才回来。” “这放几天……” “好啊,咱们给小花留个大的。” “谢谢姐姐。” ………… “谢谢,我不要。” “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你们是想看我们被施舍的卑微样子吗?还是想以此秀自己的高尚伟大?” “对不起。” “哼……” “接受别人的援助并不卑微,给予当然也分善意和恶意,一个人若善恶不分,骄傲就成了自卑的外衣。” “你……” “莫里安,别说了。” “恩。” ………… “叔叔别生气,哥哥心情不好。” “你的房间很干净。” “我看电视上,当兵的就这样叠背子。” “喜欢当兵是吗?” “当兵很神气。” “叔叔给你寄些兵器书需要吗?” “要的要的,谢谢叔叔。” “叔叔不是这里的人,所以可能需要好多天以后才能寄到。” “我知道了,叔叔说话的口音是南方的。” “你真棒。” ………… “院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发完食物后,许诺又看了一眼那个别扭的大男孩,有些内疚的说道。 “哪里,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院长微笑着送莫里安和许诺出门:“不过,确实有些明星啊、有钱人啊,带一大堆记者来做秀,拉着孩子们作背景照像,让孩子很难过。” “不可以拒绝吗?”许诺轻声问道。 “生存比什么都重要。”院长淡淡的说道。 “是。”许诺轻轻低下头,一时间也不再说话。 ………… “别难过了,大多数孩子还是开心的。”莫里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劝道。 “恩,你答应了要寄书的,可别忘了啊。”许诺看着他点了点头。 “当然,我明天回去就寄出来。”莫里安将手机备忘录递给许诺看——他习惯性的将事情全写在手机备忘录里了。 “不错,给你32个赞。”许诺笑着说道:“对了,我家里还有一些书,你回去了去我那里一趟,整理了一起寄过来。” “好。”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她明亮的笑容,莫里安沉声说道:“下个月初的Y视竟标完了后,我们再过来吧。” “好啊,回去我和小北去夜市上再淘些衣服过来。”许诺点了点头,将手机还给莫里安后,也将这事记在了自己手机的备忘录里。 ……………第二节:允儿—失爱的城市………… 回到酒店后,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为各自的工作忙碌着。 第二天上午,许诺坚持送莫里安去了机场:“当然要送的。这酒也送给你,买不到的哦,方老师的独家配方。” “送给我正好,省得你又喝醉了。”莫里安也不推辞,将酒接过来收到了随包里。 “喂,好象我多贪杯似的,为了工作麻。”许诺低头轻轻的笑着。 “这两天不要再喝酒,工作的方式有很多种,无论是哪种,都不值得用身体、用健康去拼,知道吗!”莫里安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沉静的看着她。 “知道了。”许诺点头轻应着。 “我每天会给你打电话,千万别有什么事让我再飞过来。”莫里安不放心的叮嘱着。 “知道了。”许诺只得点头。 “回三亚后……” “允儿?” 莫里安交待的话还没说完,许诺突然看着前面轻呼出声。 “恩?”莫里安转头看向国际机场的转机出口站,一件卡其色Burberry风衣的林允儿正拖着行李箱快步往这边走来。 八年的相处,默契自然还是有——在他转眸之后,行色匆匆的林允儿也抬起头来看向他。两人眸光相接,莫里安轻轻点了点头以示招呼,而林允儿的眸子里有刹那的明亮,却在转眸看见他身旁的许诺后,眸子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匆匆的步伐犹豫着停顿片刻后,脸上轻扯出淡然而从容的笑容,慢慢的朝他们走过来。 “嗨,新年好。”林允儿拖着行李箱站定在他们面前,淡定的向莫里安伸出手。 “新年好。”莫里安伸手与她轻握,感觉到她带着凉意的手指微微轻颤,微沉的眸光在她瘦削的脸上淡淡扫过后,轻轻松开了握她的手。 林允儿低头轻瞥自己的手指,慢慢的上回到身侧后,抬头朝许诺点了点头:“新年好。” “新年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我在这里转机,先过去了。”林允儿的眸光从许诺的脸上转到莫里安的脸上,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拖着行李箱从容往前走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握着行李箱的手,用力的握在行李拉杆上生生的发疼着——以为对这段关系早已看开,再碰触到,伤口仍是隐隐生痛:秦蓝与牢里的邬倩倩订婚的消息,她都能看开了,唯独对莫里安感情的出走,仍然看不开呵。 走进安检处,木然的打开行李、合上行李、扫描、安检,只觉得心麻木得如同当初分开一样。 ………… “她瘦了好多。”许诺轻声说道。 “我先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莫里安的心一阵微微的刺痛——每每看到林允儿,便心生一股歉疚。 偏偏,她不幸福。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再见。”许诺看了他一眼,说完再见后便转身快步往外跑去——她从不觉得自己欠林允儿什么,可每每见到她,仍觉得心里难受。 她印象中的林允儿,是那样的骄傲而优雅,行走之间,有股行云流水般的雅致风情;言语里,眉宇间自然的散发的傲气与优越感,曾让人感叹上天对她的优待。 而现在这个瘦削的、落寞的、没有神采的林允儿,让人看了生出一股心酸的难受。 可是,可是我也没办法,对不对? 手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齐山打过来的,许诺快速的接起电话,脑袋立即被工作、被创意所塞满——她自己的感情都一团糟,哪有余力再去同情别人。 更何况,她这个天之骄女,除了爱情之外,拥有她所羡慕的一切:疼她的爸爸、宠她的妈妈、护她的哥哥、自信的个性、优良的背景。 她所拥有的一切,自己终其一生的努力,也得不到。 想来,自己才该是被同情的那一个吧。 许诺摇头轻笑,听着电话那边齐山对拍摄工作的安排,不停的点着头:“好,好,可以,没问题,我和方老师都沟通好了,你们先开始,我在机场送一个朋友,马上过来。” “对,对,是的,出国的镜头我们再探讨一下,还有出镜的顺序。” “先拍,按照手绘稿的静态图多拍几组,剪辑的时候可以再斟酌。” “OK,再见。” 许诺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抬腕看了看时间后,便让司机直接往约定的拍摄地点而去。 ………… 莫里安过完安检,正往前走,却被安检人员喊住了:“先生,你朋友的手机吗?”说着便将一个AP的最新款手机递到他面前。 “我朋友?”莫里安接过手机,前后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和自己有关,不禁一脸的莫明。 “屏幕是您的照片。”工作人员将机子按开——是他和允儿的一张合影。照片上,他的表情淡淡的,允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脸上的笑容浅浅的。 其实,他已经想不起来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了,不过,上面的人是他自己这毫无疑问。 “谢谢,是我朋友。”莫里安将屏幕滑到输密码的界面,尝试着输入四个数字——界面刷然而开,主屏幕是一张美国的夜景。 莫里安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抬头对工作人员说道:“谢谢你,我会交回给她的。” “不用谢。”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便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 林允儿显然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丢失了,莫里安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登机口的候机区,看着前面的目光有些沉郁而黯淡。 “允儿,你的手机。”莫里安走过去,将手机递给回她。 “恩?”林允儿接过手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安检区的工作人员发现的,正好看到我,就交给我了。”莫里安解释着,却没有提照片的事情。 “呃……哦。”林允儿下意识的滑开界面,两人的合影在此时看来,竟有些刺眼与讽刺:“以前常用的,一直忘了换。” 莫里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登机口,淡然说道:“我也是这班机。” “哦,许诺不和你一起回去吗。”林允儿握着手机坐了下来,看着登机口的数字轻声问道。 “她在这边还有工作。”莫里安淡淡应着,对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作多的解释。 “哦,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现在这个Jack还好打交道吧。”林允儿轻轻坐了下来,轻声问道。 “还不错,做事比较靠谱,价值观和工作方法上,还算是合拍。”莫里安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小心的避开了秦蓝和许诺,简单的聊着公司一些熟悉的同事,现在的业务情况——慢慢的,在对方面前也都坦然和轻松起来。 原来,越逃避越不敢面对,真正的放下对那段感情的芥蒂,其实——真的还可以是朋友。 “知道国内春运人太多,所以特意避过了最人潮最高峰的时间回来。” “一些大城市,几乎成了空城,回家毕竟还是中国年的主旋律。” “是啊,我妈都催了我好几次了。你呢?今年没有回老家?” “没有,在赶年后Y视竟标的案子。临时B市这边有些事,就更没时间回去了。” “我哥哥嫂子前阵子为回老家吵架来着,有和你说吗?” “说了,今年你不在家,只有允宁夫妻两个,所以允宁怎么能走。” “我嫂子的妹妹生宝宝了,是该回去的,我赶回来哥哥就可以陪嫂子回去了。” “这次回来还去吗?” “……” “登机了,走吧。” “恩。” 在广播声里,两人一起站了起来,莫里安自然的伸手去帮她拉行李箱——两人的手在空中轻触,林允儿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来。 “我来吧,这是男士应有的风度。”莫里安笑了笑,伸手拉过行李箱,快步走进了检票的队伍。 林允儿敛下眸子,给了自己一个苦笑,便移步跟在了他的身后——看他的眸子,却慢慢有些模糊起来。 …………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像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 “我的位置到了。” “我的在后面,我帮你把行李放上去。” “谢谢。” “我过去了。” “再见。” ………… 两个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飞机轰然起飞后,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再无交集。 …………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喧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 看着窗外层叠的云层,林允儿慢慢闭上了眼睛——林允儿,忘了他。 ………… 深市。 “爸、妈,哥哥,我回来了。”林允儿拖着行李箱走进家门,林副市长、林妈妈和林允宁都在客厅等着她。 “你看看、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林妈妈看见女儿,便抹起了眼泪。 “妈,现在流行瘦呢,她嫂子减肥还减不下来呢。”林允宁瞪了林妈妈一眼,起身快步走过去将允儿的行李箱接了过来,伸手搂着允儿的腰往里走去。 “精气神不错。”林爸爸微笑着点了点头。 “允儿,刚才谁送你回来的,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坐?”允儿的嫂子安然拎着一个大蛋糕走进来,看着林允儿问道。 “有人送你吗?”林妈妈警觉的看着林允儿。 林允宁也挑起眉头看着她。 “你们这是干什么?”林允儿不禁失笑——这一家子老的小的,都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呢。 “要不请人家进来坐坐?”林妈妈探头往外看去。 “是Eric,他和许诺在北京度假,回来在飞机上遇着了。”林允儿说得详细——让自己真正死心、也让家人不要再抱奢望。 家人对莫里安的认可,是秦蓝永远也比不上的。 “哦,小莫为人还不错,就是在感情上头太随便了些。”果然,林妈妈原本明亮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 “好了妈妈,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礼物了。”林允儿张开双臂抱了抱林妈妈,笑着从允宁手里接过行李箱,平摊着打开后,将礼物一件一件的拿出来。 林副市长给林妈妈打了个眼色,一家人便都没再提莫里安的事,只随着林允儿拆着礼物。 ………… 晚餐后,允宁与林允儿在花园里散步。 “怎么瘦这么多?不习惯,还是情绪不好?”林允宁看着妹妹,不由得一阵心疼。 “手术后都会瘦。”允儿微微笑了笑。 “你嫂子给你寄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吃了没?她说这个手术要补的。”林允宁看着她问道。 “知道是要吃的,你还说乱七八糟。你这么口是心非,难怪我嫂子烦你呢。”林允儿看着哥哥,只觉得心里一片温暖。 “算了,不说这些。”林允宁看了一眼前面邬家大院,沉声问道:“秦蓝和倩倩订婚了,你知道吗?” 允儿沉着脸,点了点头:“知道。” “所以,爸是对的,这种人,要的就是益利,谁能给他利益,他就和谁合作,感情和婚姻只是合作的一个砝码。”林允宁沉声说道。 “恩,我知道。”允儿轻轻点了点头:“我当时是糊涂了,和Eric争一口气呢。” “允儿,现在单身的女人多了去,咱宁愿不嫁,也不找这种人渣。现在有爸爸妈妈陪着你,以后还有哥哥陪着你呢。”林允宁看着妹妹,心里仍是担心着。 “知道啦,不过,你妹妹我这么优秀,哪儿能嫁不出去,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允儿笑着,扯着允宁的胳膊轻轻摇着,撒娇着说道:“你以后得对安然好点儿,否则我怎么好意思跟着你麻。” “她敢有意见?”林允宁瞪了她一眼。 “我不好意思麻,你答应我对她好一点喽。”允儿娇嗔着说道。 “好了好了,我自己老婆自己知道。”林允宁拍了拍妹妹的头,看了一眼响起的电话,对允儿说道:“队里的事,我过去接一下。” “去吧去吧,我一个人转转。”允儿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开后,将手插在口袋里,一个人慢慢的往前走去。 ………… “小秦啊,记得去看看倩倩。” “我知道,已经安排了。” “唉,多亏有你,她爸真是指望不上。” “阿姨别送了,我的车……” 秦蓝的话才说了一半,便看见大院外的小路上的林允儿——看她的表情,显然是听到了自己说的话,任他脸皮再厚,也不禁感到尴尬。 林允儿只是轻扯了下嘴角,眸光快速的转开后,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 秦蓝匆匆告辞邬家后,将车从他家的院子里倒了出来,一直开到大院门口停下来,才重新下来——远处,林允儿正往回走去。 “允儿。”秦蓝大步走了过去。 “新年好。”林允儿看着迎面而来的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回来了。”秦蓝看着瘦了两圈的她,心里不禁微微发酸:“看你瘦成这样子,一个人都不会照顾自己吗。” “我妈妈等我回去,我先走了。”林允儿也不理会他,侧身走过他的身边,径直往回走去。 “允儿……”秦蓝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低低的喊了一声。 “你干什么?”林允儿的整个身体立即紧绷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尖锐了起来。 “你别激动,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没别的意思。”秦蓝见她害怕,忙松开了手,自动的往后退了一步,放低声说道。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林允儿尖声说着,延着小路快速往前跑去。 “允儿——”秦蓝见她对自己如此的避之不急,心里既怒且悔——怒她对自己果然一点感情也没有;悔那次不该失控的对她动粗。 “允儿?”林允宁听见允儿尖叫的声音,已经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哥,咱们回去。”允儿紧紧抓住允宁的手,急急的说道。 林允宁警告的看了一眼秦蓝,搂着妹妹快步往回走去。感觉到她身体止不住的轻颤,不禁是又怒又怜。 “允儿,别怕,哥哥在呢。”允宁搂紧了妹妹,不停的哄劝着她。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见他。”允儿趴在哥哥的肩膀上,大口的吸着气——连她自己也直到见过秦蓝才知道,那次差点儿被强暴的经历,对她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 “恩,咱们不见他。”允宁轻抚着允儿的后背,直到她的情绪慢慢的平稳下来。 而他的眸子在看向秦蓝是,里面一片凶狠的冷意,让秦蓝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之后,急急的转身离开了政府大院。 ………… 回家后,允儿什么也没说,也不许允宁说她刚才的状态,一家人又聊了会儿天后,允儿说要倒时差,便回房去睡了。 允宁不放心便又跟了上去,在允儿的房间里,直到看到她睡着,才出来。 “她有没有说什么?”林副市长看着允宁问道。 “没有。”允宁摇了摇头:“她和秦蓝之间,一定还有事情,否则不会怕成这样。” “秦蓝……”林副市长沉吟着,看着允宁说道:“能离他多远就多远吧,有野心没资源的人,一旦抓到机会,就会惹出大事。” “我知道。”林允宁点头应着,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去把那小子教训一顿。 “改天你劝劝你妹妹,咱们老林家的女儿,哪儿能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等休息好了,要么去美国读书、要么在国内做点儿什么事,趁我现在还在位,她要干什么,也还方便。”林副市长看着儿子说道。 “我知道。”允宁点了点头:“我和安然先回去了。” “恩,你妹妹回来了,你也少往这边跑,这两天请个假陪安然回去一趟,她一个人在这里,一年也难得回老家一次。”林副市长朝他摆了摆手,便转身上楼去了。 “知道了。”允宁应了一声,走到客厅和林妈妈打了招呼后,才带着妻子离开。 在开车路过邬家院子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停了一下,然后才加了油门往外开去。 ………… 林允儿在家里几天,倒是再没遇到过秦蓝。 只是有卓雅的同事约了出去喝茶,大家无意间说起来,对他的评价,早从当日仰慕的职场精英,变成了如今势利庸俗的商人。 而对于他和邬倩倩的婚事,更是所有人都瞧不起他的症结所在。 “唉,没想到他竟是那么一个人。” “是啊,为了往上爬,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把人卖了送进牢房,又以订婚为由骗人家家里的资源。真不要脸。” “现在的世道笑贫不笑娼,听说他公司里,大把的女人往身上靠呢。” “也是。” “唉,允儿在呢,你们别说了,聊聊别的吧。” “嗨,允儿,你准备在美国定居吗?” “没有呢,只是读读书,过两年还是要回来的。” “唉呀,你还读什么书呀,就你现在这样子,我们再努力十年也比不上啊。” “读书总也不嫌多。” 允儿淡淡的答着,亲耳听见大家对秦蓝的评价,心里未免仍是凉凉的——虽然没有爱过他,可在她的心目中,他也不过是个特别善于抓住机会的人而已。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感情和婚姻于他来说,只是工具而已。 ………… 走在阳光满满的街头,心里却并没有温暖的感觉。 在美国的时候,觉得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抓不住,以为是因为一个人在异乡太寂寞的原因;回来了,仍觉得一种空洞的慌。 原来,这一切竟与城市无关——只与她的心情有关。 ……………第三节:输赢—她与他较着劲儿………… 两周后。 各公司将广告初稿和报价都密封好报到了Y视选标组。对于卓雅、顾氏这样的公司来说,完全不担心过初稿,也不担心报价的。所以他们都在为最复审的竟标,忙碌的修改稿子和报价。 而‘景园’和另一家参加的日化公司,实力与名气,都远不如卓雅和顾氏,所以在初次的稿子和报价上去后,一边要准备复审的二次报价,一边又焦急的准备着广告片的完善,当真是忙了个焦头烂额。 “以我之前的经验和今年的政策来说,‘景园’的报价没有问题;但顾氏的总裁,在这方面总是不惜代价的,所以想要竟争过顾氏,在价格上,还真不好说。”许诺对齐山说道。 “听说顾氏的单也是你们在做?”齐山看着她,平时稳重的他也显出一些焦燥来:“你只提示我一下,我们的报价和顾氏比,倒底有没有竟争力。” “齐总,我是真的不知道。去年的报价媒体上已经公布了;今年他们的案子虽然也是我们公司在做,但这涉及到行业竟争,我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许诺摇了摇头,不肯多透露一个字:“我只保证我给的创意,是绝对有竟争力的。” “小许,做事不要这么刻板,要变通麻!”司景也走过来说道。 “这不是变通的问题,这是商业道德的问题。”许诺坚决的摇了摇头,将最后修好的片子交给齐山后说道:“二审的片子我审过了,非常完美,两位再看一下。” “我公司那边还有事情,在二审通告出来前,我必须回去一次了。”许诺只觉得自己被这两人逼得喘不过气来,将碟片交给齐山后,抓起随身包便离开了‘景园’的办公室。 “片子有事随时给我电话,二审我会去B市和你们会合。”到了楼下,许诺又给齐山打了个电话,才真正的离开。 ………… 早上,顾氏办公大楼。 当许诺匆匆走进办公大楼时,正遇上顾子夕正和洛简沟通着什么。 两人这是年三十后第一次见面,时间不长,却都有点儿恍然的感觉。 “那边的事情结束了?”顾子夕淡淡问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伸手按了电梯后,便安静的站在旁边。 “这次大家都拼尽了全力,不知道谁赢谁输。”洛简看着许诺笑着说道。 “每一次大家都是拼尽了全力;每一次大家也都想赢;不过,洛总监在输赢这上头的境界,应该比我高才是。”许诺看着洛简,说话不由得犀利了起来——她在乎输赢,她更在乎这次的输赢:这输赢不是竟标结果上的,而是创意认可上的。 不论她离他有多远,她心里依然暗暗的和他较着劲——她许诺不是天生比人差的,他们能做到的,她也行!   ☆、Chapter025 莫明心虚 “做好自己,是赢的关键。”一直沉静的站在旁边的顾子夕看了许诺一眼,淡淡说道。 “恩哼。”许诺轻哼了一声,想起年三十两人的亲密、想起他离开时的失常,在他面前总也无法从容。 说是要比得上他,仅仅是在这情绪的收放自如上,她已经输了吧。 想到这里,许诺不由得低头轻轻笑了笑——干麻老是和他较劲呢?许诺,放松些,做好自己。 ………… “喂。” “恩,昨天刚到。” “看到了,很好啊,那几套书很适合给那些女孩子。” “恩,我知道,公司这边的事忙完了我就约她。” “可以呀,你先和她说也可以。” “公寓的钥匙……” 许诺下意识的看了顾子夕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给小北吧。” “知道了,再见。” 许诺挂了莫里安的电话,看见顾子夕那边的电梯正好过来,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明明已经分开了,可每次看见他的目光,仍觉一股强大的压力感。 只能说,这个男人的气场真是太强大了。 “公寓的钥匙不要随便给人,尤其是男人。”顾子夕的声音淡然的响起,许诺抬头看见洛简已经上了电梯,而顾子夕仍站在电梯口。 “我、我……”许诺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让他帮我寄一些书给孤儿院。” “恩,我只是提醒你,心里有数就好。”顾子夕面无表情的说完后,便转身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许诺的紧张感才消失,看着合上的电梯门,不禁一片懊恼:“许诺,你真是太没用了,明明是他霸道得没道理,你凭什么给他解释!” “许经理,电梯来了好久了,不上去吗?”张玲看着许诺,奇怪的问道。 “哦,上的。”许诺的脸色微赫,快速上了电梯,朝着张玲笑了笑:“顾氏的案子还顺利吧?” “很顺利,顾氏的小公子提了不少意见。你都想不到,那只是个四岁的孩子。我们家那个今年三岁,可是差远了。”提起顾梓诺,张玲一片的羡慕与感叹:“生在有钱人家的孩子,见识就是不一样。他能说出的问题,是我们孩子人没接触过的。” “各有各的好。小小年纪接触这些,也很累的。”许诺微笑着说道。 “不会呀,这就是他的生长环境,他从小接触,自然而然的了解,就和孩子玩积木似的,于他来说,就是本能,根本就不累。”张玲摇了摇头,思索着说道:“所以说成长环境、眼界见识真是非常的重要。” “不是你带孩子出国旅游几次、不是你让他多读书就可以弥补的;唉,我们的孩子,从起步就已经被丢下不知道多远。” “张姐,你别太悲观了,社会就是由各种各样的人、各行各业的人组成的。咱们做不了成功的商人、做个成功的科研人员、做自己领域里的专家,还不是一样。”许诺看着张玲叹息的样子,心里不禁微微的感动——自己生孩子、自己带孩子,这样的感情和期望,是自己这样只生不养的妈妈,完全不同的吧。 自己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体验这样的期待、这样的担心、这样的焦虑呢? 只是,这种期望也是自私的吧,与好的成长环境相比,自己当妈妈的愿望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唉,诺诺呀,你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自己有孩子了就知道我们这些当妈的心情了。我们恨不得倾尽自己的所有去培养他,结果发现,我们能给的实在有限。” 张玲摇了摇头,到了顾氏的楼层后,走出电梯对许诺说道:“所以呢,我是没办法了,你就好好儿努力,还有机会给自己未来的孩子找个好爹。” 说完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往顾氏的办公室快步走去——在竟标前最紧张的时候,她的工作地点已经完全改到了顾氏。 许诺笑笑挥了挥手,在电梯门关上后,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而充满坚持的脸上,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若她不说,任谁也看不出她已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 其实,除了本能的想念与温柔之外,她真的还不知道怎么做妈妈。她想,和艾蜜儿比起来,她这个妈妈真的是很不合格的。 “顾梓诺,对不起。”许诺努力的保持着笑脸,告诉自己:没有付出,就没有权利。所以,于顾梓诺,她除了默默的爱着,她没有任何的权利。 而且,千万千万,不要以爱的名义去打扰他。 ………… “许经理,你回来了。” “最近有什么新单?” “这是业务部接的一个新单,品牌部的合约沟通时间差不多是Y视竟标后两天。” “我看看。” 许诺接了同事的文件夹,快步走回到办公室。 翻开业务部的预签合约,是一家化妆品公司,关于新年度唇膏的推广案,首次沟通时间离Y视的竟标时间只有两天之隔——且不说要从B市赶回来时间有多紧,只说在化妆品领域公司现在还没有成功的推广案例,要想顺利拿下这个合同,必须在首次公司介绍会上,有更多、更完备的准备才行。 两天时间,还是在飞机上,怎么够。 “王经理,H&G的时间能往后推推吗?现在完全没有办法顾及到。”许诺给业务部经理打去电话。 “推不了,他们的设计总监只有这三天在国内。我约的时间是最后一天。我想着就算准备不允分,也总比没机会见面的好。”业务部王经理有些抱歉的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麻烦把对方公司的资料,以及他们设计总监的背景资料整理一下发给我。”在业务面前,许诺只得妥协。 “好的,已经在准备了。”业务部也知道时间太赶,在拿回签约意向书后,手头的工作都抓紧时间在赶。 “谢谢。”许诺挂了电话,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把这个单给放下,待Y视竟标完后再做——毕竟手上的两个单,更为重要。 而这一次,在四个最有竟争力的日化品牌中,有两个都出自于‘品尚’之手,无论谁赢谁输,‘品尚’在广告介意界必然能迅速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就算丢了H&G的单,也必须把‘景园’和‘顾氏’做好。 ………… 一周后。 等待的时间,似乎特别的漫长,许诺在深市的办公室,每天几乎都要与齐山通三个电话、接司景的电话也不下于两次; 而张玲这一周的时间,几乎没有回过自己的办公室,整个团队每天都直接到顾氏报到。 至于‘卓雅’,则因为策略的改变,在片子的处理上,则更为紧张而神秘,所以除了许诺回来第三天和顾小北逛了一次夜市外,她和顾小北、莫里安也都没有再见过面。 ………… “她看起来有些焦虑。”黄宪对顾子夕说道。 “她把输赢看得太重了。”顾子夕点了点头:“让她去吧,这是成长的必然过程,何况,她才二十三岁。” “一个女孩子,把自己逼这么紧,看着挺让人心疼的。”黄宪摇了摇头。 “单身是女孩子事业的黄金时期。而且,不经历这个阶段,心态永远都无法从容——不断的竟争、不断的输赢,才能把心脏锻炼的强大。”顾子夕扔给黄宪一支烟,笑笑说道:“我们也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这倒是。”黄宪接过烟想了想,不由得点头。看着顾子夕淡然的面容,仍是忍不住问道:“你和小许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她嫌弃我二婚呗。”顾子夕轻吐烟圈,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 “哦?”黄宪当然不信,开玩笑的大笑着说道:“我保证你要是去参加相亲节目,我保证女嘉宾抢着亮灯。” “她又不是那些女嘉宾。”顾子夕轻笑,瞥了一眼电脑里跳出来的提示,眸光微顿:“Y视的邮件和公告同时出来了。” “哦,快打开。”黄宪紧张的站了起来。 “你也不轻松啊。”顾子夕轻笑着点开了邮件,同时将电脑屏幕转到黄宪的面前,两人一起看邮件的内容。 Y视竟标的广告时段有230个,而第一次投标的企业大约会有一千多个,第一轮中标数以时段位的125%来确认,以保证有的企业中标后因各种原因放弃,同时还需留出调剂名额。 所以,所有行业加起来,第一轮应该会有288个品牌入围。 在顾子夕和黄宪快速的在名单中找自己品牌时,许诺正对着电脑快速的往下拉动着名单——终于,在名单中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名字,顾氏、卓雅、景园都在其列。 “齐总,第一轮已经入围,您的邮箱应该收到组委会关于修稿要求和竞标书修改的通知了吧?”在看到景园的名字后,许诺拿起电话就给齐山打了过去。 “是的,收到了,我正转发给你。”齐山的声音里也一片兴奋——景园的规模虽不小,但上Y视的广告这还是第一次。 这过了第一轮,上Y视的广告时段基本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接下来的正式竞标,就是争抢想要的时段了。 “我收到了,看完后,我给你回邮件。”许诺收到邮件提示后,对齐山说到。 “小许,第二轮报价,你给个意见?”齐山仍不死心的问道。 “许总,代为投标的话,也是要中介费的。”许诺无奈的说道。 “没问题,要不第二次报价,就交给你们公司来做吧?”齐山笑着问道。 “和您开玩笑的呢,我们公司没这个业务。”许诺笑着摇了摇头:“这样,我先研究一下入围的其它企业情况,再和你联系。” “OK,等你电话,我和司总再看看片子。”齐山迅速的应了下来。 挂了齐山的电话后,许诺将Y视发的公函逐字逐句的研究着,将其中的关键词全部拎了出来,然后抱着电脑去了放印室。 对着第二次修剪的广告片,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看着,反复琢磨有没有违反政策的镜头和广告词。 她埋头在镜头里,有时候一个镜头要翻过去倒回来的看四五遍,不知不觉间,已经从早上看到了下午。 直到将所有需要修改的镜头全记录下来后,才感觉到饿得不行了,手边的咖啡也早喝完了。 这才站起来,抱起电脑回到了办公室。打电话点了外卖,吃完后,略略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在电脑里整理修片建议,一直到晚上8点,才将整个修片建议与齐山确认完毕。 收拾好办公桌后,想了想,将电脑锁进了抽屉里,她今天估计是不可能再加班的了。 ………… 出了办公室后,整个办公大楼已是一片安静,她这才想起问问张玲,顾氏的做得怎么样了。 “张姐,顾氏这边的片子需要修改吗?”许诺边往外走边问道。 “要的,有几个国外的镜头,出现了一些产品包装,我们在考虑是虚化镜头处理掉,还是直接切掉。关键是,那些产品都有些年代感,如果没有的话,整个镜头的感觉表达就不够完整。”电话里,张玲显然还在顾氏继续加班。 “你和顾总讨论一下,看他怎么说。对于Y视的规矩,他应该是很熟悉的。去年的片子是他亲自做的。”许诺想了想说道。 “你还在公司?”电话里的声音,换成了顾子夕。 “刚刚离开。”许诺的声音微微顿了顿。 “你下来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顾子夕淡淡说道。 “这个……”许诺犹豫着:“我手上的案子也是日化的。” “对你我信得过。”顾子夕沉声说道。 许诺拿着电话,半晌没有出声——信得过吗?还是知道这个时候,所有的创意已经定型,就算知道也无所谓了? 呵,信得过,怎么可能。 想起不久前刚刚经历的创意失窃事件,心里不禁涩涩的难过。 “许诺?”顾子夕的声音追了过来。 “我现在过来,是在你办公室,还是大会议室?”许诺摇了摇头,将那些不愉快的思绪全都甩掉。 “我办公室。”顾子夕的声音仍然没有变化。 “好的。”许诺轻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对着黑暗的楼道,许诺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转进步行梯快步往下跑去。 ………… 顾子夕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仍然是灯火通明着——他和市场部、以及‘品尚’的创意团队在里面办公室加班;秘书和助理则在外面办公室加班;总之,他这个大总裁不走,别人也别想走就是了。 “许经理,你来了。”晓宇看见许诺,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带着她往顾子夕办公室走去:“你看是要杯咖啡、还是果汁?” “咖啡,谢谢。”许诺朝她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有结论了吗?”许诺进去的时候,顾子夕、张玲、洛简正站在投影幕布前面,投影幕布上,画面定格在男主角书桌上。 而他们身后的会议桌上,摆满了稿纸、盒饭、和一次性杯子,看起来当真是狼藉一片。 “等你来呢。”听见声音,张玲转过头来,看见许诺似乎长长的松了口气。 “吃饭了吗?这里盒饭还是热的。”顾子夕看着她轻声问道。 “吃过了,谢谢。”许诺摇了摇头,走到投影幕布前,用手指着画面问道:“电脑里的outlook邮件系统、桌上的饮料瓶,是吗?” “是啊,整个片子跨度五年,我们镜头外有年度表述,镜头内都是用这些特别有时代感的东西来制造一种年代感。” “要是把这些全屏蔽了,当真只能靠镜头外的字幕来辨识了。”张玲提起这个,不禁有些郁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最近热播的一个片子,连演员的胸都剪了,何况你这点儿东西。”许诺笑着,转头看着顾子夕说道:“你的意见呢?” “我让你下来是想听你的意见的。”顾子夕轻挑眉梢,直直的看着她。 “我们以客户的意见为参考,所以你的意见很重要。”许诺同样的挑起了眉梢,毫不让步的看着他。 旁边的洛简见状,扯了扯张玲的胳膊,拉着她悄悄离开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你换洗发水品牌了?”顾子夕突然问道。 “呃……我们在说片子的事呢。”他低沉而性感的声音,让许诺的只觉得心脏突然漏掉了半拍——如果只谈工作,她在他的面前根本就不会怯场。 可是,可是他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声音、这样私密的问话,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慌张。 许诺转过眸子看着画面快速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个饮料直接从镜头里去掉;邮箱这个画面,镜头再切大一点,只留想表达给观众看的字,在电脑屏幕上做一下波动处理:那时候没有液晶显示屏,所以二次拍摄的显示屏画面,应该很不稳定,这个足以表达画面的年代感了。” “不错。”顾子夕点了点头,一脸笑意的看着许诺。 “从效果上来说,应该不会有大的影响。”许诺转过头来,看着一脸笑意的他,不由得恼怒了起来:“你是故意的。” “不是,是感觉到了、所以就问了。”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为什么会换?” “人总得有新的尝试,才知道什么样的最适合自己。”他淡然的语气,质问的口气,让许诺觉得一阵莫明的心虚,却仍倔强的答着。 顾子夕的眸子猛的沉了下去,看着她涩涩的说道:“可惜,你可以换掉所有我们曾经共有的东西,可儿子你却换不掉。” ------题外话------ 各位亲,接下来一直到3月2号前的更新,可能会不稳定。因为家里小朋友要开学了,各种作业表格的赶着,很是伤神呢,抱歉了,到3月2号以后,更新会正常的。   ☆、Chapter026 Y视竟标 许诺的眸光微闪,细细的声音低低的说道:“没别的问题,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顾子夕抓起放在桌上的钥匙,率先往外走去,让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许诺轻咬着下唇,抓了随身包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 他放慢脚步走在前面,她踩着相同的频率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上了车,顾子夕在发动车子后,扭过头去看她——昏暗的光线里,脸上显出一片柔和的温婉,没有白天里的犀利干练,却更有一种让人心疼的疲惫。 “你有事的话,我打车回去。”在他目光的压迫下,许诺只觉得微微的紧张。 “别把自己弄这么累,所有的事情,还是要一样一样的来做。”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心疼。 “不是,正好这段时间比较忙。”许诺轻声说道。 “许诺……”顾子夕看着她,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只是淡淡说道:“累了就先休息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不用,你开车吧。”许诺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车窗外——夜色已经很浓,而她的心在疲惫里还有份安静:她喜欢这种感觉。 顾子夕转眸发动车子,慢慢的往前驶去,在夜色的流光里,他们终是没有再交流一句。 ………… 等待着你等待你慢慢的靠近我 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 别让我独自守候 等待着你等待你默默凝望着我 告诉我你的未来属于我 除了我别无所求 ………… “谢谢。” “再见。” 许诺回头,大步走进公寓里; 在许诺下车后,顾子夕点燃一支烟后,将车调头,慢慢驶在回家的路上。 …………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着 管别人心怎么想眼怎么看话怎么说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守候 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 等待着你等待你轻轻拉我的手 陪着我长长的路慢慢走 一直到天长地久 ………… 一周后,B市的Y视竟标会现场。 在Y视的多功能厅里,已经黑压压的一片坐满了各个品牌的与竟标代表。 每个品牌只有两个入场名额,许诺代表景园,正好与顾氏的顾子夕、洛简;与卓雅的莫里安、Vivian同坐一排。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后,并没有相互交流,只是各自翻看着位置上放着的议程表与Y视各时段广告的介绍。 ………… 整个会议的议程是三天,日化行业的展示正好在第一天,而首当其冲的,是一个要‘丽丝娅’的品牌。 中规中矩的创意,基本没有太大的亮点,在看完后,顾子夕与许诺同时拿起笔,将这家企业从名单上划掉——如此一致的动作,两人在划掉后,不禁抬头对视了一眼。 顾子夕看着她微微一笑:“你说话的语速有些快,一会儿稍稍注意一下。” 许诺看着他,勉强扯了扯嘴角:“谢谢提醒。” 说完两人又低下头,认真的看手上的企业名单,而接下来展示的,是他们都熟悉的卓雅。 ………… “卓雅的产品,秉乘一惯的国际化气质与消费者对话路线,将产品的特点进行淋漓尽致的表达。” “整个片子,演员只有背影而没有正面,我们尝试用一种艺术的表达方式,告诉受众一种生活方式。” “Spa会所、松软的盘发与裸露的肩膀形成质感的对比,在轻转头之间,头发不受控的披洒下来,流泄的亮度,垂坠在裸露的肩膀上,松松绕在身上的衣服似不受力一样的松散下来,然后是头发的特写。” “啊——” 此镜头一出,全场哗然——整个画面有种天然的唯美感,若不拿着裸露程度的标尺去看的话,可以说是一个媲美于艺术摄影的画面。 只是一向严谨的卓雅、从不碰触审核边线的德资企业,这一次的镜头,却着实大胆——镜头处理大胆又富有技巧。 似乎已经脱了,但什么也没看见——就算你用拿着审核标尺用慢镜头去审,怕也是审不出问题来的。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莫里安从容的继续讲解着: “全剧只有一句广告词: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整个场景传递一种健康的、女性化的生活场景,将头发的养护提升到与身体养护同等的重要程度,唤醒女性消费者对身体、对自身的宠爱。” “而镜头的光感处理,表达出头发与身体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的养护理念——头发先于衣服垂落,意寓头发已经养护了,身体也更上来吧!” “我们借用这种艺术的视觉延迟效果的表达,以引起消费者关注,这种表达方式点到为止,我相信会让消费者记住卓雅、也会让消费者喜欢上这种宠爱自己的感觉。” “谢谢,这就是我们这次的创意,所要表达的主题和视觉联想。” 一分十九秒的片子,播放完后,大厅的掌声经久不息——倒不是因为这广告有多好,而是因为他这视觉延迟的效果,运用得恰到好处。 ………… “可能审不过,但影响会很大。”许诺侧头对司景说道。 “恩,他们走的是一招险棋,不要效果,只博关注。”司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他们对自己参与这次竟标的目的很清晰——外企的预算控制非常严格,要与国内企业拼预算的话,很难拼得过。所以兵出险着,利用舆论达到推广的效果。”许诺进一步解释说道——当然,就算拼得过预算,他们也不屑于被盖上土豪或财大气粗的帽子:保持品牌的品味,是他们更加看重的。 当然,这一点,许诺自然不会说——说了,司景又怎么看自己不惜成本去竟标王呢? 说到底,许诺还得引导他尽力去拼;同时,也要告诉他,合适的就是最好的,拼不过也不为输。 “合适自己企业的,就是最好的。”司景点了点头,将许诺想说而没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是,司总说得对。”许诺微微一笑,拿起笔,在品牌名册上,将卓雅的名字也划了去。 顾子夕听着她与司景的对话,不禁心微微一疼,一种难受的感觉隐隐传来——他欣赏那个为创意而坚持自己、甚至犀利得让人难受的许诺;却不想看到这样一个句句话都带着目的的许诺。 她是成长了、她更适应在这个社会生存了,而这样的她,却让他难过。 ………… 接下来的演示是顾氏,今年的演示是由洛简来做的。 整个故事极具顾氏气质:温暖的情节、温馨的表达、温柔的光线处理,而从开始到结束近乎完美的爱情结局,完全符合当下年轻女性消费者,对于幸福圆满的期待。 “所以,我们表达的是一个时空、距离都无法改变的选择:对人的选择、对真爱的选择、对顾氏产品的选择。” 洛简略显低沉的声音,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应和着片子结尾的广告词:“还好,我们都没变!”将整个片子的煽情程度,推到了最*。 ………… “比我想象的好。”许诺看着顾子夕,诚恳的说道。 “谢谢你的意见,否则他们还会在西浓里纠结。”顾子夕点了点头:“片子还是长了些,但这个故事我喜欢。” “商人应该有商人的评价方法。”许诺轻轻笑了笑,在顾氏的名单后面打了个问号——在同行业里,顾氏的片子比不上卓雅的现代和洋气,但无疑却是最具竟争力的。 “到最后,或许还是你我之争。”顾子夕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微微沉眸说道。 “是‘顾氏’与‘景园’之争,无论谁赢,都是‘品尚’的赢。”许诺在知道莫里安的策略是输后,赢的信心便又多了些。 顾子夕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 许诺代表‘景园’对‘景园’的去屑洗发水品牌创意进行展示解说,这让业内觉得有些诧异——毕竟,这是第一个由专业创意公司完全独立创作、提交、并解说的一个品牌。 加之许诺自己去年是代表卓雅做的展示,当时的创意在业内已是颇有声誉,如今却以第三方的身份出现,大家除了诧异外,更带着考量——离开卓雅这样的平台,去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广告公司,又能拿出什么样的作品? ………… 灯光微暗,是一个只有点点微光的黑暗舞台,硕大舞台上,微光里那抹纤细而娇俏的身影、黑亮的长发,满满的透出一股子古老而厚重的历史感,当韵味十足的京剧唱腔由远而近的唱起时,舞台上的灯光渐亮,似乎由此开启了一扇古老的艺术之门,整个历史感和精美感扑面而来。 “我们用舞姿表达一股积极的创造力,京剧是古老的、中医是古老的,而艺术却是传承古今的。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表达艺术者对品质的坚持;同样,我们以艺术传播的方式,告诉所有的消费者:任何选择,只有坚持才能成功。” “这种坚持,源于一次正确的选择——中国的、世界是,不仅是艺术、还有医学、还有这种坚持的精神。” “我们希望这不仅是一支广告,更是一种传承、一种表达。” 广告片的镜头,定格在黑亮头发的特写与缩小的京剧演员身影的对比上——传承之感,油然而生。 许诺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厅里,响起一阵如雷的掌声——这两分钟的短片,带给受众的,不仅一则产品广告、更是一种艺术的享受。 就连不懂京剧的现代人,在看了之后,也被这京韵之美所感动。 “如果这则推广片,在大家记住‘景园’去屑的医学高度外,还能对我们的国粹京剧有一些了解,我认为它就成功了。”许诺将广告片退了出来,站在台上,对着近千人的同行,深深的鞠了一躬后,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许,在这里回放,比在办公室看起来,效果大不一样,让人震憾啊。”司景笑呵呵的看着许诺说道。 “是的,大屏幕更能表达这种光影对比的效果。所以除了电视广告外,如果能拿一些户外的巨幅广告位,效果会非常震憾。”许诺凑在司景的耳边小声说道。 “好,回去你把这些对齐总说一下,让他去安排一下。”司景点了点头。 “好的。”许诺微微笑了笑,深深吸了口气后,不自觉的转眸看向莫里安——同样的,他也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许诺脸上的笑容,这才放松下来——她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对她的工作要求极为苛刻,再好的方案,有了他的认可她才会自信。 坐在他们中间的顾子夕,看着他们无声而默契的互动,眸子微微暗沉,却也只是不动声色。 ………… 第一天的七五家企业全部展示完毕后,已是下午的五点钟。 当大家陆续起身离开演播大厅时,也有许多企业的老总、或者是策划过来与许诺招呼寒暄。 “许小姐的这次创意做得非常有高度。” “谢谢。” “‘品尚’的创作,主要是什么风格呢?” “我们会为客户量身定制,提供最符合客户产品及企业气质的创意。” “你们公司有多大规模?创意成员来自于哪里?” “这是我们公司的介绍,您感兴趣的话可以了解一下。” 许诺将随身带的公司宣传册递给了身边的同行们,耐心的回答着各种关于‘品尚’公司的问题。 在她离开演播厅时,差不多都五点半了。 “许诺,这边。”莫里安朝他挥了挥手。 “嗨。”许诺大步的走过去,看着他开心的问道:“真的还行吗?” “Verygood!”莫里安认真的点着头:“没有失掉创意的艺术性,也迁就了商业的吆喝性,更重要的是,将企业的气质抓得很准。” “这我就放心了。”许诺用力的点着头:“我在做的时候,担心太过艺术化,所以就拼命想往商业上靠;但心里又纠结矛盾,过于商业化的东西,连自己也不能说服,又怎么交给客户。” “还好,方老师给了我很多启示——那么多年的老曲戏表演家,也愿意妥协于现实、愿意让商业去推动曲艺,而创意原本就是为了商业服务的,根本没有必要高高在上的清高着。”许诺与莫里安边往外走,边说着:“莫里安,这次和方老师合作,真的受益匪浅呢,不仅是对京剧的了解上,更是对商业的理解上。” “大家都有不同的价值创造方式,没有谁比谁更低俗,你说是吧。” 许诺说着,眸光莹亮的看向莫里安,却不小心撞到一个正往里走的人——“唉,对不起。” 许诺忙伸手将来人扶住,转眸看清来人后,却愣在了那里。 “许小姐?”艾蜜儿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么巧,刚到就碰到她了。 “不好意思,刚才撞到你了,你没事吧?”许诺看着她勉强笑了笑。 “没事。”艾蜜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正和员工一起走过来的顾子夕,心不由得慌了一下,低声解释道:“梓诺也来了,我是来陪他的,子夕不知道我……” “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许诺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对莫里安说道:“我们走吧。” “恩。”莫里安沉着脸,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 “子夕,我、我是来看梓诺的。”顾子夕走到身前后,艾蜜儿慌张的解释道。 顾子夕看着与莫里安并肩而去的许诺,只觉得心里一阵钝钝的难受——许诺,她的出现,是不是将你又推得离我更远? “妈咪,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顾梓诺拉着艾蜜儿的手,软软的问道。 “报纸上都有呢。”艾蜜儿怯怯的看了顾子夕一眼,对顾梓诺小声的说道。 “你住哪家酒店?”顾子夕将目光从许诺的身上收回来,看着艾蜜儿淡淡问道。 “‘红墙花园’酒店,离这里不远。”艾蜜儿见他没怪自己,情绪便好了许多。 顾子夕转头对林晓宇说道:“晓宇,在我们酒店加订一间房。” “好的。”林晓宇点头应道。 “梓诺晚上是和爹地一起,还是和你妈咪一起?”顾子夕低头问顾梓诺。 顾梓诺看了看顾子夕、又看了看艾蜜儿,半晌才说道:“我和爹地在一起。”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牵过顾梓诺后,对林晓宇说道:“晚上的会议你不用参加,陪她去把房退了。” “好的。”林晓宇点了点头,当下站在艾蜜儿的身边,没有跟着他们一起上车。 ………… “觉得,有些尴尬。”许诺看着莫里安阴沉的脸,勉强笑了笑。 “他们夫妻……”莫里安皱眉看着她。 “不知道。”许诺只觉得心里一阵莫明的难受,却强迫自己以平常的情绪来面对——她和他已经分手了,他和谁在一起,根本不关她的事。 更何况,她是他的前妻,他们之间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对她,也从没有真正放下过。 许诺低着头慢慢的往前走着,努力的让自己释然着,虽然难过的情绪依然不肯消失,至少,她可以让自己更平静一些。 莫里安看了许诺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这样的她,他又怎么忍心责备。 “走吧,请你吃东来顺。”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 ------题外话------ 昨天才把小家伙送到学校,今天在家里整理了一天,所以字数有些少,明天开始完全正常哦!   ☆、Chapter027 谁在撒谎 第一节,许诺?习惯的一个人战斗 酒店,顾子夕正和洛简、张玲、还有顾梓诺一起讨论着今天展示过的七十多家企业的竟争力。 “卓雅代表的是现代主流生活状态,极具商业性,但无论从预算上、还是从政治角度,他们的片子都无法进入主要广告时段,这可能是他们的一种策略;” “‘景园’是以古典艺术拉动产品特质,需要重塑消费者认知,所以可看性强、商业性略差;但从政治角度,会是我们最大的竟争对手;但从预算上,同样的,‘景园’的老板司景,是一个谨慎的人,不会为了一个标王而盲目投钱,所以这一点我们是有赢面的。” “综合下来,在日化行业的对手,我们只有‘景园’,而且颇有胜算。”洛简将现场录下来的片子,放在电脑里播放着,边分析着。 顾子夕点了点头:“顾氏现在的情况,也不过是刚刚能够正常运转,在预算上也没有余力去拼标王。我们今年推广的方向,重点利用上一次西浓官司的余温,炒作新闻话题,再配合线上广告即可。” “好的,那就这样确定下来。我再研究研究司景这个人的出手方式,能以现在的预算拿下标王,就更好了。”洛简将电脑拖到自己面前,看着屏幕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次的整体效果很不错,张小姐辛苦了。”顾子夕向张玲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张玲微微笑了笑:“最后剩下我们‘品尚’和自己打架,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听了张玲的话,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 “爹地,另一个广告是许诺做的吗?”顾梓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是啊。”顾子夕点了点头。 “去年也是我们和许诺竟争呢。”顾梓诺的小胖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顾子夕。 “是啊,她很历害对不对。”顾子夕将头从文件中抬起来,看着儿子,眸子里不自觉的一片温柔。 “那我们请她来我们公司好不好?”顾梓诺认真的问道。 “要请一个优秀的人来公司,要有很多条件:比如说薪酬、职业环境、企业平台和企业文化、合作态度等等,不是你想请就可以的。”顾子夕看着儿子,慢慢的解释道。 “她现在的公司比我们公司好吗?她又答应等我长大了,会来我们公司的。”顾梓诺有些不解的问道。 “爹地做了一件错事,没有信任她。所以她不喜欢和爹地合作了。等你长大了,她会来的。”顾子夕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所以梓诺你也要记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下属和伙伴要谨慎的选择、选择之后要全心的信任。” “那当然,不信就不用麻。”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还有,公私分明,任何时候保持冷静的判断能力,不要被感情左右你的判断。”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也不管顾梓诺能不能听懂,径直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窗口——远远看去,酒店外的马路上,许诺正和莫里安一起慢慢的走过来。 他们之间,依然是默契的模样。即便她在他的面前,不如从前的任性与随意,但她对他的依赖与信任,却从来都没有变过——就连从千人嘱目的闪光灯里走出来,她仍第一时间看向了他。 向来自信的顾子夕,突然对她的爱情,不那么确定了——有没有可能,是她搞错了?她爱的其实就是莫里安?而对自己,只是年轻女孩对成熟男子的迷惑? 想到这里,顾子夕的心不禁有些钝钝的生疼——许诺、许诺,放你自由,真的是对的吗?放你自由,你要飞到多高,才知道回头? ………… “心情好些没有?”莫里安看着许诺满头的汗,笑着问道。 “不是说北方人不吃辣的吗?怎么会做这么辣的火锅。”许诺伸手拍了拍自己快被辣得发麻的唇,只感觉一种大汗淋漓后的痛快。 “做生意也要与时俱进麻。”莫里安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次的目标是什么?” “于‘景园’来说,希望拿下标王;于我个人来说,在创意评分上,能有个不错的成绩;这次代表‘品尚’第一次的亮相,能多拿几个订单回去。”许诺想了想,对莫里安说道。 莫里安低头轻笑,不再说话。 “笑什么?是不是太现实了?”许诺皱了皱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也不是,按你的意思去做吧。”莫里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润的说道。 “恩,我先上去了,司总给我打了好些个电话了。”许诺点了点头,朝他随意的挥了挥手后,便转身快步往电梯间走去。 现在的她,走过了最挣扎的时期后,已经完全知道自己要什么——高高在上的艺术、纯粹不带商业化的创意,并不能帮助商品取得更多的市场份额,也不能带给她更现实的回报。 所以,她选择向市场、向生存妥协——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没准哪天她能成为将艺术与商业完全结合的大家呢。 许诺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笑容,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 “小许,我分析了一下,能和我们竟争的,日化行业只有顾氏了。”司景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 “差不多是这样。”许诺点了点头。 “对此你有什么建议?”司景看着手中的数据,不放弃的问道。 “齐总的意思呢?”在竟标这一点上,许诺虽然也想赢,却从没忘记过自己身为第三方公司的身份——更何况,对手是顾子夕呢? 好胜的她真的很想赢他、赢得全面而漂亮;可潜意识里,又不希望这个一直让自己仰望的男人,会有被人打下去的一天。 很矛盾,所以她选择拼尽全力的去做创意,却仍坚守着第三方人的本份——不给合作公司提供任何有关于对手的竟标信息。 这让司景很是无可奈可,甚至拿了公司五年的品牌规划为诱饵,希望她能提供顾氏的竟标信息,她却只是不为所动。 齐山与司景对视了一眼,看着许诺说道:“我研究了一下顾氏历年的竟标资料,几乎都是全力以赴。顾氏在日化界,算得上是财大气粗,在顾东林执掌的时候,对Y视标王有着不明所以的狂热,所以每年都以超出第二名近3%的价格夺得标王。” “在顾子夕执掌以后,这种情况略有改善,他们的竟标则显得更有策略性。除了去年的产品竟价有些虚高外,其它时间都很理性。” “鉴于这种情况,加上前一个季度的创意被盗官司,我认为顾氏这次,应该会是一个十分理性的出价,有了去年标王的地位、有了新闻话题的空间,他们没必要不遗余力的去争这个标王。” 齐山在说话时,一直注意观察着许诺的表情变化——而让他失望的是,许诺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 他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我们的竟标价格目前来说,已经具有相当的竟争力,所以我不建议再修改竟标书。” 司景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终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就这么决定吧。” 说完看了看许诺,微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大家也都过于紧张了,出结果这两天,小许自由安排,也可以去会会朋友、游游B市什么的,不用天天来我这里报到了。” “好啊,谢谢司总。”许诺笑着站了起来,与司景和齐山告辞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其它行业展示的这两天,她其实是想进去看看别家公司的创意片,毕竟做为创意的第三方广告公司,她以后接触的行业将会非常广泛,有这样一个全行业优秀公司的创意展示机会,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只是,有什么办法才能每场都参加呢? 许诺想了想,拿起电话给广告部的许部长打了过去。 ………… “许部长,我是小许。” “是啊是啊,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呢。” “许部长,明天和后天其它行业的展示我想进去学习学习,您看能通融一下吗?” “唉呀,我现在是第三方麻,您帮我想想办法好吗?” “是吗?那就不让您为难了,方便的时候我来拜访您。” “是的是的,有您在,我心里一直安着呢。” “好,好,谢谢。” ………… 许诺被许部长用竟标期间,不能和投标公司有任何的沟通和交集为由,将许诺挡了回来。挂了电话,许诺想了想,又拿出白天收集的名片,一个一个的找—— “王总你好,我是‘品尚’的许诺。” “是啊是啊,红酒行业,在国内已经慢慢的兴起,红酒的推广,不仅要市场,更是引导了一带人、一类人的消费习惯,希望有机会能进场学习学习。” “是吗?真是谢谢王总了。” “好的,没问题,希望能有机会帮到您。” OK,明天的入场搞定了,许诺举了举拳头,拿出名片来又继续搜索第三天的入场企业,在打了三个电话后,终于也拿到了入场券。 放下电话,许诺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脸,迅速的洗澡睡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进入工作状态的她,似乎将艾蜜儿的出现所带来的难受全部忘掉,踢掉鞋子、拉上被子,习惯一个人战斗的她,将自己包裹在柔软的被子里,也能感觉到温暖与安心。 第二节,子夕?我不想放手 第二天. “许诺,听说秀水街的衣服很不错,今天没有会,出去逛逛?”早餐时分,顾小北端着盘子与坐在了许诺的身边。 “不去,找人拿了入场券,进去看看其它行业的片子。”许诺凑在顾小北耳边小声说道。 顾小北睁大眼睛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这么牛?那明天呢?明天也能进?”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边吃着早点边对她说道:“做了这一行没办法,必须哪一行都了解一些,否则接了单做不了,就是笑话了。” “当然当然,我也想呢。”顾小北连连点头:“不过,这次Eric肯带我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公司这次的创意,我虽然不能独立策划,但也参与了重要环节,比在‘怡宝’的时候,做的事有意义多了。” “你好好儿跟着莫里安学,他虽然在工作上是苛刻了些,但能让你学到很多东西,包括理念。”许诺抬头朝刚进门的莫里安招了招手,接着对顾小北说道:“而且工作之外,他还是蛮可爱的。” 顾小北听着她的话,只是笑着,并不答话——工作上苛刻,那也是看对像的;工作之外可爱,那更是要看对像了。 许诺只是身在其中不明白而已,以为他对所有人都一样。 ………… 莫里安取了早餐后,也过来她们这一桌坐下,反而让先来的Vivian落了单,所以一向以泼辣机敏著称的Vivian小姐,也端着餐盘加入了她们这一桌,一时间几个人聊起之前的事情,热闹非常。 顾子夕牵着儿子走进来时,看见她们热闹亲密的场面,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便没有更多的表情。 而一向喜欢粘着许诺玩儿的顾梓诺,也没有过来打招呼,甚至在看她时,神色间还有些淡淡的不满。 许诺微微怔了怔,便低下头边吃东西,边与顾小北、Vivian如故的聊着天,将对顾梓诺情绪的疑惑压了下来。 ………… 不知道顾子夕怎么也弄到了参会证,在许诺进场在酒业公司王总的身边坐下后,便看见顾子夕也带着顾梓诺走了进来,他的坐位,是在另一个区的贵宾席。 想来,Y视的广告大户,还是会有些特殊的待遇吧。许诺如是想着,在与顾子夕交流了一个沉默的眼神后,便转头与酒业公司的王总聊起来。 对于顾子夕沉郁中带着恼意的眼神、对于顾梓诺紧绷小脸里的淡淡不满,许诺都选择忽视。 ………… “王总主要是做红酒吧?” “对,我对红酒情有独衷,我做红酒是从收藏开始的。” “对红酒,我还真是不太了解呢。” “中国古代有句诗,叫做‘葡萄美酒夜光杯’,所以说红酒到底是来自于西方、还是传自于东方,其实已经无从考证。但西域地带的葡萄更适合酿酒,倒是事实。” “中国还是白酒的天下,究其原因,是由低廉的生活方式和对酒的定位差异造成的——虽然白酒也有上万一瓶的,但几块一瓶的大有市场,所以大多数人认为,辛辣爽利低端大众,是白酒的生活方式;而纯绵优雅高端小众,则是红酒的生活方式。” “以至于红酒即便有价格不高的,也让不了解的普通大众望而却步。” “所以我们做酒的,不仅希望红酒能在国内扩大市场、更希望用红酒改变消费者对酒的认知度、让消费者拥有一种红酒的生活方式——普通人也可以拥有红酒的优雅。” “我觉得许小姐为‘景园’所做的推广创意,将中国戏曲艺术与现代科技、与产品结合得非常好,如果许小姐多了解一些红酒的内函……” “小许?小许!” “王总说得是,我真得向您好好儿学习……” ………… 说到最后,就只剩了王总一个人在说话。 许诺很想仔细的去听、认真的去学,却愣是没办法将注意力给集中起来——她总感觉有目光盯着自己,可每每回头,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正和身边的人热聊着,根本就没看她。 直到宣讲会正式开始,她才将游离的心思努力的收了回来,用心的用手机录下每一个品牌的片子,并帮王总做着分析,看看在食品饮料类的企业里,他的胜算是多少。 ………… “小许,晚上一起吃个饭,我给你再讲讲红酒,你也给我们讲讲市场。”会后,王总拉着许诺笑眯眯的说道。 “这个……”许诺有些犹豫。 “你是怕喝酒?”王总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没事的,没有我发话,哪个敢要你喝?” “好啊,晚上见。”许诺见王总爽快,又欠了人家一个入场证的人情,暗自咬了咬牙,便应了下来。 ………… “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果然是做销售的料。”顾子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着她冷冷的说道。 “多谢夸奖。”许诺看着他勉强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 “晚上别去。”顾子夕突然说道。 许诺心里微微一滞,停下脚步想了想,轻声说道:“我自己有分寸。” “这个人倒没什么,只是喝了酒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来,你到底有多少了解?”顾子夕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恼声说道:“你这样拿来的单只会让人瞧不起。” “反正你也没瞧得起过我。”许诺勉强扯了扯嘴角,淡淡说道:“当然,我还是谢谢你的关心,再见。” “许诺,赢得机会的方式很多,这恰恰是最糟糕的一种。”顾子夕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对她的倔强觉得有些头疼。 许诺低头看着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半晌之后,才慢慢说道:“是出于礼貌。” “对不起,误会你了。”顾子夕知道她解释的话里隐藏的意思,低声道着歉。 “没关系,我自己知道就好。”许诺轻轻拨开他握着自己的手,低头慢慢往外走去——反正你也没瞧得起过我! 许诺轻轻的笑了笑——就是这样,因为没瞧得起过,所以没信任过;就是这样,她的出生、她的过去,被贴上牢固的标签,任她如何的努力、任她如何的改变,都无法被扯掉。 许诺,你,活该! 缓慢的脚步慢慢加快,直到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才觉得心底有种无法呼吸的痛——偏偏还在乎他、偏偏她有那样的过去。 ………… “小许,下来没有?” “哦,我马上就到。” “你快过来吧,给你介绍另两位红酒业的老总。” “好啊,谢谢王总。”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的不让顾子夕的态度影响自己,在快速的换好衣服,化了个淡妆后,便拎着包出去了。 ………… “不好意思,赶一个报表,就忘了时间。”许诺带着一脸的笑意,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凝固了起来——顾子夕赫然在坐,正与王总,还有其它几个企业的老总端着酒杯热聊着。 “没关系,都很随意,虽然我们也做酒,可不像这些北方人,拉着人就要喝、瞅着人就要罚。”做为聚会主人的王总,起身将许诺迎了进去,自然的将她安排在顾子夕的身边坐了下来——虽然不在同一个行业,奈何那场官司的影响面太广,现在的信息又太发达,以至于大家见到他们在一起,也都自然的暧昧了起来。 “王总,这可是你的不对了,要讨好美女,也不能埋汰我们北方人。”一个老总听着王总的话便闹了起来:“美女不罚,得罚你!” “哈哈哈,我受罚、受罚。”王总关了包间的门后,大步走回到茶几边,自已倒了酒爽快的喝了个见底。 其它人也不劝酒,只是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慢慢品味着,时而谈笑风生、时而轻碰浅抿,个个的优雅高贵范儿,比纯粹的酒桌晚餐要好得太多。 因着大部分的老总都是做酒的,顾子夕与他们谈的也是酒,所以许诺虽然说了不喝,仍然在不知不觉中喝下去不少。 “今天和各位老总一聊,对红酒当真是了解了不少。”许诺觉得头有些微微的发晕时,便准备离开。 “你想了解红酒,身边有就个人,哪里用得着舍近求远。”王总哈哈笑着说道:“顾总可是红酒的专家。” “是吗。”许诺淡淡笑了笑,站起来说道:“我明天还有会,各位老总尽兴,我就先走了。” “顾总,是我送许小姐,还是你送?”王总轻摇着酒杯里的酒,看着顾子夕,笑得一脸的暧昧。 “我也该告辞了,各位慢用。”顾子夕看了许诺一眼,顺着王总的话站了起来。 “两位慢走。”王总笑着将他们送到了门外。 ………… “谢谢。”站在电梯门口,许诺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不用谢。”顾子夕也淡淡的应着,只是看着她时,眸子里却涌动着压抑的情绪。 顾子夕的目光让许诺觉得格外的压抑和心慌,许诺沉默的站在电梯口,只希望电梯能够快些到。 “你在怕我?”顾子夕突然说道。 “没有。”许诺倔强的答道。 “你有。”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笃定的说道。 “有又怎么样,我怕你,你很得意吗?”许诺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大声吼叫起来。 “我当然得意,你怕我,是因为爱我。”顾子夕上前一步,伸手将她圈在自己的胸膛与墙臂之间,看着她沉声说道。 “懒得理你。”许诺从来没有觉得今天的电梯来得如此的及时,在看见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便迅速的矮身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快步跑进了电梯里。 顾子夕伸手拦住了电梯门,看着她说道:“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因为爱我?” 许诺用力的按着楼层数字,并不说话。 顾子夕走进去,用力的将她拉进怀里,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哑声说道:“许诺,我不想放手了。” “许诺,既然我们相爱,我们一起面对所有的问题,好不好?” “你放开我。”他唇间浓烈的酒气喷酒在她的鼻息间,让原本微熏的她,更加的心慌起来。 “我不放。”顾子夕霸道的说着,看着她或因恼怒、或因酒力而晕红的脸,不管不顾的吻了下去——轻触她的柔软,是梦回时分多少次想念的甜蜜;这样爱她的他,又怎能这样的拥抱着她而无动于衷? 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紧紧的包裹,他由浅而深的纠缠,搅动着她唇齿间的芬芳,让她无法、也无力拒绝…… 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也不想拒绝——又有哪一种爱,是不希望被温柔以待的呢?又有哪一种爱,是不希望被爱人拥抱亲吻的呢? 爱他的她,倔强着、坚持着,却也挣扎着、不舍着、嫉妒着…… 电梯的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直到她被他扯掉的衬衣钮扣‘叮’的一声跌落在地上,她才猛然清醒,用力的推开他后,急急的抓住胸前的衣襟,看着他低低的说道:“你说得不错,我还是爱你,可是,光有爱有什么用。” “许诺,你勇敢一些,行不行?行不行?”顾子夕扯着她的胳膊走出电梯,声音嘶哑的低吼着——她还爱他,虽然他明明就知道,她亲口的承认,仍让他看到他们之间的可能。 “子夕,不是我不想勇敢,是我不能勇敢,是我配不起你,是我担不起你的爱。对不起。”许诺慢慢转过身去,慢慢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许诺,我不想放手了。”顾子夕上前一步,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子夕,你喝多了。”许诺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紧撰在腹部的手指,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伤感。 “许诺,是不是,是不是我放弃现有的一切,你就配得起我了?”顾子夕用力的扳过她的脸,让面对着自己,认真的说道。 看着他带着痛的眼睛,许诺用力的咬着下唇,狠心的说道:“你的过去能放弃吗?我的过去我能放弃吗?你的高高在上、我的卑微低下、你家人的鄙夷轻漫、梓诺的身世未来,这一切,我们能放弃吗?” “子夕,我们之间,不是我足够勇敢就可以的;子夕,别再固执了;子夕,放手吧;子夕,我们是没有未来的;子夕,放过我吧,我只想安静的、努力的生活;子夕,谢谢你曾爱我、谢谢你还爱我,但是,但是,你放过我吧!” 许诺松开抓着衣襟的手,张开双臂攀住他的肩膀,努力的惦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下轻轻的一吻,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将他不愿再克制的爱情,全然的关在了门外。 “许诺,既然你惹了我,就别想全身而退。” “许诺,既然你说了爱我,就没有机会再收回了。” 顾子夕对着门沉声说着,弯腰将刚才从电梯里跌出来的钮扣捡了起来,紧紧的捏在手心,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房间。 连澡都没洗,就这样捏着那粒黑色玫瑰花的钮扣,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三节,梓诺?谁在撒谎 早上起床,许诺低头看了一眼被扯掉钮扣的衬衣,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心里却一阵没来由的酸涩——昨晚以后,他该完全的放手了吧。 其实爱过以后,真的不能再做朋友的,许诺,别再天真了。 用手紧紧的拽着敞开的衣襟,许诺犹豫着还要不要去会场——她知道,自己在他的面前,从来都做不到从容、也不可能真正的平静。 许诺轻轻闭上眼睛,给了自己五分钟的时间来消化心里的酸涩,终于还是快速的换好衣服、化好妆,看着镜子里依然俏丽妩媚脸,她知道自己必须努力面对。 ………… 盘得利落的长发、稳重而俏丽的黑色镶白边的西服套装、七寸的高跟鞋,踩着有节奏的步子快步走来。她唯一亮色的点缀是手里那个明黄色的文件夹。 许诺用套装将自己包裹得自信而从容,努力用这样专业的姿态掩饰着小女儿的感情失落。 只是,在看到大厅里脸色冷硬的顾梓诺的时候,许诺努力维持的笑容,慢慢的僵了下来。 “顾梓诺,你怎么没进去?”许诺故做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快步走过去打着招呼。 “我在等我妈咪过来。”顾梓诺看着许诺,咬了咬下唇,眼底有着明显的挣扎。 “哦,那我先进去了。”许诺努力的扯出笑容,朝他挥了挥手。 “许诺!”她的身后,顾梓诺大声喊了她一声。 “恩?”许诺回过头,看着满脸犹豫的顾梓诺,温柔的笑着:“顾梓诺有话对我说,对吗?” “许诺,是不是你和我爹地说,不要我妈咪住在这个酒店?”顾梓诺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的问道。 许诺微微一愣,看着顾梓诺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 “可是我爹地明明说让晓宇阿姨帮妈咪退房,让妈咪住到我们这边的。后来又不同意妈咪搬过来了。”顾梓诺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说道。 “所以,你因为这个生我气了是吗?”许诺无奈的看着顾梓诺,心里泛着淡淡的、难过的情绪。 “许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妈咪,可是,我妈咪是来看我的。她住那么远的酒店,每天看我都很不方便。”顾梓诺紧皱着眉头看着许诺:“许诺,你这样做不对。” “你和你爹地一样,喜欢用自己的想的来定义别人。”许诺看着他淡淡说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顾梓诺皱眉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我没和你爹地说过任何关于你妈咪的事情,你这样冤枉我,我也很生气。”许诺直起身体,看着顾梓诺淡淡说道:“我要进去开会了,你有什么想法,最好和你爹地直接说清楚。” “你真的没有说吗?那我爹地为什么改变主意?”顾梓诺皱眉看着她。 “你弄清楚了给我道歉,否则我会一直生气的。”许诺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招手让林晓宇过来看着他后,便匆匆走进了展播室。 看着许诺匆匆的背影,顾梓诺不禁有些无措起来——可是,是妈咪说的呀?可是,妈咪是不会说谎的呢? “晓宇阿姨,我爹地为什么不要我妈咪住这边?”顾梓诺看着林晓宇,眼底一片疑惑。 “这个……”林晓宇为难的看着这位聪明绝顶的小少爷,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只是按总裁的要求去做,这种私事,还是前妻这种敏感的私事,她哪里敢去问为什么。 “看来你也不知道。”顾梓诺看了一眼满脸为难的林晓宇,闷闷不乐的坐到旁边的长椅上,看着玻璃窗外满目的阳光,心情却很是低落。 林晓宇轻轻的走过去,看着他轻声说道:“梓诺,那些大人的事情,你不用太烦恼,大人们可以自己解决的。” “哦。”顾梓诺很是高冷的应了一声,并不说话。 林晓宇坐在他的旁边,对着他的后背做了个鬼脸,心里暗自嘀咕着:“人小鬼大。” 而顾梓诺却在苦恼着,他不知道是艾蜜儿在说谎、还是许诺在说谎——只是,不论是谁说谎,都让他十分的难过。 他虽然早熟、虽然懂事、虽然也听过爹地讲商场上的阴谋阳谋,可在他看来,那都是工作的手段,这和撒谎骗人是两码事。 最亲爱的妈咪、最信任的许诺,为什么会这样?她们为什么不能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能做朋友呢?   ☆、Chapter028 他是儿子 第一节,家庭?完美得让人嫉妒 上午半天会议结束的时候,艾蜜儿才从酒店,来到会场。 许诺从会场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顾子夕对艾蜜儿说了句什么,艾蜜儿则是温柔中带着喜悦的了点头。然后顾子夕又林晓宇交待了几句,林晓宇连连点头后,便与艾蜜儿与顾梓诺一起离开了大厅。 整个过程,顾子夕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高高在上;而艾蜜儿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水、和煦如风。 远远看去,典型的富豪之家的家庭组合模式——男的优雅而沉峻中带着些大男子主义、女的温柔娇媚里显得温婉可人、而小孩骄傲可爱里还带着英式小绅士的气度。 真的是——非常完美,完美得让人嫉妒。 ………… 似乎是感觉到许诺的目光,顾子夕转过身去,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许诺,如果是你来做这个创意,你认为哪些部位需要修改?” “光线的运用与整个片子的气质不太相符,应该可以再柔和一些。” 许诺转身与刚出来的一个认识的创意同行聊了起来,两人边聊边往外走去,没有再看顾子夕一眼。 干净中带着凉意的声音、利落而干练的步伐、职业里也有温暖的笑容,似乎还是当初在这个展播大厅见到她的样子——一个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创意新秀。 可明明又不是当初那个笑得一脸张扬的女孩——那一场过去、这一段感情,消耗了她属于青春的活力与骄傲:是他的错?还是爱情的错? ………… 晚上,香格里拉大酒店的西式自助餐厅。 今年的竟标结果,会在晚上的自助酒会上直接公布,而不是与往年一样,要等到第二天才会出结果。 所以各企业参会的人,也都早早的到了酒会的现场。 ………… “不要太紧张。”莫里安举杯与许诺轻轻碰了一下,看着她温润的说道。 “还好,起码这次没人逼我要拿回5000万的利润。”许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还记得呢,显然今年你成熟了不少,没有输赢的义气之争了。”莫里安大笑了起来。 “对了,你们今年的创意是谁想出来的,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呵。”提到创意,许诺对莫里安依然是由衷的配服。 莫里安笑着说道:“和Jack合作很愉快,在推广的目的上,我们很容易达成共识。现在的中国公司,对于市场部来说,是历史上最能自由发挥的时代。” “你终于可以放手做自己喜欢的事了。”许诺点了点头。 “可惜你走了。”莫里安敛下眸子,轻抿了一口酒后,看着许诺轻声说道:“否则,我们两人联手,这创意的头筹,还有谁能比得上?” “莫里安,其实你很狂你知不知道。”许诺看着莫里安,若有所思的笑了——他还是一如从前的狂傲。 而她自己,离开他的仳护后,却再找不到之前的自信与张扬;一连串职业的、感情的打击,似乎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来、让她失去了单纯做创意时候的锐气。 想到这里,几乎和他一样的怀念,怀念两个人做搭挡的时候,那样的率性骄傲、那样的傲气自我。 只是,那样的日子,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 “酒业的王总过来了,一起去打个招呼?前天还是他让给我一场入场证呢。”许诺看到王总过来,转头对莫里安说道。 “好啊。”莫里安点了点头,笑着对许诺说道:“真是长大了,以前可得我押着才肯出来应酬见人。” “这么来说,离开卓雅是件好事?”许诺不由得笑了。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拎着裸色的纱质绣花长裙,与莫里安一起往王总那边走去。 ………… “王总,你好,前天真是谢谢你了。”许诺拎着裙摆施施然的走了过去,脸上是得体而职业的笑容。 “裙子漂亮、人更漂亮,比起职业装来,许小姐更适合晚礼服。”王总笑着,向许诺举了举酒杯。 “王总真会说话。”许诺与王总轻碰了下酒杯,笑眯眯的应着。 “王总好,很高兴认识你。”莫里安笑着与王总碰了碰杯。 “卓雅的莫总,是吧,你们的创意简直是太出挑了。”王总一眼就认出了莫里安,看着他更是笑得一脸的灿烂。 “哪里哪里,小伎俩而已。”莫里安笑着虚应两声,轻抿了一口酒后,对许诺说道:“那边还有几个老朋友,一起过去?”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正待与王总打招呼离开,王总却看向大门对许诺说道:“怎么你和顾总不是一起来的吗?” “恩?”许诺微微皱眉,听见门口传来与顾子夕打招呼的声音—— “顾总来了。” “这位是小少爷吧,真是可爱。” “这位是?夫人?” 许诺和莫里安同时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视线往门口看过去——白衬衣、黑西服的顾子夕,独自走在前面;一条宝石蓝斜肩晚礼服的艾蜜儿,牵着同样白衬衣、宝石蓝领结的顾梓诺,远远的跟在后。 前后到达的三个人,似是有意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可任何谁都看出来——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要过去打招呼吗?”莫里安轻声问道。 “莫里安,我遵从于内心的感受,不想装做若无其事,但也不至于难过到伤心。”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给了莫里安一个放心的笑容。 人总要学会长大、学会妥协、学会在现实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既然在他的身边那么难、既然坚持一段感情那么累,既然她早就决定了放弃: 那么,她就不该为了贪恋那一点温暖而放纵他一次次的靠近;那么,她的放手应该更彻底一些。 “莫里安,听说B市的市长也看了这次所有的广告片,说是有意从创作人员中,选中创作B市城市宣传片的人,你觉得我有没有机会?”许诺端着酒杯,与莫里安转身往里走去。 “有。”莫里安的目光从顾子夕的脸上扫过后,若有所思的回到了许诺的脸上,看着她淡然而明澈的眸子,轻声说道:“B市最大的特点是历史厚重,定位为历史文化名城。而你这次的片子,用了中国的、世界的这样的主题,与B市城市的城市定位应该是相符的。”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不知道市长会对这个城市有什么样的定位,是想以传统的角度去表达?还是以现代化大都市的角度去表达?” “这就决定了他会挑选什么样的创意师去做了。”许诺轻抿了一小口红酒,思索着说道:“不过,我们‘品尚’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说到这里,许诺突然笑了:“没影的事儿呢,也就是想想了。这么大的事儿,多少国际化的大公司抢着做呢。这中间还有无数的潜规则,哪儿轮得上我们这种才成立的小公司。” “有想法就好,现在的事儿说不准。”莫里安笑了笑,与她一起往人群中走去。 ………… 顾子夕自进门便看见与莫里安站在一起的许诺——长身玉立、低言浅笑,对他已然做到视而不见。 许诺,在感情处理的这档子事上,你倒真是没半点儿长进。 顾子夕冷眼看着她许久,直到有人过来打招呼,才从她的背影收回了目光。 第二节,成功?荣誉与抵毁随之而来 随着主办方的入场,酒会现场的灯光也明亮了起来,会场里也立时安静了下来。 “妈咪,现在是准备宣布结果了。”顾梓诺对艾蜜儿小声说道。 “好残酷,现场宣布,输的赢的都必须现场面对。”艾蜜儿轻声低语着。 “当然啊,难道输了要躲起来?”顾梓诺奇怪的看了艾蜜儿一眼,拉着她的手,一脸兴奋又紧张的往顾子夕那走去:“我们去爹地那边。” 艾蜜儿眸光微闪,轻应了一声,便与儿子一起往顾子夕那边走去——在这样的时刻,她们母子这样的站在他的身边,即便他不需要,她仍觉得幸福。 “爹地。”顾梓诺扯了扯顾子夕衣袖,告诉他自己在他的身边。 “恩。”顾子夕弯腰抱起了儿子,让他的视线打开,避免他在人群中看到的都是人腿。 艾蜜儿也自然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只是轻瞥了她一眼,与她没有任何交流——只是余光,仍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与莫里安并肩而立的许诺:她正低头与莫里安低声交流着什么,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 ………… “感谢大家对Y视这个传播平台的支持与厚爱,竟标的结果公布如下——” 最后的结果,日化行业的标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还是落在了顾氏,第二是景园、第三是大家认为黑马的丽景。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顾子夕,向他投以热烈的掌声。 顾子夕一手抱着儿子、一手举着酒杯,向人群中示着意,目光停留在许诺脸上时,她也轻轻举起了酒杯,与他隔空相碰,轻抿一口后,便转开了眸子——那样的疏离、那样的从容。 ………… “此次的竟标,综合最高分为‘顾氏’,创意最高分为‘景园’,我们也向‘景园’的主创人员许诺、许小姐表示祝贺。”破天荒的,Y视除了公布最终的结果外,还公布了主要评分项的分别得分。 随着主办方的话音落下,大家举着酒杯,纷纷走到许诺身前,向她表示祝贺。 “谢谢。” “谢谢。” “谢谢各位,真的很高兴。” 许诺与来人纷纷碰着杯,脸上是自信绽放的笑容——而顾子夕则站在原地,看着祝贺人群中的她,向她轻轻举起酒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谢谢。” 许诺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同样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此刻的成功,他有看到,他有为她高兴着,她的心里一片飞扬的喜悦。 ………… “有请顾子夕先生接受Y视黄金时段的合约、有请许诺小姐接受我们组委会特别颁发的创意奖彰。” “怎么会有这个奖的?”许诺疑惑的看着莫里安。 “或许和我们刚才说的B市城市推广策划有关。”莫里安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酒杯,示意她上台。 “恩,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许诺点了点头,拎着裙子快步往舞台上走去。 “小心脚下。”临到舞台前,顾子夕低声温柔的提醒着她,绅士的将手伸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许诺仰起下巴看着他,微微顿下脚步,侧身朝他微微欠了欠身体后,便抬脚一步跨了上去,任他的大手尴尬的伸在那里。 顾子夕却只是微微笑了笑,收回大手,从容的走上台去,从容的站在她的身边——在看她时,眼底的温柔,溢满了整个眸子。 而两人这番动作,台下已是议论纷纷—— ………… “当真是郎才女貌的组合,够养眼的。” “这样说就太委屈许小姐了,许小姐的才干可不输顾总呢,顾总赢的是企业实力、许小姐赢的是创意才华,论才华,许小姐不输顾总啊。” “不过这许小姐也太年轻气盛了些,看来是和顾总憋着一股子气在呢。” “不会因为顾总没有让许小姐赢,许小姐生气了吧?” “不一定,你看那边,原配夫人在那儿站着呢,她这么心高气傲的女子,哪儿能受这份气啊。” “听说不是离了吗?不会是因为许小姐吧?” “谁知道呢,这年头,男男女女的事情,分分合合也正常。” “没准儿攀上高枝儿了呢,要不今年怎么突然弄出人创意特别奖?Y视卖的是广告位,有必要颁奖吗?” “倒是,听说三天的展播会她都进场了,看来能量当真不小。” “女人麻,只要肯牺牲,那还是有着天然的优势的。” “不过,人家是真有才华,去年和今年的两个片子,国际水准啊。” “这倒是……” ………… 台下话题不断,为她与顾子夕的一段传闻、为一个年轻漂亮女子如此的耀眼光芒。 显然,鄙薄批评的声音,已经掩过了对她成就的的赞誉,不禁让人感叹——精英的世界里,原来也同普通人的世界一样,容不得一个美丽女子在那样的艰辛付出后,取得的卓然成就。 而听着这些显然不同于市井批评的艾蜜儿,唇角却是若有若无的淡然笑意,还有看着顾子夕时,眼底的仰慕与崇拜。 ………… “很高兴再次为Y视贡献一个高水准的片子,也感谢有Y视这样一个平台,让顾氏的产品推向全国乃至全世界。”台上的顾子夕显得沉稳而从容。 “谢谢‘景园’让我有机会进行这样一次高品质的创作,更感谢Y视组委会对这次创作的认可。创意与商业的结合,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我希望我是那个拓荒者,能让这条路越走越宽、越走越亮。”那个曾经傲气率性的许诺,如今站在舞台的中央,身上满是自信的优雅;她的话,更显出一个年轻人对行业、对社会的期待与责任。 这让不管是赞许还是抵毁的人们,都对她更多了份认可——作为一个职业人,她的私生活原本就不该遮掩住她在事业上的成就。 第三节,许诺?伤心的退出 “许小姐,B市城市对外宣传部,邀请你参与B市城市名片的推广片创意。”酒会开始后,主办方找到许诺,向她伸出了有力的手。 “真的吗?”许诺仰头去看莫里安,眼底一片惊喜——在这样的消息面前,她再也做不来故作镇定的从容模样。 “恭喜你。”莫里安看着她温润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现在应该回复主办方了。 “谢谢。”许诺转眸,伸手与主办方的人员用力的一握,喜悦的说道:“我很容幸能有这个机会。” “莫先生也在邀请之列,酒会后我们具体沟通一下,这两天市委领导找两位聊聊细节后,就可以确定下来。”主办方的大叔,看着他们两人笑了笑,将后续的安排大致说了一下后,才离开会场。 ………… “莫里安,这是真的呢!”许诺在目送着主办方的大叔离开后,转身看着莫里安,眼底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是真的,你很棒,我为你骄傲。”莫里安伸臂紧紧拥抱着她——他完全能懂她现在的喜悦,也真心为她感到骄傲。 “莫里安,我太开心了,怎么办?”许诺看着莫里安,止不住的兴奋着。 “克制、克制。”莫里安低声轻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我们提前离开,我请你喝酒,这次由着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可是你说的,一会儿不许耍赖。”许诺娇嗔着说道,完全的一副小女儿姿态。 “当然。”莫里安松开拥着她的手,看着她一脸包容的笑意。 ………… “恭喜顾总,这次的标王又是顾氏。” “谢谢。” “除了创意,顾总的报价也是又准又稳,下次还介绍些经验才好。” “哪里哪里。” 另一边,顾子夕端着酒杯,与各企业的老总寒暄着,对于大家的敬酒,他也是来者不拒的一饮而尽,看得旁边的林晓宇一脸的担心。 而一直牵着顾梓诺手的艾蜜儿,脸上的笑容已经撑得十分的辛苦——他这样的喝酒,只不过是心里不痛快而已。 在看到许诺与他身边的男人拥抱后,他的脸色明显就不对了——子夕、子夕,你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竟为了她而吃醋吗? 你这样一个霸道的男人,对她的投怀别抱,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能喝闷酒来发泄情绪吗? “子夕……”艾蜜儿忍不住走上去,轻轻扯了扯顾子夕的衣袖。 “什么事?”顾子夕转过头,看着她皱眉问道。 “你、你喝得太多了。”艾蜜儿轻声劝道。 “让你过来是劝我喝酒的吗?”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我……”艾蜜儿看着他淡漠中带着冷意的目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顾子夕转过身后,又是一派清雅高贵的模样,酒也是一样的喝得没有节制。 艾蜜儿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气苦,转眸看见林晓宇牵着顾梓诺的手往卫生间方向走去后,便端了酒杯大步往许诺那边走去。 ………… “许诺,我有话对你说。”艾蜜儿直直的站在许诺的面前。 “对不起,我对你要说的话不感兴趣。”许诺看着她颇有气势的样子,只是淡淡的应着,伸手挽住莫里安的胳膊,从容往另一边走去。 “许诺,你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把子夕还给我!”艾蜜儿伸手就去拉许诺的胳膊,却由于她走得太快而扯下了她裙子的后带,众目睽睽中,只见许诺的抹胸礼服的上半身就这样直直的落下来。 “你干什么!”许诺大怒,一手慌张的拉着裙子,一手转身挥开了艾蜜儿的手。 “你干麻打我妈咪!”许诺的手都还没碰到艾蜜儿,就被顾梓诺的声音给惊住了,挥在空中的手下意识的缩了回来。 而她面前的艾蜜儿,却华丽丽的倒了下去。 “妈咪!” “蜜儿?” 顾梓诺与顾子夕快速的跑了过来,许诺只是抓着胸口的衣服,看着一脸焦急的顾子夕,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没碰到她。” “许诺,我们先离开。”莫里安快速的脱下外套包住许诺,拥着他低声说道。 顾子夕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蹲在艾蜜儿的身边,熟练的检查着她的呼吸和心跳。 “妈咪、妈咪!”后跑过来的顾梓诺,看见毫无生机的倒在地上的艾蜜儿,不由得吓得哭了起来,抬头看着许诺怒声说道:“你为什么打我妈咪?” “我恨你、许诺,我恨你!”顾梓诺如同一头发怒的小狮子般,满眼都是怒火。 “许诺,我恨你!”那童稚的声音,如同一把利箭,那么轻易的穿透她并不坚强的心脏,让她几乎站立不稳的摇摇欲坠着。 “许诺?”莫里安紧紧的拥着她,看着她时满眼的担心,却又有些不明所以——顾梓诺只不是一个孩子最正常的表现呢? “顾梓诺,闭嘴!”刚检查完艾蜜儿情况的顾子夕,抬头历声喝止了顾梓诺,在看到他倔强的小脸不敢再说话后,抬眼看着许诺快速说道:“探不到心跳。” 他脸上有担心,目光里却有信任,这让大脑一片混沌的许诺,在周围不堪的议论低语中,又感觉到点点的微暖。 许诺点了点头,在顾梓诺戒备的目光中、在围观人群诧异的议论声中,快步的走到艾蜜儿身边,边跪下来边沉声说道:“大家让开一些,给病人多一些空气。” 说完便以标准的救护姿式,帮艾蜜儿做着心脏复苏的抢救——10秒、20秒、30秒,许诺一点儿也不敢马虎,用力的、一下一下的按压着。 40秒、50秒。 “好了。”许诺终于感觉到艾蜜儿心脏又重新的跳动起来,当下便放缓了按压的节奏,同时加大了按压的力度。 1分钟、2分钟,当艾蜜儿的心脏完全恢复跳动后,许诺抬头看着顾子夕:“可以了,等救护车来。” 围观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随着她一起松了一大口气,对眼前的情况却更觉莫明。 ………… “恩。”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伸手帮她将身上罩着的宽大西服拉好,看着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不关你的事。” “谢谢。”许诺的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这是第一次,在出事的时候,他选择了相信她。 只是这一次,她最在乎的儿子,却不信她。 许诺转头看向一脸敌意的顾梓诺,她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她愿意离开他的生活,让他单纯的幸福着。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被他恨着的方式。 “我会和他说清楚的。”顾子夕低低的说道。 “不用了,这样,也未尝不好。”许诺扶着莫里安的手慢慢的站起来,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子夕,好好照顾他。” “许诺!”顾子夕霍的站起来,伸手去拉她,她急急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舍的看了顾梓诺一眼,绝然的转身,快速的往外跑去。 莫里安满脸担心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两人一起,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而顾子夕却知道——她如交待遗言般的离开,便再没有挽回的可能。 ………… 在救护车及时赶来后,顾子夕与顾梓诺,还有林晓宇随着救护车一起离开了会场,只留下纷纷的议论,还有一场关于正宫与小三对决、而男人终于选择了正宫的传言。 ………… “许诺。”莫里安将一路疾走的她拉进怀里,担心的喊着她。 “莫里安,陪我去喝酒吧。”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 “先去买件衣服换上。”莫里安点了点头,拉着她进了街边的小店里。 “先生小姐买衣服吗?有看中的欢迎试穿哦。”店主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仍职业的打着招呼。 “就这件吧,进去换上。”莫里安随手拎了件长的毛线裙递给她。 许诺看都没看,接过衣服便进了更衣室,麻木的换下礼服裙后,又下意识的重新套上了莫里安的西服外套——似乎这样她就能感觉到安全一样。 ………… “别在乎那些人说什么,我们不需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莫里安看着低头喝闷酒的许诺,担心的劝着。 “莫里安,我想抽烟。”许诺将手伸在莫里安的面前,低沉的说道。 “不行。”莫里安放了一杯酒在她手里,断然拒绝着。 许诺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看着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发呆良久,才转过头来,看着莫里安,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是我亲生儿子。” “恩?”莫里安以为她说着胡话,不禁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我是说,顾梓诺是我亲生儿子。”许诺拉下他的手,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和顾子夕?”许诺认真的样子,让莫里安不得不正视她的说话。 “我……”许诺仰头又喝了一杯酒后,重新看着莫里安,低低的说道:“很没营养的一个故事,我为了100万,做了代孕妈妈,他就是那个雇主,而顾梓诺,就是那个代孕生下的孩子。” “许诺……”莫里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直都知道她有秘密、一直都知道她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却从来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这世界也未免太巧合了些——居然让她和顾子夕恋上! “莫里安,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许诺将头埋在掌心里,低低的说道。 “回酒店吧,已经太晚了。”莫里安看着她,沉沉的叹了口气,绕过桌子坐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柔声说道:“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莫里安,我是不是很脏?”许诺用手臂蒙着头,闷闷的说道。 “胡说八道。今天先喝到这儿,回去好好儿睡一觉,醒来以后,该干麻干麻去。”莫里安用力的揽着她,越过酒吧混乱的人群,快步往外走去。 ………… 医院。 一到医院,艾蜜儿便被推时了重症病房,顾子夕也联络了张庭将她所有的病历拍照发了过来,张庭在发完照片后,也带着她的原始病历,赶最近的一班机往B市飞过来。 在一切安排就绪后,顾子夕走到顾梓诺的身边,沉沉的看着他。 “我没错,是她推我妈咪。”顾梓诺看着顾子夕,害怕但倔强的说道。 “顾梓诺,你真的和我很像。”看着倔强的儿子,顾子夕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萧瑟而心疼的说道:“都凭着直觉去判断她、冤枉她,似乎,她就活该受这些。” “爹地?”顾梓诺看着顾子夕一脸落寞,憋着一肚子的怒气也泄了下去,只是愣愣的看着顾子夕,无措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顾梓诺,我从不强制你做什么,但今天,我给你定个规矩,你必须做到。”顾子夕看着顾梓诺严肃的说道。 “爹地……”顾梓诺呐呐着,有些惧意的看着顾子夕。 “从今天起,不允许当着许诺的面说恨、说不喜欢、说讨厌这样的字眼。”顾子夕目光凛厉的看着顾梓诺,语气里透着从未有过的严厉。 “爹地不讲道理,爹地为了许诺不分是非,我不要听你的话。”顾梓诺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顾子夕大声说道。 “你已经强大以可以不听我的话了吗?恩?”顾子夕肚子里的火气也慢慢的冒了上来。 顾梓诺只是倔强着瞪着他不说话。 “晓宇,你带他去看酒店录像,看完了带他来找我。”顾子夕给林晓宇打了电话,看着她走进来后,便转身离开了等候室,不再理会顾梓诺。 看着夜色下随着夜风摇动的树影,他的心里却是一片平静——他埋怨过许诺的不够勇敢、埋怨过许诺的临阵逃脱,直到艾蜜儿的挑衅、顾梓诺的爆发,他才知道:她是对的。 他们在一起,还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无法面对—— 就算他能扔着艾蜜儿不管不问,可她真的面临生命危险时,他能袖手旁观吗?比如说今天,他那样的心疼她的狼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狼狈的离去; 他一直认为,顾梓诺和她的感情,有让人惊喜的默契,可真正有事的时候,血缘关系显然比不上五年来的教养与陪伴更亲密; 所以,他们是真的不行吧? 如果他的坚持,带给她的只有痛苦,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之间,也不过是一场有缘无份的相遇、一场不合时宜的纠缠…… ………… “先生,医院不能抽烟。” “好的。” 顾子夕掐灭了指尖明明灭灭的烟,拿起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 “喂……” “她,还好吗?” “告诉她,我已经跟顾梓诺解释清楚了,让她别担心。” “恩,你好好儿照顾她。” 接电话的是莫里安,让顾子夕心里一阵酸涩的苦笑——强势如他、霸道如他,却也不能不让她缩在莫里安的怀里取暖。 ………… “爹地。”顾梓诺怯怯的站在他的面前。 “看清楚了?”顾子夕看着他淡淡的问道。 “是妈咪先抓的她,她又回头推妈咪,没有推到,然后妈咪就倒下去了。”顾梓诺陈述着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她不让爹地和妈咪在一起,我不喜欢她。”顾梓诺倔强的说道。 “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任何人都无关。”顾子夕看着顾梓诺,沉声说道:“顾梓诺,许诺是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在任何情况下,你都要和爹地一样,去爱她、去保护她,而不是伤害她,你明白吗?” “爹地……”顾梓诺疑惑的看着他,莫明的问道:“那我妈咪呢?” “顾梓诺,你最信任的人是谁?”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儿子。 “爹地!”顾梓诺的答案脱口而出。 “好,那爹地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会牺牲一切来保护你,那个人一定是许诺。”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自己的幸福来让你快乐,那个人只有许诺。连爹地都做不到,你知道吗?”顾子夕看着儿子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顾梓诺疑惑的问道。 “等你再长大一些,爹地会告诉你为什么。在这之前,你要用心去体会她对你的爱,不要让她伤心。可以做到吗?”顾子夕耐心的问道。 “她伤害我妈咪,我不能喜欢她。”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不去敷衍顾子夕。 “顾梓诺——”顾梓诺的态度,让顾子夕不禁有些生恼,但在看着他那双与许诺神似的眼睛时,却又无法发得出脾气:“你以后少与她见面吧,省得惹她难过。” “哦……”顾梓诺并不理解顾子夕的话,而在他的心里,许诺再好,也比不上艾蜜儿对他来得重要。 他想起艾蜜同他说过的话——许诺对他好、讨好他,并不是真心的,而是为了讨好爹地的。 而爹地又说,许诺会是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比爹地还好。 他小小的脑袋里,不禁有些混乱了——他不知道谁说得对、谁说的是真的。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他以为自己都弄懂了,却发现自已根本就不懂——他相信顾子夕,却又不愿意去怀疑艾蜜儿,一个是最信任的爹地、一个是最亲爱的妈咪。 他们却是一个喜欢许诺、一个讨厌许诺。 如果没有许诺了,会不会他们就好了? 快五岁的顾梓诺抱膝坐在等候室的椅子里,思绪混乱得一塌糊涂。 ………… 酒店里,莫里安放下顾子夕的电话后,不禁看着睡着的许诺,怔怔的出神起来——若说许诺的话对他足够的冲击的话,他仍不觉得她会因此有什么不同:她还是那个率性的依赖着他的许诺呀! 而顾子夕的一句‘和顾梓诺解释清楚了’却让他一下子感觉到,自己在他们的面前,就是个十足的外人——不论是什么样的开始,她们之间,竟然真的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许诺,怎么会这样?”莫里安将身体沉沉的放进沙发里,点燃一支烟后,想了想又掐灭了,只是凝神看着她,发着呆。 ………… 第二天. 许诺一醒来,便看见莫里安正拿着电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工作着。 “莫里安?你一直在这儿?”许诺用手撑着发疼的头,低声问道。 “起来了?”莫里安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电脑,去将准备好的蜂蜜端了过来:“喝了会好点儿。” “恩。”许诺接过杯子,边喝着、边想着什么,慢慢的喝完后,抬头看着莫里安问道:“我昨天有没有说什么醉话?” “顾子夕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和顾梓诺解释清楚了,让你别担心。”莫里安看着她轻声说道。 许诺握着空着的杯子,呆呆的看着他。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莫里安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回到桌上后,看着她微笑着说道:“起来了吧?还赖床呢?” “莫里安,谢谢你。”许诺慢慢的手回悬在半空的手,看着莫里安声音嘶哑的说道。 “谢我什么?”莫里安轻轻笑着:“谢我这么个正常的大男人,没有趁人之危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许诺轻轻低下头,沉沉的叹了口气,却没心情应和莫里安的玩笑:“顾梓诺从小生长在富贵的环境里,纵然懂事,也还有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有我这样一个妈妈的存在,于他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他的教养一直还不错。”莫里安安慰着说道。 “不是教养的问题,而是我为什么生他的问题。”许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配做他的妈妈,所以,我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 “恩。”莫里安看着她,不由得心生一股理解的心疼——这么年轻的她,母爱却和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我给顾子夕打个电话,这个人脾气不好,其实顾梓诺是怕他的。”许诺深深吸了口气,也没避着莫里安,拿起电话便给顾子夕打了过去——   ☆、Chapter029 爱情左右 第一节,新项目?值得期待的机会 莫里安拿了放在床边的电脑,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将头埋在电脑里,似乎并没有在意她做什么,却也并没有离她太远。 许诺抬头看了他一眼,对电话那边低声说道: “顾子夕,是我。” “我没事。顾梓诺怎么样?你没和他说什么吧?” “恩,好。” “她、还好吧?” “算了,我不问了。” “我和他在一起,都会很好。” 许诺抬眼看了一眼莫里安,轻声说了‘再见’后便挂了电话。 莫里安这才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她微微笑了笑:“起床吧,今天要去市宣办公室,合作的细节谈下来后,还要去孤儿院。” “你没问题吧?”莫里安扬起眉梢,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她。 “当然没问题!”许诺仰起脸,眸子里一片明澈的清亮。 “不错。”莫里安心里暗暗放了心,轻笑着说道:“我先回房间洗个澡,你好好儿收拾一下自己,见市领导,一要精神、二要端庄、三要时尚。OK?” “知道了,啰嗦。”许诺看着他暖暖的笑了——这就是莫里安,任何时候都不会给她压力、任何时候,都知道怎样哄好她。 看着她放松下来的笑容,莫里安这才转身离开她的房间——这么年轻的许诺,竟承受着这样的压力和过去,她该有多让人心疼呢! 转身之后的莫里安,想起昨夜她带着醉意时,说起‘他是我亲生儿子’时,语气里的温柔与无奈,心里不禁泛起淡淡的心酸与柔软——这样的许诺,让他越来越心疼。 ………… 半小时后,许诺装扮停当,拎着装着电脑的公文包站在莫里安的门前。 “莫里安,好了吗?”许诺敲门。 “走吧。”刚敲了两声,莫里安便拉开门走了出来。 “你一个大男人,比我还慢。”许诺笑着侧身让他出来。 “那是为了给时间让你挑衣服化妆。”莫里安笑着,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说得跟真的一样,我看你挑衣服的时间也不短。”许诺侧目看他——深色小脚西裤、粉蓝色衬衣,外搭Burberry新款羽绒服,脖子上一条格纹围巾,让这身中规中矩的打扮多了几分创意人的英精范儿和随性感。 “说明我很重视,也说明我还有些紧张。”莫里安如实说道:“你知道,我们企业、我这种身份,和政府打交道非常敏感。” “我只能以策划人的身份去谈,不能以公司代表的身份去谈,此其一;我不能对此次邀请做任何的承诺,我也不确定德国总部是否有意与中国政府建立这样的合作关系。” “毕竟,以我的职位,还不触及总部对华发展策略——是保守还是发展、是收缩还是扩张,这都决定了中国公司以什么方式参与这样的公众事件、参与到什么程度、表什么样的态。” 莫里安做为跨国企业的中国高层,考虑得比许诺要多得多。 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你有没有给亚太区的对外事务部发消息?” 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神色古怪的说道:“没时间。” “哦。”许诺低头吐了吐舌头——昨天晚上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出事儿了,然后被她拉着喝了大半夜的酒、听她吐了大半夜的槽、又守了自己整个晚上,这事儿也就给耽搁下来了。 “报告整理了一半,今天晚上发过去。”莫里安笑着说道:“昨天晚上发也不合适,以上头的做事风格,不拿出会谈纲要是不会同意我过去的。所以,我自己也先去摸摸底,心里有数后再汇报,会更有针对性。” “恩。”许诺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 两人打车去了市政办公大楼,Y视组委会的大叔与办公室秘书出来交待了几句后,便将她们接了进去。 庄严肃穆的办公大厅,让人看一眼就满心敬畏的国徽,置身其中,是与在顶级写字楼里完全不同的感觉。 莫里安和许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微微的紧张,也终于明白——制服、环境本身,是真的有威慑力的。 ………… “两位的创意,都十分出色啊,有底蕴有技术。” “市里要拍一个城市宣传片,送到纽约去参加国际都市展,这事儿说大不大,也不过是个片子的问题;说小不小,它是代表国家向全世界来展示。” “我们也和国内几个知名的大导演、大编剧聊过,因为大,所以他们的着眼点太大,不够精致。” “这次Y视的竟标规则里,特别申明加重创意评分的权重,也是市里的意见,希望通过权重调整,找到我们需要的创意人才。” “这次我们联络的共有七家广告公司,六个企业策划部主创,最后我们会从这七家广告公司里挑选一家来进行主创,六个企业策划部的主创,会选择大约三四个,加入主创团队,组成一个临时的、实力强大的创意团队。” “这里有些资料两位可以先拿回去,按照上面的要求做好竟标书,半个月之内报到市对外宣传办公室,我们会集中讨论,最后再做决定。” “至于企业策划部,以单个作品的方式参与,不在乎作品有多完美、多成熟,尽量表现自己的专长与思路,因为最后会是一个团队来完成。” “对于两位,我特别单独的邀约过来,是因为在所有入选的企业与个人中,两位最年轻,这和我们要表达的城市精神很吻合。所以我单独给两位开开小灶,两位还有什么问题,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外宣传部的部长,一番既官方、又诚恳的话、一套既严谨又开放的招标方案,让许诺和莫里安有些紧张的情绪,慢慢缓解了下来。 两人交流了一个眼神,莫里安看着部长问道:“我们很感谢市里给我们这样的认可和机会,但由于公司性质特殊,参与程度直接取决于公司在国内发展的策略和进度,以我在中国公司的职位,这个决定需要向总部请示。” “但是,无论总部批准与否,我都会按这套资料的要求,将个人对这次外宣的策划创意想法提交过来,做为一个中国人,对这个城市、对这个国家走向国际,做一点微薄的努力。” “我相信你们的总部,会支持这个活动。这不仅是对城市的宣传,也是对贵公司在中国发展的认可。”部长点了点头,自信的说道。 “当然,我也是例行汇报。”莫里安点了点头,谨慎的说道——部长的这句话,其实是自信里暗藏杀机。 而这暗藏的杀机,也让莫里安对政府官员的古板、目光短浅、*等负面的印象大为改观——在整体利益为先的前提下,他们不仅有专业能力、还有敢作敢为的霸气。 “恩,许同志呢?”部长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许诺。 许诺微微正了正身体,看着部长微笑着说道: “对这个机会,说实话我既激动又意外,毕竟我们是一家才成立半年不到的广告公司,要去和国际4A广告公司和一些大腕儿来比,毕竟还是年轻了些。” “但听了部长一席话,又觉得是情理之中,部长在心里对要对外传递一个什么样的城市有了想法,自然要找符合这个城市气质的人或团队来做。我想,我们公司的新、我们创意对传统的传承,应该是部长所看中的。” “所以,我非常感谢部长给我们开的小灶,我会暂时放下所有的工作,全力以赴的完成这个案子的竟标书。” “如果未来在全世界范围播放的城市宣传片里,有我们哪怕一分的创意和努力,都是我们的骄傲。” 听完许诺的一番话,部长哈哈大笑起来:“年轻人就是有魄力,做事不会瞻前顾后,很好、很好。” “谢谢部长。”许诺微微松了口气,报以恰当的微笑。 ………… 离开政府办公室后,许诺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莫里安说道:“我刚才真的好紧张啊,没想到部长是这个样子的,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你刚才的话,有些大胆了。”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赞许的说道:“好在你年轻、好在这个部长的思路很开阔。” “有那么多国际4A公司和导演大腕儿的,我们真是没有太大的竟争力的,所以一着急,我也就管不了该说不该说了。”许诺皱了皱鼻子,看着莫里安:“莫里安啊,在你面前我又觉得,我还是不如你稳妥啊。” “不用像我,做你自己。是你的机遇丢不了,不是你的机遇,你改变了也还不是你的。”莫里安看着她笑了笑,在她的低眸浅思里,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 北方的三月,还是一片冬日的冷瑟感觉;三月的风,吹在脸上依然冷得刀刮似的;只是这三月的阳光,却独有一种冬日的白炙耀眼,让人在一片炙白的冷光里,看到深藏其中的热烈与暖意。 急速的步履里,两人匆匆的行色,有着固有的默契与节奏——莫里安想,他会争取到总部的同意,也会陪着许诺,帮她成功拿下这个项目。 知道了她的过去,就理解了她的艰难、理解了她为什么那么在乎钱、为什么会做商业间谍、也理解了,她为什么会爱工作胜过一切——因为,这是她唯一能够自我的空间、这是她唯一能用努力换来成就的事情、是她可以完全掌控的事情。 所以,她需要事业的成就来支撑她的责任、支撑她的自信——而她现在,却连面对孩子的勇气也没有。 心疼她在顾子夕面前的不自信、心疼她对儿子不敢说的爱、心疼她这样一个女人所有的艰辛和不易。 ………… “许诺,你可以站得更高一些。” “是,我会努力的。” “许诺,事业的成功会让你的人生完全不同。所以,为了这一次的入围和成功,任何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你必须全力以赴。” “我知道。” ………… 两人相视而笑,莫里安忍着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只是给了他一个温柔里带着鼓励的笑脸——这样一个满心伤痕的女子,现在,不适合面对任何的感情。 既然她还信任他,那他就让他信任的依靠好了。 至少,在她难过的时候,让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倾诉;至少,在她犹豫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听她诉说。 这,该是现在爱她最好的方式吧。 至于以后? 他当然不会轻易的放手,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该有百分之百的努力,不是吗! 第二节,顾子夕?爱她的前世今生 下午,所有入围的企业在Y视演播二厅,进行书面合约的签定。 顾子夕在现场没有看到许诺,心里只觉和阵淡淡的失望,又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给她打了电话过去:“下午不过来现场吗?” “不过去。” “什么时候回深市?” “顾子夕,其实,分手是不能做朋友的,是不是?” “……” “我们,算了吧。” “见个面吧。” “……” “就算分开,我也希望你对我是没有误会的,有些事,我们一直都没有说清楚,关于那一年我的承诺、关于这一次你的误会。” “有必要吗?” “有,因为,选择分开,并不代表选择不爱。” “……” “晚上我在酒店旁边转角的那间咖啡厅等你。” “……” “不见,不散。” ………… 顾子夕轻轻挂了电话后,便回到了签约会场——斟字酌句的看着合约,仍然淡定从容。 而偶尔抬头,与莫里安的目光相触,眼底是明显的冷意。而莫里安,自然也是相同的。 ………… 许诺站在窗前,看着酒店外的马路,人来人往里,每个人都是形色匆匆。在这样一个浮华世界里,其实她是最没资格伤春悲秋的、也是最没资格为了那缥缈不可琢磨的爱情而荒废时光的。 或许,这样的一场相遇与相恋,不过是对那场诺言的兑现,而现实,他们仍然跨不过去。 或许,都是贪心惹的祸? 以为可以收放自如,到头来却是胶着纠缠;以为可以在刚刚好的路口说分手,到现在却是说了再见又再回头。 不过是习惯了他温柔的吻、不过是习惯了他霸道的拥抱、不过是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个平常又不平常的日子——习惯,她可以改。 “晚上7点,街角的咖啡吧,不见,不散。”许诺拿起电话给他回了信息过去。 转身拿了文宣部长给的资料,坐在沙发里认真看起来,逐条逐句的看着,体会着政府的想要表达的意图,揣摩着哪一种表达方式更符合拍板人员的风格。 在做好记录后,许诺便给许言打过去电话: “许言,今天按时吃药没有?” “哈哈,我当然好了,你看我第一次独立的工作成果,拿了行业创意第一的高分呢。” “你妹妹我还是不错的啦!” “我可能要接一个与市政形象有关的片子,你帮我找一些资料。” “是的,全世界其它城市的宣传片、B市的历史片、西方人眼中的中国、西方人最想了解的中国,这些片子和数据。” “你是说我亲身感受是吗?” “好,我知道了,那我拟个线路图,在这边再多呆两天。” “恩、恩,好,我记下来了。” “OK,再见,记得乖乖吃药哈,特别是我那个中药,一定要长期吃才能有效果的。” “再见再见。” 电话里许言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而轻快,这让许诺豁然开朗的心情里,多了份温柔的喜悦。 中药应该还是有效果的,她身体浮肿的进程似乎有所减慢——这该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许诺轻笑着,打开电脑做B市两日游的线路图——一天是市内古迹和现代科技性的体验、一天是边界关外风光的感受,由内而外体验这个城市的前世和今生。 ………… “我已到,等你来。” 六点三十分,顾子夕的信息发了过来。 他一向是个守时的人,而许诺与他的约会,从第一次起,似乎总是在迟到——就如他们的爱情一样,她也是迟到的那一个。 而这一次,至少分手的约会,她不会再迟到了吧。 许诺敛眸微微的笑了,转头看向黄昏中带着瑰色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从电脑边平静的站了起来,在休闲毛衣外,套上中长的羽绒服,然后围上一条长长的绒质围巾,感觉特别的温暖。 街角的咖啡吧,是个很有怀旧风味的地方:墙壁上挂有各种黑白照片、遍布店内各个角落的老物件,什么青花瓷碗、老式电视机、手工木床等等,低调的气质中,显出浓郁的怀旧情结。置身其中,便有种强烈的时光倒转的错觉! 眯起眼往里看去,顾子夕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那线条分明的五官藏在盘旋缭绕的烟雾后面,让人无法看得真切。 “小姐,有订座吗?”服务员原以为许诺是来找人的,却见她站在门口半天也不往里走,便走过来礼貌的问道。 “哦,我找人,在那里!”许诺这才回过神来,向服务员点了点头,朝里面走去。 “嗨,我来了。”许诺定定的站在顾子夕的面前,淡淡的烟圈里,是她柔润的笑脸——沉静中,美得让人惊艳。 “我们的约会,你唯一没有迟到的一次。”顾子夕伸手按熄了手中的烟,低沉的声音里有些沉郁的沮丧,仍是站起来,绅士的替她拉开了椅子。 “还没对你说恭喜,恭喜你蝉联Y视的标王。”许诺脱了外衣坐了下来,看着他沉静的说道。 “非得用这样生疏的语气,才能显出你的冷静和决心吗?”顾子夕直直的看着她,淡然说道。 “那你觉得,我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问候,才是适合的呢?”许诺敛下眸子,语气淡然而无奈。 “我约你过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顾子夕轻叹了口气,招手叫来服务员:“吃点儿什么?还是我帮你点好。” “一份中份的水果沙拉,外加一杯卡布奇诺。”许诺看着服务员说道。 “加一份酱烧鹅肝。”顾子夕皱了皱眉头,点完后对她说道:“还是要适当吃些主食。” “只是不知道会聊多久,所以没敢点。”许诺点了点头,看着水杯里冒出的热气,轻声说道。 顾子夕的眸光微沉,看着她低低的说道:“我当然希望能够一直聊下去,你永不离开。” 许诺捧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颤,却并没有接他的话。 “那年我去欧洲的计划,原本是一个月。后来因为出了产品事故,所以被扣在那边没办法回来。”顾子夕见她不语,便直接打开了话题。 “其实,我并没有想知道这些。”许诺低头轻声说道。 “那你就当听故事好了。”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的说道:“从相爱的开始,我们都藏着这个共同的秘密,我不也承诺、你不敢期待。” “到知道事实的后来,我们之间的那些误会,也没有说过明白。无论如何,至少你得明白,你爱上的这个男人,还不是那么的差劲;你爱过的这个男人,他也是想好好爱你的。” “至少证明,你的眼光,也不是那么差;在看男人这上头,你可以自信。” “嗯。”许诺轻应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 六年前。 “子夕,这次要去多久?”艾蜜儿送顾子夕到门口,温柔的问道。 “一个月。”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心里虽已做了决定,看着温柔的她仍有着淡淡的心疼。 “一个月啊,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她下一个排卵周期。”艾蜜儿不禁有些失神——亲手将自己的丈夫送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看着他每每回来身上带着激烈欢爱后的痕迹,她心里的苦和难受,他又懂几分。 而顾子夕听见她的说话,由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厌恶,有些粗鲁的扯下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粗声说道:“我走了。” “子夕……”艾蜜儿失措的踉跄了一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 欧洲的事情进展还算是顺利,他正给许诺挑礼物的时候,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有一批货的质量出了问题,海关不放行,而这个批次的货品,在之前已经出口过两个零担。 顾子夕向国内海关提交了出口证明后,却得到国内质检发过来内含有毒物质的样本和报告。 同时法领事这边,即刻限制了顾子夕的出入境自由,并限期召回产品,以免造成国际影响。 接着,不知名的消费者,侵害消费者权益为名起诉顾氏海外公司,官司一打就是一年;其间顾子夕一边疲于应付官司,一边将所有的产品下架,全面送往法国的质量机构做质检——几乎将法国大小所有的质检机构的产品成分质检表、对应着国际产品标准做了一一核对后,顾子夕知道自己的产品根本没有问题,官司到此才以胜诉告一段落。 而当他将这几十份报告寄回国内海关及质检处时,得到的结果是:公司送检的样品与出口的产品不一至;后寄的质检报告,才是送检产品的。 闹腾了一年的官司,顾氏海外业务几乎处于半停滞状态,为了不影响其它产品的正常销售,顾子夕又调了顾朝夕过来,办理公司业务折分运作,整个情况才稳定了下来。 待到整个局面稳定下来,顾子夕仔细分析,觉得事情不可能这样的巧合——因为国际标准比国内标准要严格,所以每批出口产品的生产、自检、送检,都有非常严格的程序,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乌龙事件。 顾子夕立即任命了顾朝夕为海外事业部总经理,自那以后,亲自负责海外业务。 ………… “这件事情我认为是顾东林搞的鬼。想把你拖在法国,让你鞭长莫及,国内的业务,他就可以直接插手来管。年末还能以业绩不好为由,将你赶下总裁的位置。”顾朝夕冷静的说道。 “若不是她给我打电话,我也不至于会这么忽略。”顾子夕脸色阴沉的说道。 “她不一定是要帮他,或许有她自己的目的。也正因为知道是顾东林的计,所以她知道后着是什么,所以才放心的任由事态的发展。”顾朝夕看着弟弟,若有所思的说道:“这边官司一了,那边就真相大白,若不是她在操作,时机怎能把握得这么好?” “她的目的是?”顾子夕的心不禁微微一慌,下意识的想到那个叫樊迪的女孩。 “你走的一个月,樊迪查出成功怀孕。我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四个月了。”顾朝夕看着顾子夕,沉声说道:“预产期,就在这个月。” ………… “我提前发做了。”许诺低声说道。 “是啊,我赶死赶活赶回来,你已经走了。”顾子夕看着她,脸上带着回忆的温暖。 “我当时就想,这个女人真是没有心的,那样纠缠里的爱意,她都感觉不到的吗?”顾子夕温柔的看着她,不死心的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爱上了你?” “不知道。”许诺瞥过头去不看他。 “果然是没有心的。”顾子夕不禁摇了摇头,看着她脸颊微红的模样,不禁又安静了下来,看着她半晌,才又说道:“我回来之后,看到梓诺已经快满月了。” “后来也找过你,发现你的名字是假的、身份证是假的、学校资料也是假的。”说到这里,顾子夕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起来:“女人,你才多大,你居然为自己准备好了一切的退路,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言不知道我消失那么久去干什么了,后来知道了,眼睛都快哭瞎了。”说到自己的消失,许诺不禁低下头来:“她本来不想做换心手术的,自从知道我的钱是怎么来的后,就很乖、很听话的配合了手术。” “所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那次选择,它不仅让我有了钱,还让许言没有了放弃生命的理由。为了那一百万,她也得坚持着。”许诺努力的笑着,沉静的说道:“我有时候想,一个人一辈子,真的不能对得起所有的人。” “我选择了对得起许言,就只能放弃儿子。”许诺半晌,才控制住有些激动的情绪,抬眼看着顾子夕,眼珠红红的,嘴角却仍带着笑意:“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失约的了。” “好象说得自已挺大度一样。”顾子夕伸手去抚她的脸,却被她轻轻的闪了开去,当下只得无奈的说道:“我记得你后腰那里有一个指甲花瓣样的胎记,所以后来在两处的院子里都种了这种花儿。” “这你都看到了。”许诺的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那处的胎记、那样昏暗的光线,其实真是很难看清楚的。 “嗯哼,除了你这张脸,画着大浓妆我看不清楚外……”顾子夕冷哼一声。 “好了,别说了。”许诺的心慌乱的一跳,翻转手掌看着自己掌心凌乱的伤痕,不知道是痛还是喜——让他那样痴迷着不肯正视感情的人,却也就是自己。 只是,他五年后遇到的正好是自己,若是另一个女子呢?他是不是也会决定放弃那十夜的记忆,回归到身边的爱情里? 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既便自己和自己较着劲儿,仍不得不承认,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为了一份感觉而枯守五年、为了一句承诺而放弃近在手边的爱情,仍让人感动。 “所以,对于蜜儿后来安排的女人,我才会轻易的失去了方寸。”顾子夕摇了摇头,看着许诺说道:“那几夜的晚归、身上的痕迹,我都以为是心里的那个你。” “你后来、后来把她怎么样了?”许诺虽然听他隐约的提过,艾蜜儿找了个假的糊弄他——以他的个性,被人耍了,定然是要报回去的。 对艾蜜儿他是下不了手的,两处的气撒到一处,那个替代品怕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顾子夕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送到局子里去了。” “你……”许诺睁大眼睛瞪着他:“你也太狠了,人家不过骗了你而已。” “而已吗?”顾子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许诺想起自己那时候吃醋的样子,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心里一时间却是五味陈杂——在他面前,她其实连吃醋、连嫉妒,都很小心。 这段往事,顾子夕说说停停,差不多说了一个小时。 顾子夕似乎并没有相用这段往事将她留下的意思,只是告诉她——爱她,从相集的期初,就开始了。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许诺再次感觉到——他实在是个纯粹的商人,即便是分手,他也能提出对他有利的条件来。 “所以许诺,我这么个奸商,在漫无目标里等了你五年,你可不可以,也等我两年?”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两年,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将你心里所有的顾虑都处理掉,可好?” “顾子夕,我……”已经做好了断得干净、走得利落的决定,以为见面是一场好说好散的分手,谁知道他却是以进为退? 许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之后,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顾子夕,很多东西是经不起约定的。”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约定吧,两年也好、三年也好,时间过后,或许我们就这样淡了、或许我们还能是朋友、也或许……”许诺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也或许,我们还能重新在一起。但是,你为一句承诺守了五年,以至于不敢面对一份新的爱情。何苦再用一个约定将自己锁住呢?” 看着顾子夕有些沉郁的点,许诺故作轻松的说道:“怎么,你对自己没信心吗?怕两年后我嫁人了?还是怕到时候我飞得太高,你追不上了?” “许诺!”顾子夕皱眉看着她。 “顾子夕,我们都不要再挣扎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你有你要面对的事情,我也有我的责任放不下来,爱情对我们来说,都没有想象中的重要;所以,分开吧,我们对彼此都不再抱希望的时候,就不会再有失望。” “顾子夕,我不想让自己难过;我也不想让自己总是陷于这样纠结的情绪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柔润的脸上是苦涩的笑意——和他在一起,她是真的很辛苦吧? “我要走了,明天还有工作。”许诺伸手去拿放在椅背上的羽绒服,轻声说道。 “一起吧,我送你出去。”顾子夕伸手按住她的手,轻叹了口气,招手叫来服务员买了单后,将衣服拿在自己手里,与她一起慢慢往外走去。 ………… 走到门口,帮她把外衣披上,看着她轻声说道:“一起走走?” “好啊。”许诺抓着衣襟轻轻的点了点头。 夜色的大街上,两人的身影被街灯拉长,在远远的身后,合成一个影子——不分彼此。 ………… “以后还去看顾梓诺吗?” “不去了,让他的环境更单纯一些。” “恩……和莫里安,还是有合作?” “算是吧,政府的一个项目,我正在争取。” “以后有需要就告诉我,就当……是朋友也行,那些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了。” “好。” “许言的手术,钱方面有需要,千万记得要找我,算我借给你的,你不要干傻事。” “怕我又把自己给卖了?” “胡说八道。”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 “恩。” “……” “我到了,再见。” “再见。” ………… 好吗 一句话就哽住了喉 城市当背景的海市蜃楼 我们像分隔成一整个宇宙 再见都化作乌有 我们说好决不放开相互牵的手 可现实说过有爱还不够 走到分岔的路口 你向左我向右 我们都倔强地不曾回头 我们说好就算分开一样做朋友 时间说我们从此不可能再问候 …………   ☆、Chapter030 公布真相 第一节,未来?在撕裂的疼痛之后 第二天早上。 顾子夕在离开酒店时,看见许诺与莫里安各拎一个大包,一起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这突然而来的痛,让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分手,意味着将这个人从心里生生的剜去;分手,意味着她成为别人,和他再没关系。 …… “顾总,车来了。”林晓宇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恩。”顾子夕从许诺与莫里安已离开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拖着行李沉默的往外走去。 …… 深市。 “真的要送梓诺离开?他可是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你和蜜儿的。”景阳看着面容有些憔悴的顾子夕,沉声问道。 “恩。”顾子夕轻吐了一口烟圈,淡淡的说道:“在我心里,或许蜜儿最初的样子占据了太大的份量,以至于我一直愿意相信,她爱顾梓诺,和亲生的并没有区别。” “所以我不想在梓诺这么小的时候,让他经历与亲人分离,我希望让他感受到:大人的事情真的是与他无关的,所有的亲人,一如既往的爱他。” “所以,即便她弄出个假许诺的事情,我也没有阻止梓诺与她的联系。即便她不再是我的妻子,我仍承认她是梓诺的妈妈。” “只是,她对梓诺,太让我失望了。”顾子夕摇了摇头,看着景阳淡淡说道:“其实,许诺没想过要认回梓诺,她只想他有单纯的幸福、完整的童年。为了担心自己的出现、自己的过去会影响到儿子,她甚至放弃和我之间,所有的可能。” “许诺,从来没有为这份爱情争取过。”说到这里,顾子夕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好,梓诺跟着我和朝夕你就放心,我绝对比你陪他的时间多。”看着烟雾里的顾子夕,景阳点了点头:“和许诺呢?就这样分了?” 顾子夕沉默着,半晌之后,才掐了手中的烟,轻声说道:“先这么着吧,我这边安排好这些事再说,也省得她心里犯嗝应。” “恩,应该的。”景阳开玩笑的说道:“不过你要得看紧了,小心一放手,就追不回来了。” 顾子夕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不了。不过,有梓诺在身边,终归是要好得多。” 景阳看着他,不禁暗自叹息——这个自信而霸气的男人,居然已经沦落到要用孩子来绑住女人了吗? 那个女孩,到底是有多倔强? …… B市。 与莫里安去过孤儿院后,莫里安便直接去了机场。 许诺便循着路线图,穿走在B市的大街小巷——除了名胜的景点,她会去看、去感受外;市井的街道、民俗的小巷,她都慢慢的去走、去体会这个城市的气质和历史。 图书馆看到的古城、眼底切切实实感受到的现代化大都市,完完全全的不同——似乎一段段历史,被淹没在浩浩荡荡的现代化建设之中;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古老的楼牌在其中早已成为孤影;一片片霓虹妖娆闪烁,图纸上明月映古城的美景再也不见。 只是,你能说是古色古香的楼牌红房更美?还是电子化的摩天大楼更帅?你能说是明月映古城更有韵味?还是霓虹才能彰显城市的活力与繁华? 掩卷叹息之余,许诺竟有些迷茫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更喜欢图纸中那古意浑厚的古城、还是更喜欢眼前这个高度发达的现代名城。 又或许,城市其实和人一样,在不断的发展中,需要不断的调适、不断的妥协,以求生存;只有经历过疼痛改变的城市,才拥有了现在的模样吧。 这璀璨如夜明珠一样的城市,也是拖着沉重的过去,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的——一座钢筋水泥的城,况且能够如此。更何况人呢! 只有撕裂了过去,才能有新的未来。 许诺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图书馆的最顶层,俯瞰着夜色下,七彩琉璃的城市,与顾子夕分手的压抑、无法与儿子相认的难受,慢慢落定到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从此被小心的收藏。 …… 深市。 “许言,我回来了。”许诺拉着行李箱进门后,径直走到沙发边倒了下去:“这次真是累坏了,我要在你这边歇两天,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啊!” “快起来,去洗个澡回房间睡。”许言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一脸北方的风尘,看着让人心疼。 “好吧好吧,记得帮我铺好床、开好空调。”许诺笑着,就着许言的手站了起来,拿了衣服后便去了浴室。 看着浴室里越来越多的男性用品,她突然间感慨起来——和许言一起住了十几年的地方,现在她也只是个过客而已了! “许诺,你好像变得多愁善感了呢,这样可不好。”许诺给了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 现在的生活,比过去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就连心心念念了五年的男人和儿子,都近在身旁;就连一直自卑的那场交易,也因为有了爱的渗注,而有了温暖的味道。 应该知足了啊! 拒绝再看镜子里,明明应该笑着的眼里,却带着落寞眼神。许诺快速的转身,抓起喷头,让热水从头至脚,温暖的流过全身。 …… 回到卧室,铺好的床被、适宜的温度、床头还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汤,一股幸福而温暖的感觉,油然而来——在许言这里,她会有种象公主一样幸福的感觉。 “许言,我喝完了,睡了啊。” “好。” “许言,我的电话帮我充下电。” “好。” “许言,莫里安的电话就告诉他我睡了;B市的电话,一定要喊醒我啊。” “好。” “许言,让你帮我整的资料,拷到我电脑里去,电脑在箱子里。” “许二小姐,还能不能愉快的睡觉了?” “好了好了,我睡了,别吵我。” 许诺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许言,抓起被子拧过身去,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嘴角是满满的笑意——对于最亲近的人,她总是喜欢这样任性的指使;总是喜欢这种被人宠着的感觉。 许言只是笑着,重新帮她关好门后,回到客厅,帮她将行李箱整理出来。 第二节,新闻?小三与正宫的对决 至于在B市夜宴上发生的事情,在两地的媒体上,已经掀起轩然大波,一天评论,超过了千万条。 而许诺回来没有提,许言也就不问——一回深市就过来这边,她知道,她是真的受伤了; 新闻上的现场图片,那个女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在是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而刚刚获得业内认可的许诺,那明媚耀眼的光芒、那一转身的挥手,更显张扬与嚣张。 所以,同情弱者的惯性,将许诺推到了舆论的浪尖上——关于她与顾子夕的相识、相知、相爱,全被360度的挖掘了出来。 当然,她是那个不顾男人家里有个病弱妻子的婚姻破坏者、是她,让这个才认识一个月的男人,抛家弃妻的带她出国游玩; 于是,一个不顾道德廉耻的拜金女的标签,便贴在了她的身上; 关于她与顾梓诺亦友亦母的相处,也被说成是为了爬上枝头当凤凰,而对孩子极尽所能的讨好手段。 于是一个心计婊的标签,又再贴在她的身上; 凭什么是她承受这一切? …… 许言在整理好许诺的行李后,给熟悉的报社打了电话: “张姐,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事儿,有办法吗?” “只能撤下报媒的,网络不行?” “如果我花钱让他们撤掉呢?” “她本也不是个什么名人,只要网媒能控制不把这消息放在显眼的位置,也就算了,可这两天的关注度越来越高,所以我才又给你打电话。” “我明白了,我来整理一下。” 许言挂了电话,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许诺——熟睡的脸上一片疲惫之色,微皱的眉头,连睡着了都没有舒展开来。 她一个弱女子,这是招谁惹谁了! 想起出版社的朋友刚才的话里有话,许言的眼底不禁一片愤怒。 …… 许言回到书房,打开电脑,继续整理已经整理了一半的资料——论势力,她斗不过别人,但她总得想办法把那个人逼出来。 知道是谁,才能找到对策。 …… “喂,我是许言。”许言看了看号码,是莫里安的。 “她在睡觉,还没来得及看新闻。” “我了解了一下,说是有人故意在整她。” “我找的出版社的朋友,说是报媒方面他会帮我想办法,网络上是头条,她也没办法。” “恩,那你试试,有什么消息和我联系。我这边再整理一些澄清的资料,到时候你帮我看看。” “恩,好,我等你消息。” “再见。” 许言刚挂了莫里安的电话,她自己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顾子夕的打过来的。 许言神色一凛,接起电话冷声说道: “喂?” “她看到新闻了吗?”顾子夕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担心。 许言一听他提新闻的事,一肚子的火气全冲着他发了出来:“顾子夕,你说她上辈子是毁灭了银河系还是怎么着?这辈子要遇到你?” “你说你那个矫情的女人倒底是有多宝贝,我们碰都没碰她一下,她都能倒下去?”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看着她的衣服被人当众给扯了,一句话也没有,还让她救人?” “你说你配说爱她吗?你让儿子当面说恨她?” “你还好意思提新闻?你为什么不去澄清?那女人是你老婆吗?那孩子是她儿子吗?真TM不要脸到了极点!” “顾子夕,这新闻我还都存下来了,让许诺好好儿看看,和你在一起就是这种下场!” 许言平时温软柔弱的声音,怒急之下连粗话都说了出来,让电话那边的顾子夕半晌没办法回应。 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许言,新闻的事情,我正在处理,如果她还没看到,你想办法拖着她一下,我的声明下午1点才能给到媒体,大的网站下午2点就能上;小的网站要到明天9点才换上。” “算了,你也别发什么声明了,看着也烦,你让网站把消息都给撤了吧。”发过脾气后的许言,当然知道,发脾气归发脾气,问题还是要处理的。 “就算撤了,影响已经造成了,对许诺声誉不好。我先发声明,让声明在媒体上呆两天然后再下稿。”顾子夕知道许言的意思——不管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她都不想让许诺知道,她希望还许诺一个简单干净的空间。 只是,幕后的那个人已经出手了,他若不回击,这场风波,又如何停得下来? 电话里,顾子夕诚恳的说道:“许言,相信我,我和你一样,希望许诺不要受到任何影响。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澄清比立时撤掉新闻,对她更好。” “你是单纯的澄清?还是有其它目的?”许言有些不太信任他——若真的对许诺还放不下,为何又轻易的同意分手?如果已经放下,为何又出手相帮? 哪一种,都不会是这个奸商的做法! “当然是澄清。”顾子夕顿了顿才回答。 “最好是这样,她现在连睡着了,眉头都是皱的,我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许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渐渐柔软了下来。 “到时候我联络你。许诺的事,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握着只有盲音的电话,许言看着电脑有些发愣起来——听顾子夕的态度,显然并没有放下这段感情。 许诺和他,难道就这么一直纠缠下去?没有结果,也无法脱身? 唉,当真不出自己第一眼所料,和这个男人在一起,麻烦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许言放下电话,想了想,拿出自己失眠时常用的熏香,点燃了放在许诺的房间,让她睡得更沉一些、更久一些——希望她能安安心心的睡一觉。 第三节,声明?公布所有的事实 顾氏。 “总裁,这个声明,还需要修改吗?”林晓宇拿着顾子夕递给她的稿子,犹豫的问道——看过这个声明的内容,林晓宇突然觉得,这个工作狂的总裁,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 多帅的男人啊,这样的维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要是她是那个女人,她一定会觉得幸福死了! 可事实上,那个许诺小姐,好象一直躲着总裁啊! 五年时间,能发生多少事儿呢,为了他的前妻,她连儿子也不能认,唉,可能真是灰心了,其实那个莫总监也是不错的啦。 林晓宇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只会在连续剧里发生的事情,居然就在身边啊!她居然还是亲自去处理的那一个——想想就像做梦一样。 …… “不用了,你通过企业邮箱发出去,然后发在我的官方微博上,同时发给名单上的媒体。”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林晓宇点了点头,拿着顾子夕和艾蜜儿两个人的联合声明,快速的走了出去。 而顾子夕则拿了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 实际上,几家大的媒体,速度比顾子夕想象的还要快,在他的官方微博发出信息后,各大媒体立即转载了这条声明——林晓宇发的原稿,几乎都没用上。 当然,转载的痕迹,让这两条声明,显得更有说服力。 半小时后,顾氏企业微博又发出一份律师函——2点30分,由B市的一场自助酒会而引发的新闻,以历史最快的回应速度,将当天的网络新闻,推到了最热点。 而纸媒新闻,却只能望而兴叹。 …… 机场。 “大姑姑、景阳叔叔,我爹地不来送我吗?”顾梓诺睁大眼睛,在机场每个走动的人身上扫动着,却又一直失望着。 “你爹地要处理一点事情,暂时来不了。”景阳把他抱在臂弯里,看着只觉得有股心疼——自从顾朝夕有了孩子后,他对小孩子就越发的心软了起来。 “我爹地一定是生气了,怪我不喜欢许诺。”顾梓诺敛下双眸,将头趴在景阳的肩膀上,情绪一片沮丧。 “许诺是个不错的人哦。”景阳不管顾朝夕正瞪着他,大手拍着顾梓诺的屁股,笑着说道。 “要是她不喜欢我妈咪,害我爹地对妈咪发脾气、害我妈咪发病,她不好。”顾梓诺低低的控诉着许诺的一桩桩恶行,脆糯的声音里,一片坚定——虽然看过录像,不是许诺推的她,但事发现场,第一眼的印象太深了,而艾蜜儿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的样子,他真是害怕极了! 这让他第一次强烈的感觉到,许诺的存在,不仅是让妈咪不快乐,甚至还会威胁到妈咪的生命! 这,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他怎么能喜欢她呢? 顾梓诺努力的让自己忘掉和许诺在一起时的自由与快乐,而牢牢记住了艾蜜儿发病时的那张脸——犹如一个噩梦,让他一直惊恐不安着。 “景阳叔叔,我妈咪会不会死?”顾梓诺一双小手紧紧的拽着景阳的衣服,害怕的问道。 “你妈咪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景阳的心,不由得微微一紧,用力搂了搂他的小身体,柔声说道:“你妈咪是先在性心脏病,人多的地方是不能去的,只要她能做到这一点,就不会发病,等我们到法国了,我让张庭叔叔再去和她说,好吗?” “好,一定要说啊,我妈咪都不会照顾自己的。我爹地又不管她。”顾梓诺将柔软的小脸,紧贴在景阳温暖的脖子间,似乎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些安心。 “好,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在旁边听着。”景阳用力的点了点头,希望这样的承诺,能让孩子安心下来。 …… “爹地!” 大约十分钟之后,顾梓诺看到顾子夕大步往这边走来,不由得大叫起来。 顾子夕快步走过来,将他从景阳的怀里接过来,低声问道:“怎么要景阳叔叔抱。” “顾梓诺好怕。”顾梓诺轻声说道。 “怕什么?”顾子夕一怔,看着顾梓诺忧郁的小脸,心里不禁微微一疼。 “怕爹地怪我,怕妈咪死了。”顾梓诺睁大眼睛,一瞬不转的看着顾子夕。 “爹地不怪你,有些事情,你自己要想清楚。”顾子夕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妈咪只是发病,不会死的,放心了吗?” “恩。”顾梓诺点了点头。 “顾梓诺,爹地这次送你走,不是因为怪你,而是因为,你妈咪的人格缺陷已经影响到了你。你是顾家唯一的男孩子,你身上有很重的责任,你必须健康、积极、快乐的成长。而不是只躲在妈咪的身边,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只会围着妈咪转的小孩童。” “所以爹地送你去更适合成长的地方,你要在那里努力的适应、快乐的学习,成为一个快乐而优秀的人。” “顾梓诺,爹地说的这些,你能懂吗?”顾子夕看着儿子,认真而严肃的说道。 “我懂,我要学习、要长大,不能总跟着妈咪。”顾梓诺点了点头。 “你能做到吗?”顾子夕再问。 “可以,顾梓诺是最棒的。”顾梓诺这下子,点头更加用力了。 “对,顾梓诺是最棒的,爹地很看好你。”顾子夕看着儿子,温柔的笑了:“你和姑姑、景阳叔叔先去,爹地每个月都会去看你。” “等我学好了,长大了,就可以回来看妈咪了吗?”顾梓诺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片莹亮。 “当然。”顾子夕的眸光微闪,仍是答应了下来。 “好了,男人做事要干脆一些,我们进去吧,顾梓诺和爹地说再见。”景阳看了顾子夕一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牵过顾梓诺的手,与顾朝夕一起,快速往安检处走去。 半蹲着的顾子夕,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儿子小小的身体,快快的步伐,被景阳牵着进去后,果然没有回头,心里不禁一软,却又为儿子感到骄傲! 其实,即便没有这件事,让他离开艾蜜儿也是当务之急的事:他的商务潜质相当的好,在艾蜜儿身边,却成天只会思考如何照顾她了。 “梓诺,希望你能理解爹地的苦心;希望有一天,你能快乐的喊许诺妈妈;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了你,连爹地都要放弃;你说你可多幸福。” 在他们进了安检以后,顾子夕这才转身离开了机场,开车往医院而去——既然用了她的名字发声名,自然还是要知会她一声的。 …… 病房里。 艾蜜儿隐约感觉到护士们有些怪异而怜悯的目光,又说什么新闻,心里不由得微微的慌乱了起来。 拿起手机,刷新着新闻——她只觉一阵急促的喘息,伸手扯过旁边的吸氧机大口的吸了几口,才缓过气来。 她慢慢的靠着床头坐好,看着手机里的文字,手微微的发着斗—— “关于‘许诺是第三者’的新闻澄清声明” “**网未经证实,即在官媒头条发布‘许诺是第三者、与顾氏总裁有不正当关系’的新闻,并经多家转载的事实,已经严重侵害了许诺小姐及顾氏总裁的个人声誉,并影响了顾氏的企业形象,此事现已移交公司法务部处理。” “对于该网发布的不实信息,本人现做如下澄清:第一,我与艾蜜儿女士五年前已实际分居,并于去*年*月*日发布正式分居通告,并于*年*月*日办理离婚手续。(后附分居通告影印件、离婚证影印件)” “第二,许诺小姐与我是未婚夫妻关系,为尊重许诺小姐的个人意愿、为不影响许诺小姐的职业发展,我与许诺小姐商定暂时不公开未婚夫妻关系。” “第三,由于酒会当晚人数较多、室内空气流通不畅,导致艾女士先天性心脏病发,后由许诺小姐积极施救,及时挽回了可能性的危险。艾女士的发病,与许诺小姐没有任何直接和间接的关系。” “顾氏总经理,顾子夕。” “随附艾蜜儿女士的声明。” “各位好,没想到这件偶然的事情,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因此给子夕和许诺小姐带去困扰,我深感抱歉。” “实际上,我与子夕在五年前已正式分居,但因照顾到我的身体不适,需要持续的治疗和照顾,所以当时未办离婚手续。许诺小姐因此放弃了留在子夕身边的机会、也放弃了和亲生儿子顾梓诺相处的机会。” “对此,我对许诺小姐表示深深的谢意与歉意,现在我与子夕已经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希望不要再有任何的事情,影响你们一家三口的团聚。再次感谢许诺小姐的大度与忍让;再次感谢子夕五年来的照顾;” “特此声明,艾蜜儿笔。” …… “原来、原来她就是梓诺的妈妈!” “难怪、难怪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她!” “艾蜜儿,你怎么会这么笨的!” 艾蜜儿用力的握着电话,浑身不停的抖动着——公布了梓诺的身世,她再无可能回到子夕的身边!连梓诺…… 梓诺呢? …… “梓诺呢?你怎么和梓诺说?”艾蜜儿抬头,看着走进来的顾子夕,一脸的凄然。 “我刚从机场过来,送他去法国。” “他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我和许诺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道——她这张柔弱而凄美的脸,曾经引起他无数次的怜爱与心疼。 而现在,剩下的只有厌恶与怜悯。 “我原以为,你至少会是个合格的妈妈,可是,你连对梓诺都撒谎,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顾子夕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声音里满透着冷意。 “子夕,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你让梓诺回到我身边,行吗?”艾蜜儿伸出苍白的手,拼命的抓住顾子夕:“子夕,我求你,我错了,我再也不和许诺争你了,我只要梓诺,好不好?好不好?” “你不配。”顾子夕轻轻扯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去,直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转身对着一脸凄然的蜜儿说道:“自今天起,我们再无任何有关系。不过,如果我知道你暗中有什么小动作、你在媒体面前乱说什么,你名下的财产、每个月的生活费,全部取消。” “子夕,我们十年夫妻,你为了她,就这样待我……”艾蜜儿整个人颓然倒下,漂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瞪着床顶,再不相信,顾子夕能够绝情到这般地步——再冷淡,他也从没忘记过她检查治疗的日子、从未间断过对她病情的了解。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联系,已经深入彼此的到骨髓里去啊。 顾子夕走进去,伸手按了护士铃之后,便决然离开——这个他爱过、怨过、失望过的女人;这个与他纠纠缠缠一起走过十年、几乎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的女人;自此后,再不管她了。 心里有些悲凉,更多的却是解脱。 蜜儿,如果我们的相遇相爱,都是一场设计好的游戏,我只能说,我心甘情愿的进入你的游戏,而你却将游戏玩到了底; 而现在,我累了,我想要的始终是爱情,而不是游戏。 …… 该放手了 有一些事不需要答安案 该承认了 找不到当年的那份简单 这才明白 原来是自己早已经更改…… 第四节,母子?这一场较量 顾子夕离开医院,回到办公室,林晓宇很紧张的告诉她——郑仪群在他的办公室等着他,而且脸色极差。 “顾总,要不要您这会儿不要进去?”林晓宇低声问道。 顾子夕只是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煮两杯咖啡进来,一杯不加糖,一杯加两颗方糖。”说着便径直往办公室里走去。 “哦,好。”林晓宇忙转身,按顾子夕的意思去煮咖啡。 …… “把梓诺送走、发这样的声明,是在为她进门铺路?”郑仪群看着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你做这样的事有意思吗?郑仪群是什么人?居然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的女孩子,说出去我都替你脸红。”顾子夕轻‘嗤’一声,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 “只要有效,什么样的手段我不在乎。”郑仪群为他的态度无奈,却又不为所动:“如果你认为,这样做,就能让她顺利的嫁进顾家,你就错了。” “你还是这么自信?”顾子夕轻叹一声,看着她笑着说道:“实际上,如果她同意,我在和蜜儿刚离的时候就和她拿证了。这你很清楚,不是吗!” “你是准备用整个顾氏,去赌和她在一起吗?”郑仪群微眯起眼睛,语气越发的强势起来。 “我不准备用什么赌,但我还是会和她在一起。”顾子夕淡淡的说道:“当然,前题是她也愿意。” “顾子夕,你自己说过的话,可还记得?你就是在这间办公室,郑重的答应我会处理掉她的。”他无谓中带着强势的态度,总能轻易的激起她的怒气,让她在他面前永远保持不了优雅的姿态。 “我答应你的?” “你怎么不问,我还说过不会放过顾东林的,为什么最后放过了他?” “你怎么不问,我说了会送我亲爱的小弟弟一份大礼的,怎么没送?” 顾子夕看着母亲,轻轻的笑了起来:“我答应你的事很多,没做到的也很多,所以你最好别提醒我一一想起来。” 郑仪群被他气得哽住了半晌,才冷声说道:“你以为,出个声明、下个新闻、或者拿个结婚证,就能护得了她?” “我没有以为什么,我只知道,护着她,我不惜一切代价。”顾子夕带着笑意的眼神慢慢的冷凝起来,看着郑涉仪无比认真的说道:“你最好别打再打她的主意,否则,我和你、和顾东林之间,将无法保持现在的平静。” 郑仪群定定的看着顾子夕,慢慢的说道:“子夕,为了一个女人,你威胁妈?” “妈,你也是个女人,你何苦要为难她?你也是个母亲,你何忍看到她母子分离?”看着母亲突然间柔软下去的语气,顾子夕也放低了声音,却仍是毫不妥协的态度。 郑仪群看着顾子夕决然的态度,沉默半晌,不知道是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执、还是另有打算,看似妥协的对顾子夕说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结婚的事情,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公司方面的事情,你多上些心。” 郑仪群说完后,便离开了顾子夕的办公室,留下一脸沉郁的顾子夕——自己的母亲,他比谁都了解。 她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大约是知道了许诺现在的态度,不想逼得她逆反回头,所以这一回合,就打到这里。 而以后呢? 许诺,其实只要你肯站在我的身边,她出什么招我都不怕。 只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又如何能护得你周全? …… “声明已经上线了。”在4点的时候,许言接到顾子夕的电话。 “你的声明那样发合适吗?” “顾子夕,你和她已经分手了,这样说有意思吗?” 许言当然已经看过了声明的内容,就知道这个奸商一定是别有目的——他想用舆论,让许诺回头吗? “她,看了吗?”顾子夕低声问道。 “我没准备让她看,希望你说到做到,明天下午将所有的新闻都撤下去。”许言的声音一片冷凝。 “我说过的,自然会做到,让不让她看到,随你吧。”顾子夕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在电话里对许言说道:“许言,我想和你聊聊,关于许诺的。” “你认为有必要吗?”许言淡淡的说道。 “许言,无论你是否看好我和她的未来,但我觉得,你作为姐姐,你得为她的幸福努力一回,而不是任由她任性的放弃。”顾子夕的声音里,有种强势的压迫味道——就如她们对他最初的印象。 这个男人,和许诺分手了,就露出真面目来了呢——如此凶悍。 许言不禁冷笑:“我会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一门如意的婚事,所以,我还真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姐姐。” 许言说完后,便‘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 “许言,谁的电话呢?”许诺拉开门走出来,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又缩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出来:“我都习惯了一个人了。” “季风不在家呢。”许言忙合上了膝上的电脑,快速的站了起来:“是莫里安,问你起来没有。” “不是吧,我听你的声音激动得不行,莫里安那么好的脾气,还能惹恼你?”许诺笑着说道。 许言微微一哽,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莫里安这么好,也没见你给人家一个机会。” “许言~你不懂。”提起这事儿,许诺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觉得,我挺对不起他的。明明不能回应他的感情,遇到事情却总是去找他。” “我再这样下去,非得害他找不到老婆不可。”许诺摇着脖子甩着手,在客厅里踱着步。 “你应该和顾子夕已经分手了吧?”许言认真的看着她。 “分手不带表不爱了。而不爱他却和他在一起,这对他是不公平的。”许诺摇了摇头,停下摇晃的动作,微微有些发愣。 “好了,不说这些了。这些天在B市没吃好吧,过来帮忙,我们弄几个小菜。”许言拉着许诺往厨房走去。 “喂,许大小姐,我能帮什么忙啊。”许诺被她拉到厨房,只觉得一阵莫明——她可从来不让她做这些事情的。 “那我现在想让你帮忙,你帮是不帮?”许言看着她霸道的说道。 许诺看着她转了转眼珠,笃定的说道:“许言,你撒谎的时候,鼻子会皱起来,你不知道吗?” “胡说,哪儿有!”许言下意识的去摸鼻子,这才意识以被许诺给骗了:“你——” “说吧,什么大事儿瞒着我呢?”许诺好笑的看着她。 “用这种社会上的方法对付姐姐,你行啊。”许言不禁狠狠瞪了她一眼。 “其实,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皱鼻子。”许诺伸手拍了拍许言的脸,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下来:“是和顾子夕有关吗?” 许言敛下双眸,想了想,才慢慢说道:“你们在B市自助酒会上发生的事儿,上了今天早上的头条。” 许诺微微一愣后,苦笑着说道:“头条啊,人家汪峰可多努力都上不了,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倒轻易的上了,也挺逗的。” “反正都是些乱七八糟、胡说八道的东西,你不看也罢。”许言见她到现在还有如此的娱乐精神,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顾子夕也看到了?所以给你打电话了?你刚才是在和他通电话?”许诺笃定的看着许言,淡然的问道。 “对,骂了他一顿。”许言点了点头。 “唉哟,我姐姐这么温柔的女人也会骂人呀!”许诺不由得又是一愣,睁大眼睛看着她笑着说道:“那还不把他给吓傻了呀!” “嗯哼,人家什么人呀,还能被我这小儿科的脾气给吓到。”许言轻哼了一声,看着许诺说道:“许诺,其实,他还是挺认真、挺上心的。” “哟,他是给了你多大的好处啊,你这都开始替他说话了?”许诺敛眸轻笑,扯着许言到灶台边:“我帮忙,做菜吧。” “算了,你也做不来,你去看看他发的声明吧,把所有的事儿都说开了。”许言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她还爱着他、他也爱着她,或许努力努力,他们真的可以有未来呢? 许诺看着许言半晌,轻轻摇了摇头:“不看了,由着他去说吧。” “顾梓诺是你的亲生儿子,也说了。”许言轻声说道。 许诺脸色不由得一变,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起来,不相信的看了许言一眼后,快速回到客厅里,拿起电脑快速的进了网页……   ☆、Chapter031 除了爱情 一条一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倒是将谣言驳得毫无立足之地。 在网友呈一边倒的评论声中,原本被批得体无完肤的小三许诺,一瞬间又成了刘惠芳(渴望女主角)式的中国好女人。 只是,顾梓诺! 这样的消息出来后,对顾梓诺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许诺直直的盯着电脑屏幕,在快速的看完那些文字、还有网友的评论后,下意识拿起电话,毫不犹豫的给顾子夕打了过去:“顾子夕。” “是我。”顾子夕的声音平静而沉稳,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顾梓诺看到新闻了吗?”许诺焦急的情绪,在他沉稳的声音里略略缓解下来。 “顾梓诺和景阳、朝夕去法国了,短期内不会回来。”顾子夕轻声说道。 “那就好。”许诺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只是想到顾梓诺那么小,便离开父母,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疼。 “因为新闻来得太凶,影响已经造成了,所以仅仅是撤下来没有用。”顾子夕轻声解释着那份声明的用意——即便他真有用这样的新闻捆住她的意思,也不能让她这样理解。 “没关系,谢谢你。”许诺诚恳的说道——这样一个男人,即使她拒绝了他,他仍然在努力。 所以,她感动、感谢。 只是,情深缘浅向来都不是理由,而是结果;只是,相见恨晚从来都不能给一段爱情,一个好的结果。 所以,也只能有感动、感谢,而已。 …………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后,许诺便合上了电脑,不再关注与这条新闻所有的信息——她关心的,也不过是顾梓诺而已。 其它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至少,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或许,她比相象中的自己更强悍;也或许,顾子夕声明的字里行间的维护,让她感觉到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他在,是吗! ………… 两天后,顾氏办公大楼。 媒体的新闻,直到今天才完全清理干净,而对于这段新闻,虽经澄清,却也有着各样的猜测。 加上顾子夕在业内的名气太大、许诺刚刚拿了个Y视广告最具创意奖,在业内的影响也不小,所以新闻的余波,显然并没有因为撤消而马上散去。 以至于一大早的,许诺一走进办公大楼,各种有色的眼光便纷杳而来。 ………… “那不是许诺吗?你们总裁的女人?” “是啊,总裁对她非常好,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还陪她加班。” “这么年轻啊,跟着你们总裁的时候,怕还没有18岁吧。” “不清楚啊,不过她年轻气盛,我们总裁追她追得很辛苦。” “哇,真够历害的。” “人家有资本,又年轻、又漂亮、又能干。” “听说,她和以前公司的一个总监关系也不错。” “这个倒是不清楚。” “我觉得,她可能真是个小三呢,她生孩子的时候,你们总裁还没离婚呢。” “别乱说话,只要转正了就不叫小三。” “倒也是。你们总裁肯为她发这样的声明,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总裁这五年可是一点儿绯闻也没有,我看那声明说的是真的。” ………… “你们看啊,她不是网上说的那个小三吗?” “对对对,就是她,本人比上镜还漂亮。” “难怪要做小三的,有资本啊,逼得人家老婆出来发声明,真够牛的。” “不是说是自己不愿意转正吗?” “这你也信,这世上有为了别的女人,连儿子也不认的吗?傻了吧你。” “倒也是,估计是那男的逼自己老婆发的声明,够狠的啊。” “不是说才得了什么奖吗?我看是那男的拿钱给她买的。” “也不一定,没点儿真功夫,能让那男的死心塌地?” “床上功夫历害呗。” “呵呵,哈哈……” “你们说,那儿子是顾家的种吗?” “那倒确实是的,和那个总裁长得一模一样呢!” “哦哦,命好啊,生了个儿子……” “……” ………… 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声,许诺下意识的放慢的脚步,努力的用平静掩饰难堪的羞辱感——因为那段往事,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行吗? 为什么? “许诺?”看着站在大厅中央,脸色一片苍白的许诺,顾子夕快步的走到她身边:“怎么啦?” 许诺慢慢的抬起眸子,看着顾子夕半晌,才低低的说道:“顾子夕,以后离我远些吧。” “恩?”顾子夕不禁皱起眉头,目光下意识的朝旁边三人一堆、五人一组的,对这边指指点点的人群,大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许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别人永远都无法了解。你要为那些不了解的人,活成蜗牛吗?”顾子夕将她的手用力的握的在手,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许诺紧咬下唇,被他握在手心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许诺——”顾子夕担心的看着她。 “顾子夕……”许诺抬眼看着他,喊出一声后,却又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除了爱情,你一直很勇敢。现在我没有用爱情来困扰你,那么请你继续勇敢下去。我会在看得见的地方,为你加油!”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眸子里满是鼓励和信任。 “你,一定为我加油。”许诺的声音轻轻的,紧握成拳的手,在他的掌心慢慢的舒展开来,翻转过来紧紧握了握他的后,才慢慢的抽了回去。 “顾子夕,谢谢你。”许诺说完,慢慢的转身,大步往电梯间走去——那些议论的声音、那些异样的眼神、那些指点的手势在她的眼前流过,直到被她抛在身后。 顾子夕微笑的看着她挺直的背脊,心里一阵发紧,却又为她骄傲——他认识的许诺,除了爱情,一直很勇敢。 在电梯下来后,许诺转过头来,看着顾子夕微微一笑后,才走进电梯——而一直等电梯的其它人,竟没有一个人进去与她同乘。 顾子夕在回她以一个温暖和鼓励的笑容后,看着电梯门慢慢关上,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敛了下来,眸子里复又染上一层冷意。 “晓宇?”顾子夕随意的喊了一声,只是声音里的冷意,却让人不自觉的害怕。 “顾总。”一直站在他身后百米距离的林晓宇,抱着文件夹快步的跑了过来。 “查一下,通知安保部门将今天的电梯录像送到办公室,看这些人都是哪些楼层的,确认之后,通知行政部与他们公司解除租约。”顾子夕淡淡的说道,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那些人听见。 “好的。”林晓宇打开文件夹,迅速的将顾子夕的指令记了下来。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转身进了他的专用电梯——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不禁暗自腹诽:果真是真土豪!是真霸气! 为了自己的女人,居然要将租户给赶出去! ………… 品尚公司。 许诺一进办公室,情绪还没从大厅议论的低落里缓过来,便被通知去会议室开会——说是因为策划部将H&G的单给跟丢了(Y视竟标前接的,化妆品公司的推广单),所以业务部的经理找到黄宪,投诉策划部跟单有问题。 “许经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万三三看着许诺,委屈的说道。 “我知道,我会和黄总解释的。”许诺将包放下,拿了笔记本和笔,边往会议室走边对万三三说道:“‘景园’的合约我已经签下来了,后期由你来跟进,有问题吗?” “‘景园’的司总,指定的是您呢。”万三三小声说道。 “我说的跟进,就是和‘景园’这边保持业务进度的沟通与反馈,具体出方案、过去沟通,我会安排。”许诺看了她一眼,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 “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去把‘景园’的合同内容理出来,然后给你一个报告。”万三三忙点了点头。 “好,今天中午下班前给我。”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点头说道。 ………… 许诺到会议室的时候,业务部的王经理,正和黄宪抱怨着什么。 “黄总,王经理。”许诺打了招呼后,便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许经理,王经理提到H&G的单的事情,时间那么紧,当时怎么会接下来的?”黄宪看着许诺,看似在指责许诺不该把单做丢了,实责在责怪王经理,合同签得不合理。 果然,许诺还没答话,王经理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许诺轻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当时我和王经理说过时间太紧,我们没把握把这个单子跟下来。王经理说时间不能更改,对方的策划总监只在中国呆三天,而有机会总比就此放弃好,所以签下了合同。” “既然业务部签了合同,策划部也没有不服务的道理。所以我们从B市赶回来后,连办公室都没来得及进,就赶去了客户那里。别说创意的思路整理,能把现有的思路讲清楚,已经是竟尽所能了。” “所以,这个结果应该是在意料之中的,我不知道王经理为什么现在又来投诉。”许诺打开工作笔记本,将工作记录翻给黄宪看:“这是我和王经理通电话的时间,上面有合同时间,和我对这一单的疑问记录。” 黄宪直接将工作笔记推到了王经理面前。 话是他说过的,合同是他部门的员工签的,他自己当然知道,当下也不看笔记本,只是语气强硬的说道:“首单跟踪,并不在乎创意思路有多重要,而是把公司的实力和优势摆清楚,将对方勾过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连这个都讲不好,还干什么策划。” “策划部的工作,什么是重点、怎么与客户做首次接触,似乎还轮不到业务部来告诉我。”许诺见他不讲理起来,当下便沉着脸,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说道。 “许经理这种态度,我们没办法继续沟通。”王经理的态度也是一片强硬。 许诺从他面前抽回自己的笔记本,转头看着黄宪,认真的说道:“黄总,以后业务部的合同,但凡没有预留一周的时间,策划部不接。保质不保量,应该是我们的接单原则。而且,这也是工作流程里有规定到的。” “可以。”黄宪点了点头,看着业务部的王经理说道:“接单要按流程和策划部沟通出单时间,这样才能对接好。” “我倒认为,是策划部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三亚的单子上,才导至新单子没办法做。如果策划部在做单的时候,为了接下延续的单而忽略业务部下的新单,这对我们业务部来说,是很不公平的。”王经理了一眼许诺,沉着脸说道。 许诺微微皱眉,这才弄明白,这个王经理的态度为何前后不一致——因为‘景园’延伸整单的签定,触动了业务部的利益。 黄宪也皱了皱眉头,看着王经理说道:“你的意思是,为了不确定的新单,策划部要放弃更有可能性的延伸订单?” “这个……当然不是。”见黄宪这样问,业务部的王经理显得有些尴尬——他以部门利益为出发点的争执,拿到老总面前去说,显然是不合适的。 公司看重的,当然还是整体利益——也当然会支持策化部在每一次案子中争取延伸订单,一来成功率更高,二来公司内部支付的业务提成也更少,三来策划部做起来还更容易,何乐而不为。 但是这样对于业务部同事来说,确实是不公平的,他做为业务部经理,也必须提出来。 ………… 黄宪在压下业务部的情绪后,想了想,又安抚着说道。“这样,凡是由业务部头单延伸出来的订单,按比例计算业务部的奖金,销售与策划,共同参与提成。具体方案,由人力资源部去理一理。” “我觉得这样更公平。”业务部王经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许经理的意见呢?”黄宪看着许诺问道。 “我没意见,公司决定就好。”许诺摇了摇头,看着王经理说道:“王经理有什么想法,直接提出来就好,上来辟哩啪啦就是一通指责,让人很难接受。” “我知道你们在外面接业务不容易,我们在外面做单更不容易,你看顾氏小组的张姐,都快改成在顾氏上班了,不仅要受公司管,还要受客户管,大家应该相互体谅才是。”许诺边收好面前的文件夹,边站起来,脸色沉然是一片不悦。 在离开会议室前,许诺又加了一句:“为员工争取利益的主管是个好主管,但不拿解决问题的方案、只嚷嚷说问题的员工,却不是个好员工。” 许诺的话,就象上级批评下属一样,直接又尖锐,让平时沟通还算顺畅的王经理,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我们公司才起步,运作流程有不完善的地方也在所难免,以后大家多沟通,找方法,扯皮的事情就不要有了。”黄宪微微一笑,看着许诺说道:“许经理去我办公室等一下,你手上的新项目,是接下来的重中之重。” “好的,那我先过去了。”许诺点了点头,抱着文件夹离开了会议室。 王经理看着黄宪尴尬的说道:“许经理这脾气……” “王经理,我们是新公司,规模也不大,所以我们的沟通可以尽量的坦诚、直接,这里没有层级之分,任何意见只要是对的,公司都会采纳。” “许经理是个很直率的人,解决问题非常高效,所以,我们应该向她学习。”黄宪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王经理笑了笑,这才离开会议室。 “她今天是吃了火药还是怎么着。”王经理皱着眉头离开了会议室,因为争取到了想要的资源,心情当然还是不错的。 ………… “小许,今天火气有点儿大呀。”黄宪回到办公室,许诺正坐在沙发里看资料。 “黄总,以后这种事儿,您别找我过去,我懒得和他说话。”许诺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那可不行,这是两个部门的事,还得两个部门沟通才是。”黄宪看了她一眼,温和的说道:“你情绪不太好,要不我们明天再谈?” “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许诺紧皱着眉头:“黄总,虽然工作是相互合作的一个过程,但创意这件事,越单纯越好。” “花太多的精力在人际关系上,会让创意的灵感枯竭。” “所以,在客户的沟通上,我愿意花更多的心思去了解、去沟通、去迎合,但在内部,我希望是简单的。”许诺看着黄宪,表情一片认真:“或许我这个人天真不适合做管理,但我的目标不在那里。” 说到这里,许诺突然明白了莫里安——为什么总部逼他接中国区总,他也不愿意。 他的目标不在那里。 当一个人心里有了目标后,他会为了这个目标去妥协,但大的原则,却是必须坚持的。 想到莫里安的选择和坚持,许诺更加清晰的知道了,在职业这条路上,她该往什么方向继续走下去。 “黄总,如果给我一个相对简单的环境,我发挥的价值会更大。既然我也是股东之一,我自然是以公司利益最大化来考虑的。你相信我。”许诺看着黄宪认真的说道。 黄宪看着她,想了想,点头说道:“就依你,我安排个助理给你,策划部的横向联络,由她来做。你只负责技术。” “OK,谢谢黄总。”许诺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将目标、未来,看得越来越清晰。 ………… “B市的城市宣传片,有许多国际4A广告公司参与竟标,其中我们的资历最浅。” “这个项目要是能拿下来,B市政府以后的连带项目,肯定不会少,此其一;而政府在这个项目上的预算,也不会少,此其二;‘品尚’的企业品牌,经Y视一展,在业内已经算是声名鹊起,如果再拿下政府这个项目,在业内的地位,就可以稳固上来了,此其三。” “所以黄总,这个项目,我们必须全力以赴。”许诺将B市的项目,向黄宪详细的介绍了一遍,又将B市文宣部部长的话、还有为人特点,也简单说了一下。 “恩,公司才成立半年,就有这样的机会,当然必须去争取的。”黄宪点了点头。 “我出方案这方面,我会尽全力去做;但在做标书、和文宣部长去深入沟通,再走走政府关系方面,我恐怕不行,您看您是不是准备一下,适时的时候和那边联络一下?”许诺看着黄宪问道。 黄宪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说道:“这个我来安排。” “好的,我先去准备资料了,只有两周时间,也蛮紧的。”许诺点了点头,拿着笔记本离开了黄宪的办公室。 ………… 黄宪想了想,便起身去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这事我觉得你出面比较有把握。”黄宪将事情的始末和顾子夕简单的说了一下。 “恩,这次的标书由我来把关。在报上去之前,我和许诺一起去见文宣部的部长。”顾子夕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告诉她,公司实际上的老板就是你?”黄宪看着他。 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禁也感觉到为难——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拿钱在砸她? 她会不会认为,自己的隐瞒是对她的不尊重? “子夕呀,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花钱还担心让人家知道。”黄宪看着顾子夕为难的神情,不禁笑了起来。 “这个女人太倔强,很难搞。”顾子夕摇头苦笑了一下,对黄宪说道:“先这么安排着,具体怎么和她说,我再想想。” “确实难搞,你那声明一发,我看一般的女孩子看了都感动得要命,她早上一到办公室,却发了一大顿脾气。”黄宪深有同感的笑了起来。 “是吗?”顾子夕眸光微闪,看着黄宪问道:“现在呢?” “说到工作就好了。”黄宪笑着说道:“我算是发现了,只要给她足够多的工作、足够有挑战的案子,她的状态就会非常的好。”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心里却没来由的被扯得发疼。 ………… 或许,只有工作,才让她有安全感。 许诺,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除了工作,还有许多可以让你感到快乐和安全的事情——比如说,我给你的爱情。   ☆、Chapter032 心念之间 第一节,莫里安?争取B市的项目 许诺安排好了其它的项目后,全身心的投入到B市城市宣传片的构思中,每天不是看B市的历史,就是看国际大都市的宣传片,将一些零散的素材一样一样的汇集起来。 而一点一点的,城市在历史的洪流中,变迁的过程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觉得,如果有人请她去做一次B市的历史讲座,她都能顺利完成了。 了解了过去、知道了发展,那么还需要知道是就是未来----这个未来,包括城市发展的展望、城市在整个国家的定位、还有环境、经济、政治、学术方面在世界的地位等等。 而这些信息,又要从一个普通市民、一个国家公民、一个政府要员、整个城市地位等不同的维度去剖析与解读,然后将各方观点揉合起来,形成一个未来的蓝图,最终打造成一个家园梦、国家梦、世界梦的城市。 “以历史、发展、梦想,三个角度来展现,比重又要怎么分配呢?”许诺边看着片子,边自语着。 ………… “许诺,准备得怎么样了?”电话是莫里安打过来的。 “资料看得差不多了。” “莫里安,我们以历史、发展、梦想,三个维度来呈现,以稳重宏大为拍摄基调,你觉得怎么样?”许诺眼睛盯在屏幕上,对电话里的莫里安问道。 “你还需要了解,B市文宣部、市长,希望通过这个片子,向世界传达什么?是政治立场?还是经济未来?又或是文化底蕴?只有了解了这些,才能做好选材、分配好各种材料的运用比重。”电话里,莫里安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但是现在只做竞标书,不好去详细了解这些,所以我想从创意的角度,做一个选材提报。”许诺想了想,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来,看着面前的稿纸,专心的说道: “在已经确定的这些广告公司里,我估计大家都会做自身角度的选材。而我认为,最早的提案,揣摸的东西要少于自己提炼的东西。因为要表达什么,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有个方向,现在是要找合适的公司把他们心中所想表达出来。” “所以我们通过第一次的竞标书,尽量表达出我们自己的创意思路和策划水平,让他们看到我们创意的亮点和实力,有了这个基础,再去对他们的想法做加工和创作。” “莫里安,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习惯性的,在说到最后,许诺仍需要莫里安的认可。 “你的分析是对的,但想法过于自我了些----即便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创作者来表达,但在他们希望从竟标者的方案中看到创意能力的同时,如果这创意思路能和他们心里的想法趋同的话,你说胜算是不是会更大?”莫里安抬头看了看到达航班的信后,在电话里轻笑的说道。 许诺微微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说道:“确实,那我再想想。对了,你们总部怎么说?” “总部开了三次视频会议了,Anna和Frank今天会过来,我正在机场等他们呢。””说到这事,莫里安不由得头疼:“德国人真是太保守了,对我们的政府和商业机制缺乏深入的了解。以他们现在的态度,可能有一定困难。不过,不管行还是不行,最迟明天也要定下来了。” “你自己的意思呢?”许诺对于总部的做事风格,其实也是了解的----但从现实环境来分析,这次如果拒绝政府的邀请,可能会后患无穷。 “我尽量说服吧,实在不行,也只能采取委婉拒绝的方式,让做出来的案子没办法被选中,总不能让公司在这件事上受损就是了。”莫里安无奈的说道,末了,仍然以温柔的语气说道:“不管我能不能参加,你这边的案子,我会和你一起做。” 电话那边,许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没有说话。 “许诺?”莫里安轻扯嘴角,温柔说道:“别有太多的顾虑,在公司层面,我必须顾及大局;于私人层面,参与这样的项目,与国际顶尖的创意策划人合作,令人万分的期待。所以,不仅是为你,更是为我自己。” “所以,作为你曾经的师傅,千万别让我贿赂你才肯让我参与吧?”说到后来,莫里安的声音,多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知道了,我等你的好消息,我这边有任何想法和进展,都会第一时间和你商量。”许诺轻声应着----对于莫里安,她或许是自私的,她的信任与依赖里,何尝不是仗着他对她有爱,才会在他的面前如此的率性与自我?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许诺的思绪有些游离----有时候希望,莫里安要是没有爱上她就好了,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男人,会让她冷漠的生活多了些许毫无负担的温暖。 有时候又想,不如嫁给他算了,干麻还要在爱而不得的爱情里苦苦挣扎? 有时候,觉得爱与不爱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在累的时候,有一个肩膀可以靠;在痛的时候,有一个人愿意安慰;在无助的时候,有一双手可以帮你撑起一片天空。 这就够了吧! 如果他不是莫里安、如果她不是太珍惜与他的这份感情,或许,就真的嫁了。 许诺放下电话,从沙发里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窗边,看着春光里摇曳的新枝也嫩绿,心里有股淡淡的温柔----‘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莫里安,我们之间,就这样一直下去,可以吗? ………… 放下电话,莫里安轻轻皱起了眉头----许诺,你是怕我弄错了你的感情?还是怕我在这段感情里越陷越深? 站在机场大厅里,各式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但莫里安的心里,却一片沉静----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把她推到了顾子夕的身边。 而他唯一庆幸的事,却是毫不犹豫的把她带到了创意的世界,让她的光彩一天比一天夺目----如果她是一颗闪亮的明珠,她就该在属于她的世界里发光。 所以许诺,不管你我的感情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在你还需要我的时候,你无需有任何的顾虑----如你所说,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我还在你的身边。 其实,爱一个人,就算只能站在她的身边,也会有幸福感! ………… 远远的,莫里安看到从机场通道里走出来的Anna和Frank,两人一边快步的往外走,一边低头热聊着。 显然,两人为是否同意参与B市宣传计划的事情,仍然顾虑重重。 莫里安收回思绪,站在原地没有往前走,也算是给他们多一些交流的时间吧。 ………… 在莫里安向总部提出参与B市宣传片计划后,总部的态度非常谨慎,连着开了三个电话会议,来了解整个事件的始末,以及这件事情的风险和机会。 最后,市场总部的Anna,和亚太区副总裁Frank又在第一时间内飞到中国,慎重的对此事做出评估。 ………… “Anna,这件事情,总部那边的有没有一些倾向性意见?”同在B市转机,然后一起来到深市的Frank,与Anna边往机场大厅走边问道。 虽然论级别,他比Anna要高,但他长年在新加坡工作,离总部太远;而Anna则一直在总部工作,对总部的动向,比他要了解得深入许多。 “以我对这边这几年发展的了解,我认为参与比不参与好,第一,在这边做生意,完全不参与政治,那就是死路一条。一个临时的政策就能把你经营多年的基础全部抹灭;第二,Eric不是转述了那边的一句话吗:你们公司会同意的。” “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同意。”Frank看着Anna,认真而严肃的强调着:“这句话听似平常,却满是威胁的意味。” “你说的第一条,也正是总部担心的----如果明年或后年换了执政团队,来个翻旧帐,公司在中国的发展就会前景堪忧。而这种事情,过去几年里也发生过不少。”Anna紧锁着眉头,担心的说道:“如果不沾上政治的边,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投资和经营,在现有的市场基础下,稳扎稳打的做下去,在中国日化行业的地位,也会越来越稳固。” “所以,总部是不想接?”Frank看着Anna认真的问道。 “是这个意思。”Anna点了点头。 “先去公司,了解了全部的情况再说吧。”Frank思索着,在看到来接机的莫里安后,便朝着他的方向大步走去。 ………… 卓雅公司会议室。 “Eric,你的判断呢?”Anna看着莫里安,目光里有着清晰的暗示。 在数次的视频会议,加上Anna有意无意的暗示,莫里安已经知道了总部的意思----放弃与政府的合作、这个决定让Frank来做,有任何后果,最终把他给推出去就行了。 在他们来之前,莫里安已经已经反复的将各种可能都做了思考,看着Anna的暗示和Frank的认真,莫里安稍作沉吟,慢慢说道: “国内的政治环境处于一个开放发展的时期,只要企业是合法的,政府是不会过度干涉的。总部担心的问题,在至少五十年的时间里,都不会再发生。” “这次的邀请,说是政府行为,实际上是一次商业行为,只是采购方变成了政府而已。所以,归根到底,只是一次商业采购,采购的是创意、是人才、是合作。” “那么,既然是采购,当然需要买卖双方达成共识,这采购才有成交的可能。没有人会强买、强卖,包括政府也一样。这是我在前几次的电话会议中一再表达的观点。” 说完后,莫里安看了看Anna和Frank,沉声说道:“但我们是跨国公司,我们在考虑政府采购行为背后的政治意图同时,政府也在考虑我们在中国发展的政治意图。” “各位都知道,今年政府对咨询公司的业务所做的限制----控制国际四大咨询公司进入政府采购系统,原因是他们有出卖国企机密的可能和危险。” “政府控制的下一个行业将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而现在政府已经向你表达了合作意愿,你却拒之门外,那么是否也可以做这样的判断----你的业务或资金是否单纯?你在国外的母公司,是否单纯的商业机构?” “那么问题来了,政府有了这样的怀疑,完全有理由对企业进行这样的调查。”莫里安看着Frank和Anna,眼神里满是严谨与认真:“我们经得起这样的调查吗?或者说,这样的调查之后,总部会如何调整中国市场?” “你的意思是,参与比不参与更合适,对吗?”听了莫里安的话,Frank点了点头----以他对中国发展的了解,对于这件事,他与莫里安持相同的态度。 “那要如何控制风险呢?”Anna轻轻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同样的问题,一下届政府会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会影响我们在中国的投资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Jack突然笑了,语气轻松的说道:“如果是一家美国公司,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第一时间召开会议,告诉大家必须用一切办法进入这个项目;然后再临时调拨资源予以支持;接着发布新闻,公布这个消息,再做出媒体回应,变相挟持政府意见,让政府在选择时,不得不对公司有所偏重。” 看着Jack轻松的笑脸,Anna不禁觉得有些尴尬----他这是在嘲笑总部没有冒险精神、不善于抓住机会吗? “Frank,你的决定呢?”Anna转头看向Frank. “我支持,而且我极愿意就此事去拜访B市文宣部部长,以表达亚太区合作的诚意。”Frank极为认真的说道。 “既然这样,Jack和Eric再补一份报告给总部吧。”Anna点头说道。 “好,我今天就把报告交给Jack和你,再等总部回复吧,我只是做整体情况的分析,不希望公司在这方面有所损失。但公司的任何决定,我和Jack都会想办法用最合适的方式去化解。”莫里安看了Jack一眼,适当的表达了他们做为下属的服从立场。 而他和Jack也确实商量过----如果同意,他们就努力做到完美;如果不同意,他们也不把这个意见回复过去,只是做一个低质量的案子,让市里看不中即可。 只是,这个想法他们当然没有告诉上面这两位----他们身在这个大环境中,有参与这种国家级大项目的机会,无论如何,都是要争取的。 “Eric和Jack可以开始准备了,无论最后总部怎么决定,还是要做到有备无患的好。”Anna点了点头,起身与Frank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在Anna与Frank离开后,莫里安与Jack相视而笑----Anna最后这句话,显然已经表了态。 他们四个人,只要Anna表了态,说服总部,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 果然,在莫里安的报告发出去后,Anna和Frank都做了同意的批录,总部很快也回了意见过来,这事儿就这么尘埃落定了下来。 “总部已经批准了,我的文件和资料都放在网络硬盘里,登录邮箱和密码我发在你的邮箱里了,你可以随时用到,也可以把你的资料放上来。”在收到总部的回复后,莫里安便给许诺发了邮件,然后打了电话过去。 “好的,我这就来收邮件,然后把我这边的资料放上去。”许诺点了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愉悦----这个机会,并不是总有、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 参与世界级作品展示,还带着政治意义的创作,与国家顶级策划人合作,有的人一辈子也遇不到。这对他们的职业经历来说,是一种让人兴奋的经历与财富。 “莫里安,恭喜你争取到这个机会,也恭喜我,很期待我们的合作哦……”许诺边打开邮箱,边笑着说道。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壁,顾子夕看着她边打电话边敲电脑的忙碌模样,嘴角轻笑的嫣然妩媚,似乎还是刚认识时候的样子,有种让人柔软的心动。 ………… “咳咳。”黄宪看到他有些发呆的模样,走过来轻咳了两声。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从她脸上收回目光,与黄宪一起走到办公室外面:“B市那边我安排了人了解情况,摸到底后,再看怎么运作。” “恩,还没和她说吗?”黄宪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 “等到初稿出来,谈预算的时候再说吧,我怕她情绪会有波动。”顾子夕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她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女孩子,你太多虑了。”黄宪笑着说道。 “不是不识好歹,是太过敏感和倔强,特别是对我。”顾子夕苦笑了一下,对黄宪说道:“参与竟争的几家公司资料明天就能传回来,到时候你看看熟不熟悉,想办法了解他们的盈利模式和竟标思路。” “好。”黄宪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对顾子夕说道:“公司运营方面,我倒有个想法:是不是找个信得过的人来管理?” “你要知道,投资是我的强项,但公司运营并非我的强项,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最近在投资领域出现了一匹黑马,这三个月来,我们竟然有两个项目都输给了他们,所以我必须得花更多的精力去投资公司那边了。” “也好,你再坚持一个多月,我安排人过来。”顾子夕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黄宪说道:“是什么项目?对方以什么优势赢的你们?” “一家石化能源公司、一家煤业产业公司。至于对方有什么优势,当真说不上来。听同行们说,似乎能拿到政府的优惠政策,在开采执照、营业范围、营业税方面,有操作空间。”黄宪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在投资领域,大家是以资本运作的能力、给予注资的大小为竟争手段,如果有人能在政府和资本两方都有能量,当真是无敌了。” “哦?”顾子夕轻应了一声,脑袋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只得对黄宪说道:“能源产业,政府管控着80%的资源,交到自由经营者手中的20%,如果能在执照和抵税方面有优势,一定是和政府关系非常紧密才做得到。你要么也去找到这样的关系、要么就放弃这一块的生意。” “找政府关系来做,无异于走钢丝,特别是资本运作上,一旦那人出了问题,牵扯起来,就是整个企业的问题,得不偿失。我主要去弄清那个新公司到底是什么底细。”在金融领域做了多年的黄宪,当然知道这个行业的风险和边丝在哪里,轻易,他是不会去碰的。 而且,以他们公司现在的资历和规模,也完全不用踩线去做一些有危险的事。 “你将那企业的资料到时候给我一份,或许我能找到些线索。”顾子夕点了点头。 “好。”黄宪点了点头。与顾子夕又交流了一下‘品尚’的发展思路后,两人才各自离开。 第二节,秦蓝?他选择的路 政府大院,邬家书房。 “伯父,这是这次签的合作合同,资金方面,我需要一些贷款;政策上,我没有过多的操作,是按您上次说的,市里会议讨论的,将会放出来的政策去谈的。”秦蓝将两份投资合同推到邬父的面前,看着他时,目光里带着些兴奋: “这两家公司的管理水平有限,但因为能源政策的特殊性,赢利能力极强。也因为他们的管理水平有限,所以对于风投(风险投资)并不熟悉。也所以这次签回来的注资后的利润分配比例,比一些老资格的风投公司,要高出了5个点。” “除了公司5%的股份我送给您外,这多出的5个点,我准备留给倩倩,等好出来后做创业的启动资金,您看如何?” 邬父拿过秦蓝递过来的合同,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发现确实没有违规行为,只是在注资方面的承诺,远高于他公司现有的资本能力。 但这个条件,也是谈得相当的好的。加之秦蓝在新公司注册时,给他留了5%的干股,公司的盈利,就等于他赚钱了。 所以他在看到合同没有违规,他要帮的只是打能银行关系后,看着秦蓝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对倩倩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秦蓝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后悔;我秦蓝要的女人,就会让她成为天底下女人都羡慕的人。”秦蓝嘴角轻撇,眸子里隐隐的轻漫,被隐藏得极好。 “小秦啊,你看要不和倩倩把证拿了?这样也让她有个盼头不是?”邬父的手指,在合约上轻轻弹了两下,看着秦蓝笑得一脸的慈详。 秦蓝的眸子微微一缩,心里一阵无名火起----上一次,在注册资本不足时,让他在工商审核系统里处理了一下,他拿了与邬倩倩订婚为条件; 这一次让他在银行贷款方面帮帮忙,他竟然让自己与那个泼辣的女人结婚----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个女人是什么货色,自己能么能和她结婚! “怎么?你对倩倩还有别的想法?”邬父见他犹豫,脸色不由得慢慢沉了下去。 “倒不是,只是结婚是件大事,我觉得是不是等倩倩出来,有个盛大的婚礼会更好?”秦蓝看着他的手,将那合同慢慢的捏起,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陪他玩儿下去! “先拿证麻,婚礼可以以后再补。再说,以我的面子,让她出来两天,家里人一起吃个饭、你们夫妻小聚两天,还是没问题的。”邬父见秦蓝妥协,不禁冷笑----钱要赚,人也要绑着,他才安心。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等忙完这两份合同的事,我就带倩倩出来把这事儿给办了。”秦蓝一面妥协着、一面也要胁着。 “好,那你抓紧办,有事给我打电话。”邬父微微笑了笑,将手中捏得有些发皱的合同,慢慢的抹平,然后交回给了秦蓝。 “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我会去看倩倩,您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秦蓝接过合同,又恢复了平时温雅精干的模样。 “让她放心,风声不那么紧了后,我会想办法把她弄出来。让她在里面也要好好儿表现,争取给警官一个好印象。”邬父轻轻叹了口气,朝着秦蓝轻轻摇了摇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好的。”秦蓝轻扯嘴角,冷笑着转身离开。 一楼没有人,不知道邬母去哪里了,只有她养的那只猫,慵懒的窝在沙发的角落。在看见秦蓝时‘喵’的叫了一声。 秦蓝的目光在那猫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猫咪也通人性似的,两只眼睛一直看着他----四目相对中,秦蓝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和这只猫似的:再有才华、再能干、也被现实给困住了手脚,被别人左右着命运。 而现在,他以为和这些官员拉上关系,再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以为,为了得到这一切,他的爱情、他的良知,都可以做为交换的条件。 所以当初他在知道允儿是副市长千金后,便不顾她身边已经有了个莫里安,仍然疯狂的追求。 直到真正的失去她、直到和邬倩倩走在一起,他才知道----他爱允儿,只因为她是林允儿而已。 “喵----”猫咪不耐的叫了一声。 秦蓝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抬起头来大步往外走去。 ………… “朵拉,回来。” “朵拉,你在哪里?” “朵拉,你再不出来我可要生气了。” 走出院子,允儿的声音清亮的传来,秦蓝只觉得心里某处被深深的刺痛了----是不是,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知道曾经拥有的珍贵。 “朵拉,别玩儿了,快回去吧,允儿着急了呢。”秦蓝蹲下来,一只大约20CM高的哈士奇,正站在他的脚边----看见他蹲下来,不由得叫了起来。 “朵拉----”允儿循着狗的叫声跑了过来,在看见秦蓝后,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沉着脸问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和朵拉打个招呼而已。”见她对自己如此的戒备,秦蓝不由得一阵苦笑,伸手拍了拍朵拉的头,温柔说道:“朵拉,快回去吧,不许让允儿着急哦!” 说完站了起来,看到朵拉愉快的跑回到允儿脚边,撒娇的在她的腿上蹭来蹭去后,嘴角不由得露出温柔的笑意。 “允儿,如果我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你还能不能回到我身边?”秦蓝看着允儿,突然问道。 林允儿蹲了下来,帮朵拉整理了一下皮毛后才慢慢站起来,看着秦蓝认真的说道:“John,一个人怎么选、怎么做,绝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John,我们相识十几年,也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论感情,是我对不起你,借着你逃避Eric,所以说起来,我还真应该给你道歉才是。” “但是无论是我们相识的最初、还是我们共同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优秀而大气的职业经理人,在职业视野上,甚至是高过Eric的。” “爱情是一种感觉,并不是因为你优秀就会被人爱上;但没有爱情,这种朋友的欣赏,你不觉得也很珍贵吗?可惜,你用那样的事情、那样的选择,让我的欣赏变成失望。” “John,作为曾经的朋友,我是真的希望你做回那个让人尊敬和欣赏的职业经理人,而不是汲汲营营、为了钱和地位,放弃自己所受的高等教育,放弃自己自尊的男人。” 林允儿手牵着狗,站在这落霞满天的大院里,轻缓的声音娓娓道来对他的认可和劝解,在晚风吹起她耳边长发的时候,秦蓝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为了她的这番劝解,放弃这场追逐金钱的游戏吧。 “允儿,回到我身边好吗?”秦蓝的声音里,也有温柔满满的期待。 看着秦蓝执着中带着迷茫的眼神,林允儿只是低叹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牵着朵拉慢慢的往回走去。 ………… “允儿,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在乎的人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出卖掉自己的自尊和幸福又算什么!”秦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大叫了一声。 林允儿只若未闻,牵着朵拉往前的脚步----更快了。 秦蓝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心中的希望与绝望交织着、心中的爱与恨交织着、心中的放下与得到交织着----久久的,直到允儿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他才慢慢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手工定制皮鞋,低声说道: “没有你在身边,我已经不可能幸福。既然如此,我何必放下苦心经营的这一切?” “允儿,如果有一天我站在权力的顶峰、如果有一天你落魄到不再高高在上,你会回来我身边吗?” 秦蓝的眉头紧紧皱起,眸色里突然现出一抹阴沉的狠厉之色。 ………… 允儿家里。 “爸,你回来了。”允儿牵着朵拉因家的时候,在门口碰到刚回来的林父。 “恩,你哥来了没有?”林父点了点头,边问边快步往屋里走去。 “我出门的时候还没来,这会儿倒是不知道。”林允儿将朵拉交给帮佣后,跟着林父快步走进了客厅,看见林允宁正坐在那儿陪林母聊天。 “允宁,你跟我去书房。”林父看见林允宁,连公文包都没放下,便大步往二楼书房走去。 “好。”林允宁点了点头,和允儿打了招呼后,便跟着林父去了书房。 “允儿,你爸这是什么事?”林母看着丈夫和儿子的背影疑惑的问道。 “换届选举的事吧,爸的呼声特别高,应该有希望连任。”林允儿看着妈妈,想着选举投票的事儿,心里也有些紧张。 “恩,你哥刚才也和我说了,让我最近不要出去打牌。”林妈妈点了点头,看着女儿说道:“允儿,这方面你比妈妈懂得多,你说妈妈还能做点儿什么?” 林允儿看着妈妈想了想,对她说道:“去孤儿院看望孤儿、去养老院看看老人、关心一下广场舞的大妈们、呼吁贫困区的孩子募捐什么的,都挺好。” “但是若你平时没这些,突然来做,做秀的成份就太大了,还不如不做。”林允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客厅的来回走动了几圈,然后定定的站在林母的面前,眸光莹亮的说道:“这段时间,你早上去菜场买菜,别带阿姨,就自己去。” “然后晚上呢,去跳跳广场舞。我到时候安排两个记者,偷拍两张,放到新闻上面。虽然你不涉政,但一个娴良淑德、有着正当爱好的贤内助,还是很给爸爸加分的。” 林母看着女儿,点了点头:“你去帮我整整衣服,拎几套适合买菜穿的、适合跳广场舞穿的衣服出来,可不能太张扬了。” “成啊,妈妈,有首歌是怎么唱的来着: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你真是爸爸的好妻子咧!”林允儿见妈妈这么紧张,说风就是雨的样子,不由得取笑起来。 “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说话没个正经。你爸在上头和不在上头,可大不一样。”林母用力的瞪了女儿一眼,琢磨着还能在哪些方面,给丈夫一些助力。 林允儿看着妈妈认真的样子,嘴角的笑容越发温暖起来----爸爸妈妈的婚姻,谈不上有多少爱情、或者有多么甜蜜,可他们的这种相濡以沫,却是最平常的温情。 或许是从小生活在这样爱意满满的家里,所以她才会认为爱情是当然的事情、她才会执着于一份真爱而不愿意去将就----她相信,她是值得被人去爱的。 只是,世上总有些阴差阳错,来打乱你固有的自信与平静,让你变得狼狈不堪。 她不愿意将就,是因为她对人生一直怀有美好之心,就算爱着的人不爱她,她也应该守着自己那份爱的尊严。 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当时和秦蓝在一起,是一件多大的错误----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John,希望我今天晚上说的话,你能听得进去一些,希望在丢失自己本心的这条路上,不要走得太远。 Eric,我不知道别的女人在爱了八年之后,还有没有力气去开始一场新的爱情。我想,在我有勇气开始之前,会一直守着对你的这份爱----有爱的女人,即使爱而不得,也能让自己有种超越现实的、美丽的力量吧。 ………… “我知道,爸,你放心吧。”差不多一小时后,林父与允宁一起从楼上下来。 “爸信得过你,这事儿也要小心。”林父点了点头,在允宁走后,他也没有与妻女多谈选举的事情。 在他的心里,既觉得这些事情,女人家的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想因此给妻女压力。 “爸,我觉得你一定没问题的!”允儿看出父亲的情绪有些紧张,扯着他的胳膊娇娇的说道。 “好了,爸的事情你们就别担心了。尽力了就行。能上就上,不能上,我也有时间多陪陪你妈妈。”林父拍了拍女儿的头,作出一副豁达的模样。 “是啊是啊。”林妈妈也附和着。 一家三口坐下来,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让家里紧张的气氛略略缓解。 ………… 第二天,市女子监狱。 “爸爸还没想到办法吗?”邬倩倩看着秦蓝脸色阴沉的样子,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 “还有几个月就是换届选举了,他现在的情况比较紧张,你多理解吧。”秦蓝低声说道。 “要是我在里面呆足四年,我也不要嫁给你了,我以后会自卑的,所以秦大哥,我们还是解除婚约吧。”在一天天的失望中,邬倩倩的心也渐渐的冷了下去。 “胡说什么呢,我要是在乎这个,也不会和你订婚了。”秦蓝的眸子里轻闪过一丝诧异的微光,在看着邬倩倩时,只是淡淡说道:“你别胡思乱想,在里面也别和别人起冲突,争取自己减刑。” “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一个人进来,和你一个牢房,让她照顾着你。本来想早些安排这事,现在风头也紧,有些不太合适,你再忍忍。”秦蓝的声音温柔而低沉,而他眼睛里的狠意,却是邬倩倩这样简单的女人所读不懂的。 “谢谢秦大哥。”邬倩倩的眸子不禁微亮,只是她虽单纯,却也不傻,想了想对秦蓝说道:“秦大哥,我爸是不是逼你什么了?” “你身上有股气质,和允儿很是相似。”秦蓝突然说道。 “哦?”邬倩倩的心微微一震,心里虽然难受,对他的选择却也放下心来----秦蓝实在是太会哄女人了:以这种理由,让邬倩倩相信他选择她,是带着补偿心理的心甘情愿,而不是为了邬父的权利。 爱不爱无所谓,只要不是利用,在目前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看着邬倩倩沉默的眼睛,秦蓝淡淡的笑了。 在交待了一些不疼不痒的话后,便离开了监狱----既然下定决心走这一条路,那就把这条路走到底吧。 邬倩倩,我看你也慢慢的习惯了监狱的生活,那就在里面呆着不用出来了吧。 ………… 初春的阳光,带着南方城市特有的湿气和暖意,却打不湿秦蓝变得越来越硬的心。   ☆、Chapter033 不想感动 第一节,林父?朋友与敌人 一周后。 嗅觉灵敏的金融记者,似乎非常快的感知到投资领域的变化,各大媒体的财经头条在报道了Y视的标王之后,立即将镜头转向了一家曾经名不见经传的‘风投’(风险投资)公司。 【风投黑马,‘蓝顶’的漂亮出击】 【能源投资之争,‘蓝顶’凭什么能赢】 【高调的投资、低调的投资人——‘蓝顶’掌门人是谁】 【能源新政策结构的猜想,‘蓝顶’掌门人率先揭密】 “‘蓝顶’就是秦蓝吧?”林父放下报纸,看着邬父淡淡的说道。 “这个,我倒不清楚,只知道他确实在经营一家投资公司。”邬父的眼皮微微一跳,仍然镇定的说道。 “老邬啊,政府机要会议信息的泄露,如果不出事也就罢了,如果被有心人用来当作资本去赚钱,怕还是不妥吧。他现在是邬家未来的女婿,这事儿还是有几分敏感的。”林父看着邬父沉声说道: “你还是提醒一下吧,现在是连任选举的关键时候,要真出了什么岔子,就不是不能连任的问题了。你可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 “这个人聪明得很,有别的渠道也不一定。不过你说得对,我还是得提醒提醒他,要真出了事,纪委第一个想到的,恐怕还是我。”邬父作势点了点头。 “恩,待选举完后,也好安排丫头那事儿,你多留心吧,别让这年轻人捅出什么蒌子来。”林父沉着脸,也没有揭穿他,只是拿邬倩倩的事儿点了他一下,希望他别做得太过份了。 如果是税收方面的政策提前泄露,让有心人钻了空子赚点儿钱,都还好说,必竟流程操作与报税的事儿,不至于弄多大。 这新能源,却是从上到下,被紧紧盯着的一个行业,如果有人举报这个‘蓝顶’公司利用政策进行不正当竞争的话,不仅‘蓝顶’公司要受查,信息泄露的源头也一样要被查。 林父想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示意邬父离开办公室后,便喊来了秘书小张。 ………… “副市长,这是您要的,上个月的新能源政策会议备忘录。”小张拿着一个普蓝色文件夹,打开后递给了林副市长。 林副市长接过文件夹,仔细的翻看着,旁边的小张也安静的站着,静静的等着林副市长接下来的交待。 半晌之后,林副市长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小张一眼后,沉声说道:“拿下去吧,没事了。” “好的。”小张对林副市长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仍然接过了文件,快速的离开了副市长办公室。 林副市长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与会人员一共有八个,他自己是主持会议的人,其它三个能源办的部长、三个国企的老总,然后就是邬父。因为能源结构调整,涉及到国企和放下经营权的那一部分的税收比例调整。 若说谁把这个政策泄露出去对自己最有利,抛开秦蓝的身份外,邬父其实是最没可能的。 想到这里,林副市长又让张秘书送来邬父和三个能源部长的资料,细细的研究着——在心里掂量着,谁会是自己最铁的支持着、谁又会在出事后顶不住压力将自己出卖、自己连任后,又有谁是不能继续再用的。 四份资料,看了几乎有大半天的时间,林副市长才做了决定,将资料交给小张,让他还给人事科后,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节,子夕?坦呈投资人的身份 在许诺这边,还有六天时间,就要向B市文宣部提报竞标书了。 经过反复的比较和犹豫,许诺终于还是放弃了去揣测政府意图的方法,完全以自己对这个城市的理解,来设计整个推广方案。 或许莫里安说得对,在创意思路和技术同等的情况下,谁的思路越接近买家的本意,谁胜出的机率就大。 但揣磨心思去迎合,也确实不是许诺的优势,与其在这方面白白的浪费时间,让自己做出来的案子没有特色,还不如坚持自己的思路和风格。 所以在确定下思路后,做创意案的时间,实际上只有5天,而这5天时间,还有公司情况介绍、公司资本情况、此次竞标价格等一系列实际的资料要准备。 所以许诺基本上是忙了个焦头烂额。 “张姐,顾氏的案子最近忙吗?”许诺敲开张玲办公室,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广告片完成后,媒体计划也已经提交给洛总监了。具体执行由他来安排。现在手上的工作,就是五年品牌规划的修改,这个需要和顾总、洛总监反复沟通才能完稿。”张玲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给许诺倒了一杯茶后,回到坐位上看着她说道:“所以我现在是把各类案例和要能性、以及我们的专业建议准备好,再按进度和顾总、洛总监约时间。” “恩,我想请你临时帮个忙,做公司简介和宣传短片的设计。大约五天的时间,有问题吗?”许诺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 张玲翻了翻桌上的日历表,想了想说道:“可以,你先把资料和要求、还有你的想法发给我,我先构思。我今天去和洛总监商量一下,手中工作暂时延后的事情。” “太好了,我才做完整体的构思和选材,那时候倒可以顾及一些其它工作,接下来一周开始做具体的创意,可真不能一心二用了啊。”许诺笑着说道。 “你那可是大事,其它事情都要为它让路才行。你就放心吧,做企业宣传片,我有经验。”张玲爽快的说道。 对于许诺将在本市做案子的机会让给她,而她自己为了案子,连过年都没有回家,让张玲特别的感动。 况且也知道这次B市的竞标,可以说是公司成立以来最重要的事情,黄总也开会强调过了,在竞标期间,所有的工作都为这件事情让路,只要是和这个项目有关的事情,都优先处理。 所以张玲欣然接下了这件事情——如果她做的企业宣传片,能为这次的竞标加分,对她来说,也是件令人得意的事呢。 “谢谢张姐,我这就把资料发给你。”许诺笑着站了起来,朝张玲做了个OK的手势后,转身离开她的办公室。 ………… 许诺回到办公室,将资料整理之后发给了张玲。刚发完邮件,便接到了顾子夕的电话:“在办公室吗?” “在的。” “方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吗?” “……” “工作的事情,我去B市刚回来,关于城市宣传片的事,和你沟通一下。” “好。我现在过来。” 许诺不禁微微疑惑——城市宣传片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这是帮自己在跑关系吗? ………… 顾子夕的办公室,与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落地玻璃窗边,多了一排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百合——阳光下开得灿烂的百合花,与这个装修风格过于冷硬的办公室,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又似乎让这个明显男性化的办公室,多了几份明媚的味道。 “现在是习惯喝咖啡,还是喝茶?”顾子夕看着站在门口的她,站起来轻声问道。 “咖啡吧。”许诺从那一排百合上收回目光,快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那张曾经在报纸上出现过的合影,赫然摆在他的桌面上。 “与你的合影,我只有这一张。”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 “找我什么事?”许诺没有接他的话,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的,沉声问道。 顾子夕的心中微微叹息,便也不再提和一切和过去有关的话题,在打了内线电话,交待林晓宇煮咖啡后,看着许诺轻声问道: “记得你刚加入顾氏的时候,我和你谈过品牌与市场分开的事?” “记得。”许诺点了点头——顾子夕当时为了吸引她加入顾氏,承诺她在熟悉公司的业务后,将品牌策划与市场执行团队分开,由她独立负责品牌策划团队。 后来因为她在顾氏呆了不足半年就离开了,所以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 而巧合的是,顾子夕在公司内部虽然没有将品牌和市场分开,但仍按原计划,让策划部分的工作外包了出去。 因为黄宪的投资公司,也参与了顾氏股份重组的风险投资,所以在顾子夕有意将策划外包、黄宪有意成立广告公司的同时,两人达成合作,几乎是一拍即合的事情。 而且,‘品尚’成立后所接的业务,除顾氏外,还有两家也是黄宪的投资公司的客户。后开发的只有‘景园’一家。 所以这样的业务资源,也正是许诺对这家新公司有信心的原因所在。 ………… 那么现在? 顾子夕提到这件事的原因是? 许诺眼珠微转,看着顾子夕半晌,轻声问道:“你不会告诉我,‘品尚’是你投资的吧?” 顾子夕见她一下子便说出了真相,不由得失笑:“女人太聪明了,会让男人没有成就感。” “为什么不告诉我?”许诺低头轻笑,想了想又说道:“是怕我过强的自尊心作崇,拒绝加入公司?” 顾子夕直直的看着她,见她脸上的笑容依然轻松,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点头说道:“是的。你对我的拒绝从我第一次邀请你加入顾氏开始,几乎是习惯性的。”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看着他坦诚的说道:“想必你看过我决定之前,给黄总的分析报告了。不管投资人是什么用意来请我,我只看自己是否值得。” “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值得你们用这样的代价来聘用,对吧。”许诺侧着头,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心里没有一点的芥蒂。 “当然,你是人超所值。”顾子夕这才完全的放下心来——一直忐忑怎么和她解释的事情,竟然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在工作上,她向来都自信。 以工作能力、工作价值来说,她无需任何人的施舍与照顾。 “其实成立这家公司的初衷在于,顾氏的品牌策划需要更专业的团队去做,同时我也看中了老黄手里的企业资源,在将公司品牌专业化的同时,又能利用手中现成的资源赚钱,这是我基于一个商人的商业考虑。” “所以我出的是资金、老黄出的是资源、你出的是技术。不可否认,我们三个人的配合,就如‘品尚’的‘品’字一样,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结合。”顾子夕看着许诺笑着说道。 “多多少少,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吧?否则,在谈合作的时候,你怎么不敢露面?”许诺看着他,一针见血的将问题的关键指了出来。 顾子夕看着她,不由得轻声叹息:“许诺,女孩子有时候真的不要太聪明,会让男人有压力。” “别的男人或许就会,你呢,不太可能。”许诺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夕说道:“顾子夕,我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其实,应该感谢你的。” “不是这样想的。”顾子夕摇了摇头:“过去不让你知道,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太脆弱,有太多的误会,我不想再冒被你误会的险。” “后来没告诉你,是因为实在没有必要把这件事单独拎出来说。” “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和老黄对这次的B市城市宣传片都非常重视,我们希望集所有的资源在一起,把这件事情做成。” 顾子夕定定的看着许诺——全部说出来后,真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想来,他仍然小看了她吧。 “好啊,说说看,你这次去B市有什么收获。”许诺微笑着看着他,脸上一片自然的轻松。 她的心里自然是感动的——这么个霸道强势的男人,为她做了这许多的事情,不仅没有告诉她,反而担心她知道会责怪。 这样的小心冀冀,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子夕? 这样的全心对待,就算她过强的自尊仍让她隐隐难受,却怎么能去责怪? 只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清晰的看到两人之间的差异——若是林允儿那样的背景,他只需要大大方方的说明就好了,何苦这样藏着掖着呢? 维护对方的自尊,向来是强者对弱者的姿态。 她明白。 ………… 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既然说清楚了,我就不用再避讳去公司走动了。下去吧,老黄在会议室等我们,一起商量商量下一步的工作。” “好。”许诺点了点头,拿起笔记本站了起来,与他一起往外走去。 公司的老同事见他们并肩走出来,都低头工作并不说话——关于他们的传言实在太多太多,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又如同雾里看花,怎么都看不清。 对于这个五年来没有任何绯闻的老板,一出绯闻,就是这么的惊天动地——又是旧爱、又是儿子、还一年之内上了四五次头条。 让这些近在身边工作的员工们,着实有些接受应接不暇了。 只是,看着老板与这个许小姐的相处,又让人没有任何暧昧的暇想——没有夸张的甜蜜、没有成天腻在一起,他们之间那种淡淡的亲昵,让人只觉得温暖。 ………… “你们说,许诺会不会成为我们的老板娘?” “废话,儿子都四岁了,早晚得在一起。” “我看老板有些搞不定。” “我们老板没有搞不定的事,不信我们打赌。” “懒得和你说,什么事都能摊上个赌字。” “不敢赌就直说……” ………… 在他们离开后,办公室立即响起了热闹的低语,不过,对于自家老板,他们的话还是不敢太过份就是了。 第三节,许诺?不想被感动 看到顾子夕和许诺一起进来,在会议室等着的黄宪不禁眸子一亮,知道顾子夕一直顾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当下笑容立即堆满了脸:“要不要让洛简一起过来?” “不用,两个公司的事还是不要掺和在一起。”顾子夕摇了摇头,与许诺一起坐了下来。 “让张姐一起过来吧,我早上才和她说,公司介绍这部分的资料由她来做。”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 许诺这给张玲发了信息,让她带上自己刚发给她的资料到会议室来。 ………… 在等张玲的同时,许诺与顾子夕交流了现在准备的情况,在张玲过来后,顾子夕便将这次去B市的情况,做了详细的解读与分析: “这次同时参与竞标的有六家广告公司,只有两家公司有国际背景,我括我们在内的四家都纯粹的本土公司。这个比例说明,政府更倾向于用本土公司来做这个项目。” “那么,为什么又要挑两个国际背景的公司参与投标呢?据我分析,是想通过他们的提案,来了解国际化广告公司的创意水平、国际视野,用以拉高挑选广告公司的水平线,同时找到国际公司与国内公司的水平及技术差距,在之后的创意中,想办法弥补。” “这个弥补方式,就是从国际公司中,挑选合适的人参与——他们只出技术和观点,主要的创意思路和表达方式仍是国内公司。这样既然保证了本土的特色,也有了国际化的视野。” “所以,我们实际的竟争对手,只有另三家本土公司。”顾子夕看着许诺问道:“想必你已经研究过这五家广告公司的优势与特点,那么现在,放弃另两家,重点关注那三家本土的公司。” “这三家本土公司,‘华衣’的创作大气,公司在业内名气很大;‘西园’的创作精致,接单挑剔,几乎只接外企的单,所以业内对他们的争议很大;‘风尚’则时尚前卫,风格多变,接的单也是五花八门,没有明显的特色,这个没有特色的特点也让他们的适应性非常强。”许诺打开笔记本,大致介绍了一下三家公司的特点。 “这次我去B市了解到,‘华衣’已经启动了政府公关程序,从媒体的隐性宣传、到与政府偶尔的接触,每一步都显得小心而精心;‘西园’倒是没有动静,只是埋头做单;而‘风尚’的动作则大了许多,已经安排了关系进行内部公关。”顾子夕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从政府那边的反应来看,前期的公关几乎都没有用,现在的副市长和文宣部长,在这样的大事上,根本不敢放低标准。” “所以,前期的点对点攻关,基本上不需要。那我们要做的是什么呢——在实力上,公司宣传册的打动人心程度、给出的创意的质量、竞标的价格、参与的团队实力,这些是最重要的;” “当然,在投标书之前,也不能如‘西园’那样毫无动静,我们的外围公关应该放在实力与用心这两方面。” “所以我的意思是,整个创作团队直接去B市工作,一来表示我们的重视、二来消除掉我们是南方公司,没有花更多精力了解城市的顾虑、三来表示我们拿下这个项目的信心和决心。”顾子夕说到这里,轻轻皱了皱眉头:“只是许诺才从三亚回来不久又出去,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我觉得你的建议很好,我没问题。”许诺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张姐就临时调拨到这个项目里来,在投标的前一天过去即可,因为她要做的是公司介绍,所以呆在公司做反而合适。” “提前两天吧。”顾子夕对张玲说道:“竞标书由我来做,我和张玲提前两天过去,将整个方案过一遍后,还有修改的机会,然后再交给专业公司去打印成册。” “恩,好。”许诺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确定下来,那边就安排离市政最近的酒店,在里面租一间小型会议室做工作间,工作和住宿都方便。”顾子夕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将项目的分工和后续安排确定了下来。 许诺想了想,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卓雅的莫里安,会参与个人创意的提案,以他的创意能力,最后被选中的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的整体提案,与他的个人提案,做关键部分的融合,一来在创意思路上有所扩展,二来也能增加提案的说服力。而且,之前我们的创意选材,与他也有互相沟通。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没让她等太长的时间,便点头答道:“你认为最合适、最舒服的工作方式,你都可以自己决定,我没有任何问题。” “我知道了。”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在顾子夕离开会议室后,张玲奇怪的问道:“顾总他?” “是我们公司真正的大老板。”许诺笑着说道。 “哦~真是太历害了,服务了自己公司,还顺便赚钱,这是抢钱的节奏啊。”张玲夸张的说道。 许诺笑了笑,拿着笔记本起身,和黄宪打了招呼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邮箱有提示,有莫里安的邮件过来,许诺只是轻瞥了一眼邮件提示的信息,心思却没办法集中到工作中去。 在顾子夕的面前,她半点情绪都没有表露。可她的心里,却无法做到波澜不惊。 她和他之间,相互都没能完全的放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儿子,他又用声明召告了天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现在,工作上又是这样的纠葛不清。 他们之间,该怎么办? 许诺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后,让整个人窝进沙发里发着呆——顾子夕,我多希望,能在自己最美的年华遇到你,而不是在人生最狼狈的时候; 顾子夕,如果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单纯的交易,我或许会更坦然一些。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必竟,我没能在自己最好的时候遇上你;必竟,我们的爱情是从交易开始的;必竟,你太耀眼而我太平凡;必竟,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子夕,我不想再被你感动、也不想再被你打动,可以吗?”许诺抓起电话,给顾子夕发了一条莫明的信息过去——她知道,他看得懂。 他的确看得懂,久久以后,他回过来的一个‘好’字,格外的沉重,看得她满眼的泪意汹涌,却又努力的保持着脸上从容的笑意。 这次项目以后,她想她还是该离开,只有完全的离开,他们才能开始自己的生活,而不会因为心中的不舍,反复纠缠。 ………… 第二天。 “这才回来几天呢,又要走?”许言帮许诺收拾着行李,皱眉说道。 “恩,要是顺利,接下来一整个月,都得在那边了。如果不顺利,倒是一周后就可以回来。”许诺笑着说道。 “有时候觉得,找个男人依靠依靠,也是不错的。”许言看着妹妹的行色匆匆,不由得叹息。 “男人?哈,你以为人人都是季风呢。”许诺轻笑,从许言的手里接过行李箱,仔细交待了她在家里要注意的事情和中药必须坚持后,便拖着行李箱走了。 “大老板来送,真是受宠若惊啊!”许诺下楼,便看见黄宪坐在车里朝她招手。 “是更大的老板委托的,我也受宠若惊啊。”黄宪笑着,推门下车,帮她将行李接了过去放在后备箱里。 “明明自己想送,却又憋着不肯过来,打了几个电话问我到了没有、问见到你没有。”黄宪用力的关上后备箱的盖子,看着许诺意有所指的说道:“小许呀,子夕也是挺不容易的。” “恩。”许诺微微笑了笑,淡淡说道:“所以我很努力的工作啊,咱们公司的业绩做起来了、赚钱了,他的辛苦就都值得了。” 黄宪见她不愿意提顾子夕感情的事情,只得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丫头,不知道在倔什么。” 许诺只是笑着,绕身过去上车坐在副驾驶,拉好安全带后,看着黄宪说道:“‘景园’的案子,我安排三三在跟进,她有什么搞不定的,您安排张姐帮她一下,这个星期,我大约不会和公司联络了。” “你放心去吧。”黄宪点了点头,见她一副只谈工作的模样,便也不再提其它的话题,发动车子,平稳的往机场开去。 ………… 许诺在酒店住下后,便即给文宣部长发了信息:“文部长,我是‘品尚’的小许,我今天刚到B市,结个方案做创意确定,您有什么指示可随时联络我。” 大约十五分钟后,许诺收到文部长的回复:“收到。” 看着几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许诺不由得笑了——她发这条信息,只是为了告知文部长:公司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她们的创意也务求更接近城市气质。 原本没打算文部长会回信息,而现在回的这条信息,虽然冷淡而简短,却也传递着丰富的信息——他收到的是什么?是她要传达的信息。 这也就反射着另外一个重要的讯息——文宣部对于参与竞标的公司动向,都保持着关注。 那么,在做小动作的、在埋头做事的、在打关系的,他们定然也是清楚的——还好顾子夕过来两天,将其它公司的动向摸清楚了、也将上头的意思给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看文宣部的态度,她们现在的安排,显然是最合适的——稳扎稳打的将提案本身放在第一位。 “和文部长联系过了,保持现状即可,后面重要关注标书与提案内容。”许诺发了条简讯给顾子夕后,抬腕看了看时间,便去洗澡睡觉——明天莫里安会过来,两人会一起将之前的思路进行整理串连,将个人与公司方案要重合的部分,做一个确定后,便开始各自的创意提案。 时间说紧也紧,说不紧也不紧,只要灵感来了,其实一天写方案、一天修改就够了;如果灵感不来,给你四十天也不够。 所以说到底,时间不是问题,灵感才是问题。 ………… 第二天,酒店会议室。 “你准备用什么形式来做提案?”许诺看着莫里安问道。 “点式。”莫里安答道:“不做完整的叙述,只做单个镜头的描述,首先有大结构,大结构之下,对每个版块做定位和感觉设定描述,然后在每个版块里挑选两到三个点,做不同的创意表达方式。” “也就是说,有整体的创意结构,但没有整体的创意表达方式。这样的提案方式,一来表明创思路的完整性,并不因为零散的镜头而显得没有整体感。” “而后面的单个镜头,加起来大约会有10个左右,也就是说,可以通过这十个镜头,传递十种表达方式。” “两相结合之下,既有整体性,也有创意模式的不同展示,能够完整的表达提案者的思路和能力。” 许诺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可是我这边的形式,是一个完整的提案形式,因为我是公司提案,创意结构性比技巧性来得重要。所以,我们两个的案子要怎么结合呢?” “你选取的是历史、发展、梦想三个维度,我同样也是选取这三个维度;历史和发展是过去和现在,这个是既定的东西,没办法改变,所以这两个维度最能体现创作者的新意,这两个部分我们分别做。” “在梦想部分,是政府要向外界宣导的主要部分,这方面的共识,就显得非常重要了——我们在梦想上能达成共识,说明我们对这个城市的未来有共同的认知。这种共同,就是‘品尚’公司和我个人创意联合的意义所在。”莫里安将PPT翻到梦想的关键词部分,对许诺说道。 许诺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投影屏幕说道:“那我们就做各自的,最后就融合部分,做一次沟通和修改。” “是这个意思。”莫里安点了点头:“完了之后,交换修稿。” “想着还有你给我修稿,顿时一点儿也不胆怯了。”许诺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拍马屁了,你做‘景园’的案子也没见你胆怯。”莫里安笑着摇了了摇头:“开始吧,时间还是挺紧的。我让人给你送了零食过来,大约十五分钟可以到,我就先回房间了。” “知道了,谢谢莫里安。”许诺的心不由得一暖,抬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了,加油。”莫里安只是温润的笑了笑,抱了自己的电脑转身离开。 ………… 在酒店里,两人各守一隅,开始了自己的思索和创作。 许诺在收到服务人员送来的零食后,她脱了鞋盘膝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片子,一边在电脑里将自己的思路录了进去。 莫里安在房间里,指尖点燃一支烟,时而看着窗外旧城的古老城墙、时而回到坐位上对着电脑就是一阵猛的敲打。 时间在忙碌中不知不觉的流逝着,窗外的阳光从明亮的白到温暖的黄,慢慢的变了颜色。 莫里安将电脑里的文字又重新整理一了遍后,再抬头看窗外,才惊觉一整天的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了。 “许诺,该吃晚饭了。”莫里安边打电话边往外走。 “我买了面包和蛋糕,你陪我去长城。”电话里,许诺的声音一片清亮。 “找不到思路?”莫里安说着,已经走到工作室的门口,推开门,许诺正一手拎着食物袋,一手拿着电话往外走来。 看见莫里安,许诺笑着放下了电话:“不是找不到思路,是已经有思路了,但那种感觉在脑子里呼之欲出,却找不到准确的表达方式。” “恩,去吧。”莫里安理解的点了点头,帮她关上工作室的门后,与她一起往外走去——与她共事近两年的他,完全知道她的工作方式。 她的这种瓶颈状态,一旦打通,出来的案子,将会相当的惊艳。 ………… “想去哪一段?”莫里安开着租来的车,看着许诺问道。 “山海关。”许诺边吃着面包边说道。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加大油门,迅速的朝山海关方向开去。   ☆、Chapter034 隐隐嫉意 第一节,许诺?古长城与古京剧的灵感 “长城万里跨龙头,纵目凭高更上楼,大风吹日云奔合,巨浪排空雪怒浮”,说的是山海关的老龙头一段。 莫里安和许诺,开车大约三个半小时,由市区到了山海关。 夜色之下,一轮明月高悬,古长城青砖厚墙,颇有几分古战场的肃杀之气——如黑幕般的夜空、如银盘似的明月、蜿蜒着不见尽头的城墙、关外乱石野草在风里萧瑟。 站在城墙上面,颇有股穿越之感。 “那边好象还有人。”莫里安轻声说道。 “你别吓我,大晚上的难道有人和我们一样来找灵感?”许诺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朝着莫里安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几个碧发金眼的境外游人,正往这边走来。 “看来既不是穿越、也不是鬼魂了。”许诺不由得吁了口气,轻笑起来。 “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呢。”莫里安摇了摇头,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往前走去:“好象是迷路了。” “恩,去看看。”许诺点了点头,拉了拉被风吹开的衣领,与莫里安一起往前走去。 ………… “Someoneiscoming。”(有人来了。) “Oh,verygood。”(真是太好了。) “Sir,howdoIgettotheparkinglot。”(先生小姐,请问怎么去停车场。) 如获救星的夸张表情,让莫里安和许诺大乐。 上前一问,原来想寻找明期修建的水上长城景观,所以和旅游团走丢了。 “水上长城还要再往前走,在九门口一带。而且,因为地势变化和自然的侵蚀,有一些已经成了水下长城,比如说潘家口一段,以观光的眼光来看,水下长城自然比水上长城更让人期待。”莫里安告诉了他们往回走的路线后,大致介绍了一下关于长城每一段的特点所在,流利的英语,让许诺都不敢接话—— 好吧,她大学也是考过了四级的,但六级愣是过不了。至于口语,也仅限于日常交流而已,象介绍景点这种有极强专业词汇的交流,她则完全哑口。 “帮我问问,他们帝都、看长城是什么印象?”许诺汗颜的同时,不由得灵光一闪,扯着莫里安的衣袖,让他现场采访。 莫里安眸光微闪,笑着点了点头,当下和那几位旅游爱好者们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去,边走边聊着——许诺只和他说了这一个问题,他已完全了解了她的意思,将她心里想问的问题,都逐个问了个遍。 “Thankyouverymuch!”(非常感谢) “Thisisaveryromanticlover!”(你们是很浪漫的情人) 听到这样的话,许诺有一瞬间的尴尬,在莫里安淡如轻风的微笑里,又觉释然。 ………… “还要上去吗?”莫里安问许诺。 “恩。”许诺点了点头。 “好。”莫里安笑着,转身与她一起延着原路往上走去。 “不了解,就会有许多误会,比如说,他们眼里的京都,只有长城和故宫。以他们的视角来看男女关系,应该更为客观,却仍然认为我们深夜一起到此,必然是恋人。”莫里安边走,边说道:“所以说,我们要呈现地历史,是真正的历史?还是世界眼里的历史?包括现在的帝都,在描述时,视角应该又有什么样的变化?” 莫里安将旁人令人尴尬的误会,融进了创意的思路里,娓娓道来,让两人间仅余的一点尴尬也完全解开。 “刚才让你问的那些,只是我一闪念的想法,诚如你所说:历史的,应该是真实的再现。可是,我们再现的,和世界的眼光所看到的,就是一样的吗?” “你说的真实,在别人看来是浮夸;你以他们的眼光去表达,却又距真实太远。这样的矛盾,又要怎么调和?” 许诺将思绪从那人的玩笑中移开,看着莫里安半晌,仍觉得有思路,但不清晰。 “上去坐坐,吹吹风,或许能吹开你的思路。”莫里安笑着说道。 “走吧。”许诺也笑了,将手插在棉衣口袋里,一步一步往上走去,直到走到这一段的顶端,才喘着气停下脚步。 抬头看着寞寞夜色里的一弯如勾明月,习习的夜风,吹在渗着汗的身上,只觉一身冷意。 许诺走到一片凹下去的城墙外的乱石堆里坐了下来,抱着膝,慢慢闭上了眼睛。 莫里安静静的坐在她的身后,与她一样,慢慢的闭上眼睛,感受这夜色里,冷风吹过着夜空、吹过草尖、吹在他们发上的声音;静听远处的海面,暗涌潮动时如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 直到远处不知名的鸟儿叫出声来,莫里安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许诺:夜色如辉里,一脸的沉静平和——此时此刻,她离他这么近、又那么远。 一直都在身边,却又从未真正靠近。 “许诺,晚上冷呢,该走了。”莫里安静静的看了她半晌,才站起来轻轻走到她的身边。 “我脑袋里有许多的画面。”许诺睁开眼睛,看着月光下的古城,轻声说道。 “却那边风小点儿的地方记下来。”莫里安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回走去,到了一处城墙较高处,风明显的小了许多。两人才又找了石块坐下来,各自拿起随身的纸笔,快速的写画着。 大约半小时后,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对方了然而笑: “我的好了。”许诺收起纸笔站了起来,将手捧在唇边用力的呵着气:“北方就是北方啊,三月了还这么冷。” “呵气成仙,在深市可是体会不到的。”莫里安将纸笔收好,看着她被冻得红红的脸和手,眸色不由得微微暗了暗,却仍是淡然从容的与她并肩往下走去。 如果更加的接近、更多的心疼会让她越离越远,不如保持着这种让她舒服的距离吧。 一路上,两人浅浅聊起公司的一些往事、还有对这次竞标的一些看法,淡然的默契里,似乎又回到了初识的昨天——时间在他们之间,似乎从未走远过,一如她的期待,他是她的良师益友,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 三天后。 顾子夕和张玲过来的时候,许诺和莫里安都不在酒店。 “501的许小姐、507的莫先生,一早就出去了。”大堂服务人员查了一下,对顾子夕说道。 “他们一般什么时候回来。”顾子夕的眸色暗沉,话中有话的问道。 “这个不清楚,每天都不一样。”服务人员摇了摇头。 “好的,谢谢。”顾子夕的眸色不由得沉得更深了——每天都不一样?也就是说每天都会一起出去。 他知道许诺在工作上对莫里安的依赖,也相信她对他感情的单纯,但他们如此的亲密,他还是难受了。 “顾总?”张玲看着他阴沉的脸,小心的喊了他一声。 “先回房休息一下,约好许诺和莫里安,我通知你。”顾子夕朝张玲淡淡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后,便拖着行李箱,往楼梯间走去。 顾子夕沉着脸,拖着行李箱回到房间后,站在窗边拿起电话,想了想却又放下——似乎不应该去干涉她的工作、她的生活。 难受,是自己的事,何苦让她也跟着难受呢。 顾子夕摇了摇头,点上一支烟后,回到房间的书桌旁,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似乎,心里的难受,只是一瞬间闪过的念头而已。 投入工作中的他,似乎是心无旁骛。 ………… “方老师,您说,我们拿出来的东西,应该是原本面貌的呢?还是别人眼中的模样呢?” “为什么只能二选一呢?” “恩……我们给这段片子的时间只有一分钟。” “你做片子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完整的表达自己?还是为了把时间塞满?” “恩……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 在方京华的四合院里,三人边喝着酒,边聊着片子的事情,三巡酒过,在这种微熏的感觉之下,在方案里取舍不定的东西,在许诺的脑袋里只留下印象最为强烈的东西。 “我们学京剧,在正式上戏前,是不需要有任何想法的,你只管把基本功练好,反复的练,让你怎么唱你就怎么唱。” “等你的身段练好了、唱腔也练好了,再有师傅给你讲戏,这时候你才要加入感情和领悟去唱,这时候你的表演就是浑然天成的。” 方京华看着许诺,笑容里有些回忆的寂寞,更多的却是对京剧放不下的热爱。 “我知道了,先客观、后主观、再创作。”许诺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我倒是不懂,或许就是你悟的那个意思吧。”方京华笑了笑,站起来看着莫里安说道:“她有些醉了,你们也该走了。” “谢谢方老师。”莫里安点了点头,伸手扶起许诺,扶着她慢慢往外走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方京华久久没有移开眼去——嘴角的笑意,却显得有些凄凉。 ………… “回去还能工作?”莫里安看着许诺不禁摇了摇头。 “其实没喝多,反正我喝一杯与喝十杯的状态都是一样的,微醉。”许诺笑着说道。 “那好,今天你把稿子定下来,晚上将重合的部分沟通一下,明天最后一次修稿。”莫里安点了点头。 “恩。”许诺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扭头看向莫里安:“唉呀,我忘了,顾子夕和张玲今天过来。” “哦?他们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了吗?”莫里安看着她。 “是的,今天过来做整体对接。”许诺点了点头,对莫里安说道:“开快点儿吧,我得把最后修定的想法赶出来,否则得拖进度了。”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踩大了油门,车子快速往酒店方向开去——他心里隐隐的失落与发堵,表现上没有丝毫的显露。 ………… 回到酒店,两人便回到各自的房间,开始将创意稿做最后的整理。 许诺拿出电脑盘膝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将脑海里第一意识的印象,迅速的录入了进去。 “历史不是书上写的,而是人们眼睛看到的,所以,这些自以为是的镜头全部去掉。” “B市发展的现代化,不应该只由建筑来表达,这样太过的物质化,所以文化的、经济的、政治的东西要加进去,同时突出政治——没有领导层正确的决策和方向,哪儿来的发展呢!” “未来……” “未来主要表现与民生有关的科技发展,以强调城市的发展是以民众的生存为重的。” “空气质量、医疗发展、学术研究者的地位、说走就走的旅行、军事……” 门口的敲门声响了很久,许诺的思路卡在军事上面,低头想了良久,才决定将军事发展给去掉——她们做的是城市发展、而不是国家发展,而一个城市的发展,从国内到国外,应该都是忌讳的。 许诺对自己点了点头,在电脑里按下保存键后,这才起身去开门:“顾子夕,有事?” “我敲了十分钟的门了。”顾子夕看着她打着赤脚,面色微熏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真的吗?是感觉有人敲门来着,又象是幻觉。”许诺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拉开门让他进来:“今天我去找方老师了,她本人,就象这坐城市的历史一样,感觉很厚重,但她自己表现出来的、和我们看到的,又自不同。而我看到的和她身边人看到的又不同。”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想把方老师成功的介绍给你,我是该用背景、数据分析后的资料?还是该用我自己直观的感觉?又或是综合别人眼中的那个方京华?” “你认为,我要怎么介绍,才是你想了解的!”许诺走到窗边重新坐上来,抱起电脑看着顾子夕,完全一副沉浸到工作中的模样,一点儿也没察觉顾子夕或有的情绪。 顾子夕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一边感叹着这个小女人着实是没良心,一边又欣赏着她工作时格外美丽的模样。 “数据太客观生硬、直观太感性自我、只有综合不同人的评价,才是一个立体的、真实的人。”顾子夕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她认真的答道。 “OK,这就是我最后确认要使用的陈述方式!”许诺将电脑递给他后,坐回到沙发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着说道:“终于完成了。” 顾子夕看着她,宠溺的说道:“吃完饭后再回来看。” 许诺看着他的眼睛,眸光微微顿了顿,这才从工作的情绪中收回思绪,看着他摇头说道:“叫饭到会议室吧,我和莫里安还要把最后的部分对一下。整体上,也请你和张姐提提意见。” 顾子夕的眸光微闪,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抱着她的电脑从沙发上站起来:“好,我通知张玲去会议室。” “好。”许诺仰头看着她,昏黄灯光下,柔润的脸庞一平淡然,只是眸子里些许的躲避仍没有逃过顾子夕的眼睛。 顾子夕微微一笑,拿着她的电脑转身往外走去。 “笑什么,莫明其妙。”听见关门的声音,许诺皱着眉头嘟哝了一句,软软的靠在沙发上看了会儿外面的夜景,这才起身舒展了下手脚,给莫里安发了信息后,便去了会议室。 第二节,创意?三人行的尴尬 许诺和莫里安去到会议室的时候,顾子夕和张玲正对着投影仪看张玲做的企业宣PPT。 “晚餐还有30分钟送过来,许诺你也看看这套PPT。”顾子夕抬头向莫里安点了点头,转头对许诺说道。 “好啊,莫里安也帮我们看看。”许诺点了点头,在顾子夕的对面坐了下来。 “顾总、张小姐。”莫里安与顾子夕和张玲打了招呼后,便在许诺的身边坐了下来,与她一起看向投影幕布里的片子。 顾子夕的眸色暗沉,却也只做未见,对张玲说道:“开始吧。” “好的。”张玲点了点头,将PPT调到第一页后,开始讲整体思路。 ………… “通常标书的比例中,公司介绍占百分之十,项目提案占百分之六十五,报价预算占百分之二十五,所以我对比着顾总的报价预算,将公司介绍压缩在五页PPT里。” “第一页是全页面的标准色,中国红,中间是公司标准LOGO,右下角呈现翻页的阴影,这一页除了LOGO外,全部是空白,旨在强调第一视觉冲击,加深记忆。” “第二页是我们合作的品牌LOGO大集合,将客户资料放在第二位,表达客户至上的合作理念。” “第三页是公司服务范围的介绍,用发散式结构的图解表达方式,体现创意公司的创意思维特点,放弃传统的文字板块分类的刻板方式。” “第四页是公司的资信信息罗列,正常的公司介绍可以不要这一项,但这是给政府的提案,公司资质会显得比较重要。” “第五页同第一页相呼应,整页的企业标准色为底,艺术的‘品尚’两个字在右下角,在纵横两条相交的黑色实线托起;页面的中间是关于‘品尚’成立的故事,以及寓意,方方正正的印在页面的中间。” “这套企业宣传册,将企业精神、服务理念、经营理念、社会责任、公司荣誉什么的,全部都拿掉了,一来我们不是来宣传企业的,而是来说服别人相信我们的,给以最容易记住的方式,最简单的材料呈现,以达到呈现、说服、记住这样一个记忆线路。” 张玲说完后,将画面停留在最后一页上,然后看着许诺问道:“许经理和莫总监看看,还有哪方面是我没注意到的。” 张玲面带着微笑,虽说是在征询意见,神情与语气里,都是满满的自信。 确实,极简的思路,让人看完之后,记忆最深的便是标准的红色、公司的LOGO、以及服务范围。 许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越是普通的东西、越是难做,难得张姐大胆的在五张纸里,还空掉两张。莫里安,你看呢,哪里还需要改改?” “立意很好,又敢舍弃,所以应该是一个上乘水准的公司推介文案。”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张玲认真的说道:“若硬要说哪里要改的话,就是合作品牌的LOGO大集合这一页、还有公司业务范围这一页。” 张玲见他说到,便将PPT翻到了那一页,边看边思索着,边等莫里安的分析。 “因为第一页和最后一页都是整面的红,色彩饱合度相当的高,中间若再出现大面积的颜色,会有视觉疲劳之感。所以在业务范围这一页,我的建议是用纯正的白底,发散的圆形结构图,用红色的边框,内空则用水印红色,一来显眼、二来看起来简洁干净。”莫里安指着PPT说到。 “再翻到下一页:这一页就显得不太用心了,用的是所有公司在介绍合作企业是相同的方式,将他们的LOGO或商标凌乱的贴了过来。” “与整体简约的时尚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莫里安看着了一眼顾子夕:“不知道顾总是不是这个感觉?” 顾子夕点了点头:“确实,好象是一个整体的册子里,放错了一张纸,让人想把它扯出去。” 莫里安不由得轻笑:“顾总说得很形象,就是这种感觉。” “那要怎么改一下呢?”张玲的脸微微一红,原本还觉得挺自信的设计,被他们这一说,倒显得有些东拼西凑起来。 莫里安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直接说道:“与第三页相同的表现方式即可:用散发结构图的模式:以‘品尚’为中心,以虚线的方式向四周发散出去,连起另一端,则是客户的LOGO,底色水纹的客户企业标准色,主体是客户的LOGO或商标。” “虚线的表述方式,在于呈现一种心态:客户于我们来说,不是拥有,而是合作互动。表现了对客户的谦虚与尊重。”莫里安说着,拿起手边的纸和笔,将自己所表述的意思画了下来,然后递给张玲。 “当然,我的意见仅供参考,最后要怎么表达,还是由你自己决定。”莫里安说完微微笑了笑。 顾子夕伸手拿过莫里安的手绘稿,低头看了一会儿才又递回给张玲:“按莫部监的意思改。” “好的。”张玲点了点头,接过手绘稿后,关上了PPT,拿过自己的电脑,当场开始修改。 ………… 在张玲修改稿子的时候,许诺便将自己的电脑接上了投影仪。 “这套方案共有33张PPT,其中三张是整体结构,30张取材提案。”许诺说完后转头看向莫里安:“不知道30张多不多?” “你先讲,以内容定张数,而不是以张数来限内容。”莫里安轻声说道。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将PPT打开后,开始讲解整个提案—— “整体以历史、现在、未来为结构,来对城市进行展示,其中历史是呈现、现在是展示、未来是梦想。因着三部分的定位不同,所以展示的方式、配乐、色调都会不同。” “整个片子一共五分钟,而历史部分是一分半钟,我们选取的表达方式是:你眼里的B市——那么,这个你,就代表世界各地。” “所以,我们用不同的语言说出”Beijing“两个字,以表示不同国家的人对B市的印象,目前选取的是9种语言、9个国家、9个城市片断。” “九在数字里是最大,中国古代的皇帝也叫做九五之尊;所以选取这个数字也代表B市为国家首都之意。” “九个国家分别为:挪威、澳大利亚、美国、法国、德国、荷兰、爱尔兰、新加坡、韩国。这九个国家,前七个代表世界最先进的七个国家,后面两个代表亚洲国家。” “九个城市片断分别是溢着热气的大碗茶、夕阳下的故宫、残破的古长城、半修复状态的圆明园、方方正正的四合院、油彩重墨的京剧、糖葫芦等等。” “我们用不同国家的人、看到的不同的过去的B市,来传达B市在世界人眼里的印象:华丽、古老、沉重、伤痕累累。” “这一篇的主色调为夕阳色,背景音乐以鼓乐为主,所谓晨钟暮鼓,表达的就是一个深厚却沉重的过去。” “每章PPT的上面写的主题,下面写的素材,中间写的要表达的感觉、要传递的意图。”许诺转眸看向顾子夕:“这一篇的篇幅最短,创作的时间却最长,因为历史的东西在每个人眼里都不一样,我希望表达出来的,是大多数人心里的旧帝都。” “是不是太沉重了些?”顾子夕看着画面说道:“面对全世界的人,我们希望展示的都是最好的。” “看完这一分半钟会有这种感觉,但它只有一分半钟,画面马上跳跃到下一个章节,整体连惯的看下来,会是一种先抑后扬的感觉,会兴奋。”许诺坚持着说道。 “你继续。”顾子夕点了点头,让她继续往下讲。 “第二篇是现在,我们的表达素材是全方位的:政治的——人大会议的现场、国家领导人的出国访问,以此揭开第二篇的序幕,意味着城市的发展,从我们的领导班子开始;接下来是经济的——股票交易指数、中关村企业现状、企业快节奏的工作现场;建筑的——气势恢弘的奥运体育场馆、灯光下的鸟巢、夜灯里的Y视电视塔;学术的——座无虚席的图书馆、科研的实验现场;生活的——高雅的芭蕾舞剧、民俗的广场舞、传统地舞狮;” “整个片子的色调为日光色,晨钟敲响、白鸽飞翔,翻开B市现代化的篇章,以动静结合的方式进行表达:除了建筑的是静态图片外,其它全用动态MV来表达。” “整体要传递出来的是一个现代的、快节奏的、国富民强、有追求有享乐的国际现代化大都市。”许诺将片子停下来,看了一眼顾子夕和莫里安,见他们边看边思索着,便接着往下翻去—— “第三部分是未来,也就是梦想,这一部分我用的篇幅依然不大,舍弃了政治的方向,选取科技、医疗、民生、学术的角度来表达;比如说四D打印技术、比如说机器人进入家庭、比如说远程器官移植手术、比如说散在世界各地的游客等等。” “除了政治和军事,我们从各个角度来表达:未来的B市,是科技高度发达的城市、是不逊色于世界任何一个一级城市的现代都市。” “最后以‘京’体的‘Beijing’两个字为结束。”许诺将画面定格在最后一章PPT上,回头看着顾子夕和莫里安说道:“这就是提案的整体结构和表达方式。” 莫里安从她手里拿过鼠标,走到前面坐了下来,将用自动播放的形式,配上她做进去的音乐,一页一页的播放着。 第一遍,重头到尾不停歇的看到底;第二遍的时候,便会在某些章节上停下来,偶尔侧头与许诺交流一下,偶尔也会与顾子夕交流两句。 顾子夕在看到某些画面时,也会让莫里安停下来,与他一起讨论两句,然后再继续往下。 因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这两个男人似乎都放下了心里的芥蒂,全心投到提案的设计中去——或许,他们也都在从不同的角度,来欣赏和把关心爱女人的作品。 一时间,三个人看起来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和谐——比上次为了商业间谍案时的合作,更见平和。 只是,莫里安与顾子夕之间的暗流涌动,却也只有他们自己能感觉得到——只能说,这两个人都知道许诺现在的态度,无谓之争,他们跟本就不屑;但心里对对方的不满与防备,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之间的斗争,取决于各自的实力、取决于对许诺爱情的深厚、取决于许诺的爱情选项——他们,都明白。 ………… 在看了第二遍的片子后,晚餐也到了,大家便边吃边聊,对片子的表达方式、想传递的主题、选择的意图,都一一过了一遍; 最后在素材上,莫里安和顾子夕各提了一些意见后,许诺一一记了下来。 许诺快速的吃完饭,便将两人的意见整理了,重新又回去看片子。 “许诺,吃了多少呢?”顾子夕放下筷子瞪着她。 莫里安只是低头吃自己的,并不说话。 “我?”许诺转头看着他,嗫嚅着说道:“我下午吃多了零食。” “零食吃多了对胃不好,公司希望每个员工都有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健康的身体。”顾子夕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哦,我以后注意。”许诺尴尬的应了一声,便回头去看片子。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便只有PPT里传出的音乐声,还有其它三人吃饭,偶尔的筷子碰到盘子的声音。 “你们慢慢吃,我回房间去改提案。”许诺在看完一遍后,关掉投影仪,收起电脑,对顾子夕、莫里安和张玲说道。 莫里安抬起头来对许诺说道:“最后一步分和我的提案有些差异,我会调整到和你同步,你稍后将完整的片子先发给我,改后再发一次。”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与顾子夕和张玲又招呼了一声后,才报着电脑离开。 ………… “我吃好了,两位慢用。”在许诺离开后,莫里安也放下了筷子。 “慢走。”顾子夕点了点头。 在看着莫里安离开后,也放下了碗筷,对张玲说道:“这里收拾一下,你改好方案后,到我房间去,我们再一起过一遍。” “好的。”张玲点了点头。 直到看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三个人,工作的时候倒是挺正常的,一但离开工作,三个人之间就显得僵硬而尴尬。 “顾总是个强势的人、那莫总监脾气似乎要好点儿,不过,对于爱情这回事儿,脾气再好,也不能拱手让人吧。嘿,许诺,这么两个优秀的男人等着你选,够好运了哦!”张玲关上会议室的门,自在的吃了起来,心情比起刚才来,放松了许多。 第三节,修稿?和莫里安有关系吗 许诺和张玲的心情也差不多,那两个男人的气场都太强大,好在莫里安一直温雅低调,若是也和顾子夕一样,不分场合的要求她、提醒她,她可得多尴尬呢。 想到这里,对顾子夕的管她的习惯、对莫里安的懂她的回避,只觉一阵头痛——好吧,除了这一次,这两个人再不会有交集了。 当下长长的叹了口气,抱着电脑回到窗边的沙发上,将PPT发给莫里安后,便开始一边改片子,一边揣摸顾子夕和莫里安提出的意见。 却在动手修改时才发现,两个人的意见完全的相反——顾子夕建议修改的是历史部分,觉得过于沉重与古老,建议将色调修得明亮一些,图片可以用原来的素材,但要选完整华丽的图片。其它方面倒是没有意见。 而莫里安的意见,则是历史篇不用修改,就是建议将鼓声的背景音乐,改成京剧的唱腔,一来展示了京剧在B市的地位,二来放弃以鼓声传达过去为‘暮色’的低沉感,而是更重视传承感。 对于这点,许诺还是认可莫里安的意见。 所以许诺在网上找了许多音乐后,又重新配了音乐,再放一次,果然感觉效果要好许多,有种原汁原味的古都的味道。 “太棒了,莫里安就是莫里安,这眼光独到啊。”许诺兴奋的打了个响指,将电脑放在沙发上,自己则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活动着身体。 ………… 顾子夕的房间。 张玲将改过的PPT放给顾子夕看:“这两张改过了,从视觉上来看,确实简洁舒缓许多,画面也干净。看起来更大气和国际范儿。” “恩,那就确定下来,以这个为准。”顾子夕点了点头:“你把色度调好,做一份打印的色度说明。” “OK,这部分就确定下来了。”张玲笑着直起了身体,看着顾子夕问道:“顾总的报价部分应该也确定了吧?” “差不多了。”顾子夕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确定的文稿和色度说明,稍后我发给您的邮箱。”张玲见他无意多说的样子,也便不再继续追问,拿了自己的电脑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在张玲离开后,顾子夕打开电脑收邮件——其实,他还在等一个消息,就是关于其它三家公司的报价消息。 他知道政府这种项目,预算肯定是充足的。但做为竟标方来说,报价就十分要技巧了——不能太低,太低意味着你的拍摄质量、加入人员的水平,都不能保证; 不能太高,太高说明你只是个世俗的商人,不考虑政俯利益,心里不把文化当回事儿,这种人,政府不喜欢。 这个不高不低的度,就在于做了精确的投入预算后,在这个预算内,给予上下10%——15%的浮动——浮动的参照物,当然是其它公司的报价。 比最高的公司要低、比最低的公司要高,然后合乎自己的报价细节。 一个项目的竟标成功,提案固然重要,预算报价同样不可马虎。所以顾子夕在知道这个案子后,全程亲自运作。 …………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收到这边一个广告公司的邮件,另三家公司的报价,果然已经被他弄到手。 顾子夕微微一笑,在看了一眼报价后,便打开文件,比照着自己的预算,确定下来最终的价格,然后往后倒推至每个项目——最后再汇总起来,无论是拆开看单项预算、还是汇总的总金额,都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报价。 “许诺,公司介绍部分和报价部分已经完成了,你的提案修改完了吗?”顾子夕给许诺打过电话去。 “刚刚改完,是我发给你,还是我到你这边来?”许诺在电话里快速说道。 “我到你这边吧。”顾子夕边讲着电话,边往外走。 “我到了,你开门。”站在许诺的门口,顾子夕边讲话边敲着门。 “电话费不要钱呢。”许诺拉开门笑着说道。 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径自走到窗边坐了下来:“都改完了吗?合适的图片这么快能找到?” 许诺走了过去,将电脑放在桌子上,边打开播放边说道:“图片没有换,直接换了音乐;在第二部分,依你的意见减少了图片的数量,看起来简单直接。” “哦?”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 两人安静下来,将整个片子从头到尾的又看了一遍,无论从配乐还是从画面的数量上,都舒缓了许多。 顾子夕按掉暂停,看着许诺说道:“我觉得第一部分的画面太过沉闷,虽然改了音乐,夕阳与古城的结合,给人的感觉就是日落孙山,这样不好。” “我们整体是有对比的,用京剧的唱腔将人们拉回到古老B市的怀旧年代,然后展现一个新的现代篇章,最后是极度现代化的展现,给受众者一直上扬的心理。”许诺坚持着说道。 “许诺,我们的片子是给全世界看的,需要每一秒、每一分的运用,都是积极的、宏大的,没有这一分三十秒去让人体味抑扬顿挫。”顾子夕皱眉说道:“我知道你和莫里安都是从艺术的角度出发。但我是从受众心理和商业的角度出发。” “所以,我希望你能改过来。”说到最后,顾子夕的语气又变得强势起来。 “人的思维和视觉都是连惯的,这一分三十秒并没有浪费,难道有人看了这一分三十秒就放弃看整个片子了吗?”许诺坚持着说道。 “有这样一个故事,就是银行职员从实习开始,就只看真钞从不看假钞,每天数的摸的全是真钞,在千百次的训练之后,他们一看到假钞,第一时间就能辩认出来,你知道为什么?”顾子夕看着许诺,沉声说道。 “为什么?”许诺皱眉看着他。 “因为他们眼里只有真的。但凡与真的一点微小的差别,他们就能感觉到不同。”顾子夕点头说道:“所以,我们传递给世界的声音,不需要对比、不需要由低到高的上扬,要一直是上扬的,是最好的、是明亮的。” 许诺被他说得一时没办法反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皱眉看着他说道:“你说过,创意的事情由我作主的。” “可是这一块的缺陷太明显。”顾子夕沉声说道。 “你确定不是因为莫里安的原因?”许诺的眸子转了转,压低声音小心的问道。 “我要对他表示不喜,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吗?”顾子夕的脸色一沉,声音不由自主的粗了起来。 “那我再想想,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但又不完全有道理。”许诺轻咬下唇,定定的看着他。 “明天早上11点前要确定下来,12点前打印装订,下午2点送到,这个时间你要把握。”顾子夕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在离开她的房间后,顾子夕不由得回想她的话——这么坚定的坚持,真的有莫里安的因素吗?不是一向认为,她的创意比自己更国际话、更现代吗? ------题外话------ 我能说,今天我生日,我多发了一千字吗? 哈哈,虽然晚了些,量很足哦!   ☆、Chapter035 竞标背后 第一节,提案?许诺与子夕的分岐 顾子夕深深吸了口气,拿了衣服去酒店的健身房跑了半个多小时后,才让胸中压抑的一股火气平熄下来。 回到房间,冲了个澡后,顾子夕给许诺打过电话去: “将修改后的提案发给我吧,我再看看。” “我还在改,两种方式都试一下。” “先发过来吧,我再看看。” “好的。” 挂了电话后,顾子夕便收到了许诺的邮件,顾子夕戴上耳机,又重新慢慢的去看、去体会许诺设计期初要表达的状态。 ………… 而许诺在房间里,正趴在电脑上找图片,试图以顾子夕的思路做一个新版本。 顾子夕说的是有道理,但他的道理也太过现实主义,让她有些不能接受,创意之本还是要讲究结构性与完整性,在这基础上来做妥协和修改。 所以她决定两种版本都感觉一下,看看是否有让步的余地。 找图片、改配乐、调结构,一直忙到凌晨一两点,新的提案才算修改完毕。 许诺将修改后的提案,在重新做了配乐修整后,一并发给了顾子夕和莫里安后,给自己做了个六点的闹铃,连澡都没洗就上床了。 迷迷糊糊中她还在想着,自己今天问顾子夕的话,其实是有些过份。他是公司老板,他是最希望公司能入围的;而且,如他那样霸道强势、又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会因为一份被拒绝的感情,而做出影响提案的决定呢! 他的决策和意见,从来都是从对项目有利的角度出发的。 所以,她应该更客观的去评估这两套方案,而不能只站在创意的立场; 以后再不能和他说这样的话,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已经分手,她凭什么会以为,他还会为她的行为而难受、不满、甚至做出吃醋这等小家子气的事情来。 想清楚这些,许诺自嘲的笑了笑,蒙上背子放松的睡去。 ………… 累极无梦,这一觉虽然只有四五个小时,质量却是极高。 听着手机闹钟醒来的时候,许诺几乎没有怎么赖床。 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启动工作文件后,才跑去刷牙洗脸。回到办公桌旁边时,屏幕右下角已经有邮件提醒——莫里安和顾子夕的回复都已经发过来了。 “两稿都看过,以竞标的角度来说,我坚持第二稿。而且,若是竞标成功的话,或许这两稿都不会用到,而是会由临时组建的团队再拿新的创意。所以:这次的目的不是展示,而是说服组委会。” 这是顾子夕的回复。 “第一稿的传承与转接非常好,能够将受众的情绪很好的调动起来,对城市的表述有线性感的延伸。第二稿的调子明快直接,优点是诉求清晰,缺点是整个陈述平缓没有起伏,造成不了视觉冲击与视觉延缓。” 这是莫里安的回复。 许诺抱着电脑思绪良久,抱着电脑去了顾子夕的房间:“我和你讨论一下方案。” “恩。”顾子夕似乎睡得也不早,听到敲门声来开门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睡衣:“先进来再说,我一会儿就好。” 看着赤着上身仅着丝缎睡裤的顾子夕,许诺不由得一阵尴尬:“不好意思,以为你起来了,我一会儿再过来吧。” 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哪儿有这许多讲究,时间已经很紧了。” “哦。”许诺的脸微微一红,抱着电脑侧身从他身边过去,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味儿,让她不由自主的一阵心慌。 不过想想,这个男人是习惯裸着上半身睡觉的,若是张玲或林晓宇来敲门,他也就是这个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 快步走到外厅的书桌旁坐了下来,看到顾子夕关了门后,便直接去洗漱间刷牙洗脸,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就不能先穿上衣服?” “好啊。”顾子夕连头都没回,边挤着牙膏边说道:“我的睡袍在床边的沙发上,帮我拿一下。” 许诺不由得一愣,当下站起来:“我一会儿再过来。” “这么大脾气呢?”顾子夕轻笑,转过身来看着她:“帮我拿一下吧,一会儿张玲也过来。” “那可不正好,让她欣赏一下。”许诺轻哼一声,转身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看着她轻俏的背影,顾子夕的眸光不由得微微暗沉——她是想和他瞥清关系的、也是想和他拉开距离的。 只是许诺,分手是你说的、不要感动是你说的、分手不要做朋友也是你说的,可你在我的面前,依然无法从容,不是吗? 顾子夕为她的倔强与坚持而心疼,也为她这样的放不下而心暖——这段感情他们都走得很辛苦,至少至少,她的不从容也是对他坚持的另一种回应。 ………… 许诺去到楼下转了一圈,最后在星巴克买了四杯咖啡和四份早点回到酒店,再敲顾子夕房间的门时,是张玲来开的门。 见是许诺,张玲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尴尬——虽然是为了工作,这么一大早的在老板的房间里,会不会让她误会? “许经理,早。”张玲的表情略显不自然。 “早啊,我给你们买了早点。”倒是许诺的神情一派自然,没有任何的不适或不快。 “呃……”张玲忙伸手接过许诺手里的早餐袋,侧身将她让进来。 “早。”许诺就如刚才没有来过一样,将早餐放在外间的办公桌上,对正在看电脑方案的顾子夕打着招呼。 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才又转过目光看她:“你早上一点四十五发的邮件,过来的时候是六点四十五,只睡了四个小时?” “顾总是不是很羡慕我们年轻人?睡四五个小时,顶得上你睡七八个小时?”许诺拉开椅子,看着他笑着说道。 顾子夕不由得瞪了她一眼,沉着脸说道:“不知道谁的脸上尽是黑眼圈呢。” 许诺轻轻挑了挑眉梢,边拿手机给莫里安发信息边说道:“所以你应该为有我这样的员工而开心,因着老板的一句不满意,便自觉的加班加点、熬夜改方案。” 看着她努力的做出一副疏离有致的模样,顾子夕不禁微微皱眉,当下也不再说话,拿起一份早餐,拆开来慢慢的吃着。 张玲走过来,见他们面对面的坐着,只得坐在了两人之间的位置上,却又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张姐吃早点吧,顾总早上还提醒我时间紧张呢。”许诺看着张玲笑了笑,将一份早点推到她的面前,站起来对顾子夕说道:“莫里安要改他自己的稿子,不过来了,我帮他把早点送过去。” 顾子夕微一皱眉,看着张玲说道:“张玲,你帮许经理送一下,许经理修提案的时间比较紧。” “好的。”张玲忙站起来,不仅拿了莫里安的早点,更是将自己的那份拿了起来,笑着对顾子夕和许诺说道:“正好我改的方案也让莫总监再看看。” 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后,张玲便转身离开了顾子夕的房间。 ………… 许诺略略抬了一下眼皮,轻瞥了顾子夕一眼,并未说话,只是低头吃自己的早点。 “我的回复你看了?”顾子夕喝了口咖啡,将已打开的电脑放到桌面中间。 “恩。”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后,看着顾子夕慢慢的说道: “从创意角度来看,我坚持我的方案;从服从的角度来看,你是老板,我这是代表公司做方案,所以最后的决定权在你;从竞标本身来说,我没与政府官员打过交道,所以没办法揣摸他们的喜好和心思,我的创意只尊从于对这个城市的理解来做;这方面,或许你更有发言权。” 顾子夕有些意外她这不是妥协的妥协——是让步,却不失对自己专业的坚持;看问题也变得全面起来。 这个全面,不仅是考虑到创意本身将面对的受众群体,更考虑到做创意的源本意图——或许是她太过的渴望成长、强大,以至于她成长的速度,简直令人吃惊。 “我印象中的政府官员,说话喜欢打官腔、看报告喜欢听假大空的话、不喜欢将阴暗的、不好的、落后的东西给揭露出来,好大喜功、遮掩事实,是他们的共同点。所以我建议用色调更明快的方案、去掉起伏曲线里的低伏之处,就是这个原因。”顾子夕看着许诺,点了点头,向她分析着自己坚持修改的意图。 “这个文部长,打了两次交道,和你说得不一样。”许诺看着他,思索着说道:“感觉是真心想做事的。” “还有最后几个小时就要投标书了,对价格我有信心,对于提案……”顾子夕伸手敲打着桌面,思虑良久,对许诺说道:“你先把两份都打印装祯好,我再去了解了解情况。” 许诺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我已经安排张玲去买打印机了,一会儿我把所有的资料发给你,你自己打印装祯,报价方面,张玲和莫里安都不宜知道。”顾子夕看着她强调着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许诺心里不由得微微梗了一下,仍点头应了下来——到底是他太多疑?还是商人都有这样的小心谨慎? “在商场上,随意的相信别人,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脉交到别人手上。”顾子夕看着许诺微滞的表情,淡淡的说道:“这份报价,是我花了很大的代价,从代理广告公司那里买了内部消息才做出来的。我能这么做,别人也能这么做。这是商场、这里的竟争是不见血的残杀,容不得你天真和失误。” “商人和一般人处理事情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可以理解。”许诺点了点头,站起来收拾好桌上的早餐袋,扔进垃圾桶后,转身拿了电脑对顾子夕说道:“我先回房间将两个提案再润润色,你让张玲买了打印机后,直接去我房间。” “恩,弄完了再补个觉,我可不希望,下午一起去送标书的时候,你还顶着一幅黑眼圈。”顾子夕点了点头,淡淡的语气,不带一点情绪。 “呃……”许诺不禁语结,瞪了他一眼,抱着电脑离开了他的房间。 顾子夕只是微微一笑,在许诺走后,犹豫了一下,便给景阳打过电话去:“B市的文宣部有关系吗?” “上次和你说的城市宣传片的项目,报价上已经搞定了,在创意方案上,许诺做了两套方案,我和她分岐挺大,想探探市里的风格再做确定。” “不过,时间挺紧了,我们现在把两套方案都准备好了,如果有确实的消息,我们就选一个,如果没有的话,只能随便拿一套去赌了。” 顾子夕对景阳快速的说道。 “她?”不知道景阳在电话里说了句什么,顾子夕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那还是算了,我宁愿这个项目做不进去。” “我和她之间,没可能和解。有些事,我不调查,不代表我不知道。” “恩,你看着办吧。” 挂了景阳的电话,顾子夕的脸色一片阴沉。 第二节,朝夕?暗中的动作 法国。 “朝夕,这事儿你听了也就听了,不要插手、更不要通知她。”景阳挂了电话后,见顾朝夕的眼珠子转了起来,便立即制止了她。 “我哪里有这么多事。”顾朝夕不由得轻笑,边看着顾梓诺穿衣服边说道:“我以为他比我更现实,只要对生意有利的事情都会去做,没想到他会连现成的资源都不用。” “男人的世界,女人永远都不会懂。”景阳轻瞥了她一眼,转头对顾梓诺说道:“顾梓诺,你说是不是?” “是。”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是。”顾朝夕淡淡的应了一句,对顾梓诺说道:“顾梓诺快去刷牙洗脸,我们要上学了。” “大姑姑,你送我坐校车吧,你不要送我去幼儿园了。”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她。 “为什么?”顾朝夕伸手帮他整理着衣服,随口问道。 “因为你肚子里的宝宝好大了,你开车不能寄安全带了。开车不寄安全带是很不安全的。”顾梓诺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认真的说道。 “小东西,安全意识还挺强的。”顾朝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道:“以后由你景阳叔叔送我们。今天他忙,大姑姑再送你一次。” “以后妹妹上幼儿园,我去送。”顾梓诺伸手拍了拍顾朝夕的肚子,又将耳朵贴了上去,认真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就知道是妹妹?”顾朝夕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还是想生个儿子的,但景阳死活不让她去做性别鉴定,她也没办法。 “我喜欢妹妹呀!”顾梓诺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呀,我们都喜欢小女生呢。”景阳帮顾梓诺穿好鞋子后,拍了拍他的头笑着说道:“快去吧。” “哦。”顾梓诺对着顾朝夕的肚子说道:“妹妹再见,我要去上学了。”说着一溜烟跑到洗浴室刷牙洗脸。 “再坚持一天,明天我送你们。”景阳俯下头,在顾朝夕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温柔说道。 “没事儿,这小鬼头也太懂事了些,不知道子夕是怎么教出来的。”顾朝夕笑着说道:“有时候问的问题,我都没办法回答。” “所以说,生个女儿就没这些问题了,女儿对妈妈最贴心。”景阳笑了笑,伸手轻抚着她大得不像样子的肚子,叹息着说道:“女人生孩子真是挺辛苦的。” 顾朝夕看着他温柔而心疼的眼神,心不由得微微一动——自她怀孕后,身边不仅多请了一个阿姨帮忙,景阳也基本减少了在外应酬的次数,尽量回来陪她。 而她自己的工作也是忙得一塌糊涂,可即便如此,有时候仍会有莫明的脾气、有莫明其妙的忧郁。 而那个女孩? 她一个人、没有人在身边嘘寒问暖、没有让她赖以寄托的工作,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呢?她又是怎么撑过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的无助的呢? 是因为她一心看钱,这些都不是事?还是她本性强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想什么?”景阳沉静的看着她。 “没什么,生孩子麻,所有的女人都要经历的,也没什么辛苦的,你别这么作了,看着让人烦。”顾朝夕瞪了他一眼,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还以为你怀宝宝会变温柔点儿,看来难。”景阳哈哈一笑,将顾梓诺的书包拿在手上,送她们两个去车库。 仔细的帮顾朝夕将驾驶室的坐椅调好,又帮顾梓诺寄好儿童坐椅的安全带后,对顾朝夕说道:“子夕那事儿,你别过问,这件事情她就算不出面,子夕也是可以搞得定的。” “我知道了,再见。”顾朝夕眸光微闪,朝着景阳摆了摆手,便发动车子离开了车库。 景阳随后开了另一辆车直接去了办公室,通过进出口贸易的口子,间接的了解B市这个项目的进展和思路,以及几位主要领导人的风格个性。 只是,这曲曲折折的关系,打通起来,确实需要费一番功夫,不知道最后消息来的时候,是否还来得及。 景阳与顾子夕一直保持着进展上的沟通,而顾子夕倒是比他更加的笃定和从容。 第三节,子夕?最后的决定 许诺的房间,顾子夕在调整着打印机的色度与模式,许诺则对着电脑一张一张的PPT校着稿,检查排板和错别字——这样的工作,比做提案本身还要费功夫,许诺两眼盯着电脑,只觉得眼睛生生的发疼。 “好了吗?”顾子夕调试好打印机后,看着她问道。 “第一份可以了,你先打。”许诺将校好稿的公司介绍发到顾子夕的电脑后,继续将眼睛盯在屏幕上,捉虫子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检查着。 在顾子夕打完两份公司介绍后,许诺正好核对完一份创意提案,然后发给了顾子夕。 两人默契的配合着,直到十点半,所有的稿子校对打印完毕,离送稿时间还有三个半小时,而景阳那边也还没有消息。 两人看着打印好的竞标书,对视一眼,各自拿了一份,用买来的锦面专用装祯文件夹一页一页的装订好。 “还等吗?”许诺看着顾子夕。 “用你的那份吧,你说得对,在我们无法揣摸对方的心思前,我们发挥自己的创意优势。”顾子夕看着她,沉静的说道。 “好。”许诺垂眸看着手里装祯好的竞标书,自信的说道:“我对自己的创意有信心,做这么多年的创意,有时候灵感和感觉,会比数据的、理论的分析,来得重要得多。” “我相信你。”顾子夕点了点头,你去休息一下,我把你这份再打印一套,以防有什么差错和意外。 “我不……” “这是工作要求。” 许诺正待拒绝,看见顾子夕义正言辞的模样,呐呐的将没说完的话又咽了下去,放下手中的竞标书后,转身往卧室走去。 顾子夕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打印机里吐出来的一张一张的纸,然后又沉着的将这些纸装祯成册,仔细的将废纸收好后,也坐在沙发里,眯起眼睛休息起来。 虽然许诺在房间、他在客厅,却仍感觉到一种和她在一起的安然与沉静——也用这样的距离,想念着她在怀里时候的温软感觉。 ………… 12点整,张玲打了电话进来,提醒他该出发去文宣部了。 顾子夕这才惊觉,一个小时的时间,自己竟然睡得比晚上还沉——是因为有她在身边? 顾子夕的嘴角自然的弯起一弧淡然的笑意,起身去洗浴室洗了一把脸,整个人清醒之后,才去敲许诺的门:“许诺,要出发了。” “哦,好。”许诺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声音,有股格外娇软的味道——是她每次从他怀里醒来的味道。 顾子夕定定的站在门边,半边挪不开步子——这样的她近在身旁,要压抑对她的爱情,该有多难? ………… “顾子……” “喂,你站在门口干麻,吓了我一跳。” 许诺拉开房门便看见站在门边一脸若有所思的顾子夕,不由得吓了一跳。 “哦,怕你起不来,准备再敲门的。”顾子夕看着她因睡眠而显得毫不设防的脸,心里某处放着她的角落,不由得一片柔软。 “我起来了,洗把脸就好,你等我一下。”看着他眸子里的温柔,许诺故作淡然的说道。 “装祯好的竞标书放在桌子上了,一会儿记得带好,我过去换身衣服,十五分钟后大厅见。”顾子夕点了点头,只作平常的交待着工作。 “好的,一会儿见。”许诺见他终于没有更多的流路,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更放松了些。 “一会儿见。”顾子夕柔柔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 许诺快速的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将竞标书又仔细的翻看了一遍后,仔细的放进了随身的大包里,想了想,将另一份准备弃而不用的竞标书放在了电脑包里,这才又拿了羽绒外套,快速的往外走去。 ………… 在大厅里看到顾子夕的时候,许诺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惯的白衬衣,外面是紫灰色绒面西服。 而她,则是一件茄紫色缎面衬衣、外面是紫灰色西服套裙——竞然这么巧,和她的搭配就像情侣装似的。 “这么巧,象工作服似的。”顾子夕笑着走过来,将她手上的电脑包接了过去。 “呃……”许诺真是不得不服他的脑袋转得快——明明看出自己的尴尬了,一句工作服似的,将所有的尴尬全然的化解。 “没看到张姐呢。”许诺暗自吸了口气,大步跟上他的步子,随意的问道。 “让她先过去了,看看现场的情况。”顾子夕淡淡应着,与她一起快步往停车场走去:“莫里安自己去?” “是的。”许诺点了点头:“个人交提案的时间比公司这边要早一个小时。”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 ………… 一路上,顾子夕安静的开着车,许诺则拿出竞标书反复的看着。 “不用再看了,既然到了最后的时候,完全放松就好了。”顾子夕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提醒着。 “哦。”许诺合上竞标书,深深吸了口气:“我还是有些紧张。” “正常,不过,适度就好。”顾子夕侧头给了她一个温润的笑脸,轻声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响着的电话,又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莫里安的电话。” “你接吧。”顾子夕的语气淡淡的。 “莫里安,情况怎么样?”许诺接通电话,急急的问道。 “文部长亲自接提案,每个人都谈了大约半小时左右。至于公司这方面,不清楚会不会用这个方法。不过从沟通的创意思路来看,我建议你用原来的那份提案。”电话里,莫里安的声音低缓而温柔,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好的,我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你谈的情况怎么样?有几成把握?” “感觉还行,整体上来看,这个文部长身上更多企业的气质,官场的气质倒是不浓,如果有沟通的机会,注意发挥自己的创意优势就行了。”莫里安想了想说道。 “好的,那我先挂了,你说的话我再想想,我有点儿紧张呢。”许诺的声音细细的,与平日里的自信张扬完全不同。 “好,挂吧。”莫里安说完便先行挂了电话。 许诺捏着电话看着顾子夕说道:“个人在交提案的时候会当面沟通,文部长身上更多企业气质,不同于眼下那些当官的。” “恩,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帮我看看,应该是景阳的信息。” “恩。”许诺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景阳:“景阳说,托人了解过了,文部长确实是莫里安说的那个样子的。让你把握好风格,选合适的提案。” “看来你是对的。”顾子夕接过电话放回到一边,给了许诺一个赞许的笑容。 “只能说这个人恰好是这样吧。”许诺笑笑说道,在有了莫里安和景阳的信息后,许诺觉得自己的紧张随之缓解了不少。 ………… 到市政厅办公大厅后,张玲快速的跑过来:“H&G和S&K两家公司还没来。风尚来得最早,华衣和西园和我们差不多,是刚到的。” “恩,风尚进去了吗?”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离约定的2点,还差15分钟。 “还没有,从个人提交提案的情况上来看,这几家公司约的时间应该都不同,我们是2点,看来是最早的。”张玲低声说道。 “最早?”许诺重复了一句,转眸看向顾子夕,低声说道:“早有早的好、先入为主。” “早比晚好,早的会成为评估的水准线。”顾子夕点头,看着许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意。 原本还紧张着的张玲,见两人越来越轻松的表情,紧张的情绪自然的放松了下来。 其实,顾子夕是见惯各种场合,有谨慎却并不紧张;而许诺,则是惯性使然,每到项目的最后关头,她都会想方设法让自己以最放松的状态面对。 ………… 两点的时候,出来接顾子夕和许诺进去的,是文部长的秘书。但进去之后,文部长只是大致翻看了一下竞标书,没有聊任何与项目有关的话题,便让他们离开了。 而让他们感觉出乎意料的,则是回复的时间:当日两点交的稿,第二天的十点便出结果,所以通知各公司这两天不要离开B市——这几乎顾子夕参与的竞标项目中,回复最快的了。 ………… “确实是分开提交的,而我们是最早的。”张玲看着他们说道。 “他们的工作风格,当真让人意外。”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 “提交环节是正常的,企业不同于个人,考察的是整体实力和能力,要看了提案、进行对比才能做决定;个人只需要符合某方面的能力即可,所以面谈之后再看提案,差不多就可以确定下来了。”顾子夕从容的说道。 “我们现在就只能等着了?”许诺看着顾子夕。 “张玲回深市,继续顾氏那边的案子;许诺留在这边,准备中标之后的提案讲解;我也留在这边,在结果出来前,看来能不能活动一下。”顾子夕看着她们两个说道。 “好的。”许诺与张玲对视了一眼,转头看着顾子夕点了点头。 许诺和张玲回到了酒店,顾子夕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四节,郑仪群?动用关系 晚上,某中式特色餐厅包房。 “文部,现在找你出来见一面,可是难上加难啊。”郑仪群看着文宣部的文部长,脸上是温婉而得体的笑容。 “听说你好多年不管事了,怎么这次会对这个项目有兴趣?”文部长温文的笑着,满身的儒雅中,将为官的分寸、旧识的身份,都拿捏得极为得当。 “这次竞标的有家公司叫做‘品尚’,是我家老大投资的,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就是来问问,他的提案有几成把握,没有的话,我让他早些回去,一条心放在顾氏的业务上头,也别一天到晚的不务正业了。”郑仪群淡淡笑着,没有提一句要文部长关照的话。 “哦?”文部长似乎有些诧异,轻扬了扬眉头,看郑仪群说道:“上个月Y视的竞标我是知道顾氏拿了标王的,倒不知道这家公司也是他投资的?” “文部长,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因为我再嫁生子,和这个儿子的关系闹得很僵,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事的。”郑仪群低下头,神色间有些落寞之意。 “唉,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不体谅父母的生活。”文部长低低的叹了口气,想了想,看着郑仪群说道:“虽然老顾也去了好些年了,他对我的好,我也总是记着。” “只是你们一向在深市发展,生意也做得大,我这个穷当官儿的是想使力也使不上。这次既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否则这心里每每想起来,总是觉得过意不去。”文部长小心的斟酌着措词,每句话说得都很慢。 “不过,这是个政府项目,做好了也就是个名气的事儿,想从里头赚钱,怕是没多大机会,他可有思想准备?”文部长想了想,又问道。 “他想做成的事,我总得帮他想办法才是,最终能得到什么结果,我是不管的。”郑仪群的答话也是一语双关——聪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是尽力,文部长帮到什么程度,她不介意;也同时表明了,若是能让顾子夕中标,赚不赚钱,她更不介意。 “好。”文部长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便只谈茶艺,便不再涉及一切与竞标、一切与生意、一切与过去有关的事情。 直到半小时后,文部长先行离开,而郑仪群则在二十分钟后才离开。 ………… 夜色中,走在B市熟悉又不熟悉的街道上、看着明明晃晃的街灯,郑仪群恍然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一恍,时间就过去了三十多年了;一恍,子夕的父亲都去世快十二年了。 “东南,你对这个文立然是救命之恩,今天我却拿这么点儿小事来找他,你说会不会太不合算了?” “不过,我们确实也没别的事找得上,用得一次是一次吧,待到他不在位了,这恩情也就过期作废了呢。” 郑仪群在沿着种满梧桐树的街道慢慢的走着,心里算计着这次找文部长的得与失。 初春的寒意吹入她的大衣,让她不得不拉紧了大衣,微微瑟缩着脖子,看着摇曳灯光下凋零的树叶,郑仪群的心里,不禁生出几分空洞的落寞。 ………… 街道的另一边,许诺与莫里安、张玲吃完饭后,正从酒店里走出来。 “你还在这边呆几天?”莫里安看着许诺问道。 “一天。”许诺应道:“明天出结果后,如果没中,肯定是要回去了。如果中了,也要回去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为新的项目做长期的准备。” “恩,希望能有好消息。”莫里安点了点头:“我这边的通知是后天出来,我估摸着,是要先定下执行的公司,再由执行的公司与政府一起确定人员。所以我也不用再这边等。” “要是定了我们公司,我第一个点你。”许诺玩笑着说道。 “好啊,这次我的小命就捏在你手里了。”莫里安也笑了,心里却想着——若是‘品尚’中了,他的机会自然是减半了。 只是许诺在这方面的心思简单,他也不想让她不开心,所以顺着她的玩笑话,也不点名事情的关键所在。 “那莫总监是明天回去吗?我们正好一起。”张玲看着莫里安说道。 “我明天9点的航班,国航,你呢?”莫里安看着她问道。 “正好正好,我也是9点的国航呢。”张玲笑着说道。 “张姐,你正好有机会向莫里安好好讨教讨教,他可是我的……”许诺正笑着,在看见迎面走来的女人时,不禁立即收了声。 “许诺?” “许经理?” 莫里安和张玲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去——一个穿着长及脚踝的藏青色羊绒大衣的妇人正往这边走来:似乎在看见许诺之后,她的脚步也缓了下来,却仍是方向不变的直直的往许诺走来。 “许诺,是吗?”郑仪群定定的站在许诺的面前,两人几乎相同的身高,让她们彼此平视着对方,只是郑仪群淡然眸子里的强硬与傲气,却让许诺只觉得一阵让人窒息的压迫。 “你好。”许诺轻声打着招呼,定定的站在她的面前,脑海里一片翻江倒海的汹涌——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他的母亲:这个一心要让顾子夕处理掉她的女人。   ☆、Chapter036 永不和解 第一节,母亲?给许诺的警告 郑仪群抬眼看了看她身后的莫里安和张玲,淡淡的说道:“我有几句话说给你听,他们方便听吗?” 许诺的心里微微一慌,在看着她冷漠的眼神时,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转身对莫里安和张玲说道:“我和这位女士有些话要说,你们到前面等我。” “许诺?”到这个时候,莫里安也大致看出来这女子是谁。 “恩。”许诺朝他点了下头,示意他放心。 莫里安的目光,从郑仪群的脸上淡然扫了一圈后,对许诺轻声说道:“没有人生来就比别人卑微,关键在你自己怎么看自己。” “我知道。”许诺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恩,我和张玲在前面等你。”莫里安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与张玲一起往前走去。 ………… “五年前,子夕回来后一直惦着你。”郑仪群的开场白,让许诺有些意外,却仍是安静的听着。 “你知道蜜儿的身体不好,他们夫妻生活不协调。”郑仪群这话就更直白了:“所以,如果你认为身体需要可以转化为爱情,我只能说,姑娘,你太天真了。” 随着她的话一句一句的抛出来,许诺的脸也开始慢慢的发白——人太聪明,有时候是跟自己过不去。 郑仪群很聪明、许诺也很聪明,所以她们的对话,都只需要点到为止。 郑仪群甚至没有一句的指责和漫骂——只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陈述着这个事实。 “有很多父母反对的婚姻,最后都不幸福。你知道为什么?”郑仪群看着她淡淡说道:“第一,没有父母支持的婚姻,会让男人夹在老婆和家庭之间,婚姻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斗争状态,男人的疲惫终有一天会抵消一时的激情。象子夕和蜜儿的婚姻即是如此。” “你以为子夕不爱蜜儿吗?他们十年的婚姻,他宠她象个女王。可结果呢,只是生理无法满足,这十年的爱情就没了。” “若他的身体满足了,又想要爱情了呢?十年的感情都留不住,你们一年的感情又有多少把握?” 郑仪群看着脸色发白的许诺,轻轻一笑,淡然说道:“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我劝你一句:姑娘,你还太年轻,不懂这豪门的游戏规则。年轻漂亮的女人,被玩过又扔掉的,你搜一搜新闻就知道了,十个手指头都不够你数的。”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我希望我儿子的婚姻,就算不能让我骄傲,至少也能让我舒心,你这么个代孕的女人,算什么?” 郑仪群的眸底,满是轻鄙,说到最后一句话,已带着压抑的怒气。 想必她是连话都不想和许诺说的。 而她的话,也确确实实、句句戳中了许诺的痛点——她和顾子夕的开始,只是身体的交集;顾子夕对艾蜜儿的宠爱,连他自己都亲口承认;她代孕的历史,让她的自尊一直就被踩在脚底! 这个女人,她真的很历害,没有漫骂、没有威胁,只是几句实话,便将这段以爱情为名的感情外衣,无情的撕裂开来,露出丑陋的真相。 “话我就说到这里,总之,为你自己和为他着想,希望你有个聪明的决定。最后我再说一句:这世界上,只有亲情才是永恒的。”郑仪群说完后,便径直往前走去。 从相遇到离开,她没有给许诺说话的机会,也强势得不需要她的意见。 “许诺。”看见郑仪群离开,莫里安快速的走了过来:“是顾子夕的母亲?” “恩,不知道为什么也会在B市。”许诺轻扯了下嘴角,语气淡淡的,就似刚才只是和一个普通朋友聊天一样。 “你没事吧?”莫里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能有什么事。”许诺咧嘴笑了笑,快步往前走去:“这里的晚上可真冷啊,快回去吧。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好困哦。” 看着许诺漠无表情的脸上挤出的难看的笑容、故作轻松的步子,莫里安只觉得一阵心疼——许诺,为了这段爱情,将自己的自尊放在别人的脚下,值得吗! ………… 回到酒店后,许诺没事人一样,只说要睡要回笼觉,早上不送机了。 “真没事?”在送张玲回房间后,莫里安送许诺到房间门口,看着她不放心的问道。 “真的没有。”许诺看着莫里安,低低的声音里,有着独属于她的坚韧:“莫里安,人的心会随着一次次的受伤而变坚硬;人的脾性,也会随着一次次的经历而变得坚强。” “莫里安,相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许诺给了他一个认真而放心的微笑,看着他轻松的说道。 “好,进去休息吧。”莫里安点了点头。 在看着她进门后,莫里安眼底的温柔和笑意,全变成了心疼——能保护好自己,因为变得够硬、够强吗? 年轻如她、美丽如她,只能依仗着这样坚硬的壳儿来保护自己吗? 顾子夕,你若真的爱她,就该离得她远远的,而不要用你所谓的爱、所谓的给予,让她在自尊与自卑里挣扎、让你的家人一次又一次的把她伤口狠狠的撕开、让她无辜的承受他们的轻漫与鄙视。 顾子夕,许诺不欠你的,是你、是你的家人,欠她的。 莫里安的眸色暗沉,看着许诺关上的房门,心里一片压抑的沉怒,却在她不能放下对顾子夕感情的时候,只能一忍再忍——否则,对她,只有伤害。 ………… 回到房间的许诺,洗了澡后,穿着舒软的睡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想着郑仪群最后说的那句话——这世界上,只有亲情是永恒的。 是的,只有亲情是永恒的。 如顾子夕对她,无论多少埋怨与责怪,他对她始终不忍心伤害;这是血缘的母子之情; 如顾子夕对艾蜜儿,无论多少失望与恼怒,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始终不忍心放手;这是相濡以沫的伴侣之情; 在这样以血缘、以时间堆积起来的感情面前,她们所谓的爱情,显得多么的单薄与脆弱——若没有交易的开始,或许她能仗着自己的年轻美貌多些任性与自信;而在那样的开始之后,她又如何能够相信,再遇到什么事,他能够毫不犹豫的信任她? 没有信任的爱情,即使她不逃开,他们又能走多远? ………… 看着窗外没有星星的天空,许诺将身体往沙发里又窝得更深了些,慢慢的将思绪放空…… 与郑仪群的相遇,并没有让她在对顾子夕的感情上有什么改变——决定放手、决定分开,是她想了又想的决定,不会因为哪一个人的态度而轻易的改变。 而与郑仪群的相遇,却让她更清晰的看到了她与他的家人之间的距离——在她们面前,她总是被动的那一个;在她们面前,她们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高贵,总是让她自惭形秽。 她也想自信的,可她真的没有底气啊! 很没用是不是?很让人泄气是不是? 这样的许诺,连她自己都开始反思起来——似乎,在遇到顾子夕之后,她变得越来越不自信了。 好吧,许诺,不是已经分手了吗?现在你们就是两个平等的人,不许你再自卑、不许你不自信——那样的许诺,让人很讨厌,知不知道! “知道了,不许讨厌自己。”许诺将脚高高的翘起,在玻璃窗上印下一个重重的脚丫。 看着玻璃窗上可爱的小脚丫,许诺孩子气的笑了——那纯然的笑容里,仍不见往日的简单的快乐。 ………… 第二天莫里安和张玲走,没有来和许诺打招呼,许诺也真如她自己说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在房间睡得早餐和午餐都没有吃。 没吃早点也就算了,顾子夕知道她在没有工作、也没有人喊她的日子,习惯睡懒觉的。 只是这连午饭也不吃,也就睡得太过了。 顾子夕不放心,打了电话没人接、敲了门没人开门后,便让服务员拿了门卡开了门。 外厅是没有人的,顾子夕推开房间的门,看见她整个人象虾米一样蜷在沙发里,被子的一角缠在腰间,而大半却掉在地上,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许诺——”顾子夕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轻轻喊了一声。 “恩……”她也低低的应了一声,只是眼睛不见睁开,而手却伸了出来开始乱抓。 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将地上的被子拽起来帮她盖好后,她才连刚才伸出来的手一起,把自己全塞进了被子里,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蜷缩成一团的身体,让她看起来那么的小、那么的软、那么——让人心疼的没有安全感。 顾子夕看着她熟睡的脸半晌,站起来连人带被子把她抱到了床上——而回到床上的她,仍然以这种蜷缩的姿式睡着,紧抓着被子的手,一下也不肯松开。 看得顾子夕眸光一片暗沉,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在他们爱情的开始,他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以至于越往后走,他们的路越难。 许诺,是怪我不好。 多希望,遇到你之初,就知道是爱你的;多希望,没有那么多的羁绊,能够简单的爱你。 第二节,竟标?公司中标 顾子夕在她睡过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上还有她身上余留下来的暖意、还有他们彼此都习惯的薄荷香味儿——那样温暖、那样熟悉,让他沉醉其中,就像拥抱着她在怀里一样。 他们就这样一个睡着、一个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子照在床上,似乎被这样的光线照得极不舒服,许诺轻哼了一声,抓起被子将整个脸都蒙了起来。 而顾子夕的电话,在这时候恰恰响了起来:“你好,顾子夕。” 顾子夕? 许诺一愣,慢慢掀开了被子,玻璃窗前,逆光中的顾子夕,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顾子夕?”许诺轻喊了一声。 正在讲电话的顾子夕,在听到许诺的声音后,慢慢的转过身来,冲着许诺微微笑了笑,接着对电话那边说道:“好的,谢谢,我们下午会过来。” “请文部长放心,我们会用公司最好的资源来做这个项目。” 顾子夕沉静的挂了电话,转身看着许诺说道:“我们的提案通过了,下午2点过去谈项目的细节。” “真的!”许诺一下子揪着被子坐了起来:“真是太好了。” “准备一下就过去吧,我先回房间。”顾子夕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加油加油!”许诺举了举拳头,掀开被子跳下床,看着满室的阳光,心里一片明朗的喜悦——走街串巷的去感受、没日没夜的修方案,终于还是过了。 只是,如果这个提案只是让他们通过竞标,而正式的创意还是要重来的话,许诺还是觉得有些失落——花这么大力气做的方案,连拍成片子的机会都没有吗? 好吧,这已经足够幸运了,知足吧。 许诺快速的洗漱完毕,化了个淡妆后,在挑衣服时,刻意的避开了那套蓝灰色的西服套裙,挑了一条毛料阔腿裤、上面配一件红色小西服,在这灰蒙蒙的天气里,多出份亮色的喜庆来。配上精致的盘发,更在活泼里显出几分干练来。 ………… 想想穿红色也不可能和他撞衫吧——果然,今天的顾子夕仍然是一件白衬衣加深棕色西服,手上拿的是同色的养绒大衣,穿衣风格,和他母亲很像呢。 在这样冷冽的北方,都只穿大衣,而不穿棉衣。许诺暗自想着——郑仪群那句:只有亲情是永恒的话,再次泛上心头。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顾子夕见她停在电梯口直直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轻挑了下眉梢,大步走到她的身边。 “想一会儿会怎么谈。”许诺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沉静的说道。 “别有太多的顾虑,把创意想表达的讲出来就行了,主要听听他们的想法和意见。”顾子夕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 到政务办公大厅时,文部长的秘书正走出来,一眼看到他们,快步迎了上去:“这南方女孩子就是不同,不仅皮肤好、身材好,穿衣服也好看。” “吴秘书真会说话,我看北方女孩子的身材才好,个个都是模特儿的高度呢。”许诺笑着,将吴秘书客气的赞美回了回去。 吴秘书笑笑,带着他们往文部长的办公室走去,边走边说道:“北方无论人还是景,都在于一个壮字上头,那女孩子无论多苗条,看起来就是粗糙不精致;南方无论人还是景,都在一个精字上头,同样高挑的个儿,看起来就是细致。” “所以,我们北方的城市,用南方的情怀来表达,效果应该会很特别。” 话说到这里,顾子夕和许诺才明白了吴秘书寒暄的用意——这是提醒他们,稍后与几位领导的沟通,要尽量的保持特色。 顾子夕与许诺对视了一眼,看着吴秘书说道:“吴秘书的眼光当真的独到,用柔情的手法表达壮丽的气质,应该会别有风采。” “呵呵,顾总夸奖了。”吴秘书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当下带着他们,快速的往里走去。 ………… 见他们的,不仅有文宣部的文部长,还有分管城市建设与发展的副市长。 “你们公司是才成立的?”说话的副市长。 “是的,成立半年时间。”顾子夕点头说道。 “顾氏是做日化的麻,也是国内少有的将日化能做出口的公司,怎么相到要做广告公司呢?”张副市长喝了口茶,继续问道。 “从国外公司的发展经历来看,凡是百年企业的,都是注重社会责任、注重品牌打造的企业。顾氏的历史不过十五年时间,但我们也有野心,想做百年企业。所以从生存到赚钱,再到品牌的打造。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发现品牌的专业性问题,是企业快速发展后,自己解决不了的。” “所以想成立专业的品牌公司,以专业人做专业事的方式,对品牌进行全方位的梳理和打造。同时也帮其它有品牌意识的公司,实现品牌发展的跨越。”顾子夕沉稳的答道。 “恩,不错,年轻人不只看到眼前的发展、只看到钱,这很了不起。”张副市长放下茶杯,看着顾子夕点了点头后,转向文部长:“你来说说看,你的意见呢?” 文部长微微笑了笑,看着顾子夕说道:“实际上我们几个人在看过所有提报的资料后,是被许小姐的创意提案所打动了——全方位的展现了B市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在视野上足够的客观立体、在表达上又韵味儿十足。” “其它几家公司,有的提案很国际化、很大气,但少了我们的文化精髓;有的提案很古典,但又过于温婉少了我们北方城市的大气风骨;当然也有结合的好的,但又感觉有些刻意的迎合我们的口味。” 文部长看了一眼张副市长,笑着说道:“也不说人家来迎合就不好,到时候片子也是要迎合世界人民的口味的麻。” “我就是怕迎合了我们的口味,就迎合不了世界人民的口味了,哈哈哈,所以就定了你们这家。用小许做的一句广告词:中国的、世界的。所以要有中国的,还要有世界的,要迎合我们自己的口味,还要迎合世界人民的口味。” 张副市长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因为是个大项目,对我们来说既是形象工程、又是面子工程,全国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都看着呢。所以我们决定的时间虽然短,却很慎重。” “这次的项目由你们公司来承接,在投入上,你们一定要大气;在人员上,你们一定要用最优秀的人才。当然,文部长已经帮你们挑选了一批,如果还觉得不够,可以再从社会上招聘,都没问题,一定要保证质量和时间。” “那是当然,对这个项目,我们会全力以赴。”顾子夕认真的答道:“我们公司的许小姐,是以技术入股公司的股东之一,这次的创意、还有上次‘景园’的创意,都是她一手打造的。对于她的创新能力和融合能力,张市长和文部长可以放心。” “恩,许小姐也是年轻有为,现在的年轻人,当真是了不得。”文部长笑着说道,对许诺不由得也多看了两眼。 “老文,这两个年轻人我看行,就这么定了吧。只有两个月时间就要送片子,时间也紧。”张副市长看着点了点头,站起来和文部长一起走到外面,小声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文部长再回来的时候,看着顾子夕说道:“昨天郑女士来找过我,其实是以你们的实力,是没有必要的。” “哦?”顾子夕当下脸色就变了,只是在商场上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立即将情绪掩了下去,只是微笑着说道:“给您添麻烦了。” “呵呵,老友有这个机会来走动走动,我还是挺高兴的。”文部长微微一笑,和两人又聊了下项目的后续安排,才让吴秘书送他们出去。 第三节,母亲?永不可能和解 “顾子夕……”从文部长办公室出来后,许诺就看出顾子夕的脸色不对。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顾子夕淡淡说道。 “那我先回酒店了,文部长说的这些资料,我先准备一下。”许诺不禁微微尴尬,当即便停下了脚步。 “你一个人先回去,到了给我发个信息。”顾子夕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好:“对不起,我情绪有些不好。” “没事。”许诺勉强笑了笑,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他:“顾子夕,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我该说的,不过,不管你们关系怎么样,她的出发点总是为你好。” “有些事你不懂,你回去吧,我晚些联络你。”顾子夕的情绪有些烦燥,仍克制着脾气,伸手帮她拦了车,看她上车后,才转身回到路边,拿出电话给郑仪群打了过去。 “如果是因为你得到的这个项目,我宁愿不做。” “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让人失望。”郑仪群冷笑着说道:“商场上的顾子夕,不是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现在我放在这里让你利用,你还手软?” “别人不是说,顾氏的总裁奸诈狡猾吗?怎么我看到这个顾子夕,能为了一时之气,连生意机会都不要?” “子夕,即便你对我狠,我也认了,只是你这样的软弱,当真让人失望。” 顾子夕只是冷冷的说道:“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被我利用的。” “你就这么恨妈妈?”郑仪群恼怒的声音里,还带着疲倦的悲凉。 “你别告诉我,辛姨流产的事你不知道;你别告诉我,辛姨在深市无法立足的事,你不知道!”顾子夕一字一句,低沉有力:“郑仪群,我们两个永远不可能和解,你别再白废功夫了。” “……”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以后别再管我的事,也别找许诺。我们两个维持现状吧,千万、千万别让我恨你。”顾子夕的声音里一片倦意。 “子夕,你就不能不吃里扒外?我是你妈,她是你什么人?”电话那边的郑仪群,不由得恼羞成怒:“让那个女人留在深市,难道让她儿子来和你争顾氏?” “你永远这么自以为是。”顾子夕失望的说道——他在替她赎罪,她不知道吗? 在那些事情发生以前,她是他心里最好的妈妈;是天下最能干、最漂亮的母样;是她亲手将他心中的完美女人的形象打碎,是她让他看到这世界最丑陋的东西。 这样的痛苦,她却从来没有了解过。 她以为,帮他得到权、得到钱、得到一切,他就开心了吗——谁来还他一个健康的父亲?谁来还他一个善良的母亲? “就算你怨我、恨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郑仪群似乎也被他弄得失望又无奈。 “你以后千万别再对我说‘为了我好’这四个字,我不需要。”顾子夕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 三月的雨,还裹挟着冬天重重的寒意,还带着北方空气里特有的沙尘,打在身上不仅冷,而且脏。 而顾子夕一直坐在路边有着厚厚沙尘的石蹬上,似乎不知道这里的空气有多糟糕。 “辛姨,花店的生意最近还好吗?” “才过完情人节、又过元宵节,生意好得不行,子安还在这里帮了我两天忙呢。” “我在B市出差,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 “哈哈哈,又不是在昆明,在昆明就帮我带些便宜的花儿啦,B市可没什么可要的。” “那是。” “子夕,是不是又和她吵架了?” “……” “子夕,听辛姨一句,能接受的接受,不能接受的理解,不能接受又不能理解的,忽略。别让自己活在埋怨和责怪你,没有谁会为这样的你心疼。只有你自己。” “我知道。” “老板娘,那个盆景搬下来给我看一下……”电话那边传来顾客的声音,辛兰忙说道:“子夕,还有事吗?” “没有了,你去忙吧。” “老板娘,怎么这么慢,不想做生意我别家去买。” “来了来了……子夕我挂了啊。” ‘啪’的一声,电话里只剩一片盲音,顾子夕的情绪却并没有因为辛兰的宽慰而好起来——甚至更坏了。 曾经的豪门阔太,连重回职场的机会都被那个人给阻断了——一家小小的花店,看尽人生的百态。 而她越是怡然,他就越是难受。 “辛姨,对不起。”顾子夕握着电话,任带着泥的雨打在身上、脸上,那么讲究的人,竟没有觉得脏、更不觉得冷。 直到天色渐渐暗沉,他才慢慢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下电话——手机上,没有许诺的任何消息。 顾子夕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冷,揪着被淋透的衣服,慢慢往停车场走去。 “许诺,于你来说,我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的旁人了吗?” “许诺,你知不知道,我也会累、有时候也需要人来安慰?” 加大油门,车子在泥雨里快速开了出去,心情却如这北方的雨一样,又冷又湿。 …………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 谁也想是天长地久 你的眼眸带一点温柔 闭上眼是否不再拥有 当分手来临的时候 谁也可以找一个理由 那道伤口痛过以后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 车上的暖气开得十足,淋湿的衣服不再滴水,刚上车的那股冰冷的冲动,随着身体回暖的温度慢慢的舒缓下来。 “或许于我来说,所有的爱,都只能拥有一半——父亲的爱、母亲的爱、曾经蜜儿的爱、现在许诺的爱。” “或许,这是一种宿命吧。” 顾子夕的嘴角噙起一丝苦笑,车速慢慢的放缓下来,直如他的情绪一般——收起所有的情绪,他还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高冷强势的顾子夕。 第四节,生病?他们还是相互惦念 酒店的大堂里,许诺将手上的表都看了不下二十次了,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客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还没有回来。 若是平时,她原本也不担心。只是今天,他的情绪不稳定,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呢?真没想到,他的妈妈,对他情绪的影响会那么大。 许诺拿出电话,看了又看,却又不敢打过去——要是在开车呢?要是在躲雨呢?或者根本不方便接电话呢? 直到外面下起了雨,许诺再也坐不住了。她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酒店的大门外,眼睛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从门前路过的人。 三月里冰冷的雨,斜斜的从空中打下,偶尔打在她的发上、脸上,只觉得寒意十足,却又不愿离开。 直到那辆熟悉的车自倾斜的通道直开到停车场,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长长的吁了口气后,对着双手呵了口气,转身快速往酒店里面走去。 ………… “许诺!”刚走到电梯口,顾子夕大踏步的脚步声便随之而来,还没转过身,便被他从后面搂进了怀里:“刚才,是不是在等我?” 他的声音,带着些鼻音的沙哑,听得她心里有些发酸,低头看着他圈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感受着他贴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的脸,许诺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我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的旁人了。”顾子夕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声音里有着少有的无助与虚弱:“许诺,不要推开我,你不知道我看到在门口等我的你,我有多开心、多雀跃。” “没有啊,你是老板,还是我儿子的爸爸,我还是挺关心你的。”许诺的双手,轻轻拍在在他的手背上,努力保持着轻松的语气。 “好,那就保持这样的关心好了。”顾子夕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低声说道:“只要还关心就好。” 声音里的落寞与无助、妥协与软弱,都让她感到心疼。本想推开他的手,又重新握住了他的衣襟,任他在这样情绪纷乱的时候,从自己的身上找回一点温暖。 ………… “啊嚏…啊…啊嚏……”从大厅到房间,顾子夕打了不下五个喷嚏了。 “顾子夕啊,我看你提感冒了。”许诺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回停车场的时候正好下雨,淋了一会儿。”顾子夕揉了揉鼻子,说话时带着重重的鼻音。 “你先去洗澡,我也要换衣服,都被弄得又湿又脏的。”许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皱眉说道:“我这套衣服很贵的,这算公费啊,你得赔给我。” “许诺,能不能别这么现实?”顾子夕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分这么清,还是只想借这样的态度,拉开与他的距离——在松开她以后,她身上那瞬间的柔软,立刻被一层硬硬的壳给包裹了起来。 “我赚钱很难的,怎么能不现实。”许诺皱了皱鼻子,看着他无奈的眼神,不由得笑了:“反正不能白牺牲了,你出钱干洗也行。” “行行行,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男人……你老板我,都快冻趴了,快进去吧,我要洗澡。”顾子夕拿卡刷开了房门,伸手将她一把扯了进去——只是在说到‘你男人’三个字时,看见她的神色立变,便立刻改了口。 “你去洗澡吧,我帮你烧壶水。”许诺装作浑不介意,快步的走到茶水区,拿了电水壶去洗手间打水。 顾子夕看着她略显慌张的步子,心里只觉一片暖意——在他情绪最糟糕的时候,她还在身边,多好。 “你刚才还说要冻趴了,这会儿又好了?”许诺打满水壶,转身看见他还站在原地,不由得直皱眉。 “进来好多了。”顾子夕微微笑了笑,进房间拿了衣服后,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她说道:“帮我泡碗面,我还没吃晚餐。” “好。”许诺点了点头。 “恩。”顾子夕微微一笑,转身进了浴室。 ………… 许诺检查了一下他房间的食物柜,原本酒店放的两盒方便面都没了——这个男人,不知道吃了几餐方便面了呢。 许诺摇了摇头,只得回自己房间去取。 “许诺——”顾子夕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我过去拿面,你这里没有了。”许诺应了一声:“你的门我不关啊,马上就过来。” “好。”顾子夕的声音放松了些——似乎真是病了,竟然有些担心她在这时候扔下他离开:顾子夕,你是真的病了?还是故意的?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迅速往外走去。 回到房间,她也换了身舒适的便装,才从小柜子里拿了两盒方便面去到顾子夕的房间。 ………… “你还要多久,我现在泡吗?”许诺扬声问道。 “恩。”顾子夕低低的应了一声,声音似乎有些不对,许诺以为他是在穿衣服,便也没有介意。 直到面都泡好了,他还没出来,许诺才发现有些不对,站在浴室门口用力敲了敲门:“顾子夕?你洗完了吗?” “恩,就好了。”顾子夕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沙哑的情况更加严重了,而且感觉到严重的无力感。 “你是不是发烧了?”许诺又敲了两下。 “好象有点儿。”顾子夕拉开浴室的门,看着许诺低低的说道:“有点儿烫,但不是很高。” 许诺惦起脚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皱着眉头说道:“还有点儿烫呢,这都得有39度以上了。” “哪儿有这么高。”顾子夕摇了摇头,走到沙发边坐下,只觉得浑身软软的提不上劲儿来。 “我照顾许言十几年了,恐怕比你有经验。”许诺快步走过去,倒了杯白开水递给他:“你先喝点儿开水,我下去拿体温计,顺便再买点儿药过来,这方便面就别吃了,一会儿叫粥上来吧。” “外面下雨呢,别出去了。”顾子夕摇了摇头:“我一个大男人,就算病了睡一觉就好了,你就别折腾了。” “行了,我先去了。”许诺不耐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顾子夕仰头将一大杯白开水喝完,看着那碗方便面却没什么食欲,整个人虚软的靠在沙发上,昏沉一片。 ………… 许诺问清了旁边最近的药店后,向服务台借了伞便出去了——直到出了门,被风一吹,才发现自己穿着单衣就出来了。 想想也是很快的事,一咬呀,举着伞就冲了出去。 “温度计、退烧药、感冒药、还有……”许诺想了想:“还有那个物理降温的冰贴。” “好的。”营业员看了许诺一眼,边拿药边问道:“姑娘不是我们这儿人吧?” “不是。”许诺摇了摇头。 “这个天儿,我们这儿人可不敢穿这么点儿出门。回去赶快喝热水去,小心感冒了。”营业员好心的说道。 “好的,谢谢。”许诺拿了药付了钱,举着伞就冲了出去,衣着单薄的她,在北方的风雨中就似纸片儿似的,看着那营业员直摇头。 ………… “顾子夕——” “顾子夕?” “这人不会真晕了吧?” 许诺不禁皱眉,正准备回一楼找服务员,门就被打开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顾子夕的声音更弱了,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的不耐。 “进去吧。”许诺伸手一探,不由得吓了一跳——不过是一会儿时间,温度又高了不少。 顾子夕软软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将身体往她身上靠去,连说话时冒出来的气,感觉都是烫的……   ☆、Chapter037 大学校园 第一节,生病?她的照顾 “喂——”许诺用力的扶住他,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半扶半拖的将他拖到沙发上:“先吃药吧。”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浑身发软的坐在沙发上,显得特别的安静。 许诺将药的说明书快速看了一下,拆开药后,将水杯和递在他手里:“先喝了,我打电话问问张庭,要不要去输液。” “恩,不用,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顾子夕接过药,一把全扔进口里,仰头一大口水全吞了下去,然后将杯子递回到许诺的手上,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去床上睡会儿,帮我看着电话,公司的和文部长那边的,你帮我接一下,能处理的就回复了,不能处理的,帮我记下来。” “其它的电话,不用接。”顾子夕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哦。”许诺伸手接过他的电话,放到茶几上,看着他说道:“你去床上平躺着啊,我给你弄冰敷的东西。”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扶着沙发站起来,提着虚软的腿,慢慢的往里走去。 许诺微皱着眉头,仍是没有上前去扶他一把,只是转身去将大门关了后,拿了毛巾将冰块包了起来,用手试了一下,这才去房间,细心的帮顾子夕敷在额头上。 “会不会太冰了?还行吗?”许诺看着他无精打采的虚弱模样,只觉心里微微的发酸。 “挺舒服。”顾子夕低低的说道。 “恩,那你别动,现在量一下体温。”许诺点了点头,拉起他的手臂将温度剂放在他的腋下后,让他用力夹好。这时候的顾子夕,就如梓诺般的听话而乖巧,任她干什么,他都听话的配合着。 “你先睡,到时间我过来拿温度剂。”许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好。”顾子夕眼皮微抬了一下,似乎在看了她一眼后,才又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许诺弯腰将被子拉下一些,让他胸口的地方好散热,做好这些,重新回到客厅,将桌子收拾了一下后,这才坐下来休息。 想想顾子夕,只觉得他固执——不管和他母亲关系好不好、不管她母亲为人如何,也总是为他的事情在张罗呢。 其实,不管郑仪群是瞧不起自己也好、反对自己和顾子夕在一起也好,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要是她有妈妈能关心的问她和许言一句,她们姐妹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呵,每个人的境遇不同,要求和期待也就不同了吧。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倒了杯开水在旁边凉着后,将刚才给他泡的那碗面给吃了。 抬腕看了看时间,折腾了这么半天,已经是晚上9点了,今天和文部长约定的是,明天上午10点去他办公室,将他推荐的创意团队成员给确定下来。 他这样子,明天能去吗? 许诺进到房间,将温度剂取出来,果然如她手温所测——41度了。而且吃药这么半天,又冰敷了半天,还一点儿没退呢。 “顾子夕,起来喝杯水。”许诺端着温水拍了拍他的脸。 “恩。”顾子夕听话的起身,将水全部喝下后,又躺了回去。 看他这情况,许诺想着自己今天晚上可能是不能睡了,便回自己房间拿了床被子过来,将沙发拖到他的床边,窝在沙发上给张庭发信息—— “张医生你好,我是许诺,顾子夕淋雨吹风后发高烧,刚开始的时候39度左右,后来给吃了感冒药和退烧药,现在冰敷,现在温度41度,请问是否需要看医生挂水。” 张庭的信息很及时的回复了过来:“保持室内通风、保持室内温度在20度左右、多喝白开水,用温水擦试高热部位。药效大约半小时后才有,观察半小时后是否出汗。出汗后关窗,不要再着凉。若三个小时还不退烧,就送他去医院。” “好的,谢谢。”许诺将信息回过去后,便起身将窗子开了一条小缝,然后拿了酒精棉帮他擦试脖子、腋下、手心、脚心这些部位,帮助他身体的散热。 大半夜的时间,不停的喂水、换冰敷、酒精擦高热部位,他没出汗,倒是她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顾子夕,照顾你可比照顾许言累多了,手脚都这么重呢。”在一次全身擦拭后,许诺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发软的跌坐进了沙发里。 ………… 顾子夕半夜出了一身的汗醒来的时候,便看见许诺正窝在沙发里,倦极而眠的她,嘴角微微上翘着,如花瓣般的好看而可爱。 “许诺?”顾子夕试着喊了她一声。 “恩~喝水。”许诺下意识的醒来,半眯着眼睛,倒了杯水递给他,在他接过喝完后,她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控,低低的说道:“退了呢。”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 “那睡吧。”许诺放下杯子,头一歪,又倒在了沙发里——整个过程,眼睛都没怎么睁开,迷迷糊糊的样子,事情却又做得精准无误。 如她所说,照顾许言已经习惯了,连在半梦半醒之间也知道怎么去照顾病人了。 顾子夕的身上还在不停的冒着汗,他自己起床去将窗子给关了,换了身睡衣后又重新躺回到床上,看着许诺沉睡的模样,心里只觉得一片沉静、一片温暖——小时候,他生病的时候,是母亲这样守在床边,基本是自己一动她就会醒的; 后来大一些的时候,母亲的心思就不在家里了,于是就换了顾朝夕守着,而顾朝夕则是成夜都不睡的看着自己; 结婚后,病了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得远远的避着蜜儿,担心会传染给她; 再后来顾梓诺长大了,虽然会请医生过来,顾梓诺也会担心的守在他的床边——当然,也和这个小女人一样,守到一半就睡着了。 想到这里,顾子夕不禁暖暖的笑了——这母子两个,就连蜷在沙发里的姿式都是一样的,遗传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 “喂,你怎么起来了?烧退了没有?”毕竟许诺还是个大人,照顾许言也习惯了的,所以极度的疲倦缓过劲儿后,也就醒了。 “流了两身汗了,应该是退了。”顾子夕从她脸上收回目光,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摸摸看。”许诺掀开被子站到床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身上有汗,额头没有。”顾子夕看着她低声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探手到他的后背——温软的手掌自他的背脊轻轻的抚过,让他浑身微微一颤,看着她低声说道:“没事了,我自己来吧。” “再喝杯水吧,这许多的汗,人得虚脱了。”许诺抽满是汗水的手,顺势拿毛巾擦了后,又递给他一杯水。 “许诺,谢谢你。”顾子夕伸手接过水杯,却顺势连她的手与水杯握在了一起。 “都烧糊涂了吧,快把水喝了,去泡个温水澡,人才会舒服一些。”许诺看着他笑了笑,被他握住的手做势挣扎了一下。 顾子夕低头看着水杯和手,无奈的笑了笑,慢慢松开握着她的手,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我去放水,你一会儿过来。”许诺接过水杯放回桌上,边帮他拢着被子边低声说道。 “你过去睡吧,我躺会儿自己起来。”顾子夕摇了摇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许诺拢被子的手微微一顿,转头看着他闭上眼睛后,仍是一片倦意的脸,慢慢直起了身体——他疲倦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 她相信他是爱着自己的,她也知道爱而不得却近在身旁的难受,她更知道他努力的改变中,她的毫无回应更让他疲惫。 只是,她却不能回应,她不能让两个人的感情兜了这么个大圈子后又回到原点——他们之间的一切,从没有改变。 “你好好休息,泡了温水澡后,把床单和被子都换一下再睡。”许诺轻声交待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去。 直到她离开、门被关上,顾子夕也没有再出声。 他所能够拥有的爱,从来都不是完整的,贪恋病中的这一点温暖,又是何必——知道她说的障碍都还存在、知道他说的‘为了钱还是为了莫里安’这话伤她太重,以至于他如何的努力,她都不敢、也不愿再回头。 他也会累、他也会痛、他也会失望! 顾子夕软软的躺进被子里,浑身发软的他提不起精神去泡澡,更别说起身来换床单被子了。 第二节,服务?子夕的误会 清晨七点,许诺在闹钟的音乐声中醒来,犹豫了一下,打电话给了服务台:“你好,502的客人生病了,麻烦来个服务员帮我看一下病人的情况。” “我?我也病了,怕传染给他会加重病情,谢谢。” 许诺挂了电话后,看到手机里有张庭凌晨发的几条短信,问顾子夕的情况。 “半夜退烧了。”许诺简单的回了这句话后,便掀开被子下床,抱了电脑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始收许言和季风的邮件。 对于两个还相爱的人来说,这样近距离的相处,需要各自强大的克制力。而在他生病虚弱的时候,这样的克制显然变得困难起来。 所以即便是最普通的关心、最寻常的照顾,也会让彼此情绪涌动——所以,她还是不要出现好了。 ………… “许诺,莫里安已经回来了,听说竟标结果是昨天出来,没收到你的信息,许言很担心,收到邮件后速给她回件。” “中药方面,我建议停了,着实是没有什么用处,身体浮肿自刚吃药时略缓,后速度仍在范围值内,并不见其缓。且因长期服用中药,她食欲下降明显,以至身体营养不足。只是这话得你来说,我说她也是不听的。” “你回来后要做全身检查了,届时我去美国有一个心外移植的学术会,恰可将这次的检查结果带过去给Ann当面看看,我去找她,描述病情方面,估计会比你说得更清楚。到时我们再商后一步治疗方案。” “记得回许言的邮件,季风。” 看到季风的邮件,许诺这才惊觉,昨天拿到竞标结果后,竟然忘了通知许言结果和自己的归期——真是担心顾子夕都担心得糊涂了。 许诺自嘲的摇了摇头,再看了一次关于服用中药的情况后,心情越发的低落了——原来,还是没用的。 “我知道了,我这就给她写邮件。”许诺简短的回复了季风后,才又打开许言的邮件。 “许诺,莫里安已经回来了,你们的结果出来了吗?可是出什么事了?你是第一次没有在第一时间向我报告结果哦!” “这两天吃药很准时,中药也越吃越习惯了,偶有晚了,还开始想念呢,哈哈,姐姐是不是特别的乖呀!” “身体浮肿的程度还是老样子,没有更坏也没有更好,这样看来应该是好消息了,开心吧,快去大吃一顿以示祝贺吧。” “另:北京很冷,记得加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言也开始报喜不报忧了。以前,她们两个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时候,医生的检查结果她从来不瞒许言,她认为许言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后,能够更好的配合治疗;而许言的身体有任何微小的变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许言说:让你知道所有所有的不妥,你就不会胡乱猜测。 现在是有把握骗过我了?还是认为我没时间胡乱猜测了呢? 许诺摇了摇头后,想了想,才给许言回了邮件过去:“结果已出来,公司顺利中标,今天会做最后的时间表确认,我明天回来。亲爱的,鸡汤冰淇淋伺候!” “还有,身体变化,要毫无遗漏的告诉我,有任何隐瞒,杀无赦!中药先不要再吃,我要找司总聊聊,看看方子要不要调整,同一种方子吃时间长了有副作用,切记。” 将邮件发出去后,许诺合上电脑歪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暗色的晨曦发了会儿呆,困顿中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 而服务员在去到隔壁502的房间时,却诧异的发现,501客人说的生病的客人,已经坐在外厅的办公桌前工作了,虽然略见病容,却更有种专注于工作中的魅力与帅气,让她们这些小服务员看了,心跳不已。 “有事?”顾子夕转头看她。 “哦、哦、隔壁501的小姐让我们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看见他转头后越发俊逸的五官,小服务员的脸不由得微微羞红。 “需要?”顾子夕的脸不由得一沉,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个、这个……”小服务员被他的气势所吓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顾子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你过来。” “什么事?哪里不舒服?”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一片紧张。 “是你叫服务员到我这里来的?”顾子夕沉声问道。 “是啊,让她们看看你,帮你换床单被子什么的,怎么啦?她们态度不好?”许诺似乎明白他是在为服务员的事发脾气。 顾子夕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服务员。 “呃……先生您误会了,501的客人说您生病了,让我们来看看您的情况,有没有需要我们叫医生或买药的需要。”小服务员似乎刚刚明白他刚才的误会,在嗑嗑巴巴的解释中,脸颊一片飞红。 “没事了,9点到一楼大厅等我。”顾子夕冷冷的挂了电话,转头对服务员说道:“不用了,麻烦帮我将门关上。”顾子夕说完又将头低了下来,一边看手上的文件,一边对应电脑里的资料,写写画画,不再理会这个小服务员。 “好的,对不起,打扰了。”小服务员心慌的带上门,不禁埋怨501的客人——想来是情侣吵架闹着玩儿呢,拿我们这些小服务员折腾。 ………… “听声音像是好了许多了。”许诺嘟哝了一句,抱着电脑换了个姿式,又闭起眼睛打起盹来。 顾子夕在处理完公司的各类邮件后,合上电脑从桌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开始抽烟——虽然病了半夜,流了满满两身汗后,人仍是一片虚软。 只是他习惯了在人前坚硬强势的样子,除了许诺。 给你见着也无妨,你爱的男人并不是万能的,你可有一点心疼这样的我? 顾子夕轻轻吐出一口烟圈,心里却暗暗自嘲——顾子夕,在潜意识你,你竟想用扮虚弱来博得她的回头、她的心疼吗? 你不觉得这样很没用、很好笑吗! 顾子夕猛吸了一口烟,将烟蒂弹进烟灰缸后,又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第三节,迟到?许诺的老习惯 9点. 大厅里的顾子夕,依然一件白衬衣,里面是深蓝色双排扣的西服,今天没有穿大衣,而是套上了一件范思哲的黑色羽绒服,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丝毫无损他的气势。 9点10分,许诺还没有下来,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这迟到的习惯,可是一直没改过。 而他不得不承认,对于她现在的迟到,他再不是初识时候的逗弄心情——他其实在担心她,是不是也有些不舒服? 他记得,她昨天出去买药的时候,穿的是单衣。 9点15分,顾子夕拿起电话正要打过去,便看见手拿黑色羽绒服、穿着柳丁橙小西服的许诺,正踩着五寸的高跟鞋,快步的跑过来:“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走吧。”顾子夕面无表情的说着,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许诺只得快步跟上,没走两步,前面这个人又停下来,害得她整个人生生的撞在了他的背部。 “喂——”许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伸手揉着自己发疼的额头,一脸的恼意。 “在门口等我,我把车开过来。”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沉声交待后,便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一大早的,发什么脾气呢。”许诺皱了皱鼻子,一手挽着羽绒服、一手拎着电脑包,快步走到大门口。 直到他将车从停车场开过来,她才快步绕身跑到附驾驶那边,拉开车门坐上去:“好了,走吧。” 说完边拉上安全带,边从包里拿出两牛奶和面包,看着顾子夕问道:“吃早点了吗?” 顾子夕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不由得轻轻弯了起来——这个女人,在她面前,他就是冷不起来。 “看样子是没吃了。”许诺拿了个面包用包装纸包好递给他:“给。” “开车不方便。”顾子夕淡淡说道。 “那怎么办?”许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自己手里的面包一眼,只得说道:“那我先吃,吃完了换我来开。” 顾子夕侧头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拿在这里,我吃。”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许诺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面包、又看了一眼他的嘴,不由得叹息着笑道:“直接说让我喂你麻,转这么大个弯。” 说着便将面包塞到他嘴里,在他咬了一大口后收回来,拿出自己的那份边吃边说道:“以前我坐莫里安的车出去办事,也经常这样。” “许诺,你是故意是不是?”顾子夕一个刹车,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呃……”许诺微微诧异:“什么故意的,我就是告诉你这样很平常,你不用转这么大弯来说。” “恩。”顾子夕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面包,默默的咬了一口后,重新发动了车子——对于她刻意的撇清,顾子夕再多的耐性也被她给耗光。 许诺轻哼了一声,看着前方的路,继续吃着自己的早点。在吃完后,又拿出电脑来看资料——不过,他能吃能喝了,病应该是全部好了。 许诺心里想着,也就完全放下心来——好了就好,省得她总是惦着。 ………… 一个开车、一个看电脑,直到进了政务办公厅的大院,许诺才迅速将电脑收起来,看着顾子夕问道:“项目细节你谈、创意相关我谈。”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停好车后,拿了电脑包,与许诺一起往大厅里走去——相似的气质、高颜值的外表、一个高贵优雅、一个妩媚干练,走进大厅后,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两位要是天天过来,这些人都得扣绩效。”正出来打水的文部长,在走廊上碰到他们两个,不由得大笑。 “文部长说笑了。”顾子夕笑笑,拿出一支烟递给文部长,随他一起往办公室里走去,边说道:“今天如果能将项目的细节都确定下来,我和许诺回去就开始准备进度表了。” “可以,今天都可以确定下来。细节我这边也准备了一段时间了,今天我们一起讨论了确定下来,应该是可以的。”文部长点头应着,接过他递的烟后,转头看向许诺:“许诺小姐介意我们抽烟吗?” “当然不介意,我觉得烟味儿其实特别好闻。”许诺笑着说道:“其实我特别欣赏男士抽烟。” “哦?哈哈哈,你们企业里的小姑娘就是会说话。”文部长听了哈哈大笑起,凑到顾子夕点燃的火旁点着了烟。 三人闲闲的聊着,比起前两次的见面,因着熟悉和未来的合作,显得要轻松了许多。 ………… “风铃,是国际4A公司的创意总监,创意特点是天马行空,工作起来玩儿命的那种,所以没男人敢要。” “文柬,是刚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无业人士,创意特点是具有法式的浪漫情怀,又有中国古典悲观主义情绪,个性任性,想到哪里是哪里,不太受约束。” “莫里安,跨国日化企业的市场总监,创意特点是散发式思维,考虑全面周到,能将创意与市场有效的结合。” “费兰成,QH大学世界现代史的教授,我准备特聘为我们策划工作组的顾问。” 文部长将几份资料交到顾子夕和许诺的手中,仔细的介绍着他选中的几个人员的资料和特点。 “这四个人,和品尚公司一起,临时组成一个工作小组,在行政上受文宣部领导,主要工作由小吴(吴秘书)来主导,重大进展和事项我会亲自过问。” “创意工作以品尚公司为主导,工作方式、工作结果,由许小姐来把握。每阶段向市里汇报工作进展和工作成果,也是由许小姐来完成。”文部长看着顾子夕和许诺都在认真的看资料,便又说道:“这几个人是我从几十个人里挑出来的,你们若是觉得有不足的地方、或者有更好的推荐,可以再提出来。总之,一切为项目的顺利和完美来为首要考虑。” 顾子夕合上手里的资料夹,看着文部长说道:“既然是文部长定下来的,肯定是考虑了各人专长与特点的互补和项目需求,我没什么意见。” “不过,我回去再通过业内的专业网站了解一下这几个人在业内的口碑过去案子的经历,然后将情况汇报给您。您看如何?” “还有这样的网站吗?”文部长推了推眼镜,看着顾子夕问道。 “专业网站内,知名的创意师都会将自己的作品贴在里面,供大家或讨论、或吐槽,是个很专业也很热闹的专业平台。”顾子夕微笑着说道。 “哦?现在能看到吗?”文部长显然被顾子夕勾起了兴趣。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示意许诺拿过电脑。 顾子夕用许诺的电脑,进了创意的专业网站,然后用自己的用户名和密码登陆后,当着文部长的面,录入了许诺名字的字母代码,然后点击出个人资料——许诺所有的资料便全部弹了出来。 “这些是许诺做过的案子,下面是其它同行给予的评价,有吐槽的,也有讽刺的,也有专业点评的,对个人进步帮助是挺大的,也可以供新入门的人学习。” “这个平台是由个人创建的,企业提供营业执照后,便可在这里建立专业的专属板块,定期将公司员工的创意方案录上来,经由后台审核员对创意资料的真实性进行审核后,便可公布到前台。” “所以资料的真实性、客观性都非常高。” 顾子夕用鼠标将页面直接往下拖去,便看到了创意案的审核等级、各类评价,是谁评的等等。 “恩,原来行业里还有这么个东西。互联网时代,真是了不得啊。”文部长从顾子夕的手里接过鼠标,亲自操作了一把,既觉得新奇、又觉得先进,当下连连感叹。 而许诺却奇怪顾子夕为何会有这个动作——加上QH的教授顾问,也只有四个人,很明显那个刚留学回来的女孩子,应该是文部长特间塞进去的。 估计是想让她有个学习参与的机会,同时这样的经历也有益于她经后的发展。 而其它三个人,已经是业内的顶尖高手,许诺其实心里直打鼓——这些个人,个个资历都比自己老,自己要代表品尚公司来主持这个团队,会不会有问题。 所以,以文部长挑的这几个人,顾子夕根本就没有再挑选的余地,那他又是为什么要犹豫呢? 许诺不想因为私人感情问题,将他的犹豫归结到莫里安的选择上。虽然他明确的表示了对她与莫里安关系的不满,但他至少还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吧。 许诺沉默着,看着两人低声的交流,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 “非常好,这次的项目结束了,还真要请顾总来我们这里顾问顾问,看看我们机关系统,可以用互联网思维做得更好、更高效,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拿着电脑只能打字统计;开着网络,只能看新闻。”文部长将手中的鼠标还给顾子夕,认真的说道。 “没问题,我随时听候部长的指令。”顾子夕也认真的答道。 接下来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包括品尚公司以什么形式来领导创意工作、创意思路由谁启发、由谁主导、由谁拍板;整个时间进度的安排、文部长这边需要提供的资源和参与的意见等等,都做了详细的沟通后,顾子夕才将合同的细节和预算提出来。 文部长倒没有在这方面有过多的计较,只说按照顾竞标书的报价,将项目再做详细一些就行。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如果确有需要,也可以临时增加一些预算。 “今天先到这里,我和许诺订了明天的机票回深市,大约两天时间,我们会将人员信息、工作方式、工作流程和时间进度表发给吴秘书和您。至于合同,我们就同时进行吧。”顾子夕站了起来,与文部长重重的握了握手。 “果然企业里的做事风格和我们就是不同,干脆利落,让人放心。”文部长赞许的说道,又回头看许诺:“小许啊,你的两次方案,我都看得非常仔细,你有决对的实力来主导这次的创意制作,所以,不要担心。” “是,谢谢文部长认可,后面的工作还请文部长多多帮助支持。”许诺微笑着,也向文部长伸出了右手,与文部长礼貌的轻轻一握,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其实还有着些许的心虚。 ………… “人员方面你有什么想法?为什么不今天确定下来呢?是为了让文部长看到我们的慎重吗?”上了车后,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恩,和政府人打交道,万万不可轻率。一不能太听他们的,这样他们就会瞧不起你;二不能太拒绝他们的,这样他们就会不高兴。所以,一边听他们的,一边告诉他们,我们是在专业和慎重的基础上听的。”顾子夕若有所思的看向许诺,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时,微微闪了闪才说道。 而真正的原因? 他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所以,还是暂时不说吧。 顾子夕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后,对许诺说道:“现在12点,下午有什么安排?” “因为是明天的机票麻,所以下午计划了在酒店做进度表。”许诺点头说道。 听了她的话,顾子夕不禁皱眉:“你到B市一趟,就准备天天在酒店里抱着电脑过呢?” “也不是啊,我在做案子的时候,去过各条大街小巷、还去过长城、故宫。”许诺看着他说道。 “你在哪里读的大学?”顾子夕突然问道。 “本市的Z大。”许诺应道。 “居然是真的?”顾子夕转头看她:“我来这里找过,也找到那个真正叫樊迪的女孩,但不是你。” “……” “为什么去深市那么远的地方?”不觉中,顾子夕调转了车头,直接往Z大的方向开去。 “离得远一些的话,比较安全。”许诺轻轻的说道。 “离得远一些,就可以把过去全抛掉是吗?那十天对你来说,是耻辱大过想念已是吗?”顾子夕轻声说道。 “你非要旧事重提吗?”许诺低头看着自已放在双膝上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 ………… “那个扔掉的电话里,有什么信息?和我们的从前有关吗?” “是顾梓诺出身时候的哭声,他们不让我看,我偷偷录的。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他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后来,不要了?” “恩,我不配,也不想打扰他。” “许诺……” “我想知道分开的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顾子夕说话的时候,车已经停在Z大的门口。 第四节,校园?回不去的时光 许诺猛然抬头看向刻着学校的大门——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禁油然而起。 “走吧,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校园。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学校文化,培养出这么个优秀而有天份,却又比牛还倔的女生。”顾子夕将车弯进旁边的车位,下车后,拉开了副驾驶室的门,伸手将许诺扯了出来。 “喂,什么意思麻。”许诺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我除了主修课在学校,其它时间都在外面打工呢,我什么样子,和学校可没关系。” “是吗?”顾子夕微微一笑,也不辩驳,只是拉着他的手,慢慢往校园里面走去。 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时光,许诺任由他牵着手,竟然忘了要挣开。 ………… “这里是理科楼,大多数时候,这里是比较安静的,理科的学生们好象天生要内敛一些。” “从理科楼的后面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文科楼,本来这条路是石子路,后来不知道谁种上了各式的花儿,理科楼的男生们走这条路去找女生,我们就叫他做采花大盗,呵呵。” “后来,有教授上课也走近路,直接从理科楼走这条路到文科楼,当时就被同学们给笑坏了,弄得那个教授只上了半节课。” “唉呀,那个教授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还真忘了。不过是教经济理论的。” 说起大学时光,许诺的语气一片轻松,脸上自然的又盈满了明亮的光彩。 自奶奶去世后,四年的大学生涯应该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了——许言的手术已经做了,那100万的余款,也足够支撑她后续一段时间的治疗。 除了心里的压力外,至少没有生活压力、生存压力、没有许言随时会死去的恐惧——那段时光,最单纯、最美好。 “去找你的男生,是学什么专业的?”顾子夕突然问道。 许诺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你这人惯会套话,我不和你说。” “没关系,我不会吃醋的。”顾子夕笑着说道。 “当然了,那时候你和你老婆正……”许诺下意识的话冲口而出,说了一半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看着顾子夕,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的过去,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吃醋了! 许诺用力的甩开了顾子夕的手,快步往前跑去:“顾子夕,你自己慢慢看吧,我不想陪你了。” “许诺……”顾子夕迈步上前,重新牵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走吧,带我看看你的上课的教室、曾经坐过的地方。” “顾子夕,我们在没有彼此的日子里,都曾单纯的快乐。以后,也可以一样。”许诺轻轻挣脱他的手,轻轻的说道。 顾子夕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怨自己打断了她的兴致,也有些怨她一个文科生,这么的理智理性;这么快的恢复到现实中来——再多的快乐共处、再多的想念担心,终是被那些现实、被曾经的伤害所阻隔。 “回去吧。”顾子夕突然间也失了兴致,转身慢慢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 “许……” 似乎有人认出了许诺,不知道是不敢确定,还是不想招呼,喊了一半的名字又咽了回去。   ☆、Chapter038 飞机失事 第一节,生活?你选择什么,生活就回报你什么 许诺转头,看着来人淡淡点了点头,转身跟在顾子夕的身后,慢慢往前走去。 顾子夕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男人一眼----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生,原本长得一幅阳光模样,眼睛在看着她时,却有着淡淡的忧郁与苦涩。 “不打个招呼?”顾子夕低头看着她。 “不用。”许诺淡淡应着,抓起他的手,拖着他大步往前走去。 ………… “许诺,对不起。”身后,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诺抓着顾子夕的手不禁微微用力,顾子夕翻转手掌握住她的,转身将她扯进臂弯里,看着那男子淡然而笑:“许诺,是同学吗?不介绍一下?” 许诺微敛双眸,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那男子笑着说道:“黎学长,恭喜你如愿留校了。” “你先生?”被许诺称作黎学长的男子,在顾子夕淡然的目光里,却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想做出教师的淡然清高模样,却又有些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感觉。 连莫里安那样的职场精英,在顾子夕的面前都有些下意识的压迫感,何况这才毕业留校的教授助理呢----在顾子夕这样成功男人的面前,有些怯意着实也正常。 许诺看着他,眼珠子转了两转,笑着说道:“这是我儿子爸爸。顾氏总裁顾子夕;子夕,这是我学长黎浩然。” “你、你都有儿子了。”黎浩然的神色不由得一片黯然。 “我有儿子,不是王学姐告诉我的吗?你会不知道?”许诺语气尖锐的说道。 “你现在过得好就好,那年的事情,真是对不起。”黎浩然看着她低声说道。 “也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不同的人不同的眼界,这很正常。”许诺冷笑着:“不过黎学长和王学姐还是早些生宝宝的好,若生不出来还可以找我索赔。再晚些年,可是你们自己的精子卵子受污染,找我索赔,我可就不认帐了。” “许诺!”顾子夕搂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的按压了一下,不悦的喊了她一声。 “嗯哼。”许诺看着黎浩然一派的尴尬与沉郁,轻哼了一声后,淡淡说道:“再见,祝黎学长和王学姐早生贵子。” 许诺转身,扯着顾子夕慢慢往前走去。 “你这话很恶毒的样子。”顾子夕低头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才知道我恶毒呢?”许诺轻哼了一声,抬眼瞪着他。 “对别人恶毒些当然没关系。”顾子夕不由得轻笑:“他追过你?” ………… 黎浩然看着在顾子夕面前的许诺,远比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自信而张扬;看着顾子夕淡淡笑意里温柔与宠溺,心下不由得黯淡一片----或许正如许诺所说,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眼界,他为了留校的名额、为了校长助理的职务,选择了现实的婚姻,他的人生,也只能如此了。 人生际遇大致如此,你选择怎么去生活,生活就选择怎么回报你。 她从一个成绩中等、经常旷课的学生,成为现在,一个在创意界声名雀起的新秀,她的创意,已有部分成为校本的案例; 而自已呢,从一个国际贸易系的明星学员、Z大曾经的风云人物,成为一个稳妥的校长助理。他放弃了企业有风险的就业机会、选择了稳定却一眼看得到未来的留校机会。 甚至为了这个机会,违心的选择了没有爱情的婚姻、违心的选择了帮那个女人去伤害一个单纯而无辜的女孩子。 现在的自己,天天讲着同样的课、说着同样的话、面对着多年来如一日的同样一副市井而嚣张的脸。 在别人眼里他或许年轻有为,而于他自己,生活却如一滩死水般,再起不了波澜。 只是看着现在这个阳光自信的她,他多年来一直放在心底的内疚与担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而她这伶牙俐齿的阳光可爱模样,让他想起家里那个仗势欺人的世俗女人,心情不由得更加黯淡了。 ………… “没什么,上学时候的荒唐事儿。他的母老虎女友找人扒了我的衣服,让他看我肚子上的疤,以证明我不是什么好鸟。我呢,直接踹了他的命根子,让那女的去看看,那鸟够不够好。”许诺淡淡的说道----事情的年代并不久远,于她来说,算是大学轻松时光里的一段插曲。 “后来系里要给我处份,我就把那女的扒那男的裤子的样子,做成了片子发到校内站上。威胁他们,给我处份,那就等着红遍世界。” “后来校长找我谈话。各种的威胁呀,很了不起的样子。” “我告诉他,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又是言论自由时代,怎么说,我有自由;在哪儿说,我也有自由;咱们穿草鞋的不怕穿皮鞋的。你女儿连我衣服都扒了,你们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 “最后麻,我撤回了片子,他们也没给我处份,我就这么混到毕业了。” 许诺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笑着说道:“现在想来,当时那一脚也是狠了些,你说有没有可能,真的不行了?” “我看应该还是行的,否则早该离婚了。”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至于生孩子的事儿,若是某些成份质量有问题,和你那一脚估计也没太大关系了。” “哦。”许诺抬头看他,两人对视着好一会儿,不由得一起大笑起来。 笑完后,顾子夕伸手将她轻轻的搂进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的问道:“那时候,我若在你身边就好了。” “包养?”许诺抬头看他。 顾子夕不由得气结,看着她恨恨的说道:“我那时候已经和蜜儿分居了。” “开个玩笑。”许诺笑笑,伸手拉下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慢慢的往前走去:“我相信大多数的事情,只能自己来解决,别人是帮不了的。” “不过,用你打击那人,还是有点儿用的。他以前可傲了,我看他看到你还挺紧张的。”许诺笑着说道:“狐假虎威的感觉也挺好的。” “调皮。”顾子夕摇了摇头,与她并肩慢慢走在阳光灿烂的校园里。 抛开哪里都避免不了的权钱交易、以势压人的黑暗,校园仍是一个让人单纯而喜爱的地方,看到身边来去匆匆的、那一张张青春满满的笑脸,让他们在感慨时光太快的同时,也感受到一股专属于青春的活力。 这样静好烂然的时光,让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多了份默然,而少了份紧张。 ………… “你还走得动吗?”大约四十多分钟后,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恩?”顾子夕不解的看着她。 “昨天不是生病了吗?还有精神啊。”许诺皱眉说道。 “回去吧,是有些累了。”顾子夕点了点头。 “怎么孩子似的,我不问你你就不说。”许诺瞪了他一眼,带着他往大门方向走去。 “没想到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还以为是自己太老了的原因。”顾子夕笑笑说道。 “你本来就很老啊!”许诺轻笑起来:“你看看人家,那才是阳光少年好吧。” “反正你也不年轻了。”看着她的笑脸,顾子夕温柔而笑。 “懒得理你。”许诺的笑容微微一凝,状作无事的继续往前走去。 顾子夕眯着眼睛看着她----提到往事,一副自得坦然的小模样;提到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又沉默回避的样子;那一种的她,都那样的率性可爱,还有种他没见过的嚣张泼辣。 真的,很爱。 第二节,如果?如果快乐是放手,那么就放手 回到酒店,在酒店餐厅简单吃了点午餐后,便各自回房间。 “昨天没睡好,下午别工作了,好好儿休息一下。”顾子夕边拉开房间的门,边对她说道。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手扶在门上,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却仍是什么也没说便推开了门。 “许诺,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你可以更放松一些,就和在学校的时候一样。”顾子夕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进去了,明天早上见。”许诺敛下双眼,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便进去了房间。 “是因为我吗?让那个快乐的你不见了、让那个嚣张自信的你不见了?顾子夕斜身倚在门框上,看着许诺关上的房门,眸光一片沉暗。 “如果是,我是不是该真正的放手?放你自由?” “许诺,你告诉我,我这样的执着,是不是错误?” “许诺,是我太自私了吗?自以为是的爱你,却从让你真正的快乐。” “那就这样吧,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以后,我放手。” 顾子夕慢慢站直身体,拉开门慢慢的走了进去,发烧后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虚软的倒在床上----做了这样的决定,他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完全抽干一样。 终究,他还是做不到看着她在他的面前这样忧郁下去; 终究,霸道如他,也做不到强制的将她留下。 或许,这就是爱情?爱到只要她好。 爱到,就算得不到。 ………… 第二天,早,九点。 “您好,501退房。”许诺拖着大行李箱站在服务台,对服务员问道:“502的客人退房了吗?” “我帮您查一下。”服务员一边呼叫楼层服务员查房,一边在电脑里查502的住房记录,一会儿之后,抬头对许诺说道:“502的客人还没有退房。” “好的,谢谢。”许诺的眸光微暗,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过去:“顾子夕,该退房了。” “恩,帮我通知服务台退房,我在电梯里了。”电话里,顾子夕的声音淡然从容,已经没有昨天的虚弱感。 “好的。”许诺放下心来,告诉服务员通知楼层人员查房后,便拖着行李站在旁边等着。 ………… “接了个电话,所以晚了。”顾子夕将房卡递给服务员后,看着许诺说道:“文部长问我们什么时候到深市,他对项目的进度很关心。” “好。你回去将合同的流程发给我,我应该可以在今天6点前完成整个进度表。”许诺点头说道。 “非常好。”顾子夕淡淡的应着。 转头看着服务已经查完房,便快速的结了帐后,与许诺一起往外走去。 ………… “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对,照顾我回复的意见去跟进。” “合同文本交给法务部审核,在我到公司前,要走完流程,我回来签字后,今天就寄出去。” “新品发布会时间不变,客户那边我会安排。” “先这样,一小时后我在飞机上。” ………… “王强,我早上看了报表,这个月的回款进度不理想,你再想想办法。” “可以从销售政策上下手,适当的先透透风,拿些回款回来。” “是的,‘美吉’公司给我们的排期是最好的,所以承诺了70%的货款,3个月帐期,一定要做。” “恩,你想想办法,需要我出面的、需要我演戏的,你导演就行了。” “OK,今年的新品配货政策我已经看过了,零售这边要加大新货配比,客户那边,根据打款的情况,做一下配比调整。” “不打首款的客户,直接砍掉,换!“ “对。我回来后,各大区和零售一起开个会。” “恩,再见。” ………… 一路上,顾子夕电话不断,一直处于极度的忙碌中。 许诺突然发现,其实从真正走近他到现在,看到的都不是那个真实的他----这样的顾子夕,才是她心目中最初的模样:在工作上,是没有人情味儿的。 是什么改变了他?以至于他在自己的面前总是带着忧郁、带着无奈、带着小心。 爱情,如果让人变得不快乐,还要爱情干什么。 顾子夕,你真的应该放手----霸道的、强势的、没有人情味儿的那个人,才是你。 ………… 在他放下电话时,许诺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了开来,看着自己的手机,玩着放松的小游戏。 在他的忙碌与淡然中,她隐隐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放松----无须在他紧盯的目光里慌乱和紧张。 ………… 登机后,两人也没怎么说话,各自抱着自己的电脑处理着文件,偶尔交流两句,然后又回到自己的资料里,看起来忙碌一片。 第三节,失事?选择勇敢 “先生、小姐,要饮料吗?”空姐推着饮料车过来,甜甜的问道。 “一杯咖啡。”顾子夕低着头,继续看着电脑。 “你还在吃药,不能喝咖啡。”许诺从电脑里抬起头来,小声的提醒着他。 “恩?”顾子夕这才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许诺后,抬头对空姐说道:“麻烦一杯温开水。” “好的请稍等,稍后我给您送过来。”空姐点了点头,转眸问许诺:“小姐喝点儿什么?” “咖啡,谢谢。”许诺朝着空姐笑了笑。 “好的。”空姐微微一笑,倒了咖啡递给她,却突然间机身一抖,她手里的咖啡泼了大半在许诺的肩膀上:“对不起、对不起。” 空姐连声道着歉,机身却连续的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许诺与顾子夕对视一眼,两人急急的收起电脑,下意识的拉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先生小姐请坐下,可能是遇到强气流了,我现在去看一下。”空姐收起饮料,推着饮料车,努力的保持着平稳的步子,快速往前走去,边走还边用平静的声音安抚着大家:“各位乘客请坐好,请不要解开安全带,飞机中能遇到强气流了,稍后就好。” “大家请安静,飞机只是遇到强气流了,有事我们会提前广播的,请大家安静坐好,以利于保持飞机的平稳。” ………… “别怕,飞行中常遇到的问题。”顾子夕看着许诺轻声的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双手却紧张的抓着坐椅的扶手。 ………… 飞机的颠簸越来越严重,广播里空姐的声音,力持着平静与甜美,让大家保持安静,系好安全带。 直到二十分钟后,空姐不再说话,飞机的高度慢慢降低,稍后机长通过广播告诉大家,飞机出现一点儿小故障,现在正在寻找可以临时降落的地方,请大家无须太过担心。 只是,飞机越来越严重的颠簸,却让大家没有一点儿安全感,有的乘客甚至已经哭了起来。 顾子夕看了脸色苍白的许诺一眼,伸手将她的手握进了手心。 ………… 一阵近似翻滚的颠簸后,机长无奈的宣布:“对不起,今天大雾,无法降落。我会在地图上继续寻找合适的地方迫降,请大家在空乘人员的帮助下,穿好救生衣,做好逃生准备。” 在机长说完后,所有的空乘服务人员,全部迅速走进了机仓,边安慰大家,边帮乘客将救生衣穿好。 “小姐,请配合一下好吗?” “先生,这只是准备,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刻。” “是的是的,大家配合我们穿好救生衣,我们会给大家纸笔写字的。” “女士,平静一些、平静一些。” ………… “顾子夕,会有事吗?”许诺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不会的。”顾子夕轻声安慰着她。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着后面几个哭泣的女子,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 “别怕,没事的。”顾了夕伸手轻轻搂住了她:“飞机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多是有惊无险的。” “顾子夕,我不能有事,许言没有我不行的。”满机舱的哭声,让许诺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顾子夕,你也不能有事,我不放心别人照顾顾梓诺。” “当然。”顾子夕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你还没答应嫁给我呢,顾梓诺还没喊你妈妈呢。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顾子夕紧紧拥着她,然而飞机大幅度的颠簸,让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站稳。 ………… “先生、小姐,来穿好救生衣好吗?”空姐走过来,急急的说道。 “许诺,先穿救生衣。”顾子夕松开许诺,扶着她站好,让空姐能顺利的帮她将救生衣穿上。 在许诺的救生衣穿好后,顾子夕自己从座位下拿出救生衣,边穿边对空姐说到:“你去帮别的乘客吧。” “好的,谢谢。”空姐姐快速的往前走去----她们自己是没有穿上救生衣的,而许诺也看出,她们自己也是极害怕的,却仍力持镇定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许诺,穿救生衣吗?”顾子夕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搂着许诺,低声问道。 “不会。”许诺摇了摇头。 “我教你。”将自己身上的救生衣解下来,再重新穿上,亲自示范了一遍后,又让她操作了一遍。 “我们去机尾帮一下那边的乘客。”顾子夕搂着她的腰,艰难的往后走去,而在此同时,也有其它的男士,正在帮其它害怕得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乘客穿救生衣。 还有乘客将逃生门旁吓得哭闹的乘客移到了一边,镇定的研究着逃生门的开启方法。 顾子夕歪斜的走过去,给那人演示了一下逃生门的开启方法,那人很快演示了一遍给顾子夕看,两人会意的点了点头后,那人便守在了逃生门门口。 顾子夕迅速回到许诺的身边,与她一起往后走去。 许诺将一个哭闹的孩子抱在怀里,顾子夕则帮那个妈妈穿上了救生衣。 “先生,我们会不会死?”那个妈妈用力的抓住顾子夕的手,大哭着问道----而她的问题,又成功的挑起了其它乘客的恐惧,好多人都抓着空姐的手,大声的问着、哭着。 “不会的,机组正在想办法呢。”顾子夕安慰着说道。 “你是妈妈,你要勇敢,孩子在看着你呢。”许诺将孩子塞进她的怀里,拉着顾子夕继续往前走去。 “谢谢先生。” “谢谢小姐。” “上帝保佑,我们不会有事的。” ………… 一阵混乱过后,当所有人都穿上了救生衣后,空乘人员才回到工作室,也穿上了救生衣。 在空乘人员穿着救生衣,拿着纸笔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声的哭闹也变成了低声的哽咽。 在哭闹和恐惧都不能改变现实的时候、在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不要太担心,这只是例行的动作,飞机只是小故障,我们需要的是找个地方降落,机长现在正努力的寻找。” “请大家一定要有信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降落的地方的。” 空姐边发着纸笔,边小声的劝慰着,而她们的手,却在微微发着斗。 ………… 许诺拿着纸笔,手微微的颤抖着,看着顾子夕时,眸子里满是泪水----他们的初识、他们的争吵、他们的亲密、他们的挣扎,都那么清晰的从脑海里闪过。 “顾子夕,对不起,是我不够勇敢。”许诺的声音一片哽咽。 “你很好。而且,我们现在还是在一起。”顾子夕伸手轻抚着她的脸,低头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柔声说道。 “顾子夕,我、我爱你。”许诺看着他哽咽着说道----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她选择勇敢的面对自己。 在生命的面前,那些所谓的阻碍、所谓的困难又算什么? “顾子夕,我爱你。”这一次,她不再犹豫。 “我知道,我也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顾子夕的眸子里,不由得也泛起了点点微光,俯下头在她的唇间印下温柔一吻,轻轻说道:“有什么话,先写下来。” “好。”许诺吸了吸鼻子,看着面前的纸,半晌却无法落笔----曾和同学玩过无数次的游戏:在你死前那一刻,你最想说的话是什么。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顾子夕,许诺终于轻轻落下了笔---- “顾梓诺,我是妈妈,妈妈爱你。” “季风,帮我好好儿照顾许言。” “许言,我们都不怪妈妈,你好好儿活着去找她。” 眼泪泪滴滴落在纸上,将黑墨的字迹晕染开来,让每个字,都染上悲伤的气息。 ………… 顾子夕看着面前的纸,郑仪群的脸在脑海里闪过了无数次----少时温柔的、少年时美丽的、改嫁时艳丽的…… 一段一段,最后定格的,仍是少年时那个美丽能干的母亲。 “希望你是幸福的。”写下这句话,却没有称呼----在内心深处,他希望自己选择的是原谅。 “景阳,朝夕,帮我照顾梓诺,告诉他,许诺是妈妈。” ………… 将纸笔交还给空姐后,两人将手紧紧握在一起,看着对方,久久说不出话来。 飞机的飞行高度已经越来越低,在不断的变幻的飞行方式中,机长仍然技巧利用翻滚的惯性以减少机身的震动与颠簸。 而刚才被压抑的恐惧与哭泣,又被某个高声哭喊的乘客给带动起来,整个机舱里又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许诺被顾子夕紧紧的搂在怀里,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其实,死亡也是一种解脱,那样的承担,她真的觉得好累了。 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许诺低低的说道:“顾子夕,就这样去了,也没什么不好。”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伸手自己的安全带,将两个椅子之间的扶手拉了起来,然后解开了许诺的安全带,将她的安全带拉到极致后,将两人绑在了一起。 “许诺,抱着我,别怕。”顾子夕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许诺低头看着腰间绑得紧紧的安全带,甜甜的笑了,张开双臂拥住顾子夕,在他的耳边温柔说道:“下辈子,在遇到我之前,不许结婚。” “好。”顾子夕用力的点头:“那你要早些来,别让我等得太久了,等得我都老了。” 许诺将头依进他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节奏不变的心跳,只觉得死亡,真的不可怕----至少至少,她还和他在一起;至少至少,还来得及对他说‘我爱你’。 …………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着 管别人心怎么想,眼怎么看,话怎么说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守候 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 等待着你,等等你轻轻拉我的手 陪着我长长的路慢慢走 一直到天长地久 等待着你,等待你紧紧拥抱着我 告诉我你的心里只有我 除了我别我选择 ………… “顾子夕,这次如果我们大难不死,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许诺的眼底虽然有泪,嘴角却带着笑。 “好,我们在一起。”顾子夕低下头,沉沉吻住了她----这一吻,带着他所有的爱情、还有对生还的绝望。 刚刚决定放下她,这场灾难却将她重又推进他的怀里。只是,这样的深情相拥,能有多久? 他都还来不及好好儿爱她啊! ………… 当所有人都感觉到飞机呈失控状态往坠去时,有些人开始哭叫、有些人开始沉默、有些人转身与身边的人拥抱在了一起----不管是陌生的、还是熟识的,在这最后的时候,大家都希望多一份温暖、多一份力量。 “先生们、女士们大家好,我们已经从地图上找到合适的降落地点,但地面大雾,我们只能凭经验降落,请大家系好安全带,并将手放在钮扣上,随时做好降落逃生的准备。” “大家请放心,我们的机长非常有经验,他一定能将我们带到一片宽阔的平地上。” “机长已经在控制速度,目前飞机还在控制之中,大家请放心,不要慌张。” 美丽的乘务小姐,已经放弃了用广播,而是站在机舱里,和所有的乘客站在一起。 ………… “不论任何情况,抱着我不要放手。”顾子夕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双手抓着他的衣襟,与他紧紧的拥在一起。 ………… 只听到一声巨响,整个飞机似乎就这样失控的掉在地面上,机舱里的人都被震得弹了起来。 随着飞行的惯性力度,落地的机身仍往前快速的窜动着,原本哭泣不止的人们,紧紧摒住了呼吸,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大约十分钟后,飞机在隆隆的声音中静止了下来,机舱在短暂的安静后,不由得激动的欢呼了起来。 “大家请安静,请所有人迅速解开安全带,到我这里来,跟着我往外走。” “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来,我们都不知道机体受创的程度和出去通道是否完好,所以不要挤。” “行李不要拿,先让人走,大家不要挤按顺序往我这边走。” 空乘人员紧张的引导着大家往外逃生。 顾子夕解开绑着自己和许诺的安全带后,迅速的打开旁边的小窗口,却看见外面火光一片。 “不能判断是哪个部位起火,看看对面。”顾子夕拉着许诺的手,快速走到对面,在拉开遮光板后,这边只见烟不见火光。 “那边有火,从这边逃生通道走。那位先生,请打开你对面的逃生通道。”顾子夕看着刚才站在逃生舱门边的男子说道。 “好的。”那男子快速的跑到对面,用刚才顾子夕教的方法打开了逃生舱----只是,门才开,便一阵发烫的浓烟滚滚而来。 “快让我下去。” “我要走,快让我走。” 有人看见有通道打开,都你推我挤的涌了过去,反而大量的拥堵在中间,完全堵住了通道。 “机冀着火,两边逃生通道都可以用,大家不要急,慢慢来,慢慢往外走。”机长满身是伤的从驾驶舱走了出来,镇定的指挥着空乘人员帮助乘客逃生。 而深懂器械常识、又接受过空难逃生训练的顾子夕,深知在飞机失重坠落、机长重伤的情况下,绝不可能只是机冀折损受伤。 机长这样说,是想缓解大家的情绪,以免造成舱内拥堵。 “你,从这边走。” “你,快起来,从这边出去。” “谁在堵在这里,就不许下去。” 顾子夕跨步走到前面,快速的拎了两个人甩到了后面,也不理那两人杀人一样的哭号声,对还在推搡的人说道:“排好队,谁再不听,我再扔过去。” 那个开舱门的男子也走了过来,大声说道:“排队,不排队我就关舱门了。” 这句话才是最历害的,所有人都不敢再挤,边哭着边排着队,被扔到最后的两个人,也乖乖的爬了起来,慌张的站在许诺的身后。 顾子夕和那男子,以及机乘人员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时间已经非常紧了,再不下去,整个飞机都会在撞击的余力与火烧之下崩裂。 “下去。” “快。” “往下滑。” “好烫!” “我怕,我不下去。” 各种声音,各种反应,顾子夕与机组人员,还有那个男子,各守了一个通道,将乘客狠狠的推了下去----下去后不知道生死,而在飞机上是肯定会死。 “许诺,先下去。”许诺走到顾子夕身边,顾子夕握着她的手,将她用力的推了下去----   ☆、Chapter039 只在乎你 第一节,空难?活着不易 许诺满含着眼泪,从已被烤得滚烫的逃生通道里滑了下去。 站在通道的最底端,许诺看着一直维持着推动姿式的顾子夕,只觉得对这个男人,她这辈子,都不要再放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再放手。 “许诺,跑开,到那边去。”再又推下来两个人后,顾子夕冲着站在原地的许诺大叫着。 “我等你,你快下来!”许诺帮着将滑下来的乘客扶起来后,用手在唇边做出喇叭状,对着顾子夕大声喊道。 顾子夕焦急的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机舱里面,还有个女人在拿行李,当下不由得火冒三丈,大步走过去,拎起那个女人就从逃生通道扔了出去。 “已经全部转移,两位请快撤离。”机长快步的从后面走出来,亲手将顾子夕和另一个男子送下了逃生通道。 ………… “顾子夕!”许诺冲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而火势迅速的蔓延与机身迅速的变形,机冀在冲天的火光里悍然断裂,整个外皮在空中崩裂后,火花在空中四散开来。 顾子夕抬头看了一眼正往下滑的空乘人员,一狠心,拽着许诺的手快速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喊:“往这边,快、快,都往这边跑!” “啊——” “妈妈——” “妈妈快起来、快起来跑啊——” “小宝,你先走,妈妈就来了。” 许诺与顾子夕同时回头,那女人可能是被碎片给击中了,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后,便再也爬不起来。 看着顾子夕和许诺停下脚步回头,双眼里满是乞求。 “许诺,你先跑,我去抱孩子。”顾子夕当机立断,看着许诺迅速说道。 “大人呢?”许诺紧张的看着他。 顾子夕摇了摇头,回头在漫天的碎片中,飞快的往回跑去,一把捞起那孩子,用力的扯开她抓着母亲衣服的手。 “妈妈、不要扔下我妈妈!” “叔叔,救我妈妈!” “后面有人会来救她的,我们先走。”顾子夕看了那满脸痛苦的女人一眼,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迅速转身,却看见一块带着火花的碎片、正往朝着她站的地方迅速的落下来—— “许诺,跑开——”顾子夕一下子觉得整个心脏都几乎要停了,拎着那个孩子发疯似的冲了过去。 听到顾子夕的声音,许诺下意识的抬头后,拔脚就跑,在那碎片落下之前,便被冲上来的顾子夕拽住了胳膊,扯着她一路狂奔。 在听到身后一声巨响时,两人下意识的回头——那片燃烧着的碎片,正重重的跌落在离他们100米不到的身后,定定的站在那里,被风吹过的火苗,似乎就舔在脸上。 “顾子夕……”许诺抓着顾子夕的手,整个人软软的坐了下去——如果她再慢半分、如果不是顾子夕拖着她,现在她就被压在这冒火的铁片之下了。 “妈妈——”被顾子夕抱在手里的小女孩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站着的顾子夕和坐在地上的许诺下意识的抬眼看去——小女孩妈妈原本吃力的往前爬,现在已被一片着火的碎片完全击中,整个人被覆在铁片之下,只见一阵火起,整个人已经完全没入了火光之中。 “妈妈——”小女孩的声音,凄厉的穿透着火光与空气,让人只感觉到生命的无耐与无常——他,真的救不了她。 “许诺,起来,这里不能久呆。”顾子夕声音嘶哑着,将手伸给许诺。 许诺用力的抓住顾子夕的手,还没来得及悲伤或恐惧,便又重新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 “机长,跳下来!” 在大部分空乘人员都自通道里滑下去后,整个救生滑梯已经断裂,飞机的两冀也已炸裂,满身是伤的机长站在悬空的机面上,火光里一片惨烈。 “机长,跳下来。”最后下去的机组人员大声叫着。 机长抬头,在顶部那一大块板子掉下来之间,憋了一口气,用力的往下跳去…… ………… 飞机迫降的地点是山区,应该是机长从地图上找的,地势虽然不明,却没有人和建筑,飞机掉下来不会造成损害的地区。 也正因为是山区,飞机在失控后坠下来时,连惯性的滑行都只有很小一段距离,便被山体给堵住了,以至于在撞击的反作用力下,机冀首先折断后崩离机身——而机身是否会解体?看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顾子夕转头看着来路,已经跑过来的乘客,大约也只有几十个的。 顾子夕将怀里吓得发呆的孩子交给许诺:“我再过去看看。” “顾子夕……”许诺紧紧的拽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我怕。” “乖,不怕,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了。”顾子夕伸手用力的抱了抱她,转身与那个年轻的男子一起,快速往飞机坠落现场跑去。 远远的,空乘人员正从火光里将一些还有生命迹像的人往外搬——当然,还有他们自己的同事。 “那边没有活人了。”被同事背着的机长,看着顾子夕和那年轻人,沉声说道。 “恩。”顾子夕与那年轻人对视一眼,从几个受伤的空乘人员手里,接过他们抬着的伤员,快步往来处而去。 在他们刚刚离开不久,整个机身便崩然溃散,无数碎片在空中散落开来后,又再落下——撤退在最后的部分人群,不可避免的,又有几人被击中倒下,一行人的速度,就此又慢了下来。 “能快的尽量快,受伤的慢慢走。”机长大声叫道。 “不要,不要丢下我们!”一个后被砸中的人大声的哭了起来。 在留下两个空乘人员拖着他们慢慢跟上后,其它人仍以最快的速度往安全地带撤离——有逃生经验的人都知道:将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救走,是遇到危险时最合适的做法。 而作为机组人员,他们责没有任何理由、丢下任何一个人——所以,即便是危险,他们也坚守在最后一道防线。 ………… “妈妈,我妈妈呢?”许诺怀里的孩子,在看见顾子夕一行人回来后,从她怀里挣脱下来,打着赤脚快速往前跑去。 “我妈妈呢?我妈妈呢?” 孩子围着所有被背回来的伤员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妈妈,转头看着顾子夕,大声哭了起来:“我妈妈呢!” “我们没看到,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一个空姐走过来,将孩子轻轻揽进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着她:“我们在这里等着救援人员来,他们或许会带妈妈回来。” “真的妈?” “妈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可是妈妈起火了,妈妈身上都是火……” 四岁大的孩子,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带火的铁块砸中后没了身影,却仍希望着能有奇迹出现。 ………… “顾子夕?只有这么多人了吗?”许诺默默的走到顾子夕身边,伸出双臂紧紧的搂在他的腰间,声音里带着惊惧的沙哑。 “不知道,或许跑到别的地方去了。”顾子夕拥紧了她,低声说道。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靠在顾子夕的怀里慢慢的坐下来。 ………… 天色渐黑,远处的火光一点儿也不见弱,空气里传来各种混杂的焦臭味儿,闻得人想作呕——不是因为那气味儿太难闻,而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不及跑开的人,都被砸中了、烧焦了。 那味道里,有着几小时之前,还坐在一起的、或陌生、或熟悉的同胞们。 只是,看着这漫天的火光,却没有人再哭泣——劫后余生的喜悦、同伴在眼前消失的恐惧、仓惶奔逃时的无助,如团厚重的阴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 一天后。 回到深市后,他们才知道确切的信息,全机187人,生还的乘客有122人。 “我们,回家。”顾子夕紧紧抱着许诺发抖的身体,低低的说道——他们的身上,也是各种的伤痕、灰尘,狼狈不已。 “回家……”许诺软软的依在顾子夕的怀里,声音沙哑而黯然。 “谢谢你们。”小女孩的爸爸抱着女儿,满眼是泪,而小女孩自回到这里后,便一直安静着不哭不闹不说话,紧抿着唇,不知道是悲痛还是害怕。 许诺用手捂着唇,不想在这失去了亲人的男子和孩子面前哭泣。 “不用谢,好好儿、照顾她。”顾子夕点了点头,揽着许诺快速往外走去——这一场浩劫,犹如生死时速一般,从死亡之手逃出来的他们,却又亲历更多人的死亡。 他现在只想让许诺好好的睡一觉——一觉醒来之后,又日暖阳明媚、又是春暖花开…… 第二节,子夕?我只在乎你 两人相拥着走到家属等候区,许言、季风、莫里安、郑仪群、艾蜜儿都欢呼着冲了上来。 “许诺、许诺,吓死我了。”许言不顾形象的冲了上来,一把从顾子夕怀里扯过许诺,如失而复得的宝贝般,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许言,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许诺忍了许久的哭泣,直到拥住许言,才放肆的哭出了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就说你不会丢下我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咱们回家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许言一时哭一时笑,眼泪流得比许诺还凶。 “好了,本来已经怕过了,你说起来让她又怕一回。”季风走过来,轻轻拍着许言的腰。 “恩,许诺,别怕,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许言轻轻松开许诺,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 “恩。”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旁边的莫里安,大步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有什么,比在灾难之后,活着回来看到姐妹、朋友更让人暖心的事情呢。 “就知道你这个小祸害,轻易死不了的。”莫里安紧紧拥住她,温润的说道。 ………… “子夕……”郑仪群满眼含泪的走到顾子夕面前。 “你……”顾子夕看见她,眸光微微沉了沉,淡淡说道:“我没事,你放心。” “恩,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郑仪群低下头,用手擦了眼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和莫里安拥抱在一起的许诺,脸色微沉,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柔声问道:“现在是回家吗?要不我让张姨过去给你做饭?” “不用,我去许言那边吃饭后才回家。”顾子夕淡淡说道:“回去路上,开车小心。” 顾子夕淡淡说完后,转身看着艾蜜儿说道:“你回去吧。” “子夕,我真的很担心你。”艾蜜儿脸色苍白的说道。 “自己心脏不好,尽量少看这些新闻。”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里有些微微的不耐。 “我、我、我只是担心你。”艾蜜儿轻轻低下了头,长长的黑睫、衬着莹白的肌肤,如同漫画中的女子一般,让人心生怜惜——只是,她面对的男人是顾子夕,除了这张脸、这身气质、连带她的心,他早都看了个透。 顾子夕转眸看向许诺,她也转过身来看着他。 “许诺,我们回家。”许言抓着妹妹的手轻声说道。 顾子夕只是看着她,将自己的右手缓缓的伸向她:“许诺……” “子夕!”郑仪群脸色微变,沉声喝道。 顾子夕只是将手坚持的伸在那里,眼睛定定的看着许诺,脸上一片沉静。 ………… “许诺?”许言看着许诺,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定。 许诺沉静的看着顾子夕,半晌之后,对身边的许言轻声说道:“许言,今天我不回家。” “好。”许言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却也为许诺终于的决定而高兴——她太苦了,也该有个人来疼她、宠她了。 许诺的嘴角绽放出温柔的花朵,许言将眸子转向顾子夕,他执着的将手伸向许诺,只等她的回应——或许,经此大难之后,再没什么阻力要以让他们分开了吧。 而她身边的莫里安,心里却是一片涩涩的苦意——于爱情,他懂,爱上了,便没有其它的选择。 许诺大步走到顾子夕的面前,将手笃定的放入他的手心。 顾子夕看着她放在自己手心的手,慢慢的收拢了自己的手掌,直到紧紧握住,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我们回家。” “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轻轻依在他的怀里,与他一起大步往外走去——在经过那样一场生死时速的,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 “子夕——”郑仪群和艾蜜儿同时高喊出声,只是,郑仪群的声音里带着不赞许的严厉,而艾蜜儿的声音里,则带着绝望的哀求。 顾子夕脚步微顿,许诺抬起头看他,顾子夕伸手将她揽得更紧了些,看着她低声说道:“别人的意见,都无关重要。” “我,只在乎你。”顾子夕的眸子沉暗而深邃,手里的力度,是绝不容她再逃避的坚持。 “走吧。”许诺看着微微一笑,虽然脸上尽是疲倦之色,这笑容看在顾子夕的眼里,却比三月的花开,更加的绚烂耀眼。 “好。”顾子夕当下便不再犹豫,与许诺一起快步往外走去。 郑仪群正想说什么,在看见两人走路是微微不自然的姿态,便收住了声音——没有什么比他还活着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其它的,就以后再说吧。 郑仪群从顾子夕和许诺的身上收回目光,盯着许言看了两眼后,冷哼了一声,便快步离去。 艾蜜儿则跟在郑仪群的后面,踉跄着匆匆离开。 ………… “许言,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许诺有什么事,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莫里安对许言低声说道。 “好。”许言点了点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莫里安,谢谢你。” “不用,这次她能活着回来,该谢顾子夕的。”莫里安的话里一片酸意,朝季风点了点头后,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她若和莫里安在一起,更让人放心。”季风低声说道。 “是啊,顾子夕家里那些人、还有他那个娇娇弱弱的前妻,都不是省油的灯,许诺那么单纯,怎么斗得过。”许言长长叹了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她选择了,就祝福她吧。”季风轻叹着气,揽着许言,慢慢往外走去。 ………… 顾子夕与许诺,一路上都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却也一路都没有说话。 直到回到公寓,顾子夕转身紧紧拥住了她,低头沉沉的吻着她——那么的用力,用力的庆贺着劫后余生的惊险、用力倾诉着拥她在怀的喜悦、用力表达着对她的爱意、用力的感受她在怀里的安心…… “顾子夕,说好活着就在一起的,我没想过要反悔。”许诺用力的回报着他,温柔的声音,安抚着他急切的吻里,带着的丝丝不安。 “答应我,无论遇到任何事情、无论任何人要你离开,都不可以。”顾子夕看着她严肃的要求着。 “不会。”许诺用力的摇了摇头。 “我们,就这么说好了。”顾子夕看着她,温柔而笑,低头轻啄她的唇,一下、一下、又一下,那么的温柔缱绻、那么的缠绵宠爱、那么的依依不舍…… “顾子夕,好累了。”许诺双手搂在他的腰间,微眯的眼睛,有些迷糊起来。 “去泡个热水澡,再好好儿睡一觉,其它的事,什么都别再想了。”顾子夕点了点头,搂着她去了卧室:“你在这边洗,我去客房那边,一会儿再过来。” “恩。”许诺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他的睡衣,看着他离开房间后,才转身去了浴室。 在反反复复冲洗了两三次后,许诺才将自己泡进了浴缸里——一直紧绷的神经、浑身酸疼的肌肉,直到这时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 “许诺!” “许诺?” 顾子夕回到房间后,见浴室里完全没有动静,心里不禁担心,在喊了两声仍未见答时,便拉开门快步跑了进去——这个小女人,居然趴在浴缸的边缘睡着了。 顾子夕伸手探了探水温,还是热的,想来泡的时间应该还不长,转眸看着她被热气熏得粉嫩的脸,依然是疲惫一片。 顾子夕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脸,便拿了大浴巾将她整个包了起来,然后将她放在旁边的软椅上躺好,拿了吹风机帮她慢慢的吹头发。 一丝一丝、一缕一缕,顾子夕吹得极为缓慢、极有耐心,似乎就这样看着她熟睡的脸、拨弄着她揉软的发,轻轻吹动,已是最大的享受。 直到许诺一个无意识的翻身,身上的浴巾重新散开,顾子夕才收了吹风机,换了一条干浴巾将她重新包好后,才抱着她回到了房间。 ………… 轻轻的抽掉浴巾扔在地上,轻轻的拥她入怀,轻轻的在她的脸上映下一吻,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亲爱的,晚安。” 伸手关掉床头灯,将脸贴在她柔软的脸上,轻闭上眼睛,安然入眠…… ………… “顾子夕!”睡梦中的许诺突然坐了起来。 “我在呢,做梦了吗?”顾子夕用手撑着床坐起来,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 “我看见好大的火,看见你的腿受伤了,跑不动。”许诺看见顾子夕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都好好儿的活着呢。”顾子夕将滑落到她腰间的被子扯了起来,将她整个的围了起来后,看着她说道:“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要睡吗?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再睡?” “顾子夕,没有你在身边,我一定会死的。”许诺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浴缸到床上的,也没注意自己没有穿衣服,只是伸出双臂紧紧的圈在顾子夕的腰间,声音里还有着对灾难的后怕。 “不会的、不会的。”顾子夕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着她:“许诺,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都安全了、我们都活着。”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低低的说道:“像做梦一样。” “就当它是一场梦,醒来后,就全忘掉。”顾子夕轻哄着她。 “好,我还要睡,我觉得好累好累。”许诺点了点头,依在他的怀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吃点儿东西再睡吧,我去给你煮点儿粥,恩?”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轻声问道。 “不要,要你陪着我。”许诺摇了摇头,将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全部窝进他的怀里。 “好。”顾子夕拥着她暖暖的笑了。 ………… 或许是超过身体极限的跑动让她极度的疲倦、或许是心里在极度的恐惧后,一直想用安睡来修复直击心灵深处的恐惧,许诺这一觉,一直睡了两天两夜。 “许诺,小猪,再不起来,就真要变成猪了。”顾子夕穿着浅灰色休闲服,坐在床边看了她半晌,才去拍她的脸。 “我睡了多久了?”许诺将手伸出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舒展开来,真正是舒服极了。 “两天两夜。”顾子夕笑着说道。 “这么久,你怎么不喊我起来。”许诺惊呼一声,一下子便坐了起来——只感觉身体一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已的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 “喂!”许诺的脸不由得瞬间通红,立时又躺了回去,睁大眼睛瞪着顾了夕,质问着他:“为什么我是没穿衣服的。” “我也不知道啊。”顾子夕轻笑。 “胡说八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许诺不信的皱起了眉头。 “本来就不知道啊,某人在浴缸里就这么睡着了,被我捞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顾子夕倾过上身,微笑着看着她:“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抱着手感很舒服。” “喂,流氓。”许诺的脸不由得大红。 “不过说真的,你真是睡得太多了,得起来动动了,否则我可不敢动你。”顾子夕笑着,拿了一套休闲服递给她。 “你去买的?”许诺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接过衣服后又塞进了被子里。 “恩。”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吻了一下,笑着说道:“你穿衣服,我去把粥热一下,然后我们出去把正经事给办了。” “唉呀!”许诺突然大叫起来。 “怎么啦?”顾子夕紧张的看着她。 “答应文部长两天后要交进度表的,现在可赶不及了。”许诺抓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顾子夕皱着眉头说道“你快出去,我这就起来,赶一赶,或许还能赶上。” “我给文部长打过电话了,他知道飞机失事的事情。现在所有人关心的是人是否还活着,而不是工作完成了没有,恩?别担心,起来吧。”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恩。”许诺皱着眉头轻应了一声,却迷糊着——既然文部长的工作可以后延,还有什么事要现在去办的? 不过,睡了两天两夜,确实是有太多事情耽搁了,得快些补起来才是。 许诺边想着,已经穿好了衣服——与顾子夕身上的休闲服是同款,都是范思哲今年的春夏新款。只是他的是浅灰色,而自己这套是紫灰色。 ………… 浴室里,许诺原来的用品都已经拿走了,而现在,却又摆上了一套全新的——牙刷、杯子、毛巾、洗面奶、护肤品等等,都是她常用的品牌。 原来,自己昏睡的这两天,他当真是办了不少的事情呢。 许诺举着牙刷,看着镜子里睡足后的那张粉嫩柔润的脸、眸光莹亮的眸子,给了自己一个轻浅的微笑——许诺,活着真的不容易。 许诺,有命去爱,是件多难得的事情啊,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明天谁和谁又在哪里! “许诺,好了吗?”顾子夕的声音清朗的传来,就如每一天的清晨,他都在身边一样。 “就好了。”许诺转头高高的应了一声,便快速的洗漱起来。 ………… “衣服很适合你,看起来气色不错。”顾子夕将粥端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满意的说道。 “那是因为我睡得好啊!”许诺眯着眼睛笑着,用手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粥,凑过鼻子闻了一下:“好香啊,不过不像是你煮的啊。” “叫的外卖,我就是加了点儿姜丝重新熬了一次,我可没这水平。”顾子夕笑着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也算不错了,你也那么累呢。”许诺仰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眉眼弯弯的样子,可爱而妩媚。 “我因祸得福了不是吗。”看着她明媚的笑脸,顾子夕只觉得心里泛起一股柔柔的暖意,突然间在想起那场悲惨的灾难时,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我们都因祸得福,所以我们要一直相爱下去,不要辜负了这福气。”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许诺,我突然发现,你越来越会说话了。”顾子夕放下手中的碗,伸手轻轻揉抚着她的脸,声音低低的说道:“所以,想要你一个早安吻了。” “喂,吃早点呢!”许诺不由得低头轻笑。 “还烫着呢,要放一会儿才行。”顾子夕俯下头,轻轻吻住了她。 温温柔柔、辗辗转转,都是他爱她的、无法说出地语言……   ☆、Chapter040 合约精神 第一节,结婚证?商人的合约精神 “我吃饱了。”许诺放下碗筷,揉了揉肚子,看着顾子夕说道:“那你和文部长说了什么时候交进度表没有?我还想休息两天。”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真正休息过,现在突然想真正休息一下,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纯休息,行不行?”许诺歪着头看着顾子夕,黑亮的眸子里,有种单纯的期待。 “当然,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有选择的权利。”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却是隐隐的心疼——她才多大?背负着这样的压力走到现在,而这次的空难,已是压跨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居然让她有:就这样死去,也未尝不可的闪念。 “好。”许诺给了他一个温润的笑容,眸子微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办,余下的时间再交给你来安排。”顾子夕伸手将她拉了起来:“这件事是我们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下意识的说道:“这么快?会不会太快了?” “我希望你是我合法的妻子。”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商人最大的优点是具有合约精神,所以,不把你签下来,我怎么能放心?” “喂,你这人真的很俗气好不好。”许诺不由得大笑,只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做梦的感觉:“顾子夕,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啊。” “顾子夕,在一起,和结婚是不同的对不对?”许诺皱眉问道。 “唯一的不同,不管你走到哪里,你的称呼是顾太太;如果不结婚的话,走出这个门,你的称呼仍然是许小姐。”顾子夕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外走去。 “顾太太?听起来好象很吸引人呢。”这个陌生的称呼,让许诺微微一愣——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却又这么真实的就在眼前; 似乎从不敢有的期待,现在这个男人却牵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也可以拥有。 “好吧,我答应嫁给你了。”许诺突然笑着说道。 顾子夕看着她下定决心的样子,不由得叹息:“许诺,有时候的你,傻得让人心疼。” “那你就多疼我一点儿。”许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换好鞋子后,牵着他的手,一起慢慢往外走去。 ………… “怎么啦?”站在民政局的门口,许诺却又停下了脚步。 “我给许言打个电话。”许诺抬眼看了看民政局门口的大字,心的跳动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来。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拉着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安静的等着她。 许诺略显紧张的看了他一眼,侧过身去给许言打电话—— “许言……” “说你一直在睡觉呢,都恢复了吗?” “恩。” “给我打电话,是告诉我要回家,让我准备吃的?” “恩。”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两个。” “决定了?” “我们现在在民政局的门口。” “经此一难,想来很多事情你也有了不同的看法和感受。姐姐没有别的什么要说,只祝你快乐、幸福。” “许言,我知道未来还会有许多的困难,他妈妈的、她前妻的、顾梓诺的,还有我们个性差异的,还有连爱情都不可以改变的那此偏见和任性,可是,我想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不管这幸福有多困难、不管这幸福有多短。” “你有心理准备就好,记得幸福的时候要尽情的幸福,自己选择的路,用尽所有的勇气走下去。真到无路可走的那一天,也要学会放手。” “我知道,我都有准备。” “好啦,臭丫头也嫁人了,姐姐给你准备满汉全席。” “谢谢姐姐,我们……”许诺顿了顿,转头看着正温柔的看着自己的顾子夕,低声问道:“多久可以办完啊?” “半小时左右。”顾子夕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我们还要一小时过来,你等我过来了再弄吧。”许诺低声说道。 “好,许诺加油。”许言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哭意。 “加油加油。”许诺清亮的声音里,坚定一片。 ………… “好了。”许诺放下电话,站起来看向顾子夕。 “进去吧。”顾子夕也站了起来,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牵着她的手,慢慢往里走去。 填表、照相、排队,顾子夕对于流程相当的熟悉——当然,结过一次、离过一次,什么程序都熟悉了。 “签字。”顾子夕将填好的表推到她的面前。 许诺接过笔,看着女方那两个字,心里扑通的跳了一下,慢慢的落笔,认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落下最后一笔,许诺抬看着顾子夕:“好了吗?” “好了。”顾子夕拿起表格,看着娟秀的字迹,暖暖的笑了:“等我一下,交进去就可以换证了。” “哦。”许诺点了点头,却仍紧紧跟在他的身旁——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虽然有个熟手代办,她还是想亲身经历每一个程序。 “喂,我看到人家有给工作人员喜糖呢。”许诺扯了扯顾子夕的袖子,低声说道。 “我忘了呢。”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给林晓宇打了电话过去:“晓宇,帮我五十包喜糖到民政局,我在这边等着。” “这是程序必须的吗?还是自愿的?”许诺伸长脖子,往里看了看:工作人员的桌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喜糖,印上工作人员笑眯眯的脸,一派的喜气十足。 “民间程序。”顾子夕笑着说道。 “哦。”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一对对排队领表、交表的新人,下意识的将头依在了顾子夕的肩上,心里一片依赖的柔软。 顾子夕伸臂自然的搂在她的腰间,这样的动作,似乎已做了千百遍一样:那样的自然、那样的熟练、那样的温柔而喜悦。 ………… 等待着你等待你慢慢的靠近我 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 别让我独自守候 等待着你等待你默默凝望着我 告诉我你的未来属于我 除了我别无所求 ………… “顾总……”林晓宇拎着一个大盒子,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 “辛苦了,回去给自己包个红包。”顾子夕接过盒子,微笑着对林晓宇说道。 “呃……”林晓宇不由得鄂然——给自己包红包,这总裁真是乐糊涂了。转眸看向倚在顾子夕肩上的许诺,机灵的说道:“恭喜许小姐、恭喜顾总。” “还叫许小姐?”顾子夕轻扬眉梢,大手搂在许诺的肩膀上,眉眼间尽是如愿得偿的喜悦。 “恭喜顾总、恭喜总裁夫人。”林晓宇乖巧的喊道,笑着问顾子夕:“顾总,官网要公布吗?公司要不要放半天假以示庆贺?” 顾子夕点了点头:“稍后我会传照片和证件照给你,你安排一下。公司方面,你和人力资源部商量一下今年的薪酬预算,按整体调薪计划提前的额度,给员工发红包。” “谢谢顾总,我这就去安排。”林晓宇大乐,连声应着。 “你若不好给自己包红包,等我回公司上班再补给你。”顾子夕看着她又加了一句。 “谢谢顾总,祝顾总和夫人早生贵子。”林晓宇嘴甜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生孩子的时候,再拿一个红包?”顾子夕少有的在员工面前开着玩笑。 “有红包拿总是好的麻。”林晓宇笑着,开心的转身往外走去。 “我也喜欢拿红包。”许诺笑得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这个?”顾子夕作势想了想,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这个可以有,我晚上回去包。” “真的呀?那我要不要给你封红包?”许诺笑着问道。 “这个可以自愿。”看着她可爱的样子,顾子夕不由得大笑。 ………… “顾子夕、许诺。”窗口里喊到他们的名字,两人对视,会心而笑,快速的跑了过去。 “恭喜你们,白头谐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工作人员将两个红本本从窗口递了出来,笑眯眯的说道。 “谢谢,这是喜糖,麻烦帮我们分一下。”顾子夕将盒子从旁边的大窗口递了进去,一脸温雅的浅笑,看得人心情舒畅。 ………… “这个颜色比中国红暗一点,我觉得中国红好看。” “烫金的大字呢,看起来还是蛮喜庆的。” “唉呀,顾子夕,怎么看起来你比我大好多呀。还有你的眼睛怎么不看镜头,看着我干麻。” “喂,你干什么麻!” 顾子夕将许诺手里的本本一把扯了过去,许诺不由得朝他瞪大了眼睛。 “我说顾太太,这个本本需要你这么研究吗?你是不是接着还要说,这个纸的色度为什么是这样?这个证为什么没有期限?为什么不需要年检?”顾子夕将两个红本本揣进兜里,看着她好笑的说道。 “顾子夕,我就是顾太太了呵。”许诺仰脸看着他,阳光下那张年轻而温润的脸上,一片温柔的喜悦。 “开心吗?我的顾太太!”顾子夕转身,将双手搂在她的腰间,低头将额头轻抵在她的额头,眼底眸光温柔、唇角的笑意温柔、鼻息的气息温柔——似乎他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温柔。 许诺看着他灿然而笑,惦起脚尖,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唇——以她最温柔的方式,回应他所有的温柔…… 第二节,许言?唯有祝福 “许言,我回来了。”急切的敲着门,许诺的声音轻快如小鸟。 “不是说今天出嫁吗?怎么一点儿不见稳重?”来开门的是季风,看见她便笑话着她。 “季风,你敢再说一个字!”许诺狠狠的瞪着他。 “子夕,你可看到了,这丫头可凶着呢,你可有心理准备?”季风侧身将许诺让了进来,看着顾子夕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等着许诺告诉我要怎么修理你。”顾子夕笃定的笑着,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目光里的话,不言自明。 “你们两个,别弄得紧张兮兮的,我是大人了,懂得自己照顾自己。谁也欺负不了我。”许诺看着季风,眯着眼睛笑着,却又感激着——季风,从认识开始,便像一个兄长一样的关心着她、帮助着她。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那么爱许言,他对许言的照顾,让自己那么的放心;他对许言的温柔,让自己那么的欣慰。 “你不知道,当姐夫的一般不怕自己老婆,最怕小姨,我们家的小姨尤其可怕。”季风笑着,将顾子夕让进了门来。 “许言,谢谢你。”顾子夕大步走到许言面前,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幸福不是只有顺利甜蜜这一种,夫妻携手共同面对,也是一种幸福;所以许诺决定嫁给你,我能做的,就是不给你们的幸福增加阻力。”许言明白他的意思,而许言意思也很明白——无论顺利与否,许诺有决心、顾子夕你便得全力相护,无论顺利与否,要给她幸福。 “有你的支持,许诺的幸福感会更加完整,所以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的不增加阻力、谢谢你放手将许诺交给我。”顾子夕伸手将站在许言身边的许诺拉到自己身边,看着许言严肃而认真的说道: “长姐如母,虽然你和许诺都是洒脱之人,不爱讲这些虚礼,但我仍然想用这种仪式给你一个承诺:许言,谢谢你将许诺交到我的手里,我会用我一生的爱与宠,给她最大的幸福与快乐。请你放心。” “好。”许言觉得,自己真的能够看到顾子夕眼底的诚意与坦诚;她觉得,只要他有护她之心,许诺面临再多的困难,也是不怕的——所以,其实应该放心的,不是吗! “许诺,一定要幸福。”许言伸手将许诺拥进怀里,姐妹俩的眼底,都闪烁出泪花——相依为命十几年,她们终于都各自出嫁了。 下半辈子,换了人照顾对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吧。 “许言别哭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呢。”许诺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道。 “臭摇头,脸皮这么厚。”许言伸手擦了眼泪,看着她又笑了起来。 “我脸皮存都是你惯的呀。”许诺也笑了起来,松开拥着她的手,将手伸到她的面前:“红包红包,顾子夕说,结婚都要有红包的。” 看见许诺开心轻松的笑脸,许言只觉得感慨,更多的是喜悦。 “许言,你真的可以放心的,你妹妹我这么强悍呢。”许诺贴唇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知道了。”许言点了点头,转头对季风说道:“季风,帮我把那个小箱子拿过来,给这个臭丫头的嫁妆。” ………… 一个中国红的精致木箱,里面是一套传统的红色丝绸床上用品、还有一个苏绣的红包——很简单,很中国,也很用心。 许诺抱着这个箱子,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她除了在身体上照顾许言外,在用心上头,许言远比她做得细致。 “好了,都是做做样子的,真正的幸福,在于内心。祝福的话很俗气,但还是要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许言笑着,拉着许诺和顾子夕在桌前坐下。 满满一桌子菜,大部分都是许诺爱吃的。 “季风不许我喝酒,但今天这样的日子,无论如何也得让我任性一次。”许言将酒杯举到季风的面前,撒娇的看着他。 季风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香槟给她倒了一点点:“只准这么一点了。” “原来有老公还有这个坏处啊,有人管着是不是?”许诺睁大眼睛看着许言,眸子里却弥温着淡淡的温柔。 “有人管是一种幸福,你可以慢慢体会。”许言笑着,将杯子举到许诺和顾子夕面前:“新婚快乐!” “谢谢!” “谢谢许言。” 顾子夕与许诺齐齐起身,与季风、许言碰杯后,一饮而尽。 喝完后,季风便撤了许言面前的酒杯,给她换上了果汗。而顾子夕则拿过酒瓶,给季风、许诺和自己都重新满上了酒。 两对小夫妻,在屋内缓缓流动的音乐里,轻酌浅饮,低语轻笑,和着窗外三月里明媚的阳光,还有花房里的各色鲜花,将这结婚后的娘家饭,吃得如诗般温柔、如画般美丽。 而看着醉颜微熏的许诺、向许言耍赖的许诺、在季风面前蛮横的许诺,顾子夕的目光紧紧的黏在她的身上无法移开——他的小女人,原来还有这么多面;他的小女人,在开心的时候,原来是这样子的;他的小女人,以前活得可有多压抑、多负累呢! ………… 酒过三巡,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顾子夕和许诺才离开。 “有人开车吗?” “有,我秘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那你们去吧,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蹼……” 许言大胆而露骨的话,让原本就喝得不少的许诺,不由得一个踉跄没有站稳。 “站好了。”顾子夕不由得轻笑,向季风和许言告辞后,半扶半抱的搂着许诺往外走去。 ………… “顾子夕,我结婚了。”许诺依在他的怀里,软软的说道。 “恩。”顾子夕轻应。 “顾子夕,许言开心吗?”许诺问道。 “她很开心。”顾子夕低头看她,温柔答道。 “我也很开心。”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 “顾总。”看着顾子夕抱着许诺走出来,林晓宇的脸不由得微微红了红。 “辛苦了。”顾子夕点了点头,抱着许诺坐进后排后,示意林晓宇开车。 “很乐意为总裁和夫人服务。”林晓宇嘴甜的应着,帮他们关好车门后,快速的回到驾驶室,将车子平稳的开了出去。 而对于后排座上,新晋老板娘的醉言醉语,她只觉得可爱得不行——没想到,这个平时连笑容都很少的女孩子,在爱人面前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或许,女人这样才可爱吧,所以平时以高冷著称的总裁才会如此的爱她吧,爱她爱得都没有一点儿脾气了呢。 林晓宇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似乎也感染他们结婚的喜悦。 ………… “明天我可能不去公司,有事情发在我邮箱里,我会及时回复的。” “好的。” 第三节,新婚?心疼老公两天行吗 顾子夕抱着许诺踢开房门,将她慢慢的放回到床上,看着她轻声问道:“要洗澡吗?”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低声说道:“现在大白天呢。” 顾子夕低声轻笑:“爱你需要分白天黑夜吗?” 许诺的脸不由得更红了,却也大胆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那我不洗了,反正那个完了总是要洗的。” 顾子夕看着她驼红而羞涩的脸,却说出如此大胆的话,不由得大笑:“许诺,你这是在提醒你老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啊……”许诺眨了眨眼睛,调皮的摇着头。 “那我懂了,不要说,只要……”顾子夕凝眸看她,头慢慢的低下、唇轻轻的贴近,自她的耳后、耳垂慢慢的吻了下去——轻吮浅吸里,他温热的唇,带着她熟悉的薄荷味道,没有固定轨迹的游移着,那样轻触即离的力度、那样温热低喘的气息,让她只觉得阵阵难言的颤栗,自他的唇齿间向全身蔓延、汹涌,让她不可抑制的轻颤着、无意识的低语着,似是低喊、又似是求饶…… 声音那么的轻、那么的柔、那么的媚,让他温柔的气息慢慢变得粗重、让他带着克制的动作,多了份压抑的难耐。 “许诺,这一次,我们慢慢来……” “好……” “许诺,这一次,我要你回应我。” “恩……” “许诺,你会知道,从一开始,对你的要,都带着爱……” “是吗?我不懂。” “你不懂,我教你……” …… 下午阳光正好,明媚中带着三月的慵懒;室内温度正好,温软中带着热烈;他们的节奏正好,温柔中带着激烈…… “子夕,谢谢你。”许诺温软的依在他的怀里,声音娇软如初醒。 “谢我什么?”顾子夕的大手,轻抚着她流着汗的后背,将鼻子凑在她的脖子上,轻嗅着她带着薄荷味儿的汗水。 “谢谢你这样温柔待我。”许诺侧过脸,在他的唇间轻啄了一下,眸子里带着沉静的温柔。 “是在提醒我,以前不够温柔吗?”顾子夕顺着她的唇轻吮了一下,轻笑着说道。 “那样不算吧——”许诺的眸光微转,言语间不禁羞涩。 “我的顾太太,你是喜欢温柔式的?还是喜欢激烈式的?老公都可以。”顾子夕将唇轻移到她的耳边,咬着她的耳朵低低的说道。 “你这算经验丰富?”许诺轻哼一声。 “喂,又吃醋了?”顾子夕仰头看她。 “没有,是你先逗我的。”许诺红着脸瞪着他。 “老公逗老婆不是天经地义吗?”顾子夕轻笑,大手自她的后背缓缓下移,轻轻的揉抚中,低低的说道:“我可是认真的问的,因为,老公希望你快乐!” “不和你说了,好累,要睡了。”他的话,让许诺的脸不由得更红了,在他的怀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顾子夕沉声低笑,便不再乱动,只是轻搂着她,眼底一片温柔的宠溺:“睡吧……” …………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着 管别人心怎么想眼怎么看话怎么说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守候 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 等待着你等待你轻轻拉我的手 陪着我长长的路慢慢走 一直到天长地久 ………… 第二天早上,顾子夕起来的时候,许诺已经不在怀里。却听见客厅传来她轻快的歌声,顾子夕不由得笑了,披好衣服下床往外走去,斜身倚在门边,看着这个快乐的小女人,如一个真正的主妇一样,正边哼着歌儿、边拖着地。 一件围群、一顶防尘帽,有模有样。 “顾太太,早。”顾子夕笑着看着他。 “唉呀别过来,那边我刚拖过了。”许诺直起腰来看着他,见他就要走过去,忙出声制止。 “喂,顾太太,是你的地宝贝,还是你老公我宝贝呢?”顾子夕不满的看着她。 许诺微微皱眉,有些为难的说道:“那你就不能心疼一下顾太太一早上的劳动成果?” “我只心疼顾太太劳累了一晚上的身体,早上还要被这地给折腾。”顾子夕笑着,仍旧大步走了过去,朝着她张开了双臂:“顾太太,早上好!” “顾先生,早上好!”许诺放下手中的拖把,纵身投入顾先生宽厚的怀里,禁不住顾先生的热烈攻势,在一个热烈的法式早安吻后,纠纠缠缠又腻在一起…… ………… “顾子夕,结婚就是这样的吗?”许诺只觉得一阵腰酸背痛。 “听说过小别胜新婚吗?”顾子夕大手帮她揉着腰,笑着问道。 “那不是小别吗?”许诺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既是小别、又是新婚,你说呢?”顾子夕大笑,不过,在看着许诺浑身酸软无力的样子后,又心疼的说道:“就心疼老公两天好不好?以后不会了。” “恩,可以。”许诺脆声应着,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放肆,不由得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而被咬的那个人,却不觉得疼,喜悦之情,溢满心间,而甜蜜之意,早已弥漫了整个房间…… 第四节,家居?顾太太的品味 两天后。 顾子夕的寓室,在这两天时间里已经大变样,顾太太很乐意的体会当人老婆的快乐,这两天时间,除了被某人所谓有节制的折腾外,就是购物——买了二三十盆指甲花,将阳光花房放得满满的,火红的一片,看起来喜庆而热闹。 然后又增加了一些布艺的软饰,如抱枕、餐布等;至于主卧室,更是将那黑白两色的床品,全换成了大红色,还邀功似的对顾子夕说道:“你看,是不是有新婚的味道?” 结果惹来那男人的一阵狼吻,很流氓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每天都新婚?” 所以许诺在承诺心疼他两天之后的第三天,一大早,便换上了一套湖水蓝的缎面床品,让黑白两色的房间,看起来清新明亮了不少。 “还是顾太太有品味,这房间这样一布置,很温暖舒服的样子。”顾子夕站在梯子上,正将许诺刚买的流光蓝的窗帘换上。 “我这个老婆可还合格?”许诺将换下来床品放在沙发上,边指挥着顾子夕换窗帘边自大的问道。 “简直太合格了,就跟上了培训班似的。”顾子夕大笑,将最后一个挂钩装好后,转过头来看着许诺:“这样好了吗?” “好了,顾先生可以下来了。”许诺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挺满意。 “顾太太,请问还有什么吩咐?”顾子夕收好梯子,放回墙内的柜子后,看着许诺笑着问道。 “没有了,不过,顾先生是不是要上班了?再不上班怎么养老婆呢?”许诺歪着头看着顾子夕。 “是啊,顾先生要开始努力了。顾太太什么打算?”顾子夕点了点头,搂站许诺走到餐厅,倒了杯果汁递给她,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许诺,你可以选择继续工作、也可以选择在家里休息,‘品尚’那边和B市的项目,我可以有其它安排。”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当然是继续工作了。”许诺接过果汁,喝了一大口后,看着他说道:“子夕,这两天的休息,让我找到除了工作之外的生活节奏,也让我想了很多:人除了工作,还应该有生活,这样才是人完整的状态吧。” “我喜欢这种状态,但并不意味着我要放弃工作,两相比起来,我最爱仍然是工作。” “我是希望你能享受一段时间的生活,再重新开始你的工作,你以前的神经绷得太紧,需要适度放松一下。”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周未可以呀。”许诺轻扬眉梢,眸子里是坚持的明亮。 “好,依你。”顾子夕点了点头,也不再坚持。 “我今天会去公司,有个销售会议要开,你呢?要不明天再去。”顾子夕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腰。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轻咳了一声,略显不自在的说道:“你走了我再睡会儿,下午我自己过去公司。” “中午我回来接你。”顾子夕叮嘱说道:“好好儿休息,许多事情都不用着急,再说,你也可以在家里做,恩?” “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送顾子夕出门后,正待关门,顾子夕又回过头来。 “忘了什么吗?”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 “忘了吻你。”顾子夕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站在门口,吻得缠缠绵绵、难舍难分。 “好了,该走了。”许诺轻喘着催道。 “恩……”顾子夕轻应着,只是捧着她的脸,辗辗转转不肯松开…… 直到口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顾子夕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低声说道:“在家好好儿休息,等我回来接你。” “知道了,快去吧,开车注意安全。”许诺推了推他,催促着说道。 看着顾子夕边接电话边往电梯边走的背影,许诺只觉得幸福的感觉溢满了全身——他们每次的相遇,总是不够恰缝其时的爱情,终于调整到同一个节奏上来,所以他们的爱情之花,便也能够开得倔强而灿烂。 一场空难,折散了许多幸福的家庭、带走了许多鲜活的生命,却也让她选择为爱勇敢——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那么一只手,在主宰着人类的命运,用相同的磨难,带给你悲欢离合的际遇。 当它来临时,你不能拒绝,却能选择。 ………… 许诺坐在放着指甲花的花房里,让初春的阳光满满的洒在身上,关于过去的屈辱,在顾子夕满满的温柔里,也变成了幸福。 “顾子夕,我多喜欢,这样的被你温柔以待!” “顾子夕,我要很努力很努力,让我们的幸福不被打扰。” ………… “许诺,还没上班吗?”电话是莫里安打过来的。 “恩,下午就去。”许诺轻声应着,对莫里安,心里仍着着淡淡的欠意——对他的爱情,她注定了要亏欠; 因为选择了顾子夕、选择了爱情,与莫里安的这段友情,她不知道能坚持着走到哪一步。 “很好。”莫里安突然说道。 “恩?”许诺疑惑着。 “看到顾氏公布的你和顾子夕的结婚信息,以为你不会这么快恢复工作。”莫里安很直接的说道。 “莫里安,经历了那样一场生死,我想在我能把握的时间里,享受爱情、友情和事业。你能理解我吗?”许诺低声问道。 “……”电话那边,莫里安沉默着。 电话这边,许诺静静的等待着。 半晌之后,莫里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无论你如何,我待你如初。是朋友、是师长,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许诺的呼吸微微一滞,低声说道:“谢谢你,莫里安。” “笨丫头,和我说什么谢呢!”莫里安笑着,低低的笑声里,带着酸涩与落漠。 “莫里安,其实,我也很想看到你幸福。”许诺轻声说道:“或许是我太自私了,你知道的,只有你幸福了,我才能安心。” “如你所说,你这个期望确实自私。”莫里安淡淡说道:“许诺,做你想做的事,只要知道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信任我、可以依靠我就行了。其它的,我自有分寸。” “……”许诺不禁沉默,半晌之后,才低低的应了一句:“好。” “好了,打这个电话,一来是祝贺你新婚快乐,原谅我只能祝你,而无法大方到去祝他;二来是提醒你,该工作了,工作中的许诺,才有吸引力,对朋友、对老公,都是一样的。”莫里安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平淡的声音里,在在都是对她的关心。 “知道了,马上就出发。”许诺抬头,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只觉得心情一阵明亮:“B市的项目,两天后正式启动,我最迟明天会将进度表发给文部长和吴秘书。” “加油。”莫里安鼓励着说道。 “加油加油!”许诺惯性的应着,声音里充满了力量。 ………… “加油加油!”放下电话,许诺对着自己认真的说道。 回到浴室,泡了个热水澡,身上的困乏与酸痛缓解了不少,而仅余的点点酸软感觉,其实并无不适,反觉舒服——想到这里,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的发热。 他的温柔,带给她的感受,远远超过曾有的经验,也超过她的想象——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男女间这原始的吸引力? 她想,应该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无论一起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甜蜜而美好吧。 ………… 江边公寓里。 艾蜜儿看着顾氏的官网里贴出的两个交叠的红色结婚证、顾子夕与许诺身着休闲服的结婚照,不禁觉得所有的希望,都在刹那间破灭——怎么会这么快! 以为他们只是会在一起、以为至少还有准备婚礼的过程,他这么讲究的人,居然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准备,就这样拿了证。 许诺、许诺,你到底是有多急着嫁进顾家?连求婚也没有、连婚礼也没有、连婚纱、连结婚照都没有,就这样嫁了? 子夕,你是爱她的吗?还是只是因为她是梓诺的妈妈?这么讲究的你、这么讲面子的顾氏、业内这样地位的顾氏总裁,结婚居然只有证书? 这婚结得,也太寒碜、太廉价了吧。 艾蜜儿自我安慰着,只是在看着朴素的结婚照上,顾子夕那样深情而温柔的看着许诺,她似乎领悟到什么——只是这样的领悟,却让她心如刀割。 有了爱情的她们,对身边的一切早已不在乎了;爱她的他,给她的是一个男人最珍贵的东西——全部的爱与温柔;爱他的她,要的不过是这个男人在身边,其它的东西,全然的不在乎——包括外人的眼光、包括女孩子关于婚礼的梦想。 这样的爱情,她没有过,在她最爱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纯粹;这样的对待,她也没有过,在他最爱的时候,哄着她就象宠物,从没有欣赏。 许诺,是我输给了你吗?还是我输给了爱情本身? 面对这样的你、面对你们这样的爱情,我只能输得一派涂地了吗? 艾蜜儿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两张笑得清浅而温暖的脸,双手紧紧抓住衣襟,只觉得胸口一阵难以呼吸的沉闷……   ☆、Chapter041晨昏共度 第一节,婆婆?郑仪群的威胁 “其实是你错了。”顾东林看着郑仪群阴沉难看的脸色,淡淡说道。 “你什么意思?”郑仪群‘啪’的一声将电脑合上,看着顾东林冷冷的说道。 “你当年反对艾蜜儿可有多激烈?他也娶了。现在你又反对这个代孕女,他则更是迫不及待的去拿证,这是为什么?”顾东林定定的看着郑仪群。 “你的意思是……”郑仪群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就是所谓的堵不如疏,他对你有意见,凡是你同意的他都反对、凡是你反对的他都要去做,这就是孩子的心理。他再大、再能干,也还是你儿子。”顾东林压抑着心里对顾子夕的恨意与厌恶,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客观又中立,在看着郑仪群,眸底一片温柔的说道: “所以,在你不能改变他对你的态度的现在,你就不应该从他的角度入手。这样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郑仪群阴沉着脸,坐在沙发里,陷入了沉思。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小夫妻连证都拿了,我看你就接纳了吧。”顾东林看着她,眸光微闪,温柔劝到。 “除非我死了。”郑仪群抬起眼皮,看了顾东林一眼,淡淡说道:“你看的项目,只要和日化产业无关,我所有的资源,都会给你用。我和子夕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听到郑仪群这话,顾东林不禁一脸愠怒的说道:“你以为我多想管你们的事,我是见不得你成天为了他生气发恼?我对他可没什么继父情谊,也不关心他和什么女人搞在一起,我只希望你不要在他那里受气受伤。” 郑仪群看着他发恼的样子,不禁语结,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东林,对不起。” “我或许没有大哥的能力才华,你嫁给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我对你忍让迁就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我怕你。你别老用一种施恩者的姿态来和我说话。” “难怪你反对什么顾子夕就要做什么,你这种态度任谁都接受不了。”顾东林气恼的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 郑仪群看着顾东林,不由觉得心冷——虽然他说得有道理,可自己以前对他的态度远比现在要差,怎么不见他生气? 不过是因为自己不允许他涉足日化,再和顾氏去争夺资源,他心里不快罢了;而提到子夕的事情,听似劝慰,也不过是高明一些的离间罢了。 这个男人,也不过这点儿智商、这点心胸罢了。 想到这里,郑仪群也为自己感到悲哀——自己再强势,也抵不过女人的软弱与虚荣;明知道他跟本比不上子夕爸爸,却仍为他那些低劣的追求与讨好手段而动心。 明明从心里没怎么瞧得起过他,却仍抵挡不住他的引诱。 ………… “对不起,刚才是我脾气不好,今天出不出去,我送你?”没多大会儿,生气离去的顾东林又折返了回来。 沙发里出着神的郑仪群,看见顾东林回头,不禁又觉得特别的舒服——或许他这样很没骨气,而她却喜欢在他面前如女王般的感觉。 “不用了,我要去子夕公寓一趟,你不方便。”郑仪群从沙发里站起来,看着顾东林微微笑了笑:“你说得对,关键问题在许诺身上,而不是子夕身上。我现在去找她。” “你自己开车小心。”顾东林点了点头。 在看着郑仪群出门后,顾东林只是无奈的沉下了眸子——当初爱她爱得不顾一切,在得到之后才发现,有些女人,你只有远远的欣赏。 或许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吧。 当初的辛兰,眼里心里全是自己、全是家,而自己的眼里却只有还是自己大嫂的她; 而现在,却是自己低声下气的迁就她、呵护她,而她的眼界太大,心里永远只会有一个角落留给自己和这个家,永远防着自己算计她的资源、股份。 自己或许嫉妒大哥、或许盯着顾氏,可对她,却从来都是全心全意的。 这人生啊,就是这样一场你追我逐的怪圈,心心念念的,永远是不该属于你的人…… ………… 许诺拉开衣柜,自己常穿的在这里,更多的却是顾子夕新买的——这两天的时间,他真的做了很多事。 而且,难得的是,将她的尺寸掌握得刚刚好——从这两天穿的内衣裤就看出来了,甚至比她自己买的还合身。这当然是因为好的品牌,杯形和尺寸更标准的缘故了。 许诺伸手拔拉着一件件搭配挂好的衣服,嘴角情不自禁轻轻翘起,被人疼爱、被人呵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许诺站在衣柜前半晌,直到抬头看见阳光的斜影,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不由得自嘲——许诺,结婚结傻掉了吗? 当下挑了件红色的荷叶边衬衣,下面是一条低腰阔腿长裤,外搭一件米白色的小西服,在职业之中,又带着几分喜庆。 对着镜子里神采飞扬的自己,许诺做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拿了包,快速往外走去。 想了想,又给顾子夕打了电话过去:“喂,我是许诺。” “应该说是老婆。”顾子夕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好了好了,正经点儿。”许诺边换鞋子边笑着:“我是告诉你,中午不用回来接我,我现在出门去公司。” “腰还酸吗?真的可以了吗?”顾子夕的声音放低了下来。 “泡了个温水澡,好多了,上班没问题。”听见他在办公室说这些事情,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好,你自己注意,别太累了。一定要过来的话,就开那辆斯巴鲁的小车吧,钥匙在旋关处的抽屉里。”顾子夕略作沉吟后,仔细交待道。 “好的,我出门了,再联系。”许诺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后,在旋关处找到了车钥匙,看了一眼,不由得满是感慨。 ………… “许诺。”许诺的车刚开到小区门口,便看见将车停在一边的郑仪群,按下了车窗,淡淡的看着她。 许诺的心微微一慌,随即又镇定下来,将车开出大门迁到旁边后,下车走到郑仪群车边,看着她轻声说道:“你好。” “恩,挺懂礼貌的。”郑仪群点了点头,看着许诺淡淡说道:“到前面咖啡厅坐坐,我有话对你说。” 许诺微敛双眸,没有立时回答她。 “我在咖啡厅等你。”郑仪群也不等她回话,按上车窗后,将车慢慢驶出车位,直接朝她所说的那家咖啡厅开去。 许诺不知道她是过于高傲,以至于连话都不屑于与她多说?还是担心被她拒绝,所以不给她回答的机会。 许诺看着她慢慢离开的车,暗自叹了口气,便回到自己车里,打转方向盘,开到了郑仪群所说的那家咖啡厅。 ………… “你认为,不通知家人的结婚,意味着什么?”在点了两杯咖啡后,郑仪群看着许诺冷冷的说道。 “如果我们认为,所谓的家人并不想收到我们的通知、或者并不想给我们祝福,我们没理由选择自取其辱,您说呢。”从她的神态里、第一句话里,许诺明显的感觉到浓浓的轻漫与鄙夷。 说刁难,已经是太小儿科了——她要做的,当然不仅仅是刁难,而是拆散。 许诺暗自吸了口气,只觉得郑仪群冷冷的目光,激起了她浑身的斗志——她是没有高贵的出身、没有盈厚的家底、还有一个曾经有污点的过去,曾经她也认为这很重要,重要到她不敢去爱。 而现在,她知道她和顾子夕相爱才是最重要的,或许这相爱,在那些外在条件下,有一天也会变得不再重要——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她对现在有信心就足够了。 许诺慢慢的收起心底的怯懦,笃定的看着郑仪群,慢慢的说道:“您是长辈,我也是成年人。我虽然脸皮不太薄,好在脑袋还不太笨。所以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我说,不需要兜圈子。郑女士,好吗?”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成了顾氏的少夫人,这底气就是不一样了。”郑仪群对她的强硬不由得感到诧异,低头轻啜了一口咖啡后,抬起头来看着她冷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妨直说:我不承认你是顾家的媳妇儿,所以你只有两条路可选——第一,主动离开;第二,被子夕抛弃。” “别告诉我不可能,因为,我会让这两条变得可能。”郑仪群看着她微微一笑,阴测测的说道:“如果你选择第一条,说不定我们还能谈谈条件;如果你选择第二条,那么谢谢你,既然让我省了钱、又让我有事可做,而不至于在家呆着太无聊。” 说完便拍了200块钱在桌上,起身傲然离开——那微眯的眼神、带着寒气的声音,不禁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从她起身到离开,许诺一直没有回头,只是低头轻轻搅着杯里的咖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以后,直到顾子夕站在桌子的对面,她才惊呼出声:“顾子夕,你怎么来了。” “是郑仪群还是艾蜜儿?”顾子夕沉着脸,看着桌上放着的两百块钱,语气里满是恼意。 “你母亲。”许诺抬头看着他,心里低低叹了口气——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聪明呢! 顾子夕拿起电话就要给郑仪群拨过去,许诺见状忙站起来按住了他拨电话的手,看着他微微一笑,淡淡说道:“也没什么,当婆婆的给媳妇儿立规矩,一般这种情况下,当儿子的应该保持中立。” 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你不是顾家的媳妇儿,只是我顾子夕的老婆。许诺,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也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委曲求全。” “我知道。”许诺笑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打你电话没接,所以就赶回来看看,就看知你的车停在这儿了。”说到这儿,顾子夕狠狠瞪了她一眼:“以后任何情况下,电话响三声必须接起来;任何与原计划有变的行程,必须打电话通知我。” 看着他严历的样子,许诺不禁失笑:“喂,有没有这么严重啊!” “有。”顾子夕的口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这不象在对老婆,象是管孩子。”许诺抬头,斜着眼睛看着他。 “老婆得像孩子一样疼,然后象孩子一样管。”顾子夕看着她皱眉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严厉,当下看着她柔声说道:“真的没事?她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表达了一个观点:就是不喜欢我。这个我是一直知道的。” “然后给了我两条路,第一,让我主动离开你;第二,等着你来日抛弃我。” 顾子夕的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看着许诺说道:“第一,别听她胡说八道;第二,她的任何邀请和要求,你都可以拒绝。” “好。”许诺看着顾子夕眉头紧锁的样子,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和她的交集少之又少,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是开会跑出来的吧?快走吧,我也得早些去公司呢。”许诺说完便端起了面前的咖啡。 “以后别喝这个了。”顾子夕伸手将她手中的杯子给端了过去。 “顾子夕、顾先生、我的生活习惯你也要管?”许诺叹息着看着他。 顾子夕轻挑了下眉梢,看着她暧昧的说道:“我们这两天,都没有做措施,要是有了呢?”说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小腥腹。 许诺只觉得脸一阵发热,瞪着他说道:“胡说八道。快走了。”说着便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顾子夕笑着站了起来,招手叫来服务员买了单后,快步的跟上了她:“你在车上等我,我帮你把车开回车库。” “恩。”许诺笑着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他。 转身慢慢走到他的车边,想起郑仪群说的话,她自认为并没有对自己带来太多的影响——人生一辈子,她只求握住眼前的幸福就好。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 “许诺,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顾子夕走出来,看着许诺倚在车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在笑,却少了些明亮。 “我知道,我只是想,决定和你在一起,真好。”许诺从远处收回目光,转眸看向顾子夕,伸出双臂抱了抱他:“顾先生,你刚才的话让我有点儿小烦恼了。” “什么话?什么烦恼?”顾子夕笑着看着她。 “我们暂时不要宝宝好不好?我想、我想有顾梓诺的同意。”许诺仰头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顾子夕低头看着她,眸光微微闪了闪,仍是点头说道:“当然,我们的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 “那就这么说好了。”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拉开车门,愉快的上了车——顾子夕的眸光微沉,想到顾梓诺的事情,他计划还是先去法国一趟,和顾梓诺谈完之后,再和许诺一起去看他。 第二节,工作?新婚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总裁好。” “好。” “许、夫人好!” “还是喊我许诺好了,比较习惯。” 许诺笑着,朝大堂的行政助理Alice挥了挥手。 “不行啊,总裁特意交待过了,不改口没有红包哦!”Alice朝着许诺挤了挤眼睛,笑得一脸的灿烂。 “是不是真的。”许诺轻轻摇头,轻瞥了顾子夕一眼,见他只笑不语的看着自己,嘴角的笑容更盛了。 “当然是真的。”顾子夕笑得一脸的温润:“先和我一起去秘书室拿喜糖再上去。” “顾子夕,不好意思,我都忘了。”看到顾子夕的周到,许诺不由得汗颜。 “我记得就行。”顾子夕微笑着,趁着电梯里没人,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 ………… “哇,喜糖好漂亮。” “德芙德芙,得到福气哦,好彩头。” “许经理,恭贺新婚大喜啊。” ………… 同事们声声道贺,新的公司也少了办公室政治和流言,让许诺下意识紧绷的神经,在回到办公室后,才慢慢放松下来——听惯了各种流言、习惯了各种的抵毁,她竟然下意识的让自己处于这样对抗的状态。 许诺,放轻松些,别被那些无谓的人和事左右! 许诺低低的呼出一口气,看着放在桌上的两盒巧克力,打开拿出一颗,看着心型的巧克力中间写着的‘G&X’,不由得暖暖的笑了——这个顾子夕,真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办了不少事呢。 将巧克力扔进嘴里,入口即化的甜蜜,从嘴里一直甜到了心里。 “顾先生,巧克力很甜。”许诺甜甜的笑着,给顾子夕发了信息过去。 “那顾先生每天送顾太太一盒可好?”顾子夕的信息迅速的回了过来,倒不知道他是在开会?还是一个人在办公室。 “顾太太怕长胖呵!”许诺笑着,边说着怕长胖,边又伸手拿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 “顾先生喜欢胖胖的顾太太,抱起来有手感。”顾子夕回过来的信息,连文字都带着暧昧的气息,让许诺不由得脸红——人真是奇怪的动物,那么亲密的事情都作过了,却仍然为他的一句露骨玩笑而脸红。 “想抱顾太太了,怎么办?”见许诺没有回信息,顾子夕的信息又追了过来。 “顾太太要努力工作了,不许再发信息了。”许诺笑着,回了信息后,便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手机刚放下,便看见屏幕又闪烁了起来,笑着拿起来,果然还是顾子夕的信息:“顾太太加油!” 看着这几个字,许诺只觉心里那轻快的甜蜜与幸福的感觉,慢慢的沉淀了下来——他或许不是那么的懂她,但他至少知道她一直在努力的事情、知道她在意的事情,所以,除了温情脉脉,还有鼓励。 那么那么的温柔里,还有她需要的理解、需要的尊重——顾先生,我知道你很努力了,我也一定会努力做好顾太太的。 我们一起加油! ………… “许经理,结婚了更漂亮了。”万三三抱着文件夹走进许诺的办公室,笑着说道 “是吗,那你赶快哦。”许诺笑着,示意她在对面坐下来:“景园的‘案子’进度怎么样?司总和齐总监有什么意见?” “在推广策略方面,司总和齐总监有些分岐,中间我去过一次,说服司总按我们的整体推广计划来做,这样才能确保效果。最后结果算是不错吧,算是说服了。不过司总还是希望您能将整个推广计划,再做一次梳理,他愿意再加大一些投入在媒体上。”万三三将手中的文件夹打开后递给许诺,对着上面的进度表一一做了汇报后,将司景和齐山的意见转达给了许诺。 许诺将执行进度和计划进度做了对比后,点了点头说道:“都在计划里,按原计划继续做执行跟进,我会和司总沟通。” “好的。我和‘景园’公司的往来邮件,也都有抄送给您,您抽时间看一下。”万三三接过许诺递回来的文件夹,便起身离开了许诺的办公室。 许诺边看着万三三与景园的沟通邮件,边给司景打电话,在了解了他的顾虑后,答应再做一次市场调查,然后看是否有必要调整推广策略。 而五年品牌推广的合同,则确定在新的推广策略出来后,再进行正式的签定——这算是许诺在‘品尚’正式接下的第一个全品牌策划与推广的大单。 也是‘品尚’公司除顾氏外,做的第一个外接业务的全单。 “三三,你收我一个邮件,根据这维度,去找信息部调数据出来,帮‘景园’重新做一次推广策略分析,两天后发给我。” “然后你现在到我办公室一下。”许诺的电话还没挂上,万三三便已经走到了门口。 许诺抬头示意她进来后,便放下了电话。 “你与‘景园’的沟通邮件我都看过了,专业的坚持非常好。”许诺看着万三三说道。 “谢谢许经理,那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吗?为什么我和他们沟通了这么久、还亲自去了一趟,他们非得指定您来回访呢?是因为这次的创意是您设计的原因吗?”万三三看着许诺,神情里颇有些郁闷。 “和人沟通不是我的强项,不过我看你的邮件,感觉到有些问题——你看啊,司总和齐总提出问题,你一直强调我们的方案有多专业、数据库有多庞大,意思就是这方案绝对没问题,是你们问题太多了。” 许诺看着万三三,将电脑转到她的面前,让她自己看邮件内容:“你的文字没有这样表达,但你字里行间却透露着这个意思。我问你,你的心里是不是就是这样想的?” 万三三看了一眼邮件内容,又抬头看许诺,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人家司总和齐总是什么人啊,老江湖了,你这话,人家一听就明白。”许诺笑着说道。 “可是这是事实啊。”万三三争辩着说道。 “在你看是事实,在客户看不是。因为客户看不到你的数据系统,客户也看不到你释放这个创意之前,有多少积累,外面其它公司的方案足以令人眼花缭乱,让他怎么信你?”许诺轻挑眉梢,看着万三三认真的说道:“其实沟通真的没什么技巧,说到对创意的坚持、说到倔强,我想我的脾气比你要硬得多。” “但有一点,是我们做创意的人始终要做到的——就是站在客户的立场来考虑。他想要什么、你给的东西是不是他想要的。他提出疑问了,一定是你给的和他想要的之间出现缝隙了,我们要做的不是一个劲儿的把我们想给的推给他,而是将我们想给的变成他想要的。” “所以不要怕麻烦,在坚持专业的同时,一定从心里认可客户的疑问,不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的疑虑是很业余的、很多余的、很好笑的。” “而实际上,他们的疑虑并不业余、也不好笑,而是帮我们把方案便得更完美。你说呢?”许诺看着万三三,耐心的说道。 “是我太自信吗?觉得我们的方案已经够好了?”万三三认可许诺的道理,却认为自己不能做到对客户的任何疑问都接纳。 “好等于合适吗?好等于是客户要的吗?”许诺反问。 万三三被许诺的反问给噎得说不出话来,看着许诺半晌才说道:“我再去想想。” “去吧去吧。”许诺点子点头,示意她出。 直到万三三带着些尴尬的离开,许诺才伸手揉了揉额头——前面还感觉自己耐心变得不错了,能一条一条给万三三讲下来,到了最后她多问两句,自己便又不耐起来。 看来,还得磨呢。 又或者,如莫里安所说,自己适合和水平相当的人讨论碰撞,却不适合带团队做领导。 好吧,先磨练着吧,或许以后有机会做独立创意人呢。 许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几圈,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软的腰腿后,又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整理出B市城市宣传案的资料,开始做整个项目的推进表。 投入工作中的她,似乎忘了自己还在新婚中、也似乎忘了与顾子夕一起外出用餐的约定,全心扑到那些数字、日期之中去了。 第三节,幸福?每一个日子的晨昏共度 “顾总好。” “恩。” “顾总来接许经理吗?” “我等她一会儿,不用喊她。” “好的。” ………… 顾子夕站在玻璃门外看着她良久,不得不说,工作中的她,仍然是最美的——当然,他不会告诉她,穿上衣服是工作中最美;脱了衣服是在他怀里最美。 顾子夕低头轻笑,轻轻推开门后,伸手叩了叩门:“请问,可以下班了吗?” “等一下。”许诺头都没抬,十指在键盘上敲打如飞。 “顾太太,需要顾先生等多久呢?”顾子夕的声音淳厚而温柔,还带着些戏谑的笑意。 许诺微一皱眉,下意识的抬头,看见是顾子夕时,不由得伸手抓了抓头发:“是你啊。” “看来工作比老公有吸引力哦?”顾子夕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大步走到办公桌前,看着许诺微笑着说道:“这个习惯可不好,恩?” “等到你陪我的时间,有工作陪的时间那么多,我这习惯一定能改过来。”许诺歪着头看着他,狡黠的说道。 “巧言诡辩。”顾子夕不由得伸了手去拧她的鼻子:“可以下班了吗?这几天天天让人吃面,我都心疼了。今天正式庆祝一下我们新婚。” 许诺回头看电脑屏幕,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狠狠下了决心一般,抬头对顾子夕说道:“好吧,至少在新婚的时候,老公会最重要。工作我就带回家继续吧。” “不错,挺有觉悟。”顾子夕轻笑着摇头,帮她将电脑收拾到公文包后,看着她笑着说道:“你确认要带电脑回家?” “是啊,每个板块要的时间我都已经分解好了,现在只差将整个时间串起来了。”许诺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看着他说道:“还有你要在网上查文部长推荐的小组成员资料,你今天必须给我了,我得确定了工作方式后,做最后的串连修改。” “好吧,希望你晚上加班成功。”顾子夕轻挑了一下眉梢,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在想什么呢?”许诺从办公桌里绕身走出来,戒备的看着他。 “在想,我们真的该出发了,否则晚餐要凉了。”顾子夕笑着,看着她的小脸,一脸戒备的样子,不由得低头在她的唇间抢了个轻吻,揽着她的腰,便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喂,你注意点儿影响啊,我这办公室是玻璃门呢。”许诺下意识的猛缩脖子,却看见外面的同事,笑得一片的暧昧。 “新婚夫妻,人家都理解的。”顾子夕笑着,搂着她穿过同事暧昧的目光与笑容,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倒让许诺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出门后,还使劲儿的拧着他的腰,恨恨的说道:“顾子夕,以后在办公室离我半米远。” 顾子夕却只是低头看她,但笑不语。 ………… 当车停在景阳的法餐厅门口,顾子夕牵着许诺的手慢慢走进去时,许诺不由得被里面浪漫的氛围给震住了——整个餐厅,参差不齐的吊着一个个玫瑰花碗式的吊灯,瑰色的灯光充满了魅惑的温情;整个地面,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版,偶有微风自窗外吹进,便看见各色花瓣低低的旋转起舞,旋转的花瓣在瑰色的灯光下,如精灵般的摇曳舞动,华丽而梦幻; 餐厅的每个卡座的台面上,都点着宫庭式的烛台,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制造出一个梦幻的、花的世界。 “好美……”许诺轻捂住唇,低声轻呼,似是害怕自己的声音,打扰了这片精灵的舞蹈。 “许诺,或许我们在一起已经足够,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一切——在你愿意的时候,我们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在你愿意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有一座城堡;但是我不想那些成为你的负担。” “所以,我给你时间来适应顾太太的身份,在你适应之前,你既是顾太太、也是许小姐,我会用丈夫的身份去照顾你、用恋人的身份去追求你,可好?” 顾子夕转身面对着她,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顾子夕,你让我感觉很幸福、很幸福。”许诺抬头看着他,认真而坦白的说道:“我坦白告诉你,你给我的一切,已经超出我的预期。” “因为,我是一个没有梦的女孩,我从没幻想过婚礼、从没想象过婚纱,我只想,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不在乎我的过去,愿意将肩膀给我依靠,我这辈子就足够了。”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顾子夕努力的笑着:“所以,顾子夕,我是不是太占便宜了?想要的得到了;没想要的,也得到了。” “所以,顾子夕,我是不是应该觉很幸福、很幸福……” 她低缓的声音里,带着点点的哽咽;瑰色灯光下的面容,带着温柔的笑意——感谢他,不负她的勇敢;感谢他,在她放弃的时候仍然坚持。 “在我的心里,你值得最好的一切。”顾子夕低头在她的唇间轻轻柔柔的吻下,半晌之后,在她耳边温柔说道:“咱们一起切新婚蛋糕,然后我为我的新娘子献上一曲,可好?” “好。”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任他牵着她慢慢的踩在轻舞的花瓣之间、任脚步轻移间,飞溅起的花瓣在脚间绚烂飞舞,美得如一则童话。 “你先坐,我去推蛋糕出来。”顾子夕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到餐厅中间圆形的餐台前,看着她低声说道:“今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这样的时光,只有我们两人共享。” “恩。”对于这个男人的用心,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直到顾子夕从厨房推了一个三层的蛋糕出来,许诺还沉浸在这样的震憾和喜悦里。 “顾太太,新婚快乐!”顾子夕拿了蛋糕刀递给许诺。 “顾先生,新婚快乐!”许诺接过蛋糕刀,由顾子夕握着她的手,两人齐齐的将三层的、每一次都写满了‘Iloveyou’的蛋糕慢慢切下,直到刀落盘底,许诺抬头,与顾子夕相视而笑。 “我切给你,你听着老公的曲子慢慢吃。”顾子夕将蛋糕刀从她手里接过来,切了一块‘I’放到她的盘子里,又切了一块‘Love’放到自己的盘子里,然后将余下的蛋糕推回了点心房,拿了小提琴出来。 站在餐厅两层的玻璃舞台上,顾子夕绅士的行了个礼后,起手架起小提琴,悠扬低缓的琴声,就那么缓缓的流泄出来,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如从远方飘来如涓涓细流般,既似行云流水、又似斑阑云彩,丝丝渗入这寂静的夜萦,为这瑰色的空间,凭添几分温雅与舒缓…… ………… 等待着你等待你紧紧拥抱着我 告诉我你的心里只有我 除了我别无选择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着 不管他喜还是悲苦还是甜对还是错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守候 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 一曲终了,顾子夕慢慢的放下琴,站在瑰色的灯光下,深情而专注的看着她。 “等待着你,等待你紧紧拥抱着我,告诉我你的心里只有我……”许诺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轻哼着他拉的曲调,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他。 “从此以后,我的心里、世界里,只有你。”顾子夕轻轻说道。 “顾子夕,我爱你。”许诺依在他的怀里,低声软语,从未有过的柔情,尽数为他而绽放…… ………… 餐后回家,沉浸在那样的瑰色柔情里的许诺,早就忘了还要加班这回事,只在他的温柔深情里,深深浅浅的沉浮着。 不知道辗转几回,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与他共赴的缠绵绯侧里,心甘情愿的沉沦深陷,任他疯狂沉溺、任他予取予求…… ………… “这是什么?”许诺喘息着将手举到眼前——那枚温润的黑宝石戒指,衬在她白晰的指节上,越发的黑亮柔润。 “结婚戒指,托景阳从法国定的,是一个朋友,所以三天就寄回来了。”顾子夕握住她戴着戒指的手,欣赏了半天,低笑着说道:“果真比钻戒要漂亮。” “只要是你送的,都好。”许诺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将他的手指收起来,让自己的手被包裹在他的大手里,那样被包裹呵护的温暖感觉,让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顾子夕,我睡了啊。” “好,睡吧。”顾子夕将唇凑在她的耳边,温润的温度,是一种让人心安的接近。 “顾子夕,我没送戒指给你呢。”许诺迷迷糊糊的说道。 “恩,你明天早上帮我戴。”顾子夕低声应道,却不见她回答,抬起头看她——却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顾子夕不禁低笑,伸手将她额前被汗沾着的发丝撂开,拥着她安然入眠…… 在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生活,不过是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能够晨昏共度、能够相拥入眠、能够在早起时,看到她的笑脸……   ☆、Chapter042 老公百分百 第一节,清晨?夫妻的样子 晨光微曦里,房间里透进淡淡的微光,将满室的旖旎,映照成暧昧的颜色。 许诺习惯性的在手机的闹铃里醒来,伸手去抓手机,手却被握进了一只大手里:“顾太太,早上好!” 顾子夕似乎早已先她醒来,低低的声音,带着放纵后的沙哑,还有清晨里独有的温柔。 许诺抬头,便看见顾子夕棱角分明的五官正放大在自己的面前,温润的眸子里,是淡淡的温柔与浓浓的满足感。 “顾先生,早上好。”许诺从他怀里翻转过身体,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顾太太想吃什么早点,顾先生去做。”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便伸直身体平躺下来,让她舒服的趴在自己的胸口。 “是去买才对吧!”许诺不由得笑了起来,看着他说道:“我决定做一个贤妻良母,学会做饭、做煲汤、把家里打理干净,然后……”许诺歪着头想了想,接着说道:“然后帮老公烫衣服、打领带、挤牙膏、放洗澡水。” “你觉得怎么样?”许诺趴在他的身上,眸光发亮的看着他——似乎,她真的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主妇一般。 “很有追求。不过,陪老公这一项是不是得加上?”顾子夕看她认真的样子,不禁直乐。 “对,加上。”许诺用力的点头。 “陪老公的时间要百分之百。”顾子夕笑着说道。 “哦?”许诺看着他,转了转眼珠子,狡黠的说道:“没问题!我拖地的时候,你跟着;我做早餐的时候,你在旁边帮忙;我烫衣服的时候,你帮我整理衣服;保证百分百,怎么样!” “唉,娶个聪明的老婆,忽悠这招就不好用了。”看她调皮的样子,顾子夕大乐,伸手捧着她的脸用力的揉捏成各种形状。 “喂,别捏我,好丑。”许诺笑着扯开他的手,将脸贴在他的胸前,静静的躺了下去——紧贴着他的肌肤、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在他怀里的安心与依赖。 顾子夕也就这样轻轻的拥着她,大手绕着她落在胸口的长发把玩着——这样的肌肤相亲、这样的静静相拥,甚至比纠缠的激烈更让人感到满足与喜欢。 所以,她不说要起来、他也便不动,两个大人,居然就这样赖床到了十点,还是顾子夕的秘书林晓宇打电话来催,说是销售部的老总门都等着他去开会,两人这才起床。 ………… “惰性的习惯原来这么好养成的。”许诺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顾子夕后,拿了自己的那套,边刷边叹息着说道。 “幸福的惰性,可以有。”顾子夕笑着说道。 “你总有道理。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进度表发给文部长了,否则这项目会有变化。”许诺漱完口后,将手伸到顾子夕面前。 顾子夕熟练的拿了洗面奶,帮她挤在手心后,边放回去边说道:“婚假七天还是很人性化的,符合人的生理结构和新婚心理适应。我们只休了两天,显然不够。” 顾子夕对着镜子刮着胡子,看着镜子里一脸泡沫的许诺,不禁暖暖的笑了——夫妻夫妻,这就是夫妻了吧,最丑的样子也不怕让对方看到。 “你旁边让让,挡住我了。”许诺洗完脸,边拍着脸边将顾子夕往旁边挤。 “我好了,全让给你用。”顾子夕笑着,放下刮胡刀,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在她脸上还没涂任何东西的时候,闻起来清新极了,顾子夕忍不住凑近去深深的吸了口气。 “喂,好痒……”许诺被他弄得直笑,双手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 “我先去换衣服了,你也快些。”顾子夕张嘴在她的脸上咬了一口,看着她瞪着眼睛凶巴巴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惹得瞪着眼睛的许诺也跟着笑了起来,轻哼了一声后,转身对着镜子,快速的做皮肤基础护理。从镜子里看到顾子夕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的笑意久久没有收回来。 第二节,子夕?约谈莫里安 顾氏。 顾子夕在和两个客户见完面后,又找销售部和市场部对年度销售政策做了深度的沟通,然后才回到自己办公室。 对于文部长推荐的四个人,除了那个文柬可能是安插进来的以外,其它几个人确实是国内一流的创意专业人士,就算拿到国际上,也是毫不逊色的。 做为一个对人才一直重视并关注的企业老板,顾子夕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人的资历与能力,而他之所以要在文部长那里留伏笔,也不过是忌讳着莫里安而已。 若是他和许诺的关系一直那么胶着下去,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莫里安从名单里拿掉——他怎么会给这个明目张胆的情敌与她日日相处的机会呢。 只是现在,许诺已经下定决心留在他的身边,那么莫里安要怎么安排? 以顾子夕原本的个性,自然是直接拿下,根本就不做它想。只是现在多了个许诺在中间,他们之间因着对爱情的执着而牵手,可他们彼此也清楚:横在她们之间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他家人的为难、顾梓诺的态度、他们之间的信任基础。 爱情有时候很强大,可以让人抛开生命也要坚持;爱情有时候也很脆弱,哪怕一点的矛盾也能让它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面对两人来之不易的今天,强势如他,也不敢在与她有关的事情上轻易的做了决定。 “莫里安……” “莫里安。” “莫里安!” 顾子夕将专业平台上,莫里安的资料从头到尾的看了无数次,终于拿起电话给莫里安打了过去:“你好,我是顾子夕。” “你好。”莫里安的声音平静而淡然。 “我们见个面吧。”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30分钟后,城东星巴克。”莫里安略作沉默,当即定下了时间和地点。 “稍后见。”顾子夕眸光微沉,轻轻挂了电话——莫里安,是少数让他欣赏的职业经理人之一,不是因为他的才华,而是他身上有种与自己相同的强势。 有种与自己相同的霸气——即便是输,也不会狼狈的气度。 ………… “许诺,进度表完成得怎么样了?”顾子夕拿了车钥匙,边往外走,边给许诺打电话。 “已经完成了,在做最后项目细节的分解修定。”电话那边,听见许诺说话的声音,还有敲打键盘的声音。 “好,关于文部长推荐的几个人,我正在查资料,如无意外,原则上全部选用,你直接做工作方式的设计,我大约两小时后给你确认的文件。”顾子夕快速说道。 “好的。我等你邮件。”许诺点头应着。 挂了许诺的电话,顾子夕在停车场取了车后,便直接往城东星巴克开去。 ………… 顾子夕进门的时候,莫里安已经在坐,温雅的表情在缭绕的烟圈里,有些落寞的淡然,更多的却是从容的笃定。 “想必你知道我找你的原因了。”顾子夕大步走过去,在莫里安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说。”莫里安按熄了手里的烟,看着他轻扯嘴角说道——他当然知道顾子夕为什么找他。 只是,做为爱情里失败的那个人,他没必要把自己武装得若无其事、刀枪不入。 所以,就算心里有了决定,也还是要让他来开口的 顾子夕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和许诺已经结婚了,做为她的丈夫,我不希望你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她。所以,这次B市的城市宣传项目,请你主动放弃。” 莫里安抬眸看着他,冷冷说道:“以你顾氏总裁的手段,就算我参与,逼我退出想必也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必做出此的低姿态呢?” 顾子夕微挑眉梢,说话直接而利落:“因为我不希望我们夫妻之间因你而失和。” “你凭什么就以为,我会答应呢?”莫里安淡淡反问。 “没有以为你会答应,只是希望你会答应。”顾子夕看着他冷哼一声:“你若答应,我感激你;你若不答应,结果也不会改变,不过我多花些心思哄她消气而已。” “她再敬重你,你也不过是朋友。她是个聪明人,就算因此而怪我,顶多也就发发脾气,也不会因为朋友而放弃丈夫。”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看着莫里安略显僵硬的脸,淡淡说道:“我来找你,也不过是不想看她发脾气、不想让我们的婚姻多一些不愉快的因素。” 莫里安低头轻笑,笑容里却带着浓浓的涩意:“既然你是为她,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论爱她,我不比你少。” “谢谢。”顾子夕看着他,诚恳的说道——虽然他的表白,其实让他很不爽! “你们正常做方案吧,我会和文部长那边亲自联系。”莫里安端起杯子将杯里的苦咖啡一饮而尽后,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顾子夕耸了耸肩,随之起身离开了咖啡巴。 第三节,OFFICE?不分场合的亲密 一小时后,许诺收到顾子夕CC过来的邮件。 原文是发给文部长的—— “文部长,经专业网站后台人员提供的详实资料,您推荐的四位专业人员,均为业内创意顶尖人才,在品行方面也无任何不妥,可放心参与此次项目。” “因为飞机失事,导致项目进度的拖延非常抱歉。我已安排许诺小姐全心专注于此项目,随后她会将项目整体进度表发与您确认。在整体进度上,我们仍有能力把控在预期时间内,还请放心。” “品尚创意,顾子夕。” “另注:此件抄送项目负责人许诺,请与文部长确认进度与工作方式。” 许诺看完后微微一笑,却也觉得他难得的豁达,竟然没有为难莫里安,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邮件收到了?”刚看完邮件,顾子夕便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 “恩,正准备给你和文部长写邮件。”许诺抬起头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也不急这一会儿,先吃点儿东西。”顾子夕大步走进去,将两个外卖的食盒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许诺移开电脑,拉过一个食盒边打开边问道。 “和和养生堂的鲜虾小包,记得你爱吃的。”顾子夕笑着,将另一个食盒拉到自己面前打开来看了看,又推回给她:“这盒是的,那盒是香菇的,给我吧。” “哦。”许诺点了点头,便与他换了食盒,边吃边笑着说道:“顾大总裁,上班溜号哦!” “给是给顾太太买下午茶比较重要。”顾子夕煞有其事的说道。 “说得和真的一样。”许诺低头轻笑,不再说话。 “顾太太要有自信才行,在顾先生的心里,你是最重要的。”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扔给她一颗定心丸。 许诺往后一躲,拍开他的手后瞪着他说道:“别拍我的头,象哄小狗似的。” “小狗能有我的顾太太可爱吗?”顾子夕直乐。 “拿我和小狗比有意思吗?”许诺不满意的瞪着他。 “女人,是夸你可爱。”顾子夕摇头叹息。 “这还差不多。”许诺笑着,叉了个小包塞进了他的嘴里。 ………… “我要工作了,你现在走吗?”许诺吃了几个小包后,便将食盒盖了起来,抬眼看着顾子夕说道。 顾子夕看着她叹了口气:“倒底还是工作比老公重要?” “现在是工作时间麻,下班了老公最重要。”许诺的眼珠转了转,看见办公室门外没人,便凑过唇去,在他的脸上快速的吻了一下:“顾太太表现还不错吧。” “不错,但可以更好一些。”顾子夕只觉心里一阵甜意,顺势噙住她的唇,以身体档住玻璃的办公室门,给了她一个沉沉的深吻。 在他用舌尖轻轻挑动着她唇齿间的柔软时,许诺的心不由得一阵扑通的乱跳——这可是在办公室呢,他也太无所顾忌了吧。 “喂——”许诺用力的推着他。 “我先回办公室了,记得按时下班。”顾子夕看着满面绯红的她,一脸笑意。 “知道了。”许诺忙点着头,目光斜斜的瞟向办公室门口,生怕有人路过会看到什么。 直到顾子夕坦然的离开她的办公室,她忙站起来走到窗边,用双手用力的拍打着发热的双颊,为顾子夕在办公室里这样大胆的深吻而羞恼不已——这个男人,真是太放肆了。 站在窗边良久,直到感觉两颊的温度退了下来,许诺才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来。 “许经理,有空吗?” 许诺刚刚坐定,万三三便过来敲门,吓得她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猛的跳动。 “‘景园’这边的数据我重新梳理了一遍,和之前做的没有明显差异。”万三三倒也没看出许诺的异常,见她抬头,便推门而入。 “好,给我看看。”许诺暗自吸了口气,伸手接过万三三递过来的文件,示意她坐下后,将面前的食盒推到她面前:“还是热的,你吃两个。” “不用了,办公室每个人,顾总都发了一盒。”万三三笑着摇头说道。 “呃……”许诺不禁伸手扶额,将眼睛转向手中的文件中去。直到完全投入工作,她才从刚才的尴尬与无奈中恢复过来。 ………… “确实和之前的数据、结果都没有太大差异。你以这份数据为蓝本,给司总写份报告,针对他提出的问题,以及数据对应结果,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案。写完后先发给我。”十分钟后,许诺将文件合上还给了万三三。 “好的,我现在就去写。”万三三接过文件夹站了起来,看着许诺笑着说道:“外面的同事都在说,希望顾总每天下来一趟,这样我们每天都有外卖吃了。” “那你们写联名信给他,让他按此派发福利。”许诺笑着,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 “那可不一样哦,这可是沾了许经理新婚的光哦。”万三三边笑着说着,边转身离开了许诺的办公室。 许诺重新坐下来,看着食盒里玲珑的小包,拿起叉子,一会儿便吃了个精光——或许,二手男人的好处就在于,知道如何疼女人吧。 也或许,爱情里的他,原本就是如此的温柔吧——许诺边吃着,边如是想着。 ………… 放下思绪,许诺当下便将整理好的进度表发给了文部长,并CC给吴秘书和顾子夕—— “文部长、吴秘书,关于B市宣传片的项目进度见附件1说明,前期虽有拖延,整体进度仍在控制之中。” “关于工作方式上,由于工作组的五位成员,分散在五个不同的城市,故工作方式提议为:每半月在B市进行一次创意会议,会议时间为3—5天,以对创意的方向和意识、表现形式等进行共识性沟通。会后各自回到原本的工作地进行分工创作,并以网络形式进行交流互动,最后达成创意结果。” “具体会议安排,每期会议的议题,均在附件2中有详细设计,请文部长及吴秘书定夺。” “对于工作进度与流程中所涉及的文件资料,在附件3中有详细列表清单,请吴秘书安排在约定日期发给我。对于已确认的工作组成员,将在您回复工作方式是否可行后,我们会转发您的确认邮件,一并通知工作组成员。” “顺祝康安,‘品尚’创意,许诺。” ………… 在写完了给文部长的邮件后,许诺将邮件又密送给了莫里安,然后发了信息给他:“莫里安,B市项目的事情确定下来了,快收我的邮件吧。” “好,看完后给你电话。”莫里安很快回了信息过来。 “OK,重点在于工作方式是否妥当。”许诺叮嘱到。 “知道。”短短的两个字,让他们之间的默契尽显。 许诺微微笑了笑,便放下了电话,接着将整理的工作组工作规则草案发给了顾子夕:“喂,顾子夕。” “顾太太有什么吩咐?”顾子夕很快接通了电话,电话里,声音带着软软的笑意。 “说正经的,我刚给你发了邮件,你收一下。工作组的工作规则这东西,我不擅长,你能不能安排个专业的同事帮我改一下。另外,工作小组正式启动后,我这边还需要一个打杂的文员,做打印校稿什么的。”许诺轻笑,径直说道。 “好,我看了你的邮件就安排。”顾子夕边点开邮件,边应着。 “恩,这件事等文部长回了信息,就要正式启动了,依你对政府工作风格的,他们会不会搞个启动仪式什么的?”许诺想了想,又问道。 “有可能,你的意见呢?”顾子夕的语气很肯定。 “你知道我最不耐这些事儿了,能不搞是最好。”许诺皱眉说道。 “好,这事我会和文部长商量了来安排。”顾子夕不由得轻笑——她这是在撒娇吗?交给自己去处理? “谢谢顾先生,那我先挂了。”果然,许诺的语气立即轻快起来。 “顾太太这话,听起来特别现实啊!”顾子夕声音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行不行呢?”许诺娇嗔着说道。 “行,当然行。”顾子夕愉快的笑着。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 许诺握着电话半晌,嘴角甜甜的笑意一直没有褪去——直觉得结婚后,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有了很大的不同。 似乎,开始习惯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习惯很多事情都和他去说。 依赖的习惯,真的很容易养成。 许诺笑着,将电话放回到桌上,对自己轻声说道:许诺,得注意了知道吗!不要太依赖他了,会让他烦、也会让你失去自我。 所以——加油加油,好好儿爱他、好好儿享受他的爱,但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第四节,相爱?一直爱下去 下班后。 “许诺,该下班了。”张玲下班时,看见许诺还埋头在电脑里工作,便拉开门探进头来:“新婚哦,老公比工作重要。” “就好了。”许诺抬头朝着张玲笑了笑,谢谢她的提醒。 “早些下班吧,再见。”张玲朝她摇了摇头,又帮她将办公室的门关好。 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刚刚六点,虽然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但距她平时离开办公室的时间,还早着呢。 或者,带回去继续做? 许诺想了想,便关了电脑,拿了资料后,直接去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 “太太来了,总裁还有个会,大约还需要30分钟。”林晓宇见许诺上来,忙站了起来。 “太太好。”其它同事也抬头打招呼。 “这个,要不你们还是喊我名字吧,‘太太’听着挺别扭的。”许诺看着这些昔日的同事,不禁觉得有些别扭。 “这个,顾总会有意见的呢。”林晓宇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不会的,我一会儿和他说。你们还是喊我许诺好了。我先去他办公室等他啊。”许诺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和林晓宇快步往顾子夕办公室走去。 在自己的办公室或在别的地方,她对于顾子夕太太这个身份感觉还是挺能适应的;而在他的公司、他的办公室,总觉得一股莫明的别扭。 或许,她别扭的不是这个环境,而是总裁夫人这个身份吧——这个身份,离她真是太远了,甚至还让她带着些排斥。 “晓宇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就行了。”许诺走到沙发旁边后,微笑着对林晓宇说道。 “那我就先去了,你有什么需要、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林晓宇从顾子夕的冰箱里拿了杯牛奶给她,然后才离开顾子夕的办公室。 “牛奶?”许诺不由得诧异——这个大男人的冰箱里怎么会放着牛奶呢?难道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 “切,怪癖。”许诺笑着,将牛奶放在茶机上,将电脑拿出来继续工作。 没一会儿,莫里安便打了电话过来:“许诺。” “恩,是我,有什么意见?” “时间进度上做得很细,每个模块的预估应该是够的。工作方式上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我估计你需要说服文部长同意,他的意思应该会让所有人都集中到B市去做集体创作。因为这个项目,不仅仅是做创意,还有拍摄成成品的影片,是项目最后成果的体现,所以这个环节上,你需要向文部长了解他有没有合适的广告公司推荐?……” “你等一下,我拿笔记一下。” “恩。” “好了,你说。” “具体用哪家广告公司,一定要由文部长来决定,你别自己推荐。只不过,为了保证拍摄效果,你可以给文部长建议,广告公司的做一个简单的竞标,你适当透露一些信息给你看好的广告公司,这样既保证流程公正合法,也卖全了文部长的面子,当然,最重要的是能保证片子的效果。” “恩,我记下来了。” “其它我没什么要提醒你的,你只记住一点:在创意面前,你们的团队是专业的,政治的权威是用来保证专业的呈现的,但不能左右创意的发挥,否则,你们的创意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我正调整自己的沟通方式,希望能做到在坚持创意的同时,不会和他们有太多的冲突。” “OK。方案做得挺好,没问题的。” “莫里安,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话特别官方呢?为什么是你们、而不是我们?难道你不是这个团队的一员吗?” “……” “莫里安,你有事瞒着我?”许诺从沙发上站起来,眸光不由得微微闪了一下。 “我这不是当领导当习惯了麻,难道你想让我用汇报工作的语气,向你这个项目经理提建议?”电话那边,莫里安沉声低笑,似乎什么事也没有。 只是,他心里的无奈与酸涩,被他收藏得很好。 “好了,我这边正向总部写进度报告呢。说实话,亚太和总部都来过,每一步的进展我都需要单独写报告,很是麻烦,我现在都快成了报告哥了。”莫里安轻松的开着玩笑,却也为后续的退出,打下了伏笔。 其实他也有为难——毕竟,这不是他个人的事情,而是对政府关系重视又重视的、公司总部的事情。 而这个机会,原本也是他尽力争取过来的。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峰回路转的变化——一场空难,让多少人的生活轨迹,从此改变! “好了,我去写报告了,我等B市的正式通知。”莫里安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温柔的挂了电话。 “总觉得怪怪的呢?”许诺握着电话,不由得若有所思——莫里安,是要放弃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许诺不禁皱起了眉头,握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问他—— ………… “艾女士,总裁不在办公室。” 正犹豫着,许诺听见林晓宇明显有些着急的声音。 “我就是来拿病历的,麻烦你帮我和他说一声,我在他办公室等他就好。”艾蜜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柔弱,让人狠不下心来拒绝。 “这个、这个、您就坐在我办公室等吧。”林晓宇干干的笑了两声,声音却极度的不自然。 “好啊,谢谢你。”艾蜜儿只是温柔的说着谢谢,完全没脾气的样子。 “您坐,我给您倒水。”林晓宇似乎暗自吁出一口气。 ………… 许诺只是静静的站在办公室里,没有任何的表示——这不是她该处理的事情,她也没必要去面对。 而她现在比较在意的,是莫里安的事情——是因为她结婚了吗?是担心给她和顾子夕的关系带去困扰吗? 许诺静静的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心里有些淡淡的伤感。 ………… 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许诺听到顾子夕和艾蜜儿对话的声音,接着便是往办公室走来的脚步声音。 “我有几份病历,我记得是在你这里的。我想还是拿走比较好,所以就过来了。”艾蜜儿的声音低柔而又小心冀冀。 “恩。”顾子夕只是淡淡的应着,没有更多的表示。 “子夕,梓诺现在还好吗?他在那边还适应吗?”艾蜜儿小心的问道。 “挺好。”顾子夕的语言一如既往的简洁。 “哦,那就好。”艾蜜儿轻轻的应着,似乎很努力的做出平常的样子、又很努力的想找些话题。 “最近没犯病吧?”顾子夕边推开门边问道,在看见玻璃窗前的许诺时,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而他身边的艾蜜儿,似乎也微微诧异了一下,却仍是温温柔柔的站在他的身边。 “许诺。”顾子夕轻喊了一声。 许诺慢慢回过头来,看着顾子夕和艾蜜儿,只是微微笑了笑:“我都等你四十分钟了呢。” “临时的会议,开得长了些,你再坐一下,马上就好。”顾子夕见她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略略放下心来,转头对艾蜜儿说道:“我拿给你。” “好。”艾蜜儿轻声应着,在顾子夕去到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拿病历时,艾蜜儿抬头看向许诺——落地玻璃窗前,淡淡的夕阳洒满了她的全身,让这个一身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孩,充满了温柔的强势。 一种很矛盾的气质,却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有一股独特的味道——比初识时少了份活力,多了份温婉,而强势却依然。 是他吧,将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一个女人,而让她浑身上下散发出这样娇宠的味道。 “许、许小姐,恭喜……” “这是前三年的病历,你拿不了,我让晓宇送你下去吧,跟我出来。”顾子夕从里间抱出一个小箱子,对她淡淡交待了一句后,便径直往外走去。 “许、许小姐,梓诺就拜托你了,谢谢。”艾蜜儿急急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快步的追上了顾子夕的步子。 “晓宇,帮我送她下去。”顾子夕将手上的盒子递给林晓宇后,转身看着艾蜜儿,淡淡说道:“千万别再有不该有的心思。” 艾蜜儿只是紧咬下唇,怯怯的眼神在他的冷冽里,突然变得清亮与倔强起来,看着他沉声说道:“向来只见新人笑、从来不闻旧人哭。我自认为态度并不算太坏,你何苦让我这样难堪。” “好自为之。”顾子夕也不辩解,沉声丢下一句后,便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他何曾想过,会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对待她;只是,人的心在从失望到绝望、从绝望到受伤后,就会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何况,他本也不是个心软的男人。 顾子夕的步子有些快,情绪却没有因她的到来,有任何的波动——他心里在意的女人,也只有许诺一个了。 ………… “艾女士,我送您下去吧。”林晓宇见艾蜜儿一脸的凄怨,只是直直的盯着顾子夕离开的身影不肯离开,不由得轻声催促着她。 “谢谢。”艾蜜儿慢慢的收回目光,低头轻拭了一下眼泪,看着林晓宇勉强扯了下嘴角后,转身往电梯间慢慢走去。 林晓宇原本觉得总裁和许诺甜蜜得令人又羡慕又嫉妒,特别是总裁对许诺的宠,让他都变了个人似的,不禁更觉得许诺真是太运气了,找到这么个大佬,还这么爱她。 而今天听到艾蜜儿‘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话,心里不由得又有些微微的发酸——唉,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吧。 不过,这个前夫人美则美矣,但是太柔弱了,连这么个小箱子也抱不动,总裁养她可得多费力啊。 从这点上来看,总裁弃她而选许诺,应该是正确的选择——人家在工作上不仅是女汉子、在事业上还能帮总裁撑起一个公司呢。 完全不能比、完全不能比,总裁那么聪明而现实的男人,当然知道该怎么选了。 林晓宇抱着箱子跟在艾蜜儿的身后,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谢谢,帮我放后排就行了。”到了停车场,艾蜜儿拉开车门轻声说道。 “不用谢,您慢走。”林晓宇与艾蜜儿打了招呼,看着她上车,发动车子后,这才转身往回走。 女人是不能完全依靠男人的,没准儿哪天闲烦了就把你给蹬了——这是林晓宇在回到办公室后,看到办公室里女汉子似的同事们,再对比着一直养尊处优的艾蜜儿,总结出来的道理。 在以后的工作中,她一直以这一条为重要的处事原则。 ………… 顾子夕办公室。 “今天这么早下班呢?”顾子夕走过去,将站在玻璃窗前的许诺轻轻搂进怀里。 “是你提醒我今天一定要准时的,你自己倒不准时了。”许诺抬头看着他,语气里似乎有些淡淡的埋怨,又似只是撒娇。 “晚上回家任你处罚,可好?”顾子夕笑着说道。 “别说得可怜兮兮的样子,才懒得罚你呢。”许诺轻笑,将头歪在他的肩上,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 “许诺……”顾子夕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 “恩?”许诺轻应着。 “在我这里碰到蜜儿,会不会心里不舒服?”顾子夕低低的问道。 “……”许诺看着窗外,却不出声。 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相信我会处理好这段关系,好吗?” “当然相信。”许诺轻轻笑了笑:“只是看到她,我就会想起,原来,有个女人曾经拥有你这么久。” “你对我说的那些情话、对我做的那些亲密的事情,都是从她身上得来的经验。”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见顾子夕皱起眉头,忙又自嘲着说道:“我是女人麻,这方面会比较狭隘是不是?” “所以,你别怪我,也别担心。我会调整好自己的。”许诺转过身来,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脖子轻声说道:“顾子夕,给我点儿时间,好不好。” 顾子夕低头看着她,沉沉的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许诺,我不想骗你说,我只爱过你一个。过去我们回不去,未来,我们好好儿相爱,好吗?” “好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啊。”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其实还是我比较合算啊,你才三十三岁,我可以霸占你好多年是不是。” “这个帐,算得最好。”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笑容,心里微微酸楚——曾经自卑、曾经胆怯,即便因着生命的顿悟而勇敢,但她骨子里的犹豫矛盾、自尊自卑却从没放下过。 或者如她所说,她还需要时间;而他,需要给她更多的爱、更多的安全感,让她知道——爱她,是他余生最重要的事情。 “许诺,我三十三岁以后的时间,就全部交给你了,记得别放手。”顾了夕加重了搂在她腰间的力度,声音沉稳而厚重。 “当然,好不容易抓住你呢。”许诺仰着头看着他,声音轻俏而灵动。 在窗外漫进的夕阳里,同样的承诺,因着这不同的厚度,可会有不同的未来?   ☆、Chapter043 我们回家 第一节:牛奶?关于前妻的东西 “可以走了吗?还是还有工作?”半晌之后,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马上就好。”顾子夕拍了拍她的肩膀,牵她的手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只是在看见茶几上的牛奶时,脸色微微变了变。 “晓宇,到我办公室来。”顾子夕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给林晓宇打了过去,阴沉的脸色一片难看。 “什么事?”许诺皱眉看着他。 “你别管。”顾子夕挂了电话,看着推门而入的林晓宇,冷声说道:“牛奶是怎么回事?” “牛奶?”林晓宇只觉得老板这脾气来得莫明,转头看向茶几上的牛奶,愣愣的说道:“牛奶是本周二才换过的,没有过期;品牌是指定的,一直放的这个牌子;有什么问题吗?坏了?” “我的冰箱,有三年没有放过牛奶了你不知道?”顾子夕冷声说道。 “这……”林晓宇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谢总在和我交接的时候,给我的物品清单,有说明每周冰箱里要放的食物饮料的数量和品牌,还有更换的日期、采购的渠道。” “我接手后也一直按这个来清理冰箱,这牛奶一直、一直都有的。”林晓宇看着顾子夕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 “您不喜欢,我以后再不放了。”林晓宇机灵的快步跑到冰箱前,将里面的五盒牛奶全部拿了出来抱在手里,怯怯的看着顾子夕。 “出去出去。”顾子夕不耐的挥了挥手。林晓宇这才如获大赦的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才若有所悟——这是前任老板娘喜欢喝的牌子,却被拿给现任老板娘了。 “真是该死。谢总谢总,你可真是害死我了。要是这夫妻俩儿因此而吵架,我就死定了。”林晓宇看着怀里的牛奶,一脸的愁苦表情。 ………… “是她平时爱喝的?”许诺拿起还放在茶机上的牛奶,看了看上面的英文标签后又放了回去。 “恩。”顾子夕从办公桌后走过来,拿起牛奶扔进了垃圾桶里。 “还在保质期内呢,扔了多可惜。”许诺看着他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说道:“我听说,有二婚的女人,在老公家里还看到前妻的结婚照、内衣和卫生用品、还有……” 说到这里,许诺不禁特意看了顾子夕一眼,脸微微一红后,笑着说道:“还有离婚前没用完的避孕套。” “许诺!”顾子夕用力的瞪着她,低声吼了起来。 “开个玩笑了,这个、这个需要时间来整理不是吗。”许诺被他瞪得低下了头。 “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满是无奈,还有些莫明的烦燥。 “真不是我乱想的,我在新闻上看到的。”许诺看着他辩解道。 “没事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顾子夕瞪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了车钥匙后,伸手将她揽在臂弯:“别想这些了,今天想吃什么?” “回家自己做啊。”许诺笑着说道:“我做给你吃。” “要不去吃料理吧,我知道一家,材料很新鲜。”顾子夕想了想说道。 “对顾太太的手艺没信心?”许诺斜眼看着他。 “是不舍得顾太太的身上染上油烟味儿。”看着她轻松的表情,顾子夕烦燥的情绪好了许多。 伸手揽过她的腰一起往外走去,外面,林晓宇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低头忙碌着。 “晓宇,那些牛奶都在保质期内,可以拿去给大楼旁边地下通道的流浪汉。”许诺看着林晓宇说道。 “哦,好的好的,我一会儿下班带过去。”林晓宇忙停下手中的工作站了起来,说完后转眸看着顾子夕,小声说道:“顾总,我一会儿再去清理一遍。” “恩。”顾子夕也没再多说什么,揽着许诺的腰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这算是过关了?”林晓宇挑了挑眉梢,暗自欢呼一声,在看见许诺和顾子夕进电梯后,忙给谢宝仪打了电话:“谢总,你在办公室吗?我急事找你。” “好,我现在下来。”林晓宇拿了之前的交接清单迅速的冲到了楼下,谢宝仪的办公室。 ………… “怎么这么不稳重?”谢宝仪见林晓宇急匆匆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看着她忍不住提醒:“做老板秘书,首要就是稳重。” “我知道了。谢总监,你再帮我看看,这单子上的东西,有哪些是前任夫人用过的?”林晓宇将单子递给谢宝仪。 谢宝仪看了她一眼,接过单子,看到牛奶那一项被她划上了删除记号,淡淡说道:“Sorry,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你没因为这个惹麻烦吧?” “今天许诺来办公室找顾总,我拿这牛奶给她喝了。不巧的是,艾女士也来找顾总,结果,三人碰上了,这牛奶,就被顾总给看到了。”林晓宇吐了吐舌头,有点儿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关系的。总裁对艾蜜儿一向照顾,也不会因为再婚了就放下这个责任。许诺是个聪明人,这才结婚呢,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和总裁闹,这样的话,在总裁心里的失分的。”谢宝仪拿起笔,将纸条上的另两项也划了去,然后将单子交给回她,语气里一片轻松与淡然,与林晓宇的紧张与懊恼完全不同。 “哦,我知道了。谢谢。”林晓宇接过单子,若有所思的看了谢宝仪一眼,道过谢后便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说得好象挺轻松的,没看到总裁刚才发脾气的样子。”林晓宇边上楼梯边嘟哝着,却又奇怪着谢宝仪对顾子夕与艾蜜儿、与许诺的关系,了解如此的深入。 而她的语气里,对于许诺,似乎还有着隐隐的敌意、似乎还有些轻视? 呵,也难怪,或许是同情前任夫人、不喜欢许诺的年轻漂亮吧——对于年轻漂亮的后来者,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的。 林晓宇耸了耸肩,拿着单子快速回到顾子夕的办公室,将单子上的物品清理出来后,又将他休息室、文件柜、书柜仔细检查了一遍,但凡与前妻有关的物品,全部清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然后用纸袋将那几包牛奶装好,拎着往外走去——有钱就是任性,这一包牛奶顶自己半月的工资呢,就这么扔了。 唉,有钱,真好。 第二节:回家?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许诺的公寓。 与顾子夕一起吃完料理的许诺,也感叹着,有钱人的生活,和自己确确实实是有很大不同的。 这还在顾子夕的经济情况不是最好的时候,这一顿料理就去了几千块。 离开料理店后,许诺有些沉默,却也没有说什么——这是他的消费习惯,或许,她应该慢慢的习惯才是。 “不好吃吗?下次换一家。”顾子夕看着沉默的许诺,柔声说道。 “不是很习惯,我习惯吃熟菜。”许诺抬头看他,微微笑了笑。 “不喜欢要及时和我说,不要憋着,恩?”顾子夕不禁皱起了眉头。 “想都尝尝麻,尝过之后才知道,是不是?”许诺看着他笑了笑。 “倒也是。”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许诺的头,轻声说道:“许诺,我希望你开心,在我面前,你无需任何的掩饰、更无需任何的憋屈。恩?”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天下头子号好老公,行了吧。”许诺仰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娇嗔着说道:“顾先生,这间公寓能不能不退?是顾太太的小窝呢?” “难道你还准备离家出走?”顾子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尽是不满。 “呃……”许诺还真没往这上头去想——只是,或许有时候,她也会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我不能保证永远不惹你生气,但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气到不想回家。”顾子夕边收拾着她的行李,边说道。 “不是想离家出走,觉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地盘,心里莫明的就心安。”许诺看着他长手长脚的,没一会儿功夫,便将她的东西整理进三个纸箱里,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到底对不对。 “那我再给你买一间。”顾子夕顾子夕将三个纸箱叠起来放到门口后,转回身来对她说道。 “那也还是你的。”许诺轻咬下唇,沉默半晌,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顾子夕说道:“好吧,退吧。” 她用力的微笑着,眼底有种壮士断腕的决心——告诉自己要对他有全然的信任、告诉自己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许诺,我们两个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争执,都不可以离家出走。”,伸手将许诺搂进怀里,看着她低声说道:“任何问题,在家里解决。” “知道了。”许诺抬头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要离家出走,也要你走,对吧。” “对。顾太太说得都对。”顾了夕摇头轻笑。 许诺静静的依在他的怀里,突然有种悲状的感觉——嫁人,原来是这么回事:从此自己的一切都和这个男人有关了;从此,自己再不只是自己了。 在拿结婚证的时候、在新婚激烈缠绵的时候,她没有这种感觉;而在说要退掉这个租住的小屋的时候、在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搬到他的公寓的时候——她的这种感觉,格外的强烈。 “你的公寓,以后就是我的家了。”良久之后,许诺悠悠的说道。 “许诺,我们还缺个婚礼。”顾子夕突然说道。 “恩?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许诺抬头看他。 “因为你就这样住进去了,没有家的感觉,对不对?”顾子夕低头沉沉的看着她,心里只觉得一股浓浓的欠意——只想到要和她在一起、只想到他们这样的相爱着应该在一起,却忘了:一个女孩子,从此以后放弃一切和他在一起,她也会没有安全感。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相信我,我会习惯的。”许诺惦起脚尖,在他唇间重重的吻了一下,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顾子夕用力的揉着她的头,眼底全是怜惜与宠溺。 ………… 顾子夕公寓。 “本来觉得你的公寓挺大了,怎么把我的东西一放进来,就觉得挤了呢?我有这么多东西吗?”许诺看着顿时丰富的房间,不由得直叹息。 “挤吗?这阵子忙下来,去看看房子,换个大点儿的。”顾子夕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她笑着说道:“正好,新房子会有新家的感觉。” “我只说相对于之前,并不是说住着挤。”许诺翻了翻白眼,继续整理书柜——只觉得,有钱人的思维逻辑确实不同。 “恩,也是要换了,原来是我一个人住的,后来加了顾梓诺,现在又加了你,肯定是不够的。”顾子夕放下电脑站起来,在书房转了一圈说道:“起码,你得有一个独立的工作间,一个更衣室,我们可以共用一个健身房,吧台也要改一下,你后来不是喜欢泡茶吗?” “有时间把这套改造一下就差不多了,书房倒不需要,我喜欢在花房那边工作,你到时候帮我加个书桌在那边。” “更衣室也不用啊,卧室不就行了吗。吧台就随你吧,我也只是一时的兴趣,回到办公室,还是更喜欢喝咖啡一些。” 许诺被他说起兴致来,拉着他的手去到客厅:“不过,客厅需要再大一些,不如不要吧台吧,顾梓诺回国内上小学的话,可能会带小朋友过来。” 说着又拉着他去到顾梓诺的玩具房:“这里可以改造小一些呢,过几年再生一个,得改个婴儿房吧。”说到这里,许诺自己也笑了起来:“好久以后的事了。” “是要放理后一点儿,我希望你属于我一个人的时间多一些。”顾子夕笑着将她拉进自己的臂弯里,边往外走边说道:“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造的。” “有啊,这柜子原来装你一个人的衣服刚刚好,加上我的就小了,可以把那边的阳光房封闭起来,做一个衣橱。”许诺站在卧室门口,指着与卧室相连的阳光房说道。 “不错的想法。”顾子夕点了点头,拉着她走进去:“还有呢?” 许诺环顾四周,摇了摇头:“没有了。” “可我怎么觉得,这床也应该换了。”顾子夕看着那张两米二的床说道。 “挺好啊!”许诺走过去,用手压一压,对顾子夕说道:“硬度弹性什么的都挺好,颜色和房间也挺搭。” “我觉得太小了,好几次差点儿掉地上了……”顾子夕看着她低笑,让她想起那些个疯狂激烈而又沉沦沉陷的晚上,不由得满脸通红。 “所以,我想换个360度圆形的,怎么着也不会掉地上。”顾子夕走过去,轻搂过她的腰,轻轻的吻了上去。 “顾先生,你还有工作没做完呢!”许诺双手搂住他的腰,低声轻呼。 “如果一个男人到了卧室还在想工作,他一定是某方面有问题。”顾子夕低声轻笑,在她地唇齿间温柔辗转着,搂在她腰间的大手轻扯出被她扎在包裙里的衬衣,自腰间自然的游移了上去…… “可是、可是、可是最近我们天天……”温热的里衣中,突然感觉到他大手微凉的温度,许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不好吗……”他的唇轻移至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一阵带着诱惑的味道…… 唇齿间温柔缠绵、指掌间的急促激烈、一会儿功夫,在他的大手游走之间,她的衣服已被扔了一地…… ………… “你先休息,我去把文件处理完来陪你。”拥着许诺一起躺了一会儿,顾子夕轻声说道。 “恩。”许诺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顾子夕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伸手扯过睡袍套上后,起身帮她拉上了窗帘,这才出去。 许诺只觉得一身的汗极不舒服,躺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去冲了个澡。回到房间,只见一地的狼藉、还有满屋糜腐的味道,脸不由得微微的发热——匆忙收拾了扔进洗衣机后,又换了床单。 ………… “顾先生,要喝点儿果汁还是牛奶?”许诺一手拿着果汁、一手拿着牛奶走到书房。 “果汁。”顾子夕从许诺手上接过果汁,看着她问道:“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洗完澡,人又清醒了。你忙吧,我坐会儿就去睡了。”许诺说道。 “衣服系好,别着凉了。”顾子夕站起来,帮她睡袍的领口拢了拢,这才又重新坐下。 许诺走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一时间无聊,便拿纸笔,随意的写写画画。偶尔抬头,顾子夕正全神惯注的处理着电脑里的文件。 大约到了十二点左右的模样,顾子夕处理完最后一封邮件后,抬起头来,坐在对面的许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看来真是把你累着了。”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关掉电脑后,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她趴着的地方,压着的是她手绘的家装设计图:正是他们刚才商量的模样。 顾子夕伸手拿起来看了看,不禁微微的笑了——顾梓诺的房间,她在图中改造成了两间,一间是原来的模样,一间是粉红色的婴儿房。 或者,她也是想再要个孩子的? 顾子夕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将她在怀里安置好后,拿笔在她的稿纸上修修改改,直到全部改完,才满意的放下铅笔,将图纸折好放进桌上的文件柜里后,这才抱着在怀里打着小呼鲁的许诺回到房间。 盖好被子后,他便扯掉了两人身上的睡袍,贴合着她的曲线,拥她在怀——完全的肌肤相接,是他越来越习惯的睡眠方式。 第三节:强势?许诺的本性 两天后。 许诺收到文部长发给她,并同时CC给顾子夕的邮件,对于项目进度只做了两个大项目的微调,将拍摄的时间给得更充足了些,除此外均做了同意的回复。 而在确认的项目成员名单里,却没有莫里安的名字,甚至没有任何解释——原本他是项目采购方,对于项目提供方用什么人,其实可以由‘品尚’来决定。 但这个采购方的身份是政府的话,就又另当别论了:他们既然有指定的项目组成员,品尚这个项目提供方,也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了。 “文部长,我记得我的合作流程里,是四个人的名字。”许诺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卓雅的莫里安有工作调动,无法支持这次项目。”文部长和谒的说道。 “原来这样,真是可惜。”许诺官方的应了一句,又与文部长确认了几个关键信息和项目启动事宜后,便挂了电话。 ………… “工作调动?”许诺看着邮件内容自语着,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明明周三才说了,等正式的通知,现在怎么又有工作调动了? ‘卓雅’的工作调动,至少会有亚太的谈话和总部的网测,不可能说调就调。 若说是找借口退出,自然是因为她和顾子夕结婚的原因。 许诺拿起电话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她觉得她应该和莫里安当面聊聊,机场一别,她们还没见过面。 但又顾及顾子夕的情绪,必竟,莫里安对她的态度不只是朋友。 ………… “你,找过莫里安了吧。”在顾子夕的办公室,许诺看着他定定的说道。 “是。”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给你电话了?” “没有。”许诺摇了摇头:“我和文部长通过电话了,理由很牵强。” “所以?”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子夕,我明白你的顾虑,也明白他的退让,既然已经这样,那就这样吧。”许诺微敛双眸,想了想说道:“不过,以后关于我的事情,我希望由我自己来决定。” “我不喜欢私人感情影响工作的事情发生。对于这个项目,我们与莫里安的思路最为接近,因为我与他合作的默契,在后面的创意中,也是最容易达成共识的。这样的工作关系,有助于整个工作组创意共识的达成;对于整个项目的顺利推进很有帮助。” “当然,更重要的是,你应该相信我能处理好和他的关系,就如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你和艾蜜儿的关系一样。更何况,你们曾经是夫妻;而我们,只是朋友。你说呢?” 与顾子夕相同,许诺并不想因为莫里安的事情,影响夫妻两人的关系。所以她谨慎的斟酌着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力求用最合适、最婉转的方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但以她的脾气,话里责怪的意思,仍然是相当明显了。 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结婚以前,你们是什么朋友我都只能认了;结婚以后,我确实不能忍受一个明目张胆追求你的男人,与你还有亲密的合作。” “所以我说我理解你。但理解不太表认同。”许诺皱眉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这个结果我接受,我只是说以后,工作上你不要干涉我。我的爱情全部给你,但我的工作,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你必须选择信任我,并且不干涉。”对于工作独立性的坚持,许诺强势得寸步不让。 “我从没说过不信任。”顾子夕并没有与这关的许诺沟通的经验,只能是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会太强硬。 “那就行了。我先去安排工作了。”许诺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许诺——”顾子夕出声喊住她。 “恩?”许诺停下脚步。 “晚上一起下班。”顾子夕低声说道。 许诺低头轻笑,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顾子夕紧绷的脸,这才舒缓了下来,大步走到她身边,伸出双臂将她揽进怀里:“你的脾气可真不怎么好。” “哪儿有,我就事论事麻。”许诺低头轻笑着。 “看来我得慢慢儿习惯,我有个强势又脾气大的老婆才行。”顾子夕将下巴轻轻的搁在许诺的头顶,叹息着说道。 “明明就是你不对,你还说我脾气大。”许诺仰头看他,不满的说道。 “好好好,是我不对,求顾太太别生气,行吗?”顾子夕无奈的说道。 “没生气呢。”许诺皱了皱鼻子,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口,轻轻说道:“我要上去工作了。” “去吧,你要的文员和工作组规则制定的事,我安排宝仪去处理了,她会去找你商量。”顾子夕松开揽着她的双手,对她说道。 “好的,谢谢顾总。”许诺看着他嫣然而笑,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看着她利落而轻俏的背影,顾子夕无奈而宠溺的笑了笑——前段时间的委屈退让、这几天的柔情似水,让他忘了她初识时候的犀利与强悍。 这样的许诺,才是真正的许诺吧——其实,挺好,只是自己真的需要适应。 再不是艾蜜儿那般,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自己全权作主、全权安排,最后只是知会。 她是许诺,她是不同的! ------题外话------ 各位抱歉,最后要帮家里的小朋友办护照换领和签证的材料申的,所以不能万更,每天雨还是会尽量多写,尽量在11点前能发出来。下个月就好了,不好意思。   ☆、Chapter044 她的伤感 第一节:莫里安?该是喝醉的时候 回到办公室的许诺,也同样的用了些时间来梳理自己的情绪——结婚和想象中的真是不一样。 恋爱是想让两个人变成一个人,而结婚,却是想让已经融为一个人的两个人,能多一些距离。 “顾子夕,我没有结婚的经验,所以,你得让着我,对不对!”许诺看着窗外暖暖的笑了——无论如何,顾子夕待她,是极好的。 ………… 许诺转身从窗边回到办公桌前,仍然给莫里安发了封邮件: “莫里安,今天我收到文部长最后的确认通知了,没有你的名字,我很失望。” “我们曾经合作过很多精典的创意,这些创意甚至走入了大学的课堂,成为学生的案例。但是那些,都只是商品而已。” “而这一次,是不同的。B市的宣传片,是一个纯粹的艺术,能将我们所学、所想、所望,全部融进去的一次作品。” “八达岭的古战场之见、古胡同的俗世生活绘、京剧大院里的灵魂游离,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一起感悟的城市;那样纯粹而极致的创意碰撞,你怎么舍得放弃这样一种可以与心灵对话的创作机会?” “我以为,我们合作的这个项目,会成为顶尖的创作作品。所以,我想你能明白我此刻的失落与失望。” “当然,在创意、在专业上从不退缩的你,居然就这样突然放下,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却又有迹可寻。一场空难,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让我知道生命的可贵、让我学会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顾子夕的爱情、顾梓诺和许言的亲情、和你的友情。” “莫里安,我待你,一如最初,从未改变。对你有最深的信任、有太多的依赖、有说不出也不能说的愧疚。这些,我知道你懂;我知道因为你懂,所以你其实也待我如初,对不对?对不对……” “每个人都要被迫着独自面对未来的生活、未来的工作、未来要走的路,既然你用放手逼我成长,我一定长成最强大的模样给你看:莫里安,你没有看错许诺。” “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好象有些混乱的样子。想怪你的放手、也想谢你的放手、所以,知道你不喜欢听,也要多说一句:莫里安,要幸福;莫里安,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感觉到温暖。” 点完发送键,许诺突然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一段新的关系的开始,意味着一段旧的关系的结束——不得不结束。 曾经天真的以为,只做朋友,就可以永远。 却不知道,时光流转里,很多事情都不能如愿。 ………… 卓雅公司。 看着许诺的邮件,莫里安只觉得心里的涩意更浓了。 他当然知道她的期待与失望,她对这次的项目有太多的期待;他当然也知道她对他的依赖与信任,却苦涩着她从未弄错的态度——待他,一如最初。 是啊,一如最初,只有喜欢,没有爱情;一如最初,只是朋友,不是爱人; 她一直都很聪明,哪怕在最艰难的岁月里,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知道你不喜欢听,也要多说一句:莫里安,要幸福;莫里安,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感觉到温暖。” 明知不该说,为什么还要说?用这样一句祝福,让我将爱埋藏吗? 许诺,我们都是重爱之人,所以我理解你,在被顾子夕伤害后仍执着于他,因为爱了,便难以放下,哪怕是伤害; 所以,你真的不该给我这样的祝福,失去爱情的人,生活可以平淡无味、可以平静无波——却很难再幸福。 莫里安将这段文字反复的看了又看,终于在指尖的烟燃尽后,点击了关闭。想了想,又在邮箱里新建了一个名为‘Shine’的文件夹——将与她往来的所有邮件,全部转移了进去。 一件件、一封封,整理的时候,难免又重新都看了一遍,随着她跳跃而俏皮的文字,她柔润的脸庞与灵动的眸子,便又生动的出现在眼前,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是那样灵动鲜活。 “许诺,有时候想,若所有的事情重新来一次、若早知道你和顾子夕相爱相恋,我还会不会爱上你。可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我问你,顾子夕有什么好,你说,只是爱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好。” “我真是可笑,居然问你这种问题。犹如我问自己,你有什么好,答案却是与你一样——只是爱了,包括你所有的好、所有的坏、还有你的——不爱。” 莫里安在电脑上慢慢敲下这段文字,眼眶不禁有些微微的湿润…… …… 以後别做朋友朋友不能牵手 想爱你的冲动我只能笑着带过 最好的朋友有些梦不能说出口 就不用承担会失去你的心痛 划一个安全的天空界线 谁都不准为我们掉眼泪 放弃好好爱一个人的机会 要看着你幸福到永远 ………… 看着自己敲下的文字,莫里安轻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慢慢的按下了DEL(删除)键——既然结局如此,何苦再给她增加困扰。 莫里安低头苦笑,关上电脑,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去——他想,他现在需要一点酒,不是想逃避,只是让自己醉一回…… ………… “Eric,总部的Anna让你回个电话给她。”刚走出办公室,顾小北便抱着文件夹迎了上来:“这是她需要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放在里面,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莫里安只是轻瞥了文件夹一眼,淡淡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这些资料你让Marry处理就行了。Anna再打电话,告诉她我出去了。” “哦,好。”顾小北这才意识到里安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温雅淳和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萧瑟与倦意,身上的烟味儿也重得让人闻起来只觉心疼。 是因为许诺结婚吗? 看来,Eric是失恋了。 顾小北若有所思的看了莫里安一眼,安静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烙色’酒吧。 白天的酒巴人很少,莫里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调酒师们如舞蹈般的调酒动作,思绪却低沉暗淡。 “您要杯鸡尾酒吗?”帅气中带着稚气的调酒师,见惯莫里安这种高级白领,跑到酒吧用喝酒的方式来缓解工作压力。 “随便。”莫里安淡淡说道。 “OK,正好我这里有一个款‘随便说说’,适合你现在喝。”调酒师笑着,快速的调了一杯清爽脆绿的鸡尾酒,递给莫里安:“‘随便说说’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取的名字,办公室白领,很有味道,我觉得你们气质很像,所以你应该会喜欢这款。” “哦?”莫里安无谓的接过酒杯,放在鼻子边轻嗅了一下,似乎带着些薄荷的味道,确实是女人爱喝的味道。轻抿一口:初入口有些酸、有些涩,入口后有些绵长的甜味儿;一口饮尽呢,有股刺喉咙的冰凉,反而是先甜后涩了。 “我看不应该要‘随便说说’,就叫‘失恋感觉’好了。”品味着甜过后的涩意,莫里安不禁苦笑低语。 因为喝不惯那股甜味儿,莫里安拒绝了调酒师的推荐,换了一款酒性更烈的——从中午、喝到晚上,只觉得这样的醉意里,难过的情绪,却越来越重了…… 在机场看到她将手慎重的放进顾子夕的手,他就知道她有了选择;在看到顾氏官网上那两本红红的证书时,他只觉得心里苦涩一片。 他以为,早就知道结果的他,应该不会难过的吧,似乎也真的没怎么难过。 而今天,在收到她邮件的时候,这样的难过,却汹涌而来——是不是因为,她祝福里的拒绝太明显,让他突然发现:连等的借口也没有了。 “许诺,愿你幸福,从此,我只做你的朋友,不再他想……”仰头喝下最后一杯酒,莫里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慢慢的往外走去。 走出酒吧,被夜风一吹,才觉得胃里的酒翻天倒海的涌了上来,抓着一棵树就吐了出来——直吐到连黄胆都要吐破了,莫里安才用手捂着胃,难受的蹲在那里。 过去似乎也没有这么容易醉,或者,难过的人,连酒都欺负吧——莫里安苦笑着,不顾形象的跌坐在树边,整个人一片狼狈。 ………… “许诺?”一阵熟悉的味道自风中传来,莫里安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对不起,是我。”看见这样的莫里安,林允儿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的蹲在他面前,轻声说道:“开车来了吗?我送你回去?” “方便吗?”莫里安看着她问道。 “没什么不方便,我和他之间,已经没关系。”林允儿低头苦笑了一下:“你要是还不想回去的话,不如我们出去坐坐?” 莫里安略略犹豫,当即摇了摇头:“头痛得历害。” 林允儿了然的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慢慢的往停车场走去。 将他在后排座安置好后,从他身上找出车钥匙,林允儿淡然的打着了车,打转方向盘往他住的公寓开去——这条路,在过去那八年里,也走了无数次吧。 林允儿从后视镜里看着迷迷糊糊倒在后排座地莫里安,心里的涩意和难过,想来也不比他轻吧——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为另一个女人伤心至此、颓废至此、狼狈至此,说不难过、说不心疼,她真的做不到。 又或许,是她还不够淡然、还不够从容吧。 ………… “Eric,到了。”林允儿将车停好,转身看莫里安。 “允儿,谢谢你。”莫里安用手撑着椅子吃力的坐起来,看着神情淡然而沉静的林允儿,只觉一阵难受——他爱的人不爱他、她爱的人也不爱她,兜兜转转的分手又相遇,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不用谢,我们,还是朋友。”林允儿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涩意。 “我先上去了,车你开回去,明天让允宁送到我公司。”莫里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拉开车门,踉跄而去。 ………… “Eric,你在害怕吗?害怕我以朋友的借口,又再缠上你吧。”林允儿低头苦笑,将车熄火后,将钥匙放在了他家的信箱里,转身优雅的往外走去。 月色下,她的背影满带着寂寞。 “Eric,车钥匙放在你的信箱了。” 轻点确认键,看着这句平淡得毫无感情的文字,林允儿将自己的心武装得越发坚硬起来。 ………… 在相遇的城市迷失之前 寻找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握在手中的风筝断了线 是因为我寂寞你才出现 还是你的存在让我自怜 缘份走过我身边 变成答录机遥远的留言 甜蜜在梦幻的一瞬间 留下了真实的思念 ………… 在醉后仍努力保持着清醒的莫里安,轻瞥了一眼手机的信息后,便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和着脏得不成样子的外衣,直接倒在了床上…… ………… 夜幕的街边,允儿的脚步缓慢而沉静,寂寞却骄傲的身影如在这夜的城市游荡,似乎是城市已将她抛弃、又似她站在城市的边缘冷眼旁观着这俗世繁华。 沉静寂廖中,过去的一切,已经离她很远很远,而未来,她却不知道在哪里。 “允儿,你现在哪儿?” “妈,我在回来的路上了。” “允儿呀,你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有妈妈呢。” “看到了,妈你做得很好。” “我看你爸公投的票数不高呀,真是急死人了。” “没事,前面太高反而不好,每天上升一个名次是最稳的。” “允儿你快回来,帮妈妈分析分析,看看还能做些什么。” “恩,就回来了。” 挂了妈妈的电话,允儿的眼里多了一丝暖意,还有一丝歉意——一直照顾自己的妈妈,现在也到了要听自己意见的年纪了。 爸爸妈妈,真的都老了,可自己却还没真正长大。 爱情在婚姻里有多少份量呢?是否该放下过去,去寻求一段踏实而平凡的婚姻? 允儿轻轻叹了口气,眼睛浮现莫里安曾经温柔淡然的脸、浮现秦蓝那双深情款款的眼、最后定格在脑海里的,却是莫里安醉得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也是爱惨她了吧,那么个优雅温润的人,竟然抱着棵树就坐在了地上。 他对自己,其实是习惯,而没有爱情。 直至此刻,允儿才终于弄明白——不是莫里安背叛了爱情,而是莫里安于她,从来就没有过爱情。 第二节:秦蓝?交易的婚姻 第二天,在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政府换届大选公投的新闻里,一则很小的消息,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引来各方的议论。 这则消息,就是秦蓝与邬倩倩去民政局拿证的事情。 ………… “真不要脸,为了权势,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林妈妈气愤的扔下报纸,忍不住张口就骂。 林允儿的情绪却似毫无波澜,拿起被妈妈扔下的报纸,仔细的看了又看——只是近百字的声明、然后是一对新人的简单介绍,加一张结婚照。 若不是认识这两个人,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个豆腐块儿似的新闻。 可偏偏他们不仅是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他们在这时候公布婚讯,不过是相互利用的结果。一方面让人看到邬伯伯的大义灭亲,女儿犯事不徇私情,借以增加群众的认可度;二来秦蓝借此机会公布自己与邬家的关系,让他能拿到更多的资源。”林允儿冷静的分析着。 “你说,老邬可能看出你爸的意思了,想在公投上头,再博一博?”林妈妈按下对秦蓝的气恼,看着允儿问道。 “若看出来了,就是想保位;若没看出来,就是想以保促升;而他对爸的信任度,肯定不如从前了,否则爸警告过他与秦蓝之间的合作,他却仍借这种姻亲关系打亲情牌。所以,爸得要注意他才是。”林允儿想了想,对林妈妈说道:“我给哥打个电话,看看他那边的消息。” “恩恩,快去。”林妈妈连连点头,待允儿上楼后,拿着报纸,不禁又唉声叹气起来。 ………… 邬家。 假释回家的邬倩倩和邬母在客厅相对哭泣。邬父与秦蓝则在书房密谈着什么。 “那笔款子你给倩倩妈妈了?” “恩,倩倩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保管。” “公布了婚讯,手上这笔单子,应该谈得下来了吧。” “问题不大,现在公司正在加班加点做方案,可能还要半个月能确定下来。” “恩,小秦啊,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我只要公投过了,就想办法把倩倩弄出来。前几天我看到他结婚的消息,想来,倩倩这事儿,他也不至于紧盯着了。” “爸,倩倩说要去我那边看看,她出来也就两天的时间,要不我们改天再聊?” “也行,你们小夫妻新婚也得聚聚才是。” 邬父干笑两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秦蓝只是暗自冷笑着,起身跟在邬父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眸子里却是一片冷意。 ………… 秦蓝下去,和邬母寒暄了几句,才带着邬倩倩离开。而他之所以急着要走,也不过是了解到了林允儿的作息时间,不想在大院碰到她而已。 “不好意思,本应该让你和父母多聚一聚的,只是我手上的这个项目有些急,员工们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 “我们今天才拿证,也不好就留你在娘家,这对你和你爸的影响都不好。你能理解?”秦蓝边开车边对邬倩倩说道。 “说实话,我不愿意呆在家里。”邬倩倩勉强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说道。 “恩,好。那就去我那边吧。”秦蓝点了点头,加大油门,往公寓方向开去——果然,他的时间把握得很准,从出门到离开大院,都没有碰到林允儿。 …………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这以后也是你的家,你随意。要是累了的话,先去休息一下也行。”进门后,秦蓝拎着电脑包直接进了书房。 对于这个新婚的老婆,竟然毫无表示。 邬倩倩呆呆的站在客厅的中间,看着他高大却冷然的背影,只觉得一股无助与难堪——结婚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自己逼他的,他怎么能是这种态度。 难道他觉得对不起允儿,所以才会这样? 邬倩倩轻咬了咬下唇,走进书房对秦蓝说道:“秦大哥,我想洗个澡先睡会儿,你这儿有合适我穿的睡衣吗?” “去我衣柜里拿,我的衬衣你应该可以穿。”秦蓝埋头在电脑里,连头都没有抬。 “哦。”邬倩倩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回头去了看似卧室的那间房——银灰色的装饰,倒是他平时的风格,只是粉紫色的床品,在冷硬的灰色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邬倩倩的眸光微沉,走进去拉开衣柜——衣柜里,女式的衣服竟比他的还多;再拉开内衣抽格,两排黑灰色的男式内裤旁,有三排粉紫色的女式内裤。 不用说,当然是林允儿的了。 邬倩倩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起——虽然知道他们曾是未婚夫妻关系,可今天才拿证,老公的房间里全是另一个女人的私人用品,这让她如何忍得下去。 当下将衣柜里的衣服全扯了下来扔在地上,满满排的小内裤,也被她扔了出来,用脚拼命的踩着。接着冲进浴室里,琉璃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全扫在地上。 “秦蓝,你太过份了!”邬倩倩委屈的大叫着。 “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呢?”秦蓝听到动静走过来,看见一地的狼藉,还有邬倩倩发疯的样子,不禁满脸的不耐。 “我发什么神经?你说我发什么神经?”邬倩倩一边继续摔着东西,一边哭诉:“不管你为什么和我结婚,你也不能这样欺负我。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你这是成心来恶心我的吗!” “允儿在这儿住了些日子,她走了我也没时间来清理,既然你来了,你帮我清理一下也成。”秦蓝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秦蓝,你、你、你太过份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邬倩倩扔完东西,仍觉得不解气,大哭着从浴室冲了出来。 只是,在经过门口时,却被秦蓝伸手拦了下来:“既然结婚了,你就是我老婆,新婚第一天就回娘家,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我要告诉我爸!”邬倩倩大声喊道。 “你爸?”秦蓝冷哼:“你难道不知道,是你爸求着我娶你的?你难道不知道,是你爸催着我带你回家的?” “你说什么?”邬倩倩想起自己在里面的日子,父亲基本没去看过自己。她的哭泣声不由自主的小了下来。 “好了,你们父女之间的问题,我也不想多说。我们既然结婚了,自然是要一直过日子的。我一直忙得很,哪儿有时间整理屋子。你以后也要学着贤惠温柔些,把家里的事情打理起来。”秦蓝伸手拉下她擦眼泪的手,伸手揽着她往床边走去:“看来是我冷落了我的新娘子,所以才会发脾气是不是?” “才不是呢!”邬倩倩哽咽着说道。 “都说不过那道关,不算长大。我看你非得长大了,才会懂一不胡闹。”秦蓝笑着,踩着一地的衣服,搂着她走到床边,伸手便往她腰里探去。 “喂,我、我……”邬倩倩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什么也不解释,反怪自己不懂事——现在、现在又…… “这也是你的义务,不是吗?难道我有老婆了,还要去外面找人解决问题?”秦蓝冷笑,大手用力一扯,她衬衣的扣子便成排的落了下来,他毫不客气的将她压了下去,大手一阵用力的揉弄,让她疼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秦大哥,别、你别这样,我怕……”邬倩倩看着与平时斯文儒雅模样完全不同的秦蓝,吓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来。 “不,你会喜欢的。”秦蓝轻笑,片刻功夫,他已抱着她在被子里翻滚起来…… ………… 对待她,他几乎毫无怜香惜玉的心情,只是尽情的发泄着,在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她一翻后,她已浑身瘫软的缩在被子里,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披衣起身去冲澡。 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房间。 邬倩倩缩在被子里哭了半夜,最后拖着浑身是印子的身体去冲了个澡,连衣服也没穿,就回到了被子里,昏昏睡去。 秦蓝做完事情,本来是回房间问她要不要吃饭,只是在看见满地的允儿的衣服后,不禁心里一阵发恼,伸手扯掉身上的浴袍,拉开了被子。 “唔,冷……”邬倩倩原本蜷着的身体不由得蜷得更紧了。 “恩。”秦蓝冷哼一声,也不管她是不是睡着了,拉着她翻来覆去就是一通拆腾,直到他自己也筋疲力尽,这才停止。 而邬倩倩早在他粗鲁的动作里昏了过去…… 秦蓝坐在床头,点燃一支烟,低头看着邬倩倩这张年轻的脸、还有布满青紫指痕的身体,对于这个刚刚才翻云覆雨好几次的女子,他的眼里竟没有一点温度。 “林允儿,那个女人结婚了,你是不是有机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林允儿,我会让你回头来求我的!” 秦蓝狠狠的掐灭了烟头,想着林允儿可能回头去找莫里安,心里便是一阵怒火,转身拉着昏过去的邬倩倩又是一阵折腾,将昏睡的她弄醒、又做昏,似乎想通过这样的发泄,让自己筋疲力尽得没有精力再想她…… 第三节:莫里安?离开有她的城市 卓雅公司。 “Eric,Anna让你回电话过去呢。”莫里安一到办公室,顾小北就敲门对他说道。 “我知道了。”莫里安点了点头,示意她出去。 “Anna,找我这么急?” “是吗?好,那我争取这周就过去。” “恩,没问题,亚州顾客的消费习惯,是有很多共通之处的,这次的业绩下滑,我认为原因也不应该在市场。” “那当然,市场和销售之争,是永远调停不了的事情,我去看了再说,你别急。” “好,新加坡见。” 挂了Anna的电话,莫里安便去了Jack的办公室。 “去支援亚太?OH,上帝,Anna和我说,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Jack一脸夸张的痛苦。 “半年时间,我自己也想在更大的平台上看一看,你应该恭喜我。”莫里安的声音淡淡的——没错,是他找到了亚太推广的漏洞,做了一份数据给Anna,以至于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脱离B市的项目、暂时离开这个过多情感纠葛的地方。 “半年后,我还会回来,到时候,说不定我要的是你这个位置。”莫里安看着Jack开先笑的说说道。 “Eric,虽然你做好了全年的推广策略,可是半年时间,还有两次新品上市计划,总部那些创意团队我可信不过,上次过来都办了些什么事。”Jack知道莫里安已经是势在必行,却仍是满腹报怨。 “我会再申请一个总监助理的JOB放在这里,人由你来安排,怎么样?”莫里安轻挑了挑眉梢。 “也只能这样了,否则我真的会很惨的。我对大中华区有很高的期望,我需要你Eric,你得早些回来。”Jack夸张的抱住莫里安。 “亚太推广的症结解决了,我就回来。希望你到时候仍然欢迎我。”莫里安笑着说道。 回到办公室,他迅速安排了新增职位的申请、手头工作的移交、前往新加坡机票的预定——一切,匆忙而有序;一切,快得迅雷不及掩耳;一切,让他忙得不再想起她。 “Eric,这几份文件你签个字。” “Eric,机票已经订好了。” “Eric,办公室的资料和物品,稍后你下班我帮你收拾。” “Eric,总部的新增职位批下来了。” “Eric……” 当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办公室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站在整面的落地玻璃前,莫里安点燃一支烟,看着廖廖烟雾里夜街,竟有股同昨夜醉酒相同地放松感。 许诺,我无法说服自己就此放下、也无法说服自己忘掉,那就只有选择离开吧。 在没有你的城市里,或许能够慢慢忘记;在没有你的城市你,或许我可以遇到你说的那个温暖、那个幸福…… 无论如何,你要幸福。 第四节:小夫妻?暖意的家庭生活 顾子夕家里。 “顾太太,可以吃饭了吗。”顾子夕看着许诺手忙脚乱的样了,而餐桌上还没有一道可以吃的菜,不由得笑了起来。 “别急别急,就好了,这个菜就要起锅了。”许诺匆忙的说道,穿着格纹围裙、袋着同款帽子的她,颇有几分大厨的风范,只是手忙脚乱的样子,却看起来滑稽好笑。 “我帮忙如何?”顾子夕走过去,从背后抱着她轻笑着说道:“我觉得顾太太还是在绘图桌上绘图的样子最漂亮。”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一个好主妇?”许诺转头瞪了他一眼,忙又回头看着锅里,生怕弄错了顺序和火候。 “你是个好老婆。”顾子夕凑唇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温柔说道:“乖,顾先生做给顾太太吃,顾太太帮我去整理一下资料可好。” “真的假的?”许诺皱了皱鼻子,看了下锅里的菜,便伸手关了火,边倒出来边对顾子夕说道:“我做的基本算色香味美齐全了,就是速度慢了点儿。” “当然当然,周未咱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做,你想做多久做多久,今天就交给顾先生,如何?”顾子夕笑着,点头应着。 “那好吧,其实前面的准备工作我都做好了,你只用直接下锅给调料就好。说起来,你都捡了现成的。”许诺看了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便将厨房的地盘让给了顾子夕。 “先去洗脸洗手,帮我看一下资料,一会儿就可以吃了。”顾子夕接过她递过来的围裙放在一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推着她出了厨房。 果真如她所说,所有的主菜配菜她全部切得漂漂亮亮的放在餐台上,她自己虽然手忙脚乱的,但整个厨房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点儿也不像做饭的样子——倒象来展览的了。 “难怪这么慢呢。”顾子夕不由得摇头,打开炉火后,三下五除二,十五分钟、三个菜,已经全上了桌。 “其实最后这一下,我也可以只用这么些时间,而且一定做得比你好吃,你看你,所有的菜都给一样的调料、还一样的顺序,都不知道能不能吃。”许诺抱臂倚在厨房门口,欣赏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厨房忙碌的样子——真的很帅,可她就是嘴硬着不想承认。 “顾太太将就一餐,明天还是让张妈回来做好了。”顾子夕盛好饭放到餐桌上,示意许诺可以吃了:“偶尔做做,当好玩就可以,天天做就没必要。” “好吧,我跟着张妈再学学。”许诺点了点头,拿筷子将每个菜都吃了一口,然后看着顾子夕说道:“其实还不错。” “顾太太满意就好。”顾子夕笑着,伸手捏着她的脸,看着她巧笑嫣然的小模样,顾子夕不禁有些发愣。 “喂,看呆了。”许诺伸手在他面前用力的晃了晃。 “不是看呆了,是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有你、有家的日子,原来是这样的。”顾子夕抓住她的手,看着她低声说道:“许诺,我结婚十年,第一次知道,家庭生活,原来可以这样。” “呀,是在扮可怜吗,顾先生。”许诺看着他,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声音却低缓而温柔——这个看起来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的男人,其实,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完满、那么幸福吧。 “顾子夕,我会努力的让你幸福。”许诺伸出另一只手,覆上他的,低低的说道。 “傻瓜,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顾子夕轻笑摇头——许诺,你就是个傻瓜呵。 “凭什么,大男子主义?”许诺笑着,松开握着他的手,拿起筷子看着他说道:“吃饭吧,顾太太真的饿了呢。”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粗糙的、丝毫称不上色香味美的四个菜,却在心里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 晚餐后,许诺坚持要将厨房收拾干净,顾子夕也只得由她。 许诺在将整个厨房收拾完后,才去洗头洗澡,换上舒服的睡衣后,感觉舒服极了,站在书房门口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顾子夕,便拿了电脑回到了客厅,盘膝坐在沙发上,开始对之前搜集的、有关于B市的资料进行编号。 没一会儿,顾子夕出来泡咖啡的时候,看见许诺盘膝坐在沙发上,便从保温箱拿了银耳百合汤递给她:“这是张妈白天过来熬的,说新娘子喝了好,让你每天喝一碗。” “还有这个说法?”许诺将电脑搬到旁边放下,接过银耳汤后仰头看着顾子夕:“你不是骗我的吧。” “小小年纪,要学会信任别人,恩?”顾子夕端着咖啡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有太多不良纪录了。”许诺轻哼一声,捧着热呼呼的碗,却莫明的想起了莫里安——他收到邮件以后,会怎么样呢? 两天过去了,却没有只言片语过来。 连秦蓝和邬倩倩都结婚了,如果不是自己,他和允儿该也结了吧,说不定,都要有宝宝了呢。 “在想什么?”见许诺突然间沉默下来,顾了夕不禁微皱起眉头。 “想莫里安。”许诺看着他说道。 “许诺——”顾子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昨天给他写了封邮件,他到今天也没有回我。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许诺将头轻轻靠在顾子夕的肩上,语气有些微微的伤感。 “你希望他怎么回你?答应你做朋友?”顾子夕轻哼一声,不悦的说道:“许诺,我能理解你对他的感情,也感谢他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帮助过你。但是,那仅限于过去。” “以后,你心里只能有我。”顾子夕伸手将她圈进怀里,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许诺看着他,沉默半晌,似乎是被他的认真所慑,轻轻叹了口气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好。” 顾子夕这才满意的笑了。 “你的工作做完了?我还要看会儿片子。”许诺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没有,现在继续。”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松开揽着她的手,看着她温柔说道:“我出来继续做,边加班边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好吧。”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我要你眼里看到的都是我,让你没时间想别人。”顾子夕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书房里,拿了电脑回到客厅后,便盘膝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许诺看着他暖暖一笑,重新抱起电脑在膝上,伤感的情绪慢慢沉静了下去——人真的不能太贪心,你选择了爱情,就必须放弃那并不纯粹的友情。 所以,许诺,珍惜吧,现在的生活,多不容易。 许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盘膝坐在地毯上的顾子夕,嘴角轻勾起一弯暖暖的笑意。   ☆、Chapter045 春分日光 古历说,春分这一天,白天和晚上就一样长了。 这一天,是春分。 这一天,天亮得很早。 莫里安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来到机场时,晨光微曦里,空气里仍有着淡淡的雾霭,用力的呼吸,却仍有着独属于春天的、带着泥土、带着嫩绿的芬芳。 “再见,深市;再见,许诺;再见,爱情。”莫里安站在候机室里,隔着玻璃墙看着天空里的云卷云舒,心里虽有伤感,却也还算平静。 ………… “许诺,Eric走了。” 在许诺接到顾小北电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拒绝接受这个信息,所以只是平静的回问她:“听他说有工作调动,不在你们部门了啊。” “我是说Eric离开深市去新加坡了。”顾小北不禁对她的迟钝感到气恼。 许诺微微一愣,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条件反射似的说道:“今天吗?几点的航班,你把时间和航班号发给我。” “好,挂了电话我就发给你。”顾小北利落的应到。 许诺迅速的掀开被子匆匆起床,却被顾子夕一把给拉住了:“什么事?” “莫里安要走了,我去送送他。”许诺回头看向顾子夕,眼底有些茫然,有些压抑的伤感。 “恩,我送你过去。”顾子夕点了点头,拉过旁边沙发上的睡袍,仔细的帮她套上系好后,轻声说道:“小心别感冒了。” “顾子夕,谢谢你。”许诺眼圈微红,轻咬下唇快速站了起来。 刷牙洗脸换衣服,一共只花了10分钟的时间:“子夕,可以走了吗?” “走吧。”顾子夕见她着急,也只便套了件休闲衣,拿了车钥匙便扯着她快速往外走去:“几点的飞机?” “9点30,还有一小时起飞,大约快要安检进站了吧。”许诺看了一眼手机里的信息,低声说道。 “来得及,别慌。”顾子夕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看清路况后,加大油门往机场方向开去。 ………… “顾子夕,我先去了。” “许诺,慢点儿。” 车子刚停好,许诺拉开车门就往机场大厅飞奔过去。 顾子夕看着她,眸色不由得慢慢的沉了下去,停好车后,只是站在车边看着她快速跑去的背影,强压着心里隐隐的难受,给她与他单独告别的机会和空间。 她不是艾蜜儿,她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自己处理感情的方式,他得学会,用她能接受的方式来对待——即便他们之间的感情,仍让难以释怀。 ………… 跑得气喘嘘嘘的许诺,在机场大厅停了下来,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日光透过宽亮的窗户斜斜的打进来,满目的透亮里,她突然问自己——许诺,他原本想悄悄的走,你何苦见面让他难受? 许诺,你不过是仗着他爱你,而任性的定义着你们之间的感情、而不许他更进一步,他既然决定离开,你怎么能继续自私的以友情的名义让他伤心? 是不是、是不是就此分离不再见面? 是不是,是不是一段友情真的真的要从此结束? 周围旅人,都行色匆匆的走着自己的路,唯有她站在那里,哭着不知所措。 “莫里安,一路,顺风。” 写下这句话发了出去,许诺朦胧着泪眼看向安检处里面,终于下了决心——慢慢的转身,慢慢的往外走去。 ………… 看着满脸是泪的许诺,顾子夕快步走上去,用力的将她拥入了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 良久之后,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自他怀里抬起头来: “顾子夕,莫里安对我,真的很好。” “我知道。” “顾子夕,如果没有莫里安,就没有今天的许诺。” “恩。” “顾子夕,其实我很幸运,在我生命最悲惨的时候,还有奶奶;在生活最绝望的时候,遇上你;在生活最黑暗的时候,遇到莫里安。你们每一个人,我都不想失去。”许诺转头看着天空,刚刚起飞的那一架,上面,是不是就有他? “没有失去,他只是暂时离开。”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我想,我会慢慢习惯的,我对他的依赖一天不改,他就一天无法解脱、他就一天不能完全放心我。”许诺眯着眼睛看着天空越飞越高的飞机,低低的说道:“他刚遇着我的时候,我正被一家公司的三个大男人追着跑。” “他什么也没说,拉着我就跑。”说到这里,许诺轻轻笑了起来:“他那时的样子,一本正经,又严肃认真,很可笑的样子。” “然后,你就跟他做创意了?”顾子夕接着她的话问道。 “那时候,做完手上的单子,就不那么缺钱了。他带我到卓雅、带我看总部的市场部大楼、带我看业内很多很难找到的片子。” “我觉得,我被那样的工作环境、那样的精彩创意给吸引了。那是在学校学不到的、在网上也轻易找不到的,所以工资虽然不高,我却留了下来。” “莫里安对我,期望挺高的。”许诺在就算眯着眼睛也看不到那飞机的影子后,便慢慢的从空中收回了目光,再看向顾子夕时,情绪已然平复了许多。 “因为你值得啊。”顾子夕看着她宠溺的笑着。 “有你这样夸自己老婆的吗!”看着他温润的笑脸,许诺也温柔的笑了,心里因莫里安离去而生的惆怅与伤感,也在的笑意与包容里,变得淡了许多。 “你呀,这一哭一笑的,让人没办法。”顾子夕在看见她终于露出笑脸后,才算是放下心来,用力的揉着她的头发,说话的声音里有几许宠溺、几许无奈。 “回公司吧,该是上班的时间了。”许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先回家吧,我得换身衣服。”顾子夕揽着她的腰,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 春分这天的阳光,暖得有些燥意,莫里安看着手里的信息,唇角微微勾起一缕浅浅的笑意。 他知道,她来了。 只是,他仍然没有回信息——他的难过,自己知道就好;而聪明如她,自然知道他的心情。 所以来了,又走了,无需见面。 ………… 许诺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的许诺,又给顾小北打过去电话,了解了莫里安具体的调动信息后,心里又多了些对他的离开的理解——除了爱而不得的伤感,他还有对创意的执着。 他的目标,一直是在创意这条专业的路上走得更深、更远。那么亚太区这次整体市场推广的漏洞,于他来说是个刚刚好的机会——只是凑巧的是,这次的机会,在她结婚之时。 这算是老天怜他吗?也或许是他早发现了这个漏洞,只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拎出来罢了。 “莫里安,我终究只能对不起你。所以,也只能祝你在新加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通过这次机会,促成市场总部在整个系统中对销售的领导与引导地位。再回来是,你便不仅只是大中华区的市场总监了。”许诺握着电话,似乎看到半年后的莫里安,完全掌握了公司市场板块话语权的模样——这种感觉,犹如这春分的日光一般,平分着她心里的伤感与骄傲。 “许诺,你说我在公司的工作会不会受影响啊?我是Eric招进来的,擅长又是做市场执行。现在Eric走了,公司原本的系统根本就不重视市场执行这一块儿。说到创意,我也不是很有自信。唉,才稳定下来一些,又要起变故,真让人郁闷。”电话那边,顾小北唉声叹气着。 “小北,卓雅的系统很严谨,不会随意的进人、也不会随意的出人,你做好手头的事情,就不会有问题。莫里安更是个严谨的人,他既然只离开半年,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团队在这半年里有变化。”许诺安慰着顾小北,在心里却也有感于过于现实的顾小北,毕竟还是缺少了一些灵气和悟性。 在与莫里安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她与莫里安完全没有建立起工作上的默契来,对于卓雅的管理精髓,也还是没有完全领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更何况,虽然卓雅也有办公室政治,可怎么也轮不到她这样的小角色——再怎么波及,也是Vivian或者Marry那样助理式的人物了。 “小北,Eric只是借调离开,不是正式调走,所以这边所有的工作,你有任何不明白,你都可以继续问他。平时公司的事情,也与他多保持沟通和联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许诺轻声说道。 电话那边,顾小北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她:“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的。” “你明白就好,有什么想不通的,也给我打电话,没问题的。”许诺的语气这才轻松起来——为莫里安的大后方插一根眼线,总是对他有好处的。当然,对顾小北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唉呀,本来我想约你逛街的,不过想想你都是顾氏的总裁夫人了,肯定不适合和我逛那些低端商场,还是算了吧,改天出来一起吃个饭?”顾小北在弄懂了许诺的意思后,对自己的未来也没那么担心了,语气不由自主的轻松起来。 “好呀,等我忙完这阵和约你。”许诺笑了笑,两人又随意的聊了几句,才分别挂了电话。 打开电脑,收到B市小吴发过来的邮件,将各公司竟标的创意、各参与人员提交的创意,全部发了过来,而其中,对于莫里安的创意则格外的推崇—— “卓雅公司莫里安的创意,与你的方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若能与你共同操作这个项目想来应该格外值得期待。可惜他们公司内部出了问题,以至于他未能成行。现将他的方案发与你,你可多方参考借鉴。” 许诺看了,不禁会心一笑——莫里安,说不定,我们最后的创意里,会有你的影子呢! 许诺当下给吴秘书回了邮件,并确定了工作小组第一次工作会议的时间和地点。接着便打开了莫里安的PPT——在他的创意里,似乎又看到两人并肩走遍B市所有风光的身影: 有默契、有争执、有率性、有妥协…… 他们在工作上搭档所创下的创意水准,至今仍无人能够打破! 莫里安,你有更大的平台,我也会继续努力,半年后,我们若是狭路相逢,我不要你再让着我! 看着电脑里熟悉的画面,许诺浅浅的笑了。 ………… 顾子夕办公室。 “我们楼盘现在正进入精装阶段,您要的这种户型,我建议是买这种大户型的房子,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您买一整层就很好了。” “至于这边小户型的房子,一整层有八户人家,打通了装修起来挺麻烦。” ‘御庭新菀’的销售总监递将两套房子的平面图和设计图、以及精装修的效果图递给顾子夕。 顾子夕接过图册,大致看了下,对那销售总监说道:“这房子我了解过,你说的这个大户型的,可以定制装修吗?” “当然可以,这边只要客户完成了交易手续,在开始精装修前,我们就会联系客户,征求他们的装修意见,虽然我们是集体装修,但绝对是个性化服务的。”销售总监肯定的说道。 “好的,我会有成形的设计图,到时候按这个来做就行了。”顾子夕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材料方面,用最好的,我和我太太计划年内会要孩子,所以所有的材料必须有环保检测报告。” “当然,您放心,我们精装修的房子,客户只通风一个月,新婚住进去,生的宝宝健康又漂亮。”销售总监立即拿出一张纸递给顾子夕,全是新婚买房的客户,以及后续使用情况跟进。 顾子夕看了不由得也佩服——楼盘销售能做到这份儿上,哪愁卖不好呢。 不过,他买东西,向来都相信自己的判断,之所以选‘御庭新菀’,也是因为之前买的‘御庭华菀’也是他们做的,精装修的套房交房不足半年,而许诺怀孕生子都在里面,显然质量和健康是可以保证的。 在送走房产公司的销售后,顾子夕又打电话约了设计公司的设计师伍静。 “新的房子会比这个大,所以你只需知道风格需求、房间的用途等等,按这个意图,给新房子做设计图。这是新房子的平面图,具体量房的话,你自己安排时间。有问题吗?”顾子夕看着伍静说道。 “没问题,房子的设计你和您确认一下。”伍静拿着手绘图纸,心里不禁一片感慨——去年还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今年就结婚了。 那个女孩,真是不简单。 “一个儿童房,一个男孩子用,现在5岁;一个婴儿房,按中性设计就好;这是主卧室,里面加一个小的书吧;这是书房,以办公室的方式设计,适合两个人办公,靠窗的这边我太太用,你设计一个方便的绘图桌;还要零食柜;玩具房不变,就是吊椅什么的,增加到三个;厨房开是开放式的,连接茶水间,茶水间要多功能的,因为我爱藏酒、我太太爱喝茶,偶尔还要煮咖啡。” “客厅不需要太多的家具,除了沙发和茶几外,其它的家具都加轮子,可以随意移动。这是阳光花房,这种房型地花房比较大,所以除了花之外,我还会放一些乐器,整体感觉你把握一下。” “这边还需要一个单独的衣帽间,当然,挂式柜子要多些,鞋柜也单独做一面,你知道女式的鞋子总是会比较多一些。” 顾子夕将整个设计图解释了一遍后,抬头看着伍静说道:“你先按这个平面图和设计意图做图,有什么变化我会通知你。” “好的,谢谢顾总的信任,周未前我会将初步的效果图做出来给您参考。”顾静点了点头,收好图纸后便站了起来。 “你的速度我信得过。”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不过,这是我送给我太太的结婚礼物,我希望到时候能给她一个惊喜。” “顾太太嫁给您真是幸福。您放心,这件事情我只和您沟通。”伍静笑着说道。 “谢谢。”顾子夕只是淡淡笑了笑,将伍静送到办公室门口。 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销售人员留下的资料随意的翻看着,再买房子、装修的心情,与当年艾蜜儿结婚时,已经完全不同。 那时候的爱情,是狂热的,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而在那座童话般的城堡里,没有一样东西参与过她的意见、在那华丽的房子里,男主人的停留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城堡再美,也只是一座冰冷的房子而已。 到现在,他已经不再追求房子有多大、不再追求装饰有多豪华。 他只想,给她一个有家人、有温暖的家,而不只是一幢房子;他只想在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她都参与了意见、所有的一切,都满足于她的想象——不是大得空旷,也不是小得拥挤;不是豪华得让她有压力,也不会简陋得让他牺牲掉惯有的生活品质。 从房子开始,他们相互适应对方的习惯,多好。 桌上的内线电话又此起彼伏的响起,国际的、国内的、销售的、市场的、资金的,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而他只觉得不将许诺这手绘图纸的事情安排好,就没办法安心下来工作。 “许诺,讨好你居然已经压过了我对工作的热度,你若知道,可会笑我?”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画册,接起电话,又开始忙碌起来。 ------题外话------ 今天状态实在是不好,因为早上去出入境办护照,人多耽误了午饭的时间,以至于低血糖引发头痛,后面吃了许多东西,仍无法缓解,所以坚持到现在,也写了这么多,实在是抱歉。坚持不了,先去睡了。   ☆、Chapter046 还不熟悉 在进入忙碌的工作中后,莫里安离开的伤感,已经慢慢平复下来,偶尔会有些惆怅,却也被随之而来满腔的斗志所取代。 到周末的时候,项目小组的第一次工作会议大纲与内容、根据他们之前提交的创意方向,将创意的主干和方向提炼了出来。 “第一次会议,我希望将主题、方向、表现形式确定下来。”许诺边写着邮件边对顾子夕说道。 “恩,你第一次会议的议题,大约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够完全确定下来。中间还不排除政府那边会有些形式上的东西。你只留给了三天正式会议的时间,你确认没问题?”顾子夕抬头看她。 “每天花半天时间讨论,半天时间进行筛选确定,晚上回去再想,晚上再以电脑会议的形式,进行组讨论,这样的话,每天能够确定一个议题。最后一天用非正式会议的形式,将三个议题重新梳理一遍,再进行发展式的自由讨论,也就是我们通常叫做头脑风暴的东西,一共四天的时间,三天正式会议,完全足够了。”许诺停下手中的工作,移开电脑,看着顾子夕说道:“至于文部长那边,参与最后一天的头脑风暴就可以了。他们的开会风格,给多少时间也是不够的,干脆不给了。” “好,这次项目由你主持,你全权安排就好。”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许诺微笑着说道:“不过,今天是周末,顾先生想请顾太太去看舞台剧,可好?” “呀,不好意思,今天要陪许言去做检查呢。”许诺吐了吐舌头,站起来走到顾子夕身后,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娇声说道:“我忘了和你说了。” 顾子夕伸手握住她的,笑着说道:“顾太太还要多久才能习惯,你的行程是需要向老公汇报的呢?” “明天、明天开始好不好?”许诺凑唇在他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笑着说道:“要不,我每天给你写行程计划?” “好了好了,弄得工作汇报似的,多难受。”顾子夕拉过她的身体,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她说道:“几点过去?我们一起。” “那你舞台剧的票不是要浪费了?”许诺挪了挪身体,让自己在他的腿上坐得更舒服一点。 “给洛简吧,他应该有用的。”顾子夕笑着说道。 “他有女朋友了?”许诺不由得惊奇。 “也不是很清楚,我看他最近和晓宇走得挺近的。”顾子夕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很可能是的,改天问问他。” “你这老板可太不可合格了,秘书被人勾去了都不知道呢!”许诺见他难得糊涂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顾子夕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样能让你更放心不是?” “我什么时候有不放心了,看你还挺臭美的。”许诺想起谢宝仪的事,不禁微恼,抬起眼睛瞪着他。 “放心就好。”顾子夕沉声低笑:“顾太太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我们的午餐在哪里解决?” “许言2点检查,我们1点30过去就行了。午餐麻……”许诺歪着头看他:“我想想……” “顾太太这是在暗示顾先生吗?”顾子夕凑唇在她的耳边沉声低笑了起来。 “暗示今天该你做午餐了!”许诺睁眼瞪着他。 顾子夕不手由伸手扶额,看着她无奈的说道:“顾太太,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不解风情?” “那顾先生,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精虫上脑?”许诺大笑。 “原来不是顾太太不解风情,而是顾先生太需索无度了。”顾子夕低下头去,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温柔而笑,温热的呼息微吐在她的鼻息之间,让熟悉了与他肌肤相亲的许诺,仍然如初次接近一般,感觉到耳热心悸、呼吸加速。 “顾子夕,我、我真的饿了。”许诺的脸红红的,说话的声音却小得蚊子似的。 “好,今天顾先生做饭。”顾子夕见她目光闪烁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出声----这是吓着她了吗? “好啊,我给你打下手,洗菜切菜什么的,我还是可以的。”许诺开心的笑了起来,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便即从他腿上跳了下来,快步往厨房走去。 看着她难得的孩子气的模样,顾子夕看了一眼电脑里处理了一半的文件,想了想,还是将文件给关上了----还在新婚里呢,虽然这一周两人都会准时下班,却也只是将加班的地点从公司移到了家里而已; 说好要多陪她,却是粘她上身,便情不自已,新婚的七天,陪她聊天、陪她做事的时候,反而很少。 虽然她真的很容易满足,一点点的温柔,都能让她快乐无比。 可他不能欺负她的知足,不是吗! 顾子夕关上电脑,快步走到厨房,见穿着格纹围裙的她,已经将用具整齐的摆放在台面上,然后又将空盘子拿出来,一一摆放好,准备开干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顾太太越来越象个小主妇了。”顾子夕笑着,帮她将材料和用具准备好后,便拿出锅放在了炉子上。 “小主妇?”许诺侧眸看他:“我看起来很小吗?” “是啊,工作的时候还很成熟干练的样子,在家里的时候,看起来真是太小了。”顾子夕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子,轻叹了口气:“你的小,反衬得我特别老的样子,总担心自己跟不上你的节奏。” “真的?”许诺笑得眉眼弯弯看着他,似模似样的鼓励说道:“那你可要加油哦!” “你说,我要怎么加油?”顾子夕从她手上接过洗好的菜,拿起刀边切边问道。 “比如说,早上不要赖床了,要去晨跑。” “比如说,晚上不熬夜,在11点前就要睡着。” “比如说......” “比如说那些应该在早上或11点以后做的事,我们就挪到白天来做。”顾子夕轻咳了一声,故做沉思状。 “喂喂喂,我说的是养身之道!”许诺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这是和尚道士的养身之道。”顾子夕将切好的菜放进盘子里,又切了配菜后,对许诺说道:“后面的就交给你了,我先开动了。” “好。”许诺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自己不能等菜全部洗完再来切,否则就追不上他的速度了。 于是洗完一个菜就配一个菜,等他弄熟一个菜的时候,便可以接着弄等二个菜了。 果然,调整了思路后,在顾子夕将第一道菜起锅时,许诺已经将第二道菜的主菜配菜全部放在了他的面前。 “有进步,赞一个。”顾子夕一手拿着锅、一手拿着锅铲,低下头去,在她的唇上重重的吻了一下。 “锅里的汤弄地上了……”许诺大叫,推着顾子夕转身,又拿了墩布把地弄干净。 直起身体,看着高大帅气的他,专注的烧菜的样子,只觉得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幸福真的很简单,只不过是有个人心甘情愿的陪在你的身边、为做一餐可口的饭菜;幸福不过是,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心里眼里,都有你。 “许诺,拿个盘子过来。” “许诺,帮我把火调小一些。” “许诺,帮我加点水,一点点就好。” 在许诺准备好原材料后,便被顾子夕同志指挥得团团转,让她不禁又想----也不对,在他做事的时候,最好别相起自己好了! ………… 当两个人终于坐下来的时候,看着一桌四菜一汤,突然感觉满是食欲大开,只觉得这会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 “恩,味道真不错。”许诺将每道菜都吃了一口,不禁连连点头。 “顾先生的厨艺有进步?”顾子夕夹了一颗虾球喂进嘴里,不禁连连点头:“确实好吃,比张妈烧得还好。” “那是因为我的料拌得好。”许诺笑着又夹了一粒喂给了他。 顾子夕笑着吃下,知她好胜,便也不再争辩。 但两人都自然的觉着,这饭比外面酒店里,着实要好吃得多----特别是两人边做饭、边聊天,感觉那种自然的亲密,就似由来已久一样,让两人之间弥漫着淡淡的温馨与浓浓的爱意。 ………… 餐后,许诺在花房里看书晒太阳,几乎有些昏昏欲睡。顾子夕则抱了电脑坐在她的对面,偶尔与她说两句话,大部分时间,依然忙于处理工作。 在差不多12点30分左右,顾子夕终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抬头看许诺,她正靠在椅背上,微微的眯了过去----正午的阳光,透过花房的玻璃斑驳的打在她的脸上、身上,让小憩于花间的她,看起来如花仙了般的静谧、迷人。 顾子夕合上膝上的电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他才惊觉,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了。 “顾子夕,几点了,该走了吧。”许诺揉了揉眼睛,看着微睁着眼睛看着他。 “该走了。”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两人去洗了个脸、换了套衣服后,便一起往医院赶去。 ………… 他们夫妻到医院时,许言正和主治医生沟通着检查前的身体状况。许言原来的主治医生原本是季风,因为亲属关系,季风也担心自己会在某些治疗方案上会感情用事,所以另指定了一个同事接手她的治疗----他希望,无论自己是否能接受,都必须给她最合适的治疗。 “都在控制之中,不要太担心。”林医生是个五十岁的心外科专家,也是季风的老师,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好。”季风点了点头,看见顾子夕与许诺走进来,大致介绍了一下今天的复检流程和项目后,便让林医生带着许言去了检测室。 “林医生怎么说?”许诺看着季风问道。 “都在控制之中,意思是都在控制的发展之中。”季风解释着医生话里隐含的意思,轻轻叹口气,对许诺说道:“按医学进程,她最多再撑两三个月,就要换肾。所以这次检查的所有指标,我会带去给Ann做分析;检测的标本,我也会带过去一份;两边的报告对比分析后,由Ann制定最终的手术方案。” “肾,源方面呢?我最近没有听到她有这方面的消息。”许诺问道。 “恩。”季风轻轻点了点头,眸光轻瞥了一眼顾子夕,轻声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许诺的眸光微转,和季风聊了会儿其它的细节后,站起来对顾子夕说道:“子夕,我来的时候忘记买烟了,你帮我去弄两条来,送给林医生的。”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起身便往外走去。 在顾子夕离开后,许诺看着季风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那边有个病人,没钱治病,要卖一个肾,Ann知道我们的情况,所以悄悄做了肾配型,和许言的各方面都能配上,PDR为中度,虽然不是轻度,仍然是目前能找到的,符合度最高的了。”季风沉声说道。 “也就是,我们可能需要以黑市价格买这个肾是吗?”许诺低声问道。 “是的,一个问题是价格、第二个问题是,器官买卖是犯法的。”季风沉声说道。 “说服他捐吧,我们私下给钱他。”许诺快速的说道。 “许诺,你脑子转得真快,我还真没想到这一招。”听了许诺的话,季风不由得眸光一亮,声音立即提了起来。 “因为你笨。”许诺皱眉说道,价钱方面,官方移植的话,加上手术费,四十万也够了。如果单独买的话,八十万够不够?” “差不多,钱的问题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这边有办法。就是手术的时候你必须在场,可能会需要用血;另外,手术后的治疗费,大约二十万左右,你这边拿得出来吗?”在许言治病方面,季风倒也不和许诺客气,将需求说得很直白。 “废话,我当然要在身边。二十万也是没问题的。”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季风却仍是紧紧皱起了眉头:“八十万,你哪儿来?” “你别管我。”季风轻瞥了她一眼,轻轻说道:“具体日期定了我通知你,钱你准备好汇到许言的帐上。” “好,我能筹多少,就汇多少。你不要太为难。”许诺轻声应着:“还有,不要告诉顾子夕。” “我正想问你,只是,你觉得好吗?你们现在是夫妻,很多事情,应该一起面对。”季风伸手压在她的肩膀上,认真的说道。 “其它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唯有这件事不行。”许诺的眸光微闪,眸子里的莹亮一闪而过,脸上仍是一片淡淡的坚强。 “我知道你凡事有自己的主意,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若你不说,而他知道,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的。”季风见她坚持,心里只是叹息,却也知道劝她不了。 “在他面前,我最没自信的就是这件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要他多爱我,我才能从这阴影里走出来。”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季风,你无法明白,一个为钱卖身的女人,在爱着的人面前,会有多自卑。” “我决定和他在一起,只是不想再错过。很多事情,在我们之间,其实是无解的。”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季风说道:“这件事就别再提了,我自己会处理,你照顾好许言就好。” 说着仰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看,因为有你在,我已经轻松了许多。否则,这一百万,你让我一个人哪里去弄啊,我看我也得去卖,肾得了。” “胡说八道。”季风看她开玩笑的样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担心。 “知道林医生抽什么烟,这两种各拿了五条。” 许诺和季风正说着,顾子夕提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 季风下意识的瞥了许诺一眼,两人交流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后,季风随意拿了两条放在桌上,微笑着对顾子夕说道:“两条就可以了。” “其它的放在你这儿吧,以后要用的时候再送。”顾子夕将箱子直接放在他的桌边的角落里。 三人在季风的办公室又聊了一会儿,顾子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许诺说道:“我的钱包落在卖烟的那里了。” “哪一家?”许诺不禁皱眉。 “医院对面,那家红色门面的烟酒店。”顾子夕伸手在身上摸了一下,确认没有:“许诺你帮我去取一下,我要处理一个电话。” “好。”许诺站起来,看了一眼季风后,才转身离开。 ………… “你故意的?”季风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他是个商人,自己和许诺要骗过他,当真没那么容易。 “你们也是故意的。”顾子夕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递给季风,淡淡说道:“她对我还有些心结,要完全打开,还需要一些时间。” “但我希望能帮她解决一些问题,我想你应该明白。”顾子夕看着季风诚恳的说道。 季风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烟,只是说道:“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我和她说的,都是和许言病情、治疗方案有关的信息。或许,她不想给你找麻烦----毕竟,在你的面前,她向来缺少自信。” “你与她的背景相差太大,多少人说爬上枝头做凤凰,以她的骄傲,要和你在一起可有多重的心理压力,你可知道?” “你比她大许多、无论是阅历还是见识,都胜她不止一筹,又久居管理高位,身上身然有一股威仪与优越,以至于你自然的就多了分强势,而原本强势的她,也自然的就多了份退让。久而久之,她必然也是难受的。” “所以我想她瞒着你一些事,应该也有她的道理。你说呢?”季风温雅的看着他,声音淡如清风,却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敲在顾子夕的脑海里----他爱她,从来都认为,他们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 他爱她,认为给足够的呵护与宠爱,就是待她最好的方式。 他知道她是不同的,他也知道在呵护与宠爱之外,还要有信任、有尊重,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生活的点点滴滴、每日相处的细微之处,都是一种习惯的表达。 或许他有想到,却还没有完全做到。 如季风所说,他和许诺之间,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彼此了解、彼此磨合、然后,让彼此成为彼此的唯一。 ………… 许诺拿着顾子夕的钱包回来的时候,季风和顾子夕已正在病房等许言出来。 “给你。”许诺将钱包递给顾子夕,脸上一片郁闷。 “怎么啦,人家为难你了?”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笑着问道。 “我都和他们说了,你的长相,买了些什么东西,他们还问:钱包是什么颜色、什么品牌、有多少现金多少卡、有什么照片。”许诺说着瞪了顾了夕一眼:“你的钱包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啊。” “以后我的钱包每天让你检查一遍好了。不过,最后是怎么肯给你的呢。”顾子夕笑着问道。 “那张照片了,可不就是我吗。我想起你弄了张照片来说,我说再不给我报警了,钱包里有我的照片,当然是我的。他们见我发狠了,这才给的。”许诺气恼的说道。 “那是,顾太太发起脾气来,一般人可受不了。”顾子夕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禁直乐。只是心里不由得又想起刚才季风所说的话----他们夫妻,相互的了解与熟悉,真正是不够的。 不过,那些相熟如左右手的夫妻,不也是经过多年才达成那样的默契吗。他和许诺,一定也可以的。 “不过,顾太太对顾先生的东西,似乎真的不了解哦,老实说,回家是不是要做做功课?”顾子夕看着她,眸光微微闪了闪。 “慢慢来麻,我现在忙着呢。”许诺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撒娇似的依进他的怀里,不许他再说话。 而看着许诺在顾子夕面前,小女生的模样,季风也对他们的关系放心了许多----夫妻相处的模式很多,如他们这般单纯的爱着,生活琐事一概不计较的相处,或许是另一种单纯的幸福。   ☆、Chapter047 有话要说 第一节:夫妻——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许言检查完后,是被推着出来的。 每月一次的例行检查还好,每季度一次的整体检查,各项指标检查下来,她整个人就似大病一场一样,各种抽样和心理压力,让她格外的虚弱。 “还好吗?有没有很难受?”季风快步走上去,蹲在她膝边柔声问道。 “没有,和以前一样。”许言虚弱的摇了摇头。 “看起来不太好,下次检查分开来做,一次做完太辛苦了。”季风用温热的双手,将她冰冷的脸紧紧的捂住,好一会儿后,感觉到自己的手凉了,而她的脸温了,这才放开。 站起来,从护士手里接过推椅,慢慢的推到房间里,小心的将她抱到床上后,帮她盖好了被子。 许诺便将床摇了一半起来,让她半躺着,可以看着她们说话。 ………… “这次采样的标本,好象比以前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许言整个人舒缓过来后,看着季风说道。 “哦,是我让老林采的,我这周不是要去美国吗,会把标本带过去,在那边也检测一下,两边的结果对比后,我们再确认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季风看着她如实说道,也是通过这个机会,将信息透了一点点给顾子夕。 他其实是担心,顾子夕这么霸道而强势的男人,知道许诺瞒着他这么大的事,会有什么后果。 而据他了解的许诺的资金情况,她所有的积蓄,在许言结婚时都给了许言做嫁妆;之后在‘品尚’工作,薪水比以前高,但时间并不长,估摸着除去费用,最多也只能存五万下来。 所以,她说能拿二十万,他还真有些担心,这丫头会不会再做什么冒险的事情。 但他从父母、朋友、加上许言自己的钱,能筹到八十万已经是极限,实在是多一点,也想不出办法了。 好在他算的这十万只是后期费用,虽然需要,却并不着急,希望许诺能从公司借帐、或朋友借款这方面想想办法,不要再做傻事才好。 “这次学术讨论会,你的病例我也会请一些专家再讨论讨论,看看有没有新的治疗方案。子夕上次介绍了一个专家给我,我这次去也顺便拜访一下。”季风看着顾子夕点了点头。 “恩,蜜儿每年会飞一次美国,由他做复查,平时在这边,也是由他做远程诊断,我们现在的家庭医生张庭是他的学生,所以这边平时的护理全权交给了张庭,一直以来也维持得相当好。我对他的医术还是挺有信心的。”顾子夕点头说道。 “季风先带病历去看看再说吧,毕竟我和你前妻的病不太一样,我主要是排异药物的副作用,心脏本身早已经没病了。”许言淡淡的说到,对于那个专家,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许诺轻轻扯了下顾子夕的衣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不着急,反正每季度只是例行检查,年度大检查的时候再说吧。” “恩,我也是这个意思,季风搞得紧张兮兮的。”许言笑着,娇嗔的看了季风一眼。 “是,我太紧张了,所以我连你的主治医生都不做了呢。”季风笑着说道。 “这叫关心则乱好不好,你们呀,秀恩爱,无下限。”许诺朝许言挤了挤眼睛,看着她时,一脸调侃的笑意,倒让许言有些难为情起来。 姐妹俩儿又聊了聊闲话,见许言有些累了,许诺才示意顾子夕将床摇平,她站起来扶着许言平躺了下去:“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恩,我要睡会儿了,感觉累得很。”许言点了点头,示意季风送她们,自己则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看着她吧,别送我们了。我明天再过来。”许诺对季风小声的说着,向他挥了挥手,便与顾子夕离开了病房。 ………… “快要手术了吗?”顾子夕看着许诺轻声问道。 “每检查一次,我们就往前又多走了一步,虽然紧张,却也开心。”许诺抬头看着顾子夕,心里隐隐的忧虑却没有对他说出来。 “能继续往前走,总是好的。”顾子夕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大手牢牢的握住她的肩头,希望能给她多一些力量:“许诺,这么多年来,你都承担着家长的责任,现在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要习惯,我们结婚,你不只是多了一个爱人、更多了一个家人,所有的事情,我们应该一起承担。”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沉默的慢慢往前走去,深邃的眸子一片幽暗,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子夕用力的将她揽向自己的怀里,低头沉沉的看着沉默的她,只是眸色暗沉,却也不再说话。 ………… 回到家里,许诺便抱着电脑往花房走去:“我还有些工作要做。” “等一下。”顾子夕伸手拉住她。 “恩?”许诺看着他微微笑着。 “跟我到书房来。我有话对你说。”顾子夕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电脑,牵着她的手回到书房:“坐下。” “干什么,好象很严肃的样子。”许诺坐端正了看着他。 顾子夕转身从书柜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电子记事本递给她:“这是银行保险箱的位置及密码。” 然后从身上掏出钱包,拿了一张卡递在她手上:“这张卡以后做为我们两个人家用的共用卡,我每个月会打一些钱在上头,你也可以打一些钱在上头,我们买东西全刷这张卡。” “我们拥有共同的帐户,这才有家的感觉,就好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样。” “另外,明天我会开通我信用卡的附属卡,你自己要买东西就刷信用卡。”顾子夕看着她微笑着说道:“也让我满足一把,好歹我女人花的是我的钱呢?” 许诺低头笑了笑,轻声说道:“别找这么多理由,是怕我没钱花是吧。” “当然不是,以你的收入,养你自己绰绰有余。只是,你太独立、太倔强,让我没有安全感。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分那么清楚,我希望你用我的钱就和用我的人一样,可以再放肆一些。”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凑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道。 “喂,你说什么呢……”许诺不由得大羞——这个男人,当真是精虫上脑成习惯,说什么都能将那事儿给扯上。 “顾太太,顾先生连人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不是你的呢!给顾先生一些信心好不好?”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看着她柔柔的说道。 许诺定定的看着他,却是半晌不说话。 “许诺,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难道我们一辈子财务分开?难道你准备赚100万还给我,再开始我们正常的夫妻相处?”顾子夕沉眸定定的看着她,不容她有丝毫的回避。 “许诺,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所有的过去,都放下,好吗?” “许诺,我爱你,你明白吗?你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很心疼;知道你还在介意那件事、知道你仍然介怀我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说的伤你的话,所以但凡触及到钱、触及到莫里安,我都小心冀冀的不敢碰触——我怕你难受,可我更难受。” “哪怕你和我吵一架,说你就是在乎;哪怕你指着我的鼻子说,顾子夕,以后再不许说了,否则我和你翻脸;我也乐意。可是你别这么一个人憋着,好不好?行不行?” 顾子夕看着她依旧沉默的样子,沉沉的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紧紧的拥进了怀里,无奈却包容的说道:“好吧,或许是我太急了,毕竟我们才结婚一周呢。” “好吧,我们慢慢来,慢慢来……” 许诺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顾子夕,我爱你。” “可是,你的自尊大过了对我的爱,不是吗?”顾子夕沉沉的叹着气,却又无可奈何。 “你别老是叹气,你才说的慢慢来的。”许诺低低的说着,移唇在他的唇边,轻轻的吻着他:“顾子夕,是我不好。” “许诺……” “顾子夕,因为你太优秀、太耀眼,让我没办法自信起来,你知道吗!” “你这个傻丫头,能征服这个太优秀、太耀眼的老公,不说明你更优秀吗?” “是吗……” 许诺低声轻叹,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辗转缠绵的吻着他,似乎纠结着自己在他面前的自卑与自尊、在改变不了自己的情绪时,又想让他知道她对他的爱意…… 顾子夕只是紧搂着她,任她在他的唇间辗转,任她用她自己的方式给这个问题以答案…… ………… “怎么样?想通了没有?”在她停下对他的深吻时,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问道。 “那你感觉到我爱你没有?”许诺轻轻嘟起嘴,娇嗔着问道。 “恩,感觉到了,很爱,也很矛盾。”顾子夕用食指轻轻点着她的润唇,认真的说道。 “顾子夕,我是不是很矫情?”许诺低下头,用头用力的顶着他的胸膛。 “你这样子,象是我情人,而不是老婆。”顾子夕皱眉说道:“你说你明明就是我老婆不是?” “我的情况,不一样。”许诺轻叹了口气:“不过,你就借我20万吧。” 顾子夕伸手扶起她的脑袋,沉沉的看着她:“许诺,你终于开口了,虽然是借,好歹也没瞒着我。” “许诺,你知不知道你很过份,你宁愿向莫里安开口,也不向我提起,你知道,如果你一个人悄悄的去筹钱,我会有多难受。” “没有,没准备和他借钱。”许诺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这么严肃干什么,我这不是和你说了麻。” “知道向老公开口,所以有奖!”顾子夕脸上的笑容一片明朗——虽然是借,好歹让他知道了啊。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又一阵发涩: 他们这算什么夫妻啊!老公有上亿资产,老婆却宁愿和别人借钱,也不用他的。 “好啊。”许诺只觉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似乎压抑在胸口的那块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样——当心里的事情和压力,有一个人可以与你一起承担的时候,感觉真的会不一样。 “顾子夕,我突然觉得,轻松了好多。”许诺伸手用力的圈住他的腰,将脸紧紧的帖在他的胸前——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这片胸膛,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 “你这样我才能放心。要让我少担心些、让我少心疼心、让我多些安全感。”顾子夕双臂用力,将她紧紧的桎棝在胸前,那力度,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好。”许诺轻声应着,心里某处的那个结,在他的爱与宠里,慢慢的松散开来。 ………… “我和季风的肾都配型不上,正赶上有个人想卖、肾筹钱,买卖人体器官是违法的麻。所以我和季风商量,让那人以捐赠的形式捐给医院,然后我们再给钱他。” “手术加买肾的钱,大约80万左右,后续的治疗费,大约十多万。季风说,他能筹到80万,所以我准备好后续治疗费就好了。” 许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和顾子夕说了一遍,顾子夕对她不禁又是一顿批评:“你看看、你看看,你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愣把我排除在外。我说许诺,你还是我老婆吗你?” 许诺轻轻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那不是才结婚吗,不习惯多了你这个家人呢。” “你还真敢说!”顾子夕一阵气恼,伸手去捞她的痒痒,惹得她四处躲闪,笑得直喘气,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得向他求饶:“不说了不说了,你快停手,我不行了,再笑就要死了啦!” “看你还胡说八道!”顾子夕起身将她压在沙发上,沉沉的看着她,凶狠的问道:“我是谁?” “是顾先生。”许诺笑着答道。 “顾先生是谁?”顾子夕不依的再问。 “恩……”许诺伸手圈住顾子夕的脖子,温柔的说道:“是许诺的家人。” “这才差不多。”顾子夕眸光微眯,盯着她看了半晌,慢慢俯下头去,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句:“好爱好爱你……” 随着这句‘好爱好爱你’,他的情绪便一发不可收拾——温柔的吻,从耳后一直到下巴、从下巴一直到脖子、又从脖子吻回到她柔润的唇:低低回回、缠缠绵绵…… 被他闹过后的她,还有着轻轻的喘息,却也顺着他的吻,小手轻轻的探进了他的衬衣,紧紧抓在他光滑而结实的腰间——却不知,男人的敏感,只是她指尖轻触的力度便足以引暴…… 只听他低吼一声,唇间的温柔,即刻变得霸道而强悍起来,大手上下游移着,片刻间,衣服被胡乱的扔了一地,急促的喘息声低低的响起…… 黄昏的斜阳,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暖暖的打了进来,让弥漫着喘息声与低吼声的客厅,多了几分燥热;更让沙发里躁动的纠缠,多了几分热烈与冲动…… ………… “天啊,顾子夕,这是在客厅呢……”许诺侧过头去,看见沙发正对着花房的方向,阳光一片金色的灿烂,而身上他关于他的力度和温度,却那样的清晰;想起刚才那样无度的热烈,竟是在这样明亮的阳光之下,只觉得一阵无地自容——她当真已经是已婚妇女了,竟然随着这个疯狂而不知疲倦的男人,堕落到这种地步。 “好,我们回房间,这沙发太小,也不舒服……”顾子夕侧头,不觉间被夕阳照得眯起了眼睛,以为她是不习惯这日光,边答着,边起身将她抱了起来。 “喂,你这人……”许诺只觉得语结,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子夕微微一愣,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回到床上后,拉起被子将两人裹起来,拥着她笑着说道:“都一周了,还不习惯?” “鬼才习惯,哪儿有像你这样的。”许诺脸红红的说道。 “你知道有新婚夫妻三天三夜不下床,吃喝都在床上的吗?”顾子夕笑着。 “鬼才信你。”许诺见他的手又开始乱动,用力的拍了他一下,自他的怀里滑进了被子里,羞恼的说道:“我休息一下,一会儿还得起来加班呢。” “恩。”顾子夕微微笑了笑,轻轻滑下被子,将她搂进怀里,和着节拍轻轻拍着她:“你睡着了我再起来。” “恩,你精力怎么这么好……”许诺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 “不好你得哭了。”顾子夕低笑,轻抚着她的后背,感觉着她的呼息渐渐平缓,微微的鼾声有节奏的想起,心里不禁一片静谧。 ………… 在许诺睡着后,顾子夕起来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舒适的休闲服,然后回到客厅,看见地面一片凌乱,心里仍有着爱意涌动——爱情原本就应该是这样:有温柔、有疼宠、有情不自禁、有爱欲纠缠。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他们都相互释放着、相互探索着、相互熟悉着,直到不分彼此、直到深切依恋…… 收拾好客厅后,顾子夕回房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许诺,想了想,便回书房,拿了卡和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出去了。 ………… 许诺因为惦着还有工作要做,所以也没有睡到多久,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候,也就起来了。 “顾子夕——” “子夕?” 许诺扬着嗓子喊了两声,没见顾子夕回答,想着他应该是出去了,便起身去冲了个澡,回到客厅后,看见刚才的一地狼籍已被收拾清爽,脸仍忍不住红了又红——似是怨他精力太好、又似怨他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冲动,心里却喜欢他这样亲密的对待。 “是因为爱情吗?我喜欢你的拥抱、喜欢你的亲吻、甚至喜欢你没有节制的放纵……”许诺的脸仍然发着烧,心里却是一片温柔的暖意。 许诺拿了空气清新剂在房间猛喷了一阵,让淡淡的花香味儿压过空气里弥漫着的情事味道,这才拿了电脑去了花房——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却又对着屏幕发呆半晌。 “我能认为,顾太太是在想顾先生吗?”顾子夕看见发呆的许诺,笑着说道。 “是啊,你得意吧!”许诺仰头看他,轻哼一声。 “当然得意,能让老婆时刻惦着的男人,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顾子夕笑着在她对面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从钱包里掏出卡递给她:“这张是公用卡开支卡,已经换成你的名字了。” “这张是你的私人存款卡,我刚刚帮你开的,然后打了40万在帐上,百分百的奖励,顾先生还算大方吧!” “这套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密码改成了你的生日,你对数字不敏感,别的数字怕你记不住。” “这是我的信用卡附卡,还有顾先生的工资卡,以后你给顾先生发零花钱如何?”顾子夕最后将自己的每个月领薪水的卡也交到她手上。 “其它的我就收了,工资卡我就不要,我惯不会管钱的,怕弄丢了。”许诺接过他递过来的卡片,眸光微微闪了一下,仍是收了过来,只将他的工资卡退了回去。 “你还是按你的用度习惯好了,我自己花着不够,再跟你要。对于理财和投资,显然你比我强。”许诺想了想,看着顾子夕说道:“我慢慢学着做一个主妇,好不好。” “好。”顾子夕收回自己的工资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她的眼神,一片温柔。 第二节:结果——令人欣喜的消息 第二天. 许言的病检结果出来,与之前分析的情况基本一致——在控制的范围内,逐步往坏里发展,手术是最佳的治疗方法;而最佳的手术时间,林医生分析应该在三个月以内。 “加这三个月,也只有刚刚一年的时间。”许诺轻声说道。 “一年之后,服药的频次可以减少,药物对肾的伤害就会变小,我测算了一下,减小频次后的药物代谢量,相当于一个正常人服感冒药的剂量,所以情况会好很多。”季风伸手拍了拍许诺的肩膀,安慰她说道:“Ann推荐的心脏排异药物,对于巩固性治疗效果非常好,所以她挺过这一关,以后会和正常人一样了。” “真的?”许诺侧目看向林医生。 “是的,这个效果连我们也没有想到。”林医生认真的说道:“我们原本的目的是减少对内脏大范围的伤害,现在发现对心脏排异的稳定性效果绝佳,这是意外的收获。” “在这次换肾手术后,跟据现在稳定的情况,减小服用剂量,既能抵制心脏排异反应、又不会损伤内脏功能,她完全可以象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林医生说到这里,甚至有些激动起来。 “真是太好了,许言知道了吗?”许诺的心情一阵激动——一直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她们,也可以开始有生的期待了吗? “还没有,我下午的航班去美国,两边指标对应确认后,我再和她谈。”季风沉静的点了点头,语气和眼神里,都有着压抑的兴奋与激动。 “好,我们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许诺点了点头,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顾子夕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了他的掌心,犹未察觉。 “我们分头准备吧,在等检测结果出来前,我会说服那个人捐肾。我会随时和你沟通进展,你不要太担心,在许言面前,也要和平常一样。”季风点了点头,送他们出了办公室后,便又回头与林医生一起,将那些检测结果,一一复核确认,同时录入她原有的资料库里做进一步的分析——这样的消息,他们都太激动,以至于担心会有丁点儿的疏漏。 所以,复核又复核之后,才能完全放下心来。 ………… “子夕,许言可以不死了。” “子夕,你说会不会是真的?” “子夕,你说换肾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不会的,换心脏的手术都成功了,换肾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 许诺扯着顾子夕的衣袖,激动得有些语无论次,对于常年被死亡所威胁的她来说,这个消息,当真是兴奋得有些难以消化。 “是的,换肾的手术并不复杂,许言又很坚强,你要对她、对医学有信心。”顾子夕应和着她、安抚着她过于激动的情绪,将她拉出了医院,没让她去看许言:“你都这样了,许言要是比你更激动就麻烦了。” “是的,怎么说那颗心还是别人的呢,我平静平静再去看她。”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抓着顾子夕的手无意的摇晃着。 “唉呀,你的手怎么流血了?”在感觉到手心一阵粘黏时,许诺将他的手拿了起来,却看见他的手心尽是自己的指甲印,不禁又埋怨起来:“喂,你都不知道疼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不疼,你的笑容比止疼药还管用。”顾子夕笑着说道。 “甜言蜜语适可而止啊!快去药店买药。”许诺瞪了他一眼,扯着他快步往药店跑去——还好,在医院的附近,别的不多,就是药店多。 ………… 给顾子夕上了药,本想帮他用纱布包起来的,他坚决不同意,加之虽然流血,伤口也不算太深,许诺便也不勉强他。 “我们俩儿的手,都这么难看了呢!”许诺将自己满是疤痕的手平摊在顾子夕的面前,怏怏的说道:“下次不许这样,听见没有?诚心让我内疚呢。” “好了好了,大男人的这点儿伤哪儿有受不了的,别大惊小怪了。”顾子夕伸手去揉她的头,却被她避了开去:“别乱动,小心限制你的行为自由。” “惨了,顾太太发怒了。”顾子夕看着她温柔而笑:“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也为了庆祝顾先生得到顾太太的贴身照顾,顾先生请顾太太吃大餐可好。” “顾太太准了!”许诺大笑,与顾子夕并肩大步往外走去——看着阳光灿烂的天空,突然觉得:天空这样的蓝、路人的笑脸这样的美。 而不管是哭还是笑、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有人分享、有人分担的感觉,又是这样的让人窝心着。   ☆、Chapter048 她该自信 在季风去美国后,许诺本想将许言接到家里,想想自己周一也要去B市,这样安排似乎不太妥当,便和顾先生申请住到许言家里去——其实,也不过是周日一天而已。 “接过来吧,他们家小了些,我们三个住有些挤。周一我送你去机场后送她回家。”顾子夕头也没抬,边在电脑里处理着工作,边说道。 “我回去住一天。”许诺端了水果放在顾子夕的电脑旁,伸手将他的电脑给合上,看着他霸道的说道:“你别去,我和许言聚聚。” 顾子夕看着被合上的电脑,只得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身体看着她:“到我们家一样聚呢?我在书房工作,不影响你们。” “唉呀,反正觉得多了一个人在旁边,总是不习惯来着。”许诺皱着眉头看着他:“我带甜品回来给你吃,怎么样?” “顾太太的觉悟显然不够,老公能是别的人吗?”顾子夕拉着她在腿上坐下,用叉子插了块火龙果喂给她吃:“你马上要去B市,我接着也要去法国,大约要分开一周那么久呢!” “也就是我回来你还没回来?”许诺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心里似乎有些隐隐的舍不得,却又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叫舍不得——从来,还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吧。 “是啊,我周二走,法国那边的公司签了两个新的代理品牌,营运一段时间后,会回到国内开分公司,走与顾氏完全不同的经营路线。所以有些事情必须我过去处理。当然,也是计划要看顾梓诺的时间了。”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差不多要到周未回来。” “挺好啊,我一个人多自在。”许诺皱了皱鼻子笑着说道。 “真的吗?”顾子夕伸手拧着她的鼻子,轻叹了口气说道:“想要什么礼物?顾先生婚后第一次出差,想给顾太太一个大礼。” “顾梓诺能带回来吗?”许诺伸臂圈着他的脖子,将头歪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低的问道。 “恐怕不行,要等到4月放春假才能回来,正好春假的时候,他五岁生日呢,今年一起过。”顾子夕看着她柔声说道:“这次我过去,会和他谈一次,你别太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其实也不是太担心,一家人能在一起,知不知道那层关系,我也不是很介意。还是不希望他过早知道这些复杂的事情。”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还是不要勉强,你别急,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别逼他啊。” “没见你对我这么紧张呢。”顾子夕轻笑,看着她温柔的说道:“他是男孩子,我们有自己的沟通方式。你不用太紧张。” “好吧,替我问他好,上次竟标会现场的事情,他没继续怪我就谢天谢地了。”许诺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那就依你,明天早上接许言过来住一天。”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这才端起桌上的果盘,喂着她一口一口的吃完。 ………… 第二天. “许言!我来了。”许诺拿钥匙开了门,进门便大声喊着。 “进来吧。”许言应了一声,并未见出来。 顾子夕见许诺回这边,比回自己家还随意自在,不由得直摇头:“现在这不是你的家了,你怎么能自己开门呢!” “是不是我的家你说了不算,许言说了算。”许诺拉开鞋柜,扔了双鞋子给顾子夕,然后自己直接打了赤脚进去。 “最多算是娘家。”顾了不不厌其烦的纠正着她,企图将家的概念强行灌输进她顽冥不化的脑子里。 心里想着新房子的事情,准备等她去B市了,他就去将手续办了,然后催着伍静将图纸出了——按这个进度,或者梓诺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能搬进去了。 “顾子夕,你好纠结。”许诺不禁失笑,快步跑到厨房,看着许言正大盒小盒的打着包,不禁个手扶额:“许言,你不会认为到了我那边,会把你饿着吧?” “小没良心的,我这是心疼你们,你们一个是家里帮佣成群的大总裁、一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厨房白痴,这结婚了还不让帮佣过去,都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的。”许言笑着摇了摇头,将装好的盒子放进保温袋后交给许诺:“你拎着。” “知道了。”许诺看着许言微微有些喘息的样子,又不由得心疼:“早知道不接你过去了,才做了大检查,做这些干什么。” “你姐姐我有这么没用吗?连几道甜品也做不了了?”许言伸手敲打她的额头,解开围裙离开厨房。 看见正走过来的顾子夕,点头说道:“可以走了。” “你把她养这么好,回去得怪我厨艺不精了。”顾子夕笑着,去到厨房帮许诺拿了打包盒后,才与她们姐妹一起出门。 ………… “房子挺大,怎么还听子夕说不够?”许言这是第一次来许诺这边,略略的看过后,看着许诺问道。 “以前他一个人住呢,现在加了我和顾梓诺,他就觉得挤了,觉着我好些个东西占了他的空间,浑身不舒服呢。”许诺笑着说道。 顾子夕对她的胡说八道只是摇头,将食盒放在厨房的保温箱后,对她们姐妹说道:“我去书房工作,你们聊。一会儿张妈过来做午饭。” “我还以为你做呢!”许诺皱眉看着他。 “我那手艺,也就喂你还行了。可不敢在许言面前献丑。”顾子夕笑着说道。 “子夕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许言看着他笑了笑。 “好,我先过去了。”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往书房走去。 这也是许言第一次看到他居家的模样,虽然仍是在忙工作,却比在生意场上的模样要温和得太多;而他看着许诺的眼神,也满是温柔与跟随,他爱她,想来是无庸置疑的。 而她在他面前娇爱的小女儿情态,也是连她这个姐姐都少见到的——是被他宠的吧,所以才能肆意、所以才能释放。 如果曾经认为顾子夕是她的劫,那这劫过之后,也会是福了吧。 许言与许诺一起走进阳光花房,满满一地的指甲花,开得热闹而拥挤,在明丽的阳光下,更显得生机勃勃。 看起来,一切都美好得令人感叹。 ………… “现在怎么样?”许言在铺着地毯的那边坐了下来。 “正在慢慢适应。”许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拿了个矮凳放在她的面前,帮她将脚拿了上去,然后用湿纸巾擦了手后,对她说道:“我努力的适应他的生活方式。他也在努力的适应我的生活习惯。慢慢的会越靠越近吧,完全一样倒也不必。” “开始的时候会觉得,结婚麻,就是两个人住到一起,想念的时候他就在身旁;后来发现,原来不是,恋爱的时候是两个人想着方儿的在一起、变着花样的找节目;结婚却是两个人守着一个家,固定的节目就是工作、家务、柴米油盐酱醋茶;好多实际的问题要面对:比如说花钱的事、比如说家务的事。” “不过我们才结婚一周,这些问题也都还不是问题;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我想,只要不忘初心,都能做得好的。” 许诺将身体整个的靠进软椅里,低头看着脚下的火红的一片的指甲花,沉默了一会儿,轻轻说道:“许言,他是值得我去努力的那个人。” “好。”许言柔软的看着她,暖暖说道:“许诺,看准了,就不要轻易说放手;既然他是值得的,任何情况下,都要抓紧——谁要,咱们都不让。” “当然,现在是我老公呢。”许诺微眯着眼睛,嘴角噙着淡然而坚定的笑意——在一起面对过死亡之后,她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为了这个男人、为了这份感情,面对未知的一切。 她想,她可以的。 ………… 看着许诺脸上沉静的笑容,没有犹豫、没有伤感、没有被生活重担压住的疲惫,全然的幸福小女人的模样,连许言的心情随着她的淡然而平静起来。 “你们,要不要再生个孩子?”许言笑着问道。 “我想要生个女儿,你说好不好?”许诺将视线从花丛中收了回来,看着许言时,眸光一片莹亮。 “好啊,不过,生男生女,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这个,得由你们家顾子夕的基因来决定。”许言朝着许诺眨了眨眼睛,暧昧的说道:“他知道你想要吗?知道了会不会更努力一些?” “许言,果然是已婚妇女了,说话这么大胆!”许诺朝着她的脚踹了一脚,羞恼着说道。 “某人说话的意思,好象自己不是已婚妇女一样。”许言大乐,将被她踹下去的脚重新放回到小凳子上,将身体全然的靠进软椅里,微微闭起了眼睛。 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对许诺说道:“你们家顾子夕还真是会享受,在这儿放两把软椅,你们夫妻躺在这儿晒晒太阳、喝喝茶、看看书、或者小憩一下,当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是啊,很舒服。”提起这个阳光花房,许诺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轻轻将手举到眼前——手上细碎的伤痕,斑驳丑陋。 当时心里的痛与伤、当时他的恼与怨,似乎还清晰如昨——或许,所有的幸福,都会经由痛苦之后,才得以圆满吧。 ………… 张妈来的时候,按了好一会儿门铃,都没人开门,虽然有钥匙,却又担心新婚的小夫妻有什么不适合让她看见的,便也不敢贸然进来。 最后还是书房的顾子夕开了门,将张妈让进来。 “太太还没起?”张妈笑咪咪的问道。 “在花房里晒太阳。”顾子夕转头向花房看去,她们姐妹俩儿在花从中微微小憩,看起来恬静适然,端的让人感觉到一股温柔的安心。 “我去准备午餐,四十分钟就可以吃了。”张妈看见顾子夕眸底的温柔,身上惯有的冷硬也在婚后变得柔软起来,不禁也替他高兴——这个老婆应该是找对了,以前只见他天天奔波在公司和别墅之间,在公司忙工作、在别墅忙着应对老婆各种的不适和要求,让人见着心疼。 就算这许小姐什么也不会做,至少健健康康,不让人操心啊。 张妈拖着买菜的小拖箱,笑咪咪的往厨房走去。 ………… 顾子夕回卧室拿了两张薄毯,去花房帮她们盖上,然后拿了电脑回到花房,在许诺的身边坐下来,一边陪着她、一边处理工作——虽然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她其实不需要他陪。 只是,短短的七天,他已经习惯了做任何事情她都在身边的感觉——是温暖、是安心、是陪伴的安然。 似乎这样粘着一个女人,是他从没想到过的事情——只是现在,他觉得再自然不过了。 自己的女人,想怎么粘就怎么粘,只要他觉得舒服就好。 打开电脑,又埋头于工作中,法国的代理合同,原则上没有太大问题,但涉及到后期要进入中国市场,所以在跨区域合作的政策条件上,他就格外的谨慎,和景阳也邮件沟通了不下五次,其中涉外条款上增增减减,几乎是逐字修改的。 在修完最后一次,顾子夕通篇又看了一遍后,终于又重新发给了景阳。 “刚发过去,收到了吗?” “恩,主要是产品加价率,既然是同一家公司经营,价差太大会有地域岐视的嫌疑,所以加上关税、除去地区收入差、再加上物流费用,以及利润预期,以这个来确定价格即可。至于管理费用,三年内,全部由法国公司摊销,这样在税收上,会多一些空间。” “恩,细节我都写在邮件里了,对于跨国投放政策,希望他们能从推广、品牌塑造上,给予更实际一些的支持,比如说国内投放广告、比如说免费提供包装、促宣物品,等等;在价格是允许有价差,在宣传和物料上,两国、包括以后其它国家开分公司,必须完全一致。” “恩、恩,当然,以法国本地公司拿代理权,自然比中国公司过去拿要方便得多;而且告诉他们要做中国市场,应该会有更大的让步空间。” “好,没问题,其它的由你和朝夕来定。” “恩,朝夕现在怎么样?是六月生吗?” “好,我周二过来,给她带过来。” “恩,梓诺知道我过来。许诺有事,得到5月以后才有时间了。” “好,先这样。” 顾子夕挂了景阳的电话,看见许诺已经醒了,正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吵醒你了?”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本就没有睡着。”许诺微微笑了笑:“他们是准备回国生,还是在法国生?” “没问,应该是回来吧,景阳的父母都盼着这个孙子呢。”顾子夕想了想说道。 “恩,好久没去看两位老人家了,顾梓诺过生日的时候去果园,怎么样?”许诺突然想起他们在果园的初吻,心里越发甜意十足。 “当然好,他小时候被商务课程累得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缠着景阳带他去果园住两天。”顾子夕点了点头。 “唉,还有一个月呢。”许诺不由得算起日子来。 “一个月很快,你也要抓紧时间做项目,别到时候反而是你没时间了。”顾子夕笑着站起来,看着她说道:“我去看张妈的午餐好了没有。” “唉呀,张妈都来了。”许诺一听说张妈来了,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怎么啦?”顾子夕伸手扶住她:“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我得去帮忙啊,你真是的,也不早些喊我起来。”许诺一边责怪着,一边伸手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张妈不习惯要人帮忙,有她在的时候,你只负责吃就好。”顾子夕见她轻恼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张妈说,要检查一下,结婚这几天,我有没有把你养瘦了。” “说真的,好象是胖了。”许诺不禁笑了起来:“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好养呢?就你那做菜水平,也能把我给养胖了。” “是好养,小猪婆。”顾子夕大笑。 “骂我很开心吗?我是猪婆,你就是猪公。”许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探到他腰间狠狠拧了下去,感觉到他的肌肉自然的缩了起来,才快速的跳开,跑到厨房里去: “张妈,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许诺站在张妈的身边,笑得一脸的娇俏。 “不用不用,有张妈在,太太负责吃就行了。”张妈笑呵呵的——说的话,居然和顾子夕一模一样。 “那我把餐具拿出来吧。”许诺只觉无语,讪讪的从消毒柜里拿出碗筷放到餐桌上。 “好了,这个菜起锅就可以吃了。”张妈快速的将锅里的菜起锅,然后将所有的菜用推车推到餐桌边,一一端了上去:“这几道菜,太太可得多吃点儿,最是适合新婚夫妻了。” “是吗,是有什么说法吗?”许诺拿碗盛饭,边问张妈。 刚被顾子夕喊醒走过来的许言不由得低头轻笑,用脚踢了踢许诺,示意她别问。 “怎么?”许诺将盛好的饭分别放在他们的面前,坐下来后,一脸疑惑的看着许诺:“你知道?” “是大补的,因为新婚夫妻无节制,容易伤精伤元。”许言轻咳了一声,凑唇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一时间,许诺不由得胀得脸通红,余光轻瞥了顾子夕一眼,他却只是泰然自若的坐在那儿,嘴角的笑意却十足的明显。 许诺皱了皱鼻子,在桌子下面狠狠的踩了他两脚。 “夹不到?来,我夹给你。”顾子夕轻咳着忍着笑意,将自己面前的那盘菜夹在她碗里。 “我……”许诺睁大眼睛瞪着他。 “你还想要?”顾子夕作势端起盘子。 “不要了。”许诺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头猛扒碗里的饭,也忘了问张妈要不要一起吃。 “老人家一起吃吗?”到是许言看见张妈还在厨房里忙,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微笑着问道。 “不用了,我吃过了。”张妈忙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去把房间收拾一下。” “哦。”许言轻应了一声,见顾子夕没出声,便也不再说话——他家里有他的习惯,她只是个客人,最多只能客气一下而已。 看见张妈收拾完厨房又去收拾房间,许言轻轻低下头,慢慢的开始吃饭。 “子夕,以后家里的卫生我来做吧,做了饭又做卫生,工作量还是挺大的。”许诺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再请个收拾屋子的小阿姨吧,你自己做的话,张妈会觉得你嫌弃她的。”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没有同意她的意见——她很有主妇的自觉,只是她其实没有更多的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 以她的工作习惯,在第一次项目会议之后,她连陪他的时间怕是都没有了,哪儿来的时间做这些。 “是吧,好。”许诺点了点头,边吃着饭边与许言聊天,也不再提这事。 吃完饭后,仍然是张妈来收拾餐厅,顾子夕陪她们姐妹聊了会儿天后,许言便去睡午觉,许诺仍旧回到花房,趁许言午睡的时间,整理明天会议要用的资料。 “你忙,我眯一会儿。”顾子夕靠在她身边的软椅里,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腿上,眼睛慢慢的闭了起来。 “喂,要睡去房间,在这里干扰我工作呢。”许诺用力拍下他的手,赶他回房间。 “今天可是大半天没干扰你了。”顾子夕轻笑,收回手放到腹部,说话时连眼睛都没睁开。 许诺轻轻摇头,打开电脑,电脑里跳出这次市政大选的通告——林允儿的父亲毫无意外的连任副市长。 而且,工作范围也有了大的调整,不仅负责能源这一块,更兼负责土地管理这一块。 原本这样的新闻,离她的生活太过的遥远,她是从来都不关心的,因着认识了林允儿、因着邬倩倩的过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留意这些与她毫无关系的政治新闻了。 允儿父亲的权力更大了、资源更多了,可惜莫里安不是秦蓝那样的人,否则倒是两全其美了。只是,她的家人曾想用这样的因素来逼迫莫里安就犯,到底是将他看轻了。 她想,她和莫里安其实是属于同一类人——他们都太过的骄傲,骄傲到害怕浮世名利会伤害到自己的尊严。 莫里安,若是你没爱上我,该多好! 想起莫里安,许诺心里不禁微微的酸涩,轻轻叹了口气,将视线又重新放回到电脑里的新闻上。 邬倩倩的父亲依然是工商局长,据新闻说,目前除了市长、副市长一级重新确定了工作范围外,其它职务,则会在两周内,由新任市长、副市长做统一任命。 不过,既然官在原职,不管会负责哪个板块,总之行政级别的稳了下来,下一步,怕是会想办法把这个宝贝女儿给弄出来吧。 想到这里,许诺看了一眼眯着的顾子夕,想着这个男人也是够狠的,一杯酒的恩怨,把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孩子送进了监狱。 当下将手轻轻的塞进了他的大手里面——他似乎并没有睡着,又或者是牵手的惯性,在她的小手用力的往里钻时,他自然的张开了大手,直到她完全放进去,他才重新合上。 许诺不禁轻笑,轻轻吐了口气,将视线重新转回到电脑上,心绪慢慢的平静——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杯酒的恩怨虽小,而以邬倩倩那样的性子,整死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这世界的生存法则,有时间让人觉得心寒。而在独自支撑了那么多年后的现在,有他在身边、有他这样强势的保护,她心里的那股强撑的疲惫终于卸了下来——是不是,只在他的臂弯安心就好? 放下对莫里安的心事,许诺合上电脑,将头轻轻的靠在了顾子夕的肩上,微微眯起眼睛、放缓呼息,与他一起享受着这静谧的午后时光。 顾子夕微微睁眼看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觉的轻勾起一弯清浅的笑意…… 本来想进来打扫的张妈,在看见这对新婚夫妻,这样亲密却毫不暧昧的相偎而眠,不禁会心而笑,轻轻的帮他们拉上了花房的门,蹑手蹑脚的退了开去之后,在心里为顾子夕而开心着。 ………… 下午时分,许言起床后在书房画图;顾子夕与许诺则在花房工作,张妈做好晚餐,整理了厨房后便离开了。 晚餐后,许言与许诺下去散步,顾子夕则接到伍静的电话,说是她已经现场量过房子,有些细节要与他在现场沟通一下,于是他换了衣服,给许诺留了个言便出去了。 直到许言和许诺回家,他也还没回来。 ………… 两姐妹各自洗了澡后,一起窝在顾梓诺的小床上聊着天。 “你查他的行踪吗?”许言笑着问道。 “你查季风行踪?”许诺反问。 “他是医生好不好,除了手术室就是病房、除了病房就是家里。生活单一得不得了。”许言耸了耸肩。 “顾子夕的生活好象也不太复杂的样子,除了开会就是见客户,好象也挺单调的。”许诺想了想,看着许言说道:“不过,他查我行踪,让我去哪儿都向他汇报呢,有时候也顶烦的。” “那是紧张你呢,烦什么,习惯就好了。”许言笑着说道:“享受了被人宠、被人爱的甜蜜,就相应要付出失去某些自由的代价。所以许二小姐,要有心理准备哦。” 许诺点了点头,轻轻的说道:“我会慢慢习惯身边多一个人的生活,其实这一周时间,我已经习惯了很我了。” “恩,会越来越好的。”许言点了点头,想了想,似乎欲言又止,过了半晌仍是轻声说道:“我们各自结婚、各自有了自己的家,我们所做的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决定,都不再只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和身边这个男人有着直接而紧密的关系。” “你想说什么?”许诺拥着被子坐直了看着她。 “我这次的手术,我不想让你出钱。”被子下面,许言握住许诺的手,轻轻抚摸着她掌心的疤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夫妻是一辈子的事,现在你们新婚,他自然什么都依着你。时间长了难免磕磕碰碰,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什么伤人的话都能说出来。” “况且,他的脾气又不怎么好,以后若有争吵,拿这事儿说话,是很伤人的。” “许诺,你们之间有他母亲、前妻这样的困难已经够你受的了,我不想因为我,让你有机会陷于难堪的境地。我希望,他是没机会伤你的。” 许诺低下头,微微的笑了笑,沉默片刻后,对许言说道:“许言,我想,我不会再因为害怕受伤而把自己裹起来,我想尝试着让他一起承担我所有的心事、所有的生活。” “我想,他的爱足以让我自信起来;而我,也不是弱到能让人随便的伤到的,我是许诺,我那么强悍,不是吗!” 许诺睁大眼睛看着许言,莹亮的眸子一片笃定——她这话是说给许言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是许诺,她有能力把握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命运。 爱若在,她便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这个爱她的男人;爱若不在,即便不能全身而退、即便伤痕累累,她也不畏这属于生命的另一种经历。 这不是勇敢,这是自信。 ………… “许言,别担心我,好与坏,我都有能力承担。”许诺伸手拥住许言,将头靠在她的肩头,语气里一片自信的笃定——有顾子夕的爱,她真的可以自信的。 “好。”许言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的隐忧没有再说出来——看她爱得义无反顾,她又怎么能不担心? 就算她信得过顾子夕,她又怎么能信得过岁月、信得过时光? 就算她信得过顾子夕,她又怎么能不担心,他那个有名的母亲、那个难缠的前妻? 能为了儿子的股份而下嫁小叔的女人,心狠的程度,可以想象;能弄出个假女人骗倒顾了夕这种精明男人的女人,又怎么会如表面上那么柔弱? 这个完全陷入爱里的傻女人,只有一身孤勇,怎么够! 许言轻声叹息,抬眼却看见顾子夕站在门口。 “两位聊完了吗?是不是该休息了?”顾子夕抱臂斜倚在门口,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意。 “是啊,麻烦你帮我们把门关上。”许诺笑着说道,接着便拉着被子倒了下去。 许言不由得抿唇而笑,靠在门边的顾子夕却脸上黑线直冒——这个女人当真过份,明知道自己的意思,还赖在这儿不走。 “许诺,我那件蓝色睡衣找不到了,你过来帮我找一下。”顾子夕微眯起眼睛,看着蒙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许诺,坏坏的笑着。 “在柜子左下边第二个抽屉里。”许诺狡黠的笑着——他出招,她就接着呗! “找过了,没有。”顾子夕轻哼一声,铁了心了要拎她回房了。 “喂,干麻非要穿那一件,今天晚上我又不看你,你随便就行。”许诺扯着被子将自己全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好了,许诺,快过去吧,否则今天晚上我们都别想睡了。”许言轻轻拍了拍许诺,眼睛却淡淡的看着顾了夕——他脸上的恼意、眸子里隐隐的笑意、浑身散发出来的温柔与宠爱,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现实、太过担心了? 或许,他是不同的。 也或许,他们的爱情来之不易,他们彼此都会更加珍惜吧。 “许诺,你老公进来了!”许言转眸轻笑,用力的去扯许诺的被子。 “好啦好啦,我起来了。”许诺有些不情愿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站在床边看着顾子夕说道:“你是想证明,老公比姐姐重要吗?” “商人做选择题,一般选择利益最大化:你许言睡呢,我会失眠一晚上;你回房睡呢,我们三个人都好睡一整晚;你说,我会怎么选?”顾子夕站在门口,将手伸向了她。 “唉呀,许诺,你快走吧,这情话说得,实在是太高明了,衬得我们家季风可有多嘴笨。”许言大笑,推着许诺出去。 “是啊是啊,你们家季风只做不说好了吧!”许诺弯腰凑唇在她耳边低语着私密的笑话,惹得许言拿枕头砸她,她才笑着跑了出去,直到将手放进顾子夕的手心,才又转身对许言说道:“药和温水放在床边的桌上,柜子上面的灯晚上不关,有事打我电话。” “顾子夕,快把你老婆领走,啰嗦死了。”许言轻叹一口气——这个许诺,从没一刻忘记过她的病、她的需要。 “我们先过去了,有事打电话或过来敲门都行。”顾子夕看着她温润的笑了笑,伸手帮她将房门拉上,转身将许诺揽进怀里,大手作势去掐她的脖子:“顾太太,今天表现不好,晚上要惩罚!” “我姐在你也敢罚我,胆子大了哈!”许诺一阵轻笑,两人笑闹着往卧室走去……   ☆、Chapter049 情人家人 第一节:许诺,出差前夕 回到卧室,笑闹的两个人突然安静下来,定定的看着对方,离别的情绪,在两人之间缓缓蔓延。 “我行李还没收拾。”许诺轻声说道。 “好,我帮你。”顾了夕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衣柜边,拿了自己常用的行李箱,打开后摊放在地上,然后帮她将衣服从一件一件的拿到床上。 许诺则盘膝坐在床上,将他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折好,再递给他放进行李箱里。 “文件都准备好了吗?去了先和文部长、吴秘书沟通,会议邀请文部长和吴秘书一起参加,但文部长是否到场就随意,吴秘书最好能够一直在场。”顾子夕边帮她整理箱子边说道。 “都准备好了,已经和文部长、吴秘书发过邮件,也通了电话。”许诺点了点头,一边将手中折好的衣服递给他,一边说道:“实际上,莫里安离开后,整个项目组,就只有我和风铃是主创人员,文柬只能打打杂,做翻译和找资料,或许能提供一些国外信息资源;费兰成则真的只能是顾问了。” “而实际上,我最担心的不是风铃,而是费兰。学术和现实永远是两回事,若他非要用学术的眼光来扳正这次的创意,我能预见接下来的创作共识过程,将会十分的艰苦。” “你可以安排给他一些实际的工作,让他忙碌起来,这样就没功夫挑刺了。创作的细节资料,也可以让他从校图书馆去找一些历史参考物,实际上对于这些教授来说,能把知识转化成商品,他们是很激动的。”顾子夕想了想,分析着说道。 “恩,有道理。”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一会儿我再把工作流程和分工修改一下。” “发给我看看,我帮你改吧,你去把你那些瓶瓶罐罐收拾好了先休息。”顾子夕将所有的衣服都放进行李箱后,看着微微笑了笑。 “那我这算不算偷懒?”许诺笑着,歪着脑袋看着他。 “当然不算,算顾先生给顾太太按时回房的奖励。”顾子夕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笑着走出去拿电脑。 “做老板做习惯了,什么都说奖励。”许诺皱了皱鼻子,转身去拿了自己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过来放好。 ………… 顾子夕拿来两人的电脑后,许诺便将工作流程和分工说明发给了顾子夕。 “先改分工说明,再将分工说明里修改的地方,加进工作流程里。因为只是辅助职能,所以大的流程走向是不变的,只在创意讨论之前这个环节加上就可以了。”许诺趴在顾子夕的背上,用手指着屏幕上的文件说道:“就是这里,你改完分工说明后,把整个流程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加了。” “好,你先去睡。”顾子夕点了点头。 “我去看看许言,马上过来。”许诺直起身体,转身往外走去。 “马上过来!”顾子夕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顾先生!”许诺看着他灿然一笑,伸手拨开他的大手,转身往许言房间走去,而笑意一直停留在嘴角。 轻轻推开许言房间的门,借着床头的微光,看见她睡得一片静谧,许诺走进去检查了一下她的被子和房间的温度,又看了看床头的温水和药后,才又轻轻的离开。 ………… “顾先生,我回来了,你改好没有?”许诺关上房间的门,趴在顾子夕的背上,搂着他撒着娇。 “流程表做得很漂亮,我正在学习。”顾子夕侧头在她唇上轻触了一下,又回过头去继续看电脑。 “那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许诺轻笑:“我先去睡了。” “恩,你先去,我一会儿就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反手绕到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先去睡觉。 许诺回到床上,以为很快就能睡着的,却闭上眼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睁开眼睛,看着灯光下的顾子夕,认真的帮她修改流程表——倒是这样有效,看了一会儿,竟慢慢的睡着了。 顾子夕在修改好文件后,将电脑收好在电脑包里,又检查了一下她出门的证件,这才回到床上。 看着她蜷着的身体如同虾米一样,不由得暖暖的笑了,伸手从背后将她搂进怀里,凑唇在她的耳边轻声喊着:“许诺……” 许诺微微的酣声有节奏的回应着他,他用带着胡渣的下巴轻轻摩挲在她的脖子上,她才轻轻哼了一声,身体往后靠了靠,弯曲的曲线贴得他更紧了些。 “小猪,才大多会儿就睡着了。”顾子夕咬着她的耳朵轻声低语,大手自她的腹间慢慢游移,在她轻盈一握处停留了下来,轻轻覆住,试着轻喊了她一声。 在她下意识的轻哼了一声以做回应后,顾子夕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垂,指尖轻捻缓揉中,他的呼息渐次急促了起来…… “许诺,睡着了吗……”他低喘着,唇顺着她的耳朵,没有固定路线的游移在她的脖颈间,一直向下…… 就算是睡神,有他这样的骚扰,怕也是无法继续睡的,何况一向浅眠的许诺。 她下意识的从他的怀里转过身,张开双臂拥住了他,微微睁了睁眼睛,只是轻瞥了他一眼,便又重新闭上,以实际的行动,给他以回应,在低低的轻吟声中,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一起,在这静谧的夜里,上演一场爱的狂舞曲…… ………… 第二天. 许诺和顾子夕醒来的时候,已经闻到客厅里传来的早餐香味儿。 “许言起来了。”许诺偎在顾子夕的怀里轻声说道。 “你姐姐怕你嫁给我吃苦,所以亲自示范,你在家里是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顾子夕将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大手在她光滑如缎的后背上无意识的轻抚着,依恋她身上的味道、还有抚着她的感觉。 “你这人想得真复杂,许言惯起早床的,哪里就是给你做示范了,你这生意人啊,脑袋不知道是什么构造。”许诺抬头瞪了他一眼,看见他低敛着的温柔眸子,不禁又笑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在家里的时候,许言就是这么伺候我的。” “知道了,以后顾先生早起伺候你。”顾子夕低声轻笑,大手轻抚之间,带着缠绵的留连。 “起来吧,再晚些,她得笑话我了。”许诺抬头,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笑着说道。 “你脸皮不是顶厚的吗?还怕笑?”顾子夕伸手按住她的头,温唇轻移,牢牢的吻住了她。 “喂,许言在外面呢。”许诺用力的抓住他的肩膀,他却抓着她一起坐了起来,身体靠在床头上,大手将她紧紧的按在怀里,深深的吻里辗转留连着,不肯松开。 “子、子夕……”许诺感觉到他唇里搅动的力度,不觉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身体在他的热烈中慢慢的柔软下来,连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肩上滑了下去,也没感觉到凉意,只感觉到他用力按着的力度,让两人紧贴着的肌肤都似要烧着般的发烫…… “子夕,我要出发了呢。”许诺趁着喘息的当口,低低的说道。 “好……”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伸手抓起被子将两人裹起来,又安静的拥着她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吁了口气,轻轻的松开了她:“我先起来。” “恩。”许诺点了点头,在他系上睡袍起床后,又滑进被子里躺了下去,直到顾子夕冲完澡,换了衣服出来,她才起来。 “我起来了啊。”许诺拥着被子看着他微微的笑着。 “恩,我出去看看许言的早点好了没有。”顾子夕点了点头,将她的睡袍塞进被子里后,才转身离开房间。 ………… 8点的时间,阳光已在满满的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厨房里飘着诱人的早餐香味儿,让人食指大开;花房里的花顶着摇曳的水珠,明媚而生动;指尖仍她身体的余温,暧昧而留连;阳光下的清晨,竟是如此的美好。 “许言,有什么要帮忙的吗?”顾子夕走到厨房,燕麦粥、火腿蔬菜三明治、单面煎的荷包蛋,当块是色香味都美——自然是用不着他帮什么忙的了。 “你帮忙吃就好,别剩下了。”许言关掉炉火,将荷包蛋分三个盘子装好端了上来,看着顾子夕笑着问道:“小懒猪还没起来?” “她惯会掐着点儿起床的。”顾子夕笑着说道。 “本来还担心你们两个惯被人伺候的人要怎么活,不过我看她也习惯了有别人来家里做,倒是不再担心了。”许言解了围裙,在顾子夕的对面坐了下来。 “有些习惯我不会迫她,有些习惯也是要憋一憋的。”顾子夕知道许言的意思,定定的看着她说道:“我和她都是对工作格外认真的人,我希望我们花更多的时间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家务、做饭这些活儿,她爱做的时候就做些,主要还是会交给帮佣来做。这一点,我会让她慢慢习惯。” 许言微微笑了笑,看着顾子夕说道:“有人伺候哪里还有不习惯的,在做家事上她是一惯的懒,我看没两天她就习惯了。” “那就好。”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许言说道:“许言,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你和季风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都尽管开口,别和我见外。” “许诺一个人独立惯了,这个习惯或许需要我们一起来纠正她。女人还是要学会依赖才好。你说呢?”顾子夕看着许言,言外之意很是明显。 许诺只是笑笑,淡淡说道:“她对信任的人,依赖的程度会让你惊讶。” 顾子夕微微眯起了眼睛,半晌才说道:“好,我懂了。” “小懒猪起来了。”许言眸光微闪,转眸看向换好衣服出来的许诺,笑着说道:“再不起来,我就要审问顾子夕了。” “说什么呢,一大早不怕消化不良。”许诺的脸微微一红,自然的走到顾子夕的身边坐了下来:“开动吧,我快要到出发的时间了。” “吃吧。”许言点了点头,拿了筷子递给她。三人说说笑笑着,阳光里的早餐,和着清晨的花香,每个人的心情,都一片朗然的明亮。 ………… 早餐后,许言和顾子夕一起送许诺到机场。 “我就不进去了,在车上等子夕。”在机场的停车场,许言坐在车上,朝下车的夫妻俩儿挥了挥手。 顾子夕不由感叹她的体贴与细心,而许诺的脸则微微红了红,交待了许言两句后,便与拖着行李箱的顾子夕一起快步往机场走去。 看着他们相偕的背影,被阳光拉得老长的影子胶着在一起,让人有种安心的合拍。许言趴在开着的车窗上,眸光一片温柔。 ………… “到了B市直接去酒店住下来,梳理一遍行程后,再开始工作。”顾子夕看着她沉声交待着。 “顾先生,顾太太我在没结婚前,都是一个人满世界飞的。”许诺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笑着说道。 “恩,知道你能干,但一个人出门在外,还是要多注意。”顾子夕点了点头,觉得于她来说,确实没有太多需要交待的事情——因为,她实在是太独立、太能干了。 只是,他没什么要交待她的,她倒是有许多事情要交待他:“一会儿你送许言回去,要看着她进家门才可以走啊。” “你在去法国前,再帮我去看一次她,季风出差,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去法国后,如果可以的话,让顾梓诺和我通个电话。当然,他不愿意就算了。” 许诺想了想,该交待的好象都说了——曾经说走就走的旅程,如今因着身边有他,而未经练习的,便将自己的私事全权交给他去处理。 是关系改变的原因?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他当做最亲近的人——当做一个可在代替自己的人。 “我说了半天,你都记住了没有麻!”看着顾子夕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许诺的眸光微微沉暖,娇嗔的声音里,带着娇软的温柔。 “都记住了。”顾子夕沉声低应着,伸手抱了抱她,送她到安检口后,温柔说道:“到了给我电话,回来后也记得给我电话。” “好,我先进去了。”许诺点了点头,惦起脚尖在他的唇间轻吻了一下,这才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安检口。 安检完走进待机大厅,下意识的回头,顾子夕仍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 “再见。”许诺举手朝他用力的挥了挥,在看见他也回应着挥了挥手后,才带着甜蜜的笑意转身而去。 直到走进转角再看不见身影,顾子夕才转身慢慢往外走去,心里被她的娇声软语触动的地方,柔软一片——没有甜言蜜语,却是如家人一样的信任,还有什么比她这样的转变更让人欣喜的呢? 终于,她不再将他排斥在心门之外。 终于,他们的相处,在热恋着的温度里,还有着家人的微温。 ………… “谢谢,我上去了。”许言拉开车门下车,朝顾子夕挥了挥手。 “等等,我送你上去。”顾子夕解开安全带,将车子熄火后,拉开车门走到许言身边:“许诺反复交待,必须看到你进门才可以走。” “这个许诺,哪儿来的这许多担心。她以前出差,我都是一个人呢。”许言听了边往单元里走去,边摇头。 “现在和以前不同了。”顾子夕淡淡笑道,伸手按了电梯,与她一起走了进去。果真是直到她脱了鞋子进了客厅,才挥手说再见:“许言,我明天下午的飞机飞法国,上午来看你。” “来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儿。”许言知道一定是许诺交待的,虽然觉得多余,却也并不推辞。 “燕麦粥就好,少放点儿糖。”顾子夕想了想说道。 “好。你去忙吧,我休息会儿就去画画了。”许言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 “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顾子夕点了点头,帮她带上了大门后,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轻快的步子、飞扬的心情,让三十三岁的他、让二婚的他,如同初婚的年轻人一样,嘴角、眉梢都飞扬着笑意——聪明如他,当然明白,许言简单的一碗麦片粥,已是完全接纳了他这个妹夫。 许言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或许是由于身体不好,反而是心思特别的玲珑剔透,对于许诺的挣扎犹豫一直都看在眼里;对他们婚姻未来的担心,也是实实在在的; 她的担心、她的不肯定,让他也担心着许诺会因着她的情绪而有反复——毕竟,她对于许诺来说,太重要了。 而如今她全然的认同、她以家人方式的对待,让他放心下来,让他对自己与许诺的未来,凭添了几许信心。 许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呢?偏偏你在这时候出差,你可知道,现在我多想拥着你、吻着你、爱着你…… ………… 顾氏。 “顾总,这个月的报表已经发在您的邮箱里。” “顾总,Y视的合同已经下来了,这笔款需要今天付出去。” “顾总,这是莫总监递过来的卖场陈列方案,需要您在两天内批复。” “顾总,法国那边与品牌商的见面时间已经确定,大小姐和景先生问您是否需要法语翻译。” 顾子夕刚到公司,林晓宇便拿着一大叠文件跟进了办公室,还有便四五张花花绿绿的便利贴,在汇报完毕后,一一贴在了他的电话机上。 “恩,把我的行程发给各部门总监,需要和我讨论确定的事情,在你这里排队预约,我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晚上,都会在办公室,明天不再处理部门文件。” “接下来一周各部门的文件依惯例发邮件即可,我每天会定时回复邮件。” 顾子夕翻开林晓宇放在桌面上的文件,边看边交待着。 “好的。”林晓宇忙打开手机录音机,将顾子夕说的话录了下来——他节奏太快的时候,她的笔录基本是根不上的,只有靠这录音神器,先录下来,再出去慢慢整理出来。 “你法语怎么样?”顾子夕突然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着林晓宇。 “还不错,是我的二外。”林晓宇忙不跌的点着头。 “好,这次谈判的文件我会全部发给你,你慢慢熟悉起来。在代理这项业务上,法国公司是母公司,国内公司会在合适的时候成立子公司,这项业务你需要慢慢参与。”顾子夕点了点头,又低头继续看文件。 “那我要熟悉到什么程度?”林晓宇小心的问道。 顾子夕头都没抬,只是淡淡说道:“对于谈判确定的政策需要完全了解,在国内成立代理子公司的时候,你能够按我的意思去跟进项目的进度,并适当纠偏。” “好的,我明白了。”林晓宇点了点头,见顾子夕不再说话,便问道:“顾总还有别的要交待吗?” “你出去吧,帮我煮两杯咖啡,下午2点前,把今天的行程排期给我。”顾子夕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好的。”林晓宇关了手机录音机,抱着笔记本,快步往外走去。 “晓宇——”顾子夕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她刚走到门口时,又喊住了她。 “顾总。”林晓宇忙回头看着顾子夕。 “去楼上许诺办公室的花儿该换水了,我不在的这些天,你让花店每两天送一次花,你每天过去换一次水。”顾子夕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看着林晓宇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林晓宇点了点头:“花儿是白色香水百合,双头的那种;四个花瓶依时间换花儿;每天每个花瓶都换水,每天换水时,办公室通风一小时。是这样吗?” 听见林晓宇一条一条的都记得清楚,毫不因这样私人的工作安排而觉得委屈或大材小用,顾子夕脸上的线条难得的在办公室里也变得柔和起来:“不错,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带回来。” “这是我该做的,顾总满意就好。”林晓宇甜甜一笑:“顾总没有其它交待,我先去整理工作日程了。” “去吧。”顾子夕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心情好、还是因为这个丫头的表现确实让人窝心,顾子夕只觉得从早起开始到现在,心情一直很好。 因着心情好的缘故,工作效率也特别的高,刚进办公室时,林晓宇抱过来的一大堆资料,两小时的时间,就全部审批完了。 拿过手机看了看,许诺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 当下便与景阳通了电话,与他一一敲定品牌代理商的会谈细节。 第二节:偶遇,似曾相识 飞机上。 经历了上次空难的事件,对于乘飞机,许诺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本来想坐火车的,顾子夕心疼她在火车上睡一晚太难受,而坐特快动车的话,几个小时坐下来,也够人受的了。 所以查了资料告诉她,虽然空难时常有,但在所有的交通工具里面,飞机仍然是安全系数最高的一种。 还好她也不是胆小的人,看了顾子夕查的大量数据,便也还是选择了让他放心的飞机。 只是,上机之前,没觉得什么,坐下之后,哪怕一点点的颠簸,都让她心惊胆颤好久。 “小姐身体不舒服?”邻座的女孩见许诺脸色微微发白,关心的问道——小女孩还带着一脸的婴儿肥,长得不算漂亮,笑起来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却自有一股可爱纯真的感觉。 “我恐高。”许诺转眸看着她,勉强笑了笑。 “不看外面,感觉不到高,闭上眼睛会好很多。”小女孩颇有经验的对她说道。 “好的,谢谢。”许诺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安全带,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会儿之后,飞机平稳下来,许诺紧张的情绪,这才慢慢缓解了下来,抬腕看了看时间,飞行时间大约还有两个多小时,向空姐要了一杯温开水喝下后,便打开电脑,看顾子夕昨晚帮她改的文件。 旁边的小姑娘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便也拿出PAD,戴上耳机,自娱自乐起来。 许诺埋头在电脑里,花了十几分钟将流程看完后,调整了几个小细节,又将开会要用的PPT,按照修改过后的文件做了调整,全部完成,大约又花了一个小时左右。 收起电脑时,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女孩,她戴着耳机、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许诺微微眯起眼睛,在下飞机之前也准备休息一下。 ………… 飞机到达B市是三个半小时后,许诺拖着行李箱下飞机后,便打开了手机,一边与顾子夕通电话,一边往外走去,等打完电话,那个一直走在她身后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讨喜的小姑娘。”许诺微笑了笑,收起电话,拦了出租车后,径直往酒店方向而去。 ………… “好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从卫生间出来的女孩子,看见许诺匆匆的身影,心下不禁疑惑,只觉眼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正想着,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女孩子拿起电话看了一眼,眉眼间不禁有些不耐:“喂,我刚下飞机。” “恩,现在机场。” “我知道,不能只看资料上有的,要去找那些老牌坊、古城墙。你都说过多少次了!你累不累呀。”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拍了照片会发给你的,必要的地方我会手绘,放心好了。” “伯安,我不是第一次自己做野外测绘了,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出国了,我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 “我会先去找QH建筑系拿一些资料,再顺着地图去测量。一切OK,没问题的。” “好了好了,我先挂了,继续听你说话我会抓狂的。” 女孩子带着英式腔调的中文,听起来娇软又霸道,挂掉电话后,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快步往外走去。 而对于许诺眼熟的疑惑,一时间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当然,旅途中的一次偶遇,许诺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三节:合作,郑仪群的插手 回以酒店后,便将行李收拾了出来,快速的洗了个澡后,叫了酒店的快餐对付了午餐,便给文部长和吴秘书分别打了电话。 “是的,我刚到B市,现在已经在酒店住下来了。”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还好。” “恩,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OK,稍后见。” 许诺挂了电话,在薄衫外加了件风衣,拎着电脑和文件便出门了。 这次与文部长、吴秘书约见的地方不是市政办公室,而是市政办公楼旁边的一家咖啡厅。 许诺去的时候,吴秘书不在,只有文部长边喝着茶、边打电话。 许诺心里微微诧异,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文部长见她进来,快速的结束电话后,看着许诺微微笑了笑:“还敢坐飞机了,胆子不小呢?” “还是有些怕,不过毕竟要省许多时间。”许诺轻轻笑了笑,将电脑和文件放在桌上,看着文部长说道:“这次过来的目的,我上次的邮件有提到,主要是和主创人员见面认识,确定工作方式和工作节奏,以及各人的工作分工。然后将创作主题、创作方向定下来。文部长您看,除此之外还有哪些事情需要在第一次会议上解决或决定的。” 文部长看着许诺,轻轻挑了挑眉梢,想了想说道:“小许,这个案子能交给品尚做,一来是因为品尚的竟标书确实有诚意,创意也确实有新意,但最后决定的因素,这恐怕只占了一半。” 许诺心里不由得‘咯噔’响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其实标书的因素至少占了70%以上,还有一部分是顾子夕母亲的因素。 但是,如果没有顾子夕母亲的介入,他们顶多拿下的过程会曲折一些,未见得就会输掉。 现在合同也签了,这个文部长这时候来放大顾子夕母亲的作用,是什么用意呢?是公心还是私心? 许诺只是沉默的看着文部长,并不接他的话——之前对他的好印象,由此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郑女士是我老战友的夫人,我这条老命,是我这个战友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她的面子我一定要卖。”文部长似乎在斟酌着怎么继续往下说。 “文部长,您原谅我年轻不太懂得转弯抹角的事情。我只知道,我们‘品尚’是接到市政的邀请来参与这个项目的;后期我收到其它参与公司的创意,不是我自大,我们‘品尚’的创意,是有绝对优势的。” “虽然您可以将我们的创意拿去给别家公司做,反正是市政项目我们怎么也得支持,也不存在创意侵权和盗窃的使用风险。” “但就公正和项目利益最大化来说,显然您没有必要这样做,也所以无论从报价上、还是从创意上,我们‘品尚’拿下这个项目,应该是没有悬念的。” “这些都是前话,我们可以不说,现在合同已经敲定下来,我确实不明白,文部长再提郑女士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是想说明什么?” “我想,我们用心做好这个案子,让B市在整个世界大放异彩,是对您选中‘品尚’最好的回报,也是对郑女士在这件案子里的关心最好的回应,您说呢?” 许诺似乎已经感觉到文部长要说什么,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恼,当下便将顾子夕对她的叮嘱抛到了脑后,一顿犀利的陈述,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明明白白的表示——他们拿到这个项目理所当然,不用买谁的面子。 而这话,显然也有将他军的意思——若说买了谁的面子,说出去对他未必就好,在合同都已经敲定的情况下再提,显得毫无意义。 “所以文部长有话,不妨直说。‘品尚’能做到的、许诺能做到的,决不推辞。”许诺看着文部长,目光一片尖锐。   ☆、Chapter050 这一场戏 第一节:文部长的局 文部长的面色沉静如水,看着许诺微微笑了笑,淡淡说道:“果然是年轻人,自信、犀利。” 说完后,话锋微转,接着说道:“既然项目已经启动,前话我们也就不说了。只是在不无伤原则的情况下,郑女士的面子,我总还得买的。” “而且我认为郑女士所说也极有道理:许小姐毕竟只是‘品尚’的技术股东,不是真正的老板,以这种身份来主持这个项目,怕是有些不妥,你认为呢?”文部长看着许诺,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许诺轻轻笑了,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得带了些脾气、还有些轻讽:“首先我理解文部长在与郑女士沟通后的为难,所以您说的这个理由不管是否好笑、是否不合逻辑,好歹也是个理由,您认为呢?” 文部长见许诺一点儿都不服软,说话还尖刻,心里不由得有些沉怒,看着她冷冷的说道:“许小姐确实冰雪聪明,只可惜有些不识时务。” 许诺不由冷笑,冷声说道:“我刚才也说了,我太年轻,又惯做企业的,实在是弄不明白,一切符合流程的合约,到执行阶段也会毁约,这让我对人民政府的办事风格产生了怀疑,更怀疑这样背景下的产品,是否真的能走出国门。” 许诺说着,抬腕看了看时间,冷着脸说道:“既然文部长认为我不适合主持这个项目,我们也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您认为谁合适,和我们的大股东去沟通确认吧。告辞了。”许诺说完,便拿了手边的资料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文部长皮笑肉不笑的轻扯了下嘴角,连站都没站起来。 许诺沉沉看了他一眼,拿了电脑转身离开了包间。 ………… 在许诺离开后,郑仪群从旁边的包间走了过来。 “她怎么说?”郑仪群在文部长的对面坐了下来,脸上带着隐隐的冷厉。 “什么也没说,只说既然是非流程干涉,她无话可说。”文部长的面色仍是一片沉静,看着郑仪群说道:“项目组成员是得到市政审批的,是合同不可分割的附件。如果顺利换人,倒也无妨;如果子夕以此为由,解除项目合同,你看,你还坚持吗?” 文部长话语淡淡的,因解除合同给他带来的影响、对项目带来的损失,他连提都没提,言语间只是考虑着郑仪群是否满意。 郑仪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着文部长说道:“解除就解除吧,你这边的经济损失我给你弥补回来。至于项目延误的时间,我想你也有办法弥补。老文你别怪我小提大作,这个媳妇儿我是不可能认的,更不会看到她打着顾氏的旗号招摇撞骗。” 文部长点了点头:“好,我这就通知‘品尚’公司,要求更换项目负责人,后面走一步算一步,你的底限是许诺不参与项目,其它都没问题,是吗?” “让你为难了。”郑仪群点了点头,说了句客气话。 “不为难。”文部长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眸色淡然从容,似是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片刻之后,文部长当着郑仪群的面,给顾子夕打过电话去:“我是文部长。” “您好。”顾子夕那边的声音,似乎刚从会议室出来。 “市领导要求由‘品尚’公司实际营运负责人来主持这个项目。”文部长打开免提,让郑仪群也能听到对话。 “从项目有利的角度来说,我们技术股东的身份是最合适的。”电话那边,顾子夕似乎有些意外这临时的变化,却也很快给出了解释。 “领导有别的考虑。”文部长轻扯嘴角,淡淡说道。 “……OK没问题,我们会将许诺的聘用文件扫描件发到项目组邮箱,她除了是技术股东外,同时也是我们的营运负责人。”顾子夕声音略顿,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说话的声音里,少了些恭谨,多了几许冷然。 文部长抬头看着郑仪群,似是告诉她——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个已经签定的合同、以及‘品尚’公司可以给许诺任何合情合理合法的身份。 郑仪群的脸上如同一群乌鸦飞过一般,一阵黑冷。 “好,那你传过来,这个情况也请你与许小姐沟通一下,刚我与她聊起这事,许小姐似乎有些情绪。”文部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儒雅从容。 “哦……”顾子夕沉默片刻,对文部长说道:“文部长,我相以许诺的职业水准,不会因为项目的要求而有个人情绪。我希望了解,这次的临时变故,因公、还是因私?” 文部长只是轻轻笑了笑,淡淡说道:“因公或因私,都不影响这个程序的履行,同样也不影响后期的合作,我这样回答,你觉得可以吗?” “既然不影响后期的合作,我暂且代她应下来。创意这东西,对情绪和灵感要求都非常高,若她认为不适合接这个项目,因公因私,我都不能强迫她。”顾子夕斟酌着用词,却明确表达了自己对这次变化的不满,也同时替许诺留了条退路——她若生气不想接,他自是不会勉强的。 “我收到许小姐在‘品尚’的聘用文件后,会与许小姐通电话。和政府合作,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有个性没错,但脾气还是要克制一些才好。”文部长不紧不慢的说道——对于这个项目,没有人比他更笃定。 他在帝都能升到现在的职位、以他现在身居要职的份量,怎么可能任由别人一句话,就改变他多方考察才选定的主创团队呢! 这一切,不过是做做姿态给郑仪群看而已——就凭她改嫁再生这一点,他若要报恩,似乎更应该帮助顾子夕而不是她了吧。 文部长心里淡淡的笑了,对电话那边的顾子夕说道:“这件事情是我操作上的失误,我很抱歉,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够合作愉快。若你在说服许小姐那边有什么为难的,许小姐的工作我来做。” “先这样,我发文件给你,稍后我会与许诺联系,希望能有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顾子夕见文部长咬住了不说是什么原因,便也不在纠结,说完后便即挂了电话。 ………… “这是市政出面签的合同,我没有权利推翻。而且我觉得,在打压许诺和帮扶子夕上头,当然是帮扶子夕更重要,郑姐,你说呢?”文部长仍是一脸温雅的看着郑仪群,似乎多为难的事情,他都有分有寸的去处理,不急不徐、也没半分脾气。 郑仪群沉默半晌,看着文部长淡淡说道:“既然这样,自然不能让你违规难做,这个项目对你也很重要,在这个项目上我就不为难她了。” “谢谢郑姐,既然拒绝不了,就只能用好了。”文部长摇了摇脖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郑仪群说道:“这件事没帮上忙,下次有事您提前和我说,怎么着也得给您办成了。” “你现在贵人事多,我就不打扰你了,下次去S市的话,我给你接风。”郑仪群知道这事只能到此为止,心下不快,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到时候一定去拜访郑姐。”文部长温雅的笑着,热情的将郑仪群送出了包间的门。 回到房间,文部长脸上的笑容才敛了下来,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微微眯起眼睛,想着郑仪群的动作,心里也有些反感。 但有老顾那样的关系,不理会也是不行的。 唉,这婆婆做得,也太强势霸道了些。 文部长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给吴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按原计划亲自去酒店等许诺,把这件事情重新启动起来。 第二节:许诺,我们是一国的 而许诺在离开咖啡吧后,便打车去了长城。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换作别的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会作何反应。 以她的经验完全不能想象这种签约之后不履行的情况,而且还是发生在政府部门——简直就是儿戏。 一人之言,能改变整个合约,简直是太好笑了。 坐在长城的城墙上,快四月的天气,北方的风沙依然很大。许诺被这恼人的风沙吹了很久,心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平复下来后,便开始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强硬了?是不是不够迂回?和政府官员打交道,还是要懂点儿政治才行。 唉,冲动是魔鬼,顾子夕知道了一定又一顿好说了。 “喂,顾子夕,你在干什么?”许诺的声音娇娇软软的,似乎想借软化顾子夕可能的脾气。 “刚刚挂文部长的电话。你现在哪里?”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里有丝丝紧张和担心。 “我在游长城,原本很紧张的时间,一下子变得空闲下来,就到处逛逛。”许诺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具体什么情况?”顾子夕没理会她的故作轻松,沉声问道。 他知道她虽然脾气不好,也不太擅于和人打交道,但对于流程方面一向严谨、在职业上,也从不轻言放弃。 所以文部长说她脾气不小,自然是有让她的价值观接受不了的事情出现;所以他需要知道原因。 “他们说了什么过份的话吗?”许诺的沉默让顾子夕的担心更甚了。 “不是。”许诺轻声应道:“不是因为流程的问题,是因为你妈妈不希望我做这个案子。”许诺想了想,仍然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顾子夕。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也知道她不会接受我,但这只是家里的私事。而这个项目却是政府签下来的合约,也能因为一人之言而改变,却让我实在不能认同。” “顾子夕,政府做事就是这么随便的吗?这样的合作方,有什么信誉可言、有什么信任可言?没有信任,又怎么能合作下去呢?” 说到这里,许诺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还在反省来着,当下顿了顿,才重新说道:“顾子夕,我是不是太不成熟了?” 电话那边,顾子夕轻笑了一下,低声说道:“还知道反省?” “其实我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迂回,遇到讲条件、谈好处什么的,我都有办法应付;但这种以私乱公的事情,我一下子就乱了方寸了。”许诺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说道。 “恩,正常情况下,你的反应是过激了些,和这些人打交道,需要迂回和低姿态一些。不过这次是例外,既然是她的意思,你委曲求全也没有必要,还不如发泄出来。”顾子夕在电话里轻声说道:“你吹风吹够了就回酒店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你不是和文部长通电话了?怎么说呢?”许诺问道。 “说是让实际营运负责人来负责这个项目,如果你觉得还可以继续做的话,我就做一份你的聘用文件发给他们;如果你觉得没有了基本信任度,没办法合作的话,那我们就放弃。”顾子夕客观的说道。 “做吧,这样的大环境,我哪里拧得过。总是要成长的,我愿意面对。”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 “许诺……”顾子夕的声音有点淡淡担心:“她的为难,你介意吗?” 电话里,许诺沉默着。 “我只是问问,其实,不管你介不介意,你都没有退路。”顾子夕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的紧张。 “嗯哼,没有介意。我和你是一国的,对吧。”许诺轻声说道。 “当然。”顾子夕的情绪这才松弛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对许诺说道:“其实,我害怕你退缩、也害怕你逃跑,毕竟,你有过太多次逃跑的记录。”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许诺轻笑,微眯的眼睛一片温柔——虽然,他看不见。 “不记得就算了,以后好好的呆在我身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许逃。”顾子夕霸道的说道。 “往哪儿跑啊,都已婚妇女了,出去也没市场了,要是你不要我了,我估计会很惨的。”计诺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眼里盈满的笑意,透过她低软的声音,明明白白的传到了电话的那一端。 “还挺自知之明的。”顾子夕沉声低笑,叮嘱了她要早些回酒店后,便挂了电话。 第三节:子夕,心里难受 放下电话后的顾子夕,脸上的笑容、眸底的温柔,瞬间便敛了下去,拿起电话打给了谢宝仪: “宝仪,年前是不是买了一个黑色布偶的?” “是的,后来您没有去参加百日宴,所以就没有送。” “恩,同样的黑色布偶,每天寄一个过去,寄满七天。” “这……总裁?” “照我说的去做。”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谢宝仪挂了电话,手不禁有些微微的发颤——那种黑色的布偶,看起来带着诅咒的味道,相当的邪恶与可怕。 一天一个,真是会吓死人的。 不知道那里的两位,又怎么惹恼了这个大总裁了。 谢宝仪稳了稳心神,打电话叫来了快递后,从柜子里找出以前那个没送出去的布偶,包装好后,亲自交给了快递,并要求指定的人亲自签收。 “非常重要的文件,一定要快递单子上写的这个人亲自签收,帮佣什么的决对不可以。”谢宝仪再三叮嘱着。 “好的。”快递员当着谢宝仪的面在快递单上注明了要求,这才离开。 而在办公室里的顾子夕,在以‘品尚’的名义,给文部长发去关于许诺的聘用文件后,坐在办公椅上轻轻闭起了眼睛——看来,她从来没放弃过干涉他的生活;而现在还用了更聪明的手法:不对他做任何要求,直接对许诺出手。 这一次是想切断她的职业发展,下一次会是什么? 别让我更恨你,好吗? 别逼我必须对你出手,好吗? 我甚至不奢望你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只要你安静,你也做不到吗? 想起郑仪群,顾子夕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飞机失事时写的纸条——在内心里,他希望自己是可以原谅的。 可她,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逼他? 顾子夕烦燥的抓起桌上的文件扔了出去,在看见文件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无辜的跌落在地毯上,脸上一片沉郁。 起身抓起桌上的钥匙,大步往外走去。 ………… “顾总,您下午有与总监们约见的行程。”林晓宇见顾子夕大步走出来,忙站了起来——在话说完后,才看出他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得厉害,当下不由得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顾子夕微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才又睁开眼睛对林晓宇说道:“帮我把办公室收拾一下,下午的行程不变。”说完转身往写字楼的吸烟区走去。 “哦,好的。”看着顾子夕沉郁的背影,林晓宇忙往他办公室跑去——散落了一地的文件、扔得乱七八糟的文件夹,就似被人打过劫一样。 “这得有多大的脾气呀,连风度都不要了。”林晓宇快步走进去,将地上的文件一张一张的捡起来,又将文件夹也摞着抱在怀里,这才出去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可怜的她,得将这些文件重新整理分类,再分别放进各自的文件夹中去。 ………… 晚上。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已经是晚上8点30。顾子夕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与霓虹,心情却并未因这闪耀的灯光而有所改善。 拿了车钥匙和外套起身离开,下楼、上车、发动,一连串的动作熟练而机械;踩下油门,任自己的思绪随着这身体、随着这车,在满是霓虹闪耀的夜里游荡——就像个孩子一样,只觉得心里某处最珍贵的东西丢失不见,却怎么也找不回来。 车上的音乐温柔而低缓,是许诺最近才给他换上的小提琴曲。 想到许诺,心里不觉微微一暖,那堵在心头的沉郁,似乎有了些许的缓解。 将车停在路边想给许诺打个电话,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在不觉中将车开到了辛兰的花店门口。 “兰铃花苑”四个字,在花藤的背影中,看起来简单而雅致,一如辛兰其人——任何情况下,她都是沉静而优雅的。 顾子夕握着电话,看着这四个字半晌,心里一股难言的情绪慢慢涌了上来。 ………… “子夕,怎么这么晚过来?”正关门的辛兰看到顾子夕,不由得一阵诧异。 “恩,路过。”顾子夕放下握着的电话,拉开车门走了出来:“才忙完呢?今天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辛兰看着他温婉的笑了笑:“吃晚餐了吗?不会是才下班吧。” “明天要出差,所以处理事情晚了些。”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一起晚餐?” “去店里吧,我给你煮碗面。”辛兰敛下眸子,将对他的心疼隐了下去。 顾子夕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跟着辛兰进了花房。 ………… “结婚的花车要得特别早,所以有时候就住在这边。这里的生活用具也够齐整。”走进屋子,辛兰将顾子夕让在包装的桌前坐下,自己则拿了围裙往里间走去。 不大的空间,摆满了各式的花朵,还有各式的造型,虽然拥挤,却不凌乱,就和她的人一样,任何时候、任何境况,都不会让人感觉到难受。 只是鬓间的白发、那双操劳的手,与任何时候都打扮得宜的郑仪群比起来,还小着几岁的她,却显得苍老不少。 这样一个优雅的女人,怎么就被生活迫到这般地步? 顾子夕微眯起眼睛,情绪却越发的低落。 “辛姨,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我就不吃了。”顾子夕对着厨房喊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花店。 “子夕,都做……”辛兰端着冒着热气的面从里间走出来,看见顾子夕大步往外走的身影,竟似有种逃的感觉,不由得噤了声。 那一天、那一幕,将会是他心里一生的枷锁吧——血、生命,任谁都无法回避的残忍。 辛兰深深吸了口气,低头之间,眼底已是一片湿润。 ………… B市。 许诺在长城游游荡荡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往回走去。 回到酒店时已是晚上七点多,所以在看见坐在酒店大厅的吴秘书时,不由得有些诧异:“吴秘书,等我吗?” “B市好玩儿吗?都看了哪些景点?又有新的灵感了吗?”吴秘书看见许诺,忙起身迎了上去——亲切的话语里,似乎没有发生过下午的那件事情一样。 “好玩儿,看了看长城,没想创意的事情。”许诺微微一笑,心里却直感叹——要做到他们这样玲珑剔透,可有多不容易啊! “还没吃晚饭吧,正好我也没吃,我们这里有个特别有名的小店,一般游客是不知道的,走,我带你过去。”吴秘书看着许诺,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 “吴秘书,你知道我这人性子直,惯不会拐弯的,你有事就直接和我说吧。”许诺不由得轻笑——无非是继续和不继续的问题,哪有这么复杂和难开口的,偏这些人喜欢绕圈子。 “话要说,饭也是要吃的,我们就边吃边说吧。”吴秘书笑了笑,率先往外走去,这倒让许诺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了。 “接下来我们将有几个月的时间会在一起工作,我请你吃顿饭总不为过吧。”吴秘书回头看着她。 “我请你吧,我们顾总常说我不会为人处事,你也给我个机会吧。”许诺算是明白了吴秘书的意思,当下不由得暗挑眉梢,快步往外走去。 “谁说你不会为人处事了?我倒认为你是最会为人处事的,当退则退、当进则进,不做没有必要的迂回。”吴秘书笑着说道。 “谢谢夸奖,我才被顾总好好儿批评了一顿。”许诺笑笑说道。 一路上,两人就着B市的风俗人情聊了一会儿,吴秘书又特意提到他们身在官场的许多无奈与为难。 大多数时候,都是吴秘书在说,许诺只是听着,偶尔应和一句。而从吴秘书的态度里,许诺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件事情原本就没有变化,也从来没想过要有变化,只是身在那个位置,有些人情不得不顾虑,所以大家都迂回的演一场戏。最终,还是希望这个新组合的团队,能出一个漂亮的案子。 “或许,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不同的位置,就要演不同的戏;可悲的是,位高权重的人,在演出时可以随意拎人当棋子;或许以顾了夕的能量,可以在这场戏里与他势均力敌的博奕,而如自己,却只能做一颗随用随弃的棋子而已。” 许诺心里暗暗想着,隐隐的难受,却又处排泄——任谁被当棋子用了一把,都会难受的吧。   ☆、Chapter051 安抚到他 第一节:女孩,胡同里的意外偶遇 许诺并没有因为心里的难受,而对项目的继续有所排斥。甚至连白天的事都没提,便直接在饭桌上与吴秘书沟通了整个进程,并要求吴秘书必须随工作组一起工作,但不得以政治的身份影响创意中的任何决定。 “我们希望整个工作氛围是开放的、热烈的,而不带任何强迫意味的;我们的作品是艺术与商业的结合,具有时代色彩与世界观,而不要有政治色彩。” “艺术从来都没有国界,未来世界的发展,政治的边界也会越来越模糊,这个片子表达的是中国,传递的是世界。” 许诺看着吴秘书,沉静而平缓的说道。 “我旁听,做好你们的后勤。”吴秘书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略显尴尬的应道。 他本以为许诺会借下午的事情发发牢骚,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爽快,除了工作外,其它的一概不谈。 而下午的事情显然又让他对项目的工作方式没信心,担心他们在过程中还会过份干涉——这是他第一次,在与企业方合作时,处于并不强势的地位。 而对方还是个年轻的女子,这让惯居高位,一直被各方人捧着的吴秘书,多少有些尴尬和不适,却又欣赏许诺这样单纯只为工作的个性。 “当然,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出面解决,我也是义不容辞。”吴秘书笑着说道。 “谢谢,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谢谢您的大力支持。”许诺将手中的大碗茶,端到吴秘书的面前,脸上的笑容真诚而沉静。 “我也敬你,谢谢你对这个项目的用心。”吴秘书端起大碗与许诺的轻轻一碰,仰头喝了一大口。 放下大碗,吴秘书又聊了许多关于这家胡同小店的故事,许诺倒也听得精精有味,到后来,还拿出纸笔,将这大碗、昏暗的灯光、做茶饼的老夫妻、店里的老墙壁全画了下来。 两人一直吃到店铺打佯才离开。许诺没有让吴秘书送她回酒店,只说想一个人在夜街里走走,感受一下北方城市的大气和雄浑。 “那我就不勉强了,文部长说他最近忙,可能要到你离开前才有时间见面了。项目的事情,他相信你能把握好。”吴秘书伸手与许诺重重一握,想表现的亲切些,话语里却自然的带着几分官腔,听得许诺不由得低头轻笑。 “是到最后一天来验收工作吗?”许诺笑着说道。 “小姑娘牙尖嘴利。”吴秘书笑着摇了摇头,与她挥了挥手后,便开车先行离去。 ………… 慢慢穿行在这古老的胡同里,如水的月色自天空铺洒下来,零落而倾斜的打在胡同里斑驳的墙壁上,有种复古的静谧与沉静——用这样的沉静,诉说一段古老的历史、还有曾经的辉煌。 走在这样的月光里,原有些浮澡的许诺,也慢慢的沉静了下来——慢慢的停下脚步、慢慢的仰起头,让那清凉的月光倾洒于身,脑海只有纯美的画面,再无世俗之争。 “哇,真是美呆了!”一声轻叹,接着便是快门按下的声音。 “干什么?”许诺猛然低下头,看见月色下,一个穿着Burberry海洋色风衣的女子,正举着相机朝她一阵猛拍。 “这么巧,是你呢。”女孩子抢下两张照片后,收了相机,娇笑着走了过来——原来是飞机上遇到的那个有一对酒窝的女子。 “真巧。”许诺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了下来,朝着她淡淡点了点头,便转身往胡同的另一端出口走去。 “喂,可以问你叫什么名字吗?”女孩子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格外的清脆明亮,带着单纯的甜美。 许诺微微顿了顿脚步,并没有出声,继续往前走去。 “你不会失恋了吧?心情这么不好,还不理人。”女孩子的笑声婉转,带着些许的戏谑和不知人间疾苦似的调侃。 许诺低头轻轻笑了笑,继续快步往前走去——她没有和陌生人交往的习惯。即便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害。 “这叫故作深沉吗?难道这样才显得有深度?”女孩子轻扬眉梢,眉眼间尽是少女的妩媚与灵动。 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仰着头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柔润一片;孤单的身影直立于这古老的城墙巷弄里,别有一股时光错倒转的轮回美感,和一股让人想抓又抓不住的阳光与忧郁混合的气质。 “就算是故作深沉,这样的气质别人也是学不来的。这算是我的艳遇了吗?”女孩子轻轻笑了笑,将照片进手机,快速的传了出去,未了还加上一句话:“伯安,今天我借了资料、拍了城墙,还在城墙下遇到一个美女,总觉得有熟悉的感觉,可又想不起来是谁。不过,我觉得该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吧?” “求我吧,我弄到她的资料借介绍给你?” 发完信息后,便关了手机——她知道,伯安收到信息后,一定会马上打电话过来骂她,怪她这么晚还在外面不回酒店。 第二节:子夕,喜欢她让他柔软 回到酒店,许诺洗完澡上床后,便给顾子夕打了电话过去。 “喂,顾先生现在在干麻呢?”许诺窝在床上,声音带着懒懒的娇意——失恋?呵,她应该是在蜜恋吧。 想到那个女孩的话,许诺嘴角的笑容更加深刻了。 “许诺,我想你了。”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有些疲惫,还带着些沉郁。 “顾子夕,你在哪儿呢?”许诺微微一愣——下午通电话的时候,他的情绪没有任何异常,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发生了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顾子夕低声说道。 “那你好好儿开车,到家我再给你打过去。”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由得担心他的状态与安全。 “我戴着耳机,没关系。”顾子夕轻声说道:“陪我说说话。” “哦,那顾先生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顾太太听听吗?”许诺把语气放轻松下来,希望能感染到他的情绪。 “许诺,我很抱歉,我有这样一个妈妈。”顾子夕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她不曾听过的沮丧。 “为什么抱歉呢?她做的,不过是每个母亲都想做的事情,他们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许诺温柔的说道:“顾子夕,我没有大度到,为一个想方设法为难我、一个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的人辩解什么。” “只是,我是一个妈妈,我多少可以理解她的心理: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他值得拥有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而这世上,几乎没有一个女人配得起自己的孩子。” “我想,这大约就是古往今来,婆媳关系处不好的症结所在吧。何况,你妈妈的又那么霸气。” 许诺想了想,轻轻笑了笑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身上这种霸道不讲理的个性,完全遗传于她,真是让人不喜欢啊。” “许诺,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顾子夕不禁恼怒。 “真话也不让人说啊。”许诺轻笑:“说真的,顾子夕,我这婆婆是有些难搞,不过有你给我撑腰,我很得意啊。所以呢,你也别弄得老严重的,把一个简单的家务事,弄得和阶级斗争似的。” “……”电话那边,顾子夕沉默着。 “对了,今天吴秘书来找我了,说项目正常启动。我也没说别的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这么着吧。好机会不是总有,就算有些波折,只要机会还在,咱们也要用力的抓住不是?咱们不和钱过不去、也不过机会斗气。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许诺将话题从郑仪群身上转移开来,细细的声音,柔软娇嗔,与工作中那个强悍的许诺完全不同——似乎,她在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温柔,哄着这个闹情绪的大男人。 “对,任何事情,我们都要紧紧盯住最后的目标——脾气也好、讨好也罢;强势也好、软弱也罢;都是服务于最后的目标。万事没有固定的方法,只要能顺利拿下项目,你的喜怒哀乐都是工具。”说到生意,顾子夕的情绪慢慢走出了低沉,说话的声音,多了几份清扬的平静。 “就是演戏对吧,在整出戏里,把握好自己的角色,即便是棋子也是重要的,对吧。”许诺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棋子又如何,至少她还是有用的呵。 呵,二十四岁的年纪,能有这个觉悟,是不是该表扬自己? “这件事情,还是让你不高兴了吧。”她的领悟,倒是让顾子夕知道了她的情绪。 “有一点儿,觉得被人当猴耍呢。”许诺轻哼了一声,笑着说道:“不过现在好了,能把项目确定下来、能借这次的事情让他们不干涉创意过程,也不能不说是毫无所得。” “恩,的确长大。恭喜你。”顾子夕笑着说道。 “顾子夕,总有一天,我也能成熟如你,在工作上,能将情绪、脾气运用自如,只为目标。”顾子夕的话,又激起了她的斗志,话里信心满满,象一个女斗士一样。 “象我有什么好,则才不还说我有那么多讨厌的地方呢。”顾子夕轻笑,温柔说道:“你现在这样挺好,我最喜欢。” “说得好象你喜欢有多值钱一样。”许诺不禁笑了起来:“喂,你到家没有啊。” “到了,正开门。”顾子夕说道。 “那你心情好些了没有?”许诺低声问道。 “好了,顾太太的声音,包治忧郁症。”顾子夕轻笑着说道。 “这么神奇,那顾先生是不是要把顾太太的声音录下来放在身边。”许诺笑着,伸手关了房间的灯,只留下床头台灯微弱而温柔的光线。 “不录,只要真人版。”顾子夕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听起来情绪应该已经恢复了起来,又有心情来逗她了。 “那好吧,顾太太就辛苦些,随时听候顾先生的需求啰。”许诺轻笑着,声音里满满都是暖洋洋的、撒娇的味道。 “这话我可真录下来了——记得,是随时,恩?”电话那边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还有顾子夕话里明显的暧昧味道,让白天的不快,都融化在两人互动的亲密里,即便隔着电话,仍让她感觉到他声音里滚烫的温度。 “你这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许诺轻咳了一声,低笑着说道:“明天一早还有会,记得帮我去看许言,我先挂了。” “恩,早些休息,你先挂。”听着电话那边,许诺低沉而柔软的声音,顾子夕的心里一片柔软——她呵,无论多么亲密过,提起夫妻间亲密的事情,总是那样的害羞,看来要指望她在这方面大方些,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等到许诺挂了电话,顾子夕才收起电话,嘴角噙着温暖的弧度——她柔软的声音、她带着笑意的话语,将他心底深藏的伤,一点、一点的慢慢抚平。 虽然明知道她没有经历那样的现场,不可能完全理解他心底的隐痛;虽然知道她的话,明明只是安抚,只是希望他的情绪能平静下来;但他确实被她安抚到了—— 他喜欢听她这样说话,喜欢让她这样撒着娇的安抚——强势如他,也希望有一个人,能让他柔软。 静静的站在窗前,窗外的月亮还算是明亮,缓缓释放的情绪,没有了过往的沉重——一切,都不曾改变;一切,似乎正在悄悄改变。 第三节:招待会,她也可以八面玲珑 第二天.B市。 早上9点,项目组的成员、还有吴秘书,都准时到了市政大厅的会议室——有一个项目启动的小型记者招待会,这也算是市政一项重要的工作,发布会的内容,在年底做工作报告的时候,也是用得着的。 当然,从记者招待会开始,这个项目便全程进入舆论的监督范围,也正式启动政府板块的对外宣传工作。 ………… 招待会是9点30分正式开始,所以之前也没见过面的项目组成员,也趁这半小时的时间,吴秘书对大家做了简单而认真的介绍。 “其实你们同一个行业,彼此之间,怕是比我更熟悉吧。”介绍完后,吴秘书见他们感觉并不陌生,不由得笑着说道。 “对作品要比对本人熟悉,见面就感觉:唉呀,能做出那样作品的人,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特别是作品以怀旧细腻风见长的许小姐,居然是这样一副都市时尚的样子,真让人不敢相信。” 30出头的风铃,说话的声音淡然温婉,带着几分轻熟女的从容,还有几分艺术人的傲气。一头侧分的栗色长发、一身江南布衣风格的闲散打扮,看起来个性中带着浓郁的艺术气息, “我有一颗怀旧的心呢!”许诺开玩笑的说道——她知道,大家知道她只二十四岁是一回事;在看到她本人以后,这种对年轻、对资历的轻视和不信任的感觉,就会更加明显。 但她并不介意这一点,她相信自己,以能力、以作品说话,在任何一个领域都是行得通的方法。 “呵呵,说得好。”说这话的是费兰成,典型的教授打扮,一条牛仔裤、一件千鸟格的休闲西服,里面是一件白衬衣,看起来随意中带着几分儒雅,端的也是个性十足。说话间,对许诺也有些隐隐的维护,倒让许诺觉得意外。 倒是大家认为最该出跳的文柬,反而是一身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完全掩去了她眼中的跳脱——或许是文部长特意有交待吧,于是也就低调得过了份。 大家寒暄了几句后,便一一落座,在受邀记者到会后,便由吴秘书主持了招待会,在介绍了项目组成员后,许诺便代表项目组,对整个项目做了整体描述。 今天的许诺,穿一条灰紫色的阔腿长裤,上面搭一件紫色缎面T恤,外面套一件白色中长针织衫,一头大波浪的卷发自然的散落在腰间,虽然时尚知性,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至少三岁——少了份年少的飞扬,多了份轻熟的稳重,倒也符合她现在的身份,让人凭添几分信任。 “感谢各位媒体伙伴来参加‘城市宣传片’的发布会,感谢市委对我们的信任。大家看到了,我们的团队是量小体能大,怎么说呢?” “量小,就是我们人少,两个主创、一个专业翻译与资料人员、一个专职顾问与史料研究,加起来就四个人,对于操作一个跨国创作来说,是非常精减的团队组合。” “体能大,就是我们在各自领域的专业深度,都称得上世界一流的水平,能发挥出来的能量,自然也是一流的呈现。” “所以对于这次创作的信心,不仅我们自己有、市委有,我希望我们媒体也要有,希望我们媒体传递出去的,也都是信心。” “B市是个有历史、有厚度的城市,也是个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城市,我们会用最合适的方式,将这种历史、将这无限的可能,做最精彩的呈现,让全世界人民看到的不再是一个体积庞大、行动困难的古城,而是一个借历史而厚重、借科技而腾飞的国际现代化大都市。”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期望,也是我们想呈现的B市。谢谢。” 短短十分钟不到的发言,将创作小组人员的分工、创作的主题方向做了隐晦的交待,这样既给了媒体发挥的空间,也借此公开场合,将项目组的合作基调给定了下来。 在许诺介绍完项目方向后,吴秘书便示意进入提问环节: “二十分钟的提问时间,为了保证公平,每个媒体单位可以提3个问题。”吴秘书看着媒体记者,脸上是得体的笑容,看起来却官腔十足,与平日里交往时所表现出来的亲和完全不同。 大家也似乎见惯了市政人员的这般模样,并不觉有何不妥,在调整好麦克风和录音笔后,便开始了提问。 “请问许小姐,我们主创团队如此年轻,是否能理解这个城市的历史与文化?”一个记者快速问道。 “照您这样说,我们想拍历史片,岂不是要去坟里把老祖宗请出来做采访。”许诺的回答更是犀利,让下面记者和旁边的工作人员一阵哄笑。 “风铃小姐曾经留学美国、文柬小姐曾经留学法国,许小姐认为西方教育背景,能拍出东方感觉的作品吗?”这个记者的问题,仍然集中在对这个团队能力和历史理解力的问题上。 许诺不禁低头轻笑,侧头凑在费兰成的耳边说道:“费老师,我们两个不算人吗?”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够会议室的每个人听见,大家不禁又是一阵笑声,许诺这才正式回答:“我们团队四个同伴,两个有留学经历,两个受完整国家教育成长起来的纯正本土,这样的组合,从经历上来说是中西合璧;从创作上来说是通古博今、立足现在、展望未来、放眼国际,与我们的创作方向不谋而合。” “所以说到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市长、文部长、吴秘书在选择团队成员时候的大胆与前瞻。” 许诺觉得这些记者的问题,基本没什么价值,所以她在解释之后,最后一句话既然拍了市政的马屁,又将团队组合的事情推到市委成员的身上,让这些记者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 而一直认为她太个性、太率直的吴秘书,在听到她前两个回答时,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犀利,直到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才发现,在为人处事的成熟与圆滑上,她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执拗。 后面倒有几个技术和操作思路上的问题,感觉有了些水准,许诺也收起了玩笑,与团队其它成员一起,一一认真作答。 招待会结束后,记者们陆续离开,许诺他们则在会议室继续,对工作分工与工作流程做细节的讨论与沟通。 ………… “各位都收了之前的邮件吧?具体分工我就不再浪费大家时间重复的说了,各位只说自己有意见的部分、或者更好建议的部分。”许诺看着其它三个人说道。 会议桌是许诺特意要求的圆桌,这样不分主次的坐位排列方式,可以减少对抗情绪,曾加平等交流的氛围。 而她直接向所有人提问,并没有先让资历最深的费兰说话、也没有指定发言人,更是将所有人都放在了同一个平台,既没有把自己当作项目负责人、也没有以资历来排队,她用这种实际行动来告诉大家:所有人,在这个新的团队里,没有职位之分、没有资历之分,所有人的意见都同等的重要、所有人的工作也同等的受重视。 原本对她有些不服气的风铃,看到她这种风度,心里也平顺了不少——她自认为自己是个有格调有风度的女人,在为人处事的大气上,总不能被这个小丫头给比下去了吧。 风铃的眸光微微转动了一下,便笑着说道:“我没有意见。” 她先开了口,其它两个人接着便摇了摇头,分别表示:“没有意见。” 除了费兰成年龄稍大外(40岁),风铃、文柬、许诺都是年轻人,在很多问题的看法上,在摒除了偏见后,便很容易达成共识了。 一上午的时间,便将分工、工作流程、工作方式全部确认了下来——如此的高效,让吴秘书完全不能相信: 以他的经验,这讨论来讨论去,争来争去,没有个两天是定不下来的——难怪企业的发展如此迅速,企业与市政的工作效率差别真是太大了。 “午餐大家回酒店的会议室,我已经订了酒店的套餐。各位如果吃不惯,可以自己出去找更小点,记得找到了要带一份回来给我们哦。”会议结束后,许诺边收拾文件、边笑着说道。 “中午就算了,下午还有工作。晚上我请大家吃饭。”费兰成和大家一起,边往外走,边笑着说道。 “也该费教授请,你可是这里的地主。”风铃笑着说道。 “当然当然。”费兰成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骨架眼镜,笑得一脸的儒雅。 一行人笑着往外走去。留在最后的许诺看着吴秘书,似是问他是否一起过去。 “你们就先过去,我向文部长汇报一下上午的工作进展,下午直接去酒店会议室。”吴秘书看着许诺说道。 “那就辛苦吴秘书每天跑过去了。”许诺看着吴秘书一脸灿然的笑容。 “不辛苦不辛苦,跟着你们工作,长不少见识。”吴秘书看着许诺认真的问道:“和你们单独沟通时,你们个个都是个性十足,看起来比我们市政工作人难搞得多,怎么开起会来,都这么容易达成共识呢?” “你们这个工作效率,真是让我们汗颜啊。”吴秘书叹息着说道。 “一个是准备工作的原因,要讨论的文件私下邮件沟通往返也有四五次了,大家在会下都有了共识。另一个原因是工作心态,惯在企业工作的人,都视工作结果为第一目标,只要有利于达成工作结果的事情,基本不会表示疑议。但市政可能不同,是不是有同事为了表现自己、为了让领导看到自己的能力,刻意在会上提出问题来呢?这个我只是猜测,不过您可以分析一下。” 许诺笑着说道:“说到底,就是目标不同,表现就不同。要想效率高,至少统一两个思想,第一,会下做足功课的思想;第二;会议上都有共同目标的思想。” “恩,果然如此。”吴秘书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不同的环境,大家的生存方式也不同麻,我们的压力比较大,不出活儿可没工资拿,您就别琢磨我们这群看起来风光的可怜人了。”许诺笑着,向吴秘书挥了挥手,快步追上了其它三个人。 ………… “吴秘书还有工作交待?”见许诺走过来,风铃自觉的收起了灿然的笑容,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优雅而从容。 似乎,女人天生就是斗士,看到和自己相同出色的同伴,总会明里暗里要比较一下,就算如风铃这30+的自信女人,也不可免俗。 许诺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淡淡说道:“说要和文部长汇报一下上午的工作进展,下午直接过去。” “小吴还是不错的,部长秘书里,是个很求上进的年轻人,在市政体系里,将来大有可为。”费兰成对他们似乎非常熟悉,在说话时还带着几分亲昵。 “他们这个系统,我还真不太懂,这是第一次和政府打交道。初时有些紧张,后来想,管他是谁,不过是把这个案子做好麻!”许诺轻瞥了文柬一眼,轻笑着说道,对于市政方面好话坏话,都不多说一句。 风铃微微挑了挑眉梢,而费兰成则若有所思的看了许诺一眼,文柬则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并不说话。 一行四人,拦了计程车后,径直往酒店方面过去,一路上聊着的,也都是有关项目的事情——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与项目无关的私事,显出职场人的成熟与交往距离。 ………… 深市,顾氏办公大楼。 “总裁,那布偶昨天已经寄出去了,新的货还没送到,您看……”在顾子夕的办公室里,谢宝仪看着他小心冀冀的说道。 顾子夕从文件中抬起头,沉沉的看着她沉默着没有说话,而视线却不知道透过她,又看到了谁……   ☆、Chapter052 母亲与前妻 “顾总?”谢宝仪见顾子夕久不出声,便轻轻喊了一声。 顾子夕这才从她脸上收回目光,淡淡说道:“算了,不用再寄了。” “好的。”谢宝仪微微松了口气,见顾子夕没有别的交待,打了声招呼后,便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谢总,老板情绪怎么样?”林晓宇见谢宝仪出来,忙站起来问道。 谢宝仪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老板的情绪无须太过关注。” “哦,好的。”林晓宇讪讪的应着,目送着谢宝仪离开后,才嘟起嘴轻哼了一声,心里暗自腹诽:“做秘书的,不关注老板的情绪可要怎么工作!真是,这么古板不近人情,难怪这个年纪还嫁不出去的。” “不过,和老板的表情倒是绝配,一个冷峻不苟言笑,一个刻板不轻言是非,我这样站在老板身边,会不会不配他的气场,给他减分?” 林晓宇重新坐下来,拿出镜子,做出刻板的样子,才又觉得满意了些。 只是,手中整理好的一堆文件,要不要现在送进去呢?会不会他不希望人看到他那样情绪失控的模样? 好吧,等他离开了再悄悄放进去吧。 林晓宇犹豫良久,才将手中的一堆文件夹重新放回到办公桌上。 ………… 顾子夕在处理好手中的文件后,抬腕看了看时间,便拿钥匙往外走去。 “晓宇,你来开车,我到机场后你把车开回来。”顾子夕边往电梯口走,边对林晓宇说道。 “好的。”林晓宇忙关了电脑,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快速的跟上去。 站在顾子夕的身边,用余光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林晓宇略显紧张的情绪,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 先去顾子夕家里拿了行李,林晓宇以为会直接去机场,却发现顾子夕开着车往市内的方向开过去。 “顾总,方向好象错了。”林晓宇好心的提醒着。 “恩,去看许诺的姐姐。”顾子夕轻应了一声。 “哦。”林晓宇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心里对顾子夕的印象,不由得又有些改观——这种男人虽然高冷了一些、又是二婚,对老婆实在是不错的。 那么细心、那么疼那么宠,还那么关心她的家人,唉,许诺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了,这辈子修来这么个好老公。 林晓宇在心里暗暗想着,顾子夕的车已经开进了一个看起来特别普通,但绿化特别好的小区,并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在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下来。”顾子夕解开安全带,对林晓宇交待了一声后,便拉开车门,快速往里面走去。 ………… “来了。”听见门铃声,许言快速的走了出来: “以为你有事不过来了,时间不早了呢。”许言边拉开门,边对顾子夕说道。 “3点的飞机,不晚。”顾子夕顺手关了门,脱了鞋后大步往里走去:“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没有,季风才走一天呢,家里都安排好了。”许言低声轻笑,去厨房端了燕麦粥递给他:“煮的时候,没加糖,起锅的时候加了一颗方糖,我感觉应该可以了。” “恩。我尝尝。”顾子夕接过碗喝了一大口,看着许言点了点头:“刚刚好。” “那以后我再熬的时候,就不加冰糖了。”许言点了点头,自己也盛了一碗,与他一起边聊边喝。 “你这手艺,许诺可一点儿没学到。”顾子夕笑着说道。 “她忙,有时候我煮了她都没时间喝。”许言轻声说道:“我病重的时候,她又上学又做饭,还要照顾病人;我稍后以后,她就边上学边打工,高中的时候边做家教、边发传单。大学的时候……” “差不多也是这样,只是多接了一些广告公司策划的零活儿,她这人你也是知道的,埋头到一个案子里,几乎都不知道白天黑夜了。所以,我的记忆里,她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的。永远在赶。” “所以,别说做,连吃的时间都从不从容。” 想到过去,许言舀粥的手不禁停了下来,眸光一些黯淡起来。 顾子夕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将碗里的燕麦粥喝完后,才轻轻放下了碗,看着许言说道:“以后不会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恩,好。”许言轻轻点头,敛着双眸,慢慢的将碗里的燕麦粥给喝完。 “许言,许诺喜欢吃的甜品,你有时间帮我列个单子,我在得空的时候,也学着做一两样。”顾子夕见许言喝完粥,才轻声说道。 许诺的眸光不由得微微闪了闪,微笑着说道:“好啊,你这次出差回来就可以了。”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又陪她坐了会儿,见她精神状态都还不错,这才起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言一边感怀着他对许诺的用心,一边又担心着——以他的地位和个性,这样的宠爱与呵护,能有多久呢? “许言,你也是纠结了,拥有过、幸福过,许诺的选择就是值得的。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永远的事呢。” 许言低声自语,起身走进花房坐了下来,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心绪一片宁静。 ………… “许诺,我刚从许言这里离开,现在去机场。”顾子夕下去后,便让林晓宇开车,他则坐在了副驾驶。 “恩,都挺好,气色正常,说话也不喘气,还做了甜品。” “你那边呢?都顺利吗?” “恩,非常好,按进度继续。” “我一会儿上飞机,中转的时候再联系你。” “呵呵,没事了,男人的情绪周期,你不用太担心。” “再见,想你。” 顾子夕完全视前面开车的林晓宇如无人,说起夫妻间亲密的话,毫无避讳。倒是开车的林晓宇,在听到他说‘男人的情绪周期时’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的路,一副正襟祪坐的正经模样。 只是在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说出‘想你’两个字时,仍觉得整个耳根都红了——冷情冷脸的顾大总裁,在私下里居然也是会说情话的呢。 嘿嘿,男人当真也是不可貌相的。 林晓宇压抑着呼吸,生怕自己的胡思乱想被老板所察觉。 ………… 郑仪群家里。 “妈,你找我。”艾蜜儿坐在沙发里,看着郑仪群怯怯的问道。 “恩,你最近和梓诺联系过吗?”郑仪群看着她怯怯的模样,心里不禁厌烦——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好歹也做了顾家媳妇儿近十年,还是没办分大气的样子。 倒是那个许诺,人虽年轻、又做过那种事情,反而傲气得不得了。 想到这里,郑仪群不由得沉沉叹着气,看着艾蜜儿无奈的说道:“你要学聪明些,手上的资源,要学着用起来。” “子夕不让梓诺和我联系,他去法国也换了手机号,所以我也联系不上。”艾蜜儿低低的说着,提起梓诺,她的眼圈不由得发红。 “你说你做人多失败,和子夕十年的夫妻情份,连一个才认识的女人都不如。还有,你没有梓诺的电话,不会找朝夕吗?”郑仪群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直摇头,无奈的说道:“我让朝夕把号码发给你,你知道怎么做?” “妈的意思是?”艾蜜儿抬眼看着她,眼底有些疑惑,还有些希冀——在挽回子夕的这条路上,她一直孤军奋战着,难道婆婆她? 艾蜜儿又有些不敢相信——她一向不喜欢、也瞧不起自己啊! “恩,不要和子夕正面起冲突,也不要去找他惹他的反感,你要做的事就是牢牢抓住梓诺,只要梓诺站在你这边,他们就没办法,你明白我的意思?”郑仪群看着艾蜜儿不耐的说道。 “这……”艾蜜儿轻咬下唇,低低的说道:“子夕就是为这事,对我意见很大。” “那是你没用!”郑仪群断然说道:“你是梓诺心里唯一的妈妈,在他面前示弱,懂?” “我知道了。”艾蜜儿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阵喜悦、又是一阵惶恐——喜悦的是郑仪群不喜欢许诺,那么他们在一起的阻力就太大了;惶恐的是,如果再惹恼顾子夕,她不知道他还会怎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只是? 只是,最坏不过是现在这样,还能坏到哪里去呢。或许有了郑仪群的支持,结果会不一样也不一定。 艾蜜儿轻咬下唇,几近绝望的心,因着郑仪群的态度,又慢慢松动了起来。 “谢谢妈,我会用心去做的。”艾蜜儿看着郑仪群,轻缓却坚定的说道。 “你也别谢我,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女孩子,并不见得有多喜欢你。要是能成,你们能不能复婚,还看你自己聪不聪明了。”郑仪群冷冷说道。 “是,我知道。”艾蜜儿低声应着。 “好了,没事就回去吧,朝夕晚些时候会给你号码。”郑仪群端起茶杯不再看她。 “妈,我走了。”艾蜜儿轻轻站起来,看了郑仪群一眼后,转身往外走去。 ………… “太太,快递。”刚走到门口,艾蜜儿便碰到快递员。 “给我吧。”艾蜜儿轻声说道。 “请问是郑仪群吗?快递指定要她收的。”快递员拿出盒子,仔细的看了一眼,这才问道。 “我是她家人,我代收吧。”许诺伸手去接。 “对不起,寄件的人特别交待了,只能她本人收。”快递员摇了摇头。 “这样,我帮你喊她吧。”艾蜜儿皱了皱眉头,以为是什么机密文件,便转身朝里喊了一声:“妈,有你的快递,指定要你签收的。” “恩。”郑仪群冷声应了一声,便起身快步走了出来。 接过盒子签收后,看着寄件人是顾子夕,心里不由得诧异。 “妈,我先走了。”艾蜜儿见郑仪群脸色不是很好,打了声招呼,便随着快递员一起进了电梯。 …………   ☆、Chapter053 父子约定 第一节:子夕的警告 郑仪群边往里走,边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纯黑色的丝绒包装盒,上面还系着漂亮的黑色缎带。 看见这样沉郁的黑色,郑仪群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心里隐隐有一丝莫明的慌张。回到沙发上坐定后,她轻轻拉开丝带,慢慢的揭开盒子—— “啊——” 郑仪群大叫一声,将整个盒子抛翻在地上。 “太太?”小阿姨听见声音,抱着小婴儿就跑了过来,而在她和手中的孩子都看到那个紧闭双眼,黑黑的睫毛下流着红色鲜血的布偶时,她连声尖叫起来,而手中的小婴儿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郑仪群忙从沙发里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从小阿姨手里接过孩子,历声吼道:“拿出去扔掉。” “好的,太太。”小阿姨看着那个布偶,脸色惨白,拿了报纸包起来后,快速的跑了出去。 郑仪群抱着儿子上了楼,脸上沉郁一片——子夕,你这是在向我宣战吗? 郑仪群低头看看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眸色一片深沉,心里却一片难过——无论什么时候,顾子夕都是她最疼爱的儿子。 只是,他为什么不能理解,若不是因为爱他、疼他、为他好,自己何必去做这些让人记恨、让人讨厌的事情。 既然你能为了这个女人而对我宣战,妈妈就更不能留她在你身边了。 “二宝,哥哥只是生妈妈的气了,没有故意要吓你哦,你不可以恨哥哥,知道吗!”郑仪群看着怀里哭个不停的孩子,温柔而认真的说道。 奇怪的是,那孩子竟然听懂了似的,哭泣的大眼睛眨巴两下,抽咽着不再哭泣。 低头看着孩子明亮而纯真的眸光,郑仪群微微一愣,清冷的眸子里,竟泛起点点莹亮——这孩子长得,和小时候的顾子夕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是孩子依赖和骄傲的妈妈。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母子的关系竟走到了怒目相向、水火不容的地步? 子夕,妈妈即便是倾尽所能,也要你得到最好的——包括顾氏、包括妻子。 郑仪群轻轻低下头,将脸贴在小婴儿软软暖暖的脸上,听着小婴儿奶声奶气的笑声,心里一片柔软。 ………… “太太,那东西已经扔了。”小阿姨带着惊惶的声音对郑仪群说道。 “恩,在家里不管听到任何动静,你都不要出来,你的责任是带好小少爷,知道吗?”郑仪群看着小阿姨,严肃而认真的交待道。 “是,我知道了。”小阿姨点了点头,给郑仪群倒了杯热茶,轻声问道:“那我现在上去照顾小少爷了。” “这件事情,一个字都不要和先生说,听见了?”郑仪群接过茶,抬眼看着小阿姨,表情与声音都满是严厉。 “是,我知道了。”小阿姨怯怯的点了点头。 “上去吧。”郑仪群向小阿姨摆了摆手,看着小阿姨上楼后,郑仪群便拿起电话打给了相熟的保镖公司,安排了四个保镖保护小儿子。 这只不过是个警告,他们母子的战争,却由着这个警告、因着许诺,由此正式拉开——以顾子夕的风格,所有能运用的资源、所有能打击到对手的方式,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样的儿子,令人害怕,却也令她欣慰——商场中那个狠厉的顾子夕,一直都是她的骄傲! 第二节:告诉梓诺,许诺是妈妈 法国机场。 “爹地——”远远的看见穿着深蓝风衣的顾子夕,顾梓诺挣脱景阳的怀抱,快速的冲了过去——两周未见,孩子气的一面,显然压过了稳重老成的一面。 “梓诺长高了呢。”顾子夕蹲下来,用一只手臂将顾梓诺抱了起来,满眼笑意的看着他。 “顾梓诺有天天喝牛奶,大姑姑说,小宝宝在肚子里一天要长这么多,所以顾梓诺也要努力长。”顾梓诺用手比划着,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顾子夕不由得直乐,一手抱着他,一手拖着行李箱,边往外走边说道:“小宝宝在妈妈的肚子里会长得比较快。” “那妈咪的肚子会不会被撑破?”顾梓诺好奇的问道。 “会啊,所以小宝宝在妈妈的肚子里呆到十个月,就得把他请出来了。”顾子夕微笑着说道。 “怎么请出来呢,小宝宝愿意吗?”顾子夕突然之间,好象对于小生命充满了好奇。 “这个?”顾子夕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顾梓诺一脸新奇的样子,沉吟了一下,似是随意的说道:“有的小宝长大了,会自己要求出来,就会在妈妈肚子里使劲儿往外窜,妈妈身体里有个专用通道,妈妈和小宝宝一起用力,然后小宝宝就出来了。” “有的小宝宝不想离开妈妈,我们就请医生帮忙,用手术刀将妈妈的肚子打开,帮助小宝宝出来。”顾子夕将行李箱交给景阳,看着顾梓诺认真的说道。 “用手术刀打开?那妈妈会不会很痛?会不会流好多血?”顾梓诺皱紧了眉头,扭过身去轻轻拍了拍顾朝夕的大肚子,对着大肚子认真的说道:“妹妹,你出来我和你玩儿,所以你一定要用力自己出来哦,不要让医生用刀切开大姑姑的肚子哦。” “妹妹听到梓诺的话了,一定会努力自己出来的。”顾朝夕轻轻拍了拍肚子,看着顾梓诺微笑着说道,听着稚气的语言,只觉得心都要被他给融化了。 “顾梓诺是自己出来的吗?”顾梓诺又扭过身看着顾子夕问道。 顾子夕与顾朝夕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眸底交流着复杂的情绪,终于,顾子夕还是对顾梓诺说道:“不是,医生用刀划开了妈妈的肚子,把顾梓诺抱出来的。” “妈咪身体那么弱,当时一定疼坏了。”顾梓诺微微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么坚强勇敢,居然不是自己出来的。 “恩,是疼坏了,但是世界上每个妈咪都不怕疼,因为她们希望自己能快些看到自己的宝贝。可梓诺一出生就被医生抱走了,妈咪没有看到你,所以她的心比伤口更痛。”顾子夕下意识的抱紧了顾梓诺,一向笃定自若的他,此时也不免紧张——连他都不能预测,孩子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子夕!”顾朝夕不满的阻止顾子夕。 “你行动不方便,我们走这边人少的地方。”景阳一手拖着顾子夕的行李,一手揽着顾朝夕的腰,带着她往旁边走去,揽在她腰间手的力度,不容她拒绝。 “子夕,说出来不一定对她好。”顾朝夕警告的说道,回头瞪了景阳一眼,却也没有反抗的随他一起往前走去。 顾子夕朝景阳点了点头,回头看着顾梓诺疑惑不解的小脸说道:“梓诺是想问,你和妈咪一直在一起,妈咪怎么会没见过你呢,是不是?” “恩。”顾梓诺点了点头。 “一会儿回家,爹地给你讲个故事,然后告诉你为什么。”顾子夕定定的看着他,柔声说道。 “好。”顾梓诺点了点头,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浓浓的疑惑和不安——小小的心里,似乎隐隐的知道,爹地要讲的是一件大事。 是一件和他、和他妈咪有关的大事。 在回公寓的路上,顾子夕未再提此事,只是仔细的问了他的生活和功课情况,了解他在这里的适应程度。 听到他稚嫩的声音对答如流,顾子夕更坚定了让他在这里继续学业的打算——即便他与许诺能顺利相认,也难免会有人利用他的身世大做文章,对他的成长带去不利的影响。 如果说风雨不能避免,他希望将最重视的家人保护在风雨之外。 ………… 顾子夕在法国的公寓,是在这边设立了分公司后,景阳为他准备的,与顾朝夕的公寓是只有一墙之隔同楼层公房子,主要为了方便三人不分时间的讨论工作。 现在顾梓诺住过来,倒也多了一个功能,就是方便帮顾子夕照顾顾梓诺。 所以顾子夕和儿子在景阳这边吃了晚餐后,才回到隔壁自己的公寓。因着平时有清洁工来打扫,所以虽然两周没有过来,仍然整洁干净。 ………… “顾梓诺,爹地陪你看动画片。”顾子夕找出刚才网上搜的动画处《猫宝宝流浪记》,将顾梓诺抱在怀里,父子俩儿就窝在沙发里看起来。 这样软软的依在他怀里的顾梓诺,比平时早熟的模样,显得更加的孩子气,让顾子夕的心,一片柔软。低头看着他粉红嘟嘟的小脸,却又担心着他小小年龄,将要承受的这样的真相。 于是,下意识的,双手搂着他更紧了些,似想通过这样的拥抱,给孩子更多的安全感。 ………… 电视里,欢快的音乐、刺激的画面,顾梓诺一下就被吸引过去了,反而忘了在机场时问的顾子夕关于生宝宝的事情。 《猫宝宝流浪记》讲述的是一只猫妈妈在生小宝宝的时候,一只孤独的狼路过,悄悄叼走了猫宝宝。猫妈妈失去孩子非常伤心,一直四处寻找。 而小猫宝贝却在那只孤独的狼的抚养下,学会了一身的本领,与老狼一起走过草原的很多地方、打败过很多敌人。 他从不怀疑自己就是狼的儿子,并以此为骄傲。 有一天,猫妈妈找到了小猫,但小猫宝宝并不认识妈妈,还与妈妈发生了冲突,认为妈妈是没用的猫族,而自己是强大的狼族。 后来老狼回来,告诉了小猫宝宝,他是猫族的事实,并因为自己的衰老,而主动将他交还给猫妈妈。于是小猫宝宝流着泪离开了老狼,回到了猫族。 整个动画,画风细腻唯美,猫妈妈失去小猫时的悲恸情情深意切、而小猫在老狼的教育下,迅速强大起来,又让人震奋。 “如果小猫和猫妈妈一起长大,就不能这么强大。”顾梓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如果顾梓诺是编剧,你希望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顾子夕有些诧异的看着儿子,依然耐心的引导着他。 “恩——”顾梓诺歪着脑袋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我要让小猫和猫妈咪相亲相爱的在一起,然后小猫宝宝拜狼妈妈为师,可以学一身的本领。这样小猫妈妈不会因为失去宝宝而伤心,狼妈妈也不会因为害怕孤单而难过,小猫宝宝还可以变得很强大。” “爹地,你说这样好不好?”顾梓诺抬起小脸,看着顾子夕时,一脸的天真。 “很好啊。”顾子夕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大团圆结局,呵呵。” “是啊,所有人都在一起。”顾梓诺笑着,从顾子夕的怀里站起来,边哼着动画片的主题曲,边在沙发上跳来跳去。 “顾梓诺,如果爹地告诉你,你就是那个被抱走的猫宝宝,你愿意认回你的猫妈咪吗?”顾子夕看着在沙发上愉快的跳来跳去的顾梓诺,沉声问道。 原本在沙发上蹦得正欢的顾梓诺,慢慢停了下来,扶着沙发背走到顾子夕的面前,看着他说道:“妈咪那么温柔,怎么会是狼妈妈呢?” 顾梓诺不禁疑惑而戒备的看着顾子夕。 “那个被抱走宝宝的妈妈,就是许诺,她的肚子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医生就是从那里将顾梓诺抱出来的。”顾子夕看着顾梓诺,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妈咪身体不好,不能生宝宝,所以和奶奶、大姑姑、还有爹地一起,把你从许诺的肚子里抱出来,送给了你妈咪。” 顾子夕神情紧张的看着顾梓诺,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是接受、还是怀疑、又或是愤怒? 顾梓诺皱了皱眉头,小脸慢慢的紧绷起来,看着顾子夕问道:“爹地不会说谎是不是?” “是。”顾子夕点了点头。 顾梓诺沉默了下来,一双大眼睛也慢慢敛了下来,久久的不说话。 “顾梓诺,可以告诉爹地你在想什么,好吗?”顾子夕伸手将顾梓诺抱在腿上,看着他温柔的说道。 “爹地,我更喜欢狼妈妈,因为她真的很爱小猫宝宝,还教给小猫宝宝很多本领;小猫宝宝都不认识猫妈妈,怎么会喜欢呢。”顾梓诺抬眼看着顾子夕,认真的说道。 顾子夕心里微微一沉,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看着顾梓诺沉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也很喜欢许诺。” “我后来不喜欢了,因为她让爹地不再管妈咪,妈咪现在好可怜,一个人没人管。”顾梓诺看着顾子夕倔强的说道。 “顾梓诺,我再和你说一次,我和你妈咪离婚了,我没有责任再管她。”顾子夕看着顾梓诺厉声说道:“我和许诺结婚了,我以后要负责的人是许诺和你,没有你妈咪。” “小猫宝贝也没有丢下狼妈妈,狼妈妈生病了,小猫宝贝都带她看医生。”顾梓诺看着顾子夕倔强的说道:“可我不能和妈咪通电话,不能带妈咪看医生。顾梓诺不是个好宝宝。” 听见顾梓诺倔强的话语,顾子夕只觉一阵恼火,松开搂着他的手,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妈咪犯了错,这是对她的惩罚。” “你不喜欢许诺,也改变不了她是你妈妈的事实。以后见面,必须喊她妈妈。听见没有?” 顾梓诺倔强的看着顾子夕,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始终不再出声说话。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他,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回房间去自己想,想清楚了来找我。” “我没错。”顾梓诺看见顾子夕一脸的冷意,眼底有惧意,更多的却是倔强。 “不认自己的妈妈,难道是对的?”顾子夕的眸光一片冷凝。 “我没有。”顾梓诺的脑海里闪过许诺温柔而阳光的笑脸,说话的语气不由得微微松动,可想起因为许诺,而使艾蜜儿差点死去、又让顾子夕对自己和艾蜜儿发脾气,不由得又觉得她很讨厌,当下紧绷着小脸说道:“难道爹地让顾梓诺不认妈咪是对的吗?”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儿子,心里却是一片翻腾——若说出艾蜜儿对他和许诺做过的事情,顾梓诺就必须承受他在郑仪群身上所承受的一切。 这也是为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明知道会引起顾梓诺的反弹情绪,也只是强制切断了他们的联系,而没有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想自己曾经经历的那种惶恐、那种失望、那种灰心,让儿子再经历一次。 可是不说,顾梓诺的心绝对会向着艾蜜儿——近五年的陪伴与抚养,这种感情,并不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妈妈’可以替代的;这种亲近,也不是一句轻飘飘的你妈咪做了错事可以打破的。 说与不说之间,他为难着。 但是无论说与不说,他都不可能再如从前一样的想法,让顾梓诺与艾蜜儿保持亲密的母子关系——因为艾蜜儿已经变了,对梓诺的爱已经不再纯粹,他如何肯将儿子交到她手里,被她当做棋子,来破坏自己和许诺的感情? 想到这里,顾子夕沉沉的看了顾梓诺一眼,淡淡说道:“爹地一向尊重你自己的想法,但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的余地。自现在起,爹地和许诺妈妈是你的法定监护人;在你十八岁之前,你不许再和你妈咪有任何联络。” “爹地为了许诺,变得不讲道理,变得不近人情,顾梓诺不喜欢。”顾梓诺看着顾子夕大声说道。 “爹地此后余生,只为两个人,一个是许诺,一个是你。”顾子夕看着顾梓诺沉声说道:“你可以不喜欢,在你十八岁之前,却不得不接受。” “你若想改变这一切,你就努力的快些长大,快些强大起来。”顾子夕丢下这句话,转身走进了书房。 “我讨厌这样的爹地,我讨厌许诺。”看见顾子夕发脾气,顾梓诺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打着赤脚站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在顾子夕的面前,他从来没有这样狠狠的哭过。 书房内的顾子夕,被他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却仍坚持着不去劝他、不去哄他。 ………… 而顾梓诺从来都不是那种利用哭泣达到自己目的的孩子,他哭泣的,只是对顾子夕这么大脾气的恐惧、对被迫与艾蜜儿分开的伤心、对强迫自己喊许诺妈妈的委屈。 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小小的他,除了放声大哭,似乎已经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直到两小时过后,顾子夕听见屋外没有动静,拉开房门走出来,顾梓诺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睡着了——熟睡的小脸上,满是伤心的泪痕。 顾子夕看着他轻叹了口气,拎起他扔在了沙发上后,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于这个局面,连他也觉得有些无措。 逼他不认妈咪是残忍、逼他去喊他认为害了他妈咪的女子为妈妈是愤怒、被自己信任的爹地这样逼迫是委屈。 这样的残忍、愤怒与委屈的情绪,让这个五岁的孩子,如何承受? 顾子夕的心里,隐隐的酸涩与心疼。 ………… “顾子夕,到法国了吗?”在B市时间下午1点、法国时间晚上8点的时候,顾子夕接到许诺打过来的电话。 “恩,到了,正准备给你打过去呢,你现在干麻呢?”顾子夕将心里烦燥的情绪压了下来,电话里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昨天和今天上午,把各种创做思路,都讨论了一下,下午会做个头脑风暴,明天将创作方向确定下来。”说起工作,许诺的声音里自然有一股干练与积极的味道。 “效率不错,和团队成员合作还行吗?”顾子夕鼓励着问道。 “虽然大家都有自己的个性,但也都是目标明确的人,所以有了这个前题,合作起来其实是蛮顺利的。”许诺笑着说道。 “那就好,否则以你的个性,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来。”顾子夕点头说道。 “我的个性这么差的吗?顾先生终于说实话了?”许诺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笑意。 “不是差,是强硬,有时候还有些不知变通。”顾子夕笑道,转眸看着在沙发上睡成一团的顾梓诺,突然觉得——顾梓诺的脾气,不仅有自己的强势现实,还有许诺的强硬认死理。 遗传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奇妙。 “顾子夕,你现在和顾梓诺在一起吗?他情况怎么样?方不方便和我讲电话?”顾子夕刚想到顾梓诺,许诺便提到了顾梓诺——这个,或许是她打这个电话的主要目的。 “他睡了,明天我让他打给你。”顾子夕轻声说道。 “这么早?”许诺微微一愣,试探着问道:“你……和他说了我们结婚的事吗?”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 “他的反应怎么样?能接受吗?”许诺的呼吸微微一顿,声音变得小心冀冀。 顾子夕的眼睛,盯着睡着了还偶尔打个哭噎的儿子,斟酌着要怎么和许诺说。 “顾子夕,他是不是不开心了,所以才会睡这么早?”敏感的许诺轻声问道。 “倒也不是,他主要在乎能不能和蜜儿保持如同往常的亲子关系。”顾子夕想了想说道:“许诺,这事慢慢来,你别着急。” “恩,我知道,所以你别逼他。他和他妈咪的关系一向亲密,他又心疼她,所以你这么强势的阻断他们的联系,他心里定然是反感的。”许诺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恰好我们又在这时候结婚,小孩子难免会多想一些。” “所以我不着急,所以你也别逼他,有时候时间能解决很多的问题。”许诺的声音很轻柔,隐隐的失落,让人难以察觉。 “恩,你放心,你们两个,都是我心头的宝,我怎么舍得强迫。”顾子夕暗暗叹了口气,对着顾梓诺撅得老高的屁股高高的举起了手掌,又轻轻的落了下去,用力的揉了两下,心里只是无奈。 “说实话,顾梓诺才五岁不到,你却总是把他当大人一样对待,对你们的沟通,我还真是不放心。”电话那边许诺轻轻的笑语中,对顾子夕似是调侃,又似是提醒。 “既然知道,你就别多操心了,我们男人之间,有男人的沟通方式。”顾子夕轻轻的笑了起来。 “才不管你们呢。好了,我们下午的会议要开始了,先挂了啊,明天我再打给你。”许诺笑着摇了摇头,实在不能认同他所谓的男人的沟通方式,却也觉得这方式在他们父子之间,是那么自然的存在。 “好,你先去忙吧,睡前我打给你。”顾子夕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后的顾子夕,看着顾梓诺,只觉一阵心酸,又是一阵头疼——行为可以强迫,思想却不能强迫,他对艾蜜儿的感情,除了一般孩子的依恋外,更多了一份男孩子对妈妈的保护。 原本是一段美好而令人羡慕的母子关系,却是艾蜜儿这个成人,辜负了梓诺这个孩子单纯的爱。 艾蜜儿已经不再值得他相信。所以他宁愿三个人就这样拧着,也不会让顾梓诺与艾蜜儿再有联络。 想到这里,顾子夕回房间拿了被子给顾梓诺盖上后,也不抱他回房间,径自回书房又处理了一会儿文件,便自睡了。 第三节:父子间的约定 第二天早上. 顾梓诺醒来之后,揉了揉眼睛,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起来了?自己洗脸换衣服,然后来吃早餐,你只有20分钟时间,否则上学会迟到。”坐在餐桌前,边吃早点,边看新闻的顾子夕,看着顾梓诺淡淡的说道。 顾梓诺倔强着并不说话,打着赤脚快速的跑进了洗漱间刷牙洗脸,然后又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快速的换了衣服,走到餐桌旁边时,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花去了十五分钟,当下说道:“我不吃早点了。” “早餐并非一个不能解决的问题,而对于五岁的人来说,吃饭比上学重要。顾梓诺,我想知道你这是在赌气呢?还是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又或是分不清主次了?”顾子夕慢慢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顾梓诺,一脸严肃的说道。 顾梓诺定定的站在那里,原本盯着桌上早点的眼睛,不由得被迫转移到顾子夕的脸上。 “一个聪明的人,要学会用最佳的方法解决问题。”顾子夕边说边起身往门口走去:“不吃就走吧,我没有更多的时间等你,也不想在同一个问题上,教你超过三次。” “我吃。”顾梓诺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快速的跑到厨房拿了便当盒后,将桌上的燕麦粥和三明治分别装在两个便当盒里,然后放进小书包里,背好后跑到了门口:“好了,可以走了。” “很好。”顾子夕轻扯嘴角,点了点头后,将自己的大手伸给他。 顾梓诺紧绷的小脸,在看见顾子夕嘴角的笑容后,也忍不住的放松了下来,略略犹豫了一下后,便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顾子夕的大手里,糯软中还带着几分不自在的说道:“谢谢爹地。” “不用谢。”顾子夕低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牵着他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 上车后,顾梓诺便打开后排座的小桌板,开始安静的吃早点——等到车行到一半的时候,早点刚刚吃完。 “你觉得,是赌气让人更舒服,还是想办法把问题解决掉让人更舒服?”顾子夕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淡淡问道。 “解决问题。”顾梓诺收拾好小桌板,端正的坐好,看着顾子夕答道。 “很好。”顾子夕点了点头:“你今年才五岁不到,在成长的过程中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或困难,要生气、要发泄,都可以。但最后,必须解决问题,明白了吗?” “明白了。”顾梓诺点了点头,想起关于妈咪的问题,看着顾子夕说道:“爹地,你和我说过,你和妈咪离婚后,你还是我爹地、妈咪还是我妈咪,这个不会改变;你还说过,你和许诺如果结婚,我就有两个妈咪疼我。” “所以爹地,你不因为许诺而讨厌妈咪,我也不因为妈咪而讨厌许诺。我们和以前一样,好不好?”顾梓诺说完后,紧张的等着顾子夕的回答。 哪知顾子夕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他:“顾梓诺,这个问题不用再谈,你妈咪做的错事爹地不能原谅。你现在还小,爹地不适合和你讲。但是你要记住一点: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害你、不会利用你的人,只有爹地和许诺两个人。” “我妈咪也不会。”顾梓诺严肃的纠正着说道。 顾子夕从后视镜里看着顾梓诺严肃认真的样子,沉默了许久、犹豫了许久,仍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个问题,你十八岁的时候来,给爹地一个答案。如果那时候你还这么认为,爹地将不再干涉你和你妈咪的关系。” “十八岁?还有十三年,这十三年,我妈咪要由谁来照顾呢?”顾梓诺的情绪一片低落。 “顾梓诺,我们做个交易如何?”顾子夕想了想说道。 “什么交易?”顾梓诺看着顾子夕认真的问道。 “在你十八岁之前,你负责完成爹地给你的学习目标——我们每年确定当年的目标,并签字为证;爹地负责照顾好你妈咪,这个照顾好,是确保她吃穿不愁,生病的时候,身边有人照顾;你和许诺的相处,我不强迫你一定喜欢她,但是你对她要有基本的礼貌;” “等你长到十八岁,你的目标全部达成,爹地不再干涉你和你妈咪的关系、也不再干涉你和许诺的关系,如何?” 顾子夕将车停在幼儿园的停车场,看着顾梓诺认真的说道。 顾梓诺睁大眼睛,盯着顾子夕良久,不知道是实在没办法、还是迫于他气场的压力,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好,就这么说定了。”顾子夕微微一笑,将手掌放在顾梓诺的面前。 顾梓诺紧咬着下唇,伸出小手,在顾子夕的掌心用力的拍了一下——父子两人,就此达成长达十三年的约定。 ………… 看着顾梓诺背着小书包一步一步,稳重而沉着的走进幼儿园,小小的身体,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重,顾子夕沉沉的叹了口气,却也深深的吐了口气—— 十三年的阻隔,再深的感情也会被磨淡;十三年分离,即便知道了艾蜜儿母爱里的那份自私与利用,也不会太过的受伤。 这样的方式,似乎是目前解决他与艾蜜儿问题的最好办法。 只是,顾子夕却忘了,时间是个魔术师,在十三年的时间里,将会发生多少的变故,是谁也无法预料得到的。 而这些变故,对顾梓诺与艾蜜儿母子感情的变化、对顾梓诺与许诺母子感情的影响,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 “蜜儿,我是顾子夕。”顾子夕迅速给艾蜜儿打去了电话。 “子、子夕,是可以和梓诺讲话了吗?”艾蜜儿的语气一片急切。 “我安排莫律师过来找你,你签一份自动放弃顾梓诺探视权的声明给他。”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我不!”艾蜜儿的声音一片尖锐。 “我的条件是:赡养费每年增加25万、所有的医治费用由我来出、你多增加两个懂医的护工,费用由我来出、你每半年的全面检查由我亲自安排。”顾子夕淡淡说道:“这些条件,换你放弃探视权,如何?” “子夕,你明知道我最在乎什么,你别逼我。”艾蜜儿的声音微微的发颤——他的条件的确很好,但如果没有了爱人、没有了亲人,她一个人要那么多钱孤单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之所以大着胆子同意郑仪群的提议,也不过是幻想着能通过梓诺赢回这个丈夫;也不过是幻想,就算不能和他复婚,至少他的身边没有别人,他还能如从前般的关心她、呵护她。 她要的,也不过如此而已呵。 “子夕,你把梓诺还给我,我以后再不纠缠你了,好不好?我答应你,再不会在梓诺面前说许诺的一句不是,可好?”艾蜜儿以退为进,只提顾梓诺,而不提顾子夕,俨然还是那个只在乎梓诺的好妈妈。 “我肯出条件,是看在我们一起十年的情份上、看在你曾经照顾梓诺也无微不至的情份上,若你不愿意,我会让莫律师找证据,直接取消你的探视权。”顾子夕冷冷的说道,根本不给她谈条件的机会。 “子夕,我都说了你别逼我!”艾蜜儿不由得掩面而泣,声音里一片悲切。 “我们的离婚协议里,你每周探视梓诺一次,你做到了吗?你每个月支付梓诺3000元抚养费,你做到了吗?还有……你没做到的,需要我一条一条的说出来吗?”顾子夕的声音冷然一片。 “顾子夕,明明是你不让我看梓诺的!明明是你和我说,这个费用从你支付的赡养费里扣除的!明明是你说的……”艾蜜儿在悲切之中,不由得愤怒——十年夫妻、十几年相爱,他竟然这样的算计她! 明明是他说的、他做的,但这证据自已却一样也拿不出来——不用他做任何事情,他就这样将自己与儿子的情份悍然斩断。 子夕,为了许诺,你真是心思用尽!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委托莫律师查我每个月支付的赡养费,看是否有扣除这笔费用;也会查我们的通话记录,看你可有向我预约来看顾梓诺。”顾子夕丝毫不为她凄厉的声音所动,语气里一片狠意——十年的夫妻、十二年的爱情,他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他备着的那些棋子,他也不想用,逼着五岁不到的儿子与深爱的妈咪分开,他比谁都难受——只是,以母亲的身份来利用梓诺,是他不可碰触的底限。 “两小时后,莫律师会过来,你想想怎么答复他。我这人不惯和人讲条件,如果你不同意,就走法律程序。”想到顾梓诺,顾子夕的心就更硬了,强势的扔下一句话后,便挂了电话。 回头看向幼儿园里面,操场上的小朋友们都在自由做操,他却一个人站在角落,小脸紧绷的沉默模样,看着让人看着心里只觉难受。 顾子夕的眸色一片阴沉,下意识的双手紧握成拳,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毅然转身,大步离去。   ☆、Chapter054 情绪崩溃 B市,酒店会议室。 “从提炼的关键词来看,我们对B市的印象、以及想要传递出去的B市状态,还是比较趋同的。”许诺转头看着白板,微笑着说道。 风铃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白板旁边,拿起一支红色白板笔,边在白板上圈着边说道:“我现在将我最倾向的几个关键词勾出来。”说着便在白板上勾划出了5个关键词。 “好的,我依瓢划葫芦吧。”许诺也拿了蓝色的笔,在白板上勾了4个关键词。 接着费教授、文柬也依次勾划出了自己最倾向的关键词。 “重合的关键词有四个----历史、古老、现代化、高科技。”许诺微笑着,将这四个关键词圈了起来,看着各人说道:“那么我们想表达的主线,基本就已经出来了----以古老呈现一个历史名城、以现代化呈现一个高速发展的现代都市、以科技视角来呈现未来的B市。” “那么我们之前讨论中提到的:经济、军事、国际地位等角度,我们暂时放弃。”许诺微笑着看向吴秘书:“吴秘书,你的意见呢?” 吴秘书书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对于历史和现在,我没有不同的意见,对于未来的发展,是不是至少要加上经济的因素?” 听吴秘书这么说,风铃轻挑了挑眉梢,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许诺。 许诺只是温和的笑了笑,看着吴秘书说道:“你可是代表甲方要对我们的方案进行验收的,所以你的意见非常重要,我就先记下来,看看整个创作文案中,可以给到多大的比例。” “但是,从创意本身来说,我并不想加上经济的呈现----科技的发展是没有国际的,是属于全世界人民的,所以我们用科技的未来,以表达B市的博大、包容、宽广的胸怀。我们呈现的B市不是属于哪一个国家的,它同科技的发展一样,是属于全世界的。” “而经济则不然,经济的高度发达,会引发发达国家的政治恐慌、和非发达国家的政治恐惧,同时,也可能会涉及到某些经济政策的泄露。所以这方面的呈现,需要相当的谨慎。” “不过因为创意本身,只要灵感出来,在此基础上做实际性的修正并非难事,所以我的意思是,市政方面的意见我们沟通采纳,会做第二套方案。最后定稿的权利,仍然在采购方,吴秘书你看怎么样?” 许诺很认真的拿了一个新的本子,将吴秘书的意见认真的记录了下来。 因为许诺之前都说过,希望市政不要干预他们的创作过程,现在她仍然尊重他的意见,并且提出了用两套方案来解决创意冲突的问题,心里不禁对这个之前感觉率性骄傲的年轻人,多增加了几分好感。 当下微笑着点头应道:“可以,这个意见我也会向文部长汇报,争取最大程度和项目组达成共识。”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转眸看向文柬和费兰成,沉静的说道:“那就劳烦费老师将能够呈现历史名城的一些文字和图片整理搜集一下,在我们这次会议结束的时候,让大家能够看到。” “文柬将世界最先进的科技预想搜罗一下,要有文字有图片,最好能做到与现代科技的无缝链接。有问题吗?”许诺看着文柬问道。 “没问题。”文柬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快速的记录着,写完之后,才抬起头来,朝着许诺点了点头。 “OK,我们的呈现方向,这就确定下来,素材由费教受和文柬来提供。现在大家休息,接下来一个议题,就是表现形式,大家趁休息时间思考一下。”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便示意大家休息喝茶吃点心。 风铃敛着双眸,拿笔在纸上无意识的写写画画着,嘴角噙着一丝莫明的笑意----对于许诺这种近乎世故的圆滑,让原本欣赏她才气风铃,心里不由得失望。 在她的心里,这种拍马屁的事情,只有没能力的人才会做。 费兰成拿了点心过来,看着她淡淡的说道:“这世上有才华的人多的是,可有才华能够有机会展示出来的人,就很少。” “恩?”风铃停下手中无意识的动作,抬头看向费兰成,眸子里的神色一片复杂。 费兰成将点心推到她面前,微笑着说道:“吃点心。” “谢谢。”风铃接过盘子,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似乎也在咀嚼着费兰成话里的意思。 “费老师的话很有哲理。”许诺看着费兰成,若有所思的说道:“只可惜,这些道理,我们明白得太晚。又或者,心里明白,但在遇到具体事情的时候,又无法说服自己做到。” “那你是属于哪一类?”风铃笑着看着她。 “第二类。”许诺从她的盘了里拿了一块饼干,边吃边笑着说道:“或许,我能很快成为费老师这一类,你说呢?” 风铃听她这话,便知道她看到了自己对她世俗状态的不认可,当下低头轻笑,坦然的说道:“改天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自己改变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改变的,境遇是关键。如果不改变也有机会,又何必要变呢。”许诺微微敛眸,语气里却有着妥协之后的萧瑟----如果不是生存的压力,她想她不会改变。 “你们聊,我去一下洗手间。”看见风铃的若有所思,还有费兰成略带探究的眼神,许诺轻扯了下嘴角,拿着电话往外走去。 ………… 原本想看看有没有顾子夕的信息,却看到有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从号码来看,是来自于法国的手机号! 会是谁呢? 许诺微微皱眉,拿起电话边往回拨边往外走去:“喂,请问刚才谁打电话?” “我是顾梓诺。”电话那边传来顾梓诺带着稚气却显得刻板而低沉的声音。 “顾梓诺?”许诺的心猛的漏掉了半拍----他知道自己是妈妈了吗?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高兴? 许诺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在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曾如朋友般的相处,自然而快乐;知道他是儿子后,她待他自然的又多了几分温柔; 现在知道了,却没来由的紧张起来----紧张他对自己这个妈妈身份的态度、紧张自己能不能接受自己。 “顾梓诺,你、你找我有事?”在自己儿子的面前,她竟连说话,也不那么流畅了。 “许诺,我爹地说你是生我的妈妈。”顾梓诺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比她这个大人,还要淡然笃定。 许诺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他的声音里,有着超乎年龄的压抑,同样也有着对这段关系不认同的冷淡。 许诺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下来,对电话那边的顾梓诺低声问道:“顾梓诺,你想说什么?” “……”电话那边,顾梓诺沉默着。 “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让你为难,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顾梓诺,我们以前约定过的。”许诺轻轻闭了闭眼睛,将声音放得很软很软。 “许诺,我不喜欢你。”顾梓诺一字一句的说道。 “顾梓诺……”许诺不由得心痛,半晌之后,才沉声问道:“因为我推倒了你妈咪,害她犯病吗?” “我知道不是你推的,但我妈咪是因为你,才会犯病;我爹地是因为你,才会不理我妈咪;我也是因为你,才会被爹地要求不许见妈咪。” “所以许诺,我会听爹地的话,喊你妈妈,但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你是个大骗子!”顾梓诺有些失控的激动起来,说到最后,声音里还带着哭音。 许诺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电话,在他大声的指责中,竟然无语以对----以他的角度来看,他说的,都没错。 电话那边,顾梓诺用力的抽咽着,却也没有放下电话。 听着他失控的哭泣声,许诺只觉心被什么东西扯住似的生生的发疼,对着电话低低的说道:“顾梓诺,人的感情会随着时间和事情发生变化,如同你对我,曾经喜欢和信任,现在不喜欢和愤怒。这原因在我。” “所以,你爹地对你妈咪的感情也是如此,也曾经喜欢和照顾,到后来的不喜欢和不理睬。这原因不在我。” “所以顾梓诺,我只想说,做为生你的妈妈,我没有照顾过你一天,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喜欢我、接受我。但请你别冤枉我,好吗?” 说到最后,许诺的声音里浓浓的鼻音,带着无奈、心酸,还有心疼。 “都怪你,就是怪你,你妈咪见不到我,会哭死的。我好想我妈咪。”顾梓诺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在许诺面前,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他都少有压抑的时候。 而想到从此以后都见不到妈咪,即便和顾了夕定下了约定,心里却有股失去妈咪的害怕与无助。 许诺的眼圈瞬间潮红,紧握着电话,轻轻的说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见你!”顾梓诺说完,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顾梓诺----”随着电话被切断,眼泪毫无预兆的汹涌而出,瞬间便流了满面----为自己、也为顾梓诺。 6岁时候失去母亲的她,太能理解顾梓诺被强行与母亲分开的伤心与无助;或许是她太贪心,原来只要看着他幸福就满足了,现在却想听他喊一声妈妈。 其实、其实不过是拿着大人的私愿去强迫了孩子的意愿,将小小年纪的他,置身于一个失去母亲的无助里了吧----满足了她认回儿子的愿望,却让儿子活在失去最亲密母亲的恐惧里。 她,不应该。 许诺紧紧抓着电话,又重新打了过去:“顾梓诺……” “我是景阳。”电话那边传来景阳清雅而温暖的声音。 “景阳,梓诺他……”许诺低喊,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他是顾朝夕的丈夫,对于她的过去、对于梓诺的生世,当然是知之甚详了。 她想,她仍然还做不到,坦然面对知道那段往事的每个人----面对那段往事的目光,她依然是自卑而胆怯的。 “我想,你该有一个做母亲的强大心脏和承担,你说呢?”景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清和,让人听起来如沐春风,也让许诺忐忑的自卑缓解不少。 “帮我照顾他,谢谢。”半晌,许诺才低低的说出话来。 “我会的,你放心。我先去看看他,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随时给我电话,再见。”景阳温润而轻缓的说道。 “谢谢,再见。”许诺敛下双眸,轻轻按下了电话----一双泪眼紧盯着电话屏,心绪却是一阵恍惚,下意识的就拨出了顾子夕的电话:“子夕……” “许诺?怎么啦?”电话那边的顾子夕,立即听出了她声音的异常。 听到顾子夕焦急的声音,许诺不禁语结----该说什么呢? “许诺,说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里,除了顾子夕焦急的说话声外,还有他急速走动的脚步声,然后似乎站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没事,就是工作压力有些大,今天进入具体方案的讨论了,市里对政治的表达有特殊的要求,大家讨论得十分激烈。”许诺下意识的说了谎,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故作轻松的说道:“好了,没事了,打电话听听你的声音,好象就能解决问题似的。你看我可是有多依赖你呢。” “许诺,和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子夕不理她故作轻松的玩笑,盯着她问着。 “许诺,开始了!” “我还有讨论会,晚上我打给你。”许诺借着费兰成喊她的声音,急急的挂了顾子夕的电话,转过身对费兰成喊了一声:“你们先开始,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完便快步跑进了卫生间里。 对着镜子,看着哭红的眼睛,心里的酸涩阵阵上涌----是因为梓诺的讨厌、更是因为对梓诺的心疼。 有没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 如果没有,她还能不能退回到最初的愿望----只要他快乐就好!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接了冷水用力的拍了拍脸,待到脸色正常后,这才回到会议室。 ………… “大家进度到哪里了?”许诺趁着讨论的间隙问道。 “在表现形式上,我们三个人就有三种意见。”风铃笑着说道:“我主张纪录片式的、文柬主张故事性的、费老师主张记叙解说式。” “今天上午的讨论就到这里,每个人按自己的所说的方式做一份剧本,我们晚上根据剧本来确认表现形式。”许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白板上讨论稿说道。 “这个办法好,每个人的创意都是原始素材,最后不管决定用哪种,都不会白废了这番功夫。”风铃笑着说道。 “是的,也是让我们自己别陷在一个思路里了,在确定最后的方式前,我们尽可能的多想、多试、多听、多看。”许诺点了点头,就方案又和各人讨论了一回,便散了会。 ………… “小许,你的意见呢?”散会后,费兰成与许诺一起往外走,边问道。 “我和风铃的意见一样,建议用纪录片的形式。”许诺简单的说道,心思却并不完全在这个话题上。 “哦,是担心用解说的形式,会有语言障碍吗?”费兰成若有所思的问道。 “确实有这个考虑。”许诺点了点头,走到房间门口,看着费兰成说道:“没关系,我们都按自己的想法先做,素材可以用相同的,这样才能比较出来,哪种形式的表现力最好。” “好,那晚上见。”费兰成点了点头。 “晚上见。”许诺勉强笑了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办公桌旁,打开电脑和资料本,看着电脑屏幕发呆半晌,怎么也无法集中起精神来工作。 愣是坐在电脑前30分钟,打开的PPT还是空白,一个字也没的打上去。 许诺沉沉叹了口气,索性起身去窗边的沙发上躺了下来----轻轻闭上眼睛,眼前尽是顾梓诺哭泣却倔强的脸。 于是没躺几分钟,许诺便又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恰好顾子夕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在开会吗?” “刚刚结束了,在房间做案子。”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又将身体窝进了沙发里----听到他的声音,她心里的难受与酸楚好了不少。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顾子夕的声音一片严厉,完全不容她再敷衍过去。 “顾子夕,我想和你商量件事。”许诺握着电话轻声说道。 “恩,你说。”顾子夕的声音微微顿了顿,声音放柔缓了些。 “顾子夕,不管艾蜜儿怎么样,在梓诺的心里她就是最亲的妈妈,也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妈妈,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把他们分开的话,对孩子的心里伤害是挺大的。”许诺轻声说道:“你知道,我小时候是看到妈妈走的,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就象整个世界都塌了一样。” “顾梓诺给你打电话了?”顾子夕沉声问道。 “现在虽然不是他亲爱的妈妈扔下了他,但被迫与最亲密、最信任的人分开,这种被伤害的感觉,我觉得大概应该是一样的吧。”许诺没有理会顾子夕的提问,径自往下说着。 “你想让顾梓诺回到她身边?”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冷硬起来。 “……”许诺无语,良久,才低低的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是最好。只是,我不想让他经历这样的恐惧与无助。” “许诺,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被最亲密、最信任的人欺骗,我宁愿让他伤这一次,就此断了和她的关系。”顾子夕冷然说道。 “可是……”许诺沉沉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我希望他的人生是有安全感的。” “……”顾子夕沉默着没有说话。 “子夕,我只是生了他、从没有照顾过他一天,我对他的一切,都没有发言权。所以,所以我只是希望他是不会被伤害的……”许诺的声音越发的低了,眼泪却如雨般崩裂而下----她多希望自己不是这么理智、多希望如顾子夕一样的强硬,只为让他喊一声妈妈。 只是,在这方面她却是软弱的----软弱到不敢要权利、不敢要和儿子的未来:只怕,只怕若要了,会伤害到他。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的,你放心,恩?”听见她哭泣的声音,顾子夕不自觉的柔软了下来,在电话里低低的说道:“许诺,相信我,我了解他,我不会伤害他。” “我,相信。”许诺吸了吸鼻子,低低的说道:“我没照顾过孩子,也没有当过妈妈,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我和他之间,就顺其自然吧,你千万千万别逼他,好不好?” “好。”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又在电话里哄了她许久,直到她的声音恢复正常,才说再见:“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一觉醒来,问题就全解决了。” “恩。”许诺轻轻应着,挂了电话后,又窝在沙发里发呆许久,直到电话里闪过信息提示,才叹了口气拿过电话----许诺,别想太多,时间会帮我们解决很多问题。儿子是我们共同的宝贝,所以你要我、对儿子都有信心。爱你。 看着顾子夕温暖而笃定的文字,心里的难受慢慢平复了下来----在他的面前,她似乎自然的柔软了下来,愿意将许多的情绪、许多的事情,交由他来处理。 “这样好吗?”许诺看着窗外问自己。 “或许,不该问好或不好,顺着自己的感觉,不要勉强自己。”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起身去泡了个澡后,再回到桌前,已经能够开始思考工作的事情了。 ………… 法国。 “今天给许诺妈妈打电话了?”顾子夕边和顾梓诺一起完成一项亲子绘图作业,一边状作无意的问道。 顾梓诺抬眼看了他一下,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她给我打电话,哭得很伤心。”顾子夕没有抬头,似乎专注在手中的绘盘上。 顾梓诺微微愣了愣,停下手中涂色的动作,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是大人,又是你妈妈,所以你的脾气、你的愤怒,不管对还是不对,她都能承受。”顾子夕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她之所以哭,只是心疼你。因为你心情不好、因为你似乎在伤心。恩?” “以后我不给她打电话了。”顾梓诺低声说道。 “我们的约定增加一条。”顾子夕淡淡说道:“你的学业目标按年评估,当年达到,可以和你妈咪呆一整天。” “真的吗?”顾梓诺兴奋的站了起来,一不小心,将面前的颜料打翻了一地,忙又说道:“爹地,对不起。” “前提是你在这一年里,没有让许诺妈妈伤心。”顾子夕轻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将打翻在地上的颜料收拾起来。 顾梓诺怔怔的看着顾子夕,半晌,才小声问道:“那她要怎么样才会不伤心?” “你快乐,她就不伤心。”顾子夕定定的看着他,低低的叹了口气,淡淡说道:“算了,不勉强你。知道我勉强你,她又不高兴了。” “爹地因为顾梓诺不开心、许诺也因为顾梓诺不开心、妈咪也因为顾梓诺不开心,是吗?”顾梓诺看着顾子夕满脸沉郁的表情,心里仍是难过。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情绪负责,做好自己就好。”顾子夕伸手将顾梓诺搂进怀里,轻轻揉着他的头,温柔说道:“顾梓诺,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在你的面前说你亲人的坏话。你记住爹地说的这句话,用心去判断,谁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偎在顾子夕的怀里,顾梓诺对顾子夕的话只觉得似懂非懂,但因着对顾子夕素来的崇拜与信任,他虽然不懂,仍是将这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Chapter055 都是挣扎 第一节:子夕,做一回慈父 在带着顾梓诺睡着后,顾子夕回到书房,看了看时间,现在应该是B市的下午四点,当下便拿了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 “还在工作呢?”顾子夕轻声问道。 “恩,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许诺的状态,听起来比中午那个电话要好了许多。 “担心你,睡不着。”顾子夕轻声问道:“下午工作进展怎么样,能按时回S市吗?” “可以,晚上有个表现形式的讨论,把表现形式确定下来,这次会议的目的就全部达成。”许诺从电脑里抬起头来,起身走到窗边轻声问道:“顾梓诺晚上的情绪怎么样?” “和他聊了聊,没太大问题,时间长一些后会更好。”顾子夕沉声答道:“许诺,所有解决问题的方式,不过是两害取其轻而已。我不想在她的问题上纠缠太久,若不断开他们的联系,她还会制造出无穷的麻烦。” “即使你放弃认回梓诺,结果仍然一样,因为她的目标不是梓诺。”顾子夕一字一句的说道。 电话那边,许诺沉默着----她的目标是他,而他,是他没权利转让、也不可能转让的人。 “而且,她有自残的倾向,五年前我们分居开始,她就开始自残;现在加上我们结婚,刺激更大,我们更不能让梓诺和她保持联系,即便不是为了认回梓诺,也是为了保证梓诺的安全。”顾子夕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下来。 “我知道了,按你的意思去做吧,我没意见。”许诺沉沉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多陪陪他,至少爹地在身边,也是一种弥补。” “我知道,这一周除了他上幼儿园,我都会陪着他。”顾子夕轻轻舒了口气,语气慢慢放松一下来。 “你周未公司这边没什么急事吧?”许诺突然问道。 “没有,怎么?”顾子夕不禁诧异,她会问到自己工作的事情。 “那你陪他过完周未再回来吧。”许诺点头说道。 顾子夕不禁失笑,叹息着说道:“许诺,我们才结婚一周就分开,你就这样把顾先生给流放了?” “才晚两天麻,好不好?”许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似乎,是有些不应该? 可现在情况特殊,儿子更需要人陪麻。 许诺倒是很快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份了,但绝不收回这决定。 “两天?我想想……”顾子夕好笑的逗着她。 “不用想了,就这么决定了。”许诺俏声轻扬,霸道而娇嗔着说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赶赶工,争取你回来的时候,全天二十四小时陪你,怎么样?” “算是补偿?”顾子夕低声轻笑。 “要这么说也可以。”许诺轻哼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明亮了许多。 “那就这么决定了。”顾子夕笑着。 “好。”许诺笑应着,声音软软的说道:“顾子夕,如果不做妈妈,而可以和顾梓诺更好的相处,我情愿不做妈妈,你明白吗。” “傻瓜。”顾子夕轻叹了口气,温柔说道:“再说我都要嫉妒顾梓诺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有这样的决心。” “说得好象人家没有一样。”许诺轻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自从结婚后,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你把顾梓诺弄成这样,我都没怪你呢。” “好了好了,一说又提到顾梓诺,一提到顾梓诺,你又情绪不好。”顾子夕出声阻止着她,轻笑着问道:“说说看,顾太太这几天有没有想顾先生?” “想啊,想顾先生来帮我主持会议;想顾先生来帮我应付政府那帮人稀奇古怪的要求啊!”许诺笑着,刻意歪曲顾子夕的意思。 “原来只工作的时候想,真让人失望。”顾子夕大笑,想着许诺在说这话时俏皮的小模样,心里所有的担心都放了下去----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快结束,他希望她能慢慢的适应一家人的生活,适应一家人一起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可是顾先生会在工作的时候想、更会在睡觉的时候想,怎么办呢?”顾子夕温情满满的说道,丝毫不觉得这话有多暧昧。 “那你慢慢想吧,顾太太现在要工作了。”许诺的脸微微一红,故作强势的语气,却泄露了她的羞涩与可爱。 “照顾好自己,睡觉前记得给我打电话。”顾子夕知道她害羞,便也不再逗她,交待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回到卧室,帮顾梓诺整理了一下被子,想了想,便把他抱回了自己的房间----虽说要培养男孩子的独立性,但在这特殊的时候,还是应该多陪陪他。 看着被抱进怀里后,便一个劲儿的往自己怀里钻的小身体,顾子夕只觉心里某处,变得很柔、很软----他与儿子的相处,大多是一本正经外加严肃严厉的。 这样的柔软慈爱,于他来说,是一种全新的、让人感觉到新奇又柔软的体验----这种体验,很好。 ………… 第二天. 顾子夕醒来的时候,顾梓诺正横趴在他的肚子上,肉肉的小屁股翘得老高。 “顾梓诺,起床了。”顾子夕拍了拍他的屁股,大声喊道。 “哦。”趴在他肚子上的顾梓诺轻轻动了动,伸手揉了揉眼睛后,突然扭头过头去,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爹地?” “臭小子,把爹地的肚子当垫子了吧!”顾子夕大笑,伸手将他扯着坐了起来。 “爹地对不起。”顾梓诺揉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顾子夕----爹地一向是严厉的,自己这么没大没小、没形没状,他会不会责怪?会不会因为责怪而取消自己每年见妈咪的机会? “为什么对不起?不喜欢和爹地这样吗?”顾子夕看见他眼底的无助与怯意,顾子夕心里微微一酸,双手扯着他在肚子上弹了两下,温柔说道:“爹地觉得这样很好玩儿呢?” 看着顾子夕温暖的眼神,顾梓诺眼里的怯意慢慢的散了开去,脸上慢慢露出天真的笑容:“好玩,爹地的肚子好舒服。” “是吗?真的很舒服?”顾子夕装做不相信的样子,眯着眼睛看着他。 “是啊,你看,象弹簧床一样!”顾梓诺说着,便似坐在弹簧床一样,在他肚子上摇晃着,没一会儿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着儿子纯真而没有负担的笑脸,顾子夕突然觉得----做个温柔的父亲并不难啊,似乎一个温柔的父亲,比严肃的父亲更能让孩子快乐! 父子俩儿在床上又玩闹了半天,才各自起床。 “我们各自整理自己的床铺,看谁整理得快。”顾子夕将顾梓诺拎下床,笑着说道。 “爹地等我说开始才可以开始。”顾梓诺打着赤脚,一溜烟跑到自己的房间,跳到床上后,才大声喊到:“开始。” 边喊边扯着着自己的小被子,在床上一阵忙碌,很快被子就整理好了。 “爹地,我好了!”顾梓诺站在顾子夕的房门口,看见他的被子折得难看得不行,不由得大乐:“爹地不会折被子啊!” 顾子夕直起身体,看着顾梓诺长长叹了口气:“爹地输了,今天早点吃什么由你决定。” “昨天那个粥,好好吃。”顾梓诺欢呼一声,开心的说道。 “好,爹地现在去做,你去刷牙洗脸换衣服。”顾子夕好不容易将床整理好,大步走到门口,伸出大手与顾梓诺用力的击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一个往洗漱间走去,一个往厨房走去。 ………… “爹地,要多加一点点糖,行不行?”顾梓诺吃了两口,看着顾子夕问道。 “你自己决定,爹地只告诉你,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顾子夕伸手将糖罐拿到桌上,看着他说道。 “只加一点点,吃完我漱口。”顾梓诺拿过糖罐,又加了一勺糖进去。 “爹地,这是麦片粥吗?”顾梓诺边吃边问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 “真好吃,要是妈咪也能吃到就好了。”想起艾蜜儿,原本心情愉快的顾梓诺,情绪一下子又低落起来。 顾子夕看着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报纸并不说话----如许诺所说,与最亲密的人分开,对孩子来是说一件无比大的大事。 既然不可避免,那就交给时间去消化,他不再做任何正面或负页的评价。 顾梓诺吃完早餐后,自觉的将碗筷收拾到厨房,又去漱了口后,便背上小书包,站在玄关等顾子夕。 一路上,顾梓诺都很安静,清晨的亲密与愉快过后,对于要与心爱的妈咪分开的事情,在他的心里,仍然想起来都会难过。 而看见爹地比以前变得温柔,心里又隐隐觉得,如果以后爹地一直这样,是很好的。 想到这里,顾梓诺便转头一直看着顾子夕----他脸上的温柔、浑身散发出来的柔软,是以前不曾见过的。 是因为许诺吗?是她让爹地变得温柔、是她让爹地变得快乐? 爹地和妈咪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严肃、脸上很少笑容,对自己也很严厉;爹地同许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温柔、脸上很多笑容,对自己也很温柔。 是因为许诺爱笑吗?还是因为许诺工作的时候很帅? 可是,为什么爹地可以喜欢许诺,却不许自己喜欢妈咪呢?爹地这样是不对的。 顾梓诺轻轻低下头来,对现状既觉得难过、委屈,又觉得无助、无奈。当下下定决心要快些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妈咪了。 第二节:许言,想活下去 S市。 许诺结束了B市的工作后,便直接回了S市。 她回来的时候,季风还没有回来,所以她回S市后,回家放了行李,便去了许言的家里。 “这一回来就到我这里来报道,也不怕你老公有意见。”许言接过她的电脑,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 “他远在千里之外,有意见也白有啊。”许诺笑着,进去坐下后,便端起许言准备好的水果吃起来:“季风不是说三天的吗?怎么还没回来?” “说是会议有延长,估计得明天了。”许言将她的电脑包放下后,捧起一杯热牛奶,窝在她身边的沙发里,看着许诺说道:“怎么,这两天没给你邮件汇报?” “就是麻,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不和我汇报!”许诺哈哈笑了起来,看着许言笑着说道:“不过呢,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说对吧。” “看来很懂道理似的。”许言敛着双眸,轻啜了一口牛奶,低低的问道:“有打算再生个孩子吗?” “还没打算呢。”许诺摇了摇头:“一方面工作上都忙着,他在国外的代理公司才起步,还想以国外为主体,反销国内,所以工作量非常大。另一方面,我手上这个项目也很重要,和政府合作,容不得有半点儿的马虎。” “哦。”许言轻挑眉梢,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还因为我可能今年要做手术?” “这个……”许诺嘴角轻轻弯了起来,看着许言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也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当然不是这个。” “哦?”许言低声轻笑:“那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某人只想一个人霸占着你?” “嗯哼,我看是。”许诺插了一块水果塞进许言的嘴里,看着她娇嗔的说道:“不许笑。” “原来他并不是一个懂得克制的人?”许言看着红着脸的许诺,心里最后一点担心也慢慢的释然----现在的许诺,是一个被男人疼爱的小女子,娇羞中还有着霸道。 这样的许诺,真好。 “咳咳……这样他都能放你去出差,也算难能可贵了。”许言笑着,下意识的往沙发里缩去,准备好躲开许诺的攻击。 果然,听许言这样说,许诺娇嗔着放下手中的果盘,作势掐往了她的脖子,羞恼的说道:“许言,你还真好意思说!” “都是已婚妇女了,还这么害羞呢?你们家顾子夕受得了?”许言边躲着、边笑着。 “是啊是啊,我们的已婚妇女同志,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不知道你们家季风怎么受得了!”许诺伸手在她脸上狠狠的揪了一把,看见她粉嫩的皮肤,留下粉红的指印,这才算解气的放开她。 姐妹俩儿笑闹了一会儿,终于许言还是没有问顾梓诺的问题,只要两人之间有爱、有决心,孩子的问题他一定能解决----对于这一点,许言还真是对顾子夕有信心。 “我去书房,还有些工作。明天季风回来,我就得滚蛋了。”许诺叹了口气,拎起电脑包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许言的头,笑着说道:“有些人呀,要小别胜新婚啰!” “这脸皮的厚度,果然是练出来的。”许言用力拍下许诺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去忙吧,我去给花儿浇个水,就准备晚餐了。” “OK。”许诺点了点头,拎着电脑包去了书房。 姐妹俩一个在书房里忙着工作,一个在厨房里忙着晚餐,家里绕鼻的饭菜香味儿、轻松柔和的哼着小曲儿的声音,好象又回到没有结婚的以前。 ………… “许言,我不想回家了,赖在你这儿行吗?”晚上,两姐妹窝在床上聊着天。 “行啊,只要你们家顾子夕不来我这时拎人就行。”许言笑着说道。 “他下周才回来。”许诺说道:“不过,季风回来了,肯定得赶我走。” “不会。”许言摇了摇头:“可能是他没有兄弟姐妹的原因,他很喜欢看到我们在一起。” “真的假的!”许诺不禁直乐,拽着被子看着许言,轻轻的说道:“许言,我真希望,我们的生活就这么平静的走下去,不要再有什么变化。” “会越来越好的。”许言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温柔的笑着。 突然,两个人的电话同时响了起来,两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禁抬头看着对方相视而笑。 “你接完电话就睡,我去书房还加会儿班。”许诺披了衣服站起来,帮许言掖好被子后,边接通电话边往外走去。 ………… “喂?” “在家里?” “在许言这里。” “有家不归可不是好习惯。” “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对不对?” “……顾太太也学会甜言蜜语了吗?” “向顾先生学习!” “多说有奖!” “算了吧,你的奖我不要。” “那就改罚好了!” “喂,你现在干麻呢?” “睡了一觉醒来,睡不着,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失眠?工作不顺利吗?” “顺利,就是想你……” “……顾梓诺今天的情绪怎么样?” “今天好多了,情绪不错,晚上我们一起在楼下的社区花园里玩了一会儿才上来。约好明天晚上陪他玩更久一些才回公寓。” “顾子夕,一定要把他放在那边吗?” “至少现在需要。” “好吧……” 许诺低低叹息着,心疼着顾梓诺这么小的年龄,远离父母的身边,还被迫与最心爱的妈咪断掉联络----他的心里,会有怎样的恐惧与无助? 成人的世界太多的功利、太过的复杂,强大如顾子夕,也无法将他保护在羽冀里不受伤害。 或许,因着有这样的出生,也就注定了必须要经历的风波----是她这样的母亲,给他的童年带去这样的伤痛;她要怎么爱他,才能弥补这一切? 许诺沉默着、心疼着,却不想将这些情绪再转嫁在顾子夕身上----他所承受的,一定比自己要多得多。 ………… “顾子夕,替我好好爱他、好好陪他……”许诺低低的说道。 “恩,我会把你那份一起都给他。”顾子夕温柔说道:“而且许诺,不同的童年经历,会造就不同的未来个性。而人的个性,只有不同、没有好坏。所以,既然是他必须要经历的,我们帮他顺利的渡过,而不能帮他避免,你说呢?” “而所谓童年创伤、所谓童年阴影,也并不全是坏事,有的会让人沮丧颓废、有的会让人奋发向上。有我们这样的父母在身边,能将他所有的经历都变成财富,我有信心。” “顾子夕,你哪儿来的这个自信,真是自大。”顾子夕的话,正是许诺刚才想到的;只是,这个男人真是有些自大了----他是很好的父亲吗? 嘿,可真不见得----老是在儿子面前冷着一张脸,这样的老爸还真不可爱。 想到这里,许诺不由得轻轻的笑了:既然已经决定这条路要这样走,那就努力的一起走过去吧,所谓担心、所谓伤心,其实是多余的。 ………… “你的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还顺利吗?”顾子夕见她情绪好了些,便从顾梓诺的话题上绕了开去。 “还顺利,形式上已经确定了,在挑选素材的阶段。” “不要太赶,也不要熬夜,我回来你若没时间陪我,我陪你也是一样。” “我知道,熬夜熬老了,你不要我了怎么办!当然不熬了。” “胡说八道,怎么会不要你。” “……” “真的这样想的?” “喂,顾大总裁也这么天真的吗?我开玩笑的啦!” “因为顾大总裁太害怕顾太太会信心不足呢……” “……我?真的让你很担心吗?” “……只是我太紧张了。找了你五年,不希望我们之间还会有什么意外。” “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我每天说一次我爱你,你会不会对我多一些信心?” “我想想……” “喂,你再想我可就反悔了!” “哪儿有这么耍赖的。那就从每天一次开始吧,不行的话再增加!” “想得美,才不要……” 许诺低声轻语,声音里一片温暖的笑意,似乎生活中有了他之后,便很少平静;而这不平静里,他给的甜蜜与温柔,足以抵过一切的烦恼与麻烦、为难与打压----有他的爱,她还怕什么! 一通电话,打了近两个小时,直到手中的电话发烫,顾子夕才看见窗外的天空已露出晨曦的微光;而许诺走到卧室门口,看见许诺早已睡了。 “你要再去睡会儿吗?”许诺轻声问道。 “我喊顾梓诺起床了,你休息一下就去睡吧,不用太想我。” “自大狂。” 许诺轻斥着,看着手中发烫的手机、看着从满格电到只有一格电的显示,嘴角不由自主的噙起一股暖暖的笑意。 坐在电脑边,灵感似乎突然的汹涌而至,关于创意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个接着一个,让她一下子进入忘我的境地,坐在电脑旁边,一直工作到凌晨。 在最后将文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便直接歪在了书房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 许诺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她微微愣了愣,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忙得太晚,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现在起来?还是回房间再睡会儿?”在书房画图的许言,看见许诺坐起来,便看着她问道。 “够了,我起来把资料整理一下就回去,有些资料放在家里。”许诺掀开毛毯站了起来。 “好,我给你准备早餐,你快去洗漱吧。”许言早习惯了她工作起来日夜颠倒的节奏,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恩。”许诺点了点头。 在许言去厨房后,许诺快速的梳洗了一下,便坐在电脑旁边,重头到尾的仔细的检查着昨晚写的方案,将其中需要再斟酌用词的部分标记了出来;需要补充资料的地方也单独做了标注,同时将每一部分想要表达的主题和感觉,几种设想又做了补充。 “该吃了。”许言见她终于从电脑中抬起头来,不由得摇了摇头:“说是检查一下,又坐了两小时了。” “啊,这么久了吗?”许诺摇了摇脖子,站起来在房间走了两圈,才重新坐下来,边吃着小煎包边说到:“我在你这里的效率特别的高,原以为要纠结个三四天的方案,一个晚上就有了大纲,再花两天时间整资料和细化,雏形就出来了。” “不是在我这里效率高,是接了某人的电话效率高吧。”许言轻笑着摇头,转身出去将刚重新打好的豆浆给她端了过来。 “这也是个原因。”许诺不顾形象的大口吃着,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起来:“不过,在你这里做事是真安心。在家里就不行,又要担心没吃的、又要担心晒在外面的衣服要收了,还要担心被那个男人骚扰,工作效率低下。 “我怎么听着,象是幸福的牢骚呢?”许言坐在她身边,拿了个小煎包,边吃边笑着说道。 “恩……你说得有道理,是幸福的牢骚!”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风卷残云般的吃完早点后,拿纸巾擦了手,便快速的将资料和电脑收进了包里:“我走了,季风回来让他给我电话。” “早就回来了,在房间睡觉倒时差呢。”许言看着许诺说道:“手术的问题,已经确认了时间,在8月或9月,Ann看了我现在的身体指标,建议从现在开始,慢慢减轻药量,一来为手术后的降低药量做准备;二来调养身体各项指标达到手术最佳状态。” “许言,你怕不怕?”许诺放下包,转身看着许言轻声问道。 “心脏都换过了,这个总不会比换肾更危险吧。”许言轻轻摇了摇头,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许诺说道:“一直以为有一天会死掉,所以再快乐也是有限的。直到现在,或许会有生的机会,我觉得看身边每一件事情,都那么美好。” “许诺,我以为我不在乎,但我发现我真的很在乎,我很想活下去,真的真的很想。”说着说着,许言的眼圈不禁微微的泛红。 “当然,老天给我们这次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许诺伸手将许言揽进怀里,轻轻的说道:“许言,我和季风,是你不可以丢下的。” “恩,我会努力的,很努力、很努力。”许言的声音轻轻的,却透着无比的喜悦与决心----因为强撑着压力,甚至想过放弃的她,终于再次感受到希望的光亮、感受到生命的美妙。 她要,很努力、很努力----为季风、为许诺、更为自己。 ………… “再抱我老婆,我可要吃醋了。”季风清雅的声音传来,许诺松开许言回头,季风正斜身倚在书房的门口,看着她们姐妹两人,一脸温润的笑意。 “大男人这么爱吃醋,还好意思说。”许诺轻哼了一声,提起桌上的电脑包,对许言说道:“我先走了,你要加油。” “我会的。”许言轻轻点了点头。 许诺这才转身,看着季风霸道的说道:“爱吃醋的男人,今天你当车夫。” 季风笑着直摇头:“这么凶悍的小姨子,还好嫁出去了。” 说完后和许言打了个招呼,便接过许诺手里的电脑包,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 “手术定在8月到9月间,具体哪一天,会跟据许言的身体状况临时调整决定。” “肾,源的提供着,我已经谈好了,确认手术日期后,会提前通知他,到时候打款和做检查,他后期的检查我们全部负责。” “手术成功后,需要同时服用两种排异药物,一种是目前还在服用的心脏排异的;一种是肾脏排异的,两种药物,都需要终生服用,但肾脏排异药物的副作用较小,会让人难受,但没有生命影响。” “手术成功的案例90%以上,但也不乏失败的案例。手术若失败的情况有几种,第一,出现急性排异反应,缝合后几小时内便有生命危险;第二,手术过程中,心脏会出问题,必竟那不是她自己的心脏;第三,手术大出血,因为心脏功能的不全,导致供血不足。” “对于许言来说,这三个问题是,最棘手的是第一个,因为这样的案例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至于第二个,现在的技术已经能做到,用体外心脏代替原有心脏的功能,保证手术的顺利进行,Ann所在的医院,这项技术已经很成熟,所以这个不用担心。” “第三个问题,也应该不是问题,因为我们预约用血时间早,血库应该是充分的,加上还有你在旁边,所以就算出血,我们也能在最佳时间内处理好。” “但从医学角度来说,没有任何手术是万无一失的,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季风看着许诺,脸上一片严肃的表情。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在楼道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久久的,没有出声。 “说实话,我很犹豫。”季风斜身倚在楼道的墙上,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与憔悴,声音没有了刚才说到那些专业名词时的干脆利落,取而代之的是彷徨与犹豫:“如果不做,我们吃这药,虽然难受,至少还可以拖个四五年。若明年降低心脏排异药物的用量,或许可以拖得更长。” “如果做,有可能、有可能……”季风紧紧皱着眉头,声音低沉而无力。 “还是,做吧。”沉默许久,许诺低声说道:“一线希望,我们也不放过。” “我没和许言说这些危险,怕她有心理负担。”季风低低的说道:“我再考虑考虑,如果确认要做,我让主治医生和她谈一次。” “好。”许诺看着季风轻轻点了点头,眼底除了与季风相同的沉重外,还比他多了份希冀。 若在从前,许言的治疗方案可以由她直接决定;但现在不同了,这个男人从她手里接过了对许言大部分的责任,所以不管她们的意见是否相同,她仍会给他时间去思考、去决定。 但最后的决定,她依然会坚持。 因为她们在最艰苦的时候,苦撑过了心脏手术,对于未来,她们不怕! ………… “你去美国参展的时间也是在八月?”季风突然问道。 “我可以不去,我把案子做好后,交给我的团队带过去。”许诺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一件事情,有许言的事情大。” “好,这件事我们看医院的手术排期再做决定。”季风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轻轻的笑了:“说实话,在这件事上,我对你还真是有些依赖,觉得你若在旁边,担心和害怕会少许多。” “我知道,我一定要陪在她身边的。所以,你仔细想想,再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许诺点了点头,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看着季风说道:“我打车回去,你回家再休息一下。” “无论是情绪,还是外表,要让我们家许言赏心悦目,知道吗!”许诺收起脸上的凝重,看着季风笑了。 季风只是淡淡笑了笑,与她一起走出楼道,仍是坚持将她送回家里----如他所说,在许言的问题上,越是到最后,他越是需要许诺在身边的心安。 ………… “季风,我们要相信命运,许言已经苦了这么久,这次生命的机会,是命运欠她的,该还给她了。”站在门前,许诺的手,重重的拍在了季风的肩上。 “许诺你别急,容我再想想。”季风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 “好,再见。”许诺点了点头,从他的肩上抽回手,转身进了家门。 “再见。”季风轻轻应着,转身慢慢往楼道间下去---- 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将心里的担心害怕,一步一步的踩在脚下----从医学的角度,他真的不该有这样的犹豫。 只是,他除了是个医生,他还是个丈夫,一个爱她的男人。 季风坐在楼道的楼梯里,抽着烟,直到身上再没有烟,这才站起来慢慢往外走去。 ………… 许诺回到家后,便换了家居服,将家里的卫生,里里外外全做了一遍,在流了一身的汗后,便直接在花房里坐了下来----静静的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 当脑袋放空以后,她觉得,那些选择并不困难----而一旦决定,便充满勇气。 第三节:蜜儿,最后的挣扎 江边公寓,艾蜜儿家里。 “莫律师,我知道在我和子夕之间,你一定是帮他不帮我。”艾蜜儿看着一身西服的莫律师,眼底尽是固执的对峙:“但我仍然要问你一句,如果我起诉子夕,告他剥夺我对儿子的探视权,有没有胜算?” 莫律师点了点头,淡淡答道:“没有胜算,第一,你有自残的事实,这说明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会对未成年人带去不可预见的伤害,所以法律不会支持你的诉求;” “第二,你没有履行抚养义务,虽然婚姻法没有规定抚养义务与探视权之间的关系,但法官在审判时,会考虑这一点。作为一个母亲,每个月取得巨额的赡养费,却吝啬支付3000元的抚养费,这不是孩子是否需要,而是一个母亲是否有心。” “第三,探视权是父母的权利,但并不强制孩子一定要见,如果孩子不愿意见,你的起诉就是师出无名。” “我解释得可还清楚?”莫律师看着脸色苍白的艾蜜儿,眸子里闪过一丝同情,却仍然职业的说道。 “梓诺不可能不愿意见我!如果梓诺强烈要求见我,会不会不同?”艾蜜儿不死心的问道。 “或许会,但顾梓诺的意愿,你觉得你能控制吗?”莫律师反问的声音很轻,却让艾蜜儿陷入绝望----顾子夕的手段她当然知道,儿子和她再亲,也只有五岁,他自然有办法让他说不愿意。 “所以,蜜儿,我看你还不如照顾子夕的意思办了,以后别再做惹他生气的事情,慢慢的扳回他对你的坏印象,再找机会去看梓诺。以子夕对你的感情,只要你不做过份的事情,他也不会把你逼到绝路上。”莫律师看着艾蜜儿,诚心诚意的劝道: “我处理过这么多离婚的案子,就没见过哪个豪门中的男人会给前妻这样的条件。” “莫律师,你让我再想想。”艾蜜儿微皱眉头,看着莫律师说道:“我明天再答复你成吗?多给我一天的时间。” “蜜儿,别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别让子夕把你们之间的情份全断了。”看着一脸凄楚的艾蜜儿,莫律师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有勇气与那样一个霸道的男人抗争的! 连商场上的老手,遇上他都要万分的小心;连他那个黑心的叔叔,被他赶出顾氏后,到现在也不敢轻易的涉足日化行业。 她当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呢?还是认为子夕对她还有感情呢? 莫律师暗自摇了摇头,站起来对发呆的艾蜜儿说道:“那我明天再来,希望这件事情能顺利的解决。” “谢谢莫律师。”艾蜜儿敛下双眸,神色间一片凄婉,有种让人心动的柔弱----只可惜,她却让那个男人死了心,再美、再弱,他的心也不会再因她而动了。 ………… 莫律师走的时候她没有去送,直到听见外面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她才轻轻站了起来,转到窗口看向摩天大楼的外面,空中花园里,春意一片。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而她,却觉得自己正在这片春意里慢慢枯萎。 撩起衣袖,手臂上刺目的针眼,让她连痛的感觉也无----子夕,你怎么能做到如此绝情的! 曾经的爱恋、曾经的呵护,连最后一点怜悯也没有余下吗?又或是,她不许? 想起许诺,艾蜜儿的眼底,一片沉沉的恨意。 ………… “许小姐吗?我是艾蜜儿。”艾蜜儿拿起电话,慢慢的拨出了许诺的号码,接通之后,她的声音,温柔如故。   ☆、Chapter056 正面交锋 第一节:许诺,与艾蜜儿的正面交锋 接到艾蜜儿的电话,许诺只觉得微微的诧异。却也并不意外——一个被丈夫捧在手心里疼的女人、一个离婚后丈夫仍然呵护倍至的女人,突然被隔离于丈夫孩子的生活之外,自然是有许多的不习惯、不甘心。 只是,不习惯也好、不甘心也罢,她却不该拿梓诺来当武器。 许诺轻瞥了一眼手机屏上的电话号码,听着电话那边温柔如水的声音,心里有着隐隐的厌烦,对着电话冷声问道:“什么事?” “许诺,我想和你聊聊。”艾蜜儿的声音温柔又虚弱,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柔软。 只是,许诺却和顾子夕一样,一旦对一个人看穿,便再不会受她影响,当下便断然拒绝:“没这个必要。” “许诺,你抢走了我的丈夫、我的儿子,连见我一面也不敢吗?”电话那边,艾蜜儿似乎有些歇斯底里起来,那绝望的声音里,是哀哀的控诉。 许诺沉默着,为这样的她而心酸,但想到她故意倒地,制造自己与梓诺和子夕之间的矛盾,心便重新冷了下来——这只是一个利用身体来演戏的女人,哪里值得她的怜悯。 “现在莫律师又来逼我签放弃对梓诺的探视权声明,许诺,你要不要做这么狠,就算儿子不是我生的,我也亲自照顾他到这么大。” “许诺,你应该感谢我,是我帮你照顾的儿子,你……”突然间,电话那边传来电话摔在地上的声音,艾密儿的声音就此中断。 “喂!喂?”许诺的心里微微一惊——对于心脏病人,任何大喜大怒大惊的情绪都是禁止的。 她若因此而出事,自己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许诺抓起外套,边往外冲,边给顾子夕打过去电话:“子夕,艾蜜儿住在哪里?” “什么事?” “她刚才给我打电话,突然断了,我担心会出事。” “沿江大道45号,江景公寓,6楼4号房。” “好,我现在过去,你最好联系一下她的医生吧,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处理得了。” “你确定她有事?” 许诺微微一愣,沉声说道:“就算是演戏,我也求个心安。” “好,我现在给张庭打电话,有事随时和我联络。” “恩,我去了。” 许诺拿了车钥匙,挂了电话后,便快速的往外冲去。 一路上,许诺又给艾蜜儿拨过去几次电话,一直是占线的忙音。当下不由得隐隐心慌,加大油门快速往前开去。 当许诺的车急急的停在江景公寓的社区门口时,推开车门走出来,便看见艾蜜儿正拿着电话站在那里——午后的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显出一股不正常的红润来。 “你到底还是来了,是不是怕我死了,子夕会怪你?梓诺永远都不会认你?”艾蜜儿大步走到许诺的身边,看着她,一脸凄然的说道。 “这种游戏不好玩。”许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回身拉开车门。 “你别走,我有话同你说。”艾蜜儿伸手拉住了她,看着她淡淡说道:“旁边有个咖啡厅,既然来了,一起坐坐吧。” 许诺回身看了她一眼,将车门关上后落了锁,与她一起往咖啡厅走去。 ………… 刚刚坐下,顾子夕的电话便追了过来:“见到她了吗?” “恩。”许诺轻瞥了艾蜜儿一眼,轻声应道。 “有没有事?”顾子夕轻声问道。 “没事。”许诺淡淡说道。 “……”顾子夕一阵沉默。 “我和她聊聊吧,一会儿再给你电话。”许诺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 “恩,张庭一会儿过来,聊会儿就走吧。”顾子夕轻声说道。 “恩。在社区旁边的咖啡厅。”许诺轻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只觉心情有些没来由的烦燥——不知道是因为这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因为听出他声音里对她自然的关心与紧张。 许诺暗暗吐了口气,看着艾蜜儿说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艾蜜儿轻搅着杯中的奶昔,想了想,对许诺说道:“许诺,对于刚才用这种办法骗你过来,真是对不起。我们都是爱着子夕和梓诺的人,而我是子夕从前的爱人,你是子夕现在的爱人。我们同是梓诺爱着的亲人。这样身份的我们,我觉得我们需要一次合解的机会。” 艾蜜儿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许诺诚恳的说道:“对于上次我害你被梓诺误会的事情,我非常抱歉。我承认我嫉妒你,曾经那么爱我的子夕,现在的眼里只有你一个。” “我也承认,我想破坏你们、想破坏梓诺与你的关系。但是我却错了,对于相爱的两个人,别人越是破坏,他们就会拥得更紧。当年我和子夕的情况和你们现在大致相同吧,只是我忘了当时自己面临的困难,忘了当时因婆婆的反对,我和子夕的爱情越发的坚不可摧。倒是现在,把你们逼到了同一条路上。”说到这里,艾蜜儿扭头看着窗外,声音淡淡的、柔柔的,带着些凄楚,还有些对往事美好的回忆。 艾蜜儿看着窗外沉默半晌,见许诺不说话,便又接着说道:“你放心,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和子夕之间,在我把他推到你床上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所以,再多的挣扎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所以,我选择撤底的放手;所以,我祝福你们,永远幸福!”艾蜜儿的眼圈一红,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许诺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她,仍只看着她不说话——她花这么大力气骗她坐在这里,当然不会只为了道歉。 甚至,她连道歉都是虚伪的。 而艾蜜儿看着许诺沉默着,轻轻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许诺,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梓诺。” “从医生把那么小的他,抱到我的怀里那刻起,抱着小小软软、满眼清澈的他,我就再也无法放手。” “天知道我多希望能有一个自己和子夕的孩子,可我知道不行,所以我把我对孩子所有的期待、对孩子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 “从喂奶、到换尿布,每一件为他做的事情,都让我对孩子的爱要满溢出来。看到他出生第二天睁开眼睛看着我,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了依赖与信任;我就抱着他再也不肯放手。” “看着他在出生七天的时候第一次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我觉得整个世界在他的笑容里瞬间都亮了;” “带着他第一次去打疲苗,别的小朋友都在哭,只有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一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住我,却安静着不哭不叫,瞬间我成为整个防疲处最被羡慕的妈妈。” “还有他第一次走路,摇摇摆摆,摔了好多跤,每每我想去抱他,又被子夕给拉开,直到摔了无数次后,他终于边走边跑到我们的怀里,让我感叹——那个被我抱在怀里的娃娃,居然会走路了。” “还有第一声妈咪、第一声爹地。”艾蜜儿说着,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眼泪却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流:“许诺,你不能想象,你听到那样一个只会咿呀学语的宝贝,那样奶声奶气的喊你妈咪的时候,你会有多激动。” 许诺看着流泪笑着的艾蜜儿,眼眶不由得也湿润了起来——她所说的一切,曾经是自己的梦寐以求。 只是,生他的她,却没有这个权利;而养他的她,得到了见证孩子成长所有的喜悦。 谁说她不懂那种期待和激动呢?若梓诺现在能喊她一声妈妈,或许她比当时的艾蜜儿还要激动吧。 想到这里,许诺轻轻低下头,轻扯着嘴角,淡淡的笑意里,带着浓浓的苦涩。 “许诺,我爱梓诺,他也爱我,不要从我身边把他夺走好吗?” “许诺,我们四个人,和平共处,我只要每周、或者每半个月去看看他就好。不会给你们夫妻带去任何影响。可以吗?” “许诺,我可以退回所有子夕给的赡养费,我只要回梓诺的探视权,可以吗?” 艾蜜儿伸手急切的抓住许诺放在桌面的手,恳切的说道——一双满是氤氲的眸子,流转着哀哀的乞求。 “对不起,你和子夕的约定,我并不清楚,我无法答应你什么、也无法承诺你什么。”许诺从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轻轻的说道。 “子夕现在什么都听你的,你帮我和他说说好不好?”艾蜜儿紧皱着眉头,不肯放弃。 “你和子夕十多年的夫妻,自当了解他,他从来只听自己的,从不会听别人的。”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站起来看着她说道:“对不起,你的要求我爱莫能助。” “不过,如你所说,不管是因为你们曾经的情份、还是因为你的身体让他始终放不下,他总还是把你当亲人来看的。” “若非你触及他的底限,他怎么会做到这般地步?你是个成人,将你与梓诺分开你也会痛、会难过;而梓诺才五岁,将他与你分开,他不仅会痛、会难过,还会压抑、还会留下成长的阴影。” “这个道理,一向爱梓诺爱到骨子里的子夕怎么会不懂!只因为,你的行为将带给梓诺的伤害,会比强行分离更大。” “艾女士,你刚才说的一切,我都很感动。我恨我自己生了他,却没能力、没权力抚养他;我羡慕你得到他那么多的第一次、看到他从一个只会啼哭的婴孩儿成长到聪明大方的小男生。可是,你却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与爱,甚至将这种信任与爱当做武器来利用。” “我且不说你是否还佩在我面前说你爱他,我只问你:你可有想到过,被最亲爱的人、最信任的人利用,会是一种怎样的伤害、怎样的难过?” 许诺看着她,深深吸了口气,淡然说道:“所以艾蜜儿,你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而我和子夕,都不会将孩子交给一个不合格的母亲。他的未来,可以拥有足够的父爱和母爱,甚至同胞弟妹的爱,来化解与你强行分开的痛。” “所以,你该知道我和子夕在这件事情上的决心;所以,若真的希望重新拿回探试权,你该问问自己:你是在爱梓诺,还是在利用这种所谓的爱,满足你的私欲。” 许诺从包里掏出200块钱放在桌上,转身往外走去。 “许诺,你站住!”艾蜜儿一反刚才的柔弱与凄楚,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而凄历起来,在许诺微微发愣的当口,艾蜜儿端起手上的咖啡就泼在了她的头上,凄厉的叫喊着:“你一个做代孕的女人,还有脸和我谈爱情、有脸和我谈对儿子的爱,你不要脸!” 许诺任温热的咖啡自发间流下,转身看着艾蜜儿冷冷的说道:“这才是你找我来的目的是吧?” “你别以为你做了总裁夫人,过去那些龌鹾的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谁知道你睡过多少男人、生过多少孩子!”艾蜜儿一脸的恨意,完全扭曲了她原本清丽如仙的容颜,看起来居然有些面目可憎起来。 “哟,代孕呀,现在好象很流行呢。” “这么漂亮呢,怕是和雇主搞上了吧?” “漂亮什么呀,哪儿有人家原配有气质,仗着身体好,又生了孩子吧!” “那男人也不是东西,睡了女人就忘了老婆。” “……” 艾蜜儿的尖叫声,引来咖啡厅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看着一头咖啡液体的许诺,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耳。 许诺只是沉着脸,轻轻上前一步,盯着她好一会儿,突然举起手来,一个耳光重重的打了下去:“艾蜜儿,我告诉你,我许诺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欺负的经历。别仗着你有心脏病我不敢动你,你就算心脏病发死了,我TM今天也要捧你。” “小姐,这就是你不对了,有话好好儿说,怎么能动手呢。”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男人走过来拦住了许诺。 “你是记者是吧?”许诺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你……”那人似乎没想到许诺这么敏锐。 “我还有料要爆给你,你要不要听?”许诺看着他淡淡的问道。 “这个……”那人似乎没想到许诺明知道自己是艾蜜儿喊来的记者,居然还这种态度,一下子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麻烦去外面等一下,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和你一起聊聊,我讲的故事,会比这种街头新闻有价值得多。”许诺轻扯了下嘴角,伸手拨开他,走到被打在沙发椅上坐着的艾蜜儿面前,看着她冷冷的说道:“艾蜜儿,这一巴掌只是警告,你若再有什么小动作,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许诺,怎么回事,你动手了?”匆匆赶来的张庭,看到一身狼狈的许诺,再看看一脸指痕的艾蜜儿,心里不由得一慌,忙抓起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既然张大医生来了,我就先走了,以后这个女人的任何消息,请你不要告诉我的丈夫,她的生死,与我们夫妻再无关系。” “至于艾蜜儿女士,请你以后不要以身体不适为由、或任何的借口,给我丈夫打电话,要求他为你的身体或心情负责。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不管你们以前有多相爱,现在,他是我丈夫,你再缠着他不放,就是下贱、就是破坏我家庭的第三者。希望你记住,在这个至贱则无敌的年代,命可以贱,人不要贱。” 许诺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咖啡厅里,满是瞠目结舌的围观者——似乎,从没见过一个现任在前任的面前,如此的嚣张而跋扈。 在心里,他们甚至暗自为这个自己才骂过的女子拍掌叫好——不论什么原因,离婚了就不该再去纠缠前夫了啊,否则,和小三有什么区别? ………… “我送你回去吧。”张庭扶起艾蜜儿低声说道。 “恩。”艾蜜儿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眸光在人群中游动的时候,仍带着一丝慌乱。 张庭微微皱了眉头,扶着她慢慢往外走去——苍白脸上的五个指印,看起来触目惊心:不知道子夕若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无论是否还有爱情,毕竟也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曾经捧在手心呵护的女子啊。 唉,那个许诺,真是年轻不懂事,对一个病人怎么能下这样的重手?就算不为蜜儿的身体着想,也该想想,这样的行为,也是会影响她和子夕的夫妻感情呢! 张庭暗自叹了口气,扶着艾蜜儿出门后,看见许诺正与刚才那个记者一起上车——她又会和记者爆什么料呢? 这个女人,年纪轻轻,站在子夕面前也一副乖顺听话的样子,没想到竟是这么的咄咄逼人、张扬难驯。 第二节:记者,哄骗加威胁搞定 许诺在车上用湿纸巾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咖啡渍后,按下了车子的中控锁,对那记者问道:“请问贵姓?” “戚,戚继光戚。”那记者沉声答道。 “好姓。戚记者是哪个报社的?还是哪个网站的?”许诺眸光微闪,沉声问道。 “许小姐要说的新闻是哪方面的?”戚记者见许诺面色不善,警觉的问道。 “你手上是不是有我儿子身世的所有资料?”许诺淡淡问道。 “报歉我不方便透露。”戚记者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被锁了打不开。 “和我一起去顾氏吧,我希望你们记者报道的新闻首先是真实的、然后是公正的,最后,要有媒体的良心,不要为了一点稿费,去打破一个孩子的成长环境。”许诺淡淡的说着,发动了车子快速往公司方向开去。 “我只负责报道客观事实。”戚记者坚持着说道。 “是吗?那我再给你看更多的事实。”许诺淡淡说道,说话间,车子已经加速至90码:“关于我先生与艾女士的离婚细节、赡养协义、关于我儿子的扶养归属等,我相信记者先生您一定也很感兴趣。” 话说到这里,戚记者才沉默了下来,似乎在盘算着,许诺说话的真实性——是想提供另外的证据以推翻那位艾女士所说?还是想用其它办法从自己这里将资料拿走? 想到这里,他不禁抬眼仔细的看着许诺——淡定沉着的脸上,带着一丝薄怒;漂亮的五官与披散在腰间的波浪长发,看起来只是一个漂亮而任性的小姑娘而已。 于是决定赌这一把,说不定能拿到更多有料消息。 那戚姓记者在打量许诺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 许诺一路疾驰,只花了二十分钟,便从艾蜜儿的住处开到了市中心的顾氏写字楼。 “请这边走。”下车后,许诺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快速往大楼里面走去。 戚记者抬头看了看沉稳大气的顾氏办公楼,心里不禁掠过一丝喜悦——说不定,今天真能挖出大新闻呢。 当下紧步跟在许诺身后,边调着手中的相机,边快步往里走去。 ………… “太太,你过来了。”前台助理看见许诺,忙从前台里站了起来。 “这位是记者,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聊,你帮我带他去顾总办公室。”许诺轻轻动了动眉头,对前台助理沉声说道。 “好的。”前台助理不禁有些诧异,心里也有一丝微微的紧张——许诺一直在品尚办公,在顾氏从未拿自己当过总裁夫人。 今天居然带了记者过来,还要去顾总办公室,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戚先生先去我先生办公室,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就过来。”许诺转身对那记者微微笑了笑,便让前台助理带他去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直到两人走进电梯,许诺才微微松了口气,拿起手机给前台助理发去了信息:“带到顾总办公室,然后把门从外面锁起来,别让他离开,后面的事我来安排。此条信息不用回。” 发完信息后,许诺给顾子夕打过去电话—— “喂。” “聊完了?” “恩,出了点儿事,你现在得处理一下。” “什么事?” “艾蜜儿约了记者在咖啡厅,在我没有答应她的条件时,她在咖啡厅对我发难,并让记者偷拍了下来。我怀疑她将梓诺的身世有关内容的资料或文件,给了记者。这个我不确认。” “现在呢?” “记者我带回你办公室了,我需要知道他手上到底有什么资料,并且要他删去相机里的资料。” “好,你在大厅别上去,处理完了我给你电话。” “好。” 挂了电话后,许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梓诺不在国内,但他的身世公布,对顾氏的打击将会及大,代孕,对于豪门来说,算得上一桩大的丑闻。 而之于自己,这样的新闻一出,B市的案子当真是不用再做了;以后与顾子夕在一起,也将会面临到更多的压力。 许诺走到休息区坐下来,在高度的紧张之后,心里只觉一阵酸涩——她不过是被生活所迫、她不过是想让姐姐活下来、她不过是做错了那一件事,可为什么她们都不放过她? 难道,她必须为那件事情背负一辈子吗? 顾子夕,我们的爱情,怎么会这么难! 许诺将头深深的埋在双手之间,只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中,心里疲惫一片。 ………… 顾子夕的办公室里,谢宝仪一身气势的站在那戚姓记者面前,身后还整齐的站着一排穿着制服的保安。 “你们这是干什么?”戚记者一下子脸色苍白,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5万块钱,买你相机里的照片,和艾蜜儿给你的资料。”谢宝仪将一沓百元大钞推到他的面前,接着说道:“如果你觉得手中的新闻价更高,那我的这些同事可能会不小心砸了你的相机、也可能会不小心伤了你。” “你这是威胁!”戚记者愤怒的说道。 “的确,你可以接受这个威胁,也可以不接受,我的同事会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想好为止。”谢宝仪优雅的笑了笑,转身对站得整齐的保安说道:“好好儿陪着戚先生,两小时后我再过来。” “是!”保安整齐一致的答话,声音哄亮而有力,让戚记者吓了一跳。 在谢宝仪离开后,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沉默中——而十个一米八的大汉和眼前的一沓人民币,对他来说都有着同样的压力。 所以,没多大会儿功夫,如坐针毡的他,已经流了一声的汗——而一直狠狠盯着他的十个保安,只是负手而立,眼睛一瞬不转的看着他,让人心里直发毛。 ………… “许诺。”谢宝仪走到许诺的面前,轻轻喊了一声。 “宝仪。”许诺将头从掌心抬起,一脸疲惫的看着她。 “总裁给我打电话了,正在处理,不会有问题的,你不用担心。”谢宝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她眼睛里的几许疲惫、脸上的几许憔悴,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曾经一个任性倔强、慧黠灵动,而又神采飞扬的青春女子,曾几何时,被爱情、被婚姻,磨得没有了锐气。 或者这就是豪门:受得起多少疼宠荣耀,就要经得起多少抵毁与算计。 “或者你先回去休息?”谢宝仪看着她,冷凝的眸光里,多了份同情。 “不用了,我等着结果吧。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实物证据。”许诺轻轻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站起来走到旁边,给顾子夕打过电话去: “喂?” “恩。宝仪已经在处理了。” “我知道,我问问你,她的手上会有什么资料?或者她能从你姐姐、你母亲手里拿到什么资料?” “她手上没有任何实物证据,当初交易的协议在朝夕已经给我,我已经销毁了。若说一定有什么,可能就是与朝夕之间的邮件来往信息。” “好,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你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那人既然能受她的收买,说明品性本身就不好,这种人很好收拾。蜜儿那边,等我回来处理,你别理会她。” “我……” “恩?” “我打了她。” “……” “顾子夕,对不起,我、我一进没忍住。” “打就打了吧,她能做出这样的事,也着实该打。” “我……我现在情绪有些不好,我先挂了。” “许诺——” “……” “我没怪你,你别胡思乱想。” “恩,我知道。” 许诺沉沉叹了口气,轻轻挂了电话,走回到谢宝仪身边,看着她说道:“我先回去了,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恩,你放心。”谢宝仪点了点头,看着许诺离开的背影,便也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 回到顾子夕的办公室,那人正用手背擦着满额的汗。 谢宝仪收起眸子里淡淡的同情,面无表情的走到那人面前,伸手压按在那沓钱上,冷冷的说道:“既然你……” 话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我……”戚记者伸手直抹汗,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看着谢宝仪说道:“你们要的东西,我给你们。” 说着便打开相机,将内存盘递给了谢宝仪,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打印文档递给了她。 谢宝仪接过文档,看都没看,直接折起来放进了口袋里,伸手将手伸向他:“相机自带储存器里的内容我看一下。” 那记者似乎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犀利精明,只得又低头拨弄几下后,将手中的相机递给了她。 谢宝仪接过相机仔细的检查之后,才又递回给他,又示意身后的保安将他身上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搜了一遍,连带他的记者证,也搜了出来。 “**网,戚晓生,很好。”谢宝仪拿出手机将他的工作证拍下后扔回给了他,看着他冷冷说道:“拿了钱走人吧,如果再有什么不该有的新闻出来,我们总裁会亲自出面来处理。他的手段,你可以去业内打听打听。” “既然拿了你们的钱,自然不会再报道这件事了。”戚晓生忙不跌的拿了钱塞进包里,在两个保安的护送下,仓惶离开。 ………… “顾总,相机里的照片已经删除,相机内存卡现在我这里,有三张A四纸打印的东西,我没看内容,您看是寄过来还是给许诺,或者我直接销毁。这个记者是**网的网媒记者,叫戚晓生。” “相机内存卡和文件,全部交给许诺。那个记者的名牌你记下就行,暂时不要再惹他。” “好的。” …………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谢宝仪让余下的保安都回到工作岗位后,便回到自己办公室,拿了文件袋,将手机内存卡和那张折起来的A四纸放进去封了起来。 “许诺,我是谢宝仪。” “恩,回家的路上吗?” “好的,我现在过来,从那记者身上取得的资料,顾总的意思是交给你。” “好,稍后见。” ………… 挂了谢宝仪的电话,许诺提着的心才算是完全放了下来——谢宝仪跟在顾子夕身边多年,连他的工作风格学了个十足,办事利落而有效。 顾子夕用人,也十分有眼光,第一时间安排了谢宝仪去处理,而不是林晓宇,显然谢宝仪处理事情,比林晓宇还是要老到很多。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许诺突然发现,只要她和顾子夕在一起,那些反对的人,一定会曾出不穷的整出些花样来。 顾子夕、顾子夕,你不过是个老男人啊,做你老婆这么不容易。 许诺轻轻扯了下嘴角,心里对顾子夕一阵腹诽,脚下加大油门,快速往回开去。 ………… 许诺刚进家门,谢宝仪便按了门铃——她的速度真快,办事也相当的妥当,既没有将资料交给快递公司去寄,也没有让这份令许诺紧张的资料在她手上多呆一分钟! “都在里面,你看一下。”谢宝仪将资料递到她手里。 “不用了,顾子夕信任的人,同样值得我信任。”许诺接过资料袋,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谢宝仪微微一笑,转身往外走去。 “宝仪,谢谢你。”许诺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喊道。 谢宝仪微微顿了顿脚步,想了想,回过身来看着许诺,微笑着说道:“我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而我那么隐蔽的心事,居然被老板娘揭穿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缘分。” “不好意思,因为这件事情威胁你。”想起当时两人的谈判与对峙的情形,心里不禁觉得抱歉。 “那时候的许诺,意气风发、慧黠狡猾,让人恨得牙痒痒。”谢宝仪笑着:“时隔一年不到,你竟成熟如斯了,看来我们顾总功不可没。” “那时候无所畏惧,现在怕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怯了。”许诺敛眸笑了笑,倚在门口看着谢宝仪说道:“那件事还怕子夕知道吗?” “虽然都过去了,但毕竟还是尴尬,别说了吧。”谢宝仪耸了肩,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情要忙。”谢宝仪向许诺挥了挥手,转身快步离去。 第三节:许诺,疲惫的情绪 看着谢宝仪离开,许诺倚在门边良久,既不出门、也不进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她的身上一股沉重,竟似比以前一个人担着许言的生命时,负担还要重。 直到放在屋里的电话响了停、停了又重新响起,她才直起身体,关了门后,进去接起电话:“喂?” “在家里?”电话是顾子夕打过来的。 “恩。” “宝仪资料送过来了吗?” “送过来了,她刚离开。” “恩,看了没有?都是些什么?” “没看,不想看。”许诺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情绪。 “恩,不想看就算了。心情不好?”顾子夕知道,只要涉及到艾蜜儿的事情,她的情绪就会自然的低落下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轻声哄着她。 “顾子夕,我打了她,你真的没想法?”许诺依然纠结着这个问题。 “许诺,现在你是我的妻子,而不是她,你该对我有信心,恩?”顾子夕温柔说道。 “也许吧。”许诺的声音带着几分萧瑟——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发愣,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而第一反应,却是只说不介意,直到现在,他也没问为什么、没问她对自己做过什么。 是不是在他的心里,她那样的柔弱,根本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作为前妻、作为亲人,他的反应是真实的、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她过于介意了吧——无论两个人的爱情有多浓烈,在某种时候,仍然抵不过十年相濡以沫陪伴左右的情份。 她该理解的,却又心里隐隐难受。 不知道这难受是因为他的反应,还是因为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情绪太过的糟糕,以至于敏感到一种呼吸、一个停顿,也能激起她的恼意与情绪。 “顾子夕,我昨天熬夜做案子了,今天很累,我去休息了。”许诺轻声说道。 “许诺,告诉我,希望我怎么做?我希望我能安抚到你,可你越来越低落的情绪让我无所适从。”对于她的情绪,顾子夕同样的敏感的,只是她如此千回百转的心思,他却仍然猜不透。 “今天,和季风商量许言的手术了,差不多定在8月到9月,有很大的机会,也有很大的风险,子夕,我的压力很大。”许诺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 “对不起,在这时候又遇到这种麻烦。”顾子夕微微一愣,几乎可以想象她现在的压力和疲惫,只觉得一心疼,又觉得满是抱歉。 “对不起?”许诺紧闭着眼睛,许久之后才睁开,努力的压下自己的火气,低低的说道:“好了,我真的要去休息了。” “许诺——”顾子夕皱眉低喊。 “我休息好了再和你联络吧,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不和你吵架。我先挂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随手将电话扔进了沙发里后,回到房间,直接拉起被子,将自己全部蒙了起来……   ☆、Chapter057 爱的习惯 第一节:子夕,收缩艾蜜儿的财务 顾子夕听着只有盲音的电话,只觉有些莫明——他想安抚到她,却苦于不在她的身边;他知道她的压力,却又不知道她的情绪何来。 是因为蜜儿吗? 若说蜜儿对她有不礼貌,她不是也回了一巴掌?有气也该消了呢? 顾子夕沉沉叹了口气,放下电话回到了顾梓诺的房间,松松的倚在床头,看着熟睡的顾梓诺,他自己却毫无睡意。 拿了一本书,无意识的翻着,许诺的坏心情却已经完全的影响了他,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连书也看不进去。 放下手中的书,顾子夕拿起电话给莫律师打了过去—— “放弃探视权的声明签了吗?” “她当时情绪很激动,说是要多考虑一天。” “多考虑一天?我稍后草拟一份关于离婚后赡养费的授权书给你,以后这笔费用都会打到你的帐上由你代管,她有任何支取,都必须经过你的同意。” “好的,我再看一下你们的离婚协议,如果没有问题,我会根据你邮件的意思起草关于赡养费的使用补充说明。” “需要什么手续,你安排去办就行了。” “好的,据我的记忆,离婚财产分割和赡养费是两个独立的条款,原则上没有障碍。” “好。明天签协议的时候,我会安排医生在旁边,确保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明天必须签下来。” “子夕,她现在……”莫律师在电话那边欲言又止。 “……”顾子夕沉默着,似乎是不想知道他想说什么,又似乎是在等他继续下去。 “她现在很可怜,一个人住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天天就拿着梓诺的照片反复的翻看。”莫律师轻声说道。 “她是在想怎么利用梓诺挑拨我和许诺的关系。”顾子夕的心微微轻扯了一下,想到她将梓诺的身世资料交给一个陌生人、一个记者,心里隐隐的柔软便又硬了起来:“我若诚心算计她,这些协议早可以写好。她一步一步把自己、把我、把许诺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莫律师,我在商业上是什么样的手段你也很清楚,我对她怎么样你也很清楚,我想,她是需要一些教训的。”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也只能这样了。”莫律师轻叹了口气,心里不忍当年的恩爱夫妻,走到现在这般地步。 “恩,拜托你了。”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他对她,或许是太包容了——这包容,让她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就如以前还爱着的时候一样;这包容…… 许诺在乎的不是艾蜜儿的不礼貌,而是他的态度吧…… 顾子夕一个激凌,突的想起许诺低落的情绪与压抑的脾气——不为别的,只为他的态度。在他们新婚的现在、在他们爱得缠绵的现在,他仍未能完全的放下蜜儿。 每每艾蜜儿惹到许诺,他最担心的是许诺生气、他最常做的是道歉——她以前问他:你以什么身份代她道歉? 而现在,她不问,她无需问——他代她道歉,在他的心里,亲疏立分了吧! 顾子夕不禁一阵懊恼与烦燥,点燃一支烟,走进书房后,打开电脑,本来是准备给莫律师写协议,却下意识的点开了许诺的邮箱——只是,他能说什么呢? 一切本能的反应是最能伤人的。 “许诺,突然知道你为什么情绪不好、突然知道自己二婚的身份,其实已经无法让爱情简单;突然知道,生活光有爱情还不够,还有对过去惯性的对抗;” “愿意选择相信我吗?对于蜜儿所有的一切反应,不是本能、只是惯性,一起生活十年的惯性,而我抱歉的是,让这惯性延续到了我们的生活中,以至于让我对你的爱,显得不那么真诚、不那么纯粹。” “在没有婚姻的时候,爱情可以包容一切;在有了婚姻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功课要做;我愿意用余下大半一的时间,去探索、去熟悉、去习惯你所有的小动作、小脾气、小嫉妒;也请你在遇到任何事情时候,以信任的态度来和我沟通;不管是生气还是发怒,只请你不要对我失望。” “我们做恋人的时间很短,但我们还有一辈子时间做夫妻,所以,对我多一些耐心,好吗?” “顾太太,顾先生是爱你的,很爱很爱。” 看着邮件发出去后,盯着屏幕半晌,却没有对方收阅的回复——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顾子夕轻轻吐了个烟圈后,这才点开莫律师的邮箱,将对前妻的赡养费使用,进行授权约束: 第一,对于顾子夕与艾蜜儿在离婚协议中约定的、除离婚所分割财产外所支付的赡养费的保管委托: 赡养费支付人顾子夕,现委托律师莫品山对此项费用进行管理,莫品山律师可用此笔款项,进行保本型理财投资,使其资本最大化升值。委托费用由莫品山律师与顾子夕协商确定,由顾子夕行行支付; 第二,赡养费使用情况通报: 莫品山律师每年对此笔费用的支出与收益情况,以报表形式向顾子夕与艾蜜儿双向通报; 第三,赡养费支取使用的管理与约束: 艾蜜儿对此赡养费的支取使用,需符合以下使用条款,并在莫品山律师的同意下方可使用,莫品山律师有权对不符合以下使用条款的支付予以拒绝、并有权对已支付的款项使用情况进行抽查,若有虚假事由,每出现一例,赡养费的额度将按月扣减15%;出现三例以上,此笔赡养费将予以冻结;冻结后的赡养费,仅供艾蜜儿的大病手术使用(由主治医生直接联系莫品山律师) 附:赡养费使用条款—— 1)使用于健康保险类投资;2)使用于疾病治疗(不包括美容类别的医疗);3)使用于旅游;4)使用于慈善捐赠事业;5)使用于合法教育机构的学习 除以上五项,赡养费不用于其它任何支出。 第四,关于赡养费支取的流程与相关凭证:此项由莫品山律师进行专业约定。 第五,特别约束:如有艾蜜儿有散部关于顾梓诺、许诺的任何信息与言论;或发现有任何关于顾梓诺、许诺的信息、言论的流出,与艾蜜儿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除追究其法律责任外,将冻结全部赡养费,并停止继续支付。 ………… 顾子夕在与艾蜜儿离婚的时候,是财务最紧张的时候,无论他个人还是公司,都处于负债的状态,所以离婚时是无资产分割的。 而在离婚前,顾子夕将原来居住的别墅、珠宝首饰转赠给了艾蜜儿,后又委托律师将别墅出手。 之后艾蜜儿用别墅出手的钱,购置了江边的一套江景房,二手房兑一手房,在添置家用电器和家具后,所剩就无几了。 其后艾蜜儿维持高水准生活品质的费用,直接来源于顾子夕额外支付的赡养费。 赡养费非法律规定必须支付、在离婚协议里也仅说明了支付额度,并未对使用范围和方式进行约定。 所以顾子夕用这种方式,完全控制了艾蜜儿日常可花费的金钱额度——当赡养费不能用于日常花费后,她要维持现有的生活水准,除了不停的变卖珠宝首饰外,就只有自己出去工作了。 人被逼急了,就会有反弹,或许这一招会逼她使用更激烈的手段来破坏顾子夕与许诺;也有可能让她再无精力玩这些花招,而是老老实实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这两点,顾子夕都有算到,所以这只是前奏,接下来顾子夕就会安排人将她送出国——在顾梓诺回国、他和许诺的新房子入住之前,她一定要离开的。 不管他心里对她还有多少惯性的照顾与心疼,他绝不能允许她去伤害梓诺、伤害许诺;也不允许自己用这惯性的借口去伤害许诺。 ………… “宝仪,在吗?” “在公司呢。” “你那里有没有艾蜜儿的私人资料?” “只有复印件。” “恩,想办法给她办护照和签证,送她去日本。” “办护照需要一周时间;签证从递交资料预约签证,大约两个月可以办下来;不过她这样身体不好、离异单身的女子,签证会有很多阻力。而且她没有工作,不能办商务签;没有收入证明,办旅游签也有困难。” “困难你想办法。” “最困难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本人的配合,护照和签证都要本人出面,她若在您的强制下去办护照倒是可以,签证是却是要面签的,她若和签证官说是被迫的,肯定就出不去了。所以做资料、预约签证,我这里都没问题。但面签我就控制不了。除非您能搞定大使馆的面签官、或者搞定她本人。” “另外,不管是商务签还是旅游签,最多只能在那边呆三个月,要想永久居留的话,只能办移民。” “你先准备资料,我让日本那边的公司来处理流程。她本人的问题,到时候再说。” “好的。”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谢宝仪不禁叹息——想当年夫妻恩爱的时候,可是捧在手心里疼的。 现在再婚另结新妻,却嫌她碍事碍眼,要将她流放——男人,真是种无情又可怕的动物。 想到这里,谢宝仪又想起许诺——这个热得烫手的新妻、一个电话就能把这个霸道自我的大男人从床上喊起来为她忙和的女子,她的新鲜度又能维持多久? 又或者,这个并不依附于他、有着独立人格和事业的年轻女子的爱情,他能拥有多久,反而是他要担心的问题吧! 艾蜜儿那样的女人,注定留不出这样强势的男人——他需要一个同样强势的女人,才能让他有征服感、才能让他找到除了爱情之外的成就感。 又或许,爱情根本就没有理由!自己几乎具备了他欣赏女子的所有特质,可他却仍是视而不见着。 只是,能得到他对自己工作能力的信任和欣赏,也算是暗恋一场的补偿吧!直到现在,每每遇到危机,他仍然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来处理——这,就够了。 谢宝仪边从电脑里调艾蜜儿的档案,边想着,这个自己暗恋多年的男人——即便放下爱情,对他的欣赏与关注,却从来没有少过。 到现在,唯有帮他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祝他幸福吧。 第二节:许诺:以时间,换未来 或者是因为疲惫、或者是想逃避,许诺这一觉从下午睡到了晚上,在不得不醒来的时候,还抓着被子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床。 “好吧,起床了,该做事了。”许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掀起被子跳下床来,一觉之后,似乎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想到之前给顾子夕的电话,心里微微难受,却又很快的忽略了过去——许诺,婚姻里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别的东西。对于一个有过去的人,不能太苛求爱情的完美和唯一,否则你一定会难受得要死的。 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疲态的脸,轻扯了一下嘴角,告诉自己要成熟。 ………… 打开电脑,收到有邮件的提示,先收到的是费兰成和文柬关于创作所用的资料,有文有图,特别是文柬,因为文件大,下载需要时间,所以在正文里还写了几个法式的小笑话儿,看得许诺不由得咧嘴而笑,心里不由暗赞这个女孩情商高。 倒也不枉文部长力保她进项目组,以无资历的身份,介入这样一个国际化的大项目了。 下载完后,才看到顾子夕的邮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开来—— “我们做恋人的时间很短,但我们还有一辈子时间做夫妻,所以,对我多一些耐心,好吗?” “顾太太,顾先生是爱你的,很爱很爱。” 看完邮件,许诺轻轻叹了口气——顾子夕,我知道你很努力;我也知道你爱我; 只是你的本能也好、惯性也罢,她在你的心里,永远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就象两个孩子打架,大人总会责怪自己的孩子而给别人家的孩子道歉一样:而我,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很难受,你知道吗? 许诺愣愣的看着顾子夕的邮件,发呆半晌,回复的话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总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子夕,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一辈子,但为了一辈子这个目标,我们努力吧。现在我才知道,爱上一个二婚男很辛苦、很纠结;但是我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时间的力量,我们谁也无法阻挡,所以,你和她的十年,我用两个十年来抵,够了吗?” 将邮件发出去后,许诺将电话关了机。 她不想让顾子夕和自己,都一味的在感情的旋涡里打转——她们的爱情,该更有质量的。 ………… 下载完费兰成和文柬的资料,许诺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方案的修改中去——原本也是晚上做方案比白天有更多的灵感、更高的效率,所以下午那一觉,不仅让她的情绪得到恢复,更让她有了足够的精神来继续晚上的工作。 “许诺,我收到费老师和文柬的资料了,你收到了吗?”QQ消息是风铃发过来的。 “刚刚下载完,正打开。” “恩,我也是,文字方案我已经做完了,现在正等着资料,将其中的细节补充完整。” “这么巧,我们的进度相同呢。” “是吗?要不我们交换一下?然后确认一个版本,在同一个创意上进行精修?” “可以,但不是现在。先全力以赴把自己的方案做到最好,这样在交换以后,才能利于选择、也有利于借鉴。” “好吧,你是负责人,听你的。” “恩,我开工了,你继续!” “对了,我找你是有个问题,你觉得,在成型的片子中使用3D或4D技术的拍摄方式,会不会有违各感?” “光用想象的话,似乎是有些,但看片子的时候,视觉是随着片子走的,应该还好,你若有这个想法,我倒建议尝试一下。” “好,那我做完文案后,自己先做个小片子试试效果。” “OK。” 关掉聊天界面,许诺快速进入到自己的方案里——与之前提交的方案,在脉络上仍然是一脉相承;在表现形式上也仍然是记录片式的;只是在素材选用和表达方式上,增加声效和4D的运用,这一点,她和风铃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花了三个多小时,将方案整理完毕后,发现历史部分的声效最好,而未来部分的科技感仍感不足;最差的则是现代部分——除了静态图片、和动态的高铁与飞机外,再无有特色的承载物。 许诺站在书桌边,边想着,边做着简单的肢体活动,在这方面始终找不到突破点。 若是莫里安在,或许会有一些好的想法。 不自觉的,许诺又想起了莫里安。 离开S市也有一周多了吧,那边的工作环境会比国内单纯吗?他们,真的就这样断了联系吗? 许诺停止下扭动的身体,慢慢走到窗边,窗外,夜色里弥漫着一股模糊的忧郁感,不知道是因为夜色本来如此,还是她的情绪影响了这风景。 人一辈子要经历多少次分离,才会变得坚强? 莫里安,加油加油!愿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简单幸福。 第三节:莫里安:想念已是一种习惯 新加坡,卓雅亚太总部。 “HK的推广费用偏高,这里被称做购物天堂,全世界的品牌都在这里集中,但这个城市并不真正产生消费——这里只是货品的中转,真正的消费者在内地。”莫里安对着大屏幕上的电子地图,给亚太的市场中心分析上一财政年度推广失误的主要原因。 一条深色西裤、一件浅蓝色衬衣,一如既往的利落而温润。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所有的品牌都把货品发往这里呢?”原亚太推广总监因着这次的失误,已经做了职位调整,心里却十分的不服气。 莫里安只是微微笑了笑,伸手将大屏幕的大陆板块地图放大,看着在坐的亚太总裁、市场部和销售部管理人员、包括亚太其它地区的市场总监,不急不徐的说道:“这里有数据显示,在HK的27家外资日化企业,每年销售额在387亿,其中75%由内陆顾客通过代购、旅游或其它方式购买;15%由非发达地区的富人通过代购或其它方式购买;20%为本地消费。” “我们自己的产品,在没有大中华区的时候,HK的年销售额为38。9亿,其中内陆消费占了68%。” “这组数据说明,真正的消费者在这里。”莫里安指着地图上的内陆板块,笑容里带着从容与温润:“HK做为世界品牌货品的集中地、消费中转地的原因,我觉得我不用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来分析,我们直接说结果。” “在此之前,我们在内陆没有公司,没有销售渠道,所以我们将预算的很大一步分投往HK,现在内陆有了自己的分公司,那么想买卓雅的任何产品,内陆一二线城市都可以买得到,既然这样,谁还会舍近求远呢?” “那么,HK的消费量少了68%,我看过香港区的销售预测,我们的大区总经理提供的预测是按48%减少的,这个数据我认为很合理,因为我们在减去绝对值后,要给本地消费预留增长空间,以及部分旅游客的顺便购买份额。”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的销售预测低了48%,我们的市场投入却增加了5%,我很遗憾的告诉大家:这不仅是个失败的投入,更是个愚蠢的投入。”莫里安耸了耸肩,走到会议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沉声说道:“除了HK是常识性错误外,R&B的投入没问题、HG的产品更新速度不够、亚非地区的产品策略不对。” “这些不仅是市场部的问题,还有我们研发布针地不同市场的产品策略问题。我这次过来,Anna给我的目标是,把亏掉的钱赚回来,所以我没有时间说好听的话。” “所以,这次的新年度的产品投放策略、市场推广策略,以及规划,由我和Frank(亚太VP)、Anna(总部市场部VP)指定专门团队来完成,团队之外的人,不需要有意见。”莫里安说完后,抬眼看向Frank,轻挑眉梢问道:“Frank,OK?” “OK。”Frank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走到莫里安身边,与他一起面对着所有与会人员,嘴角噙着微笑,语气却十分严历:“去年是有史以来,亚太业绩最差的一年,这个业绩市场部要负70%的责任。” “我很感谢总部给了我修正错误的机会、也将公司最优秀的人才调过来扭转颓势。我希望所有人,尽一切可能的配合新的工作小组的工作,任何阻力,我们都是不允许的。”Frank说完后,直起身体,将手定定的伸到莫里安面前:“Eric,谢谢你!” “很高兴与你合作。”莫里安伸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相视而笑后,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由Frank宣布了临时工作小组的产生方式,以及莫里安的工作方式介绍后,会议才算告一段落。 ………… “Eric,干得漂亮!”Frank与莫里安一起走出会议室,朝他竖志了大拇指——这个在大中华区时,一身的温润儒雅,内敛而沉静,让人只觉其风度,不觉其锐气。 而刚才站在大屏幕面前的他,温润的外表下,那股子犀利和霸气,尽显无余——看来,只做一个区域的市场总监,真是委屈了他。 “Eric,过来一周,对新加坡的印象如何?”Frank看着莫里安笑着问道。 “是个很宜居的城市,漂亮、干净、有规则。”莫里安客观的说道。 “你很有眼光,这是一个让职业人会感觉很舒服的地方。”Frank知道莫里安说这是个城市的原因是什么,倒也没有反驳他。 “上周调查到的情况让我很欣慰,只是专业问题和智商问题,并不是品行问题,这样就好处理多了。”莫里安也知道Frank所说的,让职业人感觉很舒服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当下便将立场摆了出来——他只负责推广策略失误的原因找出来,后续的事情,他一概不会差手。 “你放心,你唯一要负责的,就是新年度的市场推广策略!”Frank用手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镜,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说道:“然后,就是享受这里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喜欢上这里。” “恩。”莫里安轻轻点了点头,并未做过多的表示——中国,他当然还是要回去的。 不是有多念家、多念国,只是他的目标不在这里;那那个国家、那个城市,有他想忘记,却放不下的人。 希望等到回去的时候,就算忘不掉,也能够坦然面对——这,就够了吧。 只是许诺,没有我在身边,你遇到要哭的事情,要去找谁? 或者,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吧,没有我的那么多年,你不也走过来了;没有我给你依靠,你也会在爱与被爱、得到与失去中,快快长大吧。 只希望,他待你永远如初,没有伤害。 …………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莫里安用手轻轻压下百页窗,透过那微小的缝隙往外看去——阳光正明媚! “Eric,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子,就是你钱包里的那一个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莫里安的心里微微一动,转过身来,看着一脸风尘的严若兮,故作镇定的问道:“什么女孩?什么钱包?” “唉哟,又装了吧,我看你想知道得不得了。”严若兮大笑,走进他的办公室,径自在他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看着他眨着眼睛说道:“你们吵架了?我看她好象不快乐的样子。” “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莫里安想想应该没那么巧,她去S市只一天,不可能遇到许诺。去B市又主要是跑古建筑,更不可能遇到许诺。 看来,自己是想她有些入神了,以至于从国内回来的人,任提到什么样的女孩,他都能往她向上去靠。 “你今天才回来?见了伯安没有,他在等你的片子和测绘稿,这几天就要去R&B了,说是这些资料很重要。”莫里安绕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边打开文件边对她说道。 “我已经见过伯安了,资料都交给他了,这人太啰嗦了,紧张兮兮的,这么点儿事,我还办不好?”严若兮摇了摇头,打开相机,将那张照片调出来递到莫里安面前:“诺,就是她,你看是不是和你钱包里是同一个人?” 莫里安心里微微一跳,伸手接过严若兮的相机——那个月色里一身清冷的女子,不是许诺,又是谁! 即便在新婚里,她仍然为了事业远走异地;即便在蜜月里,因着这段感情的过去,连快乐也带着忧郁。 “是不是她啊?我是说看起来好眼熟呢。”严若兮看着沉默的莫里安,在看着照片时,眸子里的温柔一闪即隐,心里突然觉得有那点发堵。 “我说要介绍给伯安呢,伯安一看就惊为天人啊!”严若兮笑得没心没肺的。 “她结婚了。”莫里安将相机还给严若兮,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真的?”严若兮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莫里安,扑闪了两下,小心的问道:“新郎不是你?” “她是我学妹。”莫里安淡淡的解释了一句,便低头开始办公,对坐在对面的严若兮根本就无视。 “哦。”严若兮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见他不理自己,便站起来说道:“你忙吧,我去找我爹地。过两天要和伯安一起去R&B做古建筑的研讨报告会。我爹地让我带你熟悉新加坡,只能等我从R&B回来了。” “不急,我最近都会很忙。”莫里安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抬头看着严若兮说道:“而且,我是来工作的,对这个城市、和这个城市的其它东西,都不感兴趣。” 见他严肃的样子,严若兮微微一愣,心里一阵莫明的失落,只是瞬间的失落后,她又堆起一脸明媚的笑意,看着莫里安说道:“你要做亚太的整体推广,怎么能不了解新加坡这个城市呢。” “所以,你必须有兴趣啊!”严若兮笑着,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朝他挥了挥手:“我先走了,等我回来再找你玩儿。” 看着连走路也没个正形的严若兮,莫里安不禁摇了摇头,心里就纳闷着,Frank那么个严肃的人,女儿却完全不像他。 只是,这是别人家的事,和他无关——于新加坡来说,他只是个过客,半年的时间,甚至连痕迹可能都不会留下。 莫里安轻扯了下嘴角,低头认真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和各项数据,准备接下来的项目小组成立工作。 而许诺,偶尔的被人提起、偶尔的看到她最近的照片,还是会有想念——只是,这想念是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刻意,只是习惯。 所以,虽说要忘记,却又早已习惯了带着这想念工作、带着这想念生活,而不会因着她的消息,让他失神失措——在对她的想念里,他从容如常。 第四节:许诺:想咬你掐你踹你 S市。 许诺将方案的历史部分和未来部分,做了精修之后;关于现代部分的结,实在打不开,于是便放了下来,准备过两天再想。 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两点,她关了电脑后,打开手机,有顾子夕的三个未接来电和一条信息——很担心你,心情好些后给我电话。 许诺微微笑了笑,算着那边应该是晚上七点,便直接打了过去,边接通电话边往厨房走去——睡了一下午,又加了一晚上的班,着实是饿得残了。 “又熬夜了?”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心疼和责怪。 “恩,下午睡得多了,晚上正好有思路。”许诺轻应着,拉开冰箱看了看,都是张妈补充进来的新鲜菜。 转身又拉开食品柜,好在还有两盒方便面,便如获至宝的拿了出来。 “你现在站的地方,右边第三格有饼干。吃点儿饼干喝点儿果汁,晚上就不要吃泡面了。”顾子夕听到她的动静,便知道她在找东西吃。 “哦,记得真清楚啊。”许诺轻应了一声,将方便面放回原位,打开抽屉拿了饼干后,转身从冰箱里取了成品果汁,然后往花房走去。 “二婚男人,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电话那边顾子夕轻声说道。 许诺微微愣了愣,在软椅上慢慢坐下后,沉静说道:“这些好处都是你在别人身上练就出来的,我一点儿也不想要。” “许诺——”顾子夕只觉得无奈——只要她不喜欢,他说什么、做什么、拥有的什么,就全是错了。 “好了好了,你以后再别提这茬,让人心烦。”许诺皱着眉头,语气里有着无奈的妥协。 “好吧,以后不提。”顾子夕伸手揉着额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说话:“你回的邮件我收到了。” “恩。”许诺边吃边应着。 “我努力让你只用一年的时间,抵过对她十年的习惯;然后,我们用余下来所有的时间,让习惯里只有彼此,好吗?”顾子夕的声音,疲惫里带着温柔。 “顾子夕,看来我又享受你二婚的好处了,情话总是说得无比的动听。”许诺轻哼了一声。 “许诺!”顾子夕不禁有些恼了——这个女人,现在倒是刀枪不入了。 “这就生气了?”许诺冷哼。 “好吧,我投降。顾太太,你直接告诉顾先生,希望他说什么、希望他做什么,省得顾先生总是惹你生气。”顾子夕深深的吸了口气,压着脾气哄着她。 “嗯哼,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最好什么也别说,最好别理我,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呆着。”许诺轻恼着说道。 “当然不行,第一,我会心疼;第二,我不说点儿错话做点儿错事,让你发点儿脾气把情绪发泄出来,把你憋坏了怎么办?”顾子夕的语气满带着宠溺的无奈。 许诺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对着这样的老公,再做不出生气的模样:“好了好了,听你那话,好像我多不讲道理一样。我有吗?” “没有。”顾子夕的声音这才放松了下来。 “顾子夕……”许诺放下手中的饼干,对着电话轻叹了口气。 “老婆大人有何吩咐。”顾子夕低笑着问道。 “你现在要在我身边就好了。”许诺低低的说道。 “这是想我了吗?”顾子夕轻笑。 “是啊,我现在特别的想咬你、想掐你、想踩你,要不我心里发塞,怎么也缓解不了。”许诺轻声哼哼着。 “那我订最早一般的航班赶回为让你咬?”听着她娇嗔中带着恨恨的声音,顾子夕的声音一片柔软。 “唉,还是算了吧,你好好儿陪顾梓诺,我就再忍忍吧。”许诺又重新拿起饼干,将身边放松的靠进软椅里,边吃边说着。 “恩,等我回来,我一定咬不还口、掐不还手,让你好好儿发泄。”顾子夕低低的笑着,在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肯咬他了、肯撒娇了,她这顿脾气算是发了大半了。 ………… “许诺……” “恩?” “心情好点儿没有?” “给你写邮件的时候就好了,有些事情是无解的,我纠结也不过是让自己难受。我想,属于我的爱情,可能就是要经受这么多的考验吧,谁让我爱你呢。” “想通了我就放心了,吃完东西早些去睡,别老是熬夜。”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睡了。案子碰到一点儿障碍,我睡觉找找灵感。” “睡觉就好好睡觉,休息不好,灵感是不会来的,快去吧。” “再见。” “晚安,吻你。” ………… 许诺眯着眼睛看着脚下的指甲花,糟糕的情绪居然在他的一通电话里,被一扫而空。 爱情大约就是这样吧,不管有多少的不满、有多少的难受、有多少的疑虑,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只要他还爱着她、哄着她,她的情绪便一片飞扬。 难受是为了他、喜悦也是为了他,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因他而生!   ☆、Chapter058 小别胜新婚 第一节:蜜儿,再受打击 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莫律师便到了艾蜜儿的住处。 “莫律师,早。”艾蜜儿打开门,一向对自己的形象从不马虎的她,今天只穿着件睡衣就出来了。 披散着头发,一片苍白的脸上,被掌掴的指印更加明显,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蜜儿,和子夕斗,你能赢吗?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莫律师看着她不禁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艾蜜儿轻轻低下头,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我没有要跟他斗,我只是想求他们别把我和梓诺分开。我甚至连求他们把梓诺还给我都不敢。” “儿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连见都不让我见,你说她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恶毒!”艾蜜儿边往里走边说着,说到激动处,不由得又是一阵急喘。 “你慢慢说,别激动。”莫律师同情的看着她,走到桌边坐下来后,看着她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我也不好说什么。” “只不过,子夕以前对你,那可真是没话说。就算离婚了和许诺在一起,对你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我记得他开始也还每周带梓诺来见你。” “你想想,以子夕的手段,要整你是易如反掌,那里还用等到今天?所以你也自己想想,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到了他。” “现在先听话,让他顺顺气。以你的身体和你们以前的情份,他就算结婚生子,也断不会不管你。到时候有机会,你再想想办法,也是行的。犯不着在他气头上,和他拧着来。更别去惹许诺。” 莫律师说着,顺手帮她倒了杯开水:“喝杯水,顺顺气。” “她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代孕的下贱女,我怎么就惹不得她了!”提到许诺,艾蜜儿只觉一口气顺不上来。 莫律师神色一肃,正色说道:“蜜儿,这话你可不该说。她过去怎么样我们且不论,她现在是子夕的妻子,你确实就惹不得她了。” “而且,子夕已经委托方律师在办理股权转让的手续,公司会有10%的股份转到她的名下,到时候她不仅是顾氏的总裁夫人、还是顾氏的股东之一。持股和夫人一样多,在股东会议上,也是可以和夫人平起平坐的。你说,你惹得起吗?” “我……”艾蜜儿只觉得一阵难受。 “这还是子夕念在夫人好强要面子的份上,才考虑的10%。否则,以他们现在的热乎程度,他能出钱帮她开一家公司,多给几个点,也不过是平常事。怎么会卡在10%这个点上?”莫律师苦口婆心的劝道:“所以蜜儿,人不怕冲动,就怕不识时务。” “我知道了,谢谢莫律师提醒。”艾蜜儿将双手紧握成拳,恨得心里发痛,却发现自己毫无还击之力——而郑仪群说是让顾朝夕将梓诺号码给自己的,至今也没有消息。 想来,朝夕和景阳结婚后,对许诺的态度已经变了吧。 如果连郑仪群都不能帮自己,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 “恩,有子夕留给你的钱和房产首饰,你也能过上比一般人好得多的日子,该放手时,就放手,别和自己过不去;也别和钱过不去。”莫律师看着她点头说道,然后将代笔写好的放弃探视权的声明放在她面前:“这个你签了吧,能让你看的时候,这一纸公文并不能阻挡什么。” “不让你看的时候,就算没有这一纸公文,你也是看不到的。不过是子夕做事周全,避免了以后的麻烦而已。”莫律师将笔递到她手里,看着她说道。 艾蜜儿接过笔,看着那份声明良久,紧咬着下唇,终于签了下去。 “这里还有份文件,是关于赡养费的问题,你看看也签个字。”莫律师看着她说道:“子夕信得过我,我想你也应该是信处过我的。”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艾蜜儿低头看着那一条一款的文字,特别是最后,不允许发布任何与梓诺、与许诺有关的信息那条,看得她心里一阵钻心的痛——为了她,他竟这样对自己! “顾子夕,你、好狠。”艾蜜儿紧咬下唇,苍白的唇间瞬间被咬出腥红的印子。 “蜜儿、你没事吧?”莫律师紧张的看着她。 “我不签!”艾蜜儿红着眼圈,一脸恼怒的痛意。 莫律师正要说什么,便听见一阵敲门声:“我去开门。”莫律师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门口走去。 ………… “妈,梓诺的电话可以给我了吗?”艾蜜儿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郑仪群打去了电话——到了这时候,就算知道郑仪群是利用自己,能依靠的,却也只有她了。 “梓诺在那边没有用电话,都是打朝夕电话转接的。”郑仪群淡淡说道。 “妈,你帮帮我,子夕逼我签放弃梓诺探视权的文件。”艾蜜儿哭着说道——当然,要控制她赡养费的事,她还是不敢说的。 毕竟他们是母子,让儿子少付钱,她当妈的求之不得。 电话那边,郑仪群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说话:“你签吧,这段时间放乖巧些,等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的时候,再想办法。” “我上次提醒过你,要懂得示弱。别在该示弱的时候强悍、该强悍的时候又软弱,明白我意思吗?” “妈——”艾蜜儿紧紧闭上眼睛,只觉得一阵绝望。 “我看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算了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自己不够聪明,神仙也帮不了你。”郑仪群抛下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艾蜜儿只觉得一阵绝望。 ………… “蜜儿?”随莫律师一起进来的是张庭。 虽然他也觉得顾子夕这样做太过份了,但他要做什么自己也阻止不了,本着朋友的义务和医生的责任,他只能帮他把蜜儿的病情控制好。 “阿庭,帮我……”艾蜜儿伸出透明得能看到血管的手,紧紧的抓住张庭衣袖,满眼的凄然与无助。 张庭伸手把了把她的脉,脸色微微一沉,对莫律师说道:“要吸氧,我带她去医院。” “我跟你一起,这份文件子夕今天一定要的。”莫律师从桌上拿回文件,对张庭说道。 “是人命重要还是文件重要!”张庭眸光从那文件上一瞟而过,心里不禁沉怒,看着莫律师怒声说道。 “其实她不签也可以,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子夕做这样的委托也符合民事原则。”莫律师点了点头,依然慢条斯理的说道。 “蜜儿,签了。”张庭伸手从莫律师手里扯过文件,将笔塞在艾蜜儿的手里,怒声说道:“除非你在乎的不是他的态度,而是他的钱!但凡有些骨气的人,都不会再要这钱!” 艾蜜儿被动的接过笔,哭着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没等放下笔,便垂下手晕了过去。 “蜜儿!”张庭不禁眉头紧皱,伸手在她胸口探了探,立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边往外走边对莫律师说道:“走的时候请关好门。” 说完便抱着艾蜜儿快步往外走去。 莫律师沉沉叹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心里也自觉得凄凉。 ………… “子夕,文件已经签了。” “恩。” “刚签完就晕了,张医生过来把她带到医院去了。” “……” “子夕,是不是……” “这件事先这样。” “子夕,回来看看她吧……” “我先挂了,再联络。” ………… 顾子夕‘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站在窗前沉默良久。 蜜儿,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之间的情份全部用完? 蜜儿,别怪我太狠,我有自己要保护的人、有自己要保护的家,对你,我仁至义尽! 第二节:子夕,剪不断,理还断的心情 “爹地,可以出发了吗?”顾梓诺换好休闲服,背着外出的运动小书包,可爱满满的站在顾子夕的面前。 “可以了。”顾子夕转过身来,看着儿子温润而笑,签着他的小手快步往外走去:“出发喽!” “出发喽——”顾梓诺拉着顾子夕的手,快乐的往前冲去。 这一周的时间,顾子夕除了工作就是陪他,让他不太有时间想起心里的难过;除了在幼儿园午睡的时候,会睡不着、会想妈咪、也会想许诺,想到他们,心里总是一阵阵的难过。 但回到家里,有了顾子夕玩伴似的陪伴,心里的难过便又忘记了。一周的时间,他和顾子夕的关系,比以前几年的相处,都要更亲密。 ………… “爹地,我要坐过山车!”顾梓诺指着高耸入云的过山车,开心的叫喊道。 “这个小朋友不能坐,要等你长到一米四以后才行。”顾子夕摇了摇头。 “好吧,那边那个,冲上天的那个好不好?”顾梓诺又跑到极速之旅那边,他看的尽是会让人心跳的项目。 “这个也不行呢,要到一米六才可以。”顾子夕伸手将他扯了回来,带着他往儿童游乐场方向走去。 “小朋友真郁闷,我要快些长大。长大了可以玩好多游戏,长大了还可以回去看妈咪。”顾子夕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去,再提起艾蜜儿时,眼里的伤心难过已经少了许多,但这件事情,却成了他心底一个坚定不移的愿望。 顾子夕低头看了他一眼,透过他,似乎看到艾蜜儿毫无生机的躺在医院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隐隐的难过——只是难过,不是心疼。 这难过,只是为了曾经相爱的人,也走到这般相杀相残的地步;是为了他曾经呵护的女人,变得连他都已经不认识;是为了那个曾经美得出尘的女子,在爱情和私欲的夹击下,已经变得虚弱苍白。 世事变化,让人心有凄然。或是他原本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心狠,对于这个同处十年的女人,他还是心有不忍。 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他们会怎么样? 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他希望她聪慧出尘如过往,他希望她能有辛姨那样的豁达与明亮,他希望她可以是梓诺一生的妈咪,和许诺一起爱护梓诺,让他一直快乐下去…… 只是,一切都无法如昨;只是,她的聪慧原只是世俗的精明、她的出尘也不过是外表;耐何*的恶越过了本性的善;让他们之间,连亲人的情份也荡然无存。 更或者,他也自私的庆幸她的怒目相向,以让他有了理由完全放弃。若一如过往,他与许诺之间的生活,恐怕会更是复杂得一团糟。 这世上有几个女人,能够大度到让自己的爱人、自己的丈夫,对前妻保有无微不至的照顾? 或许是天意,一直用灾难和阻力,来成全他和许诺的爱情。 或许有些悲壮。但,就是这样。 ………… 父子两人把游乐场孩子能玩的项目玩了个遍后,已经是下午三点,有睡午觉习惯的顾梓诺,困得趴在顾子夕的怀里睡着了。 顾子夕带着他回家后,把他交给了景阳:“我就不和他说再见了,我下周会过来看他。她和蜜儿的电话不要让他接、除了你和朝夕,任何人都不能把他从幼儿园接走。” “恩。听说蜜儿那边又有动作?”景阳接过睡着的顾梓诺抱在怀里,轻摇了两下后,看着顾子夕问道。 “具体过程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打电话约许诺出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惹恼了许诺,许诺打了她耳光。她喊来记者拍了过程,还把梓诺的生世资料交给了记者。”顾子夕淡淡的说道:“早上莫律师过去让她签了些文件,据说签完文件就被张庭带去医院了。” “原本想送她去日本,一来那边环境适合疗养,二来也不想她再有机会介入我和许诺、和梓诺之间。现在看来,或许要被她的身体拖住了。”说到这里,顾子夕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心里似乎有股无法解开的郁结。 “不送出国,在医院呆着也行。以她那样的身体,若心结不解,怕是很难出院了。”景阳看了他一眼,认真说道:“她把自己的快乐、幸福、生存,全绑定在你身上,所以,她怎么肯轻易的放手?” “除非你愿意被她绑定、除非你认为许诺可以大度到让她一直存在于你的生活中,否则她就只是个陌生人,千万不要再管。”景阳看着他郁结的样子,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更希望他能处理好艾蜜儿的事情,不要让他与许诺来之不易的幸福给弄丢了。 “你多虑了。”顾子夕点了点头,看了看他怀里睡得酣甜的顾梓诺,轻声说道:“这段时间尽量少让他独处,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他。” “你放心。”景阳点了点头。 “我走了。”顾子夕伸手在儿子的小脸上轻抚了一下,转身拖起放在门口的行李箱,大步往外走去。 …………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他花这么大功夫。”顾朝夕用手扶着肚子,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睡醒了。”景阳站起来,将顾梓诺放回到房间后,才又重新出来。 “早醒了,不想见他。”顾朝夕烦燥的说道:“一个大男人,被两个女人弄得疲惫不堪,象什么样子。” “男人也是人,男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无敌金钢。他们也有软弱的时候、也有无助的时候。”景阳扶着她坐下来,看着她笑着说道:“比如说你不要我的时候,我的样子比他还惨。” “都懒得理你。”顾朝夕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他的事我再不管了,但那个女人我是不会喜欢的。” “你的喜欢对她来说,好象并不重要?”景阳好笑的看着她。 “嗯哼,这样最好。”顾朝夕冷冷说道:“我看不出,一个能自己卖自己,还能讨价还价的女人,哪里值得他花这样的功夫。” “她哪里好,我就不知道;你哪里好,我就知道。各花入各眼,你这当姐姐的又何必阻挠他的选择?”景阳蹲下来,帮她把鞋脱了,将有些发肿的脚抬起来放到前面的软垫子上,然后才在她身边重新坐下:“再说,我查过她的背景。除了那一次代孕之外,其它的经历都很单纯。从为人上来说,心性比蜜儿要好。” “不管了不管了,我妈都管不了他,我这个做姐姐的何必巴着去讨人嫌。”顾朝夕不耐的摆了摆手,不想再说。 “你管好你老公我、和你女儿她就好,别人的事你确实不用再管了。”景阳沉声低笑,伸手在她浑圆的肚子上轻轻抚动着,抬着与顾朝夕四目相对中,发现这个女人在照顾梓诺的这段时间,已经改变了很多——温柔不敢说,起码‘男人婆’这三个字,可以从她身上拿走了。 “景阳,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顾朝夕随手拿起桌上的小镜子照了照,情绪显然不怎么好。 “很漂亮啊,起码比拒绝的时候凶巴巴的样子漂亮多了。”景阳站起来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笑着说道:“顾朝夕,别婆婆妈妈的了,你这样我还真不习惯。” “你就是习惯我吼你吧!”顾朝夕不由得轻笑。 “这才是顾朝夕麻!”景阳也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和你扯了,子夕这次过来,代理的事情不会再反复了吧?”顾朝夕问道。 “不会,双方已经签了备忘录,合约在子夕回国后,一周内可以签下来。”景阳笑着说道。 “恩,那就好。这事定下来了,我也安心安排生孩子的事了。”顾朝夕点了点头。 “准备在哪里生?”景阳暖暖的看着她。 “你说呢?”顾朝夕看着他,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看你习惯哪里,去我妈那里是不错,怕你不习惯乡下生活。”景阳笑着说道。 “如果不回去,你妈会不会怪我?”顾朝夕小声问道。 “顾朝夕怕过谁来着?”景阳斜眼看着她。 “喂,景阳,你再说!”顾朝夕的眉头立即横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景阳轻轻拍了拍她,安抚着她坐下来,笑着说道:“以你的习惯吧,我妈倒是相抱孙子,我爸舍不得她累着了。” “恩,那就在这边生吧,公司的事情也不用耽搁。”顾朝夕好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似的,看着景阳说道。 “没问题,你在医院觉得无聊了,我拿文件去给你签。”景阳笑着说道。 “我看行。”顾朝夕也看着他笑了起来——谁说她嫁了个农民呢?她丈夫简直是天底下最有品味的农民。 夫妻俩儿边吃小点边聊天,休息完后,又各自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工作——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生活和工作节奏,顾朝夕也从未因为怀孕而觉得有什么不便。 景阳偶尔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看坐在对面的,已经是他妻子的女人,偶尔还会有如在梦中的感觉——这么一个拒绝了他近十年的女人,真的已经嫁给他了,正怀着他们的孩子。 人生痛苦,莫过于求而不得;人生幸福,莫过于与心爱之人共度晨昏。 由痛苦到幸福,还好,他只用了十年的时间。 第三节:夫妻,小别胜新婚 两天后。 顾子夕知道许诺工作起来,基本上生活就没有规律了,所以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回程的航班号。 回到S市后,他直接先去了季风的医院,了解了许言的病情和手术安排后,将艾蜜儿的心脏医生介绍给了他,说是可以多咨询几家看看。 然后问了费用和时间的细节后,又叮嘱季风不要告诉许诺他来过,这才离开医院回家。 ………… 果然,大白天的,许诺还趟在花房睡觉,身上盖着的毛毯大半都掉在了地上,桌上的电脑屏幕还在微微闪动,地上到处都是她手绘的稿纸。 “看样子,你必须有个独立的、有花有阳光的工作室才行。”顾子夕看她睡着这副得性,不由得直摇头。 只是,自走进家门起,他心里的疲惫感、艾蜜儿的事带给他的难过,全被家里这凌乱的温暖所代替——这才是家,不再是任何时候回来,都和出门时一样整齐得没有人气;这才是家,他爱的女人在这里等着他;这才是家,她在他的面前毫不设防、毫无准备。 顾子夕只感觉得身心全然的放松,放下行李后,走到她身边,将地上的毛毯拉起来帮她盖好。 “恩?子夕?”许诺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恩,你睡,我去洗个澡来抱你进去。”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温柔说道。 “你回来了?怎么不要我去接你。”许诺伸手揉了揉眼睛,看着他说道。 “航班不准时,所以就没通知你。怎么?不想睡了?”顾子夕矮身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刚才说洗澡来着?我去帮你放水吧。”许诺边说着,边抓着毛毯坐了起来。 “不用了,看你还没睡醒的样子,再睡会儿吧,我洗完澡过来抱你进去。”顾子夕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将她按在软椅上,帮她盖好毛毯后,这才转身出去。 许诺不知道是白天几点才睡的,躺下后立即便又睡着了。 ………… 顾子夕洗完澡后回到花房,许诺又睡成了他刚回来时看到的样子。 “女人,睡觉也不老实,难道做梦在踹老公?”顾子夕笑着,弯腰将她连人带毯子的抱了起来,大步往卧室走去。 ………… “恩,睡觉。”他不断的骚扰,让她不得安睡,挥了挥手后嘟哝着说道。 “你睡。”顾子夕从背后搂住她,让两人弯曲的曲线贴合得毫无缝隙;他温润的唇在她脖子间吞吐游移,越过背部的大手缓缓游移揉抚,将一周未见的思念、将不能陪伴安慰的担心,全倾注在这样的缠绵里。 “喂,你这样人家怎么睡麻!”许诺自他怀里转过身来,张嘴在他的唇间轻咬了一口,哼哼着说道:“我要睡觉。” “乖,先陪我一会儿,一会儿让你睡。”顾子夕低头噙住她的唇,灵动的舌纠缠搅动,手下的力度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力度,贴合的身躯越发的发烫起来…… 她显然抵挡不住他的热度,还有他唇里、手下的缠绵爱意,伸臂紧搂在他的腰间,热烈的回应着他——直到睡意全无、直到肆意缠绵、直到一波一波的热浪将她淹没…… …………。 “几点了?”许诺酸软无力的问道。 “下午四点。”顾子夕搂着她,轻声答道。 “我一点钟才睡的,有个地方老也找不到灵感,索性放了下来,把第一部分的PPT做完了。”许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将脸贴在他流着汗的胸前,无力的说道。 “不是说了许熬夜的吗?我不在家,你都无法无天了。”顾子夕不悦的说道,原本轻抚在她腰间的手,加重力道狠狠拧了她一下。 “喂,把我拧坏了。”许诺扭了一下,张嘴在他胸口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把我老婆熬夜熬坏了。”顾子夕轻斥着说道。 “你老婆……”许诺抬头看他,不由得咧开嘴笑了。 顾子夕轻拍她的腰,看着她说道:“没把我老婆照顾好,你说你该不该罚。” “你回来了就不熬夜了,好了吧。”许诺将手攀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身体又往上蹭了蹭,看着他说道:“要熬夜做的部分,差不多都完成了。还着的那个部分,我需要出去走走,找找灵感。” “很好,以后晚上的时间全部交给顾先生。”顾子夕轻笑,低头轻咬她的唇,慢慢的,由咬变成啃,又转为吮,直到又重新沉沉吻住了她…… “子夕,好累呢……” “恩,那不动。” “喂,你骗人……” “我只说让你不动,没说我不动呢……” “唔……” 春天三四月的天气、下午四五点的时间、天边黄昏的云霞一片、花房火红的指甲花儿开得灿烂,唯有地上凌乱的稿纸,如同房间里一地凌乱的衣物、一床凌乱的翻滚一样——肆意着、热烈着…… ………… 这一次,在他停下的时候,许诺便直接睡着了。 顾子夕只是拥着她,看着她带着疲惫的睡颜里,嘴角自然上翘的笑意,心里只觉安心和温暖。 长途转机的飞行,他其实也是疲倦的,在一番无法控制的热烈后,倦意便席卷而来,原本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闭上——拥她在怀,慢慢睡去。 ………… 这一觉,两人都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都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只是,顾子夕觉得浑身舒畅,而许诺却觉得身上象散了架似的酸痛。 “我想我今天可能没办法工作了。”许诺哀怨的眼神看着顾子夕。 “那就不工作,休息好了才会有灵感。”顾子夕拉着她纠纠缠缠,又缠绵好一会儿才起床。 “顾子夕,你确定你比我大9岁吗?”在他起床后,许诺抓着被子将自己光裸的身体裹成一团,看着他一脸哀怨的说道。 “千真万确。”顾子夕边套上睡袍边笑着说道。 “怎么我觉得,象是我比你大呢?”许诺皱着鼻子,叹息着说道。 “说明你该锻炼身体了,亲爱的。”顾子夕轻笑,在套好衣服后,俯下头去,在她唇间用力的吻了一下,弯着腰看着她笑着说道:“你再睡会儿,我去做早、做午餐。” 听他说做午餐,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转过眸去不再看他。 顾子夕笑了笑,直起身体往外走去,出去时,细心的帮她将门带上了。 ………… 许诺抓着被子,深深吸了口气,扭头看了看窗外,窗帘已经挡不住窗外明亮的阳光,显然又是一个大晴天。 居然睡了这么久,实在是太夸张了。可是,真的还很困呢。 许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决定为了自己可怜的小身板着想,还是继续再睡会儿好了——不知道他下午有没有工作安排,如果没有的话…… 许诺的脸不由得大红——许诺,你到底是想他去工作?还是想他回来陪着你,想他这样疯狂的缠绵? 许诺不敢往下深想,抓起被子蒙住头,没一会儿,便又沉沉睡去——知道他在家里、知道他在身边,她浅眠的习惯便自然的好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依赖吧。 ………… 顾子夕叫了外卖的午餐后,见许诺又睡着了,便也没有喊醒她,自己吃了后,将她的那从放在保温箱里,便去了花房,将她扔在地上的文稿一一捡了起来在桌上放好,又将她的电脑关机后,这才从行李箱拿出自己的电脑,回到书房开始工作。 “顾总,您是今天到公司吗?” “明天下午。” “这……您记错了时间吗?您是周一回来的,明天周三。” “恩,所有部门总监明天下午3点开工作会议。人力资源部和海外业务发展部,明天下午5点开项目会议。”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两个会议你都要参加,关于第二个会议,你和法国公司的景总联系一下,他会给资料和题纲给你。” “好的,我知道了。” “恩,安排好后给我邮件。” ………… 打电话给林晓宇安排完第二天到公司的工作后,顾子夕便开始整理这次谈判的资料:根据双方沟通的备忘录,将后续要做的工作列了出来,然后发给林晓宇,让她以项目跟进人的身份,对所有事项,一一跟进,并随时汇报。 发完邮件后,看看时间,又两个小时过去了。 “真的这么累?还不起来。”顾子夕轻轻皱了皱眉头,起身准备去看许诺,眸光无意间看到放在书桌上的一个资料袋——印有公司的LOGO,不是他的,也应该不是许诺的,那就是谢宝仪送过来的资料了。 顾子夕眸光微沉,伸手将文件袋拿起来——显然,许诺没有打开看过。 想到这里,顾子夕的心情微微低暗:她对这件事是愤怒的,愤怒到不愿触及;她对蜜儿是排斥的,排斥到懒得理会。 顾子夕低低的叹了口气,将文件袋打开后,里面是几张A4的打印纸,还有一个相机储存卡。 顾子夕将储存卡拿在手里,翻开打印纸,是从电脑里下载下来的邮件记录——全是艾蜜儿和顾朝夕的来往邮件:从当年寻找代孕的人开始、到后来套朝夕的话,找到钟意为止。 除了对代孕事情本身的描述,就像做生意一样的冷血无情;言语间对那个咬牙谈价的许诺、对那个第一次后一整天没有起床的许诺、对那个怀孕后无助的许诺,极尽嘲笑侮辱之能事,似乎她们是这天底下最高贵的女人,而许诺,则是这世上最低贱的女人。 看着这份文件,顾子夕的手不禁微微的发抖——还好许诺没看,看过之后,她还能从容站在他的身边吗?还能安然躺在他的怀里吗? 顾子夕,你真是太大意了,怎么能将这种文件交到她的手里! 顾子夕紧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将纸一张一张的放进碎纸机里,片刻间,变得粉碎。 看完这几张纸,在心里对顾朝夕不由得生怒,而对艾蜜儿——心里那处曾经的柔软,倾刻间变得坚硬无比。 顾子夕转身去卧室,看见许诺仍然在睡,这才放心的回到书房,用了转换器将储存卡里的内容倒到了电脑上——画面拍得很稳、角度也很到位:一看就知道是行家拍的,而且是早就找好了角度的。 顾子夕的脸色一片阴沉,接着看下去,便看到了艾蜜儿端起咖啡泼在了许诺的头上,接而许诺一个耳光,将她扇倒在沙发上——这样撒泼发狠的艾蜜儿,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强悍愤怒的许诺,也是他第一次看到。 两个他曾深爱的女人,因着他而变得风度毫无。 顾子夕沉沉叹了口气,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 “既然张大医生来了,我就先走了,以后这个女人的任何消息,请你不要告诉我的丈夫,她的生死,与我们夫妻再无关系。” “……现在,他是我丈夫,你再缠着他不放,就是下贱、就是破坏我家庭的第三者。希望你记住,在这个至贱则无敌的年代,命可以贱,人不要贱。” ………… 直到听到这段话,顾子夕阴郁的脸上才多了一丝轻松的笑意——这个女人,也知道丈夫是自己的了吗?这个女人,也知道维护自己的主权了吗? 许诺,你真是让人惊喜。 顾子夕微笑着,将这段话又回放了一遍,不小心往回拉多了一些,却发现在平稳的画面里,偶尔还有闪光灯的亮度——有人拍照? 顾子夕不禁皱起了眉头,将这段视频又反复看了几次,基本确认是有人拍照的光亮,只是却看不清闪光的方位。 ………… “看什么呢?”顾子夕正仔细的找着闪光灯的方位,许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顾子夕回过头来看她——敛着眸子的脸,带着淡淡的不悦。 “看顾太太维护主权的威风与霸气。”顾子梓伸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膝上,看着她满意的说道。 “我也是冲动了,她那种身体,要因为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对你、对顾梓诺,我都没有办法交待过去。”许诺看着定格的画面,低低的说道。 “我说过,我努力让你只用一年的时间,抵过对她十年的习惯。在你心里,也应该做到——不要把她当做我的什么人。从此以后,她只是一个认识的别人。你的老公会为了一个认识的别人,而要你的交待吗?”顾子夕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沉沉的看着她。 “我心里怎么想,源于你怎么做。这是一种映射。”许诺也一瞬不转的看着他——他们相爱无疑,他们能共同面对死亡的威胁,唯这感情的细微之处,让人剪不断、理还乱。 “好,用你的态度,看我的努力。过去的终究只会是过去,而我们才是彼此的未来。”顾子夕点了点头,四目相对中,他们能在自己的眼里,看到对方的决心;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信任。   ☆、Chapter059 少妇风情 第一节:许诺,少妇的风情 “睡了这么久,该饿了吧。我去拿东西给你吃。”顾子夕伸臂紧紧拥抱了她一下,然后拉着她从自己的腿上站了起来。 “不看了吗?”许诺站起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被定格的电脑画面,对他问道。 “你凶悍的样子很好看吗?”顾子夕轻笑,起身牵着她的手,一起往书房外面走去。 “本小姐天生丽质,不管是凶悍还是温婉,都漂亮。”许诺扬起眉梢,嚣张的说道。 “漂亮是漂亮,只是……”顾子夕宠溺的看着她,一脸笑意的说道:“你似乎已经不是小姐了,应该是许女士吧!” “喂,顾子夕!”许诺的脸不由得通红,伸手在他的腰间狠狠拧了下去。 “真的很凶呢?”顾子夕不由得轻笑,看着她时,眸间尽是温柔。 对于画面里的闪光疑云,他暂且放了下来。 在许诺过来之前,他将整个画面看了三遍,基本判断画面中的闪光是来源于有人在拍照。 现在的人拍照成了人们随时随地的随手行为,倒是无法判断:到底是蜜儿刻意安排的,还是只是围观人员的随拍。 不过,若没有声相资料,仅凭照片的话,就算发布出去,对许诺也不会造成伤害——毕竟,当初与蜜儿的分居、离婚,都有公布消息;之后再与许诺结婚,也只发了个官方公告,办得低调而平静。 所以就算这样的照片流出去,顶多说她年轻气盛、嚣张跋扈而已,伤害倒是不至于了。 所以顾子夕决定暂且放下——新婚两周,分别一周,中间还出这样的插曲。他希望和许诺之间,能有更好的相处。 …… “男人的腰可不能乱动,动出问题了,吃亏的还是你呢!”顾子夕轻笑,扯下她的手圈在自己的腰间,看着她明媚的娇爱模样,哪里还有视频里半分的凶悍。 “喂,我饿了,要吃饭。”看着顾子夕沉凝的眸子,许诺心跳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起来——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长,对于他发出的信号,她基本还是看得懂的。 “好。”顾子夕眸光微闪,温柔而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俯头温柔的吻了上去。 “唔、喂……”许诺在心里轻叹,双手却搂得他更紧了些。 “许诺,好喜欢这样的你……”顾子夕满足的轻叹着——好喜欢这样的她,柔软的、娇嗔的、自信的、甚至是嚣张的,唯独再不是初见时那个胆怯而收紧的、再见时那个犀利而忧郁的她。 而这样柔软的她,只为他而展现。 柔润的唇,在她的唇齿间温柔的辗转着,细细品尝着她每一次呼吸之间的芬芳;灵动的舌,与她的细细纠缠着,深深探索着她每一分、每一寸柔软…… 当他的大手探进她宽松的睡衣,轻而触及的柔软,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移唇在她的耳边说道:“在家里放松是好,只是很为难你老公知不知道?” “可是……我记忆里的顾先生,克制力可是非常好的哦!”许诺的呼吸略显急促,玩笑的话也说得没有底气。 “那时候是男朋友,现在是老公,当然不同。”顾子夕低眸沉沉的看着他,眸子里涌动着爱恋的情义。 “老公我真的饿了。”许诺的脸,一片灿若桃花的红润,清澈的眸子里有有羞涩、还有娇嗔。 “先吃东西吧。”顾子夕深深吸了口气,大手依依不舍的抽离出来,紧紧拥着她站了好一会儿,才揽着她的腰往厨房走去。 …… “顾先生叫的外卖,你喜欢吃的鲜虾小包,你先打打底,晚上让张妈过来做晚餐。”顾子夕从保温箱里将小包拿出来递给她。 “要不晚上我来做?”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红红的脸,低低的声音,显然还没有从他刚才那深沉而温柔的吻里恢复过来。 “连工作都要熬夜加班,怎么舍得用你的时间来做饭。”顾子夕摇了摇头,揽着她一起往花房走去:“吃完休息会儿,或者晚上我们出去吃。” 说着揉了揉许诺的头,摇头说道:“可怜的顾太太,顾先生不在家,每天就吃饼干泡面度日,我这老婆养得也太没质量了。” “挺好啊,省时省力的。”许诺笑着在软椅上坐了下来,看见被整理齐的稿纸,暖暖的笑了。 “你帮我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给我。”许诺将画稿递给他,自己则盘膝坐在软椅里,打开食盒开始吃小包——突如其来过大的运动量,对于体能的消耗实在是太大,虽然睡了近二十个小时,只感觉整个人还没有恢复过来。 所以在软椅上坐下去后,整个身体便窝了进去,只觉得再也不想动了。 “真这么累?”顾子夕接过画稿,看着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嗯哼。”许诺轻哼着,自顾的吃着,似是不想和他说话。 顾子夕伸手越过书桌,重重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好好儿休息两天,以后我注意。” “恩……”许诺羞涩的轻应了一声,低头吃东西不再说话——只是对他的承诺,她似乎并没有信心。 无论交易的当初,还是新婚的现在,他都能把她折腾得起不了床——所以有时候想想,恋爱的时候,他的克制力还真是相当的不错的。 想到这里,许诺不由得暗暗的笑了。 …… “历史这部分做得最好。”顾子夕对比着文案,看完手绘稿后,对许诺说道:“新增的元素,对于主题的表达,非常突出。” 许诺点了点头,从软椅里直起身体,指着顾子夕手里的手绘稿说道:“历史部分,因为资料完整、事件丰富,所以表现形式也非常多样。” “这部分的难点在于:开篇黑屏的时间——多少秒,是最能引起观众的关注与兴趣的。这个我下次去B市,会和费兰成老师一起,找一个心理学专家探讨一下。” “然后呈现的画面,与上次的稿子相比,对于素材没有调整,对于素材的画面重新运用了费兰成老师提供的资料。但我有一个新的想法,就是这些素材,我们用现场拍摄的、动态的、浅彩色的画面来表现,表达出,这是外国人心目中现在的B市,是有色彩的、但是却是落后的、古老的。” “然后在画面历史篇章结束的时候,将刚才用过的素材,全部用黑白残旧的照片拉链出来——用这样的小结来告诉世界:你们眼里的B市,只是过去;从而承接下一篇章:发展的现代。” 许诺说完后,抬头看着顾子夕,等他的意见。 顾子夕看完她的思路,想了想,点头说道:“动静结合的表达方式很不错,不过,如果是这样,我的建议是素材再减少——否则,素材本身就多、表达方式又是组合式,会显得凌乱。” “恩,我考虑一下,再修一修。”许诺点了点头,又吃下一个小包子后,靠在软椅里看着顾子夕,边思索边说道:“在出现画面后,就只有画面而没有声音了,所以我想将经典的京剧唱腔放进去,贯穿整个历史画面。” “那么,将第一个画面换成古老的京剧脸谱,然后的舞台斗场,随之唱腔响起,攸远深邃。我要的感觉是:这声音,就如从历史深处传来,带着清越、带着故事、带着沧桑、还带着些凄婉的鬼魅与神秘。然后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最后所有的历史的镜头消失,一卷水袖在屏幕的中间自一角收去,古历史的残旧照片出现,所有的声音归为静止。”说到这里,许诺慢慢闭上了眼睛,静静体会着自己描绘的那个画面、自己想要的那种效果——攸远的、穿越时空的质感。 “这个可以请上次拍广告的京剧老师现场来拍,我感觉她能拍出你要的感觉。”顾子夕想了想说道。 “其实,如果只拍历史部分,这样的拍法将会非常精彩。不知道这样穿越时空感觉,突然转到现代化的状态,会不会有违和感。”顾子夕若有所思的说道。 “或者画面这样处理:那截绣花的衣袖不是抽回去,而是一个飞甩云袖的姿态,裹挟着照片而来,随即舞者舞动,一个转身,便是风起云涌的五千年历史画卷的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的现代化都市的画面。”许诺放下手中的食盒,拿起铅笔,在稿纸上快速的写画着,将自己刚才所想,用图解的形式记了下来。 “不错,这个想法有点儿意思。”顾子夕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对她说道:“你是现在继续工作?还是我们下走走?” “你不用工作的吗?”许诺抬眼看着他。 “安排在后天了,顾先生现在的工作就是陪顾太太。”顾子夕笑着说道。 “顾太太可是不发薪水的哦。”许诺收起稿纸压在电脑下面,边笑着说道。 “顾太太的笑容比薪水更让人有动力。”顾子夕见她收起稿纸,知道她是准备暂时放下工作了,便帮她将电脑也关上。 “说得象真的一样。”许诺仰头灿然而笑:“在门口等我,我去换衣服。” “我突然又不想出去了。”顾子夕突然说道。 “喂!”许诺不禁皱眉轻嗔,在看见他眸底幽暗的深邃时,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粗声说道:“去门口等我!” 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转身往外走去。 许诺的脸一阵发烧,掩着领口快速往房间走去——原来,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的道理在这里:有再多的恼气、怨气,在这样的欢爱里,哪里还记得起来。 许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新婚少妇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不似从前,虽然生了孩子,还是一副少女的模样。 原来,女人气质的改变,是因为你心里有了家、有了你愿意为之改变的人、有了那个人的呵护疼宠。 少妇许诺,加油吧!他是值得你努力去爱的男人。 给了镜子里的自己一个温婉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多了些少妇的柔软,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脱了睡衣换上一套休闲服,将头发低低的挽在脑后,快速的跑了出去。 “越来越像小媳妇儿了。”已经换好鞋子的顾子夕,看着她笑着说道。 “是吗?”许诺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仰头看着他笑着说道:“我也这么觉得——好象,真是人家老婆了呢。” “终于有这种自觉了,不容易呀。”顾子夕看着她,眸光微微闪了闪,看着她换好鞋子,便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 四月天气的黄昏,还有几分春的凉意;满眼的新绿,在黄昏轻薄晚霞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生机勃勃。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在黄昏的晚霞里,闲闲的聊着天,偶尔低头看她,只觉恍若如梦——他们之间,经历了多少阻碍,才有了今天的平静与安谧;才能这样的牵着手,这样闲适的散步聊天。 那个想爱不敢爱的许诺、那个知道真像后坚持要分手的许诺,仿若在昨天——而现在,他却已经将她的手紧紧的牵在手里,再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开。 “喂,看傻了。”许诺将手掌放在他眼前用力的摇晃着。 “越来越有小女人的味道了。”顾子夕抓住她胡乱挥动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揽着她在臂弯,慢慢往前走去。 “为什么是小女人?为什么不是大女人?”许诺将头依在他的肩上,娇嗔着问道。 “因为你年龄比我小、个子比我小、力气也比我小,当然只能是小女人了。”顾子夕听着她孩子气的话,不由得直乐。 “好象是这样。”许诺皱了皱鼻子,无可奈何的说道。 “小女人好,小女人最是被人疼、被人宠的。”顾子夕低头安慰似的说道。 “嗯哼。”许诺轻哼一声没有说话,在他的声音里,心里突然闪过艾蜜儿的样子——她该是最典型的小女人了吧,在他面前定然是温柔出尘的吧。却把自己的婚姻经营到了这般地步。 所以,做什么样的女人并不重要,做自己才重要——男人会想象千百种喜欢女人的样子,而你,只是你,原本的你。 关于艾蜜儿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即过,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黄昏霞光的绿树繁花,必竟还是眼前的美景、必竟还是手里的幸福感觉,压过了那些想起来会让人心情低落的过去。 如他所说,要习惯,习惯活在自己的生活里;习惯把过去轻轻放下、不要再提起——未来的生活,只是他们自己。 …… 晚餐顾子夕没有挑那些惯去的大餐厅,而是找了海鲜火锅店,陪许诺吃火锅。 “海鲜煮火锅到是原汁原味儿。汤也好喝,就是整体味道太清淡了些。”许诺吃完海鲜,捧着一小碗海鲜汤,满足的说道。 “这一条街,有各式各样的火锅,咱们一天吃一种,也得一个月吃完,到时候喜欢哪一种,就让张妈在家里做,或者把那家的厨子请回去也成。”顾子夕笑着说道。 “你可别坏了人家的饭碗,火锅这东西,天天吃就太腻了。”许诺摇了摇头,完全不能苟同他的想法。 “张妈年纪大了,跑来跑去的辛苦。我们两个偶尔做饭还行,天天做肯定吃不消,所以还得请个专门做饭的师傅才行。卫生方面,你不惯别人做的话,可以让张妈一周过来帮一次忙,你们两个一起做我也放心。”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什么叫我们两个一起做你放心?我做什么你不放心啦?”许诺用手撑着下巴不满的看着他。 “放心你这双绘图的手不会因为做卫生给弄粗了。”看着她不服气的样子,顾子夕只觉好笑。 “虚伪,是嫌弃我不会做事,怕我弄乱了家里吧。”许诺轻哼着,低头把碗里的汤喝完后,示意顾子夕买单走人。 …… 夜色下,两人不急不徐的慢慢的走着。晚上回到家里,两个人也都没有继续工作,许诺窝在沙发里看休闲小说,顾子夕坐在旁边帮她削水果,并细心的将水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插子插了喂给她吃。 看她吃完还拿纸帮她擦嘴,看起来完全一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典范。 “还要喝牛奶吗?”顾子夕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不喝了,好饱。”许诺摇了摇头。 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伸手将她手里的书抽了出来,看着她说道:“那就休息吧,不是说这两天累到了?” “喂,才吃完就睡,你当我是猪啊。”许诺不禁失声轻笑。 “能把老婆养成猪的,都是优秀的老公。”顾子夕笑着,从沙发里站起身,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作势惦量了两下,笑着说道:“果然重了许多,今天这一天没白养。” “真的吗?你快放下我,我得去称称,是不是长胖了。”许诺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急急的说道。 “顾先生的手最准,不用称了。”顾子夕笑着,伸手按熄了客厅的灯,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 “真的胖了,肚子大了。”躺在床上,许诺摸着肚子叹息着说道。 “顾梓诺问我,他是怎么出来的。我告诉他,医生在你肚子上开了一刀,然后把他给抱出来了。”顾子夕将手覆上她的,两只交叠的手,在那条长长的疤痕上轻轻揉动,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你真是的,他还那么小,说这些干什么。”许诺轻轻叹了口气,想起顾梓诺对她的排斥,心里压抑的难过,又涌了上来。 “了解生命的真像,不在乎年龄的大小。他该知道,你虽然没有抚养他、没有陪伴他,依然是他要尊敬的妈妈。”顾子夕用力的抱紧着她,沉声说道:“如你所说,我会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接受这件事,但在你是妈妈这个事实上,没有任何疑问,他必须知道。” “你下周要去看他吗?”许诺轻声问道。 “你想去?”顾子夕低头看着她。 “好久不见他了。”许诺伸出双臂圈着他的脖子,将头趴在他的胸口,低低的说道。 “好,一起去。”顾子夕轻轻拍了拍她后背,轻声说道——原本计划是月底梓诺生日的时候,带梓诺回来一起过生日的。只是,对于这样的许诺,他真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他想见我呢,我就出现;不想见我呢,我悄悄的看看他就成。”许诺抬头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不会的,他心底还是喜欢你的,只是一时别扭,转不过弯了。”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温柔的说道。 “没关系,我真的不急。”许诺轻轻摇了摇头,软软的说道:“我们一家三口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就很好很好了。或许,他希望能够继续喊我许诺,也挺好啊。” “恩。”顾子夕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应着。 “顾子夕,我从来也没想到过,会有一天找到儿子、还能有机会和他生活在一起,我觉得,老天真是太眷顾我了。”许诺软软的窝在他的怀里,声音里满是喜悦与满足。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找到我、还能有机会和我生活在一起?”顾子夕的大手,在她的背上下意识的轻抚着,说话的声音轻缓而带着温柔的笑意。 “没有,我既想遇到你、又怕遇到你,你该知道的。”许诺伸手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口更紧了。 “有时候啊,你就是个胆小鬼;有时候呢,胆子又大得不得了。”顾子夕轻笑着。 两人暖暖的拥在一起,慢慢的聊着天,到最后,许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趴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有节奏的呼息在他的胸口轻缓起伏,顾子夕松开拥着她的手,将她轻轻的放进被子后,披了睡袍起身回到客厅。 从沙发上拿起她刚才正看的小说——与她遗留在‘御庭华院’的那本是同一个作者。 他本不喜欢看这类休闲小说,只是去‘御庭华院’的次数多了,坐在那里想她的次数多了,她看的那本书也被他翻过了好几遍了。 后来找林晓宇了解了一下,这是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的一个年轻作家,写的内容很贴合生活,故事大多简单直叙,没有太多的曲折。情节温馨,文字里有种淡然舒服的感觉。 是不是生活的磨难太多了,所以更向往这种简单?是不是曾经不敢、不相信爱情,所以在这样舒服的文字里,找到简单爱的梦想? 顾子夕将目光停在她看过的页面上,那两行浅白又深刻的话,让他这个三十几岁的成年人,看了也觉得喜欢——‘对于爱情来说,你只管爱着,其它的事情交给时间。’ 掩下书页,顾子夕起身回到房间,许诺睡得一片沉静,舒展的身体,早不若之前总是蜷缩成一团的模样。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脱了睡袍后钻进被子里——而她就连睡着了,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的靠近,下意识的往他的身边靠去,一条腿松松的搭在了他的腿上,睡得惬意而舒缓。 顾子夕伸臂搂住她,将她的身体挪到自己的怀里,低头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后,和着她有节奏的呼息,慢慢睡去…… …… 想听你听过的音乐 想看你看过的小说 我想收集每一刻 我想看到你眼里的世界 想到你到过的地方 和你曾渡过的时光 不想错过每一刻 多希望我一直在你身旁 …… 夜很沉、夜色很静、他们的今夜,拥抱着很安静——为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 第二节:许诺,旋木的梦想 第二天,夫妻两人约好去看电影、然后去溜冰、又去游乐场玩了一天。 “给过你美好那些记忆,我们全部重新再来一次。”顾子夕笑着说道。 “顾先生,你老了哦,这就开始回忆了。”许诺站在他的前面,边倒着往前走,边笑话着他。 “老吗?”顾子夕伸手拉着她的手:“别倒着走,容易摔跤。” “喂,顾先生,你真的老了呢,你看人家,两个人一起倒着走呢!”许诺叹了口气,挣脱他的手,让顾子夕看他们身后那一对恋人——两个人的年纪比许诺略大一些,正牵着手,一起倒退着往后跑,轻快的步子、飞扬的笑声,青春满满的快乐。 “那怎么办?看来顾先生是真的老了。”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上周才带顾梓诺去游乐场玩了,现在又带你来。想想,象是带了儿子又带女儿的。” “哈哈哈,顾子夕,没想到你也能这么可爱。”许诺大笑,回过身来,将手插进他的臂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踩着他的步伐,慢慢往前走去。 顾子夕侧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笑了笑,又继续往前走去。 “旋转木马,你以前说过想玩儿的。”顾子夕牵着她,在七彩的旋转木马前停了下来。 “你陪我一起坐。”许诺仰头看着他。 “这个……”顾子夕又看了那花花绿绿的木马一眼,不禁觉得为难——他这个年纪、他这个身份,玩这个,实在是…… “就陪我一次。”许诺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用力的惦起脚尖,让自己的眼睛能够平视到他——温软的声音、灵动的眸子、纯然的笑容,这样的她,让顾子夕完全没办法抵抗。 “说好了,就一次。”顾子夕皱眉应道。 “当然!”许诺开心的在他的脸上重重的吻了一下,扯着他的胳膊走进入口,看着他有些笨着而尴尬的上了一匹木马后,自己则跨上了他旁边的一匹木马。 看着其它不是年轻人、就是小孩子、又或是带着孩子的妈妈,顾子夕只觉一阵尴尬;只是看到许诺满足而明亮的笑容,他又觉得这一点点的尴尬,当真算不上什么。 当木马开始转动,那带着翅膀起飞的感觉,如同童年的梦想,全部实现!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轻哼着《旋木》的曲调,许诺看着身旁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有些滑稽的坐在这小小的木马上,脸上仍是一片温柔,心里不禁涌动起一股感动的暖意。 “顾子夕,谢谢你原意这样的陪着我,就像小的时候,有父母陪伴的孩子一样。那时候,她们在这旋转木马上的心情,会和我现在一样吗?” 许诺抱着木马的脖子,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想起曾经满心的羡慕、想起曾经也拿了好不容易赚的钱来想坐一次却又舍不得的退了票、想起和许言一起站在病房往下看的时候,那一片欢乐,是她们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 “许诺?”当木马停下,顾子夕走到许诺的身边,伸手轻拭掉她脸上的泪痕,温柔的咕着她。 “恩,我是太开心了。”许诺吸了吸鼻子,笑着从木马上跨了下来,拉着顾子夕的手,突然大声说道:“顾子夕,我爱你!” 还没走出游戏区的游客们都纷纷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这个看起来安静却又疯狂的女子,再将目光从她身上转到旁边这个气势不凡的男人身上,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 “我也爱你。”顾子夕不顾围观的目光,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回应着——他不知道她这突如其来的伤感是为何,却知道她此时需要他的陪伴、需要他的回应。 知道她这突然崩发的爱意,发自肺腑深入,不再压抑、不再掩藏。 “不好意思,让你尴尬了吧。”许诺轻轻挣开他的怀抱,低着头小声说道。 “谁说的?我求之不得!”顾子夕看着她的头顶,声音里一片温柔。 “顾子夕,我爱你!”许诺抬起头来,眸光莹亮中,对着他大声的喊了出来!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旁边围观的游客情不自禁的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哦!哦!哦!” “我们走。”顾子夕俯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然后拉着她的手,穿过围观的人群,快速往外跑去。 …… 他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跑去。 “顾子夕,我跑不动了。”许诺被他拖着,一会儿之后,便气喘嘘嘘起来。 “许诺,你让我太惊喜了。”顾子夕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气喘嘘嘘的她,沉声说道。 “不是惊吓就好。”许诺黝黑的眸子,灵俏的转动着,一脸的生动、一脸的明媚。 “谁要是被这样的话吓住,那个人一定是傻瓜。”顾子夕轻叹一声,伸臂将她搂进怀里,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因着她的喘息不停,他的吻由沉深变得细啐,就似捧着一个珍宝似的,小心而珍视…… ……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着 管别人心怎么想眼怎么看话怎么说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守候 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 等待着你等待你轻轻拉我的手 陪着我长长的路慢慢走 一直到天长地久 等待着你等待你紧紧拥抱着我 告诉我你的心里只有我 除了我别无选择 …… “今天的许诺最最可爱。”顾子夕看着满脸绯红的许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动情的沙哑。 “是不是啊。”在他的注视里,许诺的眸光流转、笑意盈然,如一个初恋的少女,在情人的目光里兀自喜悦着。 “我突然发现,我是找到了一个宝。”顾子夕低笑着说道:“原来,不背负过去的许诺、不胆怯的许诺、象一个小太阳一样,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热度。” “顾先生,你好夸张,你确信你今年三十三岁了!”许诺仰头看天,笑声明亮而轻脆。 “我确信我三十三岁了,所以二十四岁的许诺,才会让我这样的心动,才会让我重回少年。”顾子夕拉着她的手,延着湖边的石子小路,慢慢往前走去。 湖边的扬柳被风拂起,在湖面垂荡成一片嫩绿的树帘;对岸各色的奇花灿然开放,暖阳瑰色中,四月乍暖还寒的天气,美得一片轻盈。   ☆、Chapter060 局里局外 第一节:相处,最平常的夫妻生活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这样浓情蜜意而不被打扰的相处,于他们之间,也显得特别的难得和珍贵。 两人的情绪还沉浸在湖边轻暖的风景里、沉浸在对彼此爱意的回味里,扰人的电话又不停的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眸光里颇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相互理解。 ………… 两人各自转身走开,拿起电话接听起来: “诺姐,你前天和我说,在城市现代发展方面,现在的表达素材太过单一。我又找了些资料发在你邮箱里,你看一下能不能用。”电话是文柬打过来的。 “好的,谢谢你。”许诺的眸光微亮,对这个小女孩的印象越发的好了。 “诺姐,你现在做好的草稿,可不可以给我学习一下?”文柬小心的问道。 “现在还不行,现在的方案还处在不停的修改之中。这一分钟和下一分钟,可能都会不一样,没有任何学习的意义。等到成稿了,我和风铃的稿子都会拿出来给大家讨论。”许诺认真的说道。 “哦,好的,我觉得经过前几次的讨论,我对一些零碎的片断要怎么做,有了些概念,但整体片子的把握还是欠缺的,很想学习。”文柬的语气很诚恳,没有时下年轻的浮燥与目空一切的傲气。 “在初学期,看一个完整的案子比较重要,然后再去学做一些简单的小案子,有了从头到尾的创作经历后,再参与进这种大项目的创作过程。否则你会被创意过程中不停的修改、不停的否认和自我否认给弄崩溃的。”许诺笑着说道:“我刚出道的时候,没有人带,就是东一点西一点,学得很零碎。” “然后自己找国际知名创意的片子回来看,把自己学的零碎的东西放进去分析。后来在创意点的把握上,也就更有自信。后来我师傅说,因为有了这样零碎的沉淀,一旦有了整体的机会,爆发力就会很强。”许诺淡然说道:“所以你不要着急,积累够了,爆发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谢谢诺姐,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在资料方面,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时联络我。”文柬的语气里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有礼貌、很温和的挂了电话。 “好啊,辛苦你了。”许诺微微一笑,收了电话后,想起以前莫里安带她的时候,从不讲专业或理论,就是让她做案子,任何新的推广,不管整个部门是怎么分工,她在本职工作之外,都会被要求做一份独立的创意案。 想来,应该是针对她之前经历的特点来制定的培养方案。 莫里安是个很用心、很好的老师,遇到他,她何其幸运;只是她自己并没有这种用心和能力去带一个学生,她的能力,也仅限于自己的创作了。 她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或许有一天,她创意作品的高度能超越莫里安,但在创作的能力与广度上,是很难超越他的。 许诺转身,看见顾子夕还在接电话,便走到湖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湖心的游船、看着游船上的人们,心情一片安适。 ………… “顾总,明天会议的安排以及各部门总监的会议资料我已经发在您邮箱了。” “恩。” “第一季度的财报显示,营业收入比去年同期上升了15%,但比历史最高点,还差了20%,这个数字,有加上已经划出集团业务范围的海外业务。” “财务部和销售部有分析吗?” “有的,一并发给您了。” “好,我看完后会和他们沟通。还有什么事?” 顾子夕抬眼看见坐在河边的许诺,语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顾总,我已经从景总那里拿到资料,根据谈判备忘录,代理合约的文稿我已经整理完发在您邮箱了,您看能不能今天给我回复,我想在明天会议前整理完。” “好,我会在晚上8点前回你的邮件。” “好的,谢谢顾总。另外还有个信息需要向您证实一下。” “你说。” “您以前的家庭私人律师莫品山有发邮件过来,告知之前每个月从您私人帐户划走的一笔款项,自下月起支付到他的个人帐户。有邮件同时抄送给您,说是您会回复给我。我现在还没收到您的回复,不知道信息是否确切。” “同样,在晚8点前我会回复你邮件。你明天去财务办理打款信息更改手续。” “好的,我知道了。” “另外,你通知法务部李部长,股权变更的手续到哪一步了,让他给我邮件汇报进度。” “好的,我这就通知他。” “恩,还有事吗?” “没有了,我等您的邮件。” “恩。” ………… 挂了林晓宇的电话后,看到手机里还有一个短消息,却是张庭发来的——“子夕,蜜儿心脏有衰竭前兆,目前尽可能的治疗,但要恢复到以前正常的时候,怕是有些困难。” 顾子夕的眼皮微微跳动,看着屏幕良久,终于,还是回了个信息过去:“治疗方案?最坏结果?” 收到顾子夕的信息,张庭立即打了电话过来: “蜜儿这种情况,也有通过换心手术解决的,但她的情况不乐观,所以我不建议做这个手术。保守治疗的话,不过是平躺静卧、及时吸氧、做回血量的控制。这都是在情绪能够平稳的情况下。保守治疗的生存期,最长大约在三年,最短的话,就是随时了。” “保守治疗,隔绝一切外来信息。” “不来看看她吗?她想见见你。” “……” “许诺不同意?” “没必要,她想要的,我给不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她硬要把自己的生命绑在我的身上,恕我没有这个意愿继续负担下去。” “……”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和生命,甚至用自虐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别人又凭什么去珍惜她?而她又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想方设法算计我的人,而放弃自己的爱情、婚姻和家庭?” “从此以后,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认识的人,关于她的未来,我能做的,也不过是用钱保住她的命而已,至于其它,与我无关。” “……好,我知道了。” ………… 挂了张庭的电话,顾子夕转身看着安静的坐在湖边的许诺,心里隐隐的难受,在她安静的容颜里,慢慢散了开去—— 爱情来去,原本也没有什么道理。若非要给爱情找一个原因的话,他选择去爱这个在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之后,仍然满脸阳光的面对生活的女孩,而不是艾蜜儿这种,拥有一切好好活着的条件,却选择自残。 如果没有那场交易,他与许诺只是简单的遇见,他想,他还是会变心的吧。 对此,他的潜意识里有愧疚,却仍然不悔。 ………… “顾太太,是想坐船游湖吗?”顾子夕走到许诺的身边,看见她正看着湖心的游船出神,不由得笑着问道。 “你这个的电话可真长,现在可以走了吗?我要回去收个邮件,B市有些资料发过来。”见他结束电话走过来,许诺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恩,公司有些事,不过可以晚上再处理。你确定现在就回家?”顾子夕自然的牵起许诺的手。 “回去吧,我更喜欢和你一起呆在家里的感觉。”许诺抬眼看着他,嘴角、眉梢、眼底,都带着俏皮的笑意,还有温暖的依赖。 “好。”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动,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去。 四月春风里两人并肩的身影,轻缓而坚定,就似他们现在的心情。 ………… 回到家里后,许诺换了睡衣便去了花房。顾子夕则重新下楼去了一趟,买了一堆零食放在花房里。 “谢谢。”埋头在电脑资料里的许诺,抬头给了他一个清澈的笑容。 “还是别吃太多,一会儿晚餐会吃不下的。”顾子夕不放心的交待着。 “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举起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副极为舒服的模样。 顾子夕重重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回到书房开始处理公司的文件。 ………… 两人各自忙碌着,三四个小时过去后,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仍埋着在自己的资料里。 直到闻到空气中传来菜香的味道,许诺才从资料里抬起头来,看见已经完全黑下去的天色,深深吸了口气,保存好资料后,探头看了看房间里面——除了书房外,其它房间的灯全都没有开。 看来顾子夕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许诺起身轻轻走进房间,轻轻将书房的门关上后,这才开了所有房间的灯。 ………… 冰箱里的食材很丰富,也都是易做的那种,张妈知道他们两个的厨艺水平,所以准备的食材都很容易处理。 所以许诺大约花了四十分钟——在米饭熟了的时候,三个小菜就已经起锅了,比起以前,光准备工作都要花一小时的速度来,着实是进步神速。 ………… “顾先生,吃饭了。”许诺推开书房的门,看见顾子夕正在讲一个电话,想来自己的声音一定通过电话传了过去了,不由得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顾子夕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朝着她笑了笑,边站起来边对电话那边说道:“先这样,我太太喊我吃饭了,这件事我通知销售部的王总和你联络,在政策方面他会比我更熟悉。” “是的是的,最近太忙,没能给太太一个象样的婚礼和蜜月,只能在有时间的时候多陪陪她以弥补了。” “谢谢,您刚才说的事王总会处理好的,有事情随时给我电话。” “好的,再见。” 说着便挂了电话,揽着许诺的腰边往餐厅走边说道:“我的顾太太越来越能干了。” “顾子夕,刚才是谁的电话?我说话传过去了吧?”许诺不好意思的看着他问道。 “一个客户,越过销售总监直接到我这里要政策,你的声音出现的恰是时候,让他没有机会再继续缠下去;我也有机会把事情推回给销售部。”顾子夕笑了笑,在餐桌边坐下后,迅速给销售总监发去信息,将事情原委和处理策略简单说了一下。 再抬起头时,许诺已经盛好饭放在他的面前。 “今天这顿饭做了多久?”顾子夕端起碗,看着她笑着说道。 “半小时啊,是不是很历害?”许诺得意的看着她。 “果然历害。”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顾子夕微眯着眼睛,夹了一块西兰花在她的碗里:“奖励你越来越能干。” “你快吃,看看和张妈做的有什么不同。”许诺用手撑着下巴,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顾子夕这才看清,在青绿色的西兰花的外层,被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外衣,当下夹起一块放进嘴里,仔细的品尝后,看着许诺直点头:“好吃,没有了西兰花原有的青味儿,而且不若餐馆里做的生硬。” “恩,先将西兰花过开水五分钟,淘起来沥干水份,拌上调料,再等十分钟。然后放进蛋清里打个滚,再扔进烧好的油锅里打个滚,然后马上起锅。这样做出来的西兰花就没有青涩味儿了,而且外脆里软。”许诺拿起菜谱给他看:“你看,人家做的颜色还漂亮,我的就差一点儿。” “味道已经很好了,这颜色咱们不苛求。”顾子夕只是轻瞥了一眼那菜谱,将目光停留在许诺认真的脸上,心里是满满的暖意——他当然知道,许诺虽然不是大小姐,可在生活上从小也被许言照顾得很好。 对于这些家务事,不仅没有兴趣、更没什么天份——而现在,她却像十足一个小主妇的模样,说起菜谱也能头头是道了。 是生活改变了她?还是爱情改变了她? 而他,喜欢看到这样的许诺——除了工作中的干练与利落,他还是她的小女人:一身的人间烟火气息,让人不得不爱。 “你这案子,从现在到8月,中间能空出时间吗?”顾子夕看着她问道。 “不确定,顺利的话,可以空出一周到两周的时间;不顺利的话,可能到了拍摄阶段,还要不停的改稿。”许诺收起菜谱,端起碗边吃边说道。 “恩,好,能空出来的时候和我说一声。”顾子夕点了点头。 “有什么安排?”许诺看着他问道。 “蜜月要的时间太长,我们暂时都抽不出时间来,婚礼可以先补了。”顾子夕说道。 “有必要吗?婚礼很麻烦。”许诺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问道:“你的目的?” “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想让许言看到你有仪式的出嫁的样子。”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那我们去拍婚纱照吧,这个我觉得成。至于有仪式的出嫁,许言不感兴趣,她比较感兴趣的是我手里的那本结婚证的有效期。”许诺不由得低头轻笑。 顾子夕看着她不由得轻叹——什么温柔、什么主妇的感觉,都是假像,这样恣意利落、不拘小节的许诺,才是真正的她。 “那好,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比如说在哪里拍、拍什么风格?”顾子夕点了点头,便不再提婚礼的事情。 “我现在脑子里全是长城、京剧、大碗茶,怎么办?”许诺停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我看你是用脑过度了。”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那你就别想了,我来安排吧。” “我是不是有了个万能老公?”许诺看着顾子夕,笑得眉眼弯弯。 “真希望我是个万能的老公,这样就可以让你所有的愿望都达成,让你再没有烦恼。”顾子夕温润的说道。 许诺眸子里流光微转,轻声说道:“我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有机会见见儿子;一个是让许言的病不再恶化,就算跌跌撞撞,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第一个愿望已经实现了,第二个愿望可能会比你想象的结果更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温柔说道。 “是,今年的8月,注定会是一个不平凡、不安静的日子。”许诺看着顾子夕,沉静说道。 对于未来的八月,许诺有些期待,更多的却是害怕——就似当年的心脏移植手术一样,在临近手术的日子,她是紧张得成夜成夜的睡不着。 紧张害怕得连想念刚刚出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连失去孩子难过的时间都没有。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顾子夕伸手握住她的,用掌心的暖,给她更多的信心。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节子夕,这一局的打算 第二天. 因为知道顾子夕今天要去公司,所以习惯晚起的许诺倒是很早醒来。 “怎么就醒了?”顾子夕拍拍她的背低声问道。 “你不是要上班吗?我去给你准备早点吧?”许诺在他怀里腻了一下,软软的说道。 “不用了,你再睡会儿,晚些再去公司。”顾子夕笑了笑说道。 “真的不用?”许诺抬眼看着他。 “不用。”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扯了睡袍套在身上,下床后,帮她将被子掖好后,拉开柜子拿了要穿的衣服去洗漱间。 半小时不到,便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一条卡其蓝的西裤、一件纯白的衬衣,外面是米色的开衫线衣,看起来儒雅中带着清爽与利落、商务中又带着轻松闲适的味道,将他原本冷硬的气质,衬得温暖而柔软。 许诺被他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随着他的进出而转动着:“顾先生今天看起来很温柔啊。” “是吗?”顾子夕看着她微微一笑:“一定是因为顾太太让他变温柔了。” “顾先生的甜言蜜语也很好听。”许诺眯着眼睛笑着。 “顾太太喜欢听的话,顾先生天天说。”顾子夕笑着绕过床尾,在床边重新坐下来,看着许诺说道:“顾先生要去上班了,顾太太,早安吻。” “你把我包得太紧了,我动不了呢。”许诺作势摆了摆脑袋,笑着说道。 “那只能顾先生自己来了。”顾子夕轻笑,双手捧着她的脸,俯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说好只是个早安吻,他却仍吻得深邃投入、如火如荼,让她情不自禁的自被子里抽出双臂,紧紧的圈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直到电话铃响起,顾子夕才慢慢松开了她,看着她低笑着说道:“再吻下去,我今天就出不了门了。” “快走吧,一定是你的秘书在催了。”许诺的脸上涌起一片红霞。 “我看我们真是还欠一个蜜月。”顾子夕意有所指的轻叹了口气,唇在她的唇齿间又斯磨了好一阵,才将她的手重新塞进被子,低哑着声音说道:“我走了,你好好儿休息。” “恩。”许诺轻轻点着头,唇间的柔润、双颊的绯色,是春天清晨里最诱人的颜色。 ………… 顾子夕去到隔壁书房快速收拾着文件和电脑,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在他三十三年的经历里,这是第一次,因为贪恋一个吻的温暖,而犹豫着要不要马上出门去工作。 许诺,这样的我,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想粘在你身上的我,会不会让你觉得好笑? 顾子夕轻轻的笑了,提着收拾好的电脑包,快速往外走去,几乎就忘了刚才打断他和许诺早安吻的那个电话。 直到上车发动之后,电话再次响起,他才想起刚才的未接来电。 插上耳机,拿起电话,是景阳打过来的。 “这么早?”顾子夕不禁诧异。 “第一次没有在第一时间接我电话,是打扰到你们了吗?”景阳轻笑着说道。 “知道就好,以后别挑这个时间打电话。”顾子夕轻哼一声。 “好,早不打、晚不打,其它时间碰运气。”景阳的笑声里满是暧昧。 “该什么时候打,你比我更清楚。”顾子夕没好气的说道:“找我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应该是你在意的。”收起玩笑的语气,景阳认真的说道:“我的岳母大人、你的母亲大人,昨天打了电话过来,问朝夕公司股权变更的事情。” “恩,她的态度不影响结果,不用理会。”顾子夕淡淡说道。 “她的意思是,如果你要转10%给许诺,她就把手上的10%转给顾东林。然后发动老股东投票,让顾东林重回董事会。”景阳沉声说道。 “她倒是真爱了,连自己手里最后的砝码也愿意转出来。”顾子夕冷哼一声,脸色更加冷了。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先缓一缓,等法国公司的大中华区分公司成立以后,顾氏老标的产品全部转到代理公司名下,公司的新产品用可以全部改标了。这时候再全面启动我们去年注册的新顾氏公司,在一分钱都不损失的情况下,老的顾氏就成了空壳。” “那时候,现任有些股东的小动作,就会完全暴露,也可以趁这个时候,把他们清理出公司,省得给他们分了钱,他们还出卖公司。”景阳冷静的分析着现在的形势。 其实在与顾东林的第一回合博奕里,顾子夕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一个是做空老公司,启动新公司,但当时的产品转标时间不足,如果走这一步的话,新公司没有渠道、没有货品,所有老客户就算转签,没有货品的情况下,渠道等于是废的。 加上顾子夕对老顾氏的感情,所以便走了第二个方案:拉底股价,让顾东林的资产缩水,以老公司的市值缩水的代价,换来顾东林的离开。 自此老公司的元气已经大伤,经过顾子夕半年的运作,上游方面争取了好的帐期、下游方面与景阳一起出资成立了四家经销商公司,使当时出去的资金重新回流,同时争取到黄宪所在投资公司的资金注入,使濒临危机的老顾氏撑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在打通了上下游的通路后,顾氏又争取到今年的Y视标王,再一次以产品占领市场的策略,带动了库存品的销售,让老顾氏的产品库存越来越少。 而当时注册的新顾氏,有了半年时间的缓冲,除了将老顾氏上下游的客户全部改签了过去之外,老顾氏这半年生产的产品,全部换了新标,并在工商局备了案——也就是,新公司的产品以老公司的渠道在市场上流通。 但消费者都以为只是顾氏产品的升级,没有想到是新标的产品来源于新东家。 他和景阳商定的计划,以跨国公司的名义代理老顾氏的产品,通过海外政策将代理价格拉在成本价上,让老顾氏将库存的老标产品以平移的方式转到自己掌控的第三方代理公司。 只要这一步完成,那么老顾氏便以空壳方式运营,那时候再找顾东林手上正启动的项目,在合适的时候,将他从老顾氏卖股份赚的钱,全部吸进来。 而新顾氏当然是没有上市的,所以只要把他的钱吸进了老顾氏,他根本没有办法染指新顾氏的任何业务与资产。 所以景阳对顾子夕才有这个提醒——在业务进展的关键时候,不要让股权之争,打破目前的平静。 现在顾子夕和景阳继续布局,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将局布稳;而顾东林也在埋头走他的线,去年许诺官司期间,他便注册了一家以日化为主营业务的代理公司,利用以前在顾氏的关系网,以及顾氏对客户严格只允许做独家的政符,企图将顾氏的客户打劫走,将顾氏的下游渠道做空。 因着顾子夕和景阳目前所有的精力都在两个公司之间的财产平移上,必须加快速度启动海外业务,在具备海公司建立分公司的资格后,迅速在国内成立代理公司,所以渠道的事情,只交给了公司销售部去处理。 对于顾东林的行为,倒是真的有些顾及不暇,只能抓大放小,先把整个局布好再管他。 也就是说,在现阶段,只要不去惹顾东林、并放一些合适的客户给他,他是不会来惹顾氏的! “子夕,我想许诺也不会因此而对你有任何想法。反正你爱她,就算没有这个手续,你的钱也是她的钱。”景阳冷静的说道:“再说,你在郑仪群的逼迫下放弃转让股份的行为,郑仪群肯定会认为自己威胁到你了,心里一开心,在近期也不会对许诺有什么不好的行为,你说呢?” “恩,我知道了,我现在去公司的路上,我再测算一下进度。”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景阳知道他不会做毫无意义的让步,也不会做毫无意义的坚持——生意中的顾子夕,从来就不是冲动的人。 “我这周和许诺会过来,一来是看梓诺,二来是拍婚纱照,我这两天会把选好的摄影公司告诉你,你在那边帮我把协议签好。”顾子夕轻声对景阳说道。 “不用找了,上次给我和朝夕拍的那家就成,你们家大小姐的品味和眼光,那是没话说的。”景阳笑着说道。 “好,那你把资料发给我一下,对于景点上,我再看看。”顾子夕点了点头。 “好,你等我邮件。公司那边有什么动静,你随时联络我。”景阳爽快的应了下来。 在挂了景阳的电话后,顾子夕加快油门快速往公司方向开去——对于郑仪群的做法,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冷笑:不是说为了保证他在顾氏的地位才改嫁的吗?这下子真面目可就露出来了。 既然你们是一家亲,你那10%,我也不用给你留了。 想到这里,顾子夕的眸光一片阴冷。 ………… 顾氏。 “顾总,您来了。”看见顾子夕过来,林晓宇立即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恩,进来吧。”顾子夕点了点头,大步往办公室走去。 “好的。”林晓宇快速将桌面上分好类的文件抱起来,紧跟着顾子夕往他办公室走去。 ………… “这些是您要审批的文件,这部分是各部门的季度报表,这份是关于给艾蜜儿女士帐务转莫律师的手续。”林晓宇边说,边将手中的文件,分了三堆放在他的桌上。 顾子夕接过关于艾蜜儿帐务的转帐申请,快速的看了一眼后,便迅速的签了字:“这些文件你一小时后过来取,你现在让法务部部长过来一趟。” “好的,我这就去。”林晓宇收起已签好的文件,快速的离开顾子夕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后,首先给法务部部长打了电话,然后将顾子夕签好的文件扫描进电脑,在系统里给财务部发去了改汇通知。 ………… 法务部部长过来的时候,顾子夕刚刚在电脑上看完新公司那边的季度报表,以及生产部发来的产品库存及改标进度表。 “股权转让的手续到哪一步了?” “内部手续已经完成,正在填写工商备案表,这部分完成后,就需要夫人过来签文件。昨天给您的邮件中,有说明。” “这件事情先放下,接下来重点关注海外业务部的法务问题。” “好的。” 在法务部长离开后,顾子夕打开老公司的报表,在与新公司的一一对比后,满意的合上了报表。 这件事情,除了他和景阳之外,只有财务部和生产部知道。 以旧公司的团队,做新公司的生意,目前渠道的变更已经全部完成,只余下了产品和帐务的转移。 他之所在想在这个时候将股份转给许诺,是因为若是这件事情顺利的进行下去,在产品代理给挂名的海外公司时,公司的股票会有大的涨价空间,那时候许诺手持的10%的股票以新的价格入注新公司,他再减少自己的资金投入,那么在新公司,许诺至少可以占到15%的股权,这样比自己直接给15%要好得多。 不过,为了整体局面的控制,这个想法只能作罢。郑仪群现在是拿着股权不问事,若由顾东林持股插进来的话,在公司做空之前,他就会有所察觉——后续的计划,便有落空的危险。 顾子夕做了决定后,便给景阳发了信息过去,让他通过顾朝夕,将此事在恰当的时候、以恰当的方式透露给郑仪群。 “OK,你放心,演戏这件事,我比你在行。”景阳迅速的回了信息过来,轻俏而幽默的语气,让顾子夕为之莞尔。 ………… “顾先生,顾太太现在出门去找灵感,中午过来请你吃饭如何?”才收完景阳的信息,接着便收到了许诺的信息。 顾子夕只觉得心里一暖,快速的回了电话过去:“就出门了?” “外面天气真好,觉得在家里睡觉简直是浪费生命。”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一片轻松。 “身体还行?腿有没有还酸疼?开车没有?”顾子夕低声问道。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我先挂了,要开工了。”许诺不由得娇嗔着叫了起来。 “这是关心你呢,好吧,你去工作吧,中午到我这里来,我们今天去公司食堂吃饭。”顾子夕笑着说道。 “知道了,再见。” “再见。” 第三节相遇,许诺与允儿的再见 今天的许诺,身着一件米色的衬衣,外套一件洗水蓝的开衫毛衣,下面是一条松软的贴身运动裤和白球鞋,大波浪的长发垂散在腰间,在四月早春的阳光下,一派的青春灵动。 她挂着单反的相机,漫无目标的走在街头,看见任何能让她心动的、能让她感动的、能让她眼前一亮的画面,都会迅速的抓拍下来。 “唉——”许诺正在科技馆拍照,低头看时,却见有观众乱入照片,破坏了照片的完整——而这乱入的人,却是林允儿和秦蓝。 许诺从照片里抬起头来,林允儿正一脸冷意的站在秦蓝的对面。 两人不知说到什么,秦蓝伸手去扯林允儿的胳膊,被林允儿恼怒的挥开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紧张与尴尬。 许诺微微皱眉,正待转身离开,却被林允儿喊住了。 许诺缓缓回过身来,看着林允儿和秦蓝微微点了点头,慢慢的走了过去:“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们。” “顾太太新婚以后,越发的漂亮了。”看见许诺,秦蓝收回刚才在允儿面前的低眉顺眼,恢复到惯常的高傲冷峻模样。 “秦总过奖了。”许诺淡淡的应着,转眸看向林允儿,轻声问道:“允儿姐有事找我?” “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消息。”林允儿轻声说道,而旁边的秦蓝,在听了她的话后,脸色一片阴晴不定着。 许诺心里微微一悸——她竟然还没有忘记莫里安。当下眸光微转,微微笑了笑:“在这里聊吗?” “去我办公室吧。”林允儿轻声说道,见许诺目光里的疑问,便淡淡解释道:“我现在在这里工作,仍然负责行政。” “原来如此。”许诺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林允儿在前面带路,她则徐徐的跟在林允儿的身边——倒是秦蓝,这次并没有跟上来。 ………… “不好意思,突然喊住你。”除了更安静、更沉默之外,林允儿依然如从前般优雅从容。 “本来也该过来打个招呼,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许诺轻声说道——对于林允儿,除了还有最初的偶像的光环外,更有对她的抱歉,以至于和她说话的时候,态度特别的小心而低回。 “我和他早分手了,所以不存在打扰,其实我很感谢你突然的出现。”林允儿突然轻轻的笑了,看着许诺说道:“你现在是顾氏的总裁夫人、又是国家级项目的一级负责人,有足够的资格张扬,大可不必如此低调小心。” “你是市长的千金、也是卓雅这样一流跨国企业的中国区行政经理,可我从没见过你张扬的样子。”许诺侧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温婉而柔和,甚至比以前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时,更加的柔和。 林允儿敛眸轻笑,点了点头淡然说道:“不错,低调内敛原本就是修养和风度,与你身处什么位置没有关系。不过,倒是难得你这么小,就做得这么好。” “你是我踏入社会的第二个偶象,我一直以你的行事风格为学习的榜样,后来发现,有些风度、有些气势,没经过那样环境的熏陶,是学不会的。”许诺随着林允儿走进她的办公室,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还喝咖啡吗?这是我自己用咖啡豆磨的,比速溶的好。”林允儿从桌上拿起咖啡罐问道。 “可以啊。”许诺点了点头。 林允儿边打开咖啡机煮咖啡,边对许诺说道:“一个人在有了地位之后,之前的历史都是励志的教材;一个人若仍然没有地位,之前的历史都是痴心妄想;所以你还是不同了,更自信了,而这自信不同于以前只源于专业,更源于你的社会地位。” “你很敏锐,顾子夕给我很多东西,最珍贵的,便是这自信——他包容我所有的过去,让我知道自己是值得被爱的。在他的爱情里,我无法不自信。” 听了林允儿的话,许诺微微一愣,眸即回想自己的状态——果真如她所说,现在的许诺,举手投足里,都有种自信的从容,而不是自信的张扬。 是顾子夕吧,在他的爱里,她变得无所畏惧,也让自己变得更好——不自觉的,变成他更喜欢的模样。 许诺看着林允儿,她低头思索了片刻,抬着看着许诺轻声说道:“我相信,Eric也同样包容你所有的过去,可是你仍然没有选择他。” 看着林允儿沉静如水的脸,许诺沉默着——她该说什么?爱情兜兜转转里,谁也回不到原点。 而显然,对于自己无意扮演的情敌这个角色,林允儿也从未释怀…… ------题外话------ 今天略早,但不代表明天也早,不要期待哈。   ☆、Chapter061 一步一计 第一节:允儿,强作的坚强,依然念念不望 两人之间有一阵奇异的沉默,直到咖啡煮好,林允儿将咖啡倒进透明的咖啡壶里,然后拿了两套咖啡杯出来,分别倒了大半杯后,端着走到茶机旁坐下来。 整个动作从容轻缓,是许诺永远也学不会的优雅——这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娴雅,是经过多少风浪也不会被抹去的。 许诺敛下眸子,接过冒着热气的咖啡,轻啜了一口,抬起头来看着林允儿说道:“莫里安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允儿低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噙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沉默许久,轻轻说道:“感情的事情,很微妙。年轻的时候我并不懂,而你很幸运,遇到了顾子夕,所以懂了。” 说着抬眼看着许诺,眸子里带着些犀利:“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没有顾子夕出现,在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六年后,你还能视莫里安的安情而不见吗?你还能单纯的把他当朋友吗?” 许诺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颤,沉默片刻,轻轻的说道:“亲情是所有感情最后的归属;爱情时间长了会变成亲情;友情时间长了也会变成亲情,却不会是爱情。” 林允儿歪着头看着她,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感觉你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或者商人的顾子夕对你影响太大了,现在说话是滴水不漏。” “是吗?”许诺轻轻笑了笑,看着林允儿说道:“你想找我问他的消息吗?” “恩。”林允儿轻轻应了一声,捧着咖啡杯的双手,显得有些微微的紧张。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只知道他两周前去了亚太总部,负责处理整个亚态上年度市场推广失误的问题。在新加坡的停留期计划是半年。” 说到这里,许诺微微敛下眸子,声音有些淡然的悠远:“半年是年度推广策略调整这个工作任务的完成期限,以他的能力,大约是用不着的吧。” “走后没联系?”林允儿轻声问道。 “走的时候,没有通知我。”许诺下意识的捧紧了咖啡杯,心绪慢慢沉静。 “你伤到他了。”林允儿怔怔的看着她——那个总是从容儒雅的男人,终究还是在爱里受伤了吗? 那个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有脾气的男人,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却为爱而远走他乡了——爱情,有多迷人,就有多伤人。 Eric,我以为只是我执迷不悟,原来,你也是这如此。 在感情的执着上面,我们又何其的相似呢?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伤到他了,不过,他是个理智的人;任何时候他都知道自己要什么。”许诺捧起咖啡轻啜了一口,声音轻轻的,却一派笃定——莫里安一直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她相信,他不会受伤。 他只是需要离开一下,让时间和距离,来化解他们之间无法走近、却又不愿离远的感情。 “他就是太理智、太绅士了,否则很多事情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林允儿轻轻叹了口气,将咖啡杯端到唇边,慢慢的轻啜着,直到整杯咖啡喝完,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不知道她是想说——莫里安若是霸道些,她和莫里安之间早就修成正果了呢?还是想说,莫里安若是强势些,便不会容顾子夕将许诺从他身边抢走呢? 许诺捧着咖啡杯默默的想着,终是觉得,他的理智与绅士是很好的,终会有那么一个人是他爱的、也是爱他的;终会有那么一个人,会与他的绅士品格完美契合。 想到这里,不禁抬眼看了看林允儿——这般优雅而知性的她、那般儒雅而绅士的他,为何走不到一起? …………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各自捧着自己的咖啡杯,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许诺包里的电话打破了这满室的静默,林允儿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许诺说道:“没事的话,我带里去场馆转转?听说你在做一个关于城市的宣传案,科技馆里展出的一些科技原理,或许会对你的思路有些启发。” “好啊,我先接个电话。”许诺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电话,正是顾子夕的。 “喂?有事?” “等你来吃饭,还要多久?要我来接吗?” “我临时有点儿事不过来了,你自己去吃吧。” “什么事比陪老公还重要?” “我下午再和你说吧,朋友在等我。” “许、好,你去吧,记得按时吃饭。” “知道了,我先挂了。” “再见……”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许诺收起电话,抬头看向林允儿——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许诺。 “恩?”许诺疑惑的看着她。 “以狡猾和霸气出名的商人顾子夕,没想到在婚姻中会是这个样子。”林允儿看着许诺说道。 “他……外面看到的,只是他在生意场上的一面。在生活中,他也不过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许诺低头轻轻笑了笑,眉梢上、嘴角里,全挂着难以隐藏的喜悦。 这才是一个幸福女人该有的模样吧——这样的幸福,自然不只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身家地位。 而他在电话里的殷殷关切与温柔,自然不只是因为她的年轻漂亮。 你爱我、我爱你,爱情有了对等的交付、有了他的温柔以待,才会有她不说也住掩的幸福吧。 看着她在别人的爱情里幸福,Eric,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林允儿暗自沉思着,放下咖啡杯后,轻轻的站了起来,走到许诺身边淡然说道:“走吧,转完之后,我们去员工餐厅吃饭。” “谢谢。”许诺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 允儿穿着白衬衣和深色的职业套裙,看起来依然时尚干练;许诺穿着柔软的针职衫和平底皮鞋,看起来柔软而俏皮;不同风格的两个人,脸上却有着相同的自信与沉静——那是她们在相同的环境里被熏陶出来的、属于她们的职业气场。 “这里一共有三层楼,第一层的展品是为少年儿童准备的,主要是一些科技的转化和未来的趋势。” “关于星球的奥秘、生物进化、人类未来等等,都有涉及,但又都讲得很浅,有助于孩子们理解。”林允儿边走边为许诺介绍着。 “能拍照吗?”许诺边看边问道。 “做资料用吗?”林允儿问道。 “如果资料里要用到的话,最多一两张。主要是用来自己参考,扩展思路。”许诺说道。 “可以。不在网上传播就行。”林允儿点头说道:“虽然也有游客会拍了在网上随意传播,但途径不一样,带来的影响也会不一样。” “你放心。”许诺点了点头,拿起相机,对准看中的景观,寻找着最佳拍摄角度,拍完之后,又立刻打开看效果。 看着她专注的样子,仍然是刚认识时那个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就光彩照人的小女孩; 而看到她手中这个看似简单朴素,价位至少在12万的单反相机;看着她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却又知道:她已不是当初那个自信中带着怯意的小女孩了——她现在是日化界最大企业的董事长夫人,低调的打扮,根本掩不住这样的身份转变给她带来的自信与光芒。 “好了,可以上去了。”许诺拍完一楼后,回头对允儿说道。 “好。”林允儿从她身上收回目光,与她一起往二楼走去。 “二楼是关于光电方面运用的研发展示,包括光电学在医疗、工业制造、犯罪打击方面的运用。”林允儿边走边向她解说着:“这部分比较难懂,需要比较深的光电学和高等数学基础,还要深入了解物理原理以及运用,才能把这些运用的逻辑给弄明白。” “恩,我先记下来,不懂和再回去查资料。实在查资料也不能解决,顾子夕应该比我懂得多一点吧。”许诺笑着说道。 “他生意那么忙,还有时间管你的工作?”林允儿帮她拿着相机,让她腾出手来,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将展示物的关键信息抄了下来。 “总有闲的时候麻。”许诺抬眼看着林允儿笑了笑,又低下头去,蹲在文字介绍牌前仔细的抄写。 言语里的理所当然,带着隐隐的娇嗔——似乎只要是她的要求,那个男人都会为她做到。 看着这样甜蜜的许诺,林允儿心里不禁隐隐的酸涩——她和莫里安,还有可能吗?经过秦蓝的事情之后、经过怀孕打胎的事情之后,自己还有勇气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吗? ………… 在林允儿陪许诺看展馆的过程中,顾子夕又打过两个电话,一个是问她什么时候去公司、一个是问她去公司后到哪边办公,要不要给她准备零食。 “不用了,我在公司工作不需要那些东西。” “恩,我一会儿到你这边转转就回办公室,原来手上的几个案子,要跟进处理一下。” “没开车。” “好吧,在科技馆。已经差不多了,你来了应该就可以走了。” “是允儿姐,你是不是憋了很久了?” “呵呵,那你有没有时间麻?不过我们允儿是很难约的,别以为你是顾氏的大总裁,就一定能约到。” “恩,我这里还要一会儿,你忙吧,等你过来我再走。” “再见。” 许诺挂了电话,林允儿正帮一个迷路的顾客指路。 “顾总粘你粘得紧呢?”林允儿回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还好吧,可能我习惯了所有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做决定,而他又习惯了妻子将所有的事情都汇报给他,所以我不说,他就问。看起来好象很体贴一样,不过是满足他自己的习惯而已。”许诺耸了耸肩,轻轻笑笑。 “Eric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怎么样。”林允儿似是自语的说道。 许诺微微愣了愣,从她手里接过相机后,继续默默的拍照——莫里安的话题,于她们两个来说,都不太合适。 ………… 顾子夕是半个小时后过来的。 “顾总好。”林允儿轻轻伸出手。 “林小姐好。”顾子夕伸手与她轻轻一握,随即松开,转头看向许诺:“看完了吗?没看完的话,我可以陪你。” “看完了。”许诺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允儿姐有事不方便走开,你们改天再约吧。” “那真是遗憾。”顾子夕看着林允儿轻轻点了点头。 “顾总,古代皇帝呢,家里有什么喜事都会大赦天下。顾总大婚,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林允儿看着顾子夕突然说道。 “哦?”顾子夕看着她,眸光微微闪了闪,当下了然的笑了:“没想到林小姐会关心这个人。” “一来她也算是我的发小,当初的事情是她的不对,不过一年的牢狱之灾对她来说,这教训也算是够了;二来……”林允儿敛眸想了想,接着说道:“我还有点儿小小的私心,她现在和秦蓝结婚了,只是这样分着,秦蓝未免会有些其它想法。她若能出来,或许他就能安份下来。” 顾子夕轻扬眉梢,盯着林允儿半晌,见她的眸光毫无躲闪之意,便笑着说道:“我成全你的私心,希望你也有机会成全我的私心。” 林允儿微一皱眉,不禁莞尔:“顾总真是个生意人,连这个也能拿来做讨价还价。这个我可真没办法答应你。” “不用你答应,就这样吧。只要他们一家不再惹诺诺,我也没兴趣既然盯着她。”顾子夕别有深意的说道。 “我替她谢谢你。”林允儿微笑着点了点头,清浅的笑容里,过份的安静,让她看起来有些寂廖的伤感。 “不用。”顾子夕淡然而笑,牵起许诺的手,准备离开。 “允儿,我们先走了,改天一起坐坐。”许诺朝她挥了挥手,与顾子夕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再见。”允儿点了点头,目送他们夫妻离开后,便拿起电话给父亲打了过去: “爸,我和顾总聊过了,倩倩的事情只要他们去运作,他不会盯着的。” “恩,是的,女孩子对他影响挺大。” “你把邬叔叔调到这个部门,他肯定是心有不满的;同时,他没有更多的资源给秦蓝,他们就会担心秦蓝会不会把倩倩给撂下。所以这时候把倩倩弄出来,一来稍稍化解他的不满,二来让他们对秦蓝和倩倩的婚姻不至于太担心。省得他利用与您之前工作关系,给您新的职位制造什么麻烦。” “我很好,你别担心。” “爸,女儿今年三十岁了,这些都懂的。” “恩,我要工作了,有事我再给您电话。你不忙的话早些回去陪妈妈,她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呢。” “好,我知道,下次您带市里的叔叔伯伯来参观,我亲自接待。” “爸爸再见。” ………… 挂了父亲的电话,转身慢慢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在任性享受了那么多年后,突然有一天发现,爸爸妈妈都老了。 他们也需要她的关心、她的照顾了。可现在的她,能做的却是那么的少;现在的她,还继续让父母担心着:固着着一份不属于自己感情的女儿,该怎么办。 关上办公室的门,允儿沉沉的坐进椅子里,似是疲惫不已的将头趴在了桌上——只是,那微微耸动的肩膀,仍是出卖了她一直勉强坚持的优雅与坚强。 她的爱情因许诺的闯入而现了行;她自以为完美无缺的生活,因着许诺的无意出现而变得天翻地覆;许诺似一个无意闯入她生活的精灵,打碎了她生活里所有的平静、所有的完美、所有的假像,让她的爱情变得狼狈不堪。 可她却又无辜的抽身而出,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笑得灿烂;留下她在被打碎的生活里挣扎、后悔。 许诺,你何其残忍、又何其无辜! Eric,如果没有遇见她,我们会不会弄懂爱情?如果没有遇见她,我们一起走到现在,你可会发现你与我之间并不是爱情? Eric,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了,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发疯的想你,你知道吗? Eric,我是不是很可悲?很可怜?我居然看到她就想起你、我居然希望从她那里知道你的消息。 ………… “林经理,下周有个跨国投资公司过来参观,总经理请你安排接待,并做现场翻译。该公司的背景资料和行程已经发在您的邮箱里。” 助理的电话,将她从沉郁不可自拔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林允儿伸手擦了眼泪,对着电话沉声说道:“我知道了,我看了邮件给你电话。” 挂了助理的电话,林允儿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脸,补了个妆,再回到办公室时,仍然是那个高贵优雅,情绪淡然的职场高管。 第二节:子夕,一步一计,只为护你 车上,许诺看着开车的顾子夕问道:“你们刚才是在说邬倩倩的事情吗?” “顾太太这么聪明,真是什么也蛮不过呢。”顾子夕笑着说道。 “这件事到这里,也可以了。”许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侧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许诺看着他问道。 “算了,别人的事情,我们不用管他。”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她放在膝上的手,淡淡说道。 “说来听听麻,不是要管,是好奇你会从这件事情上想到什么?”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说你这人,为什么大脑的构造就和我们不同呢。” “只是我经历得多,对于商场上人的人性,看得更透一些而已,可不是什么大脑构造不同。”顾子夕轻笑,想了想说道: “秦蓝之前利用空档把林允儿追到手,看中的是她市长千金的背景;但是林副市长是什么人?对于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当然反对。我看林小姐和他哥哥的教养是相当不错的,能教出这样子女的父亲,胸怀和格局自然不同。” “所以借着上次官司的机会,不惜让同僚的女儿重判,也要将秦蓝拉出来,就是为了交换他和林小姐的分手。” “后来果不其然,林小姐出国、秦蓝重新攀上邬家,然后秦蓝新公司开始发力,接着就是政府领导班子换届大选、接着就是秦蓝与牢里的邬倩倩结婚。” “所以很清楚,他要的不是爱情,而是资源。爱情和婚姻都是为了他的资源服务的。现在政府换届稳定下来后,林副市长的权利更大了,而邬被调离工商系统,在工商资源方面肯定不行了;新调的水利局,对邬自己来说,可能还是有些油水的;对于秦蓝的投资公司而言,就完全没有价值了。” 顾子夕边开车,边给许诺分析着。 “所以,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秦蓝恨不得邬倩倩永远不出来,对吧?”许诺低声问道。 “恩。”顾子夕看了许诺一眼轻声说道:“所以这件事,林小姐只是一厢情愿,结果并不一定能如她所愿。” “那你还说希望她能成全你的私心?你是故意让她没有戒心的去安排这件事?”许诺皱眉瞪着他。 “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就是个奸商,不说出这样的话,她也不信我会就这么放手。这件事他们肯定会去运作,若不他们不信我,便会在背后有小动作。” “既然我们无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那就让它发生得更简单一些。至于他们之间怎么斗我不管,但绝不能影响到你。”顾子夕看着许诺,沉声说道。 许诺轻轻低下头,沉沉的叹了口气,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成熟,在这些事情上面,却仍然单纯的近乎傻呆。 “觉得我太现实了?还是觉得我的手段让你害怕?”将车停进公司的车位,顾子夕转头看着许诺,眸子里一片沉暗与思索。 “顾子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是很正常的吗!”许诺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他说道:“如你所说,你不这样,就不是顾子夕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达到的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原本就无可厚非——更何况,这件事的过去和现在,你都是为了我。算不上开心,却也不能拖你的后腿对不对?” 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微微一笑:“虽然不是夫唱妇随,这样也不错。” “要做到夫唱妇随太难了,你的思维太强大,我跟不上。”许诺拉下他的大手,对着车子里的镜子将被他揉乱的头发整理好,这才拉开车门下车。 “现在去你办公室吗?”许诺看着他。 “先去我办公室吃点东西,再回你办公室工作。”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揽着她的腰,快步往办公楼里走去。 第三节:许诺,最好的对待 “顾总您回来了,海外业务部等您过来继续汇报工作。”林晓宇看见顾子夕,忙站了起来。 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点头说道:“我五分钟后去会议室。” “好的。”林晓宇轻瞥了一眼许诺,抱着文件夹快速往会议室走去。 ………… “你说你开完会才过去的?”许诺皱眉看着他。 “中场休息,让大家放松一下。”顾子夕笑笑,推开办公室的门,边往里走边说道:“那边给你准备了一个软椅,还有一个零食保鲜柜,以后饿了想吃东西了就过来。晓宇会按时帮你添加和更换。”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去开会。”顾子夕回到办公桌前,拿了几份资料后,走到许诺身边对她说道。 “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了。”许诺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 “晚上尽量不要加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顾子夕点了点头,凑唇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这才微笑着转身离开。 ………… 许诺伸手轻抚在唇上,嘴角带着清浅的笑容——无论多少次,他这样轻触即离的吻,依然让她怦然心动。 让她每一次都想起第一次坐在他的身边,他带着玩笑的吻,轻轻印在她的手背上——那猝不及防又暗自心跳的感觉,记忆至今。 在别人的眼里,或许他是个奸商、或许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在她的面前,他只是一个爱着他、宠着她的男人而已。 转过身去,看着面朝着整面玻璃幕墙、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新放了一个布艺印花的360度圆形沙发;在沙发的前面,有个与沙发同花色可升降长凳,升起来可以用作电脑桌,降下去可以搁脚用,相当的方便。 旁边是一个黑色质亮金属的保鲜柜;保鲜柜的上面是一个悬空的黑色金属桌面。 许诺好奇的推了推桌面,果然是可以动的,但移动的范围被固定在半径十厘米之内。上面现在正放着许诺爱吃的零食——如果将整个人窝在360度的圆形沙发里,伸手便可拿到悬浮在半空中桌面上的零食,方便又有趣。 许诺轻轻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微眯着眼睛,看着落地玻璃外湛蓝的天空,突然心生出感慨——曾经,她为了手术费将自己卖掉;曾经,她为了治疗费去做商业间谍;曾经,姐妹俩儿只为一天三餐能正常吃上饭,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连打几份工; 而就在不久以前,她还在为许言的手术费伤透脑筋。 而现在,她说需要一个相机,顾子夕便买来十几万一个的,甚至还嫌弃不是最好的;为了让她在他的办公室更舒服一些,这磁悬浮的桌子,又得要多少钱? 她仍然完全不习惯顾子夕这样的消费方式,虽然他也努力用最温和的语气和她商量——他有能力让自己的女人过得更好,为什么不? 她强迫自己用他的方式去思考物品的价值问题,可她仍然会下意识的换算——这么多的钱,又能让许言做几次检查、又能让许言坚持多久的治疗! 真是穷怕了吧,突然拥有这许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物质,竟还有几分惶恐和不安。 只是,仍然感动于顾子夕,他用最大的努力、最温和的方式,给自己最好的对待。 ………… 顾氏会议室。 “法国总部现在的业务进展都很顺利,财报的数字也足够的漂亮。林秘书刚做的代理合约签下来后,我们就开始准备成立中国分公司的资料。”海外业务部的项目经理杜语微是个四十岁的干练女人,看起来有股精英特有的利落与精致。 她看着顾子夕沉静的说道:“准备申报资料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在这一个月内,法国总部开始履行代理合约,我们项目部会测算一个合适的货品吞吐量,总部便以这个量下第一个月的订单。这样在资料的业务量上,就能达到成立海外分公司的要求。” 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国内的资料什么时候提交?” “国内半后以后提交,因为国内对境外企业在国内成立分公司,需要至少经营一年以上。”杜语微解释说道。 “我需要在三个月内,国内分公司能够开始运作,现在老顾氏的产品,以订单的形式进入国内分公司的营业报表。”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可以委托授权,由法国总部,委托受权我们现在运作的新顾氏来代理这批产品,那么新顾氏就以法国公司授权人的身份,暂时代替法国公司签下这笔单。”杜语微想了想说道。 “好,在国内分公司成立的手续方面,你按流程去办理;在业务运作方面,我让总部景阳联络你,你与他沟通迅速办理授权委托的手续,并在三个月内,将代理合同签下来。”顾子夕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的,我明天就安排这件事。”杜语微打开笔记本,快速记下了顾子夕的要求。 “半年时间内,新公司的办公地点你们也考虑一下,新顾氏、法国公司的海外代理公司,全部移出顾氏办公楼。以后无论是办公还是业务,都与这边没有关系。”顾子夕这话是对林晓宇说的,意思是让她和杜语微沟通这件事情的进行。 “好的,我会先和杜经理沟通,然后找几个写字楼让杜经理来挑选。”林晓宇点了点头。 “今天会议的所有内容,仅限于会议室的人知道,不允许有任何形式的消息透露。”顾子夕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站了起来,侧头又交待林晓宇:“从现在开始,你介入这个项目的工作跟进和反馈。杜经理有任何工作上的需求和意见,你必须第一时间反馈到我这里。” “我知道了。”林晓宇忙站了起来,看着顾子夕离开后,才又重新坐下来。 “顾总刚急急的出去是出什么事了吗?”杜语微边整理着会议资料,边问林晓宇。 林晓宇在键盘上敲字的手微微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杜语微,想了想才说道:“去接夫人。” “噗……”杜语微不禁失语——正想着这个总裁是个工作狂,连新婚也不休假呢,还好还好,还知道关心老婆。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也算是有福气,虽然没有豪华的婚礼,象总裁这种工作狂一样的男人,能在工作时间抽出时间去接,这算是把她放在心上了。 “夫人其实特别独立,是总裁自己非巴巴的去接。”林晓宇笑着说道,低下头开始处理手中的文件。 “恩。”杜语微笑了笑,埋首在工作中不再说话。 ………… 顾子夕回到办室的时候,许诺已经离开,顾子夕拿起电话给她打了过去:“回办公室了?” “恩。” “能准时下班吗?” “在开会,一会儿说。” “好。” 顾子夕挂了电话,不禁有些失笑——新婚综合症吗?怎么会不自觉提就想联系她?怎么会一空下来就想知道她在干什么? 许诺,你就是个小妖精,跃动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死水微澜的生活从此生动灿然。 顾子夕笑着将电话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 ‘品尚’公司。 许诺在与张玲、万三三开过碰头会,将手中几个项目的进展梳理过后,便回到了办公室。 “可以准时下班,下班后我上来找你。”拿出手机给顾子夕发了信息。 接着便打开相机,将在科技馆拍的照片倒了出来。 刚才在拍到二楼的光电运用时,她的脑海里便有了模糊的想法,当下将这一组照片挑出来,一张张仔细的看着,想从照片中将自己那一闪而过的模糊思路给抓出来。 只是,在把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将脑袋里所剩无几的光电常识给搜出来,用铅笔画在稿纸上,却仍找不到思路。 “好吧,你不肯来,我就等!”许诺将‘啪’的一声将鼠标重重的拍在桌上,站起来绕着办公室走了两圈后,决定不在这里做困兽之斗了。 于是,便关了电脑拿了资料,直接往顾子夕办公室走去。 ………… “这么早?我还要一会儿。”顾子夕见许诺进来,示意她自己随意。 “你忙,我只是换个地方工作而已。”许诺点了点头,将电脑放在小桌上,盘膝坐在地上,紧盯那磁悬浮的桌子良久。 直到顾子夕实在看不下去,推开桌前的资料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我说顾太太,你能告诉我,你从这桌子上看出什么新东西了吗?” “我在看他的构成原理。”许诺抬头看向顾子夕。 “你一文科生,想弄懂这些东西可不容易。”顾子夕不禁笑了。 “我拍了一上午的光电原理与运用,在城市的现代化进程中,这方面的运用应该会很多,我们在现代城市发展中所取的素材,除了大楼、灯光、高铁这些硬建筑能证明我们城市建设的发展外,几乎不涉及科技方面。而实际上,从民生角度出发,科技的运用应该是无处不在的。” 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我们太受眼界和知识的局限了。” 顾子夕看了看她,走到办公桌前拿了笔和纸过来,盘膝在她身边坐下来:“这样,我给你讲一些光学、力学、以及物理方面的原理和逻辑,然后你再根据这些方面去查资料,看看这些科技在生活中的应用以及普及情况。” “恩。”许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将纸铺开在小桌上,边写边画,先给他讲量子力学方面的知识,用最通俗的图画方式讲解给她听。 见她有脸发蒙的样子,不由得叹息:“你高中和大学是怎么混过来的?” “我逻辑不行,我是散发式思维。”许诺咬着笔头看着他。 “行,我再讲慢一点。”顾子夕点了点头,重新拿了张白纸,用逻辑图解的方式,将深奥的道理讲得浅显明白。 夫妻两人,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听得投入,不觉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林晓宇敲门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夫妻两人盘膝坐在地上,趴在小茶机上写写画画,许诺一副认真又迷蒙的样子。 “晓宇,帮我开下灯,再帮我煮两杯咖啡过来。”顾子夕见林晓宇进来,抬头对她说道。 “好的。”林晓宇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将灯打开后便转身离开了。 ………… “顾子夕,我觉得你讲偏了。” “还是不懂?” “我又不是要考试、也不是要去做科研,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公式弄懂?” “不是你说,你要弄明白他们的原理吗?” “错了错了,我只需要知道,有哪些科技已经被转化、哪些科技可以转化,然后我再去找现实的案例就可以了。” 顾子夕看着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妥协着说道:“好吧,我们重新来过。” “这个就简单了,你说我记就行。”许诺暗自吐了吐舌头,将电脑抱过来放在膝上。 顾子夕摇了摇头,将她膝上的电脑拿了过来,顺手拿了包零食递给她:“你吃,我帮你直接录进去。” “好啊。”许诺直点头。 顾子夕将电脑放在膝上,十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动着,许诺边吃零食,边喂给他吃,两人的配合倒是十足的默契。 林晓宇煮好咖啡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她那平时高高在上的大总裁,盘膝坐在地上,一边吃着老婆喂的零食,一边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忍着对他这种形象的无法直视,将咖啡端了过来:“顾总,咖啡。” “恩,海外项目部的会议备忘录都做完了吧?”顾子夕边敲着电脑边问道。 “做完了,已经发在您邮箱了。”林晓宇点了点头。 “合同我已经回到你邮箱,你和杜经理一起找法务办理手续。涉外合同,每条每款都必须法务审核。”顾子夕强调到。 “好的,所有法务审过的原件我都会留档备案。”林晓宇点了点头。 顾子夕停下手中动作,看着电脑屏幕半晌,然后递给许诺:“就这么多,你花点儿时间慢慢消化。” 许诺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零食袋后,接过电脑仔细的看起来。 顾子夕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边往边公桌边走边对林晓宇说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林晓宇摇了摇头。 “那你先下班吧,我这会儿不看文件。”顾子夕点了点头。 “好的,那我先走了,您有事给我留言。”林晓宇忙点头应着,余光轻瞥了一下还坐在地上,神情一片认真和专注的许诺,快速的退了出去。 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边收拾桌面上的文件,边对许诺说道:“回去再看吧,我约了人,现在到时间了。” “什么人?”许诺头也没抬,直直的问道。 “不是说要带你去个地方吗?去了再告诉你。”顾子夕笑着说道。 “这么神秘?”许诺这才从电脑里抬起头,看着他时,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保证你会喜欢,说不定还能给你灵感。”顾子夕走过来,将电脑从她手里抽出来,直接合上放进了她随身的大包里,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是吗?”许诺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由着他拉着往外走去……   ☆、Chapter062 几家欢喜 第一节:子夕,给她最用心的礼物 “看婚纱吗?”下车后,随着顾子夕去到一家名为‘帛’的高级定制服装工作室,许诺当即明白了顾子夕带她来干什么。 “看来,给你惊喜,是件高难度的事情。”顾子夕叹息着看着她。 “很明显好吗。”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 “顾先生。”顾子夕与许诺走进去后,一个波希米亚风格长裙的、设计师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米莉小姐。”顾子夕点了点头:“有样品可以看了吗?” “有的。”叫米莉的设计师点了点头,转头和服务台的接待人员交待了两句,便带着顾子夕和许诺往样衣室走去。 “根据顾先生提出来的要求,给的顾太太的尺寸,目前做了十套样衣,顾先生和顾太太先选,不过,不要选太多,一周时间赶制出来可来不及。”米莉笑着说道——言语间自信满满,似乎她设计的作品,顾子夕和许诺一定看得上一样。 顾子夕与许诺相视而笑,随着米莉走进了样衣室——在一般人的概念里,样衣室里就是各种的衣架、挂满了各种的衣服。 而这里的样衣室,却是除了门和玻璃外,墙壁全是落地的大屏幕,三面大屏幕的旁边,各有一个沙发、一个藤制的长衣架、一个漂亮的超大针线盒。 “两位坐。”米莉招呼他们坐下后,拿了两个PAD递到他们手里:“这个是和大屏幕联通的,可以放大局部来看细节。” 米莉说完后,便在大屏幕上点了几下,启动后,大屏幕出现的,竟然是一个真实的的许诺穿着新设计礼服的画面——静态的当然是相当的唯美,只是动态的时候,略有不自然。 “3D试衣技术是吗?”许诺笑着问道。 “是的,目前国内只有我们一家使用这个技术。”米莉看着屏幕,调整着设计细节,边说道:“因为我们是高级定制,有些客户要得急,但又不能亲自过来量衣、试衣、再改衣,这个技术只要录入客户的身体尺寸信息,加上客户的照片,在系统里作一个模拟模特儿,然后将设计好的衣服穿在模特儿身上,然后我们会将这些效果图发给客户,供他们挑选。” “如果发给客户的话,不担心客户将设计稿外泄吗?”许诺问道。 “一来我们的客户都是有过实体合作的老客户,所以相互的信任还是有的;二来我们的图片有加密处理,虽然能看,却不能复制、不能打印、不能修改。服装这一行,只有外观,没有技术参数、没有裁减说明,没有用的。”米莉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许诺点了点头。 “我这里有顾先生提供的顾太太的所有的数据和照片,还有顾先生亲自绘的几张图样,所以出图的时间不算太长。今天我会一直陪着顾太太,顾太太可以慢慢挑。”米莉将屏幕放大了些,让许诺能看清楚设计细节。 许诺不由得感叹,科技真是无处不在。 “先看衣服吧,我已经让景阳安排了这周法国的拍摄,衣服赶制起来还是挺紧张的。”顾子夕笑着看着她。 “恩。”许诺点了点头,便与顾子夕一起看设计图稿。 九套拍照礼服,有四套是顾子夕手绘的图稿,经过米莉的专业加工最后成形;有五套是米莉花三天时间设计出来的。 虽说许诺说她自己从没有做过新娘梦、也没有婚纱情结,在看到这一套套美伦美奂的、能将女性最幸福时光雕刻得更加深刻的华服,仍然由衷的喜爱着,几乎如米莉所说——套套都爱不释手。 “喜欢的话,就都定下来吧,这次赶制不及的,回来补拍镜头的时候再用。”顾子夕见她喜欢,便说道。 “不用,就这五套吧。”许诺直接选了顾子夕设计的四套,和米莉设计的一套。 “不用这么给我面子吧?”顾子夕不由得笑了,而旁边的米莉,也心领神会的将这五套衣服回放出来,准备给许诺量尺寸调细节。 “设计得很好,我很喜欢。”许诺转眸微笑,低头看手里IPAD里的模拟图像。 一套纯白色的花边旗袍设计,领口是复古的立领和盘扣,全身到膝弯处,放开收紧的设计,以层叠的荷叶式花边层层后延,直到身后几米的地方,远远看去,如一条灵动的美人鱼一样,可以想象,在风吹起的时候,身后那层叠的裙摆,该是多么的摇曳生姿。 一套是纯白的光感锦段面料,上面以金线勾勒出只有边延的小花。整身设计,是古欧宫廷式的,抹胸式紧身上衣,褶皱式的大裙摆设计,看起来极尽奢华。 还有一套短裙设计,上半身是中式旗袍的斜径盘扣,纯白的云锦面料上,五彩金线,绣出花开富贵的牡丹图案,热闹又喜庆;而下半身则是长度只到膝盖以上的层叠的白纱设计,层层叠叠的褶皱起来堆在一起,看起来如一团堆云,柔软蓬松。整个设计既有中式的古典大气,又有西式的性感俏皮。 另外则是两套传统的中国红,分别是V领长袖加超长裙摆的设计,看似保守中,又流露出隐约的性感;一套锦段面料与透明花边的结合运用,层次绣花装饰的裙摆看上去轻盈灵动。 “如果只选五套的话,我这边就从容了许多。我们今天在确认了尺寸和细节后,我让人把面料寄过来,这几款中最难得的是云锦面料和彩色金钱,还有这一套中的腰身镶钻。”米莉点头说道。 “那就拜托米莉小姐了,时间上没问题吧?”顾子夕问道。 “最费功夫的是手绣和钉珠,其它方面对我们的工人来说,都是轻车熟路。所以我会在面料到货后,直接由老绣工一起在面料上先绣,绣完后再裁减,这样可以几个人一起开工,三天的时间应该可以完工,后面的裁减缝制,你就不用担心了。”米莉笑着说道。 “那就好,你尽量紧凑的安排,但是还是以效果为重,实在赶不及,我们可以等下周。”顾子夕再三叮嘱。 “顾先生放心,我这里可不是只做你一家生意的,质量和时间,我都是有把握才会答应你。”米莉轻挑眉梢,转眸看了看许诺,微笑着说道:“更重要的是,我愿意让工人这么赶工,就是冲着顾先生对顾太太的这份用心,这年头,男人有钱的多,男人肯为女人用心的不多。” “当然,这笔单能让赚不少钱,这也很重要哦。”米莉笑着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顾子夕点了点头。 接着让米莉量了尺寸、做了细节确认后,差不多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 “谢谢米小姐,辛苦了。”许诺看着送他们到门口的米莉微笑着说道。 “不用谢,最辛苦的是新娘子。”米莉点了点头,与顾子夕挥手示意后,见他们离去才转身回到工作室。 除了她自己连夜赶工,要将设计图修改完,并将裁减和缝制图示全部画出来,还有为了保证上身效果,在面料绣花前,她也必须在面料上将每朵花的位置给标出来,否则先绣再裁,就保证不了花朵互映的效果。 不过,她是真的欣赏顾子夕对这批服装的态度——这九套衣服若是全拿下,至少是三百万。 而且这衣服还不是用来婚礼穿的,只是用来拍照的,要知道拍照的衣服,一般是由摄影公司来提供;有钱讲究一些的,会去品牌公司买成品。 而象顾子夕这样,不仅要私人订制,还亲自上场设计——当然,他只负责粗略的绘稿,成形的设计稿还是米莉来完成。 有钱的人不少,有钱还有心的人就不多了,所以米莉极愿意用最好的服务,达成他对妻子的用心。 ………… “顾太太,在结婚这件事上,不用为老公节约的。”晚上,洗完澡的两个人,躺在床上闲闲的聊着天。 “你以为换衣服就不累啊。”许诺笑着说道。 “那到是。”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轻笑着说道:“没去做这件事的时候,觉得或许并不重要,真正去做了,却发现,亲自为你设计、亲手为你穿上,是件让人很幸福的事情。” “听起来好象我什么也没做呢?”许诺皱了皱鼻子,淡淡的笑容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我只需要你在我的身边快乐安心。”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笑着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安静的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长的婚姻生活,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静听他的心跳、习惯了每天清晨在他的怀里醒来、习惯了他温柔的脸、深情的眼。 是不是,慢慢也会将他为她做的一切视为习惯?慢慢也会将他这样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花费视为习惯。 做他的太太,就要习惯生活中离不开帮佣的生活方式、要习惯他这样的消费方式。 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若真的习惯了,以后不仅会离不开他这样的宠、也离不开这样的生活方式了吧。 难怪,难怪艾蜜儿怎么也不肯放手——在这样的生活里,爱情被温情和物质所填满,即便没有了爱情,那样的温情和物质,仍然有着足够的吸引力吧。 许诺闭着眼睛,在他有力的心跳里,想着不愿意让他知道的心事,只是他心跳的节奏让人太过安心,以至于她很快就睡着了。 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感觉到她伏在胸口呼吸的起伏轻缓而有节奏,顾子夕轻喊了一声,她没有应,低下头来,才发一她已经睡着了。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伸手将放在床边的电脑拿过来,又工作了好一会儿,才关灯睡觉。 第二节:许诺,全新的创意思路 接下来几天,顾子夕照常上班,许诺则窝在家里修稿子。 那天去看的3D真人试穿技术让她的思路豁然开朗——科技的现代化运用,才是呈现现代化都市的重要元素,而不只是硬的建筑。之前那样的表现,实在是太Low了。 根据顾子夕给她的资料,结合3D的启发,许诺花了两天时间,将稿子的现代部分做了修整——‘历史’部分在京剧演员的清唱中结束,画面由京剧演员的水袖卷出古老的照片,在照片被收起后,京剧演员的身影在屏幕上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接着,京剧演员逐渐远去变小的身影出现在一个触屏的大屏幕中,旁白似的手指在大屏幕上轻轻一点,妩媚生姿的京剧演员嫣然一笑,整个画面感,瞬间从戏台的古老悠远,即刻转到了现代的触屏系统里明丽夸张的京剧色彩;从历史到现代的转换,几乎无缝对接。 接着手指轻触,画面自然的消失,随之而来的,现化代高楼、是部分体育场馆的夜间灯火辉煌、磁悬浮的列车; “顾子夕,整个画面从历史到现代的转换,加上触屏的效果,完全是无缝对接;在现代板块的表现里,除了静态画面的列车与灯光、动态画面的列车与飞机外,最后加一段互联网的生活化运用短片。”许诺对这个创意相当的兴奋,才写了一半的方案,便给顾子夕打过电话去。 “恩,什么短片?”顾子夕示意会议暂停,回到办公室接她的电话。 “就是一个中国商人在B市办公室、一个外国商人在法国的机场,两人用网络完成一项合约的签定,以此来表示网络的发展,已经打破了地域的介限,将沟通变得更加迅速而高效。同时展示B市在现在已经是一个面向国际化的大城市,与各国都有着频繁的商务来往。”许诺边快速的在电脑里录入着自己的想法,边兴奋的说道。 “很好。”被她的情绪所感染,顾子夕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突破的兴奋——确实比之前那一稿好得太多:除却题材更贴近真实的现代B市外,在动静结合的拍摄方式选用上、在国际化都市的寓意上,只一个短片便做了完整的呈现。 “恩,在‘现代’板块和‘未来’板块的衔接方面,我考虑将这个短片延续,就是当外国商人走出机场时,在机场大屏上看到纽约办公室的秘书向他展示双方公司已经签好的合约。” “这种表现方式的意义在于对网络技术高效的栓释,同时与‘历史’板块的结束对应起来——‘历史’在一块高科技触屏中结束,而‘现代’则在互联网联通三地的高效中,迎来‘未来’更极速的发展。”许诺快速的说道。 “挺好。”顾子夕点头应道。 “OK,我今天把这部分的文字稿全部完成,再延续这种感觉,将第三部分的文字稿修完。”说完方案后的许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昨天的挑婚纱对你触动还是挺大的?”顾子夕笑着问道。 “挺大,平时不接触的话,完全不知道科技的运用已经无处不在,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眼界太有限了。”许诺点头说道。 “现在的方案,基本已经实现了一个单纯的商业创意向写实纪录片设计的跨越。”顾子夕毫不吝啬他对她的欣赏与夸赞。 “希望有更好的呈现。”许诺点了点头:“和你这么一说,比我自己闷头做,感觉要顺畅许多。” “不过,有没有打扰你工作?”直到这时候,许诺才想到拿起电话就打过去,完全没有考虑到他现在是否方便的问题。 “你放心,如果有打扰到我,我会中断通话的。不过,顾先生现在真的有个会要开。”顾子夕微微一笑——这句话既是谎言、又不是谎言,却足以让她安心。 “那先挂了,再见。”果然,许诺的语气仍是一片轻松。 “起来走走再继续写方案,坐久了对身体不好。”顾子夕不厌其烦的叮嘱着。 “知道了,你快去开会吧。”许诺笑了笑,便挂了电话。 埋头到电脑里,继续修改着文案,直到一小时后,将修改的文案做了最后一遍检校后,这才伸了个懒腰,起身回到房间,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稍事活动后,又回到花房,重新修改后面的方案。 ………… 顾子夕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许诺所在的花房亮着灯,而其它房间却是一片黑暗——看来这个女人很不听话的一直埋头工作呢。 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按开了客厅的灯。 “你回来了?”许诺抬起头来,看见正走过来地顾子夕,便站了起来,边摇着发酸的脖子,边往里走去。 “一直坐着没动?”顾子夕转过她的身体,帮她捏着肩膀,责怪的问道。 “给你打完电话动了来着。”他手指按捏的力度有些大,让许诺疼得直咧嘴:“轻点儿啊,好疼。” “肩膀都硬了。”顾子夕将力道减轻了下来,边揉边问道:“还没吃晚饭?” “你说回来一起吃的,我忘了问你几点回来,所以就一直等着了。”许诺点了点头。 “许诺,我真怀疑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会不会饿死。”顾子夕无奈着摇着头,伸手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看着她有些无辜的表情,不由得叹息。 “哪有你这么夸张,没有你的这么多年,我不是活得好好儿的。”许诺伸手圈住他的腰,将身体窝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强撑的疲劳,在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似乎在他的身边、在他的怀里,她立刻就变得娇气起来。 “没有我的这么多年,有许言在照顾你;我看你自己真不会照顾自己。”顾子夕静静的拥着她好一会儿,这样的她,让他更觉得放心不下、更觉得她需要自己周全的照顾。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没用。”许诺低声轻笑,却也享受着他极致温柔的宠溺。 ………… 最后两个人用冰箱里现有的食材,煮了海鲜面条权当晚餐。 顾子夕又硬拉着许诺去楼下散步:“必须下去,在办公室的时候还好,在家里窝着就完全不动了,这可不行。” “好吧好吧,你别拉我,去就是了。”许诺无奈,换了平底软鞋,与他一起下楼——还不许走电梯,硬逼着她走步行梯。 好吧,其实她的体力真是挺好的,否则那些做商业间谍的日子,怎么能在被发现时跑过几个男人的追赶。 只是这两年规律的办公室工作环境,让她的运动少了下来。 ………… “今天下午的进展挺快吧?”顾子夕揽着她的腰,边散着步边聊着。 “恩,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的文案,现在可以完全确定下来。”许诺点了点头。 “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去看看许言,然后回来把第二部分的PPT完成掉。” “恩,许言最近情况怎么样?身体没有太大的变化吧?” “用医生的话说,一切在控制中发展。” “恩,没有更坏,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知道……你这几天和顾梓诺打电话了吗?” “打了,情绪很平稳,也没有吵着要和蜜儿联系。” “他……他知道她住院了吗?还是因为你的原因?” “……” “子夕?” “目前不知道,除了景阳和顾朝夕,没有别人可以与他通信息。” “都不知道这样对不对,让他离开熟悉的环境、离开亲密照顾的人、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还没有亲人的信息可以尉籍。” “这是他生在这样家庭该经历的。虽然他年龄小,但事情发生了,他也必须得面对——他是顾子夕的儿子、他是顾氏未来的接班人,他该有这样的心智和担当。” “……” “许诺,你真的不需要有太多的担心,如我曾经说过的:有些经历会是阴影、有些经历会是财务。我对梓诺有信心。” “好。” 两人并肩慢慢的走着,在幸福甜蜜的日子里,关于艾蜜儿入院后的病情发展、关于郑仪群还会有什么动作、关于顾梓诺的状态,其实都有担心,只是他们选择暂时的放下,全心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与平静——对于这段感情走到现在,他们都有些小心奕奕,也都倍加维护。 第三节:恩爱,每一天都是甜蜜的开始 第二天早上,许诺是同顾子夕一起起床的。 “子夕,诺诺起来了。”张妈一大早便买了早点过来。 “张妈早。”许诺疑惑的看了顾子夕一眼,他只是朝她点了点头:“以后早餐和晚餐张妈过来做,午餐你自己想办法,或者我帮你叫外卖。” “好吧。”许诺耸了耸肩,朝着张妈笑了笑,便走到餐桌前坐了下,边看张妈买来的早报,边吃早点。 “子夕,你看这条新闻。”许诺将报纸递到顾子夕的面前,指着新闻标题对他说道:“市里的PG新能源项目,已经进入实验阶段,市里已经在启动项目招标,‘蓝鼎’投资、‘云鼎’投资、‘亚安’投资、‘环力’投资,将参与本次项目的投资竟标。” “‘蓝鼎’是秦蓝,完全私营的投行、‘云鼎’是黄总的公司吧,资金实力和投资眼光,在业内的评价很高;‘亚安’是一家外资公司;‘环力’以前的投资方向,大多和金融有关。” “你觉得,这事怎么样?”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秦蓝会想尽各种办法拿下这个项目,因为有了之前邬的资源,在政府人脉上是最强的;但因为是林副市长主持这次项目,所以会不会给他,要看林允儿在这其中的表现了。但说实话,虽然他靠着政府的资源赚了几笔,但资金是远远不够的,一直以来也不过是靠着银行循环贷款维持手上两个项目的运转。” “黄总这边,若只谈资金实力和管理借力,排除秦蓝走关系,他的赢面很大。” “‘亚安’是外企业,国有资源方面,出于安全的考虑,一般不会让外来资金介入,所以‘亚安’的投标,不过是政府的一种开放姿太,不具备实际意义。” “至于‘环力’因为有金融背景,资金实力和操控能力无用置疑,所以‘环力’与‘云鼎’之争,在于谁更能满足政府现阶段的需求,另一种可能,就是政府为了相互制衡,会选两家公司,各给一部分投资比例,这样就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当然,这些猜测,都要排除秦蓝的特别路线。”顾子夕看着报纸,思索着说道。 “恩,不知道这个项目一出,秦蓝又会有哪些动作。我想起你前天和允儿说的那件事,或者真如你所说,他会阻止邬倩倩出来。”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但他走林副市长这条路,显然是行不通的,允儿不会再帮他的。” “他有他的办法。”顾子夕的眸光微暗,似乎也在盘算着,在这个局里,秦蓝会出什么招。 “恩,他是个很历害的人。”许诺点了点头,埋头继续吃早点——放在以前,她根本不会关注这样的新闻,就算看到了,也会觉得枯燥无趣。 倒是现在,因着身边那些熟悉的人,总是会自然的多看两眼。 “每个人在自己的圈子里,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无可厚非;他再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无论是林允儿、还是邬倩倩,她们都不是低智商的人。只能说:各有所图。”顾子夕优雅的喝着粥,慢条斯理、又不带感情的说道。 看着他洞察一切人性的样子、看着他吃早点时,永远一副优雅从容的样子,许诺不禁停下喝粥的动作,定定的看着他。 “怎么?”顾子夕抬眼轻挑了下眉梢。 “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你这种程度。”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需要,女人过于理智和冷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何况,你已经太聪明了,再修炼,我就要不安心了。”顾子夕笑着说道。 “我是说,什么时候我吃东西能象你一样,变得优雅一些。”许诺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了起来,端起面前的碗,大口的喝了起来,一副粗鲁的模样。 顾子夕见她神情放松了下来,不由得失笑,也学着她的样子,端起碗来一口气喝光了碗里余下地粥,站起来对许诺说道:“也不用,你这样就挺好。” “好不好也就这样了,反正你又不能退货。”许诺放下碗,拿了纸巾擦了嘴,也站了起来,看着他笑着说道。 “打死都不退。”顾子夕大笑,长身越过桌面,托着她的下吧沉沉的吻住了她:“你也不许有这样的想法。” “喂,张妈还在呢!”许诺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他却依然不肯松开——他已经习惯了,在家里随时随地的吻她,没有任何顾忌。 “张妈在打扫房间,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顾子夕伸手托住她的头,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隔着一张桌面,两人吻得难舍难分,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在顾子夕长腿长手的优势里,也显得不那么困难——即便伸长的上身有些微酸,他也舍不得从她柔软的唇里移开…… 张妈在打扫完房间出来的时候,看见这阵势忙又退回进了房间,老脸不由得一阵通红——少爷一定是喜欢极了少夫人,以前对蜜儿虽然也宠,可总觉得心里带着忧郁,呵护宠爱里还带着小心翼翼。 不像现在,和少夫人爱得热烈而缠绵,象是一会儿也能分开一样。 张妈微笑着,又进去将浴室重新打扫了一遍才又出来——还好,两个人已经在玄关换鞋准备出门了。 ………… “我下去走走,送你下去。”许诺边换鞋边说道。 “若舍不得,我今天就不上班。”顾子夕眯着眼睛看着她。 “是啊,我舍不得你留下,你还是快走吧。”许诺轻笑,推着已经换好鞋的他出们,转身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张妈,我出去一会儿,没带钥匙。” “好,我一会儿还不走。”张妈忙从门口走出来,看着许诺笑咪咪的应着、笑咪咪的看着小夫妻俩儿笑闹着出门。 ………… 许诺一直送顾子夕上车,又坐他的车从车库到花园,才下了车: “你走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许诺绕身走到驾驶室这边,低头看着顾子夕说道。 “低下来一点。”顾子夕看着她笑着说道。 “恩?”许诺疑惑的看着他。 “脸上有东西。”顾子夕伸手去摸她的脸,在许诺低下头的时候,他却探出头来吻住了她。 “喂,你这个人……”许诺的脸不由得大红。 顾子夕愣是噙着她辗转吮动好一会儿,才放开满脸通红的她:“记得按时吃饭、记得按时运动,我走了。” “再见……”许诺小声说道。 “再见。”顾子夕温润的笑着,发动车子慢慢的开了出去。 第四节:现在,新妻旧爱的际遇 看着开远的车里,顾子夕在转弯时看着她挥了挥手,许诺甜甜的笑着,心里一片甜意与喜悦。 “我还真没见过子夕对哪个人有这样的迷恋。小姑娘功力不浅呢?”张庭的声音冷冷的,带着淡淡的讽刺。 许诺从顾子夕的车上收回目光,看着张庭微笑着说道:“我倒不知道,张医生是在为别人打抱不平呢?还是为你的朋友而感到开心呢?” 许诺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连棱角都没有的话,让张庭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看着她沉声说道:“这样的牙尖嘴利,不知道子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那天的事情,艾女士请专人录了像,所以子夕不仅知道我牙尖嘴利、还知道我凶悍恶毒,所以还真不劳张医生费心,担心你的朋友、我的丈夫被我的假像所蒙骗。”许诺淡淡说道:“自然,张医生怕也不能指望,子夕在知道我的真面目后,会转头回到艾女士身边。” “既然你对子夕这么有信心,何必怕他和病重的前妻见面联络呢?”张庭不理会她的讽刺,只是看着她沉声说道。 许诺的脸色微微一沉,淡淡说道:“子夕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他与前妻要怎么相处,他有自己的做法。当然,我很感谢他时时顾着我的情绪,对于他选择现在的相处方式,我也尊重。” “蜜儿现在很危险,几乎没有求生的意志,这样下去连半年都坚持不了。你姐姐也是心脏病人、也曾面临生死抉择,你就不能对她多些同情心吗?”张庭沉声说道。 许诺沉默着,半晌,才缓缓说道:“张医生,你对朋友如此尽心尽力真的让我很感动,只是,我的同情心不支持我将自己的丈夫送到一个利用一切手段想回到他身边的前妻那里。” “我姐姐也曾面临过无数次死亡的威胁,但她从来都选择努力的活着,从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她那样用生命和自残来威胁别人的女人,不配和我姐姐相提并论。” 张庭似乎没有想到,许诺年纪轻轻,态度居然如此坚持、如此强硬,一时间,竟没有别的话可以对她说。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许诺沉着脸转身往家里走去。 “许诺,无论如何,她还是梓诺的妈咪,若她真出了什么事,梓诺会原谅你吗?”张庭冷声质问。 许诺的脚步下意识的停顿了下来,背对着张庭沉默着,心里一片思绪翻涌,却不愿意在他面前松口——子夕说,这是梓诺该经历,就让他去经历吧。 那么,若梓诺要怪自己,这也是自己该经历的,自己得勇敢面对。 是不是,不能自私的为了求得梓诺的认同,而将子夕推到她的面前;更不能为了求得梓诺的不责怪,而将梓诺回到这个利用梓诺亲情的女人身边。 她是怕,但必须面对。 许诺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张庭说道:“他若责怪,我愿意承受,因为,艾蜜儿是生是死在于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我。” “她以生命为威胁,子夕救了她一次,还会有后面的无数次,我不愿意让我的丈夫一辈子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他现在是我的丈夫,而我,只是个自私的女人。”许诺一字一句的说完,慢慢的转身,往前走的步子由慢到快,直到疾步走进了单元的电梯间,让张庭再看不到身影。 ………… 走进电梯,许诺一直挺得笔直的背,慢慢的靠在了电梯壁,心里隐隐的难受着——是的,她选择承受梓诺或许会有的责怪,但若艾蜜儿真因为顾子夕的不出现而死亡了呢? 她真能做到如自己说的那般狠心吗? 若没有与许言一起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经历,她想她可以;可她与许言为了生,付出了所有能够付出的东西,她知道生命的艰难、她知道生命的可贵,即便是艾蜜儿自己选择了放弃生命,她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 医院。 “张庭,我是不是要死了?”身上已经开始浮肿的艾蜜儿,早已不复当年美丽似出尘仙子的绝色,满脸的病色,让她看起来虚弱而苍白。 “没有,现在的医疗完全能控制你的病情,但前提是你要保持情绪的稳定,保持心态的平和,你知道你的心脏无法支持过于紧张或忧伤的情绪变化的。”张庭将旁边心脏监测仪的数据打印了出来,仔细的看过后,对艾蜜儿说道:“今天的情况好多了,如果保持现在这样,过一周就可以不用吸氧了。” “我也想,可是我一想到子夕、想到梓诺,就控制不住。”艾蜜儿苍白浮肿的手抓住张庭的衣袖,情绪似乎又激动起来:“张庭,他真的要不管我了吗?连答应给的钱,也要收回?” “他是个生意人,他考虑的永远是付出金钱的价值最大化——他要让你的钱增值、他也要让你拿到钱还他平静。”张庭看着她平静的说道。 “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许诺逼他这么做的。”艾蜜儿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张庭问道:“他知道她打我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张庭不禁皱起了眉头——早上听许诺的语气,他应该是知道了的。 他若是真知道了,而没有任何反应、一个电话都没问过的话,就是真的准备完全放手了。 只是,蜜儿却至死还不肯死心。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为什么不来看我——”艾蜜儿一声尖叫,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张庭,抓着他衣袖的手突然松了开去……   ☆、Chapter063 都有脾气 第一节:张庭,对蜜儿的态度 只听得心脏监测仪传来声声催命似的嚣叫声,张庭神色猛然一紧,迅速按了紧急救护铃之后,快速将她的双手拿起来放置在胸前,接着将吸氧量调大后,便开始做压胸处理。 在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心脏监测义的声音比刚才好了少许,只是那急促的声音,仍提示着在场医护人员:病人仍处于高危状态。 “张主任,要上强心针吗?”护士拿着针看着张庭。 “不上。”张庭迅速的看了一下心脏监测仪的数据,沉声应道。 “张庭,体外循环设备已经准备好了。”同是艾蜜儿主治医生的林丹快速的走了过来。 “转移至手术室,启动体外循环功能,再做内心复苏。”张庭点了点头,将现场交给林丹后,自己快速的手术准备室走去。 “换手术床。” “换移动供氧设备。” 看着护士们做好准备工作,林丹抬腕看了看时间,又沉静的盯着心脏监测仪看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5分钟内转移到重症手术室。” “走。”说着便推了手术车一把,在护士急切而迅速的脚步里,她一直低着头,紧盯着心脏监测仪的数据。 ………… 待他们到达重症手术室后,张庭已经做好了体外循环设备的所有准备,在迅速接过手术床后,便将各种管子快速的插入了她的身上——即刻间,心脏监测仪嚣叫的声音更尖锐了,而身体的各项其它指标,却在缓慢的恢复之中。 林丹伸手按掉了心脏监测仪的发声器,将仪器搬到病人的头顶上方,以便治疗时能够看见上面的数据。 “开始吧。”张庭朝着林丹点了点头。 “好。”林丹点了点头。 两人快速的对艾蜜儿的心脏做着复苏干预。 ………… 两小时后,心脏监测仪上的数据慢慢平稳下来,张庭和林丹长长的吁了口气,伸手拭着额头的汗,疲惫的在护士搬来的高椅上坐了下来,一边记录着心脏监测的数据,一边休息着。 “短短一周时间,都发了两次了,我看情况不太乐观。”林丹对张庭说道。 “这两次都是情绪过于激烈而引起来,如果不能控制情绪,真是恐怕神仙也救不了。能控制好情绪的话,发病的次数应该可以降下来——在离婚之前,已经有两年没发病了。”张庭沉声说道。 “恩。”林丹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要和这样一个玻璃心的人过一辈子,对那男人要求太高了。她前夫也挺不容易的,居然挨过了十年。” 张庭脸色不由得微暗,看了一眼面部浮种的艾蜜儿,转向林丹低声说道:“他们也曾遇到过阻力和风浪,子夕也都护着她一下走过来了。却没想到,最终的结局却是这样。” “爱情终究抵不过现实。她先生是个商人,你说商人经年累月的可得面对多大的诱惑?能坚持十年,也属难能可贵了。”林丹轻挑了挑眉梢,完全一副旁观者的口吻:“而且吧,我看了新闻上那个新娇妻的资料,哪方面都比这位强啊!” “林丹!”张庭不悦的看着她。 林丹耸了耸肩,无谓的说道:“那男人能宠她十年,想来也不是无情之人,突然甩手不管,必然是事出有因。这位前妻大人,我觉得应该反省。” 说着看了张庭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这么向着她,你也应该反省!” “有些事你不知道,那女人和子夕在一起就没安好心。”张庭瞪了她一眼,转动目光去看监测仪上的数据——很好,正在稳平回升中。 林丹笑了笑,淡淡说道:“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这做朋友的这么搅和,适合吗?” “懒得理你。”林丹似有若无的提醒,让他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悸——做为子夕和蜜儿共同的朋友,这一次,他似乎是真的太偏了。 张庭下意识的看了仍在昏迷中的艾蜜儿一眼,心里涌动着一片复杂而难言的情绪——这么多年,看着她一步一步的挣扎着走过来;看着她和子夕也曾爱得痴狂与热切;看着她每次发病的难受与危险; 他对她,也有了亲人似的习惯了吧。 林丹轻扯嘴角,看着他淡淡说道:“需要我出面吗?” “恩?”张庭疑惑的看着她。 “作为她的主治医生,我也得为我的病人负责,我和顾先生沟通一次吧,实在不行,我们也尽了力了。”林丹淡淡的说道。 “恩。”张庭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下手术我就联系他。”林丹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与张庭一起守着一个人、几台机器——无论如何,相处了近十年的病人,他们也还是有感情的。 无论如何,于一个医生来说,但凡有一丝救活的希望,也为病人去争取——再说,这病人活着不停的治疗,也给医院创收麻,双赢的事儿,做做无妨。 林丹轻撇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张庭,其实有些看不透,他对这位前妻的维护,是出于道义、出于十年来贴身医治的感情、还是出于对老友利益的维护、或是出于他对她…… 想到这里,林丹微微皱了皱眉头 ………… 早上与张庭聊过之后,许诺的情绪便一直很低落,回到家里后,也不理会张妈拦着她不让做事,拿了吸尘器将整个房间吸了一遍,又拿了拖把将没铺地毯的地方全拖了一遍。 她还准备拿抹布去擦玻璃,好歹被张妈给拦住了:“我说少奶奶,这可是专业家政公司干的活儿,你可干不了。张妈我年轻的时候也没干过这个呢。” 许诺扭头看了张妈一眼,将手里的抹布塞进她的手里:“流了一身的汗,我去洗个澡,您也别干了休息会儿吧。” “快去快去,记得擦手霜,好好儿一双手别弄糙了。”张妈接过抹布,叮嘱着说道。 “知道了。”许诺见张妈这话说得和顾子夕似的,不由得莞尔,烦闷沉郁的情绪也消解了不少。 ………… 洗完澡后出来,张妈已经走了,在小电磁炉上给她热了一碗银耳莲子粥。 在疲惫与低落之后,看到这么一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粥,许诺只觉得心里一片暖意——就和在家里一样,她有任何事情,姐姐都不会多问一句:只是一碗甜品、或一点甜食,让她在家人的呵护里安静着。 “谢谢张妈。”许诺捧着热呼呼的粥,低声自语着:“为什么你轻易的得到时不知道珍惜,而现在又拼命的不肯放手?” “我得到的不易,我也不会轻易的放手。艾蜜儿,在爱情里,我不会同情你。” 许诺捧着热粥慢慢走进花房,沉沉的看着那一片火红的指甲花,因着季节的变更,鲜红的花瓣落了一地,整个地面似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红绒毯,柔软而艳丽。 许诺在软椅上坐下来,慢慢的将粥喝完后,便打开电脑,将心思关注到工作中去——她不是艾蜜儿,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又或是离婚后,都可以靠着顾子夕的资产生活。 她不行,即便顾子夕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她也必须为自己、为许言的未来而努力——他给的所有,是他爱情的附加值;她努力的,是一份尊严。 第二节:子夕,他的决定 顾子夕办公室。 “顾先生,我是艾蜜儿的主治医生林丹。” “你好。”在顾子夕接到林丹电话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微微紧张。 因为张庭是他的家庭医生,也是艾蜜儿的私人医生,又是他和艾蜜儿共同的大学校友,所以蜜儿有任何情况,张庭都会第一时间联络他。 现在? 是蜜儿出事了,张庭在抢救吗? 说好的不管,但在想到她可能会有事时,他仍然一片紧张和隐隐的慌乱——十多年的相处,不管她做过多少错事、不管对她有多少失望灰心,他仍然无法真正的放下。 “从周二到现在,艾蜜儿已经出现两次心脏骤停的情况,两次都是用的体外心循环系统支持身体机能运转,再做心脏复苏治疗。” “这种治疗半年使用一次,已经是极限,现在一周内使用两次,对病人本身机体的伤害很大,心脏复苏的效果也会越来越差。因为艾蜜儿之间的治疗我们一直与顾先生沟通,所以现在想和顾先生确认一下艾蜜儿后续的治疗方案对接人。”林丹的声音与话语,都有职业医生独有的客观与冷淡。 而她的这个问题,顾子夕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回答——艾蜜儿没有亲人;若非要说什么亲人,就是她抚养长大的顾梓诺、和他这个已经离婚的前夫。 她的未来,谁负责? 顾子夕沉默着,半晌之后,沉声说道:“她自己。” 电话那边,林丹似乎有些意外他的答案,不过却也快速的反应了过来,在电话里礼貌的说道:“好的,以后关于她的治疗就不打扰您了。” “只是从医生的角度来讲,我们对艾蜜儿的治疗有个判断,您若能来与她有一次交流,应该可以缓解她的情况,以减少心脏的压力,如此一来,她病情的危险性将会大大降低。而现在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她下一次心脏骤停会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否能够成功复苏。” 林丹的声音淡然而生硬,不带一丝感情,反而这样冷淡的话,让他的心里越发的烦乱。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许久,顾子夕才缓缓说出这样一句话。 “谢谢,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很希望顾先生能给我们的治疗最大的支持与配合。”林丹说了感谢后,便即挂了电话——似乎她所有的话,都只是做为一个医生的例行公式,只负责传达到位,而根本不管对方是否答应一样。 放下电话,顾子夕沉沉吸了口气,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的软椅上坐下来,轻轻的闭起眼睛,心里牵扯着各种的纷杂与犹豫——这一生,他还没遇到过这么难以决断的事情。 “许诺,在干什么呢?”顾子夕拿起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 “在修稿。”许诺的声音淡然而沉静,似乎正埋首于工作中,情绪淡淡的,没有往日的明朗与轻快。 顾子夕微微沉默,轻声问道:“吃午餐了吗?起来活动了一下没有?”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轻声说道:“有事?” 顾子夕声音微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如此敏感,即便在这样的甜蜜与幸福之中,她仍未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许诺,我该怎么办? 而顾子夕不说话,许诺便也不说话——张庭既然找了她,那么或许也会找他。 她能和张庭冷着脸说不关她的事,却不能和顾子夕说让他不管,但她也不会主动开口让他去管——既然是他的过去,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既然嫁给了一个有历史、有故事的男人,就该知道他们的生活不会如想象的简单——她信任他,所以,她想她可以多给他些包容。 “许诺,她的病不太好,一周连续出现两次心脏骤停。”顾子夕只觉得自己的开口,无比的艰难——是谁才说过的,要用一年的时间,让对艾蜜儿的习惯全改成对许诺的习惯。 如果艾蜜儿每出一次事,他都必须去处理的话——这句承诺,等于是个笑话。 “恩。”许诺只是轻应了一声,没有任何的意见。 “我一会儿会过去一趟,看看她。”顾子夕低声说道。 “恩。”许诺仍然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 “有没有话对我说?”顾子夕低声问道。 “没有。”许诺的话,终于多了一个字,淡然而带着压抑的情绪,听起来让人难受。 顾子夕沉默着,轻叹了口气便挂了电话——是他食言、是他做不到对艾蜜儿不闻不问,他还能说什么让她信他? 起身拿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的门,外面原本是淡淡的阴天,现在已经下起了雨,让他的情绪越发的糟糕起来。 ………… “她现在怎么样?”顾子夕站在张庭的办公室里,看着他淡淡的问道。 “你随我来。”张庭看了他一眼,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张庭走去的方向是重症监护室,曾经的过去,他无数次往返于这条路上;而现在,她孤单一人躺在那里,曾经为她心疼、为她奔波的他,现在也只是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 ………… 病床上,艾蜜儿的身上插着各种的管子,连接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她身体的任何细微变化,都能通过这些管子传到张庭和林丹的电脑中去,让他们既不必24小时守着她,又能及时了解她身体的变化。 走近一些,原本清丽出尘的她,脸上早已浮肿变形——见过各种虚弱模样的她,却没见过肿成这样的她。 顾子夕定定的站在那里,脚步却无法再往前多移动一步。 “因为心脏动力不足,身体内循环达不到需求,所以会慢慢的肿起来。其实今天已经已经退了许多,前两天肿得历害。”张庭走到床边,看了看各项仪器的指标,对着记录本的数据比较了一下,才又将记录本放下,看着顾子夕说道:“作为朋友,我不想与你讨论你的婚姻问;更不想与你讨论作为你的和蜜儿十多年的同学老友、七八年的家庭医生,我对你们两个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有多痛心。” “我只希望你,本着一个男人的责任、一个普通人的道义,对挽救她的生命做出一些有意义的行动。” 说完后,张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得不说,这个十几年的老友,在新婚后,精神状态确实与之前大不同:只是,以背叛家庭换来的幸福,他真的心安吗? 顾子夕将目光从艾蜜儿的脸上移看,转眸看向张庭,沉声说道:“请你以后仅仅把我当做一个能帮她的陌生人,而不是曾经的爱人和丈夫。在不影响我家庭、不影响我和妻子关系的前提下,我配合你们的救治方案。” 张庭沉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在需要的时候,林医生会通知你。” 顾子夕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艾蜜儿后,转身与张庭一起慢慢往外走去。 ………… “张庭,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我和蜜儿离婚再娶的事情,做为蜜儿的朋友,我理解你的情绪;做为我的朋友,我希望你理解我现在的生活。”站在走廊里,顾子夕看着张庭真诚的说道:“婚姻里承载着很多东西,有爱情、有信任、有责任、有利益等等;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婚姻便随之解体。所以光用爱情和时间来认定一段婚姻是否该解体,是件不负责任的事情。” “这么多年的相处相交,你应该也了解我的为人,不会轻易的卸下责任,但也不会勉强自己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蜜儿于我,只是过去;我的现在和未来,只属于我新的妻子。”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只是,你不适合做我的家庭医生了。改天去我办公室,我们把前面的帐结一下。” 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张庭一眼,声音低沉而缓慢,这个决定似乎考虑良久、又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他们都知道,他们的雇佣关系,一直建立在朋友之上。 所以,解除雇佣关系,说还是朋友,那只是客气了。 张庭微敛双眸,沉声说道:“我们数十年的交往,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很遗憾。但是,世事变化,每个人都不再是当年。” 两人对视一眼,缓缓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缓缓离开。 第三节:许诺,低落的情绪 顾子夕离开医院后,直接回了家。 “顾太太,完工了吗?”顾子夕拎着一束鲜花和一个大的洋娃娃走了进来。 “你准备每去一次,都买一束花和一个洋娃娃吗?”许诺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是准备让我在家里数着洋娃娃,算计你去的次数呢?” 顾子夕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花和洋娃娃,脸色不由得一阵尴尬:“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诺轻瞥了他一眼,扭了扭脖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往厨房走边说道:“我做晚饭。” 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将花和洋娃娃随手扔在餐桌上,上前去伸手拥住了她,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许诺,我这么小心翼翼的担心你生气呢?我是在讨好你,你没看出来吗?” 许诺低着头,双手无意识的把玩着她搂在腹部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我没生气,但你也不能让我开开心心的迎接才去过前妻那里的你吧?——虽然她的病情,确实需要你的出现。” “是。”顾子夕的温唇在她的耳边轻轻吻着,低低的说道:“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会心疼。” “恩,你每去一次,就买些礼物回来哄我,再和我说些甜言蜜语,然后你接着再去。”许诺冷哼一声。 “许诺!”顾子夕见她几乎油盐不进,不禁没撤,只得用力的扳过她的身体,沉沉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许诺,对不起,我会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许诺将目光轻转开来,扭着头看着窗外只是不语。 “或者,你不同意,我就不去了。”顾子夕轻轻松开搂着她的手,温柔的眸光慢慢冷了下来——她一点也不能体谅他的为难吗? “许诺,我爱你,但我不能为了爱你连起码的人性也没有。”顾了夕的声音变得冷淡起来,转身走到冰箱边,拉开冰箱门将晚餐的食材拿出来开始做晚餐。 许诺愣愣的站在那里,听着他乒乒乓乓的洗菜切菜,心里不微微一酸,慢慢的移动步子往花房走去。 ………… 一小时后,顾子夕将煎好的牛排端到她面前,粗声粗气的说道:“吃。” 许诺只是在电脑中忙碌着,根本就不理会他。 “许诺!”顾子夕低吼一声,伸手将她的电脑给抽了出来,重重的放在旁边,只是在看到她发红的眼圈时,心不由得又软了下来,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柔软的说道:“生气就生气吧,先把饭吃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讲道理?觉得我没人性?”许诺轻声说道。 “没有!不是!刚才我只是急了,我太怕你生气了你知道吗?”顾子夕搂着她柔声说道。 “我饿了,吃东西吧。”许诺轻轻吸了吸鼻子,用力挣开了他的手,将牛排挪到自己的面前,努力的切着。 “我来。”顾子夕从她手里接过刀叉,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叉在叉子上喂给她。 许诺只是看着他,既不吃,也不说话。 顾子夕沉沉的叹了口气,放下刀插,捧着她的脸沉沉的吻了下去,发泄似的,那力道大得让她无处可逃,一会儿功夫,便被他强制的压在了沙发里…… “你……”许诺慌乱的抓住他的衣摆。 “我们回房间。”顾子夕轻喘着,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卧室走去。 “顾子夕,你干什么……”许诺对着他怒目而视。 “爱你……”顾子夕沉声说着,用脚踢开门,大步走进去后,与她一起,沉沉的倒在了床上,片刻间,便将两人身上的障碍全部扯掉,疯狂的吻着她,温柔的唇,在她身上吮吸游走,让原本理智和生气的她,只觉一片无法言喻的慌乱与悸动——就这样,慢慢沦陷在他温柔又霸道的吻里,直到与他的节奏一致、与他一起起伏沉沦…… ………… “顾子夕,你不要总是这样。”喘息稍定,顾子夕沉重的身体却没有稍事移列,硬是压得她动弹不得。 “总是怎么样?”顾子夕在她嫣红的唇上轻轻啃咬着,沉沉的声音里,带着几许温柔、带着几许耍赖。 “总是用这招来让我忘了生气。”许诺用力的瞪着他。 “那你现在忘了生气吗?”顾子夕的大手,在她裸露的手臂上轻轻抚动着,轻抚里一片暧昧——似乎只要她说没有消,他便要继续再来一场!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被他紧压的身体略略挣扎了一下,看着他皱眉说道:“我原本就没有生气。” “真的没生气?那是谁说话冷冷淡淡的?是谁眼圈都红了?是谁对人爱理不理的?”顾子夕原本轻吮的唇,张嘴用力的咬了她一下,沉声说道:“许诺,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许不吃饭、不许一个人偷偷的哭,好不好?” “没有。”许诺转开头去,眼圈微红的说道:“我只是害怕,怕我们一年的相处,终究抵不住你和她十年的感情;害怕你终究抵不住她的柔弱和眼泪;害怕、爱情终究抵不过现实……” 许诺一片低沉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萧瑟的意味:“顾子夕,那么多人反对: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你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儿子,都反对我们在一起;你的前妻、曾经的爱人,离开你连命都保不住;你说,这样的我们,能坚持多久?” “许诺!”看见她脸上的萧瑟与一连串的疑问,顾子夕不禁一阵恼火,沉声低吼着她:“他们反对关我们什么事?你是要和我在一起还是要和他们在一起?你在担心什么?还是你在怀疑什么?” “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你是不相信我对她已经没有爱、不相信我只是出于道义去看她、不相信我爱你大于一切……” “许诺,要对我多一点信心好不好……”顾子夕一口狠狠的咬在她的脖子上,在她吃痛的轻呼出声时,他早已带着满心的怒气,狠狠的穿透了她…… “顾、顾子夕,你、你停下来……” “许诺,无论谁、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许再提分开的事情……” “我……” “恩?” “不提……” “想也不许想……” “顾子夕,我觉得我要死了……” “死不了!” “不想……” “这就对了……” 他沉声低吼着,却没有如她所愿的停下来…… 而她,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不由得轻泣出声——为他发脾气的委屈、也为这无法承受的狂烈…… 她发誓,以后在被他压着的时候,绝对不说忤逆他的话! ………… “你这个骗子!”在他停下后,许诺轻哼着数落着他,眼角还带着隐隐的泪痕。 “我哪里骗你了?”顾子夕搂着她翻过身,让她稍事喘息。 “你……”许诺不由得语结。 “许诺,我喜欢这样的爱你……”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嗯哼,早晚被你做死……”话一出口,许诺不由得满脸通红,惹得顾子夕一阵得意的低笑:“许诺,你说,你是不是口是心非?” “才不是。”许诺皱着鼻子瞪着他。 “好了,现在真该饿了,你躺会儿去冲个澡,我再做一份晚餐去。”顾子夕在她红润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抓着睡袍套上后,便下了床。 ………… 冲完澡去到厨房的顾子夕,在拿出食材后,轻轻的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边抽边做着第二份晚餐——总算把她哄好了,可是,以后呢? 蜜儿的病,其实是心病,若她以这点来缠住自己,自己又何时才能完全脱身呢? 他相信许诺不是小气的人、也相信有了许言的事情,许诺对心脏病人天然会有一种同理心的怜惜——所以,她担心的是在蜜儿的纠缠下、加上周围人的反对,他们的这段感情会坚持不到最后。 许诺,对不起,嫁给一个二婚男人,还让你承受这么多。 只是,不管前路如何,和我一起坚持下去,好吗! ………… “顾先生这是生气了,不想让顾太太吃饭的节奏吗?”许诺穿着睡衣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了抽烟的顾子夕:“顾子夕,我是不是又让你烦恼了?” “是的。”顾子夕扔掉没抽完的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说道:“去沙发上看看碟子,这次煮面,很快就好。” “顾子夕,许言总是说我太强悍了,不逗人喜欢。”许诺将脸靠在他的背上,无奈的说道。 “嗯哼,你这是想让我再办你一次呢?”顾子夕轻恼着说道。 “好吧,我去看电视了,等你的面啊,加点儿牛肉进去,我想我需要补一下。”许诺忙松开楼着他的手,跳开一步,看着他笑着说道。 “是该好好儿补补,还没怎么着呢,就求饶。”顾子夕心里的烦燥,在她轻俏而放松的笑容里,慢慢散去——只要她有信心,他们一定能一直一起走下去。 ………… 晚餐是简单的牛肉面,两人边吃边看着电视,其实电视里面放了些什么,谁也没看进去,只是——那个敏感的话题谁也不想再提。 晚餐后,许诺依然回到花房继续工作;顾子夕也回到书房,将下午耽搁的事情,抓紧时间处理了。 直到深夜12点,连他都已经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还不见许诺进来。 顾子夕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站在花房玻璃窗前看着窗外黑暗夜色的许诺,心里一阵轻扯的疼痛——有些事情,不是不提就可以不存在;有些事情,不是不怪,就可以忽略过去。 嫁给他,就注定了这样的难过吧。 “天晚了,休息吧。”顾子夕走过去,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 “恩,休息吧。”许诺将目光从黑暗中收回来,抬头给了顾子夕一个温柔的笑脸:“别担心我,女人的小情绪,过去就好了。” “我也不想担心,只是不由自主。”顾子夕轻轻笑了笑,伸手揽着她的腰慢慢往房间走去。 “或者,让人担心也是一种优势?”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 “所以让人担心,不在乎你是否柔弱,只在乎心在不在你身上。”顾子夕低低说道。 “好。”许诺轻扯嘴角,希望嘴角的笑容,能让她将一切释然。 ………… 郑仪群家里。 郑仪群拿着手中的照片,一张一张的仔细看过后,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那人:“这是这批照片的钱。你们继续守在那里,只要他出现,就拍下来。” 那男人接过信封,打开来点了点后,又装了回去,这才抬头对郑仪群说点头说道:“好的。” “角度需要再巧妙些。”郑仪群若有所指的说道。 “我明白,请放心。”夹克男自信的说道。 “好,辛苦了。”郑仪群冷冷的应着,示意夹克男离开。 在夹克男迅速的离开后,郑仪群将照片看了一遍,想了想后,又将照片重新装进了信封里——既然出手,便要让她毫无退路。 放下信封,郑仪群的嘴角噙着冷笑,拿起电话打给了顾子夕—— “子夕,我是妈妈。” “恩,股份转让的事情,我只是说说的,我当然不会转给他。” “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我再反对也显得多余,以后两个人好好儿过日子,别再闹出什么事来,你的身份,经不起这样折腾。” “告诉她,我不喜欢她,若是她连梓诺和你都照顾不好,我对她可没有好脸色。” “你对她爱得死去活来,我这做妈的管不了,但无论如何,不许把股份转给她。” “好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就这样,先挂了。” ………… 挂了郑仪群的电话,顾子夕不禁觉得诧异——她这通电话,到底是要解释股份的问题?还是想告诉他她依然不喜欢许诺,却不会再为难她? 她是想用这种妥协的态度,以换自己对许诺资产赠予的态度吗? 还是想用这让步的姿态来缓和与自己的关系? 顾子夕低头看着已经睡着的许诺,伸手轻抚着她柔润的脸,心情一片豁然——管她什么用意,他们夫妻的事情,用不着任何的来指手划脚。 顾子夕将身体滑进被子里,对着她嘟起的唇瓣轻吻了一下,伸手搂着她慢慢睡着。 第四节:夫妻,法国之行 第二天早上。 “许诺,快起来,航班要迟了。”顾子夕将行李收拾好后,许诺还没醒来;他只得拿了衣服边帮她穿着,边喊着她。 “什么航班?”许诺配合着他穿着衣服。 “小糊涂蛋,今天去法国。”顾子夕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心里直摇头。 “哦,就周末了。”许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从顾子夕手上接过衣服快速的穿了起来:“行李收拾了吗?” “收拾了,你就把自己收拾好就成。”顾子夕笑着说道。 “恩,我很快的。”许诺点了点头,冲进洗漱间,以军事化的速度,在十五分钟之内完成了刷牙洗脸加护肤的程序。 “可以走了!”许诺冲出来,边对顾子夕说着,边跑到花房将电脑和资料收拾到随身包里。 “走吧。”顾子夕拖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快步往外走去。 ………… “顾总好、夫人好。”楼下,是林晓宇开的顾子夕的车。 “恩,我过去两天,可能会临时延长,有事给我邮件,不用管时差。”顾子夕点了点头,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后,便与许诺一起上了车——两个人的早点,林晓宇买好了放在车上。 “晓宇想得真周到。”许诺看见车上还冒着热气的早点——还是‘和和堂’的水晶小包,不由得笑了。 “是顾总想得周道,昨天晚上已经给我下命令了!”林晓宇调皮的笑着,提醒顾子夕和许诺坐好后,便发动车子,快速往机场方向开去。 “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安排的?我怎么不知道?”许诺一脸笑意盈然的看着顾子夕。 “在你睡得最沉的时候。”顾子夕凑唇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许诺的眸光微转,余光轻瞥了一下前面的林晓宇,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带了几分羞涩与甜意。 看着又恢复了情绪的许诺,顾子夕温柔的笑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其实她在乎的也不过是自己的态度而已。 顾子夕拿了一盒小包开始吃,听到手机信息的声音,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张庭的:醒来的时间大约会在周日或周一。 顾子夕放下手中的盒子,不动声色的将信息回了过去——我周未在法国,回来的时间是周二。 “好的,这两天我们会注意稳定她的情绪。”张庭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信息中,巧妙的将‘我’写成了‘我们’。 在自己与他断了朋友的关系后,他则也清晰着与蜜儿关系的边界——他们就是这样的朋友,相互都有着信任,只是大家对人生、结婚姻的理解不同。 终究,这段关系,没有因为蜜儿而改变,却因为许诺而改变。 终究,在老朋友中,也只有景阳是支持他的;他们都以外人的眼光排斥着许诺——所以,他必须给她更多的呵护与疼宠,才不枉了她在这么多反对的声音里,坚持站在自己的身边。 顾子夕想着,抬眼温柔的看着许诺,而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Chapter064 该面对的 第一节:许诺,对梓诺的紧张 “张庭的信息。”顾子夕坦然的说道,并没有将信息隐瞒的打算。 “恩。”许诺轻扯嘴角,拿起一盒小包慢慢的吃起来,面对顾子夕的眸光,她只是沉默着。 顾子夕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是无奈的宠溺。 而这一切,透过后视镜让林晓宇见着,只觉得总裁夫妻的恩爱,当真是到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地步。 ………… 直到上飞机后,两人都没有更多的交流——顾子夕依然体贴的帮她放行李、寄安全带;许诺依然有些紧张的用手紧握住他的,在起飞平稳之后,才将头慢慢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想事情——只是不说话。 顾子夕伸手揽着她的腰,感受着她这样异常的安静,只希望自己更多的呵护与法国之行,能让她的心情恢复一些。 ………… 到法国后,是景阳来接的她们,顾梓诺和顾朝夕都没有来。 “这算是蜜月旅行了吗?”景阳从顾子夕手里接过行李,看着许诺温暖的笑着。 “景阳……”看见景阳大男孩似的温暖笑脸,许诺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在他的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接纳了她。 “唉唉唉,许小姐以前不是无敌小金钢吗?怎么结个婚结得多愁善感了?”景阳眸色微沉,嘴里仍说着轻松的玩笑话。 顾子夕伸臂将许诺揽进怀里,淡淡说道:“她是有些害怕坐飞机。” “不是有顾大少爷在身边?不用怕的。”景阳眉头轻扬,一脸的阳光气息。 “是。”许诺的眸光流转,抬头看了一眼正低头看她的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头自然的往他的肩窝依了依,感觉到他搂在腰间的大手微微用力后,与他一起随着景阳拖着行李箱的步子,快速往停车场走去。 景阳实在是个太聪明的人,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而那句‘有顾大少爷在身边’的话,明明暗暗的提醒着她,和生死比起来,其它的事情,都不值一提。 “今天晚上在我那边吃饭,我的手艺给你们接风还是没问题的。”景阳边开车边说道。 “还是不去了,我住酒店。”许诺看了一眼顾子夕,对景阳说道。 “恩?”景阳微微皱起了眉头,从后视镜里看了顾子夕一眼,自然的说道:“这样吧,梓诺晚上和我们住,你们两个住自己家里。” “许诺,不管他态度怎么样,你这当妈的,有躲着儿子的道理吗?”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满眼的鼓励与坚持。 “这个……”许诺犹豫着——若是不知道梓诺就是儿子,她还真不介意顾梓诺怎样的不喜欢她。在知道了他就是儿子后,心里却有了许多的顾忌和担心。 “有我呢。”顾子夕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暖暖的笑着。 许诺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这世上只有胆怯的孩子,哪儿来胆怯的妈妈。 不是已经想好了吗:忘掉这个身份,用从前的方式去和他相处。 ………… 景阳将他们送到家里后,抬腕看了看时间,对顾子夕说道:“梓诺还有40分钟放学,你们还可以休息20分钟。” “恩,你去忙吧,晚饭好来过来喊我们。”顾子夕点了点头。 “恩。”景阳转头看着许诺笑着说道:“新娘子是想吃中餐还是吃西餐?这里的鹅肝可是很正宗的。” “那就鹅肝吧。”许诺笑着说道。 “OK。”景阳与两人打了招呼后便转身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很紧张?” 许诺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吐了口气说道:“又要见到你姐姐,又要见到顾梓诺,你说我能不紧张吗?” 顾子夕在她身边坐了来,看着她轻声说道:“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 “能伤害的,不过是因为在乎。我在乎顾朝夕,因为她是你的亲人;我在乎顾梓诺,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许诺伸出双臂圈住顾子夕的脖子,看着他轻声说道:“顾子夕,我觉得嫁给你,就象过关斩将一样。一关一关、一个一个、让人一刻也不能马虎。” “而且这些人,我怎么发现我一个也攻克不了!”许诺叹息着,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直觉得郁闷。 “哪儿有这么夸张的,再说,不是还有我吗。”顾子夕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恩。”许诺轻应着,轻声说道:“准备去接顾梓诺了吧?” “你在家休息,我去接就行。”顾子夕轻声说道:“不要让他感觉到你来了和没来有什么不同。也别让他感觉到你的紧张和怯意。如果当妈妈实在紧张的话,试着当回以前的许诺。恩?” 许诺趴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点了点头。 顾子夕见她难得的粘人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担心——她对顾梓诺真是太紧张了。 第二节:梓诺,决定还是不要喜欢她 陪了许诺好一会儿,顾子夕感觉到她慢慢平静下来,才出门去接顾梓诺。 “爹地,今天是我给小朋友讲课了。”看见顾子夕,顾梓诺直接冲了出来——叔叔来接和爸爸来接,这感觉可是完全不同啊。 “哦?是老师随意点的,还是梓诺自己争取的?”顾子夕抱了他一下后,才把他放回到地上,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停车场方向走。 “是顾梓诺自己申请的。老师说要请小朋友讲高尔夫的知识,我就报名了。我昨天在景叔叔电脑里找了好多图片,打印出来后,我贴在白纸上,再写上字,做成了课本交给老师,老师就选中由我来讲。”顾梓诺沉稳的脸上,仍满透着隐藏不住的得意。 顾子夕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赞许的说道:“怎么想到做书的?” “因为好多小朋友报名,都会说:我在学高尔夫,我能做示范;还会说:我家有高尔夫球具,我可在带来给大家看。” “如果我和他们做一样的,老师一定不会选我,所以我想到做书;而且有小朋友带高尔夫球具,我可以借他们的球具做展示。”顾梓诺沉静的说道。 “这次的成功,你可以总结出什么道理告诉爹地?”顾子夕耐心的引导着。 “知道别人要怎么做,自己可以做得比他们好。”顾梓诺想了想,思索着说道。 “不错,这次爹地要表扬你:第一,你有争取机会的想法,并找到合适的方法将想法实现;第二会学利用身边的资源去为自己的想法服务;”走到车边,顾子夕蹲下来看着他: “不过下次,你可以在爹地问你之前,学着爹地的口气问自己:这次的事情,我可以告诉爹地一个什么道理?OK?”顾子夕说着,将自己的右手举在他面前。 “OK!”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伸出小手在顾子夕的大手上用力的拍了一下,父子俩儿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上课的小书还在吗?”顾子夕边护着他上车,边问道。 “在老师那里,如果爹地周一不走的话,可以去老师那里看。”顾梓诺说话间,转动了下眼珠。 “好。”顾子夕的眸光微闪,却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再懂事的孩子,也是渴望和父母呆在一起的。 他身世的问题,只是在于他自己的接受;而现在他回去的阻力,却在于艾蜜儿——同在一个城市,他没有把握能让他们一直不见面。 而看到艾蜜儿现在的样子,以他现有的理解能力,怕是会怪到许诺头上。 蜜儿,曾经最亲密的女人,居然成了他们一家三口团聚最大的阻力。 顾子夕的眸色暗沉,一个从前不曾有过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这样做对艾蜜儿来说或许残忍,但若没有她的刻意挑拨,他们四人这间,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蜜儿,梓诺是你亲手带大的,你就真的忍心拿他当武器? 所有的人,只有在与你没有利益相关的时候,才会是亲人,一旦有利益相关,就成了资源了吗? 蜜儿,很好,你足不出户,却把我的手段学了个透彻——只是你拿这些用在曾经是亲的人身上,让我这个商人也心寒,你知道吗! 顾子夕思虑着,边与顾梓诺慢慢的聊着天,了解他这一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 “许诺今天过来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大姑姑家里吃晚饭。”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顾梓诺沉默着不再说话,刚才愉快的心情,在这个消息的冲击里,也显得明显低落起来。 许久之后,顾梓诺才不得已问道:“你希望我喊她妈妈吗?” “随你。”顾子夕微微一顿,语气一片轻松,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期待与压力。 “哦。”顾梓诺低低的应了一声,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瞅着顾子夕看了许久,确定他不是故作轻松后,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对于一个熟悉的、甚至喜欢的人,突然间成了自己的妈妈,他是真的有些不愿意。 而自己与妈咪不能见面、不能通话,也是由于她造成的,他现在真的不喜欢她——她就象童话里说的一样,以前对自己好,就是为了让自己喜欢她,以顺利成为自己的妈妈。 这种被喜欢人利用了的感觉,他不喜欢。 想到这里,顾梓诺的小脸一片紧绷。 ………… “许诺,我们回来了。”顾子夕推开门,招呼着家里的许诺。 “自己进来吧,我在切水果。”许诺从厨房探头出来,冲着门口的大小两个男人笑了笑,目光停留在顾梓诺的脸上,轻声打着招呼:“嗨,顾梓诺,你好。” “你好。”顾梓诺生硬的答头,低下头换着自己的鞋子。 顾子夕担心的看着许诺,她只是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他便克制着没有出声。 ……… “顾梓诺今天有作业吗?”顾子夕看着顾梓诺放下书包便问道。 “有,老师让我们学做一道菜,周一要带去幼儿园和小朋友分享。”顾梓诺拉开小书包,将作业单递给顾子夕。 “恩。”顾子夕看过后,抬眼问他:“那你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让爹地教我做冰糖燕麦粥,好好吃。”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扭头看正切着水果的许诺,低下头轻声问道:“爹地是不是要陪许诺,没时间教我?” “有。”顾子夕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笑着说道:“在大姑姑家里吃完饭后,我们回来一起做,正好晚上有宵夜吃了。” “谢谢爹地。”顾梓诺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显然心情非常愉快。 “吃水果了。”许诺端着果盘走过来,看着他们父子俩儿笑着问道:“你们是要坐沙发上呢?还是坐地上?” “当然坐地上。”顾子夕拉着顾梓诺在地上盘膝坐下来。 “好啊。”许诺便将果盘放在了离他们最近的矮茶机上,也盘膝坐在了地上,看了顾梓诺一眼后,便伸手拿了本本地杂志慢慢翻看了起来。 顾梓诺见许诺并不和他说话,便也不说话、也不吃水果,只是倒腾着他的书包,将里面的书和课本都拿出来,慢慢的翻看着。 许诺拿着书的手微微一紧,抬头对顾子夕说道:“放首法文歌来听听看。” 顾梓诺皱着眉头,想问她——你听得懂法文吗?只是他又强迫自己闭嘴不说话——他不要和她说话,否则她又会假装示好来讨好自己。 哼,他才不是一般的小孩、他以后都不会上当了。 顾梓诺紧绷着小脸,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看得顾子夕有些冒火,而许诺只是无耐:“我想起出发前的稿子正好修了一半,我去书房修稿了。” “许诺!”顾子夕站起来,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腕。 “我喜欢工作,在工作里,我是完整的自己。”许诺敛眸用余光看了一眼紧绷小脸的,嘴角是淡然若悟的笑容——当一切感情带上目的之后,连自己都无法坦然。 其实,无论在什么关系里,坦然最重要——你求他、或他求你,都是件为难的事情。 “去吧,一会儿吃饭我喊你。”顾子夕松开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微微沉暗。 “恩,我先进去了。”许诺微微一笑,转身往书房走去。 直到听到书房里传来拉动椅子的声音,顾梓诺才慢慢从手中的书上抬起头来,看着顾子夕有些无措的问道:“她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她只是有工作要做。”顾子夕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将儿子抱到自己的怀里坐下来,与他一起翻看着学校发的彩页科学书。 “她和爹地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要工作?”顾梓诺边看书边问道。 “每个人学有所成之后,就要为社会创造价值,也让自己更有价值。”顾子夕边翻着手中的书,边答道。 “哦。”顾梓诺的声音低低的,想了半晌,才出声问道:“我妈咪以前工作的吗?” “你妈咪……”顾子夕看着他沉沉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顾梓诺,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你妈咪一来身体不好、二来她习惯了被人照顾的生活,所以她并不喜欢、也不会工作。” “我妈咪学的什么?”顾梓诺继续问道。 “英语。”顾子夕答道。 “那她英语比许诺历害吗?”顾梓诺抬头看向顾子夕。 “不清楚,因为她毕业了就没用过。”顾子夕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哦。”在他颇有压力的目光里,顾梓诺不由得低下了头——怎么比,好象他的妈咪都比不上许诺。 许诺身上让人最喜欢的阳光气质,也比妈咪讨人喜欢吧,所以爹地才会这么的喜欢许诺。 ………… 大约半小时后,许诺从书房里走出来:“顾梓诺,把你爹地借我一下好吗?” “恩?”顾梓诺抬头一脸疑问的看着她。 “有个地方需要他给我一些意见,如果你感兴趣,也可以一起听。”许诺笑着说道,抬头朝顾子夕点了点头。 顾子夕放下手中的书,牵着顾梓诺站了起来:“走,我们看看是什么问题,能把我们的许大小姐难住。” 不等顾梓诺发表意见,便将他拉进了书房——站在许诺的电脑旁边,顾梓诺一阵别扭的难受。 许诺只当未见,将电脑转到顾子夕面前,对他说道:“‘历史’和‘现代’部分的结尾都有很好的呼应,那么‘现代’与未来又如何转折呢?” “你的思维陷入一种模式里了。”顾子夕看着她的文案链接处的截图,想了想说道:“虽然你在第一部分呈现的是‘历史’,却又不是完全的‘历史’,而是他国人士眼里的B市——历史的、陈旧的、古老的。” “所以与其说是‘历史’与‘现代’,还不如说是他人眼中的B市与发展中的B市更加确切。所以他们之间有你现在设计的小剧场关联,是很有必要的。” “但第三部分是跨越现实的部分,所以根本无需与第二部分做链接,表现的就是这种跨越和发展。” 许诺看着顾子夕半晌,又将目光调回到电脑的文案里,想了想说道:“我再想想,你们出去吧。” 说着便在转椅上坐了下来,对着电脑上的文字发着呆,不再理会才给了她宝贵意见的顾子夕、也没有理会静静站在旁边,显得有些别扭的顾梓诺。 “我们出去。”顾子夕朝着顾梓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轻手轻脚的走出了书房,并帮她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 书房外,顾子夕看了顾梓诺一眼,对他轻声说道:“爹地也还有一点工作要做,梓诺在爹地旁边看书好吗?” “好。”顾梓诺点了点头,伸手拎过自己的小书包,跟着顾子夕走到玩具房里的书台,顾子夕拿了电脑开始工作,顾梓诺本来想拿些玩具玩,想了想,又拿绘本坐在顾子夕的身边看起来。 诺大的玩具房,便只有顾子夕敲击键盘的声音,和顾梓诺翻动书页的声音。 对于有孩子的地方来说,似乎过于安静了些。顾梓诺偶尔会从书里移开目光看向顾子夕——看着爹地对着电脑如此专注的样子,觉得他特别的帅。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每到周未爹地回大别墅的时候,妈咪都拉着爹地说话,有时候爹地说很忙要工作,妈咪就会不开心,会和张奶奶抱怨,说爹地在外面忙了一周好不容易回来,还要忙,对她太过忽略了,对自己也不够亲密。 好象以前就是这样,觉得爹地太严肃,没有妈咪对自己好呢。 现在呢,为什么爹地一样的工作,许诺不怪他呢?为什么自已现在也喜欢爹地这样的陪伴呢——不要像妈咪那样总是搂着自己亲啊、抱啊、温言软语的说话,那样好象小婴儿一样呢。 爹地这样挺好,他也觉得自己长大了一样,可以不吵到爹地的工作、可以自主的做自己爱做的事情。 所以爹地喜欢这样的许诺,不会吵着要他陪要他哄,大家都可以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许诺,爹地已经这么喜欢你了,为什么不让我爹地对我妈咪好一些?为什么你要对我妈咪那么凶? 你是个坏人,我不要喜欢你。 顾梓诺紧咬下唇,将头低在自己的书里,心里却纠结着、别扭着。 ………… 顾子夕正在网上与摄影公司沟通婚纱的细节问题。因为之前已经确定好了拍摄地点,在看到五套礼服后,主摄影师立即给他发来电邮,将五套女式礼服的配套男式礼服要求发给了顾子夕——他们当然知道,象他这样订制礼服的人,是不会从摄影公司借衣服来穿的。 同时将每套礼服的拍摄地点做了调整,并做了实景拍摄模拟,让顾子夕看到每款礼服在不同环境里的最佳表现。 “顾先生,您今天必须确认这些地点,因为有些地点我们需要提前预定,并清理现场。” “OK,地点方面我没有问题,随行画妆师与造型师的介绍请发给我。” “画妆师与造型师都是景先生指定的,上次为景太太服务过的。” “景太太和我太太的风格不一样,请发一下他们的介绍和作品给我,我太太要再看一下。” “好的,我现在发给您,也请您在一小时内确定,以便我们沟通画妆师和造型师的行程。不过,我们有看过尊夫人的素颜照片,我们有把握现在安排的化妆师与造型师是最合适的。” “那样最后,一小时内我回复您。” “好的,新婚愉快。” ………… 在结束了与摄影公司的沟通后,顾子夕关了电脑,侧头看了看还在看书的顾梓诺,轻声问道:“顾梓诺这本书看完了吗?我们可以去喊许诺吃饭了吗?” “我还要再看一遍,爹地自己去喊吧。”顾梓诺别扭的拽着手里的书,稚声稚语的说道。 顾子夕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了句:“好。”然后大步往外走去。 顾梓诺眼睛盯着手里的书,却什么也没看进去,双手一个劲儿的拧着书:因为顾子夕那样有压迫力的目光,他心里的矛盾更甚了——爹地一定希望我对许诺好一些,可是她已经有爹地喜欢了,可妈咪现在谁也没有。 爹地有了许诺,就会很快乐了吧,我和妈咪都不会影响他了吧。 “顾梓诺,你这是在看书吗?”顾子夕看着顾梓诺声音一片严厉。 “爹地……”顾梓诺看着手里被捏得发皱的书,抬眼看向顾子夕,眼底有一丝怯意。 “你当然知道,我希望你能喜欢许诺、和她之间的相处能够回到以前的样子。但这仅仅是我的希望,我并不将这希望强加于你。” “许诺现在是我的妻子、是你亲生的妈妈,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做为儿子,我只要求你对她有足够的尊重,这是为人的基本礼貌和素养。至于你喜不喜欢她、你决定怎么和她相处,我给你自主选择的权利。” “我给你这个权利,第一是尊重你的感受和选择;第二是希望你快乐,不会因为爹地婚姻的变化、不会因为亲生母亲的变化,而陷入持久的难过之中。” “现在看来,我的决定并不能让你快乐起来,既然都是难受,那我考虑是否强迫你去喊她妈妈,至于你维持原来的难受,而她会开心起来。” 顾子夕看着顾梓诺,脸色一片严历,声音也肃然没有表情。 “顾子夕,是不是到吃饭时间了?”许诺清亮的声音自客厅传来,似是无意的打断了父子两人的交流。 “就来了。”顾子夕扬声应了一声,看着顾梓诺说道:“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你是男孩子,要学会选择自己的情绪,而不是总是处于犹豫之中。” “许诺是在乎你的态度,但她是大人,她和我一样,尊重你的任何决定和选择。她也和我一样,希望你在自己的决定和选择里,能快乐。她不会给你任何压力,除了她从我的朋友变成我的妻子之外,她接受和你关系没有变化的情况。” “不论什么选择,爹地希望你是个男孩子的样子。走,去吃饭。”顾子夕冷着脸,将手伸到他的面前。 顾梓诺将小手放进顾子夕的大手里,紧绷着小脸与他一起往外走去。 第三节:朝夕,高高在上的姿态 “刚才听到你说话很大声?吵架了?”许诺换好鞋站在门边,边从鞋柜里将顾子夕和顾梓诺的鞋拿出来放好边问道。 “没事。”顾子夕轻瞥了一眼顾梓诺,轻声说道。 “恩,这是给你姐姐和景阳的礼物,要现在拿过去吗?”许诺给顾子夕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礼盒,轻声问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换好鞋后,伸手揽着她的腰,与她一起往景阳家去。 感觉到顾子夕搭在腰间的手上传来的暖暖温度、还有大掌有力的感觉,让许诺对于马上要见到顾朝夕的紧张心情略略的缓解了下来——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是个妈妈,她不能在儿子面前露出怯意,不是吗? 许诺暗自吐着气,调节着自己带着怯意的紧张情绪,明明刚才在书房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的,可在踏出家门的时候,仍然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虽然早就知道,他的家人对于她代孕女的身份有多鄙夷,她也从来没想过她们会真正瞧得起她。 只是,现在和他结婚了,就算不在乎,却又不可避免的要面对——她想,她的心理真的还没有强大到,面对过去面对面谈生意的那个人,能够若无其事、能够泰然自若。 事到如今,她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会去谈条件——其实顾朝夕是很好谈的,她只是听说过太多悔约的雇主,而害怕代孕失败拿不到钱,许言的手术就会搁置下来,所以装得老手一样的去谈条件。 是不是,她们都会认为,自己是惯做的? “如果实在不想去,你不过去也可以,恩?”察觉到她的不安与紧张,顾子夕凑唇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去吧,梓诺在呢。”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眼底却是隐隐的心疼,搂在她腰间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 景阳家里,自然是景阳做饭的,一来顾朝夕长这么大就没做过,二来她现在又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加上景阳之前是专业开法餐厅的,所以做饭这事儿,连商量都不用,自然是景阳一手包揽了。 也所以,顾子夕一家过去的时候,是顾朝夕过来开的门:“梓诺,你不是有门卡吗。”顾朝夕边开门边问道,声音里是对顾梓诺自然的亲昵。 “放家里了。”顾梓诺的声音稚嫩清脆,比在家里的时候放松多了。 “你们来了,进来吧。”顾朝夕伸手牵过顾梓诺,看着顾子夕笑了笑,眸光从许诺的脸上轻轻扫过,收起脸上的笑容,随意的点了点头,便牵着顾梓诺转身往里走去。 “进去吧。”顾子夕拍拍许诺的腰,揽着她往里走去。 许诺看了顾子夕一眼,暗暗的吸了口气,步子放得沉缓而稳定。 “你们可是掐着点儿过来的呢。”刚进大厅,便听见景阳温暖的声音——他正端着两个大碟子往餐桌方向走。 “对你的作业进度,我还是了解的。”顾子夕笑着,拉着许诺的手直接去了餐厅。顾朝夕已经将顾梓诺安顿在她的身边坐好。 顾子夕与许诺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后,顾子夕从许诺手上接过两个礼盒递给顾朝夕:“许诺给你们买的,你打开看看。” “破费了。”顾朝夕接过放在手边,并不打开。 许诺的脸色微微的尴尬,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的抓握着衣服的下摆,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顾子夕将手伸往桌下,将她的手拿到自己的手心包裹起来,沉着脸看着顾朝夕:“打开。” “一如既往的重色轻姐呢?”顾朝夕看着他暧昧的笑了笑,边伸手去拿手边的礼盒,边敛着眸子说道:“当年带蜜儿进家门的时候,对我的态度也是这么凶,我这个当姐姐的可真是没趣。不过,这礼物倒是可以看看,看看我们顾家少爷的眼光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顾子夕感觉到许诺的手往回一缩,他下意识的握紧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许诺轻咬下唇,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却强自压着心里的难受感与羞辱感,强迫自己坐在这里不要立即转身离开——顾朝夕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对于女人来说,他顾子夕从来都是同样的态度,她许诺并没有什么不同、今天的蜜儿,或许就会是明天的许诺。 或许,明天的许诺,连今天的艾蜜儿都不如! 她和顾子夕是可以情比金坚、她是可以不在乎顾子夕之外其它任何人的态度,可是——可是人终究不是活在真空里的。 你要面对的,终究不只是你爱的那一个人而已。 “景阳,我觉得许诺第一次来法国,还是我请她出去吃饭比较好。”顾子夕看着脸色苍白的许诺,霍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对还在厨房忙碌的景阳招呼了一声后,看着顾梓诺问道:“你是在景叔叔这里吃,还是和爹地一起?” “你这是干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顾朝夕‘啪’的一声放下手中正拆着的礼盒,扶着腰站起来,看着顾子夕冷声说道:“要做我们顾家媳妇儿,一点儿话也听不得,也未免太娇气了。我这顾家大小姐,这些年来受气的话,可也听了不少呢。” “她只是我顾子夕的妻子,没说过要做顾家的媳妇儿,你大可不必拿出顾家大小姐的姿态来为难她。”顾子夕看了顾梓诺一眼,沉声说道:“顾梓诺?” 顾梓诺也站了起来,看着爹地和大姑姑剑拔驽张的样子,一双大眼睛骨溜溜的转动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良久之后,才小心冀冀的说道:“我在大姑姑家里。” “好,晚上我过来接你。”顾子夕点了点头,拉开椅子,紧握着许诺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子夕,许诺,我这餐可是花足了功夫的,可不许这么走了。”景阳听见动静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走到许诺面前笑着说道:“子夕不懂,你可是懂的,孕妇是会有些情绪失常的表现,你理解一下,恩?” 景阳的一席话,不仅提醒了顾朝夕——无论她是否瞧得起这个女子,她也是十月怀胎生下了顾家下一代第一个男孩顾梓诺; 也提醒了顾子夕,他无法永远把她放在真空里保护着——不如教会她自信、教会她勇敢,与她一起面对。 更提醒了顾梓诺——他正是许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他的正牌妈妈! 顾梓诺的小手紧握成拳,小脸紧绷的看着许诺,又转眸看向顾朝夕的肚子,眼睛里一片为难与苦恼。 ………… 顾子夕紧握着许诺的手,沉默着看着她——景阳的话他何尝不懂,只是他却无法看着她受委屈而放任她继续面对。 他的婚姻、他的生活,不需要别人插手——若不是景阳,他不会带她来见顾朝夕;即便她是一直维护他的姐姐,可从她与艾蜜儿的往来邮件里,他知道她永远不可能给许诺以尊重。 顾子夕看着她的难过隐忍、看着她的委曲求全,心里满是心疼——她只不过爱着他、嫁给他,除了要他的爱情,她什么也不要。 凭什么,她要受这些委屈、受这些责难?凭什么,她要压抑自己的性子,来迎合他的家人和朋友? 许诺看了顾子夕一眼,勉强扯了下嘴角,带着笑容说道:“孩子大了,倒忘了当初的情况了,你这一提,好象真是那么回事儿。” 看着笑得一脸温暖的景阳,许诺心里涌动的难受与屈辱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是可以转身就走,可让梓诺一个人留在这里,孩子心里会更难受。 何况,景阳,是她一直心存感激的人——他温暖的笑容、暖如春风的话语,让她多少感受到来自于顾子夕朋友的接纳。 她是个大人了,她应该成熟而不是任性;她结婚了,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人;无论他怎么保护她,有些人、有些事,她必须自己面对。 ………… “不过,梓诺当时比较乖,我连孕吐都没有,胎动也很有规律,没让我吃什么亏。”许诺下意识的伸手轻抚了一下小腹,眸光不自觉的转向顾梓诺那一边,却也是与他一触即离,只是看着景阳勉强的笑着。 “那是随你脾气好。我们这丫头皮得很,一天踹朝夕无数次。”景阳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顾子夕的肩膀,一手拉着许诺,将她塞回椅子里坐下来。 “大小姐,礼物是我挑的,虽然见识不如大小姐多,只是见识与品味,有时候并不一定成正比。”许诺从顾子夕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看着顾朝夕时,目光没有再躲闪——既然是不得不面对的,再难,自己也得坚持坐在她的面前。 “倒是会说话。礼物我就不看了,不喜欢人买的,用着心里也不舒服。”顾朝夕将礼盒往旁边推了过去,倒是景阳伸手接了过去。 只是景阳还没将礼盒打开,许诺便起身从他手里将礼盒拿了回来——在景阳和顾朝夕诧异的目光中,快速的将礼盒拆开,将其中一套德国产的WMF厨具模型递给景阳:“这是送给你的,另外大小姐和宝宝的,我就留下了。” “我挣得不多,能省一些还是好的。这些孕妇和婴儿用具,我自己以后也是用得着的。虽然我没打算给自己用这样的品牌,也总比被人扔了的好。” 许诺说着,将盒子重新包好放在身边的椅子上,看着景阳说道:“飞了十几小时,真是饿了,可以开吃了吗?” “当然,这可是顶级鹅肝,就算是在法国最好的餐厅,也不一定吃得到。”景阳热情的笑着,示意起身给大家倒了红酒,示意正式开餐。 “许诺,我原来是睡在你肚子里的吗?”顾梓诺突然问道。   ☆、Chapter065 温馨时光 第一节:许诺,慢慢坦然 听到顾梓诺的问话,许诺和顾子夕吃东西的动作不由得都停了下来。 片刻的停顿后,许诺慢慢抬起头,看着顾梓诺点了点头:“是的。” 见顾梓诺脸上仍有些不自在,想知道又不想问的样子,许诺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倒叉,用手比划着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点点,肚子从外面可看不出来,后来有这么大,然后就开始在里面做操,手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没有现在安静,还是蛮调皮的。” 顾梓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侧头瞅了瞅顾朝夕的肚子,小声的问道:“那后来是医生用刀把你的肚子划开,然后把我拿出来吗?” “是啊,否则可怎么出来?”许诺轻笑着,下意识的瞟了顾子夕一眼,心里却有股想哭的冲动——他承认她是妈妈了吗? 这就够了吧,一声称呼算什么、一张笑脸算什么、软语撒娇算什么,他是她的儿子,无论他什么态度都改变不了的啊! “爹地说可以象拉大便那样拉出来。”顾梓诺大声说道,这下连顾朝夕也不禁笑出了声:“臭小子,大家在吃饭呢!” “是我爹地说的麻。”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似乎是要他出面做证。 “那个,宝宝个头小,就可以那样出来。顾梓诺长得太胖了,我那时候比较瘦,就拉不出来了。只能请医生把肚子打开,把你抱出来。”许诺尴尬的看了顾子夕一眼,费力的向顾梓诺解释着。 “哦,爹地说我不够努力,所以害你要切肚子。”顾梓诺有些不悦的看向顾子夕。 “你妈生你的时候我也不在,我听医生说的。”顾子夕只觉得无语——顾梓诺生下来多大来着?记得是有8斤的。 一屋子人,因着顾子夕这句‘你妈生你的时候’,都有着瞬间的安静。 “晚上我可以看看你的肚子吗?”顾梓诺这次没有逃避,一双与许诺神似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许诺。 “如果你不怕的话,是可以看的。”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我才不怕呢,我是男孩子。”顾梓诺低下头,边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边嘟哝着说道。 许诺看着他低下头,柔软的笑了笑,敛下眸子,低头吃自己盘里的食物——她不希望自己过于的关注,让顾梓诺不自在。 虽然,他主动的问起出生这件事,着实让她非常的意外、惊喜加激动。 看着她压抑的激动情绪,顾子夕与景阳对视一眼,两人的眸子里都有着欣慰的笑意——许诺,真的不容易。 她也只是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大多数女孩子,这个年纪结婚的都不多,更别说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妈了——更别说,还要面对所有人的反对、面对豪门里变着花样的刁难、面对二婚男人前妻的尴尬、面对亲生儿子的相见不相认! 她是倔强的,她也是成熟的。 她是强悍的,她也是温柔的。 或许是她与许言相依为命的成长,让她变得似一个多面体,坚硬却仍然懂得忍让、强悍却也懂得妥协——为了生活,她的性子早被打磨成适应这社会的模样。 这样的她,让人心疼。 “不够的话还有意面,红酒窝牛还有五分钟就好,都吃慢点儿。”景阳抬头看着许诺温润的说道。 “明知道我和梓诺不能吃,做个什么红酒窝牛。”顾朝夕抬头瞪了景阳一眼,霸道的说道。 “你们喝粟米浓汤,差不多可以起锅了。”景阳转眸看她,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女人,任何时候都是得理不饶人,怀孕期间这毛病就更严重了。 只是不知道,生完之后会不会好一些。景阳暗自叹气,起身去厨房看火候。 “还好有个景阳和你自小一起长大的。”顾子夕不禁摇了摇头,转眸看顾梓诺:“需要我帮你切牛排吗?” “谢谢爹地,不用了。”顾梓诺摇了摇头,重新低头,开始埋头苦干自己面前的牛排——刀叉配合着,整个进餐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当真是极为绅士。 顾子夕赞许的微微笑了笑,便低头吃自己的牛排,也不理会顾朝夕听了他的话后,满脸的怒气。 景阳不一会儿,便将两碗粟米浓汤端了上来,接着又拿上来三份还滋滋做响的红酒窝牛:“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我的手艺又精进了,以后回国内的餐厅,生意该会更好。” “这两个月生意差多,听说是因为老板不定时下厨、不定期送餐的服务没有了。”顾子夕接过两份红酒窝牛,在许诺和自己的面前放好后,看着景阳笑着说道。 “下厨是没可能了,不过每个月回去一次,可以保持送餐。”景阳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 毕竟那间法餐厅当年是为了等顾朝夕而开的,对他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而他本人,也对法式餐点有着浓厚的兴趣,现在若不是为了顾子夕进行到关键之处的海外业务、若不是答应顾朝夕,结婚后必须运用一切资源帮助顾氏,他现在还真想回那个酒店,做个偶尔下厨、偶尔亲自送餐的神秘老板算了。 只是,人这一生,总有些人要一起同行、总有些非做不可的事、总有个你得为了而妥协的爱人,所以,他选择将自己想过的生活暂且放下,陪着她、帮着他、一起走过这一段。 “以后我回去前,你帮我去店里做个通告,说老板在这一周内,不定期会有三天亲自送餐。”景阳看着顾子夕认真的说道。 “我倒是担心,火了这一周,其它三周就会越发的淡了——知道老板不在,那些冲着你去的人,就不来了。”顾子夕不由得直乐。 “倒也是个问题。我再想想。”景阳点了点头,用牙签叉了个窝牛喂在嘴里,自品自乐的点着头:“应该是红酒的问题,味道很是不同,这次你们回去,帮我带些红酒回去,让厨师换上。” “这可是个噱头。”许诺突然说道:“为了研究菜式,老板亲赴法国,尝试各种不同的配料与做法,然后将原材料从法国空运回去,店里在用新配料做出新口味后,正式推出前,做一次试吃宣传,每个月的这个新菜式,肯定大卖。” “去那店里的,有几个没出过国?有几个没吃过正宗的法餐?还会在乎法国空运的食材、还会在乎老板在法国找菜式灵感?真是没见识。”顾朝夕轻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 许诺也不理会她,继续对景阳说道:“试吃过后,确定时间正式推出新菜式,然后宣传老板什么时候会回店里,这样的话,大家不会只为了见你而去消费、也能带动一整月的销售。” “至于餐厅定位的高端、原汁原味的格调,一点儿也不会受损,因为国人总有种炫耀心理,会告诉别人他现在吃的和真正法国吃的有什么不同、或有多大的还原度,以表达自己出国消费过的。” “而另一部分没有吃过原产地的法式大餐,但消费的品味却不低的顾客,就更加忠实于原材料从原产地进口这种方式了。他们都是原汗原味的忠诚拥趸。” 许诺看着景阳一脸兴趣的样子,不禁笑了。 “我看行,要不你给我做文案?”景阳眼睛发亮的看着她。 “可以啊,你有想法的时候告诉我,我再告诉你需要你提供什么信息给我。”许诺点了点头。 “许诺,你现在手上的案子都做不完,哪儿来的时间弄这个,别胡乱的接单。”顾子夕皱着眉头看着许诺。 “子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餐厅你可也有股份的,生意好大家都好麻。”景阳伸手在顾子夕的肩膀上垂了一上,笑着说道:“做创意也要换脑子麻,许诺做那个案子做得烦了的时候,就换换脑子做这个。” “是这个道理。”许诺看向顾子夕点了点头:“没太大问题。” 顾子夕摇了摇头,将牙签插在蜗牛上后,轻声说道:“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恩。”许诺点了点头,不理会顾朝夕一脸难看的脸,低头吃自己的,偶尔与顾子夕聊两句。 而景阳看出顾朝夕很不高兴,便转过头去与她说话——他其实并不怕她生气,是然她脾气大,却是个直性子,很好哄。 他只是心疼她怀着个大肚子还这么容易发脾气,所以见着许诺已经抛开刚进门时候的怯意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顾朝夕的身上。 一顿晚餐,在一场风波后,总算平平静静的吃完。 餐后顾子夕便带着许诺和顾梓诺回到了隔壁的家里,留下景阳自己收拾屋子和他那个难搞的老婆。 第二节:一家人,甜蜜的亲子时光 “我还有两个邮件要回,你们两个是现在做甜品还是等我?”顾子夕看着她们母子两个问道。 “等你一起吧。” “等你一起。” 两人异口同声的答着,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对方,又默默的转开头去。 “那好吧,我去了,你们自己安排吧。”顾子夕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们,径直走进了玩具房的写字台,去处理拍摄公司发过来的信息。 ………… “我去……” “许诺……” 许诺与顾梓诺一起开口,又一起停住,顾梓诺当即闭嘴不再说话。 “你说吧。”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 “我、我去陪爹地看书。”顾梓诺说完,飞快的跑进了玩具房,乖巧的在顾子夕的身边坐了下来,将刚才捏得发皱的书,一张一张的辗平着,看起来异常的安静。 看着他小小的背影,许诺叹息着摇了摇头,返身回以书房里继续改文案。 若没有和顾子夕结婚,她和梓诺的相处要能会容易许多。 她一旦取代艾蜜儿在顾子夕身边的位置,她所有的行为都变得不再单纯——这样的不单纯,让之前在顾梓诺这里积累的一点好感,也变成了心计,以至于让他无法接受现在的许诺。 她不贪心,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够了,她不在乎梓诺是否喜欢她、是否接受她,她更不想让顾子夕因为这件事情压迫儿子。 现在这样,就够了。 坐在电脑边上,其实没有太多的心思处理工作,一天十几小时的飞行、在顾朝夕面前的紧张与难堪、顾梓诺一句句问话带给她的震动,都让她一时间无法平静下来——只是借这一刻安静的时间,来梳理自己复杂的情绪。 ………… 直到半小时后,许诺才从书房出来,端了一盘水果过来放在写字台上:“两位,是不是要休息一会儿了?” “不吃水果了,一会儿要吃甜品呢。”顾子夕抬眼看着她笑了笑,快速的处理完最后两条消息后,便关了电脑。 “甜我要带去幼儿园和小朋友分享的。”顾梓诺忙提醒顾子夕说道。 “哦,我忘了,那我们先吃水果吧,吃完水果我们一起去做甜品。”顾子夕忙点了点头,用叉子叉了水果先递给许诺一块,然后自己才又叉了一声喂进嘴里。 顾梓诺微微皱了皱眉头,用插子插了一块举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没有吃。 “不喜欢吃这个?”许诺疑惑的看着他。 顾梓诺瞪了她一眼,张开嘴一口吃了进去,边吃还边嘟哝的说道:“还是这么笨。” “要不我再去切点儿别的?”许诺没听清他说什么,皱眉问着他。 “不用了,就这个。”顾梓诺低下头,又猛吃了两块。 不禁弄得许诺和顾子夕都一片莫明,两人也不再理会他,都盘膝坐在地上边吃着水果,这闲闲的聊着。看起来安静又和谐,有种让人贪恋的感觉。 顾梓诺偶尔停下来听他们聊天的话题,但在他们转眸看向他时,他又低头去看自己手中的书,并不理会他们。 到后来,顾子夕和许诺干脆不管他了,他爱听就由着他去听着。 直到一盘水果吃完,顾子夕才对顾梓诺说道:“我们现在去?” “好。”顾梓诺点了点头,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许诺犹豫的看了顾子夕一眼,顾子夕已经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你别想偷懒,过来帮我们把步骤记下来,顾梓诺可以带着食谱去。” “好吧。”许诺的余光轻瞥过顾梓诺的脸上,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心里的担心这才放了下来。 ………… “咱们先看配料,这个用量搭配比例一定不能错,错了味道就不对了。”顾子夕套着蓝色格纹的围裙,煞有其事的说道。 “爹地你先别说,许诺你拿好笔和纸没有?”顾梓诺穿着与顾子夕同款的蓝色格纹小围裙,站在适合他身高的操作台边,扭头问着许诺。 “准备好了,你们只管开始,不用管我,我能记下来的。”许诺点了点头,配合着拿纸笔坐在高台边看着他们父子。 “好,我说一样,顾梓诺拿一样。”顾子夕点了点头:“燕麦片200克。” “200克是多少?我不认识这个。”顾梓诺将燕麦舀在碗里,看着操作台上的小天秤,有些发懵。 “一勺是50克,说明书上有的。”许诺提醒着说道。 “哦,好。”顾梓诺点了点头,又将放到碗里的燕麦一勺一勺的舀到另一个碗里——一边舀,还一边用另一只手算算术:“50,100,150,200,四勺是200。”顾梓诺似是发现了大道理一样,兴奋的说道。 “对。”顾子夕不由得笑了,看着他继续说道:“奶粉100克。” 见他舀过两勺奶粉后,才继续说道:“鸡蛋一个。” “这是烧开的水,我们将牛奶和麦片放进去,在还没煮好前我们将鸡蛋打在碗里,用打蛋器打散,你看,打到这样就可以了。” “十分钟后,你看看,锅里的水开始沸腾了,我们就将鸡蛋放进去,这样一搅,看见锅里冒泡泡,燕麦粥就做好了。” 顾子夕说着,便将锅里的粥盛了起来放在桌上:“漂不漂亮?” “漂亮。”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好象忘记给冰糖了。” “因为要打包带到幼儿园,现在放糖会破坏味道和营养成份,所以我们用方糖取代冰糖,用小盒子装起来,明天小朋友吃的时候再放。”顾子夕边说边用一个小的保鲜盒,给他装了一些方糖在里面。 “OK,好简单,我会的。”顾梓诺开心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顾子夕微笑着看着他。 “这个我们喝了吧,我自己再做一锅。”顾梓诺的样子跃跃欲试。 “没问题。”顾子夕挑了挑眉梢,将保温盒里的甜品分到三个碗里,分别加了方糖后,递给了许诺和顾梓诺。 许诺接过碗皱眉看着他,他却只是微笑,一会儿便将自己碗里的吃了个干净。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看见顾梓诺也欢快的吃着,便也将自己那份吃掉,然后把碗拿去洗掉,由着顾梓诺自己开始折腾——这次是顾子夕拿原材料,由顾梓诺进行实际操作。 经过顾梓诺小朋友的不泄努力,在蛋打了五个、炉子开了关、关了又开N次之后,一锅没什么看像的麦片粥终于煮成功了。 “啊——”顾梓诺关掉炉火,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要带这个吗?还是让爹地重新给你做一份?”顾子夕笑着问道。 “就带这个,老师说了要小朋友学着自己做的。”顾梓诺严肃的说道,当下舀了半碗起来,加上糖后,很小心的品了一下,然后抬头朝着顾子夕咧开嘴笑了:“味道差不多。” “真的吗?”顾子夕眉头轻扬,从他手里接过碗,很小心的样子喝了一口,迅速给顾梓诺竖起了大拇指:“非常棒,就带这个了。” “c'esttrèssimple(法语:这很简单)。”顾梓诺得意的说道,余光瞟了一下许诺,脸上的得意之情更浓了。 玩到现在,顾梓诺的过足了瘾后,便感觉到累了,于是顾子夕带他去洗澡,许诺则留下来收拾厨房。 浴室里传来父子两人笑闹的声音,许诺安静的坐在厨房,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听着他们的声音、想着一家三口这样温馨的相伴,心里涌起满满的幸福感。 若结局若此,她受多少委屈、受多少刁难,也是值得的。 ………… “偷懒呢?”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夕穿着浴袍走过来,伸手将坐在那儿发呆的她圈在胸前:“今天飞了十几个小时,又闹了这么半天,也着实是累了。去洗个澡就睡吧。” “顾子夕,我觉得好幸福。”许诺伸手圈住顾子夕的背,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轻轻的叹息里,全是满足的味道。 “许诺,今天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外。”顾子夕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轻声说道。 “是吗?是不是很没教养的样子?”许诺的声音低低的,连头也低了下去。 “很勇敢、很霸气的样子。”顾子夕伸手握着她的脸,低沉而认真的说道:“许诺,你只是我的妻子,而不是他们的什么人。所以,你绝对可以自信的、强悍的面对他们任何一个人。” “嗯哼,不觉得我没教养就行。”许诺轻轻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顾子夕:“其实当时我心里一直是很害怕的。” “你知道,所有人当中,我最怕你大姐。因为、因为……”许诺轻咬下唇,眼珠微转。 “不用说,我知道。”顾子夕低头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温柔的说道:“不应该怕,应该感谢。否则,我们怎么会有交集?” “嗯哼,要是你大姐帮你签的别的女人,你会不会也……”许诺瞪着眼睛看着他。 “许诺,你这醋吃得好没来由,这个没有办法假设。我不能说,不会,我只会爱上你;可我也不能说会,因为爱上你,有很多很多原因、细节,也可以说没有原因,就这么爱上了。” “你说,换了别人,我怎么知道会怎么样呢?”顾子夕一脸无辜的说道。 “你最是狡猾。”许诺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和他计较这事儿——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计较不来呀! “你去陪顾梓诺吧,我收拾一下就去洗澡。”许诺松开圈在他背上的手,看着他轻声说道。 “你先去洗,我来收拾,今天我们三个一起睡,恩?”顾子夕伸手轻抚她的脸,眼底满是鼓励。 许诺轻咬着下唇看着他,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好,快去洗吧,我们在床上等你。”顾子夕拍了拍她的头,低头在她的唇间轻吮了一下,便推着她去洗浴室。 ………… “我们在床上等你……”似乎过于暧昧,现在听来,却十足的温暖。 许诺微微眯起了眼睛,任满室的氤氲之气弥漫,任思绪在这样的温暖里随想——多年前走出那一步时,可曾想过今天的幸福? 即使顾梓诺还没有接受她,可她却满足于与他们父子这样亲昵的相处——是不是,她真的是很知足的啊。 第四节:梓诺,心疼却又别扭 房间的大床上,顾梓诺正趴在顾子夕的肚子上玩,以研究员的干劲研究着他的肚子。 “爹地……” “恩?” “你的肚子里能不能装小宝宝?” “不能。” “妈咪的肚子里能不能装小宝宝?” “……” “为什么妈咪不把我装在她的肚子里?” “你妈咪身体不好,装了你会没命的。” “许诺把我装到肚子里的时候,害怕吗?” “……” “用刀把肚了切开,很疼吧?” “很疼。” “她为什么不和我说,让我少吃点儿,长小点儿,然后把我拉出来?” “……” “爹地……” “恩?” “一会儿许诺和我们一起睡吗?” “恩。” “那我可以看她的肚子吗?” “她不是答应你了吗?” “我怕你不答应。” “她的肚子她做主……” “那她是不是可以决定不生我?” “她喜欢你,想生一个全天下最可爱的宝宝。” “我妈咪不是儿狼妈妈,如果是。为什么你把我交给她?” “不是说过了吗?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全部的事实。” “那你们不可以冤枉我妈咪!” “在没了解事实真象前,你如何判定是冤枉?” “我……” 顾梓诺早熟不错,逻辑推理强也不错,可和他爹地比起来,自然还是辩不过的。当下沉着脸、瞪着他的肚子半晌不说话。 ………… “还没睡呢?”许久以后,许诺才过来。 “等你呢。”顾子夕笑了笑,抱着顾梓诺往旁边挪了挪,揭开被子让许诺上来。 “恩,可能白天太累了,泡着泡着就睡着了。”许诺轻瞥了一眼跨趴在顾子夕肚子上,小手无意识的拍打着他肚子的顾梓诺,转眸看着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便穿着睡衣钻进了被窝里。 “许诺……”顾梓诺从顾子夕的肚子上抬起头来看着许诺。 “过来吧。”许诺将手伸到顾梓诺的面前。 “恩。”顾梓诺抓住许诺的手,从顾子夕的身上爬到许诺的身上,看着她轻轻的说道:“我看你的肚子哦?” “恩。”许诺微微笑了笑,轻轻撩起睡衣至腰间,平坦的小腹上,那道肌肤色的凸起,如一个丑陋的大蜈蚣一样趴在她的肚子上——与周围光洁滑腻的肌肤相比,不仅丑,而且还凸凹不平的很可怕,针眼走过的地方,更象蜈蚣的触脚一样,看起来让人心里发毛。 “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吗?”顾梓诺的手伸到一半,又不敢落下去了。 “是啊。”许诺拉下衣服,看着他轻声说道。 “当时很疼吧?”顾梓诺终于将手落了下去,隔着衣服落在了那道凸起的疤痕上,肉肉的小手,试探着往下用力按了按:“现在还疼吗?” “当时打麻药,就看见医生手里的刀‘喀’的划下去,然后听见我肚皮‘嘣’的一声就开了。”许诺将大手轻轻的覆在他的小手上,轻轻的握住,温柔的声音带着些轻松的笑意,对于小孩子来说可怕的事情,于一个母亲来说,不过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一直静静的听着她们母子说话的顾子夕,伸手将许诺揽进怀里,大手温柔的覆在了她的手上,将她们两人的手轻轻握在手心。 “啊——”顾梓诺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许诺:“好可怕,流血吗?是不是打了麻药就不流血了?” “麻药只是麻弊神经,让你感觉不到痛,真正的痛还是在的呢。而且也不会改变血流情况,所以该流的血还是要流啊。” “不过,医生的技术非常好,我没有流很多血呢。”许诺笑着说道。 顾梓诺沉默着,默默的掀开许诺的衣服,另一只小手小心冀冀的摸了上去,在那条硬硬的凸起上,轻轻的抚摸着。 “顾梓诺,不早了,睡觉吧。”许诺看着他柔声说道。 “许诺,你还要再生宝宝吗?”顾梓诺突然问道。 “这个……”许诺转眸看向顾子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不要再生了吧,这里再切开,要是缝不上了怎么办?”顾梓诺担心的看着她。 “这个……我现在还没决定,等我决定了就去问医生,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许诺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嘴角噙起暖暖的笑意——他还是不能接受她,但他已经在担心她了,不是吗! “哦……”顾梓诺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在为这个无法缝合的问题苦恼着。 “好了顾梓诺,该睡觉了哦,我给你唱歌吧?”许诺看着他温柔的问道。 “哦。”顾梓诺轻应了一声,小手下意识的在她肚子上轻轻拍了两下,这才帮她将衣服拉下来,然后爬到两个人的中间,看了看许诺、又看了看顾子夕,睁大眼睛问道:“我们三个一起睡吗?” “你说呢?”顾子夕笑着看着他。 顾梓诺突然觉得有些害羞起来,闭起眼睛安静的躺在两个人的中间。 许诺和顾子夕相视而笑,慢慢的躺下,轻拍着他,轻哼起儿歌来。 …………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顾子夕用摇控器关了灯后,伸手越过顾梓诺的身体,将大手轻轻放在许诺的腰间,听着她轻哼的儿歌,心里一片静谧的暖意。 ………… 半夜。 “顾子夕……”许诺轻轻拍醒顾子夕。 “恩?怎么?”顾子夕微微睁开眼睛,黑暗里,看见许诺坐了起来。 “顾梓诺身上怎么都是汗?不会是感冒了吧?”许诺声音很轻,却满是担心。 “我摸摸看。”顾子夕伸手在顾梓诺的背上,果然全都是汗,当下皱了皱眉头,又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体温还正常。 “可能是被子里温度太高了,他不习惯。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顾子夕说道。 “哦。”许诺点了点头,边用衣服帮他擦汗边问道:“要换衣服吗?” “恩,我来吧。”顾子夕点了点头,说话间已经起身下了床。 待顾子夕再回来的时候,不仅拿了干毛巾、小睡衣,还拿了床薄被子。 许诺接过毛巾帮顾梓诺将身上又擦了一遍后,用力的将他抱进怀里,准备帮他脱衣服。 “我来吧,你可能不会。”顾子夕按住她的手,只让他将顾梓诺抱好,然后轻轻的帮他将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又仔细的换上干净的——那样的大个子、那样的大手,做着这样温柔而细致的动作,对比着手里这个温软的小人儿,看起来格外的暖人。 “顾子夕,你好帅。”许诺突然说道。 “傻瓜,难道我这五年的父亲是白做的。”顾子夕笑着拍了拍她的脸,将换好衣服的顾梓诺放进她怀里,低声说道:“换床薄一些的被子,应该会好些。” “你身上的温度确实太高了,其实我也觉得热。”许诺抱着顾梓诺站到床边,看着顾子夕低笑着说道。 “是吗?以前怎么不见你说?是因为今天穿多了吗?”顾子夕轻笑,将原来那床被子随意的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后,将薄被铺好,从许诺手里接过顾梓诺放回床上,回身搂过许诺,用额头轻轻的抵住她的,黑暗中看着她黝亮的眸子,温柔说道:“许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将手臂圈在他的腰间,扭头看床上睡得浑身舒展的顾梓诺,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和摄影公司定好了这两天的行程,你希望顾梓诺一起参加吗?”顾子夕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睡着的儿子,心里仍有些隐隐的担心——这小家伙真是倔得很,艾蜜儿的问题一天不解决,他便会一直犹豫对许诺的态度。 “问问他自己的意见吧,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就不要逼他,你说家里来个阿姨还要适应好久呢,何况突然冒出一个亲生妈妈来,孩子真的不容易。”许诺拍了拍顾子夕的后腰,转头看着他娇嗔着说道:“反正不许你凶他。” “许诺!”顾子夕无奈的喊着她的名字:“你再这样我会吃醋的。” “他怎么对我,我会自己化解的。再说,你看现在不是好很多了麻!”许诺看着他说道。 “知道了,我尽量。”顾子夕摇头轻笑,低头轻吮了她一下:“顾太太,我觉得现在这个时间,好象不适合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恩?” “教育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以后是不是要开始学习了?”许诺眉头微蹙,眸子却闪亮了起来。 顾子夕看着她直摇头:“我说顾太太,我是说,现在这个时间,你如果睡不着觉的话,可以考虑和顾先生一起做做运动。”说着低笑一声,移唇轻轻吻住了她。 大手自然的轻抚着她腹上,在那道凸起的疤痕上轻轻抚动着、留连着,那样轻抚的力度里,有对她的心疼、有对生命的敬畏——还有对未来是否还要再生一个宝宝的犹豫。 必竟母子连心吗?还是成人的世界里,见惯了生老病死,让他面对她腹上的伤疤,竟还不如还抵制着她的顾梓诺来得心疼、心疼到不想让她再生一个、再受一次这样的罪。 顾子夕,你还是自私的啊,你认为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将她曾受的苦直接忽略不见——生命的起源是痛苦,而她受了痛之后,要得到生命过程的乐,却也这么艰难。 “许诺,咱们以后不生了。”顾子夕在她的耳旁轻叹着。 “你怎么和孩子似的,说风就是雨了,以后再说吧。”许诺微微笑了笑,张嘴在下巴上轻轻咬了一下,调皮的说道:“你也怕那伤口缝合不起来了呀?” “调皮,当然不是。”顾子夕轻叹着,大手在伤疤上慢慢揉抚着,轻声说道:“是心疼你再受那道罪。” “孩子不懂你也不懂啊,我和所有人生孩子的过程都是一样的,只是别人缝起来比较漂亮,我缝起来比较丑罢了。”许诺笑着说道:“最多你出钱,给我做疤痕美容喽。” “不要,那个纯属无聊。”顾子夕不由得瞪了她一眼:“这里除了我看还有谁看?有必要受那罪吗?” “要是我改嫁呢?”许诺轻轻笑起来。 “你敢——”顾子夕张嘴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她疼呼出声,他才松了口,看着她狠狠的说道:“还敢不敢乱说话?” “不敢。”许诺紧紧皱眉看着他,伸手揉着被他咬出牙印的脖子。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直到她皱着眉头慢慢舒展下来、直到她明媚的眸子里染上氤氲一片,他揽着她轻轻往沙发边走去…… “喂,不好。”她下意识的看向床上的儿子。 “为什么?”他已经用被子将两个埋在沙里。 “儿子在旁边呢。”她用手撑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他习惯一觉睡到天亮。”顾子夕安慰着她,伸手将她的睡衣推到脖子上,看着她黑色的蕾丝花边,边动手去解开边轻笑着问道:“平时在家白天也不穿,怎么现在睡觉也穿上了?” “那儿子在麻,当然要整整齐齐的。”许诺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喘息。 “在老公面前不需要……”他的声音也低哑了下去,额头轻抵着她的胸口,呼息一阵急促的起伏…… “喂——” “恩。” “慢点儿,被子掉了。” “一会儿再捡。” “唔……” ………… 四月的夜晚星空明朗,原本应该静谧的夜,被他们搅动起一股火热而激烈的味道。 只是,她觉得这恐怕是和他在一起以来,最紧张的一次了——她的精神高度紧张着,时刻警惕着,注意着床上顾梓诺的动静: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她便吓得立时咬紧牙关,手下用力的拧着顾子夕,不许他再动;要是他翻了个身,她则更是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 “你再不快些完事儿,我的心脏病就要被吓出来了。”许诺羞恼的抓着他的肩膀,嗔怪着说道。 “那我们去隔壁。”顾子夕抓起被子把她卷起来。 “你就不能……”她顿时语结。 “不能……”他低声轻笑,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了隔壁的房间……   ☆、Chapter066 浪漫婚纱 第一节:梓诺,让时间将一切遗忘 第二天. 顾梓诺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枕在顾子夕的腿上,脚却踩在许诺的肚子上,不由得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许诺——想说对不起,她却还没醒来。 “爹地,我有没有踩坏她?”顾梓诺转头看着正靠床头看书的顾子夕,糯糯的问道。 “没有,你的力气还小。”顾子夕微微笑着,伸手摸了摸许诺的肚子,扯了被子帮她盖好后,对顾梓诺问道:“要起床了吗?” “恩。”顾梓诺点了点头,从床上站起来后看了一眼熟睡的许诺,磨磨蹭蹭的下了床,拉起衣服慢慢的穿着,看见穿好睡袍的顾子夕出门后,低头在许诺的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便抱着衣服飞快的跑了出去。 “衣服没穿好呢?需要爹地帮忙吗?”顾子夕见他一只脚穿着鞋子、一只脚打着赤脚、手里抱着的衣服一半在怀里、一半拖在地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用!”顾梓诺带着红扑扑的小脸跑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慢慢的穿起来——脸上红润,一直没有褪去;而那双黑黝的双眼睛,则不时的转动着,流露出丝丝的慌张、点点的羞涩、还有浅浅的喜悦。 ………… “顾梓诺,今天爹地和许诺去拍婚纱照,你要一起去吗?”顾子夕边做早点边问也穿着围裙帮忙的顾梓诺。 “就是许诺要穿白纱裙照的那种吗?”顾梓诺仰头看着顾子夕,犹疑的问道。 “是的。”顾子夕点了点头。 “结婚的人都要照的吗?”顾梓诺接着问道。 “是啊。”顾子夕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微微笑了笑。 “那离婚了,照片要剪开吗?”顾梓诺小声问道。 顾子夕微微一怔,想起他和艾蜜儿的结婚照,最后房子卖掉的时候,没有通知艾蜜儿,只是让莫律师找了人,将里面的私人物品全整理到了一间仓库里放着,后面便再没人去整理了。 现在,该是落满了灰尘吧。 “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不一样,但都不会保存。”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哦。”顾梓诺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你先吃吧,我去喊许诺起床。你想好了告诉爹地就可以了。”顾子夕将早点端上餐桌,抱着顾梓诺在高背餐椅上坐好后,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便转身往卧室走去。 顾梓诺拿着勺子,眼睛骨溜溜的看着卧室那边——心里为难着、又难过着。 看见许诺肚子上那么狰狞的一道疤痕,他真是被吓到了——原来,许诺为了生他,连肚子都被人剖开了,可他却还坚持着不喜欢她,让她伤心。 可是妈咪怎么办呢,爹地说过不快乐的人可以离婚,可是离婚了还是会照顾妈咪的;如果许诺不是这么坏,爹地不会食言的。 许诺对我好、对爹地好、对妈咪不好、还让爹地对妈咪不好,现以爹地都不许我给妈咪打电话了,许诺为什么要这样呢?你对我妈咪也好该多好,我就可以对你们两个都好了。 顾梓诺看见顾子夕进房间后顺手带上了房门,便低下了头,小小的年纪,居然边吃着早点边叹着气,一副年少老成又满腹心事的样子——看着既滑稽可爱,又让人心疼心酸。 ………… “许诺,起床了。”顾子夕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拍了拍许诺的脸,笑着喊道。 “几点了?还想再睡会儿。”许诺没睁眼睛,只是伸手将他拍在脸上的手挥开。 “8点了,顾梓诺已经在吃早点了。”顾子夕笑着,将她的睡袍拿在手上。 “喂,你不早说。”许诺猛然坐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上一把扯过睡袍快速的穿起来。 “我和他说你昨天乘飞机累着了,会晚些起来,他不会笑你的。”看她慌张的样子,顾子夕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这个许诺,对儿子也太紧张了。 “要不是你折腾,我也不能睡这么久!”许诺伸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下,系好睡袍的带子后,匆匆往外走去。 “这女人,有了儿子忘了老公。”顾子夕摇头轻笑,起身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出去。 ………… “顾梓诺,早上好。”许诺洗漱完去到餐厅的时候,顾梓诺已经吃完早点了。 “早上好。”顾梓诺点了点头,抬头看了顾子夕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我想和爹地在一起,因为爹地工作日就要走了。” 顾子夕的眉头不由和轻轻挑动了一下,在看到顾梓诺别扭不安的样子,便快速的点了点头:“好。我们现在去收拾小书包,你看看需要带些什么在路上。” “哦。”顾梓诺点了点头,扯了纸巾擦了嘴巴后,便扶着桌子跳下了椅子,在看了一眼许诺后,才跟着顾子夕一起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许诺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弯笑意,看着他们父子一大一小的背影,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 “要带水、带食物、带玩具、防晒霜、帽子、书、还有……还要两条小毛巾。”顾梓诺对着以前艾蜜儿给他列的外出的品清单,一样一样的从储物盒里拿了往小书包里放。 顾子夕则从他的衣柜里挑了几套拍照可能会用到的衣服,与自己拍照要用的衣服放在了一起。 然后找了套便于出行的休闲运动服给他换上:“可以出发了吗?” “我们可以了,许诺还没有好。”顾梓诺朝着客厅的方向嘟了嘟嘴,小声说道。 “我们去门口等她吧,女士出门总是会慢些。”顾子夕笑着,帮他将小书包背好,一手拖着大行李箱、一手牵着他的小手,笑着往客厅走去。 “你们好了吗,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许诺看见他们出来,快速的将餐桌上的物品全收到了厨房里后,迅速回到房间换衣服。 “不用太赶,我们等你。”顾子夕牵着顾梓诺的手走到门边,与儿子边换鞋边说道。 “只要不超过30分钟就好了啦。”顾梓诺也喊了一声——看来,他有等艾蜜儿出门的经验呢。 “很快就好了,你们先去按电梯。”许诺边换衣服边扬声喊道。 只不过过了10分钟,她便换好衣服,拎着包出来了——脸上的淡妆宜人,根本看不出仓促的痕迹。 “你、你这么快啊?”做好等她半小时的顾梓诺,正拿着小书翻看着,见她这么快就整理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先生们,可以走了吗?”许诺一脸阳光的笑意看着他们两个。 “走吧。”顾子夕的脸上,也尽是温暖的笑意。 只有顾梓诺略显沉默,在她出来后,原本放松的小脸,也微微的紧绷了起来——虽然决定和他们一起出去,心里的矛盾,却并未因此而减少。 顾子夕与许诺只是相视一笑,只作未见的继续往外走去——经过最初的酸涩与急燥之后,他们都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给他时间,慢慢适应新的家庭格局;给他时间,慢慢习惯许诺新的身份;给他时间,让过去慢慢淡去——以至有一天,他无法再记起。 第二节:拍摄,一家三口的浪漫时光 到达摄影工作室后,先安排许诺将礼服试了一遍——每套礼服上身,摄影师不由得由衷的赞叹:东方女人的韵味,是西方女人完全无法比拟的。 而东方的现代女性,与他们印象中的仕图式美女,又自大不相同——婉约中带着干练、娴雅中带妩媚、优雅中带着英气,既不是纯古典的温顺、又不是女强人的强悍。 这几套衣服,将她的年轻、她的阳光、她坚韧强悍中的妩媚,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套蕾丝鱼尾裙最适合顾太太,真正美到令人无法呼息。”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镜子前的许诺,那种还没进入拍摄状态的放松与自然,比正式拍摄里多了份慵懒的妩媚。 而提前拍摄,也有利于到时候能更快进入拍摄状态。 “这套礼服,用中式低盘发,OK?”摄影师在各个角度都拍了几张后,对造型师说道。 “OK。”造型师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女子,一头金色长发低低的束在脑后,脸上淡淡的笑容,看起来职业而稳重。 在几套都试完了后,基本连妆容、发式、指甲的颜色就全部定了下来。 “一共五个拍摄地点,一共拍摄两天,其实是有些赶的,因为日光是不等人的呢。”摄影师乔招呼团队出发后,对许诺说道。 “我们在这边的时间有限,只能赶赶了。不过,听子夕说,你将每套的服装都定了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拍摄地点,想来应该有了全盘的打算吧。”许诺笑着说道。 “东方女性,都和顾太太一样,又美丽又聪明吗?”听了许诺的话,乔哈哈大笑了起来。 “西方男人,都和乔一样,风趣又幽默吗?”许诺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再夸乔,我可要吃醋了。”开车的顾子夕,侧头看了他们一眼,眼底是满满的温柔与爱意。 “说得象真的一样。”许诺见他这么大胆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顾子夕开车跟在工作室的车子后面,开得平稳而快速,差不多30分钟便到了第一个拍摄地点——凡尔赛宫。 “你们在这里画妆做造型,我们把器械拿进去。”一到地点,乔便跳了下去,快速的跑到前面车上,将自己的宝贝照相机样自扛了下来。 ………… “凡尔赛宫我们主要拍内景,少量外景。凡尔赛宫整体金壁辉煌,所以我们的妆容以复古的王室金色为主,这里的服装,乔选择了那套白色锦段绣金边的宫廷礼服。发式也是宫廷盘发。顾先生是白衬衣加黑色燕尾服,整体感觉复古、唯美、浪漫。”造型师边给许诺做造型边解释着凡尔赛宫拍摄的意境与要求。 “恩,好的。”许诺点了点头,轻声问道:“顾先生和小朋友现在哪边?” “他们在另一个化妆间,放心,他们会比你先化好的。”造型师笑着说道。 许诺的头现在不能动,只得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小朋友也要化吗?他可能不会配合的,他不喜欢照相。” “没关系,他喜欢就照,不喜欢就不照,我们不强求。”造型师咧唇一笑,看着她说道:“眼睛往上看,对,好的,好了可以了。” “好了,非常漂亮。”造型师看着定妆后的许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让服装助理帮她换衣服。 ………… 另一间更衣室。 “爹地,我也要拍吗?”顾梓诺见顾子夕也拿了套小西服让他换上,好奇的问道。 “愿意吗?和爹地一起?”顾子夕蹲下来帮他整理小领结,看着他的眼睛,温柔的问道。 “我?”顾梓诺皱着眉头看着他,又看看镜子里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笑了,用力的点了点头:“愿意,爹地和我好像。” “是你和爹地好像。”顾子夕大笑,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 上午十点多的阳光,透过金色的廊柱斜斜的照进金壁辉煌的凡尔赛宫里面,透过那片阳光,站在廊柱边的宫装女子,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浑身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如同从这宫殿壁画中走来的女子,随时都会消失一般,美得那么的不真实。 “许诺好漂亮。”顾梓诺不由得停下脚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 “过去与她合个影?”顾子夕将视线从许诺的身上收回来,低头看着儿子轻声问道。 “可以吗?”顾梓诺突然生出一股怯意来。 “当然可以,她是你妈妈。”顾子夕微微一笑,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去——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相同出色的五官、相同的黑色燕尾礼服、只有不同速度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宫殿回荡,让这宫殿变得越发的充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OK,站在这里,不要再往前走。顾先生牵着小朋友的手,站在同一条线上,对,就是这样,目光保持不变。” “顾太太不要回头,保持刚才的姿式。” “好的,非常好。” 乔扛着他的相机,不知道站在哪里,只听见他的声音、看见闪光灯不停的闪动着。 好一会儿之后,乔才又重新说话:“OK,刚才的画面唯美极了。” “现在请小朋友先走过去,站在妈妈的裙边,仰头看着妈妈。” “好,再往前一步,你的小脚,可以踩进妈妈的裙子里哦。” “OK,抬头,看妈妈的眼睛。” “非常棒,坚持一小会儿哦,马上就好了!” “拍完有巧克力吃哦。” 乔快速的按下快门,几乎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各个角度都拍到了,然后又爬上梯子,站在近处从上往下拍,嘴里还一边哄着顾梓诺。 “好了,爸爸可以过去了。”到这时候,乔反而不提造型要求了——在大人的互动间,以他的经验,能抓拍到最好的镜头。 果然,顾子夕慢慢走过去,两人相视而笑中,顾子夕倾身将温润的唇紧贴在她的额头,而顾梓诺就站在两人的中间,抬头看着他们——在金色的阳光下,一家三口在镜头下呈现出一个心型的造型:唯美而温馨。 ………… “休息一下我们补几张外景。”乔朝镜头里的许诺和顾子夕摆了摆手。 “谢谢乔。”顾子夕点了点头,扶着许诺的腰问道:“要不要把鞋脱了?” “可以吗?不过脚真的很疼。”许诺吐了吐舌头,调皮的问道。 “当然可以。”顾子夕蹲在她腿边,让她扶着他的肩膀,帮她将鞋子脱下来后拎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她,慢慢往休息处走去。 “走慢些!再慢些,OK,转头对视。”乔突然又喊了起来,放下的相机又举了起来,对着他们又是一阵猛拍,然后看着他们笑着说道:“你们绝对是我在凡尔赛宫拍的第一对打赤脚的新人,象一个调皮的小姐要和王子私奔呢?” 全组的工作人员听了,不由得都笑了起来。顾子夕和许诺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回到休息室,顾子夕拿出准备好的零食甜点请大家吃,直接则打着赤脚在宫殿里慢慢的逛着——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这样的金壁辉煌、这样的大气磅礴的建筑、让人心生无比的震撼。 如果说中式宫殿给人的感觉是精致华美,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奢华大气,是与常见的中式建筑完全不同的风格,也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观震憾。 “这次时间太仓促,下次再过来,每次看一个地方,可以深度了解它的历史,看起来会更有感觉。”顾子夕慢慢的走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慢慢的看着。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转眸看着顾子夕,眸底是清澈的笑意:“我这样漂亮吗?” “当然,你完全穿出了我设计衣服期初想要的感觉。”顾子夕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带着宠溺与欣赏:“无论是你的人、还是你的身体、我最懂,不是吗?” “说着就偏题。”许诺看着他,眸光流转中,一片妩媚风情。 许诺伸手将他散开的衣领轻轻扯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便转开目光,静静的看这华丽宫殿的一灯一柱、一廊一回,抛开事事纷扰,安静的走在彼此身边,感觉真好。 ………… 而吃完东西的顾梓诺,在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脱了自己的鞋,悄悄套上许诺的高跟鞋,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脚,试着抬起左脚、又试着抬起右脚,然后用双手提着自己的裤角,勇敢的走了起来,看着脚上船一样的金色高跟鞋,顾梓诺自己不由得笑出了声——却不知道,我们伟大的照相师,已经将他滑稽可爱的样子,连拍了好些张。 “喂,你怎么可以偷拍。”玩过之后,突然发现异于阳光的闪光灯,顾梓诺转过头来不悦的问道。 由于转身太急,脚下的高跟鞋没有穿稳,小脚一扭便朝地上倒去——“小心!”许诺急急的喊出声,顾子夕长手长脚,跨出两步伸手便将要着地的他给捞了起来。 “谢谢爹地。”顾梓诺小声道着谢,悄悄的将脚下的鞋子给脱了下来。 “好玩儿?”顾子夕好笑的看着他——他可也是第一次看到儿子这么滑稽的样子。 “不好玩儿,就试试,为女的都喜欢穿高跟鞋。”顾梓诺皱着鼻子一阵猛的摇头。 “为了漂亮。”顾子夕抱着他回到休息处,一边帮他穿自己的小皮鞋,一边说道:“人要立起来才有精神,高跟鞋是帮女人立起来的工具。” “我们男人呢,只能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挺直的背脊。”顾子夕说着,用力的拍了一下顾梓诺的腰身,自己也做出挺背的样子,笑着说道:“就是这样,是不是特别有精神?” “恩。”顾梓诺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打着赤脚走过来的许诺,将小嘴凑在顾子夕耳边说道:“可我觉得,许诺还是不穿鞋好看些。” “不错,有眼光,爹地也这么认为。”顾子夕转眸看向许诺,不由得低低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讲什么悄悄话呢?”许诺走过来,坐在两个人的中间,将从助理照相师那里拿过来的相机打开给他们看——乔的宝贝相机是不给的,说是怕他们手抖将照片给删了。 “说你今天是最漂亮的新娘。”顾子夕凑过头去,看画面里温暖的阳光、温暖的笑容,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暖暖的笑意。 在看到顾梓诺穿着高跟鞋、拎着裤腿走路的滑稽模样时,两个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顾梓诺嘟着嘴瞪着他们,看他们强忍笑容的模样,也探头去看相机,最后自己严肃的脸也绷不住了,边揉着鼻子边笑出声来。 顾子夕与许诺对视一眼,会心而笑。 ………… 接下来在乔的安排下,补了几组凡尔赛宫的全景摆拍照片,比起宫内的奢华,宫外的全景显和开阔,而充满异域风情,一洗刚才流金岁月的怀旧感,多了份现代贵族的阳光与朝气。 只是到了开阔的外景地,顾梓诺却不再与他们互动,只是一个人蹲在旁边的草地里看着地上的小小动物,有时候用手拨弄着什么,直到外景拍完,他才站起来看了他们夫妻一眼,跟着大队伍一起往下一个景点出发。 “他好象还是有些不开心。”许诺将头靠在顾子夕的肩上,轻轻叹了口气。 “会越来越好的,小孩子记事也忘事,过段时间就好了。”顾子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我觉得小孩子永远比大人还敏感,谁对他真心好、谁对他假的好,他一下子就能感受出来。” 顾子夕微微沉默,半晌才说道:“在离婚以前,蜜儿对梓诺,是真心当自己儿子来待的,加上她性子软,而我平时又比较严厉,所以他和蜜儿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许诺轻轻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如果她不利用梓诺就好了,梓诺多一个妈妈也挺好。” “好了,不说她了。”顾子夕摇了摇头,转眸看着她说道:“对这几套礼服可还满意?” “嗯哼,没想到你一个商人,还有这样的天份。”许诺低头看身上还没换下来的礼服,感叹着说道:“顾先生,能不能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算不上,只是把想法告诉设计师,让设计师画出图来。”顾子夕笑着说道:“关键不在于设计天份,而在于用心。” “顾先生说情话是不是没有失手的记录啊?”许诺笑得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宛如初见时那个带着些忧郁,却仍是满身朝气的女孩。 “顾先生的情话只说给顾太太听。”顾子夕拿过她的手,把玩着她修长的手指,若有所思的说道:“别又想远了,真的只说给你听。” 许诺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未减,眸光流转里的妩媚,也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事到如今,她愿意让自己变得简单一些、让爱情变得简单一些、让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简单一些。 每个人都有过去,而他的过去,并不能因为她没有参与,而必须全部抹煞——每一段感情走过,在结束的时候都会有遗憾、有伤害、有伤感。 她想,她必竟是年轻了,对于三十三岁的顾子夕来说,她要爱情,却忘了这个男人是从上一段伤情中逃出来的——在全力爱她的时候,他还有伤口需要恢复、他也需要她的爱情养护去修复曾经的被伤害。 说到为难,自己面对的只是除他以外、他所谓亲人的排斥;而他却一直在自己的摇摆中用力的抓住自己的手——就象飞机失事的那一次一样,他什么也不管,只是抓着自己的手拼命的往前跑。 在这段爱情里,自己是不是少了他这样义无反顾的勇气。 许诺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转眸看向车窗外明媚的阳光,她想着,婚姻不同于爱情,她得长大,长大到如同一个成年女人般,在既定的婚姻里,保护自己的丈夫、保护自己的家庭——她得长大、她得学会以女人的方式去爱他、去爱家。 顾子夕看着她沉思的侧面,享受着这一刻静谧的美好时光。 ………… 接下来的拍摄地点是塞纳河——乔的时间把握得非常准,到达塞纳河岸后是下午2点,在拍摄点布完景、新人化完妆换完礼服后,正好是下午的4点。 他要的时间是4点到6点,傍晚时分,夕阳把塞纳河妆点得像一个金色的新娘,艳而不俗,十分迷人,在此时此处漫步,实在令人享受——而穿着红色云锦、白色堆云礼服、头披两个身长云锦头纱的新娘,走在塞纳河的桥上、岸边、古巷,带着中式的婉约、西式的浪漫,融进这一片夕阳里,让她也自成一道风景,引来路过游客的驻足拍照。连岸边拥吻的情侣,也与夕阳一起,成为他们的背景。 “中国新娘,好漂亮!” “嗨,可以合个影吗?” 一对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拿着相机快步的跑了过来。 “NO,请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乔快步走上来拒绝了两人的要求。 “呕,真是太遗憾了,我们自拍一张吧。”男孩子举起相机,声速的按下快门,让自己的女友与许诺和顾子夕合影了一张,然后拉着女友朝他们挥了挥手,满意的笑着离开。 “顾太太,我不知道因这样增加工作时间,要不要给我的团队算加班费呢。”乔安排工作人员清理着现场,对许诺笑着说道。 “你不觉得美好的人和事是一种享受吗?怎么能说这是工作呢!”许诺按照他的要求摆着姿式,看着他笑着说道。 “哈哈哈,顾太太真是个可人儿。”乔一边摆弄着超长的头纱,一边大笑着说道:“我这个全利用自然风,风起纱舞的姿态才会有弧度、才够完美,这和风扇吹出来的效果可完全不同。” “能想象得到。”许诺点了点头。 “纱好漂亮。”一直在和工作人员一起玩器械的顾梓诺突然说道。 “你可以试着用他把你裹起来,怎么样,小伙子?”乔笑着说道。 “试试看?”顾子夕也鼓励着他。 “才不要,那我不成了女人了。”顾梓诺别扭的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 乔无谓的耸了耸肩,许诺和顾子夕相视而笑,便也不再强迫他。 “好了,开始。” 随着乔从他们身边退开,几个助理从不同的角度、高度站好了站位,跟随着风势的大小,看着头纱吹起旋舞的不同弧度,一阵猛拍。 见他们都不再看着自己,顾梓诺这才从玩具中抬起头,看着那被风吹起的头纱,眼珠子骨溜溜的转动着。 “走,咱们过去轻轻扯它一下。”旁边一个工作人员怂恿着他。 “我爹地会生气的。”顾梓诺摇了摇头。 “不会的,当爹地的最喜欢和儿子玩这种游戏了。”工作人员牵着他的手,悄悄的绕到拍摄的背后,指了指扬在半空的纱尾,做了个抓的手势。 “那我去了?我爹地生气的话,你要负责保护我。”顾梓诺看着也跃跃欲试。 “OK!”那工作人员哈哈笑着,顺势推了他一把。 顾梓诺猫着身子快速的跑过去,跳跃着去抓飘扬的纱尾,跳了几次也没抓住,反而被迎面吹来的纱裙蒙住了脸。 他只得挥手拉下,皱了皱鼻子后,转了几个圈,将长长的纱绕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一副得意的样子抬头看向许诺。 却不知道从他冲出来那一刻开始,所有的动作都被拍了下来——又调皮、又可爱、整个画面还异常的动感,充满了一股俏皮而愉悦的味道。 夕阳下,画面就订格在了顾梓诺得意又带着挑衅味道的眼神里,而许诺只是伸手掩唇,为他的调皮而开心,却又不愿意被他看见眼里的笑意;她身边的顾子夕只是包容的看着他,没有任何的不悦。 一会儿之后,顾梓诺便感觉到无趣,慢慢的扯下裹在身上的头纱,怏怏的走回到工作人员里面,对刚才那个怂恿他的助理说道:“现在我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生气了。” “天啊,你刚才的样子好可爱,他们怎么会生气!”助理睁大惊讶的眼睛看着他,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夸张表情。 看得顾梓诺不禁笑了起来:“叔叔,你们法国人说话都是这么夸张的吗?” “NO,当然不是,只有我这么夸张。”那助理大笑起来,拿了PAD给他玩游戏。 ………… “别扭的小男生。”许诺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嘟着唇看着顾子夕说道:“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当然不是,我小时候特别讨人喜欢。”顾子夕大言不惭的说道。 “天啦,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男人。”许诺仰头看天,一脸的不屑。 ………… 塞纳河的拍摄一直持续到6点30分,大家才一起找地方吃了简单的晚餐后,又继续到下一个景点拍夜景。 顾子夕则将顾梓诺安排在随行的房车里面,让他先睡。 “我还不困。”顾梓诺抓着被子看着顾子夕。 “可是你中午没睡午觉。”顾子夕严肃的看着他。 “我睡不着。”顾梓诺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又睁开。 “那就躺着,2小时后我过来喊你。”顾子夕挑了挑眉头,毫不妥协的说道。 “好吧,爹地记得要来喊我。”顾梓诺无奈的点了点头——在睡觉这件事情上,他总是拗不过爹地的。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帮他将被子盖好,关了房车里的灯后才转身离开。 ………… “睡了?”许诺悄声问道。 “不肯睡,哄着他躺下了。”顾子夕摇了摇头。 “你很有奶爸的潜质呢?”许诺轻笑。 “谁让我带两个孩子呢?”顾子夕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哪儿有,等他不排斥我了,我来照顾他,肯定比你照顾得好。”许诺轻哼了一声,双手挽着他的胳膊,慢慢往前面走去。 “好啊。”顾子夕张嘴在她的鼻尖轻咬了一下,转眸看向前方——夜色下的巴黎,有种别样的浪漫情怀。 ………… 夜景拍的是庄园,因为夜间凉意很重,所以顾子夕去喊了顾梓诺两声,他没醒后,便也不再喊他,直到拍摄完毕,他一直睡得很沉——孩子就是这样,你让他睡的时候他不睡,实际上体力的透支,能让他一睡就着,而且一觉能睡好几个小时。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协和广场的拍摄,要赶上日出,两位别迟到了。”乔在将所有的片子都看过一遍,确认不需要补拍后,对许诺和顾子夕说道。 “辛苦了,明天见。” “谢谢乔,还有各位。” 顾子夕与许诺,向乔和工作团队挥手告别,在大家疲倦却带着笑意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 “你去后面和顾梓诺一起睡会儿,我来开车。”顾子夕对看起来一脸倦色的许诺说道。 “不用了。”许诺摇了摇头,坐在副驾驶室看着顾子夕:“走吧,我陪你一起。”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发动车子,在这充满浪漫气息的城市夜色里,慢慢往前开去——穿过大街、穿过夜色,一段陪伴彼此的旅程,他们似乎越来越有默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女孩子,会期待一场婚礼、会期待一件婚纱、会累死也要拍一套婚纱照了。”看着窗外琉璃的灯光在前行的车窗上,打成一串串明亮的流光,许诺静静的说道。 “为什么?”顾子夕侧头看了她一眼,温柔的问道。 “因为这是一种仪式,长大了、嫁人了的仪式,这个仪式可以让她感觉到爱、感觉到爱人的用心、感觉到被祝福的幸福。”许诺轻声说道。 “那你感觉到了吗?”顾子夕伸手,将她的左手抓进大手里。 “你说呢?”许诺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带着几分调皮的看着顾子夕。 “越来越象小孩子了。”顾子夕笑着,看着灯光满满的前路,心里一片温柔的喜悦——长大,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比他小了九岁的许诺,似乎在这场拍摄中,变得成熟起来。 这种成熟是一种态度——把他当丈夫、他他当家人来自然相处的态度;没有紧张、没有怯意的自在态度。 婚姻里需要这种成长,而与蜜儿十年的婚姻,两个人却都没有成长——他们一个给予、一个接受,却都没有理解对方真实的需要。 在与许诺的这段婚姻里,因着爱情的养护,他们都有些小心冀冀,却因着这小心冀冀,让他们在磨合的期初,越发的了解了彼此。 所以,婚姻里爱情不是万能的,可没有爱情的婚姻,也是万万不能的。 握着她柔软小手的大手,轻轻摩挲着,那种发自内心的爱恋,让他对她的爱情,比寻找时更清晰、比开始时更浓烈…… ………… 有多久没见你 以为你在哪里 原来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的呼吸 有多远的距离以为闻不到你气息 谁知道你背影这麽长回头就看到你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从头喜欢你 白云 缠绕着蓝天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 拥抱的权利 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   ☆、Chapter067 突破性进展 第一节:朝夕,不再管了 因为第二天要赶清晨4点30的日出,所以顾子夕和许诺没有带上顾梓诺,早上出门时,把他抱到了景阳那边。 “我有写纸条给他,他醒了给他看,有事给我打电话。”顾子夕对景阳说道。 “成,去吧。”景阳点了点头,便将顾梓诺抱进了房间。 “顾梓诺还没认她呢,现在就只顾自己不管孩子,蜜儿以前可从来都不会这样。”顾朝夕撇了撇嘴,掀开被子,让景阳把顾梓诺放进去。 “这就对了,若什么都围着孩子转,孩子永远不会尊重她。每个成年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孩子也一样;各自有自己的关注方向。”景阳将顾梓诺放进被子里去后,自己才重新上床,伸手摸了摸顾朝夕的肚子,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便看着她说道:“朝夕,你得承认,你只是不喜欢许诺,所以无论她怎么做、无论她做什么,你都认为是错。” “而实际上,你是最不会被孩子牵连住的女人。”景阳的眼神一片笃定。 “别说得你好象很懂我一样。”景阳的话让顾朝夕微微一窒,扭头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连自己的孩子都是如此,何况是姐弟呢。”景阳淡淡说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结婚后,核心家庭就应该发生转变,关注力应该从以前的大家转到小家上,这才是正常的家庭分解与延续。” “我睡了。”顾朝夕冷冷的说道。 “以你所接受的教育、以你的成长环境,你不该如此。”景阳说完这句话,才关掉床灯,小心的将顾梓诺移到最边侧,避免他不小心会踢到顾朝夕。 顾朝夕也不再说话,景阳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却也不再说话——于顾朝夕的脾气来说,他是懂的,他并不在乎她是否善良:自商场上一路走来的女人,你希望她有小女儿似的善良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并不在乎她是否将全部精力放在小家里,她就是那种眼界和视野很大的女人。 他只是不希望她一直陷于顾子夕的婚事中走不出来,一来自己难受、二来限制了她自己的格局。 “真睡着了?”许久之后,景阳见顾朝夕的呼息轻轻浅并不规则,知道她这是睡不着。 “景阳,你如果后悔和我结婚,我们分开也无所谓。”顾朝夕轻声说道。 “有点儿跟不上你的思路。”景阳摇头说道。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顾朝夕扶着肚子坐了起来,看着景阳严肃的说道。 景阳见她认真的样子,也只得坐了起来,看着她说道:“朝夕,你怎么就有这种本事,把两个不相干的事情搅在一起?” “如果夫妻之间说话,也要顾虑这顾虑那,那还是什么夫妻?如果夫妻之间说到对方的问题,就意味着是想离婚,我以后就天天夸你好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朝夕也被他的看似逻辑的歪理给搅糊涂了,有些烦燥的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都无所谓,我只是告诉你,如果我后悔了想和你离婚,会直接说的。在你面前,我还没学会转弯抹角的说话。”景阳看了黑暗中的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睡吧,这些话你不爱听,以后我也不说了。” 说完拍了拍她的手,径自扯着被子睡了。 顾朝夕看着他搂着顾梓诺睡觉的样子,不禁轻咬下唇,扯开被子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喂,你别睡。” 见景阳不理会她,她的手不由得掐上了他的脖子:“我说景阳,你不许睡。”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呢?”景阳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扯下她的手,无奈的说道:“我说顾朝夕,你不知道我现在必须睡吗?” “你……”顾朝夕不禁语结。 “你再不让我睡,我只能起来去跑步了。”景阳笑着说道。 “无聊。”顾朝夕轻‘嗤’一声,扯着被子睡了下去——这男人天生就是她的克星,发起脾气来,连吵架都找不到对手。 “睡吧。”景阳轻笑,转过身去,将手搭在她隆起的腹部,轻轻拍着。 “恩。”顾朝夕轻应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窗外晨色微亮,在景阳的安抚下,顾朝夕慢慢睡去——对于顾子夕她做不到不管,但对于许诺,她也不想再管。 虽然在她所受的教育和成长环境里,实在没办法接受这种女孩子在为自己的家人,但事情已经这样,最多是不理了,好歹也是梓诺的亲生妈妈呢。 好歹,在事业上给子夕的助力,也要比蜜儿强许多;从相处来看,个性强势果断,遇事也会有自己的主意,家事和个人方面,不会牵扯子夕太多的精力;至于她的过去和代孕经历,若不曝光,倒也没什么影响、若曝光的话,再想办法处理一下,总之不要让顾家陷于这样的丑闻就行了。 不算完全想通,但景阳的态度多少影响了她。于顾朝夕来说,不管就是最大的妥协和让步了吧。 ………… 清晨四点半的时间,协和广场上并没有多少游客。而太阳正从东方的天空露出了半边的圆球——这里的日出,不若山顶看到过的有喷薄的气势:只是一点一点的从云层里跳,在周围大朵云层的衬托下,显出一股温柔的气息;照在广场埃及方尖碑的顶端,又有股莫明的悲状之意。 广场喷泉的周围,鸽子早早就停在那里,它们早已习惯了从一天的开始、到一天的结束,在这里等待、起飞、嘻戏。 穿着白色立领蕾丝鱼尾裙的许诺自日出的明红里缓缓走来,见惯人的鸽子们并不逃开,反而在人少的清晨,慢慢的朝她身边聚去,没一会儿,她的身边便聚集了一大片鸽子,有的甚至跳到她的头上、肩上、掌心,‘咕咕’的叫声,似是在与她交流着这日出时分的秘事——好一幅人鸽共处的和谐画面。 在抓拍几张后,乔让人突然扔了些鸽食过来,有些鸽子似是被打中,机敏的飞了起来,有些则从她的身上飞下去觅食了。 在一条黑西裤、一件白衬衣的顾子夕走来时,鸽子也不知道躲,又从容的踏着方步聚集到了他的身边,一时间,两人的周围和身上全是鸽子。 顾子夕与许诺相视而笑,牵手转眸去看日出,那挣扎着跳出来的红球,已经露出了一大半——只听得一声哨起,围在他们身边的鸽子突然飞了起来! 刹那间,万鸽齐飞,向那红日跃出的方向,一片的白,与那红云一起托起初升的太阳,壮观而瑰丽——身在这万鸽起飞之势里的许诺和顾子夕,不禁被这画面所震憾! 当然,对乔来说,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拍照的背景而已——算好时间、算好的背景,凌晨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一个理想的背景。 所以在鸽子起飞前的那些,只是随意的抓拍而已,而工作组所有的人员,都为鸽子群结起飞的这一刻做好了准备——五个方位,每个方位不同的距离与角度;三个高低不同的梯子,对准他们不同的侧面;几乎是360度的拍摄方式,将等了一早上的壮观与华美,没有遗漏的捕捉在镜头里。 整个镜头华丽大气、唯美浪漫,有种让人惊叹的美——镜头里的许诺和顾子夕,目光看向同一个方向,脸上的温润与清澈,让人对这样的爱情心生向往。 “顾子夕,简直太让人震憾了。”许诺的手揽在顾子夕的腰间,眸光里一片惊叹的莹亮。 “上万只鸽子一起飞,也只有这里能看到、也只有这个时间能看到。就算不为了拍照,今天这一趟也来得值得。”顾子夕点了点头。 在鸽群飞走之后,他们缓缓的回过头来,广场上仍有几十只呆笨一些的鸽子没有及时起飞,在大片的鸽群都飞走后,它们才后知后觉的自许诺和顾子夕的头上掠过,清晨的太阳已完全升了起来,并快速的往半空中窜去,广场上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乔招呼着团队的工作人员归位后,又拍了几组大背景照片,整个拍摄结束,也不过才7点不到。 “全结束了吧。”许诺看着乔,笑着问道。 “本来是可以全结束了,不过再往那边走是阿尔卑斯山脉,昨天晚上拍庄园的那两套红礼服,在雪山山脉会别有一翻风情,两位以为如何?”乔的表情跃跃欲试。 顾子夕转头看向许诺:“想试试吗?” 许诺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换衣服、换造型、还要挨冻,太折腾了。不如下次有时间去滑雪更好。”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后,便谢绝了乔的好意——他知道,以乔在业内的地位和身价,能主动提出补拍和加景,是相当的难得的。 “有些遗憾,不过,下次你们来滑雪记得通知我,我免费给你们拍。”乔收起相机,笑着说道。 “肯定,下次一起。”顾子夕点了点头,与乔约好了看图片的时间和方式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费袋交给乔,与他们就此告别。 ………… “现在去周围的景点转转,还是直接回去?”顾子夕看着许诺问道。 “顾梓诺这个时间该配了吧?”许诺想了想问道。 “好吧,回去吧。”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牵着许诺的手,慢慢往停车场走去。 天边的云霞慢慢的散开,火红的太阳早在时间的转移里慢慢变白,阳光洒满整个天空、整个广场、整个城市——清晨,一幅活力十足的景象。 让这广场上的人,都感染着这份活力的气息,情绪充满着喜悦与动力。 第二节:梓诺,突破性进展 “你们早上出去为什么不喊我?而且昨天晚上也没喊醒我。”早餐桌上,顾梓诺嘟着嘴有些不开心:“爹地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总是说话不算数。” 顾梓诺说着,眼睛还不停的看向许诺,那意思明显是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许诺! “我认为你这个年龄睡眠比玩更重要,所以喊了你不起来后,就没必要再喊第二次了。”顾子夕眸光微暗,看着顾梓诺的时,眸色依然是一片淡然。 “以前妈咪出门会带上我的。”顾梓诺斜眼看了许诺一眼,嘟哝着说道。 顾子夕脸色一沉,正想说话,许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看着顾梓诺严肃的说道:“顾梓诺,你妈咪是你妈咪,我是我,我们原本就不一样,这是第一。” “第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完成的重要的事情,而不会因为别人的存在、意见而改变——比如说5岁小朋友的睡眠时间,不应该因为你爹地的行程而缩减;比如说我和你爹地行程内的拍照,也不会因为你的睡觉而推迟可改变。” “我们在努力配合的时候,应该尊重自己的时间、也应该尊重别人的时间,这些我相信你爹地都教过你。”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不喜欢的情绪,而将自己学到的教养和风度都丢掉。” “顾梓诺,我很抱歉我的存在让你不愉快了,我希望我的努力能改变你的态度。但是我不会因为你的态度而放弃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更不会因为你的态度,而改变我的生活、工作状态。” “因为我首先是独立的人,然后才是你爹地的妻子、你的妈妈。你可以选择继续不喜欢我,但你必须尊重我的生活习惯。当然,我也尊重你的。”许诺说着便站了起来,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我现在还有工作,你吃完了自己收拾桌子。当然,如果你爹地愿意帮你,我也没意见。” 说着便转身回到了书房,留下一脸沉峻的顾子夕;还有一脸迷惑,又带着些倔强的顾梓诺。 “她生气了。”顾梓诺将视线从许诺离开的方向收回来,低下头闷闷的说道。 “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顾子夕转眸看着顾梓诺,声音轻缓却笃定。 “不是。”顾梓诺抬头看向顾子夕,眼底是被冤枉的愤怒。 “是吗?”顾子夕伸手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大口后,然后轻轻说道:“我希望你的行为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 “我?”顾梓诺紧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我知道她是妈妈,虽然我不喜欢她,但也没有要惹她生气。” 顾子夕的眸光猛沉,暗自吸了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保持着淡然的口气说道:“那就行了,我替你帮她解释吧。你慢慢吃,一会儿爹地帮你收拾。” “你今天没有工作要做吗?”顾梓诺重新拿起碗筷,闷声问道。 “我的工作安排在下午。”顾子夕点头应道。 “哦。”顾梓诺边吃边应着,想了想说道:“我想自己收拾。” “好,如果需要爹地帮忙的时候,可以喊爹地过来。”顾子夕看着他,眸光微微闪动,稍坐了一会儿后,便站起来去到了书房。 ………… “梓诺现在怎么样?”见顾子夕进来,站在窗前的许诺转过身来,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没事。”顾子夕走到窗边,在有些强烈的阳光下,她的脸上显出几许疲惫来,顾子夕微微心疼,看着她柔声说道:“早上起得太早,不现在再去睡会儿。”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伸手圈住顾子夕的腰,仰头看着他:“子夕,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是不是不像妈妈?” “谁说的?”顾子夕轻拍她的脸笑着说道:“谁说妈妈一定要温柔?妈妈也可以是逻辑的、严厉的。你刚才做得很好。” “我想,做妈妈我可能真比不上艾蜜儿。”许诺有些沮丧的叹着气: “我真的不希望,由于我的出现,让他变得不那么好,那样我会心疼、会懊恼。他不认我没关系,我希望他是最好的。” “你是许诺,不是别人。不要拿自己和别人比。”顾子夕听她提起艾蜜儿,眸子不由得微微沉了一下,看着她沉声说道: “如你所说,我们都做好自己,而不是刻意讨好对方。不带目的的相处,大家都会轻松。做好自己、给他积极正确的影响、这就是最好的妈妈。恩?” 顾子夕低头看着她,见她依然担心、依然忐忑,轻叹了口气说道:“许诺,放轻松点儿。” “好吧,其实做不到完全没有目的,下意识里我是真的想讨好他的。”许诺将脸靠在他的胸前,有些撒娇的说道。 “梓诺说,他知道你是妈妈,只是现在还不习惯。”顾子夕低低的看着她,眸光微微闪动着。 “真的吗?” “他说出‘妈妈’这两个字了?” 许诺猛然抬起头,灰暗的眸子陡然亮了起来,原本疲惫的脸上显出一片光亮。 “恩。”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 “顾子夕,我、我好开心。”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松开圈在他腰间的走,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用力的往外看去——阳光下那一片花海,也似感染了她的喜悦一般,在清晨的风里摇曳舞蹈、一片灿然。 顾子夕只是温柔而笑,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让她轻松的依在自己的肩膀,与她并肩看天边的艳阳满天、看窗外的繁花似锦。 ………… 而坐在餐厅的顾梓诺,直到听到书房的门关上才从碗里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碗筷扭头看向书房的方向:“我刚才的表现很没风度吗?” “象个没受过教育的小孩子吗?” 顾梓诺嘟着嘴,紧紧皱着眉头,眼底却还有着委屈。 “我不是,我没有。” “我也不是要故意惹你生气的。” “小明说他妈妈生气的时候,就要把他塞回肚子里,我才不要回到你肚子里去。” “我也不要医生再把你的肚子切开一次。” 顾梓诺的转动着黑眼珠,眼圈却微微的红了起来。 坐在那儿想了良久,终于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一蹭的走到书房门口,轻轻的敲了三下。 “请进。”是顾子夕的声音,接着便是朝门口而来的脚步声,然后门便被拉开了。 “吃完了?”顾子夕看着他委屈的样子,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头。 “许诺,对不起。”顾梓诺看着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的许诺,小声说道。 只见许诺的整个背突然僵直了一下,停顿了片刻后,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顾梓诺,哑声问道:“什么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顾梓诺说着,眼圈红得更历害了。 “我只是希望,你别因为我,变成一个不讲道理、没有风度的男孩子,那不是我认识的顾梓诺。”许诺轻声说道。 “我不会!对不起!你别生气。”顾梓诺大声说道,随着声音的加大,眼眶里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喂,你不喜欢我,又不是我不喜欢你,你哭什么。”许诺见他哭,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别生气,别把我塞回你肚子里,我不要你的肚子再被切开。”顾梓诺边哭边说道。 “谁要把你塞回肚子了,你这么大,想把我的肚子撑破吗!”许诺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边帮他擦着眼泪,自己的眼泪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小明说的,说他妈妈生气的时候,就要把他塞回肚子里。”顾梓诺委屈的说道。 “那是她妈妈吓他的,没有的事。宝宝长大了,妈妈的肚子装不下了。”许诺吸了吸鼻子,哭着又笑着说道:“你看,我的肚子现在只能装下你的头了。” “那你现在不生气了?”顾梓诺伸手拍了拍她的肚子,嘟着嘴看着她。 “不生气了。”许诺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管我们相互喜不喜欢,我们都回原本的自己——我还是那个有些笨、有些糊涂、会带你玩的许诺;你还是那个有教育的小绅士顾梓诺,好不好?” 顾梓诺紧闭着双唇看着她,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终于点了点头:“我不想喊你妈妈。” “你仍然喊我许诺。”许诺流着泪,却笑着看着他。 “恩,我以后也不惹你生气。”顾梓诺点了点头,伸手擦了眼泪后,似乎大大的松了口气。 “做好你自己,一个绅士而有教养的顾梓诺,我都不会生气。和你喜不喜欢我无关。”许诺点了点头,站起来从书桌上扯了纸巾递给他。 “谢谢许诺,我去吃早点了。”顾梓诺接过纸巾,道了谢后,便转身往餐厅走去。 “让爹地帮你热一下,吃冷的对胃不好。”许诺站在原地,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心里有无限的激动,还有着淡淡的心酸——他小小的身躯里,可承受了多少! 可她,却也不得不如此对待。如她所说,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让他的个性发生不好的转变——还好,他仍是那个早熟、懂事、有爱心的小绅士。 “爹地?”听到许诺的话,顾梓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顾子夕。 “恩,爹地帮你。”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拥了一下许诺后,便转身快步走到顾梓诺身边,牵着他的手去到餐厅。 ………… 看着大小两个和谐的背影,许诺的心里阵阵压抑的喜悦与激动——梓诺也是心疼她的呢:不想她的肚子再被剖开呢。 这样,就够了——回到以前的样子,大家和平相处,多好。 ………… 第二天,周一。 “爹地,你们今天回中国吗?”站在幼儿园的门口,顾梓诺有些不舍的看着顾子夕和许诺。 “恩,送你进去后就去机场。”顾子夕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送他进去:“爹地和许诺送你到教室,看看你上周做的高尔夫小书。” “哦,好。”顾梓诺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走在顾子夕身边的许诺,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 穿过两条回廊,在老师们温和的笑容和亲切的问好声音里,他们一家三口走进了顾梓诺所在的中班教室。 “你好,我是梓诺的爸爸,这位是我太太。”顾子夕看着顾梓诺将带来的甜品交给助理老师,然后随着助理老师去做晨检后,便与许诺一起走到班主任老师面前。 “噢,顾先生、顾太太你们好。梓诺宝贝非常棒。”金发碧眼的Alice老师,大约有四十岁的年纪,态度非常和谒而热情:“两位等我一下,我找一下宝贝自己做的教案。” 许诺与顾子夕对视一眼,再转头看向老师时,她已经从一个很工整的袋子里拿出一本线装小书。 “你们看,有封面还有封底,整个介绍非常有逻辑——从起源到发展、从高光夫运动的普及以及作用,从姿式到计分方式,都有完整的介绍。而有图有文字,整个画面也非常干净。” “宝贝的逻辑能力很好,想象力并不是他的强项哦。所以他适合发展逻辑方向的兴趣,两位平时可以多观察引导。”Alice老师一页一页的翻看着顾梓诺的小书,看得出来,对这本充满童趣和稚气的小书,她是真心的赞赏,而不是浮夸的表扬。 而她给的意见也很中肯——顾梓诺确实是这样一种个性;在老师眼里和在家长眼里一样:这只是个性的一种,并不存在好坏之分。 想起曾经为顾梓诺在幼儿园吵架的事情,突然觉得这里的老师比以前的好得太多——不仅真诚,而且对孩子的个性了解,并给予充分的尊重。 “谢谢老师,我们以后会多关注。”顾子夕点了点头,从老师手里接过小书,与许诺一起慢慢的翻看了半晌,心里未免也觉得骄傲与喜悦——将顾梓诺从刻板的商务课程、贵族运动的解放出来,放到适合他的环境里,他的成长显然更加接近自然的状态。 “爹地,小朋友要去做早操了,我今天是领操。”顾梓诺做完晨检过来,看着顾子夕小声说道。 “好的,我和许诺在外面看着你,你们散操后,我们就走了。”顾子夕将小书放回到老师的桌上,蹲下来抱了抱儿子后,站起来与正在忙碌的儿子挥了挥手,便与许诺一起转身离开。 而看着他们的背影,顾梓诺始终没有出声与许诺说一句话,直到他们走出教室,他才回到小朋友中间。 ………… 随着早操的音乐响起,每个班级的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都站到了满是清晨温柔阳光的操场上。 顾梓诺站在整个操场的正中心,所有的小朋友围着操场站成了一个圈,在正式音乐响起后,顾梓诺似模似样的一个起势动作,所有的小朋友便在音乐声中开始认真的早操——大家动作虽然不那么标准,有的甚至在做动作的时候还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却做得格外的认真。 站在操场中心的顾梓诺,模样也格外的认真,体操的动作,也带了些舞蹈的美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真的很了不起,这么快就融入了这样一个多国组合的团体里。”许诺的眼睛一直停在顾梓诺的身上。 “小孩子的适应力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所以,给他一个环境,他一定能够征服它。”顾子夕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着阳光中领操的儿子,一股骄傲感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儿子啊! 两人并肩站着,嘴角都噙着浅浅的笑意;在他们的身边,也有几对年轻的夫妻一脸笑意的看着操场里面有点群魔乱舞的孩子们。 和国内的幼儿园比起来,孩子们做操虽然同样的认真,可绝对算不上整齐——但不同的是,大部分孩子做得不好也不觉得丢脸,都认真的随着领操的人纠正着自己的动作。而老师只是站在旁边防止孩子摔跤,却并不会去纠正他们的动作。 似乎大家只是在玩一场自由的游戏,大家都享受着这清晨的阳光、和空气里的花香;没有人在乎动作是否标准、也没有人在乎所有人是不是整齐。 音乐结束后,大家都往教室跑去,而顾梓诺却站在原地转身看向操场外。 “顾梓诺,再见。”顾子夕朝他轻轻挥了挥手。 “爹地再见,许诺再见。”顾梓诺扬起小手用力的挥了挥,便转身跑进了教室里。 “走吧,再晚要赶不上航班了。”顾子夕见许诺有些不舍,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道。 “恩。”许诺回过头冲着他微微笑了笑,与他一起慢慢往停车场走去:“子夕,一切会越来越好的,对吧。” “当然。”顾子夕看着她温润的笑着。 “感觉在这边的生活要单纯很多。”许诺低声说道。 “手头案子结束了,可以过来住一段时间。”顾子夕点了点头。 他没有告诉许诺,今天早上张庭已经发过信息过来了,艾蜜儿已经醒了,虽然不吵不闹,可那绝望灰败的样子,几乎是没有求生*的。 这让张庭很是担心,顾子夕的担心里还带着烦燥——如许诺所说,暂时远离了那些纷扰的人和事,他们的相处、包括与梓诺的相处,都变得简单起来。 这一回去,又有多少事情等着他们夫妻去面对? “许诺,我公司那边的事情理顺后,我请个职业经理人管理公司,我们全家搬到这边来。”顾子夕拉开车门,看着许诺进去后,他才绕身回到驾驶室。 “好啊,那你抓紧吧。”许诺笑着说道。 “听你这语气是不相信我?”顾子夕无奈的摇头。 “想起来很好,可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该我们面对的,我们也逃不了,不是吗?”许诺歪着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单纯中带着了然、眸光里清澈中带着坚定。 “是。”顾子夕沉声应着,转头看着她,心里一片沉静的喜悦——许诺,终于决定要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了吗? “许诺,谢谢你。”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眸光久久的停留在她清澈的眸子里。 “顾子夕,对不起,一直让你一个人在努力,而我,却一直在逃避。”许诺眯着眼睛看着顾子夕,声音轻轻的。 “我不怕一个人努力,只怕你会突然撑不住要逃走。”顾子夕伸手轻抚她的脸,慢慢的俯过头去,轻轻吻住了她:“许诺,我在乎的不是你有没有和我一起努力,在乎的是你一直还在我的身边。” “好。”许诺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我会一直在。许言、你、顾梓诺,是我最爱的人。” “恩。”顾子夕轻应着,柔柔的吻着她,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缱绻,辗转的吮动纠缠里,倾泄着他所有的喜悦与宠爱。 “许诺,我爱你。”他拉过她在自己的怀里,让这个吻得以更加的深入。 “我也爱你。”许诺依在他的怀里,双臂圈着他的脖子——这个由他逐渐加深的吻,由此而越发的缠绵起来。 唇齿交互着缠绵、柔舌纠缠着温柔,当车窗外炙热的阳光透过车窗打进来,他们身体的温度在这热烈与吮吻里,让人有种情不自禁想燃烧的渴望…… 第三节:子夕,别被过去绑架好吗 飞机在B市国际机场落下,许诺与顾子夕一起下机后,看着他微笑着说道:“顾先生,祝你好运。” “调皮。”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叹了口气说道:“我回去后,会去医院一趟。” “好。”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沉声说道:“子夕,我不反对你去看她、为她的康复做一些事情。但是,如果因此而绑架你的感情,我不同意。” “我知道,你放心,你完成B市的工作回来后,一切都会处理好。”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但愿如此。”许诺点了点头,惦起脚尖在顾子夕的唇上吻了一下,看着他定定的说道:“希望我回去的时候,老公还是我的老公。” “废话!你老公我还能把自己押给别人?”顾子夕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不是怕你把自己押给别人,是怕你把自己押给一段过去、押给一条生命。”许诺轻挑眉梢,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后,拖着行李箱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机场通道,顾子夕才转身往换乘方向走去,他直接从B市国际机场转机回S市。 他知道,许诺不是对他没信心,只是对他给的未来,还不确定——他们挣得过时间、挣得过距离,能挣得过生命吗? ………… S市。 顾子夕将行李放回家里后,上床睡了大约一小时算是倒了个时差后,便起床快速冲了个澡,便开车去了医院。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顾子夕坐在张庭的办公室里,正好蜜儿的另一个主治医生林丹也在,两人的神情一片严肃。 “我来说吧。”林丹看了一眼顾子夕,将病历报告摊开在桌前,淡然而严肃的说道:“病人目前处于清醒状态,心脏的承压能力依然很弱。如果病人依然没有求生意志,或者情绪激动让心脏再次停跳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醒来后有没有说过什么?”顾子夕淡淡问道。 “没有,一句话都没说。”林丹摇了摇头。 “好,我和她谈谈。”顾子夕想了想,对张庭和林丹说道:“我尽量不刺激她,但你们还是准备好抢救设备。因为现在的她,我也没把握了解,她到底要的是什么?又或者,她要的,我并不一定给得起。” “希望你们体谅,我有自己的家,我的配合,仅限于在不影响我和家人感情的前提下。”顾子夕说着,便站了起来。 “好的,没问题,谢谢顾先生的配合。”林丹合起桌上的病历也站了起来。 坐在里面的张庭沉沉没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来,低声说道:“她现在很可怜,只当是同情吧。”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与他们一起往病房走去。 ………… “蜜儿?”张庭走到艾蜜儿的床前,将各项指标数据看了一遍后,才出声喊她。 艾蜜儿原本看着房顶的眼睛慢慢的转动了一下,好半天才聚焦到张庭的脸,却并不说话。 “子夕出差回来了,要他来看你吗?”张庭看着她轻声问道。 艾蜜儿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激动,虚无的眸子陡然一亮,干枯的唇嗫嚅着,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半天没有发声。 原本满身、满脸浮肿的她,在救治过后,现在已经恢复了许多,至少脸和手看起来除了苍白透明外,倒也恢复了往日的一些神采。看起来纤弱柔软,令人怜惜。 “你要见他,就点点头;不见,就摇摇头。”张庭弯下腰,离她的距离更近了些,让她交流起来没有那么吃力。 艾蜜儿将白得透明的手轻轻的伸出来,紧紧的抓住张庭的袖子,紧咬着下唇,一副眩然欲泣的模样,缓缓的点了点头。   ☆、Chapter068 蜜儿的决定 第一节:蜜儿,决定不死 “好,我去喊他过来。”张庭点了点头,抬头看向站在窗口的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 “他来了吗?他就在窗外对不对?”艾蜜儿抓着张庭衣袖间的手,不禁更用力了。 “恩,他在外面。”张庭点了点头。 “我……”艾蜜儿突然摇头,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张庭不禁也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她到底是要见?还是不见? “我不想让他见到我这个样子!”艾蜜儿哭着说道。 张庭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窗外的顾子夕,顾子夕淡然的眸光不禁猛然一收,心里一阵猛然的撞痛——就算不再爱,她现在的样子,仍然让人心痛、心酸。 “你现在,很好。”张庭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不容易说服子夕过来,以后还会不会再来,他可真不知道。 他再三申明,要在不影响夫妻关系的情况下配合——若许诺不同意呢?若许诺生气呢?他自然是不会再来的了。 艾蜜儿轻轻松开抓着张庭的手,刚才莹亮一片的眸光,慢慢的暗淡下来,微眯起眼睛,沉默着不再说话。 “蜜儿?”张庭轻声喊她。 似乎是张庭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打断,艾蜜儿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张庭轻轻说道:“请他进来吧。” “好。”张庭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门外,对顾子夕说道:“进去吧。” “恩。”顾子夕轻应着,大步跨进了病房,看着面容枯槁的艾蜜儿,眸色微沉,良久,才轻声说道:“我来了。” “谢谢。”艾蜜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坐。” “张庭说你不太配合治疗。”顾子夕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缓声问道。 “你觉得,我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艾蜜儿扭头看向旁边,眼泪却止不往的直往下流。 “我给你看几则新闻。”顾子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划开新闻界面后,放到了她的面前——那上面,是非洲难民骨瘦如柴的照片、是中国满脸菊花皱纹的90岁婆婆背着比她的身体大三倍的木柴的照片、是工厂流水线上为了给孩子挣学费将手指卡进机器的妇女…… “这些人为了活着,付出了可以付出的所有代价。而你,用最好的医疗设备和方案,却还想死。你这是浪费医疗资源你知道吗?”顾子夕收回手机,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淡淡说道:“蜜儿,你不能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世界有太多的人为了活着付出一切代价,你所谓的失去又算什么?” “我……”艾蜜儿看着他不禁语结——想好的千言万语,在看到这些照片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诺在做代孕之前,是B市Z大一年级的新生,有着美好的前途、有一个追着她的男友,她选择走这条路,只是为了为姐姐筹手术费。” “哦,我可能忘了告诉你,她姐姐也是心脏病,做了一次换心手术、现在马上要做换肾手术。” “你现在这个样子,伤你心的话我不想说,但我又不得不告诉你,许诺吸引我的,便是这份生命力——她积极、阳光,象一株野草一样坚韧的活着。” 顾子夕说着慢慢的站了起来,低着头着不说话、只是哭的艾蜜儿,沉声说道:“不管你如何对待梓诺,他始终把你当亲人,我希望让梓诺看到一个不同的妈咪。” 艾蜜儿猛然抬头停住眼泪,看着他问道:“我可以见梓诺吗?” “如果你死了,要怎么见?”顾子夕直直的盯着她。 艾蜜儿的眼泪顿时又流了满面,她紧咬下唇,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对顾子夕说道:“我不死。” “恩,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他来见你。当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具体什么时候,我等张庭给我的信息。”顾子夕轻扯嘴角,微微笑了笑。 “谢谢你。”艾蜜儿轻轻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微笑的脸,眸光又有些迷芒起来。 “医院有一整套让你恢复的方案,你配合就行。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医院会送你去日本做后期治疗。”顾子夕看着她失神的眼睛,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转身往外走去。 “子夕——”艾蜜儿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恩?”顾子夕转身看着她。 “你、你还会来看我吗?”艾蜜儿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有股前所未有的安静与清澈,那清澈里,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柔软。 顾子夕微皱眉头,沉沉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开。 艾蜜儿侧着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眼泪早已将枕头打湿。 ………… “怎么样?”张庭担心的看着顾子夕。 “还算平稳。”顾子夕淡淡说道。 “你稍等我一下,我去看一下就出来。”张庭朝他打了个手势,转身往病房走去。 张庭看了一下各仪器的数据后,对艾蜜儿说道:“今天状态很好,所有的数据都很稳定,接下来林医生会根据你的情况做一个短期治疗方案,到时候再和你沟通。” “好……”艾蜜儿微微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顾子夕转身时的决然,让她知道:在他与许诺的爱情面前,她的以死相逼或许会让他为难,却绝不会让他回头。 是不是,如他所说,自己的世界太小,小到只有他,所以失去他就等于失去了整个世界? 可是子夕,就算我走出自己的世界,你也不可能再要我了,不是吗? 艾蜜儿紧紧皱着眉头,被张庭放在被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良久之后,又慢慢松开——如果死都不能让他稍退一步,她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子夕,我不死。 许诺——我不死! ………… “谢谢你。”张庭将手伸给顾子夕。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伸手回握了他一下——很好,一句谢谢,将他的与艾蜜儿的纠葛全部扯断: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认识的人而已。 “平时在病房没事,给她多看看非洲的灾难记录片;或者中国贫穷地区记录片,对她增加信心有帮助。”顾子夕看着张庭和林丹说道。 “不得不说,还是你了解她。”张庭看着他轻轻的笑了。 “我和她说大约一个月后,你们会送他们去日本做后续恢复性治疗,你们也安排一下吧,费用不是问题。”顾子夕淡淡说道。 “日本在后续的治疗方面,条件确实比较好。”林丹点头说道。 “你是想让她永远离开你的视线之外?这样以求让许诺安心吗?”张庭原本轻松下来的目光,不由得一阵暗沉。 “我走了,短时间内,大约无需我再过来了。”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正午的阳光,带着恍眼的明媚,而艾蜜儿苍白凄凉的样子,却在顾子夕的眼前挥之不去——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是绝然的,但他的眸底,仍有隐隐的不忍。 这不忍,扯得他心里暗暗的生疼,而这疼,在许诺的笑脸晃过眼前时,又被他生生的压下——他是顾子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他该是那个能够完全把握自己生活的人——曾经因为不忍她伤心而妥协着同意代孕;难道,还要再因为不忍,而将自己与许诺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搅乱吗? 他是顾子夕,他的心,应该可以更狠一些。 微眯起眼睛,透过恍眼的日光,他将心里的痛深深的压下。 第二节:许诺,工作会议 B市,酒店会议室。 “诺姐,上次给你的资料用上了吗?”文柬边打开投影仪,边微笑着问许诺。 “当然,激发了我所有的创作灵感。”许诺笑着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文柬转头看着她灿然而笑,看起来单纯而大方。 “文柬真是偏心,都没说给我发资料呢。”风铃边打开电脑,边开玩笑说道。 “是诺姐和我说,她有点儿卡壳儿了,所以我才找的资料,没听风铃姐说过你也卡壳儿呢?”文柬连接好投影仪,转过头来给了风铃一个无辜的笑容。 “好吧,你一软妹子一卖萌,我就没话说了。”风铃爽朗的笑了起来。 “说得好象你是个男人一样。”许诺抓起一团纸扔在她胸口,连费兰成在内的四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次要等吴秘书过来吗?”费兰成问道。 “不用了,我们先讨论吧,他来得早就听一下,来得晚我们就直接给结果好了。”许诺点头说道。 “OK,我就先抛砖引玉了。”风铃点了点头,将U盘抛给文柬,让她拷进电脑里。 许诺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拿出手机给风铃发了信息:“资料做了加密保护吗?” 风铃听见手机的震动,随意的拿起来,在看到信息后,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许诺——她正看着面容淡然的看着文柬将资料拷进她的电脑里。 “文柬,等一下。”风铃突然站了起来。 “恩?”文柬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我想起来有个地方要修改一下,还是让许诺先讲吧,让她做砖我做玉好了!”风铃夸张的笑了一下,起身走到文柬身边,伸手将U盘拔了出来,看着许诺笑道:“怎么样?其实你占便宜呢,大家先入为主呢!” “谢谢你让我占这个便宜了!”许诺的眸光微闪,轻轻笑了笑,将自己的电脑推了过去:“我没带U盘,直接连我的电脑吧。” “好的。”文柬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许诺的电脑,重新帮她联上了投影仪。 许诺与风铃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头将手机信息给删掉后,便又若无其事的将文件点开,走到大幕布边,看着大家说道:“我们直接看PPT,一份是创意说明,一份仿拍片效果。”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文柬按熄了会议室的灯,会议室便即安静了下来。 “第一部分是‘历史’,其实也就是世界眼中的B市,我们采用黑屏的方式抓住观众的注意力,然后将世界眼里的B市一一展现出来,对于这部分的表现形式,我们的重点是用京剧名伶唱腔和舞台,来将古城B市的图片一一展现。” “第一部分与第二部分的链接由同一个画面的实景转为触屏设备的影象,在一系列的图片展示后,由一个动态的微电影方式,表现真实的B市。” “最后,我们用高科技的未来以展现未来B市的前景,主要选取角度为互联网更加高度的发展和运用、3D打印的运用、远程手术运用等等,在表达方式上,仍然以记录片式的微电影表现。” 许诺在将整个文案的思路讲完后,便打开了PPT,将每个板块所选取的素材一一展现了出来。 “诺姐,那个历史与现代的转换,简直太完美了!”看完PPT,文柬赞叹的说道。 “许诺,非常不错,比第一次做的案子好得太多了。”费兰成点头说道,想了想又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两部分的转换太过别致,而微电影的三地对接也太巧妙,使得第三部分看起来有些平淡了。” “费老师好眼力,我自己做的时候,原本是第一和第三部分最满意,然后背着相机满大街的找第二部分的灵感,结果做完第二部分,就觉得第三部分平淡了。”许诺说着,看着风铃摇了摇头:“可是我在这方面,是真的找不到灵感了。” 风铃看着她想了想说道:“看看我的方案能不能给你一些新的灵感,你的倒是给了我许多新的灵感。” “好啊,看看你的,我不介意被你的案子一票否决掉。”许诺笑着关掉了PPT,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退后一步,将讲解的位置让给了风铃。 风铃拿着U盘,将自己的文件直接拷进了许诺的电脑里,打开之后,看着小组成员说道:“我和许诺一样,先讲文案创意,再展示图片印象。” “怎么,小许已经讲完了吗?”正说着,吴秘书推门而入。 “吴秘书,你迟到了哦!”文柬笑着站起来,拉开椅子让吴秘书坐。 “路上有些堵,我先看风铃的吧。”吴秘书坐下来笑着说道。 “好的,那我开始了。”风铃点了点头,点开电脑,将文档打开,站在幕布前开始讲解—— “第一部分是‘历史’,我采用的是图片式呈现:第一幅图:B市曾经的地图,以表现周边那些城市曾经都是我们的领土,以展现历史上强大的B市;第二幅图:城市改建之前的全景图:花园式的城市建设、中轴线的科学规划,以展现我们在建筑史上的发展,由来已久;第三幅图:京剧舞台与脸谱,以展现我们的文化艺术的古老悠远。” “最后这幅图倒是和许诺的构想重合了,不过你是纯动态,而我是由动到静;前两幅图是纯静态;最后一幅图是全舞台场景,最后定格成四张脸谱,然后进行场景转换,切换到第二板块——现代。” 介绍到这里,风铃看着许诺笑了笑:“在场景切换上,我运用的是3D技术,将这四张脸谱从屏幕里飞出,然后直接切换了现代的画面。” “有意思。”许诺点了点头,用手撑着下巴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OK,在现代部分,我选取的是动态的表达方式——飞驰的火车、冲天而起的飞机、原地爆破的大楼然后拔地新起、奥运场馆跳水运动员落水的那一瞬间水花的美丽、咖啡吧里用笔记本电脑工作的白领。” “一共五个动感画面,呈现出B市现代的交通发展、建设发展、运动强国以及运动员的爱国主义精神,然后是最日常的现代化商业活动。交织出一副现代化强国的超大城市的画面。” 风铃看向吴秘书说道:“虽然我们一致认为不要涉足政治,但B市正好是我们的政治中心、又是首都,同时我们也是带表国家去做展出,所以除了B市本身的展示外,我的创意里,依然会有呈现国家状态的部分。” “恩,你先讲完。”吴秘书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演示。 “好的,那我就先继续。”风铃点了点头,切换了PPT后,翻到了最后一个板块—— “最后一个板块是未来篇,我用一个MV短片来展现的:用3D的视觉效果,描述一个都市人的生活现状——外地出差,用远程摇控器将家里窗帘、电器全部打开,然后烧好热水;回到B市后,在机场用远程摇控将无人驾驶的汽车开到机场停车场,然后开车回家。” “回家后,将自己的工作报告发给秘书,然后家里的大屏幕上变显示出办公室的工作场景,秘书组织会议讨论刚发出去的工作文件,这时候大屏幕的一角显示出洗澡水的温度,OK,他录入一连串的指令后,便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回到书房时,大屏幕上,秘书已经将会议的结果发送给了他,他直接录入工作指令后,然后回到公司——一份合同已经签署完毕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讲到这里,风铃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我们用一个短片,展示了未来远程科技的发展,也展示了一个无国界的、与世界上任何一个大都市发展都同步的城市——大家可以看到,在第一板块和第二板块中,B市的痕迹相当的重;但到了第三板块,除了主人公出机场时镜头会快速扫描过机场名字外,没有一处告诉观众这是B市。” “在片子的制作中,我希望用到3D技术——无人汽车驾驶、洗澡水溅出、红酒庆祝这几个镜头用3D效果,在片子内容之外的载体上,也体现了B市现代科技的发展。” 风铃在讲完文案后,也同样用PPT将主要图片效果展示了一遍,配上合适的音乐,整体感觉相当的现代。 “我感觉铃姐的片子现代感更强一些;同时历史用静态的,现在用动静结合的,未来用纯粹动态的,整个片子层次感也很强。”文柬半趴在桌上,用手撑着下巴边想边说道。 “恩,现代感和层次感都很好,但历史感和文化感不足,给人感觉有些单薄。”费兰成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吴秘书,沉吟片刻接着说道:“看起来更象是一个现代化科技的公益片,而不是城市宣传片,少了份大气。” 听了这话,风铃不禁微微露出尴尬之色。 “小风,你别怪我说话太直接,我们是把所有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再修改、融合,达到最好的效果。”费兰成看着风铃真诚的说道。 “我知道,费老师有意见尽管提。”风铃勉强扯了下嘴角,声音干干的说道。 “我也是感觉略为单薄了些。”后面才来的吴秘书紧盯着片子,很谨慎的说道:“我看过其它城市的宣传片,感觉光线、色彩的运用非常好,整个片子也大气。要不我再看看小许的?” “好,我的创意我再介绍一遍,我觉得今天我们不必就做决定,大家将这两份PPT拿回去看,从形式上、取材上、表达方式上,最后确定下来,然后我们再做融合式修改。”许诺点了点头。 回到大屏幕前面,将自己的创意文案,从头到尾又细细讲了一次——因为是第二次讲,又看过风铃的,所以特别留意只注重在文案本身和创意意图上的讲解,而不去与风铃的文案做比较。 “这就是全部的文案和素材,吴秘书怎么看?”许诺将画面定格下来后,回到位置上坐下来。 “这份创意,在历史的厚度、城市的博大、城市独具的特色展现上,会更好;但未来部分仍然显得单薄。因为未来,是人们最关注的,所以一定要比前两个板块更精彩。”吴秘书看着许诺说道。 “那么今天就布置两个任务:第一,两个创意选中一个为主干;第二,将没有选中的那个里好的创意融进来;第三,关于未来篇,每个人都再做一份创意;”许诺点了点头,示意文柬将灯打开后,对在坐团队成员说道:“我和风铃,可以在最后一部分重新创作,也可以在原有创作的基础上修改。OK?” “好的。”文柬和费兰成点了点头,拿笔将许诺的话记了下来。 “铃姐和诺姐的方案,我们可以参考吗?”文柬咬着笔头问道。 “可以,稍后回酒店,我会发在你们邮箱里。”许诺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文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许诺的眸光从她的脸上微微掠过,眸底有片刻的思索。 ………… “许诺,不好意思,因为团队人少,所以就忘了加密这回事。”会议结束后,风铃等到最后,与许诺边往会议室外面走边说道。 “我也是习惯,并不是对团队成员有任何的不信任。”许诺抱着电脑,看着风铃笑笑说道:“而且……”许诺看了看风铃,又欲言又止。 “恩?”风铃看着她不禁止步。 “我之前的经验全在企业,没和政府合作过。但我先生和政府打交道比较多,被黑的次数也不少,所以受他影响,这方面我比较谨慎。”许诺的话似乎有着太多的言外之意,但聪明如风铃,沉眸看了她一会儿,慢慢的点了点头—— “OK,我明白了,无论如何,这份职业习惯我们还是该坚持。” “没错。”许诺笑了笑,抱着电脑继续往前走去。 “我去你房间,咱们讨论一下案子。”风铃笑着快步跟上她的脚步:“我也想见识一下,业内最负盛名的卓雅的加密手法。” “Eric你听说过吧?在这方面是奇材。经他手加密的文件,有时候连我都解不了。”许诺笑着说道。 “Eric,当然听说过,在业内,你们两个的传说可不少啊。”提起莫里安,风铃的声音不由得暧昧起来:“说实话,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当然不是,他一直觉得我特别傻。”许诺转眸轻笑,想起莫里安,许诺的眸子里泛起淡淡的温柔。 第三节:若兮,寻找爱情 新加坡。 “Eric,我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看看?”严若兮推开莫里安办公室的门,看见他正在办公室给工作组开会,不由得将迈进去一半的脚又缩回来,看着大家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大家开会呀,我一会儿再过来,见者有份哦,礼物都有,一会儿开完会可别走了。” 说完便冲着一脸沉暗的莫里安吐了吐舌头,迅速帮他将门关上,并转身离开。 ………… “若兮,你忙完了?”Frank看着女儿抱着一个箱子进来,站起来倒了杯水递给她,看着她皱眉问道:“你最近好象来公司的次数变多了?” “我想爹地了,来看你不行吗?”严若兮接过水杯,歪着头,看着Frank笑着说道。 “是吗?”Frank摇头笑了笑,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看着严若兮说道:“来,坐下,爹地现在正好有点儿时间,和你聊聊。” “哎呀,我想起伯安让我查资料来着,我得去图书馆了,爹地,再见。”严若兮眼珠骨溜溜的转了几圈,将手中的箱子放下拔腿便走。 “伯安约我今天晚上见面。”Frank见状,眸光微沉,仍是笑眯眯的说道。 “难道他想和你谈建筑?还是想投诉我工作不力?”严若兮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看着Frank,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睛。 “你要这样认为也可以。”Frank抬了抬眉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书柜边,拿起一本台历慢慢的翻起来。 严若兮见老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快步走到Frank的身边,将他手上的日历扯下来扔在一边,撒娇着说道:“爹地——” Frank看了一眼被扔在一边的日历,挑了挑眉梢后,又转头看女儿:“爹地也觉得,是时候了。爹地希望你能早些定下来。” “可我不想,现在哪儿还有人一毕业就结婚的?”严若兮紧紧的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爹地,难道你想给我再找个妈咪,所以想把我快些赶出去?” “说什么疯话呢?”Frank瞪了女儿一眼,淡淡说道:“不是要你结婚,是订婚。伯安的建筑公司最近要参与国贸大厦的建筑设计竟标,忙起来可能没时间陪你,所以他希望能早些定下来,这样他家里人可以照顾你。” “我是三岁孩子吗?我不需要人照顾。”严若兮听了这话,不禁一片恼怒:“不要总拿我当小孩子——生活不放心、工作不放心,他既然对我这么不放心,干麻要和我结婚?他想照顾人,孤儿院有需求的多的是,别老盯着我不放。” “若兮,你说这话就是不识好歹了。恩?”Frank看着女儿严肃的说道。 “好吧,爹地,我实话和你说吧。”严若兮的神情也严肃起来,看着Frank说道:“我这次去中国,拜访了几家中国的建筑事务所,他们对于古木建筑的研究比我们要深入得多,而且有更多的实物可供研究。” “所以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去中国,他就算不忙,也照顾不到我的。” “而且……”严若兮的语气顿了顿,非常认真的看着Frank说道:“爹地,在婚姻这件事上,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见。” Frank轻扯嘴角,点了点头:“你说。”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我肯定我不爱伯安,我尊敬他、甚至有些怕他、对他的感觉有点儿象对您的!我觉得,那肯定不是爱情。” “爹地,我还年轻,我希望有机会去感受爱情。”说起爱情,严若兮的眸子一片明亮——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莫里安温润淡然的影子自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让她情不自禁的有些心跳加快,这种情愫她不敢深想——谁让她还顶着个蓝伯安亲梅竹马的帽子呢。 “若兮,爹地也年轻过,所以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你现在有一桩美满的婚姻放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还要去寻找虚无缥缈的爱情?就算你找到爱情,也不一定能得到婚姻;又或许根本就找不到呢?” Frank和天下父母一样,对女儿的天马行空有些头疼,却仍苦口婆心的劝着:“伯安这样的男孩子现在已经很少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爹地,我不是不知足,我只是不想糊里糊涂的被一段婚姻给绑住。”一直嘻嘻哈哈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严若兮,这时候倒显得特别的认真和有主见:“爹地,我的人生还很长,我希望能够经历更多的精彩、能看到更远的风景,而不只是做一个帮着老公数钱的米虫。” “嗯哼,多少女人想做米虫还没这个机会呢。”Frank冷冷说道。 “谁爱做谁去做,反正我不做。”说到这里,严若兮小赖皮的本色又显露无余,看着Frank笑嘻嘻的说道:“反正伯安是和你约会,又没和我约,你们爱谈什么谈什么,我要准备去中国的事了,再见,爹地,祝你们晚上谈得愉快!”说完转身小旋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臭丫头,你跑了,难道让你爹地和伯安订婚吗!”Frank不禁恼怒,却又无奈——把这丫头交给伯安他是最放心的了,偏这丫头不识好歹。 有这么个好男人等着娶她,还说什么要去找爱情——爱情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 Frank一阵头疼,想了想拿起电话给伯安打了过去:“Barry(伯安的英文名),我是Frank。” “Frank,现在给我打电话,是晚上的约会有变化吗?”伯安虽然是做建筑的,这玲珑的心事,却并不比商人差。 “不是约会的事,刚才若兮和我说,她要去中国工作一阵子,她和你说过吗?”Frank转动着眼珠,小心的试探着。 “China?”伯安语气微微疑惑,当下快速说道:“今天我会安排时间和她谈谈。” “OK,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她谈?”Frank紧跟着问道。 电话那边,蓝伯安微顿了一下,迅速说道:“我现在联系她,确认后给您电话。” “OK,我们晚上的约会不变。”Frank点头应着,放心的挂了电话——不知道这个疯丫头在伯安面前会说些什么,但他这个做爹地的,还是希望能让伯安对女儿多些忍耐和包容。 放这个疯丫头出去玩两年也不是不可以,但前题是伯安愿意再多等她两年。 Frank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微微沉吟着,考虑着晚上要怎么和未来女婿去谈。 ………… 那边离开卓雅办公楼的严若兮却立即接到了伯安的电话:“喂,伯安,今天是我休息日也!” “给你十五分钟时间,马上到我工作室来。”蓝伯安根本不和她打马虎眼,说话简单而直接。 “干麻?我突然想到我的礼物不够用啊,还得补充一些,现在没时间。”严若兮快速转动着眼珠,打算用耍赖的功夫将伯安同志严肃的约见敷衍过去。 “我不介意让你父亲送你过来。”蓝伯安的语气淡然而笃定,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小伎俩——她就是有孙悟空的七十二般本领,他也有对付她的如来佛掌。 “蓝伯安,你这样有意思吗?”严若兮见赖不过去,不由得发起怒来。 “好吧,我现在给你父亲打电话。”蓝伯安的语气依然淡然而笃定。 “好吧,我现在过来。”严若兮恨恨的说道:“你给我准备一个蛋筒、一包栗子、一杯杏仁暴风雪。”说完便粗暴的挂断了电话。 严若兮在办公大楼的台阶上率性的坐了下来,抬腕看了看时间,也快要下班了,当下便拿起电话给莫里安打了过去:“Eric,你今天能准时下班吗?” “不能。”电话里是莫里安温雅却淡然的声音。 “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严若兮将电话拿离耳边狠狠瞪了一眼,在放回耳边后,声音却又委屈一片,听得她自己都想掉鸡皮疙瘩了:“Eric,我发现伯安外面有女人。” “不会。”莫里安的声音仍是淡淡的。 “Eric,我现在想去伯安的事务所看看,又不敢一个人去,你陪我好吗?”严若兮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没时间。”莫里安的语气并不比蓝伯安好多少,只是他生音里天然的优雅与温润,让人听起来特别的心暖。 “Eric,我求你了,我要是发现他有什么,我真的会晕掉的!”晕掉,大约是严若兮能想到的最严重的词了——Eric,我都说要晕掉了,你再不同意,就太没同情心了。 “Eric,帮帮我吧。”严若兮继续求着莫里安,眼珠子转了转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说道:“你不是想要那个女孩子的照片吗?我这里还有好多,我都送给你好不好?” 电话那边莫里安沉默着,许久没有说话。 “就这么说定了,我在办公楼的大门口等你,不见不散。”严若兮见许诺的照片果然能打动他,情绪不由得暗暗的低落,却仍然没心没肺的说道:“不见不散哦!我先挂了!” 说着生怕他继续拒绝似的,‘咯’的一声,迅速按掉了电话——将屈着的腿用力的伸直,嘴角有努力的笑容。 ………… 办公室里的莫里安,握着已经挂掉的电话许久,才慢慢的放了下来——这个丫头,当真让人心烦,好不容易这一周忙碌得没有时间去想许诺了,她偏在这个时候提起。 好吧,他承认要忘记一段感情真的很难;他承认要真正放下很难——看不到她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心里的想念却更甚了。 好吧,她的照片,他都是要的。 莫里安沉沉叹了口气,坐下来给工作组发了封工作邮件后,便拿起车钥匙快步往外走去。 ………… 快速走出大门,莫里安抬眼便看见严若兮没形没状的坐在地上,一向调皮阳光的脸上,竟似也生出一丝实在不可能出现在她脸上的忧郁来——这般模样,竟与初识的许诺有几分神似! “莫里安,我看你是想她想得入魔了吧,这明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公主,哪里有许诺那许多的责任和压力。”莫里安嘴角微微扬起一丝酸涩,快步走过去对严若兮说道:“起来,走吧。” “Eric,你来了,太好了!”严若兮抬头看见莫里安那张淡然而沉静的脸,一下子便从地上跳了起来,看着莫里安里,满脸的笑意与阳光:“晚上回去我就把照片全发到你邮箱里,你放心,会给你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不用,要原始的。”莫里安眸光微闪,语气淡淡的说道。 “那好吧。”严若兮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暗淡,只是很快又换上了一张大大咧咧的笑脸:“现在你先陪我去伯安那边,我总觉得他和那个女助理之间有问题。” 莫里安的眉头微皱,不禁诧异她这么神经大条的女孩子,居然也能察觉到这么细微的感情问题,当真不易。 只是又有些担心——以她的性子,定然会直接去问,伯安到底是怎么决定?若她发现有问题,她这样简单的性子,会受得了吗? “我陪你去看看,只是猜测的事情就别乱问乱说,男人不喜欢捕风捉影的女人。”莫里安略带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拿着车钥匙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他真的信了也,耶!”严若兮得意的暗自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一路小跑跟在莫里安的身边——心情,竟有种莫明的兴奋! 这样的严若兮,真的是去捉奸的? ------题外话------ 推荐古幸铃新文《阴阳眼之错惹高冷男神》:鬼怪精灵的爱情故事,不可错过的异界温暖。 地址:http://www。520xs.com/info/676318。html 简介: 天生阴阳眼的结果便是看到的人,并不全是人,还有鬼魂。 人分好人坏人,鬼也分好鬼恶鬼,野晴偶然遇到一个有爱心的好鬼,并且救了他,却招惹了猎诡人龙腾,自此在哪都能遇到他,怎么都无法摆脱他,还真是惹上容易,甩掉难呀。 高大峻冷,还是龙氏集团的当家总裁,却有着另一重身份,猎诡人!在龙腾的眼里,阴阳有别,不管是好鬼还是恶鬼,打散或者送走鬼魂便是他的任务。野晴这个小女人老是在他的捉鬼过程中帮忙,帮倒忙,让他头痛不已,为了对付这个女人,他决定,让她爱上他!   ☆、Chapter069 胡搅蛮缠 第一节:若兮,她就是个小骗子 “Eric,我有点儿紧张。”站在伯安建筑师事务所的门口,严若兮是真的有些紧张起来——蓝伯安那么严肃的说要和她谈话,一定是爹地给他打过电话了。 如果他坚持要定婚,她该怎么办?真的可以逃吗? “你真的觉得他们之间有问题?”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轻声问道。 “恩?”严若兮一愣,立即明白他在说什么,忙用力的点了点头:“恩。” “伯安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产生这种感觉?”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了事务所。 “这个……”严若兮吸了吸鼻子,脑袋迅速的转动着,看着莫里安说道:“直觉、女人的直觉。” 莫里安看着她,不由得想做出翻白眼的不雅动作,当下不再理会她,伸手将门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严若兮偷偷吐了吐舌头,快步跟了上去。 ………… “伯安。”莫里安在严若兮跟上来之前,便敲开了蓝伯安的办公室。 “Eric?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事间来我这里?”看见莫里安,蓝伯安不禁有些诧异。 “被人缠住了。”莫里安轻扯唇角,几不可见的轻笑了一下。 “若兮?”蓝伯安若有所思的看了莫里安一眼,眸色微微诧异。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目光在蓝伯安的办公室扫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后,轻笑着说道:“她说女人的第六感带她过来找你。” 蓝伯安的脸上不禁一片黑线:“这个小骗子,是我要找她谈话!” “哦?”莫里安眉梢轻挑,失笑着说道:“你这个小青梅当真是谎话连篇,你这么多年也没能让她变得稳重些?” “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和你说,听说她要跑路,我现在得和她好好儿谈谈。”蓝伯安伸手揉了揉额头,一副头痛的样子。 “你们谈,我先走了。”莫里安点了点头,回身却没看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严若兮,知道她是害怕蓝伯安,现在不知道又躲哪儿去了。 果然,蓝伯安只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严若兮,你给我出来!” 严若兮便溜溜的从他的助理方雅丽的办公室探出了头来:“我在请教雅丽姐几个问题。” “进来!现在、立刻、马上!”蓝伯安黑着脸沉声喝道,当眸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看着正低头翻资料的方雅丽时,眸色不禁暗暗沉了下去。 “哦,来了来了,那么凶干什么麻。”严若兮缩了缩脖子,伸手拉了拉方雅丽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问道:“雅丽姐,你没有事要找伯安吗?你刚才说有工作要和他说的?” 方雅丽的呼吸微滞,轻轻抬起头,淡淡的眸光穿过玻璃墙看向蓝伯安,静默的眸子里只有他看得懂的情绪。 “严若兮!你给我滚过来!”蓝伯安低吼了一句。 “好吧,我这就滚过来。”严若兮吓得一哆嗦,可怜兮兮的看了方雅丽一眼,快速说道:“雅丽姐,如果你一会儿听见里面有很大的动静,一定要冲进去救我啊!” 说着便深深吸了口气,磨磨蹭蹭的往蓝伯安身边走去,在与莫里安擦身而过时,乞求的着说道:“Eric你不能走啊,你走了会出人命的。” “我只知道你再磨蹭下去,就真的会出人命了。”莫里安轻扯了下嘴角,走到方雅丽的办公室坐了下来。 当严若兮鼓足勇气站在蓝伯安面前时,便被他拽着扯进了办公室,‘砰’的一声,办公室门也被蓝伯安给关上了。 第二节:自由,胡搅蛮缠也是方法 “你坐,我去给她买甜点。”方雅丽看着被蓝伯安大力关上的门,嘴角轻扯出一丝苦笑,拿了手包匆匆往外走去。 “请便。”莫里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为情所困的苦,他懂。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蓝伯安爱的是方雅丽,为什么非要和严若兮结婚。只因为他们订过娃娃亲?只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 若说被这些理由所绑架,还真不是蓝伯安的个性了。 而方雅丽明明爱着蓝伯安,却必须去为他做这些讨好小青梅的事情——她的心理,也真够强大的。 莫里安摇了摇头,也没有深想,只是拿出手机,用手机邮箱处理工作邮件。 ………… 蓝伯安的办公室。 “我的甜筒呢?我的栗子呢?我的……”严若兮进到蓝伯安的办公室后,小痞子般的就地转了一圈,试图用吃的让蓝伯安消消火。 “坐下!”蓝伯安走到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硬是用目光押着她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 “好吧,要和我谈什么?”严若兮知道这茬是糊弄不过去了,便缩了缩脖子,乖巧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要去中国?”蓝伯安的话直奔主题。 “是的。”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那里有我喜欢的木结构古建筑,那里还有很好的学术氛围。”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废话。”蓝伯安瞪了她一眼,见她乖乖的噤声后,这才继续问道:“准备去多久?” “不知道。”严若兮简短的答道。 “你都多大了?做事不用脑子的吗?出国工作这么大的事,不跟我商量就算了,连去多久都不知道?”蓝伯安听她干脆利落的嘣出这三个字,不由得心头的火直往上冒。 “我正在计划中。”严若兮又是一句简单利落的回答。 “若兮,你不小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放心点儿?”对着她看似勇敢实则无知的决定,蓝伯安只觉得一阵无奈,无奈到连火都发不出来! “你把我当大人看了吗?我干什么你都不放心,吃喝拉撒都要管,我很烦你知不知道!”刚才还象个小媳妇儿一样的严若兮,这会儿象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一样,突然来了力量,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着蓝伯安就是一阵怒吼—— “你也知道我不小了?你还准备管我到什么时候?你、你凭什么这样管我?我要自由,我要人权!”严若兮对着蓝伯安大声叫道。 只是在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越来越沉的眸子后,声音不由自主的又弱了下来,到最后又乖巧的坐回到沙发上,看着一脸黑线的蓝伯安小声说道:“你知道,我从小被你和爹地管,同学都笑话我好多年了,我很没面子的。” “你不想要我管?”蓝伯安沉声问道。 严若兮紧咬下唇,睁大眼睛一直看着他,最后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轻轻点了点头。 “你想要自由?”蓝伯安再问。 “是。”严若兮咬牙答道。 “你要人权?”蓝伯安继续问。 “没错。”严若兮回答得倒是越来越干脆。 “好。”蓝伯安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严若兮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直觉着不敢相信,只是满脸怀疑的看着他。 “前提是,我们先订婚。我给你三年的自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蓝伯安看着她沉声说道:“当然,除了谈恋爱。” “我就是要……”严若兮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伸手将嘴巴给严严的捂住,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这下要死定了! “不允许!”蓝伯安倒也没生气,只是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哦,好。”严若兮这一次倒是乖巧,点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这样,订婚的具体细节,我和你爹地再确认。”蓝伯安点了点头,站起来准备结束这次的谈话。 “不对!”严若兮急急的站起来,伸手就去拉他——却被面前的茶机绊着,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往蓝伯安身上倒去。 “什么不对?”蓝伯安伸手将她捞在自己怀里,无奈的看着她。 “我只说要去中国,要自由,没说要订婚。”严若兮双手抓在他的腰间,还没站稳,便急急的说道。 “订婚的事不用你的意见,我和……”蓝伯安还没说完,门便被方雅丽给推开了:“伯安,你要的……” 而方雅丽的话也还没说完,在看见他们几乎是毫无缝隙的搂抱在一起时,脸色不禁大变,拎着纸袋的手,不禁紧紧握成了拳——而关于他订婚的消息,让她所有的坚持都变成了笑话、让他似有若无的表达,都变成了谎言! 他的手紧搂着她的腰,眸底微微涌动的是男人对女人的情愫吗?她的双手紧抓着他的衣服,轻嘟着嘴的娇嗔模样,是在肆意撒娇吗? 这两个人,一个霸道、一个天真——他们,真的很般配。 从来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从来都知道他们的相处模式,可亲眼看到他们这样的亲密拥抱,她仍然坚持不住了。 “伯安,给若兮买的甜品,我放在外面桌上了,你们、你们方面的时候去拿。”方雅丽似乎且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完。 蓝伯安看着她,眼底有着隐隐压抑的心疼,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而严若兮看看方雅丽、再看看蓝伯安,眼珠子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快速移动着,突然皱着眉头看着蓝伯安,委屈的说道:“伯安,我知道你嫌弃我不懂事、我知道你总觉得我长不大、我也知道你觉得我不适合做老婆。虽然我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的长大,想做到你满意,可你从来都对我不满意!” “你不满意就算了,还凶我、吼我、说你喜欢雅丽姐这样的女人,可是、可是,我学不会麻!” 严若兮说着那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严若兮,你给我闭嘴!”蓝伯安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老天爷这辈子派这个小魔女来折腾他。 “别打我!”配合着他的怒吼声,严若兮立刻松开抓着他的手,用手捧着脑袋蹲了下去——似乎真是一个被吓坏的小媳妇儿! 看着这出闹剧,方雅丽真是连伤心的情绪也没了,放下手中的纸袋后,转身便往外走去。 “雅丽姐救我!”严若兮突然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迅速的跑了过去,伸手就扯住了方雅丽的衣袖——一个用力过大,居然将她外套的针织衫给扯了下来,露出里面嫩绿的小背心。 “若兮,你快松手。”方雅丽大窘,边往上拉衣服,边低声警告着严若兮。 “Eric!”严若兮却更加用力的一扯,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扯着听到她声音走出来的莫里安的手,带着哭音说道:“Eric,伯安亲口和我说他喜欢雅丽姐,可他为什么要逼我订婚?我又不是他的私人物品,他凭什么安排我的一切!” “恩?伯安?”莫里安疑惑的看向黑着脸走出来的蓝伯安。 蓝伯安只是冷冷的看着严若兮,淡淡的说道:“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回家准备订婚的事,下周五订婚仪式,你如果敢不出现试试看!” “伯安,你总说我没用,我看你才没用,自己有喜欢的女人不敢说,只会成天压迫我、逼我,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和你说,订婚仪式我绝对不会出现,你和我爹地自己订好了!” 严若兮转过头,看着蓝伯安大声说道,说完之后便片刻不留,回头就往门外冲去。 蓝伯安的脸色一片难看,也不理身后的方雅丽,只是向莫里安打了声招呼后,便拔腿快步的追了上去。 ………… “莫先生,这个……若兮她……”方雅丽有些尴尬的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一惯冷艳精明的她,竟被这个疯丫头闹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莫里安只是微微笑了笑,看着她淡淡说道:“她人虽疯,说的话却未尝没有道理。” “你?”方雅丽的心不由得猛然一跳——难道、难道若兮不是胡闹,而是对她和伯安的感情真有感觉? “伯安回来告诉他我先走了,改天约他喝酒。”莫里安无意对他们之间的复杂情况多发表意见,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方雅丽站在原地呆呆的发着愣,良久之后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袋子里的甜品零食,慢慢的拆开,用力的吃起来——说实话,她很不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 但严若兮每次来,都要吃;而对若兮那么严格的伯安,也从来都不阻止,还让她准备得妥妥当当——她甚至看到过,伯安在看到若兮吃零食的样子时发呆的情形。 男人还是喜欢若兮那样家境背景好、个性单纯、为人天真发萌的小姑娘吧——她们身上有股让人嫉妒的简单。 ………… 莫里安走出办公大楼后,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当去停车场拿了车开回酒店,洗澡后换了身卫衣和拖鞋,出了酒店后,就在街边漫无目的的溜达着。 新加坡这个城市很干净,天空很蓝、路上的车很有序、走在路上的行人脚步很快,而做为局外人的他,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还算熟悉的城市街头,却找不到归属感。 或许,也只有在这样的异乡,他才能如此的放松、穿得如此的没有形象的走在街头——在S市的时候,他的神经是绷得太紧了,不允许自己犯一点错:包括行事、包括为人、包括形象。 抬头看见一家中国面馆,店面很小,就餐的桌子就是围着桌子的一长条,大约可以容纳七八人同时进餐的样子,而现在里面只有一个人老人在吃面,边吃边和老板聊着时事、体育什么的。 莫里安想都没想,抬脚就走了进去:“老板,来一碗酸辣面。” “好勒!”老板忙停止聊天,转身帮他煮面,还边说道:“小伙子,我听得懂中文。” “哦,习惯了。”莫里安笑笑,在离吃面的老人一人距离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伙子的中国话说得很好。”热气熏在老人的脸上,他额上一道道的皱纹,显得深刻而醒目。 “我是中国人,过来出差的。”莫里安接过他递过来的面,微微笑了笑。 “哦哦,难怪呢。”老人家连连点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没再和莫里安说话,也没再和吃面的老人聊天。 莫里安拿了张报纸,边看边吃,一会儿功夫,便将一大碗面条吃了个干净——包括里面的汤水。 “老人家慢忙,我先走了。”莫里安站起来与老人家打了招呼,便往外走去。 “我老家是山东的!”老人家突然说道。 莫里安微微顿了下脚步,回头看着老人说道:“那边发展不错,最近有个片子叫《闯关东》是讲山东的,我们主席夫人也是山东人呢。” “是啊是啊,我们山东也出大人物了。还有那片子,我都看了好多遍了。好多遍了。”老人的声音原本挺大的,说到那片子,声音又小了下来,眼角似乎有着隐隐的泪光。 莫里安的眸光微微闪动,转身慢慢往外走去。 第三节:伯安,半年约定 这个花园般美丽的城市,夜晚的霓虹特别的瑰丽而耀眼,只是,这霓虹妆点的夜色再美,真正有心情欣赏的人又有多少? 在这华丽的夜色之下,又有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在上演? “伯安,什么事?” “我在B28!” “要我过来?” “恩。” “好。” 收起电话,莫里安伸手拦了车,往安详路过去——不知道是把那个小魔女制服了自己在酒吧解压、还是搞不定小魔女心里烦燥要解压。 ………… 莫里安到酒吧时,很容易找到蓝伯安——因为大家不是在喝酒就是在跳舞,只有蓝伯安和严若兮两个奇葩,斗鸡眼儿似的对面坐着,不说话也不喝酒。 “嗨,喝点儿什么?”莫里安从吧台端了三杯不同口味和不同酿酒厂酿制的威士忌放在桌上,自己端了一般先闻了一下,慢慢品了一口后,才又放回到桌上。 “我要这个。”严若兮伸手拿过一杯酒就要喝。 “我说不许喝酒!”蓝伯安粗暴的夺下她手中的酒杯,看着她狠狠的说道。 “我超过十八岁了,法律允许我喝,你凭什么不让我喝?”严若兮今天象是和他斗上了,平时老鼠见了猫似的她,今天一再和他对着干。 “凭我是蓝伯安、凭你是严若兮、凭你小时候吃什么奶粉都得我同意!”蓝伯安将杯中的酒一口饮掉,面色淡淡的说道。 “你——”严若兮一下子脸涨得通红,直直的站起来,看着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与她斗智斗勇二十几年,蓝伯安这功夫,也不是白练的。 “你这是打算走了?”蓝伯安便也站了起来。 “不走!”严若兮气呼呼的坐下来,眼珠子在酒吧里满场的乱转着。 莫里安看他们两个的样子,无奈的摇着头——蓝伯安是国际有名的建筑设计师,这个纯工科的男人,有着和他热爱的建筑一样的标准与理性,虽然个性很冷,却少发脾气。 只是每每遇到这个小魔女,就被气得七窍生烟——似乎是从上学的时候起都这样。 只是,这是属于他们的故事,与他无关,不是吗? 莫里安笑笑,拿了酒慢慢的喝着,蓝伯安也拿了酒过来,与他不时碰杯,只是眼睛却一直没有放松对严若兮的看管——她一有异动,他便出声制止。 “都要闷死了!”严若兮突然拍桌子大叫起来。 “那就回家。”蓝伯安不为所动。 “我要喝酒!”严若兮抓狂的大喊着。 蓝伯安冷哼了一声,连反对的话都不说了,举杯与莫里安轻碰了一下后,便是一饮而尽。 看着蓝伯安油盐不进的样子,严若兮愤怒得将他面前的酒杯全打烂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蓝伯安,凭什么我要嫁给你?你又不温柔、又不体贴、又不会哄我,你只会凶。” 蓝伯安不由得一愣,听着一地碎片的声音、看着桌上的红酒滴滴落在地上、听着她抗争的哭声,似乎觉得自己真的是她说的那样——他只觉得她调皮、她的不听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他哪里还有力气去温柔? 又或许,真的是因为没有爱情,所以给不了情人似的温柔吧。 “伯安,我求你别再管我了、我求你别逼我。”严若兮哭着说道:“你只给我两年时间,两年以后我回来,我若未嫁你若未娶,我就再不逃走。” “你那么笨,被人骗了怎么办?现在的男孩子,有几个是好的?”蓝伯安叹了口气,伸手将哭花了脸的她搂进怀里,低低的说道:“别哭了吧,从小就这招,还说自己长大了。” “那你是同意了?”严若兮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我先给你半年时间,这半年不闯祸、不惹麻烦、会自己理家理财、谈一次有头脑不被人骗的恋爱,我就准你走。”蓝伯安看着她沉声说道。 “好,没问题!”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流泪的眼睛突然一下发起光来:“这半年你不管我,考验我是不是能照顾好自己,是不是?” 蓝伯安轻挑了下眉梢,点了点头。 “那你去和我爹地说一下,这是你同意的,不是我在胡闹。”严若兮立即从他怀里站起来,精明的说道。 “恩。”蓝伯安轻应着。 “今天算你放手、我长大的成人礼,你请我喝酒。”严若兮似乎习惯了在他面前的得寸进尺。 蓝伯安抬头看着她,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眼睛里却跃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当下轻轻点了点头。 “耶!”严若兮兴奋得跳了起来,大声喊到:“服务生,把这里收拾一下,各种的酒,帮我一样拿一杯过来!” 莫里安担心的看了蓝伯安一眼,两人一起摇了摇头,低下头喝自己杯里的酒。 ………… 这是严若兮有生以来第二次喝酒——当然第一次喝酒是在初中的时候,那次在被蓝伯安知道后,脱下裤子狠揍了一顿后,便再没犯过了。 而今天,她刚开始的时候还小口小口的喝,偶尔用眼睛瞟一下蓝伯安,到后来见蓝伯安是真的不管她了,便越发的放肆起来,与莫里安频频举杯。 而莫里安心原本就心里有事,也不拒绝,与她一起一杯一杯的喝了下去。 ………… “Eric,你知不知道我很可怜?我从小没有妈,我爸什么也不懂,就把我交给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有次我都快饿死了,他说家里的奶粉买错了,不让我吃。阿姨对我说,我那次哭得都快断气了。你说他可有多狠?你说带孩子能象他画建筑图那样,一个尺寸都不能错吗?” “说到建筑,我想杀了他。”严若兮说着,抬起头狠狠瞪了蓝伯安一眼,又重新拉着莫里安说道:“你说我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他非要我学建筑,天天去画那些枯燥的图、还要爬上爬下的没形象。最关键的,我的同学几乎都没女生;最最关键的是,我的身边全是他的老师学弟,我连恋爱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我可有多惨?” 莫里安只是听着,她喝多了唠唠叨叨的说着蓝伯安如何的残忍、说着这半年要好好儿的表现以逃脱他的魔掌、说着以后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说着以后要谈个象样的恋爱、说着以后要找个象莫里安这样的男朋友…… “Eric,在他心里,我永远是个没长大的婴儿,你说我在他的魔掌下活到今天容易麻我!” “Eric,你身边还有象样的男人吗?要不介绍一个给我?要不,你也成啊。帮我把这半年挨过去成吗?” 说到这里,莫里安已经坐不住了,他扭头看向蓝伯安,他正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第一次让她放纵,他当然不习惯,却仍是强迫自己不去管——如她所说,她长大了,得有自己的生活了。 或者,是时候反思他对她的态度了——这么多年太习惯作主她的生活,甚至比一个父亲对女儿都要管得多。 呵,也难怪她要反抗了。 “我看你不是责任、是习惯,你习惯了包半她所有的生活,以前当女儿、以后当妻子,你放不下她!” “你说爱我,我看是你是要在和她结婚前,找个人替你照顾她!” 有一次,方雅莉哭倒在他的怀里,为自己无望的等待探诉着。 现在想来,或许她说的是对的——若兮从婴儿期开始就没离开过他的照顾,就算没有爱情,他又怎么放心将她交给别人? 只是,她终究不能永远是个婴儿,她终究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最重要的是,她也同样没有爱上他、而没有爱上他的她,却和天下所有少女一样,渴望一份纯粹的爱情、拒绝没有爱情的婚姻。 想到这里,蓝伯安抬头看了严若兮一眼——她正扯着莫里安的衣袖,句句是泪的控诉在他魔掌下暗无天日的生活。 只是,她看莫里安的眸子,似乎有些异常的明亮——是他的错觉?还是她喝了酒就是这样的表情? 蓝伯安敛眸苦笑着,收回目光继续喝自己的酒。 ………… “Eric,你说好不好麻!”严若兮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抱着莫里安的胳膊摇晃着,完全一副小女孩的情态。 “不好。”莫里安淡淡说道,伸手拨开了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Eric!”严若兮紧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却也没有跟出去,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角落的蓝伯安,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用力的拍着他的脸说道:“伯安,其实你适合当我爹地。” “那你就拿我当你爹地好了。”蓝伯安没好气的说道。 “伯安,其实你喜欢雅丽姐对不对?”严若兮得意的说道。 “没你想的那回事。”蓝伯安扯着她摇晃的身体在身边坐了下来,略显烦燥的说道。 “伯安,你放心,我一定把自己成功的嫁出去,不让你有机会再回来管我,也不让你辜负雅丽姐。”严若兮打了个酒膈,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在她的心里,似乎也认可了这样一个事实:就算没有爱情,在她没有合适男人接手的情况下,她的一辈子就只能交给蓝伯安了。 而不管有没有爱情,蓝伯安会一辈子对她好,象小时候照顾她那样——无微不至! “那你好好儿努力。”蓝伯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宠溺的说道:“看中谁了,要报告给我,我帮你把把关,若我能看中,还能帮你出出力。” “好。”这时候的严若兮特别的乖巧,让习惯了她调皮捣蛋的蓝伯安有股懊恼——没把她养成个淑女,该是他的责任。 举起酒杯与严若兮碰杯之后,两个一饮而尽,在两人之间,都有一种被切割开后的疼痛和放松。 第四节:莫里安,寂寞的想念 走到酒巴外面的莫里安,看着这陌生城市里的黑暗,心里突然生出股浓浓的寂寞来,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着抖,让他觉得自己的克制力,在这时候非常的薄弱。 “许诺……” “莫里安,现在新加坡吗?” “……” “莫里安,你喝酒了?” “……” “莫里安,你说话……” “我,没事,许久没联络,就问问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挺好,进展还算顺利,这周能把创意的雏形定下来。” “那就好,记得别光顾着做案子,在为人处事上头也要灵活些。” “我知道,会注意的。” “恩,我这是多余了,顾子夕是这方面的高手。” “……” “我还有事先挂了。” “再见……” “再见。” 莫里安轻轻放下电话,抬头对着天空眯起了眼睛,因寂寞而生的想念、因想念而生的酸楚,在这一瞬间,竟让他的眼睛湿润起来——只是仰着头的他,却没有让眼泪落下。 ………… 习惯听你分享生活细节 害怕破坏完美的平衡点 保持着距离一颗心的遥远 我的寂寞你就听不见 我走回从前,你往未来飞 遇见对的人,错过交叉点 明明你就已经站在我面前 我却不断挥手说再见 ………… B市。 握着已经被挂掉的电话,许诺没来由的一阵难受——莫里安,一个人的远离,依然没能让你感觉到释怀吗? 莫里安,在没有我的城市里,你该安好的! 记得他曾经喝酒喝到胃出血,对他酒后这个失控中带着克制的电话,心里的担心不只是一点点,到最后,仍只能压下所有的担心和情绪,只留淡淡的‘再见’两个字…… 忍住失控太折磨我自作自受 回忆都是我好不了的伤口 以後还是朋友还是你最懂我 我们有始有终就走到世界尽头 永远的朋友祝福我遇见爱以後 不会再懦弱紧紧握住那双手 …… “小北。” “许诺,这么晚?” “最近和莫里安联系了吗?” “有啊,他每天都有工作邮件回来,关注这边的工作进展。” “他的情绪、有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恩……没有,都挺正常的,听说那边费用削减的力度特别大,他顶了特别大的压力。” “哦……” “怎么?有事?还是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没有,他刚才打电话过来,好象喝醉了,我打过去又没人接了,我有些不放心。你看能不能联络一下那边合适的同事,去看看他。” “哦哦,好的,我知道找谁的。” “好,处理完了给我个电话。” “许诺……” “恩?” “你还是很关心他是吗?” “……” “好吧,你当我没问的。” “我是关心他的,他是我永远的朋友和老师。” “我懂的,我这就去打电话,你放心,绝对是信得过的人,不会让他有麻烦的。” “谢谢。” ………… 挂了顾小北的电话,许诺慢慢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暗的夜色,刚刚听到莫里安电话里压抑的声音里伤感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时间,终究会将一切冲淡。 她和莫里安之间,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片刻之后,桌上的电话响起,她迅速转身走了过去,拿起电话,却是顾子夕的来电——“子夕,我在等一个重要电话,稍后打回给你。” “好。” 许诺听到顾子夕的回应后,便即挂断了电话——不是他的电话不重要,而是莫里安现在的情况,太让她担心。 ………… 大约二十分钟后,顾小北才打电话过来。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他在B28酒吧喝酒,我打了酒店前台的电话,让叫了个出租去接他。现在已经接到了。” “你和他通电话,他状态怎么样?他喝酒曾经胃出血的。” “听声音还好,很平稳的样子,也没吐。” “好,等他到酒店了你再确认一下……不过,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好,你也早些休息吧。” “恩,再见。” “再见。” 挂了顾小北的电话,许诺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后,将身体窝进沙发里,重新给顾子夕打过电话去。 “子夕,还在?” “当然,等你电话。” “恩,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刚才等谁的电话?” “……”许诺张嘴,又闭上——一个晚上还在等另一个男人消息的女人,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丈夫接受这件事,所以干脆选择闭嘴不说。 “不方便说?”顾子夕再问。 “项目的事情,处理好了。”许诺略作犹豫,选择了隐瞒。 “我随口问问。今天我去医院看过蜜儿了,情况不太好。这次如果能恢复得好一些的话,后期我决定送她去日本疗养。这样的话,离我们的生活,会更远些,你说呢?”顾子夕一语带过的语气,似乎真的只是顺口问问。 许诺的声音微滞,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你安排就好,不用问我的意见。”   ☆、Chapter070 为官为商 第一节:猜测,不好的感觉 许诺淡然而平静的声音,让顾子夕的声音微微一滞,仍是坚持将事情说完:“后续的治疗,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我不需要再去医院。”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顾子夕微微沉默,电话里流转着彼此轻浅的呼吸,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许诺低声说道:“子夕,这些事情,只要你觉得心安就好,不要太在意我的情绪。每次听到这件事情,我不可能完全没情绪,但我的情绪,并不影响我爱你、更不影响我们之间的相处。” “许诺……”顾子夕低声轻叹。 “很多事情,能理解、能接受、就是不能舒坦,这不可必免。难道你希望能有一种处理方式,能让我愉快的接受?”许诺轻笑一声,轻缓说道:“所以,就这样吧!” “好。”顾子夕低低的应着,有感于她突然间的成熟——象一个妻子一样,而不只是恋人。 “你回去有没有倒时差啊?我就睡了两小时,下午讲案子的时候,都困死了。”许诺见两人间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便开玩笑的撒娇说道。 “这么困开完会还不睡,是在等我电话?”顾子夕也不再将话题纠结在艾蜜儿的事情上,对着电话低声问道。 “没有啊,反正你打电话我没接,就知道我是睡了,为什么要等你?”许诺笑着说道,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式,继续说道:“那你呢,回去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是在酝酿要怎么和我说吗?” “当然不是。”顾子夕轻声笑了笑,只是她话里话外完全不提刚才她在等谁的电话,却让他微微沉眸——他当然不会相信,真的会是项目的事情。 只是,既然她不愿意说,他还是给她空间好了——她的朋友不多,重要的电话,也不过是许言、季风、还有,莫里安。 想到莫里安,顾子夕不由得眸光暗沉——只是,如她刚刚所说: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却不会舒服。 只是许诺,我和你终究是不同的。 稍显沉默,片刻之后,顾子夕平静问道:“你那边案子还顺利吗?政府那边有没有为难或过于刁钻的要求?” “目前看来还好,进展都比较顺利,明天能把方案的雏形确定下来。”许诺沉声说道。 “恩,尽量谨慎些,政府需求大于一切,所以在专业上不要碰触敏感地带、不要太执拗于在专业上的坚持。”顾子夕仍是仔细的提醒她。 “我知道。”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子夕,我总是对那个文柬有种莫明的感觉。她其实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但就是过于乖巧,不符合她的气质与背景,所以我总感觉怪怪的。” “方案都做了加密?”顾子夕沉声问道。 “做了。”许诺低声说道:“但是加密也只能是让文件无法编辑、无法打印、无法复制。但我们内部要讨论这些,又必须在相互间流转,所以各人手里都会有一份副本的。” “通过什么方式流转?”顾子夕再问。 “邮件,我把加密过的文件,通过邮件发给他们,其中备注部分都隐了起来,只有方案的框架。”听顾子夕接连着两个问题,许诺的神经不禁也绷紧了起来。 “用的你私人邮箱?还是有备案的工作邮箱?”顾子夕继续问。 “有备案的工作邮箱。”许诺握着电话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你想办法把文件撤回,重新注册一个陌生新邮箱再发。等你做完这个,再给我打过电话来。”顾子夕严肃的说道。 “好。”许诺突然想起最近网上流传的一个被告密的段子,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虽然他们的方案没有任何有违政治立场的表述,但若有心人要纠其措词,曲解或歪解,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当下迅速挂了电话后,快步跑到电脑旁。在键盘上一阵快速的敲打,四十分钟前发送的邮件给撤了回来,然后重新注册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将邮件又重新发送了出去——还好她在处理文件内容时花了些时间,和风铃聊事情又花了些时间,否则发出去两小时后,跟本就没办法撤回。 “喂,我撤回重发了。”许诺给顾子夕重新打过电话去。 “恩,不一定真有事,但小心总是上策。”顾子夕的声音也有些沉重:“我刚才分析了一下,如果你的直觉没问题的话,那个文柬便有三种可能。” “哪三个。”许诺紧声问道。 “她是文部长安排进来的这个错不了,至于是不是来学习的,这就需要打个问号——借着学习的名义,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最坏的可能,就是文部长被我母亲以恩相挟,上次没能把你挤出这个项目,便想着在过程中整些事来,所以安排这么个人在这里盯着找错——这错,当然是可大可小,怎么找、找什么,要看她给文部长的要求了。” “除却这一个私人原因,就还有两个官方原因:第一,要有人全程监督你们的工作,以杜绝抄袭作弊的可能,必竟这是要拿到国际上去的,要是被发现抄袭,丢的不是你们的脸、而是国家的脸,这也是政府惯用的作法。” “第二,就是文部长明里与我们签了合同、暗里与其它人还有合作。也就是拿我们案子的雏形交给另外的补丁高手去修改,最后以不符合要求为由拒绝我们的方案。这样便可以不支付合同费用,那么这笔钱……” “又或许,暗里合作的人或企业,本就与他有直接的关联。”说到这里,顾子夕没有继续往后说,他相信,以许诺的聪明,应该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我明白了。”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我倒觉得你母亲的这个原因基本不成立。” “哦?为什么?”顾子夕不由得诧异。 “上次她和文部长提出想让我离开这个项目的时候,文部长就布了一个局——他根本没有要换人或解除合同的打算,只是利用我的不知情和坏脾气、利用你们母子不和演了一场戏,让你妈妈以为不是他不办、只是办不了!” “所以,他有自己的打算,对你妈妈的要求只是敷衍而已。既然敷衍了第一次,怎么还会有第二次?所以这次安排文柬过来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许诺皱着眉头回忆着后来与吴秘书见面,他所说的话,表达的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是这样——”顾子夕略为沉吟,低声轻应。 “所以说,余下来就是你说的两个原因的可能了,如果是官方第一个原因,我倒是能接受。如果是官方第二个原因,就有些太让人恶心了些。”许诺低声轻叹,想到官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里不禁烦闷。 “官场百态,原也正常。这是在B市,我们所有在S市的关系也是鞭长莫及,你自己千万小心,一切以人生安全为要,有任何事情,记得及时和我联系,和他们打交道的事情尽量交给我。”顾子夕只是担心,却也觉得正常——哪里都有*,只看谁的野心更大、谁的心更黑。 “好,希望只是我们多疑了。”许诺无奈的说道。 “在商场上、官场上,多疑并不是坏事。”顾子夕对她独立操作这个案子,当真是万分的不放心——不是技术上的,而是个性上的。 “好了好了,又来说教了,我真的要睡了,明天再向顾总报告工作进展。”许诺当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担心,当下直呼受不了。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有脾气要发的时候,想想老公喜欢你爱笑的样子,心情好最重要。OK?”顾子夕轻笑,声音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知道了,老公大人!”对于他变得和以前不同的啰嗦,许诺觉得有些无奈,却也觉得特别的心暖。 “顾太太晚安!”顾子夕低声轻笑。 “顾先生晚安。”许诺对着电话笑得眉眼弯弯的。 只是挂了电话后,却是困极也睡不着觉。想了想,拿过电脑算了个帐:整个项目的预算是1200万,其中拍摄与后期制作是300万;前期设计费用是500万,演员人工费是300万,设备租用及不可预估的费用100万。 当初顾子夕的预算分解做得非常细致,设计费用做到了每一期出稿的分解;演员人工也计算到了分钟。 所以如果他们真要拿了创意思路去做成型的话,当然是越早拿到成本越低,可操作的空间也就越大。 只是,真的会是这样吗? 许诺并不天真,她看到过商界的酒肉买卖、经历过医院的回扣黑暗,但她相信社会的整体依然是好的——如果连皇城之下的官员也是这样,她对这个社会的信念真是要崩塌了。 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希望也只是猜测而已吧。 许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稍后一会儿看到手机里传来顾小北的信息——Eric已经安全达到酒店,放心吧。 许诺轻咬下唇,将手机放回到旁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半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 B市的一处豪华公寓。 书房里,文部长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正坐在电脑旁看着什么。 “怎么样?”文部长看着高瘦男子问道。 “加密手法很巧妙,解不了。”高瘦男子的手指在电脑上飞快的敲动着,一会儿之后,抬头对文部长说道:“不过,这也不重要,只是我们重新创作的时候有些麻烦而已。” “恩,这两套创意你怎么看?”文部长点了点头。 “编号1的会比较好一些,更有底蕴和内函,吆喝的感觉基本没有,整体感觉大气,艺术范儿十足。” “编号2的技术运用和素材运用虽然也不错,都市感很强,虽然国际化,但少了B市的特色,是个比较通用的案子。”高瘦男人边看边说道。 “好,如果用编号1的创意进行深度制作的话,能做到什么程度?”文部长利落的问道。 “没问题。”瘦高男人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合同在这里截断是吗?” “是的,只要开始履行付款程序,后面的事情就会比较复杂。这个策划师倒好说,关键是她幕后的老板,是个难缠的人物,所以我们还是当断则断,拿到创意思路就行。”文部长沉声说道。 “没问题,保证做出来的片子让市里满意。”瘦高男子一脸‘你放心’的表情,笑着朝文部长点了点头。 “好。”文部长点了点头,拖过电脑,迅速发了四个字过去:“到此为止。”随即便关了电脑,与高瘦男子一起走出书房。 第二节:莫里安,美好的误会 第二天清晨,新加坡。 莫里安醒来的时候,见自己正安然的躺在酒店的床上,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惊——出酒吧后他干什么了?给许诺打电话了吧。 有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应该不会吧,他对自己的控制能力一向满意。 “伯安,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莫里安收拾完后,便给蓝伯安打了电话。 “不是,你不是先走了吗?”电话那边,是蓝伯安略带嘶哑的声音,想来昨天晚上也是喝多了。 “恩,我知道了。”莫里安微微皱眉,便即不再说这个问题:“你和严若兮都还好吧?” “还好,现在正起床准备去事务所。”蓝伯安哑声说道。 “那我先挂了,改天一起坐坐。”莫里安点了点头,便挂了电话。 或许是自己迷迷糊糊拦了计程车回来的吧。莫里安不再纠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这个问题,收拾好后便拿了车钥匙出门。 ………… “先生好,请问需要代驾吗?”莫里安刚走到大堂,便有服务生快步走上来。 “恩?”莫里安疑惑的看着他。 “哦,一位小姐帮您安排了昨天晚上的计程车和今天早上的代驾司机。”服务生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 “哦。”莫里安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瞬即又平静下来,淡淡说道:“不用了,谢谢。” “不用谢,您慢走。”服务员礼貌的应道。 “恩,那位小姐再打电话来,告诉她我很好,不用担心。”莫里安嘴角轻扬,清浅的笑意带着几分温暖的颜色。 “好的,先生慢走。”服务员脸上职业的笑容,似乎也多了几分感情的温度。 ………… “许诺,是你吧?” “纵是相隔再远,一个电话、一声问候,你仍能准确的感知到我的状况。我们,应该是最好的朋友吧。” “或许我们的缘分即是如此,或许我该甘心。” 莫里安发动车子后,想了想,又拿出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许诺,我是莫里安。” “酒醒了?昨天晚上又抱着哪棵树吐呢?” “是红酒,没吐。” “那就好,胃不好,要懂得克制呢?” “知道,昨天晚上没吵到你吧?” “没有,你知道的,我做案子就是这个状态。” “案子上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先挂了,在开车。” “小心开车,我也去会议室了。” ………… 挂了对方的电话,两个人心里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当一段感情走进死胡同的时候,总是会在某个莫明的时候,让人莫明的豁然。 爱而不得是种痛,只是这痛并不能占据生命的全部、这痛并不需要你刻意的去压抑、去忘掉——将爱放在心底、将思念染在眸底,看着她幸福,是否可以? 应该可以…… ………… 以後还是朋友还是你最懂我 我们有始有终就走到世界尽头 永远的朋友祝福我遇见爱以後 不会再懦弱紧紧握住那双手 ………… 走进办公室,团队的伙伴们已经在会议桌前等着他。 “Eric,早上好。” “早上好。” “Eric,今天有新闻出来,HK方面最近出了新政策,邻近的居民过去也受限,市场应该会有大幅波动。你看预算比例是不是要再做调整?” “我看看再说。” “好的,新闻链接以及金融预测在共享的平台上。” “OK,大家看完后再讨论。” 莫里安点了点头,打开电脑快速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只是刚把新闻看完,手机便不停的收到消息,莫里安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全是严若兮发过来的、许诺的照片。 “Eric,昨天我可没有食言,只是喝多了,怕手抖将你的心肝宝贝照片给删了,所以现在才发。”五张照片之后,是严若兮写的信息。 莫里安关掉信息后,轻瞟了一眼那无论是拍摄角度还是技巧都无可挑剔的照片,想起早上的电话,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暖——爱而不得,还能思念,也是一种美好。 “谢谢。”莫里安简单的回了两个字,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接着将新闻传到大屏幕上,对着会议桌前的同伴说道:“这则新闻大家都看了?” “是的。”其它人都从电脑里抬起头来,轻瞥了一眼大屏幕后,齐齐的点了点头。 “所以大家认为HK的投入比例应该继续下调?”莫里安滑过椅子,在桌前坐了下来。 “我倒不觉得。”一个来自于亚太市场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Olive说道:“我们现在给予的下调比例,是介于大中华区分公司的建立,分割走一部分销售群体而制定;而在这个比例中,我们所考虑的旅游因素只占3%,所以旅游政策对日化品的销售影响微乎其微;” “而同时,在HK这个成熟的市场,我们的投入原本也不在品牌影响力的提升上,而是在销售的提升上,所以在有政策影响的前提下,我们更应该运用市场能力,推动销售,才是积极的做法。” “如果在这个时候下调预算,会给人造成放弃HK的错觉。”Olive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关于HK市场在平稳时期市场投入与销售收入的比例表,切换在大屏幕上。 莫里安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Olive的观点。”说着停留了一下,看着大屏幕说道:“大家从这些数据上可以看出,在大中华区成立之前,我们的市场投入和销售收入的比例相对稳定。” “而我们这次做的整体市场预算的调整,不是基于市场的萎缩,而是基于市场的转移。所以,我们把转移的份额拿出来之后,再去研究当地的市场潜力和风险,在这个前提下,去制定针对性的市场策略。”莫里安看着工作伙伴们说道:“在当地市场策略确定的前提下,我们再看预算的浮动。” “所在我的意见是,整体预算比例不变,我们后期做地区性策略时,若有预算浮动,在不可预估费用那一列浮动即可。”莫里安重新将上周做好的地区预算比例放到大屏幕上:“我们花一小时再逐个地区确认,今天上午将整体预算报给Frank和Anna。” “OK。”大家见他已经确定了意见,便点了点头,按各自的分工,对整体的预算分解做最后的测算与核实。 “大家要杯咖啡吗?”莫里安看着大家笑着问道。 “Thanks!” “来一杯吧。” 工作的同伴们连头都没抬,伸手打了个OK的手势,便又继续忙碌去了。 莫里安笑了笑,推开椅子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 “Eric!”严若兮笑得一脸灿烂的站在门前。 “照片我收到了。”莫里安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收到了。”严若兮从门缝里看向里面,见那几个正祪襟坐的工作人员,都埋头在电脑里忙碌着,似乎连打苍蝇的空都没有了。眼珠子骨溜溜的转了一下,收回目光看向莫里安:“要咖啡吗?我帮你们去买。” “也好。”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拿了五百块递给她:“一共六杯,都要拿铁。你自己想吃什么随便买。” “不用,我带钱包了。”严若兮挑了挑眉梢,转头迅速的跑远,齐耳的短发也随着她的跑动在头顶乱糟糟的晃动着。 莫里安摇了摇头,依然去到茶水间泡了六杯速溶咖啡端了进去。 在严若兮回来的时候,推门看见超大的乳白色枫木桌上,每个人的手边都放了一杯咖啡,不过已经都喝得见底了。只是忙碌的他们,几乎都没有时间起身重新续上一杯。 当下快速走了进去,将纸袋里的咖啡拿出来,一杯一杯的安静的放在了每个人的手边。 “Thanks。” “谢谢。” “谢谢。” 大家仍然是头也不抬,惯性的说了声谢谢后,继续工作着。 严若兮将最后一杯递给莫里安后,俯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在外面画图,你有事就喊我。” 莫里安抬眼看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事找我?” “咱们出去说。”严若兮轻咬下唇,伸手扯着他的衣袖。 莫里安下意识的低眸看她扯着自己的手,淡淡说道:“出去吧。”说着便站了起来。 “哦。”严若兮快速收回了拉着他的手,率先转身走了出去——Eric,不是看着她长大的蓝伯安,似乎? 看起来其实也不是很严厉,其实他身上有股让人感觉很舒服的温雅,可看起来却又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不敢轻易放肆的冷漠。 是因为失恋吗? 严若兮皱了皱鼻子,心里不禁一阵莫明的发酸。 ………… “找我什么事?”站在茶水间,莫里安看着有些走神的严若兮,眼神里还有股莫明的怜悯,不禁更是皱紧了眉头。 “哦,是这样的……”严若兮这才将神游的思绪给收回来,看着他说道:“Eric,昨天晚上我和伯安谈的事情,你也听到了。” “我想,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莫里安说道。 “不行!”莫里安根本没给她说完的机会,便断然打断了她的话。 “你听我说完麻,这件事情对咱们来说可是双赢的。”严若兮也不介意他不太友好的态度,仍然拿出橡皮膏药的粘劲儿,继续说着,而双脚慢慢移动,站在了靠门的地方。 “我知道你失恋了,你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了新郎不是你,所以你寄情于工作,情绪也很低落。”严若兮眼大眼睛看着他,无视于他慢慢沉下来的脸,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而我呢,需要半年的时间达到伯安的所有要求,以换取自由。所以,在这半年时间里,我们可以假扮情侣,你负责扮演那个让伯安放心的男人,让我顺利过关;我负责追求你,同时做你的心理治疗师,帮你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如何?” “我突然发现,你不应该离开伯安,这世界上或许只有他能和你沟通了。”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伸手拨开她的肩膀,侧身离开了茶水间:“工作时间到公司的话,直接去Frank办公室,否则我会投诉他的办公环境影响了我的工作效率。” “没问题,我用你喜欢的方式追求你——不在上班时间,在下班时间,对吧!”严若兮从善如流的应着,对着莫里安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抱臂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沉稳离开的步伐,脸上尽是不知愁滋味的笑容——那样的自信、那样的灿烂,似乎足以照亮所有的阴暗。 而莫里安更是连脚步都没停,进去办公室后,直接拿电话给蓝伯安发了信息:“把你未来的老婆看好,我这里是办公室,不是幼儿园!” 发完信息后便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在了沙发上,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 他从来都不适合游戏,也不会玩游戏。在他的感情世界里,无论爱或不爱,都会认真以待。 第三节:子夕,釜底抽薪 B市,酒店会议室。 “昨天大家可有加班看文案了?”许诺将手中抱着的一筐零食放在会议桌上,看着大家笑着问道。 “当然。”风铃作势打着呵欠。 “看了,两种方案各有好处,我觉得很难割舍。”文柬看起来,精神也不怎么好,眼眶处还有着隐隐的黑眼圈。 “我可没你们这些小家伙们精神好,许诺昨天发得太晚,我还没看完。”费兰成呵呵了一声,一手端过茶杯、一手利落的打开电脑,边喝茶边看起来。 “大家再考虑一下,文柬和费老师做的第三部分简单设想,现在同时发给我和风铃。吴秘书今天会10点过来,我希望他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有定论。”许诺点了点头,回到位置上后,也是边喝咖啡边开电脑。 “恩。”风铃点了点头,伸手在零食篓里拿了块软蛋糕,另一只手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电脑里已经打开的方案。 文柬似乎想说什么,在看见大家都低头看方案时,便也沉默了下来,打开电脑慢慢的看起来。 只是在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似拿起手机把玩,不经意间,已经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出去。 删掉信息记录后,她快速的登录邮箱,将昨天晚上熬夜做出来的第三部分创意发给了许诺和风铃。 ………… S市,顾子夕办公室。 顾子夕早上一到办公室,便喊了方律师过来,一起研究与政府签的那份合同。 “签的时候时间有些赶,虽然各方面的审核也都仔细,但我还是担心会有漏洞。”顾子夕边翻着合同,边对方律师说道。 “这合同是我审过的呀。”方律师翻了翻后,抬头看着顾子夕。 “我知道。”顾子夕点了点头,合上合同文本,看着方律师说道:“我相信对方没有比你更严谨的律师,但却不相信他们的政治流氓手段。” “不要以商人的眼光去看政治,如果只是为了钱,就用商人的方式去解决。”方律师一语双关的说道。 “看来我有必要去B市走一趟。”顾子夕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合同条款我再推敲一下,你那边如果谈得不顺利就给我电话,我们想办法终止这个合同,以避免更大的损失。”方律师满眼的精明与犀利。 “好。”顾子夕的眸光微沉,当即打了电话给林晓宇,让她订最早一个航班的班机。 ………… B市,酒店会议室。 工作组经过反复的讨论与取舍,最终定下许诺的方案为最终的创意蓝本,大家抛开之前所有的想法,在这个蓝本上,进行第二次创作。 “好,那就这样敲定下来。”后面过来的吴秘书点了点头。 “OK,我们中午再做最后一次修……”许诺话说到一半,电话响了起来,只是——却只响了一声就挂掉了。 许诺微微皱眉,拿起手机划开——却是顾子夕的电话,同时跟进来一条信息:方案今天不提交,想办法拖到明天。 许诺的眸光微微一闪,当即将信息给删掉了,然后把手机放回到桌上,抬头看着吴秘书说到:“刚才我看了费老师和文柬关于最后一部分的建议,我突然有了些灵感。我中午再改一下,争取今天下班前能提报给文部长,如果赶不及,明天上午是一定可以出来的。” “尽量今天吧,我们进度上是这么写的,我们就不要给自己多找麻烦了,反正不行,后面也是要调整的。”吴秘书笑笑说道。 “好的,没问题。”许诺点了点头,转头对风铃和费兰成说道:“方案的框架确定下来后,下面我们的分工再重新确认一下:风铃来写拍摄剧本,我一边修改方案,一边做剧本的拍摄标注。” “我们需要开始对拍摄的广告公司进行甄选了,费老师帮我对接吴秘书这边,关于广告公司的事情,确保在进度以内。如果有可能的话,费老师帮我们联络一些科技实验基地什么的,我们拍片子的时候,或许会用得着。” “文柬再负责帮我找些与未来科技发展有关的大片过来。” “大家有没有问题?”许诺说完后,看着大家问道。 “好。”费兰成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在进度表上做下了记号。 “好。”文柬下意识的看了吴秘书一眼,声音低低的应了下来。 “那我等你的这一次的终稿。”风铃点了点头,由于昨天和许诺聊到加密的事情,便也下意识的多看了文柬一眼——许诺并没有和她说得太多,她却因着许诺特意强调的加密,自然而然的发现了团队的异常,也不可谓不聪明了。 大家就方案的情况又交流了一下观点后,上午的讨论便结束了,在其它人都离开后,许诺起身关了会议室的门,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等顾子夕的消息——会是哪种情况呢? 如果他们想偷梁换柱,提交后便即可以否定方案,从而找借口解除合约;现在一切都控制在进度以内,就算不提交方案,他们也不能就提出解约的问题。 而至于方案,因为有了文柬在这里,该看的他们也都看过了。 许诺坐在电脑边上发着呆,心里却希望顾子夕所猜测的事情不会发生。 ………… 下午3点,顾子夕连换洗衣服都没带,便直接到了B市。 他怕许诺担心,所以也没有联络她,而是直接去了市政办公室找文部长。 “文部长是长辈,又见多识广,绕圈了的话我就不说了。”顾子夕给文部长递上一支烟,帮他点燃后,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直到吐出一口烟圈,这才慢慢说道:“您对这次的项目是什么打算?” “为什么这么问?”文部长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顿,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因为项目组那个小姑娘不对劲,而那个小姑娘又是你力荐进来的,这里面,您当然有自己的打算。”顾子夕用手指弹了弹烟灰,看着文部长认真说道:“文部长,你是政客、我是商人,你要名、我要利。这都天经地义。” “但如果您想名利双收,我这做商人的也愿意让让步;但若让我一点儿利也没有,这恐怕就不太好了。” 文部长低头沉默着,舒缓的吸了几口烟后,抬头看着顾子夕,从容说道:“子夕呀,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文部长,商人的时间是用金钱计算的,如果现在我在法国去谈一个代理,那这一小时就是上千万的生意。您说我会因为一个误会,从S市飞过来找您?”顾子夕将手中的烟蒂按熄在烟缸里,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文部长说道:“当然,如果从现在开始,你让我的判断成为误会,那也未尝不可。” “后续的进程,我会安排公司法务和公关部同时跟进,希望今天的谈话,确实只是一个误会。”顾子夕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你别忘了,这里是B市。”文部长轻巧的将烟蒂弹入对面的垃圾桶,沉着声音冷冷的说道。 “还好你记得,这里是B市。”顾子夕转过身,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这笑容,与年轻时候的顾东南几乎一模一样,让他心头不由得猛然一颤。 盯着他看了良久,文部长才开口说道:“坐下来,我们聊聊。” 顾子夕这才回到他的办公室重新坐下来,划开手机的一条信息放在他面前——文部长脸色一变,沉声说道:“合同价格,再少一半。” “成本抛开,利润少一半,没问题。”顾子夕缓缓收回手机,微笑着说道——他都不用算帐的,直接回复了文部长:当然,商人的脑子里都有现成的计算器:这个项目他可以不要利,却要名:许诺的名。 这是一个能让许诺在业内迅速成长的机会,就算不赚钱,他也是要做的——只是这个底限,他不能抛出来,也不能让许诺知道。 “如果我现在终止合同,我连成本都可以不支付!”文部长冷冷的说道。 “如果你现在终止合同,你这个部长的职位,大约也只有50%的机率可以保得住。”顾子夕淡淡说道:“现在是个信息高度发达的社会,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不动声色、可以天衣无缝的呢?” 文部长定定的看着他,脑袋飞速的转动着,良久之后,沉声说道:“40%,就这么定了。”说完转身看背对着他看向窗外,冷冷说道:“这是我为官二十年来,头一次被一个后生晚被威胁到。” “这也是我从商十年来,第一次做投入产出比低于10%的生意。”顾子夕淡淡说道:“既然凡事都有第一次,我们能成为彼此的第一次,倒也是缘分。” “就象文部长与我父亲一样,想来,也是一种缘分。”顾子夕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而文部长在听他提到他父亲时,身体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只是片刻间,又站得笔直。 ………… “晓宇,顾总是几点的飞机?” “应该3点都到B市了呀?” “好的,我知道了。” 5点的时候,离收到顾子夕信息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顾子夕的消息,许诺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既担心飞机出事、又担心他和文部长这边的沟通。 直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穿着白衬衣的顾子夕大步走进来,许诺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站在原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Chapter071 画眉之乐 第一节:子夕,以家人的身份请客 “顾太太,顾先生来了。”顾子夕大步走了进来,朝着她站着的方向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欢迎顾先生。”笑得眉眼弯弯的许诺,往前快走一步,轻巧的投入他的怀抱,双臂紧紧拥在他的腰间——在他的怀里仰起头,眼底是一片清澈的笑意。 “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安心做案子,不用再担心。”顾子夕低头,看着她笑着说道,眼底满满的温柔与安心——与在S市办公室时候的焦燥、与在文部长办公室时候的冷洌完全不同。 有她在身边、在怀里,他总是自然而然的变得柔软。 “哦?”许诺的眸光微微一亮,看着他时,笑容更甚了,带着信任的调皮娇嗔着说道:“我的顾先生这么牛呢?这一飞过来,就把我担心了半个月的问题全解决了?” 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轻挑眉梢笃定的说道:“要不你要这个老公干什么?” “呀呀呀,原来老公就是排难机来的?”许诺大笑起来。 “可以这么说。”顾子夕也笑了起来,搂着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来,让顾先生看看顾太太最新的成果。” “恩,前面两部分应该可以定稿了,最后一部分方向也确定了,内容和表现形式上,后期还会再修。”许诺拖过电脑放在两人的中间,边打开文档边说道。 “风铃的创意,有没有可以借鉴的?”顾子夕从她手上接过鼠标,边看边问道。 “有的,她的取材眼界很宽,整个创意的都市感很浓,看着很舒服,我就是在想,怎么把她的这种都市感,融到我这个方案里去。”许诺用手指着屏幕,让他将风铃的创意打开。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与她一起慢慢的看着,见她边看边伸手拿零食吃,不由得摇着头笑了——她有时候似乎很成熟、有时候又很孩子气。 如果让她有个安心成长的环境,她身上的棱角该会慢慢的变柔软吧。 ………… 晚上,两人收了电脑,约了小组的其它成员去吃饭。 “顾先生这算是来探班还是视察?”风铃笑着问道。 “探班。”顾子夕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的走在许诺的身边,完全没有平时在公众镜头里的那种冷傲之气——就象一个普通来探老婆班的男人一样,低调而温暖。 “打飞的探班呢?诺姐好幸福哦。”文柬也笑着说道——晚上的她,似乎比平时活泼了许多。或许是那件事情不需要再继续以后,她的情绪也放松下来了吧。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去到B市最负盛名的中式四合院餐厅,这个坐落在风景如画的什刹海旁的中式餐厅里,全是精细雕工的中式古典家具,一走进去,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深沉的、古朴大气的韵味。 “难得顾先生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竟然知道B市还有这样的地方、还能欣赏纯中式的餐饮环境。”一直说话很少的费兰成,看着顾子夕微笑着说道。 “费老师喊我子夕就行了。”顾子夕伸手招来服务员,让服务员将他们带到预定的坐位后,亲自动手帮大家倒了茶水,待大家都坐下来后,才看着费兰成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父亲在北方生活过一段时间,和我讲过北方的一些典故。” “而且诺诺是在这边读的大学,对这边就更熟悉了。”顾子夕说着,笑着看了许诺一眼。 而看到这般模样的顾子夕,许诺只觉得一阵不习惯——这个任何时候,身上都散发出一股与人距离感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民了? 这个商人,还真够多面的。 ………… 一餐饭,在融洽的气氛中,吃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五个人,一共消费了大约四千元左右。 对于家境富裕的文柬来说,倒也惯见;对于高级白领风铃来说,倒也不难接受,但还是有些感叹——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随便一请,就是大几千的; 不过转眸看许诺,她的衣着与气质,也都能是身为同类人的职场气息,绝非常人心中的阔太与富豪。而顾子夕也与新闻与报道中大不相同,虽然身上仍隐隐流露出强大的气场,但现在这样的温和与亲切,却也并非刻意。 而这样的消费对于一个月工资也不过五千左右的费兰成来说,只能在心里暗暗咋舌了——一顿饭吃去大半个月的工资,是他们这样靠工资生活的人难以接受的。 原来有钱人和没钱人的差别,看新闻是永远无法了解的,只有亲身体会、置身其中,才能深刻感受这其中的落差与不同。 自那以后,原本对许诺比较偏护和温和的费兰成,也不自觉的与她拉开了距离;当然不会去为难她,只是从骨子里觉得她和自己是有距离的,所以他长辈式的关心和呵护,似乎显得有些多余起来——或许还会被有人心看作是拍马屁。 想想,还是算了吧——这次项目以后,大家交集的机会也并不多。 第二节:洗澡,被看光了 “今天吃饭的费用太高了。”晚上回到酒店,许诺对顾子夕说道。 “不算吧。”顾子夕微微一愣。 “唉,你都不懂。”许诺瞥了瞥嘴,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 “难道顾太太的情商比顾先生还高?”顾子夕可不太相信这一点——他这个老婆,大多数时候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 “不是我的情商比你高,是你没办法体会一个月收入不到一万的人,一顿晚餐吃去几千块的感受。”许诺无奈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很克制,不过,下次注意哦!” “这个很难说,请贵了,说你炫富;请便宜了,说你有钱还吝啬。总之不在一个阶层上、或心里有抵触的,总会有话说。所以还不如随意,做到自己满意就行了。”顾子夕笑着说道。 “唉呀,原来还是顾先生的情商高呢?”许诺眸光微转,倒也认同他的观点。 “总之一个目的是达到了,那就是顾先生是很疼顾太太的,拍马屁也要把顾太太的朋友招待好。”顾子夕笑着揉着她的头发,低头在她的唇间轻吻了一下:“快去洗澡,昨天熬夜了,今天要早些睡。” “别老弄我头发!”许诺伸手拍下他的魔掌,冲他皱了皱鼻子,转身回卧室拿睡衣。 “你头发养得不错,以后生个女儿像你也挺好。”顾子夕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笑着说道。 “废话,顾梓诺和你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生个女儿必须像我。”许诺拉开衣柜门后,转过身来看着顾子夕傲娇的说道。 “那顾太太有没有计划好什么时候生?”顾子夕只是一脸宠溺的笑容。 “要顾梓诺同意的麻。”许诺笑着回过头去,拿了睡衣后关上柜子走过来,站在顾子夕面前,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你愿不愿意等?” “愿意。”顾子夕牵着她的手边往浴室走边说道:“会越来越好的。梓诺的优点是懂事知理,这也是缺点,让他不会感情用事。但他必竟是孩子,需要的爱和温暖,比大人要多得多。” “当爸爸的是在提醒当妈妈的,只要耐心等待、只要用心去爱,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吗?”许诺低声轻笑着,语气里一片轻松的愉悦——她越来越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你越想、越紧张,他会离你越来越远。 放开你的*,用心去爱、用心去等待,孩子敏感的心,总能感觉得到;而只有你是愉快的、放松的,才能将这种愉快和放松传递给他——即便他远在地球的另一边,她仍希望每每想起他时,她是愉快的、放松的。 “好了,顾先生,现在请你回避一下,顾太太要洗澡了。”许诺将睡衣放在柜子上,边放着水边对顾子夕说道。 “我不介意陪顾太太一起洗。”顾子夕挑了挑眉梢,伸臂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唇。 “说什么呢,快出去。”许诺的脸微微一红,伸手扯下他的大手。 “儿子都生了,还这么害羞可不好。”顾子夕轻笑着,用被她扯下的那只大手托住她的头,俯下头去轻轻吻住了她…… “还让不让人家洗澡了……”许诺自然的环住了他的腰,低低的声音一片娇软。 “这个又不影响你洗澡!”顾子夕轻笑。 “呵……”许诺轻笑,全心投入到他温柔的吻里——直到浴缸的水漫到了地上、浸湿了他们的脚,许诺才惊叫起来:“水放满了!” “恩。”顾子夕低应一声,伸手关了水龙头的水,拍拍她的脸低声说道:“去洗吧,我出去。” “这才差不多。”许诺轻笑,主动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才推着他出门,然后将浴室的门关上。 花一些时间将地上的水弄干后,又将浴缸里的水放掉一些,这才重新泡进去——只是心里难免有犯罪感:南方倒好说,在北方这么缺水的地方,居然浪费了这么多水。 都怪顾子夕,把人给弄糊涂了。 许诺轻哼一声,嘴角却全是浅浅的笑意。 ………… “许诺,电话。”刚刚冲淋完身上泡沫的许诺,还没来得及擦干,顾子夕便拿着电话走了进来。 “喂,我还没洗完呢!”许诺忙扯下浴巾抱在胸前。 “许言的电话。”顾子夕笑着将电话递给许诺,倒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玩笑话。 “那你也得先敲门。”许诺伸手接过电话,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下次一定记得。”顾子夕轻笑,推着她转过身子去,帮她将裕巾缠好在身上:“弄完了去被子里窝着,别感冒了。”说着便转身出去,并帮她将门给关好。 许诺微微笑了笑,边对电话那边的许言问道:“许言,什么事?” “被老公看光了?”电话那边,许言的声音一片戏谑。 “被自己老公看光那不是很正常的事!”许诺笑着说道,伸手扯下毛巾擦脚。 “哈哈哈,脸皮越来越厚了。”许言不禁大笑。 “嗯哼,说明我们夫妻和谐。”许诺轻哼一声得意的说着,只是脸仍然忍不住的红了开去。 “有道理有道理……”许言更乐了,可见心情越发的愉快。 “许大小姐,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什么事呢?”许诺换好鞋子,拉开浴室的门后,走到顾子夕的身边坐下来,示意他帮自己吹头发,边问着许言。 “‘会飞的猪’这本漫画的出版稿完成了,在我手术前可以出版。”许言温温柔柔的说道。 “怎么这么快就修完了,你是不是又熬夜画图了?”许诺听她这话,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她无意识的伸手压了压眼皮,不悦的问道。 “没有,季风不是在吗,比你更狠,象个闹钟似的。”许言不禁轻笑,电话那边季风好象说了句什么,许言捂着电话推开了他,与许诺继续说道:“是因为上一本的销量不错,这次加印了,所以出版社要求删减的部分减少了,改起来就快。” “恩,这还差不多,要是季风敢让你熬夜的话,我跟他没完。”许诺笑着说道。 顾子夕拿了吹风机过来,拍了拍她是肩膀示意她在自己膝盖上躺下来。 许诺看了他一眼,便顺着沙发躺了下来,将头搁在他的膝盖上,由着他解开包着头发的毛巾,用他修长而粗砺的手指代替梳子,将她的湿发慢慢的梳理成形,然后打开吹风机,用最小的风慢慢的吹着。 许诺抬眼看着他微微一笑——在轻缓的风机声中,有一种极为平凡、却又极为安心的情愫,在两人之间缓缓的流转、涌动。 “就是告诉你这个事,回来后喊上顾子夕,我请客吃饭。”电话那边,许言轻声说道。 “好啊,我还有三天就回来了,好好儿想想,这次要请我吃什么。”许诺笑着说道。 “没问题,季风催我睡觉了,我先挂了,你也早些睡。”许言一如既往的对她的要求从不拒绝,爽快的应下来后,便挂了电话——曾经那么多的担心,现在该可以都放下了吧。 许诺现在的生活,她该可以放心的——至少,现在的她是快乐的;至少,顾子夕给了她想要的家,并让她在有他的家里,感到安全和满足。 这,就够了。 第三节:夜聊,恩爱缠绵 或许是温热的风吹得太过的舒服、或许是顾子夕在发间穿过的手太过的温柔,挂了电话后的许诺,原本拿了本小说在手上看,没一会儿时间,手中的书便掉在了地上,躺在顾子夕的膝上睡着了。 看着她睡得香甜安稳的样子,顾子夕不由得微微的笑了,依然不紧不慢的帮她吹着头发,依然享受着手指穿过她柔软长发时,那样柔软的感觉——他喜欢这样宠着她的感觉、喜欢她这样安静的在自己的身边,被自己呵护的感觉。 在工作中分秒必争、在谈判中寸步让、在商业中淄铢必较的那个顾子夕,用上几个小时给她吹干一头秀发,也不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他觉得最享受的事情。 直到头发全部被吹干,顾子夕放下吹风机,用手指轻轻的梳理了几下后,看着她沉睡的脸发呆好一会儿,这才连人带浴袍一起将她抱回到房间,帮她盖好被子后,伸手将她身上的浴巾给扯了下来。 伸手摸摸她身上的肌肤,温度还是刚刚好,然后转身离开,去到浴室简单的冲了个澡后,回到书房,打开电脑给方律师发了封邮件,将今天与文部长沟通的结果做了描述,请方律师做一份书面的补充合同发过来。 “方律师,此补充条款为合同正本不可分割的附件;补充条款如下:第一,关于合同的生效——在第一期稿提交通过后,视为方案整体确认,其后的方案修改、拍摄效果,不作为合同变更的依据。” “第二,关于合同金额的变更:原合同第1附件(合同报价)做如下更改——合同总价格不变,其中双方各自承担的费用做重新约定,除附件所列第一、二、三项由甲方完全支付外,第四项重新约定为120万人民币。” “第三,关于各款项的支付方式变更:附件第一、二、三项费用,原约定由乙方垫付,现重新约定为发生即支付;附件第四项费用,原约定合同签定之日起支付25%,确认方案提交后支付45%,全部拍摄完成后支付余款;现重新约定为:除去合同合签定后已支付的金额,重新约定的余款,在确认方案提交后支付80%,拍摄结束后3个工作日内支付所有余款。” “方律师,大约是这么个意思,具体措词你再斟酌一下。” “文部长,感谢对‘品尚’的信任与支持,望后期合作愉快。” 顾子夕在将邮件发给方律师,同时抄送给文部长后,这才关掉电脑,起身回房间——他相信有了那一张照片、和那一段信息的呈现,文部长那边不会再有什么变化。 ………… 顾子夕没有开灯,借着月色上床,扯去身上的浴袍后,自背后将弯曲成虾米的许诺搂进怀里——在她如丝般柔滑而温软的肌肤紧贴上他宽厚的胸膛时,他身上的火被轻易的撩了起来。 “女人,也不心疼一下老公,就这么安心的睡着了?”顾子夕的大手在她的腰间轻轻揉捏,犹豫着要不要喊醒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在他的怀里转过身去,将脚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腿上,两人的身体默契的完全贴合在了一起…… 这让他放弃仅有的犹豫,俯头在她的耳边轻声喊着:“许诺,睡好了没有?” “恩……”许诺轻哼着,却没有醒来。 “许诺?”顾子夕低低的喊着,牙齿细碎的咬在她的唇间,一下、一下的,轻轻的啃噬着,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慢慢的将她喊醒——只是她身体的温软与热度,早已轻易的将他的身体唤醒…… “子夕?”许诺朦胧间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 “恩……”顾子夕轻应,沉沉低吻,唤醒着她所有的感官…… ………… “现在醒了?”在一阵激烈过后,顾子见对趴在他怀里喘息的许诺笑着说道。 “就算是睡神也该醒了吧?”许诺不由得轻嗔。 “那倒是。”顾子夕沉声低笑,大手无意识的在她流着汗的背上轻轻抚动着。 “怎么这么晚才睡?又加班了?”许诺低声问道。 “恩,给方律师发了个邮件,和文部长这边需要一份补充合同。”顾子夕伸手从旁边捞过毛巾,帮她将身上的汗擦了一下接着说道:“虽然合同对他们的约束力不算太大,好歹对我们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恩,实际情况是我们说的哪一种?”直到这时候,许诺才认真的想这件事情——白天的时候他只说解决了,她也就没有再多问。现在说给方律师发邮件,才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容易解决。 “第二种,想要拿了我们的创意,然后将我们甩掉,交给他自己人来做。那么政俯拨的这笔款,就可以全部落入他自己的口袋了。”顾子夕低声说道。 提起这件事,他的眸底有着不同于平日的寞然——即便是商人的他,也有着同样的为达目的不惜代价的手段,但对于曾有过救命之恩的故人如此行事,仍有着灰心和失望。 或许不是对他这个人的失望,而是对人性的失望。 “不过,现在都已经谈妥了,后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顾子夕压下心里隐隐的难受,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他既然设了这个局,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弃?”许诺疑惑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顾太太,女人太聪明了会让男人有压力的。”顾子夕看着她,嘴里叹息着,心里却隐隐的骄傲——这个女人,想留点儿神秘让她崇拜、想给她惊喜,实在是件高难度的事情。 “顾先生,我会认为你这是在夸我的。”许诺轻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说道:“起来说会儿话。” “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刚才努力不够?”顾子夕轻抚在她背上的手,作势往下滑去。 “喂,想和你聊聊天麻。”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反手抓住他游移在腰间的手,娇嗔着说道。 顾子夕只是沉声低笑,搂着她坐了起来,将她放在怀里安顿好后,用被子将两人围好,看着她说道:“这个人很历害,做事滴水不漏、没有破绽,我对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是猜测,但并不确定。” “只不过,对于他到底想做什么我倒也不用知道,只需要确定一点:那就是他的行为将对我们不利,这就够了。” 许诺好奇的看着他:“短短的几个小时,你倒底做了什么,让他非让步不可?” “一张照片、一段新闻、一句话。”顾子夕笑着说道。 “别卖关子,具体点儿。”许诺皱眉拍了拍他的胸膛,示意他快说。 顾子夕自床头拿过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那是一个少年青春飞扬的笑脸,背景是在温哥华。 “他儿子?”许诺似是有些明白顾子夕的意思——用他儿子的安全威胁他:即便顾子夕什么也不说,以他在商场上的名声,单就这张照片,文部长就会感到一股阴森的杀气。 “恩,和他倒是有几分像的。”顾子夕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其实我一时间也来不及去找人跟拍他的儿子,这不过是他儿子在Facebook上自已晒出的照片,我在机场没事儿干的时候找出来的。” “空手套白狼呢?”许诺笑着说道。 “也不算,只是告诉他我可以这样做。所以一张照片表达了我的意思就够了。”顾子夕边说边将照片关上,打开给文部长看的信息给许诺看:“这是业内传得最凶的那件事,说我因为经销政策把客户逼死了。” “事实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传闻挺有威慑力。然后我告诉他:如果放手一博,他这个部长的位置大约只有50%的机会保得住——天子脚下,他做不到只手遮天,就要做好随时被拉下马的准备。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顾子夕收起手机,眸色里一片冷洌——这次项目之后就放过他吗? 他当然没那么天真,文部长在这个项目上失了上风,自然会找机会再整他;而他,当然也没打算放过文部长——今天的谈话他都有录音,而他没有提出将文柬撤出项目组的事,就是给自己留了足够的时间,去查文柬所有文件的传输路径,以找到更多的证据。 官场商场,为名为利,他不得不为自己留好后路;而对于文部长这种忘恩负义之人,狠起来,会比一般的人要狠得多——既然可以连他都算计、既然和他撕破了脸,只怕心里越发不想当年那段往事有机会暴露出来。 所以这个人要么不去惹、如果惹了,就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还好,他是个奸诈的商人,任何时候都习惯了给自己留后路。 “好了,顾太太,还有什么要问的?如果困了就睡觉,如果不困,我们再活动活动如何?”顾子夕收起眸底的冷意,转眸看着许诺时,又是一脸的笑意与暧昧。 “困了困了,快睡吧。”许诺用力瞪了他一眼,抓着被子就往下滑去。 “还真快,说困就困了。”顾子夕轻笑,待她滑进被子后,一个翻身,正好将她牢牢的锁在了身下。 “喂,快下来,重死了。”许诺用力的推着他——大家都没穿衣服好不好,这个叠罗汉的姿式真的很容易惹火烧身来着。 “很重吗,平时怎么不见你说呢?”顾子夕故意将身体往下沉去,压得许诺直叫——你想谋杀亲妻呢,快起来。 “不敢、也舍不得。”顾子夕沉声低笑着,张嘴在她下巴上狠狠咬了两口,这才翻身下来,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大手仍是不安份着。 “喂——你别乱动麻,真的要睡觉了啦。”许诺用力的扯着他的手,身体不安的扭动着。 “真的想睡了?”顾子夕将手握着那里,边咬着她的耳垂边问道。 “恩,要睡了。”许诺忙点头。 “好吧,睡吧。”顾子夕也点了点头,将脸贴在她的脖子上,轻轻闭上了眼睛——而那双火热的大手,仍舒舒服服覆在那处,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许诺怕他一会儿又乱动,只得抓住他的手,见他只是搁着不动,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呼吸着他温热的气息,在他的怀抱里安然睡去。 窗外夜色低沉,灰蒙蒙的天空如一张厚重的被子覆盖在城市的上空,让人看不见半点天空的蓝色、当然也看不见夜空里的星光。 只因为有了对方在身边,即便是在这样沉暗的天气里,他们仍感觉到生活的美好;因着共同经历了这些黑暗与不公,也让他们更加庆幸着——幸好有你在身边。 第四节:夫妻,画眉之乐 第二天清晨。 因为顾子夕匆匆出门,没来得及回去拿换洗的衣物。内衣自不用说,外衣他也是不习惯两天穿同一件的。 所以一大清早,许诺急急的吃了早点后,便出门帮找商场帮他去买衣服—— “我的尺码你知道吗?”顾子夕边吃着酒店餐厅送过来的早餐,边悠闲的看着晨报,边问许诺。 “知道。”许诺翻了翻白眼,拿了门卡往外走去。 顾子夕看着她出门,不由得轻轻的笑了——他喜欢呵护她的感觉,也喜欢看她为自己忙碌的样子。 在她为他忙碌的时候,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他。 是不是有些可笑?一个大男人居然在意这些——但,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爱是双方的、爱是占有的、爱是希望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 大约十五分钟后,顾子夕听见手机嘀嘀的信息提醒声——拿起来一看,都是信用卡的刷卡提醒。 这个女人,没想到还这么细心,连他平时穿的牌子都没弄错——一看价格,他就知道她买的什么牌子。这也算是商人的一个优点吧:对数字特别的敏感! ………… “没办法过水再穿了,你就将就一天吧。”半小时后,许诺将大包小包的购物袋递给他。 “其它的都没问题,内裤还是要洗一下。”顾子夕接过袋子,看着她说道。 “那怎么办?你今天不出门?”许诺不由得掩嘴低笑。 “无怪乎顾梓诺说你笨,你还真笨得可以。”顾子夕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洗完后用吹风机吹干。” “这样可以?会不会热风吹过的穿在身上会上火?”许诺又从他手上挑出装内裤的袋子,边拆包装边问道。 “你说呢?”顾子夕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懒得管你。”许诺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又想歪了,瞪了他一眼,拿着内裤去了卫生间。 顾子夕轻笑了一声,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报纸。 ………… 大约到了9点30分,许诺才将这位大爷给伺候好。 “你几点飞机?我得去会议室了。”许诺边化妆边问道。 “下午的飞机,上午要盯着文部长将补充协议签下来。”顾子夕坐在梳妆台上,看着许诺化妆,一时间心血来潮,从她手上接过眉笔说道:“我帮你画眉毛。” “喂,别开玩笑,你会不会啊?”许诺伸手将自己的眉毛给挡住,不相信的看着他。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情趣,古代还有画眉之乐呢。快把手拿下来。”顾子夕轻笑,扯下她的手,拎着她站起来,帮她细细的描着。 “下手轻一点儿,延着我原来的眉型画。” “恩,别说话。” “一根一根的描,别描到旁边去了。” “你再说话,小心我堵住你的嘴。” “你……” 许诺不再说话,顾子夕一手托着她的脸,一手执笔在她的眉毛上细细的描着——呼息交织的距离,他偶尔停一手来看她一眼,她也便给他一个暖暖的笑容,他便又继续往下描去。 “好了,我瞅着还成。”顾子夕放下眉笔,后退一步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看看,可别画得不能见人。”许诺才不相信他的手艺,忙凑到镜子边仔细的看着——还好还好,高低眉型都没问题,只是颜色太深了些。 “不错,值得表扬,以后这个活儿可以常做。”许诺边笑着,边拿起眉刷轻轻的将过深的颜色刷掉。 “原来还有这个步骤,OK,下次就交给我。”顾子夕抱臂坐回到梳妆台上,笑眯眯的看着她。 “好了。”许诺对着镜子看了看,满意后,才重新拿起唇膏。 “这个就别涂了,吻起来味道不够好。”顾子夕从她手上扯下唇膏,随手扔回了抽屉。 “喂,我现在是去工作!”许诺不由得好笑的说道。 “不用这个已经很漂亮了,走吧。”顾子夕伸手将她扯进怀里,低头给了她一个温润的笑容后,便凑唇在她唇上轻吮了一下,笑着说道:“这样多好,原滋原味儿。” “好了好了,不涂了,走吧。”许诺被他逗得直乐。 “既然不涂了,我就放心的吻了。”顾子夕轻笑,噙住她的唇,细细品尝着独属于她的甜蜜与美好——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温柔缠绵、缱绻一片…… ………… 在两人一起来到酒店会议室时,费兰成、风铃、文柬和吴秘书都已经到了。 “许诺,早。” “顾总,早。” “大家早。” 许诺与顾子夕一起与大家打了招呼后,便在桌前坐了下来。 “大家别紧张,顾总只是列席参加,了解一下我们的进度,不参与创意意见。”许诺见大家有些奇怪顾子夕也参加,便笑着解释着。 “见大老板确实让人紧张。”风铃笑着说道。 许诺笑了笑,对顾子夕说道:“我们开始工作了。” “文柬的电脑能不能借我一下,我给文部长要确认一个邮件。”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文柬温润的笑着。 “这个?”他出色的五官及清朗的气质,加上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让的年轻的文柬的脸不由得一阵发热,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吴秘书后,便将电脑推到了他的面前:“可以。” “谢谢,你的电脑很小巧,适合有品味的女孩子用。”顾子夕不动声色,说话的声音却淡然淳和,有种让人心动的厚度。 文柬的心不由得漏跳了半拍,下意识的看了看许诺的电脑——是最老款的IBM,这种型号通常是男士才用的。和自己最新款的苹果电脑相比,显得又笨又土。 当下羞涩的笑了笑,慢慢的坐了下来。心情,却如同春天的扬花一样的飞扬着。 顾子夕轻扯嘴角,拿着文柬的电脑边站起来边对许诺说道:“我去旁边的桌子上写邮件,你们继续。” “恩。”许诺在心里翻了翻白眼,表面上却依然配合着他。   ☆、Chapter072 撬动裂痕 第一节:文柬,电脑里的资料 顾子夕并没有和她说要干什么,从他的行为上来看,应该是想查文柬的电脑: 至于是查内存文件还是查对外联络路径,她不得而知,倒也并非难以判断。 据文柬刚才的反应来看,内存文件应该没有什么可查的;而对外联络路径,非IT专业的人,大约也不会想到历史网络路径能够技术处理;否则她不会轻易的将电脑交给顾子夕----虽然顾子夕小用了一把美男计,让文柬有些心花怒放,但她仍然在看了吴秘书一眼后才同意,说明这个女孩子的警觉性还是不错的。 而许诺自己所以能想到网络路径可查,是因为她做过商业间谍----对于商业资料获取的手段和方法,已经不是正常人所能理解的犯围了。 ………… 在看到顾子夕端着电脑在角落的茶水桌上坐了下来后,许诺便将自己的电脑接上了投影仪:“昨天下午我将创意方案做了最后一次修改,最后的定稿我和大家一起再过一遍,有什么小问题小毛病之类的,大家随时提出来,我们现场修改。” “好的。”风铃点了点头,打开自己的电脑,做好记录的准备。 费兰成和文柬也拿出了纸笔,准备将问题随时记下来----到了成形稿子要提交的时候,每个人都非常认真。 ………… 旁边的顾子夕坐定后,便用文柬的电脑登陆上了自己的QQ,然后连接到公司的IT总监:“我需要拿到我现在用的这台电脑的所有上网路径和文件传送路径、接收人信息。传送文件的目录和内容,尽可能的下载下来。” “OK,您将现在的电脑共享给我,我来操作。”界面上闪出IT总监利落的回答。 IT总监在电脑上直接教会顾子夕如何将手中的电脑共享给他,然后便用当地的电脑,直接进入了本机的操作----大约只用了半小时时间,便将所有的信息全部搜罗了一遍。 在顾子夕看到电脑界面还原到本机时,IT总监重新发过来信息:“我在她电脑里写了一个暗送程序,她所有发送的文件,以后都会自动转到到我邮箱里。现在所有的信息我都Copy了一份,需要现在传给您吗?” “不用,发到我邮箱即可。”顾子夕回了信息过去。 “OK.”IT总监发了个OK的手势过来后,又粘了一段文字,告诉他如何清除自己的QQ登录痕迹后,便下了线。 顾子夕照着操作流程,将自己的登录痕迹完全清理后,便将电脑关了机,直接用自己的手机接收了邮件,打开来仔细看过后,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 “整个方案就是这样,大家看看哪些部位还需要做调整?”会议室那边,许诺的方案也刚刚讲完,正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顾子夕对大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后,拿着文柬的电脑走到到会议桌前:“我现在去文部长那边确定一下进度是否需要修正,同时确定我们提交的方案。我想大约一小时的时间,最终定稿能发到文部长的邮箱里。” “OK,没问题。”许诺点了点头。 “好的,那我先过去了。文柬是吧,谢谢你,电脑很好用。”顾子夕倾身将文柬的电脑推到她面前,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而眸子里却快速的闪过一丝冷意。 “不、不用谢。”文柬微微一怔,在他看不清用意的眸子里,与刚才的态度似乎又有不同,当下不由觉得有些莫明,而背脊也一阵莫明的发凉。 “许诺,你随我出来一下。”顾子夕朝大家晗了晗首,率先往外走去。 “大家先讨论,然后将想法记下来,我大约十五分钟过来。”许诺交待了一句后,随着顾子夕走到了门外。 ………… “怎么?找到什么了吗?”许诺看着他问道。 “恩,她和文部长、以及另一个做创意的人都有联络。我回公司后让晓宇将这些文件整理分类后,再看怎么用。”顾子夕点了点头。 “你是怕文部长反悔?”许诺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恩,反正有备无患。”顾子夕没有和许诺仔细说他的担心和后着,是怕影响她的情绪----反正,她现在只需要专心做创意,后面有什么事,他这个后着大约也是用得着的了。 “也是,这些人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些什么黑招呢,真是利欲熏心了。”许诺也并非完全无所觉,只是没有顾子夕想得那么深而已。 “好了,我现在去市政厅拿他们签好的补充协议,然后直接去机场了。”顾子夕伸手轻拥了她一下,低声说道。 “恩,再见。”许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扯着她走到转角,低头轻轻的吻着着她,半晌之后才低低的说道:“我走了,办完事早些回去。” “后天就回去了。”许诺的双手抓在他的腰间轻声说道。 “再见。”顾子夕点了点头,松开拥着她的手,拍了拍她抓在自己腰间的小手,在她松开后,便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匆忙而突然----只是,来的时候是喜悦、走的时候是不舍。 第二节:许诺,公开加密手法 “都有意见了吗?”回到会议室,许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边打开笔记本边问道。 “第一部分开篇的黑屏时间,文字表述是三秒,PPT制作是4.2秒,这个需要统一一下。”费兰成对着笔记本一条一条的说道:“第二部分开始的时候,京剧演员的脸由黑白底色转为舞台的七彩上妆照,但背景没做说明----是用旧舞台?还是用新舞台?” “第二部分,文字表述没有问题,在PPT制作上,三地的图片没有标明地点,而除了机场那张比较清晰的说明是在法国外,其它两张均看不出来地点,这样对三地联通的高效呈现效果就有折扣。” “在方案陈述和PPT呈现上,暂时没有其它意见。”费兰成说了几个细节问题后,便合上了笔记本。 “好的,谢谢。”许诺点了点头,转头对文柬说道:“刚才费老师说的两处意见,你现在修改一下:黑屏时间改PPT为3秒;京剧背景的现代开篇,用现代化、有水晶灯的华丽舞台;PPT的三张商务图片,将地名用水印的方式加满整个图片。” “好的,我现在改。”文柬点了点头。 “OK,风铃。”许诺转眸看向风铃。 “我重新看了下片子,原来的4秒12改成3秒后,感觉好很多。”风铃看着许诺微微一笑:“费老师说的这几个细节,我倒是没发现,费老师好仔细。” “你们的目光放在创意的感觉上,我这个老古懂,更重视细节。”费兰成含蓄的笑着。 “有费老师坐镇,我们在这方面会更大意的。”许诺也笑了起来。 “这是交给政府的资料,马虎不得,一定要严谨。”费兰成认真的说道。 “是,我们全部修完后,每个人将稿子再看两遍。”许诺点了点头,示意风铃继续。 “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已经完全能表达出B市的真实全景;关于第三部分,昨天晚上我查了下B市城市发展研究院的一些资料,他们对于未来城市发展的研究,目光主要放在:新型城镇化规划,城乡一体统筹发展研究、城市与区域战略研究规划、产业发展研究规划、历史名城与旧城保护改造研究规划、旅游文化生态区规划、生态文明建设与环境建设考核评价研究、水资源与节水城市建设研究等,而我们的目光主要放在了科技兴国上,是不是会有些跑偏了?”风铃看着许诺说道。 “这个我也看过,不过时间较早,是基于发展中城市的规划,对未来并没有太大的指导意义,实际上,‘智慧新城’才是未来的方向,而‘智慧新城’主要是指从城市管理方式、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物联网技术及产业发展、智能生活方式等,所以我们的两份方案虽然表现方式不同,但方向却与‘智慧新城’的概念不谋而和。”许诺笑笑说道。 “在这方面,我在做方案的时候有考虑,但这个‘智慧新城’与‘无国界的国际城市’要怎么结合,始终是我没有想透的问题。所以现在的表达方式,后期应该还会再修。今天提交稿子后,我们按之前的进度继续,然后请文部长安排我们去拜访一下‘城市发展研究院’的工作人员。让这个‘智慧新城’的概念,在我们的脑子里有一个新晰的模样。这样的话,对我们后期修稿应该会有帮助。”许诺说的时候,有意的看着吴秘书:“吴秘书,你看是不是帮我们向文部长申请一下?” “当然可以。”吴秘书点了点头,将许诺的意见记了下来。 “我暂时没有其它意见了。”风铃微微笑了笑,低头整理自己的资料。 “OK,文柬改完后,直接发在公众邮箱里,大家再看两遍,没问题就提交。”许诺点了点头,看着文柬问道:“改完了吗?” “诺姐,文件有加密。”文柬看着许诺说道。 “不好意思,我忘了。”许诺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电脑,在系统里操作了几下,文件的加密锁便被解码:“现在可以了,修完后给我加密再发出去。” “好的。”文柬看着她操作,却仍没有弄明白解密的手法----只是,她这样做的用意又是什么呢?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忘记给自己的文件是加过密的呢? 文柬敛下双眸,眼珠犹疑不定的转了几下,不动声色的将文件改好后,又将电脑递给了许诺。 许诺这次拉过她的电脑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动着,片刻之后,便将文件重新加密----因为用的是键盘操作的计算机语言,而不是鼠标操作的界面命令语言,所以只要你不是特工级别的人物,还真的没办法从她快速的手指敲动中,寻找到加密和解密的路径以及口令。 文柬不动声色的将电脑接了过来,默默的发送给在坐的工作人员后,也同大家一样,认真仔细的看起来----她的专业本就是广告策划,若不是这次文叔叔让她做这件事,她是真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的。 但自从接了这个事,她的神经就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就算现在已经下了‘到此为止’的指令,她与团队的沟通的习惯、看案子时候的心态,已经不可能短时间恢复到欣赏、学习的状态。 对此,她自己也是一片苦恼。 暗暗的,她用眼角的余光瞟向许诺----她的嘴角带着自然的浅笑,认真的表情却让这笑容增加了几分严肃感与职业感;没有上过睫毛膏的睫毛依然浓密,在室灯的照射上,在脸上打出一排斜斜的阴影,在她有些偏冷的脸上增加了几份女性的温柔。 平时一直盘在头顶的酒红色长发,今天自然的散地腰间,衬在白色条纹衬衣上,有种干练而利落,自信中带着妩媚的感觉----很职业,却不刻板;很精英,却不中性。 若只是个职场OL,倒算是上乘。只是加上这豪门阔太,也还是寒酸了些----这一身的衣服都是国内最普通的牌子,和她老公一身的名牌和气势完全的不搭。 看来,她老公对她也不怎么样,那么有钱,还得她这么辛苦的自己养自己。 文柬暗自想着,悄悄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只是想了半天她和她老公的关系,却忘了分析她为何会忘了给自己的文件是加过密的?为何又当着自己的面操作解密手法?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是到了最后提交成果的阶段,已经不用严防死守了? 而至于文叔叔那边,不管是他要做的事情是否继续,自己的行动也都到此为止,后面该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吧。 文柬的眼睛放在电脑屏幕上,心思却完全不在工作上。 许诺也不理会她,在将方案仔细核对之后,通过网络得到小组各成员的确认,便直接联通了打印机,将文案和PPT分别打印出来,交给风铃协助装订好后,在提交稿的每一页都签了字,拿到吴秘书面前:“吴秘书,您在这边签收之后,电子档我立即转发出去。” “好的。”吴秘书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笔,迅速的签收后,许诺转头朝风铃点了点头。 风铃便在文件发送上按下确认键,同时许诺将两份签字版本的文件,分别装进印有‘品尚’字样的文件袋里,一份递给了吴秘书,一份自己留了下来:“这份原稿我会自留一份,后期有任何改动,均会是在这份原稿的基础上。” “当然,如果合作有什么意外,从职业道德上来讲,这份创意我们不会用于其它用途,政府方面也不能用于其它场合。这个我在文件的尾页和邮件中均有说明,我们合同的约束条款也有说明,还请见谅。”许诺伸出手与吴秘书重重一握,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当然。”吴秘书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僵化。 “好了,第一阶段,我们算是顺利完成。接下来我们进入艰苦的第二阶段,我们还余下一天半的时间,关于剧本的分工、关于拍摄公司招标的方式、关于拍摄公司选定的几项硬指标,都要完成哦,大家有没有问题?”许诺伸手轻掠长发,转身走回到会议桌的前端,双手撑在桌上,半倾着身体,看着大家微笑着问道。 “典型的资本家嘴脸,又来逼工了。”风铃笑着说道,揉了一个纸团朝她扔去。 “有我这么好的资本家吗?今天下午茶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只管点。”许诺伸手接住了她扔过来的纸团,笑着说道:“上午的工作到此结束,下午我们3点再开工,大家可以去逛逛、或者休息一下。” “这个我严重同意,这段时间的脑细胞都快死光了。”风铃点头,收起自己的电脑和资料便站了起来,同时将一张纸条递给文柬,笑着说道:“文妹妹,这是我要的下午茶,麻烦你安排一下,你的诺姐买单哦。” “好的,费老师、诺姐、吴秘书,你们要什么?写给我我去安排。”文柬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大家笑得一脸的乖巧。 “我还是自带茶水好了,零食什么的我就不要了。”费兰成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吴秘书也摇了摇头,只有许诺又写了张单子递给文柬----除了她自己爱吃的零食外,还有费老师常喝的茶叶、还有吴秘书惯抽的烟。 这个许诺,倒没看出来,居然还是八面玲珑的。文柬轻扯嘴角,对她的圆滑不免有些瞧不起。 许诺从钱夹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文柬:“辛苦你了。” “不辛苦。”文柬忙笑着摇了摇头,眼睛迅速的从她的钱夹上瞟过----倒是一个普通的Coach的LOGO款钱夹,只是里面的照片却让她眸色一亮:好漂亮的小男生! “诺姐的儿子吗?”文柬试探着问道。 许诺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钱包里顾梓诺的照片,脸上的表与立即变得温柔起来,只是余光轻瞥了一眼后面的吴秘书后,眸色立即便得淡然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公司下一个创意片要用的童星。” “哦,我看长得很象顾总呢。”文柬伸长脖子想看清楚。 “小孩子,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样子吧。”许诺快速的将钱包合上放进了随身的包里,看着大家说道:“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下,下午见。” “下午见。” 大家对这事也只是一笑而过,没有过多的纠结,收拾了自己的资料后,便先后离开了会议室。 第三节:子夕,低调的威胁 市政办公大楼。 顾子夕在去到文部长办公室的时候,仍然如同没有发生那件事一样,将他当做父亲的故人、当做长辈,以谦逊的态度,递上两条中华的烟。 文部长的眼睛自烟上轻扫而过,嘴角勉强轻扯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用客气。” “这是一个晚辈来拜访长辈应有的礼节。听说阿姨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买了些营养品放在车上,稍后给阿姨送过去。”顾子夕的脸上依然和煦一片----他的礼节,看起来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破绽。 文部长一听这话,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当下就更难看了,皱眉沉默良久,将签好的补充协议递给了顾子夕:“这件事情,以这份补充协议为止,不要再起什么风波。” 说完看,看着他别有深意的说道:“你阿姨不惯见外人,她也节约,吃不惯营养品。”文部长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过去打扰了,麻烦您告诉她,东南的儿子问起她,这次太过匆忙,下次再来看她。”顾子夕轻挑眉梢,将文件仔细的看了一遍后,细心的装进了随手的文件袋里,起身向文部长告辞。 “子夕,这件事情的结果,是全世界都在看着,所以,我们一起把结果做好。”文部长也站了起来,送他到门口后,别有深意的说道。 顾子夕温雅的笑了笑,点头说道:“我会交待许诺和她的团队,不要再有顾虑,对待这件案子一定要全力以赴。” “这样最好。”文部长淡淡点了点头,在目送顾子夕离开后,脸阴沉得更历害了。 ………… 顾子夕刚走了没多久,吴秘书便带着方案提交稿的文本回到了办公大楼。 “方案是文柬修改的?” “是的,还当着她的面解密和加密修改。” “恩……” “从顾子夕的行事风格,再推测许诺之前传的每份文件都拿掉细节,只留大纲还加密的作法,她不应该会忘了加密的事,而让文柬现场修改。” “你的意思是,文柬本来就知道解密方法,只是因为你在现场所以装作不知道?” “我只是猜测,小姑娘的心思很难猜。我看她和顾子夕关系似乎也不错。” “应该不会,或许只是年轻,被他们给骗了。听说顾子夕对付女人很有一套,他那个前妻离婚了还缠着他不放、现在这个老婆对他也死心踏地、他这样有光环的男人,若故意去骗柬柬这样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可谓是手到擒来。” “既然这件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看文柬也没必要继续在那里呆着了。” “我今天晚上找她谈谈。” “恩。” 站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两人的心情一片沉重----赚钱的机会很多,在位这么多年,他们搭档着也挣了不少钱,所以一次两次的不得手,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这个顾子夕的身份特殊,手段狠辣,昨天才拿了儿子的照片来威胁自己,今天又将妻子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这个人,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老底,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想到这里,文部长的眼里一片冷意。 “这次,怕不是动手的时候。”合作多年,吴秘书对这位老领导、老搭档的表情、想法已经知之甚深。 “这次的案子,保持正常的合作,让他看到我们合作的诚意。”文部长沉声说道。 “恩。”吴秘书点了点头。 两个对视一眼,又同时转头看向窗外,眸底的颜色,与窗外的灰尘颜色几乎没什么不同。 第四节:顾氏,准备着与顾东林的战争 对于南方来说,四月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而对于北方来说,四月的春风吹不进这里,反而关外的风沙,却在这个季节,最容易入侵。 这不,一场春天里独有的礼物沙尘暴,将这个城市、包括城市里的人,都吹得灰头土脸。快步走在街上的顾子夕,看着到处扬着尘土的城市,不禁皱起了眉头。 “许诺,我这边正往机场去。” “恩,我这边已经将方案提交了过去,还有两天时间,一边做后续工作准备,一边等市里的回复。” “恩,平时没事就呆在酒店别出去,外面风沙大,皮肤得吹坏了。” “你介意?” “会心疼。” “好吧,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女人不要这么好胜!” “说三句话,都有一句是教训我的。” “好了不说了,你昨夜没睡好,中午休息会儿,我到了再给你电话。” “下机后给我信息,否则我会担心的。” “恩,会的。再见。” “再见。” 说了再见,却没有人先挂电话,通过电话听闻着对方轻浅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才许诺才说:“我先挂了,你快去机场吧。” “恩。” 顾子夕轻应着,等她先挂了之后才按掉电话,微微笑了笑,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他想到打电话便打了,却从没有分析过自己现在的状态----即便在与艾蜜儿热恋的时候,工作上的高强度让他几乎一周才与艾蜜儿联络一次。 他一直认为,已经笃定的恋情,不需要二十四小时的不分开来维持热度、更不需要时时的联络来证明是爱着的;他一直认为,爱情需要适当的距离和空间,以保持独立的人格和思考。 而他与许诺之间,似乎他更粘着她一些----相反她更独立、更需要空间;而他即便在工作中,仍愿意为她的来电而停下手头的事情;更愿意在不工作的时候,听听她的声音、了解她在干什么。 自信而霸道的他,从不认为自己随兴所致的电话会不会打扰到她,只是无意识的将这种想念、这种时间上的霸占变成了习惯,而不自觉。 ………… 顾子夕回到办公室后,本来已经安排了林晓宇进来,想了想,还是换了谢宝仪。 “顾总。”谢宝仪拿着她的专门用来记顾子夕安排的与她现在工作无关的一些工作。 “IT部会有些资料发在我的邮箱里,而且不定期还会发过来。你每天帮我接收这些邮件,并分类整理。”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好的,我看过之后,再与您沟通分类方式。”谢宝仪点了点头,快速将顾子夕的要求记了下来。 “有些事情,晓宇年轻了些,不适合知道。”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谢宝仪自笔记本里抬起头,沉静的看着顾子夕。 “看过之后,我需要了解四件事:第一,一个叫文靖的男孩子的现状;第二,B市文化厅部长夫人的活动规矩;第三,与文柬来往最密切的邮件人的身份;第四,B市文化厅部长近年来的大事件。”顾子夕沉静的说道。 谢宝仪看着顾子夕,两人的目光无声的交流着的,是两人在多年合作中培养起来的默契与懂得----半晌之后,谢宝仪缓缓点了点头,低下头来将顾子夕刚才说的话快速记了下来。 “我先出去了,看完资料后,有疑问再问您。”谢宝仪快速合上笔记本,边站了起来。 “好。”顾子夕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件事,还真的只能交给她:一来她有经验、二来他们之间有默契、三来这也需要一定的社会资源。 这些,林晓宇都没有。 ………… 在谢宝仪出去后,顾子夕这才将精力投入到海外公司成立的推进、和老公司产品的改标进度中去----还好,当一件事情上了轨道之后,只要项目负责人得力,几乎是不用他成天盯着的。 当然,这件事情的进展如此顺利,更得益于这件事情是由景阳亲自操作的----他的商业策划能力一流,而顾朝夕的商业执行能力与敏感度一流,有他们两个盯着这件事,他原本就应该放心的。 也所以他才有了这么多时间来处理公司业务与发展以外的这些暗箭与黑枪。 而顾东林的日化百货公司成立后,也同时申请了海外产品代理的资格----他和景阳的原计划,正在一步一步的向目标走进,接下来便是要将顾东林的业务引向新成立的海外业务公司了。 ………… 小会议室。 “公司所有旧品的改包已经完成。零售卖场、客户处的库存,需要销售部以换货的方式撤回来。”生产总监看着报表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直营店铺,货品可以全部收回来换标;客户处的暂时不要----他们都太狡猾,退回来后,他们就会想办法拿最新款。”销售总监王伟看了一眼生产总监,复又对顾子夕说道。 “客户最近的情况?我看南方的销售有所下滑。”顾子夕边翻着报表边问道。 “这个我单独给顾总汇报吧,我想在东区和西区增加些市场费用,南区的下滑需要一些时间的调整。”王伟看了一眼旁边其它部门的总监,颇有技巧的说道。 “好的,一会儿你和洛总监一起到我办公室。”顾子夕点了点头。 接着便是证券部的汇报:“股价大的趋势是稳定的,由于目前的资金大多放在海外市场的经营,消息面上自上次的Y视标王后,一直没什么新的动向发布,所以动力不足,这半个月略有下跌。” “按现在这个下跌速度的话,两个月后,会是什么情况?”顾子夕问道。 “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每天下跌0.5个百分点,一周之中,有一天涨2个百分点,持续到两个月后,对我们的市值不会有影响,但能吸引一部分投资者的关注。”证券部长前期和顾子夕有过沟通,所以明白他的意图。 “内部呢?会影响股东信心吗?”顾子夕低头看着证券走势图,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 “这个……”证券部长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儿,犹豫了一下说道:“要看我们股东的个性和对公司的信心了。” 顾子夕抬起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我们的股东,对公司当然是有信心的,所以,为了吸引散户的资金,你的动作可以更大一些。” 证券部长轻咳了一声,沉声应道:“好的,您给的外来资金吸引目标,我努力达成。另外对于投资公司那边的信心,还需要您多关注。 “谢谢提醒,我会关注的。”顾子夕点了点头,合上文件夹后,示意会议结束。 然后与王伟和洛简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南区是什么情况?”顾子夕扔给王伟和洛简各一支烟,王伟起身帮大家都点燃了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对顾子夕说道:“有一家新的公司在和我们几个大客户接触,给的条件很优沃,所以客户的胃口就被提了起来,压着货不发,想给公司施加压力,以多要些市场政策。” “你认为呢?”顾子夕轻吐烟圈,看着王伟问道。 “这几个客户算是优质客户,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不是优质客户,人家也不要。”说到这里,王伟的眸子里有股销售人独有的狠劲:“政策我们咬死不放,因为他们没达到季度销售目标,我会向洛简申请撤回市场支持,将他们逼到对方那里去。” “至于老货品,全部收回来改标。当地的市场,我们重新划分区域,让其它客户以老条件与新公司签定区域独家,然后给予免费铺货的政策,将渠道占满。”五伟看着顾子夕,信心满满的说道。 “好,就这样操作。”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王伟和洛简说道:“顾东林要的客户都给他,我们要的是渠道,而不是客户。所以王伟通过政策拖着要走的客户打违约官司,让他们没心力去经营顾东林的生意;同时启动区域划分的改革,将其它客户进行重新分配,与新公司签定独家合同。” “洛简一边负责旧客户官司资料的收集,一边给新合同客户做市场支持政策----记住核心一点,在王伟拖住要走的大客户同时,我们新公司的货,要在市场上铺满!” “没问题。”洛简点了点头,脑袋迅速的转动着。 三人又交流了一下各个区域的现状、客户分级以及新的区域规划方向后,到各方面都达成共识后,已经是晚上*点的时间。 “晚上一起喝酒?”顾子夕看着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笑着问道。 “不了,我和老洛再去琢磨琢磨细节。”王伟笑着站了起来,对洛简说道:“老洛,今晚我请客。” “自然是你请,你趁这个机会,将区域进行大洗牌,在顾东林手上积了几年的区域瘤子一下就给清了,你心里可有多舒服。”洛简哈哈笑了起来,合起面前的笔记本,站起来朝着王伟的肩头重重的锤了一拳。 “就等着这个机会呢,我要让他们的货,无处可卖。”王伟轻扬眉梢,斗志满满。 顾子夕看着他们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沉静说道:“也别太晚了,这次是持久战,或许比上次更难打。” “你放心,咱们哥儿几个能蹦哒的时间,总比那人长。”洛简朝他摆了摆手,扯着王伟快步往外走去。 “说的倒是。”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将各部门的报表又细细的看了起来。 特别是证券部的,他单独拿了彩色笔,在整个趋势图上,将曲线描了下来。然后对着资本流量,细细的分析着、琢磨着。 第五节:许诺,打开对方的合作裂痕 B市,文部长的家里。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的?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文部长看着文柬,声色俱厉的问道----虽然白天在吴秘书面前,他对这件事表现得漫不在意,可他的心里,却早已积聚了一团火气。 “我什么也没说,我都是按叔叔的要求去做的。”文柬看着文部长委屈的说道。 “许诺直接在你的电脑上操作文件解密的口令、说明她并不避着你;她的加密手法你也看到了,你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不避着你,你又是拿什么和她交换的呢?”文部长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她之前连草稿都不肯拷给我,在昨天晚上顾先生来过之后,她今天突然这样做,我也觉得很意外。”文柬能帮文部长去做这样重要的事情,当然不会是个白痴萌妹,事情的关联和逻辑,她还是看得清楚的。 只是她还是没有想到,许诺已经将界面操作换成了键盘操作,如非IT鬼才,哪儿能看出十指飞快的口令? 而许诺之所以这样做,让文部长怀疑她便是唯一的目的----一旦自己人之间没有了合作的信任,那么办事自然就会有漏洞。 顾子夕借她的电脑、查她的文件和联络人,也就是在找他们的漏洞,她也就利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将这漏洞的可能性,增大一些而已。 这边,文柬被文部长骂得委屈万分,最后只得向阿姨(文部长的老婆)去诉苦;而文部长自己,也是郁闷得不行。 那边,许诺在酒店里也是满心的烦恼---- “顾子夕,我突然想起来,你昨天没有、没有用那个……” “什么?” “你没有用套啦!” “哪儿有这么巧,一次就中的。” “现在刚刚20小时,要不我现在去买药吃?” “那药对身体不好,要是有了就生吧。” “你说得倒轻松,不要你生吧。” “我倒想啊,可惜我不会。” “我和你说真的,我现在这个情况,真不适合呢。” “你见过一次就中的吗?” “我见过的人少,不好说。” “要不我今天晚上再过来努力一把?把这事弄成算了。” “你作死吧!” 许诺大怒,气哼哼的挂了电话,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焦虑不已……   ☆、Chapter073 幸福时光 第一节:许诺,紧急避孕 倒也不是她不想生,只是案子要到7月才能尘埃落定;8月有纽约的发布会、8月或9月有许言的手术;这两件对她来说都是大事——项目的拍摄,会在整个B市四处奔波,几乎是要熬在拍摄组的。许言的手术,她必须亲自守着,或许还需要输血。 这些情况都不适合让她现在有宝宝。 还有梓诺的关系,刚刚才缓和一点,她希望能有更大的进展。 艾蜜儿的治疗也在关键时间,她这种情况,子夕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以前的感情,都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因着这些原因,她现在不想多一个孩子来让两个人之间多一份牵绊——或者是她自私,她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去弥补顾梓诺,这个从怀在肚子里时,就被她的忧郁所影响的孩子;这个被她的选择而让出生带上污点的宝宝。 若在合适的时候有了新的宝宝,她也希望这也是顾梓诺共同的期待。 想到这里,许诺抓起钱包就冲了出去——还差一小时过24小时,或许还是有用的吧。 ………… “20小时了?” “是的……” “吃这个,72小时内有效,两粒一起吃。” “72小时?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姑娘上次来我们这里买过退烧药吧?” “呃……是的。” “小姑娘要注意身体,这种药吃多了不好。注意啦,一年内吃不要超过三次;吃过药后六个月再要孩子更安全。” “好的,谢谢。” “小姑娘结婚了?” “结了。” “哦哦,这事儿最好让你家男人用套了,女人不要老吃药。我们新进了一种套,用过的人都说好,和没戴一样,给你家男人买一盒吧。” “谢谢,不用……” “唉,别急着走呀,可以让你老公试试,保证说好。” “真的不用,谢谢。” “唉哟,都结婚了还害什么羞呢……” ………… 许诺逃也似的跑出了药店,伸出冰凉的手用力的拍拍发热的脸,长长的吐了口气后,才快步往酒店走去。 “谁说结婚了的人就该对这种事情大方了?真是的。”许诺边走边想着,直到回到房间,脸上的表情仍不自然着。 对着说明书吃了药,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大半——听说男人都会随身备这个东西,顾子夕怎么没有? 呵,随身备的,都是准备有婚外情的吧。 只是,自己这样经常出差,他又不定时探班,难不成要自己备? 想起那个彪悍的大姐,拉着让她买新型避孕套,不禁又笑了起来,拿起电话给顾子夕打了过去:“喂,睡了没有?” “还没呢,想我了?”顾子夕轻笑——实际上他刚刚离开办公室,正拿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去:在许诺不在家的日子,他在办公室的时候,总是超过在家里的时间。 “鬼才想你。”许诺笑着轻斥,本来想和他说避孕套的事,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问出口。 “那顾太太说说看,这么晚给顾先生打电话,是想起什么事了?”顾子夕轻笑,拉开车门坐进去后,边戴上耳机边发动车子——在南方城市的夜色,那华丽璀璨的霓虹与北方城市无异,而那样湛蓝的天空与星辰、那四月天里,空气里弥漫的花草香气,却是北方城市里,无法感受到的怡人感觉。 加上电话里,许诺低语浅笑的声音,越发的让他觉得——四月的天气,一切,都是极好的。 ………… “顾太太是想交待顾先生,家里的花儿要浇水了吗?还是说,家里的被子明天要晒了?又或者,顾太太的零食篓要检查一下了?”顾子夕笑着问道。 “我刚才下去买药了,医生说72小时内吃都有效。”许诺轻声说道。 “恩,药吃多了不好,以后我注意。”顾子夕慢慢收起玩笑的语气,认真的说道。 “那个店员跟我推销那个呢,说是最新的,你说,我是不是要买一盒给你备着?”许诺笑着,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人家跟你推销?那你不是羞得要死?”顾子夕还真是懂她,在电话里大笑了起来。 “喂,不许笑!”许诺皱着鼻子低吼着他。 “不笑不笑,这东西你就别管了,以后你出差,我会记得放在你的行李箱里的。”听着她带着羞恼的低吼,顾子夕的心情更加愉快了——夫妻间的交流,本就是如此:哪有那么多甜言密语?仅仅是一点生活的小私密、小心情,已足够让两人的心情飞扬。 “我听见开车的声音,你才出办公室吗?”许诺说话间,已经躺回到床上。 “恩,今天有些忙,现在回家的路上。”顾子夕轻声说道。 “哦,那你专心开车,我也要睡觉了。”许诺点了点头。 “晚安,吻你。”顾子夕微笑的唇边,声音一片温柔。 “晚安。”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困意,还有淡淡的娇软。 挂了许诺的电话后,顾子夕按下车窗,让这四月的晚风自脸上徐徐吹过,情绪是一片宁静与安适。 第二节:项目,进入正轨 第二天,B市。 早上的时候,许诺收到了来自于文部长的回复,对方案的提交表示确认,同时指出几点需要修改的地方,然后帮他们约了‘B市城市发展研究院’的领导,以期方案的完善,能够更加贴近社会大方向的趋势。 最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加注了一句:由于学习任务紧,文柬自现在起不再参与创作团队的工作。 许诺看着邮件,眸子微微闪了闪——应该是她当着吴秘书的面做的那个假动作,让文部长对文柬有了芥蒂,所以才做出这个决定。 也好,以后项目小组的工作以及讨论,都可以更加自由一些——有只眼睛盯着做事的感觉,必竟不好。 许诺在回复‘收到’后,例行的对文部长和市委的支持表示了感谢。最后对文柬在项目组的工作表示认可,并对她不能继续参与项目表示遗憾,最后祝她学业有成。 许诺将文部长的邮件、和自己的回复同时转发给了费兰成、风铃,还有顾子夕,然后与大家约好了下午去‘城市研究院’的行程后,这才打电话叫早点,边吃早点边拿起服务员送来的报纸慢慢看着——直到放下报纸,她才想起,顾子夕的这个习惯,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学会了。 呵,这也算是相互影响吧。 许诺微微笑了笑,将早餐的垃圾快速收进垃圾桶里后,放下报纸,回到书房又开始工作起来——现在风铃已经开始做整个创意的拍摄剧本,只有这个完成,在找拍摄公司的时候,才能更有针对性; 他们现在的工作方式,是风铃每做完一个镜头,就会马上发给她,她进行构思和完善,并且将拍摄要达到的效果、要呈现的感觉写进去。 虽然拍摄公司可以由市里指定,但越是这种情况,项目组的拍摄剧本才需要更加的完备,这样以应对或许不那么如意的拍摄团队。 到后来,风铃干脆抱着电脑跑到了她的房间,两人时而埋头狂敲、时而抬头对视、时而边吃零食边对着电脑发呆,有时候也会文不对题的说几句莫明其妙的话——她们的自言自语,通常会被对方给忽略掉。 直到下午1点,顾子夕打电话过来,风铃才拿了耳机将自己的耳朵塞住,等她从一个镜头中收回注意力时,许诺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已经结束了,并且已经将午餐点了上来。 “你们一天通几个电话?”风铃扯下耳机,看着许诺笑着说道。 “不一定,有时候几天也不通一个电话。”许诺边将午餐在办公桌上放好,边笑着应道。 “才不信,我看你老公盯你盯得挺紧的。”风铃将电脑和稿纸搬到旁边,边帮许诺拾掇午餐边说道:“不过也难怪,虽然他有钱,但你又漂亮又能干,关键是还年轻,你这种女人行情看涨的。” “说得好象很有经验一样,实际上这么多年,我除了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短期恋爱外,还真没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而且,我大学的学长说我吧:没有情趣、个性太冷。”许诺端起碗边吃边笑笑说道。 “恩,其实是有点儿,不够软,现在男人工作压力大,倒是不需要一个工作狂的老婆。他们更喜欢没什么思想的软妹子。”听了她的话,风铃似乎是若有所思:“就是现在最流行的软萌糖那种。” “不过呢,也就是那种承压能力小、不自信的男人才喜欢,在这种妹子面前能找到自信啊!相反越自信、能力越强的男人,越喜欢与自己同类的女人,高度相同,才能找到征服感和共同的兴趣点。”风铃一扫刚才的瞬间的低落,眉宇间释放出一股骄傲:“所以,放弃咱们这种女人,是他们的损失。那种男人,不值得留恋。”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道理。”许诺看着她,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30岁的风铃,单身离异,没有孩子。工作起来,也是拼命三郎那种。 “当然,找一个错的男人,你的才华和能力,得被他磨光。这一辈子算完了。”风铃淡淡的笑了笑:“你老公不错,是那个能把你的才华释放得更加明亮的那个男人。” “你对他的表扬,我一定转告给他。”许诺低头轻笑,却也若有所思——婚姻里有很多哲学,而她其实并不懂。 或许她真的是幸运的,拼着那么大的阻力与困难与他相爱着,在一起面对困难时,仍然得到他以爱的名义,所给的温暖和光彩——将她打磨得越发明亮的光彩。 ………… 许诺和风铃吃完午饭后,便拿了资料和录音笔,一起去了‘B市城市发展研究院’。 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并非他们想象的都是费兰成那样的老学究式的人物——相反,除了个别环境、水利专家年龄偏大外,大多数都只有30出头。都是在各自的领域里有过科研成果的专业人才,比如说南水北调、比如说机器人的微型运用研究、比如说环境治理中微粒子的运用等等。 说出来的理论与专业术语,让许诺和风铃有时候都觉得太过深奥无法理解。所以她们非常庆幸自己带了录音笔,回去再慢慢消化好了。 “谢谢各位,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听了各位一席化,我们只觉得这十年书的东西还得回去慢慢消化。”直到华灯初上,许诺与风铃才起身告辞。 “我们的工作,大多不对外沟通,这是第一次。所以我们希望我们今天所谈的内容,除了在城市宣传片上合适的呈现外,不要有其它任何形式的外泄。”一位老学者严肃的说道。 “好的,我们的方案做出来,会提交给市文化中心。如果您觉得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提前提交给您一份,以确保我们的理解和呈现没有走偏,或不够恰当。”许诺谦逊的说道。 “可以。小张,将你的邮箱写给许小姐。以后你们可以多多探讨,我们的研究,也要多听各方的意见,不能只是在家里闭门做研究才是。”老学者并没有想象中的架子,态度虽然严肃,却也和谒。 许诺和风铃在拿到小张的邮箱和电话后,再次表示了感谢,才转身离开。 ………… “太深奥了,听不懂。”风铃直叹气。 “以后慢慢儿弄懂。这次弄懂点儿皮毛,也够我们的片子用了。”许诺点了点头。 “恩。”风铃点了点头,对许诺说道:“我回去将我的想法发给你,具体的创意我就不参与了,这样整个创意延续下来,会更连惯和一致。我继续做前面的剧本。” “好。”许诺点了点头,看着风铃说道:“我们买外卖回酒店吃?” “正是这个意思。”风铃笑着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快步往旁边的西点店走去。 两人快速买了糕点后,便匆匆的回了酒店,抱起自己的电脑,将录音笔的内容拷进了电脑,塞上耳机后,边吃东西边整理录音材料。 直到深夜1点,中间许诺还接了顾子夕两个电话,直到1点又打电话过来,知道她还没睡,发了一顿脾气,她才急急的结束了当天的工作。 “不好意思,害我们顾总发脾气了。”风铃边收着电脑边抱歉着说道。 “他就是这样,脾气大得很,非得听他的,否则就发脾气。”许诺摇了摇头,也将电脑和资料收了起来。 “这是关心你,你要知足。”风铃拎好包,边往外走边说道:“咱们女人也不好总熬夜,对皮肤不好。” 许诺点了点头,看着风铃说道:“我明天9点的飞机回S市,之后我们邮件联络。” “好,晚安。” “晚安。” 送走风铃,许诺迅速的冲了个澡,给顾子夕发了信息后才睡觉——他对她轻易不发脾气,一旦发脾气,她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唉,没办法,她其实是被他吃定了的,他温柔的时候她还敢撒撒娇,他发脾气黑脸的时候,她便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了。 “也没什么,听话就听话麻,听话的人少操心、少动脑,也没什么不好。”许诺很阿Q的安慰着自己,扯着被子便睡了。 第三节:回家,幸福时光 第二天,S市机场。 机票是林晓宇订的,所以许诺的所有行程都在顾子夕的掌握之中;也所以,一到机场大厅,便看见穿着白衬衣的顾子夕,边讲着电话边朝她招手。 在许诺一路小跑到他身边时,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边继续讲电话:“免费铺货的政策我已经批了,迅速悄悄的进行,不要打草惊蛇。” “恩,我现在有事,回公司收你的邮件。老公司的合同,未完成的部分,按原条件续进新合同里。” “我差不多30分钟到公司,你先处理合同的事,然后在办公室等我。” “恩,先这样。” 顾子夕挂了电话,看着许诺脸色似有不悦:“昨天加班到晚上1点?” “偶尔一次麻。”许诺自知理亏,说话的声音娇软轻巧,双手抱着他的胳膊,轻晃着说道:“坐了半天的飞机,好累呢。” “熬夜不知道累,坐飞机就知道累了。”顾子夕轻哼一声。 “因为坐飞机会害怕麻。”许诺软软的说道。 听到这话,顾子夕才收起了脾气,伸臂将她揽进怀里,拖着行李箱边往停车场走边说道:“我公司还有事,现在不能送你回家,一会儿你先去我休息室休息一下,我办完事了一起走。” “我打车回家也行。”许诺抬眼看着他说道。 “不行。”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俯头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笑着说道:“陪老公吧。” 许诺不由得低头轻笑:“你都决定了,当然得陪了。” “恩。”顾子夕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后,回到驾驶室发动了车子,让许诺在后坐先休息,他自己则又插上了耳机,和洛简沟通新的市场支持政策与控制策略。 在挂了洛简的电话后,似乎又接到一个什么装修公司的电话,估计是新店铺的装修吧,许诺也没在意,将头靠在后坐上,慢慢眯起了眼睛。 顾子夕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心里不禁有些淡淡的心疼——这个女人,有他这样的提醒,还会熬夜拼命的工作;不知道以前没有他的时候,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 象是有感应似的,车子一到停车场,许诺便睁开了眼睛:“到了?” “恩,上去吧。”顾点了点头,将车子熄火后,下车帮她拉开车门,伸手将她拉了出来:“行李箱不用拿了吧?” “把电脑拿出来就成。”许诺揉了揉眼睛说道。 “不拿了,上去休息。”顾子夕伸手将她扯到臂弯里,关了车门锁了车后,便揽着她往电梯口走去。 “喂,有你这么霸道的吗?”许诺不满的说道。 “不是霸道,是心疼。心疼老婆这么辛苦呢。”顾子夕轻笑,搂在她腰间的手微一用力,让她的身体贴得自己更紧了些。 “行了行了,话尽拣好的说。”许诺轻哼了一声,稍稍移开一些身体——在公众场合,她还是不习惯与他太过的亲密,虽然他早已习惯成自然。 顾子夕只是微微笑了笑,略略松了松搂着她的手,并没有勉强。 ………… “顾总好。” “诺姐好。” “顾总,王总监和洛总监现在您办公室。”林晓宇见两人上来,便快速的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松开揽着许诺的手,与她并肩往办公室走去。 “顾总。” “许诺。” “王总监好、洛总监好。” 许诺与王伟和洛简打了招呼后,微笑着说道:“不打扰你们工作,我先去里面休息。” “哟,原来并肩作战的战友,这会儿成了家属了,还真是不习惯。”洛简笑着说道。 “还有机会的。”许诺微微晗首,与顾子夕交流了一个眼神后,便直接往休息室走去。 ………… 休息室与上次进来已经完全不同——所有的家具包括柜子都换了。 想必是那次牛奶事件后,顾子夕让林晓宇给换的吧。许诺也没多想,一来昨天睡得太晚、二来现在乘飞机也不敢睡觉,所以也确实是困了,脱了外衣后,扯着被子便窝了进去。 ………… 休息室外的办公室里。 “南区的合同已经全部谈下来,这个月底前,货可以全部铺上。因为是以新公司的名义签,所以所有愿意改签过来的客户,都在同一评估系统里重新考量。所以有的客户拿到客户评级标准后,愿意多签年度目标、多付首付款,以换取高一级别的支持政策。”王伟将已经梳理过的客户名单递给顾子夕。 顾子夕接过客户资料,边看边说道:“不仅是年度目标和首付款的事,店铺数量和经营能力、过往单店平效和单店盈利能力,都是考核指标呢。” “是讲综合评分,他们在别的项目上只要达到最底限,在首付款和任务上加一些,这总分就起来了。这些人呀,精明得很。”王伟笑着说道。 “新公司目前是不缺钱的,所以尽量说服他们稳健发展,不要为了冲业绩压货什么的。新公司对于进货的售謦率也是有要求的,如果达不到,季度评分也还是要降级的。”顾子夕看着王伟说道。 “都有沟通,平效的增长、单店盈利的增长、季度新品售謦率的底限等等,我会同洛简一起,给这些冲到上一个级别的客户,单独做市场策略。”王伟点了点头。 洛简也点头说道:“而且,我们要利用客户的首付款和年度任务,在首合同的铺货率上做要求,争取在第一和第二季度,将整个渠道铺满。然后每家客户的进店,我都会安排市场经理协助谈判,将一级卖场的堆位全部拿下来。让顾东林的货没地方可铺。” “你负责围追堵截、王伟负责拖延老合同,在这第一回合,要让他急起来。”顾子夕点了点头。 “他那个人,一急,就会有些不经大脑的行动。”王伟不由得轻笑。 “比如说用非正当手段进攻等等。”洛简点了点头。 “所以证券这边也要加快速度,让那几个老家伙出手抛掉股份,想办法让顾东林接手。”顾子夕点了点头。 “现在的股份比他出售的时候涨了30%,而他要购入的股额也比当时出售的多了9%,他手上能否拿出这么多现金呢?”洛简思索着看着顾子夕。 “我们的目的是掏空他的口袋,而不是让他买走所有的股份。”顾子夕笑着说道。 “确实。”洛简不由得为自己走进死胡同的想法而惭愧。 “因为我名下是28%,郑仪群有10%,所以他最多会买19%,如果保守的话,应该会买14%,成为公司第二大股东,这样就有话语权了。”顾子夕分析说道。 “没错,我估计会买14%。”王伟也这样预测。 “这样和当时出货的钱差不多,再打打时间差,对他来说不是问题。”顾子夕点了点头。三人相视而笑,默契尽在其中。 ………… 因为许诺在内间休息,所以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后,洛简和王伟便离开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顾子夕进去看了看许诺,见她睡得香甜,便也没有吵醒她,回到办公室,又找证券部沟通了操作手法后,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晚上七点,这才又重新回到休息室。 “许诺,该起来了。”顾子夕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恩,几点了。”许诺转过身体,睁开眼睛时,发现睡着的时候还明亮的休息室,现在已经是黑暗一片了:“天都黑了呀?” “恩,张妈说晚饭已经做好了,回去吃了饭再休息。”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从沙发上将衣服拿了递给她。 “好。”许诺点了点头,接过衣服边穿边问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每天都在办公室这么晚吗?” “差不多,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顾子夕点了点头。 “哦。”许诺抬眼看他,给了他一个温婉的笑容。 “知道自己重要了吧。”顾子夕笑着,待她下床后,伸手将被子撩到旁边,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外走去。 七点的办公室,只有零星的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忙碌于工作中的员工们,也没有留意到老板和老板娘也现在才下班。 顾子夕和许诺也没有打扰他们,两个人也不急,并肩慢慢往外走去。 “现在精神还好?”顾子夕看着她。 “恩。”许诺点了点头。 “那慢慢走会儿吧。”顾子夕伸手揽着她的腰,没有往停车场方向,直接延着路边的小路慢慢往前走去。 四月的晚风徐徐吹来,两人有时候沉默着、有时候聊聊天,不觉间,竟从公司走回了家。 在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两个人,向来觉得工作之外的休闲纯属浪费时间,今天居然花了近一个小时在路上闲逛,竟也没觉得工作没做完的焦虑。 “上去?”顾子夕看着她问道。 “我的电脑和行李还在你车上。”许诺皱眉说道。 “今天不加班,我也陪你不加班。”顾子夕拉着她的手往电梯间走去。 “好吧。”许诺点了点头,借着路灯的光亮,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结婚不过一个月吧,竟象老夫老妻一样,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和他商量、习惯了在他关心的脾气里妥协、习惯了偶尔的依赖与撒娇、还有对他褪去光环后,身上那些缺点的无奈的包容。 曾经那么的害怕,如果对爱情、对他太过依赖,而没有了自己该怎么办?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呵! 一切就这么继续下去,平静中偶有波澜、甜蜜中偶有争执、默契中平淡向前,这该是生活最美好的境界了吧。 ………… 时间就在这样平淡的幸福中,往前推进了两个月。 六月的南方,天气里已带着几分燥动的热意,虽然这套房子临湖,透过客厅270度的落地玻璃看向窗外,满眼的绿色,已经让人有足够的清凉感,可空气里实际的温度,还是热得够呛。 “许诺,现在别开空调。”顾子夕见许诺开空调,忙出声制止了她:“刚刚在外面流过汗,这会儿吹风会感冒的。” “实在是太热了。”许诺用手用力的扇着风。 “在旁边站会儿。”顾子夕用摇控器将270度的落地玻璃慢慢升了起来——看起来是落地的,实际上只能从半腰以上打开,下面是固定在地面的。 “天啦,这样一来,视野简直是太好了。”许诺走过去趴在半人高的玻璃墙上,看着外面全视野的湖景与湖对面开着七彩花朵的花园,还有花园那边,高耸入云的新世界百货大楼,直觉得这房子无论是地段还是设计,简直是太超乎想象了。 “看见你喜欢那间海边的别墅,所以在看到这套房子的时候,我几乎是立即就决定了。”顾子夕站在她的身边,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温柔的说道:“许诺,这才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真正的家。” “顾子夕,我爱死这个房子了——这个270度的全景观景客厅、还有书房的空中花园、还有卧室的工作间、还有我练瑜伽、你弹琴、宝宝们玩游戏的活动室。” “每一处,我都喜欢。”许诺转过身来,背靠在玻璃上,看着顾子夕开心的说道。 “当然,每一处,都是为我们共同生活而设计的——不管你在这房子的哪个角落,都会想到,如果顾先生在身边,会怎么样!”顾子夕从窗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她,眸子里一片温柔的暖意。 “这样好吗?如果我缠着不让你出门怎么办?”许诺敛眸轻笑。 “亲爱的,这正是我所想!”顾子夕沉声低笑,看着她阳光下她越来越温润的脸,慢慢俯下头去,轻轻吻住了她。 许诺伸出双臂,轻轻的环在他的腰间,以最温柔的方式,回应他最缠绵的亲吻——在这阳光下,暖意满满弥漫在属于他们的新家里。 第四节:新闻,邬倩倩因杀人而判死刑 “这个颜色是不是太素了?”新世界百货公司,顾子夕拿着许诺挑的床品,微微皱了皱眉头。 “和家里装修的风格比较配麻,你看看尺寸对吧?”许诺边看着尺寸边问道。 “两米四乘两米。”顾子夕对服务员说道。 “好的,我帮您拿一套新的。”服务员点了点头,转身去货仓找货。 顾子夕凑在许诺耳边轻声说道:“房间的整体颜色可以调整,窗帘订了四套,是四种色系的,所以不一定非买这种灰紫冷色调。” “那下次换了窗帘,我再来买新的。”许诺笑着点了点头。 在等服务员拿货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大妈在议论什么,中间夹杂着市工商局长、坐牢、死罪的字眼。 许诺不由得微微一怔,与顾子夕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拿出手机,搜索出当天最热新闻——前工商局长千金,邬倩倩在服刑期间,因故意杀人而判处死刑。 “怎么会这样?”许诺的手不禁微微一抖。 “我找方律师了解一下。”顾子夕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拿出电话给莫律师打了过去。 ………… “我刚看到邬倩倩的新闻。” “上个月的事,一直压着没让发新闻?” “恩,现在都确定了?” “好,我们见面说。” 顾子夕挂了电话,对许诺说道:“都是事实,杀人是上个月的事,内部秘审,没让发新闻。” “秦蓝,他真是太狠了。”许诺自语着,想起顾子夕曾经说的话——他同意让邬父将邬倩倩操作出去,但秦蓝却不一定喜欢看到这个结果。 他要的,是邬倩倩这个身份,当这个身份失去价值后,他对这个女人,便随手可弃了! “我约了方律师,问问看是什么情况。因为当时是我们的案子判进去的,又是我用投诉受贿的方式,压制不让他们走特殊通道,所以不知道出了这件事情后,对方会有什么动作。”顾子夕沉声说道。 “现在去吧。”许诺点了点头,拉着顾子夕快速往外走去。 “哎、先生、太太,您要的货。”后面,服务员抱着床品急急的喊道。 “谢谢,下次再来买。”许诺转头急急的说了一句后,便与顾子夕匆匆往外走去。 “别急,既然已经发生一个月了,他们内部应该已经处理过一遍了,我只是习惯性的这样分析,从逻辑上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顾子夕用力握着她的手,安抚着她略显慌张的情绪。 “她进去总是因我而起,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总是有些不安的。”许诺轻咬下唇,低着头轻声说道。 “与你无关。”顾子夕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意。 “喂,你别生气麻,只是有些难受。”许诺抬起头,对着他勉强笑了笑。 “走吧。弄清楚经过再说。”顾子夕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用力的抱了抱,柔声说道:“我不许你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 “不会,走吧。”许诺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恩。”顾子夕沉沉看了她一眼,搂着她快步往对面走去。 ………… 市里某咖啡厅。坐在秦蓝的对面,林允儿的脸色一片苍白。 “允儿,你听我说,真的不关我的事。她是我的妻子,又是在监狱里,事情发生到现在,你知道,我放下所有的生意,在跑这件事。”秦蓝看着林允儿冷冷的目光,沉声解释着。 “被杀的女孩子,是在4月入狱的,监狱长明确说了:是你安排进去的,理由是照顾倩倩。” “5月初,你公司与能原合作的那一章,尾款收到后,那个女孩子便在监狱故意挑衅倩倩,倩倩的脾气,你和我一样了解,对吧?” “那个女孩子在3月,曾数次出入过你的公寓,3月中旬以后,一直住在你家里,与你是同居关系。” “秦蓝,在这件事发生前,我找过顾子夕,他说他已经结婚了,不愿意以前的事情影响自己和妻子的关系,暗示我如果有这个能力,可以操作一下,让倩倩减刑。” “而我父亲与邬叔叔是多年老战友的关系,所以邬叔叔求到我父亲,我父亲自然是要帮忙的。所以这段时间,我父亲一直在操这件事的心;也所以,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或许和你一样清楚。” 林允儿漠然的看着秦蓝,冷冷的说道:“我今天找你出来,只想和你说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这件事情既然以一条人命的代价,达以你想要的结果,我劝你不要再做失去人性的事情。” “你是在担心我出事吗?”听完林允儿的话,秦蓝紧张的神情反而放松了下来——既然她都知道,说明在法律上他们仍然拿不出证据,所以她只能私下找自己谈,却无法通过司法程序来对付自己。 “我只是不想身边的人再出事。”林允儿低头看了一眼桌上一口都没有动过的咖啡,慢慢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会做什么,但我希望我们曾经的一段感情,让我的劝告对你有一丁点儿的提醒——人在做,天在看,该收手时,就收手吧。” “如果我现在收手,你有没有可能回到我身边?”秦蓝抬眼沉沉的盯着她。 “我不是在和你谈判,只是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在劝你,若你不听,我也无奈。”林允儿的眸子轻掠过一丝失望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她最后的那句话,仍让秦蓝的心里感觉到微暖——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 允儿,你真心还当我是朋友吗?或只是为了身边的人不再出事? 转眸看向玻璃窗外,林允儿依然纤长飘逸的身影,心里微微的矛盾着、挣扎着……   ☆、Chapter074 偶然与必然 第一节:案子,林家的态度 林允儿回到家时,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在,还有邬父和哭得不成样子的邬母。 “爸、妈、哥。” “邬叔叔、邬阿姨。” 允儿微微顿了顿脚步,疑惑的看了哥哥一眼,慢慢走到哥哥的身边坐了下来。 “老林啊,这事儿你要给我想办法,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死了,我们老两口可怎么办呢。”邬父也是老泪纵横。 “秀英,你帮我和老林说说,他一定有办法的。再说,这事一定有内情。倩倩虽然脾气不好,做事还是知道分寸的,她在里面都呆了一年了,怎么会突然杀死人呢。”邬母边哭边扯着林妈妈的手说着,原本一个只知道打牌逛街管老公的家庭妇女,在遇到这等大事的时候,脑袋竟然比自己的男人还要清晰。 林妈妈(王秀英)脸色只是冷冷的,轻轻拍着邬母的手,似是安慰,眸色里却是淡淡的不屑。 “老邬,这件事情,我调过法院那边的全部卷综,几乎,没有翻案的可能。”林副市长看着老泪纵横的邬父说道:“虽然是那个女犯先挑衅倩倩的,但先动手的是倩倩,而且,是藏了劳动工具在宿舍,这个从动机、从蓄意上,都无可辩驳。加上旁边还有目击证人、监狱还有监控录像。” “这是他们管理不力,怎么能让倩倩把工具带到监室呢?”邬父激动的说道。 林副市长见邬父到这个时候,还是这副遇事就推责任的德性,只是淡淡说道:“狱所管理不力,自然有他的上级部门给予批评处罚,却并不能改变倩倩故意杀人的事实。” “你的女儿是一条人命,人家也是一条人命。你应该庆幸当事人是孤儿,否则除了倩倩要以命抵命外,你们老两口在家里也别想安神;犯人在服刑期间死亡,很多人都有责任,谁也逃不了。”说到这里,林副市长的声音越发的冷了:“本来这段时间我在活动让倩倩减刑的事情,现在出了这件事,连我的都跑不了关系。” “我去调判案卷宗,已经冒了风险了。所以,你们趁着行刑前去看看她吧,看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尽量帮她了了。”林副市长说完后,给儿子打了个眼神。 林允宁当下站起来,对林副市长说道:“爸,刚才李秘书打过几次电话来催了,你说周五给他的几个文件,好象忘了给。” “哦哦,你看我这脑筋,我现在就过去,你和允儿,还有你妈妈,陪老邬夫妻再坐儿,好好安慰安慰。”林副市长拍了拍头站起来,对自己老婆说道:“秀英,中午就别让阿姨做饭了,叫外卖吧。” “我知道,你去吧。倩倩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段时间你能照顾的,尽量照顾些。”林妈妈点了点头,做出沉痛关心的样子。 “我心里有数。”林副市长点了点头,和邬父邬母打过招呼后,便快速离开了。 在官场混了多年的邬父,当然知道他这时候借口走开,女儿的事情,便是铁板定钉,没有余地了。 除了他,自己还能找谁?监狱和允宁的特警是一个系统,只要老林不点头,允宁肯定不会给办;而且因为倩倩的事情,连累监狱写检查整改什么的,大家原本还看着老林的面子照顾些倩倩,现在的态度都变了。 这条路肯定行不通,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法院、法官。 看着林副市长匆离开后,邬父立即收了眼泪,脑子里飞速的转动着。想清楚这一点后,便即起身,拉着自己的老婆快速的离开了。 ………… “妈,哥哥,他们是想翻案?”林允儿看着妈妈和哥哥,不禁觉得不可思议——他以为,法律的事情也可以讲特权呢? “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因为爸前段时间一直在活动倩倩减刑的事,所以我担心这事对爸有影响,也查了卷宗,也找人了解了情况,翻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们不服一审判决,继续上诉的话,不过是拖时间而已,结果不会有变化。”林允宁点了点头说道,然后转眸看向妹妹,眸色沉峻的问道:“你去找秦蓝了?” 林允儿的眸色微微闪动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一脸警惕的妈妈说道:“没有。妈,最近不管什么人、找你什么事,你都不要应,否则会有麻烦。” “你放心,妈知道。”林妈妈点了点头,当下又相信女儿没去找过秦蓝——那个秦蓝是什么东西,女儿怎么会回头去找他呢。 “妈妈,我早上出去跑步现在有些饿了,帮我做点点心吧。”林允儿放心的点了点头,给了妈妈一个微笑。 “好,妈这就去做,允宁也别就走了,在家吃了晚饭再走。”林妈妈当即站了起来,交待了允宁两句后,才往厨房走去。 ………… 林允儿这才看着允宁说道:“哥哥,现在PG项目的招标正进行到关键时候,秦蓝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手?” “因为邬家因为这件事已经找过爸了,爸说,一切以项目利益最大化为选择前提,其它的都不谈。”林允宁看着妹妹,沉声说道:“邬叔叔调动岗位后,以私人感情,这也是最后一次能出上力的地方,如果这件事都办不成,邬家对于秦蓝来说,就没有任何价值。”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瞧得上倩倩?这个时候不出手,等我们把倩倩弄出来,他就没机会了。” 看着林允宁严肃而沉俊的表情,允儿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寒颤,看着允宁说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害了倩倩。如果我不去找顾子夕、如果不告诉爸可以操作这件事了,秦蓝也不会这样急着出手。” “凡事有因就有果,一个人存了什么心要做什么事,便会找准一切机会,这与任何人无关。”林允宁看着妹妹沉声说道:“以后你不要去找他,PG的项目,邬家指望不上,他会再想其它办法,不要让他有机可乘。” “我就是担心,他会不会为了拿到这个项目,做出对爸爸不利的事情来。”林允儿紧皱着眉头说道。 “他还没那个能量。”林允宁淡淡说道。 “这我就放心了。”林允儿点了点头,又与哥哥聊了会儿天,这才起身去到厨房帮妈妈做糕点——心里,却仍隐隐的担心。 第二节:邬家,各想其法,用尽心思 大院外面,邬父和邬母还并没有走远。 “你先回家,我找法官想想办法。”邬父对哭得不成样子的老婆说道,眼底还有一股厌恶。 “我和你一起去。”邬母连忙说道。 “你去干什么?去了只会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邬父对着她翻了翻白眼,撇下她径自扬长而去。 邬母抹了眼泪,盯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恨意——看他这样子,哪里是去找法官,明明是去找那个狐狸精。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去找女人快活,真不是东西。 邬母恨恨的想着,也没理会这个没心的男人,转身拦了车,快速往监狱方向而去。 ………… 邬母猜得没错,邬父确实是去了江边的那套高档公寓里、也是去找了那个与他一直保持着不正当关系的女人。 只不过,这次当真不是为了个人快活,而是为了女儿的事。 “法官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肯定不会见我,你帮我和法官牵上线,后面的事我自己来。”邬父看着面前其实已经不算太年轻的女人,低声说道。 女人只是低头擦着指甲油,半晌之后,将涂好甲油的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又欣赏了一下,才抬起头来,看着邬父慢条撕理的说道:“露个脸、打声招呼,我还是可以做到。见不见,我就不好说了。” “我相信你有办法。这是五万块的打点费,你只负责把他约出来,其它的事我来办。”邬父看着女人沉声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准备这次大选完后,位置稳了就和老太婆离婚。这次倩倩的事,也正好是我和老太婆谈判的机会。” “离婚这事,你从我二十八,说到我三十八,你看我还能信吗?”女人挑眉轻笑,不为所动。 “你也说过,会把倩倩当自己女儿看,这次只要你全力帮我跑倩倩的事,无论什么结果,我都离了。”邬父咬牙说道——女儿的事,他不拼不行啊。 “老鬼,这可是你说的。”女人一下子眉开眼笑,低头收起桌上的银行卡,起身走到邬父的怀里坐下来,拉着他的手探进自己的衣服里——做小这么多年,她知道这次是真的机会来了;而对于这个男人,她也知道他看中自己的是什么! “小云,我现在没心情,你先帮我和令……”邬父被她熟练的手法撩得浑身火起,只是女儿的事情,却压在心里让他没情绪做这个。 “你放心,令法官那边,我有办法。”女人妖媚的轻笑着,柔若无骨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裤头,片刻时间,便让他*得伏在她身上直喘气…… ………… 当他从她的家里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老邬,真的要回去?” “当然,这事儿从其它渠道我还得跑跑。” “我还以为你放不下那老太婆呢!” “你这个妖精,我都被你炸干了,哪儿还有精力去管那老太婆。” “哼,你的意思是,我不把你炸干,你还要去找啰?” “不敢不敢。” “去吧,令法官那边你放心,就这两天的事儿。” “这事你好好儿办,好处也少不了你的。以后,我的工资卡,全归你管。” “老鬼,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老鬼,人家爱死你了。” 女人如滕的手臂又缠了上去,吓得邬父直往后退:“好了好了,再闹我就走不了了。” 女人大笑,看着他脚步略显踉跄的离开,转身进门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不再年轻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收拾打扮妥当后,便拎着包出门了。 ………… 对于邬倩倩的事,林家现在是退避三舍、秦蓝是明里跑关系、暗里找被害人的家属去闹事;邬家夫妇则没头苍蝇一样,把能找的不能找的人,全找了个遍——只是社会再不公、法律再偏颇,这杀人的事儿,也没人敢就这么抹了去;这公诉判下来的案子,在没有新的对邬倩倩有利的证据出现前,也没人敢说可以改判。 律师能给的建议,不过是坚持上诉,争取时间——在这个神奇的国度,只要拖得起,总有奇迹发生的。 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点,所以邬父一边让律师上诉、一边让情妇找法官、一边从林父那里下手让他想办法通融、而邬母则三天两头往监狱跑,每每看到女儿,也不过相对而泣而已。 第三节:子夕,是因果的必然 顾子夕新家楼下的咖啡厅,方律师正和顾子夕和许诺坐着边喝咖啡边聊这件事—— “这次是司法公诉,判决程序非常严谨,审判过程中,被告人态度恶劣、犯罪事实清晰,所以不可能翻案。家属已经提出上诉,上诉也只能是拖时间,在证据清晰的情况下,又是公诉,二审不可能改判。”方律师分析说道。 “有没有关于邬倩倩动机方面的分析?”顾子夕看着方律师问道。 “从证据上看不出来,从审判过程的答录记录来看,似乎是那个女人与她丈夫有染。”说到这里,方律师微微皱了皱眉头:“所以很奇怪,如果她说的如实,那女人怎么会也进了监狱?还和她同监房?” “总之在动机上面,疑点很多。但这并不能推翻她杀人的事实,因为有作案工具、有目击证人、有监控录相。” “秦蓝!”许诺转眸看向顾子夕,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秦蓝安排的。 只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安排的,仍改变不了邬倩倩故意杀人的事实。 他这一招,做得相当的绝——法律拿他的这种作为,几乎是没有办法的。 “这事出了以后,她丈夫是什么态度?”许诺看着方律师问道。 “也在积极的各方跑关系,去监狱看过两次,后来被告不见了,也就没去了。”方律师说道:“因为这个被告是我们原来案子的被告,所以她的情况我一直也有关注。出了这件事情好,我找法官调了案卷,又和判案法官和书记员都沟通了一下,情况基本上是这样。” “这次的事情和上次的案子应该没有什么牵扯吧?”了解了事情原委的顾子夕,看着方律师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完全没有,是两个独立的案子。”方律师肯定的说道。 “那就好,因为是同一个人,我们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牵扯。所以找你了解一下。”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将许诺的手拉在手心,用力的包裹起来。 “你们放心,法官那边我一直有沟通。有任何事情,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方律师认真的说道。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借这个机会和方律师聊了一下B市项目的合同后,三人才一起离开咖啡厅。 ………… “以前,秦蓝只是个颇有心计的职业人。”许诺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人是会变的,又或许他本性如此,只是以前隐藏得太好而已。”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善恶天然的存在每个人的心里,只看在什么时候,被击发出哪一面而已。” “秦蓝以前追求林允儿当然也是有目的的,但是制少还能克制,因为林允儿本身的素养,对他的恶具有一定的抑制;而自他遇到邬倩倩后,他心里的恶便被激发了出来,加之林允儿的离开,这恶念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顾子夕看着窗外,声音轻缓而笃定:“所以说,无论是邬倩倩、又或是秦蓝,他们两个人的命运是自从相遇的时候起,就已经写下了自己结局。” “你是哲学家吗?好象什么都懂一样。”许诺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失笑。 “人生大抵如此。在遇到你之前,我那么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报到头上来呢。”顾子夕笑着,从窗外收回目光,看着许诺时,脸上却不见笑意。 “胡说八道什么呢,象你这种人,我看也没人敢收你。”许诺轻哼了一声,沉沉的吐了口气,看着顾子夕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咱们也别管了。” “恩,抛开案子本身的关联性不用担心,我原本还担心邬家人会迁怒——若不是我们在那场官司里强压着重判不松口,或许邬倩倩就不会在牢里呆这么长时间、也不会有机会发生杀人事件。” “但现在看来,秦蓝已经想彻底摆脱邬家,这次的事情一定会咬到底,不容邬家翻盘;邬家就算迁怒,也没功夫惹到我们头上。所以倒真是不用去管他们了。”顾子夕点了点头,将几件事情之间的关联与许诺一一分析后,除了唏嘘之外,倒是没了原有的担心。 夫妻两人相偎坐在全然打开的270度的玻璃窗边,吹着6月里湖边吹来的徐徐晚风,初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震惊已经慢慢平复下来。 第四节:秦蓝,最后的逼迫 第二天,死囚监狱。 “523号,有人探视。” 随着一声冷冰冰的声音,戴着手拷的邬倩倩被带到了探视间——她现在的身份是杀人犯、是死囚,所以探视的地方和从前已经大不相同。 不再是和探视者可以自由交流的小屋,而是中间隔着铁窗的两间房。 与以往一样,看见是秦蓝,满头灰白头发的邬倩倩转身就往回走——是这个男人,害了自己的一生! 她恨,恨他的狠毒,机关算尽之后,还要置自己于死地;她恨,恨自己太蠢,竟然以为,只要自己和爸爸满足他所有的*,就能保住这段足以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婚姻;她恨,恨他利用了自己,却连最后一丝尊严也不留给自己!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其实我也不想见你,但谁让我现在还是你的合法丈夫呢?”秦蓝的声音依然斯文温雅。 正快步往回走的邬倩倩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不禁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慢慢转过身来,隔着铁窗看着秦蓝,眸子里是一沉到底的恨意:“秦蓝,我邬倩倩从来不会缠着什么人。你若想摆脱我,直接和我离婚好了,何必把我逼到这个绝路上?” “笑话,人难道是我让你杀的?杀人的工具难道是我给你的?”秦蓝冷哼一声,冷笑着说道:“我倒没看出来,你居然能够一击致命,你对她到底是有多恨,下手这么狠。” “秦蓝,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这种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你在告诉那女人,和我做的时候想的是允儿这话,允儿自己知不知道。你说,要是允儿知道了,会不会被你恶心死?” 说到这里,邬倩倩不禁大笑了起来——想到自己连命都送到这个男人手上,邬倩倩怀绪上来,连律师、妈妈和她说的任何时候,都不要随便说话、不要随便表露情绪的交待也丢在了脑后。 面对这个害死她的男人,她真的没有办法冷静! ………… “523号,小声点儿!”严密监视他们的监管员冷声吼道。 秦蓝的脸色一阵变幻,压着心里就要冒出来的火气,看着邬倩倩冷冷说道:“她是这样说的吗?那她可说错了,你可没一处比得上允儿!将你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我都替允儿觉得羞辱。” “秦蓝,你不要脸!”邬倩倩大声骂道。 “邬倩倩,你在床上那表现,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曾经有过多少男人,用过多少体位姿式。”秦蓝沉着眸子,阴冷的说道。 “秦蓝,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邬倩倩连最后一丝克制也被这怒火燃尽,举着戴着手拷的手,发疯似的冲到铁栏边,对着秦蓝站着的方向就是一阵猛的锤打。 “523号,保持安静!” “523号,冷静!” 两个狱警立即冲了过来,将失探的邬倩倩给控制了起来。 “我太太情绪有些激动,麻烦两位看好她,别让她出事了。”秦蓝撇嘴冷笑,眯着眼睛看着邬倩倩,斯文的说道:“倩倩,就算你不信我,也不能杀人啊,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秦蓝,你这个畜生,我要杀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你们放开我,我要杀死他!杀死他!” 邬倩倩用力的挣扎着,整个人都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倩倩,这话可别再说了,我正请律师申请上诉呢,你这样闹,律师可没办法为你辩护。”秦蓝冷冷笑着,连眸子里都散发出阴冷的光。 邬倩倩不由得一愣,在他阴冷的目光下一下子冷静下来——他是故意的! 一定是爸爸请了律师帮自己上诉,所以他来刺激自己失控,失去最后辩护的机会——“秦蓝,你是个畜生!” 邬倩倩停止了挣扎,被两个狱警架着退后一步后,睁大眼睛看着他,满是恨意的低声说道。 “我不知道你心里有多少恨,杀了人都还解不了。”秦蓝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先冷静冷静吧,下次我再来看你。” 邬倩倩只是满是恨意的瞪着他一语不发,直到他帅气转身,迈开优雅的步子大步往外走去,邬倩倩才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上——当初,不也是被他这样的优雅所吸引吗?谁知道,他的心竟比罂粟还要毒。 “523号,回去狱房了。” 看守员相互打了个眼色,架着她快速往狱房走去——而刚才她发狂的那一幕,现场的监控器,已经完全录了下来。 公诉部门连同这份录像一起送到高院的话,连庭都不用开,便可直接拨回案子,维持原判——不仅亲口承认是自己杀的,还不思悔改,还要继续杀人。 这若放在平时的吵架中,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而放在一个有着杀人前科的杀人犯身上,无异于杀人动机的最佳佐证。 邬倩倩这样的脾气、遇上秦蓝这样的恶人,当真是再无活路! ………… 走在大街上的秦蓝,在看见邬倩倩满头白发、发疯发狂的模样,心里也曾有隐隐的不忍;想到允儿说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劝他,他也挣扎着就此停止吧。 只是,事已至此,他停不下来——若让邬家知道这事是他干的,邬父不会放过他;虽然邬父已经不是身居要职,但官整民的话,自然还是件轻松容易的事情。 所以,在这条不归路上,他只能一直走下去——就算是闭着眼睛。 所以,一切都只能按原计划进行,即便最后会让允儿失望、会让允儿伤心,他也只有继续——人生,往往没有回头路可走;当然,他也不想回到过去做什么都要看人眼色的时候。 他喜欢自己现在这样,每到一个公司,都被人奉为座上宾的感觉;喜欢将钱投到一个公司里去,变成报表上那数字后面一个一个的零——那是一种用智慧换来成功的成就感。 现在不过是他资产原始积累的阶段,等到三年之后,他投资的这些公司开始有分红的时候,他也愿意做一个合规合法的投资人,而不要象现在这样,几乎是惦着脚在尖刀上跳舞——危险谁不知道,而这危险,却是他的机会。 他必须抓住,他不能放弃,他必须一路往前走下去——不能回头。 第五节:莫里安,完全不同的体验 一周后,周一。 顾子夕去公司后,许诺在家里修改拍摄剧本。 第三部分的创意,她与风铃、还有城市规划局的专家门做了多次反复的沟通后,已经确定了下来;B市那边的拍摄的广告公司,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程序,反正是最后由文部长指定了一家。 在剧本最后修定完毕后,她与风铃便要和广告公司一起,敲定演员、拍摄地点等细节。 想想几个月的作品,马上进入实际拍摄阶段,心情还是很兴奋的——对于拍摄效果,她有着很大的期待。 “你好,我是许诺。”电话接进来的时候,许诺看都没看。 “我是莫里安。”电话那边,莫里安的声音温润如初。 许诺微微一愣,情绪有些微微的起伏,片刻又沉静了下来:“我在改剧本,没看号码。” “恩,还顺利吗?”莫里安轻声问道。 “还算顺利吧,一些小的嗑嗑碰碰总是难免的。”许诺将目光从电脑上移开,起身走到旋转窗台前,边看着外面如画的风景,边说道。 “拍摄片子的广告公司是他们指定的吧,那家公司的资料,我发在你邮箱里了,有问题你再问我。”莫里安轻声说道。 “莫里安,你的资料来得真是太及时了,我正准备改完剧本,就上网找资料的。”许诺的声调不由得扬了起来。 “恩,一个常合作的公司参加竟标被出局了,和我发了发牢骚,所以我想,这其中大约也是有猫腻的。”莫里安摇了摇头说道。 “一个1200万的项目,他们真是想尽了办法,想在中间狠赚一笔。”许诺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 “又能保证效果、又能赚钱的事,谁都想做,你以为当官儿的都吃素啊。”听见她无奈声音里的妥协,莫里安轻声劝着她。 “我知道,这不是妥协了吗,不管给我什么资源,我努力的做呗,还能怎么……” “Eric,这个咖啡机放哪里?我挑了半天,觉得颜色都不够好,这个勉勉强强啦,你喜不喜欢?”正说着,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说话时还带些撒娇的萌味。 “你还有事,去忙吧。”许诺微微一愣,又似乎若有所悟。 “Eric,我就放在……” “放下,出去!” “Eric……” “莫里安?”许诺见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不由得诧异——他那样一个温润的人,除了在工作中对下属严厉之外,从不曾见过他对谁会有这样失去风度的表现:女孩子是谁?难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我听说牢里的邬倩倩出事了,这事你知道吗?”莫里安没有解释电话里那个带着娇嗔女孩的声音,只是沉声问道。 “恩,我也是上周才知道的,杀人了,是个狱友。”许诺的眸光微闪——连他都知道了呢。 “国内的新闻怎么说?”莫里安问道。 “新闻很官方,只是说公诉一审宣判死刑;监狱全面自检,相关管理人员受到处罚。”许诺将看到的新闻简单复述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和顾子夕找当时我们那场官司的律师聊了一下,这个结果改判的机率很小。据目前的消息面来说,对林家似乎并没有太大影响。” “我知道了,我是今天看到的新闻,我刚给允宁打过电话了解了一些信息,这次的事情和上次的案子没有任何关联性,你不要担心。”莫里安轻声说道。 “因果之间,大约还是有些联系的。”许诺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行为,在未来的什么时候,会引起大的波澜。想想就让人觉得后怕。” “有些凑巧是偶然、有些凑巧是必然,没有那么多害怕,不过是种下一个因,收了一个果而已。”莫里安轻轻说道——似乎由此,他也想到了许多,包括与她之间的感情:种下犹豫不定的因、结了爱而不得的果! “你们都是学哲学的吗?说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他的话与顾子夕所说不谋而合,不禁让许诺一阵感叹。 却不知她无意的话,让莫里安的心里隐隐的酸涩——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句句话里,都有顾子夕的影子。 不过,也该为她高兴,他既然能影响到她这许多,两人的相处当然是愉悦的了! “我还有个会,先挂了,有事我再给你电话。”莫里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从容而温暖。 “好,我先看,有事联络你。”许诺点头应着,便挂了电话。 回到办公桌旁后,打开邮箱,果然收到莫里安刚发过来的资料,是B市广告公司的拍摄特点、过往拍摄过的作品链接、还有主创人员的沟通特点——一如从前,她要的资料,还没开口,他都为她全部准备好了。 在创意的路上,让她从来都没有后顾之忧——在创意领域里,莫里安对她的帮助和引导,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 莫里安,今天这个电话,除了给我资料、除了担心对我是不是有影响,有没有一些是想知道一些允儿的消息呢?对她,你真的完全放下了吗? 莫里安,如果你最终选择一段重新的爱情,你该完全放下过去,否则会对别人不公平,对不对?如果你选择在现实里妥协,何不大方的回来,与允儿一聚? 许诺用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电脑里的邮件发着呆,却知道这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因着他对自己的感情,自己已经不能自以为是的将他只当作朋友,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说给他听。 “好吧,其实你比我聪明,你当然比我更知道应该怎么做。不管是允儿、或是未来别的什么人,只希望你在未来的岁月里,会让人温柔以待。” 许诺微微笑着,眸子盈着淡淡的暖意—— “莫里安,邮件收到了。你的资料真是太及时了。” “这次B市宣传片如果取得好的效果,你当真是隐形大功臣了——我代表CCTV、MTV、代表党、代表人民、代表项目小组感谢你!” “许诺谨留。” 看着自己写的邮件,许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邃了起来…… ………… 新加坡,莫里安办公室。 “Eric,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在打电话。”被莫里安吼过后的严若兮,低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总是这样吗?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行事说话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而不考虑别人的意愿?”莫里安看着她冷冷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一次,也希望你能快乐。”严若兮的表情,不禁有些受伤。 “伯安要和你定婚,你想自由所以拒绝;我希望你离我远一些,你想用假恋爱换取伯安的放手,所以你无所顾忌的缠着我。” “你所有的行为都只考虑到自己,何曾考虑过别人?你想过伯安会因为你的拒绝,整个人生计划都要重新调整吗?你考虑过,你这样缠着我,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困扰?” 莫里安烦燥的走到办公桌后面,看见放在上面的金属色的咖啡机,心生恼怒的伸手拎起来就朝她怀里仍去:“我再和你说一次:我这里是办公室,不是幼稚园;我是公司请来的高级总监,公司给我上百万年薪,不是请我来哄你这种大小姐的。” 莫里安看着严若兮抱着被他扔出去的咖啡机,有些站立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眸子里划过一丝不忍,却仍然冷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演戏,我也不会找你这种女人。因为这戏要演,我得演得她相信。” “好的,我知道了。”严若兮眼里满是受伤的表情,边往后退边点着头:“你放心,我不会再来缠着你了。看来,你是真的不适合演我的MR。Right。不过,我还是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任性的包容。再见。” 严若兮慢慢的后退着,一直退到门边,嘴里一直无意识的说着:“再见。” 直到完全离开他的办公室,这才转身飞快的往外跑去。 莫里安用力的吐了口气,走过去用力的将门关上,回过身时,烦燥的点燃了一支烟,一只手敲着电脑,一只手夹着烟,心绪纷繁一片——终于成功的赶走了这个让人心烦意乱、不得安宁的狗皮膏药,他的心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放松。 反而,因着自己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去伤害一个天真的女孩子,而感到自己在刚才那一刻,几乎是风度全无、修养全无——虽然,他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却也句句伤人。 只希望,这个厚脸皮的女人,脸皮是真的厚才好。 想到这里,莫里安又觉得,以严若兮脸皮厚的程度,大约也不会受伤才是。当下扔了烟蒂,看着许诺回过来的邮件,嘴角不禁轻扯出一弯笑意——这个丫头,都嫁作人妻了,还这么调皮。 顾子夕,努力让她保持着这种调皮与可爱吧,别把她变成一个庸俗的商人妇才好。 莫里安接着收了Anna与Frank回过来的,关于亚太地区新的市场投入预算比的回复邮件,几乎是一个数字都没改的批复了下来。 莫里安嘴角的笑容更加深邃了,在将邮件转发给工作组的同伴后,将接来的工作任务布置了下去——请于今天与各自责任区域的市场总监、区域总经理沟通这份预算;请于明天与各区域市场总监、区域总经理沟通区域市场策略;请于一周内,将各区域的市场策略提交讨论。 发完邮件后,莫里安顺手端起杯子去倒水——却发现桌上的电子烧水器已经被严若兮换成了咖啡机,而那个咖啡机又被他给扔回去了。 当下不禁摇了摇头,放下杯子拿起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却发现车钥匙上居然套着一个钻石的大写E——当真是幼稚得让人吐血。 莫里安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将那个E字卸了下来,顺手扔到了抽屉的角落,这才拿着钥匙往外走去——刚才还觉得自己的态度和话都太伤人,现在却觉得对待那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女孩子,可能他还是太温和了! 如果她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压不住火气,再大骂她一顿的——他似乎没发现,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严若兮,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以润物细无声的姿态渗入了他生活的点点滴滴。 就算他不喜欢,却在自己生活的每一处,都能看到她的影子——即便是让人发火、吐血的影子!   ☆、Chapter075 加倍疼我 第一节:若兮,为的是自由还是爱情 一周的时间,严若兮果真没有再出现,莫里安只觉得耳边一片安静,连项目的进行,都异常的顺利。 只是工作组人员却似有些不习惯了。 “Eric,今天没有咖啡?” “Eric,今天的工作有些不得力,没人给补充能量?” 到了茶歇时间,有两个同事突然发现最近的不对劲:“若兮呢?病了?” “要吃什么,我让前台买回来。”莫里安的手边在键盘上继续敲打着,边淡淡说道——原来一个人要走进另一个人的生活,竟是如此的容易。 对一个人的习惯,七天就可以养成了吗? 只是,习惯终归只是习惯,容易养成、也容易戒掉。 莫里安处理完最后一段文字,便随手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打给了前台:“帮我买五份冰拿铁、对面那家小食店的点心买一些。” 莫里安将听筒拿开一些,看着这几个与他一样,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的同伴,皱眉问道:“还要什么?” “若兮不在,就将就一下吧。”大家点了点头,也不太好意思让老大去安排他们的茶点。 “就这些,谢谢。”莫里安挂了前台的电话,从桌前站起来,在玻璃窗前活动着脖子,边和大家讨论着刚拿回来的区域市场策略个案。 其实对于买零食他还是在行的,以前和大中华区的团队一起工作时,许诺做创意的时候,就是零食不断——而她吃的零食全部都是他买。 所以并不是在不在行的问题,是用不用心的问题——他一个从不吃零食的大男人,可以为了许诺成为零食专家;而严若兮,一个被父亲和未婚夫保护得滴水不漏小公主,为了自由而战,于是在他这里化身成为小女佣。 每个人都有自己用心、努力、争取的东西,目的不同,用心却是相同的。 ………… “Eric,我要演成什么样子,才可以让你的她相信我是你真的女朋友?”下班的时候,一周未出现的严若兮赫然站在他的车边,看着他认真的问道。 莫里安看着她眸光微沉,想了想说道:“或许,我可以和伯安沟通一下,取消这个条件,放你两三年的自由。” 严若兮的眸光微微闪动,看着莫里安嫣然而笑,可爱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妩媚与妖娆:“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现在是同情我的,也支持我为自由而战。” “所以你帮我去和伯安求情讲条件。如果伯安不同意,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我要求不高,你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和我一起出现一下就行了。至于我要演成什么样子,你可以给我写条件、写剧本,好不好?” 严若兮看着莫里安,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明媚的光彩——坚持坚持,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一周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多少对自己有些同情了吧?还是会帮自己的吧? 看着莫里安温润沉默的脸,严若兮似乎看到自己已经自由的奔跑在那片属于中国的大地上——当然,如果莫里安肯答应帮她,她不也更有理由缠在他的身边了吗? 严若兮得意的想着,双手扯着莫里安的胳膊撒娇的摇晃着。 莫里安伸手拨开她扯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这两天我去找伯安聊聊,你这段时间不要出现在我办公室。” “哦。好,谢谢Eric。”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在莫里安上了车后,严若兮便迅速的拉开副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谢谢带我到出口的地铁站。” “恩。”莫里安轻应了一声,发动车子慢慢往外开去。 自上次电话后,他又一周没有和国内联系了,不知道邬倩倩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了?在这次的案子里,秦蓝的关联度有多大?允儿与秦蓝是否完全断干净了?会不会被秦蓝所牵扯? 而邬倩倩案子的起因是许诺,即便案件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以她家人那样的素质和长期为官的官本位思想,会不会迁怒于许诺呢? 以顾子夕的能力,自然是有能力保护许诺的,只是他的手段太过激烈,这对许诺来说,或许并不完全是好事。 莫里安沉默的想着,车子开过了地铁站也没有发现,直到严若兮喊他:“Eric,这里停也行,这里也有地铁站。” 莫里安这才发现,已经过了地铁站两站了。 “去哪里,我送你吧。”停留在思绪里的莫里安随口说道,几乎忘了对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女孩子保持警觉。 “不用了,这里就可以了,谢谢。”而难得的是,从不知拒绝为何物、以脸皮厚著称的严大小姐,难得自觉的要求下车。 莫里安当然不会挽留,将车靠边后熄火后,便让她下车了。 “Eric,记得帮我和伯安聊聊;谢谢。再见。”严若兮笑着朝莫里安挥了挥手——与莫里安沉着睿智的表情相比,她的阳光与清澈显得格外的简单。 “恩,到时候联络你。”莫里安点了点头,在她将车门关上后,便发动了车子。 后视镜里,严若兮将手插进裤兜里,低着头边踢着脚边往前走着,浑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莫里安不禁摇了摇头,加快车速往前开去——这样一个没事找事的女孩子,就算有心事,也是拎不上台面的事。 第二节:秦蓝,接下来的后着 至于邬家那边,在这一周里,活动的力度也挺大,中院审判法官是出名的难搞,也破天荒的出席了一次由太太们组织的麻将式聚会——当然,大家只谈麻将,不谈别的。 而高院的活动,则主要集中的分案部门,希望上诉后,将案子分在熟悉的法官手上,这样可操作的空间才会更大一些。 而分案部门的工作人员,官职不高、权力挺大。分案的时候主要依据案子的大小、类型、一审判决的结果等情况,进行综合分析后,分到最合适的法官手上。 而这种刑事死刑案,高院能接手的法官本就不多,同时由于这个案子是公诉案,所以在高院正式受理前,是会组织相关法官进行综合会审、然后由法院指定的律师团队进行案情分析,最后得出综合意见,报给高院院长审批——所以并不是哪一个法官可以决定的。 对于邬家来说,这是自己女儿的一条命,他们很紧张;而对于法院来说,这是一条人命,上级有明确的文件,要求现在要慎用死刑,所以他们同样也是很严谨的。 得到分案工作人员的对整个流程的解释后,邬家又通过各种渠道,将有可能分到这个案子的法官都用各种方式联络了一遍。 为了这件事情,连邬母都对那个叫季小云的小三,与邬父一起频繁的出现在每次的应酬会上,也都忍了下去——只要女儿的命能保住,她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是,就在他们认为整个公关打点进行得还算顺利的情况下,邬父突然接到市纪委调查的通知。 于是,邬父被请去纪委喝茶,邬母拉下脸面与季小云继续跑关系。 “现在进行到这一步,再继续下去很有希望,我希望这事不要功亏一溃。只要我们家倩倩没事,我到时候净身出户,老邬和这个家全是你的。”邬母看着季小云年轻妩媚的脸,心里一阵厌恶——当然,还有憎恨。 “对我来说,你女儿的事情,当然没有老邬的事情重要,我现在得想办法打听老邬被请进去的原因,先把他弄出来。”季小云看着一脸老褶的邬母,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还有一丝怜悯。 “我既然能这么多年让老邬这么多年不离婚,当然也能让他净身出户。你这么年轻漂亮,他没钱可怎么养得起你?”邬母笑着说道:“老邬自然也是要弄出来的,好歹他现在也还是我男人。这也不耽误我们跑倩倩的事情。” “这样吧,老邬的事情我去跑,名正言顺,也说得上话,你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反而惹人注意,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是对他不利。法院那边我也只需要你拿到地址和电话,真正出面的,还是我自己,这个买卖你不亏。”邬母看着季小云,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成啊,大姐怎么说,小妹我就怎么做,大姐今天说的话,可要记得才好——净身出户!”季小云拍了几百块钱在桌子上,拎起放在旁边的LV的手包,妖娆的走了。 “什么玩意儿,一个出来卖的,还以为自己就是局长夫人了,不要脸。”季小云一离开,邬母便变了脸色,恨恨的骂了一句后,将对面桌上的钱收了起来。 招来服务员买了单后,她拎着自己那个都被磨得有点发白的皮包,快速往外走去——监狱、法院、领导家里,每天这样的奔波着,加上常年的心情抑郁,这位局长夫人,看起来竟有六十岁还多。 ………… 顾子夕的中心公寓。 “秦蓝这次出的招,和你上次相同。”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这招也不算无中生有,姓邬的贪、秦蓝就给,对于合作当初来说,不过是各取所需。只不过秦蓝历害之处在于,能在这时候将姓邬的举报出来,我还真想不到,他下一步会出什么棋,以顺利拿到市里的PG能源项目呢?”看着局势的发展,顾子夕对于秦蓝的思路,也有了分析的兴趣——高手出招,总有相通的地方。 “你慢慢儿想吧,你们这种人太过复杂——从合作的开始就开始设局,到不能合作时,手里便握得一手令对方害怕的牌;真是太可怕了。”许诺摇了摇头,趴在半人高的各行玻璃半墙上,看着窗外的夕阳悠悠的说道。 “你不用懂这些,脑细胞用在这上头了,创意就该打折扣了。”顾子夕笑着说道:“景阳今天来电话,朝夕这周的预产期,问我们过不过去。” “她不想见到我的吧?”许诺微敛双眸,低声说道。 “在于你想不想见她。”顾子夕伸手轻揽住她的腰,看着她温润的说道。 “不想见,但是,得去啊,是你唯一的姐姐呢。”许诺仰头看着他,皱了皱鼻子说道:“你安排吧,不过我的时间只有这周了,下周要去B市,这次在那边,估计得停留一整个月还多。” “一个月,很长啊。”顾子夕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声音里没有玩笑,都是认真。 “说快也是很快的,正好考验你,看看老婆不在身边,顾先生会不会乱来。哼哼。”许诺轻声哼哼,开着顾子夕的玩笑。 “你的意思是,老婆在身边,顾先生就可以乱来了?”顾子夕大笑,伸手在她身上一阵乱抓。 “喂,你抓人家语病!”许诺笑着躲闪着,一会儿时间,两个大人在家里便闹作一团。 第三节:朝夕,提前发作 顾子夕原本订了周未的机票去法国,却在第二天接到景阳的电话,说是提前发作了,便又匆匆买了最早一班机的票,与许诺急急的飞了过去。 ………… “怎么样?”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不仅景阳、还有郑仪群也在那儿等着,他们来不及和郑仪群打招呼,便急急的问着景阳顾朝夕的情况。 而顾梓诺正坐在郑仪群的膝上,软言软语的安慰着她,让她别着急——这是许诺第一次看到顾梓诺和郑仪群相处。 原来,在没有她的日子里,顾梓诺作为顾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俨然得到所有人的疼爱与呵护——他们,象真正的一家人一样,相处和谐而随意。 反而是她的出现,让顾梓诺与所有人的相处,都变得奇怪和疏远起来。 许诺心里泛起微微的涩意,却仍坚定的站在了顾子夕的身边——她要的,不过是与这个相爱的男人相守在一起、与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为此,她愿意付出所有的努力。 ………… “进去一天一夜了,医生说一切正常,等着宫口完全打开。”景阳沉静的说道。 “这边不给剖腹产是吗?”许诺低声问道。 “恩,我原本担心朝夕年龄大了,顺产会有危险,医生说没问题。”景阳点了点头。 “相信医生,她们经验很丰富。”许诺点了点头,听着产房里传来产妇们发作的痛苦喊声,下意识的看了顾梓诺一眼,低声问道:“顾梓诺,你确定要呆在这里等小宝宝出来吗?” “是的。”顾梓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郑仪群一眼,一会儿又低下头去。 许诺勉强扯了扯嘴角,也不再说话,只是与顾子夕一起站在景阳的身边,静静的等待着产房里的消息。 “顾梓诺,你过来。”顾子夕将大手伸向顾梓诺。 “爹地。”顾梓诺看了郑仪群一眼,从她腿上跳了下来,走到顾子夕的身边。 “害怕吗?这么多的哭声和叫喊声?”顾子夕蹲下来,看着他轻声问道。 “有点儿。”顾梓诺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做为男孩子,是不应该感到害怕的。 “让许诺带你去外面等?”顾子夕沉眸看着他,征求着他的意见。 顾梓诺快速的瞟了许诺一眼,摇了摇头:“不用。” “我带你出去。”顾子夕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知道他和许诺这两个月每周过来,与顾梓诺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默契与和谐,在郑仪群的三言两句里,怕是全都白废了。 只是,这种情况在暂时来看,却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景阳、许诺,你们在这里等,我带梓诺出去买点东西。”顾子夕起身与景阳和许诺打了招呼,便牵着梓诺的手往外走去——有景阳在,他倒也不担心郑仪群会为难许诺。所以他还是决定自己带儿子出去,让他少和郑仪群接触。 “听说蜜儿的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论感情,她也该来看看朝夕的。”郑仪群突然说道。 “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对她,梓诺是我的底限。”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是吗?”郑仪群眸光微闪,看着他们父子牵着手走出去,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在子夕小的时候,他爸爸也是这么牵着他的。 一转眼,他自己也牵着这么大的儿子了。 这么看来,那个女人也还是有功劳的,起码让顾家有了这么个优秀的孩子。 郑仪群沉沉的想着,抬眼看向许诺——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时,眉头情不自禁的又皱了起来,心里冷哼一声:对于顾家来说,也只能是这么个作用了。 而感受到她不友好目光的许诺,心里微微的发紧,下意识的往景阳身边靠了靠。 “真是没见过世面。”郑仪群轻哼一声,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景阳伸手扯过许诺往里站了些,看着她问道:“你当时生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 “我是剖腹产的,到了预产期还没发作,所以就直接剖出来了。”许诺苦笑着说道——当时,她哪里有选择怎么生的权利。 一纸协议,她和孩子的命运,都交在顾家人的手上。 “唉,我听我妈说,有生三天三夜的,朝夕这年纪,还不知道要多久,会不会受不了。”一向沉静的景阳,在听着产房里顾朝夕间歇性的叫喊声,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 “不会的,我记得你说,她一直保持着运动和工作的,这样的情况容易生。”许诺不再理会郑仪群的冷淡与不屑,只是轻声安慰着景阳。 “她这人脾气硬,从小到大我还没听她这么叫喊过。”景阳伸手抓了抓头发,神情显得有些焦燥。 “我听有人说,生孩子的痛,相当于十二根肋骨同时断了的那种痛;如果把人的疼痛阈限分十级的话,生孩子就是第十级;你说她会不会叫喊?”听着产房里传来的此起疲伏的叫喊声,许诺的情绪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在法国生孩子,一切按医生的要求来,医护条件也是公众的,并不会因为你有钱,而让你包下一整间的产室,以浪费医疗资源。 而当年许诺生孩子,则是顾家人包下了一整间产室,请的最好的医生给做的手术——当然,因为其中非法代孕的协议也必须这样做。 所以许诺是直接到时间就拉去剖了,基本没有感受到生孩子的痛、也没有感受到身边有其它产妇不停叫喊的紧张感——今天的经历,倒是第一次了。 ………… 大约又过了三个小时,顾子夕中间进来两次,一次送糕点给大家填肚子,一次送饮料进来,顺便问问进展。 “今天这一天,又过去了。”郑仪群这时候也不由得着起急来,心里有些埋怨景阳选在法国生产,在国内的话,条件要好得多。 只是在这种时候,她仍然保持着风度,没有象普通岳母一样,把埋怨的话说出来。 郑仪群才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听见产房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所有人的精神一下子就上来了,齐齐的往前走了一步,紧张的盯着产房的方向。 “应该是我们的了吧?这都今天第五个了!”景阳转头看着郑仪群说道。 “我觉着应该是我们的。”郑仪群点了点头。 果然,没多大功夫,护士便出来报喜:“请问哪位是顾朝夕家属?” “我们都是。”一群人急急的应道。 “恭喜,顾朝夕顺利产下一名婴儿,现正在清理,半小时后我们会送产妇和宝宝回病房,请各位去那边等。”护士说完后,便转身走了。 并没有象国内的护士一样,将孩子的体重身长都报一遍。 不过对于等了两天一夜的景阳来说,母女平安的消息已经足够了:“刚才哭的是我女儿。” “是,是你的女儿呢。”许诺也替他开心着。 “景阳,快去病房清理一下东西,看还差什么,一会儿朝夕和孩子出来都要用的。”郑仪群轻瞥了许诺一眼,看着景阳急急的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景阳点了点头,一行人又急急的往病房走去。 ………… 郑仪群在这边呆了两天就走了。顾子夕和许诺在这边呆足了七天,顾子夕倒只是每天来看看,许诺却每天晚上留在病房,与他们请的帮佣一起照顾孩子和顾朝夕。 原本顺产是比较容易恢复的,只是顾朝夕属于大龄产妇,恢复起来还是相当的吃亏,每天整身整身的流汗,然后象一百年没睡过好觉一样,一直缺磕睡。 景阳忙着照顾她,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虽然有个帮佣,仍免不了手忙脚乱。虽然许诺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胜在年轻,还有常年照顾病人的细心和耐心,给帮佣打打下手,倒也把这医院的七天应付了过去。 而回到家后,顾梓诺几乎成天的守小宝宝旁边,对宝宝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好奇。 “许诺,宝宝的手好小啊。”顾梓诺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小婴儿的小拳头里,觉得好玩儿极了。 “听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每天都要长大好多。”许诺眯着眼睛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又看看比自己蹲下来还高的顾梓诺,嘴角的笑意,带着隐隐的酸涩——这是她的儿子,她却从来没有抱过、没有喂过奶。 “我小时候也只这么大吗?我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我吃的饭都长成肉了吗?”顾梓诺伸手去捏小婴儿的脸,又去拨拉宝宝闭着的眼皮,一会又用手指戳宝宝吐着泡泡的嘴,满脸的好奇。 “顾梓诺,妹妹在睡觉呢。”顾子夕看见许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意,忙出声制止了顾梓诺,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微笑着说道:“你吃的那些饭呀、肉呀、奶呀,都在你的身体里转化成机能,然后长成骨骼、肌肉、血液。” “哦,那我以后多吃点儿,长高点儿。”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许诺怀里的小婴儿,做出幼稚又懂事的模样说道:“妹妹,你也要多吃,很快就可以长和我一样高了。” “你可长了五年才长成这样。”景阳走过来在他脑袋上用力的拍了一下,笑着说道。 “这几天可把我老婆累坏了。”顾子夕示意许诺将睡着的孩子放回婴儿床,看着她疲惫的脸,皱眉说道:“在家里加班画图,我都是不许的,这几天为了这小丫头,竟然成夜成夜的熬。” “顾子夕,你们家顾梓诺出生的时候,你姐姐我可也没少熬呢?”顾朝夕瞪着顾子夕不满的说道。 “我看你就熬着指挥佣人干活儿了。”顾子夕伸手摸着顾梓诺的头,笑着说道。 “嗯哼。”顾朝夕轻哼一声,看着放下孩子的许诺,轻声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喜欢孩子。”许诺依偎在顾子夕的身边,脸上原本的干练,在这几天照顾孩子的时间里,却变得温柔起来——那是一种照顾顾梓诺时候都没有的温柔。 想来,女人必须要经过这么一个过程,母性才会真正的被激发出来——而她,却被剥夺了这个权利。 顾朝夕敛下双眸微微笑了笑,似是无意的说道:“你还年轻,再生两个都没问题。有你抱的机会了。” 听了顾朝夕的话,顾子夕与景阳对视一眼,眸底有着意外与放心。 许诺的眸光微闪,轻扯嘴角微微笑了——这个难缠的大小姐,终于将她放在弟媳的位子上了吗? 虽然在她的刁难和轻视里,许诺早已不在乎她怎么对待自己,可她突然缓和下来的态度,仍让许诺发自内心的高兴——毕竟,她是顾子夕的姐姐;毕竟,他们姐弟的关系,也还是不错的;毕竟,她不能让顾子夕因了她的关系,和家里所有的亲人都处于矛盾或对立之中。 求而不得时,她认;能有所改善时,她仍然开心——虽然她知道,顾朝夕的这种缓和,仍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第四节:蜜儿,绕不过去的过去 “顾朝夕的态度,无论好坏,你都不必在意。”回到隔壁家里,顾子夕拍着许诺的腰,柔声说道。 “我倒也没想过她会对我有多好,只不过,就算是妥协的接受,至少也不会让你有更多为难。这就够了。”许诺抬头,看着顾子夕浅浅的笑了。 “没必要,她的脾气硬,我们的相处,再好也不过如此。”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许诺,做我顾子夕的妻子,不需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 “尊重、友善,都是相互的。当我没办法改变家人对你的态度时,我希望你至少不会因为他们的态度而委屈;更不需要对他们迎合或讨好。” “这么严肃干什么,好象我为了爱你牺牲了很多一样?有吗?”许诺看着顾子夕认真而严肃的样子,不由得莞尔:“好象顾先生还没有这个魅力吧?” “没有吗?”顾子夕一句反问,一语双关。 许诺微眯起眼睛,笑得眉眼弯弯:“有,所以你要加倍的疼我。” “当然。”顾子夕用力的将她圈进怀里,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这个倔强着自尊又自卑的女人、这个愿意为他受委屈的女人、这个他疼着爱着的女人,他当然要加倍的疼她。 ………… “洗个澡好好儿睡一觉,你看黑眼圈都熬出来了。”顾子夕的大手,心疼的轻抚在她的眼圈处,有些不满的说道:“不是有帮佣吗?你干麻那样熬着。” “没抱过啊!”许诺用冷水拍了拍脸,感觉舒服了许多。 “以后生了,也不许这样熬,否则就不让你生了。”顾子夕叹息着说道,用手挤了洗面脸,在她的脸上慢慢揉出细腻的泡沫来。 “喂,我自己来。”许诺扯下他的手,闭上眼睛慢慢的揉搓打圈,边慢慢说道:“以后生了,白天我带,晚上你带。” “我看行。”顾子夕轻笑,见她用水冲过脸后,随手拿了毛巾递给她:“顾梓诺小的时候,我晚上带过。” 许诺擦着脸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又慢慢的擦拭着,只是半晌不再说话。 “许诺,对不起。”顾子夕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伸臂从背后将她搂进怀里。 “看到这个小婴儿,就想起当年的顾梓诺,他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哭的时候,都是艾蜜儿抱他、哄他,是吧。”许诺从镜子里看着顾子夕,将他与艾蜜儿一起照顾梓诺的情形与这几天看到的景阳和顾朝夕的样子重合了起来,心底不免又泛起阵阵酸涩。 顾子夕只是不说话,将脸贴在她的脸上,用这样的亲近与温度,安慰着她这样偶尔生起的难受。 “顾子夕……”许诺轻喊一声。 “恩?”顾子夕低头看她。 “你给我讲讲顾梓诺小时候吧。”许诺看着镜子里,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脸,声音变得一片温柔——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种异于平常的温柔。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柔声轻应着。 许诺轻扯嘴角,浅浅的笑了,侧过脸在他的唇上亲吻了一下,却被他趁机含住,深深浅浅的沉吻了一遍后,才松开。 ………… “顾梓诺出生都很安静,晚上从不哭闹。半夜醒了要吃奶的时候,也只象征性的哭两声。” “他妈咪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晚上基本是佣人和我在照顾。他小的时候,看不出长得象谁,我总在想——他的模样里,有几分你的影子呢?” “有时候晚上抱着他、看着他,只觉得心里特别的柔软、安静,想象着如果你在,我们一家人会是什么样子?” “也曾经责怪你,当真是心狠——离开我、离开孩子,竟然真忍心音讯全无!” 顾子夕搂在许诺腰间的手,猛然一用力,沉眸看着她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没有责怪,现在想来,其实是有的。” “我让你说顾梓诺呢,你干麻老说你自己,我不要听。”许诺的眸光微闪,张嘴在他的下巴上用力的咬了一口。 “老公到底不如儿子重要?”顾子夕不满的翻身压住了她。 “不是不重要,是我现在对你没兴趣麻。”许诺伸手圈住他的背,笑着说道。 “是没兴趣?还是没性趣?”顾子夕轻笑,身子用力下沉,下巴轻抵在她的胸口,眸色变得一片深沉。 “喂,说真的,和我说说顾梓诺小时候有趣的事情?”许诺皱了皱鼻子,央求着顾子夕。 “看来你现在对老公是既没兴趣、也没性趣了。”顾子夕做出无奈的表情,翻身下来,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顾梓诺第一次笑,是出生后七天;第一次走路是在离1岁生日还有5天的时候。” “那是个周未,我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别墅,看见蜜儿正扶着他在走路,我说:顾梓诺,到爹地这里来。” “顾梓诺扭头看了我一眼,竟然松开蜜儿的手,一步一摇的走到了我面前。我记得当时,我开心的把他举到头顶,这臭小子突然尿尿,弄了我一脸、一身。” 说到这里,顾子夕不由得笑了起来:“张妈当时还笑,说这是童子尿,没事。” “真的?还有这事?”许诺不禁也笑也起来,想象着顾梓诺摇摇摆摆的样子、想象着一向冷峻优雅的顾子夕被儿子淋尿的样子——那样的画面,该是很美的吧。 笑容凝结在唇角,许诺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莹光。 后来,顾子夕还说了许多顾梓诺小时候的趣事——调皮的、乖巧的、可爱的、发窘的。这些事情,足够她将顾梓诺装满整整一个脑子了。 “该有许多他的照片吧?”许诺轻声问道。 “想看?”顾子夕微微犹豫。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顾子夕的犹豫,是因为在顾梓诺五年的成长里,全都有艾蜜儿的影子。 只是,也正因为如此,她对艾蜜儿应该多一份感激之情吧——在她还是顾太太的时候、在她还是梓诺的妈咪的时候,她待梓诺,也是真心的、极好的。 若这分真心,能一直保持着该多好? “怎么说,她也是照顾梓诺长大的妈咪,虽然利用梓诺来打击我是她不对,但对梓诺来说,她还是爱大于利用、好大于过失吧。”许诺轻咬下唇,将下巴用力的搁在顾子夕的胸口上,慢慢的说出这句话来—— 艾蜜儿,只是前妻的身份,顾梓诺最爱妈咪的身份,将会自己和顾子夕、顾梓诺之间,永远绕不掉的过去。 “可是子夕,我还是不希望她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想,我是自私的,希望你不要怪我。”许诺沉沉的叹了口气,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内心一片纠结与矛盾。 “怎么会。”顾子夕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道:“爱本来就是一种自私的感情,你这样没有什么不对,别给自己莫明的压力。” “恩,我们不说她了吧。”许诺微微逃避的说道。 “恩,不说了。”顾子夕温柔应着,向下滑下身体,捧起她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沉静说道:“许诺,我们该有自己的生活,她是对是错都不重要;她是对是错,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她是对是错,我都不会让她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你相信我。” “相信。”许诺轻扯了下嘴角,轻轻的点了点头,在他慢慢靠近的唇里,许诺轻轻闭上了眼睛,让满腹的心事与纠结,融化在他的爱里、他的吻里、他身体的温度里……   ☆、Chapter076 照片事件 第一节:面膜,顾子夕的温柔 因为顾朝夕的生产,家里由原来的一个帮佣,增加到了四个,两个照顾顾梓诺,一个照顾顾朝夕,一个照顾小宝宝。 看见阵容如此强大的服务团队,许诺只觉得无话可说,却也放心的与顾子夕于第二天离开了法国。 ………… 因为在法国耽误了一周多的时间,所以回国后,两个人将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工作上,顾子夕每天早上8点出门,晚上几乎要到12点才回家。许诺偶尔去公司,将积压的工作处理完,便与风铃沟通B市拍摄进度的事情。 所以这一周的时间,几乎每次顾子夕12以后回家时,许诺都还趴在电脑边上工作。 “不是说了不熬夜的吗?”顾子夕放下包,站在许诺的身后帮她轻轻按着有些发硬的肩膀。 “恩,这几天进度赶起来就好了。”许诺停下手中的动作,仰起头将后脑勺靠在他的肚子上,微微闭起了眼睛。 “今天就到这里了,都累成这样了。”顾子夕皱眉看着她疲惫的脸,心疼的说道。 “恩,到这里了。”许诺睁开眼睛,给了他一个温润的笑脸,摇了摇脖子后,拉开椅子站了起来:“你也是呵,这周怎么天天这么晚?” “所有渠道客户在换合同,还有今年的市场政策不是统一的,每个区域都不同,所以事情会比较多。”顾子夕伸手揽着她的腰,看着她说道:“大约还要忙一个月,整个渠道的局就算全部布好了。” “恩,你也注意休息,人又不是铁打的,别老这么撑着。”许诺伸手抱了抱他的腰,抬头看着他说道:“你去洗澡吧,我给你做碗甜汤。” “你洗了没?”顾子夕问道。 “恩。”许诺点头,拍了拍他的背,转身往厨房走去。 “那你去睡吧,我不想吃。”顾子夕伸手将她扯了回来,见她眉头微皱,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柔声说道:“你休息好了,比做东西给我吃更让我高兴。” “好吧,不做了,你去洗澡,我还洗个脸。”许诺敛眸轻笑,与他一起往浴室走去。 ………… 顾子夕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许诺脸上贴着的面膜都没有下便睡着了,不由得心疼的叹了口气,伸手帮她将面膜揭了下来,温热的大手在她脸上轻轻按揉着,却不知道是该让她就这样睡觉,还是要清洗掉。 “许诺。” “许诺!” 拍了拍她的脸,她轻哼了两声,将头往他腿边靠了靠又睡着了。 顾子夕看着她一脸无奈,想了想,拿起电话打给了林晓宇:“老板?” 因为林晓宇也是跟着他一起加班的,所以这个时间应该也是还没有睡的。 “晓宇,我问你件事。”顾子夕一只手在许诺的脸上按着,一只手握着电话:“你们做完面膜后,洗不洗脸?” “呃……”林晓宇估计是被他的问话给吓到了——大总裁也,大半夜打电话问这种女人的问题。 只是林晓宇向来懂得:老板的问题只管回答、不问原因。 当下伸手将惊讶得张大的嘴巴捏了回去,快速的说道:“面膜在脸上只能停留十五到二十分钟,然后揭下来扔掉,脸上剩余的乳液按摩吸收,然后重新洗脸,这次洗脸用清水,不用洗面奶。” “接着拍化妆水、再上精华液,然后是眼霜、然后是夜间乳霜。除了化妆水要用化妆棉拍上去外,其它的最好延着皮肤的纹露按摩。” “就这些,您听清楚了吗?”电话那边,林晓宇小心的问道。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起身拧了毛巾将她的脸擦干净后,便将她平时用的瓶瓶罐罐全部拿了进来,按着刚才林晓宇所说的,先看说明书,再一样一样的涂到她的脸上,心里不由感叹——这么多的东西擦在脸上,这皮肤还能呼吸吗? 好不容易做完最后一道工序,伸出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按了一下,也确实觉得水润了许多。 抬腕看看时间,平时她自己只需要十来分钟的护理过程,他竟做了有半个小时。 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关掉房灯后,拉开被子躺了进去,在许诺自然的靠过来依偎进他的怀里时,他自然的搂住了她,大手轻按在她的脸上,有种爱不释手的喜欢。 ………… 许诺早上起来的时候,顾子夕已经出门了,看见被扔在垃圾桶里的面膜、还有放在旁边桌上的一堆瓶瓶罐罐,许诺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由得笑了。 “子夕,到公司了吗?”许诺插上耳机,边穿衣服边讲着电话。 “刚到,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会儿?”电话那边,是顾子夕交待林晓宇工作的声音、还有推开办公室门的声音,然后是抽空回答她的问题。 “到点就醒了,你忙吧,不吵你了。”许诺听到电话那边忙碌的声音,便要挂电话。 “没事,不忙,一大早打电话给顾先生,有什么事?”顾子夕笑着问道。 “昨天晚上你帮我下面膜了?”许诺轻笑着问道。 “是啊,看你贴着睡觉不舒服。”顾子夕点头应道。 “顾先生越来越能干了,顾太太打电话表扬一下。”许诺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拉开窗帘后,看着窗外明媚一片的阳光,眸光里也有着同样的明媚——在远离他的过去、远离他家人的二人世界里,他们爱得纯粹,生活弃满了爱和温暖的情趣。 她慢慢习惯了于她来说几近奢华的生活方式,他也习惯了家里没有帮佣、只有彼此的生活。 他们可以在忙碌的时候,彼此一天也不说一句话;也可以在有时间的时候,并肩站在玻璃窗前看夕阳; 他们可以一起去高档餐厅吃大餐、也可以在家里自己倒腾日常小菜; 他们有时候会为工作的事情争论得面红耳赤,也会在激情来临的时候,在房子的任何角落上演限制级戏码。 她对他越来越依赖,习惯了将想法都与他交流与沟通;他对她的爱恋,从未因时间的推移、因彼此的熟悉而减少——他让她总沉浸于热恋之中:他的温柔、他的热烈、他的不知节制,都只为她。 “子夕,我想,这次去B市一个月,我觉得我应该会想你的。”许诺眯着眼睛轻笑着——她很少这么直白的向他表达爱意,今天是个例外。 “……”电话那边,顾子夕有着片刻的沉默,接着便说道:“有时间我就过去。” “好了,你去忙吧,我也要准备资料和行李了。”许诺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第二节:照片,许诺的强悍 许诺将家里的卫生清理了一遍,又去了一趟超市,将冰箱里的早餐和晚点各备了一些,中午去许言家里吃了午餐后,下午回到家里开始整理去B市的行李,因为要去一个月,她没有顾子夕的习惯,去到哪儿买到哪儿,所以要带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来了!”听到门铃的声音,许诺不由得有些奇怪——自从搬到这里后,还真没客人来过。 拉开门,却原来是快递。 “谢谢,慢走。” 许诺接了快递,看到邮封上陌生的名字,不由得疑惑,边往里走边拆开,当看她看到里面的照片时,手下意识的就捏紧了——这是顾子夕在医院看艾蜜儿时的照片。 他抱着她小心的放回床上、他端着水杯喂她吃药、他弯下腰帮她掖被子、他的脸轻触在她的脸上,似乎是在量体温——几张照片,轻易的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打跨。 无论她们之间多和谐、多亲密,他与他的前妻之前,也同样的这样和谐过、亲密过,而且——对她的责任和习惯,他一刻也没有放下。 许诺盘膝坐在沙发里,将照片反复的看了几遍,当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后,大约也知道这照片若不是艾蜜儿找人拍的、便是郑仪群的杰作——除了她们,也没人会对自己的婚姻这么关注了。 只是,就算是角度错位,这些事也还是他做的。 想想,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方,知道他去看她,她仍然难受;看到他们如此自然的亲密,她只觉得一股悲凉——她的爱情、她的婚姻,是不是要永远妥协于他的过去? ………… 六月的S市,已经有着夏天的燥热,走在午后的太阳下,许诺穿着短袖T恤及牛仔裤,依然感觉到热得难受。 “你来看蜜儿?子夕知道吗?”对于许诺突然出现在医院,张庭有一丝反感,说话的语气也显得不那么友好。 “张医生是以子夕的朋友在问我,还是以艾蜜儿主治医生的身份在问我?”许诺犀利的问道。 “我的病人现在不适合见你。”张庭看着她冷冷的说道。 “OK,很好,我为我们国家有你这样全心全意为病人着想的医生而感到欣慰和骄傲。”许诺轻扯嘴角,讽刺的笑着:“我倒没见过你这样的医生,利用职务之便,协助你的女病人纠缠她的前夫。” “你觉得,这个理由,足以起诉吗?”许诺说着,将手里的照片扔在桌上。 张庭对许诺的态度也觉得奇怪,原以为她是顾夫人的位置坐稳了,人便嚣张起来,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张庭轻瞥了许诺一眼,伸手将照片拿起来,粗略的看过后,又放回到桌上,看着许诺淡淡的说道:“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也不是蜜儿做的。她的身体恢复并不理想,根本没有精力去安排这样的事。” “这么近距离的拍照,角度这么完美,医院不知道倒真是件奇怪的事情。既然张医生不知情,那我就去找律师咨询一下,我是否可以起诉贵医院的某些医生:利用职务之便,牟取私利。” “这照片,我相信还是值点儿钱的。”许诺伸手取回照片,放回到快递封里,转身往外走去。 “你若对子夕的感情有信心,何必紧张几张照片呢?”张庭讽刺的说道。 “这件事情我不认为和子夕有关——照片是寄给我的,自然是想挑衅我。我许诺从来都不是不战而退的人。”许诺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你可以告诉你想维护的那个女人,我许诺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就算她扮弱博同情,这样的照片出来,也不过是个勾引前夫的贱女而已。” “她可以把照片拍得再过火一点,那时候我倒要看看,顾子夕会承担什么样的法律后果;她艾蜜儿又要承担什么样的道德后果。” “张庭,有一点我请你记住:舆论、人心会偏向所谓的弱者,法律不会。而在这场道德的博奕中,我才是弱者。”说到最后,许诺的脸色一片冷厉——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认识时,那个内心满是挣扎的明媚少女。 看着张庭不断变幻的脸色,许诺冷哼一声,拿着快递封利落的转身而去。 利落的背影,仔裤T恤的青春气息,让她看起来气势十足——没有顾氏总裁夫人的大气、不是顾子夕妻子的彪悍;是属于她自己的:许诺式的强势与利落。 在此刻,她也不过是个为自己婚姻而战的普通女子而已。 看着她的背影,张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也无法判断那些照片是谁拍的——近距离、多角度、高清晰,和摆拍的效果都差不多了,根本不可能是偷拍。 蜜儿的病房,除了医护人员就是她的贴身护理——难道是她安排贴身护理干的? 张庭不禁叹息——正如许诺所说,这些照片的实际价值,就是让她成为舆论同情的一方、让艾蜜儿和顾子夕成为道德的罪犯。 蜜儿,做了十年的顾子夕夫人,却仍学不到子夕处事的智慧与犀利;倒是这个女人,手段的果决与利落,却有几分子夕的风采。 ………… “听说朝夕生了。”张庭与艾蜜儿闲聊着。 “除了梓诺,顾家人和我便再没什么关系了。”艾蜜儿淡淡的说道,认命与淡然的语气,倒让张庭有些意外——她是真的想通了?放下了? “死过一回的人,比较容易看得开。”艾蜜儿似乎知道张庭的想法,敛眸想了想,挽起袖子将满是针眼的手臂伸在他的面前:“如果我的身体、我的生命都无法挽回他的话,我还争个什么呢?” “他都知道?”张庭看着她的手,只觉得一阵怜悯的心酸。 “早就知道。”艾蜜儿轻轻的扯下衣袖,眸子里了无生机的说道:“我只是不愿意深想,一直骗自己,他不过是一时被她的身体所吸引而已。” “我想,我们的爱情,大约是因为我在他身上只有索取,他在我身上只有压抑;而许诺于他,是相互点燃。” “所以,在这段感情里,我输给了自己的自以为是。所以,我现在决定放手,不再做那个成为增加他们感情固力的因素。”艾蜜儿微眯起眼睛,淡淡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以交易开始的爱情、以性为基础的婚姻,在平淡的日子里,他们能坚持多久。” “你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张庭看着她带着恨意的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和他,有十二年!”艾蜜儿将头靠回到靠枕上,轻轻闭起了眼睛——一句‘十二年’,道尽她的不甘。 “无论如何,还是恭喜你从他的生活中退出来,这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张庭轻轻站了起来:“这段时间恢复不错,按这个进度,你下个月就可以回家修养了。” “谢谢,医院和家,我都无所谓,哪里都行。”艾蜜儿淡淡的说道——那神情语气,虽然有种绝望的灰心,却正是一个心脏病人该有的淡然与平和。 这样,很好。 张庭在离开病房前,拉开了病房的窗帘,让窗外的阳光斜斜的打进来,让这弥漫着低气压的病房,也多一些明亮的因子。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满身的阳光,让张庭突然有种感觉——在强势霸道的顾子夕面前,蜜儿从来都只是一个附属品、永远只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而这个许诺,站在那样强大的顾子夕面前,却依然满身的光彩,不容人忽视——或许,抛开十几年的感情来说,子夕是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生活、要什么样的女人的。 第三节:婚姻,一场持久的保卫战 坐在马路边上,许诺用冰淇淋安抚着自己烦燥的情绪。 从医院出来后,不禁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还好张庭将自己拦下来了,若真的见了艾蜜儿,气得她心脏病发了,可真没办法向顾梓诺和顾子夕交待。 想到这里,不由得又觉得心酸——她连维护自己婚姻的权利都没有吗?那个艾蜜儿就那么珍贵的存在着,她许诺就说不得、碰不得? 许诺轻哼着,用力的咬着手中的冰淇淋,似乎将这冰淇淋当作了艾蜜儿,恨恨的发泄着。 口袋里的电话,其实已经响了许久,她只是不愿意接——对于顾子夕,她现在不想和他说话。 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了半天,只觉得在今天起床的时候,还让她快乐满满的幸福,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她要的不过是两个人平静的生活,她能够压抑自己去适应他所有的生活习惯、配合着他的步子调整自己的状态。 可为什么这样还不行? 顾子夕,我嫁给你,是在打仗吗? 顾子夕,我们的爱情,能在这样的战争里坚持多久? 顾子夕,就算我信任你,可我也会难过你知道吗——如果我能少爱一些,或许就不难过了呢? 如果,如果只有婚姻、没有爱情,我一定不会如此难过。 抬起头,看着天边太阳褪去后留下的红色云霞,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涩——她才二十四岁,她的婚姻,要一直挣扎在他对前妻的责任里吗? 顾子夕的电话契而不舍的叫着,许诺轻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接了起来:“喂?” “为什么不接电话?”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气和焦虑。 “没听见。”许诺淡淡的说道。 “有事?”顾子夕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压下心里的恼火,沉声问道。 “你打电话什么事?”许诺淡淡问道——艾蜜儿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障碍,关于这件事,她真的不想再说什么。 再说,也不过是要她信任、要她坚持、要她知道他爱她而已——这些她都知道,只是,信任了、坚持了、爱了,就能不难过吗?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我还有工作要做。”电话那边顾子夕微微的沉默,让许诺也失去了继续等他说话的耐心。 “晚饭准备吃什么?”顾子夕低声问道。 “还没想好,准备挂了电话就想。”许诺敷衍着说道。 “好。”顾子夕当即便挂了电话。 只是,他语气里的不悦、他声音里的沉怒、他电话里的担心,她现在不想理会——如果她的爱情和婚姻,必须面对这么多的困境,她希望自己至少有一个空间,能让自己继续积蓄能量。 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放弃。 放弃? 许诺突然打了个激凌——怎么会想到这两个字?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困难才走到现在,只不过几张无谓的照片而已,怎么会想到放弃。 许诺,不许! 许诺为下意识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抬头看着路上匆匆的行人,想起那个有顾子夕的家、想起顾子夕为此所做的努力,心里不由得自责。 抬腕看了看时间,便起身快速往家里赶去——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的家,怎么能轻易的说放弃。 …… 顾子夕回来的时候,许诺那个超大的行李箱正放在客厅的沙发边;而她,正在书心里埋头工作——一如平时的每一天,他回来见着的都是如此。 似乎她的走神、她的敷衍,都只是他过于的敏感。 “吃晚餐了吗?”顾子夕拉过椅子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许诺的眸光微闪,将目光从电脑里抽回来,看着他时,仍是一片从容淡然——看似平静,异于平日的活泼与灵动。 “晚上还有个应酬,怕你忘了吃饭,所以先回来看看你。”顾子夕看着她沉静说道。 “吃过了,在修稿。”许诺微微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应酬?要换哪套衣服?上次洗的衣服我还没给挂起来呢。” “不用了,就是回来看看你,晓宇在车上等我,这就要走了。”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问道:“没有话对我说?” “说什么?”许诺低语。 “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要和我说的。许诺,我曾说过,你可以不高兴、可以不开心、可以生气,但是你得告诉我。”顾子夕突然感到一重厚厚的屏障竖在他们之间,让他有一股无力感——早上不还好好儿的?到底是什么一情,让她说都懒得说? “好,你去忙吧,晚上再说。”果然,她并不否认,只是不说。 顾子夕看见手机上林晓宇催促的信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出门前仍细心的帮她将家里的灯都打开,站在门口看着她时,眸光一片疑虑:“我记得你怕黑。” “和你在一起后,就不怕了。”许诺温婉的笑了。 “你说起情话来,同样的哄死人不赔命。”顾子夕心里微微一暖,重新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就是一阵深吻,直到将她逼至沙发的角落,他才抬起头来看着她:“真不想现在说?” 许诺轻咬下唇,思索着看着他。 “我等你想好。”顾子夕拉着她坐起来,倒也不急着走了。 许诺见他笃定的坐下来,不由得皱眉,起身去书房拿了照片递给他:“你看。” 顾子夕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低头打开快递封,在看到照片时,大脑有瞬时的恼怒:“谁寄的?” “我也想知道是谁寄的呢!”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我今天去医院了,就是想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她。”顾子夕见她象个炸了毛的小野猫一样,不由得伸手去揉她的头。 “你倒是了解她。”许诺轻哼一声,心里其实也认同他的判断——从张庭的反应里,大约也不会是艾蜜儿了。 “生气了?是因为有人寄了照片?还是因为照片里的我?”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伸手将气鼓鼓的她拥进了怀里,低低的说道:“这是错位拍照,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她;还有这端水杯的,是我刚进去时,她刚喝完我接过来的。” “你别说了,我不爱听。”许诺轻哼着,焦燥的情绪里,还带着几分娇嗔:“你这个前妻好麻烦。” “你这么强悍,她再麻烦也只是个麻烦不是?”顾子夕拍拍她的脸,无奈的说道:“好了,不生气了,许诺这么聪明,哪儿能被他们气着?” “嗯哼,她敢拍得再亲密点,我拿这照片起诉离婚,你得净身出户,我看你拿什么养她。”许诺瞪着他,强悍的说道。 “许诺,你胆敢再说一遍?”顾子夕怒吼一声,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里,顺势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他满脸的怒火,许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讨好的笑了笑说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我警告你,再提离婚两个字,小心我收拾你。”顾子夕沉着眸子瞪着她。 “不敢了。你还不快走,我看你手机一直在响。”许诺讪讪的笑着,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顾子夕瞪了她一眼,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拉着她坐起来,沉声说道:“我先去了,晚上会早些回来。你等着我回来问话,不许睡!” “哦。”许诺乖顺的点了点头——在看着他离开后,不由得暗骂自己没用:明明是他的问题,怎么到了最后又是自己被威胁? 直到大门被顾子夕用力的关上,许诺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弧型的玻璃窗边,被晚风吹来的空气中花香的味道,让人有种微熏的感觉—— 是自己太计较了吗?在他看来,自己的反应似乎过激了。 只是,遇到这种事情,谁能淡定? 或许,自己该学着从容面对。 许诺对着窗外深深的吸了口气,拿起手机,给顾子夕发了信息过去:“少喝点儿酒,别太晚了,我会担心。” “恩。”顾子夕简单的回过来一个字,一如他的工作风格。 ………… 晚上是林晓宇扶着顾子夕回来的,看样子是喝多了。 “本来我要给你打电话的,老板说怕你担心,愣不让打。”林晓宇吃力的将顾子夕转移到许诺的手里,解释着说道。 “是什么客户,需要他这样喝?”许诺皱眉问道。 “南区的几个大客户过来了,说总裁结婚也没办酒,大家就这么一闹,就喝多了。”林晓宇轻声说道。 “恩,你喝了没?能开车吗?”许诺点了点头,看着她轻声问道。 “没有,能开的。”问到这个,林晓宇的脸突然红了一下,向许诺挥了挥手后,忙转身跑远了。 许诺也没在意,用脚将门踢上后,半扶半抱的将顾子夕拖到了沙发上。 “许诺,几点了?”顾子夕扯住要起身的她,低声问道。 “11点。”许诺便也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看着他说道:“我给你泡杯茶去。” “不用了,没有喝多,只是有点儿晕,你陪我坐坐。”顾子夕睁开眼睛看着她,温润的笑了笑,眸子里的明亮,确实没有醉相。 “那先换上睡衣,舒服一些?”许诺微微笑了笑,低声问道。 “恩。”顾子夕轻应一声,慢慢闭上眼睛,扯着她的手慢慢松开。 许诺起身回房间拿了睡衣,又拧了热毛巾过来,吃力的脱了他的衬衣和外裤后,用热毛巾快速的帮他将身体擦了一遍。 正待放下毛巾帮他换衣服时,却被他一下子捉住了手,紧紧的按在那处。 许诺的脸不由得猛然一红,皱着眉头低低的喊了一声:“子夕?” “恩。”顾子夕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微微尴尬的脸,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许诺俯耳过去,他却伸臂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张嘴含住了她的耳垂,舌尖一阵拨弄后,低低的说道:“你是我老婆。” 许诺不由得失笑,转过头来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难道你还想去抱别人?” “不抱。”顾子夕低低的笑着:“就抱你。” 说完之后,便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许诺,我明天再审问你,现在我要你。” 许诺不由得失笑——这个男人,哪次喝醉了不是这样?偏今天还记得要审问自己。 说话之间,他的大手已经粗暴的扯去了她身上的衣服,似乎觉得沙发太小不好着力,几经折腾后,在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中,抱着她滚在了地毯上…… ………… 清晨4点,窗外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许诺的手机闹钟清亮的响了起来。 许诺困难的睁开眼睛,两人依然浑身粘腻的贴在一起,连交缠的姿式,都让人脸红心跳。 “子夕……”许诺轻轻推了推他。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大长腿将她锁得更紧了。 “顾子夕,我要起来了。”许诺又推了推他。 “到时间了吗?”顾子夕微微睁开眼睛。 “恩,你再睡会儿,我去洗个澡。”许诺点了点头,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从他的身下抽出来。 “情绪好些了没有?”并不是太清醒的顾子夕,这件事却始终没忘。 “没事了。”许诺从地上捡起衣服,胡乱的穿好后,转头看了顾子夕一眼——他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你昨天喝多了,再睡会儿吧。”许诺微微笑了笑,快步回到房间拿了薄被扔在他身上后,便拿了衣服去了浴室。 顾子夕强撑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许诺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见他还打着呼噜,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心疼——他真的是很不容易。 顾子夕,我们一起努力吧,你和她能走过十年,我一定不能输了她。 许诺蹲在顾子夕的身边,俯头在的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起身拖起行李箱快步往外走去。 ………… 顾子夕醒来的时候知道许诺已经走了,心里不觉一阵懊恼——不知道她的情绪是否好些了? 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因醉酒生疼的太阳穴,拿起手机,上面有许诺留的信息——子夕,车子停在二区停车场,你找时间把车子开回来。 简简单单的交待,毫不见情绪的芥蒂。 顾子夕看着电话里不带感情的文字,嘴角微微扯起一弯欣慰的弧度——他的许诺,真是越来越成熟了。 只是,照片会是谁拍的?又是谁寄的? 虽然他对自己与许诺的感情有信心,但慌言说过一百遍就成了真话,这个道理他懂——寄照片的这个人一定也懂。 所以知道许诺这次出差,还长达一个月之久,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将照片寄过来——在时间和距离之下,他们的感情,又经得起多少次冲击?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对方的动作,怕是会持续而来。 顾子夕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色,起身去洗浴室洗了澡后,便拿着车钥匙和快递封出门去了。   ☆、Chapter077 开始布局 第一节:许诺,是真的不同 “你们还真是夫妻同心。”张庭看着眸色沉峻的顾子夕,不由得轻轻的笑了:“你老婆昨天才来过。” “我知道。”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他说道:“你不知道是谁拍的?” “你怀疑是蜜儿?”张庭反看着他反问。 “也不是没有可能。”顾子夕淡淡说道。 “你们之间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连基本的信任也没有了?”张庭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许诺对你的影响挺大。” “你这样认为?”顾子夕轻挑了下眉梢,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有更多的解释,只是看着他淡淡说道:“帮我查一下,当天进入病房的所有记录。” “许诺走后我都查过了,我和林丹是蜜儿的主治医生,四个特护,是重症监护室工作了四年以上的老护工;蜜儿的私人护士李芳,那个时间没过来。”张庭摇头说道。 “我知道了,有这方面的信息及时联络我。”顾子夕点了点头:“我估计拍片子的人还会有后续行动,谁能保证这样的行为,不会对医院的安全带来影响呢?” “我以为,你会和你老婆一样,用法律来威胁医院。”张庭见顾子夕说得含蓄,不由得沉静的笑了笑。 “哦?”顾子夕轻挑眉梢,似乎在想象许诺当时和张庭说话的表情,原本冷凝的眸色,片刻间不由得变得轻盈起来——许诺,从来不是站在他的身后,等他来保护的女人。 虽然他希望她是那样。 “她在顾及我的感受,否则她不会只是语言上的威胁。”顾子夕看着张庭,缓缓说道:“而我们之间,我似乎也用不着威胁。” 张庭沉沉的看着他,良久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从朋友的角度来讲,我大约是干涉你们夫妻的事情太深入、太多了些。” “作为朋友,我为我无法保持中立而向你道歉;这件事我会关注起来。蜜儿现在的恢复还算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大约一个月多以后就能回家修养了。所以你太太那边,你还是多哄着些,别让她和蜜儿接触,这对大家都好。” “她有她的处事方式。”顾子夕淡淡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她有她的处事方式’,这句话,依然让张庭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在顾子夕与艾蜜儿十年的婚姻生活中,顾子夕满足艾蜜儿的要求,是出于宠爱和无奈;而对于许诺的赞同,却是欣赏和尊重。 这段婚姻、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对他来说,是真的不同。 第二节:子夕,开始布局 回到公司的顾子夕,很快将目标锁定在郑仪群的身上——一直盯着自己和许诺的,只有这么几个人:艾蜜儿、顾朝夕、郑仪群。 艾蜜儿尚在病中,基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顾朝夕生完孩子后,态度已是大不同,而且景阳在她身边,不会允许她胡来。 最后便只剩下郑仪群了。 至于郑仪群的动机,他倒是好理解:无非两个,在她的眼里,许诺既没有强大的背景、又没有高超的商业手腕足以让顾氏景上添花;又不如艾蜜儿听话乖巧,能在他和她之间扮无间道;这样一个独立又犀利、又没有现实利用价值的女子,她自然不会喜欢! 第二个理由,倒是顾子夕认为可能性更高的:即通过家庭内耗来牵扯顾子夕的精力,让顾东林在渠道上拿到更多的客户资源,以助他的新公司快速起步。 虽然郑仪群一直强调,她的改嫁、她对顾东林的妥协,都是为了让顾氏的产业不至于完全落入顾东林的手里——但自顾子夕在目睹了那场偷情和流血后,他对她再也没有信任过。 对于顾氏,他能信任的只有景阳一人——包括那两个老股东,于他也不过是利益相关而已。 她是母亲,他没打算对她怎么样;既然她选择出手,他这个当儿子的,自然也不会让她失望。 ………… “经销的方式始终有局限,不是自己的品牌,客户只会想到赚钱赢利,我们的品牌维护成本相对就会变得很高,也就是为什么客户会一直要政策支持、却从不肯自己投半分钱的市场费用一样。”顾子夕看着王伟和洛简说道。 “你的意思是?”王伟的心中微微一动——对于新公司的营运模式,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在新公司开始运转期初,大部分的精力用来承接老公司的业务,还要应对市场上顾东林的挖墙脚,所以应急成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80%承袭老的营运模式,20%做品牌授权。公司品牌规划与执行,现在已经外包给广告公司,所以品牌部的重点工作,就是给每个区域的品牌授权商做培训和指导。” “公司可以给的政策是:第一,给予品牌代理商以贷款;第二,给予品牌代理商以品牌管理的免费培训;第三,品牌代理的第一年,免费给予市场指导;以后每年,开始向公司购买当年的品牌发展规划和市场策划。” “品牌授权的公司直接与公司合作。渠道代理的客户可以选择与公司或与当地品牌所有商合作,这个我们不限制,具体操作方案和条款,王伟去拟出来。” “授权发布会、品牌管理第一期培训、授权合同洛简去拟出来。”顾子夕看着洛简和王伟说道:“在新老公司过渡期间,开始全面准备新公司的运作,业务先行,结构紧跟。明白我的意思吗?” “OK没问题。”王伟和洛简点了点头,将顾子夕的意见记下后,看着他说道:“我的意见是,我们两个先做出方案和政策,然后拿着这个政策去找意向的客户私下聊,每个区确定了一个、或两个客户后,我们再启动授权发布。” 洛简接着说道:“从时间上来说,谈下每个区的品牌合作商,老公司的货品转移财务清算,正好合上。” “恩,内功先做好,到时候只是铺开的问题,不要措手不及。”顾子夕点头说道。 在安排好渠道的事情后,顾子夕便去了证券部——正好,钱端和陈升(两个老股东)也在证券部。 “正好大家都在这里。”顾子夕走到他们中间坐下来,看了看走势图后,对陈升说道:“两位对公司现在的情况怎么看?” “现在银行户头已经打通,只要不盲目扩张,公司还是大有可为。老顾以散户的方式冲击也成不了大事。”陈升看着走势图说道。 “子夕你的意思呢?想吸干他的钱?”钱端看着顾子夕若有所思。 “公司刚熬过最困难的时候,资金链也只是刚刚链接起来,这两三年,股东的资产大约都会缩水,所以当真是对不住各位股东。”顾子夕看着他们,一脸沉静的说道:“所以我想劝两位,在价位还合适的时候,将手中的股份出掉。” “至于接盘的问题,我会放一部分到市场上做流通,以增加公司的现金流量;另一部分,我先买下来,两位若不是用钱太急的话,请容许我以分期的形式支付。” “子夕,你也不用太为难,以我们和公司的感情,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抛掉股份呢。”陈升沉吟片刻,看着顾子夕说道。 “两位伯父为公司操了一辈子心,总不能到了最后。连两位养老的钱也赔进去。在商言商,咱们得为实际的利益打算。”顾子夕微微敛下眸子,淡淡说道:“就这么定了吧,稍后我让法务部过来找两位。” 陈升还待说什么,钱端伸手拉住了他:“我们这把年纪,也该退休了,就按子夕说的办吧。” “那通知法务部安排了。”顾子夕点了点头。起身与证券部长说了几然后,便直接去了法务部。 ………… “老钱?”在顾子夕离开后,陈升与钱端一起走到步行梯的楼道间,对于顾子夕的做法,陈升仍还有疑问。 “子夕有新公司在运作,只有几个核心员工知道。这边老公司,他是准备甩掉不要了,到时候宣布破产,我们的股票是一文不值。”钱端低声说道。 “如果是同一个股东,有连代偿来义务啊,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陈升疑惑的说道。 “他既然走了这条路,自然有办法。这事你不要声张,这个局,会有一部分人破产,要是有人知道他是有意为之,会有麻烦的。”钱端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这孩子,怎么会走这一步的。”陈升不禁摇了摇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有能力和他母亲完全断了,也未尝不是好事。否则,他公司做得再大,他母亲每年拿了10%的分红去补贴顾东林,你让他心里怎么想?”钱端似乎很理解顾子夕的心情:“再说,有他母亲和那几个股东的制肘,加上公司各部门还有顾东林安插的眼线,他的想法也得不到完全的实施,公司的发展始终有限。年轻人,怎么肯被人这样限制?” “也有道理,只是,这一招对顾东林真有用?”陈升问道。 “一件事情,只要能达到主要目的即可,其它的不过是边际效应,子夕是个懂得抓大放小的人,他心里有数。”钱端倒是对顾子夕的手段很是放心。 “恩,也是,也难得这孩子这时候,还想着我们两个老家伙。”陈升不由得感叹。 “你以为白让你赚呢?等这边的事儿了了,他那分期付款的钱就直接算作股本了。”钱端看着陈升不由得好笑。 听了钱端的话,陈升不由得一愣——他倒真没仔细考量过顾子夕的这个方案,原来竟是这个打算。 “在商言商,说了半天,他所有话的核心在这里。”陈升不禁摇头:“他也是用这种方式,控制我们对消息的散播吧,若有差池,他分期的钱不仅不会做为股本,还会让他直接消夫不见。” “你总算是明白了,还以为你老糊涂了呢。”钱端不由得低低的笑了起来。 “历害,确实历害,比他爹历害。”陈升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生出一股‘后生可畏’的感慨来。 “这一代人是不一样的。”钱端点了点头,与陈升对视一眼,两人分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 顾子夕安排了两个老股东的股份抛售之后,同时安排了将自己的所有股份转给顾朝夕,转股完成后,他会辞去旧公司CEO的职务,那么他与旧公司便再没有任何关联。 到时候朝夕回来主持公司的工作,无论从舆论上、还是情理上,都说得过去。而顾朝夕所有的身家都用于这次的购买股份上,待到公司破产,她自是无力偿还债务的。 每一步,顾子夕都算得刚刚好,而一直犹豫没有行动的原因,就是郑仪群——这个好强了一辈子的女人,如果破产,整个生活来源都要依靠顾东林。 一来她能否挺过这个打击?二来是否也将她与顾东林推得更近? 只是到了现在,他不仅要真正的掌控整个公司,建立属于自己的顾氏王国,还要让她完全退出他的生活。 他心里的母亲,早已不复存在。 ………… 在安排完这些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他这时候才想起要和许诺联系——只要身处于办公室,他就是那个工作大于一切的顾子夕;当然,前提是许诺正好不在他的身边。 “在工作还是在休息?” “在和广告公司的导演讨论剧本。” “几点结束?” “到时候我打给你吧,现在不确定。” “……” “我先挂了,今天的会议很关键。” 没等顾子夕说话,许诺便挂了电话。 握着响着盲音的电话,顾子夕不禁苦笑——什么时候,他也沦落到被挂电话、乖乖等电话的地位了? 这算是‘老婆在外,夫令有所不授’? 顾子夕轻笑着摇了摇头,喊了林晓宇和谢宝仪,还有海外业务部的杜语薇,一起去看已经装修完成,只待家具入场的新办公楼——是顾朝夕生孩子前回来看中的一个国际化标准的写字楼,新的顾氏只租了其中的三层。 他的眼光和关注力一直集中在业务模式的升级上,并不热衷于建立地标式的办公楼。 对于老顾氏的办公楼,现在有一半租出去了。而在未来,会用于破产清算的债务偿还的拍卖。而对于老顾氏的员工,谢宝仪已经在按照新的业务结构做人员梳理——几乎有一半的人,会以破产的方式处理掉,他不会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留任何机会。 至于能够留下的人,也是谢宝仪跟他合作多年,完全能够信任得过的员工。 ………… “这里的地理环境、商圈氛围,和我们自己的办公楼完全不同。”走进大楼,谢宝仪习惯性的边走边汇报着工作:“这里的节奏更快、接触的行业更多,能让员工不自主的对自己要求更高。” “而顶级的写字楼,对新公司的品牌定位,也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这让我们的产品起点一下子变得高端起来。同时对我们后续继续接国际产品代理的谈判,也有隐形的促进。”谢宝仪快速的说道。 旁边的林晓宇跟在她的身边,不禁对她思路和状态倍感佩服——果然是老板离不开的那类员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种程度呢! “关于装修的布局,完全按照新公司的业务结构来规划的。其中海外业务部、销售部、品牌市场部,三个部门共用一层,您的办公室和财务部,以及样品间、会议室占了一整层。余下一层,便是其它部门。”走进办公区,谢宝仪详细的介绍着。 “这里的设计,是顾家大小姐请法国知名空间设计师过来设计的,整体还是倾向于一种半开放式和人性的设计。”杜语微对新办公室的布局和环境显然也非常满意:“每一层都有自己独立的茶水间,这点很重要。” “这段时间辛苦了。”顾子夕点了点头,在整个办公区转过一圈后,接过谢宝仪递过来的整体效果图,又问了几个关于家具摆放的问题。 “其它的家具已经定好了,还有半个月可以到位。就是您办公室的家具,上次给您的几套方案,您都还没确认呢。”谢宝仪说道。 “是顾朝夕挑的?”顾子夕问道。 “是的。”谢宝仪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就这几天给你回复。”顾子夕点了点头。 “朝夕提供的那几套,都需要跟据办公室尺寸来定制,所以您要不快些确认下来,我怕到时候大家都搬进来了,您没地方办公呢。”谢宝仪难得的与顾子夕开起了玩笑。 “你回去把资料发一份给许诺,问问她的意见。”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对谢宝仪的话不置可否。 “好的。”谢宝仪的眸光微微闪了闪,立即在手机备忘录上将他的要求记了下来。敛眸之间,心里却微微的发涩——原来,这个高高在上的大男人,也肯为女人花这种心思。 在转身离开新的写字楼后,谢宝仪的心情有些复杂——这个被自己暗恋了七八年的男人,在这段婚姻里,慢慢失去了他固有的光环:其实,他也会被女人所温暖;原来,他也会放下身段去讨女人地喜欢。 在淡淡的失落里,谢宝仪突然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暗恋——爱的到底是顾子夕这个真实的人?还是他在公众面前一惯的高冷优雅?又或是那个为了事业,喝完去吐、吐完再喝的霸气男子? 所以他突然的温柔起来,她竟觉得陌生,竟觉得失落——或许,她只是爱上了自己想象中的顾子夕,而不是这个也会对女人温柔的普通男人。 第三节:许诺,心疼子夕 B市,酒店会议室。 “剧本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拍摄难度,主要在于用这些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素材,拍出每一部分想要表达的感觉。” “也就是,无需文字和语言的煽情,仅通过画面和音乐,达到情绪和内函的表达。” 导演边翻看着剧本,边干脆利落的说道。 导演姓王,叫王志,是在市里指定了拍摄公司后,许诺看了莫里安发的这家公司所有的作品,然后挑中的这个导演——他的作品风格,与许诺想要的感觉,最为接近。 果不其然,王志一看完剧本,便将片子想要的效果说得一清二楚,这让许诺和风铃一下子放下一大半的心——对剧本有了共识,后面的沟通才可能顺畅。 “王导说得对,正是这个意思。因为是介于纪录片和宣传片之间的片子,所以我们要吆喝,却不能出声;我们要记录,却不能太一本正经。”许诺点了点头,看着导演和摄像师说道:“我看过王导之前的作品,在目前我了解的导演里,大概也只有王导能完成我们这样的表达了。” “完全做到不敢说,但会尽量做到,毕竟我们的素材多、我们又是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一代人,在骨子里,我们会有那种绪,然后用镜头、用动态去表达。”王志导演点了点头,表情淡淡的,还带着几分艺术家的漫不经心。 “好的,我们开始分头准备。王导还有什么要交待我们的?”许诺与风铃对视一眼,谦逊的问道。 “市里的意见,是全力配合主创人员完成拍摄,所以我们还是以许小姐原创的意见为准,具体到每个镜头,我们具体在拍摄的时候讨论。”导演虽然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态度却还算配合,想来是文部长有过特意的交待——这个项目,若在拍摄阶段再出什么问题,他自己也没办法给市里交待。 钱要赚,事也是要做的。 许诺眸光微闪,对文部长和这个导演的态度,心里大约有了个底。 当下微微笑了笑,边收拾手边的资料,边对王志说道:“那您与摄像师将剧本再讨论一下,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们联络。拍摄计划表,我和明天给您确认。在拍摄顺序上我没有意见,只是京剧大师的时间需要再确认一下,与她有关的镜头,最好以她的时间为准。” 她的话虽说得客气,态度却十分鲜明,该坚持的地方,一点儿也没有让步。 导演和摄像师对她的个性,心里似了有准备,当下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后,便收起东西离开了会议室。 ………… “我看过王志所有的作品,是个很有想法的导演。”许诺对风铃说道。 “你哪儿来的他的资料?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风铃感叹着问道——这可要做了多少功课啊。 “一个朋友帮我找的。”许诺笑了笑,看了一眼手机信息后,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一个朋友?Eric?”风铃笑着问道。 “是啊,他这在这方面的资源、信息比较多,其实他这次不参加项目真是很遗憾。”许诺点头说道。 “是个好师傅,我这辈子都没碰到过。”风铃轻挑了挑眉梢,笑容里有些不言而喻的暧昧。 “我很幸运。”许诺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刻意的回避,也没有特别的提起。 莫里安于她,当然是好得没话说——而他的好,在经过时间和距离的沉淀后,也越来越纯粹、越来越自然。 在听到许诺的电话又响起来的时候,风铃没好意思继续呆在她的房间,只是笑笑说道:“你老公的电话又来了。顾大总裁、和顾先生,当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哦!” “我先接电话。”许诺低头轻笑,边接电话边起身将她送到门口。 “信息收到了,我才开完会。”许诺朝风铃挥了挥手,转身回到房间,将整体窝进沙发里后,将电脑抱在了身上。 “宝仪会将家具图片发给你,你帮我挑一下。”顾子夕笑着说道。 “我看看成,可是我不帮你做决定。”许诺边打开邮箱收邮件,边对顾子夕说道。 “怕我不喜欢?”顾子夕的声音微微的上扬。 “我对这个不在行——外观上或许还可以看看,功能、材质,设计理念与你的个性匹配上,我就拿不准了。”许诺淡淡说着,已经打开了谢宝仪发来的邮件。 “哪儿有这么多讲究,这几套都是根据办公室的布局挑选的,材质功能什么的,都差不多,你就挑外观就好。”顾子夕的声音微微一顿,知道她说的意思——对于大牌作品见和少,欣赏水准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挑选上会有共识障碍。 “是朝夕帮你挑的?”看着邮件原始发件人,还有打开后,干净而简洁的画面设计,果然是大品牌的设计,就算不懂家俱的人,也能从这样的质感中,感受到产品的品味与价值。 “恩,她学的是商科,兴趣却在家俱设计,其中有个品牌里有她自己的作品。”顾子夕轻笑着说道:“看你能不能挑出来。” “顾子夕,能不考我吗?我现在脑子累着呢。”许诺轻笑着,一张一张的点开图片——到底是见识少了,当真是看着每一章都觉得好。 与顾子夕边聊边看着,想想以前对顾子夕的印象,还有他在商场上的名声,便还是保守的挑选了一套亚光蓝和一套金属黑的:“这两套你自己再选。” “这么冷硬的风格?”顾子夕轻笑。 “适合你啊,你就是这么个人麻。”许诺皱了皱鼻子,笑笑说道:“看看,有没有朝夕的作品?” “有,亚光蓝这组是她设计的。”顾子夕笑笑说道。 “那就选这套吧。”许诺不由得诧异——完全按照顾子夕硬朗的风格去挑的,居然会是顾朝夕设计的。 这个女人,个性该有多硬啊! “许诺,今天心情好些了吗?”顾子夕突然问道。 许诺微微沉默,淡淡说道:“我今天没时间心情不好。” “以后别再收这些东西。”顾子夕沉声说。 “当瞎子吗?”许诺的语气一片淡然。 “由我告诉你不更真实?”顾子夕似乎皱起了眉头。 “……” “可能是郑仪群,知道我会重视,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以让顾东林更轻松的拿走我们的渠道资源。” “知道了。” “这件事情,我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但是他们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么就会从各个方面来找缝隙。所以许诺,这件事情上我们必须达成共识,别让我担心你的情绪,好吗?” “多好的理由,你做什么我都不能在意是不是?” “当然不是,只是对于别人和老公来说,你应该相信老公。” “顾子夕,你太狡猾了,你这样说,我根本就不敢生气,就怕影响你了。” “乖,老公肯定让你放心,但你不可以轻易相信别人。” “好吧,谁让我是你老婆呢。”许诺低低的说道:“顾子夕,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大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明事理,有时候明知道是别人故意挑拨的,可我就是被人家挑拨了。” “我懂。”顾子夕微微沉默。 “好了,这事儿就这样吧,再多说也挺无趣的。以后有事,我通知你来处理,这样行了吧?”这是一个无解的题,她再计较又怎么样?她再责怪又怎么样? 过去就过去了吧,她得象一个大人一样解决问题——夫妻之间,并不只是儿女情长。 “恩,你今天下飞机一直没休息吧?现在去睡会儿,晚些时候我再给你电话。”顾子夕低声说道。 “恩,真是很困了,我先去睡会儿了。你自己忙自己的吧。”许诺点了点头,便挂了电话。 许诺挂了电话后,也没有回床上,只是窝在沙发里,想着顾子夕刚才说的事——顾东林出手的话,郑仪群是帮他还是帮子夕呢? 如果郑仪群帮顾东林的话,顾子夕心里会很难过吧,她是妈妈呢。 想到这里,许诺不由得心疼——这个看似冷硬的大男人,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其实比任何人都容易受伤。 “郑仪群,我不会喜欢你的。”许诺孩子气的自语着,没一会儿功夫,便歪在沙发里沉沉睡去。 ………… S市,江边咖啡厅里。 “你突然约我出来坐坐,让我想起来,我们很久没有出来吃饭了。”顾东林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郑仪群,满眼笑意的说道。 “你在挖顾氏的客户?”郑仪群并不理会他讨好的温言软语,只是淡淡的问道。 “不是挖,只是开发自己的客户。”顾东林脸色微变,却仍忍着不快淡然说道:“客户不是顾氏的私有财产,就算我不出手,也还有别的商家出手。” “这是商场,是讲实力的地方,不是讲人情的地方。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郑仪群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表情,脑袋,却在迅速的转动着。 ------题外话------ 各位报歉,这两天小朋友期中考试,所以要督促复习,上传会晚一些,字数也略下,下周尽量恢复8点的更新。   ☆、Chapter 78 尽在掌握 第一节:郑仪群,还是为了儿子 “那就这样吧。”良久之后,郑仪群淡淡点了点头:“东林,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子夕是我儿子。他若无事,我也乐得轻松。他若有事,我必倾力相帮。” “在商场上,你们如何竟争我不管,子夕的能力和手段,也用不着我替他求情服软。但他若因为你出现什么闪失,我就只能顾他了。”郑仪群看着顾东林,一字一句的说道。 顾东林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后慢慢的抽了起来,在一支烟吸完后,才抬头看郑仪群:“子夕的能力和手段你我都清楚,他对你、对我,以前、现在、以后,都不会谅解。所以,我若不全力以赴,怕是会被他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那时候别说是生意,怕是养你和儿子都成问题。”这么多年来,顾东林第一次将自已对顾子夕的顾虑摊在明面上说出来——和自己的继子、侄子争这个家产,最后以失败告终,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只是他太清楚顾子夕的个性与手段——对于对手来说,不打得你没有还手之力,他是不会罢休的。 上次一战,虽将自己赶出了顾氏,但也让自己借着顾氏的势大赚了一笔、也让顾氏元气大伤。 所以,顾子夕怎么会放过他?又怎么能放心他! 而以顾子夕的手段,他必须主动出击,方能或有胜算。 “仪群,我知道你对子夕的感情,所以我不要你帮我,但你也不能去帮他。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子安还是个婴儿,我总得为他以后的生活着想;虽然以你的能力,也用不着我来养,但我是个男人,我希望以的能力让你维护现在的生活品质。” “仪群,顾氏有你已经成人的、恨着你的儿子;而这里,有爱你的丈夫、需要你的小儿子,这其中的份量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我不求你帮我,只求你中立。”顾东林看着郑仪群,诚恳之中,带着些沧桑和伤感——无论他为她做多少,在她的心里,死去的哥哥、和恨她的儿子,始终是最重要。 郑仪群端起面前精致的咖啡杯,慢慢品啜着,直到一杯咖啡喝完,才慢慢将杯子放回到桌上,看着顾东林淡淡说道:“你是在后悔?还是在责怪?” “你明知道不是这个意思。”顾东林恼怒说道:“作为一个丈夫,我不能要求我的妻子与我站在同一条线上吗?” “作为一个母亲,我不能让你如他亲生父亲一样待他,已经是我的失败。”郑仪群沉沉看了顾东林一眼,慢慢转身往外走去。 “仪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东林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话面上的意思。”郑仪群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淡淡说道:“天下的生意千千万,哪有一定要做对手的?既然你执意要做日化、执意与他做对手、执意从他的份额里拿生意,我们,就算了吧。” “东林,首先我是个母样,其次我才是个女人,这意思,你该懂。”说完后,郑仪群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你嫁给我,是为了帮他争取时间;现在他长大了,可以与我抗衡了,你就离开我。” “郑仪群,我曾经以为,你对我除了利用,至少还是有一点儿感情的!”顾东林站起来,脸上是沉怒与受伤的表情。 “再多的感情,也不能让我看着你把我儿子当敌人来斗。”郑仪群淡淡说了一句,便再不停留的离开。 看着她决然的背影,顾东林颓然坐下——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这个女人,和他儿子一样手段狠辣,将自己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 可是,可是他就是生得贱,爱她放不下她——好不容易才得到她,他当然不会轻易的放手。 但顾子夕,他同样也不会放过。 他要将拿回顾氏属于自己的股份——他要让顾子夕倾家荡产,让郑仪群回头来求他。 顾东林阴沉着脸,直到天色全部暗下来,才起身离开咖啡厅。 第二节:顾东林,四面伏击 某天,深夜的茶馆。 “股市看起来动荡不平,但这都是顾子夕在暗里操作。”顾氏的股东之一张仲仲秋说道。 “你看这情况是会继续拉升、还是会做空下跌?”另一个股东忧心忡忡的问道。 “老钱和老节,将股份转给了顾子夕,从这个行为上看,顾子夕是想要一个做大,所以在这个时候将价格拉低,让我们心慌,让他以一个好价钱将股份收回。”张仲秋沉吟片刻,谨慎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意在收回股份,收回对公司完整的控制权,而不是公司业绩不行了?”刚刚进门的顾东林,接着问道。 “公司的财报,这两个月有些异常的虚高,正常渠道的销售业绩是下滑的,但大量产品流向一家不知名的公司,也有税票和结算开过来。但在销售统计中,却没有这家公司的数据。”张仲秋看向顾东林,只觉得一阵疑惑。 “想办法查到库存流向,以及这个结算公司的资料。”顾东林点了点头,颇有信心的说道:“渠道上的大客户已经被我拦截了,这几天合同就会签下来,没有渠道,他的货往哪里销?” “现在每季的报表要给投资公司看,如果业绩下滑得太难看,投资公司就要介入管理,或撤出投资,所以不管真实的业绩怎么样,他的财报必须做得漂亮。” “所以,或许只是个空壳公司,供他倒倒帐,所以去查一查,但也不必特别紧张。”顾东林坐下来倒了杯茶,喝过之后,对三个老股东说道:“以我的判断,顾子夕既然还在从报表上做手脚,他的意图应该是会想办法将公司撑下去。但以公司现在的盈利情况,三年内股东是别想分红了。” “确实。”张仲秋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他们这些个老股东,在公司是不拿薪水的,靠的也不过是每天的盈利分红而已,如果公司业绩不行,他们的钱还不如放在银行里吃死息更合算。就不说投到别处去赚钱了。 “所以我们今天一起过来,也是想商量这件事,是死守着手上的股份?还是如了顾子夕的意,出给他算了。”另一个股东看着顾东林说道。 “他对钱端陈升还是照顾的,以现价接他们的股份,他们今年至少也是赚了15%的利润。如果你们要转股,他可不会这个价格来接,你们考虑吧。”顾东林淡淡说道。 “我们也不求大赚,只要不亏就行。”张仲秋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对顾东林说道:“就算不出,也亏不到哪里去,至少朝夕,仪群的股份还在里面,他还能让她们给亏了?” “那你们等着吧。”顾东林微微笑了笑,没再提股份的事情——这几个老狐狸心里急得不行,表面上却稳着,不过是想让自己主动开口,以一个好的价钱收了他们手上的股份。 而他,确实想收,顾氏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 但在情况如此不明朗的情况下,一静不如一动——他们越急、他就越不急。 当然,这么晚应约而来,自然也不能完全不表态,在新公司的股份上面,他自然还是有承诺,以定他们的心,以诱他们慢慢将钱从顾氏抽出来,让顾子夕再次陷入资金恶梦里。 一切商定,已经深夜时分。离开茶社时,四人的心情都不轻松,而顾氏的三位股东,也做好了抛弃顾氏的准备。 ……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顾东林在市场上的布局,慢慢清晰了起来——华中、华北、华南、东北、西部,每个地区里,顾氏业绩最好的代理商,他全部接触了一遍。 他知道这些客户的问题在哪里——顾氏只允许做独家代理,不允许他们同时经营其它的品牌;第二,顾氏的品牌推广要求高,对他们的品牌投入要求也高,店面装修更是要求每一年半,必须更新升级。 而这些大客户,在当地的渠道都是自己的,又财大气粗,早就不满意带着顾氏这个紧箍咒做生意了。 所以顾东林只用开放这两个政策,便让他们的合作一拍即合——一个让他们同时代理多品牌、二来只对每年的营业额和定单量有要求,其它都自主。 加上顾东林给的品牌,也是日化类二线以上品牌,适合他们在一线城市的二级店铺和二线城市的一级店铺去做。 所以很快,在顾东林在各区域走了一圈后,合同便签了下来——至于与顾氏的违约,顾东林也同意以利润返现的形式给予补贴。 只是,客户们集体出逃的行为,却并不顺利—— 当他们以为愿意支付违约金,顾氏的合同一定会迅速解除的时候,顾氏的销售总监王伟却提出:提前解除合同的违约金当然要支付,但在解除合同前,便与别家签定了合作合同,违反了合约续存期间的独家代理约定,对此进行上诉并索赔。 既然走上了法律程序,代理商便无法正常进行经营活动,除了自营店铺能铺上一些货外,各大卖场在收到顾氏的诉讼告知函后,便即冻结了与这些代理商的新品进场谈判。 …… “他怎么知道我们已经签了别家的代理?” “猜的。” “没有证据,他拿什么打官司?” “他要的不是赢官司,要的是时间。” “……” “现在各大场场冻结了我们的进场谈判,我们的生意就全耽搁了下来。” “而且,这时间拖下来,我们已经没有商场可进。” “老顾,这事儿是因你而起,我们现在不能进场,你可不能把代理权又给了别人。” “当然不会。” “那就好,不能进卖场,我们可以多开自营店。” “好,我们测算一下,整个地区的年度营业额是X,单店营业额是X1,所以这个地区,除去新店铺的培养期,我们必须还开27家自营店铺,并且要在12月前全部开出来,每家店铺的第三个月开始赢利。” “来看看区域分布图……” 顾东林全国各地的跑着,将这些原本跑定的客户安抚下来,并加大了开店的力度后,暗地里仍然开发着新客户——自营店再好,卖场的生意也是不能丢的。 而且,丢了这一次的销售柜位,意位着全年、甚至两年以内,都无法重新进场——所以,必须在卖场年度调整柜位的时候拿到位置。 第三节:顾子夕,尽在掌握 在顾东林一边安抚客户开店、一边找新客户的时候。顾子夕这边,新公司、新品牌的进场谈判全面铺开;而各区域的品牌授权动作,也在悄悄的进行——一旦签定品牌授权书,被授权的公司便直接取得各大卖场的进场权利,这种支持力度,对于找客户来说,当然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证券这边到什么程度了?”王伟问道。 “我的股份已经全部转给朝夕了;钱端和陈升的股份,45%释放为流通股,所以这段时间的股价涨得历害。”顾子夕看着王伟、洛简,还有证券部长说道:“财务部的帐务和现金转移已经全部完成,接下来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将股价拉下来。” “好的。”证券部长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再多看几天的成交量,研究一下最近新出的政策,大约一周后,我给您一个具体的方案和时间进度。” “好,辛苦了。”顾子夕点了点头,想了想后,打了电话给谢宝仪:“宝仪,新公司对外公开的招聘可以开始准备了,股票下跌超过一周后,立即发布。” “好的,我这就安排——主要是各大门户网站、主流媒体,以及知名猎头公司,我会安排在同一时间全面发布。”电话里,谢宝仪沉静的声音里,显出几份兴奋与激动来。 “恩,文案记得和杜语微、洛简沟通确认。”顾子夕又交待了一句后,便挂了电话,转眸对洛简说道:“把各方面的时间表再梳理一下,以海外产品代理业务可正式开展为节点,接着是我辞职的信息、再就是股票下挫、然后是股东抛售、接着是经销商出走、然后是新公司全面招聘信息发布。” “OK,我这就去做时间表。”洛简点了点头,与谢宝仪一样的,有种紧张和兴奋在里面——重新拿下顾氏、又以把顾氏做空的方式将公司属于毒瘤的人员和事情清理掉。 顾子夕,是个太值得跟随的领导——大胆,善于伺机而动,而不被计划规划什么的捆住手脚。 大约,也只有跟着这样的老板,才能体会不停改变的乐趣、和不停战争的刺激! …… 四个人在办公室,讨论细节和时间对接的问题,差不多到了深夜,然后又拉上林晓宇一起出去吃了宵夜后,才各自散去。 站在漆黑的窗前,已近七月的天气,窗外的风已带着夏天的暑气。顾子夕却没有开空调——只是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清亮、看着窗外的霓虹妖娆。 他记得,许诺喜欢这样。 许诺,你睡了没有呢?拍片子都拍得疯了吧,居然好几天不给我打电话了。 顾子夕轻笑了一下,抬腕看了看时间,虽然思念渐甚,却仍忍着没有打过电话去,只是写了信息给她:“公司的事情都在计划中,你的拍摄进度如何?几天没接到你电话,居然害怕被你嫌弃,以至于拿起电话又放下。仍是想你,记得在方便的时候给我电话。” 放下电话,洗澡换了睡衣后,便坐在客厅270度的弧形玻璃窗前的沙发上和衣睡去。 …… B市。 深夜一点,许诺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看见顾子夕的短信,眸色不禁微暖。 她的确很忙,一周的时间,只拍了京剧部分,整个进度比原计划慢了许多,这让时间一下子变得紧凑而紧张起来,以至于他们白天拍、晚上看,看完修、修完第二天再补拍。 她知道顾子夕现在也很忙,一直在暗自筹划的事情,慢慢的浮出水面来,让所有人的神经都全然的紧绷起来,只等着关键时刻的到来,然后一举爆发。 所以他不与她联络的时候,她便也不去打扰他。 当然,这样的想念,她与他仍是相同的——照片的阴影还在,但知道他的辛苦,却不愿意用小女人的小情绪,增加他情绪的负担。 吹干头发,扯开被子便睡了——信息,她没有回,她不想他知道她也加班到这么晚;也不想知道,她这个片子拍得有多辛苦。 就让他认为,她一切顺利好了。 …… 早上,许诺与拍摄组沟通了取景意图和拍摄想法后,大家便确定了行程。为了保证拍摄效果,市里还调来一架小型的直升机,供航拍使用。 “今天拍摄长城的镜头,会去八达岭、山海关、居庸关取景,大约会有一周的时间在山里,到时候再和你联络。” 许诺给顾子夕发去信息后,便与风铃、导演和摄影师一起往临时停机坪走去。 “出发了吗?”顾子夕的电话立即打了过来。 “正出发,马上登机。”许诺边往外走边说道。 “去一周?”顾子夕的声音有些不悦。 “预计一周。”许诺微笑着将简单的行李递给工作人员,对电话那边的顾子夕说道:“我要登机了,有信号的时候会和你联络。” “一切小心,遇事安全为上,不要逞能。有信号马上给我电话。”顾子夕见时间紧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切切的叮嘱了要注意安全后,便挂了电话。 虽然在那次空难之后,许诺对乘飞机一直有阴影,但这是工作,她依然为摄影师提出的这个想法而激动——古老的B市、陈旧的画面,却仍不失磅礴的气势。 这种画面即视感,让她对导演和摄影师格外的欣赏——创意方面她在行;而在表现感上,导演和摄影师,绝对的专家。 …… “这几天没接到顾总电话,连我都不习惯了。”风铃看着许诺笑着说道。 “他的公司也忙得不行,我们空的时间凑不到一起。”许诺笑笑说道,在驾驶员的帮助下,将安全带系好后,便拿出相机开始找镜头。 “他对你这样工作没有意见?”风铃也拿着相机边找镜头边和许诺闲聊着。 许诺想了想才说道:“我不知道,我们才结婚不久,都在相互适应阶段。他现在没表达出来,以后就不知道了。” “嗯哼。”风铃点了点头。 在飞机慢慢起飞后,两人被眼前的风景所震憾,也没有再继续闲聊。 “王导,这样的角度,拍到全貌没问题,可画面太不清晰了。”许诺边看着镜头边说道。 “恩,我们看一遍全景,再去找角度。”王志和摄影师都熟练的调整着镜头,不停的变化着焦聚,剧本就放在手边,不时的还看上两眼,思索着的画面的构图。 许诺便也不再打扰,用手中的相机,拍下许多半空中的镜头。 花了两天时间,一行四人包括驾驶员共五人,将整个B市的上空都走了一遍,最后选定了水下长城段、老头段的特写区,以及山海关段的全影拍摄。 …… “这张呢?”导演拿出照片给许诺和风铃看。 “角度要再斜一些,比如说这样。”许诺挑出最满意的那张,对导演说道。 “好。”导演看了看后,点头对驾驶员喊道:“小李(驾驶员),把机身倾斜度拉大一些。” “OK。”驾驶员利落的应声后,便快速的调整起角度来:“几位要是不怕的话,拍摄完了我带各位来个花样表演。” 经过三天的高空相处,大家已经相当的熟悉,帅气的驾驶员小李,是个快乐的大男孩。 “我年纪大了,不和你们玩刺激。”风铃笑着摇头。 “我还有恐高症呢,敢说自己年纪大。”许诺伸腿踢了她一脚。 随着驾驶员小李的调整,整个机身呈60度斜角倾斜起来,许诺与风铃一边紧张的抓住坐椅扶手,一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飞翔的舒畅感。 “这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许诺轻叹着。 “让你老公买一架,你去学个执照,你开的时候带上我。”风铃笑着说道。 “只要你敢坐,那有什么问题。”许诺笑着摇了摇头,看见导演和摄影师正在紧张的取影,便也不再说话。 第四节:艾蜜儿,最后的机会 在S市,顾子夕刚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便接到张庭的电话:“蜜儿今天出院,他说你曾要求她去日本继续治疗,你的意见呢?” “都恢复了?”顾子夕沉声问道。 “和以前一样,静养、不受刺激,就不会有大问题。”张庭淡然说道。 “我过来一趟,和她谈谈。”顾子夕眸光微动,拿了车钥匙后,起身快步往外走去——既然已经恢复,他们之间的问题,该有个彻底的解决了。 …… “你希望我去日本?再也不回来?”站在医院洒满阳光的花架下,一身病服的艾蜜儿,在苍白中显出几分难得的红润,原本轻盈的眸子,经此变故之后,看起来一片沉静的安适。 “对于顾梓诺的问题,你想通了吗?”顾子夕的眸光从她的脸上轻扫而过,这样的她,确实让人放心多了——不仅是身体上的健康,特别是情绪上的平静。 “想不想通又有什么不同?”艾蜜儿惨然而笑,转眸看着顾子夕,淡然中仍带着感情:“我不会再给你和许诺之间制造麻烦,希望在合适的时候,能安排我和梓诺见面。” “我愿意亲口告诉梓诺,许诺是他的亲生母亲、是迫不得已才与他分开。这个条件,够不够换我和梓诺的见面?够不够换梓诺继续喊我一声妈咪?” 艾蜜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而柔弱;而与往日不同的,是在这份柔弱中,多了一份认命的妥协、还有对心底期望的坚持。 她亲手抚养大的孩子,在顾子夕冷漠的那五年里,曾是她全部的希望、全部的期待——就算不得不放手顾子夕,可孩子,她不能放手。 在卸下对感情的执着之后,她也并不是个愚蠢的女人;当对顾子夕不得不完全死心后,她知道用最合适的方式来与这个男人谈判——外界冷面冷情的顾子夕,最大的弱点,便是感情。 这么个强势而自我的男人,曾经因为感情,而妥协在她的眼泪和温柔里,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做了代孕;而现在,他当然会为了许诺,在自己与梓诺的问题上做让步。 他对许诺的爱,便是她最后的机会——继续做梓诺妈咪的机会。 “许诺得到亲生儿子的认同、你们得到一家三口没有芥蒂的团聚、我没有完全失去我亲爱的宝贝,这是双赢的事情,你这么会做生意,当然不会拒绝我,对吗?”艾蜜儿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压抑着心里涌动的情感,力持让自己显出一股心如死灰的平静。 而实际上,她也确实心如死灰,只是在见着他时,曾经爱恋的与依赖的情绪,却又那么自然的生起。 “你知道,我赌不起。”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没有一如既往的霸道与强势,平静而柔软的语气,就象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连语气里的软弱,都没有隐藏。 只是因许诺而起的软弱,却让她心如针刺般疼痛。 艾蜜儿暗自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软软的说道:“我也同样赌不起,若让你输掉许诺,我便得输掉生命、输掉梓诺,你说,我是不是更惨?” “我这样一个不事生产、连生存都要倚仗你的女人,哪里能够有勇气拿性命去赌一场爱情?”艾蜜儿转眸看向有着阳光的远方,语气里一片灰败的凄凉:“子夕,我们相爱一场、我们夫妻一场,最后再相信一次彼此吧。” 顾子夕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沉声说道:“说实话,我不相信你。但我却只能赌这一次,我赌许诺不会因为顾梓诺而离开我。” 艾蜜儿沉默,半晌之后,缓缓说道:“好。后面的事情,你安排,我配合。或者,连怎么说,你都可以给我写好稿子。” “你先让张庭送你回去,这件事情我安排好了会通知你。去日本的事,这段时间你配合宝仪办签证,那边的调养环境,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见她如此的配合,顾子夕的眸光微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而这一次冒险,他不赌她心甘情愿的放手;只赌许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手! “好。”艾蜜儿漫声轻应着,伸手扶了扶被太阳晒得有些发晕的额头,身体有些不适的微微晃了晃。 在眸光瞥见顾子夕几乎要伸手扶她,却又克制的收回手后,忍不暗自苦笑——这样一个霸道自我的男人,居然被那个小女孩这样的捆住手脚:连扶她一下,都不敢了吗! 艾蜜儿只觉得心头一片狂乱,头顶璀璨的阳乐,让她突然间觉得一阵天玄地转的眩晕。 “怎么啦?”顾子夕依然伸出手来,牢牢的扶住了她。 “太阳……”艾蜜儿只觉得呼息有些困难,简单的表达着自己的感受,意思是让顾子夕将她扶到没有太阳的地方。 顾子夕感觉到手里她身体下沉的力度,眸光微沉,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快步病房跑去。 …… “怎么样?”顾子夕看着快速检查完的张庭,沉声问道。 “还好,七月的天气,她不适合在阳光下活动的时间太长。”张庭放下手中的仪器,摘掉口罩后,看着顾子夕说道:“下次我会将医嘱贴在她的床头。” “我先走了,她后面的安排我已经和她谈好了。”顾子夕见不是心脏病发,便也放下心来。 “子夕,对不起。”艾蜜儿看着他轻声道着歉。 “学会照顾自己。”顾子夕的眸光,自她的脸上轻扫而过,与张庭打了招呼后,便即转身离开。 她柔弱的样子让他有些心酸、而她平静的眸子也让他多了些放心——从此以后,各自放手,在自己的生活里,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 在许诺说要航拍的这几天,他仍是每天晚上会发信息过去,却总也不能及时的收到她的回复消息。 倒是每天的白天,能收到她发过来的高空照片,还有她与飞行师合影的自拍照——年轻的飞行师帅气阳光,许诺与他站在一起,有股相同年轻的气息,看起来明媚生动。 “离那个男人远一点儿!”顾子夕毫不掩饰对她这个行为的不满,当即便回了信息过去。 “亲爱的顾先生,我们的帅哥飞行师向你问好!航拍结束后,我们集体来个飞行表演,邀请你参加呢!” “好了,这会儿马上进入山区,要没有信号了,再联络。” 许诺发完这两句话后,顾子夕再发信息,她便没有回了——想来应该是进了山区。 不再怕飞机了?喜欢这样的航行? 看来,得考虑买一架私人飞机了。 顾子夕轻扬眉梢,唇角是宠溺的笑意——无论是与顾东林的对决、还是与艾蜜儿的沟通,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一切,都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着。 似乎,都尽在掌握。 本书由520小说首发,请勿转载!   ☆、Chapter080 林中遇险 第一节:项目组,林中遇险 两天后,顾子夕办公室。 “顾总,这是品牌代理的政策与方案,洛简已经从品牌和市场的角度修改过了,你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调整的。”王伟将电脑转到顾子夕的面前。 “先放着,我一会儿再看。”顾子夕似乎有些不在状态。 “好的,华南和华北各地市的卖场,已经以新公司的名义谈下来了,价格比老公司略高,但位置都比以前好。”王伟心里是有些着急的,进场谈判落定后,品牌商必须介入,后期的合同才好运作呢。 “我现在有个电话要打,晚上前给你回复邮件。如果没有邮件,就按现有的文件去办,后面我再补签字。”顾子夕也知道业务的事情,一旦上了道,中间就不可能停下来,每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生意。 所以他虽然有些不在状态,仍然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好的,我和老洛就先按进度去走了。”王伟点了点头,拿着自己的电脑转身离开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顾子夕的眼睛扫过电脑里的文件,强迫自己静下来,一字一句的看完后,便即给王伟和洛简回了邮件,同时抄送给了林晓宇。他知道林晓宇会跟据他的邮件,协助后续与法务、财务部的手续。 回完邮件后,顾子夕拿出手机,依然没有许诺的任何消息——平时白天至少会有一张照片的,可昨天到今天,不仅没有只字片语,更是连一张图片也没有。 这让他不由得不安起来。 ………… “吴秘书,工作组这两天有没有消息或异常?”顾子夕始终觉得不对劲,便拿起电话给吴秘书打了过去。 “失去联络两天了,正在组织寻找。”吴秘书的声音也是一片焦急。 “你怎么没有通知我!”顾子夕大怒,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 “一直在忙着找人,还没想到通知家属。”吴秘书低声说道——不是没想到,是想暂时隐瞒而已。 电话那边,顾子夕已经挂了电话—— 三个小时后,顾子夕已经出现在景区办公室,吴秘书和景区办负责人全在: “还没有消息?” “他们的飞行本来就没有规律,所以没有特别关注他们的行踪变化。” “飞机出现的最后地点是在这个方位。但是因为拍摄的需要,多数时间是低空飞行,所以我们的卫星雷达监测不到。现在景区已经加派人手搜索了。” 景区负责人对着景区上空的雷达监测图,对顾子夕说道。 顾子夕拿出自己的手机,按照监测图的方位,做了地图定位后,对吴秘书和景区负责人说道:“我过去看看。” “顾总,我们有专业的人员已经进去了,你这时候进去,怕是不合适、也不安全。”吴秘书拦着他说道。 “在你们熟悉的地方、你们的专业人员找了两天两夜了,有半点儿消息吗?”顾子夕冷眸看了他一眼,转身迅速往外走去——心急如焚的他,根本不想再和这些人说什么。 对于顾子夕的坚持,吴秘书和景区负责人都能理解,却不能认同,当下安排了两个专业人员跟在他身边——这人他们文部长都惹不起,可别在这里出事才好。 ………… 许诺和她的伙伴们,现在正遇到一件听起来几乎不可能,却又实实在在发生着的事情——她们的直升机,在以贴过树林的高度倾斜取景时,顶部的螺旋浆打在了树枝上,原本以机械的旋转力应该是可以摆脱树枝的纠缠的,可在小李加大转速想冲起来时,飞机却直直的往下坠去。 为了避免更加糟糕的局面,小李毅然决定放弃,关掉一切的设备,任飞机停下挂在树梢——随着机身的翻滚摇摆,机舱里每个人都象球似的在机舱里滚动,根本没办法让自己稳下来。 直到飞机被稳稳的挂起后,吊在树尖摇晃,他们才算是稍稍的安稳下来——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的移动。 “我先出去看一下地形,大家先别动。”小李微微动了一下,整个机身又摇晃起来,让刚刚从颠簸里稍作平静的各人,又一阵惊慌。 “看样子被树挂住了,一时半会儿掉不下去。”小李是一行人中最镇定的一个——这样的情况,比飞机直接掉下去要好得多。 “小李,你小心些。”许诺坐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抓着坐椅的腿,声音嘶哑的说道。 “诺姐放心,这个比我们演习的时候可温柔多了。”小李狼狈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自若而阳光的笑容,让所有人心里的惊惶和担心都好了起来——在没有危险的害怕后,这似乎也是一次不错的历险经历。 小李在微微晃动的机身里,慢慢爬了出去,吃力的打开机舱门后,看见整个机身被几棵大树给托着,但因为正好在几棵大树之间,加上机身沉重,所以托得并不稳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直直的跌下去。 所幸的是,舱门正对着的,是一棵树的延伸枝干,看起来很是结实,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应该是没问题的。 只是,这样的凌空高度,要从舱门沿着这枝赶爬到主干上去,他这种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是没问题,不知道他的四个乘客会怎么样。 “王导、诺姐,我们的飞机挂在树上,我们要沿着树枝爬过去,然后再下到地面。”小李从外面收回探出去的头,对坐在地上的同伴们说道。 “有路就成,总不能一直被吊在这里吧。”王导沉声说道。 “我好象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了。”风铃的声音里满是害怕和紧张。 “王导先出去,然后是两位女士,然后是丁师傅(摄影师),我压后。”小李点了点头,示意王导先行出去。 “小丁,我先下去了,你把机器看好。”王导在这时候,还没忘了他的宝贝设备、还有宝贝照片。 “放心吧导演,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小丁笑着,一只手拉着坐椅腿,一只手将设备紧紧抱在怀里。 王导微微笑了笑,沿着小李刚才出去的路线,小心的往外爬去——虽然动作尽量的轻缓,被吊在半空的机身,仍然令人害怕的摇晃起来,风铃刚才说的树枝断裂的声音越发的明显,这让风铃和许诺的脸色越加的苍白起来。 只是大家都知道,这时候必须安静、必须镇定,所以谁也没有出声,只是摒住呼息,希望减少呼吸的次数,能减轻一些树枝的负担。 ………… “树枝没问题,非常稳当,下一个,过来吧。”王导在爬到对面的树上后,并没有立即下去,朝着机舱里共同经历了空中冒险的同伴们大声喊道。 “诺姐、铃姐,你们谁先去?”小李坐以舱口,看着许诺和风铃。 “风铃,你先去吧,我再稳稳神,你知道我恐高的。”许诺看着风铃说道。 “好,那我就先过去了。”风铃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吞了吞口水后,慢慢的往前爬去,开始还算镇定,却在上半身爬出舱口的时候,被这样的高度吓得尖叫了起来——以至于整个机身又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这还不算,让大家感到恐惧的是——一声暗哑的树枝断裂声,机身陡的又往下沉了几米,所有人瞬时静默下来,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直到机身下坠停止,整个机舱开始慢悠悠的晃荡,所有人才小心的呼出了一口气。 “铃姐……”小李催促着风铃。 风铃睁着一双恐惧的泪眼,慢慢的往外爬去——刚才还接在机舱口的枝干已经在头顶,现在伸手能抓到的,都是些细枝,但对于大树的细枝来说,想来也足以撑住一个人的重量了。 对面的头顶,导演正慢慢往下滑去,没一会儿时间便到了与风铃相同的高度,高声喊着,让她大胆过去。 虽然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高度,风铃仍然不敢闭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咬着牙齿,抓着那晃动的树枝慢慢往前爬去,终于在那树枝不停的下沉、她不停的尖叫声中,抓住了导演的手,又哭笑的坐在了大树上。 只是,那根枝条在经过她的折磨后,已经无法再承受另一次折磨了,机舱里的三个人,现在就只能呆在里面,或者从其它舱口寻找可以借力的树枝。 “现在的飞机在矮些的树顶,很安全。”王导对着机舱大声喊道。 “知道了,我们再想办法,你们两个先下去,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向外界发求救信息。”小李大声喊道。 “好的,知道了。”王导大声应着,便拉着风铃一起,从百米高的树顶慢慢的滑了下去——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如现在这般的渴望接近地面。所以即便是浑身的衣服、皮肤被树干擦得疼痛难忍,他们仍抱着最大的期待,毫不停滞的朝地面滑去。 直到脚踏踏实实的踩在地上,风铃才又忍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将所有的恐惧在这一时间全然发泄。 “小丁、小李、许诺,我们现在往外找救援,你们再坚持一下。”王导朝着上面喊了一嗓子后,扯着风铃快步往外走去——身上的破衣烂衫、破皮烂肉,谁也没有时间停下来看一眼。 ………… “这是真正的鸟巢。”许诺笑着对刚拍过鸟巢镜头摄影师小丁说道。 “要不要再摇一下?”小丁调皮的笑道。 “你们还有心情说笑话,看来是不怕了。”小李一边严肃的禁止他们乱动,一边也轻松的开起玩笑来。 在熬过最初的恐惧后,大家知道恐惧也没有用,作为成年人,都选择了用轻松的玩笑,来化解心中的恐惧。 事实上,他们的困境并没有因为王志和风铃的离开而有所缓解——因为三天之后,他们的手机都没电了,只能靠一双脚跑出去求援。在这荒郊野外,能碰到游客当然是最好,如果碰不到,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跑出去。 而吃的喝的,仍是这求生过程中最严酷的问题。 至于他们三个,水还有,吃的也不多了,如果长时间没有救援的人来,他们估计也只能打开机舱摘树叶吃了。 第二节:求援,抛弃芥蒂 新加坡,莫里安办公室。 “拍摄组失联?”听着电话那边朋友遥远的声音,莫里安的脑袋不禁瞬间短路。 “拍摄组一共几个人?失联几天了?寻找进度怎么样?”瞬间的短路之后,莫里安立即起身,边讲着电话边往外走去。 “恩,好,我知道了,帮我继续打听,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我现在出发回来。”莫里安在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急急说道。 “恩,许诺是我徒弟、也是我好朋友,我很担心她。”听到电话那边朋友对于他要不远千里赶回去的诧异与不解时,莫里安的心里微微一窒,仍平静的解释道。 “谢谢,费心了。”莫里安挂了电话后,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在莫里安去到机场后,严若兮也随后跟了过去——她并不知道莫里安为什么突然回国,只是习惯性的去公司找他时,知道他的离开,当下是想都没想,便直接在手机上订了机票跟着就过去了。 ………… “顾子夕,我是莫里安。” “是,我刚进入景区,你在哪边,有什么线索?” “好的,我现在过来。” 莫里安在接通顾子夕的电话后,从他低沉的声音里,听出了担心和焦燥,心里不由得又往下沉了几分——怎么会还没有线索? “Eric,你现在哪里?”紧接着便接到了严若兮的电话。 “中国。”莫里安用手机的指南针对了对方向,便快步往顾子夕所说的方向赶去。 “我也在中国,我问你在具体哪个方位,我过来找你。”严若兮快速说道。 “我有急事要办,没时间管你,你不要再跟着我!”莫里安冷冷的按了电话,不想再和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多说什么——手机的电很宝贵,他匆忙出来,充电器、充电线、充电宝都没有带。 “食物、水、充电宝,我想你现在应该需要。”手机里,严若兮的信息快速的闪了进来。 莫里安微微皱眉,迅速打过电话,将自己的方位告诉了她——这个在他心目里一直需要别人的照顾、一直闯祸需要人跟着收拾的丫头,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周到得令人诧异。 ………… 在严若兮背着一个装着食物、饮料、衣服、手电、充电宝的大包过来时,莫里安焦虑的脸上,不禁也露出了赞许的笑意,一边伸手接过她肩上的大包,边点头说道:“走吧。” “伯安的学长在这里做古迹测绘,和我说有一支拍摄队在景区失踪了。然后你突然就不见了,我就猜到你过来了。”严若兮将肩上的大包卸下来交给他,边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中国。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刚才用指南针测过的方向:“另一拔搜寻的人在那边,我们先过去和他们碰头。” “好。”严若兮应着,看了一眼穿着皮鞋西裤的莫里安,心里不由得暗暗失落——这么一个沉静从容的人,居然慌张得就这样跑到这慌郊野外来。 “你跟着我,我在这里做过测绘,地型什么的都比熟悉。”严若兮一手拉着莫里安的胳膊,一手用路杖拨开野草,快速的往前走去。 严若兮熟练的在砖烁和荆棘之间穿行着,偶尔还要出手帮助莫里安这个在城市里长大,少有野外经验的大男人。 “我们学建筑设计的,不比学考古的跑过的地方少,哪里有古建筑的消息,我们就往哪里跑,包括古墓。”严若兮三两下拨开扎着莫里安裤子的荆棘,边自语的说道。 “你也不用着急,在这个地方失联,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因为这里没有野兽、有野果可以吃。而且,飞机失事会着火,直到现在也不见火光,说明飞机是没问题的,可能是故障什么的,让他们不能起飞,山区没有信号,又不能与外界联络。人应该还是安全的。”严若兮拉着莫里安的手边快速往前走,边帮他分析着。 心底深处,她极不想看到这个一惯优雅从容的男人,这样失措焦虑的模样——在她的心里,任何时候,他都该是从容的。 “理性的分析永远只能停留于表面,事实的现状,不身处其中,永远不知道真像。”莫里安淡淡的说道。 再往里走一会儿,手机也基本没有信号了,他知道顾子夕不会在原地等着,而且往前走的速度也不会比他慢,所以顾不上衣服被荆棘拉破,也没有与严若兮太多的说话,只是跟在她的身旁,快速往前走去。 ………… 在莫里安与顾子夕会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的时间,山区的温度昼夜相差特别的大,但除了严若兮自己从包里拿出风衣套上外,其它人都没有加衣服的需求——在心里,他们更为失联的人担心着:已经过去三个白天黑夜,每一次的气温变化,他们都是怎么渡过的? 景区工作人员要求晚间撤离,说是视线不好、还可能有蛇蝎的侵袭,增加搜救人员的危险。 “正因为有危险,才需要你们熟悉地貌的人在这里。在你们景区丢的人,你们有责任和义务来寻找。你们要是敢现在就撤,我让你们马上成为名人。”不等顾子夕和莫里安两个大男人说话,严若兮立即辟哩啪拉的说了一通,并站在往回走的路上,将那两个工作人员给拦了下来。 “若兮,让他们走吧。”莫里安伸手去拉严若兮。 “不行!”严若兮强悍的拦在那里,严肃的说道:“这是你们的职责,虽然失联的人是我们的亲人,但就搜寻的职责来说,是我们在协助你们。” 严若兮常期跑野外,非常清楚,在这样的地形里,晚上和白天的危险是完全不同的,顾子夕和莫里安完全没有野外搜救的经验,她自己也只有野外勘测的经验,所以不拉着这两个人,他们一整晚都会白跑。 那两人犹豫着,既不想陪他们冒这个险,又不能强行离开。 ………… “顾子夕!” “顾总——” 被王志拉着,从白天跑到晚上,不知道绕了多少弯路的风铃,在远远的看见顾子夕一行人时,突然间泪流满面,连喊顾子夕的声音,都哑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你认识?”王志沉声问道。 “许诺的老公,你先跑过去。”风铃用力的点了点头。 王志快速拿起随身的相机,打开闪光灯朝着顾子夕一群人所在的方向快速的按下了快门。 直到那边的人朝这边转过头来,王志才拉着风铃快速的往那边跑去:“我们在这里!” 顾子夕和莫里安的出现,让王志和风铃疲惫得只能用意志撑着的身体,突然又充满了力量;而这闪光灯和王志的声音,又如黑夜里的一道闪电一样,让顾子夕和莫里安惊喜万分。 那两个工作人员,这时候也不坚持要走了,随着顾子夕和莫里安的步子,快速往这边跑来。 ………… “只你们两个?”顾子夕看见王志和风铃,心不由得一沉。 “在那边,直升机被挂在树上了。”王志冷静的说道。 “你们?还能走回去吗?”莫里安看着他们似乎已经到极限的样子,不禁担心的问道。 “我随你们回去,风铃留下来。”王志点了点头。 “你回来的时候随行拍了照片吧?”严若兮突然问道。 “恩。”王志点了点头,明白严若兮的意思,便将相机交给了她。 严若兮接过相机,打开镜头后,递给两个工作人员:“能定位吗?” 两个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将沿途的照片看过后,立即将直升机所在的方位确定了下来:“你们在这里休息吧,我们能找到地点。” 严若兮当即从莫里安背着的大包里,拿了食物和水,手电和衣服递给王志后,急急的跟上了顾子夕的步子。 莫里安主动的伸手牵住她的——在对许诺终于放下一些心后,他才感觉今天的严若兮,有种异于平常的成熟与理性。 原来,在离开熟悉的都市后,这个一身麻烦的小姑娘,竟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要冷静和理智;这个一直要人当幼稚园小朋友一样照顾的小姑娘,在恶劣的环境里,不仅没有给他添麻烦,反而让他感觉到一股妥贴的安心。 人原本就是有多面的,只是严若兮这样能干的一面,被她优越的环境、被伯安极度的宠爱给掩住了,以至于幸福得长不大。 而被莫里安牵住手的严若兮,虽然知道这只是在特殊的环境下,他出于男人的本能对弱小的呵护举动,心却仍然慌张的跳动起来——这是和伯安在一起,完全没有过的感觉。 应该,这就是爱情吧。 虽然他千里而来是为了另一个女子、虽然他一路奔波不顾形象是为了另一个女子、虽然这一路走来,只有在知道那个女子的信息后,他才留心到自己也需要呵护; 但是,这与她可没什么关系。 严若兮心里暗自想着,被他牵着的手,下意识的反握住了他的。 “恩?”莫里安回头看她。 “没事,刚才被绊了一下。”严若兮看着他疑问的目光灿然而笑,脚下的速度丝毫未受影响。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扯着她的手快步跟在景区工作人员的身后。 ………… 当他们循着路线找到出事地点时,却只看见一架被大树撞得坑坑洼洼的直升机半悬在空中。 “许诺!” “许诺,你在不在?” “有人吗?飞机上有人吗?” 顾子夕、莫里安、严若兮将灯光照进飞机里,大声喊叫着;在没有得到回应后,原本喜悦的心情,竟比刚才没找到时更加焦急。 几个人拿着远照灯光,在周围仔仔细细的找着,从地上的血迹和衣服的碎片里,他们判断出:飞机上的人,可能在飞机从高处坠下时跌了出来,而且有人受伤。 至于几天没吃没喝的他们,在衣衫单薄又受伤的情况下,跌出来之后去了哪里?他们从满是落叶的地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这里出去有三条路可以走,刚才我们进来是一条;左边这条是直通服务中心的;这一条是通往山下的。”工作人员指着夜色中,根本看不出来是路的路,对顾子夕和莫里安说道。 “那我们兵分两路,走到尽头再联络。”顾子夕看着莫里安说道:“我走通往山下的,你和这位小姐走通往服务中心的,你们两位回原处带那两个同伴回服务中心。” “好的,谁先达到目的地,就先打电话或发信息。”莫里安点了点头,转头问严若兮:“带了几个充电宝?” “三个。”严若兮明白莫里安的意思,转身到他背后,从包里拿了一个充电宝、还有一件外套,一起递给顾子夕。 “谢谢。”顾子夕伸手接过后,目光从严若兮的脸上轻轻扫过后,若有所思的看了莫里安一眼,转身大步往前路走去。 “那边两位,就拜托两位了。”莫里安向景区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后,扯着严若兮的手,快速往另一条路走去。 第三节:同途,若兮的微妙情绪 “Eric,这条路不像有人走过的,我估计会在她老公走的那条路上了。”严若兮轻轻扯了下莫里安的胳膊,喘息着说道——虽然她经常做野外考察,却也没有连续走这么长时间的记录。 她很想休息会儿再走,可看着莫里安急切的神情,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要休息。 “他们没有向导,不一定能找到路,可能是附近其它的地方,然后转到正经路上来,所以不仅要看这条路上的痕迹,还要多留意旁边的痕迹。”莫里安拿着手电仔细的看着,完全忽略了已经累到不行的严若兮。 严若兮重重的吐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好吧,你看这边,我看另一边,速度放慢些,快了可能会错过呢。”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一只手拉着她的手,避免她走散了,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照着草从地面,整个人弯着腰,都快要贴到草面了。 严若兮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这么一个温文儒雅、优雅从容的优质男人,却将所有的心事都放在了一个已婚女人的身上。 明知道不可能有结果、明知道不能够表达,他为什么还要坚持? “若兮,你过来。”莫里安突然喊道。 “什么?”严若兮收回纷乱的心事,快步走到莫里安身边。 “这一片草地有被踏过的痕迹。”莫里安松开了她的手,蹲下来仔细的看着——虽然看到有两枝带刺的荆棘上有血迹,一直紧张的心情却安了下来:“你看,这里被人踩过,这里有血,他们一定是找不到路,所以顺着往前走,然后从这里进入正道。” “我看看。”严若兮将手电继续往前照去,果然有一片草被踩得趴了下来,而原本不像路的路,中间的荆棘也被拨到了一边。 “他们应该会到救助站,我们快走吧。”找到痕迹的兴奋,让严若兮忘了心里的难过,拉着莫里安快速快速往前走去。 莫里安拉着严若兮的手,一路小跑的往前走去,只听一阵‘刺拉’声,莫里安的裤腿被荆棘拉开若开道口子。 “哎哟……”严若兮低呼一声,扯着莫里安的胳膊停了下来。 “怎么啦?”莫里安停下脚步看着她。 “我的腿……”严若兮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自己的小腿——被荆棘的刺拉了老长一条口子。 “我背你。”莫里安微微皱起眉头,转身背对着她。 “这……”严若兮不由得愣住了——那么讨厌她的Eric呢,今天不仅牵了她的手,还要背她? “快上来吧,别耽误时间了。”莫里安有些不耐的说道。 “哦。”严若兮这才明白——他不是心疼自己的腿受伤了,而是担心自己耽误了时间。 哼,管他呢,反正他背自己总归是好事。 严若兮大条的神经,一向有化不利为有利的本事,当下趴在莫里安的背上,双臂紧圈着他的脖子,一副小鸟依人的温软模样。 而莫里安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她突如其来的温软,背好她后,仍是大步往前走去——虽然荆棘一样的撕开他的裤腿、一样在他的腿上拉开一道一道的口子,他却没有时间去感受疼痛。 对许诺的担心、在知道消后的急切,让他一条心往前赶着路——因着这样的急切,连带着对这个烦人的小女人,也多了几分耐心和温柔。 而趴在他背上的严若兮,习惯了被他冷着脸对待的严若兮,当然也不敢理所当然的享受他这例外的温柔,趴在他的背上,用手电仔细的照着前路,指引着莫里安往有踩踏过痕迹的路上快速的往前走。 “一直走,你看这片草被踩得很历害。” “恩。” “这边这边。” “哪边?” “左边一些。” “好。” “Eric,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 “好吧,你继续。” ………… “她们受伤应该走不快才是。” “你能不能不说话?” “呃……好吧。” ………… “Eric,前面有灯光。” “恩,他们应该到了救助站。” “你放我下来吗?” “你能走?” “应该可以吧。” “算了,别磨蹭耽误时间了。” “好吧……” ………… 背着严若兮走进救助站,看见缠满绷带的许诺,正无力的躺在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莫里安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疼惜,看着她声音嘶哑的喊道:“许诺!” 第四节:见面,隐隐的委屈 “莫里安?”听见声音,许诺猛然抬起头,在看见莫里安的那一刹那,眼底突然涌上一阵泪意——就象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看到亲人一样。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莫里安松手将严若兮丢下,连她落地时疼痛的叫喊了起来也没有留意到,径直迈着满是伤痕的腿快步走向许诺的床边——她眼底的委屈,还带着莫明的恼意。 而这恼意,绝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痛所引起的。 看见莫里安急切的样子,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下意识的将几乎要泄露的情绪收了起来,只是勉强笑笑说道:“我腿上的伤可不比你少,这下可好,要成花腿了。” “安全回来就好,还在意这些干什么。”莫里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轻声说道:“顾子夕找到另外一条路去了,我现在通知他过来。” “不要!”许诺不假思索的大声喊道。 “许诺?”莫里安皱眉看着她。 许诺似是被自己的声音吓住了,微微一愣后,勉强笑着说道:“我这么狼狈的样子,不想让他见着。” “胡说八道。”莫里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喂,那个小姑娘的脚好象受伤了,你快带她找工作人员处理一下。还有你的腿,这么多血,恶心死了。”许诺眸光微闪,躲过他目光里的探究,微抬下巴指了指被他从被上放下手,就一直坐在地上的严若兮说道。 莫里安这才想起刚才还有一个受伤的严若兮在旁边,当下转过身去,弯腰半扶半抱着将她拎了起来,皱眉问道:“脚受伤了?” “好象有水泡,刚才那一下子好象弄破了。”严若兮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她这时候的模样,倒和她的名字‘若兮’给合上了。 “恩,过去让工作人员给处理一下。”莫里安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到正准备药的工作人员那边,将她放在靠椅上坐下来后,伸手帮她将已经被荆棘拉破的下半截裤腿给扯掉,又帮她将鞋袜给脱掉,看见被挤破的水泡皮,贴在发红的脚心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工作人员说道:“麻烦帮她处理一下。” “好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严若兮的脚,用药水消毒后,熟练而快速的帮她上了药,然后用纱布给缠了起来。 莫里安这才有时间给顾子夕发了信息过去:“在救助站,身上有伤,身体没有大碍。” “你们在路上遇到了?”许诺见他仍坚持着给顾子夕发了信息,也不好坚持,只是轻声问道。 莫里安将路上遇到顾子夕和工作人员、然后又遇到王导和风铃、最后在机身跌落处兵分三路找回来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 看着许诺说道:“他很着急,已经有些失了方寸。” “不过你老公很历害,一看到那架飞机,便马上给大家分了工。”严若兮看了一眼莫里安,插嘴说道。 “有事等他来了再说,在他最担心的时候,不给消息是绝对错误的做法。”莫里安瞪了严若兮一眼,转眸看向许诺,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这么久没见,见面就要教训我呢。”许诺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眸光从严若兮脸上轻扫过,故作轻松的问道:“这位小姐,不介绍一下吗?” “我要严若兮,我们见过两次的,你还记得吗?”严若兮见许诺提到她,便大方的自我介绍道。 “想要不记得你,很难啊!”许诺微微笑了笑。 “我以前从Eric……” “若兮,你不是累了吗,闭上眼睛睡会儿。” 严若兮话还没说完,莫里安便冷声制止了她——他不希望对许诺这份还没有完全放下的感情,给她带去任何的困扰。 “哦,那你走的时候别把我扔下了。”严若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下便闭了嘴。 “恩,你睡。”莫里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在看着她闭上眼睛后,从她的大行李包里拿出外套帮她盖上。 “谢谢!”严若兮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咧唇一笑,一片的明媚阳光。 或者是她的笑容太过的耀眼,让莫里安有瞬间的失神。在她无比乖巧的闭上眼睛后,莫里安的眸光不禁沉了下去——但愿是自己的错觉吧,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明知道自己心里深深浅浅的放着一个许诺,怎么可能会一脚踩进来。 ………… 莫里安转身回到许诺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见许诺眼底温柔的探究,淡淡说道:“Frank的女儿,大学学长的未婚妻。” “哦。”许诺略带暖意的眸子不由得暗了下来——原来是学长的未婚妻,难怪他对她的态度,周到里又带着分寸;她对他的态度里,率性恣意里,又带着几分亲昵。 “我遇到过她两次,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让人感觉很舒服。”许诺的眸光从闭着眼睛的严若兮脸上轻轻掠过后,对莫里安轻声说道。 “是个一天到晚的惹祸,要人跟在后面的收拾的千金大小姐。”莫里安轻瞥了一眼闭着眼睛的严若兮,见她没有睁开眼睛,却不悦的嘟起了嘴,那么显然、却又自以为没人发现的表达着对他评价的不满的可爱样子,不由得也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伯安都拿她没办法。”莫里安轻笑着摇了摇头,转眸看向许诺,低声问道:“身体有没有不妥?” “没有,都是外伤。”许诺也从严若兮的脸上收回目光,轻声应着。 “项目还继续吗?”莫里安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当然,这只是意外。”许诺点头说道。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向她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后,又对小丁和小李稍事问候,便起身站到救援站的门口,等待顾子夕过来。   ☆、Chapter080 爱在坚持 第一节:子夕,口不择言 在莫里安发了信息后的半小时,顾子夕便过来了。 远远的,与莫里安一样,他的皮鞋上满是尘土、裤腿不仅小腿的半截裤子被扯得拖在身后,连大腿处也被荆棘拉开了几道口子,上身的白衬衣上,也染着不同颜色的植物颜色,以及几处被撕开的裂口。 这个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成竹在胸、镇定自若的男人,此刻的狼狈与急切,只如一个普通人一样——行走间再无半分沉静的风度、眸色间也写满了焦急不安。 “她在里面?”顾子夕在看见灯光和门口的莫里安后,便加快步子跑了过来。 “恩。”莫里安侧身让开,指了指大厅里临时架起的几张行军床,最外面的那一个,便是许诺。 顾子夕顾不得招呼,便快速的跑了过去:“还好?” “还好。”看着他凌乱狼狈的样子,还有眸底布满的红血丝,许诺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与他相互凝视良久,终于在他深邃得不见底的眸子里软化下来,让他将自己紧紧的拥进怀里。 “急死我了。”顾子夕紧紧的拥着她,沉沉的吐了口气,嘶哑的声音,带着让人动容的哽咽。 莫里安看着他们,眸光微微转动了一下,脸上带着淡然而安慰的微笑,慢慢的走到求助站外面,在石头砌成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山区的夜空,比城市里要清澈得多,头顶闪烁的星星,就如那夜与她一起看过的一样——依然明亮的闪烁在头顶,不知时光流过,不知人间物是人非的沧凉,让人看着有股心酸的惆怅。 ………… “你让护理人员把伤口处理一下吧。”在顾子夕紧拥着她半晌,终于慢慢的松开双臂后,许诺看着他低低的说道——心里的难受,在看到他的狼狈与担心时,便被她沉沉的压了下去。 他为她将生意全放下,只身赶来;他为她忧虑至此,形象全无;她又如何还能计较,他与前妻不得以的纠葛? 虽然,他紧紧抱起前妻时,眼底也有着同样的忧虑,只是,他们之间有十二年的感情;只是,她的身体是那样脆弱得不堪一击;即便她可以强悍的对她出手,可让他不许再见、不许再管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再说,一次一次,他的保证;一次一次,他的理由;她从来都无从反驳。 既然如此,再说,又有什么意义? 许诺轻轻闭上眼睛,脑海里仍是他抱着艾蜜儿时自然亲密、满脸紧张而忧虑的样子——在她被同伴们拖着来到求助站时,第一个收到的,便是这样一张照片。 在那一刻,她突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那么那么的累、那么那么的痛、那么那么的坚持,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爱?还是被爱的感觉?还是在爱里挣扎的痛? 或者,她需要更多的刺激,直到看到这样的信息会麻木! “子夕,先去处理伤口吧。”许诺闭了闭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没有波动。 “不用,都是很浅的伤口。”顾子夕摇了摇头,低头看着她问道:“我安排了车过来,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回酒店。” “王导和风铃还没过来,小丁和小李的伤也比较重,我得和他们在一起。”许诺轻轻摇了摇头。 “吴秘书已经安排了救护车,明天早上就来了。”顾子夕低声说道。 “那我明天早上和他们一起。”许诺的声音轻轻的,语气却十分坚定。 “许诺,你这样我不放心。”顾子夕看着她倔强的脸,只觉得无奈。转眸看见外面坐在台阶上的莫里安,心里的怒气不免上升,恼怒的话不禁冲口而出:“是想和他们在一起?还是想……”看着许诺冷然的目光,顾子夕不禁收住了口。 “为什么不继续说完?”许诺只觉得胸口一阵被撞击的闷痛,依在他怀里的身体也慢慢的僵直了起来,看着他冷冷的说道:“子夕,你让我很失望。” 说完便推开了他,慢慢的躺回到床上,轻轻的闭上眼睛——脸上有失望和灰心,眼角却没有泪水。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在急度的紧张和担心之后,他多希望拥她在怀好好疼惜,可她却拒绝与他一起离开。 只是情急之下,他也有些口不择言了。 “你先休息吧。”看着她冷下去的表情,顾子夕低低叹了口气,起身扶着她躺好后,便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医务人员过来帮他处理腿上的伤口,他也没有动。几小时的紧张担心、一路寻找,他的精神和体力也都到了极限。 或许休息一下情绪会好起来,在看到她安全的那一刻,他整个紧张的情绪都松懈了下来,现在真是没有力气再去哄她了。 或许,他们两个都需要冷静。 ………… 山区的深夜,凉意袭人。莫里安在抵不住外面的冷意起身回到房子里面时,看见许诺沉默而低沉的样子,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后,在心里低低的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到严若兮的身边——她早已睡着,随着呼息的起伏,还轻轻的打着呼噜。 这个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的。不过,这次的事情倒也多亏了她,倒是没想到,她一个只会惹事的都市小姐,也能吃这样的苦,也算难得。 莫里安的眸光微沉,帮她将滑下的衣服拉起来盖好,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天一夜,体力上倒还好说,主要是精神上在极度的紧张与恐惧之后,突然的放松下来,便感觉到一股极端的疲惫感。 大家都需要好好睡一觉,来缓解这样的疲乏。 ………… 半夜,顾子夕安排的房车过来的时候,救助站里一片安静,整个房间也只有一盏灯微弱的亮着。 司机轻轻推了推门,倒是应声而开,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顾子夕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木凳,上半身趴在许诺的行军床上,就这么将就着睡着。 司机轻手轻脚的走到顾子夕的身边,轻轻喊了声:“顾总……” 顾子夕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了司机一眼,又看了睡着的许诺一眼,起身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将她妥贴的安顿在了房车里。 自己则拿了一包烟,坐在求助站的台阶上,慢慢的抽了起来。 他想,他是太在乎她了,以至于在确认她的安全后,世俗的、狭隘的想法便冲破了理智。 许诺,你生气也好、发恼也罢,我不可能让你和他之间再有纠葛;我不可能让一个爱着你的男人,时刻的出现在你的身边。 掐灭了手中的烟蒂,顾子夕睁着眼睛看着黑暗里深沉的大地,稍事思考,便站了起来对司机说道:“回市内酒店。” “好的。”司机点了点头,将顾子夕让他准备的食物、饮料和毛毯搬到救助站里后,便发动了车子。 黑夜里,长长的房车慢慢远去,救助站里仍是一片静谧。伤员和救助人员,在深夜的困顿中,早已熟睡。 第二节:爱情,需要坚持 许诺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在顾子夕的怀里,当下不由得一惊,片刻之后,又平静了下来——他说过要带她回酒店的。 他这么霸道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听得进去自己的意见。 “早上救护车把他们接到医院了,现在都在医院接受治疗。都是外伤,没有大碍。”顾子夕低头看着她——从醒来的吃惊、到瞬间的平静、再到自然的沉默,似乎对他,已经无话可说。 “谢谢。”许诺往外挪了挪身体,声音淡淡的说道:“我再睡会儿。” “恩。”顾子夕伸手将她用力的揽进怀里,感觉到她明显的抵触后,手臂的力度更大了:“许诺,别任性。” 许诺也不出声,只是闭上了眼睛。 “许诺,我只是担心你,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做为一个爱着你的男人,这错了吗?”顾子夕松开搂着她的手臂,沉沉的看着她,冷声说道。 许诺慢慢眼开眼睛,轻声说道:“你没错,是我错了。你对你这么好,我居然还不知感念、还拒绝你的好意。我就是这么不识好歹,对吧!” “你非要这样说话,来提醒我对你有多不理解、多不尊重吗?”顾子夕靠着床头坐起来,听着她冷然的语气,不禁又是一阵心疼:“许诺,我承认我有时候过于霸道。但你要理解,身为一个爱你的男人,在三天得不到妻子消息时候的那种焦灼与急切。” 许诺沉默着。 顾子夕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强迫着她看着自己,妥协而温柔的说道:“许诺,别和我闹脾气,对于这次的事情,实际上我很自责。为什么会同意你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然后呢?”许诺淡淡说道。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希望这次以后,你放弃这个项目。”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 “顾子夕,我们是夫妻,但我们对各自的生命和选择负责。”许诺用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看着他说道:“我并不以为,我们结婚了,你就要对我的一切负责。第一,你负责不了;第二,我不需要;第三,我希望我们仍然是独立的两个个体,你有你的事业和圈子;我也有我的工作和朋友。” “顾子夕,我是许诺,我不是艾蜜儿,你不要把你对艾蜜儿那套拿来对我。”许诺沉沉的看着他,眸色一片低沉。 “你提到她是什么意思?”顾子夕冷声说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这么敏感干什么。”许诺从他脸上转开眸子,淡然说道。 “我为什么敏感?你难道不知道?”顾子夕微闭眼睛,只觉得一股疲惫的失望。 “当然,我不该介意的。我应该大方的说:子夕,她的身体不好,你去照顾她吧;我应该说:老公,我不介意,你这样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应该说……” “够了!”顾子夕低头狠狠吻住了她,将她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顾……”许诺用力的推搡着他。 “别说了!”顾子夕的声音一片嘶哑,用力的吮吻与嘶咬,发泄着他心里的苦闷与对她任性的恼怒。 “你弄疼我了……”许诺用力的挣扎着。 “许诺,你在生什么气?”顾子夕这才慢慢明白,从昨夜见面起,她就有些不对劲——而这不对劲,并不全是因为自己紧张之下的口不择言。 她今天反复提到艾蜜儿,到底是什么原因? 许诺沉眸看着他,许久之后,低低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同样的事情,说多了连我自己都厌烦自己了。” “到底什么事?”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算了,我想我昨天是太害怕、太疲惫了,以至于对你不够有耐心、不够理解你。”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将脸轻轻的埋进他的脖子里,软软的说道:“顾子夕,三天三夜,他们都那么护着我,我不能丢下他们。” “我们要做最有效的事情对不对?你陪着并不能帮助他们什么。你好好儿调养自己,我已经安排了特护给他们,在专业人员的照顾下,他们会恢复得更好的。”顾子夕轻叹了口气,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 “知道了,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许诺的脸贴着他的脖子,闷闷的说道——。 “允许你任性,但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顾子夕点了点头,沉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的?” “顾子夕,再给我些时间,让我慢慢学会做一个妻子,而不止是恋人。”许诺轻轻闭上眼睛,努力的压抑着那股难过与无力感——是不是,学会做他的妻子了,就可以不在意了? “许诺,到底什么事?别让我猜、别让我担心。”顾子夕用力的扳过她的脸,让看着自己的眼睛。 “子夕,如果相爱,能够只是两个人的事,该多好。”许诺轻叹了口气,将整个身体软软的依进了他的怀里。 听了她的叹息,顾子夕不禁沉默——和他在一起,她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对于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来说,确实太为难他了。 “许诺,就好了,所有的问题都在解决之中,你再坚持坚持。”顾子夕的双臂用力的搂紧了她,声音里带着疼惜与疲惫——他们都得坚持,不要因为困难、因为疲惫而让人有机可乘。 “许诺,好好儿爱我,好不好?不管多难、不管多累,都不许放弃。就算灰心、就算失望,我们也一起坚持,好不好?”顾子夕低低的看着她,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我努力。”许诺点了点头,凑唇过去主动吻住了他——既然一切无法更改、既然她依然深爱着他,那就学会忍耐吧。 “我也学着不那么霸道。”顾子夕温柔的回吻着她,低低的说道:“你不要怀疑,我从没有把你和别人弄混过……” “恩……”许诺轻叹着,纤长的手指,若无骨的轻柳,在他光裸的胸前轻轻拂过,抬起脚缠在他的腰间,希望能在他的爱里,让自己学会忽略、学会忍耐。 “别任性,你身上都是伤呢。”顾子夕轻哼一声,伸手捉住她在他身体上游走的柔荑,低声吼道。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脚却在他的大腿上轻轻的磨蹭了起来。 “许诺——”顾子夕扯着她滑进了被子,将她牢牢的锁在身上,喘息着说道:“别考验我对你的定力,那基本没有。” “我被吊在飞机上下不来的时候,我特别想你;飞机从树上一直往下掉,我们都从下面跌出来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许诺的牙齿,细细密密的咬在他长满胡茬的下巴上,轻轻柔柔的语调,带着轻叹的娇软。 “那见了我还和我斗气,当时真的想打你的屁股!”顾子夕不禁瞪了她一眼,只是在看见她柔软的眸光与沉静的妥协时,心里微微一疼,低头噙住她的唇,轻轻柔柔的吮动着、缠绕着…… 在她温柔而带着索取的回应里,他终是无法克制的狠狠要了她一回…… 而她,似乎只有在他这样的紧拥里、这样的冲击里,才有完全拥有的安全感——他的怀抱,是她的! ………… 看着她疲惫的沉沉入睡,顾子夕沉眸半晌,披衣起身,站在窗口点燃一支烟,在吞吐的烟雾中,心绪一片低暗与烦燥——他是了解她的、对于她的情绪,他也是敏感的。 在夫妻情事上,向来被动的她,今天带着一身的伤,却这么主动热烈? 到底什么事情,让她突然间没有了安全感? 顾子夕转身看着许诺,微皱的眉头,似乎在睡梦中也并没有完全放松。 “顾子夕,我嫉妒……” “恩?”顾子夕微微皱眉,附耳在她的唇畔,她却再也不说话。 “说什么呢?梦里还惦着。”顾子夕伸手轻抚她的脸,久久的看着她的睡颜,直到电话铃声响过好几遍,这才起身接起。 ………… “什么事?” “顾总,有人到银监会举报,现在银监会的人给公司下了自查通知,如果自查报告不能通过,银监会就会派人到公司来,查我们的资金流向。” “举报什么内容?” “内部资产流失怀疑、通过增大流通股额制造业绩假象、给投资公司出具假的资金报表、人为操纵股票价格。” “自查能通过吗?目前会有什么影响?” “您将股份转给大小姐这件事情,必须得暂时停止;两位股东在股份出让后,继续担任公司证券顾问;以此力证,我们并没通过股额的增发和转移,做资产的出逃准备;股票价格方面,最近我们不用再有作为,顺其自然就好。其它方面是我们公司和投资公司的交易问题,银监会管不着,我们不用理会。” “好,先暂停,钱总和陈总的股份出让和流通股增发的事情继续;帮我草拟一份给钱总和陈总的顾问聘用函。” “好的,我这就来办。” “知道是谁举报的吗?有什么目的?” “我怀疑是顾东林,因为他手上有我们的证券报表和资金走势。这两样报表,我们只在每季报给股东会。顾东林可以通过郑女士、或另三个股东得到。” “我知道了,你抓紧时间安排自查报告,其它事情等我回来处理。” “顾总,你什么时候回来?因为银监会的通知、加上您突然的离开,导至现在市场很不稳定。” “我……”顾子夕转身看了看许诺,心里不禁犹豫。 “顾总,从自查和新闻反击的角度,你越早越好。” “我这边还有些事,我会尽快安排的。你和洛简商量,新闻上筹划一下。” “好的。” ………… 挂了证券部长的电话,顾子夕又分别给王伟和洛简打了电话,原来市场上这两天也不平静,虽然王伟通过官司拖住了原有经销商与顾东林的合作,但顾东林丝毫不管他与客户签下的独家合同,连理由都不找,直接找了新的客户做原有区域。 虽然新客户在各方面的实力和运营经验上比不上老客户,但优点是听话——以前只做三线品牌,现在给他个二线品牌来做,还帮他谈进场,这些客户当然是有钱拿钱、有货铺货了。 所以在王伟还没有签下进场协议的区域,与顾东林的竟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我们差的不是实力、只是时间,所以目前我给所有的卖场都发去了传真,表达我们的合作意愿。接下来洛简跑品牌代理合同,我跑卖场的进场合同,然后将西北地区的市场交给当地经销商去沟通,主要区域保住的话,就算有损失,也不会太大。”王伟在电话里沉声说道——他是销售总监,老板给了他目标,他必须得完美的达成。 而不是遇到问题就找老板,所以在形势有变化后,他与洛简便立即商量了对策,只将行动计划和合同草案,给顾子夕发了邮件。 当然,顾子夕从到B市一直到现在,连电脑都还没有碰过,更别说收邮件了。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回来处理,你和洛简先按现在的节奏去处理。”顾子夕点了点头后,便挂了电话。 “公司有事?”许诺正拥着背子坐了起来。 “恩。”顾子夕收起电话大步走到床边,看着她说道:“和我一起回去!” “工作还没结束呢。”许诺摇了摇头。 “这个项目中止吧,我们付违约金算了。我不放心你在这边。”顾子夕坚持着说道。 “如果一件事情有困难就放弃,那我们的感情,岂不是要被放弃无数次?”许诺看着她展眸而笑,却又温婉坚定:“子夕,这次只是意外,而且野外拍摄的部分已经全部结束,省下的拍摄都在市内,非常安全。” “人生安全和感情是两码事,总之我不放心你自己在这里。”顾子夕坚持说道。 “莫里安应该这两天就离开B市了。”许诺突然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子夕的语气微微一滞,沉声说道。 “我从来不是个会玩暧昧的女人。”许诺伸手扯过旁边的睡袍披在身上,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与顾子夕面对面站着,在看着他时,眸子里一片清亮与澈然:“子夕,我的朋友,你认可的,你真心以对;你不认可的,请你给我自由。” “莫里安是朋友,虽然他对我有爱情,但我从不怀疑他是希望我幸福的。而你,必须得相信我,和他的交往,是有分寸的。” 许诺的坚持与气势,让顾子夕没办法拒绝——对于许诺,他从来没有不信任;而对于莫里安,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不悦和醋意,而强迫她扔掉这个朋友。 就如她即便难受,也从没要求过自己完全放手。 或许,爱情里更多的是占有,甚至狭隘;但婚姻,必须有豁达和包容。 顾子夕伸手将她轻拥进怀里,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沉声说道:“许诺,我承认昨天我有些口不择言,但绝对不是怀疑你。” “我的不放心,是因为你不会照顾自己;因为你还受着伤,因为你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所以许诺,这个项目咱们不做了,跟我回家,呆在我的身边,可好?” 许诺轻轻拉下他拥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仰头看着他,淡然而坚持着说道:“不好。” “许诺——”顾子夕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她,只是皱眉叹息。 “子夕,世界上每天都有许多的意外,我不可能因为未知的以后,放弃已知的现在。虽然我也害怕,现在我几乎提到飞机就要色变了,但我还得工作不是吗!”许诺看着他,眸光莹亮一片。 她当然不可能放弃工作,因为她喜欢工作、因为她从来不习惯把自己交给别人来承担;而他对艾蜜儿放不下的责任,也让她心底深处,有种隐隐的慌张——她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 她没有信心。 “子夕,我喜欢和你共处的感觉,我也需要独处的时间。所以,由着我吧;爱的时候在一起,烦的时候就分开。或许我们更适合这样的相处。”许诺轻敛双眸,低声说道。 “许诺……”顾子夕只觉得她脸上的淡然、还有眸子里的轻忽,有种让他抓不住的东西,而这东西,让他觉得莫明的慌乱。 “顾子夕,你今天就回公司去吧,否则我会一直焦虑不安,觉得自己拖累了你的。”许诺轻轻笑笑,转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夏日灼人的阳光,心里却有着隐隐的凉意。 “恩,我明天走。”顾子夕只是轻应了一句,便没有再说话。 ………… 一整天的时间,许诺被他强迫躺在床上,而他则抱着许诺的电脑,坐在床边,边处理着公司那边的事情,边和许诺聊着天。 顾子夕没有再提让她放弃工作的事情——如她所说,她的生活和价值观,不可能因为婚姻而改变;他不能象对艾蜜儿那般,将她的所有都按自己的意思安排好。 许诺也没有提及他和艾蜜儿那张亲密得让人抓狂的照片——一而再、再而三,她不想用自己的情绪去逼他。对于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心脏病人,她能说什么?她只能忍受。 ………… 第二天. “医院那边,他们明天也都出院了。” “我就先走了,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过来陪你。” “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就算是让我安心也行。” “我走了,再见。” 顾子夕没让许诺起床,坐在床边交待完后,俯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这才起身与她告别。 “再见。”许诺微微笑了笑,朝他轻轻挥了挥手。 顾子夕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眸子在她的脸上停留良久,才转身往外走去。 这一次,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有些不同了——她对他开始沉默,而这沉默,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慢慢拉开; 她愿意与他更加的亲密,却在亲密之后,不再眷恋。 而对此,他竟然无可奈何。 “许诺,我不相信,我们这样的爱情,也会被现实、被婚姻磨淡;许诺,我爱你,我相信这爱,能冲破一切的阻力。” ………… 看着顾子夕发来的信息,许诺默然良久,将头仰起靠在床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狭隘的,明知道他对自己的爱情有多深,却每每在看到那样的信息时,仍然失望难受。 顾子夕,若是没有爱,我想我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坚持下去——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坚持得更久一些! 顾子夕,离她更远些行吗,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会恶毒到咒她死去——虽然我知道,若她因我而死,我们两个的爱情,便也会随之死亡。 你可知道,这个认知,让我有多难堪、多无助? ………… 或许是伤得太重,身体已经太过疲乏;或许是思虑太多,脑袋也变和疲惫不堪;在顾子夕走后,许诺便又重新睡去。 ………… 医院。 “Eric,你不想去看看许诺吗?听小丁他们说,她的伤挺重的呢?”严若兮看着坐在床边,面色淡然的莫里安,不禁奇怪他的平静——找不到的时候,着急得象要发疯似的;这找到了,却又似个没事人似的。 “恩,都是外伤,再重也有限。”莫里安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里,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你的脚能走了吗?我公司那边还有事,最迟明天就得回去了。” “你可以背我的麻。”严若兮吐了吐舌头,调皮的说道:“如果你愿意背我,我想我的脚永远不要好。” “我背你是没问题,怕的是回去要被伯安禁足了。”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 “那我宁愿被他禁足,也要你背我呢?”严若兮微微皱起鼻子,一脸期待的笑意。 莫里安的眸光微闪,看着她淡淡说道:“需要的话,当然没问题。” “只是这样吗?”严若兮小声问道。 “不该想的事不要乱想。”莫里安起身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我没有乱想,你未婚,我未嫁,为什么不可以。”严若兮大声说道。 莫里安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震,却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往外走去:“我去给许诺打个电话。”   ☆、Chapter081 爱在何处 第一节:朋友,似是回到从前 “嗯哼,胆小鬼!”严若兮轻皱鼻头,眸子里却是盈盈的笑意。 莫里安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不知道这个小魔女又有什么心思,想起她对付伯安的那些花招,嘴角不禁轻扯出一抹笑意。 严若兮,虽然麻烦不断、令人头痛,但和她的相处,却不需要心思——她太简单、太直接,让你可以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脾气心意,毫不掩饰的表达,甚至可以不用顾忌她的自尊和心情。 不过,这样的女孩子,让人头疼叹息的时候多,要想心生爱意,怕是很困难了——之所以伯安宠她护她这么多年,却无法爱上,或者就是因为她这样无畏无惧、简单直接的性子吧。 ………… “许诺,恢复得怎么样?”莫里安斜身倚在医院院子的廊柱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清雅。 “皮外伤,不影响,就是累很了,实实的睡两天,才感觉补足了。”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带着懒懒的,却也前晚刚见着时,精神了不少。 “那就好,我明天回新加坡,就不再给你打电话了。”莫里安轻声说道。 “那个女孩子的脚受伤不轻,就可以走了吗?”许诺问道。 “不能走也得走,我那边的工作正到要紧的时候,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莫里安淡淡的说道。 “……恩,我正起床,一会儿来医院看你们。”许诺声音微顿,轻声说道。 “顾子夕走了?”莫里安似乎有些没有想到。 “公司有事,上午走的。”许诺点了点头。 “那你还是别来了,伤着的正好是腿,也不方便。”莫里安沉静说道。 “有司机呢。”许诺语气轻轻的。 “那行,在二号楼住院部三楼315和316房。”莫里安也不坚持,直接说了地址。 “好。你问严若兮,有什么要我带过来的,一会儿给我发信息。”许诺拿纸笔记下来后,想了想说到。 “再说吧。”莫里安说着便挂了电话,对于严若兮,他一直认为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在任何时候都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所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需要的了。 ………… “Eric,我的化妆包落在山上了。”一进门,严若兮便看着他苦哈哈的说道。 “你化不化妆也没太大区别。”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 “我里面有日用品,现在要用的。”严若兮用力的瞪了他一眼,见他冷着脸的样子,又低声说道:“急用啦,要不你帮我去买。” 莫里安将鞋踢到她面前,淡淡说道:“自己去。” 严若兮用力的瞪着他,咬着下唇想了半晌,知道他对自己绝没有半分同情,只得下床,将绑着纱布的脚往鞋里塞去。 “什么东西非要现在买?伤口粘上了纱布可撕不下来了。”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的说道。 “卫生巾!”严若兮瞪着他说道。 “严若兮,你还是不是女人。”莫里安不禁对这个女人的直白感到无语。 “就因为我是女人,这时候这东西才显得犹为重要麻!”严若兮嘟着嘴,吃力的将自己的脚塞进鞋里,扶着床沿站起来时,却疼得直咧嘴。 “真是麻烦。”莫里安见了不禁皱眉,起身将她拎回到床上,粗声说道:“我帮你去买。” “真的?”严若兮吃惊的看着他——不会吧?他不嫌她是个麻烦精? “什么牌子?”莫里安淡淡问道,只作平常——三十三岁的男人,谈过八年的恋爱,这种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ADORE,没有的话HC的也可以。”严若兮忙说道。 其实只是奇怪莫里安会愿意帮忙,并不奇怪他会买女生用品——她的女生用品,开始的时候可都是伯安买的,她一直以为男生买这个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在和莫里安说起需要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唉,怎么就落在山上了呢,他本来就觉得自己好麻烦,这下可好了,他一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严若兮叹了口气,有些郁闷的躺了下来——二十几年以来,她除了不断的和伯安抗争要自由以外,还没有真正有过什么烦恼。 而且脸皮一级厚的她,从来都没在乎过别人怎么看她。 现在可好了,居然开始烦恼——莫里安会不会嫌她烦、会不会不喜欢她这样的迷糊。 “好吧,她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直接问他好了,我就不信我做不到。”严若兮轻哼一声,只不过烦恼了两分钟,又开始信心满满起来。 ………… 莫里安在从超市回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碰见许诺——一件白色的公主袖条纹衬衣,一条烟灰色层叠纱裙,既清爽利落,又甜美温婉。 一头长发,高高的束起在脑后,青春的模样,似乎又回到初遇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的她,灵动的眸子里满透着警惕与焦灼;而现在的她,明媚的眸子里少了灵动而多了沉静。 “我的样子很滑稽吗?”许诺看着他沉静的眸子,不由得笑了起来——矗着纱布包裹着的两条腿,看起来倒是很像阿童木了。 “很艺术。”莫里安的目光,这才从她的腿上扫过,微微皱了皱眉头:“脚没事?” “没事,摔下来的时候是背着地。”许诺笑笑说道,快步走到莫里安身边,自然的将手中超大的购物袋递到他手里:“快帮我拿一下,都快拿得脱力了。” “做了顾太太,人也变娇气了,以前扛摄影机的时候,可比这个重。”莫里安顺势接过大袋子,看着她走了两步,这才跟上她的步子,一起往医院里面走去。 “你不损我你难过是吧,我这不还是伤员吗。”许诺倒也不以为意,接过他手上轻一些的小购物袋,与他并肩走在洒满阳光的长廊里。 “摄影师特别拼命,飞机都往下跌啊,人都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斗,他还抱着他的大家伙,愣是把人当了肉垫。” “人家都说了,开车人对于汽车、摄影人之于器材,比老婆还重要。” “以前不信,这次信了。” “这次的片子,我相信水准超常。” “你明天一定要走吗?我们的片子得一周才能剪出来。” “要走了,工作丢不开。” “好吧,到时候我寄毛片给你,你也给我们指导指导。” “在制作的名单上,给我挂个名?” “哈,你还在乎这个!” “出名多好,以后做自由创意人,方便接单和赚钱麻。” “你出来单干,我就跟你合伙去!” “算了,我不敢要你,什么时候被你老公黑了都不知道。” “喂——” 低语轻笑,阳光满满,没有躲闪、没有芥蒂,似乎回到很久以前——他没有发现对她的爱情、她只把他当作生命中最明亮的阳光。 似乎,也可以平静的走在她的身边、和她开着玩笑了——一如朋友。 第二节:莫里安,不需要爱情转移 “许诺,你好。我叫严若兮。”看见莫里安和许诺一起进来,严若兮微微愣了愣,仍是大方的向许诺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许诺。”许诺笑笑与她握了握手。 “多余,昨天不是自我介绍过了?”莫里安摇了摇头,拉过椅子让许诺坐下:“既然还打着包,就要多注意。” “昨天的介绍不够正式麻,干麻老是看我不顺眼。”严若兮嘟着嘴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哝着,转眸看向许诺,又是一脸开朗的笑容:“许诺,我们真有缘分,不认识的时候都碰到过两次呢。” “这世界其实并不大。”许诺的眸光微闪,淡淡笑道:“上次对你有些不礼貌,你别生气才好。” “哪里有,你那样子好有Feel,伯安就说我太小孩子气了,你教教我,怎么变得又独立、又有气质、还不惹人烦啊。”严若兮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坐在一边削水果的莫里安,语气里还带着委屈。 “小丁和小李在隔壁,一会儿我带你过去。这个天气对伤口恢复并不好,你别在外面呆得时间太长。”莫里安将手里的火龙果切成小方块儿放在小碗里递给许诺,直接将严若兮给无视了。 “恩,要是他们的情况允许的话,可能从明天开始,就需要开始讨论剪片子的事情了,因为拍摄的时候又增加一些想法,剧本基本是边拍边改,所以进度比原计划要慢了许多。”许诺接过小碗,将另一只手伸到莫里安面前,在莫里安习惯性的将牙签递到她手里后,她的余光瞥见严若兮,突然觉得自己与莫里安的相处,太过的随意了——虽然他们之间一直如此,只是现在大家的身份都不同了。 还是,应该多一些分寸才对。 许诺的眸光微敛,将牙签接过来插在切好的火龙果上后,伸手递给了严若兮:“若兮,你吃。” “哦,我不吃,我要吃香焦。”严若兮忙摇头——看见他们如此自然而亲昵的相处,严若兮觉得自己一下子不好起来。 “我帮你拿。”许诺微微一笑,伸手拿了香焦递给严若兮:“水果不切,吃得更舒服些。” “就是就是,切好了再吃,感觉好作。”严若兮接过香焦边剥边点头,只是在看到许诺手里被切好的火龙果时,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莫里安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你们聊,我去看看小丁和小李。”许诺看着她轻轻的笑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相处起来让人没有任何的负担与顾虑。 “我陪你过去吧。”莫里安将她手里的碗接过来放回到桌上,看了看她被缠得严密的小腿,仍是忍着没有伸手去扶她。 “要不若兮一起过去?”许诺扶着椅背站起来,看着严若兮问道。 “我……”严若兮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俯头凑唇在许诺的耳边低声说道:“你快和他出去,我要去卫生间,大姨妈来了。” “你行吗?我扶你吧。”许诺看着她吊在床边的脚,被包得厚厚实实的,想着应该不能下地才是。 “不用啦。”严若兮摇了摇头。 “要去卫生间?”莫里安想起她让自己买卫生棉的事,便也猜到她在和许诺说什么,语报不由得有些不耐起来,却又不能让同样受着伤的许诺去扶她:“许诺你坐下,我抱她进去。” “喂,不是我求你的,是你自愿的,可别说我是麻烦精。”严若兮看着他嘟哝着说道。 莫里安也懒得和她多说,将刚才的购物袋塞时她手里后,便弯腰将她抱进了卫生间,帮她带上门后,回身对许诺说道:“伯安一直拿她当婴儿,所以这个人基本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 “你干麻老是对她板着脸,这样很伤人的。”许诺摇头说道。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出有什么事、什么话、什么行为可以伤到她的。”莫里安端起火龙果自顾的吃了起来。 “喂——”许诺不由得失笑:“莫里安,我没见过你这么刻薄的。” “你和她相处24小时以上,就知道我现在的风度是有多好。”莫里安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可惜她是你学长的未婚妻。”许诺突然脱口而出。 莫里安脸色一沉,放下手里的碗,看着许诺的眸色猛然暗了下去:“许诺——” “对不起。”许诺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在他的目光里显得有些狼狈:“我先过去了。” “我不是怪你,并不是每一段感情的终点,都需要转移来完成。”莫里安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些生硬。 “是,我明白,以后不会了。”许诺低声说道。 “我去看她。”莫里安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了一下,转过身去,严若兮已经站在卫生间的门边,看着他们的眼神,有些不符个性的深邃。 “可以走了?那就自己走过来吧。”莫里安看着她淡淡的说道,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径直往外走去:“我先去隔壁,许诺你自己过来。” “我还以为,他只对我这样,原来他把每个人都当下级来训呢。”严若兮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呐呐的说道。 “你的脚有伤,别站久了。”许诺快步走过去,扶着她往床边走。 “不是说了你了有伤,不要乱动吗?”莫里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转过来,看了一眼许诺后,伸手从她的手上接过了严若兮,抱着他直直的扔在了床上,看着她不耐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给别人添麻烦?” “我……”严若兮虽然看惯他对自己的不耐与粗暴,却仍对他突来的脾气有些莫明。 “莫里安……”许诺轻咬下唇,对他突来的脾气也感觉有些无措——是啊,他只是爱她而已,她凭什么管他的感情、凭什么管他的未来、凭什么要他的感情归属来买自己的心安。 是她,太自私了。 还是,仗着他对她的好吧。 ………… “你的脚不方便,就在房间呆着。”莫里安看了严若兮一眼,转身率先往外走去。 “我先走了,下次来看你。”许诺朝严若兮微微笑了笑,转身走在莫里安的身后。 “许诺——”严若兮出声喊住她。 “有事?”许诺回头看向她。 “给我留个电话吧。”严若兮将手掌伸在她的面前。 “好啊。”许诺微微笑了笑,走到桌边拿起纸笔写了个号码放在她手心:“欢迎联络。” “谢谢,我很喜欢你。”严若兮看了一眼纸条,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的字写得真漂亮,Eric一定会觉得我什么也比不上你的。” 许诺的眸子不由得一亮——她喜欢莫里安,一定没错。 当下眸光微转,淡淡说道:“莫里安一直觉得我不够活泼、个性太敏感,和我相处很累。” “真的?”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她。 “许诺——”已经走到门口的莫里安见许诺没有出来,便回声喊她。 “来了。”许诺扬声轻应,看着严若兮淡然说道:“我先走了,我也很喜欢你。” “许诺,我们会成为朋友吧。”严若兮澄然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会是。”许诺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转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 “不知道?希望?”严若兮努力的咀嚼着许诺的话,她的话里似乎有些暗示,又似乎什么也没说——所谓成熟的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所以Eric会觉得我很幼稚?和我沟通很没趣? 唉,我是不是也要学着深沉一点呢? 可怜的严若兮,因着这莫明其妙的爱情,已经在一天内两次否定自己了。 第三节:若兮,我知道我的爱情在哪里 许诺随莫里安一起到隔壁房间时,正好王导和风铃也在。大家见面,似乎并没有大冒险之后的激动,稍事寒暄几句后,便自然的将话题转到了片子上。 而莫里安作为许诺的师傅,也为他们提了不少的意见。 “先做加法,再做减法。” “不一定拍得好的片子就能用到正片里去。” “比如说这几张,单看气势十足,但和创意的主题不合。” “这一篇章,我们要表达的是陈旧、古意、沉重、萧瑟、不舍。” “陈旧用古城墙、包括水下长城;古意用胡同——上次若兮拍了一套,意境很好;不舍用戏剧唱腔和云袖。” “所以,你们冒这个险去拍的片子,重在找到了感觉,但这感觉的呈现,不一定要用冒险拍的片子。” ………… “OK,小丁,王导,静态片子,就用这四张。成片后我们再剪。萧瑟的表达用动态——水下长城的水,由水上拍到水下,在这里转镜头。” “对,就是这样,从这里开始剪掉,换镜头。” “静、静、动静、动,这样的层次结合。” “莫里安,我觉得比我们初设计的时候效果要好很多。” ………… 大家在讨论完素材和剪辑方式后,许诺看着莫里安说道——一旦谈到工作,他们之间的沟通,完全没有任何的障碍。 “确实要好很多,初次剪辑,素材不妨用多一些;三篇完成后,再做减发。”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王导说道:“王导,您说是不是这个方式?” “莫先生一听就是行家。”王导边盯着电脑里的片子,边服气的点着头——与许诺合作,对她的创意思路,以及感觉抓捕能力;但在整个片子的梳理和层次上,显然这个莫里安更胜一筹。 “我只是建议,希望对你们后期制作会有帮助。”莫里安点了点头,看向许诺说道:“时间不早了,是吃饭还是回酒店?” “我回酒店。”许诺站起来,看着风铃说道:“我看大家也没有休息的意思,明天我带电脑过来,趁着这几天休息,把第一部的片子剪出来。” “没问题。”风铃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容易和卓雅的Eric碰面,不多请教几个问题,对不起这次见面。” “那……”许诺有些为难的看着莫里安:“我得回酒店去吃,子夕走的时候订了餐,我不吃会挨骂的。” “我送你回去。”莫里安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却仍然沉静的应着,转头对风铃说道:“久闻风小姐大名,我们有时间再探讨。” “真是遗憾,我们再另约时间吧。”风铃点了点头,朝许诺扬了扬眉梢后,转身与小丁他们继续聊片子的问题。 ………… “叫上若兮,我请你们吃小吃吧?”走廊上,许诺看着莫里安说道。 “不是要回酒店?”莫里安沉眸看着她。 “我和子夕说一声就成,我就是不想和风铃一起,她那人,那个、反正你明白我的意啦。”许诺皱了皱鼻子,有些为难的说道。 “好。”莫里安若有所悟:“你给顾子夕打电话吧,我去借个轮椅给她。” “恩。”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略显消沉的背影,心里仍是隐隐的难受。 ………… “子夕,我在医院。” “恩,晚上我不回酒店吃东西,和严若兮一起,她的脚伤还有些严重,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是啊,当然啊,莫里安也一起的。” “恩,所以向你报告啊。” “没有,习惯就好。” “你还在开会啊,那我先挂了,你忙吧。” ………… 许诺低头看着电话,嘴角轻扯出一丝清浅的笑意——被人管着也没什么不好、时刻汇报行踪也没什么不好。 习惯就好了,和自由、自尊相比,夫妻间更多的理解,还是更重要一些吧;毕竟,是两个人了啊。 ………… 晚上和莫里安、严若兮一起吃饭,两个熟人的话反而没有严若兮那么多。倒是严若兮一个人一直说个不停,让三人之间的气氛融洽而和谐——似乎有她的地方,就会有笑声。 这样一个女孩子,相处起来当真是轻松至及——这样一个女孩子,当真是不会有人不喜欢的。 而许诺,打心底里羡慕着严若兮——只有一直幸福的女孩,才会如此的自信自如,而不需要介意别人的评价和目光。 “若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许诺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没有啊,我爹地说我是个小麻烦精,从小都嫌我麻烦,所以把我丢给伯安照顾。伯安呢,又觉得我老长不大,看着我就叹息;还有Eric,你知道了,他说我是个麻烦精。”说到可爱,严若兮用手撑着下巴,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许诺一脸羡慕的说道: “许诺,我好羡慕你啊,你这么漂亮、这么能干、又这么会和人相处,所以男人都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严若兮看着许诺,突然眼睛一亮:“许诺,要不你教我吧,教我怎么变得成熟一些。我的意思,说话不这么幼稚。就是我说一句话,人家不能一下子听懂的那种,好不好?” 看着严若兮认真的样子,许诺不由得失笑:“你就和那些本来就长得漂亮还要去整容的女孩子一样,完全不知道原本的自己有多么好。” “可是都没人说我好。”严若兮看着正在排队的莫里安,有些苦恼的说道:“许诺,我觉得我看见爱情了。” “恩?”许诺对她的表达方式,确实有些不习惯。 “我觉得,我可能爱上Eric了,可是他老是觉得我很烦。”严若兮将目光从莫里安的身上调转回来,看着许诺说道:“不过没关系,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韧性,所以他跑不掉的。” “韧性?”莫里安端着两碗大碗混沌过来,看着严若兮说道:“你那不是有韧性,是脸皮厚。” “还有一点,我的抗打击性强。”严若兮轻哼一声,看着许诺说道:“你看,他总是这么打击我,我的小心脏依然坚强无比。” “小强也是这样。”莫里安端了自己的那碗过来后,边坐下来边笑着说道。 “是啊,我就是小强啊,怎么啦。”严若兮轻哼一声,低头吃馄饨不再说话。 许诺只是微微笑了笑,和莫里安聊了聊卓雅中国公司现在的情况、顾小北的情况、亚太区的工作进度等等,又聊了些日化界的现状及新鲜事。 在他们聊工作闲话的时候,严若兮倒是安静乖巧的吃着自己的馄饨,并不打岔。 大约一小时后,许诺又接到顾子夕的电话,三个人才散了场各自往回走去。 “不用送我了,顾子夕的司机一直就在外面等着呢。”许诺看着莫里安说道:“你明天走,我不去送你了。回来的时候通知我,我去接你。” “好。”莫里安沉声应着,看着她转身后,推着严若兮慢慢往路边的停车位走去。 “Eric……”严若兮突然喊道。 “什么事?”莫里安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 “我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了,有些闷,能不能推着我在这边转转?”严若兮抬起眼睛,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恩。”莫里安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的天真和纯澈,让他因许诺而生的纷乱思绪,慢慢的平静下来,在这样的纯澈里,慢慢沉淀成一种释然。 她是简单的、简单到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需要和情绪,也正是这种简单,让站在她身边的他,也变得简单起来—— 不过是一次失恋,哪里需要他用所有的情绪来夸大这爱而不得的痛?不过是一场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取舍,他不必用这样的失落,去榨取许诺的愧疚。 每一段感情、每一种心情,都会成为过去——就算,他仍记得,她曾哭着和他说:莫里安,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好不好?不要不理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就算,因着这句话,他会在心底永远给她留一个位置——任何时候,都不会不理她、不会丢下她。 这份爱情,也仍然成为了过去。 ………… 习惯听你分享生活细节 害怕破坏完美的平衡点 保持着距离一颗心的遥远 我的寂寞你就听不见 我走回从前你往未来飞 遇见对的人错过交叉点 明明你就已经站在我面前 我却不断挥手说再见 ………… 推着严若兮,慢慢的走在华灯璀璨的街头。严若兮今晚异常的安静,正好,在见过许诺之后的莫里安,也需要这样的安静,来梳理自己的情绪。 在这样的安静里,他突然觉得:严若兮也并不是那样的不懂事、那样的让人讨厌——至少,她还知道现在的自己是需要安静的。 一个不会理解你,却能纵容你情绪的人在身边,或者,也是一种幸福。 “若兮,你真的不准备和伯安结婚吗?”夜的沉寂里,他居然也可以把她当做聊天的对象了。 “虽然在你们的眼里我很傻很无知,但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事业、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子。我选择建筑设计,虽是伯安所迫,却也真心喜欢,所以我不会在伯安的事务所打杂下去,我要做真正的建筑设计研究。” “我逃离新加坡,不是因为我真的对那种生活感到窒息,是因为那里没有我的梦想、没有我的爱情。而且,伯安为我操了半辈子的心,我希望他幸福、希望他的生活里不仅只有责任。”今夜的严若兮,似乎也异乎寻常的成熟——似乎那个爱闯祸的她,从来只是表象:骨子里,她仍然是一个会为别人考虑的大人。 “不错啊,懂得为别人着想了。”莫里安轻轻笑着,声音里有着难得的温柔:“可是,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和他谈呢?非要用耍赖皮的方式?” “因为在他的眼里,我永远是个要他照顾的婴儿,只有这种耍赖的方式,他才会认为是正常的我。我要正儿八经和他谈,他会被我吓到的。”严若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正儿八经的和他谈,我相信立即会有一场婚礼等着我。” “你确实足够的了解他。”莫里安想了想,不禁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伯安的风格。 “所以Eric,我并不是你们想的糊涂蛋,我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还有,我的爱情在哪里!”严若兮抬头看着莫里安,明澈的眸子里,流动着异样的光采。 “我上次和伯安说过了,他同意无条件的放你两年的自由。”在她明澈的眸子里,莫里安的心脏情不自禁的漏掉了半拍——她的意思他懂,可是,他却不想懂。 “谢谢你。”看着他沉寂的目光,严若兮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却依然沉静的看着他,目光坚定的说道:“伯安同意放手两年,就是同意放我一生。” “是吗。”莫里安淡淡应道。 “所以,我以后的人生,会自己负责;我要的爱情,我会努力的抓住,不会让给别人。”严若兮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努力的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坐下。”莫里安不禁皱眉。 “Eric……”严若兮突然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努力惦起包着纱布的脚尖,吃力的吻住了他。 “若兮!”莫里安不由得发恼,双手推开她也不是、抱住她也不是。 “Eric,如你所说,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所以我不在乎你拒绝我;我爱你,所以我要追你,你听见了吗!”严若兮移开一些自己的唇,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宣告着自己的决定。 莫里安伸手扯下她吊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用力的把她塞回到轮椅上,看着她冷冷的说道:“我没功夫陪你玩爱情游戏。” 说完便大步往前走去,扔下严若兮一个人坐在大街上——与对许诺的紧张与担心相比,他对严若兮简直是太粗暴了。 这让严若兮有些沮丧。 只是,这沮丧也只是片刻的事情。她对着莫里安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Eric,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能追到你的。” 莫里安脚步微顿,却仍是连头都没有回,大步的往前走去——夜色里,他的背影看起来孤单凄凉,而脚步,却坚定急促。 爱情,他弄错了一回,浪费了允儿八年的时光,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再错; 爱情,他全部放在了许诺的身上,即便放手,付出的感情却无法收回——一个再无感情可付出的人,要怎么重新去爱? 而严若兮,这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也决不是他想要的那类女子——如果不谈爱情、只谈婚姻的话,他也不会选择她。 所以,若兮,回到你单纯的世界里去,不要掺和一个感情世界如此复杂的男人吧。 莫里安疾步往前走去,即便对若兮仍有担心,却狠心的没有回头。   ☆、Chapter082 周未夫妻 第一节:若兮,求助于许诺 “许诺,你有这里叫出租的电话吗?” “他临时有点儿事先走了,我以为我可以拦到车的,结果拦不到。”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帮我叫辆车就好。” “城北南路,古二胡同地铁站入口。” “是、是的。” “许诺,谢谢你。” 严若兮挂了许诺的电话,抬头看着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晚,突然莫明的生出一股伤感——在这陌生的城市,他真的就这样把她丢下来了。 如果是许诺,他一定不会。 当然了,她只是多走两步,他都心疼呢。 不过没什么的,你爱她她却不爱你、你疼她她也不疼你,以后换我爱你、换我疼你,不管你要不要,你受着就好。 ………… “许诺,不是让你别来了吗!”严若兮见许诺从车上下来,不由得一愣——她只是让许诺帮她叫出租呢。 “我们怎么都算是朋友,在中国,我是主你是客,怎么能把客人扔在街头呢。”许诺轻轻笑了笑,扶着严若兮站起来,让司机帮她将轮椅收起来放到后备箱后,便扶着她上了车。 “你别怪Eric,他是真的有急事,没办法管到我的。”严若兮见许诺一路沉默着,忙向她解释道。 “我和他是朋友,朋友之间的界限便是私事。所以该生气的是你,而不是我,对吗!”许诺转头看着严若兮微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放在膝上的手,轻声说道:“他是值得你努力去追的男人,加油。”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他其实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我了。”严若兮深深吸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刚才是我惹他生气了,我强吻他了。” “呃……”许诺睁大眼睛看着她。 严若兮难得的脸红了起来,看着许诺说道:“人家只是情不自禁麻。” “我知道、我知道,这种情不自禁很好、你继续。”许诺的嘴角慢慢的上扬着,为了不让严若兮感到尴尬,她将头转向了车窗外面,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严若兮,一定是莫里安命中的异数——他那么一本正经、温雅清和的一个男人,居然碰到这样一个活宝。 比起允儿? 如果和一个人在一起八年还没有爱上,大约就不会爱上了吧。 所以,或许若兮会是那个改变他生活的人也不一定呢。 顾子夕安排的老司机,车也是从S市开过来的,所以车开得非常稳,坐在里面根本没有摇晃的感觉。 两人轻声的聊着B市的天气、B市的风景,就是没有聊莫里安,也没有聊他的过去——她想,若兮应该是想知道的,只是却不适合由她来说。 他们之间,或许更适合重新去开发彼此的过去和未来。 ………… “许诺,谢谢你送我回来。”当车在医院门口停下,严若兮探头在车窗外,却并没有看见莫里安的身影,心里难免失落,却又假装着不介意。 “不用谢,以后你在中国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找我。”许诺看着她微微笑了笑,示意司机停车,帮她将轮椅拿下来安装好。 “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出来。”许诺朝司机打了个招呼,推着严若兮往医院里面走去。 “太太,先生说让您注意腿上的伤。”司机尽职的转达着顾子夕的话。 “我知道了。”许诺轻应了一声,低下头对严若兮说道:“能恋爱久一些就恋爱久一些吧,你看,结婚了就会被人管。” “许诺,你真幸福。”严若兮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语气里有着浅浅的羡慕。 “每个人的幸福都是不一样的。”许诺轻轻的说道。她看见莫里安正抱臂站在病房门口,当即便停下了脚步。 莫里安看见她们,不禁眸光微沉,缓步走了过来,从许诺的手上接过严若兮的轮椅后,看着她说道:“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许诺沉眸看着他,低声说道:“你是这样认为的吗?我以为,她和我是朋友,所以遇到困难找我也很正常。” “至于你对她这么没风度,鉴于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我倒是没办法替她找你讨回公道了。” 莫里安看着她,轻挑眉梢,淡然而笑:“那我答应你,下次不会再这么没风度。至少帮她叫到车再走。” “喂,那样也是很没风度的!”严若兮没有听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满的喊道。 “我先走了。”许诺侧头看了严若兮一眼,转身慢慢往外走去——慢,是因为她缠着纱布的腿,今天确实走路走得太多了。 ………… “你一直就是这样吗?做什么事情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莫里安将严若兮抱回到床上后,看着她严厉的说道。 “你……你是什么意思?”严若兮猜不透他说的是哪一庄,只得小心冀冀的看着他。 “你只是多走了一些路,脚上的伤且疼到不能走路;她在飞机上吊了三天三夜、又从高空坠落,然后被同事拖到救助站,她身上的伤,比你严重得多。” “你打电话找她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她也是个病人?她的腿也缠着绷带?在她的身上,还有许多你看不到的伤?”莫里安说到这里,不禁恼怒。 “我……对不起。”严若兮难过的低下了头——真是的,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做事总是这么不带脑子吗?”莫里安见她低头认错的样子,有脾气也发不出来,只是不耐的说道:“你也二十三岁了,你不能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可是我在这里又不认识别人,你就那么把我扔下,我也会害怕的。”严若兮抬眼看着他,眸子在对上他的目光时,不知道是委屈还是难过,突然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我说你,你还委屈了?”莫里安无奈的看着她,低低的叹了口气,见她哭得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又感到内疚——将一个行动不便的女孩子,被扔在异国陌生的街道上,也确实是他心态狠了。 “我不是委屈,我就是难过,为什么我什么事都做不好?为什么我总是让你生气。”严若兮抽噎着哭道。 “知道就行了,以后别老给别人添麻烦。”莫里安轻叹了口气,拿了毛巾递给她。 “那我只给你添麻烦好不好?”严若兮伸手接过毛巾,可怜兮兮的看着莫里安。 “严若兮,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莫里安从她手上扯下毛巾,只觉一阵头痛难耐。 “我脸皮若不够厚,怎么追你呢。”严若兮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 “休息吧,明天回新加坡,我的时间不能再耽搁了。”莫里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关掉房间的灯后,才和衣躺在旁边的躺椅上。 目前这个阶段,他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复杂。 第二节:子夕,对许诺的盯人战术 【酒店】 “我回酒店了。” “恩,严若兮迷路了,所以我去送她回医院。” “好,晚安。” 许诺收起电话,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助理说道:“我和你们顾总说晚安了,你也休息吧。” “对不起,这是我的职责。”助理听出许诺的话里,透着隐隐的不悦,又担心这种不悦,会让她迁怒于老板,只得低声解释着。 “我知道,所以,我告诉,我已经向你的老板请示过了,现在我需要休息。”许诺微闭双眼,重重的吐了口气。说完后也不看她,径直回到房间,直直的倒在了床上。 “太太……”助理见她粗鲁的样子,不禁想出声提醒她身上还有伤,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了回去——她还是早些消失的好,这位总裁夫人的脾气似乎不太好。 不过,总裁也确实盯得紧了些,难免让她不舒服了。 助理看了许诺一眼,帮她将门窗都检查了一遍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 这就是他要的安心吗? 有专车、有司机、有随身的助理,似乎是许多人想要的生活方式、也是她在婚后争取了很久让他放弃的生活方式——而现在,他似乎已经无法容忍她的任性了。 “许诺,也没什么不好。有钱的阔太太都这样,你可以习惯的,你应该享受的。” “许诺,好了,如他所说,就忍这两天麻。” 在听到助理关门的声音后,许诺便即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的拿起电话后,想了想,又躺了回去,在黑暗中,给了自己一个坚持的笑容。 ………… 【第二天】 “热。”许诺用力的踢开被子,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圈住了。 “顾子夕?”许诺猛然睁开眼睛,顾子夕那张熟睡的脸赫然放大在眼前。 “许诺,别闹,我很累。”顾子夕将她想伸出被子的手收了进去,自然的将脸贴进她的脖子里,又沉沉睡去。 “喂,你闹什么呀?什么时候又飞过来了?”许诺用力的从他的身下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后温柔的圈在了他的脖子上,就这样温柔的搂着他,看着他疲惫沉睡的样子。 ………… “王导、风铃,我早上临时有事不过来,你们先讨论,我的意见会发给你们。”许诺看着顾子夕睡安稳后,伸手摸出电话给风铃发了信息。 调出莫里安的电话后,看着莫里安的名字半晌,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删掉。 “专心陪我。”顾子夕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伸手将她手里的电话拿了下来,随手扔在旁边后,将她用力的拥进了怀里。 “你怎么来了?”许诺翻身趴在他的胸前,直直的问道。 “你不开心,所以我来了。”顾子夕看着她坦然的说道。 “哪里有。”许诺将目光从他脸上转开。 “有没有我自然知道。”顾子夕伸手捧着她的脸,用力的挤了一下,叹息着说道:“许诺,这一次我真的害怕了。” “上一次虽然危险,可我还在你身边。可这一次,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你怎么样了、不知道你害不害怕,我完全失去了对你安全的判断。我真的很怕你会有事。”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 “你在身边,我才能安心。既然你不愿意放弃这个项目,那我就每天早上飞回去,晚上飞回来,这和同在一个城市也没有区别。” “早上飞回去?晚上飞回来?”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顾子夕,你这是疯了。” “其实挺方便,就和市内开车从南到北的时间也差不多。”顾子夕凑唇在她的唇间轻吻了一下,不以为然的说道。 “坐飞机与开车能一样吗?”许诺不禁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说道:“好吧,你要放几个人在我身边,我都接受;你希望我多久打你一次电话,我也保证做到;但是,你不许再过来。我做完项目自己会回去的。” “一大早和老公在床上讨论这事,适合吗?”顾子夕看着她,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用手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沉沉的吻住了她,大手在她的光裸的背上,一下轻、一下重的抚动着,随着她渐渐急促的呼息声,慢慢的游移了下去…… ………… 【机场】 站在机场透亮的玻璃窗前,莫里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许诺写了信息:我早班机回新加坡,再见。 看着信息发出去后,莫里安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抬眼看向玻璃窗外晨曦的阳光,心情比上一次离开时,明朗了许多。 “Eric,不和许诺告别吗?”严若兮坐在他的身边仰头看着他——他与许诺的感情,有很多时候,她都看不懂。 “已经告别了。”莫里安从玻璃窗外收回视线,低头轻瞥了她一眼后,淡淡说道。 “哦。”严若兮点了点头,将拿在手里的电话也放进了随身包里,原想给许诺打个电话的念头,在莫里安淡然的目光里,也打消了。 他们之间的默契是自己所不明白的,既然不明白,就不要参与了。不管他以前爱谁、不管他与她如何相处,以后,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追他。 ………… 【酒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飞来飞去就为了这个呢。”许诺窝在他的怀里,轻叹着说道。 “既然是不知道的人,管他们做什么。”顾子夕搂着她温软的身体,小心的避开她受伤的腿部,手和脚在她身上轻轻的磨蹭着。 “子夕,你先回去,这边事情完了我再回家。你如果真的每天往返,我是真的会生气的。”许诺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顾子夕看着她,沉默片刻,低声问道:“不能商量,对不对?” “对。”许诺点了点头。 正说着,许诺的电话传来短消息的提示音。顾子夕伸手拿了电话递给许诺,目光却一瞬不转的看着她。 “莫里安和严若兮早班机回新加坡了。”许诺的眸光停留在手机屏上,低音低缓而轻柔。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将手机从她手里拿下来,看着她说道:“既然不能商量,那就只有我妥协。” “你好好儿养伤,这些人一周后全部撤走,只留司机和车在这边,也方便你工作用。拍摄的这两个月,我每周过来一次,你不要两边跑。这样安排可行?” “好,就这样。”许诺点了点头,伸手轻抚他依然疲惫的脸,柔声说道:“我再陪你睡会儿你再走。”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双手紧拥着她在怀里,没一会儿功夫便沉沉睡去——他自昨天回S市后,只处理了一些销售合同和市场政策的事情,关于证券方面、顾东林的动作方面,他都还没来得及处理。 只是在昨天晚上,听到她电话里显得压抑的情绪,还有助理说她一下午几乎都在走动,晚上还把那个女孩子送回医院,让他对她,无论是在情绪上、还是在身体上,都放不下心来。 所以在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便又定了晚班机飞过来——直到疲惫的站在她的床前,他所有的担心才放下心来。 在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后,上床将她拥入怀里,他便也安心的睡去——他不知道,在她不在身边的不安心里,除了情绪、除了身体,是不是还有莫里安的因素。 只是,他不愿意多想其中的原因,如果这样拥她在怀便可以得到安心,他为什么不去做呢! ………… 顾子夕再次醒来的时候,许诺仍然睡着,所以顾子夕没有和她说再见,又直接飞回了S市。 “顾总是10点走的。”助理帮许诺订了早餐后,边看着她吃边说道。 “他走之前吃了早点没有?”许诺看着助理问道。 “没吃,他说在飞机上吃。”助理快速答道。 “在飞机上吃是你说的。”许诺瞪了她一眼,低头专心吃早点,也不再多说什么。 “对不起,顾总的安排我们一般不过问。”助理轻声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了解一下。他的胃不太好。”许诺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在吃完早点后,许诺和风铃通了电话,知道他们几个今天都会出院,便也没有去医院,收了他们剪辑的毛片后,便直接在酒店进行修改。等他们出院后,再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 第一阶段的片子花了一周时间修完后,拍摄组便开始了第一阶段剧本的再次创作和拍摄,不觉间,时间已经由6月进入了7月。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拍摄组各人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顾子夕每周五晚上飞到B市,周一早上再飞回S市,与许诺两人成了典型的周未夫妻。 “这周未我回去。”许诺对顾子夕说道。 “不是还有两周才结束所有的剪辑吗?”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许诺下周就要去医院做手术前的体检和调整,这边的工作我先交给风铃,先陪许言去美国安排好手术前期准备。”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好,朝夕和梓诺下周也会回来,公司股权转移的事情需要朝夕回来处理。上周我去医院见了蜜儿,和她已经谈妥:她会和梓诺讲关于你的事情,然后我会送她去日本。”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蜜儿的事、梓诺的事,都会在许言的手术前解决。” “是吗?希望如此。”许诺看着顾子夕,深深吸了口气,唇角浅浅的笑意,带着信任,也带着无奈——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扫除他们之间的障碍。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有些事情,以他的强势手腕,也没能达到一个好的结果。 当一件事,加上了感情的因素,要解决,又是何其的难? “必须如此!”顾子夕沉声说道。 “进去吧,广播里在催了。”许诺点了点头,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他一下后,才松开他让他离去。 “路上小心,我进去了。”顾子夕点了点头,俯头在她的额间轻吻了一下,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许诺的眼圈不禁微热——在他这样的奔波与辛苦里,几张挑拨的照片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子夕,你对她所有的放不下,都别让我知道好了——我愿意象一只鸵鸟一样的去爱你。   ☆、Chapter083 幸福是相守 第一节:项目,关键时刻 【两天后,B市酒店会议室】 “这里的光度还是要再调整一下,偏暗了些。” “第三板块的开篇,音乐不够大气。” “这里的镜头视角,要再开阔一些。光线的角度需要后期处理一下。” “结束镜头与开篇镜头对应起来,三秒钟的黑屏,然后屏幕上打出这行字:世界的城市。字幕用中英文两种文字,然后是各国语言说出这句话的音频。配音、顺序、语速,全部与开篇一样。” “OK,先按这个意见去修,我在资料库里再找找合适的音乐。”许诺在投影仪上将片子要修的地方一一指出来后,回到桌前坐下来,看着导演说道:“王导,您和演艺界的人熟悉,能不能推荐个作曲家,为这个片子专门写曲子?” “可以,我按我的意思先做一份音乐表达要求,你改好后,我再看看谁更适合。”王导点了点头。 “OK,谢谢!”许诺做了个OK的手势,笑着说道。 几个人便重新埋头在自己的电脑里,紧张的修片、改稿。 …… 【S市,顾氏公司会议室】 “银监会的通告下来后,股票价格连续下跌了半个月。在这个时候,我们又释放了新的流通股份,盘面增大,将价格又拉下来一些。累计到现在,股价下跌大约为13%。” “资金开始往外抽了吗?”顾子夕翻看着刚拿到的报表,继续问道。 “开始了,在释放流通股的同时,我们已经开始缓慢的往外抽取资金,给银监会的理由是:因为有资金链断裂的传言,所以我们在上游客户的策略上是零帐期、现款现货;下游客户是免费铺货;加上自营店铺增加的计划,所以对现金流的需求非常大。但是因为我们有股份增发,所以对此银监会并未提出疑议。” “OK。在不引起银监会和股民猜想的情况下,继续往外抽,上游客户的合同,全部转为非帐期合同。” 顾子夕在确认了股市操作方向后,拿起财务部的递过来的报表,打开快速看完后,抬头看着财务总监:“帐面和实物资产、固定资产的转移已经全部完成了?” “是的,您手里的文件夹里有一张纸条,是系统关口和密码,进入后,可看到新公司已经建好的帐务,以及经审核过后的税务通道。” “最佳的破产时机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后。” “一周内做好破产申请程序、以及遗留问题清单,我们做最后一次讨论后,启动破产前的清关手续。” “没问题。”财务总监点了点头,快速记下了顾子夕的安排。 …… “顾总,华南、华北、华东的品牌授权意向合同已经敲定,因为是新公司,所以客户对这种模式相当感兴趣,但对于公司的信任度还是欠缺。而我们现在又不适宜做新公司的开业发布,所以你是不是去这些客户那里走一趟?”王伟看着顾子夕问道。 “刷你的脸也不行吗?”顾子夕看着他笑着说道。 “以为我自己开公司,用老东家的名义忽悠呢。”王伟笑着摇头。 “行,和晓宇一起确定一下路线和重点客户,需要电话的、需要拜访的,单独列出来。”顾子夕点了点头。 “其它还有什么问题?”顾子夕看着与会的各人,沉声问道。 “都在进度中,没有其它问题。”各人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记录和文件后,分别说道。 “散会,洛简和王伟跟我到办公室。”顾子夕点了点头,拿起电脑起身往外走去。 王伟和洛简对视了一眼,跟在顾子夕的身后,一起往他办公室走去。 …… “银监会的事基本算解决,但顾东林显然不会就此安静下来,你们觉得,他后续会有什么动作?”顾子夕看着洛简和王伟问道。 王伟起身走到地图边,指着地图说道:“在他能进场的区域,已经全部进了场。但这些地区和商场,绝不是他的目标销售区域。” “所以在被我们拦截的地区,他基本已经放弃了被他拦过去的老客户,而是以优沃的条件开发了新客户,明里以高于其它品牌的进场费做合同、暗里以行贿的方式搞定买手,就算挤不走我们,也会把别的品牌挤下去。” 洛简点了点头,接着王伟的话说道:“所以,最后我们要面对的是现场销售力的竟争。” “你和‘品尚’的市场工作组沟通一下,重点市场,现场做方案,以保证销量为主。线上不用太大的动作,一切等公司转轨完成后再说。”顾子夕看着洛简说道。 “这个没问题。”洛简点了点头:“我还有一个担心,因为他是做代理,而以他的个性,不会只注册一家公司。如果他投资的另外的代理公司,以代理商、或品牌合作商的名义代理我们的产品,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顾子夕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看着洛简半晌,才慢慢点头沉声说道:“新签的代理商和品牌合作商,运营资历要在三年以上;至于老的代理商,严格信息的传播范围。” “老洛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或许正是因为我们以新公司的名义,与老客户签新合同,让顾东林猜到其中的关键点,所以向银监会进行了资产动向的举报。” “没错。”王伟点头称是。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各方面加快速度,以安全转移、平稳过渡为要务,在市场竟争上,无论他用什么手段,我们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关键是公司资产转移和破产预案的信息,绝对控制。否则将功亏于溃。”顾子夕看着两人,严肃的说道。 “明白,各方面已经在加快进度。”洛简和王伟点了点头,与顾子夕又讨论了一下市场策略后,便快速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现在的市场,正赶上各卖场的季度柜位大调整,加之公司内部这样的变化,让所有进场谈判,都像打仗一样:要既快且准。 在洛简和王伟离开后,顾子夕沉静下来,将财务报表、股票走势,以及新闻走向都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找不到明显的漏洞后,这才将资料放回到柜子里。 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6点。当下拿了车钥匙后,便快速往外走去。 “顾总,接机的车已经安排好,现在楼下等您。”林晓宇看见顾子夕出来,立即站了起来。 “通知证券部部长,和我一起去机场。”顾子夕点了点头,继续往电梯口走去。 “好的。”林晓宇马上给证券部长打了电话,在确认证券部长会自己开车去机场后,便立即关了电脑,迅速的将电脑和一个文件夹、笔记本塞进大包里后,快速的跟在了顾子夕的身旁:“我随您一起去机场,稍后帮部长开车回来。”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对这个秘书越来越默契的配合感到满意。 第二节:梓诺,残酷的生意法则 他们去机场,是去接顾朝夕和顾梓诺,小婴儿倒是没有带回来,那边四个保母还有一个景阳,照顾小婴儿完全够了。 “姑姑,我春季的课程表现都是优秀,所以爹地这次会带我见妈咪。”顾梓诺拉着顾朝夕的手,愉快的说道。 “好啊,祝你们见面愉快。”顾朝夕轻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所以大姑姑,你是可以和我说一些我妈咪的情况的。”顾梓诺转动着机灵的眼珠,看着顾朝夕说道。 “你妈咪和你爹地离婚了,就不是我们顾家的人了,我为什么还要留意她的消息?”顾朝夕*的说道。 “可是她是我妈咪。”顾梓诺大声说道。 “好吧,以后你提醒我一下,我帮你留意。这次你就要见着了,就别问我了。”顾朝夕瞥了瞥嘴,牵着他快步往外走去——虽然他不喜欢艾蜜儿,可好歹还是要敷衍一下顾梓诺的。 …… 接到顾朝夕和顾梓诺后,林晓宇便开了证券部长的车回公司,证券部长则跟着顾子夕的车,一起去了景阳法餐厅的办公室。 “爹地还有工作要做吗?”顾梓诺看着他们都拿着电脑和文件,便问道。 “是的,你先在沙发上睡一觉,一会儿吃饭的时间我喊你。”顾子夕点了点头。 “我听你们的工作。”顾梓诺兴致勃勃的说道。 “也行,觉得困了就自己去睡觉。”顾子夕并不拒绝,只在会议桌前坐下后,帮他将坐椅拉了出来。 “好。”顾梓诺爬上凳子,认真的坐在桌前。 在证券部长将材料分别递给顾子夕和顾朝夕后,对他们说道:“文件都已经准备好,大小姐的个人资产已经全部变卖,以作为购买此次股份的资本。” “大小姐和景先生的婚姻是在法国登记的,适用于法国法律,在追偿债务方面,我国法律的约束有限。” “首先我们现在的报表处理,会以上游客户欠款、银行欠款、合作商欠款、员工欠缴工资和保险金来组成主要债务板块。这些债务的清偿,由后期破产公司的拍卖所得优先偿还,还不完的,再做追偿计划,稳妥的作法是不要申请债务免责,因为大小姐的财产转移还是有迹可寻的。” “我们的计划是,景先生名下的海外公司,进行资产变卖,用于债务清偿,合情合理合法。而直接变卖给新的顾氏,一来保证资金的安全、二来涉及海外公司,不会引起国内司法范畴关于资产转移方面的不好猜想。” 顾子夕点了点头,边看文件边说道:“依原计划安排就行,最大限度避免司法纠纷。” “明白,后期的计划,我也会提前给两位过目。”证券部长点头说道。 “恩。”顾子夕在看完文件后,便即在上面签了名字,递给顾朝夕后,看着证券部长说道:“接下来是各股东签字,不要召集会议,一个一个的约签,理由你随便编,他们信不信都没有关系,只要不产生资产转移的联想就行。” “顾总放心,这方面没问题的。”证券部部长点了点头,在看见顾朝夕签完字后,便将文件接过来,在资料袋里收好。 “那我就先走了。大小姐休息好后,这段时间多去公司走动一下,顾总倒是可以尽量少去了。”证券部部长拿着资料袋,站起来和顾子夕、顾朝夕打了招呼。 “好,以后需要我看的文件,让他们几个拿到这里来就行。”顾子夕知道证券部长的意思,当下微微笑了笑,起身将他送到门口。 …… “爹地,公司要破产了,所以要转给大姑姑吗?”顾梓诺看顾子夕问道。 “这是一种操作策略,公司通过破产,抛弃掉老公司的管理负重,同时清理掉一些公司顽疾。这比在原有基础上进行改革会更有效。同时通过破产,将股市流通的资本,全部转化为公司可见资产。以增加公司的实际资本持有额。”顾子夕将整个事情对儿子简单的说了一下。 “那些买我们股票的人呢?他们的股票没有了怎么办?”顾梓诺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顾子夕不解的问道。 “所有持顾氏股票的人,都是我们的股东,对于股东来说,这只能算是一次失败的投资,而不会得到任何的赔偿。”顾子夕沉声说道。 “可是他们是信任我们公司,才会买我们股票的,这样做不是骗人吗?”顾梓诺的眼神有些疑惑,语气里带着些责问的味道。 “你这样想是错的,任何投资的成功和失败都是50%的机率,每个投资人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顾朝夕看着顾梓诺说道:“公司业绩好的时候他们持有、公司业绩不好的时候,他们抛弃,这就是股市,你觉得这里面有人情吗?” “没有。”顾梓诺低声应道。 “对,所以任何的投资,都以赢利为目的,公司如此,买股票的散户也是如此。他们会在合适的时候抛弃顾氏,我们也会在合适的时候抛弃他们。生意场上,天经地义。”顾朝夕冷然说道。 “梓诺,这是生意法则,你现在还不能完全明白。等你上小学了,爹地给你一个股票帐户,你去操作一下其它公司的股票,通过这种交易,找到交易法则。”顾子夕将顾梓诺从椅子上抱下来,将他放进了沙发里:“你先睡一下,爹地去火车站接许诺,回来就可以吃晚餐了。” “许诺也回来?”顾梓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是啊,她那边的工作结束了,这周未回来。”顾子夕看着顾梓诺带着戒备的眼神,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痛。 “那……”顾梓诺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许诺会不会不许我见妈咪?” “你认为呢?”顾子夕眸光微沉。 顾梓诺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我和爹地约定好的,许诺不会反对。” “恩,你先休息吧。”顾子夕点了点头,拿着车钥匙大步往外走去。 在顾子夕走后,顾朝夕蹲下来看着顾梓诺说道:“小东西,你还知道将军了?” “我没有,我说的是事实。”顾梓诺轻哼一声,狡辩着说道。 “好了,快睡吧,我睡那个沙发,我们等你爹地回来吃饭。”顾朝夕早手捏了捏他的脸,心里却一阵得意——这可是他们顾家未来的接班人,年纪虽小,心思不小。 顾梓诺扭过身去之后,嘴角咧开一个得逞的笑容。没一会儿,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三节:团聚,为幸福而坚持 火车站的环境,远远比不上机场,不过对于许诺来说,除非万不得已,她是决对不会再乘飞机了。 而且,她原本也不是个挑剔的人,环境的差别于她来,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来接站的顾子夕,却十分的不习惯——席地而坐的乘客、拥挤喧哗的进站口、陈列和商品都显得极LOW的商店。 他强压着对环境的不适,与其它接站的人一起站在出站口等待。偶尔有几次,还被挤来挤去的人群推到一边。 在看见许诺拖着大行李箱,自人群中快速走出来时,顾子夕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迈开大长腿,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她的身边。 “唉?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好在停车场等的吗?”许诺自然的将手中的行李箱递给他,笑着问道。 “在停车场就看到这边的次序不够好,所以还是进来接你才放心。”顾子夕接过行李箱,伸臂搂着她的腰,快步往外走去。 “不习惯了吧,车站人太多了,所以次序也很难弄得好。”许诺见他走路时,非常小心的避开与其它人接触的可能,不由得低头轻笑:“跟着我,多了解了解咱们城市的各种交通工具和公众场所。也算你长见识。” “我又不是社会工作者,这种见识不长也罢。”顾子夕搂着她,小心的往外走着,尽量护着她不被路人擦到碰到。 “在密集的环境里,人与人的安全距离就会变短,象你这样,改变了环境人流密集度,仍不想改变安全距离的人,我是第一次看到。”许诺看他浑身难受的样子,不由得打趣着他。 “还有两个月,订的飞机就到了。以后就不用受这个罪了。”顾子夕沉声说道。 “不是谁的飞机问题,而是它是‘飞机’的问题。”许诺看着顾子夕,强调的说道。 “恩。”顾子夕不禁皱起了眉头,搂着她的手在她的腰间轻轻拍了两下,轻声说道:“我再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除了飞机,其它交通工具我都不排斥,我没你那么讲究呢。”许诺笑着说道。 顾子夕只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 在景阳的法餐厅吃了晚餐后,一家三口回到市中心的沿湖公寓—— 一进门,便从那270度的弧形落地玻璃窗上,一片的流光溢彩,那是窗外闪烁霓虹的灯影,美得璀璨而华丽,犹如海市蜃楼般的梦幻。 “好漂亮!”顾梓诺不禁欢呼起来——这搬了新家后,顾梓诺第一次回来,这样如梦似幻的夜间景观,让他想起迪士尼的酒店。 “爹地,房间里有这样的风景吗?”顾梓诺挣脱顾子夕牵着的手,开心的从玻璃长窗的这一头,跑到那一头。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顾子夕笑了笑,将手里的行李在客厅放下后,拉过顾梓诺的手,将他带到他自己的房间,将手放在墙上,对顾梓诺笑着说道:“准备好了,我要开灯了!” “准备好了!”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满眼期待的看着顾子夕。 顾子夕手指在墙壁上轻轻触摸了一下,整个房间陡然明亮起来——屋顶加装了双层玻璃,里面镶嵌着星星、月亮、太阳、地球的仿真造型灯,分别按宇宙方位进行微缩排列,每个灯都有不同的亮度。 而四面的墙,也同样加装了双层玻璃,玻璃里面按照银河系的排列规则,装着各式小灯。 全屋的灯光开启后,仿佛进入了真实的宇宙空间一般——博大而神秘、浩瀚而广阔。 “爹地,好帅!”顾梓诺惊叹着,开心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不停的用胖胖的小手,去拍拍玻璃里的小行星。 只是那些个行星也都安装了内置的触屏感应器,所以在顾梓诺的小手拍上去时,便会停止闪烁。 “真好玩儿。”发现这个秘密后,顾梓诺更是探索似的这里拍拍、那里摸摸。 “刚装好的?”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因为她离开的时候,房间还是空的,她以为是要等着顾梓诺回来选定装饰方案,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奇幻装修。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指着顶部的角线凹槽说道:“不想要这么多灯光的时候、或者想安静看书的时候,就把窗帘放下来。” “设计很巧妙、很有创意。”许诺低声轻叹着。 “受你们项目的影响,上次让我讲了一堂光电课后,我就将这些东西全用到了他房间上。”顾子夕笑着说道。 “最关键的是,梓诺很喜欢。”许诺的目光,追随着跑动的顾梓诺,声音里带着温柔的喜悦。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对顾梓诺说道:“你还要玩会儿吗?还是洗澡睡觉,改天再玩?” “爹地,我再玩半小时,可以吗?”顾梓诺转过头看向顾子夕。 “好,半小时后我过来喊你。”顾子夕点了点头,拉着许诺离开了顾梓诺的房间。 …… 顾子夕与许诺坐在客厅圆弧型窗台上,看着窗外,慢慢的聊着天。 “明天我带梓诺去见他妈咪,因为他的表现已经达到我们之前约定的状态,二来我和蜜儿沟通过:用见梓诺的机会,换她放弃破坏你和梓诺的关系,并促成你们母子的合解。”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 “恩。”许诺低低的应了一声,想了想,扭头看着顾子夕,淡淡说道:“或者她并不心甘情愿。” “是否心甘情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或不做。我告诉过她,她和梓诺见面的全程我都会有监控,她必须按我们的约定来做。”顾子夕伸手将许诺的手握进自己的大掌里,一边把玩一边说道: “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阴奉阳违;也不用担心,她会用语言沟通以外的途径向梓诺传递信息,给你和梓诺之间的相处制造麻烦。” “我知道,只要你决定做一件事,就一定会考虑得周全、就一定能做好。”许诺看着他,一语双关的说道。 “这算是夸、还是贬?”顾子夕对她的小心眼儿不由得有些无奈。 “你说呢?”许诺轻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我权当是夸好了。”顾子夕轻笑,拉着她的手微一用力,便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每天下班之后,回到家里,与你一起坐在这里看风景,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 “我们顾大总裁要是能天天坐在这里看风景,顾氏股票估计就得下跌了。”许诺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会是正好相反呢?顾氏的业绩,已经不需要顾氏总裁天天盯着才能好了。”顾子夕对她的不解风情,很是无奈。只是看着她略带调皮的笑脸,心里只觉一股温柔的喜悦。慢慢低下头去,贴着她的温唇,轻轻柔柔的磨蹭着,感受着这静谧之中的美好。 许诺睁着眼睛看着他,直到他这轻柔的磨蹭,慢慢的转为轻浅的吸吮、啃咬,再到挑逗,她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温柔的回应着他…… …… “爹地,我明天想邀请我妈咪过来看我的房间。”顾梓诺突然跑过来问道——只是他在看见爹地正与许诺亲密的拥吻时,便立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好美好温暖,在爹地和许诺的周围,似乎有一层温柔的光,让此刻的他们看起来无比的温柔。 而显然的,他的声音让许诺吓到了,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知该做何反应。 顾子夕慢慢松开吻着她的唇,轻轻拍了拍她的腰,低声说道:“没事。” “恩。”许诺满脸不自在的坐直了身体,只是看着窗外却不回头。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起身走到顾梓诺的身边:“玩儿好了?” “是不是我吵到你们了,所以许诺生气了?”顾梓诺的眼睛一直看着许诺的背影。 “不是,她害羞了。”顾子夕笑着说道。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顾梓诺大声说道,虽然没有喊她,却很明显的是在对她说话。 “那谢谢你了。”许诺只得转过头来,看着他轻声道了谢后,小声说道:“你们玩儿,我先去洗澡。”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抱起顾梓诺走到窗边,将他放在窗台上,父子俩儿一起看着窗外夜色下的湖面、还有对面闪烁着霓虹的高楼。 好一会儿之后,才对顾梓诺说道:“关于你邀请客人过来参观的主意,我们三个人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算了,我妈咪肯定也不想来的。我拍照片给她看吧。”顾梓诺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也可以。”顾子夕点了点头:“需要我帮忙吗?” “爹地和我一起吧。”顾梓诺从窗台上跳下来,拉着顾子夕的手往房间跑去。 …… “爹地你看,这张好吗?” “不错。” “我拍了个特写,是地球的。” “我觉得拍全景会更好一些。” “我躺在地上拍,哇,爹地,躺在地上看星星,太帅了。” “我来看看。” “是不是?” “果然不错,手机给我,我帮你拍。” “谢谢爹地。” …… 许诺洗完澡过来的时候,便看见父子两人并排躺在地上,一个指指点点,一个拿着手机东拍西拍。 “拍完了就可以去洗了,浴缸的水我已经放好了。”许诺倚在门口轻声说道。 “许诺,你躺下来……”听见许诺的声音,顾梓诺不假思索的喊着她,直到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和她的关系,没有这么好呢。 “我坐火车时间太长,先去睡了。”许诺也不介意,更不想让梓诺尴尬难受,交待了一句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爹地,拍完了吗?”顾梓诺从地上爬着坐起来,伸手拍了拍顾子夕的肚子,低低的问道,语气里还带着些许是郁闷和沮丧。 “拍完了,走,我们今天一起洗澡。”顾子夕用手撑着地坐了起来,将后拍的几张给顾梓诺看过后,便起身帮他拿了睡衣,牵着他的手一起往浴室走去。 浴缸里不仅放好了水,还调好了沐浴夜,厚厚的一层泡沫铺在水面,随着水纹微微荡漾,看起来特别的诱人。 两父子比赛着脱衣服,因为顾梓诺穿得少,所以一下子就脱光了,站在顾子夕面前笑着喊着:“我先、我先……” “好啊,你先!”顾子夕用一只手将梓诺提起来,然后将他扔进了浴缸里,整个身体掉进水里的顾梓诺,兴奋得大叫起来,双手用力的打着水,弄得地上全是白色的泡沫。 “我来了!”顾子夕笑着,一条大长腿踏时去之后,整个水面便升了起来,直到他整个人坐进去,原本只半缸的水,一下子全溢了出来,惹得顾梓诺一阵惊呼。 顾子夕便又和他讲了水满则溢的道理、讲了体积和容积的关系;听得顾梓诺似懂非懂的,又抓泡沫去拍他的脸,两父子在浴缸里玩起泡沫大战,笑声、叫声,穿透墙壁,传到每一间屋子。 许诺静静的站在窗前,在他们的笑声里,感觉到一股特别的幸福与满足——如果她的忍耐、她的妥协,能换来每天同样的幸福时刻,那么,她心甘情愿。 顾梓诺童稚的笑声,压过了她心里因顾子夕与艾蜜儿不可能完全斩断的感情,而生出的犹疑。 她想,为了这笑声、这笑脸、这飞扬的快乐,她会坚持到底! ------题外话------ 明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祝亲们愉快哦! 同样,明天是五月第一天,有月票的、有评价票的,赶快投过来呀!月头的票,最珍贵!   ☆、Chapter084 去见蜜儿 “还没睡呢?”顾子夕安顿好顾梓诺后,回到房间,许诺还靠在床头看书。 “顾梓诺睡了?”许诺将书合上放回到枕边,抬头看着他说道。 “恩。”顾子夕轻应一声,掀开被子上床后,看着她问道:“这次回来,能在家里呆几天?” “四天,然后送许言去美国后,直接回B市,做方案的最后确定。月底回来,一直到8月中,直接去纽约进行展播。”许诺往他身边靠了靠,边说道:“这次没安排好,要是做了方案确定再送许言就挺好,我可以一直陪她到手术的时候。” “你陪着她反而会紧张,还不如同平常一样,各忙各的就好。”顾子夕伸手搂着她,看着她笑着说道:“再说,把老公扔下一整个月,似乎不太好吧?” “距离产生美。”许诺轻笑。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顾子夕沉眸看着她,笑得一脸的暧昧:“我觉得,零距离才最美。” 说着,便探进了她的睡衣里,顺着她柔滑的肌肤轻抚着,笑着说道:“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有距离的好。” “聊天呢,别乱动。”许诺用力的拍下他的手,娇嗔着说道。 “不影响聊天。”顾子夕张嘴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下,低低的说道:“这样聊天,也不错……” “喂……”他大手的放肆,让许诺不由得轻呼出声。 “明天一起过去,我送梓诺上去后就下来陪你……”顾子夕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话,似乎真如他所说——这样也可以不影响聊天…… “你……” “先关灯……” 在他的亲吻与抚爱里,她轻轻的喘息着,最后仍然是她败下阵来—— ……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斜斜的打了进来,虽然累极困极,许诺仍然没敢睡得太实——家里还有一个习惯早起的儿子,可不只有他们夫妻两人。 “顾子夕,起床了。”许诺用力的推了推半边身体压在她身上的顾子夕。 “几点了?”顾子夕用手将她的身体收拢,低声问道。 “8点了,你要带顾梓诺去那边呢。”许诺在他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这下,他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醒来。 果然,顾子夕身体微颤,立即睁开了眼睛,朝着她的下巴就是一口:“一大早挑逗老公,可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好了,快起来了,让顾梓诺等你就不好了。”许诺凑唇在他的薄唇上用力的吻了一下,催促着说道。 “这样就算完了?”顾子夕轻笑,张嘴噙住她的唇,又是一阵天昏地暗的热吻。 “爹地,我们几点出发?”顾梓诺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诺忙用力推搡着他。 “10点,梓诺去刷牙洗脸,爹地一会儿就过来。”顾子夕深深吸了口气,扬声说道。 “哦。”顾梓诺疑惑的看了凌乱的大床一眼,转身往洗漱室跑去。 …… “一起吧,在楼下咖啡厅等我们。”顾子夕拍了拍她的脸,拉着她坐了起来。 “恩。”许诺点了点头,突然伸手圈着他的腰,用力的抱了抱,这才松开他:“好了,起床吧。” “要对老公有信心,恩?”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意有所指的说道。 “有的。”许诺敛下眸子轻轻应了一声,便又抬眼看着顾子夕:“我对自己有信心。” “好。”顾子夕俯头在她唇间温柔亲吻,直到听见顾梓诺走过来的声音,才重新松开了她。 顾子夕起床去给顾梓诺做早点,边和他聊着天。 许诺抓着被子靠在床头,听着他们父子一个低沉磁性、一个软糯清脆的声音,就算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 “我送梓诺上去,你在旁边咖啡厅等我。”车子在江景公寓的停车场停下,顾子夕牵着顾梓诺的手,对许诺说道。 “好。”许诺点了点头,转眸看着顾梓诺说道:“玩得愉快。” “谢谢。”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明亮清脆,显然心情相当的好。 许诺微微笑了笑,朝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往咖啡厅方向走去。 “许诺。”顾子夕突然出声喊她。 “恩?”许诺回过头来,微笑的看着顾子夕:“是忘了什么吗?” “忘了这个。”顾子夕松开牵着顾梓诺的手,快步走到许诺的身边,俯头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低声说道:“别胡思乱想,这一次见面很重要,我必须和他们在一起。” “顺其自然,不要勉强。”许诺点了点头,眸光从顾子夕的身旁看向顾梓诺:他乌黑的眸子一片清亮,似乎对于他们夫妻的亲密并不反感。 …… “爹地,男生亲女生,女生会变漂亮吗?”顾梓诺突然问道。 “如果是女生喜欢的男生亲她,她就会变漂亮。”顾子夕微微一愣,仍是耐心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哦。”顾梓诺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拉着顾子夕的手快步往小区里面走去。 “怎么想到这个问题?”顾子夕笑着看着他。 “因为许诺昨天和今天都特别漂亮。”顾梓诺看着顾子夕,认真的说道。 “是吗?”顾子夕眉梢轻扬,不禁莞尔——他还真没注意许诺是不是更漂亮了,倒没想到这小家伙观察这么仔细。 是不是说,他其实也把许诺放在了心里? “以前的许诺象大姐姐,现在的许诺象妈妈。当然,比妈咪还是差很多,她没有妈咪温柔。”顾梓诺点头说道——在他的心里,是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亲爱的妈咪的。 “是吗?”顾子夕的眸光微闪,看着顾梓诺说道:“许诺首先是一个创意专家、然后是爹地的妻子、最后才是你妈妈。” “她身上家庭角色的气质,永远不会压过她属于职业人的专业气势。所以和她在一起,爹地很骄傲,也很努力。”顾子夕牵着儿子的手走进电梯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一个男人如果遇到一个让他一直努力往前走的女人,是件幸运又幸福的事情。” “我妈咪不行吗?”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 “和你妈咪在一起,爹地需要努力的赚钱;和许诺在一起,爹地需要努力的提升自己的事业能力。这中间的区别,你懂吗?”顾子夕微笑的看着儿子。 “一点点。”顾梓诺低下头来,一双小胖手在他的衬衣钮扣上无意识的拨弄着。 “不懂没关系,记住就好,等你长大了、遇到了,就会明白。”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在电梯门打开时,抱着他走了出去。 “妈咪!”刚走出电梯,便看见一袭湖水蓝连衣裙的艾蜜儿,正站在电梯口等着他们。 “身体完全好了?”顾子夕看着她问道。 “好了,每天都有自检,会把数据传给张庭和林丹。”艾蜜儿点头快速答着,眸光看向顾梓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温柔了起来——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光,一直是她最安宁、最快乐的时光。 “那就好,进去吧。”顾子夕抱着顾梓诺,往艾蜜儿住的那户走过去。 “你……”艾蜜儿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疑惑——自从她搬到这后,顾子夕来的次数不少,却从没进去过。 今天? 是怕她乱说话吗? 艾蜜儿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里隐隐的难过,快步跟在了他的身后——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连一丝幻想都没有了呢? 应该是从他在医院绝然离去的时候开始的吧——无论是苍白的自己、还是虚弱的自己、还是了无生机的自己,都无法再激起他情绪的波澜。 至此,方才完全死心——唯一期盼的,便是争取到和梓诺见面的机会吧。 “上次,在医院说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走在顾子夕的身边,艾蜜儿主动说道。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弯腰将顾梓诺放在地上:“梓诺换上拖鞋先去卫生间洗手。” “好的。”顾梓诺坐在小板凳上,换上艾蜜儿专门为他准备的小拖鞋后,愉快的往卫生间跑去。 “我后来去过一次西部山区,用你的名字领养了两个孩子。”艾蜜儿站在门口,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曾经亲密如一个人的他,如今这么近的站在眼前,却有一股陌生的感觉。 无论是他的脸、还是他的眼、又或是他的神情,都满透着一股距离与漠然——就连刚离婚时的关心与在意,也早已不复存在。 那段爱情、那段婚姻、那段过去,便是如此的走过——再不会回来了。 “我不希望与你还有任何形式的关联,领养孩子,以你自己的名义就好。无论是生活费还是赡养费,在规则之内,给了你的就是你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我……”艾蜜儿微微一愣,只觉得心里有股难以压抑的痛,却仍是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保持着平静从容的模样,轻声说道:“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进去吧,你们玩,我处理点事情。”顾子夕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她为他准备的拖鞋,却没有脱鞋换上,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开始收发邮件。 艾蜜儿的眸光微微暗了暗,换了鞋后,走到卫生间,帮刚刚洗完手的顾梓诺擦手、涂儿童手霜。 “妈咪,顾梓诺很想你。”顾梓诺张开双臂,给了艾蜜儿一个大大的拥抱。 “妈咪也很想顾梓诺。”艾蜜儿的眼圈不由得微微发红,双手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哽咽。 ------题外话------ 好吧,编辑说不能偷懒,所以字数不多,也还是发了吧!   ☆、Chapter085 母子缘份 第一节:蜜儿,对生活的领悟 “妈咪不哭,梓诺会好好表现的,爹地答应梓诺,只要梓诺每次的课程都达到目标,就可以多一次看妈咪的机会。”顾梓诺的小胖手,同样轻轻拍在艾蜜儿的肩膀上,象个小男子汉一样,沉静的安慰着妈咪。 “妈咪是见到你太高兴了。”艾蜜儿吸了吸鼻子,松开拥着儿子的手,眸光自然的轻瞥了一眼坐在客厅沙发里的顾子夕,最后定定的落在顾梓诺的脸上,细声细语的说道:“有你爹地教育你,妈咪特别放心。” “妈咪最近身体好不好?有住院没有?每天有没有按时吃药?”在艾蜜儿的面前,顾梓诺总是自然的就变得成熟而懂事起来。 “没有呀,妈咪最近的身体很不错,还去山区走了一趟,认领了两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以后每两个月都会去看他们呢。等你大一点的时候,可以和妈咪一起去看他们。”艾蜜儿牵着顾梓诺的手,慢慢走到客厅的阳光花房里,拿了Ipad与顾梓诺一起坐在地毯的玩具中间,边翻照片给他看,边讲着: “这里很穷,小朋友没钱上学,这是他们的教室,你看,都没有课桌的。” “这是哪里呀,我们国家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是山区呀,我们的世界,不仅有先进、也还有落后,他们没见过火车、飞机,他们没有玩具、没有课本。” “好可怜。” “有很多城市里的人,会认养几个小孩,每个月给他们寄书、衣服、和学费,让他们可以继续上学。妈咪这次过去,也认养了两个小朋友呢。你看,这是妈咪的养子和妈咪的合影。” “他们好瘦。” “是啊,所以妈咪能帮到他们,觉得很快乐、很幸福。” “他们没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有,可是他们自己的爸爸妈妈没有能力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说到这里,艾蜜儿微微停顿,下意识的看了客厅里的顾子夕一眼,继续说道:“就象……就象是梓诺自己的妈妈,许诺也是这样。” “许诺?”顾梓的神情立即黯淡了下来。 “是啊,许诺在生你的时候,才19岁,那时候她边上学边打工,打工的钱呢,要给她的姐姐、也是你的姨妈治病,所以没有时间也没有钱来抚养你。而妈咪的身体不好,不能生宝宝,所以她就把你托付给妈咪了。”艾蜜儿小心冀冀的说道。 “可是我爹地有钱。”顾梓诺低声说道,语气里有着隐隐的委屈和不解——想来,不认许诺,除了艾蜜儿的因素,或许还有种被亲人遗弃的怨气吧。 “这个……”艾蜜儿抬头,求助的看向顾子夕。 顾子夕却只是沉沉的看了顾梓诺一眼之后,便又转过头去继续看自己的邮件,并不理会艾蜜儿的求助。 艾蜜儿轻咬下唇,回过头来看着顾梓诺低声说道:“你妈妈当时还是学生麻,大学生不能结婚生孩子,所以她不能认你。” “那她为什么要生我?她犯错了是吗?”顾梓诺低声问道。 “因为……因为妈咪想要个宝宝……” “好了!”艾蜜儿的话还没说完,顾子夕便出声打断了她,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往这边走来:“有很多事情不是因为所以就可以解释的,既然是关于许诺的事情,真正的原因和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你应该向当事人自己去了解你想知道的信息。” “哦。”顾梓诺无意识的翻动着手里的pad,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是啊是啊,所以梓诺要知道,无论是妈咪,还是许诺妈妈,都是很疼你的,只是因为大人间的一些事情,所以两个妈妈不能同时在你身边陪着你。”艾蜜儿连声附和着说道。 “妈咪以前不喜欢许诺。”顾梓诺满脸狐疑的看着艾蜜儿,又看看顾子夕。 艾蜜儿微微一怔,用余光瞥了顾子夕一眼,只觉一片尴尬,语结了半天,才低声说道:“妈咪的不喜欢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她是梓诺的亲生妈妈、她爱梓诺,这个不会因为妈咪不喜欢而不同。” 顾子夕沉眸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梓诺不是有照片要给妈咪看吗?” “有的有的。”顾梓诺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拍的照片,忙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艾蜜儿面前:“妈咪你看,梓诺的新房间,帅不帅气。” 艾蜜儿暗暗吐了口气,抬头看着顾子夕微微笑了笑,这才坐回到顾梓诺的身边,与他一起看他房间的照片。 顾子夕站在门边,看着她们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到客厅沙发边坐下来,拿出电话给许诺发了信息:“在干什么?” “收到王导发来的新曲,正在听。” “恩,你忙,我们还要一会儿。” “知道了。” 放下电话,顾子夕抬头看了花房的艾蜜儿和顾梓诺一眼,对于这件事情,也稍感安心了一些——或许顾梓诺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许诺,却不会再因为艾蜜儿的态度而责怪许诺了。 孩子之于成人,以顾子夕强势的作法,其实并不是那么介绍梓诺的态度——接受或不接受,并不影响母子事实关系的存在;喜欢或不喜欢,也只是相处方式不同而已。 只是,许诺在乎,他总得为她做到才是。 今天开始,没有了艾蜜儿的障碍,许诺和梓诺再多些相处的时间,她们的关系应该会慢慢解冻的。 想到这里,顾子夕的嘴角轻扯出一丝笑意。 而看着他沉峻脸上,如春光般的笑意,艾蜜儿的心,不禁一片温柔——有多久,她没见他笑过了? 即便这笑容不是为了她,她也依然如第一次见着他时一样——为他的温柔而心动。 “妈咪,到你吃药的时间了。”顾梓诺软糯的声音,打断了艾蜜儿的思绪。 “是啊,到了,你先玩儿,妈咪去吃药,再帮你拿蛋糕过来,是妈咪早起烤的,现在应该好了。”艾蜜儿忙收回思绪,扶着旁边的椅子站了起来。 “妈咪去拿蛋糕,顾梓诺帮你拿药。”顾梓诺也站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手机,快速向艾蜜儿的房间跑去。 “慢点儿。”艾蜜儿看着儿子难得的活泼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梓诺,还有山区的孩子,或许是自己最好的结局。 ………… “许诺在楼下等吧,吃完蛋糕我送你们一起下去。”艾蜜儿边从烤箱里拿蛋糕,边对顾子夕说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沉眸看着她——依然纤弱苍白的她,眸子里却有了与以往不同的内容。 应该,是属于出走生活状态的开阔吧。 这样,很好。 “在那些孩子们身上,我觉得自己也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在帮助他们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快乐。”艾蜜儿敛着眸子,柔声说道。 “世界很大,看你能看到哪一层。”顾子夕点了点头。 第二节:梓诺,如此的伤心难过 “妈咪!”突然,从卧室传来顾梓诺大喊的声音——伤心而愤怒。 顾子夕沉眸看向艾蜜儿,艾蜜儿一脸疑惑,眸光微闪后,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个激凌,蛋糕从手中跌落了下去。 “妈咪,是许诺抢走了爹地是吗?” “是许诺打你,所以你今天帮她说话是吗?” 顾梓诺拿着照片冲出来,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是对艾蜜儿的怜惜、也是对许诺表里不一的痛心。 顾子夕伸手扯过他手上的照片,正是上次许诺在咖啡吧掌掴艾蜜儿的情形——一共三章,每个角度都有。 “梓诺,你听爹地解释。”顾子夕来不及责怪艾蜜儿,只是看着顾梓诺迅速说道。 “我不听、我不要听!”顾梓诺对着顾子夕大声喊叫着:“你就是喜欢许诺,你只会帮着她来欺负妈咪,我讨厌许诺、讨厌你!” “顾梓诺,你别和爹地这样说话。”艾蜜儿忍着脚被烫得通红的痛,快步走了过来,蹲跪在顾梓诺的面前急急的说道:“梓诺,这照片不是真的,是妈咪骂许诺,然后让人拍的,你别和爹地这样说话,你别骂许诺,梓诺,妈咪求你了。” “我不相信,你们都骗——”顾梓诺大哭起来:“妈咪骗人,你怕爹地不让你看我。” “爹地骗人,你只喜欢许诺,你帮许诺欺负妈咪。” “许诺骗人,她生了我就不要我,现在又害我妈咪,她是个坏女人。” “啪”的一声,顾子夕一记耳光打在顾梓诺的脸上,沉怒着说道:“父母养你长大,不是为了让你来骂的。或许她有错,但对你,她全心全意。” “梓诺快给爹地道歉,快,说你错了。”看着顾子夕沉怒的脸,艾蜜儿吓得直发抖——他连梓诺也打,他该是有多生气啊。 “子夕,你别生气,我和梓诺慢慢儿说。” “子夕,你别骂梓诺,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忘了把这个收起来呢。” 艾蜜儿护在顾梓诺身前,又怕又悔,与顾梓诺一样,哭得稀里哗拉。 “我就是讨厌爹地、讨厌许诺,讨厌、讨厌……”顾梓诺哭喊着,用力的推开艾蜜儿,边哭边往外跑去。 “顾梓诺,你回来。”被推倒在地的艾蜜儿大喊着。 顾子夕的眸子猛然下沉,快速的追了出去。 ………… 楼下,许诺看看时间,便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在路边的石墩上坐下来,边与王志说着电话: “王导,片头的曲子我听过了,太现代,整个曲风再压低一些。” “第三部的曲子中国风又太重了些,这一部只要稍带中国特色,但整体要没有国界的感觉,大气、混然天成。” “恩、恩,第二部没问题,不过,这三个曲子是一个人写的吗?” “换一个人吧,风格有些无法衔接。” “恩,你决定就好。” “OK,等你消息,再……” 许诺正说再见,抬眼看见顾梓诺象头发怒的小狮子一样冲了出来。 “顾梓……” “讨厌,你走开!”顾梓诺整个身体象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将毫不设防的许诺撞倒——一阵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的响起,已经跑开的顾梓诺下意识的回头:许诺还在通话中的手机被抛得老远,而她却朝着疾驰而来的汽车直直的摔过去…… “许诺!”顾梓诺吓得呆在了那里。 “许诺——”追着顾梓诺跑出来的顾子夕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肝胆俱裂,一个跃身扑在了许诺的身上,抱着被车子撞到前面的车顶又落在地上。 一连串的刹车声响起,一会儿功夫,浑身是血的他们便被围在了中间。 当艾蜜儿跟着跑出来时,吓得大口的喘着气,哆嗦着用手机拨过张庭的号码:“救护车,子夕、许诺车祸!” 说完后便推开人群冲了进去——似乎,她这辈子,也没有这么有力气过。 “子夕、许诺,有没有事?” “你们有没有事?” 艾蜜儿努力的将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放平,边哭着说道:“求求你们,帮帮忙,附近有没有药店,拿纱布来。” “求求你们了……”艾蜜儿抬头看着围观的人群,吓得手直发抖,却没有从顾子夕的身上移开。 “旁边有药店,我去帮你拿纱布和药。”有路人看着,忙应声往外跑去。 “许诺……”顾子夕呐呐的喊着,一直紧贴着许诺的头,慢慢的动了一下。 “子夕、子夕,你醒了……”艾蜜儿哭着喊起来,见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紧紧的抱着许诺,下意识的将自己拉扯在顾子夕胳膊上的手收了回来。 满头是血的顾子夕,吃力的睁开了眼睛,轻瞥了一眼艾蜜儿,低声说道:“蜜儿,去找顾梓诺,我怕他出事。” “我、我……”听顾子夕这么说,跪在地上的她,一时间又没了主意。 “纱布来了。”刚才跑走的人,拖着一个药房医生,加一个医药箱跑了过来。 “谢谢你、谢谢你,麻烦你帮我给他们包扎,医院的车马上就来了,我得去找孩子。谢谢了。”艾蜜儿知道自己在这里呆着也没用,加上她也确实着急顾梓诺会不会出事,急急的谢过路人后,便拨开人群,焦急寻找着顾梓诺。 ………… “许诺,你有没有事?”顾子夕紧紧的抱着许诺,透过眼前的血光,看着她双唇紧闭的样子,想起刚才那电光火石之间的危险,心里的惊下并未减少半分。 “顾梓诺?”一阵七荦八素的撞击后,许诺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挣扎着睁开眼睛后,只觉得周围的人一片模糊。 “许诺——”听见她说话的声音,顾子夕下意识的更加抱紧了她。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慢慢放了回去。虽然担心她仍然痛苦迷糊的样子,好歹没有生命危险了。 “顾子夕?你流血了?”许诺伸手去摸他头上的血,只是这一动,又是一阵天眩地转的头晕,只有将眼睛紧紧的闭起来,才感觉稍好一些。 “我没事,你哪里不舒服?”顾子夕紧张的问道。 “顾梓诺呢?我看见他跑远了,他是安全的对吗?”许诺闭着眼睛,伸手在他的脸上摸索着,满手湿濡的感觉,让她不禁又忍着头痛睁开眼睛:“好多血?” “许诺,刚才吓死我了。”顾子夕将她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声音嘶哑的问道。 “你说过,有你在身边,我就死不了。”许诺轻扯嘴角,勉强笑了笑,轻轻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却一片萧瑟。 ………… 在顾子夕和许诺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顾子夕抱着许诺不肯松手。 “子夕,你放手我们才方便给她做检查。”张庭耐心的劝道。 “子夕,听医生的话。”许诺下意识的用力握了握顾子夕的手,却在睁开眼睛时,慢慢的松了开去——目光散落在顾子夕的脸上、头上,却带着让人伤感的低落。 “去医院,我给你讲事情的经过。”顾子夕小心的将她放到担架床上,低低的说道。 “好。”许诺扯了扯嘴角,在闭上眼睛时,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看得人心酸得无以复加。 “许诺……”顾子夕情不自禁的重新抓起她的手,心里隐隐的慌张,不敢就这么让她去了。 “我只是疼,很疼……”许诺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说话的声音一片虚软。 “我知道……”顾子夕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空掉的手掌,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先去医院吧,这样的撞击,最怕会有颅内出血或内脏出血的情况。”张庭和护士半抱着着顾子夕上车后,快速的关上了车箱门,通知司机开车后,便让同行的护士给顾子夕作检查,他自己则给许诺做检查。 顾子夕紧张的盯着许诺,一直到张庭检查完,才出声问道:“怎么样?” “目前的检查,没发现内脏出血的情况,到医院做个脑部CT和全身扫描,再排除一下。身体疼痛和头部眩晕,应该是大力撞击过后,内脏和颅内腔受到震动引起来,只要没出血、没移位,过段时间就能恢复了。”张庭知道他的担心,所以解释得很仔细。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伸手握住许诺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将许诺护在怀里,所以许诺是受到翻滚的震动,而他则是被车直接撞击,所以身体表面有不同程度的出血出擦伤;骨头有没有被伤到,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张庭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检查的护士,护士将记录递给张庭,张庭在快速翻过后,总算放下心来——还好,看来大部分是外伤,腿部现在不能动,就算是骨折,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下将记录还给护士后,看着并排躺着的夫妻两人,心下不由得叹息——是蜜儿打的电话、又是在蜜儿家门口发生的事情,这一切,是她造成的吗? 她不是已经放弃挽回了吗?出院后不是还去过山区做助学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张庭拿出耳塞塞在顾子夕和许诺的耳朵后,拿出电话给艾蜜儿打了过去: “子夕和许诺已经在救护车上,你现在哪里?” “恩?” “怎么回事?找到没有?有没有其它线索?” “你去附近警局,要求调这段时间的录像。” “对,不要找太远,他应该看到车祸现场了,不会走远的。” “恩,到警局给我打电话,我和警官说。” “你身体还行?” “好,这边你放心,暂时没发现不好的情况。” “快去吧。” 挂了艾蜜儿的电话,张庭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梓诺离家出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跟着那辆救护车。”顾梓诺拦下一辆出租车后,指着前面的救护车对司机说道。 司机看着顾梓诺衣着和气质都不一般,倒也没有拒载,便照着他说的,紧紧跟在了救护车的后面。 一直跟到了医院,顾梓诺才对那司机说道:“我没带钱,也没手机,这个链子押给你。”说着便将手上细细的一条金手链卸了下来递给司机:“这个是真的。” “算了算了,我也不能欺负你一个小孩子,我给你张名片,你以后再还给我好了。”司机大叔倒真是不欺弱小,拿了名片、撕了小票一起递给了顾梓诺。 “谢谢伯伯,我一定会还给你的。”顾梓诺双手接过名片和小票,拉开车门后,尾随着救护车跟进了医院——小小的身体,掩在人群中完全没有人注意。 从中午到晚上,直到顾子夕和许诺所有的检查做完后,被推到加护病房后,顾梓诺才走出了医院。 “许诺、爹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打我妈咪?我最讨厌欺负人的人,所以我永远的讨厌你。” “许诺,都怪你,如果没有你,我和爹地妈咪,现在都会在一起。” “爹地,为什么许诺打妈咪你还护着她?” “爹地,我讨厌你、讨厌你们。”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顾梓诺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可是他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一个护短的顾子夕、一个凶狠的许诺、还有一个被人欺负了只会哭的艾蜜儿。 大人的世界他真的弄不懂—— 为什么,爹地不可以喜欢许诺也喜欢妈咪; 为什么,许诺那么凶,爹地还要护着她;而妈咪这么没用,爹地却扔下她不管? 为什么,许诺生了自己又不要自己,现在又和妈咪抢自己? 为什么,妈咪会受了欺负只会哭,还要说是自己的错? 为什么,他们都疼自己,却又都在骗自己…… ………… 艾蜜儿在警局看了一下午的录像,也没看到顾梓诺的消息,急得把附近的每个街巷都找了个遍,直到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直到精疲力竭,仍然没有梓诺的任何消息。 她除了边哭边继续找外,一点儿别的办法也没有。 “没有,录像都看了四五遍了,都没有。” “找了,这里8个小巷,四条正路,15个出口,都没有、都没有……” “我还在找……” 接到顾子夕的电话,艾蜜儿捂着嘴不敢哭,却又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 “你先回公寓看一下,看他有没有回去,没有的话,再下来站在街边等,说不定会回来的。我再去其它地方看一下。”顾子夕对电话那边泣不成声的艾蜜儿说完后,转身看向许诺:“你再躺会儿,我去找梓诺。” “好。”许诺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梓诺一向懂事,也聪明,你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顾子夕伸出大手在她脸上轻轻揉了揉,安慰着说道。 “给电台打个电话,说蜜儿心脏病发住院了。” “再给出租车公司打个电话,让留意一下,我估摸着他,走不了太远。” 许诺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勉强扯了扯嘴角,低声说道:“你快去吧,有事打张庭电话。” “恩。”顾子夕的眸色微沉,心里有些疑惑她没有吵着和自己一起去,但因为担心儿子,便也没有多想,对看护交待了几句后,便顶着一头一身的纱布,匆匆往外走去。 第三节:许诺,母子缘份不过是生他一场 “顾太太,顾先生特意交待您不能下床的。”顾子夕一走,许诺便掀开被子下了床,被顾子夕千叮咛万嘱咐的特护,当然不敢就这样放她出去。 “我去找张医生,他和梓诺熟,可能有其它的寻找渠道。”许诺苦笑了一笑,看着特护说道。 “那我带您过去。”特护不敢马虎,从旁边将轮椅推了过来,扶着许诺坐下后,推着她到了张庭的办公室。 “哪里不舒服?”张庭忙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来给她做检查。 “没有哪里不舒服,想问问你梓诺的情况。”许诺看着张庭说道。 “现在还没找到,附近几条街蜜儿都找过了,警局的录像也看过了,没有。”提起顾梓诺,张庭心里也是一片焦急——除了出走之外,以他这样的身份,被绑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可是失踪不到24小时,警方是不受理的,所以现在全凭家里人没有头绪的寻找。 “当时……”许诺只觉一阵头痛,在紧紧闭了闭眼睛后,推着轮椅到张庭的办公桌边,拿了纸和笔,想了想便画了起来:“这是马路、这是小区,顾梓诺从这里冲出来,我坐在这里,我刚站起来他就冲了过来,所以我没站稳直接往后倒了过去。” “然后……我听到顾梓诺喊我的声音了。”许诺的笔停在自己被推倒的地方,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的声音不大,我能听见的话,一定站得不远。” “恩,根据声音传播频率和效果,以及当时的环境来判断,他离你的距离不会超过100米。”张庭分析说道:“那么,按方位来看,他是从这里跑过去的,推倒你后,应该是这个路线。” 张庭从许诺手上拿过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 “你把纸拍下来发给顾子夕,让他去警局再看一遍录像。”许诺点了点头,看着张庭说道。 张庭拍了图纸发给顾子夕后,便即给顾子夕打了电话,对于许诺,不由得心生佩服——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仍能将现场回忆得如此清晰,这样的冷静当真是连许多医生都做不到。 在张庭挂了电话后,许诺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让他接受不了的事情,小孩子会在这时候寻找安全感。所以我想去他以前住的别墅找找。” 张庭眸光一闪,点了点头:“我去,你现在状况不太好,先休息。” “你觉得,我能安心休息吗?”许诺苦笑着摇了摇头。 “强迫自己也得休息,有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去是多余的。”张庭看着她严肃的说道。 “事情因我而起,怎么会是多余的。”许诺摇了摇头:“一起去吧,你开车,我在车上睡会儿。” “子夕他……”张庭仍然不同意。 “他会理解的,那是我儿子。”许诺淡淡说道。 “那好吧。”对于这个理由,张庭倒是不好再拒绝,推着她到停车场后,将她扶到了车里,在发动车子前,给顾子夕发去了信息。 车子摇摇晃晃着,许诺只觉得头痛欲裂,在用手揪着头发许久之后,只得闭上了眼睛。 ………… 顾梓诺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在看见远处山上亮着灯的别墅时,眼泪突然的又流了出来。边哭边往别墅跑去,直到一条旧识的狗朝他扑上来,他突然破涕为笑,与那条毛色许久未经修理,看起来仍威风凛凛的狼狗翻滚在地上,闹腾起来。 “皮亚,我们搬走后,你们一直在这儿吗?” “皮亚,我好想你哦,可是我一直在法国,都见不到你。” “皮亚,我不想回家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吧,你不会骗我对不对?” “可能,我妈咪会担心我的,过几天我们去找她吧。” “皮亚,我爹地有了许诺以后,就变了一个人,变得……温柔了,却不讲道理了;变得爱笑了,却狠心了。” “皮亚,他们说许诺是我亲生妈妈,就是从肚子里生出我的那个妈妈。可是,为什么她会不要我呢?为什么现在又要找回我呢?为什么又对我妈咪那么坏呢?” “皮亚,我以前很喜欢她,可现在不喜欢了……” 顾梓诺跟着这条叫皮亚的狼狗去到花园一角的树下坐了下来,将头躺在皮亚的肚子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说着没人能说的心理话。 皮亚偶尔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脸、他的手、他胖胖的胳膊,向小主人表达着他的想念与兴奋。 只是听见小主人声音里的忧虑时,明亮的眼睛里,也一片伤感。 一人一狗,在亲密的聊了好一会儿之后,顾梓诺终于累极睡去,而皮亚则安静躺在那里,将自己柔软而温暖的肚皮给他当枕头。 在张庭和许诺走进花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打着呼噜的小人儿、一条睁着忧郁眼睛的大狗,一人一狗、一睡一醒,看起来无比的和谐、又无比的温暖。 “麻烦你,抱他上车吧。”许诺轻声说道:“连狗一起,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张庭立即使出手机给顾子夕打了电话后,便走到顾梓诺的面前,对皮亚说道:“皮亚,我带梓诺回家。” “呜——”皮亚摇摇头,不同意。 “你也一起,行吗?”张庭笑着说道。 “嗷——”皮亚的眼睛陡然明亮,摇动的尾巴,轻轻扫在顾梓诺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上。 “走吧,跟我上车。”张庭伸手将顾梓诺抱了起来,皮亚便摇着尾巴跟在了他的身后。 张庭刚将顾梓诺放到车上,顾梓诺便睁开了眼睛:“张叔叔?” “恩,张叔叔带你回家。”张庭温柔说道。 “我不想回家。”顾梓诺抬头看见站在车外的许诺,倔强的说道。 “那先回张叔叔家?”张庭诱导着他。 “你和张叔叔回家,我现在住在医院。”许诺只觉得心里一阵猛然的刺痛,却仍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才不要你假好心!”顾梓诺看着她愤怒的说道。 许诺紧闭双唇,脸色一片惨白。 “梓诺,这样说话很没礼貌哦!”张庭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顾梓诺说道:“还有,无论什么原因,小朋友都是不应该离家出走的。何况,爸爸妈妈刚刚出了车祸,你说呢?” “我看见他们检查完了,进了病房才走的。”顾梓诺委屈的说道。 “我记得你爹地教过你:男孩子遇到事情应该去积极解决,而不是逃避,对不对?离家出走,好象很没用的样子。”张庭看着他温柔而严肃的说道。 “我……”顾梓诺嘴微微一撇,一副想哭的样子,对着张庭软糯而委屈的说道:“我很难过。” “那我们休息几天,再想想要怎么解决问题好吗?”张庭沉然说道。 顾梓诺只是用力的抱着皮亚,不再说话,却也不肯上车。 “等他爹地和妈咪过来吧,我先走了。”许诺的眸光微微闪动,眼泪溢满眼眶却又被她逼了回去——不是因为顾梓诺对她的讨厌,而是因为顾梓诺因为她这样的难过。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 一件质感的白衬衣、一条合身的小西裤、黑色的皮鞋、红色的小领结,一副小绅士的优雅模样,虽然不够活泼,却沉着懂事。 在遇到她之后,他离开了熟悉的国家、离开了一直疼她的妈咪、在父母分离的取舍里摇摆矛盾。 是她吧,让他的生活变得不再平静——有时候,当幸福不那么容易的时候,平静,又是何其珍贵。 许诺慢慢的走在下山的路上,纵然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嚣叫着疼痛,只是这疼痛和心疼比起来,却不值一提。 “许诺,一起等子夕过来吧。”张庭守在顾梓诺的身边不敢离开,却又不忍见许诺就这样离开——或许他并不喜欢这个女孩,但她,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不用了,我去医院,晚上能见着的。”许诺淡淡说道,清然的声音被晚风逆送而来,显出几分凄凉与无助。 只是,在看到山间路上,疾驰而来的车时,她只得停下了脚步——既然他已来,她自然无法走。 只一分钟时间,车子便在别墅前的横路上停了下来,高大的顾子夕与纤弱的艾蜜儿同时推开车门,急急的走了出来。 艾蜜儿在下车时,脚步微微踉跄,下意识的抓向顾子夕的胳膊,却又迅速的收了回来,努力的站稳后,快速往顾梓诺站的地方跑去。 顾子夕在看见和皮亚抱在一起的顾梓诺时,长长的吐了口气,紧绷的脸也稍稍的缓了下来。 “回家。”站在顾梓诺的面前,顾子夕沉声说道。 面对顾子夕,顾梓诺不敢反驳,却又倔强着不肯答应。 站在山坡上的许诺,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顾子夕的沉怒、看着艾蜜儿的心疼、看着顾梓诺的倔强,心里那股空落的心慌,却发的重了。 她慢慢的朝着他们走过去,看到顾子夕朝她伸过来的手、朝她投过来的关切的目光,她只是轻扯嘴角,轻轻摇了摇头。 直到她定定的站在顾梓诺的面前,看着他倔强而讨厌的眼神,沉声说道:“我们母子,可能只有我生你一场的缘份。” “所以,顾梓诺,再见。”许诺说完,慢慢倒退着往前走去。 “你是什么意思?”顾梓诺下意识的抱紧了皮亚,紧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意思是,我决定不再做你的妈妈,你也不用为了有两个妈咪而为难、而难过。”许诺淡淡说道:“我能为你做的,大约也只有不打扰这一件了,其它的,你努力吧。” 许诺说完,慢慢的转过身去,任眼泪流了满脸、任顾子夕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而不肯回头……   ☆、Chapter086 力不从心 第一节:回忆,那个绅士的梓诺 “许诺——”顾子夕伸臂将她圈进怀里,心疼的拥着她。 “先带顾梓诺回家,我头疼得很,先回医院。”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将眼底的眼泪全部收回,嘶哑的声音淡然平缓,似乎情绪从无波动。 “我送她回医院。”张庭走过来对顾子夕说道。 “你送蜜儿回去,我送她和梓诺。”顾子夕紧拥着许诺不肯松手。 “子夕,他还那么小。”许诺抬眼看着顾子夕,盈着泪的眸子里,是软软的请求。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在她深邃而沉静的眸光里,低头在她的唇间轻吻了一下,低低的说道:“在病房等我。”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顾子夕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手,许诺回头看了顾梓诺一眼,转身与张庭一起快步往车边走去。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有没有异常?”张庭发动车子后,看着许诺问道。 “没有,走吧。”许诺扣上安全带,将头轻轻的靠在玻璃窗上,眼睛轻轻的闭了起来。 ………… “阿姨,帮我拿块蛋糕好吗?” “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我觉得你不够礼貌。” “阿姨难道不知道,这样直视着看人,更不礼貌吗?” 这是第一次见面吧,那时候的他,一本正经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是那第一次见面,他的眼睛便让她有一股久违的感觉。 ………… “你是叫许诺吗?” “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这次的广告片你能不和我爹地争吗。” “为什么?” “我爹地说,这次如果能拿到标王,就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所以,我想让爹地赢。” “哦?那你有什么愿望?” “阿姨,我今年四岁,我妈咪给我安排了高尔夫课、骑马课,我姑姑给我安排了商务礼仪课;但我不想学那些。我想上幼儿园、想有小伙伴。阿姨,你答应我好不好?” “你四岁?” “恩,我今年四岁,所以应该在幼儿园里,而不是在董事会上。阿姨,你说呢?” “是,你爸爸妈妈太狠心了。” “SO?你答应了?” “你父亲说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赢,他会为你做到的。” 第二次见面,他为了愿望、或者是为了顾氏的赢局而找她谈判,少年老成的样子,却依然有让人心疼的稚嫩。 若是他们永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会不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相处下去? 又或者,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在于是否知道彼此的身份,而在于她想以母亲的身份去爱他、去待他。 若是她愿意放弃这个身份,仅以朋友、仅以后妈的身份呆在他的身边,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吧。 ………… “爹地,你要不要帮许诺洗澡、换衣服、吹头发?” “顾梓诺,你说什么呢?” “你又不会照顾别人,那只有我爹地照顾你了。” “顾梓诺,你听好了,我,许诺,今年二十三岁。哦,不,我虚岁二十四了,不需要别人照顾。” “她不需要你照顾。” “她是大人了。” 呵,是她太贪心了呵,若只是朋友、仅是后妈,顾梓诺待她,真的是极好的。 想起顾梓诺那时的天真来,许诺的嘴角不由得漫起一弯软软的笑意——顾梓诺,现在我们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只要你,快乐就好。 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敛下,眼泪又浸满了眸子,顺着眼角慢慢滑落。 ………… “你现在,不适合有太多的情绪。”张庭看着她,轻声提醒着。 “不多,只有两种,开心与伤心而已。”许诺的声音淡淡的,与他初识时候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女生,已完全不同——爱情,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已将你完全改变。 ………… “上车。”看着张庭的车慢慢驶了视线,顾子夕大步走到顾梓诺的面前,声音冷然而沉静,不带一丝表情。 顾梓诺搂着皮亚,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或者,你希望以后跟着你妈咪?”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当然不是,梓诺只是吓着了。”艾蜜儿的心里不由得一凜——他不要梓诺了? “上车,我送你去你妈咪那里,你们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或许你觉得爹地对你要求太高,那你用另一种方式生活一段时间。最后要什么样的生活,由你自己选择。”顾子夕看着他沉声说道:“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等你愿意和爹地说话的时候,我们两个谈一次。” “好。”顾梓诺低低的应了一声,与皮亚一起上了车。 艾蜜儿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与顾梓诺一起坐在了后排坐。 顾子夕不再说话,绕身上车后,发动车子快速的往市内开去。 ………… 车子在江景公寓的门口停下来后,徒步走了几小时的顾梓诺早已撑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或者你抱他上去、或者你拍醒他。”顾子夕坐在驾驶室里,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我……”艾蜜儿一时间弄不懂他的意思——是因为车祸所以不能抱梓诺吗?还是因为生梓诺的气了,不想再管他了? “给你2分钟的时间,下车。”顾子夕淡淡说道。 “知道了。”艾蜜儿轻咬下唇,拉开车门下车后,将已经睡着的皮亚拍醒了,然后弯腰去抱睡着的顾梓诺,只是孩子睡着后,比清醒的时候要沉重许多,加上顾梓诺向来都不瘦——艾蜜儿好不容易把顾梓诺抱了出来,却又差点儿将他给摔着。 “妈咪?”顾梓诺被这么折腾了几下,迷糊的醒了过来。 “梓诺,我们回家,你可以自己走吗?”艾蜜儿轻声问道。 “好。”顾梓诺揉了揉眼睛,牵着艾蜜儿的手,踉跄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车里的顾子夕。 “两天后我们会有一次谈话,关于以后你会跟着谁生活、关于以后你会接受什么样的教育、关于你和我、和许诺之间的关系。你想清楚,到时候我来接你。”顾子夕按下车窗,对着顾梓诺淡淡说完后,便踩下油门,快速往前开去。 顾梓诺睁大眼睛站在夜色里,突然有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他的爹地,因为许诺而不要他了吗? 许诺生下他就抛了他,现在爹地也不要他了吧。 “梓诺,我们先回去吧。”艾蜜儿伸手揉着顾梓诺的头,温柔说道。 顾梓诺只是定定的站在夜色里,直直的看着顾子夕车子离开的方向,心里生出一股莫明的难受。 “妈咪,我想和皮亚一起去流浪。”顾梓诺伸手抱着皮亚的脖子——他温暖的毛皮,能给他放心的感觉。 “顾梓诺,先和妈咪回家吧。”艾蜜儿轻叹了口气,牵起顾梓诺的小手,慢慢往单元里走去——今天一整天的事情,无论是她还是顾梓诺,都是前所未有的经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也是可以强悍的;她从来不知道,顾子夕居然会对顾梓诺动手;她从来不知道,一向懂事的顾梓诺会惹下这么大的事。 这世界有时候真的很疯狂,当一切都不能在原有的轨道上行走时,脱轨的危险,却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这样的顾子夕,让她很害怕;这样的顾梓诺,让她很担心;就算许诺放手,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在她把顾子夕推到代孕这条路上时,一切,都不可再回头。 艾蜜儿忍着浑身的疼痛与心脏的难受,帮顾梓诺洗了澡,哄着他睡着后,便直直的在他床边躺了下来——她实在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那条叫皮亚的狼狗,也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两人一狗,很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第二节:子夕,求你不要放弃 【医院】 顾子夕回医院的时候,许诺已经睡着了。 一场危险丛生的车祸,原本撞得人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只是在顾梓诺离家出走的惊慌里,他们都忘了车祸的危险、忘了浑身恨不得死去的疼痛。 “许诺。”顾子夕软软的坐在床边,伸手拨开她额间的发尾,看着她沉静的脸,心里只觉得一阵无力——想给她幸福,原来竟是这么难。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没有遇到你,我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你还是那个想起过去时就伤心自卑,在平里却自信张扬的少女;而我,还是那个沉溺于过去不可自拔,依然与蜜儿保持着这可有可无的婚姻的行尸走肉。 “许诺,既然幸福没有办法变得容易,请你和我一起坚持。原谅我的自私,就算让你受伤,我也不会放手。” 顾子夕俯下头,将脸轻轻贴在许诺的脸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直到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两个人仍是大半天的时间都用来做各种检查了,然后是向交警提供事故现场的笔录。 做完笔录后,公司那边的王伟、洛简、林晓宇、杜语微、谢宝仪都陆续过来,美其名曰看病人,带的不是营养品,都是各式的文件。 最后便将医院当成了现场办公地点——而林晓宇更是聪明的连顾子夕的电脑都带来了。只是在看到他只有一只手能动时,心里不禁有些不忍。 “给我。”顾子夕把手伸向她。 “哦,我帮您开机。”林晓宇忙将电脑放在他面前,打开上盖后,帮他开机。 “开始吧。”顾子夕点了点头,一只手操作电脑,看起来也十分的熟练。 ………… “大小姐正式接管公司的消息,在公司上下都传开了,也有记者打电话向公关部求证。” “媒体方面呢?” “目前我们没有确定的消息放出去,各媒体也只是猜测,但在股市上的表现,影响非常大,就这两天,连续下跌6个点。” “很好,把我车祸的消息再发布出去,从侧面证实大小姐接管公司的消息,让股票跌得更历害些。” “好的。” “夫人来过公司一趟,问股份转赠的事情,我拿股东意见书给她签字,她看了一眼没有签。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不高兴影响整体操作吗?” “是,我知道了。” ………… “客户那边你还能去吗?” “可以,按原计划,晓宇这次一起,记得带着医药箱。” “好的,我一会儿就去找张医生学习换药和包扎。” “那倒不必,有药就行。” “哦。” 林晓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套间那边,床上躺着的许诺,不禁偷偷吐了吐舌头。 ………… “这是华南、华东、华中的市场方案,线上按原计划,线下以增加堆位为主。所有线上的广告,全部等到新公司的发布会后再上。” “可以,向各大电视、网络媒体把时间段先谈下来,定金可以先付一些,否则等到我们要做线上时,不一定有合适的时间段。” “我知道,正在看各媒体下半年的节目表。” “上次卓雅用的体验馆的模式,在品牌授权的区域,可免费为授权商做一场。具体细节、要素,你请许诺帮你。” “许诺?”洛简抬头看了一眼隔壁床上的许诺——还在睡着没醒呢! 这个总裁,这么严重的车祸,他自己是个工作狂了也就算了,居然拉着老婆为他卖命。 “恩,你先做计划吧,有什么问题直接给她电话。”顾子夕淡然说道。 “好的。” “还有什么事?”顾子夕边翻着林晓宇带来的文件,边问道。 “上季度签下的三家海外品牌,首批订单的货品已经到了。现在的卖场合同,正逐步更新为新公司名称。我的意思是,新公司不做发布和推广,但新品是可以做发布和推广的。” “针对三个新产品,我会在这个月与三个品牌商确定线上线下的推广方案,在推广过程中,强化产品、弱化公司。”杜语微将手里的代理商品推广需求递给了顾子夕。 “先放在我这里,明天我给你回复。”顾子夕接过来大致翻了翻,便放在了手边。 “好的,我这边暂时没有其它工作。”杜语微在工作备忘录上记下明天要跟进结果后,点头说道。 “没有其它事情就散了,有急事给晓宇发邮件,晓宇甄选后转给我。有些事情可以交给大小姐直接处理。”顾子夕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似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那我们先走了,总裁注意多休息。”谢宝仪率先站了起来,习惯性的帮顾子夕将面前的资料和电脑都收好。 “晓宇去我家里一趟,把许诺的电脑拿过来。”顾子夕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门卡递给林晓宇。 “好的,我一会儿就送过来。”林晓宇不禁又看了睡着的许诺一眼,心里暗自腹诽顾子夕这个资本家连老婆都不放过,面上仍是恭谨的接过了门卡。 “宝仪抽时间去帮她买个新手机,就买她以前用的那种,再拿我的身份证去帮她补张手机卡。”顾子夕说着,将自己的身份证也递给了谢宝仪。 “用您的身份证?”谢宝仪接过顾子夕的身份证,疑惑的看着他。 “恩,她的手机卡是我的身份证办的。”顾子夕点了点头。 “好的,我这就去办。”谢宝仪点了点头,仔细收好了他的身份证。 ………… 在所有人都走了后,顾子夕轻轻闭上眼睛,在头痛稍稍舒缓后,起身走到许诺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在确认体温正常后,才在床边坐了下来,用那只能动的手,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揉按着:“起来吧,我推你出去走走。” 许诺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顾子夕轻轻叹息了一声,伸手慢慢的将她微皱的眉头揉开,看着她熟睡的脸半晌,慢慢俯下头去、慢慢的噙住她的唇、慢慢的吮动浅吸、慢慢的探进去搅动着她沉默…… 直到许久以后,许诺连声咳嗽起来,顾子夕才松开了她,看着她咳得满脸通红,边帮她顺着气边低声说道:“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你干什么呢?”许诺边咳边皱眉看着他。 “刚开完会,过来看看你。”顾子夕笑着说道。 “懒得理你。”许诺瞪了他一眼,用手撑着床面坐了起来。 “都睡了快二十小时了,再不起来,我就坐不住了。”顾子夕站起来,帮她将枕头塞到腰间,低头沉沉的看着她。 “或许你是王子,可惜我不是公主。”许诺看着他,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总也还是被我吻醒了,不是吗?”顾子夕慢慢的坐下来,用一只手熟练的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现在想谈谈吗?” 许诺接过水杯,慢慢的喝着,半杯白开水,一直喝了十分钟才喝完。 “谈什么?”许诺双手紧握着玻璃杯,轻轻咬了咬下唇,低低的说道。 “许言手术之后,我们再生个孩子。”顾子夕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放回到旁边的桌上,看着她,沉静的说道:“或许一个新的生命能转移你对顾梓诺的注意力;至于顾梓诺,作为顾氏的接班人,他会接受最好、也最严格的教育;至于感情,他不接受,我们谁也无法勉强。” “再生一个孩子?”许诺的声音有些空洞,微眯着眼睛看着顾子夕说道:“顾子夕,如果一段爱情、一场婚姻,所有的人都在反对,我不想再坚持。” “许诺——”顾子夕低声吼了起来。 “如果,只是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你的朋友反对,即便辛苦、即便难过,我觉得,我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可是,我们的婚姻,似乎永远也摆脱不了你的前妻;而同时,我们的婚姻,给顾梓诺带去太多的痛苦。子夕,他才五岁。”许诺轻轻吸了吸鼻子,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低低的说道:“顾子夕,我们,挣不过命运。” “什么是命运?我们分开事情又能怎么改变?我不会和艾蜜儿复婚、顾梓诺也只能跟着我们两个中的一个生活、你还是生他的妈妈,不可能因为不认而改变。”顾子夕看着许诺沉声说道:“人生没有一条路,是可以回头的。” “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只有这一种解决办法——不逼他认、不逼他过我们安排好的生活,都是可以的,和我们的婚姻无关。” “许诺,我以为我可以解决好一切;我以为只要我们相爱,幸福就是自然的事情。显然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努力就可以有结果。所以许诺,对不起,原谅我还没有强大到为我们的爱情铺一条没有阻碍的路。可我还是请你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面对,好吗?” “许诺,求你。”顾子夕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那只被纱布缠得木乃伊一样的左手,也因为这样的用力,而让纱布挣了开来。 许诺低头看着他受伤的手,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闪动着,虽然决定了,心里却并不平静,良久之后,她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抬眼看着他,定定的说道:“我从来不需要你为我们的爱情铺一条没有阻碍的路,可我却……” 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算了,让我再想想。”许诺掀开被子,打着赤脚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再说话。 “顾梓诺的事情我会安排,至于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其它的不要再想了。”顾子夕慢慢站起来,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回到旁边的侧厅,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从黄昏到日落、从夕阳到黑夜,一个站在窗前、一个坐在桌边,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 接下来两天,公司的人依然每天过来报道,讨论工作的进度,同时拿一些文件过来给顾子夕签。 许诺的电脑也给她拿过来了,她却根本就没有打开过;洛简试着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接听过;每天只是按时治疗、按时吃药——按时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似乎窗外的风景,已经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来病房的每个人都觉得她不对劲,只是他们看着顾子夕依然如常的工作,也不敢过多的猜测,只是每天汇报完工作、拿完签字的文件后,便快速的离开。 这天,又是黄昏,许诺站在窗边看了会儿风景,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回到床边,打开林晓宇给她送过来的电脑,打开邮箱开始工作。 “王导,新的曲子可以,直接编排进去。” “其它都挺好,我没有其它意见。” “没事,受了点儿惊吓,人没事。” “你们辛苦了,下周我们把最终的方案确定下来,上报给市里后,我们都轻松一下。” “恩,好的,我等你最后的成片。” “好的,再见。” 挂了王志的电话,许诺看见顾子夕正抱臂倚在门口看着她。 “手都好了?腿也没受影响吧?”许诺放下电话,看着他微笑着问道。 “没残废。”顾子夕站直身体,朝她大步走过去,定定的站在她的面前:“不管你打定了什么主意,在我这里都行不通。” 许诺敛眸轻笑,轻声说道:“你残废了,我肯定不要你的。我还这么年轻呢,怎么能守着一个残废过下关辈子。” “梓诺和蜜儿明天过来,一起坐坐。”顾子夕沉眸看着她,并不理会她的玩笑。 “对于顾梓诺,你怎么打算?”许诺抬眼看他。 “和所有的离婚家庭一样,愿意跟着蜜儿的话,顾梓诺所有的费用,我承担60%、她承担40%;每周末我会接顾梓诺回来住。至于上学的问题,由她决定并办理。” “他愿意跟着我们生活的话,顾梓诺所有的费用由我一个人承担;每周未,她可以接过去住。上学和教育的问题,由我决定。” “我不勉强他认你,但做为顾氏接班人该对长辈的礼貌,他必须全部做到。” “就是这样。”顾子夕看着许诺淡淡说道。 “所有的离婚家庭?就是这样?”许诺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两全。既然如此,我只能选择随心。我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丈夫。”顾子夕伸手将许诺轻轻揽在怀里,继前天谈过之后,再次流露出无助、无可奈何的情绪来。 “恩。”许诺轻应着,心里却只是淡淡的苦涩——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还是别人的前夫。 这个身份,让她坚持的爱情,变得尴尬而可笑。 第三节:蜜儿,力不从心 【江景公寓】 艾蜜儿在做了午餐、做了卫生、又给皮亚洗过澡后,又带着皮亚去宠物美容店修剪毛发,在回来的路上,被太阳晒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回到家里,顾梓诺却又因为要给给她烧水喝药,而将手给烫伤了,正用冷水冲淋着,胖胖的小手,已是一片可怕的红肿。 “这样不行,快去医院。”艾蜜儿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便又拉着顾梓诺往外跑。 边跑还边埋怨着他:“梓诺,这些事以后不需要你做,你看,水没烧好,倒把自己给烫伤了。你爹地和许诺要是知道了,一定得埋怨死我。” “妈咪,我怕你回来再烧水,吃药的时间就过了。”顾梓诺看着艾蜜儿小声说道。 “以后妈咪会烧好水再出门。”艾蜜儿叹了口气——对顾梓诺爱是一会事、在没有佣人的情况下,事事亲历亲为的去照顾他,她仍然有些力不从心。 “计程车——” “哎——是我们先拦的呢。” “这些人真没素质,明明是我们先拦的,却抢在前面上了车。”大太阳下,拦了有两三辆车,都由于他们速度太慢而没能抢上。 艾蜜儿低头看着顾梓诺红肿的手臂,在太阳下面,眼见就要起水泡了,心里不由得又急又燥:“顾梓诺,你别怪妈咪说你,你这样我可怎么见你爹地呀。” “妈咪只是怕爹地骂吗?”顾梓诺沉着脸,眸光一片低沉。 “呃——”艾蜜儿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敏感,当下连忙说道:“妈咪当然是心疼你受伤,但你也知道,妈咪是想尽了办法才有机会见到你、有机会把你带在身边。现在把你给弄伤了,你爹地一定不肯让我继续带你的。” “妈咪看起来很累。”顾梓诺看着艾蜜儿说道。 “是很累,但是为了顾梓诺,妈咪再累也心甘情愿。”艾蜜儿沉眸看着儿子,在又被抢走一辆出租车后,看着顾梓诺叹息着说道:“可是妈咪好象很没用呢,都害你受伤、害你晒这么久的太阳、害你连臭臭的出租都坐不到。” “妈咪没关系的,一会儿拦了车,你在这儿站着,我跑过去抢。”顾梓诺看着艾蜜儿笑了笑,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之后,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路边。 果然,用顾梓诺的办法,他们终于抢到了一辆出租车—— “小朋友今年几岁?” “五岁。” “你很能干啊。” “谢谢伯伯。” 顾梓诺小大人似的坐在副驾驶,回头给了艾蜜儿一个开心的笑容。 ………… 只是,这种愉快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当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来时,艾蜜儿发现自己匆匆出门,没带钱也没带手机。 “你们不会是想坐霸王车吧?”司机一改他们刚上车时候的和善,脸色变得很难看起来。 “先生对不起,这孩子受伤了,我一急,出门就忘了。”艾蜜儿看了看医院里面,想了想对顾梓诺说道:“梓诺,我在这儿等着,你进去找张叔叔要点儿零钱过来。” “哦。”顾梓诺皱了皱眉头,对那司机说道:“我叔叔是这里的医生,我现在就进去拿钱,你不许对我妈咪不礼貌。” “行了行了,快去快去。”那司机不耐的挥了挥手,拿起手机看看订单,嘴里还嘟哝着自己这一耽误,又要少接好几笔单。 艾蜜儿站在车边,只觉得一阵难堪——离开顾子夕的照顾、离开佣仆成群的生活,她照顾自己还能勉强,再加上儿子,似乎真的是力不从心。 ………… “小朋友,你找谁?” “我找张庭叔叔。” “张医生现在手术上,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我要找他借钱,我和妈咪坐出租过来忘记带钱了。阿姨你能不能先借给我,张庭叔叔回来,我请他还给你。” “真的?”小护士疑惑的看着他,看见他手上的烫伤时,不禁皱起了眉头:“要不我先帮你处理手臂吧,你这情况,一会儿得起泡了。” “我妈咪还在外面等呢,阿姨能先借钱给我吗?”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她,眼底一片焦急,却又觉得尴尬——他年龄虽小,可长这么大,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窘事。 “这个……”小护士犹豫着。 “那您知道顾子夕住在哪间病房吗?他是我爹地。”顾梓诺突然想起,车祸之后,爹地和许诺是住在这里的。 “是你爹地呀,那我带你过去吧。”小护士忙说道,走前还给张庭发信息留了言。 ………… “怎么回事?”看见顾梓诺半条胳膊都是红肿的,脸上还流着脏兮兮的汗,顾子夕的眸子不由得猛然沉了下去。 站在窗边的许诺回过头来,看到如此狼狈的顾梓诺,心里不由得猛然一抽——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伸手紧紧抓住窗沿,极力克制着想走过去的脚,只是担心的看着他。 “爹地,我和妈咪坐出租过来,没有带钱,她还在外面等着。”顾梓诺小声说道。 “许诺你带他去看医生,我出去看看。”顾子夕轻轻拿起顾梓诺的手,仔细看了看后,对许诺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床边,从柜子里拿了钱包后,转身看着顾梓诺:“跟我去?” 顾梓诺抬眼看着顾子夕,低低的应了一句:“好。” “那走吧。”许诺将双手紧握成拳,却克制着自己没有去牵他的手,只是快步的走在前面。 见他们走远,顾子夕这才拿了钱包往外走去。 ………… “子夕,对不起,我正好有事出门了,梓诺自己烧开水,就、就、就烫成这样了。”在看着顾子夕冷着脸付了钱后,艾蜜儿站在一边怯怯的说道。 “你带了他三天?”顾子夕回过身来看着她。 “对不起。”在他的目光下,艾蜜儿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光爱有用吗?你是能为他提供更好的教育条件、还是能让他生活的舒适无忧、又或是给他最好的陪伴?”顾子夕轻哼一声,冷冷说道:“不自量力。” “子夕,我……”艾蜜儿紧咬下唇,却无言以辩。 “进去吧,我有话和你谈。”顾子夕转身大步往病区走去,对于艾蜜儿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样子,已然是视若无睹。 ………… 顾子夕与艾蜜儿回到病房时,许诺已经安排好医生来病房为顾梓诺上药。 “还好用冷水冲了一会儿,否则现在一定会起泡,小朋友真聪明。” “上药后观察两天,如果不起泡,每天换药就行了。如果起泡,就要过来挑破,那样的话,可能会留下疤痕。” “挑破?”许诺轻呼一声。 “主要是淋的时间不足,后面又晒了太阳,我看八成会起泡。”医生点头说道。 “我不怕的。”顾梓诺轻声说道。 “小朋友真勇敢。”医生帮顾梓诺打好包后,又叮嘱了几句要注意的事项,以及换药的时间,这才离开。 待医生走后,病房的气氛顿时显得压抑起来。 ………… “过去吧,我们谈谈。”良久之后,顾子夕看了许诺一眼,径直走到套房的另一边。 “梓诺,我们过去吧。”艾蜜儿签着顾梓诺的手,跟着顾子夕走了过去。 许诺坐在床边,看着他们半晌,才慢慢的说道:“子夕,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许诺!”顾子夕沉暗的眸子里,有着隐隐的无奈和怒气。 “你们聊。”许诺轻扯了下嘴角,拿起手机和钱包转身往外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从里屋再也看不见,顾子夕才转过头去,眸光一直看着顾梓诺,却沉默着不说话。 一边的艾蜜儿轻抚着胸口,只觉得这样的紧张,自己的心脏不知道能撑多久。 “爹地昨天打你,你可以怪爹地?”顾子夕终于出声,艾蜜儿紧紧揪着的心,才慢慢平复一些,而顾梓诺只是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虽然你才五岁,可爹地从来没把你当过小孩子,所以,关于大人的事情,爹地今天一并都告诉你,最后怎么做,你自己选。”顾子夕看着顾梓诺淡淡说道。 “好,请爹地告诉顾梓诺:许诺为什么不要我?爹地为什么变得不讲道理?许诺为什么要欺负妈咪?”顾梓诺的眸子里,与顾子夕有着同样的冷静——远远超出他年龄的冷静。 第四节:许诺,我离开够不够 “听说梓诺找我?”张庭下了手术后,看到手机留言,便匆匆的赶了过来,却看见许诺正从走廊往这边走来。 “手烫伤了,整个手臂呢。”许诺低低的叹了口气,看着张庭,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只是轻轻的从他身边走过,慢慢的往外走去。 “许诺,你虽然是梓诺的亲生妈妈,但自他出生起,你一天也没带过。你和子夕强行分开他蜜儿,这对他有很大的影响,甚至会造成他的心理阴影。”张庭转过身去,看着慢慢往前走的许诺说道。 “其实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本来已经有了打算,可今天看到他被烫伤的样子,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对不对。”许诺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张庭若有所思的说道:“张庭,你告诉艾蜜儿,我不和她抢老公、也不和她抢儿子,你让她理智些,不要把梓诺带在身边。” “她没有能力照顾好梓诺。”许诺沉眸看着张庭,声音轻缓却坚定:“让子夕带着他,能给他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他比艾蜜儿更适合照顾梓诺。” “你的意思是?”张庭疑惑的看着她。 “你问她,怎么样才可以不将梓诺的爱和依赖作武器?怎么样才能放手让梓诺拥有更适全的生活?”许诺轻扯了下嘴角,慢慢转过身去,声音空洞而飘忽:“我离开,够不够?” “许诺?”张庭不由得跟着上前一步,在看着她缓慢却决然的步子时,不禁又停下了脚步。   ☆、Chapter087 真像之后 第一节:父子,男人般的谈话 【病房里】 “你看到的许诺打你妈咪的照片,我已经发了视频在你的邮箱里,你晚上回家自己收了看,看过就好,不用给我回复。” “至于许诺为什么生了你之后就失踪了,就是我说的这样。”顾子夕看着顾梓诺沉声说道。 “所以,许诺不是生了我、丢了我,是她根本没想过要我。你们原本就约好了的,她只负责生,然后把我送给你们?”顾梓诺抱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看着顾子夕委屈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顾子夕点了点头。 “既然送出去了,就不要要回来了。”顾梓诺沉沉的低下头,心里是深深的难过——他出生的原因,原来是这样的。 “每个妈妈都是爱自己孩子的,但不是所有的爱,都有能力实现。”顾子夕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良久之后,才转过身来看着顾梓诺,慢慢的说道:“她没有能力去爱你、抚养你,是她没用;所以现在她有能力了,也不敢名正言顺的要回这权利。” “以后,她的身份只是我的妻子,你的继母,你做好一个继子的本份就好了。”顾子夕从窗边走回到桌边,看着顾梓诺说道:“虽然你才五岁,但你一向比别的孩子更早懂事,所以,我和你妈咪离婚后,你的监护权,我让你自己选。” “你若选择你妈咪,你今后的教育和生活,就全权由你妈咪安排,爹地会和你妈咪一起分担你的教育和生活费。爹地和许诺也会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与你一起过周末。” “你若选择和爹地、许诺一起生活,你今后的教育和生活,就全权由爹地和许诺来安排,同样,你妈咪需要和爹地一起分担你的教育和生活费。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和你妈咪周末在一起。” “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好之前,你就跟着你妈咪。考虑好后,给我打电话。”顾子夕沉眸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却仍是狠心的将他继续扔给艾蜜儿——她以为,抚养一个孩子那么容易? 她说许诺只生不养,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能把孩子养好——离开顾家、离开那些照顾她的佣人,她连许诺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至于顾梓诺,难受是难免的,但他必须懂得,这世界上,没有一种得到可以无条件得到——包括母亲的爱。 许诺,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别人的什么人。只希望,许诺自己能明白这一点。 “顾梓诺,或许你埋怨,为什么你许诺生了你不养你、或许你埋怨父母给你安排了太多的课程、或许你埋怨父母为什么不像其它小朋友那样恩爱,以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你必须明白,生命所给予的,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而世界上还有很多的孩子: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必须辛苦的劳作才能吃饱肚子。而他们的父母或许两三年才会回去见他们一次。” “你必须明白,对于生命的给予,你得感恩许诺;对于生活的给予,你得感恩这世界。”顾子夕转身看着门外许诺走出去的那条长廊,似乎还有她的影子。 是的,感恩——他感谢这世界,在那样的相遇之后,还能让他们以相爱的方式重逢。虽然困难重重,但有困难总比不相遇好呵。 第二节:许诺,对梓诺的激将 许诺在门口,看见牵着顾梓诺手出来的艾蜜儿,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没开车吗?” “放小区里被人划了,送4S店了。”艾蜜儿低声说道。 “哦。我帮你叫车吧,现在都是用打车软件预约的,所以你在路上看到的空车,不一定能拦。”许诺点了点头,低头用手机做预约单,一会儿之后,对她说到:“已经预约好了,20分钟后,你在前面这个站牌等就行。” “好,谢谢。”艾蜜儿轻咬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许诺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对她淡淡说道:“能单独和你聊一下吗?” “我……” “不行。” 艾蜜儿还没答话,顾梓诺立即警惕的挡在了她的面前,一脸戒备的看着许诺。 许诺不由得苦笑,转眸看着他说道:“那我和你谈谈吧,可以吗?” 顾梓诺睁大眼睛瞪着她,好一会儿之后才点头说道:“那好吧。”然后转头对艾蜜儿说道:“妈咪,你先去车站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这个……”艾蜜儿犹疑不定的看看顾梓诺,又看看许诺。 “难道,你担心我对顾梓诺不利?还是担心我在他面前说你坏话?”许诺轻扯嘴角,脸上带着轻讽的笑意,看得艾蜜儿一阵狼狈:“那我先过去了。” 艾蜜儿伸手揉了揉顾梓诺的头发,转身慢慢往计程车临时停靠点走去。 ………… “你要和我说什么?”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她,心里有股酸酸的感觉,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在乎她的、也是希望她在乎自己的。 “你爹地和我说过他的安排,其实我并不同意他的做法。因为你才5岁,连半民事能力都不具备,更别说是完全民事能力了。一个没有民事能力的人,怎么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能力呢。”许诺看着他淡淡说道。 “我可以,我爹地也相信我可以。”顾梓诺冷着脸说道。 “五岁,是看见游乐场就不想上学的年龄、是看见动画片就不想看书的年龄、是能在家有妈妈陪着就不愿意上幼儿园的年龄。所以我真的很好奇,未来顾氏的五岁接班人,会怎么选。” 许诺的嘴角轻扯出一丝笑意,淡然的说道:“很明显,跟着你爹地,他不会安排你太多的商务课,但肯定会参加公司的商务活动。我想,对于五岁的孩子来说,挺难的。” “我不要你管。”对于她的小瞧,顾梓诺不由得有些恼怒。 “我知道你不要我管,我也管不着你。看在我们曾经朋友一场,给你个提醒:若你选择和你妈咪一起生活,你不会有更好的学校读书,因为好的学校有资格审查:包括抚养人支付能力、社会地位、可持续性收入等等。” “所以以你妈咪这种靠离婚赡养费生活的女人,怕是只能让你上社区幼儿园了。” “至于她的身体,是否吃得消每天接送、做饭、洗衣服这些事情,我觉得你也应该考虑一来。”许诺微微一笑,抬眼看着站在路边,双手不停的扇着风——没有了佣仆成群、豪车代步的她,也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身上那股优雅的气度已经荡然无存。 看起来,也不过是个身体不好的普通妇女而已。 “顾梓诺,与爱的人朝夕相处,只是最低等级的爱;让爱的人生活得更好,才是真正的爱。希望你能明白,到底该如何选择。”许诺沉沉看了他一眼,转身慢慢往里走去。 走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问他:“有坐计程车的钱吗?” “……”顾梓诺的小脸胀得通红——那么讨厌她、对她那么凶,当然不能要她的钱。 “算我借你的,记得还我。”许诺轻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拿了200块递给他。 顾梓诺低头看着她递过来的200块钱,半晌,才伸手接了过来:“谢谢,我会还给你的。” “懂得在现实面前低头,不错。我突然觉得可以相信你了,相信你能出最合适的选择,虽然你才五岁。”许诺微微一笑,转身往走廊深处走去。 “我会的。”顾梓诺用力的捏着钱,抬头看着许诺远去的身影,坚决的对自己说道。 “梓诺,车来了。”艾蜜儿的声音柔柔的响起,顾梓诺将钱放进口袋里后,快速的朝艾蜜儿那边跑去。 ………… “许诺……和你聊什么了?”上车后,艾蜜儿看着顾梓诺严肃的小脸,试探着问道。 “她说不同意爹地和我说的方案。”顾梓诺想着许诺的话,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爱不是一定要在一起,而是要让爱的人生活得更好? “妈咪,照顾我会不会很累?”顾梓诺抬眼看着艾蜜儿——他只想和以前一样,能总是见着妈咪,却从来不知道,只有自己和妈咪的生活,会是这么的困难。 五岁,要是能快些长大就好了,就可以真正的照顾妈咪,而不会让她担心了。 “不会呀。”艾蜜儿摇了摇头,看着顾梓诺思虑的说道:“许诺不同意你爹地的什么方案?不同意让你跟着妈咪,然后你爹地付生活费吗?” 顾梓诺摇了摇头,看着艾蜜儿说道:“妈咪,她的意见不影响我的决定。爹地既然让我做选择,当然是信任我能选好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想跟着你爹地、还是跟着妈咪?”艾蜜儿小心的问道。 “现在我知道了爹地的意见、许诺的意见,还不知道妈咪的意见。”似乎顾子夕的信任、许诺临离去前的肯定,让顾梓诺突然长大了似的,他小大人一样的收集着身边每个人的意见,却又不让他们的意见影响自己。 艾蜜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这才多久,梓诺已在长大到可以自己思考问题了吗? “妈咪可以想好了再告诉我。我知道妈咪最疼我。”顾梓诺很老练的说完后,便转头看前面的路。 “妈咪需要想想,怎么样才是对你最好的。你今天受伤又跑医院也累了,我们明天再聊这件事。”艾蜜儿伸出手臂将儿子轻轻搂住,低声温柔的说道。 “好。”顾梓诺软糯的应着,将头软软的靠在艾蜜儿的怀里,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濡慕之情。 第三节:许诺,还是不舍 【病房】 “你回来了。”顾子夕抱臂站在门口,看着她慢悠悠的走过来,眸色一片沉暗。 “谈得怎么样?”许诺走到他的面前站定,看着他问道。 “把所有的事实都告诉他了,以他的年龄,能理解不容易,但好过一直猜测的好;至于选择,两种都对他的成长有利。”顾子夕垂眸看着她,冷静的说道:“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一切当然都是最好的;和她在一起生活,则能真正感受到生活的艰辛和不易,懂得自己得到的每一份爱和享受,都应该倍加珍惜。” “好象很有道理。”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好象很有道理’?什么意思?”顾子夕眉头微皱,似是能从她的话里听出不赞同。 “你应该比我更明白,从社会底层走出来的人,未来的发展再好,也难以融入到上层圈子里去。注意,我说的是上层而不是精英。” “虽然和她一起生活,不至于是社会底层,但也决对是大众教育了。我想说的是,浪费了现有的资源,你觉得合适吗?”许诺看着顾子夕,心情有些复杂。 “我相信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他是我儿子。”顾子夕微微一笑,伸手将许诺搂在胸前,看着她自信的说道:“要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也要对自己的老公有信心、更重要的是,要对自己有信心。” “你刚才不是找他聊过了?”顾子夕低着头,看着她温润的笑着。 “她在他身边不是吗。”许诺沉眸看着他。 “她照顾不了他。”顾子夕笃定的说道。 “只是照顾的问题吗?”许诺轻叹着摇头:“好吧,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意见,最后到底怎么样,我也管不着。生了没管,现在就更管不着了。” “许诺,有什么想法直说出来好吗?”看见许诺一脸萧瑟的样子,顾子夕只觉得一阵莫明的心慌。 “不是已经说了吗,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许诺轻哼一声,冷眸看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她想通过得到梓诺的监护权,来继续与我们纠缠不清,她也该明白自己没有照顾梓诺的能力、她对梓诺就算有利用,也还是有爱护的。她不会拿梓诺的前途去赌。”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不会有变化。” 许诺抬头看着他,直直的说道:“我确实不放心,因为确确实实的,顾梓诺的手被烫成那样了;因为你与她有十几年的感情,所以你对她有信心,而我没有。” “我不知道她到底有多爱梓诺,自我认识她起,我看到的就是她对我的抵毁、对梓诺的利用。你要我怎么信她?” 许诺控诉的话脱口而出后,看着顾子夕深邃的眸子,不由得低下头,将额头狠狠的撞在顾子夕的胸口,无奈的说道:“对不起,她是什么样的人,不适合我来说。” “我知道你看到顾梓诺受伤的样子,心里在担心、在心疼。你这样说她,也没什么不对。”顾子夕轻拥着她的腰,低头看她用力抵在自己胸前的额头,轻声说道:“不是我对她有信心,是我对梓诺有信心。明白吗?” “好吧,你安排吧,和你们相比,我差了整整12年;与梓诺的相处,我也差了整整5年,我这是在瞎操心什么呢。”许诺摇了摇头,伸手推开顾子夕,挤着他的身体进了病房,扯着被子就倒了下去:“我要睡了,你别吵我。” “怎么又要睡了,不是中午才起来吗?”顾子夕皱着眉头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担心的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说呢?”许诺斜眼看着他。 “心里不舒服怎么能睡得着?”顾子夕低声轻笑,伸手拉着她坐了起来:“别睡了,睡多了也不好,给我讲讲你最近的计划。” 许诺的眸光微闪,淡淡说道:“计划不早就告诉你了吗?所有的事情都是不能等的,所以计划不变。” “好,我和你一起送许言过去,然后一起回来,你陪我去跑客户。”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许诺看着他,眸光微微转动,轻声说道:“随你。”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一起躺会儿,晚上出去吃饭。”顾子夕掀开被子上了床,拥着她在怀里,眸子里一片柔润。 在他的目光里,许诺闭上了眼睛,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用力的拥着他——这个怀抱,其实是让人依恋的。 而从此后,或者再不能有这么一个人,让自己这样的任性了吧。 “顾子夕……。” “恩?” “……” “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喊喊你。” “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情马上就解决了。” “顾子夕,你说如果我是你前妻,情况会怎么样?” “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是说如果麻。” “真的要说?” “要说!” “如果你是我前妻,那你可惨了,你一定不可能再嫁出去了,一方面呢,珠玉在前;另一方面呢,我也不会让别的男人接近你,至于方法麻,似乎可以是很多的。” “不知道是自信还是自大!” 许诺不由得低声轻笑,抬头看着他温润的脸,却又不由得叹息。 “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胡思乱想了。”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凑唇轻轻的吻住了她。 “喂,这是医院呢。”许诺轻轻推了推他。 “这也是我们私人的病房。”顾子夕轻应着,大手扳过她的肩膀,长腿将她的身体紧紧的锁在身侧,柔唇温温润润的吮吻着,那样的温柔缱绻着。 唇舌里的温柔、大掌里的温度,都让人贪恋。 ………… “咳、咳咳……”两声轻咳,顾子夕与许诺微微一愣,四目相对片刻,顾子夕轻轻的松开了她,拉着被子将她盖好后,坐起来看向门口——一脸尴尬、一脸鄙夷的站在门口的,正是郑仪群。 “你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进门要先敲门吗?”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克制,还有脸了?”郑仪群压低的声音里满是不屑的怒气。 “我在自己的独立病房,抱自己的老婆,哪条法律规定不允许了?”顾子夕边穿鞋下床,边冷冷的说道:“你别告诉我,你和你老公只在晚上亲热;那我真要怀疑,有些事,兰姨是怎么看到的,难道她有夜视眼?” “顾子夕,你别太过份了!”郑仪群不禁低声怒吼。 “郑女士,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看所有人都是这样。我想,你真的该反省了,否则在你和你老公的教育下,我那小弟弟的眼里,怕是从小都要看尽人间的丑陋与肮脏了。”顾子夕气定神闲的站在她的面前,看着气得脸色白发的样子,不禁冷笑:“说你一句就受不了了?你可有想过,你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别人可受得了?” “跟我出来,公司的事情我要问你。”郑仪群只觉得再说下去,她的肺都要被气炸。 “许诺,我出去一下,你先睡会儿。”顾子夕转身对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许诺说道。 “去吧。”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恩。”顾子夕轻应一声,回过头去对郑仪群说道:“出来。”说完便抬脚往前走去,在走到郑仪群面前时,与她错身而过,眸色仍是一片冷淡。 郑仪群恨恨的看了许诺一眼,扭头快步的跟了上去。 …………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给季风打了电话过去:“季风啊。” “还好呢,死不了。许言不知道了吧?” “恩,顾子夕让人把新闻给压下去了。” “可以的,我这两天感觉还好,按时出发没问题,就是坐飞机有点儿怕呢。” “呵呵,开玩笑的,行李什么的你准备,我到时候直接到机场。” “这个……顾子夕这边,他最近忙着呢,出院后马上要走市场,没必要跟着我跑这趟。再说,许言的事情,我习惯自己来。我怕依赖惯了,以后会甩不掉。” “什么呀,你是外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吧,还挺能胡说八道的呢。” “好了好了,就是和你叮嘱一声,在许言那边别说漏嘴了;在顾子夕这边你也别联络了。” “告诉我们许大小姐,本小姐这次的作品,绝对拿奖。纽约展播的那天,给她个惊喜。” “恩,再见,明天见。” 放下电话,许诺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下去——再见,明天见。 再见,可还要再见? 第四节:梓诺,一夜之间的长大 【江景公寓社区,艾蜜儿家里】 “梓诺,对不起,本来说好妈咪做饭给你吃的。”艾蜜儿边开门边对顾梓诺说道。 “妈咪今天太辛苦了。”顾梓诺小大人似的安慰着艾蜜儿。 “妈咪不辛苦,是妈咪没用,害你受伤。”艾蜜儿看着顾梓诺懂事的小脸,眼圈不由得微微的发红。 “妈咪我想回房间休息了。”顾梓诺心里惦记着顾子夕说的视频,所以边和艾蜜儿说着,边往房间跑去。 “梓诺……”艾蜜儿担心的看着他。 “妈咪,我永远爱你。”顾梓诺回头给了艾蜜儿沉静的笑容,纯澈的眸子黝黑而深邃,让人无法对着这样一双纯真的眼睛,还能有什么狭隘的想法。 “顾梓诺,妈咪、永远爱你。”面对顾梓诺这张与顾子夕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还有他那双深邃而纯真的脸,她几乎下意识的有了些怯意。 “我知道了,妈咪晚安。”顾梓诺纯然而笑,回头急急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 顾梓诺反手关上门,急切的拉开椅子、打开电脑,熟练的将视频下载下来后,双击打开视频,双眼紧张的盯在上面—— 画面上是一间咖啡厅,光线不是很好,整个画面看起来却很清晰;画面上,许诺穿着一套浅色休闲服,不似她平时职业装的干练打扮,看起来比在办公室的时候温和了许多。 妈咪则穿着惯常的湖水蓝的亚麻长裙,一如既往的温柔美丽。 “许诺,对于刚才用这种办法骗你过来,真是对不起……” 只是,在听到这句话时,顾梓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是妈咪骗许诺过去的?为什么? …… “对于上次我害你被梓诺误会的事情,我非常抱歉。我承认我嫉妒你,曾经那么爱我的子夕,现在的眼里只有你一个。” “我也承认,我想破坏你们、想破坏梓诺与你的关系。但是我却错了,对于相爱的两个人,别人越是破坏,他们就会拥得更紧……” ………… 顾梓诺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原本放在鼠标上的手,也慢慢收了回来,任视频慢慢的往下播放——看到许诺的冷然强势、看到艾蜜儿的低语软言,他只觉得非常的难过。 许诺是强势的,看起来很凶的样子、说话咄咄逼人,妈咪是带怯的,这怯意里,却有着心虚。 妈咪,事情是她说的那样吗? 妈咪,你不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用我来绊住爹地吗? 不,不是的,一定是许诺胡说的。 顾梓诺紧咬下唇,在看见艾蜜儿将手中的咖啡淋到许诺头上时,不由得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妈咪!” 接着,她说的那些话,好难听——她真的是妈咪? 没有错啊,许诺打了她了,许诺说:“艾蜜儿,我告诉你,我许诺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欺负的经历。别仗着你有心脏病我不敢动你,你就算心脏病发死了,我TM今天也要揍你。” 她说这话的样子,和那次在幼儿园骂老师的样子一模一样,那么凶狠、那么无所顾忌——那么生气难过。 ………… 说起来许久,放起来也不过十分钟不到而已。 而于顾梓诺来说,心里那个温柔优雅的妈咪,突然间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悍妇;那个总是盛气凌人的许诺,居然被骂又被泼;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她抢走了爹地,妈咪一伤心,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不要,不要妈咪变成另外一个人。 顾梓诺紧咬下唇,拉开房门,看着一直站在门口的艾蜜儿,伤心的说道:“妈咪,你不要变成另外一个人,好不好?” “梓诺,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咪不对,妈咪嫉妒许诺,妈咪怕许诺抢走你爹地、又抢走你,妈咪就什么也没有了。” “梓诺,妈咪以后再也不会了,她是你亲生妈妈,她会好好儿爱你,你也好好儿爱她。妈咪一个人,没关系。” 艾蜜儿搂顾梓诺,低低的哭泣起来。 “妈咪,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妈咪,你以后不要找许诺麻烦。许诺有爹地,你有我,好不好?”顾梓诺看着艾蜜儿,小大似的语气,似乎一天之间,他已经成了一个能担当的小小男子汉,而不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好、好、妈咪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艾蜜儿用力的点着头——梓诺没有因为她的错误而排斥她、埋怨她,她已经很知足了啊。 五年的朝夕相处、从第一声啼哭到第一次走路的陪伴,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胜过了亲生母子了! 梓诺,对不起,妈咪不该利用你,以后,妈咪再也不会了。 梓诺,你爹地我已经不要我了,你一定、一定不能离开妈咪! 艾蜜儿紧紧搂着顾梓诺,激动的情绪里,对儿子的占有欲却更盛了。 ………… 帮顾梓诺放好洗澡水,帮他洗了澡、换了手上的药后,看着躺在小床上的他,一脸的疲惫与沉默,艾蜜儿只觉得心疼、又觉得心慌——儿子对她,是真的完全没有责怪吗? “梓诺,睡吧,今天很累了呢。”艾蜜儿凑过唇去,在他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 看着她温柔的模样,顾梓诺迅速的闭上了眼睛——他真的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温柔的妈咪、和视频里那个说话恶毒,端起杯子就泼人的妈咪联系在一起。 许诺,都怪你,你还我那个漂亮温柔的妈咪。 ………… 原本只是为妈咪受委屈而愤怒,现在却为了妈咪是个两面人而伤心不已。 顾梓诺闭着眼睛假装睡着,直到艾蜜儿出去后,他才蒙着被子哭了起来——他再没有温柔美丽的妈咪了,他也再没有阳光帅气的许诺了。 只有一个爹地是没有变的了。 那他是要跟着爹地?还是跟着妈咪? 顾梓诺从床上坐起来,拥着被子在黑暗里坐了许久,终于拿起电话给顾子夕打了过去: “爹地。” “顾梓诺还没睡?” “我想好了,我以后跟着你生活。” “好,既然决定了就好好睡觉。明天爹地过来接你。” “谢谢爹地。”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顾梓诺捧着电话发呆,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 “许诺,我不喜欢你。” “顾梓诺,我很伤心。” “我不能喜欢你,因为我妈咪会嫉妒的。” “我不怕。” “我不喜欢她用咖啡泼你,热咖啡是会伤人的,你看我的手,好疼。” “我不怕疼。” “可是你有我爹地了,我妈咪只有我。” “顾梓诺……” 许诺的眼神一片忧郁,突然间,她变成了一头长颈鹿,长长的脖子优雅而美丽,总是一个人在草地上走来走去,看起来骄傲却孤单。 “许诺,你快变回来。” 长颈鹿却似根本听不懂他的话,只是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顾梓诺,妈咪带你去采草莓。”顾梓诺正要去追那长颈鹿,艾蜜儿戴着帽子、拎着蓝子过来了——奇怪的是,一向温柔的妈咪,蓝子里却放着一把猎枪。 “妈咪你会打猎吗?” “不会啊,但是可以吓唬小动物的,谁敢咬我们梓诺,妈咪就用枪吓它。” “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顾梓诺,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说害怕呢,这枪以后就是你的武器,你自己要学会。”爹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拿起猎枪就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不要,我手疼。”顾梓诺大叫,猛的一下坐起来——原来是做梦动得太历害掉到了地上,被开水烫伤的手,正被压在下面,疼得他直咧嘴。 ………… “原来是做梦啊。”顾梓诺呆呆的坐在地上,想着梦中的情形那样真切——变成长颈鹿的许诺、拿着猎枪的妈咪、严厉的爹地。 “我爱爹地,我和爹地在一起。”顾梓诺潜意识里不再提起两个本应该最亲密的人——潜意识里,他是不希望她们之间有战争吧。 第五节:许诺,一往情深不敌现实无奈 【第二天,医院】 “顾梓诺昨天半夜给我打电话。”顾子夕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许诺说道。 “他?怎么说?”许诺的神情微微的紧张。 “选择和我一起生活。”顾子夕咧唇而笑。 “真是你儿子呢,都被你算中了。”许诺暗自长长吁了一口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当然是我儿子。”顾子夕笑着,看着她轻声说道:“这下可放心了吧?” “恩,放心了。”许诺敛眸微笑,想了想问道:“你昨天除了和他谈跟谁的事情外,还谈了什么?” “终于想起来要问了?”顾子夕笑着看着她。 “其它的不重要,他的选择最重要。”许诺轻扯了下嘴角,淡淡说道。 “恩,你是代孕生的他、蜜儿朝你泼咖啡的事,都说了。”顾子夕缓缓吐了口气,沉声说道。 “都说了?”许诺微微一愣:“他、能接受吗?” “当我看到郑仪群的另一面时,我痛苦了整整两年——你心里最爱的人、你心里的偶象被打碎时,那种难受,无法忍受。” “而梓诺,也要看到最亲爱的妈咪的另外一面。他比我那时候小,或许感觉没有那么激烈,但也会难过吧。” 顾子夕沉沉叹了口气,起身缓缓走到窗前,站在许诺经常站的那个方位,看着许诺经常看的那个方向,眸光一片黯淡——他曾经历过的那些痛,他的儿子,在这么小的时候,也要经历一遍。 顾梓诺,如果这些都是你该经受的,原谅爹地没有办法帮你挡去。 ………… “我去接他过来。”良久之后,顾子夕转身对许诺说道:“正要他的手要换药了。正好你明天要走,不管是否愉快,今天也可以多相处一阵子。” 许诺轻咬下唇,低低的应了一声:“你去吧。” 看着顾子夕拿了车钥匙快步走出去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拿起手机叫了出租后,便快速的换下病服,去卫生间稍事整理后,便拿着随身包匆匆出门。 ………… 出租车没有刻意去跟顾子夕,只是停在江景公寓楼下咖啡厅的停车场里——看着顾子夕抱着顾梓诺下来、看着艾蜜儿带着怯意走在顾子夕的身边、看着艾蜜儿凑唇去吻顾梓诺,她的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浓浓的不舍。 最爱的男人、最爱的儿子,真的要离开了吗? 许诺的眼底莹光闪烁,带着不甘看向艾蜜儿——她脸上的柔润与淡然,似乎又回到了初次相识的时候。 是啊,没有自己在他们父子的身边,她就不会嫉妒、就没有争夺、就没有利用梓诺的机会、就不会让梓诺受伤了吧。 顾子夕,别怪我,别怪我因为梓诺而离开你; 顾子夕,别怪我,别怪我依然做不到,在你去照顾她、关心她的时候,我可以浑不在意; 顾子夕,别怪我,别怪我心狠着盼着她死去、盼着她死去后你可以全心的对我。 所以顾子夕,再见。 再见再见。 “师傅,去机场。” “好的。” 计程车司机打转方向,一脚油门,车子朝着顾子夕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艾蜜儿站在车外朝车内温柔的挥着手——似乎,只是送丈夫和儿子暂时的离开一样,神情安详与泰然。 许诺的眼里,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汹涌而出——那样深刻的相爱、那样的生死不离,却依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敌不过心魔的折磨。 顾梓诺,愿你此后平安快乐; 顾子夕,不是我没用、不是我要逃,是因为我知道自已无法和一个虚弱得随时都会发病、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女人争。 ………… 如果不能陪你到最后 是否后悔当初我们牵手 如果当初没能遇见你 现在的我在哪里逗留 所有的爱都是冒险 那就心甘情愿 等待我们一生中所有悬念 我一往情深的恋人 她是我的爱人 她给我的爱就像是 带着露水的清晨 我多想给她我的真 我心疼的爱人 我愿为她守候寂寞 就像这夜晚深沉   ☆、Chapter088 心疼子夕 第一节:许诺,不告而别 【医院】 “子夕,许言是今天的航班去美国,对不起,对你撒谎了。希望我的离开,能还给梓诺一个平静的、没有利用、没有欺骗的生活。” “若我也曾带他五年,或许我能从容面对现在的一切;可是不是,我失去了和他最宝贵的五年,在对他的爱里,更多的是愧疚。所以现在,能做的哪怕再少,我也得去做。” “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自已的爱情,而置他的感受所不顾;对不起子夕,或许是我不够爱你,所以在我们的爱情里,即便坚定不移,却不能奋不顾身。” “所以子夕,或许我的离开是最好的,让你和梓诺的整个世界,就此安静下来;所以,再见。许诺留。” 顾子夕脸色阴沉的看着纸条,潦草的笔迹,显出写字人的匆忙----匆忙就可以不用脑子了吗? 我的世界已经安静了五年,之后的五年、十年、一辈子,都不再需要安静,你知道不知道? 顾子夕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纸篓里,伸手摸出电话,调出许诺的电话,看了半晌又按了取消。 “爹地,许诺出院了吗?”顾梓诺仰头看着顾子夕问道。 “恩,她有事去美国,过一阵子才回来。”顾子夕低头看着顾梓诺,沉声说道:“你记住,你可以不把许诺当妈妈,但她是继母、是长辈,以你的教养,你对继母该有的规矩、该有的尊重都要有。” “我记住了。”顾梓诺认真的应着,心里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梦----许诺不要认自己了,许诺是伤心了吧。 “我相信你能做好。”顾子夕看着他的表情认真而严肃。 ………… 在和顾梓诺聊了之后的学习和生活安排、以及处事的界限和要求后,见他有些困乏,便安排他在许诺的病床上睡下。 因为他对皮亚突然生出来的依赖,顾子夕便也将皮亚一起安排在了床上----果然,顾梓诺顺势搂住皮亚,睡着的脸上也露出了纯真而安适的笑容。 顾子夕看了儿子一眼,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垃圾桶边,将刚才扔进去的纸团又捡了起来,慢慢打开、仔细的看着----沉静下来,在字里行间,仍看出她的不舍与无奈。 许诺,难道你认为,我顾子夕在商场上的名声都是白来的?还是我对你太好,以至于你忘记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不妨重新开始。 ….……… 【机场】 “就这么空着手来了?”看着许诺匆匆却平静的模样,季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难道吃的喝的用的都要打包吗?”许诺开玩笑着说道。 “子夕很忙?”许言沉静的看着许诺,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东西来。 “唉,好吧,我投降,封你们两个为福尔摩斯好了吧!”许诺做出投降状,笑着说道:“他出了个小车祸,现在医院躺着呢。” “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许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怕你担心麻。”许诺皱了皱鼻子,帮季风拖过一个行李箱,边往里走边说道:“头部有皮外伤、左手轻微骨折、右手皮外擦伤,其它还好,没有后遗症、没有内伤。” 许言停下脚步,想了想说道:“我现在过去是做检查、排床位,离正式手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季风自己也是医生,你去除了打打杂,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什么意思麻。”许诺的眸光微闪,轻声问道。 “现在不是谈恋爱,可以任性自由。他是你老公,这种时候我觉得你应该陪在他身边。”许言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那不是特殊时期吗,我先陪你过去,把你安顿好后就回来了。”许诺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说道:“本来他要陪我们一起去的,现在去不了了,他还懊恼着呢,哪儿能让我不去呀。” “好了许言,我都到机场了,你还能赶我回去?”许诺扯起许言的手往里走,边走边说道:“你就争气点儿,过去体检什么的都一次性过,这样我就可以早些回来了。” “我给顾子夕打个电话。”许言随着她走到安检旁边的等候区,淡淡说道。 “许言!”许诺不由得轻声低呼。 “我妹夫受伤了,我总得问一下吧。”许言朝她翻了翻白眼,自若的拿起手机,快速的拨了出去。 许诺站在那里,只觉得一阵紧张----她这是离家出走呢!还没上飞机就被老姐给破坏了。 ………… “喂?” “是,在医院。” “恩,这次不能送你。那边医生季风也熟,我也就放心了。一会儿把到的时间发给我,我让朋友去接你们。还有许诺,你告诉她……Jack在医院附近有一套房子,让她把医院的事安顿好后住过去。” “没关系,回来的时候我去接她。” “恩,一切顺利,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顾子夕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窗外渐盛的阳光,心里却没有该有的暖意。 第二节:子夕,从没想过要放手 【美国,某医院】 因为床位是预约好的,所以去了医院后,便直接办了住院手续。因为从等待手术到手术恢复期,时间并不短,医院也不可能有床位让你长住,所以事前,季风便已经托朋友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 初到医院的前三天,都是季风陪着许言做检查,许诺在公寓里打理清扫,准备常住要用的日用品。 后面几天,白天许诺与季风一起陪着许言,晚上季风继续在医院陪着许言,许诺则回公寓呆着。 “Jack的房子已经整理好了,你离开美国前把东西搬进去。” “我们已经租了公寓,就是医院的旁边,很方便。” “第一,你不适合和自己的姐夫同住一屋;第二,这是之前决定和你一起去美国的时候让Jack安排好的,我不希望让我的朋友认为我是个对老婆不闻不问的男人,这样对以后的合作也有影响。” “好的,知道了,我会和Jack联络。”许诺回了信息后,将电话扔在了一边,起身走到两居室公寓的窗边,窗外贴着墙壁的绿萝,爬满了整栋楼房,在这样炎热的夏日里,让人感觉到一片凉意。 这是在许诺离开后,顾子夕发的第一个信息,他没有责怪她的不辞而别、没有埋怨她的退缩放弃、也没有提及对她这个决定的意见----他只是平静的安排着原本该他安排的一切。 恍然间,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手机叮的一声,许诺回头看了一眼,想要忽略,还是走过去拿了起来----显示的信息,是银行卡的资金到帐提示。 接着就是顾子夕的短信:“打款的这张卡,你记得交给许言,别又没头没脑的带回来了。” 许诺伸手揉了揉额头,关掉信息将电话打了过去:“顾子夕----” “以后怎么样我们再谈,之前说好的事情,你可以假装忘了,我没这习惯。”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淡淡的,语气却并不友善。 “好吧,我知道了。”许诺只觉得语结,因为是自己不告而别的理亏,所以除了对他的态度感觉无奈之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出差的时间大约要十几天,顾梓诺的假期时间到了,你赶回来送他回法国……顾总,今天还是三种酒一起喝吗?” 顾子夕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便传来林晓宇压得低低的声音。 “王总不习惯喝红酒,今天只点白酒。”顾子夕说话的声音变远,似乎是将话筒拿了开去。 “好的,我知道了。”接着是林晓宇的声音,然后是林晓宇离开的脚步声。 “我还有事,房子和卡的事情,回来前安排好。再见。”顾子夕的声音又重新清晰了起来。 “顾子夕……”许诺担心的喊了一声。 “……”电话那边顾子夕沉默着,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也在等着她将关心说出口。 “尽量少喝些。”许诺低声说道。 “我相信自己做事的分寸。”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我……对不起。”许诺知道他还是生气了----这气,生得还不小。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成年人要有成年人解决问题的办法。一走了之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开又是什么意思?”刚才还冷静的顾子夕,火气似乎一下子就窜了上来:“顾太太,做为你的丈夫,我可以包容你偶尔的小脾气、也能理解你偶尔的小任性,但是,希望你别把离家出走当游戏。” “刚才的话你当我没说的,你想喝怎么喝就怎么喝吧。”许诺不禁也被他把脾气给说了上来:“我是你什么人?你把我当成是你的什么人?我管你干什么?” “生这么大气干什么,老婆离家出走的是我,借酒浇愁的人也是我,你倒还先发起脾气来了。”顾子夕冷哼一声,淡淡说道:“我倒想问问你,你这一连串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理解了家人和情人之间的不同而已。”许诺说完便啪的挂掉了电话。 只是电话刚挂,顾子夕紧接着又拨了过来。 他不停的拨、她不停的挂,两个年龄加起来都五十多的人,这时竟象两个孩子一样,用这样幼稚的方式堵着气。 在许诺再次按下挂掉健,却手滑按成了接听键后,顾子夕在电话那边冷声说道:“你还是因为蜜儿?” 许诺握着电话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都说过了,是为了梓诺的事情才见面的?知道你介意,但凡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都避免、都向你报备。” “许诺,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到底要做到哪一步你才满意?”电话被挂掉太多次,重新接通电话的顾子夕,声音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我……” “你给我闭嘴!”没让许诺说话,顾子夕径直吼道:“许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那样的求你,你居然一声不响的走掉?” “在你心里,许言重要、顾梓诺重要、甚至连艾蜜儿都是重要的,唯独我最不重要,是不是?”顾子夕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比起刚才的大声怒吼,却更让人心酸。 “许诺,你记住了,你这辈子都没可能成为我顾子夕的前妻。”顾子夕说完后便迅即挂了电话。 许诺握着响着盲音的电话,心里一片酸楚----这段感情,是她负了他。 在这段感情里,他变得温暖柔软、变得妥协迂回、甚至低声下气的求她;而现在,她又把他变回到那个霸道、强势、甚至不择手段的顾子夕。 “顾子夕,是我不好,让你失望了。”许诺将手机和自己的身体,一起扔回到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睡梦里,总是反复出现顾子夕失望发怒的声音----他那样的强势,居然能强行进入她的梦里,告诉她:不许走;告诉她:他不许…… ………… 早一秒不会遇到 晚一步就会走掉 我和你没有想到 能相逢不能拥抱 是命运开的玩笑 把回忆演到太好 爱上你无法脱逃 偏偏我得不到 用力的微笑泪忍住不掉 失去了你怕一生都不会再遇到 幸福还没到你已经走掉 原来爱情没有刚刚好 ………… 第三节:许言,没有爱的孩子,学不会爱人 清晨,季风从医院回到公寓的时候,许诺其实睡下才不过三四个小时。听见他开门进屋的声音,许诺便即醒了。 “你睡吧,我换套衣服就过去了。”季风见好从床上坐起来,便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帮我把门关一下。”许诺轻应了一声,对季风说道。 “恩。”季风点了点头,伸手将门关上后,便去了旁边的房间。 许诺昏昏沉沉的又躺了十来分钟,还是撑着起了床。 ………… “许言昨天睡得还好吗?”许诺走到季风房间,帮他将换下的衣服拿了,准备扔到洗衣房去洗。 “还不错,状态似乎比在国内的时候还好。”季风神色轻松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看来这次手术成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许诺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季风转头看向许诺,面色沉静的说道:“一定能成功!” “唉,你让Ann早些安排手术吧,我担心时间长了会有变化。”许诺抱着季风的脏衣服,与他一起边往客厅走边说道:“你说会不会?应该不会的吧?” “不会,一定不会。”季风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沉声说道:“许言已经够苦了,老天该把这希望给她了。” “是,一定的。”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与季风四目相对,眸子里流动的,是对未来的信心与希冀。 ………… 两人一起去医院,在安排好当天的检查后,许诺便联系了顾了夕的朋友Jack。 “子夕安排的房子?”许言边吃检查前必须服用的药物,边问许诺。 “恩,过去看看。”许诺点了点头。 “姐姐说不管用呢,非得你老公亲自打电话才肯去?”许言笑着说道。 “本来就不是,要把你们住的地方安排好才过去,和他说好了的。 “希望是你说的这样。”许言吞下最后一颗药,抬头看着许诺说道:“有时候,所有的事情一个人抗着,对另一个人不是爱护,而是忽视。夫妻相处,共同承担是必要的。” “就算是给对方添麻烦,那也是要添的。他们不怕你给他找麻烦,他们只怕你什么都一个人藏着不说。特别是顾子夕,不仅年纪比你大许多、个性也霸道,象他这样的人,你只管大胆依赖、只管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处理。和他比谁更能干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问题。而这问题,大概会在你这方面。”许言看着许诺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禁轻挑眉梢,一脸笃定。 “真以为自己是神算呢?”许诺皱了皱鼻子说道。 “我妹妹是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遇强则强这一招,用在工作上可以,用在婚姻里不行。”许言轻轻摇头:“快去吧,约好了就别让人久等了。” “哦。”许诺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许言:“手术费放在里面了,我怕走的时候忘了,就放在你这里。”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为了姐姐的手术费,你也要姿态低点,恩?”许言大大方方的接过银行卡,看着许诺提醒着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走了。”许诺摇头轻笑,转身快步往外跑去。 ………… “这样说合适吗?”季风皱着眉头看着许言。 “如果能让两个人不分开,什么理由都无所谓。我们两个从小相依为命、从小挣扎着活着。没有被爱过的人,怎么会懂得要如何去爱别人。” “特别是许诺,象男人一样在外面撑了二十几年,你让她怎么学会象一个女人一样去爱?怎么学会用柔软的方式去处理夫妻间的矛盾?她不会。” “顾子夕那样强势霸道的个性,就算天生会哄女人,那耐性也是有限的。与其分开之后再后悔,不如用这样的方式将他们绑在一起----总好过,两个*的人,相互碰撞着受伤。” 许言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抱住季风的腰,将脸轻轻贴在他的小肚子上,喃喃的说道:“我妹妹要是个男人,会很历害的。” “她是女人。”季风伸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低低的叹了口气:“一个爱她的男人,会教会她怎么去爱。你不也一样?”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自恋?”许言抬眼看他,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交缠中,有对未来生活的希冀,也有对接下来手术的担心----前几天体检的结果都很好,肾的提供者状态也不错,但手术前的检查越是顺利、他们的期待就越大、也就越担心。 因为季风是医生,他太清楚手术的不确定性和风险----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万无一失的手术。 “许言,你怕不怕?”季风轻声问道。 “怕。”许言低低的说道:“虽然从小到大,有太多次想死掉的念头,可我终是舍不得许诺、舍不得你、舍不得这阳光灿烂的世界。” “我妈走的那天晚上,天上的星星很少,整个夜色很黑。后来我一直很怕黑,我总觉得,黑暗能把我的亲人带走。所以,我不想去那边,那边一定没有阳光。” 许言的声音轻轻的,是季风从未见过的脆弱。 “不怕,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季风轻轻拍拍她的肩,沉声安慰着她。 “恩。”许言的双手,越发抱紧了他。 第四节:许诺,心疼子夕 许诺给Jack打电话的时候,Jack说他正在公寓里等她。许诺站在这幢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公寓门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后,便伸手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浅金色头发、蓝色眼珠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嗨,Shine,我是Jack,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许诺,谢谢你在这里等我。”许诺伸手与他握了握,客气的说道。 “有机会等美女,我很高兴啊。”Jack笑着将许诺请了进去,将钥匙交给她后,便即离开:“我下午还有个会议,就不陪你了。你慢慢看,有什么要添加的,可以打这个电话,她是这里的钟点工人,可以在下次打扫的时候帮你带过来。” “好的,谢谢。”许诺还没坐下,便又将Jack送出门。 “哦,对了,顾说你喜欢阳光、喜欢花,我订了一些鲜花,大概今天下午可以送到。”已经走出去的Jack似乎刚想起这件事,又回头对许诺说道。 “谢谢你。”许诺站在门口,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谢我,是顾特意交待的,没想到,顾在生意场上那么凶猛,对太太会这么温柔。Shine,你很幸福。”Jack朝着许诺伸了伸大拇指,笑着转身离去。 “我很幸福。”许诺轻叹了口气,边关门边自言自语的说道:“顾子夕,你是想告诉我,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我见过Jack了,他是个很风趣的人,谢谢你的安排。”许诺掏出手机给顾子夕发了信息过去。 抬眼看着满透着阳光的房间,不由得又为顾子夕的细心而感动---- 说是一件老公寓,其实是一幢联排别墅,一共三套,每套三层。Jack带她进来的是正中间一套。 别墅的布局也很简单,一楼是客厅、厨房和一个旋转酒吧,外带一个花园相连的花房,除了装修不同,看起来几为一体;二楼是三间卧室和两个洗浴间;三楼有个工作间和一个健身房,占了一半的面积,另外一半则是和旁边一套房子连接在一起,改造成了一个空中泳池。当然,因为长时间没人住的原因,所以现在里面是空的。 “难道三套都没人住?”许诺微微疑惑,站在玻璃泳池边,四下里看了看----因为不在市区,虽然房子只有三层,视野却十分的开阔。 晚上若在这里游泳、喝酒、看星星,倒是件挺浪漫的事。 ………… 许诺回到一楼,拿起手机,刚才发过去的信息,顾子夕到现在都没有回过来----是觉得她在说废话呢?还是昨天酒喝多了,现在在休息? 想起他昨夜的怒气,许诺担心他因为情绪原因,酒会喝得更多更猛,犹豫了一下,仍是给林晓宇打过电话去:“晓宇,我是许诺。” “诺姐好。”电话那边,林晓宇的声音有些暗哑,似乎没有休息好。 “你和顾总昨天的应酬怎么样?”许诺微微一愣----晓宇不善喝酒,她都喝得嗓子哑了,可见顾子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顾总好历害啊,我喝了半瓶就吐了,顾总喝了三瓶!”林晓许的语气里充满了崇拜之情:“客户四个人,我们两个人,我只能对付半个吧。其它三个半,顾总一个人搞定的。” “那他人呢?”许诺担心的问道。 “在酒店呢,我刚起来,还没去看他。”林晓宇说道。 “你现在好了吗?帮我去看看他,帮他准备点儿蜂蜜水,弄完了给我打个电话。”许诺轻声说道。 “我没问题,我现在就过去。”林晓宇连连点头。 “还有……”许诺停顿了一下,低低的说道:“别说我打过电话。” “诺姐,你和顾总吵架了?”林晓宇敏感的问道。 “没有,他喝酒不喜欢让我知道。你先过去吧,记得浓茶或者蜂蜜,然后给我打电话。”许诺胡乱的解释后,便挂了电话。 ………… “喝酒不喜欢让她知道?是怕她担心吧。顾总其实是个温柔的男人呢。”林晓宇快速的梳洗完后,打电话给服务中心,叫了浓茶和蜂蜜水、还有专门的解酒药,然后要了顾子夕房间的门卡,这才去到顾子夕的房间。 “顾总,起来了吗?”林晓宇举手敲门。 “顾总,我是晓宇,我方便进来吗?”林晓宇继续敲门。 “进来。”里面终于传来顾子夕低哑暗沉的声音。 林晓宇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浓的酒味儿----天啦,光这酒气也能把人熏醉了吧。 “顾总?你还好吗?”林晓宇将房卡放在玄关的台面上,快步走进去,却没看见顾子夕。 “晓宇,过来扶我一下。”顾子夕沉哑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 “来了来了。”林晓宇快步走进去----顾子夕正坐在地上,马桶里、马桶边都是吐过的秽物。 难得他醉成那个样子,自己回来后,还知道到卫生间来吐----仅从这点看来,顾总就是个克制能力相当强的人呢。 虽然顾子夕现在的样子实在是狼狈,林晓宇对他的佩服之情,却更甚了。 “愣在那儿干什么呢?扶我起来,然后让服务员过来整理一下。”顾子夕将手伸给林晓宇,语气不耐的说道。 “哦,好。”林晓宇忙弯下腰来,吃力的将顾子夕扶起来后,拖着他回到卧室里,然后将他放平在床上:“顾总,我现在让服务员来收拾,然后您喝点儿解酒茶,清醒一下再去洗澡。要换的衣服我会帮您拿在沙发上。” “你先帮我把衣服拿出来,我现在要换。”顾子夕低低的说道。 “好的好的。”林晓宇快速走到衣柜旁,只是拉开柜子却没看到他的衣服,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他一眼,眸光微转,便又向外厅走去。 果然,他的衣服根本就还放在行李箱里呢。 林晓宇快速的找出他带的一套休闲卫衣,然后又去卫生间拧了个热毛巾,一起拿进去放在了床头柜上:“顾总,衣服和毛巾都在这里,我先出去了。” “恩。”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在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后,才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伸手触着还是温热的毛巾,心里不由得微微发疼----许诺,你为什么不在? ………… 顾子夕换好衣服后便又在床上重新躺下,酒醉之后的头痛如排山倒海之势来袭,特别是他的头本来就才经过车祸外伤和撞击的,所以恢复得也就越发的慢了。 在外面等了半小时后,林晓宇试探着敲了敲门,半晌没有听到声音,便大着胆子推门而入----换好衣服的顾子夕,躺在床上很难受的样子;地上扔的全是他换下来的衣服。 “昨天喝的时候,好象还好呢,怎么醉成这样。”林晓宇这才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拿出手机拍了顾子夕的样子发给了许诺。 “诺姐,顾总好象醉得挺历害的,在卫生间吐了一晚上,我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卫生间的地上坐着呢。”林晓宇用浴巾将脏衣服包好后,抱着边往外走,边给许诺讲电话。 “你看看他有没有发烧,他头上的伤是才好的。”许诺的声音一片担心。 “哦,好的。”林晓宇放下脏衣服,又回到房间里,伸手探了探顾子夕的额头:“诺姐,好象不烧的。” 话刚说完,手便被顾子夕给抓住了:“许诺,你给我滚回来!” “哎、哎,我是晓宇呢。”林晓定一个不稳,脚下晃了好几下才支撑着站稳了,没有倒到他的身上。 “许诺,回来。”刚刚还一片粗暴的顾子夕,这会儿又温柔起来,喊许诺的声音,竟还带着些软软的乞求。 “顾总……”林晓宇愣愣的看着顾子夕,不敢相信,那个虽然温柔,却更多时候霸道强势的总裁,居然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晓宇,你把电话放在他耳边。”电话那边,许诺大约也听出了这边的情况,低低的声音里,有无奈,也有心疼……   ☆、Chapter089 我回来了 第一节:子夕,四两拨千金 “顾子夕,我是许诺。”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有些飘忽、有些悠远,听起来那样的不真切。 顾子夕慢慢的睁开眼睛,林晓宇那憔悴中带着些着急的脸,正在眼前:“晓宇?” “顾总,我是晓宇。”林晓宇点了点头,眼睛下意识的瞥向他抓着自己的手。 顾子夕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自己的大手正紧紧的捏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您把我认成诺姐了。”林晓宇小声的解释道。 “你出去。”顾子夕慢慢松开捏着她的手,沉声说道。 “顾总,诺姐电话。”林晓宇忙收回自己的手腕,将贴在他耳边的电话移到他眼前晃了两下。 “她的电话?”顾子夕的眸光沉沉的打在林晓宇金色的话机上,想起刚才耳边似近又远的声音——原来,真的是她。 “恩——”林晓宇点了点头,握着电话的手,一直没有收回来。 “你先出去吧,一会儿会和她联系。”顾子夕敛下眸子,神色淡然的说道。 “哦——”林晓宇不禁发怔——刚才一会儿让人家滚回来、一会儿求人家回来,现在倒好,爱理不理。 “还不走!”顾子夕见她半天不动,不由得冷声低吼。 “哦,我这就出去,您先休息,我、我和服务员去整理卫生间。”林晓宇吓得忙收回伸在他面前的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急急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诺姐,总裁醒了,他说一会儿再和你联系。”林晓宇反手帮顾子夕关上房门,对还没挂掉的电话说道。 “我知道了。”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低沉柔软,透过电波,听出浓浓的担心,还有几许无耐与叹息:“晓宇,这几天辛苦你了。他这人……脾气挺大的。” “诺姐你别担心,顾总的克制能力特别好。昨天的王总是带着合同来喝的,所以顾总不得不喝。其它的客户,都是象征性的应酬一下就好。”林晓宇到这时候还不忘帮顾子夕说话。 “好啊,你多提醒他,非喝不可的时候,先吃点东西垫底护胃。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和你说了。拜托你了。”许诺低声交待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他的克制能力,她当然比林晓宇更清楚;所以他在拒绝接听这个电话后,基本是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 也好,他有这样的克制能力,倒也让她少担心一些。 许诺放下电话,门铃响起,外面响起送花专车清脆的叮当声。快步走出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微胖的身材,一脸如花儿般和善的笑容,让人瞬间产生绚烂如花的形容词。 “Hello,是Jack定的花吗?”许诺快步走上前去,愉快的和老妇人打着招呼。 “Yes,指甲花,红红火火,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好兆头。”老妇人笑着跳下车,招呼后箱的工作将花儿往里搬:“是放在那边的花房吗?” “是的,谢谢!”许诺将门完全拉开,让工人推着花车进去,然后帮着工人一起将花卸在花房里。 “这是我们花店的联络方式,养护、更换,都可以随时联络我们。”老妇人将花店的名片留给了许诺,笑眯眯的向她挥了挥手后便离开了。 送走一脸阳光灿烂的老妇人,许诺回到客厅,下意识的拿起手机了一眼——果然,顾子夕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径自走到花房——三十来盆指甲花,将花房堪堪铺满,红灿灿的一片,热烈喧闹。 许诺轻轻抬起手——掌心细碎的伤痕依然明显。 子夕,我们的爱情真的好辛苦。 ………… 在林晓宇出去后,顾子夕便无法再睡着。 起床看到放在桌边的醒酒茶,端起来一口喝光后,便拿了烟坐在窗边抽起来——他们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他们在一起,梓诺的生活就无法平静吗?因为她担心蜜儿会借着看梓诺的机会、借着爱梓诺的理由,一直纠缠于他们的生活之中吗? 还是担心他对蜜儿的责任未了,就算没有梓诺,他们夫妻也不可能有一个平静、单纯的生活环境? “只是理解了家人和情人之间的不同而已……”这是许诺生气时候说的话——在她的心里,蜜儿是家人、她自己是情人。 所以对家人有责任、对她有爱恋、却不会因为对她的爱恋,而完全放下对家人的责任。 家人吗?离婚了就不是家人了,我知道你在提醒我这个、我知道你不满我在离婚后仍把她当家人般的照顾。 可是许诺,我和你解释过了,这只是惯性;而现在,连惯性也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和梓诺的联系,为什么你不理解? 许诺,我是个男人,我可以无情,却不能无品;即便没有感情,只是认识,她有治疗需求时,我能完全置之不理吗?在发现她身体不对时,你不也一样的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吗? 我们都知道,有些责任,是身为人就要去承担;有些责任,我们丢不掉甩不了。 所以你懂,却不愿意在这样的复杂里继续纠缠,是吗? 顾子夕将手中的烟蒂扔掉,重新又点燃了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后,看着浮现在吞吐烟圈里的、许诺的那张倔强的脸,心里是深深的无奈——爱情,不光是在一起;爱情,两难的时候何其多。 她曾在蜜儿陷害她的时候,仍然出手相救;她曾在明知道可能是骗人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蜜儿的身边。 所以,她懂得他的责任,却不愿和这样的他继续生活。 而他,他爱她入骨,可他却不能只为爱而活。 你不是一向说我是个不择手段、利益至上的商人吗?在我将所有的感情都投资在你身上后,怎么允许自己亏掉? 许诺,我的问题,我会解决;可你,别想逃掉。 顾子夕重重的吐出一个烟圈,扔掉手中的烟蒂后,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 别墅的许诺,在午后的阳光里,沉沉睡去——对子夕依然担心着,却只能将这担心生生的压下。 她知道他生气了,可在她能想出更好办法的时候,她没办法安慰到他的脾气。 手边的电话似乎想了很久,象是在耳边,又象是在做梦。 许诺用手撑着头坐起来,拿起电话看了半晌,才慢慢清醒过来——顾子夕?这个男人,在搞什么麻。 “喂?” “我以为你会直接按掉。” “刚才睡着了。” “她不是家人,你也不只是情人。” “……” “我想你需要重新学习如何做一个家人。” “我……” “你别把自己弄得连顾梓诺都不如:做为再婚家庭的孩子,他努力去适应两个家庭、两个父母的生活。当然,他另一个父亲还没出现;你做为二婚男人的老婆,也要学着怎么去正视丈夫过去的感情和家庭关系。” “喂……” “还有,你必须学会的是,遇到问题,有一万种解决方案,唯有离家出走这一种,不是一个已婚妇女该有的。你说,你以后再生一个,你脾气来了也把孩子扔下去离家出走?” “顾子夕,听你这么说,还都是我的错了?” “因为你离家出走这个错误的行为,基本上可以把所有的错都安在你身上。” “我懒得和你说话。” “懒得说就不说?懒得理就走?” “你有完没完?” “你回不回来?” “……” “许诺,放下心里的魔障,放轻松些。老公这么爱你,你还怕前妻干什么?你是这么没用的吗?” “顾子夕,你别混淆视听。她是普通的前妻吗?她不停的要死要活的,又自残又发病,我惹得起吗?” “许……” “你听我说完——顾子夕,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避重就轻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的。我承认,我说走就走、不告而别是任性了些。好,我回来,我们当面谈。” “可以。” “我这边安排好后,会提前回来,和你谈过后,再送顾梓诺回法国。定了机票短信你。” “好。” “喝酒的事儿,你自己把握着,别醉了让秘书来照顾,人家还是个没结婚的小姑娘,很多事不方便。” “吃醋了?” “嗯哼,还轮不到我吃醋,你自己注意吧。” “老婆大人发话了,为夫当然要听从。我今天让她回公司,换王伟过来。” “你的工作安排别和我说,没兴趣知道。我准备去医院了,先挂了。” “许言检查情况怎么样?” “四天一共做了八项检查,其中五项结果良好,三项结果明天出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手术成功的机率非常大。后续有结果,我再给向你汇报。” “什么语气呢?” “嗯哼,许言说你是金主,让我对你低眉顺眼呢。” “许言这么向着我呢?我得打电话感谢她才行。” “我先挂了,现在去医院了。” “记得回来。” “……” “我和儿子,在家里等你。” “知道了。” ………… 挂了电话,许诺的心情一片烦乱——知道强势与执着的他,不会轻易的放手,所以才选择不告而别的离开方式;却没想到,他会以这样一种四辆拨千斤的方式,让她背负着的所有压力、魔障,在他的眼里都不算是问题。 在他看来,她的问题只是如何适应一个二婚丈夫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简单? 所有的问题依然还存在,并不因为不想不听不看而让问题变得没有。 所以顾子夕,我选择用离开来还生活简单平静;而你,却用视而不见来粉饰太平。 好吧,我回来,我们——再谈谈。 许诺缓缓的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有些刺目的阳光,想起上午送花儿过来那位妇人的笑脸——有鲜花、有阳光,生活便简单的快乐。 ………… 挂了许诺的电话,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依然疼痛的太阳穴,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沉暗的天空,心情依然沉重——他当然知道,所有的问题依然存在。 只是,她必须学会面对面的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她必须象一个妻子一样与他共同面对生活中的难题:哪怕这难题是由他来制造的。 许诺,这是你的责任。 顾子夕转身,大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后,看见林晓宇正和服务员一起清理被他吐得乱七八糟的卫生间,他换下来的衣服,也被晓宇整理好放在洗衣袋里。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对这个年轻的小秘书越发的满意起来——当然,不是因为她做的这些事情,而是因为她在关键时候给许诺打了一个关键的电话。 “晓宇,你收拾一下回公司,昨天晚上签下的几份合同,马上交给市场部做后续方案,同时交给财务部备案。”顾子夕看着林晓宇沉声说道。 “好、哦,顾总,这个寄回去就可以了,还有两个客户要见,您一个人怕是不行呢。”林晓宇惯性的应了一声,突然想起她此次陪来的任务、还有许诺刚才在电话里交待她要照顾好总裁的。 “你盯着办我才放心,我这边你通知洛简定最早的航班,马上过来和我会合。”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洛……”林晓宇不禁语结,见顾子夕神情认真,立即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恋爱的时候,距离能促进感情。洛简是个有策略的人,你自己多注意。感情再真再深,也是需要经营的。”顾子夕突然扯了下嘴角,看着林晓宇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个,顾总,我这就回房间收拾东西了。你放心,你安排的事情我都记下了。”林晓宇不禁满脸通红,慌张的转身往外走去。 “你是我秘书,论关系,比洛简又亲密了些,所以算是我半个家人。”顾子夕轻挑眉梢,声音淡然却轻柔,有种让人感动的暖意。 林晓宇转过身来,看着顾子夕,睁大眼睛定定的说道:“谢谢老板,你说的话我会记住的。” “去吧。”顾子夕笑了笑,淡然看着她转身离去。 ………… “半个家人?嘿嘿,老板这是醉糊涂了吗?” “或者,刚才他和诺姐合好了?所以心情大好,说话也随意了。” 林晓宇只觉得刚才那个温柔似兄长的顾子夕,看起来太不真实,也只能把他的这种表现,和之前的酒后失态、之后与许诺的电话联系起来了。 可怜我们的小秘书,社会经验确实不足,而对老板这种成人式的沟通方式不够了解——顾大总裁不过是因为之前酒醉时误把她当作许诺而抓了她的手、又因为许诺电话里暗示性的提醒,所以明明白白的暗示她:不要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不当的联想。 若她有这种想法,听了这话,也自会收起来;若她原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只当是上司感情投资好了——总之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提醒。 ………… 林晓宇带着愉快的心情,给自己订了返程机票,又帮洛简订了来程机票后,将这两天的工作计划整理后,给洛简发了邮件,并通知他机票时间。 “你怎么就这么苯,就算是要换人,至少可以打个时间差,在公司碰个面我在走。你就这么弱智的订了票?” “喂,老板催得急。我这不是安排工作麻!” “就你知道工作?下一个行程是明天早上走店、下午谈合同、晚上喝酒,你说这行程我几点到就行了?” “对不起啊,我一急就没仔细想,只想着我走了得有人接上麻。” “没看出来你年纪不大,责任心还挺强的,希望下次你对男朋友也多份责任心。” “知道了,洛大总监,记得要带的文件,还在我回来要办的合同,你出发前安排好啊!” 林晓宇吐了吐舌头挂了电话,看着电脑里的行程安排,不禁也觉得自己不够灵活。 “工作第一麻。”林晓宇笑着关了电脑,仔细的将这几天签好的合同放进行李箱,抬腕看了看时间,便直接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去。 第二节:许诺,回去谈谈 【两天后,美国,Jack的别墅】 “能省就省一点儿,你和你老公不在的时候,我和季风就住这儿了,只当替你们看房子,如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翻着手边的漫画书,边笑着说道。 “我看你心理障碍,每天不损我两句,心里就不舒服。”许诺瞪了她一眼,大口吃着许言刚做的糖不甩。 “不是心理障碍,是觉得有个有钱的亲戚可真不错。”许言笑着,看着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曾经坐在地上数着钱,为了那怎么也凑不齐的2万块哭了一晚上;我们曾经为了第二天的注射费,冒雨给写字楼送盒饭,最后还是人家可怜我们,订了午餐又订晚餐。” “许诺,你知道季风为了凑这80万,被他爸妈说过多少难听的话?你也知道,我为了20万的稿费,趴在桌子前要画多久。” “你别认为,他有钱,给100万只是九牛一毛,要知道这100万对我们来说就是救命的钱;你别以为,他爱你,他就该无条件满足你一切的需求,多少有钱人,将金钱看得重于感情。” “所以许诺,你要珍惜这个有钱的老公,也要感恩这个愿意为你付出的老公。顾子夕,也是不容易的。”许言看着许诺,眼神里满是认真与诚恳。 许诺低着头,无意识的搅动着手里的糖水,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对许言说道:“是,是我任性了。” “爱情并没有凌驾于其它感情之上,我该重新思考,我们这段婚姻里,爱情之外的亲情、恩情。” “这次回去,我会和他好好儿谈谈,无论如何,会有个恰当的解决方案,至少在某些事情上要达成共识。” “许言,我试着把自己放在一个妻子的位置去考虑问题,而不只是恋人。” “也没有这么严重,只是你该明白,生活由不得我们太多的任性;有些事,错了就不能回头。我们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告诉我们:忍无可忍,咬牙再忍。”许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茶机上,双手压在她的肩膀上,担心的看着她——曾经希望她在爱情里幸福,哪怕只有一段也好;后来希望她能生活安稳,哪怕没有爱情。 现在,在顾子夕所给的爱情里,她幸福过、也伤心过,却一直没有安稳过。她却希望妹妹能用力的抓住这份爱情,为自己创造一份有爱、也有安稳的未来。 她的妹妹,那么出色、那么能干,她值得所有最好的。 “许诺,若不会温柔的爱,你就强悍,但绝不可以懦弱。”许言沉眸看着她。 看着许言,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点着头:“好,我努力。” “加油加油。”许言看着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加油加油。”许诺敛下眸子,轻轻的笑了——心底的酸涩,却并未因这鼓励而减轻几分。 ………… 飞机的噪音,从没有如此刻般的让人感觉到难受,许诺闭着眼睛,忍受着恐惧得想吐的感觉,一分一秒的数着这让人难捱的飞行时间。 身体的难受,让她想起许言的话——忍无可忍,继续再忍。 是啊,就如现在,难道她还能跳机不成? 许诺轻扯嘴角,一丝苦意泛上心头。 姐姐希望自己不要因为任性而错过这段有爱的婚姻,她以为自己永远可以象个斗士一样,为自己所要的去战斗。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不是不想去争——而是不想在在三个人的战争里,让顾梓诺受伤; 她不知道,这场爱情里,太多的过去和责任,让他们身心俱疲。 只是许言,请你放心,我仍然会努力的。 ………… 当许诺拖着行李箱从机场走出来,第一眼,便看见一身白衬衣、一条牛仔裤的顾子夕——从出院到出差、从谈判到喝酒,原本一身霸气的他,看起来竟有几分憔悴。 “怎么,连老公也不认识了?”顾子夕大步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看着她时,眸色一片深沉。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难看死了。”许诺看着他低低的说道。 “嫌弃了吗?那你回来,把我重新养好。”顾子夕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手臂紧紧的撰着她的腰,说话的声音里,一片叹息。 “顾子夕,我、回来了。”许诺轻声说着,额头轻轻的抵在他的胸前,突然间有股想哭的冲动—— 不过是离开一周,再次被他拥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原来,对他的不舍,已经这样的浓了啊! “欢迎回家。”顾子夕将下巴重重的抵在她的头顶,语气里居然也有与她相同的、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激动。 …………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顾子夕专心的开着车,只是右手却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左手;许诺安静的听着音乐,在平稳的车速里,一路飞行的恐惧与难受,终于安定下来。 “累了就先睡会儿,到家了我喊你。”顾子夕侧眸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那我就先睡了,飞行这十几个小时,一直没敢睡。”许诺点了点头,将坐椅调低一些后,便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顾子夕将音乐调小后,将空调的风口也关了起来,车速越发平稳的向前开去——那样自然的,有她在身边,情绪就变得平静而安适。 许诺,别轻易的说放弃,我们的未来,我们一起努力。 ………… 你说是我们相见恨晚 我说为爱你不够勇敢 在爱与不爱间 来回千万遍 哪怕已伤痕累累我也不管 ………… 彭佳慧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酸楚的撕扯,就似他现在的情绪——许诺,你真的不够勇敢! 相见恨晚吗? 不,只要相见,永远都不会太晚。 顾子夕将车停好,沉眸着着睡得深沉的许诺,既没有喊醒她、也没有抱她出来,只是坐在她的身边,这样安静的陪着她——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顾梓诺给他发了信息后,他才从沉思中收回思绪,轻轻拍了拍许诺的脸把她喊醒。 “都这么晚了吗?”许诺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不由得吃惊:“我睡了这么久呢?你怎么不早些喊醒我?” “正好我也有些累,所以就在车上眯了一下。”顾子夕温柔的笑了笑,俯过身去帮她解开安全带,在靠近她时,眸光一片沉暗,低低的吻了上去。 “子夕……”许诺下意识的伸手抓在他的腰间。 “走吧,回家。”顾子夕覆在她的唇上,轻轻揉了个来回,便移开了唇。 “走吧。”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在他的脸移开后,才深深吸了口气——他的靠近,就似把空气都吸走了似的,让人只觉得呼吸不畅。 ………… “爹地、许诺,你们回来了,张奶奶已经准备好晚餐了。”推开门,便是顾梓诺沉静的声音——象家里的主人一样,周到的安排着一切。 懂事得让人心疼。 “好,你去洗手,准备吃饭。”顾子夕点了点头。 “顾梓诺,你好。”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以顾子夕妻子的身份、而不是顾梓诺妈妈的身份和他招呼。 “你好,欢迎你回来。”顾梓诺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她刻板的说道。 “你去洗手吧,我们一会儿吃饭。”许诺点了点头,却只觉得心里一片酸楚。 “慢慢的会好起来的。”顾子夕的大手在她的腰间轻轻拍了拍,安慰着说道。 “明天,我们聊过再说。”许诺轻声应着,低头走到另一个洗漱间去洗手。 看着她酸楚的神情,顾子夕只觉心里隐隐的难受——所有一切理想化的方案,在现实面前,竟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Chapter090 微弱的转机 第一节:一家三口,相处得小心冀冀 一家三口,很难得象这样平静的围坐在一起吃饭,却都沉默着不说话。就连好久不来的张妈,也感觉到三人之间流动着的沉闷而压抑的气流。 她明显感觉到原本就不够活泼的顾梓诺,这次从法国回来后,更加内向了;原本活泼的许诺,搬到这里后,却变得和以前的蜜儿夫人一样忧郁沉闷了;而子夕少爷,原本在许诺面前已经变得正常起来,现在却又恢复到以前的沉默少语。 看样子,该是梓诺少爷的问题了——在子夕少爷和许诺结婚前,两人倒是相处很好;这一结婚,他就不高兴了。 唉,小孩子就是这样,也怨不得他,这孩子自小善良孝顺,看到自己的爹地宠着年轻漂亮的新妈妈,而自己的妈妈又病又可怜的一个人呆着,心里也真是怪不好受的。 * “我吃完了,你们慢吃。”许诺放下筷子,对顾子夕和顾梓诺说了一句后,便站了起来。 “你先去洗澡,倒个时差,其它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顾子夕看着她点了点头。 “去法国的机票我还没定,一会儿你把顾梓诺的时间发在我手机上。”许诺的目光从顾梓诺的脸上轻扫而过,语气淡然的说道。 “谢谢许诺。”顾梓诺抬头看她,恭谨的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许诺转身走到客厅,对正收拾客厅的张妈说道:“张妈,明天早上我做早餐,你中午再过来。” “唉,好。”张妈连忙点头。 “我先进去了,你忙。”许诺拉着行李箱往房间走去,淡然的神色、疲惫的身影,与张妈第一次见着的时候,天差地别。 张妈叹了口气,拿着抹布回到餐厅,拉了凳子坐在顾子夕的身边,看着他小声说道:“子夕少爷,这房子虽然看起来好,我看风水是不是不好?” “恩?”顾子夕抬眼看她。 “我觉得这房子的风水不利家庭和睦。”张妈煞有其事的说道。 “我找风水大师看过,没你说的那回事。”顾子夕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 “唉,旧公寓的时候可多好,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张妈叹息着摇了摇头,收了桌上的空盘子,又去做厨房的卫生。 * 张妈收拾完厨房就走了,顾子夕和顾梓诺如往常一样,吃完饭后在书房下跳棋。皮亚懒懒的趴在顾梓诺的脚边,半眯着眼睛打着盹。 只是,父子两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爹地,我这样对许诺,对吗?”顾梓诺手里捏着棋,犹豫着说道。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意见——人与人的相处,在于内心的接纳程度。若不接纳,也只能要求他维持表面的礼貌了。 虽然,这样的礼貌,会让许诺伤心难过——可人的感情,却无法强迫得来。 若他知道,为了让艾蜜儿做中间人,以缓和许诺母子的关系,会惹来这么一大摊子事,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去做的。 在这个局里,似乎谁都没有错,却又似乎谁也无法解开这个局。 * “要吃水果吗?”棋下了半,穿着睡衣的许诺端着一盘水果进来,盘膝在他们的身边坐了下来,将果盘放在两个人中间。 “好啊。” “谢谢,不吃。” 顾子夕与顾梓诺同时应着,在顾子夕温柔轻快的声音里,顾梓诺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冷硬无比,他下意识的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你们玩儿,我先去睡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太折腾人了。”许诺沉暗的眸光微微闪过,脸上仍带着微微的笑意,在看了几步后,便起身往外走去。 “还下吗?”顾子夕看着顾梓诺。 “不下了,不专注。”顾梓诺明白顾子夕的意思,当下便弃了子。 “很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对于儿子现在的谨小慎微,他心里一样的心疼,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阶段也是必须的吧。 在照顾顾梓诺洗澡睡觉后,顾子夕回到房间时,许诺已经睡着了。 顾子夕坐在床边良久,却毫无睡意,原本想抽支烟,看了看许诺熟睡的脸,又将摸出的烟放了回去,轻轻叹了口气,脱衣上床,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睡不着,也陪着她躺着。 * 清晨,许诺象一个老练的主妇一样,将家里的卫生全部打扫了一遍,花房里的花儿也浇了水,看着闪着露珠的花瓣在清晨的阳光里颤微抖动,平静的心情也有着淡淡的喜悦——若是生活能这样的平静安然,该多好。 许诺放下洒水壶,转过身来,顾子夕正站在花房的门口,最光斜斜的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有些陌生的感觉——印象中那个商人的顾子夕,早已不见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顾子夕走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腰。 “睡好了,自然就醒了。”许诺与他并肩一起往餐厅走去:“我去做早点。” “我帮你。”顾子夕点了点头。 “你去喊顾梓诺起床吧,早餐很简单,三明治加煎鸡蛋,几分钟就好了。”许诺摇头说道。 “做好了再喊他。”顾子夕微微一笑,搂着她在灶台前站定,眸色低沉的看着她:“许诺,我多希望,每天早上起床,能看到阳光里的你、看到鲜花儿里的你、看到厨房你的你,那样的生活,才真实而心安。” “是吗?”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他:“许言和我说,忍无可忍,接着再忍。可是顾子夕,如果这就是爱情的结局、这就是婚姻的意义,我真的做不到。” “我不知道是因为爱情对我来说,没有生存重要?还是因为我看不到这生活的尽头?所以我能为了生存而忍、为了活下去而忍、却不能为了这份爱情能够开花结果而忍。” “子夕,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把我逼成一个世俗而恶毒的女人。”许诺将头重重的低在他的胸口,痛苦的说道:“让我天天因着老公与前妻的见面而难受、让我在心里诅咒她早点儿病发死了,这让我觉得很可怕。” “顾子夕,我真的害怕继续这段婚姻,自己真的会变成那样的人,最后,变得连我自己也不认识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顾子夕轻叹,伸手扶起她的脸,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窗外的阳光斜斜的打了进来,阳光下的拥吻,却带着几许苦涩。 他温柔的辗转吮动,带着缱绻的纠缠,没有了往日的霸道与侵占,似乎在用这样缠绵的方式,让她舍不得离去…… * 顾梓诺打着赤脚在房间门口已经站了很久,看着阳光里的爹地和许诺,他突然觉得这画面很美,但这美,却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所以让他们都不开心了吧。 在没有自己的地方,他们就可以这样开心亲密,而在有自己的地方,许诺就会冷着一张脸,好象不开心的样子。 顾梓诺转身将门关上,伤心的躺回到床上,连他自己也没有弄明白——他到底是希望许诺喜欢他?还是希望许诺不喜欢他。 总之,他是不可能象从前一样喜欢她了,是她让温柔的妈咪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在妈咪面前那么凶,在爹地和自己的面前却这么温柔,他不喜欢。 妈咪也变得很凶,他也不喜欢。 “皮亚,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多余的?” “他们在卖房子的时候,把你都弄丢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也把我弄丢。” “皮亚,你说为什么她们都会变呢?” “皮亚,你会不会变呢?” “皮亚,我们两个约好,永远都不变,好不好?” 顾梓诺抱着皮亚坐在床上,用小手帮他梳理着一身威武霸气的长毛,说着只能对它说的话。 * 许诺不算熟练的做着早餐,顾子夕就抱臂靠在吧台边看着她。 “好了,可以喊顾梓诺起来吃早点了。”许诺将煎蛋端到餐桌上后,抬头对顾子夕说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往顾梓诺房间走去。 “顾梓诺,起床了。”顾子夕推开门,看见顾梓诺正坐在床上和皮亚说着话,眸光不由得微微暗沉——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真的无法化解了吗? “爹地早安。”顾梓诺跳下床,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早安,去刷牙洗脸,许诺已经做好早餐了。”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柔声说道。 “好的。”顾梓诺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往外跑去——因着顾子夕与许诺的亲密,他似乎也下意识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在他的心里,似乎将许诺和顾子夕划成了一国,自己和皮亚、艾蜜儿划成了一国。 “皮亚,你也起床了。”顾子夕沉沉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大狗,转身往客厅走去。 * “早上好!”许诺看到顾梓诺出来,微笑着打着招呼。 “早上好。”顾梓诺眼珠子转了转,很绅士的走到餐桌边,对许诺说道:“谢谢许诺的早餐。” “不用谢。”许诺笑了笑,将三文治和煎蛋、还有牛奶推到他面前,轻声问道:“那个,你的那条狗,它早餐要吃什么?” “狗粮或骨头、或者肉都可以。”顾梓诺回头看了看站在客厅朝着他摇尾巴的皮亚,淡然说道。 “那你记得按时喂它,或者把他的作息时间写给我。”许诺点了点头,在顾子夕也过来后,便开始吃早餐。 她的话让顾梓诺不由得一愣——他还以为,她会亲自去喂皮亚呢。 正好,自己现在只有皮亚这么一个信任的朋友了,才不要让她亲近皮亚呢。顾梓诺皱了皱鼻头,低头快速吃着自己餐盘的早点,准备吃完了就去喂皮亚。 “狗能上飞机吗?”许诺突然问道。 “可以,只要有身份证、免疲证和专门的容器就可以。”顾子夕点头说道:“不过,是不是要运过去,现在决定了吗?” 顾子夕看着顾梓诺:“第一,你是否决定继续在法国上学,这样的话,你周未就不能同你妈咪见面;第二,大姑姑家有小宝宝,不适合养宠物。” “我还是去法国上学,我还这么小,不能照顾妈咪,妈咪身体不好,我不想给她添麻烦。”顾梓诺看着顾子夕,黝黑的眼珠一片沉静的说道:“去法国后,我想住我们自己家,爹地你给我找一个家庭老师就可以了。你和许诺一周、或者半个月去看我一次。” 顾子夕认真的听他说完,点了点头:“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这样。” “谢谢爹地。”顾梓诺认真的说道,想了想,又转头对许诺说道:“谢谢许诺。” “不用谢。”许诺轻声着,心里却为他这样条理分明的安排、为他这样客气生疏的态度,生生的发疼——是不是,看到自己,都会让他难受? 许诺的心里千回百转着,却知道——在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后,三人之间,再也回不到当初的简单快乐了。 第二节:谈话,是个无解的局 三人一狗的早餐后,顾子夕和许诺、还有皮亚一起送顾梓诺去儿童高尔夫球场上课。在皮亚跟着顾梓诺进了球场,顾子夕与许诺则在楼上360度全景休息区坐了下来。 看着皮亚一直紧紧的跟在顾梓诺的身边,在他击出球去后,又飞快的跑去帮他捡球——一人一狗,那画面相当的和谐唯美。 “还是狗好,不管你遗弃它多久,它对你依然忠诚如初。”许诺边搅动着杯里的咖啡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狗的寿命只有15年。”顾子夕看着许诺,淡淡说道。 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所以人和狗本就不能拿在一起比较,这样说有什么意思。”顾子夕转过目光,看向楼下教练场上的顾梓诺,发现没有自己和许诺在身边,他整个人都轻松自如了起来。 “我们的事情,给他很大的困扰。”许诺顺着他的眼光看下去,轻声叹息着说道:“别对我说,他这样的出身就必须经历这样的成长之痛,有些事,是可以避免的。” “我们谈谈,说说你的想法。”顾子夕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 “我……”许诺看着顾子夕,张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低下头无意识的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半晌之后,才慢慢说道:“只要我在一天,艾蜜儿就不会放弃对这个家庭的纠缠——明性的、暗性的,有哪些手段、哪些方法,我想你会比我清楚。而夹在这中间最为难的,就是顾梓诺。” “若他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味的向着妈妈,也就算了。偏他太懂事,他也想两全,希望艾蜜儿和你都能快乐,所以我们交往的期初他能够接受我;而现在,显然艾蜜儿所做的功课起到了作用,以至于这个五岁的孩子,居然矛盾挣扎起来,不能完全的表达自己的心情。” “顾子夕,你不觉得他这样很可怜吗?他才五岁。”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更让人难受的是,我们三个的关系不改变,他的这种情绪将一直持续下去,你觉得他还能健康的成长吗?” 顾子夕深深吸了口气,沉沉的看着许诺:“好,这是一个问题,那么第二个。关于你自己的。” “我自己。”许诺微眯着眼睛看向阳光的远方,半晌才说道:“你说的话、许言说的话,我想了许久,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你每个月关注着她的病情发展、用药情况、检查结果,真的让我很难受。这对你来说,只是十多年来的习惯,可对我来说,在我丈夫的心里,有个女人是如此重要。” “对于你来说,他是前妻,你只是例行关心;对于我来说,她在分享我的丈夫。”说到这里,许诺一阵苦笑:“你看,现在我真的明白了她的心情。所以她对我有多恨,我想我是了解了。” “OK,还有没有其它问题?”顾子夕沉声问道。 “怎么,你认为这两个问题还不够?非得再发生一次顾梓诺离家出走的事?非得你再次和她搂抱在一起,这才算严重?”许诺压低声音,而情绪显然比声音更现压抑。 “之前送蜜儿去日本的计划不变,以后梓诺只是周末与她电话联系;以后她的一切信息我不会再关注——除非,她死。”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她再可恶,死了,也得有人办后事。” “就算,她抚养梓诺一场的回报。”说到这里,顾子夕的心里也有着淡淡的伤感——他理解许诺的情绪,他也愿意狠心放下对蜜儿所有的责任,只是,连死都不管,他真的做不到。 “我明白了。”许诺轻轻点了点头,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转眸看着教练场上的顾梓诺——从他挥杆的姿态中,几乎已经能看到一个成年后挺拔优雅的少年模样。 “你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顾子夕,我是爱你的。”许诺定定的看着他。 “我知道。”顾子夕一瞬不眨的看着她。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忍耐的底限在哪里,我很想很想和你、和顾梓诺一起生活;可是如果在一起的代价,是让顾梓诺不断的受到心灵的冲击,以至于压抑和扭曲个性,这个代价太大了,我不想。”许诺的语非常缓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如果在一起的代价,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丈夫会因为他前妻的一声需要,而不得不抛下所有的事情赶过去,我也不想。” “所以,子夕,请原谅我把梓诺放在了比你更重要的位置;也请你原谅我是个狭隘的女人。”许诺轻咬下唇,慢慢的站了起来。 顾子夕伸手重重的握住她的手腕,沉声的说道:“你说,你希望我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我早知道,自己这样的没有胸怀,我一定不会和你结婚。从来,生死相依都抵不过现实残酷。” “子夕对不起,不是你错了,只是我不够智慧。”看着他一脸的阴沉,许诺也心疼,却不再犹豫——她想,她回来这一趟,不过是更加清楚了:艾蜜儿在他的心里,不可能放下。 他说过,用一年的深爱换十年的习惯,可这十年的习惯,却永远的刻在了骨子里。她做不到让他不闻不问,却又不能接受他们以家人的名义藕断丝连;她不能拒绝,他只放弃生的照顾,只求死的出手这最底限的要求,心里却为这样一辈子的牵连而难受。 她想,真的不是他的错,只是自己不够大气。 如果,如果在时间以后,顾梓诺能够坦然面对她、她能够风清云淡的面对他与艾蜜儿、他也还爱着她,她会回头——因为,从小到大没被人爱过的她,是真的真的很渴望温暖,却也渴望完整。 “子夕,对不起,是我不对。”许诺沉眸看着他痛苦得有些扭曲的脸,只觉得一切的语言,都变得苍白——终究,她还是要负了他的一片深情。 终究,她也不过是天底下最庸俗的女人。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由不得你一个人说了算。”顾子夕阴沉着脸说道。 “是,我等你的决定。”许诺轻声说道。 “如果我不同意呢?”顾子夕定定的看着他。 “我会一直等。”许诺的声音,也一片暗哑。 “那你就等到死的那一天吧。”顾子夕一把甩开她的手,如旋风般的转身往外走去。 许诺紧咬下唇,看着他下楼离去后,用手撑着桌面,慢慢坐下,将目光调向训练场上的顾梓诺和皮亚,阳光下他们轻快矫健的身影,是对她这个决定最好的回答。 “顾子夕,或者我对得起了所有的人,偏偏就是对不起你了。因为你最爱我,所以我只能伤你。”许诺在心里轻声低语着,挣扎的情绪,却因此而平静了下来。 或许,选择是最痛苦的,当一切做了决定后,是好是坏,受着就是了。 第三节:被狗咬,微弱的转机 “我爹地呢?”顾梓诺边擦着汗边问道。 “公司有事,他先走了,我送你回家。”许诺淡淡的说道。 “哦,我们走吧。”顾梓诺点了点头,带着皮亚往停车场走去。 “去门口,我叫的计程车。”许诺沉沉看了他一眼,想到就要离开,连他刻意的疏远,也变得让人不那么难受了。 孩子的每个表现都是真实的,这其实已经很好了。 “好吧。他怎么不把车留给你。”顾梓诺回过身往训练场大门方向走去。 “我技术不好。”许诺自然的答道。 “也是。”顾梓诺轻哼一声,一路上与皮亚追追跑跑,不再与许诺说话。 两人一狗回家后,顾子夕并不在家里,倒是张妈已经过来做好了午外,给他们留了纸条后就走了。 “你先洗澡再吃饭吧。”许诺对顾梓诺说道。 “恩。”顾梓诺带着皮亚去了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后,又与皮亚一起去了洗浴间。 “皮亚在外面洗。”许诺走过去,蹲下来去抱皮亚。 “它不喜欢……” “啊——” 顾梓诺话还没说完,皮亚张嘴狠狠的咬在了许诺的手腕上。 “皮亚,快松口,你快松口。”顾梓诺吓得脸色卡白,跪在地上抱住皮亚,大声喊道。 皮亚这才松了口,看着许诺‘汪汪’的吼着,若不是顾梓诺抱着它,它怕是又要冲上来了。 “你有没有事?”顾梓诺脸色苍白的看着许诺滴血的胳膊。 “狗身上有细菌,不适合和你一起洗,或者你先帮它洗吧,我去医院看一下。”许诺用手捏着手腕淡淡的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顾梓诺不禁脱口而出。 “不用了,你们洗完澡就吃饭,我会在外面吃了再回来。”许诺摇了摇头,回到房间拿纱布随意的包了一下,又拿抹布将地上的血擦干净之后,看着顾梓诺说道:“别告诉你爹地。” “为什么?”顾梓诺怔然问道。 “他会把皮亚给送走。”许诺沉着脸看了那条狗一眼,心下不禁仍是生气——果然他们才是一家的,连狗都欺负她这个新来的。 “记住别随便开门,我走了。”许诺暗自叹了口气,拿了包后快速往外走去。 “去哪里?”刚打开门,顾子夕正拿着门卡准备刷。 “我……”许诺下意识的将手往被后藏起来。 “手怎么啦?”顾子夕一脸阴沉,用力的拽过她的手臂。 “喂,你轻点儿。”许诺疼得直咧嘴。 “还想瞒着我?”顾子夕怒声说道。 “我得去看医生了。”许诺忍着痛,轻声说道。 “我送你。”顾子夕扯开她挡在门口的身体,看着怯怯站在皮亚的身边的顾梓诺,眸子里一片恼火。 “爹地对不起,皮亚不是故意的。”顾梓诺怯怯的说道。 “我先送许诺去医院,你在家里别随便开门。”顾子夕生生的压下心里的火气,淡淡的交待之后,便反手关上了门——在她们母子之间,已经不能再有一点儿事端了。 若是他因为许诺而对顾梓诺发脾气,顾梓诺就更不可能接受许诺了。 顾子夕沉沉的看了许诺一眼,揽着她的腰快步往外走去,同时打了电话给张庭,让他安排好医生。 “问一下狂犬疫苗的针,只打一针行不行。”许诺轻声问道。 “我送顾梓诺去法国,你在家呆着。”顾子夕快速的加大油门,快速往医院开去。 “那个,我还是想送。”许诺小声的说道。 “等会儿包完伤口我有话跟你说。现在你安静点儿。”顾子夕瞪了她一眼,转眸看着她受伤的手,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让人又恼、又伤、又疼。只是,这世上也只有她能让他失控无措了。 * “你们今年是跟医院杠上了还是怎么的?这都来医院多少回了。”张庭看着护士帮许诺清理伤口,不由得摇了摇头。 “疼吗?”顾子夕捏着她的胳膊。 “还好,这狗大约还是认识我的,下口留了几分情面来着。”许诺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我特别喜欢这种大狗,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感觉特别的好。” “我以后自己也要养一条,陪着我。”许诺低下头,眼圈不禁有些微微的发红。 “无聊,有人不要,偏要狗。”顾子夕瞪着她,在护士包扎好后,又转头问张庭:“疲苗怎么打?” “今天打一针,然后第3、7、14、30各打一针。”张庭开了疲苗单递给护士,让护士带许诺去注射室。 “我陪你?”顾子夕看着她。 “不用了,你们聊。”许诺摇了摇头,跟着护士往外走去。 * “日本那边的治疗安排好了吗?”顾子夕看着张庭。 “还是要送过去吗?”张庭皱眉看着他:“她现在的状态不错,每个月去山区一趟,精神也好了起来。” “若她早些有这样的觉悟,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出国的手续我已经在安排,那边的房子会安排在医院附近,就算没有指定的医生,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已经联络好了,那边也在问,什么时候过去。你安排吧,到了会有医生联系的。”张庭见事情已不可挽回,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恩,那就这样。”顾子夕点了点头,便转身往注射室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便遇到打完针往回走的许诺:“这么快?” “肌肤肉注射,很快。”许诺点了点头。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上车后,顾子夕只是发动车子打开了空调,却并没有走的意思。 “你说,有话跟我说?”许诺轻声问道。 “许诺,我们之间,只能这样了吗?”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对不起。”许诺轻轻低下了头,不忍看他失望受伤的眼神。 “好,我也不求你留下来。只是,婚姻是件重要的事情,我们都该更慎重一些,你别现在急着做决定,等城市发布会完了、许言的手术之后,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不再拦你。”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眼底一片痛意:“你知道,我从不求人,包括当年的郑淑仪。” 许诺沉眸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半晌之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好,我们都给自己多一些时间,我努力让自己不去影响顾梓诺,也努力让自己变得豁达些、智慧些。” “我努力,让我的决定,不让我们所有的人为难。”许诺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用力的逼了回去。 “你就是个傻瓜。”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俯头沉沉的吻住她——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希望老天怜他,让顾梓诺的态度能有跟本性的转变。 或许,他们之间的转机,只在顾梓诺的身上!   ☆、Chapter091 爱情契约 第一节:皮亚,与许诺和解的狗 “皮亚,怎么办,你惹大祸了呢。”顾梓诺边给皮亚洗着澡,边愁眉苦脸的说道。 “汪、汪汪、汪汪汪。”皮亚看着不开心的顾梓诺,也不知所措的叫着。 “她是许诺,生我的那个妈妈。现在的我爹地的老婆,以后要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所以,也是自己人了,你以后可别咬她了。”顾梓诺象个最贴心的朋友一样,小心的叮嘱着皮亚。 “再说,我爹地可宝贝她呢,要是知道你欺负她了,肯定会把你送走的。”顾梓诺停下手中的动作,担心的看着皮亚。 “呜----”皮亚似乎真的听懂了顾梓诺的话,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哀哀的叫喊着。 “唉,我给你洗完澡,我们先吃午餐吧,等爹地回来,我再求求他。”顾梓诺跪在地上,拿过毛巾帮皮亚将脚掌擦干净,然后换了毛巾帮他将身上的长毛给擦干净。 “就这样?还是我用吹风机帮你吹干?”顾梓诺将毛巾扔进洗浴室,又将池中的水放掉后,看着皮亚问道。 “汪汪……”皮亚晃了晃脑袋,迈着步子往客厅走去,显然是拒绝了顾梓诺帮它吹毛的提议。 “你别去客厅了,我去把你的午餐拿过来。”顾梓诺拍了拍它的头,快步跑到厨房那边,从一个专用的小柜子里拿出皮亚的粮食,熟练的处理好后,端到了花房那边:“你就在这里吃,我一会儿就来陪你。” “呜----”皮亚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有些胆怯的看着顾梓诺。 “你别怕,我会求爹地把你留下来的。”顾梓诺用胖呼呼的小手,温柔的拍了拍皮亚的脑袋,抱着它的头和它亲热了一会儿,看见它开始吃食后,这才回去餐厅。 顾梓诺拿了碗筷在桌边坐下后,想了想,将菜拨到碗里,端着碗去到花房,盘膝坐在地上,和皮亚一起吃午餐----虽然已经不喜欢许诺,却也习惯了有她在的地方,不用那么守规矩的生活。 “皮亚,这是糖醋排骨,张奶奶做的,你一定觉得很熟悉。”顾梓诺放了一块排骨在皮亚的碗里,皮亚迫不及待的刁入口里后,三下两下的便吞了下去,转头看向顾梓诺,呜呜的叫起来----这熟悉的味道,让它也有了对往日快乐时光的记忆。 “好吃吧,和以前的味道一样哦。”顾梓诺又给了一块给皮亚,在皮亚的影响下,情绪不禁又低落起来----要是一切能回到从前该多好啊。 虽然爹地不常回家,可每次回来妈咪都很开心,家里也很热闹;那时候,上商务课虽然很辛苦,但也可以和皮亚一起在山上疯玩。 唉,有时候觉得长大不好,长大了会有许多烦恼;可是不长大也不行,不长大怎么保护妈咪呢! 顾梓诺忧郁着,吃完饭后,将碗筷放在地上,和皮亚说了会儿话后,见顾子夕和许诺还没回来,便躺在皮亚的肚子上睡着了。 * 顾子夕和许诺回家后,便看见这一人一狗睡在阳光里,家里的中央空调没有开,所以阳光透过玻璃晒在他们身上,皮亚大口的喘着气,顾梓诺却是满头大汗。 “你去开空调,我去给他擦擦汗。”顾子夕扭头对许诺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走到大厅将空调打开,又去顾梓诺的房间拿了条毛毯递给顾子夕。 “你进去休息一下?”顾子夕在帮儿子擦了汗,调了空调的风口后,将毛毯轻轻的盖在顾梓诺和皮亚的身上。 “就在这里吧。”许诺在旁边的软椅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皮亚后,担心的问顾子夕:“它醒了不会再咬我吧?” “还是去房间休息吧,我对它不了解。”顾子夕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再说,他可能需要独立的空间。” “好。”许诺看了一眼熟睡的顾梓诺,脸上的线条变得柔润而温暖。 * 顾梓诺午睡起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身上盖的毛毯,便知道顾子夕和许诺回来了,当下紧张的坐起来,看了一眼皮亚后,抓着毛毯走到客厅,客厅里没人;他想了想,又拖着毛毯去到书房----果然,顾子夕正在书房办公。 “醒了?去刷牙洗脸。”顾子夕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儿子----他带着怯意的脸、和带着决心的眼,让他有些心疼,也有些骄傲。 心疼他的小心冀冀,骄傲他的懂得争取。 “哦。”顾梓诺点了点头,转身将手里的毛毯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小跑到洗漱间刷牙洗脸。 “爹地,我好了。”顾梓诺再次回到书房时,顾子夕已经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手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还有一杯酸奶。 “有话和爹地说?”顾子夕看着顾梓诺。 “恩。”顾梓诺点了点头。 “边吃边说吧。”顾子夕指了指身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顾梓诺走过去,端端正正的坐下后,认真的看着顾子夕:“爹地,皮亚和许诺不熟悉,它不是故意要咬许诺的,你能不把皮亚送走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要把皮亚送走呢?”顾子夕沉眸看着顾梓诺。 “因为……”顾梓度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突然间觉得自己自己好象弄错了什么,半晌之后,才张嘴讷讷的说道:“你没有要送皮亚走?” “不管我有没有要送,你进来第一句话,就把底限抛了出来,这样的谈判,必输无疑。”顾子夕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可是……”顾梓诺看着他,一时间张嘴结舌:“不管你有没有要送皮亚走,我都应该当作你从没这样想过,是吗?” 顾子夕的眸光微亮,看着他沉声说道:“不是应该,而是你被自己狭隘的思维给限制了。” “我?”顾梓诺不同意的看着他。 顾子夕微微一笑,看着顾梓诺说道:“有个故事是这样的,一个员工特别爱发牢骚,老板交给他什么工作,他都觉得是在故意为难他。” “有一个月底,老板让他把上个月所有客户销售额马上报给他,这个人边做边说,你就是想整我、你就是想整我,你再整我,老子就不干了。” “后来这个员工拿着整好的报表去敲老板的门,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老子不干了!结果老板给愣住了:其实,是因为上个月的销售业绩好,老板想组织活动奖励大家。” 顾子夕看着顾梓诺似乎若有所悟的样子,淡淡说道:“所以,你看到的,是你想看到的,而不是真实的。” “你是不是认为,爹地因为要护着许诺,所以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把皮亚送走?”顾子夕看着顾梓诺。 顾梓诺的脸微微一红,轻轻低下了头。 “而事实是,皮亚是你的朋友,许诺是我的妻子,你的朋友咬了我的妻子,我会很心疼,但会不会因此而让你放弃朋友呢?”顾子夕沉眸看着他。 “不会,爹地是讲道理的爹地。”顾梓诺小声说道。 “在你的心里,爹地原本是讲道理的。后来因为许诺变得不讲道理了,是吗?”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顾梓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因为你的心里已经设定了一个结果,就是但凡和许诺有关的事情,一定是她不对。所以,她和你妈咪起冲突,无论起因为何,都是她的错,只因为你妈咪身体不好,别人都不能惹。那你说,身体不好就可以不讲道理的欺负别人,这算是有道理吗?”顾子夕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顾梓诺低着头不说话。 “所以,爹地做的任何决定,只要与许诺有关,你一定会认为爹地是偏向许诺的,而拒绝去分析这其中的道理和原因。那你说,爹地连基本的事实都无法判断的话,在商场上的谈判,能让人信服吗?”顾子夕继续再问。 顾梓诺仍然不说话。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你妈咪和许诺的冲突、爹地和许诺的车祸、你手臂受伤,这些事情都已经超过了你这个年龄的承受犯围,所以爹地一直等着你,等着你能够恢复正常的情绪状态的时候、等着你恢复正常智力水平的时候,可是很遗憾,你没有----世界上的事情永远不止对错两种判断,但起码要有客观分析的能力。你说呢?”顾子夕沉眸盯着他。 “爹地和许诺的车祸是顾梓诺不对。”顾梓诺低声说道。 “爹地要的不是你的认错,而是你在段时间里,经历了这些事情后,能够学会在感情之外,用逻辑来分析问题;学会在冲动之下,克制情绪的来处理问题。”顾子夕看着他沉默的小脸,认真说道: “皮亚的事情,我只给你建议:作为皮亚的朋友,你有责任帮助它收敛自己的攻击性,并且确保他不再伤害家人。”顾子夕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窗外说道:“至少,许诺是家人这一点,你得承认吧。” “是的。我已经和皮亚说过了。”顾梓诺轻轻点了点头。 你要和皮亚怎么交流、或者你对他采取什么措施,我可以不过问。但是若它再次出现对家人伤害的行为,我必须得把它送走,因为这家里每一个人的安全,都是我的责任。同样,也是你的责任,因为我们是男人。”顾子夕转身面对着顾梓诺,看着他的眼神,是对他的信任和希望。 “爹地放心,我会做好的。”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爹地,我想去和许诺道歉可以吗?”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男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却是鼓励的笑意。 “我知道了。”顾梓诺低头想了想后,慢慢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的往外走去。 * 顾梓诺在路过许诺房间门口时,下意识的停了停,便又慢慢往花房走去。 “呜----”皮亚看见他进来,立即迎了上去。 顾梓诺抱着皮亚的头亲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在地上坐下来,对着同时也坐下的皮亚说道:“皮亚,我刚才和你说过了,许诺是家人,你不可以咬她,你记住了吗?” “汪----”皮亚看着顾梓诺叫了一声。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给她道歉,好不好?”顾梓诺边用手梳着它的毛发,边小声说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胡乱咬人,让我很没面子的。” “呜----”似乎‘好朋友’‘没面子’这样的词,皮亚还是听懂了,当下耷拉下脑袋、威风尽失。 “这就对了,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顾梓诺咧开嘴,给了皮亚一个大大的笑脸。 顾梓诺将头枕在皮亚的肚子上躺下来,看着花房的屋顶上垂吊着的花形小灯,似乎在思索着顾子夕刚才说的话,而耳朵却一直留心着客厅的动静。 直到听见许诺房间门打开的声音,顾梓诺猛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他过大的动作,吓得皮亚也紧张的坐了起来。 “嘿嘿,皮亚,咱们去道歉。”顾梓诺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皮亚的头轻声说道:“记得是道歉,你不能耍凶的啊。” “呜----”皮亚睁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顾梓诺。 “好了,走吧。”顾梓诺深深吸了口气,与皮亚并肩往外走去。 * “许诺。”顾梓诺和皮亚定定的站在刚从房间走出来的许诺面前。 “恩?”许诺戒备的看了皮亚一眼,停下了脚步。 “你别怕,皮亚平时不咬人的。”顾梓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许诺包着纱布的手腕,声音不由自主的又小了下来:“它只是和你不熟悉。以后就不会了。” 许诺扯着唇角,勉强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你别不信,是真的。”顾梓诺见她笑得勉强,忙伸手在皮亚的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示意它主动一些。 “汪----”皮亚大步上前,冲着许诺威武的叫了一声。许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呜……”皮亚立即又耷拉下脑袋和耳朵,温柔的低喊一声,以表示自己刚才不是故意的。 “许诺,你看,皮亚在向你道歉呢。”顾子夕看着许诺紧张的样子,弱弱的说道。 “哦。”许诺一直紧张的看着皮亚,一人一狗,四目相对,谁也没有放松下来。 “皮亚,你看清楚了,她叫许诺,是我们家里的人,所以你以后也要保护她、不能伤害她。”顾梓诺将唇凑在皮亚的耳边,低声说道。 “汪汪----”皮亚看着许诺,用力的摇起了尾巴。 “许诺,皮亚都摇尾巴了,它说你是好朋友。”顾梓诺开心的笑了起来。 “是吗?”顾梓诺突然而来的笑脸,象四月天气里的暖阳一样,让人轻易的沉醉其中,而忘了过去的种种不快。 “你好,我是许诺,今天就当你不咬不相识吧,我原谅你了。”许诺在皮亚的身边蹲了下来,看着他笑着说道----当然,那笑容里,仍带着丝丝戒备和害怕。 “汪、汪汪……”皮亚迈步走到她的面前,仰头朝她怀里拱去。 许诺吓得脸色大变,站在书房门口的顾子夕不由得快步走了过来,顾梓诺却用力的将皮亚拉了回来:“皮亚,她是女生,你是男生,你过来。” “呜……”皮亚回头忧怨的看了顾梓诺一眼,低头转身,踱着方步往花房走去,一副很失意的样子。 “许诺你放心,皮亚摇过尾巴了,它已经认识你是我们家里的人了,以后再不会咬你的。”顾梓诺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 “谢谢顾梓诺。”许诺的眸光柔柔的看着他。 “不用谢。”顾梓诺乌黑的眼睛,从她的脸上飞速的扫过后,转身便回了花房。 看着他小小的、略显轻松的背影,许诺微微的笑了----如果没有利益冲突、如果不逼着他做选择,他们之间的相处,真的可以很和谐、很快乐的。 只是,当事情发生过之后,一切,都无法回到最初。 第二节:许诺,直面真实的子夕 许诺慢慢的站起来,转身看着走到身边的顾子夕,淡然轻柔的说道:“你公司的事情,我在约也了解一些,顾梓诺这次去法国,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就当给我一次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吧。” “你们两个都是伤员,加上一个皮亚,我怎么能放心。”顾子夕转身,与许诺一起往书房走去。 “当身边没有另一个可以依赖的人的时候,自然就可以了。没什么可担心的。”许诺慢慢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湖光楼色,似是意有所指的说道:“每个人都有独立面对自己生活的能力,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说到这里,许诺转头看着顾子夕,微微眯着眼睛:“从来没有一个人,离了另一个人会活不了。” 顾子夕看着她,眸光微沉,缓缓点头:“我明白。” 许诺重新转眸到窗外,轻笑着说道:“我妈妈离开的时候,我以为没有了妈妈,我们一家人一定活不下去,结果,我们仍然活下去了。” “奶奶死了,我和许言又伤心又慌张,没有了唯一依靠的奶奶,我们可怎么办?可是,我们依然活了下来。” “子夕,十年的习惯,是她的也是你的,她依赖的惯性,你被人需要的惯性。”许诺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原谅我用了‘被需要’这个说法。” “因为我无法理解,一个人离了另一个人就无法生存的状况----没有依靠、没有钱、没有爱,一切只为了活着的时候,我们活着。” “许诺----”顾子夕低声轻语,胸口却似被人打了一记闷拳一样,只觉得沉闷得难受----对于蜜儿,他似乎从来没有分析过:她对他如凌霄花般的依附,他觉得身心疲惫的同时,也有享受这种被依附的存在感吗? “不是这样。”顾子夕眸光微凝,轻轻摇了摇头:“我或许高估了自己对她的影响、低估了她的生存能力,却绝没有对这种需要上瘾。” 顾子夕伸手握住许诺的胳膊,看着她定定的说道:“许诺,我没有。” “我只是客观的剖析一下男人在柔弱女子面前的心理,没有其它意思。”许诺眸光微转,淡淡笑道:“同时提醒你:许诺是一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她不会撒娇、不会柔软、不会轻易的需要;所以顾子夕,你若希望在婚姻里还有那种被需要的成就感,我确实给不了你。” “你别自以为是。”顾子夕沉声低吼着:“许诺,不要企图说服你自已心安理得的离开我。” “没有。”许诺轻轻低下头,看着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手,低低的叹了口气:“顾子夕,爱情的终点,或许并不是婚姻。” “请愿谅我只是个商人,每一个意向,都必须用契约确定下来才能够放心,包括爱情。”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认真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痛意:“我和你的爱情,只能有婚姻这一个结局。” “咱们不谈这个问题了,说好了的,我们给彼此一段空白,或许换个环境、换种相处、我们之间,未尝不能海阔天空。”许诺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打在对面楼房的玻璃外墙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这样的玻璃幕墙,在深夜遇着霓虹的时候,美得象海市蜃楼令人惊艳;在阴雨的白天,被斜雨冲淋,又象烟雨江南般让人心醉;只是在这样艳阳高照的夏日午后,却激烈得让人无法直视。 就如爱情,有让人沉醉的甜、有让人忘却烦恼的美、更多的,却是让人无法回避的苦。 “在海情里,我不要海阔天空,我只要与你晨昏共度。”顾子夕站在她的身后,伸手圈在她的腰间,将她温柔的揽入胸膛,将唇轻轻贴在她的耳后,低声软语里,声音里是让人无法抵抗的柔软与心疼。 这一下午,两人什么事也没做,只是这样相拥着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太阳慢慢的从正空走远、看着对面那整幢的玻璃幕墙由刺眼的白、到醉人的红、再到霞光满天,最后是海市蜃楼般变幻的魅惑。 “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景色总会随心而动。”顾子夕轻声说道。 “天黑了,顾梓诺该要饿了。”许诺轻轻动了动站得有些发麻的双脚,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转眸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那我们都多些耐心,再等等。” “多些耐心,再等等,不要逃。”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触了一下,轻轻松开揽着她的手,转过身去,花房里,顾梓诺正躺在皮亚的肚子上看着书。 “我去安排晚餐,你去收拾行李吧,明天,我送你们到机场。”顾子夕低声说道。 “好。”许诺点了点头,看着花房里面,屋顶满满的小碎花灯,七零八落的亮着,照在顾梓诺安静的脸上,让他的刻板与倔强也显出几分柔和来。 第三节:子夕,再见的领悟 第二天,机场。 “顾子夕,再见。”安检之后,许诺站在旅客分流长廊里,对站在外面的顾子夕用力的挥着手。 “爹地,再见。”顾梓诺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也用力的挥着手。 “再见。”顾子夕朝他们挥了挥手,‘再见’两个字却说得几不可闻。 “梓诺----”艾蜜儿的声音纤细而柔软,这时候却带着些力竭的气喘。 “妈咪,再见,我会很好的,你别担心。”顾梓诺用力的挥了挥手,看见艾蜜儿在玻璃隔板前站定后,给了她一个从容却有所保留的微笑后,转身与许诺一起往里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了那次的视频之后,虽然他自然的将责任全推到了许诺的身上、虽然对艾蜜儿仍然信任孝顺,心里却总觉得隐隐的难受;她面前,也同样回不到过去那样没有隔阂的亲密。 在他的心里,妈咪,再不是那个温柔得仙女似的女人了;在他的心里,那个温柔的妈咪,再也回不来了…… * “你不去吗?他们两个行吗?”艾蜜儿转身看向顾子夕,不解的问道。 “恩。”顾子夕轻应一声,许诺和顾梓诺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后,他径直转身,大步往外走去----身边的艾蜜儿于他来说,就如空气一般。 “子夕,我以前错了,以后再不会打扰你和许诺了。”艾蜜儿纤细的声音自声后隐隐传来。 顾子夕只是大步往前走着,连步履的速度都没有改变一下----许诺说得对,没有一个人离开了另一个人会活不了,他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许诺曾经说过,女人之间的战争,从来都不是女人自己的事,能让她们输或赢的,从来都只是那个男人的态度。 所以许诺从来不屑与艾蜜儿去争----她霸气得只需在乎他的态度。 可他却让她在这场战争中,占了赢面、却仍然赢得不够痛快。 “许诺,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人,只能是过去;有些事,必须放下。” 顾子夕大步往前走去,一直无法捋清的思绪,却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在艾蜜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霍然明白----离婚不只是形式,离婚是一种仪式:与过去完全告别的仪式。 结婚也不只是爱情的契约,结婚也是一种仪式,一种全新开始的仪式----在这全新的开始里,两个人都必须有拿出对新生活全部的诚意来。 “许诺,原谅我有十年的婚龄,却从没弄懂过婚姻的意义。” “许诺,我们的婚姻生活,重新开始吧。” 看着机场外面,万里无云的天空,顾子夕只觉得心里一片轻松----在心结解开后,对于他与许诺的未来,他有信心。 第四节:梓诺,在应该与想要之间纠结 “你上次不晕机的。”顾梓诺看着脸色苍白的许诺,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 “我经历过两次飞机失事,两次都差点儿死了,你说我怕不怕?”许诺双手紧握着坐椅扶手,脸色一片紧张的苍白。 “小姐,需要帮助吗?”空姐看着许诺的样子,也觉得紧张。 “麻烦帮我拿张毛毯。”许诺深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 这次顾子夕订的是头等舱,空间还算大,颠簸程度也强了许多,所以许诺难受的不在于物理感受,而是心理作用----这种害怕与紧张,让她觉得整个胃都在抽蓄。 “你不适合坐飞机,以后不要再坐了。”顾梓诺伸出小胖手,轻轻触了触她用力得连指关节都发白手,轻声说道。 “我必须克服,我姐姐下个月在美国会有个手术,我在那边也有个城市发布会。”许诺闭着眼睛,做着吸气、呼气的调节,慢慢的,感觉好了许多。 顾梓诺看了一眼许诺,心里却是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难受与痛苦----许诺是妈妈,许诺却是把自己生下来就送人的妈妈。 顾梓诺别过脸去不再看她,只是,在她难受得轻哼出声的时候,他却又忍不住喊了空姐过来,倒了温开水递给她。 “谢谢,你休息,不用管我。”许诺伸手接过杯子,强忍着难受对他说道。 “我才不想管你呢,谁让你这么吵人。”顾梓诺轻哼一声,重新扣好自己的安全带,拿起小书包里的漫画书闲闲的翻起为。 “那我不吵你。”许诺轻扯了下嘴角,淡淡的说道。 “我戴耳机了,不听你。”顾梓诺打开小书包,拿起耳机塞住耳朵,不再理会她。 许诺只是淡淡笑了笑,慢慢的喝着杯中的水,似乎,在飞机平稳之后,只余下一些紧张,倒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不知道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有顾梓诺在身边----在儿子面前,她不应该这么没用的,对吧。所以潜意只里就勇敢了起来,在最初的不适过后,体内的强悍慢慢的又回来了。 顾梓诺斜眼悄悄的看了一眼,不禁又皱起眉头来,低头想了想,扯下耳机,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许诺。” “恩?”许诺扭头看他。 “你不舒服就喊出来吧,我不怕吵。”顾梓诺看着她说道:“我不能做个没有同情心的孩子。” “没有,我现在好多了。”许诺自然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见他下意识的僵住后,便即收回了手:“你看书吧,我闭着眼睛休息会儿就好了。” “哦。”顾梓诺见她闭上了眼睛,脸上因为她摸自己的脑袋而生出的不自然才慢慢的褪去,扭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慢画,梦中那个黯然离开的长颈鹿又浮现在眼前。 妈咪不再是妈咪、许诺不再是许诺,我该怎么办呢? 顾梓诺盯着漫画书发着呆,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应付现在这种复杂的局面----似乎,他觉得与许诺的关系太好,是对不起妈咪的; 而想起那个凶悍的妈咪、想起梦中那个拿着枪的妈咪,他又隐隐的觉得,和许诺的关系太好,妈咪会不开心、会对许诺更凶的,他也不想这样。 如果没有这些原因,他和许诺的关系会好起来吗? 顾梓诺用余光瞥了许诺一眼,心里暗暗的想着----他喜欢许诺的快乐、喜欢许诺的自由自在、喜欢许诺的笨拙却强悍、喜欢许诺在工作时候的历害,只要和爹地无关的那个许诺,他都是喜欢的。 她和爹地不结婚的话,自己和爹地就是两个人的家;她和爹地结婚的话,自己有妈妈、有爹地,也和其它小朋友一样了呀。 顾梓诺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许诺微闭着眼睛苍白的脸发着愣,这一次,久久的,都没有转过眸子去----五岁的他,懂得维护自己的妈咪,却又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毕竟,她不是后妈。 所以五岁的他,在这样纠葛复杂的关系里纠结着、难受着;一边觉得应该讨厌许诺、一般却又想亲近许诺,在这样的矛盾与纠结里,他的行为就越发的矛盾、古怪起来。   ☆、Chapter092 亲爱的小孩 第一节:梓诺,我不是坏小孩 在香港转机,再飞法国,到达法国的时候,是早上7点。许诺和顾梓诺都已经非常疲惫。两人拖着困顿的步子,走到出机口,便看见了一身黑色休闲服的景阳。 “怎么还是来了。”许诺将大行李箱递给景阳,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 “子夕死命令,不来就不放朝夕回来了。”景阳笑着说道,在和顾梓诺打了招呼后,看着许诺问道:“你看起来很不好。” “恩,有心理障碍。我正考虑要不要看心理医生。”许诺点了点头:“顾梓诺的狗还没到,大约还要再等一下。” “你们在这里做,把托运单给我,我去领。”景阳沉眸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着淡淡的心疼——那个曾经神采飞扬的女子,在这段艰难的爱情里,享受了不多爱情的养护,却过早的被生活磨得憔悴黯淡。 “好,你就辛苦一下了。”许诺点了点头,与顾梓诺一起在旁边的休息区坐了下来。 顾梓诺轻咬下唇,似乎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要上卫生间?”许诺问他。 “你要不要喝水?”顾梓诺直直的站在她的面前。 “不喝。”许诺摇了摇头,看着顾梓诺的眼睛,心里不禁泛起一股微妙的感觉——他其实,也是在意她的,就算只是为了做一个有同情心的小孩,至少他已经没有继续仇视她了。 “讨厌,你走开……”这是顾梓诺将她推倒的时候说的话。 车祸以后,多少个午夜梦回,顾梓诺愤怒而伤心的小脸、声嘶力竭中带着恨意的声音,都让她从梦中惊醒。 选择离开,不仅是想还他一个平静的生活,更自私的想着:如果不见着,是不是可以不恨? 是那段视频的影响?还是被皮亚咬过之后的转机?让他眼里的恨意不再明显。 “我……我去景阳叔叔那边。”在许诺的目光下,顾梓诺的目光有些躲闪,嗫嚅的说了一句后,便转身往景阳那边跑去。 * “你和许诺合好了吗?”景阳看着顾梓诺略显狼狈的眼神,淡然问道。 “没有。”顾梓诺摇了摇头。 “哦,也是,你都用上谋手段了,她要原谅你,看来很困难。”景阳沉眸看着他,目光里流动着隐隐的责怪。 “我没有!”顾梓诺猛然抬头,大声反驳着。 车祸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过关于车祸的事——似乎,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似乎,没有人记起是他,将许诺推到了车轮下面。 “我没有!”顾梓诺的眼泪猛然就流了下来,看着景阳眼底的责怪,几乎有一种转身逃走的冲动。 景阳伸手紧紧的拽住他的胳膊,淡淡说道:“在法国,我对你有临时监护责任,你别给我找麻烦。” 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他,眼泪流了一脸,却在‘谋杀许诺’这样的认知里,突然感觉到非常的害怕。 景阳在领了皮亚后,将箱子打开后,直接将箱子寄存在了机场,将皮亚放出来后,看着顾梓诺说道:“我担心你以后想起来会害怕,你差一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妈妈。” “顾梓诺,我不知道你爹地有没有和你谈过这件事,我只想告诉你:是妈妈给了你生命,天底下最恶毒的人,也不会对自己的妈妈下毒手。” “如果这一次,你爹地没有及时赶到,许诺就已经没了,而且是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下。” “顾梓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有时候在事实面前,原因显得很无力。如果是真的,你要怎么承担这样的后果?你要怎么面对你以后的人生?” 景阳蹲在顾梓诺的面前,认真而严肃的看着他,有些心痛的说道:“梓诺,景叔叔真的很后怕,怕你成为一个杀掉自己妈妈的孩子,那样的话,景叔叔会非常伤心的。” “景叔叔,我不是故意的。”这时候才知道后怕的顾梓诺,一下子扑进了景阳的怀里,象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大声的哭了起来:“我看到她打妈咪的照片,我很生气。” “景叔叔,我错了。” “我错了……” 顾梓诺放声哭泣着,连站在他们身边的皮亚也用头轻轻拱着他的屁股,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哭这么历害。 “怎么啦?”许诺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看着景阳紧张的问道。 “在害怕,如果他那一推,你真的死了怎么办。”景阳沉声说道。 “景阳……”许诺的眸子一片黯淡,低低的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他只是失手。” “如果后果发生,一切的理由都枉然。”景阳的表情一片严肃,大手稳稳的覆在顾梓诺的背后,沉声说道:“每做一件事情,我们都必须有自己的界限。你五岁,就该做一岁孩子该做的事。你父母之间的事情,你懂多少、你理解多少、你又了解多少?你管得太多了。” “景阳,今天一天很累了,回去吧。”许诺轻声说道。 “好了,走吧,景叔叔就是提醒你,一个人只有做年龄阶段能做的事,才会尽可能少的出错。”景阳拍了拍他的后背,抱着他站了起来,与许诺、皮亚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 到家的时候,顾梓诺已经趴在景阳的肩膀上睡着了。 景阳帮许诺安顿好顾梓诺、皮亚和行李后,与她一起在花房里坐了下来——清晨的曦光微透,透过玻璃打在两人的身上,让人不觉燥热,只觉暖意。 “许诺,你太年轻了。”景阳看着许诺,轻声说道。 “难道我再老一点,状况会有所不同吗?”许诺侧脸看着他。 “再老一点,折腾不动了,就由着他去了。”景阳笑着说道。 “到是。”许诺不由得也笑了,转眸看向窗外,叹了口气说道:“景阳,你是个让人感觉很温暖的朋友。” “哦?”景阳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晨曦,心里有着微微的感叹。 “和我另一个朋友很像,他现在新加坡,已经很少联系了。”许诺轻声说道。 “当你全力以赴之后,却被弄得伤痕累累,会不会觉得很失望?”景阳知道她说的是莫里安,一个待她只会比顾子夕更好的男人。 “不会,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全力赴去追求我想要的,当我拿手里,发现我要不起。放手就好,无所谓失望。”许诺的声音低低的,从容而坦然:“全力以赴的时候,并不是为了回报;放手的时候,也不是为了报复。” “如你同顾梓诺的说,知道自已能做什么、知道要什么才行。”许诺从窗外收回目光,转眸看着景阳,沉静说道:“自己要不起的,不如放手。” “爱情或许可以选择要得直、或要不起,但婚姻,只有选择经营或不经营。”景阳看着她真诚的说道:“在爱情里很重要的东西,在婚姻里也可以放得很低,比如说宠爱、比如说唯一等等。” “许诺,旁人永远无法体会当事人的感受,所以我不劝你,只想和你说,‘经营’这两个字,本身就意味着技巧、妥协、让步、和坚持。”景阳看着许诺微微笑了笑,慢慢的站了起来:“我们家丫头该起床了,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12点会有家政工和梓诺的看护人过来。你交待好家政细节,晚上我送你到机场。” “景阳,谢谢你。”许诺站起来,看着他暖暖的笑了。 “不用谢,没有子夕,我们也是朋友。”景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暖说道:“你休息吧,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再见。”许诺点了点头,目送着景阳转身离去。 * 许诺回到顾梓诺的房间看了看他后,才拿了衣服简单冲洗了一下。 刚回到房间,顾子夕便有电话打过来,许诺拿起按掉后,发了条信息过去:“刚到,现在睡觉。”然后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中午,许诺见过景阳为顾梓诺请的看护人员Marry和家政工人Lisa后,对安全、生活和学习方面做了详细的交流后,便让顾梓诺与两人见了面。 顾梓诺单独和Marry、Lisa做了半小时的沟通,之后Lisa便开始做午餐,Marry则去了书房,开始熟悉顾梓诺的作息和课程。 母子两人坐在客厅里,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顾梓诺,你……” “许诺,我……”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听到对方的说话,不禁又同时停了下来。 “你先说吧。”许诺微微笑了笑。 顾梓诺的眸光有些微微的闪烁,咬了咬下唇,霍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说道:“许诺,对不起,我不该推你,是我错了。” 说完便转身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啪’的一声将房门关上——鼓起勇气说了对不起,却没有勇气面对许诺的态度。 许诺的心猛然一扯,只觉得心疼——道理谁都懂,可让一个5岁的孩子来承受这些,是不是太惨忍了些? 梓诺宝贝,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妈妈在意的,不过是你有没有因此而受伤。 * “顾梓诺。”许诺站在顾梓诺的门前,轻轻的敲着门。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房间里传来顾梓诺忧郁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许诺轻声说道:“我只是告诉你,我和你爹地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们都没有怪你。” 房间里再没有声音传出来,许诺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你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许诺,我虽然不喜欢你,却没有想要你死掉的。” “许诺,我是不是个坏小孩?” “妈咪变了、你也变了,我也要变成坏小孩了吗。” 顾梓诺用牙齿咬着枕头,回想起当时推倒许诺的画面、想起许诺和爹地一起被车撞到半空又落下来的画面,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坏很坏的小孩。 “我差一点儿杀死了自己的妈妈和爹地?” 顾梓诺突然咬着枕头闷闷的哭了起来——一直哭着睡去,嘴里呐呐的说着:“许诺,我不要你死。” “许诺,对不起……” 当许诺敲门进来喊他吃饭时,便看见他抱着枕头,满脸是泪的睡着的模样。 许诺下意识的伸手去擦脸上的泪水,却在半空停了许久,才慢慢的落在他的脸上,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抚着他柔软却冰凉的小脸,不由得一阵心疼——顾梓诺,对不起。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的生活想必还一片平静。 顾梓诺,对不起。我还没学会怎么去当一个妈妈、还没有学会怎么去爱你,却鲁莽的以你最不希望的方式闯入你的生活、却希望以这样的身份留在你的身边,我真是太自私了。 好了,以后不会了。 我们以后都在彼此的视线里、互不打扰的平静生活。 许诺低头在他柔软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慢慢起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 小小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 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 漂亮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弄脏了美丽的衣服 却找不到别人倾诉 ………… 午夜的机场,许诺独自穿行在机场大厅里——在顾梓诺带着眼泪和挣扎的目光里,许诺让景阳留下来陪他,而她自己则打车去了机场。 来来去去,她早已习惯一个人。这样也好,没有再见、没有道别,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 ………… 聪明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遗失了心爱的礼物 在风中寻找 从清晨到日暮 我亲爱的小孩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 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 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 “刚上飞机。” “是的,我坚持不让他送的,没必要。” “你不用接我,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我回来后要直接去B市。” “……” “我先挂了,在催登机了。” “再见。”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许诺便将电话关了机,将头靠在椅背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没有她之后,顾梓诺有顾子夕的照顾,她很放心。 所以现在唯一的愿望,只愿许言的手术,一切顺利。 人生是一个轮回,一切的相遇,不过是终点又回到起点——与顾子夕相爱这一场,不过是圆了她要见儿子的一个梦。 梦圆之后,一切,都回到原点。 第二节:偶遇,故事的轮回 两天后,市医院。 “你不是出差了吗?”许诺拿着配好的注射药物,边往注射区走,边问顾子夕。 “提前赶回来了。”顾子夕轻声说道。 “打针,其实没什么。”许诺微微笑了笑,在注射台将药品递给了护士。 “我想有机会多陪你一些。”顾子夕只是淡淡的说道,陪着她进了独立的注射间。 “麻烦您出去一下,这里是独立注射间。”护士配合药,举着注射器边走进来边对顾子夕说道。 “我是她老公。”顾子夕淡淡说道,扶着许诺在高凳上坐下来。 “喂,你出去吧,打针呢,个人*。”许诺伸手推了推他。 “我不看。”顾子夕笑笑说道。 连护士听了也不禁笑了,弯腰将她的裤子拉到注射区下,熟练的涂上消毒药水后,便将针头扎了进去。 顾子夕将许诺揽在自己的怀里,没让她看针头,在护士将针拔出来后,他便从护士的手里接过药棉按在针眼处。 许诺静静的偎在顾子夕的胸前,不禁想起从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女主每次打针,总是吓得直哭,然后紧张的扑进男主的怀里,当时就想:如果有这么一个人,能这样的护着自己该多好。 就算不怕疼,也要装一装的。 到了现在,真的有这么一个男人,怕她疼、怕她伤,而将她温柔揽入怀里,她却没有了装的心情——甚至,还觉得有些矫情:若给了心疼,这样不具任何意义的呵护,又能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许诺不由得苦笑——景阳才说自己太年轻,在爱情里,自己却已经老去。 * “我明天早上的航班去B市,这次呆的时间可能会长些。”许诺穿好衣服,与顾子夕边往外走边说道。 “好,我有时间会过去看你。”顾子夕点了点头。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感觉到他目光的侵略性,有些逃避的将头转向了一边: “咦?”许诺突然轻呼出声。 “什么事?”顾子夕低头看着她。 “你看那边那个正在输液的,是不是邬倩倩的妈妈?”许诺将身体靠得顾子夕更近了些,眼睛看着输液室靠里一些的一个老妇人。 顾子夕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十岁的妇人,正是邬倩倩的母亲。 “是她。”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揽着许诺的腰,快步往外走去。 直到两人到了院子里,许诺才问道:“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都快认不出来了。” “邬父本来已经在活动邬倩倩死刑上诉的事,后来被人举报给请了进去。邬母没办法,找到邬父的那个情人,让她帮忙跑邬父和女儿的事情,后来似乎是结果不好。方律师说,邬倩倩的案子已经过了上诉期,现在已经无法上诉,死刑是确定了的。” “至于邬父,也一直关在里面,现在情况还不明朗。邬母觉得自己花了钱,那女人没尽力,所以和邬父的情人闹翻了,找上门去闹,反被那年轻的女人气得不轻,后面身体一直不好,听说总在看病。” 顾子夕慢慢的将邬家近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许诺。 这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但这件事情,是不是就此结局,谁也不知道。 秦蓝还一心盯着市里PE的项目,邬父以项目资源为诱饵,希望秦蓝能帮撤下举报的材料——他这一手,就如当初对付顾子夕一样。 只是这次换了秦蓝,秦蓝要的就是利益,他深知林父现在最怕的就是邬父会将他拖下水,所以在项目上绝不会给邬父半点儿机会。 所以邬家人于他来说,现在就是完全的弃子,他的目标,直接对准了林副市长——当然,这次并不是通过林允儿,而是通过上头的渠道。 他不会再让林允儿看不想他,他要让林允儿知道——拿到政府的资源,他并不需要靠她;他与她在一起,是爱情大过利益的。 “也就是说,是秦蓝出的手?”许诺抬眼看着顾子夕。 “是的,他利用邬父的资源,拿到两个项目后,公司在业内、在银行那边,都有了口碑;而邬父被调职后,便不可能再给他的项目行方便了,而他也有把柄留在邬父的手里,所以他现在拼着伤员气,也要把邬父一口气整倒,否则凭邬父在官场几十年的底子,将他拉进局子里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 “他们现在进入一场生死恶战,谁也不会轻易罢了手。而邬母受到女儿死刑和嚣张情人的刺激,精神怕是有些不正常,所以你还是离她远一些,别被她给沾上了。” “恩,我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由得一阵唏嘘——这才多长时间?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便要走到尽头、一个富贵逼人的家庭就此妻离夫散。 “最可怜的,还是她妈妈,都老成这样了。”许诺轻轻叹了口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在做局长夫人的时候,不知道踩过多少人;她女儿那性子,除了纵容,怕是还有遗传。”顾子夕摇了摇头,揽着许诺的腰慢慢往外走去。 “倒也是,这也算是因果报应。”许诺点了点头,原本压抑的心情,在见到这样一个落魄狼狈的邬母后,不由得越发的低落了。 ------题外话------ 非常抱歉,可能是中暑了,头疼得要命,又吐了一回,今天就只能发这么多了。明天尽量多点。   ☆、Chapter093 雨中的寂寞 第一节:婚姻,他们都变了 允儿不知道怎么样了,莫里安回新加坡后,一直也没有消息,他在新加坡的项目快要结束了吧? “子夕,我给莫里安打个电话。”许诺边拨号码边说道。 “你在这里等我,我拿了车再过来。”顾子夕点了点头,把她安顿在停车场出口的树荫处。 “你……”许诺不禁吃惊的看着他。 “我过去了。”顾子夕轻扯嘴角,微微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后,大步往停车场里面走去。 看着他大步远去的背影,许诺的眸光微微闪动,嘴角噙起一丝淡淡的苦笑——在这一段婚姻里,他们两人,都已改变得太多。 * “许诺?有事?”电话刚响了一声,莫里安便接了起来。 “怎么?我打电话就一定是有事吗?”许诺轻笑。 “差不多。”听见她轻松的语气,莫里安的语气也放松了下来。 “莫里安,你最近有与国内联系吗?”许诺问道。 “你是指哪方面?”莫里安似是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安静下来听她讲电话。 “我刚在医院碰到邬倩倩的妈妈了,邬倩倩的死刑是定下来了,她爸爸也被双开了,听说秦蓝现在又盯上了市里的PE能源项目,不知道会不会对允儿有什么影响。”许诺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电话那边,莫里安似乎有着短暂的沉默,许诺安静的等着,也没有催他。 “Eric,我去中国的行程定下来了。”电话那边突然穿来严若兮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些伤感,与她印象中那个天生乐天派的小姑娘,似乎变了很多。 “你去煮两杯咖啡进来,一会儿我再和你说。”莫里安话筒移开一些,对严若兮说道。 “她的电话?”严若兮的声音低低的,一片无力的感觉。 “莫里安,要不一会儿再打给你。”许诺再迟钝,也听出这小姑娘对莫里安的意思了——只是,不是他学长的未婚妻吗? “我还没问你,去医院干什么?”莫里安沉声问道。 “那个……”许诺轻咬下唇,总不能说被顾梓诺的狗给咬了吧。 “你一个人?顾子夕没有陪你?”莫里安的声音一片低沉。 “他去停车场拿车了。”许诺轻声说道:“不说我了吧,就是一点小事。对了,你的项目什么时候结束?” “若兮会来中国做一段时间的古建筑项目,应该就这几天就过来了。我大约还要一个多月才回国。”莫里安轻声说道:“秦蓝那边,你不用担心,允儿这个人,一件事情在未做决定前,会犹豫矛盾,在做了决定后,便决不会回头。” “加上邬家的事,她对秦蓝会非常小心。我前天和允宁通电话,因为邬家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尘埃落定,所以秦蓝也不敢有太多的动作。允儿爸爸现在是一边想办法拖住邬家的案子、一边加快竟标的进度,以拖住秦蓝的精力,让他没余力在PE的项目上打主意。” “既然这样,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允儿爸爸是几十年的老政客,对付秦蓝这样的人,想来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恩,你最近怎么样?项目接近尾声,还需要去B市吗?” “需要啊,我明天就过去,音乐和片子的配合还要再确认一次;剪辑方面,王导剪了两个方案,有点儿拿不准,也要找市里开会讨论一下。毕竟片子主要不是为了表现创意和技术,而是为了展现城市特色,同时又代表国家,所以我们创意组妥协的会多一些。” “不错,有进步。片子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给我电话,我手上的项目现在是推进阶段,所以时间会比较自由一些。” “好。若兮的行程你发给我一下,她一个外国人,过来也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她是个麻烦精,我已经警告她过去没事不许找你。你就不用管她了。”莫里安看了端着咖啡进来的严若兮一眼,淡淡说道:“她的国籍是中国,不过是在新加坡长大罢了,算不上外国人。” “好吧,反正是你朋友,有需要你知会我就行。”许诺笑了笑,轻轻挂掉了电话。 只是想起莫里安的语气,心里却微微一动——他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起严若兮的时候,他俨然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人;似乎,可以帮她做一切的决定。 或许是因为严若兮那样的个性,让他不得不如此;也或许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她在他生活中自然的存在。 这样,很好。 严若兮,一个混身充满了阳光和快乐的女孩子,该能让你感觉到温暖吧——至少,能将我给你带去的伤,抚平一些。 第二节:允儿,不会是爱人 【新加坡,莫里安办公室】 “咖啡给你。”严若兮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他,乖巧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这次要去一年,你不可以因为这个原因,推迟回国的时间。反正,我在B市,你在S市,你不想见我,我不去找你就是了。” “我的行程都有既定的安排,不会因为什么人随意的改变。”莫里安轻啜了一口咖啡,从容的在她对面的高椅上坐下来,看着她说道。 “那就好。”严若兮轻轻低下头,沉默半晌才又说道:“晚上一起吃饭吧,算是为我送行,我也约了伯安和雅丽。” 莫里安的眸光微微转了一下,看着她柔软说道:“你这翻心思,伯安当是明白,只是你这次独立出行,若能平安回来,或许他才能放心。” “平安回来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我不想让他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严若兮捧着咖啡杯,慢慢的转动着,又是沉默半晌,才低声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有另一个男人向雅丽姐求婚了。” “雅丽姐今年31岁了,急着想出嫁,也是正常的。”严若兮抬头看着莫里安,眸子里闪烁着一片决心:“Eric,你帮我。” “我帮你也没有用,你知道的。”莫里安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说这个。”从刚进办公室都显得忧郁与沉默的严若兮,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里竟闪烁出兴奋的情绪来。 “那你是说什么?”莫里安沉声问道。 严若兮捧着咖啡站起来,绕着莫里安转了两圈,然后将咖啡杯放下,轻轻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眸光发光的说道:“我是说,今天晚上,我们帮伯安搞定雅丽姐。” “胡闹。”莫里安伸手挥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严若兮,看着她一脸精灵古怪的样子,只觉头疼。 “才没有胡闹呢,那就这么定了。”严若兮对他象拨灰尘一样把自己拨开毫不介意,弯腰端起咖啡,抬头一饮而尽后,看着莫里安豪气的说道:“反正晚上你什么都不做也行,但是我做什么,你不可以阻止。” 莫里安轻挑了下眉梢,正待说话, 严若兮弯腰将脸矗在他的面前,调皮的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伤感:“Eric,有情人总要成眷属的才好,反正,反正我可能是会失意的了。” 莫里安盯着她带着忧郁的大眼睛半晌,终于应了她:“你先去准备吧,晚上的事,我依你。” “谢谢Eric,这是你依我的第一件事。”严若兮看着他温润的眸子,突然有点儿不敢相信起来——他说依她? 呵呵,虽然是别人的事,可这三个字,听起来真让人心动呵。 “还不走?我要工作了。”莫里安皱眉看着她有些发傻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看着严若兮柔声说道:“若兮,你是个好女孩,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再多人的喜欢,也比不上你。”严若兮直起身体,垂眸看着莫里安,轻松的笑了笑:“Eric,我喜欢你,我就是要追你,除非你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不不不,许诺不算,因为她已经嫁人了。”严若兮迅速的更正着自己的话,转身从沙发里拿起自己的背包,快步往外走去:“Eric,我喜欢你,我会坚持到底的。” “这个疯丫头,大脑的构造真是异于常人。”莫里安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回到办公桌前继续自己的工作。 只是,眼前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严若兮那张调皮的脸——一向简单的眸子里,隐隐的伤感,让人觉得莫明的压抑。 “被她缠得久了,都快和她一样神经质了。”莫里安摇了摇头,不想强迫自己继续处理工作,当下便拿了电话给林允宁打了过去。 秦蓝以一人之力,将邬倩倩推入死刑、将邬父送进监狱,不说他能量有多大,而是当一个人被利益推动着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力量将会非常的可怕。 虽然他是利用了邬倩倩的性格缺陷、利用了邬父对金钱权利的贪婪,但手段,却足够的狠辣。 “秦蓝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 “暗中在找省能源办公厅的人,给我爸施加压力。” “他的目的只是拿到项目赚钱吗?” “当然,他向来不就是如此吗。” “伯父顶得住吗?” “目前来看还没问题,必竟市里的行政权利是独立的。” “允宁,你提醒伯父亲,凡是与项目有关的沟通、材料,全部要留下记录。比如说:通话录音、往来文件条子影印件、邮件备份、沟通备忘录、见面时间地点人物记录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既然他能找到相关的人,并通过非法手段打通关节,谁也说不定这个项目最后会有什么变化,小心为上。” “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就回家和我爸说这事。” “允宁,我很抱歉,因为和允儿的婚事,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莫里安,我问你一句心里话,你老实回我:那丫头现在已经结婚了,你和允儿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 “莫里安,你向来稳重,这次因为许诺,突然脱轨了这一把,爱也爱了、散了散了,人生也该回归正轨了。生活终究不只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平平淡淡的相处,才能更加长久。” “允宁,对不起。对于允儿我有很多的抱歉,但如果是随便找一个没有爱情的人结婚,我们都不适合再找对方——如果注定不能爱上,便注定了我们在一起的生活不会平淡。” “……” “允宁,我先挂了,你那边、伯父那边,有任何事情,我都义不容辞,允儿是一方面,我们是兄弟,这个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我知道了,只是苦了这个傻丫头,还想着许诺结婚了你伤心一阵,也就淡了去。” “我是为她好。” “我知道,好了,我只和你提这一次,以后再不和你提这事了。” “……” “我队里有事先挂了,我这边有情况会给你电话。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国?” “还有一个半月。” “好,到时候咱哥儿俩再聚聚。” * “允儿?”莫里安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每个人都以为,他爱上许诺,只是与允儿八年感情,平淡之下的寻求刺激;刺激过后,就该回归平淡,与身边的人重新过起老夫老妻的生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不甘于与允儿的平淡相处,只是到后来才弄明白,爱情无关乎平淡或刺激——只是那个人,爱了便爱了。 允儿、若兮,都会成为生命中重要的人,却不会是爱人。 第三节:若兮,可爱的红娘 晚上,KTV。 莫里安过去的时候,伯安、雅丽和若兮都已经到了。若兮坐在电脑前,正在研究歌谱。伯安习惯的坐在主坐上,手里拿着酒瓶在研究着什么,眼睛却一直盯着严若兮的后脑勺。 而雅丽却将整个身体都窝在旁边的沙发里,借着变幻的灯色,沉沉的看着蓝伯安,一语不发。 莫里安一进门,严若兮便快速的跳了起来:“Eric,你来了!” “你们开始了吗?”莫里安笑笑,一直往里走去。 “你来晚了,要罚酒。”严若兮笑着,从桌上拿起一瓶酒,一下子就倒满了一杯递给莫里安:“迟到罚三杯,一会儿我们点歌,唱得最差的也要罚。” 说着扭头看向蓝伯安,调皮的说道:“伯安,你说话算数哦,今天给我送行,一切规矩听我的。” “不要太放肆。”蓝伯安瞪了她一眼,抬眼看着莫里安,淡淡说道:“别听他的,你看着喝就行了。” “那怎么行,今天给若兮送行呢。就听她一回吧。”莫里安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后,将空杯递给严若兮,自己则在蓝伯安的对面坐了下来。 “就是就是,Eric答应我的,今天一切听我的。”严若兮一看莫里安向着她,心情大好,在倒酒时也手下留情的只倒了四分之三杯。 莫里安接过后,又是仰头一饮而尽。 “Eric喝酒的样子最帅,来,最后一杯。”严若兮将手中的酒递给莫里安后,顺势挤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方雅丽歪着头看了看莫里安,又看了看严若兮,小心的问道:“若兮,你不是故意想灌醉Eric吧?” 严若兮暗挑眉梢,眼珠子骨溜溜转了好几圈,然后斜眼看着莫里安连连摇头:“哪里呀,当然不会啦,Eric今天可是主动要陪我喝的。” 说着伸手在莫里安肩膀上拍了拍,接着便厚着脸皮将头靠在了莫里安的肩头,笑咪咪的问道:“Eric,你说是不是?” “我的酒量,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灌醉的。”莫里安放下酒杯,温润笑笑。知道严若兮要演这出戏,倒也没有当着蓝伯安的面把她推开。 “那是那是,只有傻子才会想到要灌醉你呢,我可是说过的,要光明正大的追你。”严若兮哈哈干笑了两声,朝着方雅丽挤了挤眼睛,暗示她别再说话,免得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莫里安余光轻瞥,倒也觉得有趣——一个看起来没什么脑子的丫头,倒也知道用声东击西这一招。 * “Eric,我们接下来是喝酒呢?还是玩真心话大冒险?或者,划拳?”严若兮开心的倚在莫里安的身边,调皮的问道——即便此情此景,是为了眼前的另一对人,她也为他能这样安静的让自己依在身边而开心着。 “掷色子吧,谁输了谁喝酒。女士的酒,可以由男士代喝。”莫里安将酒杯分放在几个人的面前,眸光看着蓝伯安,淡淡的笑着。 “就划拳吧,你那些个什么东西,都是小孩子玩的游戏。”蓝伯安点了点头,拿了酒将每个酒杯倒满后,转头看着方雅丽轻轻点了点头。 “好呀。”方雅丽扯唇轻笑,微眯的眸子看着严若兮与莫里安,似乎在判断两人之间的真假。 “女士优先、女士优先,我们先来。”严若兮抱过色子,将桌面的中间清空后,便呼里哗拉的摇了起来。 “四、二、零、一、一,八点,雅丽姐,你来。”严若兮大叫着,将色子推到方雅丽的面前。 “那我开始了。”方雅丽微微笑了笑,轻轻的摇着色筒的动作,比严若兮要优雅得太多。 “开!” “呀,九点,我输了,我喝。”严若兮豪气万分的端起酒杯就喝。莫里安只是微微笑着,从容的帮她们将色子重新打散。 而蓝伯安看着她,却是眸色阴沉一片——这个傻丫头,就算Eric不喜欢你,这个时候也是能让他代酒的呀。 “我们接着来。”严若兮毫无形象的伸手擦了下嘴角,抱起色子又开始摇。 两人你来我往,倒是严若兮输多赢少。只是,严若兮一直自己喝酒,反而蓝伯安也不便舍若兮而帮方雅丽,只得由着她自己喝。 没多大功夫,两人都喝得晕沉一片——严若兮从小就被蓝伯安死死的管着,开酒戒还是今年的事情,酒量自然不会太好。 方雅丽是蓝伯安的秘书,陪他应酬的时候也不少,但因为蓝伯安对她有感情,大多数时候也没让她怎么喝,所以她的酒量,大约只比严若兮好了一点点。 只是不知道是心情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喝得比类若兮少,看起来却比严若兮醉得历害。 “玩够了没有?不能再喝了。”蓝伯安伸手握住严若兮抱着酒瓶的手,沉声说道。 “她不把这些酒喝完,哪里肯走,我们两个继续吧。”莫里安伸手扯下了蓝伯安的手,转头对严若兮说道:“还玩不玩?” “恩,玩。”严若兮用力的点着头。 “好,你玩,酒我喝。”莫里安微微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酒瓶,将色子推到了她面前。 “你喝?”严若兮打了个酒嗝,有些怕怕的样子:“那我是不是不能输得太惨?” “尽力就好。”莫里安淡淡笑了笑。 “可是你自愿的,我输了,你明天可不能骂我,也不能以这个为借口,不让我去找你。”严若兮捧着色筒,小心冀冀的向他讨要着保证。 “当然。”莫里安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抱着色筒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然后用力的揭开,凑近去看那点数,不由得惊叫起来:“啊——20点(五颗的那种),20点。” 说着便将色子摇散了推到方雅丽的面前:“快快快,到你了。” 方雅丽边接过色筒,边下意识的看了蓝伯安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 “你摇吧,酒我喝。”蓝伯安淡淡说道。 “这个……。也不用的。”方雅丽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手上慌张的摇了两下便停了下来。 “开、开、开!”严若兮好不容易摇到一个大点数,这下子更是得意的叫嚣起来。 方丽雅轻轻揭开盖子,看见那点数后,不禁泄气的叹了口气,主动伸手去拿酒喝——刚才明明是赢多输少的,蓝伯安才说要代喝,她便摇了个8点出来,当真是让人难堪。 只是,杯中的酒刚倒满,蓝伯安便伸手接了过去,淡淡说道:“我来。”接着便仰头一饮而尽。 “雅丽姐你放心,伯安的酒量好得很,千杯不醉,你尽管输。我的Eric可不行,以前喝酒胃出血的,所以你一定要手下留情。”严若兮贼兮兮的看着方雅丽,将头依在莫里安的肩窝,笑得一脸的灿烂。 “哼,白疼你二十几年了。”蓝伯安将酒杯重重的放了下去,瞪着厚脸皮的她,不悦的说道。 “怎么是白疼呢,我这么勇敢而有毅力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可不是你教育的成果,你该高兴才是。”严若兮笑着,斜着眼睛偷偷看了下莫里安,见他脸上没有出现厌恶的表情,心里才稍稍的安了下来。拉着方雅丽继续摇起来。 接下来倒也是奇怪,现在居然是方雅丽输多赢少,加上严若兮每次倒酒,都会给蓝伯安倒满,给莫里安倒的时候就留点余地,所以几轮下来,蓝伯安已经有些迷糊了。 “若兮,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卫生间?”莫里安突然说道。 “我哪有……哦,要的要的,我现在就去。”严若兮后知后觉的站了起来,略略摇晃了一下,莫里安伸手将她扶住后,对蓝伯安说道:“我送她过去,你们继续。” “帮我,照顾她。”蓝伯安站起来,有些担心的看着严若兮。 “还是操心你身边那位吧。”莫里安轻扬双眉,用力拽着严若兮的胳膊转身往外走去。 第四节:莫里安,寂寞之罪 “喂,我没说要去卫生间啊。”走到外面,严若兮看着莫里安紧张兮兮的问道。 “伯安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我看行了。”莫里安扯着她在旁边的休息区坐下,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还没喝醉呢,你看刚才,还知道要你看着我。”严若兮探头看向包间的门口,没看到什么动静便又缩回了头来。 “你想他们生米煮成熟饭?”莫里安奇怪的看着她。 “恩,否则我们俩儿今天就白牺牲了。”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样就行了,再醉就成不了了。”莫里安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不行吧?”严若兮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伯安这个人,控制力太强了、太冷静太理智了,不把他给灌醉,不行的。” 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对严若兮说道:“我们等十分钟再进去,如果不行,我和他直接喝。” “是不是啊。”严若兮用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他:“Eric,原来你也喜欢做红娘啊。” “失恋的人,大约都希望别人不会失恋,以让自己相信,世界上还有爱情;以让自己还敢重新相信爱情吧。”莫里安淡淡说道,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然后,轻轻吐着烟圈。 ………… “Eric,这是哪里带来的小土妞?” “未来的创意界新星,你们最好从现在开始好好儿拍她马屁,以后让她亲身负责你们的品牌。”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难道你没有?” “当然,我怎么会让你失望。” ………… 这是第一次带许诺回公司的时候,那时候的许诺,其实算不上土吧,只不过对于他们这些有着明显优越感的外企人来说,没有大牌傍身,也就算是土的了。 一转眼,都三年过去了。 当年那个小土妞,现在比任何外企人更象外企人,在经历过这次国际城市宣传的项目后,即便在国际上,也再无人敢小觑她。 只是,那个全心信任和依赖他的小土妞,在变成国际创意精英之后,却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许诺,既然给梦想装上了翅膀,就去飞吧,千万不要停下来。缘份让我们做不了情人,好歹,让你的成就也给我一些安慰——这个国际舞台上闪耀的星星,曾经是我的小土妞。 ………… 看着莫里安嘴角含笑,眸底却一片苦涩的样子,严若兮知道他又想起了许诺——那个散步在月光下时,美得不真实的女子;那个被悬空在失事的飞机里,又坚强得如男人的女子。 “你又在想她吗?”严若兮轻声问道。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幸福。”莫里安声音悠远的说道——他说的是许诺:若不知道顾子夕就是协议的那个男人、若不知道顾梓诺就是亲生儿子,他们的婚姻,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严若兮想到的是自己——如果不知道那样的爱着那样一个女人,她会不会感觉更幸福? “我不觉得,过去始终是过去,从不影响我对未来的决心。我爱你,也爱你曾经那样深爱的一种感情。”严若兮看着他定定的说道。 莫里安低下头来看她:“说什么呢?” “我说,正因为知道了过去,所以我对自己的眼光很骄傲。”严若兮抬头看着他,眼底一片坚决与倔强。 “小丫头,懂得什么。”莫里安轻轻叹了口气,扔掉手里的烟蒂后,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半晌之后,才对她说道:“别管他们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行啊,目标没达成怎么能走呢。”严若兮摇了摇头,看着莫里安眼底懒懒的神色,笑着说道:“Eric,我告诉你一下秘密,从小到大,我的目标没有一个没实现。” 在看见莫里安眼底的诧异后,严若兮笑着站了起来,弯腰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却笃定的说道:“所以,我一定能追到你的。” 说完,便笑着往包房那边跑去。 “一定?” 莫里安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只是笑着——这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千金小姐,怕是不知道得不到的意义吧。 “若兮,其实希望你一直保持这种简单的快乐,其实希望不要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伤害到你;只是,这次恐怕只能对你说对不起了。” 莫里安拿出电话,给严若兮发了信息过去——若兮,我先走了,记得打车回家,到家后给我个信息。 发完信息后,莫里安便去前台结了帐,然后慢慢往外走去——借着酒意,在这陌和的街头,慢慢的走着:任酒意上涌、任晚风拂面…… *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喧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喧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 “Eric!” 严若兮收到信息后,快速的追了出来,却只看见他萧瑟而落寞的背影——这样的莫里安,任她如何的厚脸皮、如何的调皮,她也不敢、不忍去打扰他。 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感受着他每一步走过后的心情,生平第一次,有了忧伤的感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前面这个忧伤的男人。 “Eric,如果她能让你幸福,我想我会祝福你们。可是,偏偏她嫁人了啊,为什么不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暖暖的晚风轻吹过脸庞,几分酒意、几分伤感,严若兮的眼圈,竟微微的发红。 * 就这样跟在他的后面,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被红灯阻在马路的这一边,眼看他就要消失在眼前——似乎这一消失,她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严若兮大声喊了起来:“Eric,等我——” 已经走到马路另一边的莫里安,慢慢的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沉眸看着斑马线对面莫明哭泣的严若兮,定定的站在那里,居然没有转身就走。 严若兮也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看着红灯的数字一个个变小,却不敢再出声喊他——她怕,她的声音,会将他心里拒绝的意识给惊醒,而转身走掉。 直到红灯终于跳跃到1的数字,红色终于变成绿色,严若兮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快速的冲了过去。 “Eric,谢谢你!”严若兮在莫里安的面前踉跄的停下脚步,看着他哽咽着说道。 “谢我什么?”莫里安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谢谢你没有转身走掉、谢谢你在这里等我、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还有那么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严若兮哭着说道。 “你怎么这么傻。”莫里安轻轻摇头,伸手帮她拭去脸上的眼泪,看着她轻轻说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不懂,所以,别再追着我跑了。去找个年龄相当的男孩子,好好谈一场恋爱,恩?” “Eric,你这是被我追烦了,要赶我走了吗?”严若兮双手拽住他的胳膊,伤心的问道。 不待莫里安回答,只感觉天空斗大的雨滴打了下来,倾刻间便将两人淋得透湿。 “Eric,别赶我走,让我安静的呆在你的身边,好不好?”严若兮见莫里安不说话,只是着急的看着他——任雨自头上打下,将她彻头彻尾的淋了个透湿。 “若兮……”莫里安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将她被雨贴在额前的发掠开。 “是真的,Eric,我说到做到,绝对不烦你。而且,我马上就要走了,不会……”严若兮还在着急的保证着,声音却被堵在了一个柔软却带着凉意的唇里——Eric吻她了! 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莫里安,眼睛里尽是惊喜——其实是惊吓好吧,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你要一直这样睁着眼睛看着我吗?”莫里安轻轻松开她,声音嘶哑的问道。 “恩~”严若兮忙闭上了眼睛,连连摇头。 莫里安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轻俯下头,和着雨水沉沉的吻住了她——他想,大概是他太寂寞了,又或是他拒绝她拒绝得太累了,所以在看到她站在马路对面焦急的样子、听见她嘶喊的声音里满透着害怕时,他不想再拒绝了。 在雨中,就这样轻拥她入怀,怀里的温暖与柔软,似乎,也能慢慢堵住他心里那处思念的空洞——似乎,那因思念而生的寂寞,就这样被她的追逐所填满…… * 许久之后,莫里安轻轻松开了她,看着她低声说道:“我送你回家。” “好。”严若兮点了点头,双手却紧紧的圈着他的背,怎么也不肯松开——似乎,她不敢相信他这一刻的温柔是真的;似乎,她想用这样的紧拥,让这份甜蜜与温柔停留得更久一些。 “走吧,再淋下去得感冒了。”莫里安搂着她,延着刚才走来的方向回到KTV的停车场,取了车,载着她往公寓方向开去。 而严若兮则前所未有的、安静而温顺的坐在副驾驶,一声也不出——只有她脸上久不褪去的红色,出卖了她的羞涩与喜悦。 * “上去换身衣服再走吧,这样回去准会感冒。”到了停车场,严若兮有些别扭的邀请着莫里安。 莫里安坐在驾驶室里,沉眸看着她,沉默着,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做为一个成年男人,他太清楚,这样的被雨淋过的夜晚,他若上去,会发生些什么。   ☆、Chapter094 以退为进 第一节:莫里安,爱情不是寂寞的产物 “上去吧,机票订好了通知我。”莫里安打开车灯,看着雨丝在灯影里斜斜的打下,有一种绝望的痛感。 他没有再看一眼站在雨里的严若兮,一脚油门,车子便滑了出去——雨打玻璃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热闹而空洞;而他,却越发的寂寞。 * “阿嚏、阿嚏……” 严重的喷嚏,将满池的玫瑰花瓣都吹散了开去;满池瑰色的花瓣,映着她粉嫩的肌肤,还有她脸上如梦似幻的笑容,让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女孩,看起来如一个妩媚的小女人一样,浑身散发出恋爱的光芒——一股带着羞涩的喜悦、带着娇憨的妩媚。 “他吻我了呢。”严若兮的眸子里散发出莹亮的光芒,只是这样的喜悦,却无人可以分享——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她的蓝伯安的专属公主,被保护得滴水不漏,从来也没有男生可以近距离的接近她。 说给朋友听,谁会相信呢——她这样一个天之骄女,竟然放着钻石王老王的蓝伯安不要,而存着脸皮去追一个高级打工仔。 而且,还屡屡被粗暴的拒绝。 “那又怎么样呢,他今天不是吻我了吗!这说明,他心里至少是有我的,同情也是算的麻。而且——有志者,事竟成。” “牵手、接吻、接下来……” 想到这里,严若兮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将整个人都埋到了浴缸里面,一时间,诺大的浴缸,只有一层厚厚的玫瑰花瓣在水面微微漾动,给这打着雷的雨夜,凭添几分神秘的瑰色。 半晌之后,严若兮才破水而出,伸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自己笑着说道:“严若兮,加油加油,勇敢的去追自己喜欢的男人,没什么可害臊的。” 严若兮拿起精油瓶,又倒了些美容精油在水里,然后加了些热水后,便闭起了眼睛,轻哼着歌儿——心情一片愉悦…… …………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严若兮闭着眼睛,嘴角挂着甜蜜而满足的笑意——不要他的接受、只要他的不拒绝,她已经足够的开心。 * 【第二天,莫里安办公室】 “阿嚏、阿嚏……” “Eric,对不起啊,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儿的。”短短半个小时,严若兮几乎将莫里安桌上的抽纸给抽光了。 “要不要去看医生?”莫里安沉眸看着她——柔润的双颊染着可疑的红色、扑闪的大眼睛,多了丝平日里没有的羞涩与慌张。 “我给伯安打电话,让他带你去医院。”莫里安的语气突然有些烦燥起来。 “唉,不要。”严若兮忙用力的摇着头,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早上先去过伯安的办公室了,那个、那个、他们两个都没去公司呢。” 说到这里,严若兮的脸不由得又是一阵通红,站起来凑到莫里安耳边说道:“所以我们昨天的计划成功了!” “不过,我怕伯安追杀我了。”提到伯安,严若兮做了个‘喀嚓’的动作,连鼻头都皱了起来。 “你还真挺敬业的。你要对工作有这个劲头,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莫里安不禁摇头——有这样的女人吗?晚上做了坏事,一大上就去验收成果? “Eric,你觉得我应该在工作上更努力一些吗?”严若兮挣大眼睛看着莫里安:“如果我在工作上更努力些,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你是觉得你这么大了,成天这样晃荡着不务正业,真的好吗?当然,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提议你可以思考一下。”莫里安看着她睁大眼睛无辜的样子,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自己管得确实有些多了,和这样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说认真工作,当真是对牛弹琴。 严若兮具着他看了半晌,在用力揉了揉鼻头,强忍住一个喷嚏后,认真的说道:“其实我不是不务正业,我只是觉得,太努力工作的女生,会变得不可爱,象个男人婆一样。” “不过,你要是喜欢那样的女生,我一定努力做到。我今天中午12点的航班飞B市,然后开始做一个努力的专业人。” “今天中午?不是说明天才走?”莫里安对她的宏图大志并没有兴趣,只是对于她匆忙的离开感觉到有些意外——一直粘他粘得历害的严若兮,他以为会借昨晚雨中那一吻,而缠得他更紧。 严若兮的决定,倒让他暗自松了口气——他不爱她,却从没想过要伤害她。平时只是态度粗暴一些,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当然是没问题的。 若在失控吻了她之后告诉她——那只是一个失恋且寂寞的男人偶然的情绪脱轨,她会不会受伤。 还好,她的豁达、她的简单,倒是化解了他的尴尬。 “我在躲伯安的追杀啊!”严若兮夸张的说道,脸上却是小人得志的笑容:“我觉得吧,雅丽姐不可能让他这么早起床的,然后呢,难道他还能追到中国去。” 莫里安看着她笑得奸滑的小模样,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暖——她就是个孩子,很善良、很简单,能易轻的让人烦燥发脾气,却从不让人讨厌:象个孩子一样,让你不自觉的忍受着她所有无心的小错误,又包容着她的莽撞。 看着她单纯的笑脸,莫里安突然有些明白,蓝伯安这么多年,面对她是一种什么心情了——爱不上,却又放不下。 “若兮,昨天晚上……” “Eric,你送我吧,我这一次要走好久呢。” 没等莫里安将话说完,严若兮便急急的打断了他。 莫里安沉眸看着她,良久,严若兮才低下头,带着些委屈说道:“Eric,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只是可怜我,追你追了那么久,又醉酒又淋雨,怕再不理我我会想不开。可是,你不说这么明白不行吗?让人家也可以假想一下,你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呢。” “你……”对她的自我开导,莫里安有些无语,又有些心酸。 “我送你去机场吧,午餐直接在机场吃,否则时间会很赶。”莫里安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站起来便往外走去——这个话题,实在不适合再说下去。毕竟,她脸皮再厚、心理再强大,也只是个女孩子。 “你真的送……阿嚏……送我?”严若兮慌张的抓了一把纸巾,在自己的鼻子上胡乱的擦着,边快速的跟在了莫里安的身后。 “你来我这里,不是这个意思?”莫里安脚步不停,只是快步往外走去。 “是是是,当然是。Eric,你真是越来越善解人意了。”严若兮笑嘻嘻的跟在莫里安的身后,鼻子上按着一堆纸巾的样子,又得意、又滑稽。 “行李箱在哪儿?”莫里安的嘴角轻轻勾起一弯浅浅的笑意,眼底早没了之前每每见到她都会有的无奈与不耐。 仔细想想,她每天在身边这样的热闹着,倒是他在工作之余,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回想过去、去想许诺——把时间塞满之后,远走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 “在楼下保安室,我不知道你会送我也,我怕你和伯安一样会骂我。”严若兮吐了吐舌头,自然的伸手去挽他,只是在将手刚触着他的胳膊时,又下意识的收了回来,在他转头看向她时,严若兮尴尬的笑了笑:“你还有没有纸巾,我在飞机上估计用得着。” “一会儿去机场再买。”莫里安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率先大步往外走去。 严若兮深深吸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只是,好心情的她,情不自禁的又哼起歌来——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莫里安微笑着,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跟随着她的歌声,情绪不由自主的轻松了起来。 第二节:若兮,酝酿着为爱而改变 【机场,贵宾休息室】 “机场的饭真的好难吃哦,不过,有你陪,好心情可以当佐料就是了。”严若兮一边大剁快颐、一边还抱怨着食物的不够精致可口。 莫里安靠在沙发里,翘着腿,用报纸把自己的整个脸都遮住了——对她的自言自语、自得其乐,习惯性的视而不见着。 “Eric,我吃完了,你的报纸看完了吗?你都看了半小时了呢。”严若兮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伸手抖了抖莫里安手里的报纸。 “恩。”莫里安放下报纸,从桌子上拿了一张便笺和笔,严若兮奇怪的看着他写写画画半晌,直到他写完递给自己,不禁皱起了眉头:“没有这么麻烦的,我去了再说麻。” “你一个一个的回答我。”莫里安放下笔,淡淡的看着她。 “真的要一个一个的回答?”严若兮只觉得有些痛苦的看着他。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 “好吧。”严若兮看着那纸条,咬着笔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第一,没有人接机,到了B市后,我从机场打出租去定好的酒店。” “第二,工作的文件我都带了,报到的时间、联络人,都没问题。而且,我是海外协研人员,所以我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使馆帮忙解决。” “第三,衣服没带太多,我过去了重新买,我觉得新加坡的衣服不适合在B市穿,我喜欢中国服装。” “第四,没有租房子,酒店订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可以慢慢找房子。而且,我刚去,工作上的事情会很多需要适应的,我必须先解决工作问题,才解决个人问题。” “没租房子,当然没请阿姨做饭,我现在住酒店麻,卫生和吃饭都不用操心的。”严若兮认真的说道。 “恩,你一个月薪水多少?”莫里安淡淡问道。 “12000,我问过伯安了,说是新人入行,不错的价格。本地建筑专业的研究生还拿不到这个水准呢。伯安说,上次R本古建筑行业研讨会,我的那篇报告起了大的作用。”说起薪酬,严若兮的眼睛一亮,神色间有几分得意。 “你住哪个酒店,多少钱一个月?加上酒店食堂的餐饮、洗衣服等额外服务,你一个月的支出有多大。”莫里安定定的看着她。 “希尔顿,那个,我订的普通商务套房,只要1200一晚上的。”严若兮似乎明白了什么,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小了下去。 “恩,大约还有近3万的差额,你的信用卡和Frank是关联的吗?”莫里安倒没有指责她的意思——她这么个千金大小姐,这样花钱不过是习惯而已。只是担心她没有钱的概念,最后被赶出酒店、流落街头,那就很危险了。 “是和伯安关联的。”严若兮弱弱的答道。 “那也行,有人买单就成,总不至于因为你帐被赶出来。”莫里安笑了笑,写了两个电话给她:“我在B市的朋友,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们。一般来说,找他们可能比找使馆更方便一些。” “哦,好啊,谢谢Eric,我一定去找他们。”严若兮几乎是用抢的,将电话号码给抢了过去,乐滋滋的收在了随身包里,倒让莫里安有些后悔——以她的个性,不会没事就去骚扰人家吧? “你放心,我不会太麻烦他们的。”严若兮似乎明白他的担心,在收好纸条后,抬眼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走了,可以过安检了。”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便站了起来。 “哦。”严若兮乖顺的点了点头,拎着随身包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却开始打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米虫?这么大了都不能养活自己? “以后要做他老婆的话,不能再花伯安的钱了,否则他会不高兴呢。” “他的月薪多少呢?听爹地说,他是按年薪算的,月薪应该不会太多,我这样花钱,会不会吓着他?” “哎哟——”严若兮的头生生的撞在了莫里安的*的背后,不由得哀叫出声。 “好好儿走路,想什么呢?”莫里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是不是花钱太多了?”严若兮看着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花钱,和我有关系吗?”莫里安看着她,挑动了一下眉梢。 “唉,现在没关系,以后是有关系的。”严若兮轻咬下唇,大大方方的说道:“回头我问问爹地你赚多少钱,我会算计着花的。你放心,我不是败家女。” 莫里安看着她咬着手指的样子,不由得一脸的黑线——这是什么逻辑? “唉呀,安检到我了,我要进去了,再见再见。”严若兮一把从莫里安手里抢过行李箱,扭头就往安检处跑:“Eric,我到了就换酒店,你放心,我会养活自己的。” 说着还用捏着证件的手,朝莫里安用力的挥了挥。 莫里安轻挑眉头,抬眼便看见了匆匆而来的蓝伯安——难怪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进去了?”蓝伯安大步走到莫里安的面前,说话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刚到安检处排队,还得得及和她告别。”莫里安淡然说道,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温润一片。 “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蓝伯安点了点头,朝着严若兮站着的地方快步跑了过去。 * “若兮。”蓝伯安定定的站在严若兮的面前。 严若兮这下想装没看见都不行,只得慢慢的转过身来,一脸讨好的笑容看着蓝伯安:“伯安哥哥,你来了。” “不准备和我道别吗?”蓝伯安淡然的看着她。 “不敢,怕伯安哥哥骂。”严若兮小媳妇儿似的说道。 蓝伯安原本淡然的眸子,不由得沉了下去,沉声说道:“你还知道怕骂?小小年纪不知道学好,哪里学来这些歪门邪道?” “那伯安哥哥和雅丽姐,最后怎么样了麻。”严若兮看着蓝伯安的脸色由沉怒变得暧昧的尴尬,不由得坏坏的笑了。 “我和雅丽的事情不要你管。以后你一个人在外面,不要做些傻大胆的事情。在外面不同于在家里,做什么事都有你爸和我给护着,做了事得自己担当,知道吗?”蓝伯安深深吸了口气,将胸口的火气给压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 “知道了,伯安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还有,Eric那边有朋友,他们也会照顾我的。”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把莫里安的朋友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蓝伯安对她自说自话的本事早已习已为常,不过对于莫里安的朋友,他倒也是信得过的,所以只是仔细的叮嘱她:不要惹事、多做事少说话、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要及时打电话回来、一个人在外面不要省钱,他除了银行卡已经全部关联他的帐户外,会定期在她的微信帐户里打钱过去…… “伯安哥哥,你这样对我也就算了,你可别这样对雅丽姐,你把这个老婆给吓走了,我可不会再找一个回来赔给你。” “伯安哥哥,你帮我把银行卡的关联取消了,Eric不喜欢我当寄生虫,我要追到他,就得先改变自己呀,当然,你偷偷给我一点零花钱是可以的了。” “伯安哥哥,我可要交给你一个伟大而艰巨的任务,这一个半月,可得帮我把Eric看好了,至少你得保持每天和他聊聊天,每次一定得聊到我,否则时间长了,他会把我给忘了。我给他打太多电话,他又会烦我的。” “好了好了,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事,我爹地也拜托你了,再见再见。” 严若兮的眼圈微微的发红,朝蓝伯安用力的挥挥手——这个把她当婴儿一样照顾的男人,从此以后,就是别人的老公了:再不舍、再依恋,也要学着从他的世界走开了。 虽然这是自己一直争取的,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就象个断奶的孩子一样:有几分孤勇、几分惶恐、几分喜悦、几分不舍。 “宝宝,别怕,不管走到哪里,伯安哥哥都会在你身边;伯安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蓝伯安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用力的拥抱——很多年不曾说过的煽情的话,在看见她红红的眼圈时,那么温柔的说了出来。 他呵护了十几年的小宝贝啊,曾经以为这一生,就和她这样绑在一起了——就算没有爱情,这份亲情,却大过了他对爱情的渴求:就这样呵护她的一生,他心甘情愿。 只是,她却不这样想——他长大的小宝贝,终是想展开翅膀去自由的飞翔、终是想去看一看这世界上,有一种叫爱情的东西,究竟长得什么样。 被她这样的放弃,他未偿不伤感,却又觉得开心——长大的宝贝,依然是有眼光的,Eric,那个男人,也值得他的丫头这样用力的去追逐。 “伯安哥哥,我真的要走了。”严若兮吸了吸鼻子,推开一些蓝伯安,看着他严肃的说道:“以后不能喊我宝宝,太难听了,人家都二十几岁了呢。” “好了,再见。”严若兮嘟着嘴唇,凑唇在他的脸上重重的吻了一下,朝他挥了挥手后,转身大步往安检区里走去。 * “若兮希望你幸福。”莫里安与蓝伯安一起往外走去。 “没想到,她也会替别人着想了。”蓝伯安轻轻叹了口气,有种家有小女初长成的感慨。 “她很聪明,只是你和Frank把她保护得太好。”莫里安笑了笑。 “Eric,不管你对她如何,希望你不会让她受伤。”蓝伯安看着莫里安,郑重的说道。 莫里安停下脚步,看着他沉沉叹了口气:“伯安,我只能向你保证,无论在语言上、还是态度上,我不会让她对我的感情有误会。但她是否受伤,我没办法保证。” “为了一个已婚的女人,要放弃以后生命中所有的风景吗?”蓝伯安不解的看着他。 “以后会不会爱上别人,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在,没这种心情。我的心还在她那里,所以,接受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是不公平的。”莫里安淡淡的说道。 “好吧,我只希望你以后能爱上另一个女人的时候,那个人能是若兮。要知道,我可宝贝了她十几年。”蓝伯安爽朗的笑了笑,心里却为严若兮担心着——若莫里安这辈子都不再爱人呢?难道要让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或者,他的麻烦精临走前对他的交待是对的——就是在莫里安的耳边天天念叨她大小姐从小到大的丰功伟绩,让他的业余生活,被她的身影所充满。 想到这里,蓝伯安不禁轻轻的笑了——这个小麻烦精还是挺聪明的,为自己打算的本事也不小呢。 “你和雅丽准备什么时候婚礼?”莫里安看着蓝伯安问道。 “不会有婚礼。”蓝伯安淡淡说道。 “你?”莫里安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我等着亲手把若兮嫁出去的那一天。”蓝伯安的语气理所当然——在对严若兮的责任里,爱情于他来说,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听若兮说,有人向雅丽求婚。”莫里安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有选择的自由。”蓝伯安的眸色微沉,低低的说道:“如果她要的是一份婚姻,我现在确实给不了;如果她要的是财务自由和爱情,我现在是可以给她的。这个,我会和她谈清楚。” “你这么神一样的存在,以后谁娶若兮,都会有莫大的压力。”莫里安笑着摇了摇头。 “不够优秀的男人,怎么够格取我的若兮。”蓝伯安护犊子的说道。 两个男人不禁相视而笑——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却对爱情和责任有着不同的理解,一个为爱自茧自缚、一个为责任放弃手边的幸福。 第三节:许诺,这一次低调见艾蜜儿 【S市,艾蜜儿楼下的咖啡厅】 “本来我以为,我们之间可以没有任何交集的,没想到,仍然脱不了狗血的这一码。前任和现任,总是要这么坐下来谈一次的。” 看着坐在面前,神色间已然少了许多柔弱之色的艾蜜儿,许诺的心情仍是一片平静:“蜜儿,谢谢你,这么爽快的同意与我见面。” “你约我出来,想说什么?”艾蜜儿看着许诺,眼底有掩不住的嫉妒与厌恶:“老公、儿子,你全拿去了,难道想来告诉我:希望我心甘情愿吗?” “是否心甘情愿,并不重要。我们同为母亲,虽然梓诺不是你亲生的,但我仍然相信你爱他之心不比我少,所以,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伤害他。”许诺看着她定定的说道。 “许诺,你还记得上一次,也是在这里,我是怎么的求你?求你让我保有对梓诺的探视权,可你呢,你高高在上、大义凛然的拒绝我:说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说我只会做伤害梓诺的事。”艾蜜儿紧捧着手里的牛奶杯,手指有些微微的发抖,看着许诺愤怒的说道:“现在呢?现在又说相信我是爱梓诺的了?现在来求我不伤害梓诺?” “许诺,我告诉你,梓诺是我儿子,我不会伤害他的。”说到激动之处,艾蜜儿不由得站了起来,在看到身旁异样的目光时,她才又慢慢的坐了下来。 “上次的事,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年轻气盛。谢谢你在经过这么多事情后,仍然一如既往的对待梓诺。虽然我是她的亲生妈妈,确实在他的成长中,我没有付出过一点心力、一点金钱,所以,你比我更有资格去爱他、照顾他。” 许诺看着艾蜜儿,诚恳的说道:“蜜儿,你、我和子夕之间,是大人的事情,你有任何想法,我们都可以用成人的方式来解决。” “你别和我谈这些大道理,现在老公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在这场战争里,你占尽优势,你当然有资本来向我表现你的大度、表现你的优雅。”艾蜜儿看着她冷冷的说道:“若我是你,我能比你优雅一百倍。” “当然。”许诺轻轻点了点头,低头轻啜了一口咖啡,苦苦的味道,在舌根深处荡漾开来,就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蜜儿,梓诺现在的学校在法国,子夕认为,那边的教育更适合梓诺的成长。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懂,也没有太多的过问,在梓诺的教育上,都是子夕说了算,我基本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这次的事情之后,我和子夕约定,在梓诺不想见我的时候,我不会去见他。若他一直不肯谅解我,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听到他喊我一声妈妈了。”许诺捧着咖啡杯,微微的愣了一下,瞬即收回目光,看着艾蜜儿说道: “所以,他认谁当妈妈,他有完全的自由。如果他会多一些和你联络,请你务必把我的这份爱,一并带给他。谢谢你。”许诺缓缓的站了起来,给了艾蜜儿一个深深的鞠躬。 “你这是干什么,别假惺惺的,我可承受不起。”艾蜜儿连忙也站了起来,看着许诺年轻的脸,声音阴沉着说道:“要是被子夕看到了,又得怪我欺负你了。” “这是我们两个女人之间的事,关他什么事。”许诺直起腰,看着艾蜜儿微微笑了笑:“我一会儿的航班去B市,还有工作,就不和你多聊了。梓诺的事,再次拜托你了。” 艾蜜儿冷着脸看着她,淡淡说道:“我说过,梓诺是我儿子,我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不需要你惺惺作态的拜托。要演戏,回去演给子夕看吧,我懒得看。” 许诺轻扯嘴角,微微的笑着,看着她低声说道:“我先走了,再见,今天出来得匆忙,没带钱包,麻烦你帮我买一下单。” “你……”艾蜜儿惊讶的看着她。 “谢谢。我从B市回来还你。”许诺微微笑了笑,嘴角清浅的笑意,有股苍白的无力感。斜斜的日光打在她穿着长裙的背影上,年纪轻轻的她,身上竟然有了股苍凉的感觉。 “她这是干什么?如果梓诺不认她,她就真的不认梓诺了吗?子夕也同意吗?子夕为了她都打了儿子一耳光,怎么会允许儿子不认她?”艾蜜儿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在阳光里慢慢走远的许诺,心里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只是,不管她的用意如何,自己终归是争取到了与梓诺保持联系、适时探视的权利。 “认不认她不重要,还是自己的儿子就好。”艾蜜儿慢慢的坐了下来,捧着手里的牛奶杯,空落落的心里,只觉得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 * “聊完了?”顾子夕看着脸色平静的她,轻声问道。 “恩,聊完了,回家吧。”许诺轻轻点了点头,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象被抽干了一样,只觉得疲惫不堪。 “恩。”顾子夕伸手揽着她的腰,慢慢往停车场走去。 “你?还好?”上车后,顾子夕边发动车子边问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说话,他也变得小心冀冀。 “还好。”许诺轻轻摇了摇头,轻瞥了顾子夕一眼,淡淡说道:“我现在很累,想休息一会儿。” “那好,你休息。”顾子夕眸色微沉,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侧过身去,帮她将坐椅调低,安全带寄好后,沉眸看了她半晌。 “子夕,我不是不想和你说话,就是有些累。”许诺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休息。”顾子夕发动车子后,伸出右手,轻轻的抓住她的左手。 “子夕,其实我还是有私心的,我只和她说,梓诺不认我,我就不会认他,请她好好的爱护梓诺。我都不敢说我们会暂时的分开,其实我也在害怕,怕她会乘虚而入。”许诺的小手放在顾子夕的大手里,指尖微动,轻轻的抠着他的掌心,说话的声音一片柔软。 顾子夕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不说是对的,我们夫妻间的事情,没必要和外人说。梓诺算她半个儿子,说说倒是无妨。”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 “还有,我们就算暂时分开,也没有所谓的虚让她可乘,你不要胡思乱想。”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许诺轻扯嘴角,微微的笑了——就算没有虚,让她有那样的以为,谁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我可怜的梓诺,真的不能再经受什么打击和磨难了。 第四节:许诺,放手的爱与痛 许诺只是闭着眼睛假寐,所以车子一停下来她就醒了。回到家里后,她将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到了客厅:“时间不早了,我还要看一下最新的邮件。” “行李还要再看一下吗?”顾子夕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拉到玄关口放好。 “不用,差不多都是那些东西。”许诺回到书桌前,在电脑将邮箱里的邮件都下载下来,准备一会儿在飞机上看。 “顾梓诺说,你在飞机上的状态很不好,一会儿上飞机就休息吧,不要工作了。”顾子夕放完行李,折返回来,看着她轻声说道。 许诺神情微顿,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他:“顾梓诺和你通过电话了?” “恩,大哭了一场。”顾子夕点了点头。 “他承受得太多了,你有时间多去看看他。有时候,陪伴比任何安抚的话都管用。”许诺沉眸看着他,语气里,似乎有些托咐和叮嘱的味道。 “你也一样。”顾子夕看着她定定的说道。 “我会的,当然,我去看他之前,会和你联系。”许诺轻轻笑了笑,重新低下头去,开始处理电脑里的文件。 她的神情很淡、很从容,却有一股让人心慌的疏离。 虽然两个人说好,在许言手术前的这段时间,就当是两个人的一个冷静期,可她的状态,竟似已经完全放弃——这样的她,让他没来由的心慌着。 “许诺,不许放弃。”顾子夕走到她的身后,伸手轻轻的拥住了她:“放弃,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我没有要放弃,我只是想让时间来帮我解决问题,然后,希望时间之后,你还在等我。”许诺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目光看着墙上那幅满映着日光的婚纱照——子夕的温柔、自己的沉静、顾梓诺的调皮,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如果我是万能的该多好,所以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得完满。”顾子夕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幅她最喜欢的婚纱照,心里却满是无力感:“许诺,我从没如现在般的感到无力。” “你、很好。”许诺自他怀里转过身来,仰头看着他,淡淡的笑着:“只是,现实有太多无奈的事情,让我们无力。” “子夕,对于未来,我没有特别的悲观,只是我们需要从现实里跳出来。我们,都把爱情看得太重了。” “不是,你若把爱情看得重,如何会为了梓诺而决定离开?许诺,你就是个骗子。”顾子夕双手用力,将她揽在胸前,轻轻的一声叹息里,有多少无奈、又有多少不舍。 时间嘀哒,分分往前走动,顾子夕轻轻的松开拥着她的双臂,看着她低低的说道:“谁让我爱让你这个小骗子呢,我仍然选择相信你——相信你只是需要时间,然后,重新回到我身边。” “当然。”许诺点了点头。 “必须,否则,我不会饶了你。”顾子夕的眸色微沉,俯头沉沉吻住她的唇,用力的撕磨着,让她不得不用力的抓住他的腰——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对这段感情的决心。 她知道,他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下决心要做的事,不择手段也要做到——他这一次选择放手,不过是信了她还会回头而已。 而她,也希望自己还能回头——只是这个选择的权利,却不在自己。 子夕,我既希望离开能让我变得更豁达、胸怀更开阔;也希望,你不要再一次一次的挑战我的底限。 “子夕,我也舍不得,我也希望我还有回头的机会。只是,这机会该由你给我的。”许诺暗自叹息,抓在他腰间的手,自然的抬起,用力的圈在他的脖子上,惦起脚尖后,努力的回吻着他——他的吻,如同他的人一样,让人疼痛、又让人依恋。 * “到了给我信息。” “知道了。” “不要熬夜加班,有任何处理不了的事情,传回公司来。” “知道了。” “狂犬疫苗要按时打,实在没时间回来,就在那边找个医院,疫苗的型号批次,张庭这里都可以提供。” “知道了。” “……” “我要进去了。” “进去吧。” *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看着许诺拖着大行李箱快步走进安检处,微微眯起的眸子里,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沉暗。 在安检之后,许诺拖着行李箱直接往候机厅走去,感应似的回过头来,顾子夕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许诺站在原地半晌,终于没有多说一句话,拖着行李箱,扭头大步往前走去——时间不一定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一定能够解决问题。 艾蜜儿,对于梓诺,我放手,你一定要好好爱他; 艾蜜儿,对于子夕,他的选择我们谁都无法左右,所以,我们都好自为之吧。 * 行李箱拖行在大理石上,隆隆的声音将人的思绪带得很远;许诺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知道,自己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就算放弃儿子、放弃丈夫,最后也不一定能换来儿子的幸福、丈夫的平静——只是,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做。 * 由S市飞往B市的航班、由新加坡飞往B市的航班,虽然出发的时间不一样,却在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到达了B市。 走出机场,严若兮立时打电话向蓝伯安、莫里安汇报了自己的行程,正叽叽喳喳中,眼尖的她一下子看到了正拖着行李走过来的许诺。 “哎、哎……” “Eric,你猜我看到谁了?” “许诺、许诺,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看到许诺了,你说我和她是不是特别有缘份?所以说,我和你也特别的有缘份哦。” “我不和你说了,我先去找她了。” 严若兮匆忙的挂了电话,拖着行李箱急急的往正停下来看她的许诺跑去……   ☆、Chapter095 宠爱是毒 第一节:若兮,你是他很重要的人 “这么巧。”看着快得得小鸟一样的严若兮,许诺的情绪也不由自主的松驰了许多。 “是啊是啊,我才和Eric说,我们很有缘份的。”严若兮看着许诺开心的笑着。 “这次过来,是旅行还是工作?”许诺看了她的行李一眼,笑着问道。 “工作。”严若兮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许诺的胳膊,跳着轻快的步子往外走去:“还是你最好,都让我这样扯着。Eric特别讨厌,都不让我碰他。” 许诺的眸光微微闪烁,却仍为她的说话给逗笑了,开玩笑的说道:“让你碰了,他岂不得*?”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了,你们做创意的,总是这么能联想的吗!”一惯大大咧咧的严若兮,听见许诺的玩笑,脸仍是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余光偷偷的瞟着许诺,她身上那种阳光与忧郁混和的气质,却让她喜欢不已——和她比起来,自己是太幼稚了吧,和莫里安站在一起,会不会让他很没面子? “住哪个酒店?有车来接没有?”许诺笑笑,直接问道。 “那个,许诺,你今天忙不忙?”严若兮笑得贼兮兮的看着许诺。 “从今天开始,大约要忙两三天。”许诺转眸看着她:“有事找我?” 严若兮嘿嘿笑了两声,眨着眼睛说道:“也不是顶要紧的事情,你先忙吧,忙完了我去找你。” “恩。”许诺点了点头,也不再问——她身体里向来没什么八卦的因子,对于严若兮,也不过是因为莫里安的原因,才会特别接近一些。 “那我先走了,三天后给你电话哦。”两人走到机场门口,严若兮看见有人朝许诺挥手,知道有车来接她,便朝她摇了摇手,准备去计程车换程处。 “等一下。”许诺出声喊住了她。 “恩?”严若兮回头看向她。 “莫里安电话,应该是要托我照顾你。”许诺朝她摇了摇手中的电话,笑着接了起来:“喂?” “碰到若兮了?” “恩,刚刚碰上。” “有没有烦你?” “没有啊,她挺好的。” “她就是个小麻烦精,你忙你自己的,别让她缠着你。” “我以为,你打这个电话,是要托我照顾她的……” “就你那生活自理能力,你还照顾别人呢,你们两个在一起,才真正不让人放心了。” “哪儿有这么多不放心呢。” “她是逃婚跑出来的,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让她自己去经历,所以不是要命的事情,你都不用管她。” “逃婚?” “不是为我,你别瞎联想。” “好,我知道了。”许诺轻笑,想了想说道:“莫里安,我觉得呢,有一种人天生就有好运气,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轻松化解。而若兮可能就属于这种人。所以在她能轻松以对的时候,就别谈什么刻意磨练了,以她的运气,或许终生都用不到。”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哲理了?” “生活能让人变成哲学家,而恰恰我属于生活环境比较复杂的那一种人。” “我一直以为,你的选择,能让你幸福。” “……” “你就当我没说的,既然选择了,努力的过好。你的个性太强,做人家老婆,要学会妥协。” “知道了。”许诺轻轻低头,转眸看见严若兮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她,不由得又笑了:“喂,若兮是不是很怕你啊?” “嗯哼,我打这个电话就是告诉你,别让她烦着你。” “知道了,我有分寸。” “恩,再见。” “再见。” 许诺轻轻挂了电话,扭头看着严若兮笑着说道:“莫里安说你爱闯祸……” “什么呀,才没有,他乱说,破坏我可爱的形象。”严若兮皱着眉头急急的辩解着。 “然后,托我好好儿照顾你,别让在他回来前,出什么乱子。”许诺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 “啊……”严若兮一下子安静下来,做出淑女的模样,看着许诺说道:“他真的托你照顾我?” “是啊。”许诺点了点头。 “许诺,那你说,他是不是还是有些担心我的?”严若兮的眸子一片莹亮,看着许诺时,心里一片喜悦:“在他心里,你是多么重要的人啊,他居然把我托付给你,这说明我也很重要啊。” ‘你是多么重要的人啊’,这话让许诺的心不由得轻轻扯痛——莫里安的感情,始终是她心里的痛:多希望,他能幸福。 多希望,他能放下。 只是,若是自己幸福,或许他也能更轻易的放下;而现在的自己,却让他担心了。 “许诺,你说,我这样判断对不对?”严若兮小声的问着许诺。 “当然,他只会将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托付给我。所以,他对你很好,你也要好好对他。”许诺看着她点了点头,温柔的声音里,竟也有托付的味道。 “我知道了,再见再见,过两天我联络你哦。”严若兮朝她用力的挥手,转身走去的步子,似是踏着轻快跃动的音符一般,轻灵而生动。 即便她比严若兮大不了一两岁,看着这样的她,却仍生出一股‘年轻真好’的感叹——或者好的不是年轻,而这样被人疼爱、无忧无虑、无所畏惧的时光。 第二节:子夕,过份的宠爱是一种毒 “太太,老板的电话。”司机走到许诺面前,轻轻喊了她一声。 许诺这才将目光从严若兮的身上收回来,转头朝司机点了点头:“上车吧,我现在给他回过去。” “好的……老板,太太现在给您回过来。”司机挂了电话后,便转身帮许诺将车门拉开,待她上车后,才又帮她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才进了驾驶室,发动车子,平稳向前驶去。 “喂……” “没有晚点,现在已经上车了。” “刚刚遇到一个朋友聊了两句。” “恩,会忙两三天吧,把片子细节梳理一下,然后安排市里的讨论会。” “没有,好多了,睡了一觉就到了。” “我知道,你、你不用担心我,在工作中,一切都会很好。” “你去忙,我挂了。” * 生活让所有人都改变了,就连霸道的顾子夕,也变得小心起来——他们,都对未来没有把握吧,所以,在不想放手的时候,谁也不敢放肆。 许诺握着电话,心情一阵复杂。 眼前浮现严若兮那俏皮而灵动的样子,那样的简单而阳光,似乎从未遇到让她为难的事——这样,真好。 * 司机小刘送许诺上楼后,将一个文件夹递给许诺: “太太,这是这附近点餐的电话,我用红色记号笔涂过的这几家,是比较适合您的口味的。” “老板说您现在还在打狂犬疫苗,所以有些菜不能吃,能吃的我也帮您划下来了。” 小刘指着文件夹里的资料对许诺说道:“这些菜单我这里还有一份,您若觉得不方便,每天我给您点好也行。” 许诺拿着菜单,抬眼看着小刘,眼神古怪的说道:“小刘,你老板还交待了些什么。” 小刘抬头看着许诺,讪讪的笑着:“就是照顾好您的日常生活,每天提醒您按时吃饭、该回去的时候,帮您把机票订好;要出门把车准备好;要出外景,带上救生设备跟着;要购物,跟着帮您拎东西;就这些,没有了。” 小刘看许诺失笑的样子,连忙说道:“真的就只这些,没有别的了。” “你把我给照顾好了,以后追女朋友肯定手到擒来。”许诺用合起的菜单敲了敲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小刘呵呵的笑着,伸手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可不成,我的时间都给您了,没时间去追女朋友;而且,她逛街还不得我出钱啊。没有老板这样的实力,光有心可不行。” 许诺微微一愣,没再说话——原来,在不断的抵制与妥协里,她早已习惯了顾子夕为她所做的一切。 在他的身边,她从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以前是算着薪水过日子,而嫁给他以后,她都忘了每个月发薪水是几号; 以前买东西,总是比了又比、算了又算;结婚以后,从开始被逼着刷他的副属卡,到后来习惯性刷卡:而她刷卡,帐单却是寄给顾子夕的,所以她刷起来更是没概念了。 被人用钱宠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让你忘了金钱的用处,又让你的生活无法离开金钱。 突然间,似乎有些理解艾蜜儿了——一个被男人宠到没有生活能力,从感情到生活都极度的依赖于男人的女人,在失去这个男人、失去这种生活的依障后,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失落、怎么能不紧紧抓住不肯放手? 许诺轻轻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小刘走后,她坐在沙发上发呆良久——子夕,过份的宠爱,是一种毒药,害人又害已。 “子夕,我这边进入工作阶段后,生活会很有规律,所以你不要让小刘再过来,我有事会给他打电话。至于饮食方面,你放心,我从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小刘给我的菜单我都收好了,会按照医生要求来吃的。”许诺想了想,还是给顾子夕发了信息——不是为了拒绝,是不想让这种生活把自己惯坏了。 “好,我会通知他。不过,我看见你放在桌上的银行卡没有带,我已经给你快递过来了——除了距离,我不希望我们现在的生活习惯有更多的改变。我希望我的女人,努力工作是因为兴趣、成就,为了打发时间,而不是为了生活。”顾子夕的短信回得很快,语气却很严厉——让许诺又有那种被严管的感觉了。 看着手机里的文字,似乎能想象发信息人的表情——板着脸、沉着眸、眼底一片警告的表情。 “为了兴趣、为了成就,为了打发时间,而不是为了生活。”许诺慢慢咀嚼着这句话,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任她分开的决心是多么大,也为他这样霸道的宠爱而心动。 当她为了几百块的加班费,而在办公室里拼死拼活的熬夜加班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工作除了挣钱之外,还有另外的意义。 只是顾子夕,若你的宠爱,给你的每个女人都一样,我宁愿不要。 许诺放下电话,仰头轻轻闭起了眼睛,他那么呵护的将艾蜜儿拥进怀里的样子,依然让她感觉到痛。 “信息收到了吗?”顾子夕的信息又追了过来。 “收到了,我知道了,卡收到后我通知你。”许诺淡淡的回去这段没有感情的文字,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她承认自己的心够硬,他的宠爱能打动她、却不能软化她。 她不想与他,一直处于和好、争执、再和好、再争执的相处中;她更不想,自己在这样反复的情绪里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既然说好了,一切都交给时间去解决,那就不要再想了吧。 许诺放下电话,起身将行李迅速整理到衣柜和书房后,便拿了电脑开始回邮件——之前邮件的内容,她已经在飞机上都看过了,所以现在直接回复即可。 第三节:许诺,爱情的庸俗之处 “王导,风铃,两个版本的片子我都已看过,辛苦两位了。有几点细节,我先提出来,明天大家一起讨论。” “第一,第一版的配乐方面,三个版块的衔接处,仍然显得生硬不够顺滑,所以两位看明天的讨论会,是否请作曲人员一起参与?” “第二,第一版的时长超过了3秒,大家再看一下,从哪里入手进行删减?” “第三,第二版国家地理的味道重了些,不是说取材,而是剪辑方式,是否考虑用第一版的剪辑方式,只是素材上有所区别?” “第四,第二版第三部分的3D效果,设想的时候不错,但实际运用上,因为前两部分是非3D,转入3D后,没有特殊的观看设备(眼镜),效果看起来会很差。有没有了解过,在竟播的现场,有否条件提供特殊设备?” “其它方面没有问题,整体效果非常振奋人心,期待明天与你们见面。” 许诺发完邮件后,想了想,又把两个片子和这几个疑问发给了莫里安:“莫里安,我个人倾向于第一版,想的听你的意见。另外我的邮件正文里的第四个问题,你也帮我了解一下。” “收到,晚些时候回你邮件。”莫里安的邮件很快回复了过来。 有了莫里安的参与,许诺觉得心里更有底了些。 抬腕看了看时间后,打电话叫了晚餐,然后又将莫里安之前找给她的片子找出来,与现在的片子进行反复的对比。 * “许诺,在干什么呢?”刚刚到B市的风铃打过来电话。 “看片子,一下午看了五部其它城市的片子,我们自己的我看了八遍,我觉得我都快看吐了。”许诺按下电脑的暂停键,拿着电话站了起来,边走动边讲电话。 “是不是有些紧呀?咱们忙和了这几个月,终于要见真章了。”风铃笑着问道。 “说真的,还真有一点儿。”许诺认真的说道。 “要不我过来,和你一起看看,我刚到酒店,洗完澡后发现自己睡不着。”风铃的声音还在电话里,许诺已经听到门口敲门的声音。 许诺笑着按了电话,走到门口,拉开门笑着说道:“我还能拒绝吗?” “显然是不能的。”风铃笑着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什么好吃的,我还得看看能不能吃呢。”许诺关了门,和风铃一起往书房走去。 “鸭舌,喜不喜欢?我看你的零食篓里,每次都有好多这个,咱们晚上就吃这个看片子了。”风铃指挥着许诺拿了盘子过来,将鸭舌倒出来后,两人相视一笑,将电脑接了投影仪后,便一人窝进一个沙发里,边吃着零食边看着片子。 “这片子,我想着咱们老在投影仪上看不行,竟播的时候是大屏幕,片子的音效、画面感,在大厅和小厅播放的效果不同。”风铃边吃边说道。 “恩,这是个问题,我倒是忽略了。”许诺点了点头:“我联系吴秘书,调个大影厅给我们用两次,和市里讨论之前,我们必须得看一次;和市里讨论的时候,也要用大厅。” “对,否则效果出不来,王导这方面有经验,是按大荧幕大空间的感觉拍的。”风铃点头说道。 “许诺,还是你行啊,看来看去,我还是觉得第一个板块最有感觉,与观众的呼应性、城市的特色、古色古香的韵味,真是太棒了。”在听到京剧的唱腔由远到近的播出来,隐隐的带着些空间的回音,制告出一股悠远而神秘的交错时空的感觉。 “这一部分我花的力气最多,而且,是和莫里安一起做的。”许诺眯着眼睛看着投影,声音轻轻的说道。 “我觉得,他能激发你全部的创作灵感。你们两个这么有默契,不打配合实在是太可惜了。”风铃伸手托住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许诺沉眸想了想,对风铃说道:“女人最后嫁的,都不是最耀眼、最契合的那一个。而是世俗得只知道柴米油盐的那一个。” “哎哎哎,我说许大小姐,你这是在气我吧?你们家那个顾大总裁,还只知道柴米油盐?人家恨不得把司机、佣人、豪车,都搬到你面前,你还哪里不满意了。”风铃说着直摇头,伸手把她面前的零食抓到自己面前,笑着说道:“你们家老公有钱,这个都让给我这没男人疼的女人吃好了。” “喂,你吃胖了就更没男人要了,小心点儿。”许诺用力的推了她一下,抓了一把放回到自己面前,笑着说道:“他就是一个庸俗的商人,所以和他在一起呢,把我身上的灵感都磨光了。” “我告诉顾大总裁去,他放在心尖儿上宠的老婆,就是这么评价他的呢。”风铃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我贬低他,这可是他自己说的。”许诺轻哼一声,想起顾子夕、想起莫里安,只觉得世事变化无常,爱情更是个不可琢磨的东西——或许是自卑,有了林允儿的珠玉在前,即便莫里安说了爱,她仍不敢让自己爱上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又或许是,从小见过太多的世情冷暖、经过太世俗嘴脸,她在骨子里对权利和地位有一种敬畏,所以一方面讨厌着顾子夕这样刻薄的商人,一方面又被他强大的能量而吸引,便在这样的讨厌与崇拜的矛盾中,被他深深的吸引。 “风铃,有时候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爱上的是顾子夕这样的商人,而不是与我有着相同气质的莫里安。”许诺轻笑着说道。 “这就是犯贱心理,女人都喜欢霸道的男人,要对她凶一些、强迫一些,她一下子就沦陷了。反而对她尊重守礼的男人啊,永远被定位在知已的位子上,唉,可惜了,其实我更喜欢莫里安。”风铃伸手关了投影仪,看着许诺,思索着说道。 看着风铃认真的样子,许诺不由得大笑了起来:“说得好象挺懂一样,我就和你说吧:顾子夕确实霸道,但莫里安也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哈哈哈,反正这么好的两个优质男人摆在你面前,你就兰花指一掐,随便的拎了这么一个,还在这里和我们没男人的女人谈什么灵气与庸俗。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风铃扭着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神色间依然爽朗一片。 “你脸皮也够厚的,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许诺摇了摇头,听到手机里邮件提醒的声音,起身将电脑抱了过来:“我收个邮件,你自己去冰箱里拿水喝。” “你喝什么,我给你拿过来。”风铃吃下手里最后一口零食,边站起来边说道。 “纯净水。”许诺随口应了一声,打开邮件,正是莫里安回过来的—— “两个片子都已看过,你的直觉是对的,第一个更贴近国际化的氛围与气度,符合城市巡展的主题:未来的城市,没有边界。” “所以尽量说服市里选用这一稿。在世界的舞台上,眼界至关重要,不要显出自恋的小家子气。” “对于3D的拍摄,不建议保留,一来在展播时,没有提前发放特殊眼镜的先例,就算提出来,组委会也不一定会同意;二来,展播之后,还有巡回播出,播放设备也并不是一致的,所以科技的运用反而会影响巡播效果。所以慎重考虑。” “两部片子的大银幕效果相当好,导演和拍摄都很有经验。你们在给市里汇报时,建议租一个大厅来展示。同时为了得到市里对第一个版本的支持,建议在汇报的时候,做些小处理。具体怎么做,我想你不用我教你。” “其它没有意见,片子我已在电脑里粉碎,保密性可以放心。不要告诉任何人给我看过,切记。有问题再联络我。” 许诺的眸光微沉,正准备删掉邮件,风铃正走过来。 “许诺,你喝依云就算了,居然喝SALVE,你告诉我,你们家顾子夕是造钱的吗?”风铃拿了两瓶水,看着她直感叹。 许诺迅速的将电脑界面切换之后,伸手接过风铃递过来的水,皱眉说道:“所以一般我都是用电动壶烧开水喝,喝这个我心里有罪恶感。” “嗯哼,原来你也和我一样,我还以为你天生阔太太命呢。”风铃说完按开盖子喝了一大口:“不过,今儿个这不要钱的,我就喝了。” “没见过你这样的。”许诺摇头笑了笑,将电脑合上后,对风铃说道:“休息了吧,明天一早还有会呢。” “恩,我过去了,零食给你留下了,算是换你这瓶六百多的矿泉水。”风铃笑着,拿着水瓶在许诺面前摇晃了两下,这才转身离开。 许诺低头看着手中的水,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顾子夕,真是要把家都搬来了。 只是,心里虽觉得他夸张,却又习惯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自从上次野外出险之后,他对她独自在外的生活,就变得有些紧张兮兮的了。 紧张,也是一种习惯,是吗? 许诺苦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SALVE矿泉水,想了想还是把水又放回了冰箱里,拿了酒店的电热水壶烧上水后,回到书房,将莫里安的邮件删掉并做了粉碎处理。 * 第二天,导演、摄相、风铃、许诺,四个人在酒店会议室里,一关就是一整天,每个人都将电话给关了机,全神惯注的对片子做最后的修正。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小问题,他们都反复的讨论,直到四个人的意见达成共识,才继续往下。 直到了晚上6点,几个人才齐齐的站了起来,相视而笑后,长长的吐了口气。 “今天非常高效。”王导走到门口,拉开会议室的大门,让落日的余晖照了进来。 “终于重见天日。”风铃眯着眼睛看着门外,只觉得眼睛有些不适应阳光的光线了。 “王导准备辛苦了,按今天商量的意见再修最后一次。修完后,无论什么时间,通知我和风铃,我们一起从头到尾再过一遍。” “我一会儿就联络吴秘书,播放影厅的事情。风铃把两个电脑都调好,最后确认的片子,你负责加密。”许诺也长长的吐了口气,边收着面前的电脑和满桌的手稿,边说道。 “好的。”风铃点了点头,利落的收起手边的资料,笑着说道:“我发现许诺特别有资本家的潜质,这剥削我们,是一套一套的呢。” “你就贫吧。”许诺翻了翻白眼,抱着电脑和资料边往外走边说道:“等明天过了市里那一关,我请大家B市三日游。” “哟,王导说他请来着,他说教我们怎么用镜头的眼光去看风景。”风铃笑着说道。 “成啊,有人请总是好事,我就省了。”许诺连连点头。 “我说许诺,你真是给你们家顾大总裁丢脸呢,这得多少钱啊,值得你这样省。”风铃笑着摇头说道。 “他不觉得我丢脸就成。”许诺笑笑,朝伙伴们挥了挥手,便抱着资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显然,房间已经被服务员整理过,而大厅里多出来一束带着水珠的香槟玫瑰、书房的窗边多了几盆火红的指甲花,还有一张便笺:“许小姐,有你的快递在前台。” 所以,这一切都是顾子夕安排的。 许诺微微笑了笑,将资料放回房间后,换了双平底鞋去到大堂,取了快递后,拆开来后,正是她放在家里的那三张卡。 并不是她有多清高,在决定暂时分开后便要与他财务分开,她只是记得许言的话: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她只希望在自己终于没办法回头的时候,不至于因为金钱的关系,而无法决断——他是个商人,她太明白她的手段,若她真要走、若他真要留,金钱的纠葛,未尝不是一种方式。 子夕,希望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希望,若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们之间也还能留一些余地。 “子夕,卡收到了,房间里的花很漂亮。”许诺拿起电话给顾子夕发了信息过去。 “喜欢就好,你不用太操心,会有专门的人打理。”顾子夕很快就回了信息过来。 “好。我刚下会,现在上去吃晚餐了。” “今天会议的情况怎么样?” “大家的意见已经很一致了,现在做最后一稿的修正,可能晚上会再讨论一次,约了市里明天下午过稿。” “以文部长的做事风格,应该会请市长和主管副市长、还有其它文化单位的人一起过来,所以我建议你们今天晚上都不要熬夜,保证明天有好的状态——对于这些人来说,有时候表象、形式比内容更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 “恩,我回头安排一下。” “我最近会跑北方区的几个客户,有时间会过去看你,但时间不一定和你一致,所以,到时候再说。” “你忙,不用特意过来。” “……恩,蜜儿的护照刚刚重表给她办了,宝仪也预约了去日本的面签,现在去的人比较多,所以面签排到了下个月。” “这个、这个你不用和我说,你安排就好。” “好,梓诺那边,这两天情绪稳定了很多,你不用担心,合适的时候,你也给他打个电话。” “我知道。” “那……我先挂了,还有个临时会议。” “好,再见。” “再见……” 两人都说了再见,却谁也没有先按掉电话,还是许诺同时又有电话进来,她才匆忙的又说了一句:“我有电话进来,先挂了。” 按了电话,许诺低低的叹了口气,将严若兮的电话接了进来。 第四节:子夕,愿意为你而输 【S市,顾子夕办公室】 顾子夕放下电话后,便拿着烟走到了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高架立交上涌动的车流,眸光一片沉暗——与许诺之间,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吗? 没有开放的沟通、没有自然的亲昵、没有琐碎的日常,他们的感情,竟然走到了小心冀冀的地步——她怕拒绝会伤了他、他怕走近会逼远她。 从不求未来的开始、到知道真相后的分开、从生死与共的绝然、到现在无可奈何的再次分开。 如果说,蜜儿的事情是导火索,那梓诺的离家出走就是压跨她所有坚持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因为任何原因要分开,他都可以强制的将她留下——唯有这一条,他不行。 许诺,我们的相遇,毕竟还是太晚了吗? 轻轻的吐出一口烟圈,顾子夕的眼睛眯成条细细的线——凝聚的目光里,他多希望能看到他们的未来。 许诺的两个理由,让他为难、也让他心痛: 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坚持等到梓诺18岁再告诉他事实真相——当一切的真相揭开在眼前,五岁的梓诺,根本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高估了梓诺的心智成熟度,也低估了梓诺对蜜儿的维护。 而梓诺一天不改变态度,她就会心疼梓诺夹在她和蜜儿之间的为难,她就会以放弃婚姻来化解这种为难。 许诺,难道,只有牺牲我们的婚姻,才能成全他的成长? 顾子夕紧紧皱着眉头,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拿起电话给景阳打了过去:“有件事你帮我安排一下。” “制造一个假象,让顾梓诺去医院呆两天,然后血库告急,让许诺过去给他输血。” “具体什么病不用说清楚,反正正常人输点血也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得了,这次要是成了,我让顾朝夕马上回来。” “好兄弟,拜托你了。” 挂了景阳的电话,顾子夕的眸光一片沉暗:“许诺,我不想对你用手段;可是我更不想你就这样离开我。” 顾子夕重重的吐出一口烟圈,一圈一圈的烟雾中,许诺转身离去的孤单背影、许诺眼底的不舍与难过、许诺淡然疏离的声音,都那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许诺,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离开、因为一个女人冷淡的态度,而产生撕裂般的产疼痛感——我想,我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所以,用尽手段,你也必须回到我的身边。 至于艾蜜儿,请允许我最后再为她做一件事——把她安全的送到日本。 自此以后,生死不问。 做了这个决定,顾子夕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言的痛楚——心里那处多年来习惯的牵绊,就此割下,有轻松,也有疼痛。 好吧,许诺,我输给了你,责任输给了爱情——谁让我,爱你到这般! 指尖的烟已燃到最后,只是心里的痛却让他麻木得不知道手指被烫的痛——又或许,他需要这样的痛,来缓解心里的难受。 “许诺,我不知道爱情是不是有强大到让人抛掉一切的能量,可是,我却知道,在我的三十三岁的生命里,我不能失去你——我的女人。” 顾子夕扔下燃在指尖的烟蒂,淡然的发出去这条信息后,便将手机关了机——他怕在发出这条信息后,收不到她的回信。 索性,关掉吧,就当她已经回过,而他没有收到。 * “顾总……”林晓宇在敲了无数次的门没有得到回应后,便疑惑的推开了门——顾子夕逆光里的身影,一片落寞的伤感,竟然让她无法继续出声。 “什么事?”顾子夕转过身来,脸上依然一片从容淡然。 “几位股东在会议室等您,销售部王总也在。”林晓宇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你通知宝仪一起参加。”顾子夕点了点头,大步走到办公桌前,拿了电脑和笔记本后,便转身往外走去。 * “子夕,对公司你究竟什么打算?现在股市的走势越来越不明朗了。” “子夕,你真的不管公司了?全部交给朝夕?可是她没有全盘管理的经验,这怎么行呢?” “子夕,你这完全是拿股东的利益开玩笑。” 三个股东你一言我一语,顾子夕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这样,子夕,我们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既然大家都不想再做这个股东,我们的股票,也准备转让。” “东林有意向收购,子夕你有什么意见?” “我知道你婚姻最近出了问题,梓诺也因此被送到法国,但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你不能置公司的生意于不顾。” “子夕,客户方面有风声传出来,你这次出去签合同都不是代表顾氏?” “你想把老客户都带到你自己的新公司去?” “子夕……” “好了,都不用再说了。”‘啪’的一声,顾子夕将手里的笔放在了桌上,眸光沉暗的看着三个老股东,淡淡说道:“第一,我没有想要放弃顾氏,朝夕是我姐姐,股份转给她,是出于我们家族自己的利益分配问题。” “第二,股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想持有,我很感谢;你们想抛出去,只要找到接盘人就可以。至于接盘人是谁,只要他肯出钱,给你们带去利益、给公司带来资金,我非常欢迎。” “第三,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在公事场合提起我家里的私事。” “晓宇,找法务部和证券部部长过来,给三位做股份出售或转移的具体细节。”顾子夕说完后便站了起来,看着在坐的各人冷冷的说道:“如果实在没有接盘,我会让朝夕的先生景阳接下来,你们放心,总能让你们走得如意。” “王伟,业务合同的事情,你梳理一下,明天上午给个汇总表给我,看还有哪几家要跑的。库存你也再搂一下,尽量做到没有遗漏。” 顾子夕说完后,便拿着自己的电脑和文件转头离开,不给在坐的人任何说话的机会——那三个想拿乔探口风的老股东,也被刚进来的证券部长和法务部长挟在中间:照这架式,这股份不卖,还不行了!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又晚了,嘿嘿   ☆、Chapter096 他的疲惫 第一节:子夕,他的疲惫如此明显 三个老股东本想借机打探一下公司接下来的动作,反被顾子夕的雷霆之举逼到了非卖不可的地步。 只是,因着顾子夕的这番动作,三个人倒觉得顾子夕既然逼他们出手,自然不会有好事,当下又紧紧咬住不松口,在和法务、证卷两个部长绕了几个大圈子后,收起文件落荒而逃。 * “老张,你觉得子夕是什么意思?” “他最近不是在跑客户吗?新合同里有一条,将原来只允许独家经营顾氏产品这一条,改为可同时经营顾氏、GD。N两家公司的产品,也就是说,他把顾氏交给朝夕,用老渠道维持经营;他自己亲自打理GD。N,除了借用顾氏的老渠道之外,还新增了品牌授权的渠道。” “这样一来,借顾氏在股市上圈钱,拿到钱再转给GD。N去发展,对于顾氏便只是维持了。” “但是为了在股市上圈钱,在一段时间里,一定会促成股价上升。” “所以……” “所以,密切关注股价,现在不能出手。” “若是老顾想买呢?” “不卖,他现在的公司规模达不到,就算给我们新公司的股份,也没有顾氏的市值高。” “恩,那就这样,大家可要统一行动。” “恩。” 三个人做了决定后,便匆匆离开了公司。 * “以他们的个性,这次会捂紧了不出手的。”顾朝夕看着顾子夕淡淡说道。 “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顾氏资产顺利转移,新公司的业务顺利启动,新公司上下游渠道顺利打通,这个目的达到就行。至于其它人——他们三个捂得越紧,到时候就死得越惨。” “至于顾东林,我本来也想这一次把他拉进来,后来想想算了。”顾子夕转眸看着顾朝夕,一脸冷然的说道:“让她的10%化为乌有,你说顾东林会怎么样?” “子夕,你?”顾朝夕吃惊的看着他。 “她是被人宠坏了,不知道在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她踩在脚下的。给她一个机会看清事实。我有留股份给她,但是却不准备给她儿子,你明白我的意思?”顾子夕敛下眸子,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顾朝夕同样敛下双眸,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笔,沉沉辗思索着。 “好了,你准备一下,找个时间回法国,景阳在催呢。”顾子夕说着打开了面前的记录本,暗示顾朝夕可以出去了。 “你这么狠,不会是因为老婆跑了,找人发泄吧?”顾朝夕慢慢站起来,用手撑在桌面上,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你很关心我老婆?”顾子夕抬起头来看着顾朝夕,眸子里有着淡淡的疏离。 “欲擒故纵你该懂,你这老婆什么出身?抓住你这条大鱼,哪里还有放手的可能。这种小把戏也看不透,生意场上的精明哪儿去了?”顾朝夕看着他颓废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来气。 “欲擒故纵?”顾子夕沉沉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她要是有你一半的心机和精明,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子夕,我这是在提醒你,别为了一个女人乱了阵脚。”顾朝夕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不由得有些着恼。 “我和你的话题,仅限于公司的事情。”顾子夕冷冷说道。 “你——”顾朝夕气得语结,跺了跺脚,气呼呼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顾子夕,我很累,和你在一起很累,你知不知道?” 这是许诺曾和他说过的话——他的家人让她很累、他对前妻的责任让她很累、儿子的倔强让她很累。 除了让她生活无忧之外,婚姻生活到底给了她什么? 顾子夕停下手中写字的手,微眯的眼睛里,眸色一片沉暗。 * “总裁,你刚才要的资料都在这里,现在看吗?”谢宝仪抱着几个文件夹走进来,看着顾子夕憔悴沉郁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怔——曾经爱情给过他快乐,而婚姻似乎并不。 “进展情况你说一下。”顾子夕压下心底的情绪,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夹,淡淡说道。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记录本,对他说道: “新公司的组织和人员结构已经全部确定下来,内部股权分配的文件也已经签署完毕;我会在本周内办理离职,并在新公司入职;组织公布和人员招聘会在下周全面上线;接着会是我们名单内的各部门负责人的离职与到职。” “新公司与各大卖场的合作合约已经全部签定;第一批代理产品正处于清关阶段,大约还有一周时间可以到仓,然后即可安排售卖;” “五大区域十五个品牌授权合同也已经确认、老的经销商合同都已经全部重新签定,目前所有渠道,都能以新公司的名义进行销售活动。” “市场部已经做好了代理新品发布会的策划与安排,这次新品发布主要是两个产品:一个是海外代理的货品、一个是老顾氏产品。” “因为这次只发布产品,新公司在业内不做正式亮相,所以您可以不用出面。由洛简和王伟主持。” “洛简的意思,是在产品发布以后,您个人以顾氏原董事长的身分,约记者做一次专访,在策略上推动老公司破产的速度,同时从舆论的角度,撇清你与老公司的关系。” “上周你和夫人车祸的消息,在公司官方微博和财经杂志上做了公布,加上朝夕小姐最近常驻公司,业内已有你无意承氏的猜测和传闻,所以我也认为洛简的这次专访建议很好。” 谢宝仪合上手中的工作记录本,抬头看着顾子夕说道:“这是本月全部的工作进展,以及下一步你需要重点关注的事情。” “全线招聘的启动,是和洛简共同策划的吗?”顾子夕边看着手里的报告边问道。 “是的,形式和渠道都有与他沟通,文案是市场部做的。”谢宝仪点了点头。 “好,按计划推进。”顾子夕点了点头,在文件上签完字后递回给谢宝仪:“发布会我不参加,个人专访可以安排,专访提问的通稿通知洛简提前给我。” “好的,我会做一个备忘录发在你邮箱里。”谢宝仪接过签好字的文件后,看着顾子夕,稍事沉默,却并未立即离去。 “还有事?”顾子夕抬头看她,微微皱眉,想了想问道:“新公司的薪酬与绩效系统做完了吗?你们几个总监的薪水有没有重新确定?” “系统还在测试,还要大约一周的时间可以确定下来,到时候会找你签批。系统之外,我有做内部适用的临时薪酬调整规则:大致确认总监级的薪水半年内不做调整、高级经理和经理级,7%的增长预算,经理级以下5%增长预算,入职时即按新的薪酬确认,无需考核。” “我算过,在新的组织结构下,员工个人薪酬有增加,薪酬总额下降约在12%,这个幅度在你给我的权限以内,所以在系统测试完毕前,我没有向你汇报。”谢宝仪觉得他的问题有些莫明,却仍是仔细的回答了一遍。 “你自己的薪水是怎么考虑的?”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没有特别考虑,在系统以内,和其它总监一样。”谢宝仪这才明白,他以为自己汇报完工作还不走,是要谈加薪的事情,当下不由得轻轻苦笑,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要注意休息。” “哦?”顾子夕侧眸看着她:“这么明显?” “或许不是特别明显,只是作为跟随你多年的秘书,应该还是看得出来。”谢宝仪淡淡笑了笑:“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去吧。”顾子夕点了点头,在谢宝仪出去后,他将头靠进了高背靠椅里,轻轻闭起了眼睛——已经很明显了吗? 其实,他也在苦苦支撑吧。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许诺这么的执着——三十三岁的男人,已经没有那么相信爱情了吧;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没有爱情,他也就这么过了五年。 或许,正因为那样的寂寞了五年,他不想继续再寂寞;或许,因为从没有一个人,能这样温暖他的心,以至于他想紧紧的抓住不放手;也或许,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想简单的去爱一个女人、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幸福、看着她在自己的宠爱里自在。 许诺,我们可以很幸福的——我那么爱你。 第二节:若兮,爱了就要勇敢 【B市。】 许诺在接到严若兮的电话后,便打车去了辖区警局——大小姐来的第二天,便碰到被人碰瓷,报警之后,发现她的驾照是新加坡的,便被一起带回了警局。 “是他自己冲上我的车,我没有碰他。” “我有驾照,是你们不认,这应该问你们为什么不认。” “好啊,我接受警察叔叔的教育,但是这个人不可以放了,他太过份了,要是真出人命了,我会一辈子阴影的。” “你还说,你再说我把你发网上去,让全世界人民认识你,你再碰?” 许诺走进警局的时候,就看见严若兮瞪着那个碰瓷的人,声色俱厉的威胁着他。 “若兮。”许诺伸手揉了揉额头,淡定的走了进去。 “诺姐,这个人太可恶了,我车子只开了20码,他居然撞我。当时吓死我了。”严若兮看见许诺走进来,原本凶巴巴的样子,立即变得委屈起来。 “警察怎么说?”许诺点了点头,随着她往里走去。 “这位小姐没有我们国家认可的驾驶证,所以属于无证驾驶,按规定,需处罚200—2000元,并刑拘15天。”警察将一张罚单开出来递给严若兮。 “警察先生对不起,是我的交规没学好,不知道新加坡的驾照不能在国内使用,我会马上改正错误,立即申请国内驾照。罚款我一定准时上交,只是,能不能不要拘留我?我在这边工作,有刑拘记录是很可怕的。”严若兮接过罚单,一脸笑容的看着警察请求着。 “你的境外人员的国内工作证给我看一下。”警察看着她说道。 “我不是境外人员。”严若兮睁大眼睛说道:“我是中国人,这是我的身份证,只是我在新加坡读书,所以在那边申请了驾照。所以警察先生,咱们是一个国家的公民,您原谅我没学好本国法律,今天之后,我马上买一本书好好儿学习。” “那也不行,没有中国驾照,在中国驾驶机动车,就属于无证驾驶,就算你是中国公民,也是这样。”警察将身份证还给严若兮,仍是一脸严肃的说道。 “喂、我……”一向巧言善辩的严若兮这下也没了招,看着许诺说道:“难道要我们会长来领我?” “我找人试试看。”许诺知道她刚到新的工作岗位报到,第一天就弄出这事,怕是对后面的工作会有影响,所以也没让她找领导。 许诺拿出电话准备给吴秘书打过去,却看见顾子夕的信息正安静的躺在屏幕上—— ‘许诺,我不知道爱情是不是有强大到让人抛掉一切的能量,可是,我却知道,在我的三十三岁的生命里,我不能失去你——我的女人’ 许诺的眸光微闪,心里微微发酸:顾子夕,在她的眼里一直是霸道的、强势的男人、一个商场上手腕历害的商人。 当爱情和婚姻,把他的锐气全部磨掉之后,他妥协成一个只是爱着她的男人时,她并没有觉得骄傲——心里有的,只是心酸与难过。 那么骄傲的顾子夕啊。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划开手机将信息关掉,调出吴秘书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吴秘书,我是许诺。” “不是片子的事,我有点儿私事请你帮忙。” “恩,我一个朋友刚从新加坡回来,不懂这边的交规,拿着那边的驾照开车,又遇上碰瓷的,现在不仅要罚款,还要刑拘。当然这是她的错,只是她一个小姑娘,胆子小,一回来就遇到这事儿,被吓得不轻呢。” “是,是,我们现在区警局。” “好好好,谢谢吴秘。” 许诺挂了电话后,对严若兮说道:“那个朋友是文化厅的,得找交通厅才行,所以还要等一会儿。” “诺姐对不起啊,一来就出这事儿。”严若兮吐了吐舌头,乖巧的坐了下来。 “也不怪你啊,这规矩其实我也不懂的。”许诺摇了摇头,陪她坐了下来。 大约10分钟后,办案警察接了一个电话后,便过来让她们走了:“记得去换中国驾照,只用考交规就可以了。” “谢谢警察先生,我这周未就去办。”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指着那碰瓷人说道:“这人可不能轻易的放了,放了又出去害人呢。” “好了,走吧。”许诺拉着严若兮快步离开了警局。 * 许诺送了严若兮到酒店后,对她说道:“车子让你同事自己来取,不要再自己开车了。” “我知道了,谢谢诺姐。”严若兮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对许诺说道:“一起晚餐吧,我订了晚餐,咱们在房间吃,很方便的。” “我回去还有工作,改天我约你。”许诺摇了摇头。 “这么晚还有工作啊。”严若兮不禁皱了皱鼻子,拉着许诺的手说道:“工作也要吃饭的麻,吃完饭再回去喽。你看我被吓了这么一场,陪陪我,就当给我压惊的麻。” 许诺看着她明澈得几近透明的眸子,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便留了下来。 严若兮开心得从卧室抱出一大堆零食,然后扔了鞋子盘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有半小时晚餐就送上来了,Eric要知道我第二天就找你麻烦,一定会头痛的,他呀,头痛的时候,就用手揉额头。” 严若兮说着,便伸出手在额头上揉了两下,看着许诺笑着说道:“就是这个样子,像不像?” “莫里安也会这样?我和他共事的时候,他是个顶有风度的人。”许诺看着严若兮生动的样子,心情也随着放松了下来——和她相处,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让你不必动脑子去想她话里有话的言外之意,也不会因为脑袋太空荡而陷入自己的思绪不可自拔。 “诺姐,你一直喊他莫里安吗?我看同事都喊他Eric呢。”严若兮对莫里安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潜意识里,或许对莫里安和许诺的故事,更感兴趣。 “是啊,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叫莫里安,我就一直这么喊他,后来也就习惯了。”许诺淡淡的说道。 “哦,那你的英文名字是什么?” “Shine。” “Shine?嘿嘿,闪闪发光的意思哦。” “读书的时候老师给取的,和我的名字‘许诺’近似发音,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可我觉得很好听呢,莫里安一定也觉得好听。”看着沉静中带着从容的许诺,严若兮不禁有些微微的发愣:“Shine,Eric喊你的英文名字吗?” “不喊,他习惯喊我的中文名字。”许诺轻轻笑了笑:“他可能觉得这样训起我来比较方便。” “训你?”严若兮好奇的看着她。 “是啊,他总是眉头,很不满意的看着我说:‘许诺,思维要再开阔些!’‘许诺,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手绘是基本功。下次再发现你偷懒,罚画一百张。’‘许诺,这个创意不行,全部重来。’‘许诺……’”许诺笑着,看着严若兮说道:“完了,我记忆里,全是他骂我的样子也。” “原来,你的工作都是他带的呀。”严若兮轻轻的说道。 “他是个很好的老师。”许诺的眸光微微闪了闪,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是他的生活太刻板,我想,你可能会是他的意外。” “意外?”严若兮仰起脸看着屋顶的水晶灯,轻声说道:“我都没办法讨他喜欢,他总是很烦我的样子,他说我是个麻烦精。” 说着低下头来,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不过,我一点儿也不灰心,我这么执着的喜欢他,一定可以追到他的。” “这点我认同。”许诺看着她信心满满的样子,连连点头。 “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这不是真丝纱,是钢化玻璃纱,所以得很用力才能打破呀。”严若兮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边吃边说道:“我都做好计划了,第一,让伯安天天在他耳边念叨我,别把我给忘了。” “第二,我马上找房子搬出去,我要自力更生,用自己的薪水养自己,否则他想到要养我,心里会有压力的。” “第三呢,我知道他喜欢努力的女生,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的工作,做一个出色的职业女性。” “然后呢……”严若兮定定的看着许诺问道:“你说他会不会就喜欢上我了?” “会啊,一定会的,你都那么努力了。”许诺笑着鼓励着她。 “就是啊。”严若兮点了点头,想了想,有些气馁,却又给自己打着气:“其实我知道,爱情不是单方面努力就可以的,但是,我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所以我不会轻易的放弃的。” “反正,他现在也是单身麻,我追他又不犯法。”严若兮小声却坚定的说道。 “若兮,你真的很好。”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心里却羡慕着——如果爱情,可以如她般简单,该多好。 她想,她们其实都是为爱执着的女子,选择顾子夕、选择面对顾子夕复杂的家庭和过去,她不是没有过犹豫、她不是没有过顾虑,却依然在爱情的指引下,毅然与他走进婚姻。 只是,现实永远太残酷,她那么坚持、顾子夕那么努力,仍然无法走出现实的困境。 希望,若兮的爱情能够轻松一些——莫里安,希望若兮能够温暖你未来的日子,希望你不要让她受太多的磨难。 第三节:子夕,突然来到 晚饭之后,许诺便离开了严若兮的房间,在与若兮轻松的相处之后,慢慢的走在B市的街头,许诺竟有些享受这样轻松的状态——有些事情,当你想简单的时候,不去想它,似乎就真的可以变得简单起来。 例如,她和顾子夕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下来的生活;例如,她的儿子不知道会不会有喊她妈妈的那一天。 这些事情若不去想,只用心过好眼下的每一天,可不可以?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影子摇了摇头——许诺,等到有一天你不那么爱顾子夕了,或许可以纵容他的所有。 电话铃声,在夜晚的街道里,听起来时远时近,而听铃声,许诺知道是顾子夕的电话。 * “喂……” “晚上还加班吗?” “你的信息,我收到了,正好遇到一点事,所以没有联络你。” “……” “子夕,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都把感情看淡一些,或许大家都不会这么为难。” “既然无法看淡,那就按现在的方式继续。” “子夕……” “在外面?” “在街上散步,今天空气不错。” “恩,心情还好吗?” “不错啊,遇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简单、阳光,和她聊了一会儿,心情轻松多了。” “是吗……” “你呢,这么晚还在公司?” “恩,最近事多,在公司的时候会比较多。” “你、你注意休息。” “恩,你现在哪条街?我让小刘来接你。” “不用了……” “许诺,你才二十三岁,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呃……好吧。” 许诺轻轻摇摇头,挂了电话后,拍了路牌发给顾子夕,大约十五分钟后,小刘便将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这么快?”许诺边上车边笑着说道。 “晚上路上不堵。”小刘答道:“太太,老板的意思是把车子放在酒店,你出入也方便些。” “你按他说的做就行了,我没意见。”许诺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窗外——夜色琉璃中的城市,一派平和静谧。 * 【第二天】 昨天许诺回酒店后,便给王志和风铃打了电话,让他们别熬夜加班,准备好今天做样片展示的状态。 所以早上许诺不仅精心的化了妆,还特意将头发盘了起来,让整个人看起来干练而利落,衣服则选了一套长及脚踝的缎面包裙,上身上一件巧克力色的印花背心,腰间一条白色极细腰袋,让端装的职业装,多了几分俏皮与时尚。 去到会议室,看见也刻意准备过的风铃,不由得微微笑了:“今天很漂亮。” “我哪天不漂亮了。”风铃笑着,掠了掠齐肩的长发,朝着王导眨了眨眼睛:“我们王导,看起来就太憔悴了。” “王导还是加班了?”许诺笑着问道。 “你们是越专业自信越好、我是越颓废疲劳越好,保证市领导看了觉得我们又用心又专业。”王导笑着说道。 “果然是干导演的,眼里看到的都是戏呀。”风铃也笑了起来。 “挺好,我们也只有一小时的时间过片子了,然后就去影院,吴秘书已经联系好了播映厅。”许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王导和风铃说道:“去播映厅,我们也只是找正式播映的感觉,片子基本是不能再修改了的。”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王导点了点头,迅速的将电脑接入投影仪,边打开片子边说道:“我们对着昨天的记录,把修改过的地方逐一过掉,再看看整体效果。” “OK。”许诺点了点头,便打开了笔记本。 在修改细节上,大家花了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在全部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将室内的灯全部关掉,将片子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两个片子看下来,加上中间的商讨,又花去差不多30分钟的时间。 “OK,很完美。”风铃起身走到门口,将室内的灯打开,自信的说道。 “走吧。”许诺点了点头,快速的将桌上的文件收好后,三人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 “顾子夕?”三个人到演播厅时,顾子夕正与提前过来的小吴在大银幕前聊着什么。 “关键时候,老板还是应该出面,这是基本的礼貌。”顾子夕转身朝王导、风铃点了点头后,将目光停留在许诺的脸上——也不过才分开两天,却因着那样的原因,让他们都觉得,似乎已经分开了许久一样,久到连见面,也要找理由。 “欢迎老板前来视察工作。”许诺心里猛然一动,却又迅速的恢复了从容。 “相信你们会给我、给市里最好的作品。”顾子夕眸光微微黯淡,转身与吴秘书继续说话。 许诺便与王导和风铃去了播放室,与播映人员沟通片子的事情,这样的紧张与忙碌,一时间倒也将顾子夕所带来的影响降到了最小。 “现在我们开始试播,我们会用一个版本试播,吴秘书请你坐在最后一排、顾总请你坐中间第三排,王导、风铃,你们在放映厅正中间。” “好了吗?” “好了。” “好了。” “OK。” “开始。” 许诺拿着本子坐在导播的身边,紧的盯着外面的大银幕,播放的每一个细节,她都没有放过。 15分钟后,片子的画面,定格在中国红的B市字母图章上,黑色的背景、中国红的不规则图章图案,让一切尘埃落定。 “开灯。”许诺对身边的导播说了一声后,播放厅的应声而亮。 “大家有什么意见?”许诺拿着本子从导播室走出来。 “没想到你们能拍出这样的效果,太震憾了。”吴秘书从最后一排走了回来。 “谢谢。”许诺点了点头,眼睛看向顾子夕。 “开篇的拼音黑屏时间太短,大屏幕看起来有点儿仓促的感觉。画面的颜色对比度,还要再拉大。其它没有问题,整体效果相当的棒。”顾子夕将写好的纸条递给她。 “好的。”许诺接过纸条,又看向王志和风铃。 “和顾总的意见一样。”风铃简短的说道。 “有几处光线我还要调一下,阳光的角度不对。”王导的本子上也做了备注。 “OK,王导现在就调,我们继续看下一个片子。”许诺将自己的记录扯下来递给王志后,示意各人各就各位,然后回到导播室,开始播放下一个片子。 * “这个感觉大气,但又不够国际化。”吴秘书说道。 “吴秘书的品鉴能力一流,我们的两个片子,一个的走国际范儿,一个是突出中国特色。您倒是一看就看出来了。”许诺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顾子夕若有所思的看了许诺一眼,有所保留的说道:“这个片子的水准不比刚才的差,也很符合国人的审美标准。” “谢谢顾总,王导、风铃,有没有细节缺陷?”许诺轻挑眉梢,微微一笑,对于顾子夕的颇有意味的表达,许诺只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精明。 “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转换的地方,色调偏暗了些,我再调一下。”王导看着记录本说道。 “我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觉得挺好。”风铃摇了摇头。 “好的,王导,是你调,还是我来调?”许诺笑着看着王志。 “我来调吧,这是技术活儿,我熟练点儿。”王志笑了笑,拉过背包,拿出电脑,和许诺、风铃一起走到导播室,对着刚才记录的电方,做着技术上的微调。 * “许诺,你过来一下。”顾子夕走到导播室门口,看着弯着腰,与风铃、王志凑在一起的许诺轻轻喊了一声。 “等一下,马上就好。”许诺抬头看着他打了声招呼,便又低下头去,仔细的看王志调整后的画面,一点一点的感觉、纠正、确认。 顾子夕也不催他,只是抱臂斜倚在门口,凝眸看着她工作中专注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与她初识的时光——在Y视的广告竟标会上,她也是如此的专注、美丽、神采飞扬。 似乎很久没见她这样了,想想,竟然觉得甚是怀念——最爱的,依然是工作中这个灵动、生气的许诺。 “OK,大功告成。”风铃欢呼一声,王导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许诺这才直起身体,笑着说道:“在向市领导汇报之前,就这样了,再不改了。” “再改我都要吐了,我自己看这片子,再没有期初的兴奋感了。”风铃夸张的翻了个白眼,笑着说道。 “吐吧吐吧,如果领导需要改,就算吐得黄胆出来也得改的。”许诺笑着拍了拍风铃的肩膀,转眸看向倚在门口一直没有出声的顾子夕,慢慢敛下了嘴角的笑意,对风铃说道:“我出去一下,你们休息。” “快去吧快去吧,领导这么大老远来,你就把人家给晾着,太不应该了。”风铃开玩笑的说道。 “那我替各位把领导陪好。”许诺转眸轻笑,转身往门边走去,在走到顾子夕身边时,低声说道:“出去说话。”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与她并肩往外走去。 * “王志,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夫妻感觉有些不对劲?”风铃坐回到椅子里,看着也同时坐下来的王志,轻声问道。 “你怎么这么八卦?”王志瞪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看挺好,什么事没有。” “要能被你看出有事,这事儿就大了。”风铃撇了撇嘴,拿出化妆包补妆,也不再理会他。 * 影院走廊里,顾子夕与许诺慢慢的往前走着,随意的看着廊墙上挂的电影宣传海报,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出声说话。 直到走到回廊的尽头,顾子夕看着前面的售票台,对许诺说道:“看场电影?” “行啊。”许诺低头轻应。 顾子夕快步走到售票台,找了个刚刚开场的电影买了票,拿了送的爆米花和可乐回到许诺身边:“5号厅,进去吧。” “什么片子。”许诺抬眼看他,只觉得他这么大个子,这样孩子气的抱着这么一大桶爆米花的样子,突然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不知道,时间刚刚好。”顾子夕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怀里的爆米花,伸手递给了她:“你拿着吧。” “嗯哼。”许诺伸手接了过来,转身与他一起往5号厅走去。 “这是我们第二次看电影。”顾子夕突然说道。 “恩。”许诺的心微微一颤——由他的话里,想起那第一场电影、想起那一次的热吻、还有那一次的偶遇。 “那个,钟意,后来怎么样了?”许诺低声问道。 “那不是一个值得我花时间关注的人。”顾子夕淡淡说道,进了5号厅后,自然的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好象是科幻片。”许诺看着蓝光一片的屏幕低声说道。 “好象是的。”顾子夕轻声应着,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许诺悄悄抬眼看他,他正盯着眼前的大屏幕,似乎看得专注。 这是一部英产科幻片,带点悬疑性质,许诺刚开始还不怎么看得进去,看到后来就慢慢进入了剧情。 顾子夕转眸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搂过她的肩膀,把她的头安置在自己的肩头。 “恩?”许诺的身体微微一僵。 “许诺,我想你了。”顾子夕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说道。 “我……”许诺轻咬下唇,看着他黑发的头顶,心里不由得微微的发酸,半晌才说道:“看电影吧,挺好看的。” “好。”顾子夕低低的应了一声,慢慢的抬起头,将身体直直的靠进背椅里,眼睛盯着屏幕不再说话。 许诺只觉得心里一软,将头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许诺……”顾子夕伸手揽着她的腰,低下头来看着她。 “看电影吧。”许诺伸手抓住他的手,声音低低的说道。 顾子夕侧过头,将脸贴在她的头顶,看着电影不再说话。 * 两个就这样相偎着,直到电影结束,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当大银幕上放出字幕,身边的人都一一站了起来,许诺才轻声说道:“顾子夕,结束了。” “是电影结束了。”顾子夕移开贴在她头顶的脸,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Chapter097 短暂陪伴 第一节:子夕:三个小时,只为陪你 许诺不由得微微一愣,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想,我大概变得脆弱了吧,居然开始害怕听到这样的话。”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些苦涩的味道。 许诺轻轻闭上眼睛,让那股心酸与心疼在心头涌动;良久,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顾子夕,声音嘶哑的说道:“子夕,再给我多一些时间……” “当然。”顾子夕看着她微微笑一笑,柔声说道:“过去吧,我难得来一趟,我们说说话。” “恩。”许诺转身,与他并肩往外走去。 * “你们的策略,是想用第一套片子压过第二套片子,给第二套片子制造人为的缺陷是吗?”回到他们租用的演播室,顾子夕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便与许诺随意的找了两个位置子了下来。 “是的。”许诺点了点头:“如果只播一套,市里看不中的话,我们就只能拿出第二套,到时候是无路可退。” “如果我们两套一起播,至少第一套有50%被选中的机率;我们在播放的效果上做些处理,机率就增加到70%。”许诺点了点头,笃定的说道——抛开与顾子夕婚姻中的那些无助,她在工作中的自信,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为什么一定要选第一套呢?”顾子夕轻挑眉梢,直直的问道。 “这次组委会给的展播主题是:未来的城市,没有边界。所以我们的创意,既要有城市的本色,又要呈现出世界化城市的特点。但市里给我们的框架,则有了更多政治上的呈现要求。一旦扯上政治,创意的意图、边界的打散,根本不可能完整的体现。”许诺解释说道。 顾子夕摇了摇头,看着许诺认真说道:“其实两个片子都很完美,选哪个都不会出错。你要学着不用创意的思路去看、只用生意的眼光去看;这样的话,你会觉得这次的项目你已经成功了。” “可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生意人,我对自己看得更远。而并不只求在一个项目上,给雇主的满意。”许诺微微笑了笑,傲然说道:“我对自己的作品,是有要求的;对自己的未来,是有野心的。” 顾子夕轻轻笑了笑,看着她时,眸光流转变幻——其实很想问她,她的野心里有没有他? 最终,他也只是将话题停留在了她的工作上——在问题没有完全解决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等会儿演播的时候,两个片子的优劣势陈述方面,你要尽量的保持客观;在观点的陈述上,可以明确的表达你做为主创的观点。最后的决定权,留给市政府。他们比你更懂得大环境、更懂得政治。毕竟,这不只是一个艺术类展播,政府要传达出去的意图,代表着国家的政治、文化、艺术、甚至是军事立场。这是个很大、很敏感的事情,千万小心。”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许诺低头,略略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吐了口气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等你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妥协的时候,你就真正成熟了。”顾子夕点头说道。 “我在学习。”许诺看着顾子夕,微微笑了笑。 “我只是说工作。”顾子夕眸光暗沉,低声说道:“在我们之间,我希望你可以率性、自由、快乐。” “我知道,你总是为我好。”许诺看着他暖然而笑,只是这笑容里,带着淡淡的落寞——如果只有他们两个,她是可以率性的、可以快乐的。 可是,她们之间,横呈着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让他们身不由已、让他们无法继续。 * 坐在没有人的播放厅里,两人轻轻聊着与感情无关的话题,安全而平静。 让许诺没有想到的是,除了爱情之外,他们之间其实也能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大学时候读过的书、最喜欢的作者、开过的老师的玩笑、体育课上出过的嗅。 “我们高数老师,那个长得,就和N次元符号似的,特别有特点。” “所以你的数学学得不好?” “他长得太抱歉了啊,看不下去还怎么学啊!” “原来你这么的以貌取人呢?” “难道你不是?你敢说你对我出手,不是因为我漂亮?” “是是,当然是。”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而笑,似乎都想起Y视竟标相遇的那一次——除了火光四溅的剑拔驽张,是不是在那时候,都已将彼此看入了眼里? “我接个电话。”顾子夕的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后,划开电话走到一边。 许诺将身体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看着顾子夕:现在的他,似乎又回到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果断、霸气、总在不经意间讨好到你——现在想来,那些成年男子在追求女孩子时候的小花招,被他运用得毫无痕迹。 若是,自己再大几岁?或者再多些社会阅历,会不会当时就看穿他?是不是就不会爱上他? “王伟约的新客户到机场了,我现在赶回去。”顾子夕走过来,眸底带着些歉意,看着她低声说道。 “早就约好的?”许诺微微皱起了眉头。 “还是想看看你们最后的成品片子。其实时间也不算太赶。”顾子夕微微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我先走了,下午一切顺利。” “你……”许诺轻咬下唇,看着他半晌,才慢慢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顾子夕低声说道。 “再见。”许诺坐在椅子里没有起身。 顾子夕的眸光微暗,慢慢俯下身去,将唇贴在她的额头良久,由轻到重,双手紧握着她的双肩,似乎用力的在克制着什么。 直到口袋里的电话,再次急急的响起,他才直起身体,看着面容沉静的她,轻轻说道:“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许诺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转身,脚步由慢而快,直到离开播放大厅。 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厅里,里面似乎还回荡着刚才两人的说话声、谈笑声,一切都那么轻松而快乐,平静而无忧;也似乎,刚才的轻松只是虚幻,再睁开眼睛,他们之间一切的问题,不会因为这短暂的和谐而变得没有。 * “顾总,您到哪里了?我已经在网上给您办了值机手续,你只要在飞机起飞的时间赶到就可以了,可以吗?”电话那边是林晓宇焦急的声音。 “已经在路上了,还有20分钟到机场。”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淡淡应道,与林晓宇的焦急比起来,显得从容而淡然。 “差不多刚刚好,顾总一路顺风,我先挂了。” 电话里传来林晓宇暗自吐气的声音,顾子夕眸光微微暗了暗,嘴角轻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他不去想,这样不辞辛苦的赶来,只为见她一面、只能陪她这短短的两小时,是不是值得,他只知道,见到她后,焦燥与不安的情绪,才能变得平静。 “顾总,有点儿堵。”小刘看着导航仪里的地图,对顾子夕说道。 “20分钟必须到机场,怎么走你看着办。”顾子夕看着司机淡淡说道。 “好的。”小刘迅速在手机上查找着最快路线,确认后,便加大油门,快速往前冲去。 * 他这边飞赶在路上,林晓宇那边,才只刚刚松了一口气。 原本确定好的行程,因为他临时要去B市而打乱;在和客户终新又预约了时间后,他又耽搁了去机场的时间;让林晓宇这两天一直处于打乱仗之中。 “我觉得,当秘书真是一个考验人的工作,不仅要能应对老板抛球似的工作任务,还要应对老板心血来潮的任性。”林晓宇看着谢宝仪说道。 “好好做事,少发牢骚,老板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谢宝仪轻瞥了林晓宇一眼,任心里对顾子夕这样的做法有多少不满,神色里依然淡然如常。 “知道了。”林晓宇嘟着嘴,拿着笔在顾子夕的行程本上勾勾划划,生怕自己漏掉了最近希奇古怪的行程。 “不过我说谢总监,老板的精力也超好了,每天在公司工作都超过12小时了,还能做空中飞人呢。”林晓宇边勾着下一个行程边叹息着说道:“也所以他能当老板我不能,这光体力我都比不上啊。” 谢宝仪抬头看了一眼林晓宇,不禁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女生,脑子里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顾总时间紧,会议和沟通用的资料,你要全部准备好,并把重点勾划出来,不要浪费他的时间。”谢宝仪在整理完需要报送给顾子夕的新公司资料后,对林晓宇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才离开。 “谢谢谢总监提醒。”林晓宇深深吸了口气,将手机定好闹钟放在顾子夕的行程表上,然后坐下来开始整理下午与客户见面要用的资料。 * 【B市】 风铃与王志吃完饭回到播映厅,便看见许诺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抱着电脑忙碌着什么。 “顾大总裁呢?”风铃将打包好的盒饭递给许诺:“怎么回事,连饭也不陪你吃?” “公司有客户,要赶回去。”许诺合上电脑,边接过盒饭边说道:“我也以为他会请我吃饭的呢,结果扔下我就跑了。” 风铃将饮料放在她手边的搁板上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笑着说道:“又矫情了吧,人家大老远飞来,只为和你相聚两小时,这可有多浪漫啊,你还不感动啊。” “大姐,你不是十七八岁吧?”许诺边吃着盒饭边淡淡的笑着:“结了婚的人,比较注重实际,他这样赶来赶去,我又要心疼飞机票、又要担心飞行安全、还要担心迟到了会让客户不满意,你说说看,我这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啊。” “懒得说你,生在福中不中福。”风铃瞪了她一眼,教育着说道:“我说许诺,你二十五不到吧?怎么象个老妈子似的。” “你要知道,男人挣了钱,你不花就有别的女人替他花了;男人给你的浪漫,你不要,就有别的女人排队要了。”风铃很有经验似的教育着她。 许诺低头吃饭,半晌之后,才慢慢说道:“风铃,人和人之间是有阶级的。这个是你无论多努力都改变不了的。我呢,既不能努力到让自己完全进入到顾子夕的世界,也不能任由自己变成一个完全依赖他的米虫。” “所以我们之间,还需要很多磨合。”许诺看着风铃,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他真的很好,我从不否认,遇到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那你好好把握,抓在手里的幸福,别轻易的放走了。”风铃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 许诺一口一口的吃着盒饭,那缓慢的速度,似乎在咀嚼着风铃的话,又似乎是在想自己和顾子夕的未来。 第二节:演播:柔软而犀利的许诺 下午的城市创意汇报演播,果然如顾子夕所预料的,文部长不仅邀请了市长、各分管副市长、文化厅厅长、还有几所传媒大学的教授,与他们一起做片子的费兰成也过来了。 而Z大校长助理黎浩然,尽然也赫然在列,许诺直觉得不可思议——这片子,和Z大可没什么关系! “你们?认识?”在所有人员都落座后,风铃看着许诺小声问道:“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我学长,我和他、他老婆之间有些故事,不过,也都是年少时候不懂事的笑话罢了。”许诺低头轻笑着,手中的忙碌并没有因为黎浩然的到来而放慢半分。 “恩,那就好,我还以为是顾子夕的情敌呢。”风铃笑着说道。 “他也配!”许诺不屑的冷哼一声,将片子调好后,起身捋了捋头发,看着风铃问道:“还行吗?” “挺好,唇膏再补一下。”风铃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仔细看了一下她脸上的妆容,提醒说道。 “好的。”许诺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仔细的补了妆后,看见前面播映厅的灯光已经熄灭,只留了幕布前的一个小灯。 当下便对风铃和王志说道:“王导在这里监播,我和风铃去外面看效果。” “OK,去吧。”王志点了点头,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的小屏幕。 * “文部、各位,我们先看片子,然后听听大家的意见,最后做片子的陈述,这个程序与正式展播的时候相反,目的是希望听到大家第一时间、第一眼的反应。以让我们的评价、选择更加直观和客观。”许诺站在第一排的地方,看着被吴秘安排在正中间的领导、客人们说道。 “在这里,我们都听你安排。”文部长笑着说道,看起来很随和的样子。 “我们现在开始。”许诺微微一笑,伸手给小窗口里的王导打了个手势。 * 随着最后一盏小灯熄灭,许诺与风铃缓缓的坐了下来。 整个大厅瞬时安静下来,连耳语着的领导们,也都专注的看着大银幕。 许诺和风铃在这时候,已经不再关注片子的内容了,而是拿出了笔记本和带夜光的笔,仔细的听着后面观众时时的反应变化,并快速的记录了下来。 片子时长为15分钟,在两个片子间隙间,王志巧妙的安排了一个缓冲的拍片花絮,是他们几个在会议室,为一段音乐、一个打光运用争吵得面红耳赤的场面;所有人熬夜看片子的场景、还有空中航拍的城市美景以及出事后大家调侃的原音再现,经历过的人回头再看,不禁也觉得当时的惊险几个人之间的默契互助。 许诺的手机突然闪烁出信息提示的短光,许诺快速拿出来——竟是黎浩然发过来的。 许诺看都没看,直接将信息给删了。再抬头时,片子已经进入第二套方案。 * 短短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当画面定格后,整个播映厅的灯光便亮了起来。 许诺和风铃快速的合上手中的记录本,站起来后转身看向坐在播映厅中央的领导和客人,待到他们鼓着掌的手完全放下,才笑着说道:“不想说我们这个团队付出了多少、也不敢说片子有多完美、可以说的是:这两套片子,绝对是国际水准。” “不错,很好,超过我们所有人的预期。”文部长对着她点了点头,侧头对市长说道:“市长,你先来说说?” “这么专业的东西,我说什么。”市长一脸笑容的看着许诺和风铃,朝她们摇了摇手中的笔记本,沉静说道:“所有的意见,我都有记录,先听听你们的讲解。” 许诺点了点头,朝后面的小窗口挥了挥手,示意王志切到后面的PPT。 在看到王志的回应后,许诺拿着自己的记录本,转身走到大银幕面前,开始介绍片子的构思、素材与主题的应用匹配、拍摄手法与观众心理呼应等等。 “第一套片子,我们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展播主题上,第一篇章历史素材的选取,都是申遗列表里的素材,所以,它们既是纯粹的国粹,又是世界的遗产,代表着B市过去的一个缩影,也代表着人类城市发展的一个阶段。所以这一篇章的主题表达是素材。” “第二篇章我们无论从表达形式上、还是素材选用上、以及拍摄手法上,全部采用的现代国际最通用的方式,以完整的表达,我们的城市目前的状态;我们以城市的主体‘人’为主要素材,来表达城市的世界定位。” “在第三部分,则完全打破了城市的边界……” 许诺的声音,透过夹式扩音器散播出去,有种质感的回音,加上她控制得宜的语速与语调,不多却很适当的手势,既让人信用于她的专业解说,又没有抢掉身后PPT的镜头。 文部长和市领导、还有各高校专业人士,时而低头交流、时而托腮聆听。风铃则已经坐到市领导后面一排的位置,近距离的记录着他们的每一段反应和意见。 “这就是两个套片子的相同和不同之处;对于整体表达来说,各有特色;对于与展播出题的契合度来说,第一套片子更胜一筹;对于国情文化的展示来看,当然是第二套片子更加适合。” “从选择上来说,创意团队更倾向于第一套片子:用艺术的方式去栓释一个大家眼中、未来发展的B市;当然最后的选择权,仍然在市领导,毕竟,我们只是创意的提供者,而市里才是创意的使用者。” PPT画面定格在最后的一张,许诺的声音也在缭绕的回音里安静下来,大厅的灯光慢慢亮起。观众席上,市领导和专家组自然的分成了两堆,各自热烈的讨论着。 * “市领导倒是倾向于第一套片子,相反高校专家,却要选择第二套片子。”风铃示意费兰成继续关注大家的意见后,便快速的走了出去,与许诺在角落交流着意见。 “你感觉专家组对市领导的影响力有多大?”许诺沉吟片刻,低声问道。 “市长那边很有主意,文部长并不轻易表达意见。”风铃抬头朝里面看去,两堆人现在已经合做一堆,围着市长和文部长又讨论开来。 只有黎浩然,目光看着许诺这边,似乎若有所思。 “喂,那人不象你说的仇人冤家的,倒象是对你有意思。”风铃暗暗用脚踢了一下许诺,低声说道。 “男人多看你一眼就是有意思了?你多大呢?”许诺瞪了她一眼,抬头看见文部长似乎也看了她这边一眼,便和风铃朝那边走去:“过去吧,讨论一下就确定下来。” “顾总的意思是由他们来确定,我们不做争取是吗?”风铃点了点头,与她一起边往文部长那边走去边小声问道。 “是的,倒是莫里安建议我争取一下。”许诺想了想说道:“不过,这次我决定听顾子夕的——莫里安的意见和我相同,我们的立场在这种情况下,或许并不适用。” “哈,你老公知道了,会不会特别开心?”风铃笑着,抬头看见文部长与市长都看向这边时,便收了玩笑,一脸沉静的与许诺快步走了过去。 “各位领导老师,有什么好的意见给我们?”许诺微笑的看着文部长和市长。 “你们是专家,意见不敢有。”市长微笑着说道:“对于工作组这次的工作成果,我们看了都觉得非常满意,评价是非常专业、非常用心。” “哪里,应该的。谢谢市领导的信任,我们希望做到最好。”许诺微微笑着,神色间是不卑不亢的沉着。 而市长的三个非常,显然已经给这次的工作成果定了性——无论最终选择哪个片子,对于这次的合作,市里是满意的。 这样一来,文部长应该不会再耍什么花样了吧。 许诺的眸色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经意的从文部长的脸上一扫而过——他依然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坐在市长身边,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对于片子的细节,我们先放在一边,我看几位刚才的动作,实际上已经把我们的意见都记下来了,所以现在就不再说了。”市长也看了文部长一眼,稍加停顿后说道:“我们先把用哪个片子给定下来,文部,你的意见呢。” “我平时和小许沟通比较多,今天就不多说了,专家组刚才也有许多意见,我看是不是让专家组先说?”文部长微微一笑,目光也自然的从许诺的脸上转了一圈后才移开,言语间似是在提醒她——他们之间的事情,今天不要多说。 同时建议让专家组先说,显然也是市长的意见,他倒是不动声色间,一句话既然压制了许诺,又拍了市长的马屁,真正是个官场老手。 许诺只是微微笑着,打开记录本与风铃一起坐了下来,完全一副虚心聆听意见的模样。 “那就专家先说吧。”市长点了点头,看着几位教授专家,一脸从容笑意的说道:“理论的专家和实践的专家都很重要,所以你们的意见很重要。” 市长这么一说,教授们心里不由得暗自不快——市长这意思,就是说他们都是理论的专家,潜台词就是:意见很重要,但不一定有用。 黎浩然对市长的意见却不以为意,淡然的眸色中带着隐隐的情绪,看着市长却对着许诺说道:“我们谈不上专家,我想从观众的角度来看这两个片子,再来发表一些意见,会更有用一些。” “小黎的观点我认可,实用比理论重要,小黎,你说。”市长看着黎浩,不禁眸色微动,赞许之意毫不隐藏。 “那我就抛砖引玉了。”黎浩然微微点了点头,神态间倒也有股子有卑不亢的学者风度。 “片子的创意与取材、以及拍摄方式很有代表性,完全可以表达出我们所在这个城市的气质底蕴与开阔的未来,两套的水准都不低。” “那么,我想请问许小姐两个问题:第一,两个片子的诉求主题各是什么?第二,第二套片子有什么优势?第三,这两套片子于项目组来说,是想打动世界?打动评委?还是打动市长或文部长?”黎浩然沉眸看着许诺,言语间一片犀利,而眸光里竟还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失望。 许诺微微敛下眸子,思索片刻后,抬头对市长和文部长微微笑了笑,然后转眸看着黎浩然说道:“学长说话还是这么犀利,不过也正好给我一个机会,将两套片子的创意初衷解释得更清楚。” “两个片子的诉求主题都是同一个:在越来越同质化的发展、差别越来越微小的科技化程度之后,城市的意义仅限于互联网地图上的一个符号,对世界上所有的公民都是开放的、无障碍的、无设限的——即,城市无边界。” “第二套片子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经济的高速发展,带来城市科技化进程,突出了城市历史对未来的影响、以及经济崛起给城市和世界带来的影响,和国家现在提出的‘梦想、家园’的核心文化的对接度高,可以促进世界更了解中国。” “至于片子要打动谁?”许诺微微一笑,傲然说道:“我们的两个创作,可以打动所有的人。” “你还是这么自信。”黎浩然轻挑眉梢,看着她时,眸色里涌动着一股莫明的情绪。 “做这个项目,若没有自信,也不敢接。”许诺微微笑了笑,转眸看向市长和文部长,淡然的声音中带着柔软:“从创意的角度来看,第一个片子更大气、更国际视野;从本位表达来看,第二个片子多了些情感的味道。” “而从项目合作的角度来看,给客户多种选择、让客户满意,是我们项目组的责任。很抱歉我们由于时间的原因,只做了两套方案,如果再给我多一个月,我们或许会做出三套方案供领导选择。” 许诺说到这里,抬眼看着黎浩然傲然而笑:“我们多种方案的目的,是对客户的尊重和重视,而不是没有信心和妥协,黎学长,可懂?” “那是最好,我希望做创意的人,对自己的作品能有所坚持。即便在商业的环境下,初心不该改变。”黎浩然点了点头,倒没有再继续为难她。说完后,转眸看着市长、文部长和其它市领导说道:“我同意许小姐的阐述,我个人也更倾向于第一套方案。” “好,其它老师的意见呢?”市长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其它几个教授专家。 当然,这些专家觉得,在这种时候不提几个专业的、反对的问题,不足以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学术水平,不足以代表学校在这里与市领导对话。所以见市长发话,便你一言我一语,做出高深内行的姿态,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抛了出来。 许诺与风铃也保持着温文优雅的姿态,不愠不火为、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耐心回答,态度谦恭却不失自信与风骨。 所以纵观全场,几乎是那些所谓的专家教授,一直处于进攻状态,而许诺和风铃则处理弱势的被动地位。但每每问题被两人似弱还强的方式回过去后,时间一长,几位专家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起来。 “专家的作用就是提问吗?那我觉得,我也可以做专家了。不如你们让我来问问?”一直在播映室的王志,在听了一会儿后,便不耐烦的走了出来,一副艺术家的二痞模样,将一批专家教授给梗了回去。 “你……”一个教授正待说话,只是刚一开口,许诺便将话给拦了下来: “其实我特别希望在各位的质疑、问题,能给我们一些选择的提醒和依据;又或者能对我们的创意改善有所帮助。”说到这里,许诺语气微微顿了一下,转眸看向市长和文部长,沉静问道:“两位领导,这选择题,是不是先做了,这样我们的讨论也更有针对性一些?” 许诺的一番说话,含蓄的说这些专家教授的说话就如放屁一般,不过是放过就算;这也就罢了,还直接无视他们的话语权,不让他们再讨论! 几个原本外表看起来颇有风度的专家教授,脸色不由得一片阴沉得难看——这个小女子,看似柔软谦恭,说话行事却如此历害。 文部长只是淡淡的笑着,拿起手边的矿泉水慢慢喝着,也不说话。 “好,就定下来,我先表态,我选择第一个方案。老文,你的意见呢。”市长的脸上也同样是堆满了笑容。 “市长,我觉得是不是还是回去再讨论讨论,毕竟专家教授的意见也很重要。”文部长这才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子,目光从一群专家教授的脸上一一扫过后,看着市长小声说道。 “我看就这么定了吧,不要花精力在无谓的讨论商量上,小许他们也还需要时间对定下后的方案做修改,针对纽约的播放环境和播放条件,以及现场人数气氛的摸拟,做片子的现场效果调整。”市长温润的说道,同时眯起眼睛看着向各位专家教授: “你们看,项目组人手一个本子,我们在这里所有的表情、说话、问题,他们全记下来了,回去还得做大量的分析、讨论和修改工作。我们总不能给团队添乱麻。” 文部长微微一笑,转过话音说道:“倒也是,而且黎副校长也是同意第一套方案的,咱们专家内部也有不同意见麻。好,我同意市长和小许的意见,就第一套方案。” 许诺与铃对视一眼,没再给那些专家教授说话的机会,直接站了起来,看着在坐的人,微笑着说道:“谢谢各位的认可和理解,后续的修改和效果调整,我们会随时向各位领导汇报。” “祝贺学妹,得愿以偿。”黎浩然大向的朝许诺伸出了右手。 “谢谢。”许诺轻挑眉梢,伸手与他轻触即离。 “小许你们就再辛苦一段时间,最后的定稿,一定要完美。”市长站起来,与许诺亲切的握了手后,便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她:“这是我记下的所有问题和疑惑,你们讨论讨论,认可的地方就改改,不认可的地方,就当我这个外行乱说话好了。哈哈哈。” “老文,今天就到这里,就不耽误他们工作了。”市长说完后,便朝风铃和王志都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便与随行的工作人员一起往外走去。 文部长也没说什么,只伸手拍了拍许诺的肩膀,淡淡说道:“非常好,继续努力。”说完便与吴秘书一起招呼其它市领导、专家教授一起走了。 第三节:学长:曾经的过去连记忆都不是 “黎学长还有事?”许诺送所有的人到门口,一一挥手告别后,回过身来,看见黎浩然还在大厅里。 “有时间吗?一起喝茶?”黎浩然沉眸看着她。 “对不起,没时间。”许诺一句多的话都没有,断然拒绝了他的邀请。 “还记得过去?还不肯原谅我?”黎浩然眸色微转,突然咧唇而笑:“我印象中,许诺是个很大言的女生,而且,那不过是少年时候的无知使然,你难道要记恨一辈子?” 许诺低头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黎学长,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辈子,我怕做噩梦呢。” “这样吧,一起喝个茶,我们就此和解,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黎浩然看着她诚恳的说道。 “黎学长,我以为到了你现在这个年龄,应该懂得拒绝是什么意思?”许诺沉眸看着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当年的事情,我并没有还放在心上,但对于你和你夫人这样的人品,我并没有准备和你们交朋友。我也从不浪费时间去应付自己不喜欢的人。” “好吧,既然这样,我只能说遗憾。”黎浩然敛下眸子,脸上一片黯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重新抬头,对许诺说道:“那些个专家教授,你还是多注意些,惹他们不高兴了,他们多少会让你不舒服一阵子。” “好,谢谢提醒。”许诺点了点头,对他的提醒很是认可。 “无论如何,在B市有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出上力的,你尽管找我。”黎浩然见她语气缓和了些,嘴角自然的噙起一弯喜悦的笑意,心里却是一片酸涩的叹息。 “许诺,有时候我在想,当年我如果不那么现实,今天的我们会怎么样?”黎浩然终是忍不住,看着她将当年的后悔轻轻说出了口。 “风铃,你看市长写的意见,可比那些专家教授专业得多了,看了我都汗颜。”许诺打开市长留下的笔记本,边看边对风铃说道,将身边的黎浩然当成了空气——他的话,更如空气里的水份一样,让她完全无感。 风铃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凑过头去看市长的笔记本,与许诺一起讨论起来。 黎浩然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她半晌,脑海里如放电影般的,回想起上学时候,他和她的往事;似乎,她的冷硬与绝然,从那时候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当年,在他提出分手的时候,她哪怕只犹豫一下,他都会回头——可她却只是沉静的点着头,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若当年的他,换成那日在校园遇到的男人,她也会这样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吗? “你先生对你的工作,还支持吗?”黎浩然低声问道。 许诺仍只做未闻,与风铃继续讨论着文市长的记录本。 黎浩然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我先走了。这次,祝你成功。”说完后,目光自她脸上缓缓扫过,慢慢转身,大步离去——她是对的,过去的不可能再回来;伤害过的,再诚恳的道歉,也不可能挽回。 * “你们有过一段?”风铃抬头看着放诺。 “校园恋爱,还没毕业就死掉的那种。”许诺合上本子看着她。 “他对你恋恋不忘呵。”风铃看着她,挤着眼眼,笑得一脸的暧昧。 “你以为他是真的忘不了?只不过现实的生活不那么如意,想找一个人怀念一下自以为是的旧情,暧昧暧昧,以抚慰他对婚姻的失望而已。”许诺冷笑着说道:“这种,就叫做下流。” 风铃睁大眼睛看着她,半晌才说出话来:“我说许诺,你说话这么毒,你们家顾子夕知道吗?” “你不觉得,我对这男人这么毒,他会开心吗?”许诺拿起笔记本,在风铃头上敲了一下,帅气的往外走去:“今天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我们回去休息三天,然后研究这些笔记,做最后修定。” “你拒绝别人这么爽快加恶毒,你们家顾子夕当然开心了。只不过,他难道不担心你有一天会这么对待他?”风铃回头拿了自己的笔记本,快步的追了上去。 她的话让许诺微微一愣——她会吗? 呵,当然不会。她的犹豫、她的纠结、她的不舍,只为他一个人有过啊。 如果对他也能做到这样的脸冷心冷,是不是,她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难过? * “汇报结束了吗?结果怎么样?” 刚想到他、刚想到两个人现在这种纠缠的局面、刚想到他那么远来只为陪她两小时的酸涩与难过,他的电话,就这么如期而至。   ☆、Chapter098 相约旅行 第一节:许诺:婚姻的低限是不是该放低 “结束了,确认了第一套方案。”许诺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声音里自然的带上了喜悦的情绪——几个月的努力,最终得到想要的结果,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虽然过程中,那些专家教授的嘴脸,看着着实让人讨厌。 “是市长做的决定?”顾子夕问道。 “是的,文部长基本没发表什么意见,看起来很低调的样子。”许诺想了想说道:“一起来的还有几个院校的专家和教授。他们和文部长的关系,似乎比较亲近,而他们选择第二套方案的倾向比较明显。所以,可能文部长的本意是选择第二套方案,但市长表了态后,他就只能跟随了。” “和那些老学究有争执?”顾子夕了然的问道。 “算不上争执,反而是他们诸多为难,我都很耐心的解释了;最后市长做了决定后,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应该是习惯了争论,对结果并不那么在意吧。”许诺解释着说道,她对自己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对那些所谓专家的看似正确、实则无聊至及的问题很是不耐,因着在市长面前、又为了自己的方案顺利过关,所以一直压着性子在解释。 “恩,不用管他们,定下来就好。”顾子夕沉声应着,略作停顿后,轻轻问道:“后续还有一个月时间,准备怎么安排?” “后面……”许诺微微沉吟:“先让大家休息三天,然后开始做精修,这个大约需要一周的时间;精修完后,就交给市里,他们进行时间长、设备、主题的报送,这个和后期的摸拟版同时进行。” “然后再针对播放环境的不同,分别做标准版、广场版、影院版三个版本的调试和摸拟,这个大约需要两周的时间。最后只余一周不到的时间,这样算算还是挺紧的。”许诺低声说道。 “时间差不多是够的,也不需要太赶。”顾子夕点了点头,声音微微顿了下才又问道:“后面几针,回来打吗?” “不回来了,我找吴秘书联系了个医生,都安排好了。”许诺轻声说道。 “好,那你自己多注意。公司这边,清关的货要到了,产品发布会、旧公司的运作,都到了关键的时候,我可能抽不出时间来看你。”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轻柔而低缓,带着平静的淡然。 “你也注意休息,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好。”许诺轻声说道:“你飞来飞去,我会担心。” 电话那边,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低声说道:“我知道了,工作上若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恩,再见。”许诺轻轻说着,便挂了电话。 轻轻的握着电话,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走动一步——他们两个,下一步,究竟该何去何从? 谁都舍不得放手,而现实,谁都无力改变。 她要顾子夕给她多一些时间,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时间之后,她是否真的能看开看透,放低爱情的底限?是否能将艾蜜儿看得不再重要。 * “许诺,在等我吗?”许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许诺握紧电话,转身冲着风铃笑了笑:“是啊,总算是可以暂时放松下来了。” “走吧,今天咱们都好好睡一大觉,明天让老王请客游B市。”风铃加快步子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往外走去。 “我才不信你睡得着,我猜你回酒店要捧着市场的笔记本去研究了。”许诺笑着说道。 “算你了解我。”风铃轻笑,轻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呢,要和顾大总裁和我们的莫先生汇报进度吧。” “顾大总裁刚刚已经打过电话来了,莫先生呢,我回酒店再联络他。”许诺微微笑着说道。 “哈哈,这不是关心结果,是关心他老婆吧?”风铃哈哈笑了起来。 “算是吧。”许诺低头轻轻笑着,眸光微微转动,心里某处,似乎有些微微的松动——两个人的相处,看到的似乎永远都是两人之间无法解开的结。 而跳开两人的相处,经由旁观者说出来,眼底浮现的,却全是他对她的好、是他对她的在意、是他对她的无奈。 如她所说,他对她是极好的。 如若不好,决定分开的时候,哪会有痛?又哪里会有不舍。 许诺低头,无意识的把玩着手机,看着顾子夕的名字、看着他的信息、眼里有着微微的热度。 第二节:若兮:相约旅行 第二天,大家约好了同游B市,偏严若兮要拉着去看房子。 “许诺,这套房子呢,大小是挺好,就是太贵了些,一个月要4000啦,我算了算,我的工资付了房租、再付了阿姨的工资,加上吃饭,就全部没有了。”严若兮看着许诺,愁眉苦脸的说道。 “这比你住酒店还是便宜多了呢?”许诺仔细的帮她看着朝向、采光和家具,边说道。 “住酒店是伯安出钱啊,租房子可是我自己出钱。”严若兮嘟着嘴,趴在窗口,突然看见窗外一串铃兰,正从楼上的窗户上垂落下来,在风中摇摇摆摆,漂亮极了。 “这里的风景也是极好的,你看这个天井,从顶楼到一楼一片绿色,象个世外桃源一样呢。”严若兮犹豫着说道。显然,在看了三套之后,她对这套最满意。 “要不就租这里?”许诺在看了一圈后,对这套房子也还满意——是一对新婚夫妻为结婚才装的房子,因为工作变动,所以搬去了外环,在B市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房子空置着当然不合算。 所以装修、家具、电器什么的,都是新的。对于严若兮这样的千金小姐来说,租房子住已属难得,条件上,自然还是要好些才行。 她想,就算是莫里安不喜欢严若兮挥金如土的习惯,却也应该舍不得让她太吃苦的——这种苦,于严若兮来说,吃得毫无意义。 “我看着也觉得这里不错。”许诺探头到窗外看了看,也被那片绿色的天井所吸引——当然,还有自楼上垂下来的铃兰花,给人一种特别温馨和亲切的感觉。 “还是把余下的两套看完吧,说不定有更好的呢。”严若兮打开手机计算器,拔拉着算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 “要不,你把这房子拍了发给莫里安,或许他也会这样建议。”许诺看着严若兮,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一个有父兄疼着的女孩子,为了爱情这样的委屈着自己。 “他会不会觉得我故意的?觉得我就是不能吃苦?”严若兮皱眉说道。 “他为什么要你吃苦?以他的条件,就算不能让你过着和以前一样挥金如土的日子,也不至于要你吃苦的。”许诺微笑着看着她,打心里喜欢着她的单纯与在爱情里的执着。 “是啊,我也不能让他觉得我在怕他养不起我啦。”严若兮重重的点了点头:“就这套了,我拍给他看。” “恩。”许诺点了点头,走到旁边与中介公司慢慢的攀谈起来——她租房子的经验多,倒是可以帮她谈谈条件和价格。 * “Eric,我发你的图片你看了没有?” “那是什么房子?” “我准备要租的房子,才装修了一年半,家具什么都是新的,周围环境也还可以,就是价格贵了些。” “有电梯吗?物业是封闭管理,还是开放管理?热水器是电的还是煤气?家具看起来有些粗糙,装修的材料从照片上看,不太好。” “喂,你有这么多意见啊?”严若兮求助似的看向许诺,边说道:“许诺也说可以的。” “许诺?”莫里安的声音不由得微微一顿,沉声说道:“你不知道她工作都要熬夜才能做完的吗?你这么点儿破事还找她?” “我……”严若兮被他突然的指责,弄得说不出话来。 “严若兮,你只比她小一岁,什么时候,你能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弄清楚?”莫里安的语气有些隐隐的不耐,刚接电话时的耐心瞬间全失。 似乎,只要遇到许诺的问题,他都没办法冷静。 “对不起,我问过她了,她说今天休息来着。”严若兮呐呐的说道。 “若兮,莫里安意见怎么样?”许诺见严若兮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便快步走了过来。 “他有好多问题,你帮我回答吧,我都不太懂。”严若兮敛下眸子,将电话交给了许诺,自己则走到有铃兰花的窗前,心里有着淡淡的委屈。 许诺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接过手机对电话那边问道:“莫里安,这房子我看着还不错呢,若兮觉得贵了些,你的意见呢。” “你今天休息?”莫里安沉声问道。 “是啊,昨天把方案确定下来了,这两天休息,之后还有两周的计划,就全部完成。我记得,昨天我好象给你发过信息?”许诺听出他声音里隐隐的不悦,便小声问道。 “知道是选了第一套方案,不过没说最近会安排休息的事。”电话里有电话按键的声音,似乎莫里安调出了信息又仔细看了一遍:“房子的事你让她别折腾了,没那个必要。” “这个,你自己和她说吧,她是因为你才做这个决定的。”许诺看了一眼落寞的严若兮,对电话那边的莫里安柔声说道:“莫里安,别对她太苛刻了,她很努力。” “你把电话给她。”莫里安淡淡说道。 “莫里安……”许诺下意识的想阻止他。 “许诺,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莫里安的声音一片低沉。 许诺的声音微微一窒,半晌才轻轻说道:“如果我有什么让你误会的,我很抱歉。” “对不起,我先挂了,她的事情由她自己决定吧,我和她没什么关系。”莫里安说完便‘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拿着盲音一片的电话,许诺不由得微微的发怔——想来,是自己错了。若不能接受他的感情,更不能插手他新的感情。 “许诺,他对你发脾气了吗?”严若兮看着许诺脸色微变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 “没事,若兮,这房子我觉得不错,价钱的话,你按半年付,2800一个月。在B市能找到这样价格的房子也挺不容易的。”许诺放下电话,看着严若兮说道。 “好,那就定了马。”严若兮点了点头。 两人去中介公司办好了手续后,许诺将钥匙交给严若兮:“找个换锁的人,把锁芯换一下,这样比较安全。” “好。”严若兮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许诺,对不起,害你被Eric骂了。” “没关系,原本,也是我对不起他。”许诺轻扯嘴角,看着严若兮勉强笑了笑:“若兮,莫里安是个值得你用尽全力去爱的男人,你不要放弃。” “许诺,你放心好了,我这人呢,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韧性、脸皮也够厚,所以,他只要不是完全不理我,我就不会泄气的。”严若兮仰起头,看着天空的阳光,慢慢的眯起眼睛,声音里仍然是不妥协的坚持。 “莫里安会有一天,发现你是最适合他的女孩。”许诺看着她一脸阳光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感谢她,在一点儿希望都没有的爱情里,一个人这样的坚持着。 “我一定能等到。”阳光下,严若兮轻轻低下头,阳光满满的脸上,淡淡的落寞一闪而过。 许诺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酸,伸手用力的抱了抱她,低声说道:“加油,我永远支持你。” “许诺,谢谢你。”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他曾经爱上这么优秀的你,所以我必须更加的努力,才能让他爱上我。所以,我有心理准备。” “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加油加油。”淡淡的落寞后,立即又恢复了一脸的阳光。 “好啊,加油加油。”许诺笑着点了点头:“这两天有没有工作安排?正好我有时间,我们去旅游,怎么样?” “真的?”严若兮目光陡然一亮,用力的点着着:“不过,不要让Eric知道,我觉得,他不喜欢我老是麻烦你。” “随你,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许诺笑着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严若兮说道:“我送你回酒店,你去查攻略,我拿了行李去找你。” “OK,太棒了。”严若兮笑着与许诺击了个手掌,转身回到了许诺的车上。 * 回到酒店后,许诺快速的收拾好行李,突然觉得一直压抑的情绪,有股释放的感觉——偶尔将放逐,或许能让心情暂时的走出困境。 “子夕,我约了朋友去旅游,大约两天时间。”站在酒店的门口,外面的阳光依然明亮。许诺给顾子夕发了信息后,便拉着行李箱,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知道了,注意安全,旅途愉快。”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回到驾驶室里,许诺便收到了顾子夕回过来的信息——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似乎不带一丝情绪。 许诺微微一笑,将手机放在一边,发动车子,往严若兮住的酒店开去——再多的心事、再多的矛盾,都暂时放下吧。 * S市,市中心写字楼,顾子夕的新办公室里,顾子夕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久久没有移开眼睛。 他以为,三天时间,她会在酒店等他过去;他以为,就算出去旅游,她至少也会是和团队一起的;他以为,就算是和朋友一起出去,至少会告诉他,朋友是谁、会去哪里。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管他是否会担心;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也不管他在分开的时间里,会有多煎熬。 许诺,如果这样一个人的离开,你真的习惯,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许诺,是不是,你用这样的方式,尝试独自一个人的生活? “顾总,会议马上开始了。”谢宝仪推门进来,看着顾子夕阴沉得似乎随时都会爆发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竦。 “今天的会议,你主持。”顾子夕拿着手机的手,用力一握,说话的声音低沉而轻缓。 “可是,这是新公司业务正式运做的第一次会议。我不认为有人能够代表你。”谢宝仪大胆的说道。 “那就改天再开,我现在没有情绪。”顾子夕闭上眼睛,将头用力的靠进椅子里,转动着椅子背对着谢宝仪。 “好的,我知道了,我通知大家改期,这几份文件我放在你桌上,你情绪好些的时候看一下。”谢宝仪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将文件放下后,下意识的看着他刚才用力握着的手机——“子夕,我约了朋友去旅游,大约两天时间。” 发信人的显示是许诺。 是因为这个吗? 谢宝仪疑惑的看了顾子夕一眼,不敢在他办公室久留,转身匆匆离开后,心里却一阵疑惑——只是为了她去旅游,他的情绪就这么差? 这个女人,倒底有什么魔力,将他影响至此。 谢宝仪深深吸了口气,去会议室通知大家会议改期后,便给许诺打了电话过去—— “许诺,我是谢宝仪。” “今天是新公司正式启动业务第一天,所有的高管都等着顾总去主持会议,然后他告诉我:他没有情绪,无法主持,所以会议改期。” “我打这个电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你已经影响他太多、进而影响到公司的工作。” “虽然你才二十四岁,但是你是他的太太,我希望你不要太任性。” “不好意思,如果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十分抱歉,我只是为公司好。” “宝仪?”顾子夕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谢宝仪整个人不由得愣在了那里,拿着电话久久无法说出话来,头皮发麻得也不敢转过身去。 顾子夕伸手将她手中的电话拿到了自己的手里,看了一眼显示还在通话中的信息后,慢慢的话到了耳边:“许诺,还在?” “恩。” “公司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没有,你稍后把你朋友的电话发给我,两个人的旅行,我会多一些担心。” “是严若兮,那个学建筑设计的女孩子。” “她是谁我并不关心,我只在乎你是不是安全的。” “好,挂了后我发给你。” “我一会儿有会,就不聊了,每到一个地点,给我个电话。不要疲劳驾驶、不要走太危险的路。记得,我会担心。” “……” “我挂了,再见。” “愿意分享我的旅途见闻吗?”电话那边,许诺突然说道。 “当然。”顾子夕的呼息不由得微微一窒,一直温润的声音,情不自禁的哽了一下。 “那我发照片给你。”许诺轻声说道。 “好。”顾子夕轻应着,听着许诺按掉电话后,才将电话慢慢的拿离耳边,慢慢的递给一直呆呆发愣的谢宝仪: “通知大家十五分钟后开会,这次会议后,除了人力资源的工作你继续,其它的工作交给晓宇。” “对不起,我只是关心公司的业务。”谢宝仪接过电话,看着顾子夕低声说道。 “你和我一起工作八年,该知道我的底限,还要我再说一次吗?”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谢宝仪眼圈微微一红,扭过头去,许久,才将情绪平复下来,慢慢的的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如果是别人,我会请她现在马上离开。”顾子夕轻扯嘴角,看着她时,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我知道,谢谢你的宽容。”谢宝仪深深吸了口气,用力的咽了咽口水,自嘲的说道:“我没有想到过会影响你、影响你们,那,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知道?”顾子夕的眉头微皱了起来。 “比你,更早知道。”谢宝仪不禁低下了头,想起她闯进许诺房间的那个下午;想起许诺微笑着威胁她的那个清晨;心里一片苦涩——聪明如许诺,对自己的心思知道得清清楚楚,却从来没和顾子夕说过、也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敌意。 她从来都知道,她的对手在哪里,她该在意的是什么。 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因着对他的心疼,而去指责他心里最在意的女人。 “她,很聪明。”谢宝仪轻扯嘴角,勉强笑了笑,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去安排会议了,后续的工作,我会和晓宇交接。” “去吧。”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僵直的背影,眸光一片沉暗。 * “许诺,宝仪她……。”顾子夕轻轻叹息。 “她对你的感情并没的打扰到我。”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一片沉静。 “我懂了。”顾子夕低低的说道。 他懂了,艾蜜儿对他们的影响,又何止是打扰;对于不在意的人,她可以大方到任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对于在意的人,即便无法冲破道德的束缚,她也无法做到大方。   ☆、Chapter099 关键信息 他曾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切都可以安排得很好——他甚至没有问过她:在与她的婚姻里,对蜜儿的责任可否继续?而一厢情愿的把爱情和婚姻给了她,而选择了继续对蜜儿的照顾。 他从来没问过她,这样的婚姻是不是她想要的? 经过太多的阻挠与反对、经过太多的犹豫与退缩后,他们拼尽全力的在一起,以为这样就可以幸福。 他以为有了他的爱,她就可以快乐。 他看到了她的勇敢和努力,却没有看到她的妥协与忍耐;他甚至开始对她的情绪感到疲惫和烦燥; 如果,如果许诺不决定离开,是不是,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终有一天,会死在他所谓的责任里、死在许诺无声的忍耐里? 想到这里,顾子夕不禁一阵后怕——在他自以为是的妥协里、在他疲惫与烦燥的情绪里,许诺又有多少委屈? ‘嘀嘀’的声音,传来许诺发过来的信息,是严若兮的联络方式:“我们明天早上出发,主走关外,想象被风化的几千年以前的故事,不觉间有些兴奋起来,很期待。” “介意多一个人同游吗?”顾子夕慢慢写了信息过去。 而电话那边,良久之后,许诺才重新回了信息过来:“介意……” 顾子夕眸光微微闪动,轻轻笑了笑,回信息说道:“顾太太这是嫌弃顾先生太老了吗?那顾先生就等着你分享旅途趣事了。千万注意安全,顾先生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再来一次失联的惊吓。” * “你老公很幽默哦。”严若兮笑眯眯的看着许诺,一脸羡慕的说道:“而且,好宠你啊。” “是吗?”许诺微微笑了笑,收起电话,与严若兮讨论第二天的路线。 聊着聊着,许诺却有惊喜的发现:看起来少不经事的大小姐,对于路线的精确与记忆、对于打包行李的熟练与周全,是她完全不能比的——和严若兮比起来,她才是真正的生活白痴。 “你别奇怪,我们做建筑设计这一行的,除了绘图、测量之外,野外考察测绘,是非常重要的功课,经常是老师指定一个建筑,我们就自己查资料、查路线,找到这个建筑,然后完成测绘和建筑方式的学术报告。”严若兮皱了皱鼻子说道:“所以这些算不上什么,只是这个专业学生的必备学习能力而已。” “已经很历害了,我完全不行,看来这一路,我除了当司机,其它的都得靠你了。”许诺笑着说道。 “当然没问题。”严若兮开心的笑了起来——从来都被别人保护着的她,居然还有能力去照顾别人,对他来说,是件太值得开心的事情:这说明,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麻。 而一直都在照顾别人的许诺,突然间完全的懒散下来,把自己交给一个毫无心机的女孩子,没有戒备、没有猜疑,又何尝不是一次全新的体验! 两个年龄相仿,原本没有任何交集,却因着莫里安的原因走在一起的年轻女子,就这么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成为了朋友。 * 清晨的出发,沐浴着晨曦的微光,两个女子有种冲破樊篱的轻松感。一路上,打开全景天窗,放着快乐的音乐,开车的许诺哼着歌、乘车的严若兮将双手举出天窗外,高声的应和着许诺的歌声,象个快乐的孩子一样。 …………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伤害我们的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 “Eric,我爱你……”严若兮突然站起来,将整个上身都从天窗里露了出去。 “疯了疯了,若兮你疯了。”许诺大笑着说道。 严若兮对着在飞驰中一直往后的公路,大声说道:“许诺,如果在校园遇到他,我一定会在他的宿舍楼下这样喊,你相不相信。” “相信。”许诺大声回答着她:“不过,你这样追过别的男生吗?” 听到这句话,严若兮便又坐了下来,从后排坐跳到副驾驶上坐了下来,看着许诺笑着说道:“有啊,追一个学长,不过后来被伯安打了一顿。后来再不敢了。” “然后你就放弃了?”许诺笑着问道。 “是啊,只是好玩儿麻,又不是有多喜欢。”严若兮轻哼着说道:“如果是Eric,我就天天去他楼下喊。” “前面那片沙地不错,我们下去拍照。”许诺伸手指着前面不远处,一片绿地中的天然沙堆,对严若兮说道。 “好啊,真是奇怪,旁边都是绿草环绕,中间却有这么一大片的沙漠。”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说着便已经坐下来将鞋子给脱了。 * “许诺,快过来,鞋子脱掉,沙子特别细,比海边的还细。” “烫不烫?” “有点儿,但里面是凉的。” “是吗?” 两个女人穿着短裤、打着赤脚,在沙堆里摆拍着各种造型,最后竟把沙堆给挖开,将自己给埋了进去。 “喂,快出来,那边好象爬过来一条蛇啊!”严若兮突然大喊起来。 “啊——”许诺一扭头,看见一条沙漠色的小蛇快速的游动过来,不由得吓得尖叫起来,整个人僵直着一动了也不敢动——这种软体动物,她生来最怕。 “别叫别叫。”严若兮双目紧盯着那条漠色小蛇,几乎也是一动也不敢动——她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对这种小蛇倒也不怕,但却知道:蛇的性子并不主动,你若不攻击它,它便也不会主动的攻击你。 但是,谁能保证这蛇不把她们的动作当作是攻击呢。 严若兮缓缓的将一只手从沙堆不动声色的抽出来,在身后慢慢的摸索着。 “若兮,你找什么?”许诺吓得连声音都发起抖来。 “石头,我想引开它的注意力。”严若兮说话间,那条漠色的小蛇,已经停在了她们的面前,仰着头朝他们吐着信子。 “我这里有。”许诺学着严若兮的样子,将另一侧的手慢慢的从沙堆里抽出来,将从沙子里挖出来的石头塞给了严若兮。 “许诺,要是我成功的引开了它的注意力,我们马上往车上跑;要是惹怒它了,我们也要马上往车上跑啊。”严若兮说话的声音微微的发颤。 许诺叮着那东西,咽了咽口水,害怕的说道:“好,你扔吧。” 严若兮压抑着呼吸,捏紧了手里的石头,从自己的背后朝那东西的后面扔去——只听得‘噗哧’一声,石头落在小蛇身后大约几米远的地方。 而那小蛇更是精灵一样的迅速转身,象一发离弦的箭一样,朝着石头落地的方向窜去。 “快、快跑。”严若兮颤抖着声音,拉着许诺破沙而出,撒开腿逃命似的往车上跑去。 一上车,许诺连鞋都没穿,发动车子,便疯狂的开了出去——直到开出几百米的距离,才惊魂稍定的将速度放慢下来。 “若兮,甩掉它了吧?”许诺慌张的问道。 “甩掉了,甩掉了。”严若兮用力的拍了拍胸脯,长长的吐了口气。 “真是吓死了,我最怕这东西了。”许诺挣扎着将车熄了火,整个人便瘫软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我以前也遇到过几次,所以也不是很怕。但没有处理的经验,怕弄不好被它给咬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呢。”严若兮递给许诺一瓶矿泉水:“手脚洗一下,穿上鞋子吧。” “若兮你来开车,我不行了,我的脚直发软。”许诺接过矿泉水,一个拿不稳掉在了车上,又弯腰拾起来。 “好,反正这里也没警察。”严若兮点了点头,整理好自己后,下车走到驾驶室这边将许诺换了下来。 直到若兮又将车子开出老远,许诺才慢慢的缓了下来,让若兮将车停在路边,这才拿了矿泉水,在若兮的帮助下,将手脚的沙子洗净。 “真的吓着了?”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她。 “当然,生平最怕的东西,就是那个——连名字我都不敢说好吧。”许诺伸手拍了拍胸口,只觉得刚才的一幕太凶险。 “嘿嘿,你这样的女人,就适合被男人保护起来。”严若兮拿毛巾帮她擦腿和脚,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许诺,女人是不是要柔软一点,男人才会喜欢?” 许诺看着严若兮,思绪却飘到了艾蜜儿身上——如她,才算是女人中的女人吧:丽质天成、柔软纤弱、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一股弱柳扶风的风情。 “若兮,别为了别人改变自己。今天他喜欢柔软型的、明天他喜欢干练型的,你哪里跟得过来。”许诺眸光微闪,眸底隐隐的痛意深深的隐藏,只是话语中仍透着一股子冷意:“喜欢你的,什么样的你他都会喜欢;不喜欢你的,任你为她变成另一个人,他还是不会喜欢你。” “这样吗?可是我还是希望自己离他心目中的女人更近一些,这样,我的机会才会更大。”严若兮低着头,想了半晌,轻轻说道。 “若兮加油,每个人对待爱情的态度都不一样,但真心去爱的那个人,总能得到幸福的。”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路边被风吹起的绿草,思绪如这被风吹起的绿草一般,轻扬起一股平和而生机的活力。 “加油加油,我们继续出发。”严若兮跳进驾驶室,唱着歌儿一路向前开去—— …………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 晚上,两人在路边的一个农户家里住下来——农民家的晚餐,100块,却做了超大盘的四菜一汤,让她们两人吃得发撑。 “给太多了。” “象你们这样边玩边过来的,很累的,要多吃一点儿。” “谢谢大妈,这菜太好吃了。” “知道你们城里人爱吃这个呢。” “这里的天气真好,晚上都不热。” “晚上那边有一片萤火虫,在城里见不着,你们会喜欢的。” “是吗,谢谢大妈,我们现在就去看。” 严若兮拉着许诺的手,两人快步往门外那片充满星星点点萤光的绿林里走去。 满天的繁星、片目的绿色、个个萤火虫在林间飞舞着,象是这林间的精灵,充满着灵气与生动。 “这里的萤火虫居然不怕人的。” “我那年去美国的迪士尼,有个仿藩多拉星球的主题乐园,那里的萤火虫也是这样,都落在游人的头上、肩上、手上,一点儿也不怕。” “人和自然啊,就应该这样和谐的相处下去。还有人和建筑、建筑和自然,如果永远都没有破坏该多好。” “现在的城市,已经没有灵气,钢筋水泥的东西,全是工业化的成果。也只有在这种山野田地里,才能找到一些属于自然的味道。” “我要设计一座城市,一座有树有花、有鸟有兽、有萤火虫的城市。”严若兮眯起眼睛,在闪亮的萤火虫中,诉说着自己关于建筑的梦想。 “希望你能梦想成真。”许诺由衷的说道。她慢慢行走在林间的路上,闪烁的萤火虫,一点儿也不怕人的飞随在她的身后,似乎有一又隐形的翅膀,在身后隐隐发光;而她,就象踏露而去的仙子,那样的卓然、那样的从容。 “许诺,有人说过,你美得象仙子吗?”严若兮突然说道。 “有啊。”许诺停下脚步,微微侧眸。 “你老公?”严若兮笑着问道。 “我儿子。”许诺轻轻的笑了,眉眼弯弯里,又想起那次与顾梓诺的同游——在不知道彼此身份的时候,他们的相处,是那样的快乐。 ………… “许诺、许诺,我在这里,你听见了吗?我的回音。” “我听见了,你听见我了吗?” “我也听见了——” ………… 他稚嫩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只是,有多久,他已不曾这样无所顾忌的快乐了?只是,有多久,他们之间的相处,早已成了敌对的两面了? 顾梓诺,早知道我们的相遇,会让你的生活变得如此复杂,不如我们不相遇、不相识、不相认。 * 被子里,满是阳光的味道,严若兮在床上打了个滚,满足的叹着气:“这被子好舒服。” “是啊,满是阳光的味道。”许诺轻声说道。 “许诺,你儿子多大了?你结婚很久了吗?”严若兮趴在床上,看着窝在被子里的许诺问道。 “5岁了,长得和他爸爸一模一样。”许诺笑着,将手机扔给了严若兮。 “哇,天啦,你老公的遗传基因未免也太强大了吧,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严若兮看着手机里,顾子夕与顾梓诺的合影,张大的嘴巴久久没有合拢。 “不过我觉得,你太亏了啊,你一定要生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儿,这才公平。”严若兮将手机还给许诺,皱着鼻子看着她,不平的说道。 “这种事情哪有公不公平的,要再生个女儿也像他怎么办?天天板着一张脸,可太不讨喜了。”许诺接过手机笑着说道。 “不会的,儿子象他,女儿象你。”严若兮轻轻的笑着,做梦似的说道:“以后我和Eric也要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象他,温文儒雅;女儿象我,活泼可爱。” 严若兮翻过身体,拿起电话给莫里安发过信息去——一切美好的愿望,都化用最平淡朴实而天真的文字,传到地球的那一边:Eric,今天我们玩得特别开心,我们象两匹脱缰的野马一样,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没有羁绊的旅行时光……。 ………… 许诺用力的嗅着被子上被阳光晒过的味道,想起小时候,她出去上学打工,许言总是在家把被子晒得暖暖的。 人家说,被子里阳光的味道,象妈妈的味道;而对她来说,被子里阳光的味道,是姐姐的味道,是一天读书打工之后,最舒服的港湾。 许言,我们说好都要幸福的,这一次,你一定要努力的撑过去;这一次,我也努力的撑过去——努力的让我们的爱情,不被现实击碎;努力的想办法让顾梓诺快乐;努力的让自己有机会回到他的身边。 “子夕,今天我们一路走一路玩,路上的风光极好、心情也是极好的。” “路上遇到一个小沙漠,我们把自己全部埋进去,好象这样,就可以让烦恼全都不见一样。” “可是,烦恼不见了,危险却来了,一条蛇不声不响的靠近了我们。若兮真历害,她一也不怕,居然机智的用石块吓走了那条蛇,我们两个象亡命之徒一样逃回到车上,然后一路狂奔而去,直到确定它追不上了,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早已发软,还好,有若兮在,她象个女战士一样,好象有什么事情,她都能搞得定。” “若兮问我,她是不是太强悍了,是不是该柔弱一点,男人才会喜欢。其实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我曾经也以为,我是不是太强悍了,是不是该柔软一点,你才会更喜欢?” “呵呵,开个玩笑,你别介意。我们晚上住在当地农民家,吃了他们亲手做的四菜一汤,好吃极了;看了田间的萤火虫,美得和乐园里的潘多拉星球一样。” “真是愉快的一天,分享几张照片,希望你感受到我在它处的快乐,愿你也同乐。” 许诺写了长长的文字,分了好几段发过去后,便又将沿路拍的风光,发给了顾子夕。 电话还没放下,顾子夕便直接打了过来:“怎么回事?遇到蛇了?人没事吧?” 许诺不由得无奈轻笑:“我和你说了那么多话呢?怎么只记得这一句麻。” “那么多都是废话,只有这一句是重点。”顾子夕的声音低沉而紧张。 “你这个人……”许诺不禁气结,想到他那张刻板而没有浪漫细胞的脸,也只得泄气的回答:“没事,若兮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明天走到有商店的地方,买点雄黄酒在身上,无论是对蛇、还是其它毒物都是有效的。”电话那边,顾子夕严肃的交待着她。 “知道了,明天就去买。”许诺轻声应着。 “农民家做的菜,卫生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吃了肚子不舒服?” “没有。” “晚上去树林里,有没有蚊子咬?” “没有。” “农家的床和被子怎么样?会不会潮湿?” “不会。” “恩,该花钱的时候就花钱,别委屈到自己。” “顾子夕,你真是个商人!” “……恩?” “因为你很能抓住关键信息啊——”许诺不禁低声哀叫。 “还有一个关键信息我必须回答你:你是许诺,不管你是强悍、还是柔弱,我都喜欢。不要胡思乱想。”顾子夕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我知道了……”许诺的语气变得柔软起来——因为他抓住的每一个关键信息、因为他心里最看中的东西:她的快乐远不如她的安全来得重要。 现在的他,不仅是恋人——更是丈夫!   ☆、Chapter100 为爱努力 第一节:姻缘签,两个女人的姻缘签 放下电话,在山间的虫鸣蛙叫中,这一觉,睡得格外的踏实----或者是白天太累的缘故;也或者是在单纯若兮的影响下,她也试着将自己变得简单的缘故。 * 山间的晨曦,日光照在门外那外竹林中,显得格外的清新而明亮,就如初生婴儿一样,给人新生的喜悦。 “大叔大妈,再见。” “这一段是山路,两位姑娘开车可要小心了。” “知道了,谢谢。” 踏着清晨的日光,下一站的目的地并不明确,才一天的时间,她们已经爱上了这种边走边玩,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旅行方式。 “许诺,听说那颗姻缘树特别的灵。” “是吗?我们去看看。” “你看你看,好多人啊。” * “子夕,我们路过了一棵姻缘树,听说有500年的历史了,上面挂满了路人求来的姻缘签。若兮非常兴奋,本来不太相信的我,也决定去凑个热闹了。有时候,我们自己没有办法把握的东西,或许该交给命运,这样无论是分与合,就都有借口了吧。” “许诺,你求好了没有?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严若兮举着自己手中的签从人群中挤出来,对着已经站在外面的许诺高声喊着。 “给我看看。”许诺收起电话,将严若兮的签拿在手里:“八十一签,中签,经之营之,不日成之。” “中签呢,唉,看来老天都知道我追莫里安追得很辛苦啊。”严若兮叹息着说道,只是脸上眼底,却仍满是笑意----不日成之,这才是最重要的啊,过程辛苦一点,她才不怕呢。 “我来给你解解,这签的意思就是告诉你:经之:就是继续追;营之:就是要有点儿技巧,不能便凭一股傻劲儿;不日:就是不久的将来;成之:当然是你们成了喽。若兮,恭喜恭喜哦!”许诺笑着将签还给严若兮,眼底盈盈的笑意里满是鼓励。 “这个可不能让Eric知道,否则他会避得我远远的。”严若兮皱皱鼻子,笑得一脸贼精贼精的,边用手边的红布将签包起来边对许诺说道:“我去找个好位置挂起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看看你的。” “去吧。”许诺笑着点了点头,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一脸雀跃的一路小跑到姻缘树下,仰着头,寻找着最合适的挂签的地方。 * “你的签文是什么?”许诺低头,手机上有顾子夕回过来的信息。 许诺看着自己手里的签文,眸子里一片幽暗与深邃,慢慢的发了信息过去:“不太好呢。” “这些东西玩玩就行,别信了。”顾子夕快速的打了电话过来。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 “扔了吧,下次我陪你再抽一次。”顾子夕轻声安慰着她。 “恩。”许诺点了点头,微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签文,将手慢慢的握了起来。 “许诺,我的挂好了,让我看看你的。”严若兮快乐的跑了过来,从许诺手里将签抽了出业,兴奋的大叫起来:“许诺,你居然是上签!” “许诺?”电话那边,顾子夕低喊一声。 “上签是上签,却不代表是好签。”许诺轻叹一声,慢慢的念出了签文:“第十签,上签,签文是:奉子之助,伉俪情深。” “是指顾梓诺?或许是让你再生一个。”顾子夕快速说道。 “你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可信吗?”许诺不由得失笑。 “老公是陪你一辈子的人,孩子只是陪你一程的人。所以许诺,你的选择里,顾梓诺不应该占据主要因素。”电话里,顾子夕的声音轻缓而认真,还带着几分沉郁。 “我歉他的。”许诺轻声说道。 “这事在电话里没办法说清楚,你这种心情我也没打算用三言两语就让你改变,只是许诺你记住:这世界上最爱希望你好的人,除了许言,就是我。所以,你的选择,也该对得起我。”顾子夕沉声说道。 “别影响我心情了,这两天感觉很好,不想谈这些。”许诺淡淡说道。 “好,不谈,你继续放松,我等你想谈的时候、也等你想通的时候。”顾子夕的声音变得柔软,淡淡的语气里,是对她的包容与心疼。 “我先挂了,若兮在等我呢。”许诺抬眼看着一脸喜庆的严若兮,心境不由得开朗----她只是中签,已然知足的快乐;自己这个上签,不也道明了努力的方向吗? 该向她学习的,不要总想着放弃,而要想着如何去坚持。 “子夕,儿子当然是最重要的。不过,我们想我们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说呢?”许诺突然说道。 电话那边,顾子夕突然沉默。 “真的要挂了,我们要去下一个景点了。”许诺低声轻语着,轻轻的挂了电话。 “许诺,我两天后到B市,我们聊聊。”顾子夕的信息迅速的追了过来,许诺看着那一排淡然沉静的文字,深深吸了口气,抬眼看着严若兮说道:“我去把签挂起来。” “许诺,你老公电话?哈哈,你们简直太恩爱了,羡慕死人了。”严若兮拉着许诺的手,朝她刚才看了半天的风水宝地跑去。 许诺只是微笑着,虔诚的将签挂到了严若兮签的旁边----她们约好,当签文灵验的时候,再回来看看,放在一起到时候也容易找到。 “一个好的开始,意味着今天的旅程将会非常愉快。”严若兮对着自己的签拜了三拜后,拉着许诺转过身去:“许诺,今天之后,你会看到一个……” “允儿,你……也在这里……”许诺捏了捏若兮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目光却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林允儿,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她是顺路还是刻意到这里来? “是啊,你也在呢。”林允儿脸上不禁微微尴尬,目光转向站在许诺身旁的严若兮,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问道:“和朋友来旅游?” “是啊,你刚来吧,我们准备走了。”许诺点了点头,转眸看见她身边并没有其它的人,心里只觉得微微一酸。 林允儿转眸看了一眼她们刚才挂签的地方,眸光微微闪了一下,淡淡说道:“我在这里等朋友,你们先走吧,玩得愉快。” “玩得愉快,再见。”许诺点了点头,拉着若兮转身往停车区走去。 看着两个阳光满身的女子快步远去,林允儿突然有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她比他们大了五六岁吧,身上却早已没有了她们这样的活力与朝气。 或许,太相似和太熟悉的两个人,看到对方就象看到自己一样,熟悉得没有激情、也没有光芒。 如许诺这样,沉静中带着灵动的阳光气息的女子,才有足够的力量穿透他平静的心海,让阳光在他的心上折射出明亮的光彩与暖意吧。 所以她才有足够的光芒去吸引到他的目光,而她这光,照亮了他,却不肯为他停留。 “Eric,我几乎不相信,你这样沉静理智的男人,会为了一份不可得的爱情而执着。但是,我只能祝福你,不是吗!”林允儿微敛眸光,涩涩的笑了。 慢慢走到许诺刚才系姻缘签的地方,伸手轻轻拨动着那两个挨在一起的绳结,微转的眸光,慢慢变得明澈。 随着时间往午时走去,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林允儿转身看了一眼远处求签的地方,微微笑了笑后,便转身离去----既然不再会有机会走进他的生命,那就不要再给自己一点希望。 从此以后,不过是陌路。 “允儿,我在这里。”允宁大步往允儿这边走来。 “我嫂子呢?情况还好?”允儿抬头给了哥哥一个安静的笑容,笑容里没有苦涩与忧郁,甚至还带着几分纯澈的阳光味道。 “让她在车上休息呢,早知道就不带她过来了,真是麻烦。”允宁看着允儿,目光中带着疑问:“你求签了?还不错吧?” “心里没有目标可怎么求,所以我就不求了。”允儿笑着说道。 “那就不求了,我们走吧,前面有个农家果园,可以去看看。”林允宁的眸光微闪,揽着允儿的肩膀往回走去。 “你去求一个麻,我猜嫂子不能过来,心里肯定懊恼的,你去帮她求一个。”允儿抬头看着允宁,笑着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骗你们这些女人的。”林允宁摇了摇头,揽着允儿大步往前走去----若不是要陪她出来散心,不让她被那个秦蓝骚扰,他还真不会来这种地方。 “切,大男子主义。”林允儿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强求他----自己的姻缘自己都看不清楚的话,老天爷哪里帮得到你。 林允儿将头依在哥哥的肩窝里,依着他的步子,慢慢往前走去,心情较之来的时候,已然完全不同----原本是不死心,想来看看自己和他到底还剩几分缘分。 却不想,这么天南地北的,却又与许诺在这里相遇。这让她不得不服输----命中注定似的,这个女孩子,就是她感情的劫数。 既然如此,她也不要在这段感情里继续挣扎了----放过自己,也放过他吧。 第二节:高速,爱情如高速公路般不能回头 “许诺,刚才是你熟人吗?”严若兮坐在副驾驶,边剥着荔枝喂给开车的许诺吃边问道。 “恩,以前公司的同事。”许诺点了点头。 “好象很高傲的样子,是做领导的?”严若兮看着她问道。 “行政经理,相当于中国公司的大管家。”许诺淡淡说道。 “哦……”严若兮点了点头,突然后知后觉的喊了起来:“那她也和Eric认识的吗?” “认识啊,大家都是同事麻,只是不在一个部门。”许诺的眸光微闪,突然对严若兮说道:“前面那个地方,好象是早上那个大伯对我们说的溯溪的源头。” “我看看。”严若兮向前探过头去,一会儿就忘了关于林允儿的问题:“那边有介绍,我们去看看。” “好。”许诺微微笑了笑,微微打转方向盘,朝旁边的小路开去。 那个优雅而骄傲、集所有优势于一身的允儿,现在看起来,神情间的那股落寞,竟让她老了差不多有五岁的样子----爱情,真的很伤人。 只是,爱情的无理与任性,是每个人都没有办法控制的。 * “许诺,这里是上游,我们从这里下去的话,一会儿还得溯溪而上,你行不行啊?”严若兮看着说明和地图对许诺说道。 “当然行啊,我读书的时候,可是运动健将。”许诺将随身双肩包扔给严若兮,走吧,中午玩儿这个最适合,水不会太冷。” “OK,go。”严若兮接过包背上后,与许诺一起快速的走到下水的地方。 两人脱了鞋袜,用袋子包好后放进背包里,然后将运动裤给高高的卷了起来,摸着溪边的石头就下去了----水很凉,带着点儿凛冽的冷意,让人一个激淋后,只觉得畅快淋漓。 * 晚上,许诺开着车在高速上疾驰着,玩儿累了的严若兮,已经在副驾驶上睡着了,车窗外的灯影打在她的脸上,看起来一片纯真与安适。 “你在开车吗?” “是的。” “严若兮呢?” “睡着了。” “你把音乐打开,一个人开高速容易犯困。” “开着了,你别和我说话,我说话容易走神。” “好,小心些,过一会儿我再打给你。” “好。” ………… 一路上,顾子夕每隔20分钟就打过来一次电话,让她根本没有机会犯困。 120码的速度,开在快速车道上,感受着路边的景物快速的往后退去、前面的车瞬间在了后面,突然主动拨通了顾子夕的电话:“子夕……” “怎么啦,什么事?是不是困了?”顾子夕的声音一阵紧张。 “子夕,人生就象这高速公路一样,只能往前,不能后退;所以子夕,哪怕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危险困难,但后退肯定是死路一条;所以子夕,别让我有后退的机会、别让我走到死路上。”许诺紧紧的盯着路的前方,声音低缓而坚定。 “好,你好好儿开车,我们见面再说。”电话里,顾子夕只是温柔的叮嘱着----晚间的高速,是半点儿也不能马虎的。 “知道了,后面的工作我会安排得紧凑些,会回去看你的。”许诺轻声说道。 “好,现在你先挂,我要接一个电话进来。”顾子夕轻应。 “哦,那我挂了。”许诺轻挑眉梢,扯下了耳机,余光轻瞥了一眼熟睡的若兮,嘴角轻噙起一弯笑着。 “若兮,谢谢你,虽然我们的性子不同,却是你让我看到了:在这段感情里,我把自己弄丢得太久了。我爱的人,我为什么不去努力的争取?” “若兮,我们的爱情,都值得坚持。所以,你也要加油。” 第三节:子夕,在最近的地方等她 当车刚刚转下高速路口,许诺将车速稍减,顾子夕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你的电话接完了?” “下高速了吗?” “正下来。” “减速,到安全区停下来,有人等你。” “喂----” 许诺将大灯关掉,安全区的斑马线上,一身休闲服的顾子夕,正拿着电话站在那里----沉静的脸上,一片温暖的笑意,那笑意,将脸上的疲惫都状点得温柔起来。 “顾子夕……”许诺对着耳机,半晌说不出话来。 “恩,挂掉电话,专心开车。”顾子夕说着,便率先挂了电话。 许诺将车慢慢的滑到他的身边,按下车窗,沉沉的看着他,眼底是着微润的热意。 “去后面休息,我来开。”顾子夕拉开车门,将手伸向了她。 “子夕,你怎么会在这里……”许诺将手放进他的手里,声音里还带着不确定。 “因为我想马上见到你,因为我想当面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打算放手,我会抓住你的手,让你安心留在我的身边。”顾子夕伸手揽住她的腰,看着她柔声说道。 “顾子夕,我想,你是值得我努力的那个男人,我想努力的留在你的身边、努力的爱你、努力的让你,只爱我。”许诺深深吸了口气,仰头看着顾子夕,眸光里一片纯澈的坚定:“顾子夕,我是你老婆,别人都不是。” “当然。”顾子夕伸手轻抚她的脸,看着她低低的说道:“我真是失败是不是?居然还让你有这种疑虑。” “顾子夕,你以后做错事,我会很强悍的,你要有心理准备哦!”许诺敛下眸子,低声轻哼着。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所以面对你的软弱退缩,我反而束手无策。”顾子夕轻轻的笑着,母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温唇,眸光沉沉的看着她,慢慢的低下了头、慢慢的接近她、慢慢的----吻住她。 “子夕,其实,我很想你……”许诺伸手圈住他的腰,惦起脚尖柔柔的回吻着他。 “我是你老公,想我应该告诉我。”子夕用身体将她抵在车门上,双手轻捧着她的脸,温柔的辗转中,将这半个月来的煎熬、心疼,全部倾注在这个温柔而深沉的吻里。 * 在妖娆的夜色下,他们紧紧拥吻的身影,显得格外的热烈而沉醉,严若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们,一点儿也没有要回避的自觉----当然,她为他们的甜蜜而陶醉着: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 顾子夕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严若兮托腮沉眸的样子,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移唇在许诺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先送她回酒店。” “恩?”许诺微微睁开眼睛。 “严若兮,她醒了。”顾子夕轻声说道。 “呃……”许诺不由得脸一阵通红。 “严若兮,是吗?”顾子夕轻轻移过许诺的身体在自己的臂弯里,弯下腰来,看着车窗里的严若兮淡淡问道。 “没错,是我。”严若兮歪着头看着他咧唇而笑:“我这个灯炮是蛮亮的,你们回酒店继续。” “不错,很识趣,你坐后排吧,我开车的时候,许诺习惯坐在我身边。”顾子夕笑着说道。 “没问题!”严若兮轻扬眉梢,直接从副驾驶爬到了后排坐,抓起一个报枕抱在怀里,眯着眼睛看着在顾子夕的臂弯里,温柔又小巧的许诺,只觉得一阵赏心悦目----原来,女人一定要有男人疼,才会变得温柔起来的。 “上车吧,你也眯一会儿。”顾子夕揽着她走到副驾驶,帮她拉开车门后,对她说道。 “恩。”许诺轻应一声,略显慌张的上了车。 顾子夕弯腰帮她扣好完全带后,才回到驾驶室,沉稳的发动车子后,夜色里,汽车快速往市区驶去。 从高速出口到酒店,大约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顾子夕将车开得很稳,而有了顾子夕在身边,早已疲惫不堪的许诺则很快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早睡了一路的严若兮,将个头靠在柔软的抱枕里,全心感受着在他们夫妻间,流动着的静谧而美好的气息、默契而安静的相处----夫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可以浓烈如刚才的热烈拥吻;也可以淡然如现在,相互间不说一句话,却仍然涌动着一股甜蜜的味道。 * “好了,你不用送我上去了。”车子到了酒店门口,严若兮快速的下车后,接过了顾子夕帮他拎出来的行李箱。 “谢谢你对许诺一路的照顾,实际上,她没有多少独自出游和独自照顾自己的经验。”顾子夕看着一脸轻俏天真的严若兮,诚恳的说道。 “不用谢,我们是相互照顾。”严若兮朝他挥了挥手,看着安静沉睡的许诺,眯着眼睛说道:“你来了她才睡这么安稳呢。” “是吗?”顾子夕转过目光看向许诺,眼底盛满温柔的宠溺。 “再见再见,好好儿照顾许诺。”严若兮似乎是话中有话,却不容顾子夕说话,拉着行李箱便快步往酒店走去。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回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平稳而快速的往许诺住的酒店开去。 * “唔----子夕?”许诺是在顾子夕开门的时候醒来的。 “到酒店了,等会儿进去洗了澡再睡吧。”顾子夕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将她轻轻的放了下来。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了,若兮呢?”许诺扶着他站好后,将头靠在他的肩傍上轻轻的问道。 “她回酒店了。”顾子夕刷开了房门,揽着她往里走去:“我去帮你放水,你去洗澡,我下去拿行李。” “我自己放水就行了,你下去吧。”许诺摇了摇头,冲着他微微笑了笑。 顾子夕沉眸微笑,伸手圈住她的腰,不再说话,只是低低的吻住了她----似乎是要弥补刚才在高速出口那个吻的意犹未尽,尽管身体已有明显的紧绷,他的吻依然缱绻而温柔...... 直到紧贴着她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才低哑着声音说道:“去洗吧,我一会儿就上来。” “恩。”许诺微喘着气,迷乱的点了点头。 顾子夕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的松开紧拥着她的双手,拉开门大步往外走去。 许诺背靠在门上,伸手轻抚着被他吻得有些发疼的唇,眸子里一片深邃----在一起吧,时间总能让他忘了艾蜜儿的;在一起吧,再努力努力,不让梓诺感到为难。 如她白天对严若兮说的:在这段感情里,她迷失了太久、软弱了太久,她该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的。 不努力就放弃,那不是许诺! 努力了还不行,她也不后悔。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快步往洗漱间走去,将疲惫了两天的身体泡进温热的水里,只觉得每个毛孔都有种舒张开来的放松,舒服极了。 * 顾子夕拎了行李上来的时候,许诺正靠在床头看着杂志。 “头发怎么不吹干就上床了。”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便转身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进来。 “躺过来,我帮你吹干。”顾子夕坐在床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许诺说道。 “你身上都是汗呢,先去洗澡再过来吧。”许诺抬眼看他:“我等你过来帮我吹。” 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脸,低笑着说道:“好。” 说完便将吹风机放在了床头,起身拿了睡衣去了洗漱间。 * 顾子夕洗完澡过来的时候,许诺正拿着吹风机自己吹着头发。 “不是说等我过来的吗?”顾子夕脱掉鞋子上床后,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将她的头拉在自己的腿上躺下来。 “因为……等得有些无聊了。”许诺抬眼看着他。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耐性了?”顾子夕低头垂眸,笑意满满的看着她。大手自她柔软的发间穿过,顺着吹风机里温暖的热风吹过,轻柔的梳理着她的湿发,动作温柔而细心。 “你教我吧,让我变得更有耐心些,我也怕我的耐心不够,而弄丢了你、弄丢了这份爱情。”许诺轻轻敛下双眸,嘴角的笑意带着轻轻的叹息。 “许诺,我多希望我们的相遇能够更早一些,这样我就不会被责任而束缚;这样我就可以有完整的爱给你。”顾子夕低头轻轻叹了口气----注定迟到的相遇、便注定了这样多的磨难。 “既然已经迟了、既然你已经在遇到我之前爱了别人、我会让自己努力适应的。”许诺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子夕,她那样的身体,我无法让你完全不管她。只是,你别让我知道好吗?” “许诺----”顾子夕的手不禁停了下来,看着她的眸光不禁一阵暗沉----这就是她的妥协吗?对他不再要求,只是把自己的眼睛绑起来,假装没看到? “子夕,在这件事上,我们一定有个人要让步,否则,我们要怎么继续?”许诺的嘴角轻轻翘起,只是那笑容看得让人心酸:“其实我怕,怕有一天你会怪我。” “傻瓜,怎么会,都是我的错,让这么年轻的你,承受这些。”顾子夕放下吹风机,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对她这样的妥协,心疼得无以复加。 “子夕,我不喜欢爱情里如此软弱的自己,我得努力,我得为自己的幸福而争取。子夕,在我变得大方以前,别让我知道吧,只当是你疼我的一种方式,好不好?”许诺轻轻吸着鼻子,被他紧拥在怀里,眼圈蓦的红了起来。 “我从没想过要让你委屈,我只是以为你能理解、能接受。你若不能,我就改。”顾子夕的大手,用力的揉着她的后背,心里是满满的自责----他用爱,把那个自信而倔强的她,逼到了这种地步吗?要用假装不知道来维持心的平静。 深爱着她的他,怎么能把她逼到这般地步啊----过去和现面,作为商人的他,又怎么能不知道怎么选? 爱与责任之间,作为商人的他,又怎么能不知道怎么选? 只是他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而已、只是他一直强势的认为她该接受而已。 “许诺,我已经安排好了,下个月面签之后就送她去日本,自此以后,生死不问;自此以后,我的世界里只有你;自以此后,无论是责任还是爱,都只给你。”顾子夕嘶哑着声音说。 “别告诉我吧。”许诺在他的怀里轻轻摇着头:“你管,我嫉妒得心疼;你不管,我自责得心疼;子夕,你管或不管,都别让我知道。” “好,好,不让你知道。乖,别哭。”顾子夕轻捧起她的脸,沉沉的叹息里,深深吻住了她…… * 两人用力的拥抱着彼此,那样用力的占有着、那样极致的缠绵着,将所有压抑的爱,在这样狂热的交互与纠缠里,尽数释放…… “许诺,在今天以后,你不会再因为爱我而受委屈……”在一阵疯狂之后,他仍然紧拥着他,不肯放松一点力度。 “我努力的让自己做一个好妻子……”许诺轻喘着气,伸手轻轻推着他的肩膀:“你松开一点儿,我没办法呼吸了。” “舍不得呢。”顾子夕低头,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轻轻吮吻着,一下一下的,让人酥麻入骨。 “喂,不行了,我这两天在外面,体力已经透支了……”许诺只觉得气息一阵急促,侧过头去一阵躲闪。 “知道,休息吧,明天再说。”顾子夕在她的肩上轻轻的啃咬着,以这样的方式,缓释着身体压抑的*。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许诺轻声问道。 “明天下午2点30的飞机。”顾子夕低声说道。 “唉,总是这么赶。”许诺将下巴轻搁在他的肩窝里,低低软软的说道:“看到你这样,我一下子就心软了,觉得你这么霸道的一个大男人,都委屈成这样子了,一定是我不对。” “是吗?这么来说,我扮可怜是成功了?”顾子夕轻声说着,大手在她的腰间轻轻揉动着…… “原来你是装的吗?那我可真是上当了……喂,你别乱动……”许诺低声惊呼着,喘着气在他的怀里扭动着,却在对上他沉暗的眸子时,让自己的目光深深的陷了进去----她停下躲避,看着他低低的说道:“其实,即便是演戏,你能做到这样子,我也很心疼。” “不是演戏,是真的在担心你、想你、想得心都疼了……”顾子夕黝黑的眸子,如一潭深水,将她的温柔和柔软尽数的吸了进去。 “反正,你就是很历害,演戏也好、真心也罢,总之我是投降了……”许诺只觉得整个人都淹没在他的眸子里,不自觉的微微张开嘴,在他满是胡渣的下巴上轻轻的咬了下去…… 顾子夕倒抽一口凉气,眉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张嘴轻咬住她的唇,在一阵难耐的轻哼声中,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一阵低吼声中,他又将自己完全的淹没在她的温柔里…… 在这沉暗的夜里,毫无意外的翻滚起一阵如火的热烈,一直持续到深夜…… 间或,有他的低吼声;间或,还听到她的轻泣声;后来,便是温言软语、低声轻哄;财后来,便只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 当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窗帘斜斜的打在零乱的被子上,他睁开眼睛时,看见她整个人呈虾米状,蜷缩着窝在他的怀里;微微的酣声里,独属于她的气息,有节奏的吞吐在他的胸前;在这样的清晨里,撩拨着他最温柔的情绪、拨动着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如果每天醒来,都能在怀里看到这样柔软的她,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啊。 “许诺,最后一次,让我把她送走,不要让她再打扰我们的爱情、不要让她再让你不安、甚至内疚吧。每个人都有责任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如果注定了我不能照顾她一辈子,那么早一天放手、和晚一天放手,又有什么区别!” “毕竟,离婚之后,她已经是别人了。这个,我懂。”顾子夕的大手,把玩着她柔软的头发,就这样拥她在怀,再想起那个让他酸涩的决定时,竟然已经没有那么难过。 或许,人都是现实的动物,享受着眼前的幸福,便更不愿这份幸福再轻易的被打扰----他想,即便是自私、即便是冷血,他也只能这样选了。 若无法对得起每一个人,他便选择对得起自己最爱的、也是最爱自己的人吧。   ☆、Chapter101 为他改变 第一节:许诺,合好是有条件的 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熟睡的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伸手就去抓电话,却抓住了一只温暖的大手。 许诺睁开眼睛,便看见顾子夕那张俊逸出尘的脸,正一脸温润的放大在眼前: “我的电话,帮我拿一下。”许诺的声音,带着疲劳之后的暗哑。 顾子夕伸手拿过电话递给她,微笑着问道:“你确定要这样接电话?”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轻咳了两声,仍感觉到声音的嘶哑与低哑,不由得看着电话犯难。 “我接吧。”顾子夕轻笑一声,从她手里拿过电话:“你好,我是顾子夕,许诺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这事我同意,下午三点开始工作,具体工作细节我让她调整。” “恩,那就这样。” 顾子夕很快挂了电话,看着许诺说道:“这两天都玩累了,所以申请休息半天,我就同意了。”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许诺点了点头,手臂软软的搭在他的腰间,将脸贴在他的胸前轻轻蹭了蹭,又闭上了眼睛。 “这事是你在整体推进,当然还是要和你说一下。不过你现在也需要休息,索性就都晚些好了。”顾子夕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她微微笑着:“我去叫早点,你再睡会儿。” “我想你陪我。”许诺自他怀里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他,纯澈的眸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柔软模样——突如其来着,让他无法招架。 “你中午不是要走了吗,再陪我一会儿。”许诺蜷缩着身体,往他怀里拱了拱,打了个呵欠又闭上了眼睛。 “好。”顾子夕柔声应着,搂着她滑进了被子里,低头看着她微闭的眼睛,温热的呼息轻吐在他的胸口,撩拨着他心里所有的柔软与悸动。 他伸出手指,轻轻逗弄着她的唇瓣,眸子里一片缱绻的暖意。 “喂,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许诺张嘴咬住他的手指,睁大眼睛瞪着他。 “看来你也睡够了,这么容易就醒了。”顾子夕笑着,翻身将她压了下去。 “睡是睡够了,可还是感觉着累。”许诺用力的伸展着四脚和身体,只觉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酸疼。 “起来冲个澡,我帮你按按。”顾子夕的大手,在她的腰间、背上用力的按捏着,指腹之间的力度,让她觉得又是舒服、又是酸疼。 “你帮我按按我再去洗吧。”许诺懒懒的说着,自他的身下翻了个身,将整个身休趴在床上,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好。”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双手在她的背上适度的按压着,手法显得相当的专业,落手之处,轻重错落有致。 许诺微闭着眼睛,半晌之后轻声说道:“子夕,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让艾蜜儿知道、也不让顾梓诺知道好吗?” 顾子夕手下略顿,又慢慢的按下去:“你担心蜜儿会为难梓诺?” “不是我担心,事实就是如此。”许诺轻声说道:“大多数离婚的女人,对抢走丈夫的女人,都会有怨恨吧,特别是她又那么的不心甘。” “许诺……” “子夕你听我说。”许诺打断了顾子夕,低声说道:“也有不少的新闻报道,离婚的母亲是如何的在孩子面前抵毁父亲、抵毁后妈。” “我也不是怕她的抵毁,我却不想孩子的生活中,充满着这样的语言暴力、负面情绪,这让他如何健康快乐的成长呢?” “所以子夕,算了吧,我不想再做尝试;因为这尝试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受伤。我们是成人况且难受;而他却只是个孩子。” “子夕,这个你得答应我。我不想让她的消息影响我对我们婚姻的坚持;也不想让我们的婚姻,影响梓诺的成长。”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轻轻睁开眼睛,看着顾子夕沉默的样子,低低的喊着他的名字:“子夕,好不好……” 顾子夕的双手,在她的背上轻轻重重的按压着,半晌之后,才淡淡说道:“好。” “谢谢。”看着他不高兴的样子,许诺知趣的将脸埋进枕头里,继续的趴在那里,任他的双手在背脊停住,然后以让人难以忍受的力度轻轻抚动,直到她实在忍不住呻吟出声,他才停下来。 “你故意的!”许诺不禁羞恼。 顾子夕轻哼一声,慢慢俯下身体,趴在她的背上,双手自她的背后圈了过去。 “许诺,我们再生个孩子吧,我希望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能转移一些你对顾梓诺的注意力。”顾子夕与她密密的交叠着,将脸贴在她的脸上,轻声说道:“你的要求我可以做到,但我不希望你永远活在对他的愧疚里、永远对他的情绪小心冀冀。” “我……”许诺敛下眸子,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过多的关注、过于的小心冀冀,对他的感情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负担?”顾子夕伸手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应该再放松一些,恩?” “我试试看。”许诺小声说道。 “恩,那这次你不许吃药。”顾子夕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许诺睁眼看他,眸底仍有着犹豫和矛盾。 “我今天不走了,不是说72小时吗?72小时后我再走。”顾子夕轻挑眉梢,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许诺呐呐的说道:“还是不要了,我答应你不吃就不吃麻,你别为这个耽误工作了。” “什么工作有生孩子重要?”顾子夕轻笑,伸手拿了放在床头的电话给林晓宇打了过去:“晓宇,帮我改签三天以后的航班。” 挂了电话后,看着许诺说道:“其实我也希望让梓诺在和新生命的相处里,体会母亲的不易。” “知道了。”许诺将下巴搁进枕头里,象鸵鸟一样将头埋了进去……。 第二节:婚姻,愿意为他而改变 【三天后,清晨。】 “在想什么。”顾子夕看着偎在怀里沉默着的许诺,柔声问道。 许诺轻应了一声,半晌之后才笑了笑说道:“喜欢睡觉的时候可以抱着你、喜欢起床的时候可以看到你。” “现在这种状况很快就会过去的,都在安排了。”顾子夕的眸光微闪,轻声说道。 “恩,好。”许诺轻应着,不再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搂得他更紧了些——在远离S市的这里,她觉得自己可以安心的、放松的拥有着他。 而在S市里,她不知道艾蜜儿会什么时候发病,而她一旦发病,他无论在干什么,都必须赶到她的身边。 要是她是健康的该多好,那样她做什么自己都不害怕、甚至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顾子夕不许再去。 唉,偏偏虚弱成那个样子。 当真如若兮所说的,柔弱的女人,果真是比较占便宜呢。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顾子夕拍拍她的背,沉声说道:“许诺,让自己放轻松些。” “知道了,顾先生!”许诺抬头看他,一脸的笑意盈然,柔软得如同一个娇媚的女子,而不见她身上的强势与倔强。 顾子夕只觉心里一片柔软,低下头,边吻着她边说道:“许诺,我等你用了五年;所以就算讲公平的话,你也该对我多些耐心。好不好?” “我本来是很有耐心的啦,可是你们总是挑战我的……”许诺轻哼着,没说完的话又被他吻了回去。 “以后都不会了。以后只有我们,有顾梓诺、还有肚子里的宝贝。”顾子夕在她的唇齿间轻吮浅吸着、柔软的辗转着,大手轻覆在她的腹部,在那条凸起的伤疤上轻轻抚动着。 “哪里就有了,说得象真的一样。”许诺不由得轻笑,却抬起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顺着着他的柔吻,深深浅浅的回应着他; 明知道在这样的清晨里、在这样肌肤相亲的拥抱里,她的主动会让他轻易的失控,她却仍然爱上了与他温柔相吻的感觉——一种被珍视、被宠爱的感觉。 “现在没有也没关系,顾先生继续努力,这件事,顾先生可是动力十足……”顾子夕轻声低语,慢慢加深着这个吻,紧贴的肌肤慢慢的变热起来,就这样相互炙烫着彼此…… “会不会太累?”子夕将大手轻扶在她腰间,缓缓揉动着,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当然会,不过……”许诺张嘴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下,低低的说道:“你一会儿要走了麻。” “好……。”子夕的声音一片嘶哑,眸色快速的变暗了下来…… * 十一点,林晓宇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顾子夕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后便挂掉了,低头看了看在怀里睡得一片安稳的许诺,心里只觉一片柔软。 许诺,给我们的婚姻多些耐心,这一切,马上就好了。 顾子夕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后,才匆匆起床。拿了衣服快速的冲了澡后,回到卧室时,许诺仍然还睡着。 “许诺,我走了。”顾子夕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恩~”许诺轻哼了一声,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穿戴整齐的顾子夕,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你要走了?” “恩,再晚就赶不上航班了。”顾子夕在床边坐下,伸手揉了揉睡意朦胧的脸,低声说道:“你再睡会儿,我到了S市给你电话。有空我会过来看你。” “好,注意安全,路上别太赶。”许诺点了点头,伸手握了握他抚在脸上的手,柔软的说道。 “我知道,你睡吧。”顾子夕点了点头,低头在她的唇间轻吻了一下,正待起身,却被她伸手捧住了脸,接着便是丁香小舌如灵动的小蛇一样,柔软的窜进了他的唇齿深处,在那里调皮的游动着。 “调皮。”顾子夕不由得低笑,托着她的头狠狠又是一阵沉吻,直吻得她喘气求饶才缓缓松开了她:“乖,我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再见。”许诺眯着眼睛微笑着,声音低哑而柔软。 “好好儿休息,工作的事不要熬夜。”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又叮嘱了两句后,才起身离开。 直到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许诺才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伸手轻抚着被吻得发疼的唇,眸子一片沉暗——许诺,终究是妥协了吗?要用这样的柔软、这样的依恋,去讨好到他? “许诺,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去战斗、去争取,没有什么可笑的。” “许诺,Eric不喜欢我胡乱花钱、不喜欢我总是小孩子一样,所以我要快快长大起来,这样才会有机会让他喜欢我麻。” 严若兮理所当然的话又响起在耳边。 她为了爱情而改变、去迎合,那么的理所当然;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却觉得有些心酸? 好吧,如果仅凭爱就可以收获一份完美的婚姻的话,这世界上的夫妻,大约也没有争吵、矛盾和离婚了。 所以,该有所改变的,是这样吧! 如景阳所说——‘经营’这两个字里,有改变、有妥协、还有技巧。 * “许言,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特别没脸没皮的?”许诺想来想去,仍是给许言打了电话——没有妈妈教她们该如何经营婚姻,但许言是聪明的,她总是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好象,她天生就懂这些一样。 “许诺,我是不是该说恭喜你呢?”许言的声音一片喜悦:“为爱妥协、为爱讨好有什么没脸的?象你这样说,你不甩顾子夕的时候,他那么个霸道的大男人,飞来飞去的讨好你,那不是更没脸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我,还是我自己吗?”许诺低声轻叹着。 “生活就是不断的适应、妥协、改变。而你,并不是完美的。为他而改变,让自己更好,让婚姻更融洽,这不是一举两得吗?”许言柔声说道:“爱情和婚姻都是一种修炼,它会让你变得更好。” “许诺,你要懂得,你所做的一切,付出的是自己的改变与些许的妥协,得到更好的自己和更好的婚姻。” “所以你所做的,并不是让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是让你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或许婚姻的结局不一定美好,但在婚姻中修炼过后的你,却已然更有价值。你说,你是不是赚了?”许言的声音柔软,语调轻缓——终于,这个笨丫头还是明白了吗? 属于自己的幸福,一定要努力去抓住啊。 “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努力的。”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当然,我妹妹这么聪明、这么漂亮、这么能干,只要再多一点点的温柔,嫁给英国王子都没问题。”许言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 “许言,你有完没完。”许诺不由得也大笑了起来,对着电话骄傲的说道:“王子很历害吗?我才不要嫁呢。我就看中我们家的顾子夕了。” “说你脸皮厚,还真厚起来了。”许言哈哈大笑着:“不过,越好的男人越吃香哦,所以,亲爱的许二小姐,你好好的修炼吧。姐姐我在精神上无限的支持你。” “喂,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许诺笑着将话题拉开,离手术还有一个月时间不到了,她的心里是真的有些紧张的。 “老样子,水肿持续严重,但都在医生的预测值内。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家的季大医生,天天都在我身边呢。”许言的声音轻快一片,完全听不出有什么不妥。 “那个捐肾的人呢?让季风盯紧点儿,这段时间指标不要有什么变化才好。”许诺接着问道。 “季风是医生,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等着看你的大作呢,好好儿加油。我的妹妹,今年要爱情事业双丰收。”许言柔润的笑着,一如从前的淡然从容——她们之间总是如此,她总是从容的,而许诺总是紧张的。 “我知道了,许言加油。”在许言的安抚中,许诺略略放下心来:“我这边的工作可能会提前结束,到时候我过来陪你。” “那不是会打扰我和季风的二人世界?”许言笑着说道。 “恩哼,我还嫌他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呢,你让他做好被我赶走的准备。”许诺轻哼一声,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许诺想了想,又给季风发去信息,将手术的细节和担心的事情,对他又叮嘱了一番后,才算是更加放心一些。 “许言,一定要加油。”许诺放下电话,在被子里又躺了一会儿,感觉到酸软的腰腿比起刚才已经好了许多,便强撑着起了床。 去浴缸用热水泡了一会儿后,感觉舒服了许多,便换了衣服、抱了电脑,直接去了会议室。 为了陪顾子夕,这三天的工作进度已经落后了不少,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她必须提前完成接下来的工作进度,才能有时间回去陪顾子夕、才能提前去美国陪许言。 至于顾梓诺,现在自然不在她的计划中——还他以平静,是她现在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 * “唉,顾总不是今天走吗?你怎么没去送?”风铃见许诺过来,不由得诧异的问道。 “送也是要走的,干麻要送。”许诺微微笑了笑,边打开电脑边问道:“今天进度怎么样?” “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精修,明天可以全部完成。”风铃见她问起工作,便立时认真了起来。 “好,这两天我们赶一赶,也好让市里早些提报,将行程早些定下来。”许诺点了点头,打开电脑好,收到王志发过来的修完的部分稿子,当下便坐了下来:“继续吧,我先看看上午的成果。” “OK。”风铃便即坐了下来,对着电脑做效果调整。 而王志则一直埋头在电脑里,紧张的而专注的盯着屏幕,不敢有半分的马虎。 * 大约到了下午6点的时候,风铃见许诺一下午打了不下十个呵欠,便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要不你先去休息吧,反正我们做完了,你集中一起看也是可以的。” “不用,我看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标出来,进度会快些。”许诺摇了摇头,用手掩着嘴,又打了个呵欠。 “我说你们还真是小别胜新婚呢?把你折腾成这样。”风铃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许诺的脸不由得蓦的红了起来,却只是一语不发——这让她能怎么说呢! 风铃只是轻笑,转身出去让服务员送了两杯咖啡过来后,便又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 第三节:梓诺,将自己封闭起来 【S市】 “顾总,这是产品发布会的流程。您需要确认三件事情——第一,您是否参加;第二,公名称是否出现在发布文件中;第三,是否同意顾氏改装的产品同期发布。” “这三个问题您之前与洛总监已经确认过,洛总监在定稿前,和您最后再确认一次。”林晓宇坐在车上,一分钟都没浪费的向顾子夕汇报着工作。 “第一,我不参加;第二,可以出现在发布文件中;第三,同意同期发布。”顾子夕接过文件夹,快速扫过一眼后,便签字递回给了林晓宇。 “OK。”林晓宇接过文件,用手机拍照后,当场传给了洛简。然后将后里另外一个文件夹打开递给顾子夕:“这是洛总监安排的您个人专访的媒体名单、记者名单、以及采访通稿。以记者提问为主。” “我看看。”顾子夕点了点头,仔细看着文件,用笔将其中几个媒体单位和记者名字勾划了去,才继续看提问通稿,大约花了十五分钟,将通稿做了修改后递回给林晓宇:“按这个最终定稿。” “好的。”林晓宇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后,便也拍了照,发给了公关部。 顾子夕见林晓宇手上还有文件,便低声说道:“其它的我回公司再看,我现在休息一会儿。” 林晓宇微微一愣,忙将递到一半的文件夹给收了回来:“好的,余下的几份文件重要但不紧急,到公司后,我再安排时间向您汇报。” “恩。”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将头靠在椅背上,慢慢闭起了眼睛。 * 临走前许诺不舍的亲吻、格外柔软的拥抱,让他感觉到有些惊喜、有些意外,仔细想来,她的目的又那么的明白——她在尝试着改变自己,来讨好到他的喜欢。 不可否认,他是真的喜欢那样的许诺;但他真正在意的,不是她变得温柔,而是她愿意为他变得温柔。 许诺,在这段感情里,你终于也愿意迈出改变的一步了吗? 顾子夕的嘴角噙起温柔的笑意,看得旁边的林晓宇不禁失神——工作狂一样的总裁,是为了许诺才放下手头的工作,在B市多留了三天吧! 连睡着了也带着微笑,想来这三天,是极为幸福的了。 林晓宇轻挑眉梢,眸光在顾子夕的脸上打了一个转后收了回来,低头看自己手中的文件,想起自己与洛简,眼底却带上了丝丝愁绪。 车子平稳的向前驶去,车里除了林晓宇翻动文件的声音,便是一片安静,当顾子夕的电话蓦的想起的时候,便显得特别的尖锐和急促。 “顾总,你的电话响了。”林晓宇轻轻推了推顾子夕的肩膀,看着他轻声说道。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拿起电话轻瞥了一眼,便接了起来:“景阳,什么事?” “不行?” “恩,我知道了。” “如果对身体有伤害,当然是不行的,我舍不得,许诺知道了也肯定发脾气。” “她月底在纽约的城市展播,我有计划带梓诺一起去,但是如果这个方法行不通的话,可能就不带了,怕许诺分心。” “恩,是的。” “我在想其它办法吧。” 顾子夕放下电话,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医生给出警告:在没有需要的情况下随意输血,会给人体带来伤害。 所以想借输血拉近他们母子的关系,显然是行不通了。如此一来,他只能再想其它的办法。 顾子夕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睁开眼睛看了林晓宇一眼,淡淡说道:“还有什么文件要我看?” “哦,这个是证券部和法务部部长给您的文件,只需知晓,不需签批,是关于公司股价波动的动态报告,还有几位老股东的动态。”林晓宇忙将手中的资料夹递给顾子夕。 “恩。”顾子夕接过文件,慢慢的翻看了起来——公司的股价从上个月起,便处于持续下跌的趋势,但一周跌6个点,再涨回一个点的曲线状态,让人看不清内幕,以至于几个股东不敢轻易就出手;而市场上的散户,也不知道这种行情该如何操作。 所以除了有几个大额资金似乎嗅到庄家出逃的味道,已经开始逐步减仓;而大部分的散户,却犹疑不定。因为每周例行的有一天会涨,所以有的资金是守着那时候出手,有的资金则在一周最低点继续补仓,希望最后能将仓位平掉。 顾子夕微眯着眼睛,看着文件里的大数据,脑袋飞速的转动着。 到公司后,顾子夕便直接去了证券部。 “顾总。”证券部长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文件夹,便知道他已看过所有的数据和信息。 “几个场外的大客户,想办法拿到资料,我要和他们谈谈。”顾子夕将手中的文件夹递回给证券部长,看着他说道。 证券部长接过文件夹,打开后快速的看了一眼——重要的信息,顾子夕已经用笔圈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证券部长抬眼看向顾子夕。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大额资金,能用则用,再说,都是支持顾氏的资金,要是被逼上了绝路,我们套现撤离、换壳经营的内幕说不定会被人挖出来。所以这些资金,还是想办法稳住。” “至于市场散户,GD。N公司以收购的方的名义进行补偿,你做一个补偿方案给我。至于那几个老东西、还有郑女士,就不用管了。”顾子夕冷着脸,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证券部。 * 顾子夕回到办公室,在处理完所有的文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坐在诺大的办公室里,顾子夕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将公司所有的事情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觉得并无遗漏后,才拿起电话给顾梓诺打了过去—— “顾梓诺,你的作业报告爹地都有按时收到,非常棒。” “爹地,我这周五有家长会,我已经邀请了景叔叔,但是如果你过来的话,我会推掉对他的邀请。” “好,爹地会准时过来。” “谢谢爹地。” “我们新公司下周会有发布会,而且爹地还会有个私人专访,爹地希望你能参加。具体时间会发在你的手机上,你安排一下时间。” “这边有工人闹罢工,还有游行,老师说夏季的课会提前结束。” “哦?好,我会和你老师联络,确定后我给你电话。” “好的,我等爹地的安排。” “你最近看的那两本书不错,可以继续。” “好的……爹地,我妈咪身体还好吗?” “我没和你妈咪联系。” “哦,我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要对爹地说吗?” “没有了,爹地再见。” “再见。” 挂了顾梓诺的电话,顾子夕原本有些疲惫的头,不禁隐隐发疼了起来——面对商场的风云变幻,就算不能应付自如,却也可以有多种对策。 而对于儿子现在这种冷淡疏离的状态,他却只觉得束手无策——他连艾蜜儿也不联系了。 原本这是顾子夕期望的事情,可与顾梓诺将自己封闭起来,谁也不联络相比,倒不如让他有个倾诉的渠道。 若许诺知道他现在的境况,又该有多少担心和心疼呢。 难道真要等许诺再生一个孩子,才能打破现在的僵局? 顾子夕用力的按了按太阳穴,感觉稍稍舒服了一些后,才拿起钥匙往外走去。 第四节:蜜儿,被限制离开 “顾总,刚才艾女士打电话过来,向我确认日本面签的时间,她下周会去山区看领养的孩子,时间大约一周。”林晓宇看见顾子夕出来,忙站起来向他汇报。 “你怎么说?”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说要查一下使馆的排队情况。”林晓宇快速答道。 “恩,告诉她在面签前哪里都不能去,排队人数随时都有变化,必须在家里等通知。”顾子夕淡淡说道。 “其实我们已经……” “按我说的和她联络,不要问原因,你给我确保她在面签前好好的呆在家里。”顾子夕有些不耐的打断了林晓宇的话,说完后便转身大步离开。 “哦,好的。”林晓宇连忙点头应了下来,在看着他上了电梯后,才轻轻吐了口气,放松的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都离婚了,管人家去哪里呢,真是霸道。他这样管前妻,不知道许诺知道了会怎么想呢。”林晓宇耸了耸肩,拿起电话给艾蜜儿拨了过去: “艾女士你好,我是顾总的秘书林晓宇。” “是的是的,我查过使馆的排队资料了,我们排在比较靠前的地方,这两周就会有消息,您最好留在市内,否则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会因为诚信问题,可能连队都排不上了。” “总裁知道。” “是的,总裁希望一切顺利。” “好的,我这边每三天会给您一个电话,向您通报排队的进度,面签完后,会有一个缓冲期才离开,您会有时间去看孩子们的。” “恩恩,没问题,我会转告总裁。” “好的,再见。” 林晓宇轻轻吐了一口气,对着桌上的镜子做了个鬼脸——原来自己这么有说谎的天份呢。 唉,总裁,我变得这么能说谎,你是不是要嘉奖我一下呢? 林晓宇自言自语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 放下手中的电话,艾蜜儿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电话给顾子夕发了信息过去: “子夕,我收到林小姐的电话了,这段时间我会呆在市内。不过,不知道梓诺那边,我是否方便联系一下?” “我刚和他通过电话,他没有意思想和你联系。”顾子夕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艾蜜儿不由得微微的发愣——那次离家出走以后,梓诺对她,也明显的冷淡了下来。 艾蜜儿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没有再回顾子夕的信息,拿了钥匙便往外走去。 * 江景公寓的绿化面积非常高,几乎是绿树成荫、鲜花成片。艾蜜儿慢慢走在林荫小道上,带着热气的晚风轻轻吹来,让人有着微微的醉意。 这里不同于以前的别墅,那里虽然美得童话一样,却也冷清得没有人气;而这里来来往往的,有老人、有孩子、有歌声、有笑语,置身其间,也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单。 如果能早些走出去,她或许也不会这样的狭隘;如果没有钟意那一出,或许她和子夕之间,还能因着梓诺的关系,和平相处;如果没有用咖啡泼许诺那一出,或许梓诺对她的态度也不会有变化。 这么些年封闭的生活,让她失去独立生活的能力,以至于把自己的一切都捆绑在了子夕的身上——或许,就算没有许诺,他们之间也无法走得更远。 他对爱情的要求太高,而她面对生活的能力太弱,所以他们根本无法在同一平面上对话。 子夕,我知道错了,可是,我还有机会改正吗? *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居然还敢骗我的钱!” “喂,林夫人,你搞搞清楚,钱我是都送到位了,可你那宝贝女儿那德性,我看天王老子也保不住,这能怪我吗?”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害我家破人亡,我要你不得好死……” * 一阵喧闹的声音自另一边传来,艾蜜儿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样一副和乐的晚景,一下子被这粗俗的人给破坏了,当真是大煞风景。 顺着声音看去,许多邻居都围了过去。 艾蜜儿轻轻摇了摇头,也没了散步的情绪,更没有看热闹的兴致,转过头延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去。   ☆、Chapter102 机场三小时 艾蜜儿回到家里,拿起手机看了看,顾子夕也一直再没有信息发过来。她眸子微微湿润,嘴角挂着酸涩的笑容——他怎么会再发信息呢,他现在是巴不得与自己快些断了联系才好呢。 将手机扔进沙发里,艾蜜儿去到浴室,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苍白虚弱的脸,心里一阵涩意——她的生活,自此与他完全无关;而她的未来,却依然只能由他来安排。 艾蜜儿,在这段感情和婚姻里,你一切为了自己、却又早已经没了自己——所以,这样的结局,早已注定。 * 接下来的时间,顾子夕和许诺都忙得天昏地暗,但两人的关系,又似乎回到新婚时候的轻松与甜蜜,每天无论多晚,两人都会通一个电话——有时候是他打过去、有时候是她打过来,虽然也刻意避讳着艾蜜儿的话题、也刻意的不提顾梓诺的话题,大多数时候,也都聊到夜深的时候、聊到顾子夕勒令她必须要睡的时候。 周五,因为顾子夕要去法国,而许诺的工作也到了紧要关头,所以顾子夕便订了从B市转机的航班——每天一个电话,已经不能缓解他对她的想念:想见她、想抱她,哪怕只有转机的三小时。 “许诺,这周梓诺那边有家长会,之后他可能会停课,我今天从B市转机再过去。” “你接他回国吗?” “恩,公司下周有新品发布和我的个人专访,我会带他参加。” “好啊,到时候发点儿照片给我看看。” “要不你抽空回来一趟,我们一起做专访?” “当然不行,他不喜欢见到我的。” “你呀……所以,梓诺在国内这段时间,你都不回来了?” “……恩。” “那就这样吧,晚些见。” “哎——你几点到B市,我来接你吗?” “晓宇会发航班信息给你。至于接不接……顾太太你说呢?” “知道了,再见。” “再见。” 许诺皱了皱鼻子,心里只觉一片淡淡的甜蜜——在B市中转的法航,大约只有两小时到三小时的样子,为了见一面,他真的很辛苦。 不得不说,他这样的用心和辛苦,让她感觉到被人宠爱、珍视的若满足——还有开心。 * 【B市,许诺的房间】 “许诺,你想不想你老公啊?”严若兮盘膝坐在沙发上,边吃着零食,边问许诺。 “还好吧,大家都挺忙的。”许诺放下电话,边打开电脑边说道,嘴边的笑意,却一直没有收回。 “喂,你这样可不行,你们才结婚一年呢,怎么象老夫老妻一样,都没有激情了。”严若兮激动的说道,只是抬头看见她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又微微一愣。 许诺边开机边看着严若兮笑着问道:“那你说,什么样才算有激情呢?” 严若兮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比如说,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想到他:如果他在,会怎么想呢?” “比如说,你走在街上看到一个背影,你都会差点儿认错;比如说,你在写字、画图的时候,会突然想到他,似乎每个字、每个笔划都和他有关系。” “哎呀,反正就是干什么都会想到他的麻,你有没有呢?”严若兮站起来,打着赤脚走到书桌旁,睁大眼睛看着她。 许诺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大小姐,那是恋爱候症群好不好,我现在是已婚妇女一枚,天天这样恍惚,会得病的。” “那就是曾经有这样过啰?”严若兮笑嘻嘻的看着她。 许诺的脸微微一红,却是只笑不语。 “唉呀,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个症状呢,这样看来我是正常的了。”严若兮轻哼一声,打着赤脚,绕着许诺转了一圈后,才满意的回到沙发上坐下来,边吃零食边说道:“许诺,你每天都这么忙的吗?” “最近一段时间会是这样。”许诺将手伸向严若兮,接过她递过来的零食后,边吃边说道:“我姐姐在下个月有个大型手术,我要提前过去陪她,所以手上的工作必须得提前完成。” “大型手术?要不要紧啊?”严若兮紧张的看着她。 “还好。”许诺笑了笑,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严若兮说道:“上午我没时间陪你,中午我们一起吃饭,然后顺便采购,如何?” “好啊,那我现在和你一起加班吧,我还有两个报告要完成。”严若兮拍了拍手,看着她笑得一脸精怪:“而且,我要向你学习,做一个专业的职业女性,有自己拿得出手的事业,才不要让Eric小瞧我呢。” “恩,加油。”许诺笑了笑,便埋头着进自己的工作里不再说话。 若兮拎了自己电脑和工具包,在外厅的桌面上开始工作。 投入到工作里的严若兮,显得格外的专注与严谨——稿纸铺陈了整个桌面,手握绘图标尺和铅笔,思索着落笔的样子、整个人贴近稿纸趴在桌面上的样子,再不见松散的顽劣与调皮,俨然一副专家的模样。 所以她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几乎有五六声之后,她仍然稳稳的将手中的线条画完后,才抬起头来。 “你好,我是若兮。”若兮放下手中的尺和笔,边对着着比例,边接起电话。 “Eric。”电话那边,传来莫里安温润而清雅的声音。 “Eric——”到中国后,这是莫里安第一个主动的电话,让严若兮激动得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刚才趴在图纸上的美女专家,瞬间化成为恋爱中小白痴的模样。 “资料收到没有?”莫里安的声音依然淡然如水。 “收到了,我们同事说那套资料特别好用。谢谢Eric。”严若兮抱着电话走回到沙发里坐下来,连说话的声音也自然的变得甜美起来。 “恩,伯安送过来的,你们专业内的东西,我不懂。”莫里安淡淡说道:“收到就行了,租的房子还习惯?你也不缺这点儿钱,不习惯就搬回去吧。” “习惯的习惯的,我还约了许诺中午去买家具和日用品呢,准备长住的。”严若兮连声说道:“我觉得,住公寓比住酒店舒服多了,有家的感觉。Eric,你快回国了吧?到时候可不可以先到B市来看我?我请你到我家做客哦。” “我没安排B市的行程。”莫里安淡淡说道。 “哦,这样啊。”严若兮的声音马上弱了下来,不过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良好的自我调节能力,所以马上又自我开解的说道:“正好正好,这个月底我也不在B市,我要去纽约看国际城市展播。可能还会陪许诺去看姐姐,你来了也找不到我的。” 电话那边,莫里安一阵沉默,半晌之后,沉声问道:“你和许诺在一起?” “是啊,我一个人加班好无聊,所以来看看她麻。”严若兮的声音不由得小了下来——莫里安似乎并不喜欢她和许诺走得太近。 “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先挂了。”莫里安的语气依然平和淡然,未见任何的情绪。 “好的,再见。”严若兮心里不禁微微的失望,挂了电话后,想了想,又发了个信息过去:“Eric,你是不是又生气了?我没有故意要麻烦或打扰许诺,只是我一个人在这边,有时候会很寂寞、很想你。她是你那么喜欢的人,有时候觉得,看到她就象看到你一样;所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想念也不那么辛苦了。” 严若兮放下电话,对着自己笑了笑,便又回到桌边开始绘图——不和他联络的时候,她的想念可以泛滥汹涌;而每一次和他联络,他的冷漠对她都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特别是现在,不在他的身边,她没办法耍宝赖皮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的冷淡——好吧,还是努力工作吧,努力长成他喜欢的样子。 * 埋头在电脑里修片的许诺,根本没有留意到严若兮接过电话后低落的情绪,在手边的电话响了之后,便直接拿了起来:“莫里安,有事?” “你和若兮,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莫里安淡淡问道。 许诺放下手中的鼠标,下意识的看了正趴在桌上绘图的严若兮一眼,轻声说道:“怎么,我交朋友需要得到你的批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莫里安不禁皱起了眉头。 “快乐是可以感染人的,她很快乐。”许诺轻挑眉梢,认真说道。 “确实。”莫里安轻应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许言的手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我会提前过去。” “去纽约的行程定了吗?稿子修得怎么样了?” “正在修,今天最后再确认一次,明天正式交稿。提交到主办方到确定行程,大约还需要三天的时间。” “不要太紧张,创意和呈现效果是你可以控制的事,呈现的结果是你不可以控制的事,所以不要为了自己不可控的事情而焦虑。”莫里安的声音,淡然从容里,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我知道,所以我把自己可控的事情做到及致。” “恩,放松,我相信你,没问题的。我这边工作结束的时间还没最后确定,如果时间允许,我也会过去。” “那……你争取一下喽……” “当然……我这边有个电话进来,我先挂了,这段时间的个人状态可能比片子更重要,要注意休息、注意把思维从案子里抽出来。” “好的,知道了。” “恩,再见。” “再见……”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许诺抬眼看向外厅的严若兮——她正弯着腰,上半身几乎快贴到桌子上了,专注的样子让人轻易的忘记她的天真与无赖。 “若兮。”许诺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哎,你忙完了。”严若兮的语气微微顿了顿,抬起头的时候,甜甜的笑容掩住了眼底的失落。 “还没有,休息一下。”许诺递给她一块糕点,边吃边说道:“刚才我给莫里安打电话了,问了几个专业问题。” “哦,他有提到我吗?有没有怪我又打扰你?”若兮轻轻的咬着下唇,眼底的失落有些遮掩不住的流露了出来。 “有啊,说很意外我们两个关系会这么好。”许诺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有些微微的心疼,语气稍顿之后,看着若兮柔声说道:“你对莫里安的专业了解吗?” 严若兮轻轻摇了摇头:“不太懂呢。” “不要很懂,了解一些就行,这样才有共同语言麻。”许诺看着若兮微笑着说道:“这次纽约的国际城市形象展播,是创意界的大事,看到的全部都是世界级的顶级作品,有时间一起去看看吗?” “Eric会去吧?这样的行业盛事,他一定不会放过的。”刚刚还情绪低落的严若兮,眼睛突然的亮了起来——原本只是随口说来化解在他冷淡里尴尬的自己,现在似乎真的可以成行了? “他那边的工作处于收尾阶段,所以行程不是很好确定。”许诺看着她说道:“不过,虽然这个项目是总部的授意,但是是在亚太区主持,所以亚太总经理应该可以控制进度。” “你的意思是……”严若兮的眼睛用力的眨了眨。 “恩,对。”许诺笑着,对着她做了个OK的手势。 “好,我去向我爹地了解一下。”严若兮一扫刚才的郁闷,一时间心情大好。 “恩,你自己的工作也安排一下,我的行程在下周会确定。”看见她的笑容,许诺心疼的感觉好了起来——那么单纯快乐的女孩,应该一直快乐的。 “我没问题的,我是外援,几天假期还是请得到的。”严若兮挑起眉头,脸上一片喜悦愉快。 “那好啊,你现在是继续,还是出去买东西?”许诺点了点头。 “我请你吃东西,我们再顺便买东西。”严若兮转过身去,将桌上的绘图用镇纸石仔细的压好,伸手抓了自己的包,拉着许诺就往外走。 “许诺,你说我要不要先看看这方面的资料,否则到时候看不懂、又没话同他说,看起来会很白痴呢。”严若兮拉着许诺,边走边问道。 “你有时间看一下也行。实在不懂也没关系,可以直接问他,他是个很好的老师。”许诺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润的笑容里带着安抚的味道。 “好吧,我知道了。”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莹亮的眸子一片光彩,似乎已经开始想象在纽约与莫里安一起看片的情形——应该和看电影一样吧,只不过内容不一样麻。 想到这里,若兮开心的笑了。 * 两人吃了午餐后,许诺便接到了林晓宇发来的信息——顾总11:30的航班,大约3点到B市,特此告知。 看现在的时间,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许诺抱歉的看着若兮说道:“若兮不好意思,顾子夕今天过来,我现在得去机场接他。” “许诺,你重色轻友?”严若兮皱着鼻子,笑得一脸的暧昧。 “算吗?”许诺轻笑。 “好了,不算了。”严若兮轻笑,朝她帅气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一个人逛。” “下次我陪你。”许诺笑了笑,与她挥手道别。 看着许诺轻快的背影,严若兮嘴角噙起一弯浅浅的微笑:Eric,有一天,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吧,这样的甜蜜恩爱。 Eric,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啊,反正你心里除了许诺就放不下别人,所以我也不担心别人来和我抢你,所以,我还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严若兮轻轻的低语着,眸光转动之间,为自己加着油、打着气。 * 【下午,机场】 许诺站在接机区,远远的,顾子夕只是微微顿了顿脚步,便朝着她站着的方向直直的走来——依然是一件简单却有型的白衬衣,只是当西裤换成一条洗水蓝的牛仔裤后,整个人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五岁。 “到了多久了?”大步走到许诺的面前,顾子夕放下行李,朝着她张开了双臂。 “刚到。”许诺低头轻笑,慢慢的朝他走近,直到脚尖抵着他的脚尖、头顶抵到他的胸口,才定定的站了下来。 “老婆,想我没有?”顾子夕收拢张开的双臂,将她拥进怀里,贴唇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着。 “喂,公众场合呢。”许诺温柔笑着,轻声问道:“转机法航是几点?是要去贵宾厅休息还是旁边的酒店?” “6点30,还有3小时。”顾子夕轻声说道,将唇贴在她的额头良久,直到感觉到她额头的温度由微凉到微温,这才松开:“走吧,晓宇帮我订了旁边的酒店。” “好。”许诺点了点头,由着他牵着手,一起往前外走去。 * “来机场之前在干什么?”顾子夕看着许诺问道。 “正和若兮吃饭,以为你晚上才能到,所以本来要陪她去逛街的,结果放了她的鸽子。”许诺笑着说道。 “那说明老公比朋友重要?”走进酒店大堂,顾子夕拿了身份证,边办入住边笑着说道。 “逛街随时都可以,老公见了这次,可能有半个月都见不到了呢。”许诺扯着他的胳膊,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娇软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眸子微微沉暗:“这半个月,真的不回去?” “还是不回去吧,让他慢慢的平静下来,以后,看看会不会有别的转机。”许诺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们也给他时间,还有一辈子那么长呢。” “你呀……”顾子夕轻叹,在这件事上,暂时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先生,入住手续办好了,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服务员将门卡递给顾子夕。 “谢谢。”顾子夕接过房卡,牵着许诺的手往电梯间走去。 * “其实我觉得贵宾厅就行了啊,居然还订个这么大的套房,你太奢侈了!”推开门,许诺看见诺大的客厅、270度的弧形观景凉台,不由得轻叹。 “这不是有你吗。”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放下行李后即转身拥住了她,看着她低低的说道:“难道,你希望我在候机厅吻你?”说着便俯下头,微笑着吻住了她。 “就知道你会这样!”许诺惦起脚尖,伸臂圈住他的脖子,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挺直的鼻梁,娇俏的说道:“顾子夕,其实我不想看到你这样赶来赶去,感觉,很辛苦的样子。” “我想见你、想吻你、想爱你……”顾子夕轻抵着她的额头,沉眸看着她柔声说道:“许诺,好爱好爱这样的你……” “那……”许诺眼珠微转,轻笑着说道:“是好爱放下朋友约会来接你的我呢?还是好爱只有三小时也愿意陪你来酒店的我?还是好爱……温柔和你说话不发脾气的我?” “调皮!”顾子夕张嘴在她的鼻尖上重重的咬了一下,听着她痛的轻呼出声,便又辗转吻住了她——紧贴着她的身体,似乎有些难耐的紧绷,他只是喘息克制着,在加深又加深的吻里,释放着对她的渴望…… ------题外话------ 抱歉,今天接到一个比较麻烦的咨询,所以晚了一些,字数也少,明天一定多更。   ☆、Chapter103 父爱的方式 第一节:顾先生,爱宠大于* 当他终于松开她的时候,许诺只觉得自己的唇已经被吻得发麻了;虽然克制又克制,她的衣服仍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扯散开来,他大手的力度,揉得她柔软的肌肤生生的发疼。 “子夕,要不……”许诺微微喘息,满脸通红的看着顾子夕。 “没事,我们说会儿话。”顾子夕将头埋在她柔软的脖颈间,重重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后才平复下来。 顾子夕轻轻松开拥着她的手臂,低头慢慢帮她将衣服整理好。 “真的可以?”许诺斜眼看着他。 “顾先生的克制力,顾太太难道不知道?”顾子夕帮她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然后帮她将领子扯好。 “知道啊,以为……”许诺笑着说道:“听说男人呢,都是见色起意,看来我这色不行,所以顾先生无法起意来着。” “胡说八道什么呢。”顾子夕好笑的看着她,伸指在她的额间弹了一个响亮的爆栗。 “喂,很疼的。”许诺缩了缩脖子,抚着额头娇嗔着。 “是怕你累着。”顾子夕牵起她的手走到弧形落地玻璃窗前后,将大手搂在她的腰间——那柔软圆润的触感,让他一时间爱不释手,想着她刚才的玩笑话,不由得用力的揉捏了两下,眸色深沉的看着她低声说道:“早就起意了,只是不碰还能克制;碰了,怕就不是一会儿的事了。” “知道知道,和你开玩笑的,快把手拿开。”许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拍掉他放肆在腰间的手,红着脸说道。 “唉,晚上的航班要是延误一些就好了,我估计四小时是够的。”顾子夕突然说道。 “喂,你再说就不理你了。”许诺不禁大羞,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谋杀亲夫?”顾子夕大笑,张嘴咬住了她的下巴。 “哪儿敢啊。”许诺轻哼一声,缩回脖子躲了开去。 两人相拥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的喷泉在阳光下喷涌出如银线般的水花,享受着这片刻相拥的静谧。 * 三个小时,说慢也很慢,若在平时,他可以处理足够多的公务;三小时,说快也很快,在彼此相拥的安静里,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当林晓宇的电话准时的打进来,提醒他该安检了,还有四十分钟登机,两人才慢慢从窗外收回目光,四目相对中,眸光有着深深的纠缠。 “还有一小时,一会儿你就在这里休息,酒店我订到了明天中午。”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好。”许诺点了点头,眼底有着淡淡的依恋:“顾子夕,以后,还是不要赶了,我会担心。” “以后不让你担心。”顾子夕只是安慰着她,却并没有答应以后不再赶了——他知道,为了爱情、为了女人,不远千里辗转,只有三小时的相聚,早不该是他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只是这样的心情,又似乎与年龄、与阅历无关。 或许,人这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一次,想为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就算他已经过了为爱头脑发热的年龄;或许,人这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一次,会为爱任性一次,就算他是一个精于算计的生意人。 “唉,知道你不会听的,顾太太说话很没权威呢。”许诺皱着鼻头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写满着幸福的无可奈何。 “这和权威无关。”顾子夕不由得轻笑:“再说,做太太的,被先生疼着宠着就好,要权威干什么。” “好吧,我才不敢挑战顾先生的权威呢。”许诺笑着,双手圈在顾子夕的腰间,看着他的眼眸一片娇俏的柔软。 “顾太太越来越有爱了,让顾先生怎么舍得呢?”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双手托在她的腰间,低头看着她时,眸子里是满满的温柔——慢慢的,他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唇轻轻停留在她的唇间…… 她睁着眼睛看着他、他也睁着眼睛看着她,目光纠缠不舍着。 “你该走了……”许诺轻声说道,唇在他的唇上轻轻刷动,是让人不舍的温柔。 “好……”顾子夕轻应着,停留在她唇上的唇瓣,轻轻吮动了一下:“我走了,再见。” “再见。”许诺慢慢的闭上眼睛。 * 唇间还停留着他离开时的温度,许诺慢慢的在落地玻璃窗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想工作、不想未来,只是看着窗外如银花般绽放的喷泉——想着他。 如果世界一如现在般的安静,天地间只剩下她在想他;如果爱情一如现在般的简单,二人世界里再没有其它的纷杂;那她们一定是最幸福的夫妻。 想到这里,许诺的嘴角,勾起无奈的笑意,只是无奈里,更多的仍是温柔的甜蜜。 第二节:梓诺,变得沉默 【法国】 周末,顾子夕没有给顾梓诺任何任务,只是陪着他玩儿了一整天。周一开了家长会后,便安排了顾梓诺回国的行程,并说服他的全陪老师Marry在办好签证手续后,一起去中国。 “爹地,谢谢你说服Marry去中国陪我。”这几天一直话很少的顾梓诺,主动的对顾子夕说道。 “恩,你很喜欢她?”顾子夕沉眸看着他——黑葡萄似黝黑发亮的眼睛里,淡淡的忧郁挥之不去。 “我很习惯她。”顾梓诺轻声说着,心里原有的不安,在知道Marry会回去陪他后,这才安定了下来。 “好。”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 看着他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只有和皮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天真的笑容、只有和Marry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才处理完全放松状态;顾子夕只觉得一阵心疼。 他今年所经历的事情,确实已经超过了他年龄所能承受压力;变化的居住环境和学习环境让他没有安全感;曾经最亲密最信任的亲人,也变成他所不了解的陌生模样;亲历父母的车祸,心里害怕与内疚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 或许许诺是对的,现在的顾梓诺需要的是稳定和平静的环境,让他有安全感、让时间将他心里的阴影慢慢消除。 “梓诺,你想回到爹地身边上学吗?Marry可以一直照顾你。”顾子夕看着儿子柔声问道。 顾梓诺似是微微愣了愣,半晌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我在法国。” “可以告诉爹地原因吗?”顾子夕只觉得心里某处,一阵轻扯的疼痛。 “我喜欢我的老师和同学,我喜欢景叔叔家的小妹妹,我喜欢不说话的时候就可以不说话。”顾梓诺转过小脸看着顾子夕,稚嫩的声音沉着而坚持。 “好,那就在法国。”顾子夕点了点头,大手一直放在儿子的肩膀上,希望以一个父亲的温度,给他更多的力量和温暖。 顾梓诺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始终没有说出口,转过头去后,便开始翻看中手的漫画书,不再说话。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艾蜜儿、谁也没有提许诺——在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以后,或许唯有顾子夕,才是他始终可以信任的亲人。 * “顾梓诺已经回来了,照顾他的Marry会在一周后过来。学校提前放暑假,9月正式开学。”回到家里,将顾梓诺安顿好后,顾子夕便给许诺打过去电话。 “他的情况怎么样?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长高?”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有些急切。 “高了一些、瘦了一些,可能是抽条的原因,脸上的奶胖没有了,不过双下巴还在。”顾子夕轻笑着说道,只是这些话里,却是避重就轻的没有提顾梓诺的情绪状态。 “还是胖点儿好。”许诺叹息着说道。 “那咱们用中餐把他再喂回来。”顾子夕顺着她的话,安抚着说道。 “顾子夕,你这段时间还是会很忙吗?”许诺低声问道。 “最忙可能就是这阵子,怎么?有事?”顾子夕柔声问道。 “是想你有时间多陪陪顾梓诺,毕竟大多数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许诺的声音里带着心疼的叹息。 “我知道,在国内这段时间,我都会带着他。或者说我陪他,也或者说他陪着我工作。”顾子夕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唉呀,哪儿有你这样陪的,你是个工作狂就算了,别把儿子也变成小工作狂。”许诺不禁轻呼,声音里的担心已经少了许多。 “你放心,他习惯的。”顾子夕呵呵笑了笑,又问起她的肚子有没有反应,倒被她娇嗔着说了一通。 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甜言密语,只是在聊起顾梓诺时,那种自然的亲密感便油然而生。 第三节:专访,父爱的方式 国内的生活节奏,是顾梓诺在认识许诺前便养成了的,所以在倒过两天时差后,顾梓诺便每天跟着顾子夕去公司——穿着和顾子夕同款的衬衣西裤、背着小书包,牵着大狼狗,与顾子夕一起出现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已成这这栋写字楼里最热门的新闻。 而从关注度和热谈度来说,显然我们的小梓诺,已然大大超过了我们的顾先生。 “爹地,这里没有我们的专属电梯吗?”走在写字楼的大堂,顾梓诺突然问道。 “没有,这是公共写字楼,电梯都是公用的。”顾子夕低头看向儿子,眼底有了然的笑意。 “我知道了。”顾梓诺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皮亚的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可奈何——每次在等电梯时,那些自以为很慈详、很温柔、很热情的目光,都看得他想吐了。 “能适应吗?”顾子夕没有如同以往,强势的告诉他必须适应,而是婉转的问着他的感受。 顾梓诺微微一愣,点了点头:“能适应,只是不喜欢。” “无须喜欢。”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与顾梓诺和皮亚一起站在了电梯口——两人一狗,身上十足的气势,即便周围人的目光已经将他们包围,快一周的时间,却仍然没有人敢上去搭讪、更没有人敢同他们同乘一部电梯。 这两人一狗,别说站在一块儿,随便哪一个,身上都有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气势。 当电梯门打开时,顾梓诺与顾子夕对视了一眼,从容走了进去,转过身来,透过缓缓关上的电梯门缝,看着上班高峰时间拥挤的人群,嘴角同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那一样的脸上、一样的笑意里,隐透的,是他们从容的傲气。 * 一到办公室,顾子夕便打开电脑,看昨天新品发布会后,各媒体的报道与反应 昨天上午十时三十分,GD。N公司代理的新品衣凡日化、顾氏新品丝柏系列,在市JR酒店招开全渠道发布会。 产品如此高调的发布,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公司的信息,除了知道英文标识为GD。N外,其它的一无所知。 所以各大专业媒体,除了在头条上了原本约定的新闻通稿之外,又都给予了相当的版面,对发布会以外的信息进行各种推测和分析——“GD。N这三个字母,没有做正式发布,却仍会在短期内,成为业内最热门的报道话题。”这是某品牌专家说的话。 在没有人知道顾氏内部的变化时,新公司消息的屏蔽,便成了一个重产品、轻公司的品牌推广策略;更成了一个以‘引发好奇心’达到‘引发关注力’为策略的新企业形象建立的案例。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拿起电话打给洛简:“新闻看了?” “无意插柳。”洛简笑了。 “市场反应如何?”顾子夕轻挑眉头,接着问道。 “选择这种方式来发布新品,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达到了——凡是和GD。N签了新约的商家、客户,对产品的信心十足;卖场为了配合产品发布和上市,都唯恐落后的给出了额外的推广柜位。今天下午的专访稿确定,明天见媒体后,产品的热度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洛简信心十足的说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又了解了一下客户开单和仓库备货的情况后,才挂了电话,抬头看坐在沙发里的顾梓诺,正在专心的看着下午的专访通稿——他认得的字不多,这份稿子是晓宇专门为他准备的:拼音、法文、英文、汉字四个版本,拼拼凑凑,也能看个明白。 “紧张吗?”顾子夕走到梓诺的身边坐了下来。 “有点儿。”顾梓诺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看着顾子夕点了点头。 “多经历几次就好了。”顾子夕笑站说道:“爹地第一次正式接受采访是在10岁,是和你爷爷一起。” “那爹地当时紧不紧张?”顾梓诺好奇的看着他。 “有一点儿,但我知道,在未来我会经历无数次有准备、无准备的采访,所以既然有爹地在身边,那就好好儿练练胆。”顾子夕笑着说道。 “好。”顾梓诺仰起小脸,给了顾子夕一个柔软的笑容。 “乖。”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后,从他手里将文件拿了过来,边翻开边说道:“爹地念给你听。” “谢谢爹地。”顾梓诺自然的将头靠到顾子夕的胳膊上,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不少。 * 下午三点十分,顾氏会议室里,顾子夕、顾梓诺、还有皮亚一起出现的时候,林晓宇还没来得及介绍,便听到一阵赞叹声,接着便是让人眼花缭乱的闪光灯。 顾子夕低头看了一眼顾梓诺,除了光线太强烈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之外,整个人看起来,倒显得镇定与从容。反而是看起来勇猛非常的皮亚,被这些灯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停在那里不肯向前。 “皮亚,不怕。”顾梓诺伸手摸了摸皮亚的头,凑唇在它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皮亚一直闪烁的目光才安定了下来,跟着梓诺一起慢慢往前走去。 短暂的适应之后,记者便开始提问,因为事先有通稿确认,所以他们虽然很想问几个私人话题,却慑于顾子夕的威严和在商场上的狠辣名声,都将到嘴边的问题又咽了下去,所有的问题,全部没有超过题纲的范围。 “请问顾总放弃顾氏的原因是什么?” “不管不等于放弃,这是顾氏家族内部的决定,现在由家姐顾朝夕和她的先生共同经营。” “请问顾总,以GD。N命名的新公司,在第一批代理产品中,也有顾氏产品的影子,请问这是表示与顾氏的合作吗?是顾氏以产品为资产来支持顾总新的发展呢?还是顾总在新的模式帮助顾氏走出产品渠道收缩的困境?” “合作讲究的是互惠互利,这个我想不用我多做解释。” “请问顾总,GD。N以纯粹的代理为模式,是吸取了顾氏重资产造成体积庞大、转动不灵的教训吗?” “顾氏什么时候转动不灵了呢?” “听顾总的语气对顾氏依然维护,不知道这次完全放弃在顾氏的股份和管理权,是否有被迫的因素?是否与前总裁顾东林先生有关?” “到目前为止,我还想不出有人能强迫我做出什么决定。既然大家的想象力太丰富,我就再说明白一些:顾氏是我送给家姐的嫁妆。” “哦——” “哇——” “顾总好大手笔——” “那么请问顾总,两家公司是否有资金渗透?所有权和经营权是否也有相互交叉?” “没有,仅限于业务合作。GD。N有独立的投资人,我只是其中的一位;所有GD。N的投资人,与顾氏没有任何财务关联。”顾子夕对这个问题似乎格外重视,在记者提问后,神情立即变得严肃。 “原来如此。”记者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仍然猜测着——顾子夕从顾氏出走,背后一定有着更深层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对顾氏的维护,所以不便言明而已。 大家见这方面实在挖不出信息,便将方向转到了新公司的话题上—— “请问顾总,GD。N三个字母代表的是什么?” “Good,Nice,即好上加好的意思;另一层,我父亲的名字:顾东南的首字母大写。以此纪念去世的父亲:因为,他曾希望,我的事业能超过顾氏。”说起父亲,顾子夕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请问顾总,新公司为何只做产品发布、而不做公司发布?顾总为何没有参加公司第一次的产品发布?” “公司有什么可发布的?我们做的是产品,只有产品才是公司的第一生产力;至于我,我和我的总监们有分工,他们的工作若还需要我来做,他们就该下岗了。” “难道不是担心业内会引起顾总与顾氏之间不好的联想吗?” “我去了,联想就没有了吗?” “这倒是。” “GD。N是新公司,和上市公司的顾氏无论是在规模、还是在业内口碑上,现在都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请各位给GD。N更多的空间,关于GD。N不实的报道、关于GD。N与顾氏的猜测,一个字,都不要写。”顾子夕微微一笑,看着记者说道——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眸底很明显的威胁的意味。 “这个……”记者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在心里惦量着这话的份量。 在业内还有个事情,让他们有些胆寒——听说有个小记者拍了顾子夕老婆的片子,后来被他老婆骗到公司,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挟持着,不仅将片子给悔了,那小记者也没有报社和网媒敢要了。 听说后来去了三流网站,专门帮人删贴子,记者这个职业,这辈子算是与他无缘了。 这事出了后,媒体记者们,都暗地骂顾子夕,说这人太毒:拿回资料就算了,还断了人家的饭碗。 想到这里,大家相互交换了眼神后,便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缠。只是将目光在顾梓诺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有个记者便率先问道:“不知道,能不能问小朋友几个问题?” “这可要看他自己的意愿了。”顾子夕淡淡说道。 “可以。”顾梓诺点了点头。 “小朋友今年几岁?”记者看着顾梓诺,故做温柔状的问道。 “如果我说你只有三个问题的机会,那你还要问这个问题吗?”顾梓诺微微皱起眉头,语气显得从容不迫。 顾子夕听了不禁眉梢暗扬,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那记者似乎没想到,一般孩子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年龄,这个孩子居然已经能犀利的与记者对抗——看来这孩子长大以后,比顾子夕只会更狠。 当下记者不敢大意,也不再转弯抹角,拿着采访笔,看着顾梓诺直接问道:“那么请问小公子,你现在每天随着你父亲到公司工作,是准备以后接父亲的班吗?” “不是。”顾梓诺淡淡说道。 “你每天随你父亲到公司工作,你的两个妈妈都持什么态度?”记者的语言越发的犀利起来,没说出来的潜台词不言自明。 林晓宇听得脸色微变,沉眸去看顾子夕,他只是一脸淡然的坐在那里,并没有打算阻止。 林晓宇轻吸了口气,有些担心的看着顾梓诺——五岁的孩子,大多数还在被大人骗糖吃呢,这个宝贝,居然在这里应付这些狡猾的记者。 顾梓诺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却立即恢复了自然,表情认真的说道:“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尊重别人的选择,不会强迫。” 滴水不漏的回答,让记者们找不到一点语病,他们其实不知道——顾梓诺只是说出了事实,一点儿语言技巧都没有用。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还问吗?不问我就要走了,皮亚不喜欢这里。”顾梓诺伸手摸了摸皮亚的头,看着记者说道。 “和你妈妈比起来,你似乎更喜欢这条狗?”记者沉声问道。 顾子夕脸色一沉,冷声说道:“你的问话欠缺修养。” “所以我不回答你。”顾梓诺接着说道。 “今天的专访就到这里,我们父子说过的,你们如实的记录,我不希望报道出现任何猜测性语言。”顾子夕说着便站了起来,牵着顾梓诺的手,与皮亚一起往外走去。 “各位今天辛苦了,这是我们公司的一点小礼品。采访稿和要发的照片,请各位在发布前,与我们公关部确认,谢谢。”林晓宇一脸笑容的站了起来,转身从会议桌的柜子里拿了礼包出来,一一分发给在座记者。 “谢谢林小姐。” “林小姐,你们总裁夫人常来公司吗?” “我是工作秘书,不是生活秘书,所以这个问题恕我不便回答。” “林小姐……” “各位慢走,下次有专访的信息,我一定先通知您们几位。” 林晓宇端起一脸的笑容,态度却让人无可奈合。记者们摇了摇头,收起资料和礼物,边聊边往外走去——顾子夕的专访是出了名的难做,而今天不仅做了他的专访,还采访了顾梓诺,所以虽然有些信息没有挖到,这些记者已然觉得有意外的惊喜了。 * 回到办公室,顾子夕看着顾梓诺说道:“表现非常棒,以后就算在路上遇到这些人,你也不用怕了。” “不怕。”顾梓诺点了点头。 “顾梓诺你要记住,任何时候,自身安全是第一位的。以前有个十三岁的孩子,为了躲避记者的追踪,车祸身亡。所以今天爹地让你知道记者是怎么回事,要怎么应对他们——面对就好,不用躲也不用跑。”顾子夕看着儿子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了。”顾梓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爹地,这个采访出来后,是不是妈咪和许诺都能看到?” “是的。”顾子夕点了点头:“她们会为你的机智而开心的,你的回答出乎爹地的意料。” “真的!”顾梓诺仰头看着顾子夕,开心的笑了——其实他是忐忑的,在差点儿害死许诺的阴影之下,他害怕一切与许诺有关的信息。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目光。 * 晚上,倒是许诺先打了电话过来—— “今天采访怎么样?” “大体都在纲内,下周安排朝夕再做个人物专访,我和顾氏的关系,基本就完全撇清了。” “恩,这方面你的安排我不担心,不是说顾梓诺和你一起吗?他怎么样?” “很好,回答问题有模有样,以后比我有出息。我十岁的时候还做不到这样。” “废话,儿子比你差那还行啊!” “许诺……” “恩?” “回来看看他吧,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的。” “……还是不要了,我最近忙着呢。” “许诺!” “这事以后再说吧。” “好吧,你今天的进度怎么样?” “都在计划里,我估计最后的进度是可以提前的。” “好,那我先陪你去许言那边,正式展播的时候,我再过去。” “到时候再说吧,跑来跑去也麻烦。那是美国呢,可不是B市,几个小时就到了。” “要见老婆,美国也不算远,不是吗!” “那……我完工了回来一次吧。” “你完工了给我电话,这事再商量,其实我也想在许言手术前见她一面,和医生也聊聊。倒不光是为了你。”顾子夕笑着说道。 “嗯哼,你这是在讨好我吗?你明知道,对许言好的人,我完全没有抵抗力。”许诺笑着,声音一片娇软。 “算是吧,我在意一切你在意的人和事。”顾子夕握着电话,低低的说道。 “花言巧语……”许诺轻哼了一声。 两人握着电话,一时间都不再说话,通过电流交换着彼此的呼吸,感觉到这一刻,他们之间是如此的接近——对许言、对梓诺,他们共同的亲人,都共同关心和牵挂着。 “早些去睡吧,专访登出来后,我通知你看。”良久之后,顾子夕低声说道。 “有照片吗?”许诺问道。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 “第一时间通知我啊。我先挂了。”许诺清亮的声音带着娇软的命令口吻,听起来娇俏一片。 挂了许诺的电话,顾子夕轻轻笑了笑,转身回到顾梓诺的房间,看见他抱着皮亚睡在地上,微微皱了皱眉头,弯腰将他从地上抱到床上后,想了想,又抱着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将他躺在自己的怀里睡觉——他不希望,他将所有的信任和安全需要,全给了一条狗。 “我不是坏小孩……”顾梓诺突然翻身,嘟哝了一句,小手紧紧抓在顾子夕的腰间,眉头皱得紧紧的。 顾子夕沉眸看着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紧,伸手将儿子抱得更紧了:“顾梓诺,你不是坏小孩。” “许诺不死……”顾梓诺轻声哼哼着,突然从顾子夕的怀里坐了起来:“爹地——” “顾梓诺做梦了?”顾子夕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温柔的问道。 “爹地,我不是坏小孩,我没有要杀自己的妈妈……”在顾子夕温暖而宽厚的怀里,顾梓诺突然哭了起来——他始终还是知道,只有这个怀抱,是真正安全的、有力量的。   ☆、Chapter104 一石千浪 第一节:子夕,古怪的慈祥 “皮亚,起床了。”顾梓诺将头在‘皮亚’柔软的肚皮上用力的蹭了蹭,伸手揉了揉眼睛后,又伸手去拍‘皮亚’的头——“皮——” “顾梓诺,早。”顾子夕将电脑放回到床头柜上,将大手伸给了顾梓诺。 “爹地……”顾梓诺揉着眼睛爬起来,跪坐在床上,只感觉有些莫明——他不是和皮亚睡在一起的吗?怎么会跑到了爹地床上呢? “恩,爹地不习惯一个人睡呢,所以请你过来陪爹地。”顾子夕微微笑了笑,看着顾梓诺说道:“起床了,我数一二三,看谁先拿到牙刷。” 顾子夕说完,顾梓诺却只是一脸怪异的看着顾子夕,喃喃的说道:“爹地,你这样好奇怪。” 顾子夕微一皱眉头,有些挫败的看着儿子:“爹地慈详一些不好吗?” “爹地不是这样的。”顾梓诺也皱起了眉头,看着顾子夕说道:“爹地还是正常点儿好了。” “好吧,看来我是做不了慈详的父亲了。”顾子夕沉声低笑,伸手在顾梓诺的后脑勺用力的拍了一下,起身下地:“起床,迅速穿衣刷牙洗脸,我去做早餐。” “知道了。”顾梓诺条件反射似的爬下了床,快速往洗浴室跑去——爹地慈详一点、温柔一点当然好,只是那真的不像是爹地呢:太陌生、太假了。 好吧,就算他严厉、严肃,还是原来的爹地好——只要?只要偶尔能抱抱他、高高的举起他,他就很开心了。 因为,他的胸膛真的很宽很厚很舒服;因为,坐在他的肩膀上,真的可以看到好远好远的地方。 顾梓诺边刷牙边想着,想到刚才爹地故作慈详的样子,又觉得好好笑。 * 因为清晨新闻已经上线,所以这两人一狗的特别组合,越发的引人注目起来,三人刚走进写字楼大门,便听到上班的白领们,纷纷的议论—— “难怪这么神气,原来是个大富豪呢。” “能把一个上市公司当嫁妆送给姐姐,你说他自己得有多富啊!” “关键是舍得,光有钱不舍得有什么用啊。” “唉,我要是有这种弟弟就好了。当然,哥哥也行。” “哥哥弟弟什么的,你是没希望了,倒是有希望再找一个这样的老公。” “得了,我可没……” “喂,来了来了,快走吧……” 看见两人一狗,优雅却气势十足的走进来,刚才热闹一片的大厅,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各人都匆匆的往电梯间走去。 顾子夕垂眸看了顾梓诺一眼,虽然有些不耐的皱起了眉头,却也还算是从容——从小开始的训练,确实有效,他对外界适应能力比普通的孩子强了不止是一筹。 * 到了办公室,顾梓诺带着皮亚在办公室玩了一圈后,顾子夕也处理完了早上的公文。 “梓诺过来,我们看昨天的专访新闻。”顾子夕抬起头,对顾梓诺说道。 “好。皮亚,我们一起去看。”顾梓诺拍了拍皮亚的头,带着他一起走到顾子夕的办公桌前。 顾子夕伸手将他抱在膝上,拍了拍办公桌上的空地方,示意皮亚跳了上去后,便将电脑转过去,让皮亚也能看到。 图片新闻网站上,两人一狗的照片,帅到让人嫉妒,下面的评论几乎全部是对父子两人翻版似的容貌、优雅的气质的评论,在这样专业的媒体上,连商业评论和预测,都少得可怜。 看来,现在真是一个看颜值的年代,顾子夕微微蹙眉,拿起笔和稿纸,将脑袋里瞬间闪过的想法记下之后,又打开了财经评论频道。 这里的报道相对专业,三分之二版片的文字,一张两人一狗的合影、一张顾子夕的采访照,下面是相对客观的专家评论。 “爹地,这里的字多,刚才那里的照片多,哪个网站看的人多呢?”顾梓诺突然问道。 “从人数上来看,图片新闻会更多;从质量上来看,专业频道的质量更高。”顾子夕眸光微闪,认真答道。 “不能人也多,质量也好吗?”顾梓诺用手托起下巴,思索着问道。 “网站的目标和针对的人不同,这些不同的人是不能融合的。”顾子夕微微一笑,重新点开图片网站,对顾梓诺说道:“这个网站针对的客户群体,就是那些不爱看文字、没有耐心的人,他们希望快还的看图片来了解新闻。所以这里吸引的广告商,也都是以产品图片为主、功能介绍为辅,完全不要情节的快速广告为主,要在三至五秒钟之内,提起消费者继续了解的兴趣,进而购买。我们称这种广告为量贩广告——量大内容少。” “有耐心看内容的人进了这里,没有内容可以看,那不就留不住了吗?”顾梓诺疑惑 的问道。 “这就要懂得取舍了,所谓抓大放小就是这个意思:抓住主要客户,设计应对功能;放弃非目标客户,他们的需求也可以视而不见。”顾子夕看着顾梓诺说道。 “哦,我知道了。”顾梓诺点了点头,想了会看着顾子夕说道:“爹地,如果我不做洗发水肥皂,你会不会失望?” “顾梓诺有新的想法?”顾子夕认真的看着他。 “我觉得电脑好,我想学这个。”顾梓诺拿着鼠标,在网页上点来点去,手法非常熟练。 顾子夕心里咯蹬了一下,看着电脑上迅速切换的画面,眸光微微转动着——他是什么时候爱上电脑的?或者是在法国的时候,没有亲人的陪伴,以至于和皮亚、和电脑成为了交流的伙伴? 顾子夕沉眸看着儿子沉静的小脸,心里不禁担心,只是在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认真的说道:“你的年龄不是做决定的时候。” “所以爹地会给你四次选择的机会,每次选择之后,你都可以请求爹地给予这项学习的支援,等到我们18岁,你做最后一次选择。” “而且,如果最终你还是没有选择接爹地的班,你也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接班的人。” “为什么是四次呢?我觉得我就是喜欢这个。”顾梓诺歪着头看着顾子夕。 “因为我们在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之前,总是会受身边人、身边环境的影响去做决定,并不一定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所以爹地建议,你在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各有一次做决定的机会,如果你每个阶段的决定都是一样的,那也很好啊。”顾子夕循循善诱着。 “哦,好,那我现在先选电脑。”顾梓诺也同样认真的看着顾子夕,黝黑的眸子一片清澈明亮:“爹地的接班人,爹地和顾梓诺一起找,好不好?” “可以。”顾子夕点了点头,心里却评估着他这个选择是否与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有关。 * 中午的时候,顾子夕将顾梓诺安顿在休息室睡觉后,便接到了许诺的电话:“顾梓诺午睡了吗?” “你的电话来得很及时,他刚刚睡着。”顾子夕脱了鞋子,靠着床头坐了下来。 “这么准呢。”许诺微微笑了笑,声音里却仍有着隐隐的担心:“我看到新闻里的照片,梓诺看起来,瘦了很多呢?而且,也忧郁了一些的样子。” “长大了,总会有变化的。他自己还嚷着要减肥呢。”顾子夕低声劝道。 “几岁呢还减肥,绝对不允许。”许诺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注意力,却成功的被顾子夕转移了开去。 “当然。”顾子夕低声轻轻的笑着说道:“你知道早上顾梓诺和我说什么吗?” “什么?”许诺好奇的问道。 “他说以后不要做公司的接班人,他要学电脑。”顾子夕微微笑着:“本来我还担心会去些乱七八糟的网站,后来看他关注的,都是些界面、数据、流量、广告之类的信息,倒也没有太担心了。” “我看,他象你,有商业头脑,你好好儿引导他。”许诺点了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顾梓诺不接我的班,谁来接呢?”顾子夕低声轻笑。 “嗯哼,这都不知道在哪儿呢,你就开始打主意了。”许诺轻哼一声,声音却带着羞涩的娇嗔。 “总是要有的,最多顾先生再努力一些。”顾子夕低低的笑着,想象她在电话那边一脸娇俏的模样,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儿子,心里只觉暖意一片。 “懒得和你说,我要工作了。”许诺一阵轻恼,却又下意识的伸手去抚现在依然还平坦的小腹,心里也同样有着隐隐的期待——会有了吗? “中午休息一下再工作吧,我也陪顾梓诺睡会儿,晚上再给你电话,再见。”顾子夕温柔叮嘱着,直到她应下,他才挂了电话。 顾子夕想了想,便给林晓宇发了信息,让她将适合孩子学的计算机方面的课程信息、老师列个名单——既然顾梓诺认真的说了喜欢,便要同他一起列出学习目标和计划。 他必须得明白,喜欢并不只是玩玩而已,而是要付出努力和代价的。 至于接班人的问题,现在考虑是真的太早了些,学计算机不一定就不能做生意、又或者找到合适的职业经理人都是可以的。 至于以后再生的孩子,他知道许诺一定不会忍心让孩子,如顾梓诺一样,失去天真快乐的童年。 如果她以后自己带孩子的话,就由她去吧——或许是一个快乐的小女生,如她般的可爱而温暖。 想到这里,顾子夕不由得暖暖的笑了,将大手放在儿子撅起的屁股上,自语着说道:“如果有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妹妹,你是不是也会变得温柔起来?” 第二节:专访,一石激起千层浪 【江景公寓】 “送给姐姐的嫁妆?”艾蜜儿看着新闻,紧紧皱起了眉头,心里不由得一阵打鼓——子夕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业务合作关系,没有任何的财务关联,请不要做无谓的猜测与联想。” 他这是要与顾氏完全撇清关系?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几年与顾东林斗得你死我活、去年底的时候,更是连所有的身家都抵了进去,才将顾氏完整的保了下来。 现在为什么要放弃? 既然要放弃,又为什么要转给朝夕? 又或者,想借顾氏的口碑和财力,支持新公司的发展;而顾氏也借新公司的渠道,开发新的销售路径,这样既做自产自销的实业、又做品牌代理的纯营销,从各方面将顾东林的路给堵死。 唉,子夕,我以为和你相处十年,即便不在商场,起码对你的考虑也是能了解一二的,想不到,你的棋局,我依然无法猜透。 或许就如曾经的人一样,我们当年的爱情,何尝不是排除万难才得到?而在你重遇新的感情后,曾经珍视的,便毫不犹豫的丢掉。 感情如此、事业如此,这就是你吧——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从来出手都是老谋深算,让人琢磨不透。 艾蜜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电脑上顾子夕如雕刻般立体的五官,看着他似乎透着冷光的眸子,嘴角不由得噙起一丝苦笑——岁月对于男人来说,从来都是优待的,他已经被岁月历练得这般从容大气,仅只坐在那里,便有一股让人仰视的傲气。 许诺、许诺,我真的不甘心,你知道吗? 艾蜜儿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襟,只觉心脏隐隐作痛。她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到沙发上平躺下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让自己苦涩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然后不停的告诉自己:和他再没有关系,他的消息、他的事业、他的家庭,还有他的妻子,都不应该再影响自己的了。 艾蜜儿,学着过没有他的生活、学着过只有自己的生活、学着让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他的消息。 艾蜜儿在沙发上平躺了半晌,直到呼吸渐渐顺畅起来,才扶着沙发边缘慢慢坐了起来,回到书桌旁,盯着屏幕上的照片,艾蜜儿努力的让自己做到无视。 许久之后,将照顾移到下一张,在看到顾梓诺满是稚气却又冷然傲气的样子,嘴角轻弯起一弧温柔的笑意:“你回来也不和妈咪联系吗?你还在怪妈咪吗?” 艾蜜儿想了想,拿起电话给顾梓诺打了过去—— “梓诺,我是妈咪。” “我是顾子夕。” “子、子夕,我找梓诺。” “他在午睡。找他什么事?” “我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住两天。” “他起来我问他,他愿意的话会给你回电话。” “……好。” “还有别的事吗?” “我……” “没有我先挂了。” 电话被干脆的挂掉,他连惯有的男士风度也没有了。 呵,许诺,你那么年轻漂亮,你还在怕什么?居然管他到这种地步。 顾子夕的冷漠让艾蜜儿冷笑着,心里却诅咒着他们的婚姻——再出现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女人,让许诺同自己一样,也成为弃妇! 艾蜜儿低头看向电脑,看见屏幕里反射出来的脸,不由得惊呼起来——不会的,这不是我!怎么会这么丑! 扭曲的五官、怨恨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那出尘的绝色、纤弱的温柔! 艾蜜儿趴在桌上痛哭起来——明知道不该恨、不该怨,却怎么也做不到啊…… * 而顾子夕将全部股份当做嫁妆送给顾朝夕的新闻、顾氏与GD。N公司仅限于业务合作的说法,让郑仪群与顾东林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们虽然早知道顾子夕有这个行为、特别是郑仪群也见过股权转让的股东签字文件,但因为顾子夕对顾氏的感情、因为曾经为了拿以顾氏不异让顾氏的市值跌掉一半以上——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把顾氏转掉? 所以他们分析,顾子夕只是做了内部转让的动作,这个动作应该是与海外公司在中国注册的法律条文相关。 只要海外公司中国代理处注册成功,他便会撤回股份转让书,而并不会递交到工商和证监会。 而他现在居然通过媒体公布出来——真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 “对,明天我会有个人专访。”顾朝夕看着面前,已经老了许多的母样,尽量将声音放得轻缓一些。 “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郑仪群用手指轻叩着桌面,边思索边问道。 “他做事不需要理由。”顾朝夕眸光微转,将头转到了一边。 “是不需要,但这事一定有理由。”郑仪群沉眸看着女儿,冷声说道:“而且,这理由你一定知道。” “不知道。”顾朝夕眸光一沉,转过头来看向郑仪群,淡然说道:“妈,子夕今年三十三岁,他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他是爸指定的企业接班人,所以他有权利对顾氏做出任何的决定。” 说到这里,顾朝夕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你今天来问,如果是母亲的身份,不用我说,他自己都会主动告诉你,甚至会和你商量、听你的意见。显然,你今天是以婶婶的身份前来的,你问这个,是怕他对顾东林不利,而不是关心他。” “我说得对吗?二婶?”顾朝夕的语气冷然而凛冽,眼圈却微微的发红。 “朝夕,你也这样认为?”郑仪群的声音一片颓然,叩在桌面上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你需要这么紧张吗?既然是子夕布的局,他怎么会让自己吃亏?你既然都是为他好,显然应该支持而不是担心。”顾朝夕微微吸了吸鼻子,将头转向一边的落地玻璃,声音变得越发的淡然起来: “二婶,我刚接手公司,很多事情还在熟悉中,恕我没有更多的时间接待你了,你若有公司证券和财报方面的疑问,可以去财务部和证券部,我一定会通知他们全力解答。” “顾朝夕,你就是这样对妈妈的?”郑仪群浑身发抖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如果不是我这个妈妈,你们姐弟也没有今天。” “谢谢你‘曾经’为我们的着想。也谢谢你丈夫,一直对我父亲产业的觑视。”顾朝夕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郑仪群傲然一笑,冷冷说道:“所以曾经我们是一条站线,而现在,我的立场未变,你呢?” “好了,再多说就没意思了,我真的要工作了。”顾朝夕转身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给人力资源经理打了过去:“公司目前的人员情况,你马上做一个报表给我,招聘计划暂停,凡是离职去GD。N公司的员工,以违约为名,扣发一个月工资。” “你通知业务部今天开会,现在除了GD。N代理的品系外,我需要知道其它品系的市场表现。” “OK,先这样。” 顾朝夕挂了电话,见郑仪群已经离开了她的办公室,眸光不由得黯淡了下来——没有一个子女会在父亲去世1年的时间里支持母亲改嫁;她的心里自然也是有怨的。 只是她仍然相信那个美丽而能干的妈妈,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她曾经支持她的每一个对子夕的决定,因为她与母亲一样:以为弟弟还小,需要她们的保护。 只是,子夕子经三十三岁了,而母亲,早已不是当初的母亲了。 顾朝夕抱着臂膀站在摩天大楼的顶层,眼底已经浸满了伤感的泪水——三十五岁的她,以为自己不会伤感,却在想到父亲的早逝、想到自己像个男人一样的撑着这个家、想到子夕经历那么多磨难走到现在,仍然心酸不已。 ………… “景阳,我女儿这两天表现怎么样?”顾朝夕稳了稳情绪,拿起电话给景阳打了过去,带着微微哽咽的声音,语气依然狂傲。 “你怎么啦?”电话那边的景阳,一听就感觉到不对劲,不由得沉声问道。 “没事,才和郑女士见了一面。”顾朝夕知道他听得出来,在他面前倒也不隐藏自己的情绪。 “你们姐弟的说话风格我还不了解,就算和郑女士见面,她出对你们无可奈何。”景阳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了下来。 “那当然,我女儿呢?”顾朝夕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才吃了牛奶,在睡觉呢。”景阳笑着说道:“子夕什么时候放你回来?我和女儿都想你得紧呢。” “还得一段时间,他最近在联络散户里的大额买家,担心在整体崩盘后,影响面太大,所以要先稳住一批。而且他老婆月底在美国有城市创意展播,他还得赶过去呢。”顾朝夕快速说道。 “看来是指望不上你回来了,我这边安排妥当了,带女儿回来看你吧。”景阳的声音淡然而温润,听起来很是减压。 “好,我这边忙着,就不和你多说了。好好照顾我女儿。”顾朝夕点了点头。 “嗯哼,你也好好照顾我老婆。”景阳温柔说道。 “呃……”顾朝夕不禁无语。 挂了电话后,刚才那一触即发的伤感情绪,在听到景阳的声音后,便又慢慢的消失,心里只余他温暖声音所带来的淡淡的温柔感觉——当他成为丈夫后,她再没感觉到他是弟弟了。 看起来温和柔润的景阳,骨子里的强势一点儿也不比顾子夕少——只是,遇到她这样一个大女人,也够为难他的了。 顾朝夕低头微微的笑着,心里也为自己终于没有错过景阳而感到幸运。 * 第二天,法务部部长告诉顾子夕,顾东林找了三个股东,似乎让他们将手中的股份转出去,拿钱投资他现在的公司。 “按我们自己的节奏,不要被他们影响。”顾子夕沉声说道。 “他既然让三个股东出手,又不自己接盘,可能是猜到了我们要做什么,所以也有可能让郑女士也将自己的股份出手。”法务部长轻声说道。 “到现在,想出就出得去吗?”顾子夕冷笑一声,看着法务部长说道:“和证券部保持紧密的联系,按原计划推进进度,不用管其它股东的行为。” “好的。”法务部部长点了点头。 在法务部部长离开后,顾子夕翻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又查了查许诺的行程,便在日历上做了记号——几个散户里最大的资金持有者,他必须提前去拜访了。 * 顾梓诺回国的第二周,全陪老师Marry便顺利的到达了S市。顾子夕让林晓宇花了两天时间,带他熟悉了S市的环境和顾梓诺这边生活的情况后,便将顾梓诺交给了她,他自己则开始了一个客户一个客户的拜访。 “顾氏现在确实遇到了问题,我们的资金链跟不上来,现在只是苦苦的撑着。” “顾总和顾大小姐的专访之后,股市可是连续两个跌停了,我们损失惨重啊。” “银行融资、私募基金,我们都想过办法了,但是撑不起来。去年那一场股权变更大战,元气伤得太历害了。” “顾总的意思是?” “可能会破产。” “顾总是想劝我们现在全部抛掉是吗?” “抛掉的时机,各位是操作老手,自然不用我说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慢慢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我们明白顾总的意思,只是,我们有什么好处?” “各位是什么价位进的?”顾子夕淡淡的笑了笑。 “比现在高30%的价位。”其中一人说道。 “各位将自己的资金帐户打一份清单给顾氏的证券部长,我不能保证各位有赚,但可以保证各位不亏。”顾子夕在心里默默算了笔帐后,便快速的说道。 “顾总真是爽快人,在顾氏这种情况下,我们其实做好了要亏10%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次的跌停来得这么急,让人措手不及。所以顾总的条件,我们没问题。”几个人相互交流了个眼神,便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拜托各位了,后续顾氏证券部部长会和各位保持联络。今天我们就到这里,我先走一步,各位慢用。”顾子夕起身与几个告辞。 穿过幽暗的里弄回廊,外面已是一片深深的夜色。顾子夕走到停车场,发动车子慢慢往外开去。 在他刚刚驶离停车场后,顾东林也从茶馆里走了出来,而他的身边,还有两个看起来一脸敏锐的中年男子——普通的装扮,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办公室小职员的模样,只除了脸上的表情有着与众不同的警觉。 第三节:若兮,她的爱情很简单 【一周后】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已经是一周后的时间。 在顾子夕正常去公司的时间,顾梓诺仍然带着皮亚与他一起去公司,林晓宇安排了一个专门的老师和小办公室给他,开始上专业的计算机入门课程。 * B市的许诺,精修的方案已经提交给组委会,他们去纽约的行程也已经确定下来。后面三套环境模拟的片子在剪辑制作完成后,也提交给市委一份,她和王志各存了一份——去参加展播,当然不是全部项目组的成员都去。 只有参与单位(市里)、主创人员、导演参加。所以风铃、费兰成、还有拍摄的小李,都没有机会过去。 “客气的话我不会说,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感谢大家。”包间里,许诺端起酒杯,站起来打了一圈后,举杯一饮而尽。 “咱们自己人客气什么,你明天还会回去见老公呢,别喝多了。”风铃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要是喝多了就不回去了。”许诺妩媚而笑,爽朗的说道:“这个项目倾注了我们太多的心血,能完成到现在这样,我真的很开心。所以,不是客气,是真的开心。” “那就喝吧,喝多了让老公过来也一样。”王志笑着,接过她手里的酒杯,帮她倒满后,几个齐齐碰杯后,一饮而尽。 “那天是Y视直播,我们守在电视机前的。我希望看到你们能上去领奖。”喝了不少的风铃,脸色微红的说道。 “我心里好象有预感,我们真会得奖的。”许诺将头靠在风铃的肩上,一副孩子气的样子,一平日里的专业干练,完全不同。 “女人的第六感最准,那就是会得奖。来来来,再干一杯。”风铃笑着,举起酒杯,还没碰上便一饮而尽。 到最后,四个人没一个能好好走路的。 “我找服务员叫车,你们继续。”王志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风铃拿着麦克风一直不肯放下,小李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许诺则握着电话,却半天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喂,莫里安吗?我听不到你说话呢。”许诺皱着眉头,大声喊道。 “你走出去一些,里面唱歌太吵了。”电话那边,莫里安也大声喊着。 “好。”许诺拿着电话,歪歪斜斜的往外走去,再接听时,才发现自己拿反了,昏头昏脑的笑了一下,将电话调了个个儿,笑着说道:“我刚才拿反了。” “喝了多少呢?”莫里安不悦的问道。 “有点儿多啊,今天完工,真的挺开心的。”许诺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一副害怕被骂的样子。 “你在那边等着,别到处乱跑,我通知若兮来接你。”莫里安伸手揉了揉额头,沉声交待着。 “不用的,王志去叫车了,一会儿就来了。”许诺摇头说道。 “什么不用?”莫里安不禁发恼起来。 “好吧,我等她过来。我明天就要回B市了,也要见见她了。”许诺吐了吐舌头,妥协着说道——在喝醉酒的时候,和他的相处,似乎完全没有了顾虑,就如从前一样,坦然而亲密。 “恩,别在外面吹风了,进去吧,我现在给她打电话。”莫里安的声音这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清雅。 “莫里安——”许诺突然喊了一声。 “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莫里安担心的问道。 “莫里安,你为什么让若兮来接我?而不是你大学同学呢?”这时的许诺,不知道是喝多了没了顾忌,还是半醉半醒着,不想顾忌——这话,问得直接而犀利。 莫里安抓着电话的手微微一颤——许诺的话,如一道闪电将一直被他刻意压在心底最角落的感情给撕裂开来:对于若兮,从她没脸没皮的纠缠在身边开始,到他雨夜里寂寞的亲吻,她就这么自然的进入了他的生活、他的视野。 讨厌也好、烦燥也罢,那么自然是把她当做自己人,随意的指挥着、安排着——他从来都不怕她拒绝甚至知道她是喜欢的。 是把她放在心上了?还是肆意挥霍着她无条件的爱和信任? “她是女孩子,比较方便。”莫里安沉默之后,语气变得越发的淡然。 “是啊,我看你也指挥得挺顺手的。”许诺低低的说着,口齿有些不清,但看起来脑袋还是清醒的:“莫里安,她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女孩子,你说是不是?” “我先挂了。记住别到处乱跑,不要吹风。”莫里安沉声交待完后,便挂了电话。 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后,深深吸了口气,才给严若兮拨了过去:“若兮,我是Eric。” “许诺喝多了,你帮我去送她回酒店。” “恩,你先出门,地址我会发在你手机上。” “若兮……晚上出门多加件外套,上车后把车牌号拍给我。” “去吧,别让她吹风,否则会吐的。” 严若兮真的很单纯,接到莫里安这样的电话,虽然有几许心酸,却仍然担心着醉酒的许诺、也开心着他对自己少有的关心。 相着电话里,严若兮在紧张之后,又开心的声音,莫里安只觉得一阵心酸:“傻丫头,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莫里安将手机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后,慢慢的吸了起来——严若兮那张俏丽而无赖的模样,就这么张扬在他的眼前。 “这么个大活人,天天在你身边跟着,怎么能当作没有。”莫里安轻轻摇了摇头,许诺醉酒之后真实的态度,却又让他心里隐隐作痛——知道她是为他好,却更知道在她的感情世界里,从来都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手机传来‘嘀嘀’的声音,是若兮发过来的计程车的车牌。 “收到,路上小心,你今天晚上就住她那里。”莫里安看着信息发出去,眸子一片沉暗——他知道对她不公平,却自私的利用着她的喜欢,让她去照顾自己爱着的人。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是残忍的吧。 若兮,何不拒绝我? 若兮,何不因此而讨厌我? 若兮,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孩子,脸皮这么厚。 莫里安沉沉叹了口气,嘴角却情不自禁的浮上一层淡淡的、无可奈何的、却带着包容的笑意。 * “Eric说你不能吹风,吹风会吐的。”严若兮用外套将许诺包住。 “若兮,谢谢你。”许诺抬眼看着她——一脸的担心和紧张、纯澈的眸子,让她只觉得心酸:她爱莫里安,莫里安却让她来照顾他爱着的自己。 他,何其残忍! “谢什么麻,我们是好朋友啦。”严若兮微微一怔,片刻间笑容便将难过掩掉——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厚脸皮女孩。 “对,我们是好朋友,和别人无关。”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全力的靠在严若兮的身上,与她一起往车上走去。 * 回到酒店,照顾许诺洗澡躺下后,严若兮拿起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不忍心让他担心,还是写了信息发给了他——她还好,没有吐;已经洗过澡,现在睡着了。你不用担心。 放下电话,严若兮走到外厅的落地玻璃窗前,感觉到自己的眼底,有股莫明的湿意。 “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给你电话。”莫里安很快回了信息过来,严若兮轻瞥了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满意,她就开心。 她的爱情,很简单。   ☆、Chapter105 只为一眼 一向大大咧咧的若兮、一向没心没肺的若兮,生平第一次失眠了,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那犹如深海的黑暗夜空,在城市闪烁的霓虹里,沉静得一如深潭。 就象? 如果她是这绚丽的霓虹,莫里安就是这沉静的夜空,任她如何的闪烁,充其量不过让他的生活变得热闹,却永远无法走进他的心里——天空的颜色决无可能为霓虹而改变。 严若兮嘴角轻扯一丝苦笑,脸上现出淡淡的疲惫,连那向来灵动的眸子,也略显出呆滞来。 * 当窗外露出晨曦的微光,严若兮才惊觉她竟在窗边站了一整个晚上,轻轻转身,双腿却微微一软,若不是及时扶住窗边,差点儿摔倒在地。 “唉,我就不是这扮深沉的料,要真摔下去了,才真是滑稽。”严若兮伸手揉着自己发麻的双腿,脸上又漾起简单的笑容——在这微曦的里光里,她还是那个活泼而简单的严若兮。 “起床了吗?”莫里安的电话及时的打了过来。 “还没有,可能喝得还是有点儿多。”严若兮探头看了一眼还睡着的许诺,轻声说道。 “我是问你。”莫里安的声音,似乎与往日有着微微的不同,但在严若兮听来,却只觉得他对自己的不耐。 “哦哦,我……”严若兮突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谎言和真话同样多的严若兮,竟也有被问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严若兮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没起来怎么接你的电话。” “今天正常还有工作吧?”莫里安轻声问道。 “有的,我帮她准备好早餐就走。”严若兮点了点头。 “回去洗澡休息一下再去公司,她这边你不用管了。”莫里安淡淡说道。 “她也是我的好朋友,我管不管是我的事,不要你说。”严若兮突然间犹如圣斗士附身,带着情绪的大声说道。 电话那边,莫里安一阵沉默。 半晌没听见莫里安的声音,严若兮心里又慌张起来,对着电话试探着问道:“Eric,你还在吗?” “还在。”莫里安的声音倒听不出来到底生气没有。 “你生气啦?”若兮的声音小心冀冀的。 “没有。”莫里安的声音有种让人无所适从的平静。 “Eric,我、我不是故意的啦,我只是有点儿起床气而已啦。”若兮发挥着耍宝卖乖的本事,希望挽回刚的才负面形象——好吧,其实她在莫里安面前,基本没什么正面形象啦。 “我在机场,下午到B市,一起吃晚饭吧。”电话那边,适时的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与莫里安的声音呼应着,让严若兮一下子呆住了。 “我进安检了,再联络。”莫里安说完便挂了电话。 “喂——”在严若兮弄明白他的意思是地,电话那端早已没有莫里安的声音。 * 许诺起床的时候,若兮已经不在,不过,餐桌上却摆着丰盛的餐点。许诺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 “若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折腾你?” “没有,你酒品不错啊,喝多了只是睡觉。” “那就好。你怎么样?决定去美国了吗?” “我……” “你慢慢想,我到了后会把地址和我住的地方发给你。” “许诺,我爹地说莫里安手头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在正式回中国公司前,会有一周的假期。但是,我还没问他到底要不要去。” “恩,然后呢?” “然后……”严若兮似乎犹豫了一下,仍是说道:“他早上来电话,说下午会到B市。” “好机会哦,若兮这次一定要加油。我在纽约等你们。” “许诺,我……”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可惜时间对不上,我下午的飞机回S市了。” “许诺……” “有好消息记得告诉我,我要收拾行李了,先不说了。” “好,再见。” “再见。” 挂了给若兮的电话,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转眸看了看餐桌上的早餐后,转身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身体真的还是很不舒服,只是,她却该走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给风铃打了电话嘱她帮自己退房后,便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外走去。 * 机场。 下午三点的时间,机场的人同往常一样的多。许诺拖着行李箱从机场大厅乘步行电梯下去地下一层时,正接到顾子夕的电话;而隔壁的上行电梯上,莫里安也正低头看着电话。 * “许诺,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的行程定了吗?” “定了,我后天走,正在订机票。” “我来订吧,到时候我和你在B市会合。” “我订的从S市走的票,到时候会在香港中转。” “还是我过来吧,你乘飞机太难受。” “我有东西要回来拿,而且,我想悄悄看看顾梓诺。” “这样……” “到底要不要我回来麻。” “当然,订好机票给我电话,我来机场接你。” “好。” 许诺调皮的笑了,挂上电话,快步往负一楼的大厅走去。 站在上行电梯的顶端,看着许诺轻盈的脚步,莫里安微微的笑了——许诺,我们之间的错过,原来是注定了的。 远远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莫里安慢慢转身,拖着行李箱大步往外走去。 B市七月的天气,已经热到让人有窒息的感觉,而灰蒙蒙的天空,更将这种压抑感夸张到极致。站在机场外面,燥热的天气,让他对这城市突然的厌恶起来。 * “Eric,你到哪儿了?”严若兮打来电话的时候,莫里安正被堵在高架上。 “环线高架上,有些堵。”莫里安的语气有些烦燥。 “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要来接你的,临时被领导抓着赶一个图,都偷跑不了。”电话里严若兮语气一片焦急。 “你先回公寓,我自己过去。”莫里安心里微微一暖,轻声说道。 “晚上你想去哪里吃饭?我先去订位吧。”严若兮小声说道。 “我先回酒店放下东西,吃饭的事你定吧。”莫里安微微笑了笑,因为天气而生的燥意,在若兮的声音里,似乎也变得平静起来。 “你住哪个酒店?我直接过去好了。”严若兮俏声说道。 “你公寓附近的JR国际。”莫里安失声低笑,却还是报出了酒店的名字。 “那个……我先挂了。”脸皮厚如严若兮,也禁不住他这样的取笑,急急的挂了电话 莫里安轻轻摇头,嘴角淡淡的笑意,却久久的没有收回。 * 【S市】 当许诺拖着行李箱,脸上还带着醉酒后的倦意推开顾子夕办公室的门时,正讲电话的顾子夕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顾总……” “先这样,晚一些我给你打过去。” 顾子夕急急的挂了电话,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看着许诺低声说道:“怎么就回来了?” “来查岗啊,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人?”许诺作势探头往里看去。 “顾太太,欢迎回家!”顾子夕张开双臂,将风尘仆仆的她,用力的圈进了怀里。 这样一句‘欢迎回家’让许诺的眼圈微微的发红——从决定离开、到再次回来,一个月的时间,竟感觉有一年那么长。 “顾子夕,我想你了。”许诺深深吸一口气,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道,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也想你。”顾子夕紧紧的拥着她,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魅然而笑过后,也不管她身后办公室的门是否关上,便沉沉的吻住了她——若说堆积一周的想念早已泛滥,她这句‘顾子夕,我想你了’便轻易的让这泛滥的想念汹涌而出。 * “顾总,第二批海外……”一个挂着胸牌的女员工边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边走进顾子夕的办公室,话说到一半,猛然一抬头,不禁被吓得目瞪口呆。 “李经时,杜总监请你……”林晓宇听见的声音,便也拿着文件夹走了过来,在看见目瞪口呆的海外业务部经理李沙、看见吻得难舍难分的顾氏夫妻后,不禁一阵血色上涌,拉着人便从办公室退了出去,临走还没忘了帮他们将办公室的门关好。 * “晓宇,这是……”李沙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回想刚才看到的镜头,整个人无法淡定下来。 “总裁夫人一直在外地工作,他们都半个月没见面了。”林晓宇一句话言明了许诺的身份,又解释了两人如此亲密不讳的原因,说话的水平,是相当有水准。 “总裁夫人?”李沙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在被林晓宇拉回到办公室后,看着她说道:“总裁刚才不会看到我了吧?” “总裁有空看你吗?”林晓宇不由得轻笑,脸上的红晕却久久没有散去。 “那倒是。”李沙的脸不禁微微一红,将手中的文件交给林晓宇后,对她说道:“这是第二批产品的清关文件,杜总监临时有事出去,托我拿过来的。” “今天看到的事情,可别到处乱说。总裁不怕你看到,但不喜欢到处乱说的员工。”林晓宇看着李沙认真的说道。 “当然当然,我还想在公司混下去呢。我先下去了,找机会帮我探探总裁的口风,看有没有看到我啊。”李沙看着林晓宇,心里仍然忐忑着:“我怕总裁把我灭了。”说着还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得了,总裁才不是那种人呢,只要你不乱说就没事。”林晓宇笑着,朝她摇了摇手中的文件说道:“文件先放我这里,合适的时候我帮你递进去。” “好的,谢了,改天请你吃香辣虾。”李沙朝她挥了挥手,快速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林晓宇坐下来,对着电脑处理着工作,嘴角一直持着淡淡的笑容。 * 顾子夕在看到林晓宇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后,便搂着许诺去了休息室。 “不好吧?”许诺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禁觉得有些紧张。 “这里很安全。”顾子夕低头在她的脖子上低低的吻着,大手早已不耐的将她的衬衣从包裙里扯了出来,大手自衬衣的下摆探进去后,轻易的将她小衣的暗扣给扯散开来……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许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感觉到他身体紧绷的难受,许诺伸出手臂软软的缠在了他的脖子上,将身体紧紧的依在他的怀里,用她的柔软抚慰他紧绷的难受。 她的主动,让他越发的难耐起来,双手在她的肌肤上用力的揉抚着,辗转沉吻中,不觉间已相拥着从门边,回到了床上…… * 当一切静止下来,热得发烫的肌肤,在满身的汗水里,依然紧紧相贴,他伏在她的耳边,喘息的声音依然粗重…… “有没有弄疼你?”顾子夕喘息稍定,拥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口——刚才的他,的确的急切了些。 “习惯了啊,你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这样。”许诺轻笑着,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胸口写着字。 “别乱动,我可不想在这里把你办得下不了床。”顾子夕伸手将她的手捉住,放在自己的唇边,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咬着。 “顾梓诺今天怎么安排的?”许诺放松的趴在他的胸口,软糯的问道。 “老师带他去参观计算机基地,这个时间差不多在回家的路上。”顾子夕看着她花瓣似的润唇,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纠纠缠缠,又是良久,许诺用力的按住顾子夕的双手,喘息着说道:“走吧,我想看看顾梓诺。” “在这时候还在想儿子,顾先生有些失落呢?”顾子夕轻啃着她的脖子,低低的说道。 “我回来都先见你了呢。”许诺轻哼着。 “这种行为值得表扬。所以现在就饶了你。”顾子夕沉声轻笑,拉着她坐了起来,看着一地的凌乱,低声问道:“行李箱里还有衣服?” “有。”许诺的脸不由得一阵发烫——他们是夫妻呢,这感觉?怎么像偷情似的。 “你再躺会儿,我去帮你拿。”顾子夕快速穿上自己的衣服,连扣子都没扣好就走了出去。 许诺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虽然浑身酸软不已民,心里却充满着平静的幸福感——想念,能把人的羞耻心都淹没吧,她竟然喜欢他这样的对待、也喜欢他在她面前的急切与激烈。 慢慢的,她似乎越来越能体会,这样的渴望与缠绵,让他们对彼此的爱,达到顶点。 * 当车在公寓的楼下停下来,顾子夕扭头看着许诺:“真的不上去?” 许诺摇了摇头:“不去了,你上去吧。” “好吧。”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伸手在她的头上用力的揉了两下,又陪她坐了一会儿后,才下车,上楼。 在顾子夕上楼后,许诺将车锁了后,慢慢走到广场上的喷泉边,夜色下的喷泉,映着七彩的霓虹,有着比白天更绚烂的颜色。 * “爹地,你今天回来晚了。”顾梓诺牵着顾子夕的手,边往外走边说道。 “恩,今天来了个重要的客人。”顾子夕低头沉沉的看了儿子一眼,淡淡说道。 “爹地要是累的话,今天我们就不散步了。”顾梓诺体贴的说道。 “顾梓诺,有两件事情,爹地想和你商量一下,爹地需要跟据你的意愿来安排接下来的行程。”顾子夕弯腰把顾梓诺抱了起来,边往广场走边说道。 “是许诺的事吗?”顾梓诺敏感的问道。 顾子夕沉眸看了儿子一眼,带着他到广场旁的一个休息区坐了下来,他知道,广场另一边的许诺,能够看到他们——当然,她主要是要看儿子的。 “和许诺有关。”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顾梓诺认真的说道:“许诺的姐姐会在8月初有一个大型手术;许诺自己会在七月底,也就是下周,在纽约参加世界城市印象展播。这两件事情,对她来说都极为重要,所以爹地会过去陪她。” “爹地想和你商量的是,你是愿意和爹地一起过去,还是愿意呆在家里,由晓宇阿姨安排你的课程。” 顾梓诺看着顾子夕,黑葡萄似的眼珠犹疑的转动着,想了半晌,才慢慢说道:“许诺愿意见到我吗?” “当然,她很爱你,从来没变过。”顾子夕眸光微亮,看着顾梓诺点了点头。 “那……我和爹地一起去。”顾梓诺的小手,下意识的抓紧了顾子夕的大手,加倍的用力里,显得紧张而不安。 “好,一起去。”顾子夕点了点头,用力的抓住儿子的手,牵着他站起来,延着平时散步的小路,慢慢的往前走去。 心里因着儿子的这个决定,而生的喜悦,半点都没有表露——在儿子的心里,还是喜欢许诺的吧。 顾子夕下意识的往喷泉那边看去——远远的,隔着绚烂的水花,她的身影显得单薄而萧瑟。 * 许诺站在喷泉的后面,看着父子两人手牵手散步的模样,眼底不禁泛起微微的涩意;只是在看着顾梓诺边走边跳、边踢着脚边石子的自在模样,心里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 顾梓诺,臭小子,你就快乐的长大吧,如果你不需要妈妈,妈妈永远不会来打扰你。 许诺的目光紧紧的跟在他的身上,直到发现他似乎有所察觉的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这才收回了目光,自来时的小路离开了广场。 * “子夕,我开车回老房子那边,你陪儿子吧,明天早上我去公司找你。”许诺回到车上,发了信息给顾子夕后,便发动车子往外开去——多少奔波、多少辛苦,于她来说,却体会着这种付出的快乐。 “就在这边吧,梓诺到10:30就睡了。”顾子夕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 “我走了。”许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踩下油门,快速往前开去——她当然想在儿子身边,但现在却还不行。 她也想每一个早晨都能在顾子夕的怀里醒来,可是现在也还不行——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相信,她们这一切的努力,终会赢得一家三口相聚的时光——为了那一天,再多的辛苦、再多一个人的支撑、再多想念的煎熬,她也不怕。 * 顾子夕搂着儿子躺在床上,想起许诺,心里不禁一阵紧紧的发疼。 她从B市匆匆赶回来,只为与他短短的相聚、只为远远的看了儿子一眼,在这样的深夜,她仍是一个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孤单的回到空无一人的房子里。 “顾梓诺…。”顾子夕轻拍着儿子的背,沉沉的看着他香甜的睡颜半晌,终是不愿就这样扔下许诺一个人。 当下起身写了纸条放在床头,弯腰在他柔软粉嫩的脸上轻吻了一下,对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道:“梓诺,爹地今天去陪妈妈,她一人个,也会害怕。” 说完便喊了Marry过来陪顾梓诺后,便换了衣服匆匆下楼。 夜色里,他将车子的速度开到最快——在这样的夜里,他想陪在她的身边。 * “许诺——”顾子夕推开门时,房间所有的灯都亮着,许诺正穿着家居服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许诺,我陪你。”顾子夕反手带上门,大步走到她的身边,伸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顾梓诺睡着了?”许诺看着他匆匆的神情,声音不禁有些微微的暗哑。 “恩,Marry在陪他。”顾子夕轻声说道。 “那——”许诺仰头看他:“你明天一早就回去,好不好?” “明天早上再说。”顾子夕伸手将窗帘拉上,搂着她往卧室走去:“他原本就是个独立的孩子,只是这段特殊的时间我会多陪他一些,但也不用每天都陪的,你太紧张了。” “或者我们现在回去,明天我早些走。”许诺完全不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坚持着,希望顾梓诺在没有妈妈的时候,能得到爸爸尽可能多的陪伴。 顾子夕停下脚步,沉眸看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妥协着说道:“明天早上,我早些走。” “好。”许诺这才笑了,转过身来,伸手圈着他的脖子,娇俏的说道:“你抱我回床上。” “你呀!”顾子夕轻笑着摇头,用力的抱起她,再用力与她一起重重的倒在床上,两人翻翻滚滚的笑闹着。 最后,两个人都安静下来,许诺软软的窝在顾子夕的怀里,两人轻轻的聊着天——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顾梓诺。 顾梓诺又长高了、顾梓诺采访的时候俨若小大人、顾梓诺对计算机的网页设计感兴趣、顾梓诺对皮亚太过依赖了…… 一点一滴,她都急切的想知道;在听到他说过后,又回味着他的小模样;只觉满满都是可爱、满满都是聪明。 看着说着说着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的许诺,顾子夕暖暖的笑了,伸手关掉了房灯后,抱着她滑进了被子里,吻着她的润唇辗转许久,和着她有节奏的呼吸慢慢睡去…… 顾梓诺答应要同他一起去美国的事情,他选择不告诉她,不是为了到时候给她惊喜,只为了让她保持最好的状态面对接下来的世界城市展播大赛。 他相信,她是最好的,她的作品也是最好的,她应该得到想要的回报。 * 【第二天】 许诺因为前天醉酒、昨天赶了飞机后又与顾子夕一场激烈缠绵、昨夜与顾子夕聊天又到深夜,所以在顾子夕怀里的这一觉,便睡得格外的安稳香甜。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撒满了整个房间。 许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掀开被子起床后,看到客厅的桌上,放一了大束粉红的玫瑰——在阳光的照耀下,开得灿烂而热烈。 “顾太太起床了吗?希望顾先生的玫瑰能给你一天的好心情。” 看着纸条上,顾子夕力透纸背的字迹,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若没有艾蜜儿的纠缠,他们真的会很幸福。 想到艾蜜儿,许诺的眸子微微暗了暗——她还会借着梓诺的名义纠缠子夕吗? * “爹地,我回来我妈咪知道吗?”吃早餐的时候,顾梓诺突然问道。 “应该知道吧。”顾子夕轻瞥了他一眼,艾蜜儿打来电话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打算告诉顾梓诺。 “哦……”顾梓诺低头轻应着,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安。 “顾梓诺有事?”顾子夕柔声问道——这一周的贴身陪伴,他已经不再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所以顾子夕虽然不希望他与艾蜜儿有过多的联系,但若这样能让他慢慢的走出那件事情的阴影,他也不能阻止。 “爹地,我想去看看妈咪。”顾梓诺似是终于下定决心的说道。 顾子夕微几微皱眉,微微顿了顿后,点了点头:“好,我送你过去。”说完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他说道:“现在9点,中午爹地去接你。” “不要!”顾梓诺突然的大声,让顾子夕吃了一惊。 “恩?不要什么?”顾子夕沉静的看着他。 “不要呆那么久。”顾梓诺用力的摇着头:“爹地等我,我只看看妈咪就走。” “好。”顾子夕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以这种方式安抚着他心里的不安。 * “来了。”艾蜜儿听见敲门声,快速的跑了出来,在看见顾子夕父子时,不由得微微一愣,一时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是、是送梓诺过来的吗?” “梓诺过来看看你。”顾子夕轻扫了她一眼后,低头对顾梓诺说道:“爹地在楼下等你。” “爹地就在这里等我。”顾梓诺看了看艾蜜儿,用力的抓着顾子夕的手小声说道。 “好,爹地就在这里等你。”顾子夕蹲下来,用力抱了抱他后,将他的手递到艾蜜儿手里:“你们说说话,大约十分钟。” “十分……” 艾蜜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子夕以手势制止了,他转身接起电话,声音一片温柔:“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恩,我们刚吃完早点,已经出门了。这会儿有点儿事,一会儿我打给你。”顾子夕不想与许诺之间又起什么风波,对于这十分钟的见面,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告诉她。 “别急,我去送你。” “恩,先这样。” 顾子夕挂了电话后,便转过身来,对艾蜜儿说到:“带梓诺进去吧,只有十分钟,我们还有事。” “好。”艾蜜儿无奈点头,签着顾梓诺的手转身进门。 * “顾梓诺想妈咪了吗?”艾蜜儿倒了杯果汁递给顾梓诺,看着他温柔的说道。 “妈咪最近身体还好吗?有发病吗?”顾梓诺没有接她的果汁,只是沉沉的盯着她,低声问着。 艾蜜儿只觉难受的收回了手里的果汁,伸手轻轻摸了摸顾梓诺的脸,脸上一片酸涩的笑容:“妈咪现在身体不错,一直都没有发病。顾梓诺还在怪妈咪吗?” “我喜欢温柔的妈咪。”顾梓诺突然说道。 艾蜜儿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伸手将顾梓诺搂在怀里,低低的说道:“梓诺,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咪错了,妈咪以后都不会了。” “温柔的妈咪才漂亮。”顾梓诺微微挣开了艾蜜儿的怀抱,低着头难过的说道:“我不喜欢妈咪变得那么凶。妈咪以后也不要对许诺凶。” “好……”艾蜜儿看着自己空掉的怀抱,眼底不由得泛起微微的莹光。 “我要走了,我下次再来看妈咪,妈咪再见。”顾梓诺看着艾蜜儿眩然欲泣的眼睛,突然转身往外跑去。 “梓诺!”艾蜜儿伸手没的拉住他的手,眼看着他跑出了大门,牵着顾子夕的手离去,不由得让自己跌坐在地上,失声哭出声来。 儿子是真的在怪她呢——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许诺抢走了她的丈夫、明明是许诺不让自己见儿子,为什么最后怪的都是自己! 艾蜜儿趴在沙发上,抱着头哀哀的哭泣着,心里一片凄楚。   ☆、Chapter106 不停奔波 第一节:过去,全都放下 顾子夕牵着儿子手,看着他的小脸由紧绷到放松;感觉着他的小手由紧张到柔软,心里的担心也少了许多。 他并没有问儿子与艾蜜儿聊了什么,但是他的态度,显然已经开始慢慢的接受让他难过的那些事实,并试图改变。 从难过、到逃避;从逃避、到害怕;从害怕、到面对;这样的过程,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是过于残酷了些,好在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梓诺,爹地觉得你非常棒。”顾子夕看着儿子,眸子里有温暖而明亮的笑意。 “谢谢爹地。”顾梓诺紧紧抓着顾子夕的手,心里翻腾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大人的世界他不懂,他们都有很多的样子,和自己见到的不一样。 可能这也不是他们的错,可能长大了的人都会这样。 顾梓诺仰起小脸,看着顾子夕问道:“爹地,人是不是可以有很多样子?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很凶、有时候还会撒谎?” 顾子夕看着儿子疑惑的小脸,眸光微微沉了沉,缓慢而认真的说道:“顾梓诺,如果我们把问题放大到每个人,那这个问题就无解,因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你想了解哪一个人,我们有机会可以讨论讨论。” 顾梓诺歪着头,很认真的思考着,良久才点了点头:“好,等我想好了,我再问爹地。” “恩。”顾子夕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牵着他慢慢往前走去。 * 许诺送车钥匙回家里的时候,家里只有Marry。 “先生和梓诺不是去看你了吗?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Marry接过许诺手里的行李,边往里拉边奇怪的问道。 “看我?”许诺不由得一愣。 “是啊,吃早点的时候,梓诺说要去看妈咪,我还想着,太太既然在这边,怎么不回家里呢。”Marry将行李放好后,看着许诺说道。 许诺张张嘴,只觉得一阵发干,半晌才勉强说道:“恩,我有工作,所以住在别处。” “原来这样,你先休息一下,我煮杯咖啡给你。”Marry快速走到厨房,边磨咖啡豆边说道:“梓诺今天还有商务礼仪课,所以先生送过他就会去公司,太太休息一下看要不要过去。” “恩,我一会儿给他电话。”许诺轻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机票,眸底是一片暗暗的底色。 * 顾子夕回家的时候,许诺正喝着咖啡,讲着电话。通电话的似乎是B市的文部长,两人就纽约的城市展播细节做着沟通。 顾子夕进去与她打了声招呼后,便去厨房倒了杯咖啡,然后去书房拿了电脑出来后,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边喝咖啡边处理文件,边陪着她。 “好的,没问题。” “我和王导提前过去,您到了给我电话,那边的事情我来安排。” “好,好,您放心,邀请函上都写清楚了,没问题的。” “OK,纽约见。” 许诺挂了电话,从随身包里拿出笔记本,将刚才的通话记录慢慢的记下来。最后将笔停下后,却仍没有合上本子,低头看着本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文部长?”顾子夕放下电脑看着她。 “是啊,确认过去后的一些细节。”许诺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将本子合上放进包里。 “官方的邀请函还是很清晰的。”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拿过她手边的咖啡杯,起身帮她续了一杯后递给她:“Marry煮的咖啡不错。” “确实。”许诺接过杯子,看着他时,眸光微微闪了闪,却仍是敛下眸子轻啜咖啡,什么话也没有问。 “原计划不是明天才走的吗?怎么会是今天的航班?我已经让晓宇帮我订今天的机票了,但不知道能不能订到同一时间的。”顾子夕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叹息着说问道:“原本不想让我一起过去吗?” “你最近不是忙麻,而且现在又不是正式手术,人去多了,我怕她会紧张。”许诺将头依在他的肩头,轻轻的说道:“所以你别让晓宇订票了,手术的时候再过去吧。” 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也没有坚持,双手把玩着她的小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林晓宇便打来电话,临时已经订不到机票,但是单程到香港的,还可以抢到一张经济舱。 “订不到就算了,飞去香港再转回来,真的没必要。”许诺仰头看他。 “我订的私人飞机已经到了一周,现在正在做各项技术的飞行检测,我以为这两天可以试飞的,技师说还要两天。”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你……”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订私人飞机了?” “我没和你说过吗?”顾子夕微微皱眉,想了想,不由得叹了口气才说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我们能一起坐下来安静聊天的机会,也太少了。” 许诺听了,轻轻敛下了眸子,将手轻轻搭上他的胸口,心里却并不平静。 “许诺,我不想每次都是我送你走,每次看着你的背影,我都有种很心慌的感觉。”顾子夕加重臂力搂紧了她,低沉的声音,有着与他气质不相符的不安,让许诺听着,只觉得淡淡的心酸。 “那这次,你别送我。”许诺轻轻说着,伸手拉下他的头,柔柔的吻住了他:“你在家里陪儿子,等手术的时候再过去。” “我送你到香港,正好去那边见见客户。”顾子夕柔声说道。 “撒谎。”许诺在他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你代理的产品直接从法国入关、新的公司没有生产环节,用不着原材料采购;销售在香港没有分公司,你香港哪里来的客户?” “许诺——”顾子夕无奈的看着她。 “现在发现,顾太太其实很聪明了吧。”许诺轻笑,柔软的手边解着他的衣扣边笑着说道:“我只是不想管你的事,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的事。” 顾子夕只觉得眼皮莫明的跳了一下,只是感受着她的手似有若无的在胸口抚过的悸动,对她的话也没有往深里去想,伸手抓住她的手,低声斥道:“别乱动,说会儿话。” 许诺咯咯的笑了起来,帮他拉好被扯开的衬衣,打着赤脚站了起来:“我去浇花儿。” 顾子夕坐在沙发里,目光追随着她在阳光中跳跃的身影,嘴角噙着温暖的笑意。 “子夕,咱们以后换种花儿养吧,这指甲花其实真是挺俗气的。”许诺边浇着花儿边笑着说道。 “不换。”顾子夕轻瞥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句。 “那你是喜欢回忆里的许诺,还是喜欢现在的许诺?”许诺回过头来,瞪着他问道。 “都喜欢。”顾子夕无奈摇头。 “你的回答毫无诚意。”许诺笑着,跑过来将水壶里的水洒在他的身上。 “要怎么样才有诚意?”顾子夕站起来,将她手里的水壶夺下来扔在一边,拉着她到洗浴室,拿了毛巾递给她:“帮我擦干净。” “我不想再看那些花儿,你扔了。”许诺接过毛巾,边帮他擦边娇嗔着说着——娇软的声音和流转的眸子里,看不出她只是撒娇的玩笑,还是真有此意。 顾子夕沉眸看着她,猜度着她的心思,却发现一无所获,当下朗然而笑:“算了,这家是你的,你想放什么就放什么,我不发表意见。” 许诺停下手中的动作,斜眼看着他:“顾子夕,你很狡猾知不知道?” “如果可以讨好取你,我觉得,狡猾一些也无妨。”顾子夕扯过她手上的毛巾,扔在面盆里,看着她时,微笑的眸子一片深邃。 “花言巧语。”许诺轻哼了一声,笑着说道:“那我就清理出去了。”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这么坚持?”顾子夕伸手将她拉回到自己的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抚着她的唇,低声说道:“想到什么了?” 许诺沉眸看着他,眸光微微转动,轻声说道:“过去的事情,偶尔想起就好,不要天天放在眼前;过去的人,等我们老的时候,可以慢慢回忆,但现在,我们要往前看、往前走。” “等我们老的时候?”顾子夕低低的重复了一句,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意,看着她莹亮的眸子,低头沉沉吻住了她:“好,我答应你,关于过去,我们都不再轻易提起。” “那些人、那些事,我们都不要再提起。”顾子夕用大手托着她的头,在轻声低语中,唇舌相互纠缠着彼此的依恋与缠绵。 他到底还是没让她去搬那些花儿,只是通知了园艺公司改天来将这些花儿拖走,然后再送一些米兰和薄荷过来。 “我看你是不能安静的陪我会儿了,有搬这些花儿的功夫,不如陪老公做些更有意义的事。”顾子夕将她扯进了卧室,边说着边扯去了她的衣服。 “喂,我一会儿要出发了呢。”许诺拍着他的手、笑着躲闪着…… 最后,在笑笑闹闹中,终究又被他纠缠一回…… * “喂,你起来,送我去机场。”许诺洗了澡换好衣服后,回到房间看见顾子夕还躺在床上,伸手便将被子给掀了起来。 “不是说今天不要我送吗?”顾子夕看着她笑着说道。 “可是你耽误了我的时间,现在我已经晚了,所以你必须送我。”许诺将双手撑在大腿上,弯腰看着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顾太太发话了,看来不送是不行了。”顾子夕笑着从床上坐起来,将大手伸到许诺面前。 “不抱了,快起来快起来。”许诺伸手抓住他的大手,用力的将他拉了起来,他却站刚站起来又坐了回去,并拉着许诺跌坐进他的怀里。 “子夕,快起来啦,再晚真的赶不上飞机了。”许诺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无奈的说道。 “来不及就不走了。”顾子夕搂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里,低低的说道。 “顾子夕,许言手术顺利的话,我会早些回来的。”许诺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上面还有刚才激烈过后汗湿的粘黏感觉,许诺却并不觉得不适,轻轻抚动着,柔声说道:“顾子夕,以后我们不要再分开,好不好。” “恩。”顾子夕沉声低应了一声,在许诺的耳边轻轻说道:“别担心,手术会顺利的。” “当然,一定要顺利。”许诺用力的点头,语气里一片坚定。 “起床了,送顾太太去机场。”顾子夕转头在许诺的脸上重重吻了一下,拉着她往外走去:“你再检查一下行李,我冲个澡就好。” “快去快去,我帮你拿衣服。”许诺将他推到洗漱间后,便回到房间帮他拿衣服。 看着一片凌乱的床、还有地上散落着她的衣服,脸不禁微微一红,心里却泛起淡淡的、幸福的感觉。 希望顾子夕的过去,能如那些指甲花一样,不管是她的、还是艾蜜儿的,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 让他们握在手里的幸福,能够随着岁月的积淀,越发醇浓。 * 打开窗子,收拾好房间,许诺帮顾子夕拿了衣服放到洗漱间时,他刚好冲完出来。 两人相视而笑,许诺将衣服递到他手里,让他坐下来,她拿了吹风机帮他吹头发——当然,顺便帮他将背后未擦干的水珠一起给吹掉。只是在看到他背上几弯清晰的指甲印时,脸上不禁一阵羞赫。 他确实是这方面的高手,总是能轻易的撩动她所有的激情,让她在他的怀里,忘了羞涩与矜持,只是配合着他的狂野,给予他最热烈的回应。 她想,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另外一个男人,能让她放下一切的束缚,只为配合他的节奏。 她想,她和他的相遇,虽然从身体开始,谁又能否认,他们之间的相互吸引,有个性、有气息、也还有身体。 “顾子夕……”许诺放下吹风机,将身体轻轻的贴在了他裸露的背上。 “舍不得?”顾子夕扭头看她,对上她眸子里的氲氤的幽深时,心里不由得微微悸动,贴唇在她的唇上,温柔辗转吮动,以这样的方式,安抚着她远离前不舍的情绪。 “我会很快过去的。”顾子夕起身将她也拉了起来。 “没关系,不要赶。”许诺低声说道:“你还是乘民航的客机过去,私人飞机我怕不安全。” “恩,首航一定等你回一。”顾子夕拍了拍她的头,一手拖着大行李箱、一手牵着她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 【机场】 婚后的生活,似乎一直在重复着告别、离开的节奏,匆匆的脚步,总有比留在彼此身边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或许因为他们都是理性的人、或许因为他们对爱情的要求都太高,以至于从来不给自己懈怠的机会——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分离、一次又一次的上路。 许诺,什么时候,我们能如普通夫妻一样,晨曦里一起醒来、黄昏时一起散步、你偶尔也会被我气得发恼,转身又窝在我的怀里撒娇! 看着许诺轻快而沉静的步子渐行渐远,顾子夕的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他爱她的傲气倔强,却又想与她平淡相守。 或者这就是男人的贪心吧,不过许诺,当我的世界足够的辽阔时,你还会想要远飞吗? 直到许诺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顾子夕转身快步往外走去——S市的天空,在夏日里显得格外的明澄,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一片的开阔高远。 事业上的汲汲营营,再不只是为了父亲、为了家族、为了恩怨;也为了给她打造一个足以让她停留的世界。 第二节:子夕,局势变化尽在掌握 【第二天,GD。N公司,顾子夕办公室】 “顾氏的生产系统已经全面停止原材料的采购、全面停止人员招聘、货品开始全面打折消售。” “这是顾氏这个月的生产和销售报表,销售部已经不再给生产部下订单,生产部已经考虑接外单以维持运转。销售部的营业额比去年高出35%,但利润同期下降了27%,原因是折扣太高;销售主要来源是直营店铺和卖场柜台,而渠道方面的代理客户,显得动力不足。” “顾氏现任总裁朝夕小姐,计划约谈各大经销客户,试图从渠道来挽回利润。” “顾氏的股价近期还算平稳,每天在涨跌间摇摆,但成交量已经大大的萎缩,没有新资金介入,同时里面的资金也没有出来。” 林晓宇将顾氏的信息,迅速的报给了顾子夕。她知道顾子夕的目的,只是对目前的操作手法依然不明白——既然所有的产品、所有的资金已经全部转到新公司;同时总裁和大小姐都做过了个人专访,对于两家公司的关系强调得非常明白。 而两人在专访时所呈现出来的态度、让人浮想联翩的立场,也已将两家公司的关第完全瞥清,这时候让股市崩盘,宣布顾氏破产,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为什么还要以空做空的稳住股市呢? 林晓宇疑惑着,却并没有问出来——与顾子夕的商业手腕相比,她实在是不够看的。所以她只自己分析着,再对应着自己总裁所走的每一步,来印证自己的分析,以求在这样的商业环境中,学习成长。 实战,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在这一场长达八个月之久,甚至可能会持续到一年以上的商业操作中,林晓宇只觉得紧张又兴奋。 “顾总,这就是这一周顾氏所有的经营信息。”林晓宇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看着顾子夕说道。 “很好,继续关注,我随时会找你提取信息。”顾子夕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示意她可以出去了:“让杜总监进来。” “好的。”林晓宇点了点头,转身正待离去,似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看着顾子夕说道:“顾总,休息室需要收拾一下吗?梓诺周三会过来公司上计算机课。” “不用了,我会收拾。”顾子夕抬头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了。”林晓宇的脸不由得通红,匆匆转身,慌张的跑了出去。 顾子夕低着头看着文件,嘴角自然的噙起温柔的笑意。 * “进来。”听到敲门声,顾子夕知道是海外业务部的杜语微。 “顾总,你找我。”杜语微拿着一个文件夹,在顾子夕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这边的业务进展怎么样?”顾子夕抬起头来看着她——这个高薪从世界五百强公司挖来的海外业务总监,第一次见面时,身上带着长年与海外公司高级管理人员打交道所历练出来的锐气,看起来傲气十足、信心满满。 到公司半年时间,信心依然,只是精致的妆容之下,也出现了淡淡的疲态。 “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很大?”顾子夕轻挑眉梢,看着她问道。 “还在可控范围内。”杜语微回给他一个笃定的笑意,将手中的资料夹递给他—— “第一批货的销售情况,我已经于上周五传给法国总部,总部争取了第二批货品的定单,价格是第一批的99%,并且同意自第三批订单起,就不需要再凭前期订单下货。” “第二批货品订单已经确认,目前已经清关完毕,处于上货阶段。” “我的计划是,第二家品牌公司的货品,在三个月之后开始下单,一来,以渐进的方式推出新品,对市场的容量和接受能力有个评估的过程;二来,也能打造我们公司谨慎、高端的形象。因为好的东西,都是要等待的,成批量推出的货品,口碑自然是无法上去的。” “具体的产品上市与推广计划、排期,我有详细的报告给您,您批复后,我会转给洛总监做方案。” “另外我有新的品牌代理建议,已经将想法发给总部景总(景阳),在得到他深入的品牌资料后,我再做进一步分析,给详细的报告给您。” “今年是启动期,我的意见是做两个品牌、四个品系已经足够;明天全年的计划,是曾加四个品牌。品系还在规划中。” “您看,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杜语微看着顾子夕,沉静问道。 “在新品牌考察方面,可以和景阳一起来做,男性角度和女性角度会有很大的不同,到时候我想看到两份不同的报告。”顾子夕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边说道。 “好的,我会提前给你考察计划,并取得景总的意见。”杜语微点了点头。 “其它事情,按计划进行即可。”顾子夕点了点头,示意杜语微结束今天的工作汇报。 “那我先出去了,有事与你邮件联系。”杜语微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顾子夕仔细的翻看着文件,拿笔在有问题的地方做了记号,打开电脑后,就产品推广的思路,给洛简写了邮件。 *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这一次,他没有伸出利爪、没有以整跨顾东林为目的去不择手段。 他心细布局、沉着铺陈,只为了挽救走入渠道和老的营运模式困境的顾氏,至于顺便打击一下某些人,也只是顺便而已。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近十年、与顾东林明争暗斗近十年,除了手段之外,他也越来越成熟——生意场上只做对公司发展有利的事情。 而现在,老的顾氏已经摇摇欲坠;新的公司,短短一个月,便已在业内崭露头角——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里前行着。 而越到最后关头,他的行事越见谨慎——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容许自己犯一点错。 “顾总,邮件收到。” “精力完全从顾氏脱离出来,那边已经不用再管了。” “OK!” 挂了洛简的电话,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许诺应该要到美国了吧。伸手拨弄了一下桌上的地球仪,目光看着那片土地,一片暖意。 第三节:许诺,在姐姐的身边的自在 “许言,季风,我来了。”许诺用力的敲着门,说话的声音,能穿透整个大厅。 “怎么这么粗鲁,象个强盗一样。”季风拉开门,看着许诺直摇头。 “许言不粗鲁就成了,还轮不到你来嫌弃我呢。”许诺笑着将行李箱塞进他的手里,边往里走边甩着鞋子,一片懒意的说道:“哎呀,这一路飞机真是累死了,我洗个澡就要睡觉了,你们谁也不许吵我。” “你一个人?”坐在花房的许言,看着许诺眼底的黑眼圈,不禁心疼。 “某人以为能自己飞过来,所以没订票,结果他的飞机还不能飞,所以只能我自己过来啰。”许诺笑站在许言身边的软椅上躺了下来,歪着头看着她说道:“许言,我真的累坏了,我不想洗澡了,我这就睡了啊。” “黑眼圈这么重,怎么搞的?我现在又不手术,你赶什么!”许言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心疼着说道。 “机票是早订的,如果从B市过来的话,是可以休息两天再走的。后来,莫里安过去B市,而且梓诺又回了S市,所以我就走了。”许诺半闭着眼睛,看着许言说道。 “恩,我知道了。”许言点了点头,推了推她说道:“去洗一下再睡,也舒服一些。” “恩~不想动了。”许诺耍赖似的摇了摇头——也只有在许言的面前,她才能如此的自在、毫不掩饰自己的脾气。 “乖,去洗了再睡,我保证你睡多久都没人打扰你。”许言从椅子上坐起来,推了推她,柔声说道。 “不去。”许诺说着,眼睛已经完全闭了起来。 “许诺,乖乖,洗了再睡喽。”许言凑在许诺的耳边,声音和语调,甜得发腻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去洗,你别再这么恶心了。”许诺一下了坐了起来,恶心的看了许言一眼,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往楼上跑去。 身后的许言站起来,看着她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由得直乐。 “她怎么啦?”季风走过来站在许言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跑得飞快的许诺,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许言耸了耸肩,转眸回来对季风说道:“我去帮她整理一下房间,她这四天时间,从B市飞S市,再从S市飞香港转机过来,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好,我帮她将行李箱拎上去,看看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季风点了点头,拎着许诺的行李箱,与许言一起往楼上走去。 * 许诺跑到楼上,才发现自己的行李还在楼下,站在楼梯口正准备喊季风,便看见他们夫妻走了过来。 “挺自觉的啊,表扬一个。”许诺大笑,跑下来两步,从季风手里接了行李箱,拎着往房间走去:“许言我不吃东西,你不要做。” “好。”许言扬声应着,让季风下去后,去到许诺的房间:“你去洗吧,我帮你把衣服挂起来。” “不用了,住不了两天我就得走,挂起来还得收进去。”许诺将许言拦下,将行李箱盖上后,转身去了洗漱间。 许言低头看着许诺这个超大的行李箱,一格一格的,象一个移动的衣柜一样——可以想见的,她从B市到S市,行李都没有拿出来过。 现在仍然一样,在这里住两天,又要拖着这行李箱去纽约。 她似乎比以前更忙了,忙得身边只剩下一只行李箱。 许言沉沉的叹了口气,对她这样不知疲倦的奔波,只觉得一阵心疼——只是,她向来如此,从不肯让自己停歇下来。 以前是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挣钱的机会;现在,是为了照顾到每一个爱着的人。 她永远在奔波着,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让别人好好的呵护你呢? 许言只觉得眸光微润,起身帮她将房间的窗帘拉上,将床铺好,在房间里喷了一点淡薄荷的香水——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喜欢这个味道的香水,不过,确实很好闻就是了。 许言调好房间的温度后,便帮她关上房门,慢慢的去到了楼下。 “她真的不吃东西?”季风扶着许言坐下,轻声问道。 “让她睡吧,她太累了。”许言低声说道。 “恩。”季风点了点头,在许言的身边坐了下来,拿起刚才没看完的书继续看起来。 “这本书你都看了好几遍了。”许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恩,有些地方还没有弄很明白。”季风轻应了一声,低头在书里做着记录,并没有打算和许言多聊。 许言对他的固执也有些无奈——他非得把手术的每一个细节,都研究清楚。而实际上,又不是他主刀,他把过程弄得越清楚,反而担心会越多。 “把自己老婆交到别人的手里,是什么情况,自然得弄清楚才行。”季风抬起头来,给了许言一个温暖的笑容,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研究手术细节。 许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轻轻摇晃着身下的摇椅,闭着眼睛感受着亲人在身边的安心,直到听到楼上传来许诺关上房门的声音,她才停止摇晃摇椅,起身去做许诺爱吃的甜品。   ☆、Chapter107 时报广场 第一节:许言,手术前的平静 许诺差不多睡了五六个小时,便被许言喊起来吃东西,吃完后,拿水给她漱了口后,又让她接着继续睡。 也只有在她这里、在她的身边,许诺才能完全放松下来——感情和工作的压力,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直到一天后,许诺才神清气爽的起来。 “许言,我也只有在你这里才能偷偷懒了。”许诺穿着睡着,盘膝坐在屋顶的玻璃房里,边吃着许言做的冰淇淋,边满足的说道。 “你想吃什么,你老公都能买给你;你想什么也不做,你老公也能养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许言笑着说道。 “老公和姐姐怎么能一样。”许诺笑着说道:“如果我不够好,他就会不要我;但是不管我有多差,我都是你妹妹呀。” “谁说的,你在家里懒成这样,我也不想要你了。”许言伸腿踹了她一脚,笑着说道。 “真没意思,有你这样儿对妹妹的吗?”许诺轻哼了一声,将吃得干净的空杯子放在手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站了起来:“我去找季风,看看你最近的指标怎么样。” “有他这个医生看着你还不放心?”许言也站了起来,拿着她吃过的空杯子,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我总得体现点儿我的价值吧,否则真被你给嫌弃了。”许诺伸手搂过许言的肩膀,暖暖的笑着:“你看,我得和我姐夫争宠呢。” “我看你最近心情不错。”许言侧脸看着她。 许诺转了转眸子,想了想后,点头说道:“我觉得,我已经慢慢适应了现在的状态,包括他会不时的去看前妻,包括儿子还不愿意认我。” “许言,我突然觉得,我的承受能力变强了,好象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有办法解决;好象我无论多大的情绪,他都能安抚到我。”许诺将头靠在许言的肩上,声音轻轻的说道:“许言,我这样会不会不好?万一哪一天他嫌弃我了,我会不会很惨?” “既然不知道他哪天会嫌弃你,那就在被他嫌弃之前好好享受这种感觉。反正,如果真有被嫌弃的那一天,你总会很惨的。”许言轻挑眉梢,认真的看着她:“有一个词,叫做‘及时行乐’明白吗!你说如果我每天都想,死掉的那一天我会不会害怕,那岂不是一天也活不下去?”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许诺将头从她肩上移开,用力的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一脸恼意的看着她。 “切,说说而已麻。”许言笑着,与她一起走进了书房:“季大医生,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季风抬头看见笑颜如花的姐妹俩,便即放下了手中的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看了,我们出去玩玩。听说新近开了个萤火虫主题公园,反晌不错。” “唉呀,季风啊,你看到萤火虫,会不会想到它们解剖之后的样子呀。”许诺笑着说道。 “我说许诺,我同情顾子夕,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爱煞风景的女人的。”季风伸手在她的额头弹了个响亮的爆栗,伸手将许言拉到自己的怀里直接往外走去:“和你没有共同语言,我们去了,你在家呆着吧。” “喂,你们就这样对我这个妹妹的。”许诺气得直跺脚。 “谁让你这么不解风情呢。”季风笑着说道。 “我要解了你的风情,那才是见鬼了。”许诺笑着,走到季风刚才坐的地方,拿起他放下的书,边翻看边说道。 “所以你也别做我们的电灯炮了。”说话间,季风搂着许言,已经走到了玄关。 “好吧好吧,反正我睡多了懒得动。”许诺朝他们挥了挥手,对季风交待道:“别去人多的地方啊。” “许诺,一起去吧。”许言看着妹妹和季风斗嘴,心里一片平和的喜悦——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生活,一家人在一起,简单而快乐。 “不去了,我等顾子夕电话。”许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出去。 许言眸光不由得一亮,转头与季风相视而笑。 * 许诺在书房里,将许言术前的所有检查、还有手术的各种可能性,一一仔细的看着,对于季风重点勾出来的信息,也是反复的看了又看,分析了又分析。 最后还是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比失败的可能性大得多。 医生会认为,几万分之一的失败机会,如果落在病人身上,那就百分之百,所以做为医生的季风,对于手术成功机率的数据并没有多大兴趣,而是着重在研究,每一种失败都是哪些可能性、都有什么挽救措施。 而许诺不是医生,她觉得超过半数的机会,就应该是好的结果——或许,这就是所有病人家属都会有的侥幸心里,都认为自己决不会是那几万分之一的失败比例。 所以对于许言的手术,她比季风要乐观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她的情绪如此轻松与愉快的原因。 手术之后,许言就是个正常人了。 虽然还是要常期吃药,起码不用面临生命的威胁了呀。 她想,应该没有人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从7岁开始,就一直害怕许言会随时死去。 许言、许言,你以后再别让我担心了,我以后也不让你操心了。 许诺伸手擦掉眼底的眼泪,安静的看着病历里的各项数据。 直到顾子夕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才从那种既开心、又紧张;既放心、又担心的情绪里走出来。 “喂……”接起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还有着轻轻的沙哑。 “才起床?”顾子夕低声问道。 “差不多吧。”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 “你在许言那里,是让人最放心的。”顾子夕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喂,我让人放心你也有意见啊,叹什么气呢。”对他的叹息,许诺不禁觉得好笑。 “没意见,只是想着,自己的老婆不是应该在家里最让人放心吗!”听着她娇嗔的声音,顾子夕不禁轻笑出声——低低的笑语里,有着淡淡温暖的宠爱。 “你的意思是,我在家里不让你放心?”许诺轻哼着反问了一句。 “没有。”顾子夕轻轻笑着,低声问道:“许言的情况怎么样?” “很好啊,气色、精神都挺好,最后这两周没吃排异药,所以行动比较小心,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许诺边看着许言的生活记录边说道。 “那就好。她自己的精神状态怎么样?”顾子夕仔细问道。 “和我一样啊。”许诺挑眉说道。 “好。”顾子夕不由得笑了——她愉快的心情感染到他,让他的情绪轻易的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顾梓诺怎么样?你还是少给他安排点课程吧,人家都说了未来不接你的班,你安排那些个商务课程干什么。看着都累。”许诺合上手中的病历,对着电话轻声说道。 “恩,我会和他商量的。”顾子夕知道她心疼儿子,也知道她一定属于没什么原则的那种妈妈,便也没在意她的意见。 “嗯哼,你总是这样,我说的话都不做数的。”许诺当然听出来他的敷衍,有些不满的说道。 顾子夕只觉无奈,低声说道:“不是的,改天我们见面好好儿商是一下儿子的教育问题,好吗!” “再说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说到这里,许诺的情绪,不由得有些低落。 “以后自然就会懂了。”顾子夕柔声安抚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闲话,还有顾梓诺这两天学计算机的趣事,直到手机打到没电,才不得不断了电话。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诺从软椅上站了起来,将许言的病历收好后,慢慢的走到花园里——在璀璨的星空下,满园的指甲花,开得泼泼洒洒,热烈如火。 许诺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拿起电话给花坊打了过去—— “是的,我这里的花请帮我全部换掉。” “米兰和薄荷。” “是的,就明天吧。” “OK,谢谢,明天见。” 挂了电话,许诺眯着眼睛看向高远的夜空,心里是开阔的明澈。 * 第二天,许言看着花坊工人忙进忙出的将院子里的花儿全换掉,便笑眯眯的看着许诺:“这些花儿,是顾子夕安排的呢。” “现在是我们住,当然是我们说了算。”许诺轻挑眉梢,指挥着工人将花放在指定的地方。 “恩,越来越有女主人的范儿了。”许言若有所思的说道。 “总得有嫁人的自觉吧。”许诺的眸光微转,微微笑着。 “当然。”许言点头,与她一起看着忙碌的工人,安排着新搬进来花儿的摆放——满院的米兰和薄荷,绿色的延绵成片,透浸着满满的凉意。 “我喜欢米兰,他喜欢薄荷。”许诺轻声说道。 “恩。”许言轻应着——满院的红,换成满园的绿之后,那种热烈变成淡然,却让许言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这绿色太淡,以至于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只是,许诺喜欢,就由着她去吧。 在工人走后,姐妹俩提着水壶,穿棱在花园里,和着夕阳浇着花儿,只觉生活一片平静的详和。 * 临近手术的时间,许言被要求住院观察。 许诺和季风将许言送到医院后,又和医生做了深度交流、同时去看了肾捐者的情况,一切安排妥当,也是她该出发去纽约的日子了。 “去吧,有你的好消息,我的状态会更好的。”许言用力的抱了抱妹妹,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恩,我们都会有好消息的。”许诺用力的回拥了一下许言,松开她后,看着她沉静说道。 “加油加油。”许言和许诺都眯着眼睛看着对方,齐声说道。 “许言,再见。”许诺挥手告别了许言,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外走去。 * “别送我,我一个人走。”走到医院门口,许诺停下脚步,对送出来的季风说道。 “许言拜托我送你到机场呢。”季风看着她温润的说道。 “我不喜欢被送的感觉。”许诺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看着他沉声说道:“季风,许言就拜托你了。有任何情况,无论任何时间必须给我电话。” “我知道。”季风点了点头。 “记得啊,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我不怕接你的电话,有事,一定要打给我。”许诺深深吸了口气,伸手紧紧抓在季风的肩上,半晌之后,慢慢松开了手,拖着行李,转身大步往前走去。 第二节:许诺,对子夕的依赖 【纽约】 许诺到纽约后,便联络了王志。 “现场封闭了,不能进去。”王志拿了张地图,上面详细的标注了现场的地形。 “进去没太大意义了,片子已经不可能再做任何的调整。”许诺看过地形图后,对王志说道。 “确实,现在只是等着播放和现场了,我们几乎无法再做任何努力。”王志点了点头。 “所以呢,这几天我们到处转转吧,了解一下这里的文化民俗。”许诺将地形图递回给他,笑着说道:“等明天文部长他们来了,我们就得做好接待工作,可没什么闲心逛街了。” “你和文部长什么关系?”王志突然问道。 许诺的眸光微闪,却是神色不动,只是淡然说道:“合作啊,甲方和乙方的关系。” “文部长很欣赏你。”王志似乎眸色微动,最后仍是很官方的说道。 “我的水平,他应该欣赏的啊。”许诺看着他,微眯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他也挺欣赏你的,创意确定下来之后,便一力推荐你来做这个片子的执导。” “我们合作比较多,他对我的风格熟悉。”王志的眸光在许诺的脸上转了一圈,微微笑着说道:“不过,官场上的人都是多面的,今天和你合作、明天可能就是陌生人,我们做艺术的,有时候还真觉得适应不来。” 许诺沉眸看着他,略略沉吟后,淡淡说道:“我先生是生意人,所以我大约能够明白一些,合作的时候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合作完后,也都是各走各路了。” “确实。”王志微微笑了笑,对许诺说道:“我去纽约中央公园转转,一起吗?” “不了,我先去休息一下,下午你去什么好地方我们再约。”许诺摇了摇头。 “那我先去了,你休息吧。”王志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许诺的房间。 在王志离开后,许诺仔细回想着他言语间的暗示——他是文部长钦点的创意片制作导演,和文部长绝不止是熟悉风格所以推荐的关系。 在合作的初期,许诺对他也有几分警惕,但随着合作的深入,特别是那次飞机失事的共患难之后,她便放开了对他的警惕。 或者,也是因为那一次,他对自己也多了份了解,所以才有刚才的暗示——知道文部长为人的人,听了王志的话,自然会明白,在案子结束后,文部长或许会有动作。 而这动作,或许已经透了风声给王志——更有甚者,这计划中,或许还会有王志。 许诺轻轻吐了口气,当下便给顾子夕打了电话——顾子夕说过,她只负责做创意,上头的事情,他来处理。 而她似乎也习惯了,将麻烦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 * “我知道了,这事你不用操心。” “那我就真的不操心了。” “恩,你好好休息,现场的状态很重要。” “你这是老板在和员工说话呢?” “调皮,是老公在和老婆说话,希望明天你的人和你的作品,同样的精采。” “知道了,谢谢顾先生。” “在展播之前我肯定会到,不过,你不要惦着,关注自己的事情就好。” “谁说会惦着你了呀,自作多情。” “算我自作多情好了,我惦着你行了吧。” “顾子夕,说真的,我真有点儿紧张呢。” “是人在这时候都会紧张,正常的。” “好吧,和你说也白说,你又不在我身边。” “许诺,对不起,我尽量的赶,手头正好有个清关的货,我需要等着。” “知道了,没怪你呢,我又不是真的那么依赖你。” “顾太太加油——” “顾太太没问题的,顾先生放心吧,我要休息了,再见。” “再见。” 挂了顾子夕的电话,许诺只觉得心安了不少,起身去冲了个澡,便回房安心的睡觉去了。 * 睡足之后,许诺换了身舒服的休闲服,一个人闲逛着去了时报广场——五光十色的霓虹、街头各色的行为艺人、摩天大楼上让人震憾的巨幅电子屏滚动新闻、给人绝对的视觉震憾。 特别是那半园柱型的NASDAQ巨幅广告,不停地变幻着黑蓝红的冷热面孔。又似乎在告示着这世界金融中心的股市莫测风云! 比起纽约,B市的商业与科技氛围,还是弱了许多——说到与世界接轨,想来并不是同样的建筑、同样的科技程度就可以了的:商业意识和金融氛围,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城市的气质。 毕竟,B市的金融意识,即便在国内,也是比不上S市的。 许诺边走边看着,街区的警察也非常多,所以看起来虽然五光十色、繁华无比,行走其间,却也能够感觉到安全也安心。 第三节:莫里安,一刹那的柔软 “Eric,这里这里,这个好好玩。” “拍完了吗?我们去那边吧。” 严若兮扯着莫里安,快乐的穿棱在时报广场那些行为艺术的艺人之间,有时候拍拍建筑、有时候拍拍艺人,玩儿得不亦乐乎。 “Eric,那个东西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我可不可以吃一个?”严若兮突然被一个现做现卖的摊点给吸引了,拉着莫里安就往那边走去。 “Eric,你在看什么麻。”严若兮见拉不动莫里安,回过头来,却看见他正沉眸看向前方一处高楼。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许诺正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大楼上的新闻播放屏——一件白色的亚麻背心、一条桔色波点的亚麻长裙、一双黑面白边的球鞋,就那样定定的站在那里,俏丽纯然得让人羡慕。 严若兮的眸光不由得微微一滞,转回头来看着莫里安说道:“是许诺呢,我们过去招呼一声吧。” “恩。”莫里安轻应了一声,脚下却没有动作。 严若兮不禁眸光微转,深深吸了口气,松开挽着莫里安的手,快步往许诺身边跑去。 “许诺!”严若兮伸手在许诺的肩上用力的拍了下来。 “喂——” “若兮!” 许诺回过头来看着她,不由得一阵惊喜:“吓了我一跳,你们也在逛时报广场?” “是啊,Eric在那边。”严若兮伸手指了指莫里安站着的地方。 许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朝着莫里安微微点了点头,莫里安这才慢慢朝他们站的地方走来: “什么时候到的?”莫里安慢慢走到她的身边,目光在温柔里多了一分距离。 “今天中午。”许诺轻声答道。 “都准备好了?”莫里安沉声问道。 “今天想放松一下,晚上回酒店,再熟悉一下解说稿。”许诺点了点头。 “恩,一起走走吧。”莫里安点了点头,转眸对严若兮说道:“你刚才说要吃什么来着?” “那边那个推车的小摊。”严若兮伸手指了过去。 “你们转转,我过去帮你们买。”莫里安点了点头,转身往前面走去。 * 许诺看着严若兮,小声说道:“他很纵容你呢,他最不喜欢街边小食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问他可不可以吃。我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呢。”严若兮皱了皱鼻子,笑着说道。 “过去吧,制作过程也很有意思的样子。”许诺拉着严若兮的胳膊,大步往推车摊旁走去。 “许诺你看,是不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严若兮吞了吞口水,看着师傅将各种配料放进刚烤好的蛋糕里,一脸的谗像。 “好象是呢。”许诺也睁大眼睛看着,觉得每个都太大,看起来有些恐怖的样子。 等到师傅将两个做好的三文治式的糕点递给她们,她们很自觉的:若兮拿了个大的、许诺拿了个小的——莫里安对她们两个都挺了解的呢。 许诺微微笑了笑,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挽着若兮的手,边吃边往前走去。 “真的好好吃呢。”若兮吃了一大口,开心的说道。 “当真好吃。”许诺吃了一口后,连连点头。 两人开心的边吃边往前走,碰到好玩儿的小物件,两人也都毫不客气的让莫里安买下。 看着这两个女孩简单的快乐,莫里安不禁想起许诺对他说的那句话——快乐是能传染的,而若兮很快乐。 是这样的吧,与她认识三年多,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放肆的快乐过——而与若兮在一起,她那么自然的就快乐起来,象个孩子一样。 而自己呢,因着对若兮的抗拒,却无法感染她的快乐;因着对这段感情的伤怀,竟让自己的伤感情绪,抵消掉若兮快乐的因子。 是时候该走出来了吗? 莫里安静静的跟在她们的身后,看着两个明媚如花的少女,心里却不知是苦还是甜。 * 时间越晚,广场上的人越多,许诺和若兮看着不同的风景、莫里安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会儿便被人群冲散了。 “Eric,你在哪里?”严若兮大叫着。 “许诺,许诺——”莫里安记得她不太记路的,一时间不由得大急,拿起电话正要打过去,却看见她发过来的信息:“莫里安,人太多找不到你们了,我先回酒店了。” 低头看着这句淡淡的话,莫里安的心头不禁涌起百般滋味,最后,轻轻回了一个“好”,担心的话、叮嘱的话,全都咽了下来。 “Eric!”严若兮似乎看到了他,站在远处朝他用力的挥着手。 莫里安抬起头看向她,挤过人群快步向她走去。 “Eric,急死我了,都怕找不到你了。”严若兮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莫里安的身体微微一震,半晌之后,慢慢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拥住了她:“如果找不到我,你怎么办?” “我就去那个大屏幕下等着,因为那里放的片子是你喜欢看的;只要你看到它,就能看到我。”严若兮转身指着远方闪烁的大屏幕,脆声说道。 “还不傻麻。”莫里安低头看着她,低低的问道:“知道我喜欢那里,为什么拉着我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因为我想知道,被你宠着会是什么感觉。”严若兮抬头看着他,一脸的笑容,看得他有些酸楚。 “那现在呢,感觉到了吗?”莫里安只觉得心里一软,声音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当然当然,好喜欢你帮我买单的感觉、好喜欢你说不许我吃却又买给我吃的样子,都好喜欢好喜欢。”严若兮用力的点着头。 “你呀,怎么这么傻。”莫里安伸手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心里却是一片柔软的酸涩——如若能将那份爱保留在心底,他或许能平静与许诺相处,就象朋友一样。 如若要生生的将这份爱从骨子里剔除出去,他却只感觉钻心的痛——几乎是见一次、痛一次。 “若兮,忘掉她,我会痛。”莫里安紧紧闭上眼睛,第一次,将这样的心事,说给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子听。 “Eric,会痛就不要忘啊,你把她放在心底存着就好了。”这时的严若兮,突然变得善解人意起来:“Eric,你如果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我可以把这一点点变成很多很多。” “若兮……”莫里安的大手,用力的揉着她依在胸口的头,心里有着痛苦的挣扎。 “Eric,你给一点点的喜欢给我好不好?一点点就够了哦。”严若兮从他的胸口抬起头来,仰头看着他时,莹亮的眸子闪闪发光,却又带着些柔软的企求。 莫里安不由得心里一软,轻轻点头:“好。” “Eric!”严若兮不敢相信似的,呆呆的看着他,半晌反应不过来。 “只是喜欢,没有爱,你——介不介意。”莫里安将额头用力的低在她的额头上,声音带着挣扎的痛意。 “我、不介意。”严若兮看着他,声音轻轻的,却坚定着。 “若兮,谢谢你。”莫里安轻叹一声,缓缓低下头,沉沉的吻住了她——用力的辗转里,将他心里的苦和痛,全发泄在给她的这个吻里。 * 夜色里的霓虹,依然闪烁着妖媚的颜色;街上的人们,因着夜色的深沉,慢慢的少了下来。 莫里安牵着严若兮的手,慢慢的走在这五光十色的大街上,一向热闹非常的严若兮,此刻优雅得象个淑女一样,安静的走在他的身边,配合着他的沉默。 就算不爱、就算只有喜欢,得他如此对待,她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只觉得所有的努力,因着这个吻,而变得圆满。 “怎么不说话了?”莫里安低头看着她。 “因为……”严若兮的睁大明眸看着他,脸情不自禁的就红了,当下娇嗔着说道:“就是不说话。” 莫里安看着她微微的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揽着她慢慢往前走去——如果他这辈子注定了得不到自己的爱情,那么他妥协了,妥协在另一份爱情里。 他没有问自己,既然是妥协,为什么不是允儿?因为这选择,来得太自然——在丢失的人群中,听到她焦急的喊声、看到她在找着自己时发亮的眸子、听着她说没有爱也可以,只要他的一点点喜欢,他真的无法再拒绝。 虽然还是抱歉,没有同等的爱情给她,却愿意用此生所余的温柔,回报她如此的对待;也愿意用此生所余的宠爱,去换得她似太阳般永不落的笑脸。 “若兮,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真的吗?那以后我就常常笑给你看。” “好啊。” “Eric,我今天感觉太幸福了。” “如果,这样就会觉得幸福,我想,你应该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真的?” “真的……” 两人的脚步渐行渐远,说话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广场上的霓虹依旧闪烁着,或许还有着更多的故事,在这霓虹里轮翻上演着。 * 许诺看着手机里简单的一个字,嘴角是淡然而酸涩的笑意——莫里安,如果不能忘,最好不相见吧。 将手机连同手,一起放进口袋里,挤在热闹的人群里,慢慢往前走去——其实,她更喜欢这样的感觉:在拥挤的人群里,一个人安静着。 眼前拥吻的那一对,让她慢慢的停一了脚步,嘴角的笑容变得温暖起来——慢慢的转身、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闪烁的霓虹,此刻的她笑得象个孩子……   ☆、Chapter108 时空交错 第一节:蜜儿,面临死亡 S市,机场。 “爹地,这个展播很历害吗?”顾梓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全世界,三十个国家参与,是世界顶级的城市创意展播。五年前举办过一次,那次是以经济城市为展示主体,上次一展示最成功的是英国的曼彻斯特,而我们国家是没有参与的;这次是以政治中心为展示主体,我们国家是第一次参与。”顾子夕看着儿子说道:“所以,这一次对国家、对个人,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许诺要和三十个国家竟争,比我们竟标更难吗?”顾梓诺的眼神里有着隐隐的崇拜。 “当然,这是与世界最顶级的创意进行碰撞,无论输赢,都足够自豪。”顾子夕点了点头。 “许诺好棒。”顾梓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焦急的看着航班信息牌,现在离登机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当然,她是最棒的。”顾子夕的眼底,同样是满满的骄傲。他伸手拉了顾梓诺坐下来,将手机调到视频状态:“这就是我们参展的片子,还有许诺的模拟演说。” 顾梓诺安静的坐在他的怀里,静静的看着时常十五分钟的片子,还有许诺三分钟的模拟演说。 在他的心里,或许妈妈的样子,就应该是艾蜜儿那样的——温柔、妥贴。 而对于许诺,感觉不象妈妈,以前象是玩伴;现在,更象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偶象。在心里,他喜欢这样的许诺,看起来生动而明亮、看起来很能干的模样。 不过,如果她能原谅自己那次的失手的话,他也愿意和她和平相处——在心里,他也不愿意她伤心的。 顾梓诺捏着手机,小手无意识的滑动着。 “好了,我们要进去等了。”顾子夕看出儿子心里的不安和挣扎、还有对许诺态度的微微松动,心里一半是心疼、一半是安慰。 “许诺会愿意见到我吗?”顾梓诺低头在手机屏上乱划着,声音低低的,有着浓浓的不安。 “她见到你会很开心、很开心的。”顾子夕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头,温柔的说道:“爹地还担心她太开心了,会影响她的发挥,所以没告诉她你要过去呢。到时候,我们悄悄的进场,看完之后给她一个惊喜。” “真的会开心?”顾梓诺抬眼看向顾子夕,眸子里一片明亮的喜悦。 “真的。”顾子夕认真的点着头。 “爹地,我会跟她道歉的。”顾梓诺沉眸低语着。 “好。”顾子夕看着他暖暖的笑着:“顾梓诺是了不起的男子汉。” “爹地,我们进去吧。”顾梓诺将手机递还给顾子夕,声音软软的说道。 顾子夕微笑着接过手机,在看见手机被无意间点开的画面后,脸色不由得大变。 * “妈咪?”顺着顾子夕的突变的目光看下去,显然,顾梓诺也看到了这个被网友发来的视频——在江景花园的社区里,艾蜜儿正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挟持着,嘴唇已经开始发乌;那个女人人,正是邬倩倩的母亲。 他突然想起,今天,正是邬倩倩枪决的日子。 到底怎么回事? 顾子夕脑袋飞速的转动着,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爹地,救妈咪!”顾梓诺看着手机视频尖叫着。 “我们回去。”顾子夕没有犹豫,一手抱起顾梓诺、一手拖着行李箱,急急的往外跑去。 上车后,便立即给张庭打去了电话:“蜜儿那边出事了,你安排救护车过去,我现在正从机场赶回去。” “好。”张庭连问都没问什么事,迅速挂了电话——他知道,若不是十万火急,顾子夕绝不会从机场折返。 顾子夕拿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给许诺打过去,看看时间,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只是打给了林晓宇:“晓宇,帮我通知私人飞机那边,向空中管制申请路线,准备随时飞纽约。” “好的。”林晓宇听他急切的语气,也没有多问,挂了电话后,便迅速的去安排了。 * 顾子夕连闯数个红灯,一路疾驰回到江景公寓——出事地点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梓诺,你在车上等爹地。”顾子夕将车熄火停好,并将天窗打开后,将四个门全锁上,这才快速的冲进了人群: “让一下,里面是家属。”顾子夕用力的拨开人群,直冲到最里面—— “你们都别过来,我要去找那个狐狸精……”邬母一只胳膊圈在艾蜜儿的脖子上,一只手狂乱的挥舞着水果刀,眼神一片狂乱。 “狐狸精在那边,我们陪你一起去找,你先把这位女士放下。”警察似乎看出她的精神错乱,一边哄劝着,另一波警察边从后面接近着她。 只是大家都看到艾蜜儿的状况十分的不好,怕刺激邬母之后,会惹来她更疯狂的行为,反而对艾蜜儿不利,所以也不敢太过冒险。 “蜜儿……”顾子夕拨过人群,站在了艾蜜儿的面前。 “子、子夕,救我……”艾蜜儿的声音,微弱得让人几乎听不见,苍白的手在空中挥了两下后,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顾子夕试着往前走了一步,邬母立即将手中的刀定定的指着他,片刻间似乎清醒过来:“你害死我女儿,我要你偿命!” “是,那你放开她,拿刀来砍我吧。”顾子夕站在她的面前,慢慢的说道。 “你骗我,你想骗我放了她,你们就来抓我!”邬母又激动得挥舞起刀来,狂乱的说道:“你们都别过来,我今天要杀死这个狐狸精,勾引我男人、害死我女儿、我要杀死她——” 邬母一声尖叫,倒转刀柄,朝着艾蜜儿腹部就刺去。 顾子夕一个飞身扑了上去,一手握住邬母的手,一手将艾蜜儿从她的手中扯了回来。 “我杀死你们、杀死你们——”邬母狂乱的叫喊着,低头用力的咬在顾子夕的手上,稍得松手,又挥刀砍了过去。 顾子夕抱着艾蜜儿就地滚开,顺势一脚将邬母踢翻在地,周围的警察迅速扑了上去,将邬母给控制了起来。 “你、你流血了……”艾蜜儿急促的喘着气,却仍然用手抚住了顾子夕流血的手臂。 “你再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顾子夕抱着她站起来,快速往外跑去。 “子夕,我觉得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艾蜜儿大口喘着气,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眼睛用力的睁了又睁,却总是力不从心。 “蜜儿,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就要来了。”顾子夕低头看着她发乌的唇、无力的手、无法呼息的痛,心中不由得一痛,当即将她平放在地上,双手交叉压着她的胸:“蜜儿,乖,再坚持一下。” “子夕,我想见梓诺……”艾蜜儿急急的喘着,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顾子夕用力的压了几下后,用手捏开她的嘴,将气一口一口的度了过去,在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张庭带着急救护士迅速跑过来,将呼吸机迅速的插上后,就地检查了她的基本体征,快速的注射了一针肌肉针后,对顾子夕说道:“抱她上车。” 说完后,便给医院打了电话:“准备心脏外设、准备手术。” “梓诺在车上,我开车随着你们。”顾子夕看着脸色渐缓的艾蜜儿,对张庭沉声说道:“她就拜托你了。” “恩,快去吧,去医院我直接进手术室。”张庭点了点头,迅速给艾蜜儿做着手术前的全面体征记录。 顾子夕跳下车后,迅速跑到车上,边发动车子边对吓得一脸苍白的梓诺说道:“已经救下来了,我们现在去医院。” “妈咪发病了吗?”顾梓诺紧张的问道。 “恩。”顾子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开着车急急的跟在了救护车的后面。 *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当张庭一脸疲惫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时,顾子夕已经知道了结果:“能坚持多久?” “拔掉呼吸机,随时。戴着呼吸机,能坚持几天吧。”张庭看着他沉声说道:“拔,还是不拔?” 顾子夕紧紧的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一阵撕痛,许久之后,睁开眼睛对张庭说道:“我最迟要后天到M国,能拖到我回来吗?” “不好说,现在医生能做的事情有限。”张庭沉痛的说道。 顾子夕的嘴唇微微的发颤,缓缓说道:“不拔,我会尽快赶回来。” “是许言的手术吗?”张庭沉声问道。 “是的,肾移植,我必须在许诺的身边。”顾子夕缓缓的说道。 “好,你去吧,我想办法尽量往后拖。”张庭点了点头:“只是,她这样活着会很痛苦。” “我、我去见见她。”顾子夕转身抱起一脸惊惧的顾梓诺,随着张庭往ICU病房走去。 * 躺在床上的艾蜜儿,戴着呼吸机仍然无法呼吸,嘴巴张得大大的,难受的样子让人心痛。 “蜜儿……”顾子夕抱着顾梓诺站在她的床前。 手术的护士和医生见他们进来,相互交流了一个无力的眼神,沉默的退了出去。 艾蜜儿吃力的转过头来,看着顾子夕和顾梓诺,微微的笑了。 “妈咪——”顾梓诺大声的哭着。 “梓诺乖,不哭。”艾蜜儿伸手想去抚摸梓诺的脸,伸到一半又跌了下去。 “蜜儿,对不起。”顾子夕拿起她的手放到顾梓诺的脸上,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 艾蜜儿轻轻摇了摇头,什么话也说不上来,只是看着他默默的流着泪。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说了,我帮你去做。”顾子夕低低的问道。 “子夕,我是爱你的……”艾蜜儿流泪笑着,如回光返照似的,她那略显浮肿的脸上,竟绽放出如初见时那般纯然美好的光彩、美丽无双。 “我知道、我知道……”顾子夕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却不知道在此刻,有什么话能安慰到她。 “子夕,你说,如果没有那一次,我们现在会怎样?”艾蜜儿睁大眼睛看着他,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着。 “蜜儿,你撑过了很多次,这次也一样能撑过去的。”顾子夕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能做着无力的劝解。 艾蜜儿的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声音嘶哑的说道:“你真的好爱她,在这个时候,也不肯说谎骗我一下……” “医生说你不适合多说话,你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我和梓诺晚些再来看你。”顾子夕狠心松开握着她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 “子夕,我好难受,我不想撑了…。”艾蜜儿紧紧闭了闭眼睛,半晌之后才慢慢的睁开:“子夕,我撑得好辛苦。” “蜜儿,乖,再坚持一下,我过两就回来陪你。”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子夕……”艾蜜儿的手,无力的伸向顾子夕离开的方向,眼泪如雨般的流了下来,直到他的身影远去,她的手才慢慢的跌落在床边——大口的呼吸着,仍是觉得被人掐住咽喉般的难受……。 * “爹地?”顾梓诺看着顾子夕,满是泪痕的小脸一片冷然——小小的他,似乎也有预感,这一去,可能就要见不到妈咪了。 “爹地必须赶过去,或者,你留下来陪你妈咪?”顾子夕蹲下来,看着儿子轻声说道。 “我陪妈咪。”顾梓诺伸手擦了眼泪,看着顾子夕说道。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拿起电话给顾朝夕打了过去:“朝夕,蜜儿病危,我现在必须要去纽约,你帮我照顾一下梓诺,还有,这边事情,可能需要你随时处理。” “好,我马上过来。” 顾子夕挂了电话后,抱着梓诺在张庭的办公室等着她。 直到半小时后,顾子夕把儿子交给她后,返身去ICU的探视区看了一眼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艾蜜儿,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毅然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 “顾总,飞行线路还没有申请下来,飞机在停机坪等着您。” “我知道了。” 顾子夕开着车,一路疾驰而去,上了飞机后,心情却是一片沉重与复杂…… 第二节:许诺,完美的准备 【纽约】 顾子夕昨天晚上有信息,说已经出发,展播前两小时可以到。 所以许诺也没有再联络他,上午接了政府出席的官员后,同他们介绍了整个流程和排序的情况。 下午的时候,在领导们都入住酒店休息倒时差的时候,许诺和王志直接去了会场——现场其它国家和城市的主创人员也已经到了,都配合着司仪和工作人员调试着自己的片子。 “莫里安?”许诺在看到莫里安的时候,有些微微的诧异,不过想到他在行业内的地位,只要有心想进来,当然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的。 “我帮你把稿子过一遍。”莫里安沉眸看着她,平静的目光里,是淡然的温润。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转头对王志说了两句,然后将U盘都交给了他:“配合工作人员调一下片子和角度,我大约半小时后过来。” “OK,你放心去吧。”王志接过她的电脑包,转身往演播台走去。 * 莫里安带许诺来展播厅外的一个小会议厅里,这是他提前过来看了现场后,找朋友借的。 “许诺,你今天好漂亮。”严若兮看见他们两个进来,忙站了起来。 “你也一样。”许诺朝她微微笑了笑,将电脑放在了桌上。 “若兮别打岔,现在时间很宝贵。”莫里安皱眉向严若兮摇了摇头。 “哦,好,你们忙,我去帮你们买咖啡。”严若兮乖巧的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她今天跟着莫里安出门,好象是没带钱包的。所以只得又折回来,将手伸到莫里安面前:“给我钱。” 莫里安看着她摇了摇头,伸手将钱包拿出来拍在她手里:“记得回来的路,别走丢了。” “不会的了。”严若兮摇了摇手中的钱包,转身后一蹦一跳的往外走去。 看着莫里安和严若兮自然而默契的相处,想着昨天两人动情的拥吻,许诺微微敛下眸子,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 而看着她嘴角安然的笑意,莫里安的眸子不禁微暗。 两人之间,有着短暂的沉默,之后便默契的没有提严若兮,对着电脑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 “讲稿是几分钟?”莫里安拖过电脑,边看她的稿子边问道。 “3分钟。”许诺答道。 “好,你开始,我直接在电脑上做记号。”莫里安点了点头,告诉许诺可以开始了。 两人如同从前共事的时候一样,对每次公开演说的稿子都会做反复的演练。 从语音、语调、语速、表情、肢体语言上,有最直观的表现、最直接的调整意见。 在没有与莫里安合作后,许诺会自己对着镜子做这样的演练,莫里安也没有再过问过她在这方面的情况。 只是这次的展播,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对整个国家来说,也意义非凡;所以他想了又想,还是为她安排了这样一次演练的机会。 “语音没问题,语调再放低沉一点,声线太细会削弱专业感,而空间太大的情况下,过细的声音显得软弱无力。” “OK,就是这样,再来一遍。” “这里停、这里不需要手势,用声音来调动情绪,比如说,1秒钟的停顿。” “不错,这里的细节处理非常棒。” 当许诺反复演练了三遍后,莫里安看着她笑着说道:“果然独立是最好的老师,你现在的状态,比一年前在Y视竟标赛上,已经好了太多。” “要不怎么好意思说是你的学生呢。”许诺笑着,走回到桌面,将电脑拉着面对自己,看着莫里安在文档上做的标记。 “你做记号的这里,其实我也犹疑,在整体专业的陈述下,这段会不会太煽情了。”许诺看着莫里安重点的标记,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要这段你再讲一遍,我感觉一下。”莫里安微微皱眉,思索着讲稿的整体气质。 “好。”许诺快速讲他的记号都看了一遍,点了点头。 * “咖啡来了,现在要喝吗?”严若兮提着咖啡走进来,看见许诺正讲到一半,忙吐了吐舌头,转身将门关上后,悄悄的走到莫里安身边,将咖啡拿出来放在他的手边。 看着他随手拿起咖啡在手里,只觉得心里泛上微微的暖意——对于她在身边,他已经这么的习惯了呢。 “不行,还是保留。”莫里安摇了摇头说道:“光看文稿,觉得有些突兀、过于感性。但生生去掉的话,整个演说就过于生硬了,不够自然。” “好。”许诺点了点头,弯腰看电脑里其它的记录,想了想后说道:“这几处我刚才调整得怎么样?” “比我想象中的好。”莫里安看着她微微的笑了。 许诺轻挑眉梢,端起若兮放在她这边的咖啡笑着说道:“能得到你的表扬,可真不容易啊。” “你已经不需要我的表扬了,以后也会不需要我给你演练,你一个人,可以做到足够的好。”莫里安微微笑了笑,敛下眸子轻啜了一口咖啡。 “要是老也不出师,我也挺没脸的。”许诺端着咖啡坐了下来,看着严若兮说道:“若兮,有没有很无聊?” “没有,我喜欢看他专心工作的样子。”若兮摇了摇头,笑得一脸的甜蜜。 “我的天,也只有你喜欢了。原来在公司的时候,我最怕他说:许诺,我们来演练一下。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许诺见严若兮好奇的摇了摇头,便笑着说道:“那就是一个三至五分钟的讲稿,我会需要重复的在他面前讲十次以上。” “我的天,他这么严厉的?”严若兮吐了吐舌头,皱眉看了一眼莫里安。 “衣服呢?”莫里安没理会他们两个的话,看着许诺问道。 “这里。”许诺将手机放到莫里安面前,里面是她拍好的三套服装——一套浅金色及膝连衣裙,外配白色的桑蚕丝小西服;一套是黑底上绣着彩色脸谱的及踝纱裙,上身是白色紧身T恤;还有一套是果绿色及踝包裙,上身是白色缎面背心。 “这套,在弱灯光的大厅,不至于被淹没掉。”莫里安直接选中了最后一套,带着职业的干练、又不失创意人的艺术气质。 “好。”许诺点了点头。 “头发就这样?”莫里安看了看她披散在腰间的长发,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会,一会儿换好衣服会挽起来,韩式低盘的那种。”许诺摇了摇头。 “恩。”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许诺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整理一下吧。” “好。”许诺点了点头:“电脑就放你这里,从现在开始,我就不看这些东西了。” “可以。”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顾子夕过来吗?”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机场。”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朝莫里安摆了摆手:“现在不管他,我去准备了。” “一切都很好,加油。”莫里安站了起来,将手重重的拍在她的肩膀上。 “我会的。”许诺点了点头,拿起手机转身快速往外走去。 * “许诺讲得那么好,你还能挑出这么多问题呢。”严若兮看着莫里安轻声说道。 “还有很多问题,只不过这个时间不适合再说了,否则会影响她的发挥。”莫里安看着电脑里的稿子,想了想说道:“不过,她是表现型个性,在台上的发挥,绝对比台下的演练更精彩。” 莫里安转眸看向严若兮,低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即便只是工作,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交流。” “你别担心我,我没问题的。我好喜欢看到你们工作中这么默契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差得好远。”严若兮努力的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真实和灿烂一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不要和别人比。你是严若兮。”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 “我知道。”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站起来对莫里安说道:“我们可以过去了吗?这个演播大厅的建筑,是融合了古今最好建筑技法的组合,我想去看看。” “好啊。”莫里安点了点头,拿了许诺的电脑,与严若兮一起往外走去。 * 演播厅里,各国、各城市的主创单位基本已经到了,有的相互打着招呼、有的在与自己的团队交流着展播细节,整体看起来热闹而有序。 “Eric,你坐啊,我到处转转。”严若兮与莫里安到了大厅后,对他轻声说道。 “不用我陪吗?”莫里安看着她。 “不用了,你再看看稿子吧,我看的东西你不感兴趣的。”严若兮笑着摇了摇头,举了举手里的相机,意思是自己会要拍一些和建筑有关的东西。 莫里安微微一怔,倒没想到她也会这样的善解人意,当下微微点了点头:“那你去吧。记得开始的时候过来。” “你放心吧,不会走丢的了。”严若兮笑着,拿着自己的相机转身离开。 莫里安沉静的坐下来,看着已经换好衣服的许诺,正和王志一起与工作人员交流着什么。 低挽的长发、淡然而精致的妆容、干练而不失妩媚的套装,将她灵动明澈眸子里的自信,衬托得十足。 工作中的她,从来都是这样的光彩夺目。 莫里安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却不知,在不远处,若兮也正呆呆的看着他。   ☆、Chapter109 死亡之痛 第一节:许诺,展播的风采 展播厅全场的灯光依次亮起,主持人引着组委会主席上场致辞,许诺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拿起手机:顾子夕还没有消息过来。 可能是航班晚点吧。 季风也没有信息过来,看来许言的情况一切稳定。 许诺不敢将手机关机,而是直接调到了震动状态,等待着展播的正式开始。B市排在第五位,对于整体三十个城市来说,是比较靠前的位置。 这个位置算是比较好的,既避开了开场可能的紧张,也避开了后面的审美疲劳。 * “下面,我们的展播正式开始,两天,每天五小时的展播时长,我们将把时间和空间,完全交给我们的城市、交给我们城市的创意者。” 在主持人退场后,全场的灯光便又依次熄灭。 前面的四个城市,有的气势宏大、有的婉约缠绵,表现手法多样且现代,创意水平和国内的比起来,确实高出了不少;同时比起她之前看到的老片子,在创意的维度上,也新增了许多意外的亮点。 看来象是新人之作,而非大师之作,灵气十足。 “小许,这几个片子看起来都不错啊。”文部长坐在许诺的身边,低声说道。 “非常好,让人大开眼界。”许诺点了点头。 “我们的片子,似乎四平八稳了些。”文部长这时候也有些紧张起来。 “组委会看的是表现方式与城市气质的吻合性、和展播主题的吻合性,至于技巧的运用、画面给受众带来的感观印象,则在其次。评分的权重会不同。”许诺轻声解释道。 “哦,那你看,我们的片子机会大吗?”文部长低声问道。 “不知道,因为现在才放了三部。”许诺淡淡的笑了。 “哦哦。”文部长不禁为自己的争急切感到有些尴尬。 “我去后台准备了,一会儿再和您聊。”许诺看着文部长微微笑了笑,拿了电话和提示卡后便站了起来。 “电话要带吗?”文部长提醒她。 “要的。”许诺也不解释,朝他微微晗首后,便离开了坐位。 * 观众席上,严若兮看着莫里安轻声问道:“马上到我们了,要不要发个信息给许诺?” “不用。”莫里安朝她微微笑了笑,便即将目光转到了大屏幕上。 严若兮便也安静了下来,乖巧的坐在他的身边不再说话。 * 第四个城市的创意解说是5分钟,结束后,原本应该直接播映B市的片子,大屏幕上却出现了沉默的黑暗,三秒钟之后,片子还没有放出来。 在座观众及组委会一时间全部停下了对刚才片子的讨论,齐齐的看向大屏幕,不知道是否设备出了问题。 四秒钟后,一声清唱的京腔自遥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由远而近,随之在大屏幕的一角,出现一个极小的彩衣花旦,随着一声唱腔的抛出,彩衣花旦的云袖自角落伸出,又自屏幕的中间滑走,随着唱腔的远去,整个屏幕又是一阵黑暗。 只是这一次,再没人感到奇怪,在这沉默的两秒时间里,席间响起雷动的掌声——从艺术的角度来看,没有人会质疑开篇五秒、中间两秒黑屏的技巧,那样悠远的声音、那样蔓妙的姿、那样行云流水般的云袖,这两段黑屏之间的精彩,已足以将人带入古老东方国度的神秘世界。 接下来,屏幕上依次出现,是不同文字写的Beijing的拼音字体,与之相匹配的,是不同语言的解说、是不同印象的B市古建筑画面——蜿蜒的长城,雄伟中承载着一股苍凉;宣纸的泼墨中国画中,晕染出长嘴的茶壶,静的国、动的水,流动出一个古朴而艺术的B市。 茶壶在镜头中慢慢消失,镜头从长如线条的琥珀色茶水上滑过,落入大碗的茶水里——茶水自中心向碗的边缘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远远的京剧唱腔又纷杳而来,那荡漾的水圈中心,浓妆的彩衣女子舞袖而来。 当镜头慢慢拉近之后,荡漾的水圈如茶水泼洒般,洒了整个屏幕,在茶水的滴落与水印里,黑白的陈旧舞台上,孤单的名伶旋转舞动,光影打出古老的灰色。 当镜头渐渐拉远,舞台上旋转的名伶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接着整个舞台似乎都旋转了起来——在这样的转动中,刚才出现过的所有画面,以老照片的形式散落在屏幕上,制造出一股如时空穿越般的时代感。 随着京剧名转动的速度加快,屏幕上突然出现两只手指——如拉屏般的在屏幕中间一个拉伸,京剧舞台与旋转名伶,以最饱和浓度的色彩,出现在一个Ipad液晶显示器里。 当那两根手指自屏幕上消失时,Ipad里的京剧名伶慢慢停目旋转,慢慢回过头来,对着在场所有的观众妩媚一笑,然后是云袖甩出的翩然转身。 “哇——” “太奇妙了。” 才播完第一部分,赞叹声已是不绝于耳——没有新奇的拍摄技巧、没有大气磅礴的画面,只有巧妙的画面承接,单一音乐的运用,让整个画面显得干净而印象深刻。 “许诺,加油。”后台的王志,朝着许诺伸出了大母指。 “加油。”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转眸看见后面一个国家的候播人员,也微笑着打了招呼。 * 外厅的播放继续着,Ipad里的画面,由戏剧转为邮件的提示音,一只手指点过,邮件被打开——一封要求审核合同的邮件便传了过来。 镜头拉远,飞速的高铁上,一身职业装的商务人士,直接点开了邮件附件系统,通过办公程序,将合同做了审批,并点击发送。 合上Ipad,随着人流下车——高铁站的大屏幕上,是商务人士秘书给他传回来的是合作公司同时签好的商务合同。 拖着行李箱的男子,对着大屏幕里的秘书微微一笑,伸手在大屏幕上确认了指纹后,进入系统点击确认键,两方合同便全部确认。 镜头再转,加拿大的机场里,一位职业套装的女士,看着电脑里传来的确认文件,直接将订货通过系统下回给了公司。 接下来的镜头,便是世界各国的分公司,根据订单,进行3D实物打印出来的实物,有心脏器官等活物、还有汽车零配件等标准化备件——高效、快速、专业、严谨。 两组镜头重合,身处两地的商务人员对着镜头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触屏控制器,在上面录入指纹密码之后,便即时操控着远在几万里之万的家里的机器人进行家务整理,并通过可视化摇控,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电器。 简单的镜头,成功撕裂外国人心里的B市落后沉重的印象,一个连惯的商务的小故事,将B市城市建设的高楼、高铁、现代化机场、高楼、以及与世界同步的互联网+时代。 接下来,当所有人都以为要进入更为科幻的现代化场景时,却出现了以B市自然风光为主体的画面——两个不同肤色的骑行客,带着地图和指南针,自在的骑行在B市这样一个人性、绿色、花园般的城市里。 日出而行,迎接他们的是按色彩分类的标准化电子公路,当车轮开始转动,车头上的显示屏,便显示出骑行速度、公路压力、前行路况等电子信息。 日落而息,随便找到一个休息站,背包的按钮打开,便是一个临时的电子休息屋,屋子不仅自带温控、更随时显示着外面的温度、空气质量、地域经纬度等。 日复一日,他们走过的地方,只有经纬度的变化、只有城市名称的变化、而没有人、物、环境的区别。 没有高科技画面的堆砌,只是一场绿色的旅行,将B市未来的生活科技展现无余、将B市的城市花园风情尽显、弱化城市地域特色,一场世界大同的未来地球村画面,美得让人不忍收回目光。 片子结束,两个骑行者迎面而来,一个用中文说:“世界的。”一个用英文说:“我们的。” 声音静止,清唱的京腔再次由远而近,画面定格在两个骑行者的身上,屏幕上打出结束语:“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地球。” 接下来,便提如雷的掌声。 内厅的灯齐齐亮起,许诺与大家一起鼓着掌走到大屏幕的前面,掌声原本稍弱,在看到这么年轻的她之后,掌身再次热烈的响起。 “这个片子一共十五分钟,我听到大家的四次掌声,我相信,起码有两次掌声,是大家情不自禁的给这个片子的;有一次掌声是礼貌的谢幕,那么这最后一次呢,我相信是给我的。”许诺沉然的声音,透过耳麦传遍整个大厅,这一句肯定而自信的话,让原本就未息去的掌声再次响起。 许诺微微笑了笑,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停止,看着满场不同肤色、不同头发的观众,刚才在后台的紧张,也慢慢褪却,人越多、越沉静的个性,在此得到完全的体现。 “我今年二十三岁,我眼里的B市,曾经和大家一样:拖着沉重而庞大的身躯,无法自如的前行。我以为,我看到的就是全部,所以,我对它有着儿不嫌母丑的深爱、又有恨铁不成钢的忧郁。” “后来,市长告诉我:你走进、走近去看,我们的城市,不是你想到的那样,你爱它,你更应该为它而骄傲,它发展的速度,会带给你这样的骄傲。” “于是,我带着我的眼睛、带着我的相机、带着我一颗爱它的心,走遍了B市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我把我看到的答案,呈现在这里:一个真实的、现代化的B市,将我们所有的人而喜爱着。” “目前,B市的高铁线路共**条、地铁共**条、国内国际航班共**班次、磁悬浮应用于多个领域、每年与国外医术合作的远程手术**例;大学生人数增长X%、大楼建成速度平均**天一座;商业化互联网企业每天以**家的速度增加;等等等等,这些大数据给了我关于真实的B市的答案。” “而我们城市研究所给出的绿化数据、全球化城市方案,让我看到的未来,已经没有B市,只有科技发展后,没有边界的合作;只有各地人们,没有阻碍的交流;我们与世界之间,将会搭建一条通往和平、绿色、友好的未来之路。” “年轻的我,看到了过去的深厚与沉重、看到了现在的发展与美好、更看到了未来——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地球。” “所以,我把它带给你们,你们,也一样能看到!” 许诺清脆而沉着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年轻的脸上,焕发出明亮的光彩,照亮所有喜爱中国的人的眼睛。 如雷般的掌声再次响起,许诺一个深鞠躬后,待掌声稍歇,才直起身体,转身走入后台。 * “许诺,非常、非常棒。”莫里安从走廊迎了上来,朝着她自然的张开了双臂。 “莫里安,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今天的呈现,已经完美。”许诺快步跑了过去,同样的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着他。 一如从前,每次胜利之后,他们都有这样情不自禁的拥抱——为彼此的成就、为彼此的骄傲。 “你是最优秀的。”莫里安加大臂力,紧拥之后,慢慢的松开了手,看着她时,眸子里满是欣赏与骄傲。 “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见站在莫里安身后的严若兮,眸光微怔,瞬即大步走了过去,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她: “若兮,谢谢你在下面给我打气。” “许诺,你好历害,站在那么多人的面前,都不怯场;”严若兮用力回拥着她,真心为她高兴着:“还有,这套衣服、这头盘发,站在那么大的舞台上,真是漂亮极了。” “这是我的工作,我不能怯场。”许诺松开她,眸子里笑意盈盈,边说,边拿掏出在口袋里震动的电话——不是顾子夕就是许言了,他们应该也看到了吧。 许诺笑着将电话接起,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兴奋的张扬:“季风,有没有看直播,是不是来祝贺我的?” “紧急手术,你快回来。”电话那边,季风的声音沉稳里却透着慌张。 “什么?”许诺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拿着电话的手微微一抖,即刻说道:“我马上赶回来。” “怎么回事?”莫里安沉眸看着她。 “许言紧急手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许诺收起电话,连衣服鞋子都没来得及换,踩着七寸的高跟鞋,慌张的往外跑去。 “我送你。”莫里安伸手拉住了她:“不要慌,保持镇定。” 说着便拉着她快步往外走去,边走边对跟在身旁的严若兮说道:“若兮,你去留在这里,和王导、市长说明情况,把我的电话给王导,让他与我随时联系。然后,你打来过来,地址稍后我发给你。” “好的,我这就去。”严若兮急急应下后,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刚才还意气风发、光彩照人的许诺,片刻间已是急惶万分,心下不由得一阵紧张。 按着莫里安说的,她快速转身往回跑去。 第二节:死亡,来得如此的急、如此的近 “别慌,医生会安排一切。”莫里安一边安慰着许诺,一边加大油门。 “我知道。”许诺的手紧紧握着电话,却不敢给季风打过去,怕影响他对许言的照顾。 只是,顾子夕呢,他怎么还没来?是航班晚点了吗? 许诺点开信息,却没有顾子夕的一丁点儿的消息——经历过两次空难的许诺,心里又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这时候,她只能祈祷许言没事、祈祷顾子夕没事,却无法主动和他们联系。 “子夕,许言提前手术,我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到了后,直接来医院。”许诺仍然不死心的给顾子夕发去信息,希望他在能回复的时候,能给自己一点消息。 * 经过五个小时的车程,车子急急的在医院停下,还没熄火,许诺便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莫里安紧紧皱着眉头,快速的将车熄火后,快速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许言——”病房里没有。 “季风——”医生办公室也没有。 “请问,住在302的病人,许言现在哪里?”莫里安拉住慌张的许诺,急急的走到住院部总服务台问道。 “3号手术室,已经进去2小时。”护士翻了下记录,抬头对许诺说道。 “谢谢。”许诺踢掉了脚上的鞋子,拉着莫里安快步的往步行梯跑去。 莫里安只是一语不发的跟着在她的身后,一路从3楼跑到一楼,穿过大厅、跑过几条走廊,当站在3号手术室门口时,许诺一路走来的脚,已经磨出了血。 只是,3号手术室的门紧闭着——许言在里面,可她不能进去。不过,季风应该也在里面,想到这里,她多少放心了一些。 “季风,我已到,在3号手术室外面。”许诺拿起手机给季风发了信息过去。 想再看看顾子夕的信息,朋友圈却发来一段视频——手持利刀的疯狂女人、被勒得快要窒息的柔弱女子、英雄救美般的沉怒男人。 他紧抱着她向外奔跑、他熟练的为她做着心脏急救与人工呼吸、他担心的将她送上了救护车。 许诺只觉得心里一阵莫明的撕痛,让人喘不过气来。 “子夕,她真的比我更需要你。”许诺紧捏着手机,心里原本的慌张与担心,再加上此刻的灰心,让她有种窒息的难受。 “许诺,先坐下。”莫里安看着摇摇欲坠的许诺,担心的将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下。 见她从刚才的急切、到现在的呆滞,以为季风发了不好的信息过来,便伸手拿过了她的手机。 在看到视频后,莫里安的眸光一片沉暗,看着她低声说道:“她的情况很特殊,不得不救。” “我知道,我没怪他。”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已带着丝哽咽,转头看向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灯,又焦虑的站了起来。 “现在急也没用,你先坐下,我拿点儿药棉过来把你的脚处理一下。”莫里安伸手将她按在坐位上,沉声交待了一句后,便匆匆往医院伤科跑去。 * 许诺哪里坐得住,她拖着被磨破的脚,在手术室的门口来回的走着,心里的急、心里的痛,早已让她对肢体的痛,毫无所觉——地上斑驳的血迹,由一点一点、连成一片一片,沉暗血腥,看起来让人难受。 “让你坐下呢!”莫里安拿药过来的时候,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由得低吼了一声,一把扯过她按在椅子上。 “莫里安,两台手术一起做的话,现在应该已经移植完了,情况好的话,应该在缝合了。”许诺看着莫里安,焦虑的说道。 “恩,所以你把自己弄清楚,别让手术完的许言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莫里安蹲下来,用药棉仔细的清洗了她的脚,然后将她的脚拿在自己的膝盖上放好,小心的涂上药水后,拿起纱布,并不熟练的包扎着。 严若兮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莫里安蹲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许诺的脚,仔细的处理着——他眼神里的温柔与专注,让人看了几乎溺毙。 只是,这眼神,却不是给自己的。 严若兮只觉得心里微酸,拿着许诺的电脑呆呆的站在那里,久久没有上前。 * “许诺——”顾子夕匆匆跑了过来。 许诺慢慢抬起头,看向他时,眼泪使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顾子夕蹲下身体,从莫里安手里把她的脚接了过来。 “不用了,没事了。”许诺从他手里抽回脚,用手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抬头看向手术室不灭的红灯,声音一片低沉。 “许诺——”顾子夕沉眸看着她,声音里一片苦涩。 * “若兮,你过来。”莫里安看了他们一眼,朝站在进门处的严若兮招了招手。 “Eric,许诺姐姐不会有事吧。”严若兮走过来,将许诺的电脑递给莫里安。 “不知道。”莫里安接过许诺的电脑,看了看顾子夕,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没有递给他。 * S市,医院重症监护室。 “妈咪、妈咪,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顾梓诺紧紧抓住艾蜜儿的手,放声大哭着——床上的艾蜜儿,基本上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梓诺,你去帮我喊张庭叔叔来。”顾朝夕看见艾蜜儿的呼吸越来越及促,迅速的站了起来,将顾梓诺打发出去。 在顾梓诺一路狂奔出去后,顾朝夕一边按响了急救铃,一边对艾蜜儿说道:“你怎么样?子夕说他过两天回来看你。” 艾蜜儿一个劲儿的摇着头,吃力的说道:“我好难受、我等不到了、告诉子夕,我爱他;我爱梓诺,让梓诺,认妈……” 艾蜜儿的话还没说完,张着的嘴再也没有闭上,连眼睛,也是睁着的…… * 而在许言的手术室门外,气氛紧张得令人想抓狂。 顾子夕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的脸色不由得一变,接起电话沉声问道:“朝夕,怎么样?” “她,死了……”电话那边传来顾朝夕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了,照顾好梓诺。”顾子夕轻轻的挂了电话,看着正转眸看着自己的许诺,低低的说道:“她死了。” “她……”许诺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术室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许诺猛的一下子冲了过去:“季风!” “大出血,你跟我进来。”季风的声音一片嘶哑,怎么看,都是手术情况不好的样子。 “好。”许诺快速的跑了过去。 季风见她的脚不对劲,便伸手扶住了她,没来得及和莫里安说话,便匆匆的往里走去。 “许诺——”顾子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诺的背影微微僵直,却仍是脚步不停,由季风扶着她快速往里走去——手术室的门,‘哐当’一声,又紧紧的闭了起来。 顾子夕只觉得 * 手术室里,许诺看着脸色苍白的许言,被切开的刀口还没有缝上,浑身是血的她,根本看不清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许言、许言,我是许诺,我来了。”许诺躺在床上,大声喊着。 “她打了麻药,听不见你说话。”季风轻声说道。 “季风,怎么回事?指标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会要提前手术?手术的风险不是只有40%吗?怎么会大出血?” “季风,术前准备,血库不是有血吗?为什么还要输血?是有什么问题?” 一点儿情况都不知道的许诺,伸手紧紧拽住季风的衣角,看着满身是血的许言,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她……”季风看着许言,低低的说道:“有几分钟血输不进去,都漏了,所以准备的不够用。” 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再不肯就这样躺着,一手举着输血管,一手撑着床跳了下来,直直的走到许言的身边,紧盯着她紧闭的眼、紧闭的唇,一瞬也不肯松开。 “许诺,你躺下,血流的速度才好控制。”季风的眼圈微微的湿润,轻轻拍了拍许诺的肩膀,拉着她在旁边的手术床上重新躺下。 许诺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毫无生机的许言。手术的医生一直观察着她的体征情况,在稍稍稳定之后,医生沉生说道:“可以了,缝合。” 随着话音刚落,等在一边的护士迅速的围了上去,看着他们娴熟的手法,许诺只觉得又多了几分希望。 她努力的让自己全身放松的躺在那里,希望这样血流的速度能快些、给许言的血,能更多一些。 “方医生,血流不动了。”一个护士突然说道。 许诺也看到自己这头的血又溢了回来。 “再次电激、打强心针。”医生沉声说道。 季风迅速的接过了医生手里的手术针,在主刀医生指挥护士治疗时,他努力的稳住自己的手,飞针走线,将许言的伤口迅速的缝合。 “好了。”季风抬起头来,声音嘶哑的说道。 “不行。”主刀医生摇了摇头——从许诺血管里流出来的血,已经输不进去。 旁边的护士走过来去拔许诺手臂上的针头,却被许诺拦住了:“再试一下、再试一下,她流了那么多血,这一点怎么够呢。” “她身体已经无法接收了,你再坚持的话,对你的身体有伤害。”主刀医生轻声劝着她。 “没伤害,我身体好,再试一下,医生,求你了,再试试。”许诺伸手去扯季风的衣角,哭着说道:“季风、季风、再试一下。” 季风回头看她,声音沙哑的应着:“好,我们再试试。” 说完从主刀医生手里接过手术刀,低声说道:“再做一次开腔手术。” “季医生,这是不行的,外设心脏已经不能帮助她身体的供血循环,打开胸腔,她要靠什么支持生命体征呢?”主刀医生坚决反对季风的做法。 “帮我连人工循环设备,一直用她的血供给,我的速度会很快。”季风坚持着不肯放弃。 “你……”主刀医生犹豫着。 “任何后果,我们自己承担。”到此刻,季风已经是孤注一掷。 “不是后果的问题,是……” “就这样,快。”季风伸手揭开掩在许言胸口的衣服,快速的下刀,将她的胸腔打开,手法利落而熟练。 主刀医生见状,只得招呼旁边的护士迅速的配合,他自己则将人工循环系统接在了许诺和许言的身上——刚刚还输不进去的血,现在又顺畅的流了起来。 *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季风绝望的扔下了手中的刀,声音沙哑的说道:“拔掉外循环。” “不要——”许诺尖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季风拿起手术针,将打开的刀口迅速的缝合了起来,看着要扑过来的许诺,低低的说道:“别让她走的时候,身体还是残缺的。” 许言一下子愣在那里,看着季风冷然的脸、沉痛的眸、快速的手,只觉得眼前一眼,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旁边的护士见状,快速的走过来把她抱回到床上,拔下她身上的输血针头,用药棉帮她将针口按住——由于刚才的回血,她的身上,也已被染红一片。   ☆、Chapter110 自暴自弃 第一节:许诺,不是不接受,只是不甘心 “许诺、许诺……”耳边似乎有人在喊她。 她怎么会睡着了呢?许言在手术呢,她不能睡。 许诺一个激凌,猛的一下坐了起来——这里不是手术室、身边没有医生、也没有季风。 “许诺,这是病房,他们都不在。”说话的是严若兮。 “季风呢?”许诺不敢问许言。 “在、在另……”若兮小声说道。 许诺用力扯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往外跑去。 “许诺、许诺,你回来……”严若兮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拔脚就去追她,却仍是没有追上。 “Eric,许诺醒了,她跑了……”若兮急急的给莫里安打了电话,跟着许诺一路追过去。 * 许诺的双脚还包着纱布,拔掉针头的手背还在滴血,她竟不知痛似的,一路从步行梯狂奔而下,穿过大院,跑进手术室里:“季风、许言!” 手术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满是鲜血的手术床,提醒着她,刚才这里,确实有一场大手术。 许诺转身,一路向许言原来住的病房跑去,一口气跑到三楼,抓着护士就问:“302的病人现在哪里?” “这个……”护士似乎是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半晌没有出声。 许诺一把推开她,径直跑到了302,大声喊着:“许言——” 许言还在,季风在陪着她。 “季风,吓死我了。”许诺一时间又哭又笑,打着赤脚走进去时,却看见抬起头后,一脸泪水的季风。 “季风,你怎么啦?是不是许言手术有手遗症?”许诺小心的走过去,强作笑颜的看着他,说话的声音,却慌乱得没有底气。 “许诺,我救不了她……”季风重新低下头,大手轻抚着许言如沉睡般安静的容颜,眼泪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脸上,浸湿了她包着眼睛的纱布。 “你胡说什么呢,她不是好好的睡着吗。”许诺勉强笑着,小心的走近许言,伸手抓起她的手——那样的冷硬,让她情不自禁的心慌。 “许言,别睡了,季风都哭了呢。”许诺弯下腰来,将耳朵贴在她的心脏上——那样冷硬的感觉里,完全没有心跳的声音…… “许言,别睡了,起来、起来、你给我起来……”许诺再也站不住,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季风将大手无力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只是看着许言沉静的脸,默默的流着泪。 * 跟着跑过来的严若兮,看着从未如此失态过的许诺,不由得也站在门边哭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莫里安轻扯了她一下,看着屋里泣不成声的许言,声音一片低暗的嘶哑。 “Eric,许诺的姐姐……”严若兮抬头看了一眼莫里安,又看了一眼往里走去的顾子夕,眼泪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进去吧。”莫里安看了她一眼后,也走了进去。 * “医院的手续都办完了,这是许言的衣服,我拿了五套,你挑一挑给她换上。”顾子夕将手里的袋子交给了季风。 “谢……”季风的话还没说完,许诺便打断了他,抬起头来瞪着顾子夕吼道:“什么手续?什么衣服?她穿病服不好好的,干麻要换衣服?你想干什么?” “许诺,现在……”顾子夕伸手去扶她,却被她用力的拨了开去,他只得收回大手,看着她柔声说道:“这里交给季风好吗?你失血过多,回病房去休息。” “你到底什么意思?”许诺直起身体,老母鸡似的护在许言的身前,恼怒的说道:“你搞错对像了吧?你老婆死了你来这里办什么手续?” “许诺——”顾子夕闭了闭眼睛,无力的喊了一声。 “许诺,别乱说话。”季风轻叹了口气,将许诺扯到自己怀里:“乖,你身体现在不好,回病房去休息。” “我不去,我守着许言,谁都不许动她。”许诺睁大眼睛瞪着顾子夕,目光里尽是防备。 “季风,你安排吧,我和莫里安去办那边的手续。”顾子夕看了许诺一眼,和季风交待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莫里安沉眸看着许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沉沉叹了口气后,对严若兮说道:“若兮,你陪着她。” “恩,好。”严若兮擦了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在看着顾子夕和莫里安出去后,便安静的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 “这TMD命运!”顾子夕朝着墙壁就是一拳,混不管手背已被墙壁震得裂开。 “火化的时候,你、拦着她。”莫里安看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你拦吧,我怕是拦不住的。”顾子夕的神情一片颓然,有着连莫里安也看不明白的心灰意冷。 “她只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会胡言乱语。”莫里安沉声说道。 “走吧,天气热,医院也不会同意放太长时间。”顾子夕的声音一片暗哑,率先往外走去。 莫里安沉默着,却也无奈着。 * “季风——”在顾子夕和莫里安走后,许诺抱着季风大哭着。 “乖,不哭,许言不喜欢看到你哭呢。”季风轻轻的拍着她的肩,低低的劝着,声音里却是哽咽一片。 “她不喜欢我哭?”许诺转身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许言,低低的说道:“她凭什么不喜欢我哭?她对不起我!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为什么要死、她怎么敢死——” “许言,你给我起来、你不许死、不许死——”许诺用力的摇晃着许言的肩膀,大声的喊着,整个楼层,都听到她凄历的声音。 “许诺,你松开她!”季风用力的将许诺圈在怀里,不许她发疯:“许诺,许言让我照顾你,你要是不听话,你信不信我给打镇定剂。” “那我睡一觉起来,可不可以看到许言?”许诺流着眼泪看着他。 “许诺,乖,听话……”在她凄然的眼神里,季风再也忍不住,松开拥着她的手,伏在许言的身上痛哭起来。 肝肠寸断的声音,让人不忍再听。 外面的护士都叹息着摇了摇头,眼圈微微的发红着;若兮坐在那里,也哽咽的哭着,别说劝别人,她连自己也劝不了。 * 无论多么不舍、无论多么伤痛,死亡来时,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 在无论如何也叫不醒许言后、当哭着哭着也没了力气后,许诺便呆呆的坐在许言的床前,除了季风,她不许任何人碰她一下。 顾子夕和莫里安从殡仪馆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季风拉着许言的手,只是怔怔的看着许言发呆;许诺则趴在许言的身上默默的流着泪。 顾子夕看了莫里安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莫里安则慢慢的点了点头,慢慢走到他们身边,对季风轻声说道:“季风,该送许言走了,现在这个天气,她呆着会难受。” 季风将目光从许言的脸上收回来,沉眸看着莫里安,目光里似乎有些犹豫——送她走?去哪里?送走了,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季风,你是个医生,这个比我懂。”莫里安低声说道。 季风紧紧皱了皱眉头,半晌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好。”说着转眸看向许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嘶声说道:“许诺,让许言走,这样她会难受。” 许诺抬头看他,只是摇头。 “许诺,听话。”季风的声音不由得又哽咽起来。 “许诺,听话……”莫里安伸手去拉许诺。 “不,我不要,你们别逼我!”许诺扑在许言的身上,不肯让开。 莫里安沉沉叹了口气,对季风说道:“我们把她弄出去,这里你来安排,若兮在这里帮你。” 季风看了许诺一眼,微微闭了闭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顾子夕已经走了过来,用力的掰开她抓着床边的手,撰着她往外走。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顾子夕,你给我滚……”许诺在他的怀里,一阵胡乱的拳打脚踢、顾子夕只是不管不顾的把她圈在怀里往外拖。 “顾子夕,你放手,你滚,我不要见到你……”许诺挣不脱他的桎梏,张嘴用力的咬在他的肩膀上…… “许诺,别咬了,流血了。”严若兮看着许诺满嘴的血,不由得吓坏了。 “你不要管,进去帮忙。”顾子夕沉声说道。 “哦。”严若兮呆呆的咬着手,半晌才转过头去,莫里安也已经站在病房外面。 “我进去了?”严若兮声音沙哑的说道。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 严若兮这才进去,季风对着放在床上的五套衣服,还没选定要帮许言穿哪套。 严若兮的眼泪不由得又流了下来,伸手拿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递给季风:“季先生,就这条吧,穿起来很有生机的样子。许诺都喜欢穿这个颜色的。” 季风墨墨的接过衣服,对严若兮说道:“你出去等吧,她不愿意别人看到她换衣服的样子。” “好的,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我,我就在门口。”严若兮轻声说了句后,转身走了出去,与莫里安一起站门口。 * 而一直咬着顾子夕脖子的许诺,在满口是血后,心里不由得一惊,似乎清醒过来,抬头看向顾子夕,低声说道:“顾子夕,我的痛,你懂吗?” “懂。”顾子夕低声说道。 许诺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你不懂。你放开我。” “不放。”顾子夕沉眸看着她,却只有两个字。 “你真的不懂。”许诺摇着头说道:“我不是接受不了,我只是不甘。我们这么的努力,为什么命运不放过我们?” “许诺,愿意听我说话吗?”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 “不愿意。”许诺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放开我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顾子夕看着她,慢慢的松开了手,看着她从怀里走出去,转身走进了许言的病房。 * 许诺进去的时候,季风已经帮许言穿好了衣服,绑在她眼睛上的纱布也被揭了下来,正用毛巾帮她擦着脸。 “我来吧。”许诺哽咽着,从季风的手里接过毛巾,仔细的帮她擦试着。 “季风,她眼睛怎么啦?”许诺轻声问道。 “眼角膜捐给一个病人了。”季风低声说道。 “哦。”许诺轻应着:“我晕过去后,她有没有醒来一下下?” “没有,一直在麻药状态,然后,就停止了呼吸。” “你抱她坐起来,我给她梳头。” “好。” “季风,我要送她回家。” “哪个家?” “我奶奶住的地方,我爸爸也在那里。她得有人陪着我才放心。” “好。” “季风……” “恩?” “我真的不甘心……” “……” “好了,你开车,我抱着她,我们送她去那个地方。” “我抱她上车吧,你失血太多,抱不动的。” “抱得动。” 许诺坚持着,眼泪流了收、收了流,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让我抱一程吧……”季风轻叹,低低的声音里,是压抑的伤心。 “好吧,她应该喜欢你抱的。”许诺转过头去,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滴在已经擦干净的、许言的脸上。 * 最后是顾子夕开的车,季风抱着许言坐在后排,许诺没有和季风去的争,只是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不停的用手擦着眼泪、又不停的重新有眼泪流出来。 “还有多远?”许诺问道。 “20分钟。”顾子夕轻声答道。 过了一会儿,许诺又问:“还有多远?” “10分钟。”顾子夕担心的看着她。 “开慢点儿。”许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突然间又汹涌而出,扭头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 “许言,我想妈妈了。” “想她干什么,她不要我们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她了。” “你最近太累了,好好儿休息。” “也就是想想,若哪天碰到,我是不认她的。” “傻瓜!” * “许言,疼不疼啊?” “废话,你来试试……” “那怎么办呢?要不你咬我的手?” “你傻呀,那是小说里写的情节。” “好吧,我承认我没你聪明,可是你很疼呢……” “不疼才惨了,我不是没知觉了?” “那也是……” * “许诺,我这样儿的,最长的活了18年。” “那你活19年,破破记录。” “我努力。” “必须啊,手术这么贵,总得活够本才行的麻。” “活够本啊……” * 顾子夕知道她舍不得,最后十分钟的路程,开了20分钟才进殡仪馆的门,许诺将头埋在膝盖里,只看见她的肩头不停的耸动着。 “到了。”顾子夕停好车,帮季风拉开了车门,在季风抱着许言下车后,顾子夕才拉开副驾驶的门:“许诺……” 许诺从膝盖里抬起头来,下车后,慢慢的跟在季风的身边。 * 殡仪馆的手续,莫里安和顾子夕之前过来都办好了,所以过来后,一切都很快。 只是,他工作人员把许言的尸体接到灵车上时,季风和许诺又忍不住的不肯放手,直到顾子夕将许诺拖开、莫里安将季风劝开,才算是顺利的推进了火化炉里。 “许诺,你别进去。”顾子夕紧紧的抱着她,心疼的说道。 “要的,最后一程,总是要送的。”许诺用力的摇着头,对顾子夕说道:“让我进去。” 顾子夕脸上一片痛苦,低声说道:“许诺,求你,听我这次,不要看这个。” “让我进去……”现在的许诺也不闹,只是流着泪,反复的说着这一句。 顾子夕的眼圈微微的发着红,紧紧圈着她的手臂,也微微的发起抖来:“别去,求你了……” “让—我—进—去—”许诺睁着流泪的眼睛瞪着他。 顾子夕紧紧闭上眼睛,半晌之后才重新睁开,搂着她慢慢往里走去—— “5号炉。”顾子夕低声说道。 “恩。”许诺走到5号炉的玻璃前,季风已经在那里站着了,两人对视一眼,伸出手紧紧的握着,那力度,似要把对方的手给捏折了。 直到看到玻璃后面,一个钢板床一样的东西,将人推进炉子,许诺再也支持不住的晕了过去。 “带她出去。”季风看着里面,不禁也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你,节哀。”顾子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横抱起许诺,慢慢往外走去。 第二节:子夕,如何安抚到这样的许诺 在万里高空里,已经醒来的许诺,没有再哭——姐姐已经走了,她哭不回来。 妈妈要走的时候,她也哭不回来。奶奶走的时候,她也哭不回来。 她知道,哭是最没用的东西,所以她不哭。 对于姐姐的死,她从小到大一直做好了准备——她真的是不甘心:为什么她们那么努力,仍然改变不了命运? 许言那么努力的挣扎,命运仍然不能放过她;她那么努力的去爱,命运依然要安排在她最需要子夕的时候,艾蜜儿死去。 她不是争不过爱情,她是争不过命运。 命运如此,她再努力有什么用?她再勇敢有什么用? 抱着许言的骨灰,许诺突然之间,只觉得万念俱灰。 顾子夕和莫里安,都担心着,却也都无可奈何着。 *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心上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 离开故乡已经十年了,这是第一次回来,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爸爸和奶奶的坟上,开满了乡间惯常见的野花儿。 季风说整理一下,许诺拦住了:“天然的就好,他们喜欢。” “好。”季风点了点头。 在两座旧坟的中间,起了一座新坟,许言十多岁从这里离开,现在又回到这里。 “许言,虽然在这里我没办法经常来看你,但是有爸爸和奶奶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许言,如果找到妈妈,我会带她来这里,让她看看奶奶、看看你,让她看看,她一个人,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许言,你千万别骂我,我是真的真的,希望她不幸福。我这么辛苦的撑到现在,我都没恨过,可是现在我真的恨。” 许诺紧咬着下唇,声音里的恨意,让人心生害怕。 “许诺,走了,好吗?”顾子夕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 “好。”许诺伸手擦了眼泪,慢慢走到季风的面前,与他一起,慢慢的往前走去。 乡间的风,带着几分泥土的气息,在医院发狂的许诺,在这里却格外的冷静,冷静到让人害怕。 * 两天后,M国联连体别墅。 许言的遗物,许诺只留下了漫画的手稿,还有她常用的菜谱,其它的全打包让季风给处理了。 而短短两天时间,许诺已经学会了抽烟,连季风都拦不住,顾子夕当然更拦不住——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对于现在这个已经不愿意与他交流的许诺,她完全无计可施。 “爹地,你什么时候回来?”打过电话的是顾梓诺。 “还要一段时间。”其实,顾子夕真的不知道还要多久——这样的许诺,就算他劝不动,但放在身边,多少放心一些。 他不知道,他这一走,许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为什么你不回来,是许诺不让你回来吗?”顾梓诺稚气的声音,带着些冷意。 “你胡说什么呢!”顾子夕低声吼道:“你姨妈去世了,许诺生病了,很重,爹地在这边照顾她。” “我妈咪也死了,你为什么不回来看她!你说过要回来看她的。”在电话里,顾梓诺尖声叫道。 顾子夕被儿子的话给问住,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许诺吐了口烟圈,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电话,对顾梓诺说道:“是我不让你爹地回去的,既然你妈咪死了,那我就放他回来吧。” “许诺,你胡说八道什么!”顾子夕一把扯过她手里的电话,对顾梓诺说道:“你和你妈咪亲,所以我让你留下来陪你妈咪,而没有强迫你过来看你姨妈;我和许诺是夫妻,和你妈咪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放弃许诺去陪你妈咪?” “爹地,我讨厌这样的你……”顾梓诺嗫嚅的说道。 “那你讨厌吧,顾梓诺,爹地也很累,如果事情不能两全的话,爹地选择许诺,对不起。”顾子夕啪的一声按掉了电话,伸手扯住许诺的手腕,拽着她到洗手间,强迫她看镜子:“许诺,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看着镜子里眼睛红肿、披头散发的女人,许诺淡淡的笑了:“这样子有什么不好,我乐意。” “难道许言希望看到你这样?”顾子夕大声吼道。 “不管她希不希望,反正她是看不到了。”许诺轻忽的笑着,伸手推开顾子夕,淡淡说道:“子夕,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 “许诺——”顾子夕只觉得无奈。 “顾子夕,我后悔了,你知道吗,我后悔了。”许诺笑着,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并不熟练的点着后,狠狠的吸了一口,推开顾子夕走出洗手间,慢慢的走进花房,站在那一片绿色之中,许久,才淡淡的说道:“爱情其实是最没用的东西,我们相爱,可那又怎么样?我们的婚姻充满了变数、充满了问题。” “如果我选择嫁给莫里安,一定不会是这样。”许诺无视于顾子夕铁青的脸,狠狠吸了口烟,呛得不停的咳。 顾子夕对着这样的她,只觉得一阵失望,看着她冷冷的说道:“可惜,你永远没机会嫁给他。” “对,没机会了。”许诺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所以,我是什么样子也无所谓了,那么努力的争,我们争到了什么?那么勇敢的去爱,我又得到了什么。” “顾子夕,在我最成功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在我最害怕的时候,你也不在我身边;顾子夕,我真的不怪你,谁让命运如此呢,我争得过谁?”许诺摇了摇头,感觉到烟头烫手,才急急的按熄了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往里走去:“顾子夕,你回去吧,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你跟我一起回去。”顾子夕伸手拽住她的手腕,语气阴沉的说道。 “艾蜜儿死了,你也没寄托了是吗?”许诺犀利的看着她。 “随你怎么说。”顾子夕只是不放开她的手。 “又或者,你想睡我了,是吗?”许诺冷笑。 “啪”的一声,顾子夕一个耳光打在许诺的脸上,看着她痛心的说道:“许诺,你太让我失望了。” 许诺站在那里,不声不响。 “许诺,我知道许言对你来说太重要;我知道许言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你有必要用各种方式来糟蹋你自己吗?” “许诺,你这样糟蹋自己给谁看?谁会心疼、谁会难过?” “许诺,我告诉你,无论你怎么想、怎么说,我押,也要把你押回去。”顾子夕用力的甩开她的手,看着她跌坐在地上,眸光一片阴暗的转身大步而去。 * “何苦呢你。”莫里安扶着她站起来,看着她说道:“展播结果已经出来,B市的片子获最佳创意奖,你个人获得最佳创意人奖,奖金80万。” “那又怎么样?我的成就,谁来看?我的钱,谁来花?”许诺眼圈一红,不自觉的又掏出一支烟来。 “别抽了。”莫里安从她手里将烟夺下来扔在一边,沉声说道:“你不是要找你妈妈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许诺沉眸看着他。 “一周后,有颁奖大会,颁奖直播,面向全世界;这样的大事,国内各大媒体,必然会抢着发新闻。所以,不管你妈妈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一定看得到你。”莫里安沉声说道:“所以,领奖的时候,你可以顺便发布一下这个寻人启事。” 许诺看着莫里安,细细思索着他的话,良久之后,慢慢点了点头:“好,我去。” “那你现在就把自己收拾起来,提前两天过去纽约,和文部长和市长做一个领奖的沟通,具体的事情,顾子夕会帮你安排好。他做为项目公司的老板,已经和文部长和组委会做了详细的沟通。”莫里安看着她说道。 “是吗?”许诺微微诧异,却没有多问。 “他没和你说?”莫里安微微疑惑。 “不管他了,你把资料发给我一下,我现在头疼,去睡觉了。”许诺伸手揉了揉脑袋,难受的说道。 “去吧。”莫里安点了点头。 * “怎么样?”顾子夕看着莫里安问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和她说?”莫里安疑惑的问道。 “她会抵触、会认为我别有目的。”顾子夕勉强扯了下嘴角,语气里一片灰心。 “你们……”莫里安只觉得语结:“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许诺从来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莫里安,她现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能哄就哄一下吧,看看过了这阵子情况会不会好转一些。”顾子夕的语气里一片萧瑟,淡淡说道:“争去争来,不过是要她一个幸福。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想放弃?”莫里安不禁吃惊。 “不想,但我怕伤着她。”顾子夕轻轻摇头:“许言一死,她的生活便没了目标;加上我们婚姻里的不顺,她越发的自暴自弃。” “我不知道,她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幸还是不幸。”顾子夕看着远处,这么个自信霸道的大男人,竟也开始怀疑——这段婚姻,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过问。对我来说,我爱她,会为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莫里安淡淡说道:“颁奖礼的事情,你沟通好了给我邮件吧。”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 站在花园里,在莫里安走后很久,他都没有挪动一下脚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的许诺。 直到季风回来问起许诺,顾子夕才回到许诺的房间,看着她红肿的眼和脸,心里只觉得一阵扯痛。   ☆、Chapter1 生的希望 “你什么时候走?”许诺看着顾子夕轻声问道。 “你领完奖以后。”顾子夕将她泡在PP粉里的脚拿起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将身体靠在椅背里,疲倦的闭起了眼睛。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顾子夕又拿起她的脚看了看,又换了盆清水,帮她洗净擦干,然后起身将她抱回到了床上。 “睡吧,吃饭的时候我再进来。”顾子夕帮她拉上被子,看着闭着眼睛的她,低声说道。 * 在听到顾子夕离开的声音后,许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下床后,打着赤脚走到窗边——窗外的月色沉暗中带着些潮湿的味道。 睡了这么几天,脸上的浮肿已经消褪,只是心里的慌张与空落,却越发的重了。 从七岁开始,与许言相依为命;从十岁开始,会不停的担心许言会不会随时死去;从十二岁开始学会打工挣钱,为许言治病买药;十八岁,卖身代孕,她们一起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手术。 直到现在,她生活的全部意义,只在于许言。 直到现在,她努力的全部动力,只是许言。 “死了,都死了,既然总是要死的,那么努力的活着又是为了什么?”许诺慢慢的蹲下来,把自己的身体,全部缩到了墙角里。 * 一楼客厅。 “这是颁奖礼当天的行程安排,片子的奖项5个,个人的奖项三个。她作为最佳创意奖得主,有5分钟的发言时间。”顾子夕将整个流程递给莫里安。 “你的想法?”莫里安接过流程表,边看边问道。 “发言稿,你和她商量一下。服装我会准备。现场我只能在会场,你若能去后台,帮我跟着她。”顾子夕看着莫里安淡淡说道。 “她现在?”听顾子夕这样说,莫里安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顾子夕轻扯嘴角苦笑了一下,摸出一支烟点燃后,用力的吸了一口:“她不怎么和我说话。” 莫里安看着他沉默着,良久之后,才慢慢说道:“给她一些时间吧。” 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对着空气吐了个烟圈后,淡淡说道:“如果她只是需要时间,哪里还会有这些问题。” 说完转眸看向莫里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慢慢说道:“先这样吧,我有心理准备。” “她再经不起什么变故了。”莫里安轻声说道。 顾子夕轻吐了口烟圈,看着窗外久久没有说话。 “Eric——”两人正沉默间,严若兮走了进来。 “什么事?”莫里安转眸看她。 “你们聊,我去看看她。”顾子夕看了严若兮一眼,起身往楼上走去。 严若兮站在那里,看着顾子夕的身影一直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才收回目光,对莫里安说道:“许诺现在怎么样了?” “老样子。”莫里安站起来看着她:“找我什么事?” “我要回国了,请假的时间到了。”严若兮轻咬下唇轻轻说道:“你、你什么时候走?还回新加坡吗?” “机票订了吗?具体什么时间?我送你去机场。”莫里安沉声说道。 “Eric……”严若兮张嘴看着他,欲言又止,却终是没有继续再问——她知道莫里安现在要陪着许诺,可她竟然有些不放心。 “我在新加坡的工作已经结束,许诺颁奖会后,我直接回S市。”莫里安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的,牵着她慢慢往外走去:“若兮,许诺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陪她渡过这个难关。” 感觉到若兮的手微微僵了一下,莫里安用力的握紧若兮的手,看着她沉声说道:“若兮,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只是,她现在需要我的帮助,你明白吗?” “明白的,我也希望许诺能快快好起来。”严若兮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单纯的大眼睛里,带着些尴尬与忧虑。 “我回去前,先去B市看你。”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去。 “Eric,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儿害怕。”若兮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 “我懂,没关系。”莫里安转眸看着她笑了笑,再转过头去时,看着前面蜿蜒的小路,心里一片沉重。 * 顾子夕去到房间时,看见床上没有人,不由得吃了一惊!目光快速的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看见她抱着头蜷在窗下,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算是放了回去。只是那股无以复加的心疼,又将他紧紧抓住。 “许诺……”顾子夕伸手将蜷成一团的她搂进怀里,低低的问道:“怎么啦?”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低声说道:“你出去。” “我抱你回床上。”顾子夕沉沉叹了口气,抱着她站起来,将她轻轻的放回到床上。 回身看了看窗子,便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整夜,没有再离开。 * 感觉到眼前一片明亮,顾子夕突然一惊,立即睁开眼睛——整个天已大亮。 “许诺!”顾子夕起身冲出了卧室。 “在书房。”隔壁是季风的房间,他每天除了去医院外,几乎都在房间看许言留下的东西。 顾子夕这才闭着眼睛舒了口气——他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 “和莫里安在书房吗?”顾子夕在吐了口气后,问道。 “恩,在商量颁奖词。”季风点了点头:“子夕,这套房子我想买下来,你帮我和你朋友联络一下。” “你安心住吧,手续方面我去办。”顾子夕点了点头,与季风一起往楼下走去。 “我不知道许诺以后有什么打算,她姐姐走了,我总得陪着她。”站在花园里,季风的眼圈仍有着微微的红润:“我想,她慢慢习惯了姐姐不在的日子,就能恢复正常了。” “所以子夕,这段时间的她,你别介意。” “季风,她怎么对我,我都不介意。”顾子夕的声音低低的,神情间一片无奈:“我介意的,是无论我怎么做,她再也感觉不到幸福。” 顾子夕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的走进那片绿意盎然的花园,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的说道:“季风,如果我在她的身边,只能让她痛苦的话,我宁愿走开。” 季风看着他沉默着,半晌之后,才轻轻的说道:“只有你,她能找到理由肆意的责怪和发泄。” 顾子夕眸光微沉,呼息有些微微的发滞。 “如果你走开,或许她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没有目标、没有爱、没有恨、连愤怒也没有——对你,她多少还有情绪,就算是责怪、就算是愤怒。”季风沉沉的看着他,声音淡淡的,只是说出这个事实,却并不强迫他去怎么做。 面对许诺这种情况,季风完全理解顾子夕的心情——他何尝又不是心灰意冷呢。 只是,他是许诺的姐夫,他自然是偏向许诺的;他是许诺的姐夫,她答应了许言,要象她在的时候一样照顾许诺。 “我知道了,谢谢你,季风。”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仰头看向日光当头的天空,眼睛里闪烁出淡淡的莹亮。 “谢谢你,子夕,要包容这样的她,给你添麻烦了。”季风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屋里——他要去准备早餐,许言说,许诺喜欢吃她做的早餐,夏天的时候,早餐一定要有冰镇莲子。 “季风,许言还说了什么?关于许诺的。”顾子夕转身,对着季风喊道。 “晚些时候我给你,现在我去做早餐。”季风回头朝顾子夕点了点头,再回身时,脚步已经轻快了不少——许言,你放心,许诺还有我。 季风轻扯嘴角,虽然红着眼圈,嘴角却噙着笑意。 * 书房里。 “你写的这个不好。”许诺吐了口烟圈,拿起笔将莫里安写的稿子,划去了大半。 “那你写吧,感言讲究的就是个心情,整个创作过程、整个展播的心情,这些,只有你自己能体会。”莫里安伸手将稿纸拿过来,揉成纸团扔在了纸蒌里。 “季风说,许言看完了我的展播,她笑着对季风说:我的妹妹是最棒的。站在世界面前,她比谁都不逊色。”许诺看着莫里安,说着又哭了起来。 “她说得没错,站在世界面前,你比谁都不逊色。”莫里安伸手抚掉她的眼泪,看着她定定的说道:“但是许诺,你知道许言在这时候说这话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许诺吸了吸鼻子,扯过衣服抹了眼泪后,用力的吸了口烟,才让自己的情绪又平复下来。 “不管她在或不在,你都该如此。”莫里安定定的看着她,沉声说道:“她做了你十几年拐杖,她也担心,这拐杖没了,她优秀的妹妹,还能好好儿的往前走吗?” “曾经,你们是两个人一起面对这世界;以后,是你一个人面对这世界;你可以吗?”莫里安紧紧的盯着她,手心不禁有些微微的发汗——现在的她,并不是那么好讲道理的。 当一个人心灰意冷之后,真的很难再激起她的斗志。 许诺夹着烟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良久之后,她狠狠的吸了几口,将未燃尽的烟蒂扔掉,看着莫里安说道:“稿子我自己写,帮我准备礼服,如果有专访,我也愿意。” “专访的主题?”莫里安眸光微闪,紧接着问道。 “我要出名,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其它的,你看着安排。”许诺微抬起下巴,红红的眼圈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好。”莫里安点了点头,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用仇恨来点燃她的斗志,会不会有一天,让她后悔?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许诺又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后,看着莫里安说道:“我只说事实,她有那个命继续幸福,那我祝福她;她没那个命,那是她的报应。” “我去安排。”莫里安沉沉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后,将大手重重的压在她的肩膀上,不抱希望的劝了一句:“少吸点儿烟,对身体不好。” 许诺只是站了起来,转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并不理会他的劝告。 莫里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 “专访?”顾子夕微微皱眉,看着莫里安说道:“专访我来安排,你想办法了解到她母亲的详细情况,比如说姓名、年龄、样貌、身份证号等信息,定向总比撒网来得有效。” “你——”莫里安皱眉说道:“那是她母亲,我怕她以后会后悔。” “她需要一次彻底的发泄,那个人会是这个泄口。”顾子夕冷冷的说道:“她要做什么,我都帮她,不论对氏、不管以后。” “好,我想办法。”莫里安点了点头——转眸看向楼上书房的方向,心里一阵纷杂沸腾的情绪难以平静:直至此刻,他终于完全理解了许诺:为什么,会选择顾子夕。 他的爱情太激烈,没有女人能够躲得过;而自己的爱情,太温润,给了她太多的空间,以至于她可以足够冷静的取舍。 许诺,有他如此爱你,我想,我该放手了。 “我先走了,若兮明天早上离开,我帮她收拾行李,有事给我电话。”莫里安向顾子夕和季风打了招呼后,便起身离开了别墅。 顾子夕即刻给组委会市长和文部长打了电话,问了采访的安排后,便又联络了组委会的记者组,确认了许诺专访的主题和要求。 “我们希望是有所准备的,而不至于太仓促。” “有些故事,可能比创意本身更有吸引力。” “你们分到采访Shine,会是你们的机会。” “OK,我等你的邮件,愉快。” * 接下来的一天,许诺一直在书房里写稿子,莫里安和顾子夕都出去了。连季风也去了医院,整个别墅显得安静而沉寂。 直到中午,许诺将稿子确定下来后,去到楼下,看见一个人都没有,心里不禁有些微微的恐慌——人都去哪儿了? 许言走了,他们也不要她了吗? 许诺慌张的在房间里找着、喊着,却一个人也没有—— “季风,你在哪里?” 许诺拉开门跑了出去,循着去医院的路,一路跑去。 “许诺!”季风停下车,跑过去拉住了她:“你去哪里?” “我好怕,整个世界一下子都安静了,就象许言走的时候一样,没有声音。”许诺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似乎是终得安心一样。 “我们都出去办事了。”季风把她抱回到车里,安抚了半天,她仍是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开。 “乖,不怕,我背你回去。”季风又将她从车里抱出来,放到自己的背上后,背着她慢慢往别墅走去。 * “季风,你别丢下我。” “不会的,我答应过许言,会代替她照顾你的。” “我不要孤单一个人,你要一直陪着我。” “好。” “季风你真好,看到你就象看到许言一样。” “恩。” 季风背着许诺,慢慢的往回走去。 “我是出来找东西吃的,然后看见你们都不在。”许诺缩在椅子里,看着空空的房子,心里还有残余着被抛弃的害怕。 “对不起,以为可以及时赶回来的。”季风给她倒了杯水,在她身边轻轻的坐了下来:“以后我出去,会给你留纸条。” “好。”许诺点了点头,捧着杯子,一副又听话又乖巧的模样——好象,在许言的身边。 季风的眼里,透着隐隐的担忧,却仍是温柔的看着她——就象许言在的时候一样。 * 顾子夕买好礼服回来的时候,看见许诺温柔乖巧的样子,心里不禁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子夕回来了。”季风看见顾子夕便站了起来:“你陪陪许诺,我的车放在路边了。” “好。”顾子夕大步走过来,看着许诺说道:“礼服上去试一下?” “不用试了。”许诺摇了摇头,起身往楼上走去。 “恩。”看着她的背影,顾子夕只觉得一阵浓浓的挫败感——在她的心里,连季风都比自己重要了。 * “刚才家里没人,她一个人跑出去了。”季风拿着车钥匙走进来看着顾子夕说道。 “她在害怕?”顾子夕有些明白许诺的状态了。 “许言走了,她没有安全感。”季风点了点头。 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对季风说道:“颁奖礼完了后,我带她回去。” “好。”季风眸光微微一亮,看着顾子夕说道:“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给你。” 说着便往楼上走去,一会儿时间,手里拿了两个大本子下来,边递顾子夕边说道:“这是许言记录的,关于许诺成长所有的事情。” “这一本,是关于她身体和小习惯的,比如说都生过什么病、吃的是什么药;做过什么手术,是哪个医院;例假周期的饮食生活习惯;” “本来犹豫着要不要给你,后来想想,不管你们以后如何,你总是她丈夫,比我更适合收着这些东西。” “谢谢。”顾子夕接过本子,急急的翻开:当真如日记一般,对于许诺的生活细节,应有尽有。 “许言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更希望她能以自己的方式幸福下去。”季风沉眸看着顾子夕——以他的精明,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的幸福里,有我。”顾子夕合上本子,看着季风的眼里,有一丝恼意。 “希望如此。”季风淡淡的笑了:“许言说,你不要她的时候,请把她送回来,她还是我们的宝贝。” “如果有一天我选择放手,不会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幸福——就算她不在我身边。”顾子夕转眸看向书房的方向,起身对季风说道:“我去陪她。” “好。”季风点了点头。 在看见顾子夕上楼后,便起身去了花园,拿了水壶给花儿浇水。 “许言,对付这个商人,不太容易呢。不过,看来爱许诺也爱得挺惨了,你放心吧。”季风唇角轻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 第二天,颁奖会现场。当许诺一袭黑色绣花曳地长裙上场时,全场一阵惊艳的掌声——不同于展播当天果绿色的明亮,一身黑色,稳重大气;类似于京据脸谱的绣花,别致而妩媚,将东方女子的风韵展露无余。 顾子夕、季风、莫里安坐在台下,看着这个让他们牵挂着的女子,又是骄傲、又是担心。 “非常开心能得到这个奖,我姐姐在去世前看到展播的现场,她对我姐夫说:我的妹妹是最棒的。站在世界面前,她比谁都不逊色。” “说完之后,她便进了的术室,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强抑着想哭的冲动,沉静说道:“所以我万分的感谢组委会、感谢Z国B市的领导、感谢B市,让我用这样的方式让世界认识了B市,同时让世界认识了我,让我姐姐的去世,没有太多的遗憾。” “谢谢!”许诺说完后,对着在座所有的人,深深的鞠下躬去,听着台下热烈的掌声,眼泪滴在了脚尖。 直到掌声停歇,她才慢慢的直起身体,对着观众沉静说道:“我今年二十三岁,在这个年龄我突然得到这个世界级的大奖,原本是件极为喜庆的事情。可我唯一的亲人,也在这个时候离我而去。这样的喜悲交加,让在这里想任性的一下,借这个平台和我妈妈说句话。” “妈妈,你知道妈,你走的那个晚上,姐姐为了救我而被马群踢倒,心脏从此衰竭;” “妈妈,你知道吗,奶奶在你走后的三年,以七十岁高龄下矿挖煤,死于矿井。” “妈妈,你知道吗,我从十二岁开始,带着许言四处流浪,边上学边赚钱给她治病;” “妈妈,你知道吗,我们为了活下去,你女儿许言做过十几次次大大小小的手术,终身服药;你女儿许诺,十八岁为人代孕,去赚手术费。” “妈妈,我只想问你:你么多年,你真的安心了吗?” “妈妈,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们有选择出生的权利,一定不会选择你做我们的妈妈——” “许诺——” 许诺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身体便软软的倒了下去。坐在角落的顾子夕起身便冲了上去,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 * “恭喜先生,太太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身孕?” 顾子夕看着躺在病床上,一脸苍白的许诺,大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 ------题外话------ 不好意思,还是没有一万字,这一章,觉得有些难写,承上启下,有太多的事情要铺开,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定位。 明天一定不食言,我已经很肥,不食言再肥!   ☆、Chapter2 还有勇气吗 第一节:子夕,我仍然相信努力 “怀孕?怎么会……”许诺微微皱起眉头,手自然的覆在了腹部。 “如果例假周期不规律,早孕是比较难发现,特别是第一次当妈妈,没有经验,很正常。”妇产科医生笑咪咪的说道。 “第一次……”许诺轻轻低下了头。 “精确的孕周是7周,这是HGG绒毛检测法,比用例假周期推算出来的时间要准。从胚胎发育情况来看,胎儿目前发育一切正常,顾先生顾太太不用担心。”医生写好病历后,递给了顾子夕,笑着说道:“恭喜顾先生顾太太。不过顾太太身体好象不太好,这段时间最好卧床静养,保持心情愉快。” “好的,谢谢医生。”顾子夕看了沉默的许诺一眼,起身扶着她重新躺下。 “下午的专访就……” “专访继续。”顾子夕的话还没说完,许诺便打断了他。 “那就在医院进行吧。”顾子夕点了点,当即打电话通知了文部长和专访记者。 “我想和医生单独谈一下。”许诺低声说道。 “谈什么?”顾子夕冷眸看着她。 “我……”许诺抬眼看他,半晌之后,又敛下眸子,慢慢闭上眼睛:“专访的人来了,通知我。” “你先休息,烟和咖啡暂时就戒了,其它的事情,医生会给建议,你不要担心。”顾子夕看着闭着眼睛的她,温柔的说道:“许诺,生命奇迹总以让人无法预料的方式出现。我希望,我和梓诺无法给你的温柔,这个宝贝能给你,就如许言。” “你别说了。”许诺抓着被子,轻声哭了起来。 “许诺,你从来都不只有自己;我依然相信,我们所做的任何努力,都有回报。”顾子夕伸手轻抚着她满是泪水的脸,沉眸看着她许久,才直起身体,转身慢慢往外走去---- 是的,他相信,所有的努力,都是有回报的:如他这么努力的爱她,在连他都不知道两人该如何继续的时候,这个孩子给了他们在一起的契机; 如许言,在这世上努力一场,换来季风不离不弃的爱情、换来许诺与子夕的一场相遇; 所以,顾子夕,别放手,你能给她幸福。 仰头看着不算明亮的天空,多日来的挣扎与苦闷,因着这个孩子的到来,突间然豁然开朗起来。 * 医生办公室: “MissAnn,我们应该注意些什么?比如说饮食、生活方面。”顾子夕打开手机备忘录,看着医生问道。 “顾太太情绪似乎不太稳定,这对胎儿发育很不利,她这样子,很容易得孕期忧郁症,家人要多理解、多关心、多包容,让她保持愉快的心情。”医生看了顾子夕的手机一眼,不禁微微笑了:“顾先生是第一次当爸爸吧,不要太紧张,心情愉快、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顾子夕的眸子里不由得微闪过一片酸涩,轻轻的说道:“不是第一次,上一次因为工作没有陪在她身边。” “那这次好好儿陪,别太担心,顾太太年轻,身体恢复起来很快。”医生微笑着安慰着。 “谢谢,我太太前两周前输血单次超过900ml、有两周的抽烟史、有五年的饮用浓咖啡的习惯,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顾子夕小心的问道。 他感谢这个孩子来得这么是时候,让所有人在许言的死里,看到新的希望;可他更担心,如果这个孩子再有什么问题,许诺就真的完了…… 医生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赞成的说道:“哪个医院?为什么会一次输这么多血?就算要救人,也不能以影响另一个人的健康为前提。” “是意外。”顾子夕轻声说道。 “恩,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单次输血量过多,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母体对胎儿有自然的保护,倾向于先满足胎儿的需要,所以孕妇血流不足她自己会比较难受,对于几周大的胎儿并没有影响;但后面胎儿对营养的需求会越来越大,你们可以注意了。” “好的。”顾子夕点了点头。 “至于咖啡,孕前没有影响,孕后肯定有影响,孕妇身体的清除能力随着怀孕会降低,咖啡因无法代谢干净,而被胎盘吸收,影响胎儿发育,导至胎儿体重过轻等问题。所以怀孕后,咖啡、茶叶等刺激性饮料,要全部戒掉。。”医生认真的说道。 “好。”顾子夕在手机备忘录里一一记下。 “吸烟对胎儿肯定有影响,但具体影响多少,目前医学界还没有文献报道。在我们这里,许诺孕龄女性都有吸烟史,我接到的案例来说,还好,大部分宝宝还是健康的。所以你和太太都不要太担心,所以只要定期检查,在22周左右,做一个四维彩超,就可以确定了。”医生说到这个问题,表情显得相对轻松,比起说到输血的问题,显然她认为那个更重要。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太年轻,前一个孩子各方面都有很好的照顾,所以这次很害怕。”顾子夕点了点头,将医生说的22周、四维彩超的建议仔细记了下来。 “太太烟龄两周?”医生突然问道。 “是的,刚刚学会的。”顾子夕认真说道。 “那她可不一定把烟的精华都吸进去了,说不定不是吸、只是烧呢。”医生笑了笑说道:“所以不必担心,你们都这么年轻,孩子质量会很好的。宝宝现在开始发育大脑和视力,好好调理,都还来得及。 顾子夕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 “我这里给太太开一周的平卧静养的单子,关于大量失血的情况,我需要再做一个血液指标检测,需要的话,我会开一些营养针打两天。如果只是轻微虚弱的话,食补即可。叶酸片我也给你们开着,现在可以开始吃了。”医生快速的写好了检查的单子递给顾子夕:“带她去检查吧,可以预见是个漂亮的宝宝。” “谢谢。”顾子夕谢过医生后,拿着单子走了出去。 * “问过医生了吗?除了输血过多外,其它的戒掉,现在都来得及。”季风迎面走上来。 “恩,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是检查的单子,我去看看她醒着没有。”顾子夕点了点头。 “问题不大,但是还是让人担心,万一有个什么……”季风和他一起往病房走去,边走边问道:“我是说万一,你有什么打算?” 顾子夕微微蹙眉,沉吟半晌说道:“没有万一。” 季风沉默着,直到快到病房门口,才停下脚步对顾子夕说道:“保持检查,有情况,我们再商量。这种事情,有时候还是要面对现实。” 顾子夕沉着脸没有答话,只是快速往病房走去。 季风沉沉叹了口气,他当真没想到,许诺会在这个时候有孩子;他更没想到,现实精明如顾子夕,居然会不管孩子的健康与否,执意留下。 只希望老天怜她,让这个孩子健健康康、安安全全的长大。 “许言,我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帝安排好的----它们带走了你,然后送来了这个孩子,让我们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季风静静的站在医院的走廊,看着远处的风动、云动,心里却一片平静。 * 病房里,许诺的双手搭在还平坦的小腹上,均匀的呼吸轻缓而平稳----这是许诺去世以来,她睡得是安稳的一次了。 或许这就是母亲,再多的难过,也能自然的调整状态,对孩子形成一种必须的保护。 顾子夕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她沉睡的样子----虽然迅速的消瘦让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润与光彩,这难得的平静,仍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 第二节:妈妈,她的名字叫 在专访记者来之前的半小时,顾子夕喊醒了许诺,帮她洗了脸后,把她抱到了软椅上:“情绪不要激动。” 许诺敛着眸子,双手交叉的放在小腹上,半晌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顾子夕这才起身开门,让记者和莫里安一起进来:“她身体不适,不要提有刺激性的问题。” “您放心,我们的采访专题稿是上头审过的。”金发碧眼的美女爽朗的说道。 “谢谢。”顾子夕点了点头,将专访记者和随行的摄影记者让了进来。 * “MissXu,真遗憾在这里见到你,不过你现在比舞台上更漂亮。”专访记者笑着与许诺打着招呼。 “脸色会不会太苍白?会影响你们出刊效果吗?”许诺微微笑了笑,洗掉妆容之后的素颜,有些掩不住的萎顿与虚弱。 “很好,展示台的职业、颁奖礼的优雅、生活中的素颜都有了。正如顾先生所说,这次分到MissXu的专访,我们真是太幸运了,我相信,没有一组专访组能如我们一般,拿到Missxu职业以外的信息。”专访记者一脸真诚的说道。 “那么,就开始吧,按你们的提纲来。”许诺淡淡点了点头。 “OK。”专访记者示意摄影记者先拍照,自己则迅速的拿出录音笔、电脑,拉了病房的桌子坐了下来。 “MissXu介绍说,今年是二十四岁,以你的资历,如何得到这次国际活动的创意机会?” “市里对这次的活动非常重视,借用Y视全国广告竟标的平台和机会,进行全方位评审后挑出合适的创意单位,再由这些创意单位的主创,组成临时项目小组。而我之所以被市领导看中,是因为在同一个年度里,我有两个主创作品进入Y视竟标名单。” “哦,哪两部作品?方便介绍一下吗?” “当然,只要贵刊不认为我有作广告之嫌就好。”许诺微微笑了笑,将卓雅的‘卓丝’系列、景园的‘去屑’系列,做了简单的介绍。 “哦,难怪,这不仅是MissXu优秀,你们的政府也很有眼光哦。” “当然。” “请问MissXu,B市的创意案整个历时多长时间?” “半年。” “在创意中,遇到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对这个城市的了解不够深入、对城市建设、对能量发展及运用的认识过于肤浅。” “那你的解决方案是?” “好在我们的机构非常完善,有专业的城市发展建设部门,他们对城市有着完整的规划和设想,在他们的协助下,我对B市的认识更深入了。由于时间所限还有我个认识的局限性,这个片子,只拍出了我们城市很小的一部分特色。” “你个人对这个片子如何评价?对这次的奖项如何评价?” “这个片子最大的优点是感性与理性的结合,我们两个主创都是女性,创作风格偏细腻;我们能看到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别人看不到的温情。而缺点也依然是感性的成份过多,显得理性不足。” “至于这次的奖项,因为我没有看完两天的全场,所以就不妄加评价了。而且,作为创意人,我尊重所有观众、包括评委对这些片子专业和非专业的评价。” “非专业怎么解释?” “我们片子的受众的主体,其实是非专业人士,一个得到受众认可的创意,才是真正成功的创意;否则再多的技巧,也只能沦为专业化的失败作品。” “MissXu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见解,实在让人惊讶。MissXu这次的一鸣惊人,得到这个世界性的大奖,请问你以后的发展目标是什么?” “我……”许诺一下子愣住了,眸光不自觉的黯淡了下来----她的目标是什么? 许言死后,她还有目标吗? “MissXu是否没想到过会有这么好的结果,所以没想过以后的目标?” “我希望通过这次展播和贵刊的影响,帮我找到妈妈。”许诺低声说道,柔软的语气,与刚才说起专业时侃侃而谈的样子,判若两人。 “可以多给一些妈妈的信息吗?或许真的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也不一定。”金发碧眼的记者美女,声音也放柔了下来。 “曾蔚然……”许诺轻声说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金发美女看着许诺半晌,她脸上的黯然与无助,让人为之动容。 * 某海滨城市,靠海别墅。 在听见一袭黑衣的许诺那一连串的‘你知道吗?’的时候,曾蔚然的心猛然的揪了起来,只觉得一阵沉闷的难受, 在看见她终于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舞台上时,曾蔚然再也坐不住的站了起来,紧咬着上唇,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哟,曾阿姨这是怎么啦?”一个十八岁女孩,一脸讥讽的看着曾蔚然,尖锐的声音里满透着幸灾乐祸,看着曾蔚然异常的表情后,眼珠子不由得转了几转,笑着问道:“难道,她的妈妈就是曾阿姨你?” “不是。”曾蔚然只觉得身体一阵摇晃,看见舞台上的许诺,已经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抱走,她略略稳了稳心神,对女孩说道:“晴晴你慢慢看,我有些头晕,先回房休息了。” 说着便急急的往楼上走去。 “哎呀,曾阿姨,我一个人在客厅好怕呀,你陪我麻。”看着曾蔚然仓皇离去的背影,女孩子笑得更张扬了:“曾阿姨,慢点儿走别摔着了,我怕我爸回来又怪我欺负你呢。” 谢晴晴将目光从屏幕上收回来,看着电视转播已经换了一下个奖项,心里不由得对刚才的事情嘀咕起来----当下拿起电脑,在百度里搜索‘许诺’‘许言’的信息。 * “晴晴,今天怎么这么老实没出去疯?”谢琅走进门,看着一向喜欢热闹的女儿,正在看电视里的一个城市宣传片,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在看国际城市展播大赛。爸,我们国家的首都得了展播二等奖,这个创意真是棒及了,将城市的灵魂都拍出来了,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片子居然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子创意的,真是太让人嫉妒了。”十八岁的女孩儿,一脸的顽劣,又一脸的探究。 “你好好儿学习,也可以做到的。”谢琅放下公文包,走到沙发里坐下,宠溺的揉着女儿的头:“曾阿姨呢?她没有看吗?” “爸,你都多大年纪了?一回来就找老婆,腻味不腻味!”谢晴晴用力的拨开谢琅的手,一脸不悦的看着父亲。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家里就你和曾阿姨两个人,你就在这里,我不问她问谁?”听女儿这么没礼貌的话,谢琅的脸色一沉,语气里带着恼意。 “那倒也是。”谢晴晴眼珠子转了几转,态度突然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爸,我曾阿姨今天可有点儿不对劲呢。” “是不是你又作怪了?”谢琅算是十分了解这个精灵古怪、又不喜欢曾蔚然这个继母的女儿。 “什么呀。”谢晴晴主动的挨近了父亲,拿起摇控器将画面调到许诺领奖的时候,对父亲说道:“我曾阿姨看到这个镜头,整个人立刻不好了。” “我猜呀,这个MissXu的妈妈,是不是就是她呢?”谢晴晴眯起眼睛,一脸冷然的说道:“爸,我还真没看出来,我曾阿姨可真有事业心啊,为了当给咱们家当保母,那么小的女儿都舍得扔。” “不过呢,这事业倒也挺成功的,从保母升级为主母,这牺牲也还算值得吧。” “谢晴晴,你给我滚回房间去。”谢琅霍的站起来,朝着女儿怒声吼道。 “嗨,房间我就不回了,我约了朋友喝酒,爸爸再见,你和曾阿姨去亲热吧,说不定呀,有你的安抚,这事儿她一会儿就忘了呢。”谢晴晴在看到父亲举起手掌时,一溜烟跑了出去,站在门口还大声说道:“爸,恭喜您老又多了个女儿了。” “这个臭丫头,真是气死我了。”谢琅气得直跺脚,他在外面是受人尊敬的教授,在家里,却治不住自己的女儿,想想都觉得发恼。 * “蔚然,怎么回事,是不是晴晴又惹你生气了?”谢琅走到站在窗边发呆的曾蔚然身边,体贴的问道。 “你回来了。”曾蔚然从窗外收回目光,眼神里的黯然和慌张,一时间全收了起来。 “你别和晴晴一般见识,这孩子从小没妈,野惯了。”谢琅伸手拍了拍曾蔚然的肩膀,目光里不禁有些歉然。 “没有,不关晴晴的事。”曾蔚然勉强笑了笑:“你该饿了吧,我去做晚饭。” “今天你不舒服,就别做了,我们出去吃吧。”谢琅看着曾蔚然微笑着说道,只是他的眸子里,也暗暗划过一丝疑惑与思量。 “好啊。”曾蔚然点了点头,与谢琅并肩往楼下走去。 “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 “听说城东最近新开了一家料理馆很不错。” “哦……” 曾蔚然心不在焉着,谢琅心里的疑惑就更重了:“晴晴说,你今天在看国际城市展播赛,有没有特别欣赏的片子?” “哦……”曾蔚然轻应了一声,猛然转头看向谢琅,沉声问道:“晴晴还说什么了?” “她说你特别欣赏B市片子的主创,还说,那女孩和你有几分相似。”谢琅的眸光微暗,沉声说道。 曾蔚然沉默着,不辩解、也不承认。 第三节:许诺,还有勇气生下他吗 M国,医院。 莫里安将专访记者送走后,转身看着顾子夕:“她,有孩子了?” “恩,7周。”顾子夕点了点头。 “7周……”莫里安低声重复着,低声问道:“医生怎么说?” “胎儿一切正常,现在静养就好。”顾子夕沉眸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那,你就多费心了。”莫里安点了点头,目光越过顾子夕的肩膀看向许诺的病房,半晌之后,才淡然说道:“我去专访组,最后确认一下稿子;明天还要去一下国内在这边的记者站,了解一下发回去的媒体,然后再做一些安排。” “谢谢。”顾子夕真诚的说道。 “只要她好,什么都好。”莫里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快步往外走去----脚步里,是他为她无悔付出的匆匆。 *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知道吗?” “爱情其实是最没用的东西,我们相爱,可那又怎么样?我们的婚姻充满了变数、充满了问题。” “如果我选择莫里安,一定不会是这样。” 许诺那绝望又冷然的眼神,那么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心疼又心痛----许诺,你知不知道,我也会痛的。 许诺,我也痛到想放手。 许诺,我多感谢这个孩子这么及时的到来,他告诉我:不能放少、不许放手。 他说:爸爸,你要抓紧妈妈的手。 顾子夕转身,看着许诺病房的方向----自回答了记者的最后一个问题后,她便一直沉默着。 * “还要做一些检查,你看是下午做,还是明天再做。”顾子夕走进病房,看着一脸倦意的许诺问道。 “什么检查?”许诺慢慢睁开眼睛,有些慌张的看向顾子夕。 “常规的。”顾子夕将检查单递给许诺----她曾经经历了一个人的十月怀胎,他知道她看得懂。 许诺伸手接过检查单,仔细看着那些项目,白得透明的双手,有着微微的抖动。半晌之后抬头问顾子夕:“医生怎么说?” “主要是失血和情绪稳定性的问题要控制,其它的都没影响。”顾子夕轻声说道。 “恩。”许诺轻轻应着,握着检查单的手,不自觉的用着力。 “许诺,别担心,这一次,我陪你。”顾子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紧握的力度里,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还是要见医生。”许诺轻声说道。 “检查完就见。”顾子夕看着她温柔说道。 “现在几点了?”许诺问道。 “4点。”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对她说道。 “这三项,今天下午做,这两项,明天早上做。”许诺将单子递给顾子夕,低声说道。 “好,你先躺会儿,我去安排一下。”顾子夕点了点头,弯腰将她抱回到床上,小心的帮她拉上被子后,看着她失神的眼睛,心里的痛意依然明显。 * 许诺一直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平静的表面掩饰着心里汹涌的害怕与挣扎----孩子,怎么会有孩子了? 她这个样子,怎么能要孩子?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除了有一口气外,连一点儿生机也没有,她要如何给这个孩子以生命? 抽烟、输血、咖啡、奔跑,她没有力气和能力,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她挣扎了这么多年,她真的累了、没有力气了…… “为什么,你要这个时候来?”许诺伸手抚着小腹,低低的自语着,内心深处,却是浓浓的不舍----天知道,在此之前的一个月里,她是多么希望和顾子夕有个孩子:她想着,她挺着大肚子的时候,顾子夕一定会觉得滑稽可爱;她想着,宝宝胎动的时候,顾子夕一定会感觉到生命的奇妙;她想着,这一次生孩子,她要爱的人在身边;她想着,这个宝宝,一定会有最快乐、最幸福的童年。 她想着…… 可是,一切的幻灭,都来得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让人猝不及防----站在展播台上最容耀的时刻,许言进了手术室;站在手术室外最害怕的那一刻,他在抢救艾蜜儿;她和季风不惜一切代价再次切开许言的胸腔后,仍然留不住她的生命…… 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勇气,都在那一天完部丢掉了。 “宝贝,妈妈不知道有没有勇气生下你。”许诺扶着床慢慢的坐了起来,掀开被子,慢慢的走到窗边----窗外绿色的枝桠迎风舞动着,那样饱含着活力的翠绿,在阳光下漾起一股力量,将人心底的压抑搅动得凌乱。 * 检查是顾子夕用轮椅推着许诺去做的,所有的项目他都陪在她的身边,细心温柔得让人心暖;而她除非必要,却很少开口说话----沉默着心里的犹豫与挣扎、沉默着对他温柔的抵触。 检的结果是第三天出来的,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目前看来,胎儿一切的指标都很正常。 “我们的宝宝,都很好。”顾子夕微笑着看着许诺。 “我原来住的地方,有一本孕期日记,你帮我寄过来。”许诺轻声说道。 顾子夕脸色微变,沉声说道:“我没有要现在就走。我会在这边呆到你的静养期结束,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不好。”许诺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顾子夕的声音不由得一阵沉哑。 “我心里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许诺紧皱着眉头,用力的摇了摇头。 “国际新闻已经全面发布;国内十大媒体,已在今天转载M方媒体新闻;莫里安已经安排了每个省会级城市的主流媒体,进行专访稿的全文转发。”顾子夕的脸微微一冷,沉声说道:“如果你母亲要见你呢?” 许诺不由得微微一愣,猛然抬头看他:“我……” 看见他憔悴的沉暗的模样,她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紧----有多久没有好好看他了?那么意义风发的他,竟也憔悴成这般模样。 而她,对这样的他依然心疼。 “许诺,我并不是要强迫你什么,回去之后你见或不见我,我都依你。我却不能再次让你独自面对怀孕的状况;我也不想在自己当了两次父亲以后,还不知道老婆怀孕是什么样子。”顾子夕沉眸看着她,低沉的声音里,有些萧瑟与凄然:“许诺,别让我成为一个笑话。” 许诺直直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慢慢说道:“我想在这边呆一阵子。” “许诺----”顾子夕只觉得无力。 “我现在心里乱得很,我……”许诺轻轻闭了闭眼睛,眉头又紧紧的皱成了一团,看起来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顾子夕只得说道:“那先这样,我先回去安排一下,过段时间过来接你。” 许诺只是紧咬着下唇,并没有回答他。 “你休息吧,医生说你这段时间要绝对静卧。”顾子夕扶着她躺好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 站在医院走廊的一端,顾子夕的脚下,已经扔了一地的烟蒂。 “季风,我先回去安排一下那边新闻的事情,公司的事情也必须要回去处理了。许诺,就先交给你了。”顾子夕重重的吐了口烟圈,看着季风时,一脸的烦燥不安。 “你放心去吧,我陪她一段时间也好。”季风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顾子夕沉眸看着季风,冷声说道:“我不管许言对你有什么交待,你是姐夫,别忘了。” “我记得。”季风轻扯嘴角,淡淡点头。 “对不起,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题,但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误会和猜忌。”顾子夕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语气略显得烦燥。 “好。”季风只是轻声应着,并不见任何情绪。 * 两天后,莫里安和顾子夕同一时间离开了M国----莫里安乘班机飞往B市;顾子夕乘私人飞机飞往S市。 在顾子夕和莫里安离开的三天后,许诺也出了院,在许言最后时光住过的地方,她只觉得有股莫明的安心和温暖----好象,许言就在她的身边一样。 * “季风,我想出去走走。”许诺放下手中的漫画书,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季风说道。 自回到别墅后,便被季风禁了足,她已经在床上足足躺了快半个月了----而且,每天都吃冰糖燕窝粥,她身上掉的肉,已经在这半个月里,成功的补了回来。 正在低头研究病历的季风,抬头看了她一眼----在这半个月的调养下,她整个人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好,我陪你出去走走。”季风放下手中的病历,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扶着她站起来。 “我自己走路没问题。”许诺微微笑了笑,伸手推开了季风的手。 “那最好。”季风点了点头,转身去隔壁房间拿了件外套在手里,然后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 两人并肩走在铺着青砖的小路上,这是在许言住过来的一个月里,季风和她每天都会走的路----一个月的时间,她却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季风,你梦到过许言吗?”许诺轻声问道。 “前阵子有,现在又好几天没梦到了。”季风低声答道。 “我也是。”许诺点了点头:“你梦到她是什么样子?” “做饭的样子、浇花的样子、画漫画的样子。”季风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前似乎晃动着许言熟悉的身影。 “多好呀。”许诺低低的轻叹一声,有些忧郁的说道:“我梦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血。” “许诺……”季风有些担心的看向她。 “季风,你懂得梦吗?知道许言想告诉我什么吗?”许诺没有留意季风眼底的担心,只是皱着眉头,回忆梦里许言的表情。 “许诺,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季风突然问道。 “恩?”许诺一惊,一时间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看着季风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的梦是血、是死亡,潜意识里,你有这个想法----而能让你有这个想法的,就只有这个孩子。”季风也停下了脚步,面色严肃的看着她。 “是这样吗……”许诺低声自语着,却也并没有否认。   ☆、Chapter3 我们回家 第一节:季风,对未来的希望 “我适合生个孩子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许诺转过身,慢慢的往前走去。 “很多事情,只有走到那一步,才知道适不适合。”季风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许诺,生命是件严肃的事情。” “我怕……”许诺看着季风轻声说道。 “这一次,不是你一个人,有子夕、有我,我们一起面对。”季风眸子一瞬不转的看着她:“许诺,我们谁都不希望许言离开,可是我们谁也不能因为她的离开,而放弃努力----我们都还在努力。” “我努力为那个接受她眼角膜的女孩子治疗,我希望,许言的生命能借她的眼睛而延续;子夕在努力,他希望你能在他的爱情里幸福;莫里安在努力,不管以何种身份,他从未放弃对你的帮助与呵护;严若兮在努力,即便爱情离她还很远,她却抓住一点微小的希望让爱情继续;宝宝在努力,在你情绪、身体有史以来最坏的时候、在你不知情的从高处跌落的时候、在你流着血奔跑的时候,那么小的他,依然顽强的活在你的身体里。” “许诺,所有的人都在努力,你怎么可以放弃?”季风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季风……”许诺轻咬下唇,看着季风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诺,我知道你可以。”季风定定的看着她。 “我……我试试……”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声音里仍带着不确定。 “其实,许言还真研究过孕妇的食谱,我做给你吃的那些,都是她写的。”季风看着她微微的笑了。 “真的?”许诺低下头,伸手轻抚着依然平坦的小腹----似乎,信心又多了几分。 * 接下来的日子,许诺每天的生活,依然是看漫画、画漫画、和季风一起研究食物、晚上和季风一起出去散步; 季风每天依然是去医院、研究案例、照顾她的起居、陪她说话散步,有时候,也给她的漫画提一些意见; 顾子夕依然会每天和季风通两个电话,了解许诺现在的状态;每天也会给许诺打一个电话,当然,大多数的时候只是他在说、她在听; “季风,我去医院看看那个女孩行吗?”一周后的一天,许诺突然说道。 “下次吧,你现在不适合去医院。”季风将削好的水果递给她,温柔的说道。 “她?有没有几分长得象姐姐?”许诺接过水果,边吃边问道。 “没留意。”季风走过去将她的漫画稿拿了起来,快速的翻完后,看着她说道:“可以了,我拿去寄了。” “明天吧,我还想补充两张。”许诺在一堆零乱的稿纸里找出两张草稿纸递给他:“还没修好。” 季风接过来,看着看着,不禁笑了,眼底却是微微的湿润----一只带着翅膀的粉色小猪、一只普通的白色小猪,站在落满樱花的草地上两两相望着,一个眼里是忧伤、一个眼里是犹豫。 “如果她要飞,他该选择祝福。”季风笑着说道。 “是吧,留个悬念吧,许言的这个故事,原本就没有结局。”许诺的笑里,带着温柔的涩意----该走的,终究还是要走。 他们,无论如何努力,终究还是留不住的。 “没有结局是最好的结局,所有人,都存着一丝希望。”季风抬眼看着她:“生活,总是需要些希望的。” “你的希望是什么?”许诺沉眸看着他。 季风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画稿,轻轻的说道:“希望许言的这些稿子能出版,然后她漫画里的这些地方,我都能去走一遍。” “出版的稿费,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建立一个和心脏移植有关的基金----用这笔基金、用我的这双手,去挽救更多象许言这样的病人;” “我希望,所有的病人,不要再受一次许言那样的苦;我希望,所有病人的家人,不要再受一次你这样的苦。” 许诺红着眼圈,吸了吸鼻子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季风,谢谢你。” “傻丫头。”季风张开双臂,将她轻轻的拥入怀里,安抚着她有些激动的情绪----那个快乐坚强的许诺,因为许言的离开、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变得易感起来。 第二节:子夕,我们回家 “季风,许诺。”顾子夕看见他们默契拥抱的身影,心里不禁微微发闷。 “子夕来了。”季风松开拥着许诺的手臂,转身与顾子夕点头招呼着。 许诺转过眸子,看着拎着行李箱站在大厅的顾子夕,眸光里有着微微的动容----半个月的时间,他竟然瘦了这么多。 “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抽不出身了。”顾子夕对季风说着,眼睛却看着许诺----气色已经好了许多,这样的她,多少让人放心一些。 只是,她能平静下来,也是因为季风吧----他心里如是想着,心里只觉苦涩一片。 * 晚上,陪许诺散步的人,由季风换了顾子夕。 两人并肩走在屋外的林荫小道上,却安静得有些过份。 “子……” “许诺……”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抬头看向彼此,顾子夕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许诺,跟我回家吧。” 许诺就这样轻轻的依在他的怀里,半晌之后,轻轻的答道:“好。” 顾子夕搂着她的手,不禁微微一颤,一时间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试探着问她,却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 “许诺,我很开心。”顾子夕将下巴轻轻的搁在她的头顶,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暗哑。 “季风说,他要用许言漫画的出版稿费和版权费,建立一个基金组织。”许诺的手覆在小腹上,轻轻的说道:“人活着,总还是得有点儿希望。” “我希望,这个孩子是健康的;我希望,这个孩子的出生,有爸爸、有妈妈……” “好,我们一起努力。”顾子夕将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一起感受着生命的奇妙。 * “季风,你同我一起回去吗?”许诺边收拾行李边问道。 “暂时还不行,这边的病人还需要我。”季风的眸光微闪,摇了摇头说道:“出版的事情联系好后,我会回去一趟,到时候你去机场接我。” “恩……”许诺低下头,手里的衣服叠好又打开、打开又叠好,对于季风的决定,心里有些隐隐的慌乱。 “有子夕照顾你,我很放心,许言也会放心的。”季风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说道。 “你办完手中的事情,尽快的回去。”许诺低声说道。 “当然。”季风点了点头,帮她将行李整李到行李箱后,看着她说道:“许诺,相信自己,现在的决定,是最正确的----让这个孩子的出生,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完整的家。” 许诺抬头看了正在接电话的顾子夕一眼,轻声说道:“对于顾梓诺,生了他没有养他;而对于这个孩子,却没有给他一个健康的开始。” “季风,我听你的话去努力,可是我害怕----如果我的努力,再一次失败呢。” “不会,我、顾子夕,都不会让你的努力失败,你一定要有信心----相信我,我是医生。”季风看着她笃定的说道。 “好。”许诺沉眸看着他半晌,轻轻的点了点头。 “许言帮你做的孕期食谱,我给你带回去,这段时间我看你厨艺水平也进步了不少,记得自己做给自己吃。” “许言基金的事,你有时间帮我张罗一下,必竟我的专业是医生,对于经营或宣传的事情也弄不太懂,这个事情运作起来,怕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我听子夕说,国内的媒体专访、国际创意机会,在颁奖礼后,都排队在找你,你要记得好好儿安排工作和休息的时间----现在一切以孩子为重知道吗?” “妈妈的事情,如你所说,告诉她你和许言的境况足亦,她若继续幸福,是她的命;她若由此不幸,也是她的命;对于这个自你们7岁就主动选择离开你们姐妹的人,你无须给予太多的关注----你要关注的,应该是我们:你的亲人们。恩?” 季风一件一件的交待着;许诺的眼泪,忍不住的流着;打完电话的顾子夕斜身倚在门边,静静的听着; 有些话,现在只有季风能说,无论如何,他还是感谢这个姐夫----在失去爱人的伤痛里,他依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边继续着新病人的治疗、一边安抚着突然跨下去的许诺。 若没有季风,许诺和这个孩子,将会陷入悲惨的境地----而他,竟无能为力。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遇到任何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要和我、和子夕商量。”季风弯腰将行李箱拉上,站起来看着她说道:“总之,一切保重,身体第一。” “知道了,你也这么啰嗦呢。”许诺低着头,伸手擦了眼泪后,抬头看着季风微微笑着:“好象这几天,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以后再不哭了。” “这可是你说的,再哭我会笑话你的。”季风笑着、叹息着,伸手揉着她的头发,眼底是温柔的落寞。 * 当天晚上,季风和顾子夕聊了很久,两人就建立心脏病专属基金的问题做了初步的探讨;对于许言遗留版税的使用方式,也有了个初步的想法;对于许诺,他们都一致认为:让她的生活丰富起来,不要有多的时间胡思乱想。 而对于孩子,季风从医学的角度,认为健康的几率大于不健康的几率,但若真的不健康,他建议顾子夕慎重考虑----一个不健康的孩子,会给他们今后的生活,带去无尽的灾难:这样的选择不是爱,而是害。 而顾子夕却并不接受他的意见:既然选择留下,他愿意接受任何的结果。 “我只是建议,我们都希望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这世界有很多事情不给我们选择的机会,当我们有权利选择的时候,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 “我代许言谢谢你,能够如此包容和理解许诺。你前妻的事情,你没有错,许诺也没有错,我相信她有一天会明白,男人的两难,也需要女人的包容;我也相信你一直明白,她不是在怪你,只是怪命运给她出了这道难题。” “我懂,所以我在努力弥补这个难题给她带去的伤害;我希望,未来的日子,她能因我而幸福。” “她没有娘家、没有家人,我替许言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你的拜托,我接受;而我爱她,不是因为你的拜托。” 两个男人相伸手紧紧相握----都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 顾子夕回房的时候,许诺已沉沉睡去,嘴角浅浅的微笑,是让人安心的弧度。他伸手帮她拉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良久,才半靠着床头浅浅睡去。 第三节:季风,后悔当初的决定 第二天,机场。 季风看着飞机起飞后,一直保持在脸上的微笑,慢慢的敛了下来----直到现在、直到许诺的离开,他才敢将自己的悲伤释放。 他想,如果没有许诺需要他的照顾,他的情况不会比许诺更好。 他和许诺之间,许诺依靠着他的鼓励、他依靠着许诺的需要----两个人这样相互支撑着走到现在,直到他们的悲伤,在时间以后,慢慢平静。 “许言,如果知道你终于会走,我不会送你上手术台、不会两次打开你的胸腔,我后悔了,你知道吗?” “我和许诺一直有一个不敢碰触的话题:如果不劝你接受这个手术,是不是,你现在还在我们身边?” “人有时候需要一些糊涂,而我和许诺都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这样对你最好、以为我们能控制整个结果、所有的事情都在我们的分析中一步一步向好。” “而结果呢,在我们的以为里,你再也不会回来……” 飞机早已飞远,季风的目光从远远的天空收了回来,一向理智冷静的他,抱着头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压抑的哀恸声,让人不忍听…… * 第二天,医院。 “季医生,还有多久我可以解开纱布?”女子的声音轻缓而沉着。 “还要半个月。”季风边看着她的病历边答道。 “效果会怎么样?”女子的声音,有些许的迟疑。 “这并不是一个复杂的手术,又正好有合适的角膜,所以你对结果不必太担心。”季风从病历里抬起头,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微微皱起了眉头,淡淡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能在合适的时候得到合适的捐赠。” “对不起季医生,我想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希望,我得到她的捐赠,便能善用她的捐赠,以对得起她的捐赠。”女子的声音低缓下来,语气有些生硬,似乎从没这样低声下气的和人说过话。 “没关系,你是病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季风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了起来,看着女子淡淡的说道:“保持休息、不要睁眼、更不能流泪。” “好的。”女子轻声应道。 “我比你更希望这次的手术能成功……”季风冷冷的丢下这一句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女子侧耳,听着季风离开的脚步声,坐直的身体,慢慢的靠了回去。 她对季风的声音已经很熟悉----从来没有一个医生会如此细心的每天来两次记录她的病情;也从来没有一个医生会如此冷漠的,从不和病人说一句病情以外的话。 开始的时候,她认为这只是医生的怪癖而已;直到有一次,她向护士说,想要感谢捐赠者的家人,才听护士说起:这个季医生,为了抢救自己的妻子,不惜违反医学公约,在已无手术价值的情况下,亲手拿起手术刀,剖开了妻子的胸腔,又无望的缝了回去; 也是这个季医生,亲手摘除了妻子的眼角膜,亲自签下捐赠的合约。 她真的很想看看,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有这样的冷静,能亲自剖开妻子的胸腔、在绝望之下还能亲手缝上; 该有多深的爱、多强的自控,才能做到。 她越来越起看看,这样的男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如他的声音一般,清瞿儒雅吗? “湛蓝,该换药了。”护士职业而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谢。”湛蓝扶着床沿坐直了身体。 “季医生说你各方面的恢复都很不错,明天开始可以适当的下床走动一下,但是要有人扶着,不能摔跤。”护士边帮她换药边说道。 “季医生今天的情绪好象特别的坏?”湛蓝试探着问道。 “季医生每天都是这样。”护士给她换完药,又叮嘱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后便离开了。 湛蓝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凭借着这些日子了解到的信息,在脑袋里想象着季风和他妻子的样貌。 第三节:机场,子夕怒揍记者 Z国,S市。 顾子夕和许诺刚刚走下飞机,便被一群记者包围了起来---- “请问顾太太,你在颁将礼上说曾经代孕,请问顾先生知道吗?” “顾太太这么年轻就有机会参加国际级别的创意大赛,请问这又有什么交易?” “顾先生,顾太太在颁奖礼上晕倒,事隔这么久才回国,请问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请问顾太太,是否考虑过代孕的法律问题和伦理问题?” “请问顾太太,如果你的孩子知道你曾经做过这样的事,他会原谅你吗?” …… 顾子夕的脸上一片沉峻,将行李递给来接机的司机后,伸手将许诺护在怀里,低声说道:“你先上飞机,我打发他们离开。” 许诺的手紧紧拽着顾子夕的衣角,身体微微的发着抖。 顾子夕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护着她转身往飞机上走去。 “子夕,我来和他们说。”许诺紧拽着他,沉声说道。 “许诺,没有人能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顾子夕停下脚步,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没有人逼我,只是让顾家丢脸,实在对不起。”许诺紧咬下唇,颤抖着说道。 “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你更重要。”顾子夕用力的搂紧了她。 “子夕,既然我选择了在国际的舞台上说出真像,我便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今天,我选择面对。”许诺的眼圈微红,表情却倔强而坚持。 “没问题,但不是现在。”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搂着她慢慢转过身来、慢慢的走进蜂拥跟至的记者群。 “首先我想告诉各位,顾家有专门的媒体发布对象,所以很抱歉,各位若不是顾家常用的媒体发布对象,那么恕我们不会接受各位的临时采访。” “如果各位对国际城市展播的后续、以及我太太当时发言的内容有兴趣,请等候我们的新闻发布会。” “当然,大家对我太太的事情如此关心,我也不妨顺便告诉大家:我太太当时在台上晕倒,是因为她身孕在身,身体不适。后被医生强行要求静养半个月,所以现在才回来;所以请大家多体谅,给她更多的理解和空间,谢谢。” 顾子夕面对着记者群,就算说着请体谅的话,脸上仍是一片冷峻,毫无妥协之意。 “顾先生知道顾太太代孕的历史吗?”一个记者仍不依不饶的问道。 “顾总,对不起,路上有些塞车,所以来晚了。”林晓宇和谢宝仪带着四个保镖从记者群里挤过来,有些紧张的看着脸色一片阴沉的顾子夕。 “你们带太太先走。”顾子夕将许诺交给林晓宇,眸色越发的冷了。 “子夕……”许诺伸手拽着他的衣角。 “乖,你和晓宇先回车上等我。”顾子夕转眸看着她温柔的笑了笑,有些不舍却用力的掰开了她拽着自己的手。 “子夕,我不介意他们说什么。”许诺低头看着自己被掰开的手,紧咬着下唇说道。 “恩。”顾子夕低声应轻,转眸看向林晓宇时,眸光一片冷凝:“还愣着干什么?带太太离开。” “是。”林晓宇慌张的拉着许诺的手,在两个保镖的开道下,快步往外走去。 谢宝仪则带着另外两个保镖留在了顾子夕的身边:“是顾东林安排的,B市文部长那边有其它动作。”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沉着脸往前走了一步,冷冷的说道:“刚才是谁问的代孕?” “我们是合法采访,你要干什么?”一个记者看着顾子夕一脸煞气的样子,不自觉得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合法?”顾子夕冷哼一声,二话不说,一拳就捧了过去。 “喂,你凭什么打人!”其它记者跟着搔动了起来。 两个保镖将其它人隔离在外,由着顾子夕往死里揍那个一直逼问许诺的记者,直到那个连骂的力气都没了,谢宝仪才上前去扯住了顾子夕:“许诺还在等呢。” “这里交给你收拾。”顾子夕收了拳头,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 “我要告你们!”那记者气若游丝的叫喊着。 谢宝仪弯下腰来,将他的记者证、录音笔、照相机全取了下来,看着他冷冷的说道:“让个把记者消失的事情,我们顾总也不是第一次做。你若识相,自己去医院看病,费用你们报社会安排报销;若不识趣,报社一旦将你除名,你也还是非法采访。”谢宝仪挥挥手中的记者证,站起来对两个保镖说道:“走吧。” 说完便率先往外走去。 她跟着顾子夕工作的这些年,客户闹事、同行陷害,多少危险的事情都和顾子夕一起经历过了----今天这种事情,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只是,顾子夕已有好几年不曾在公众场合发过飙----而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是为了女人。 * “开车。”顾子夕上车后,将有些紧张的许诺揽进怀里,低声说道:“回去先休息两天,再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你刚才……打架了?”许诺看着他凌乱的衬衫,低声问道。 “没有,只是理论了两句。”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大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紧张的情绪。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扭头看了看车窗外熟悉的街道,低声说道:“我原本就是这样子,我怕谁知道。” “是,咱们不怕。”顾子夕伸手将她的头揽进怀里,温柔的轻哄着:“该休息了。” “好。”许诺将头依在他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四节:许诺,我会努力的 “爹地?”来开门的是顾梓诺,看见顾子夕抱着许诺上来,眼睛里一片疑惑。 “我一会儿有话对你说。”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顾梓诺说道。 “好。”顾梓诺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过早的写上了忧郁的颜色----他当然知道,爹地要和他谈的事情,只和许诺有关。 顾子夕将许诺安顿好后,因到书房,顾梓诺在那里等他。 “顾梓诺,爹地为上次电话里的粗暴向你道歉,但是爹地必须和你探讨一个问题:每个亲人的离开,都会让我们伤心痛苦。但是你能要求别人也为你的亲人离开而伤心痛苦吗?”顾子夕看着顾梓诺严肃的问道:‘比如说,你妈咪离开,你能要求你的老师也伤心吗?” “不会,因为老师是别人。”顾梓诺轻声说道。 “对爹地来说,你妈咪也是别人。”顾子夕沉声说道。 顾梓诺张开嘴巴,看着顾子夕半晌说不出话来。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爹地只内疚于,在你伤心的时候没有陪在你的身边,而不是其它;你明白吗?”顾子夕沉声说道。 “爹地要陪许诺,许诺也很伤心,而且许诺是和小宝宝一起伤心,所以,许诺比顾梓诺更需要爹地。”顾梓诺低下头,绕口的说道。 “你这么想,爹地很欣慰。但在这件事上,爹地真的感到很抱歉。”顾子夕伸手将儿子抱在膝上,温柔的说道:“顾梓诺,爹地希望,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总能陪在你们的身边。” “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我们无法两全,所以,就必须学会自己面对。” “爹地对不起,那天的电话,我也不对。”顾梓诺低着头,眼圈微微的发红。 “我们相互道歉了,是不是可以都不生对方的气了?”顾子夕心疼的看着儿子。 “不生气,顾梓诺是男孩子、顾梓诺是哥哥,应该把爹地让给许诺和小宝宝。”顾梓诺的话里,有着超乎年龄的早熟。 “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爹地一直陪着你们。”顾子夕酸涩的说道。 顾梓诺突然伸手抱住顾子夕的脖子,轻声哭泣着:“爹地,我想妈咪。” “恩,爹地明白。”顾子夕轻轻的拍着儿子的后背,心里是沉沉的叹息----丧母之痛,对梓诺来说,还需要一段时间缓解。 这段时间,只要他不再敌视许诺就好。 父子俩儿聊过之后,至少表面达成了一家人和平共处的共识。 他在和顾梓诺又聊了会儿其它的事情后,便联络了林晓宇,让他通知公司老顾氏的法务和证券部、还有洛简,明天早上来他家里报道。 一切安排停当,才拿了衣服去冲澡,然后疲惫的在许诺的身边躺了下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加上时差的因素,他现在也已经是疲惫不堪。 * 许诺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熟悉的景物、闻到被子里熟悉的味道,心里不禁有股暖流隐隐流过----回家,真好。 “醒了,是躺会儿再起来,还是现在起来?”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的顾子夕,看见许诺睁开眼睛,便将手中的文件放了下来。 “起来。”许诺敛下眸子,伸手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冷气开得很足,穿棉拖鞋。”顾子夕起身从柜子里拿了棉拖过去,半蹲下来帮她穿好。 “顾子夕……”许诺低头看着他。 “恩?”顾子夕抬头看她。 “我、喜欢家里。”许诺低声说道。 “好啊……”顾子夕的声音微窒,慢慢的站起来,伸手将她缓缓的拥进了怀里:“许诺,欢迎回家。” “我、会努力的,努和让宝宝健康、努力让宝宝有完整的家、努力……”许诺伸手环在他的腰间,后面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她不知道,在这样的努力里,有几分是因为爱情……   ☆、Chapter4 孕期日记 第一节:子夕,公司破产的安排与风险 “爹地、许诺,早安。”顾子夕与许诺出来时,顾梓诺已经准备出门。 “早安,加油。”顾子夕点了点头。 “早安。”许诺看着顾梓诺轻轻点了点头,手却悄悄的伸手抓住了顾子夕被后的衣摆。 在目送着顾梓诺出门后,许诺的手才暗暗的将手收回来。 感觉到许诺异于平常的紧张与胆怯,顾子夕的心隐隐作痛着——失去心理支撑的许诺,似乎很容易紧张。 “许诺,放松一些,这是在家里呢。”顾子夕伸手轻拥着她,柔声说道。 “恩。”许诺转头看着他勉强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慢慢就好了。” “恩,你去洗漱,我拿早点。”顾子夕眼里掠过一抹担心,脸上仍是一片淡然的温润。 “我做吧,我跟着季风学了好久。”许诺轻声说道。 “你以后再做吧,今天我已经做好了,一会儿洛简他们过来,要谈些事情。”顾子夕牵着她走到洗漱间,帮她挤好了牙膏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镜子里那张沉静得没有生机的脸,许诺伸手用力的拍了拍,努力的、努力的将嘴角上扬着,对自己低低的说道:“所有人都在努力,你也要努力。” 她努力的让自己嘴角的弧度拉得更大一些。 * “我看你怀梓诺的日记,那时候有吐?”顾子夕将炖好的燕窝粥递给她后,自己盛了一碗燕麦粥后,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恩,这次还好,几乎没有感觉。”许诺的眸光微微闪动着,看着顾子夕轻声问道:“你看过我的日记了?” “之前翻过,这次拿出来仔细看了一下。”顾子夕点了点头,想找个机会,和顾梓诺分享一下。 “不要。”许诺摇头。 “为什么?”顾子夕看着她。 “有些话,好傻。”许诺低头轻轻的笑了:“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瞎紧张。” “我挑挑看,把你不傻的话讲给他听。”顾子夕看着她的笑容,不禁有些失神——这个半月以来,别说笑,连心平气和的说话,都显得弥足珍贵。 在他的注视下,许诺轻轻低下头,慢慢吃着早点——如果说,一个生命的结束,意味着一段过去的结束,她是不是应该全部放下? 许诺慢慢的吃着、慢慢的想着,直到门铃声清脆的响起。 “我去开门,你吃完了休息会儿也去书房。”顾子夕拿纸擦了擦嘴,站起来说道。 “恩。”许诺轻声应着,依然不急不徐的吃着。 顾子夕沉眸看了她一眼,便拉开椅子走下阶梯。 * 洛简和证券部乔恩、法务部王磊进来后,和顾子夕打了招呼,看见在吃早点的许诺,都自然的放小了说话的声音,与顾子夕一起迅速进了书房。 “成交量已经萎缩到极限,这两周几乎没有交易,股点的变化,是我们内部操控的结果。所以现在只有那几个大佬将手上的份额挂出去,马上崩盘。”证券部部长乔恩将这一周的交易报表递给了顾子夕。 “原计划不变,通知所有人明天出手,这一周我要看到全面崩盘、顾氏救市、GD。N袖手旁观、顾氏申请破产的局势。”顾子夕转头看向林晓宇:“你跟紧顾氏的公关部,从股价崩溃那天开始,每天都要有正反两方的信息报给媒体。” “好的。”林晓宇点了点头,将顾子夕的话快速的记了下来,心情紧张的看着乔恩:“保持紧密的联络,别忘了。” “恩。”乔恩点了点头,打开电脑开始做数据测试,以及曲线模拟。 顾子夕随即对王磊说道:“证券部的行动方案,每一步你必须给予法律意见,不容有丝毫疏漏。” “明白。”王磊认真的点了点头:“就目前的行动方案,我已经有法律意见给到乔恩。我们前期的假动作已经起到作用,从明面上来看,很典型的资金断裂引起的股市崩盘,导致破产,手续上和文件上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风险仍然有,就在人上头。”王磊看着顾子夕说道。 “要喝茶歇歇吗。”正说着,许诺端了一壶飘着冰块儿的果茶过来。 “我们这是享受孕妇同等待遇吗?”洛简看着许诺温和的开着玩笑。 “诺姐,你快坐,我来吧。”许诺还没答话,林晓宇迅速的起身从她手里接过了茶壶。 许诺微微笑了笑,拉了凳子在顾子夕身边坐下:“我需要记录吗?” “最好记一下。”顾子夕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她:“主要是了解公司现在的进展,接下来会有大量的信息和新闻介入,原本你不是公司的员工,但作为原总裁夫人,可能还是会遇到一些问题。” “恩。”许诺点了点头:“你们继续,我旁听。” 顾子夕点了点头,对王磊说道:“王磊继续。” “好的。”王磊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参与这个计划的有我们在座的六个、还有销售部王伟、海外业务部杜语微、人事行政部谢宝仪、财务部老张、两个老股东、朝夕大小姐、以及景阳,这是公司内部的知情人员。” “公司外部的知情人员,则是您上次拜访过的五个散户大佬。”王磊边说边写着:“内部员工,顾总心里应该有判断,我在这里就不过多分析;外部的这五个散户,虽说利益相关,但人心难测,我想顾总是不是也要做些准备,一但他们有异动,我们不至于太被动。” 王磊抬头看向顾子夕,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就是虚假破产罪。” “处罚是什么样的?”顾子夕淡淡问道。 “获刑两年以上、五年以下;罚款两万以上、二十万以下。”王磊看着顾子夕说道。 “我知道了,这几个人我会继续跟进,其它方面还有什么危险?”顾子夕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其它方面就是受到损失的股民闹事了,这方面,我们的计划是,宣布破产的当天,由GD。N公司召开临时新闻发布会,一来瞥清关系、二来愿意收购顾氏、并按证卷交易所提供的客户信息,进行补偿。” “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好资金准备。这也是万一如果有人把事情搂出去,唯一可以免责的途径——如果没有造成经济损失,我们可以申请罚款而免予刑事责任。”王磊看着顾子夕慎重的说道。 “乔恩,按确定的补偿方案,和手上现有的客户信息,做个资金表给新公司财务。”顾子夕看着低头测算的乔恩说道。 “好的,今天完成。”乔恩点了点头。 “洛简,昨天的机场的事情你知道了?”安排好公司的事后,顾子夕便将目光转向了洛简。 “昨天已经紧急联系了我们专用媒体记者,如果老板不觉得太仓促的话,明天可以有个记者招待会。”洛简快速的说道。 顾子夕转头看着许诺,低声问道:“明天上午10点,可以吗?” 许诺微微紧张,仍是点了点头:“可以。” “好。”顾子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着洛简说道:“安排明天上午10点许诺的专访,地点在我的办公室,受访身份为品尚公司合伙人、品尚首席创意师、GD。N执行总裁夫人;受访主题为此次国际城市展播之后的个人发展规划、公司业务发展规划。关于私人话题,每个记者限提一个问题。” “好的,没问题。”洛简点了点头:“生活照、工作照、展播当天的照片,我会各选用几张,专访稿的几个版块会用到,稍晚一些,我把照片发到你邮箱里确认一下。” “照片我来选。”顾子夕淡淡说道。 “呃……”洛简张嘴顿了顿,点了点头:“我还是发一套在你邮箱里。” “恩。”顾子夕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看到茶壶里的冰块已经完全融化,便拿起茶壶给各人倒了一杯:“解暑的,效果很好。” “谢谢总裁。” “谢谢诺姐,真好喝。” “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喝完这杯茶就回去公司。”顾子夕一口喝完杯中的冰茶,站起来往外走去。 “那我就走了。”林晓宇看了许诺一眼,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 “老板,你这也……”洛简看着顾子夕的背影直瞪眼。 “走了,诺姐身体不好需要休息。”林晓宇踢了洛简一脚,快速的动手将电脑和记录本全收了起来。 一会儿功夫,刚才还热闹的书房便安静了下来。 许诺坐在书房里,看着记录本,想着刚才王磊说的话,眉头不禁微微的皱了起来——结婚以来,她除了自己的工作、就是纠结于他和艾蜜儿的关系,关于他工作上的事情,竟从来没有关心过。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竟做了这么多的事、这么危险的事——他一个人,究竟承担了多少。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还是回床上去躺着吧,虽说过了静养期,还是小心些好。”顾子夕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看着她蹙着眉头,不禁有些紧张。 “没有,没事。”许诺摇了摇头,伸手接过牛奶,喝了两口后,对顾子夕说道:“顾氏破产那件事,没有别的办法吗?” “做法务的人,都会把最坏的结果说出为,实际上,我们已经准备得万无一失了。”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她问道:“你是在担心这个?” “我说过了,要这个孩子从现在到出生,都要有爸爸妈妈的陪伴。”许诺低头轻声说道。 “傻瓜,不会有事的。”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道:“现在要是不想休息,我们聊聊明天专访的事。” “好。”许诺点了点头。 “你想怎么说,我都支持。我只对你提两点要求:第一,不用委屈自己,顾家和我们没有多大关系;第二,你不想回答的问题,不用回答,不用怕他们,有事我会处理。”顾子夕沉静的看着她。 “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捧着牛奶杯,沉默半晌后,抬起头来看着顾子夕说道:“顾子夕,如果让你丢脸了,真的很抱歉。” “胡说什么呢,说和不说,你都还是你,没有什么不同。”顾子夕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看着她低低的说道:“许诺,别胡思乱想。你要努力的快乐起来,这样才能有一个快乐的宝宝。” “我努力。”许诺点了点头:“顾子夕,你要答应我,别让自己出事。我想,我再经不起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了。” “我答应你,我会一直在你们的身边。”顾子夕加大力度拥紧了她,为她渐渐的转变而开心着——她的关心、她的担心,有多少是惯性的成份?有多少是亲情的成份?还有多少是爱情的成份?他不想分析。 他只想,她能平静的留在他的身边、平静的面对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太好的进步了。 “我再去睡会儿,你要讨论的事情,等我起来吧。好象真的很容易犯困呢。”许诺打了个呵欠,轻声说道。 “能睡是好事,你睡着了,他才能安静的长大。”顾子夕温柔笑着,抱着她回到卧室。 * 顾子夕用手轻抚着许诺柔润的脸,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意——许诺,你放心,我会一直陪你们身边。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睡颜良久,直到她翻过身去,蜷起腿背对着他,他才轻笑着站了起来,拿了电脑和文件过来,坐在窗边的书桌旁——边办公、边陪她。 第二节:梓诺,独自去墓园 下午五点,上完高尔夫球课的顾梓诺骗着司机载他去了墓园。 坐在艾蜜儿的墓碑前,顾梓诺用手双托着下巴,忧郁的看着碑身上她温柔清澈的笑容,软软的说道:“妈咪,我好想你。” 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半晌之后才又低声说道:“妈咪,大姑姑说你死了就不痛了,可是我现在很想你,又见不到你。怎么办呢?” “妈咪,爹地昨天给我道歉了,我也给爹地道歉了,我们两个合好了。” “爹地接许诺回来了,她有个新的小宝宝,大姑姑说,那是我的亲弟弟或亲妹妹。他的妈咪是许诺,那以后我要不要他喊你妈咪呢?” “肯定不行,因为他都不认识你。就象我以前也不认识许诺,所以我不想喊她妈妈。所以还是不要了。” “妈咪,许诺好象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很少说话、很少笑、总是睡觉和发呆。爹地现在也很少说话,他总是很忙。我们都没有以前快乐了。” “唉,我好想快些长大呀。” 顾梓诺将头靠在墓碑上,这冰冷生硬的墓碑,让他有种比在家里更放松的感觉。 * “子夕,顾梓诺下课了是直接回家吗?”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堵车,还没有回来。” “好,我等你电话。” 许诺挂了电话后,心里仍是隐隐的慌张。 还好,顾子夕没有让她久等,只过了三分钟便打了电话回来:“他去墓园了,现在正往回走。” “好,我知道了。”许诺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所以在二十分钟后,她一听开门的声音便跑了过去:“顾梓诺,你回来了。” “我爹地说你不能跑。”顾梓诺看着她皱眉说道。 “哦,我忘了。”许诺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做了红豆冰沙,你要不要吃?” 顾梓诺摇了摇头:“谢谢,我不吃。” “哦,我还做了些糕点,都在那边,你要吃的话自己去拿,我先回书房了。”许诺心里微微失落,勉强笑了笑,便转身往书房走去。 顾梓诺拎着小书包直接回到他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了起来。 书房的许诺,对着面前的画稿许久,仍然没办法顺利的完成最后的两张绘图。最后索性将画笔扔下,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大楼发着呆——半个月的时间,她竟似找不回原来的自己:对顾子夕,有些依赖,却又自然的疏离;对顾梓诺,她更不知道自己该是妈妈、还是朋友、还是后妈。 似乎,每种身份都不对。 许诺,你真是没用,你怎么让自己走到这种地步的!现在,你是连后妈都不如。 许诺苦笑着,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许久,她才慢慢的回到桌边:“喂?” “恩,回来了,在房间。” “我在画图。” “好。” 是顾子夕的电话,他现在也变得让她觉得不认识了——在她面前,温柔得完全没有脾气。 他们都小心冀冀着,都怕碰触对方心底的那片伤、那段旧事。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已经挂掉的电话,对自己轻声说道:“许诺,你要努力。” * 顾子夕晚上回来,对顾梓诺去墓园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给顾梓诺立下了规矩:“必须确保大人随时知道他在哪里,这是安全所必须的。” “爹地对不起。”顾梓诺低声认着错。 “爹地不是怪你,是提醒你。这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家人的保护。”顾子夕轻轻揉着他的头,柔声说道。 “好。”顾梓诺点了点头,仍没有主动告诉顾子夕,他迟归的半小时,去了哪里。 他觉得,那是自己和妈咪的小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顾子夕看着他,只是温柔笑了笑,也并没有多问——他需要时间,去消化母亲死去这个事实。 一家三口安静的吃完饭后,顾子夕提议一起出去散步: “适当的运动,有利于胎儿发育。”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 “你和顾梓诺去散步吧,你们男人之间的话题,我可不感兴趣。”许诺微笑着说道:“我去听音乐,我怀梓诺的时候……” 许诺说到一半,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我是说,音乐对胎儿的发育也很好的。” 顾子夕伸手紧紧握住她的,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道:“好,我们先下去了。” “恩恩,自己带门卡哦,我懒得起来的。”许诺将手从顾子夕的手里抽了出来,有些慌张的往活动室走去。 顾子夕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发呆的顾梓诺,微微的笑了笑,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外走去。 * “许诺说,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也听音乐的吗?”顾梓诺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是的,我看她日记也这么写的。”顾子夕点了点头。 “什么日记?”顾梓诺抬头看着顾子夕。 “就是宝宝日记,会记录她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宝宝在肚子里有什么变化。”顾子夕暖暖说道。 “我、我可以看吗?”顾梓诺小心的问道。 “这个……”顾子夕低头看他:“我也问过许诺,她说,那时候第一次当妈妈,有很多很傻的想法,怕你笑话她。” “才不会……”顾梓诺嚷嚷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立即安静了下来。 “那好,我们一起去和她说。”顾子夕温柔的看着儿子,大手紧紧的握着他的小手,牵着他在院子里慢慢的走着——一边答应了给他看日记,一边给他时间缓冲着这种情绪的变化。 父子两人,在花园般的小路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聊着关于生命的起源、关于宇宙的秘密、关于自然与人的关系等等,一切孩子觉得神奇而感兴趣的东西,他们都深深浅浅的聊着。 直到走到第四圈的时候,顾子夕牵着顾梓诺停了下来:“该回去了,问问许诺可不可以看她的日记,怎么说,顾梓诺也算半个主人,对吧。” “是的。”听到‘半个主人’这个说话,顾梓诺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对呀,走吧。”顾子夕的大手用力的揉了揉他的头,牵着他快步往回走去。 * “顾梓诺说他不会笑话你。”顾子夕与顾梓诺一大一小的站在许诺的面前,一个面容沉静、一个略显紧张。 “我……”许诺轻咬下唇,有些为难的说道:“真的要看?” “我想知道,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顾梓诺睁大眼睛,声音却依然小小的。 “有好多字你都不认识呢。”许诺犹豫着说道。 “我念给他听。”顾子夕笑着说道——也同时暗示许诺放心,不适合让孩子知道的,他会跳过。 “那、好吧。”许诺轻轻低下头,嘴角不自觉的噙起一弯会心的笑意……   ☆、Chapter5 因为爱情 第一节:梓诺,日记里的事 许诺睡得很早,顾子夕拿着这本装桢算得上漂亮,纸质却仍显粗糙的日记本,在顾梓诺的床头靠了下来。 “我们每天睡前读十五分钟,恩?”顾子夕看着自己换好睡衣,安安静静靠在床头的顾梓诺,温柔的说道。 “好。”顾梓诺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开始。”顾子夕将顾梓诺抱到自己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打开日记本,看着里面熟悉的艺术字体,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十八岁的她,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屋子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的日记里,基本没有其它人的出现,包括许言——包括他这个孩子的父亲;似乎,她的生活在那样的段特殊的日子里,简单到只剩下这个孩子。 “爹地?”顾梓诺的小手翻了两页纸后,抬头看着顾子夕,疑惑的看着沉默的他。 “我们开始吧。”顾子夕收回思绪,将日记往回翻了几页,轻轻的念起来。 * **月**日 “我才十八岁,居然有个孩子就长在我的肚子里,该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原本他只是一个任务、一个筹码,现在却变得有些期待起来——会是个聪明的宝宝吗?会像他还是像我?” **月**日 “今天大小姐送来了一些胎教的资料,原来小小的胚胎,在肚子里也能感知外界、感知我的心情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试试总是没有坏处的。或许,会是个小天才?” **月**日 “今天给宝贝听了莫扎特,又读了英文报,宝贝应该都听到了吧?” “不过,又有专家说:‘妈妈的爱和好心情,是最好的胎教。’过早的音乐刺激,可能会影响孩子的听力发育,到底听还是不听呢?真让人为难。放远一些,可能就没问题吧,就和说话一样,对,就这样办。” **月**日 “今天试着和宝贝对话,只是‘妈妈’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啊。感觉挺不好意思,可能,等到你出生后,我就会习惯了吧。” * 读到这里,顾子夕的声音越发的低了下去——那现在呢,你习惯了这个称呼吗?在你决定放弃妈妈这个身份时,你的心里有多少无奈、多少放弃、多少痛…… 顾子夕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轻轻合上日记本,低头对安静的顾梓诺说道:“顾梓诺该睡觉了,我们明天继续。” “我喜欢莫扎特的音乐。”顾梓诺突然说道。 “是吗。”顾子夕低头在他额间轻吻了一下,抱着他躺下后,下床看着他说道:“明天我问问许诺,当时听的是哪几首,我们再听听。” “好,爹地晚安。”顾梓诺点了点头,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晚安。”顾子夕帮他拉好被子,关了灯后,轻轻走了出去。 第二节:专访,往事历历,只是因为爱情 第二天上午,顾子夕办公室。 许诺今天仍是一袭黑裙——简洁的一字领裁剪,露出优美的琐骨;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轻轻的挽在脑后,显出几许慵懒与散漫的风情; 而她眼底的沉寂,更让一身黑衣的她,透出几许神秘来。 “准备好了吗?”顾子夕轻声问道。 “可以了。”许诺点了点头。 * 专访的媒体一共五个,所以进来的一共是十个人,每家媒体都是一个文字记者、一个摄影记者。 半圆型的会谈区,许诺坐在同样是黑色的皮质沙发里,原本有些微微的紧张,在看到十名记者鱼惯而入后,反而慢慢沉静了下来——许言连死都不怕,她还怕什么。 * “感谢顾太太给我们专访的机会,我们身为记者,负责把事情的真像如实的报道出来;但也只有在了解了100%之后,可能才能写到70%的程度,所以有些问题让顾太太为难了,顾太太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再调整提问的方式,或者直接忽略。” 这是S市最大媒体的采访部主任倪顶——他现在已经很少亲自出采访任务了。 这次亲自出马,一个原因是许诺这次载誉归国,是件国际化的事件,现在展播事件正热,但凡与国际展播挨得上边的稿子,全部是全球范围发布,而许诺不仅带着项目组拿下城市二等奖、还拿下了唯一的个人创意奖,这已经是热门中的热门,所以他非来不可。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昨天的机场事件——虽然是私人停机区,当事记者也没有再发声,但仍有目击者将现场视频拍了下来。虽然因为距离原因,看不真切,但从时间、背景飞机上来看,熟悉顾子夕的人,都能判断出一二。 就这个原因,他也非来不可——若别的记者来,拿不到想要的材料事小,惹恼顾子夕,麻烦就大了。 他们台与顾子夕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顾子夕与艾蜜儿的分居、离婚;许诺的官司;与许诺的结婚等个人消息,全部是由他们台第一手发布。 所以新闻重要、关系也重要,所以他必须亲自坐镇,以来表示重视、二来以策安全。 “顾太太,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倪顶看着许诺温和的问道。 “可以了。”许诺点了点头。 “好的,我们开始提问,顾太太若觉得有任何不妥,都可以随时醒我们。”倪顶与其它几家媒体的记者打了招呼后,便拿出了录音笔,并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 “顾太太为什么愿意做这样一个专访?”倪顶看着许诺问道,同时注意着她的表情,双手在键盘上的敲打,似乎是无需用眼睛的。 “因为这次在国际城市展播的结果、我在颁奖礼上所说的话,都引起大家的兴趣和疑问,我希望有个正式的回应。”许诺轻声说道。 “顾太太会给出什么样的回应?”倪顶的眸光微几顿转动了一下,问话的语气越发的温和起来 许诺敛下眸子,微微思索了一下后,抬眼看着倪顶,沉声说道:“关于我为何为参与这次的展播项目的主创,我在美国接受组委会专访时,已经有详细的说明,倒没想到回国后,我国的媒体却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所以对此我只有一句话:如果一个人成天想着肮脏的事,他的世界就是污浊一片,带给大众的信息和引导也将是肮脏的,这种人,不应该继续留在媒体。” 倪顶微微一愣,倒没想到此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许诺,开口便是如此犀利,虽然尴尬,却也欣赏,微笑着说道:“谢谢顾太太给媒体人的警示。” 许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在这次获奖后,我的个人计划会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当然还是在创意方面,我的职业身份,是‘品尚’创意的合伙人和创意主创,所以我仍然会回到我的岗位上,与我的合伙人、同事们一起,为更多企业提供优质的市场咨询服务和产品创意服务;对于来自国际的机会,我会挑一些有代表性的品牌合作,以此来保持超水准的创意作品。” “另外一个计划,就是把漫画风,揉进产品创意里。这方面的我正在做一些尝试和努力。” “最后一个计划,也是最重要的计划,我和我先生,将在明年春季迎来第二个孩子的出生。”说到这里,许诺一只手自然的覆在小腹上,脸上浮现出温柔的浅笑。 “恭喜顾太太和顾先生。”倪顶眸光微闪,接着问道:“恕我刚才没有听错,顾太太提到是第二个孩子,那么请问:顾家小少爷,也是顾先生与顾太太所生吗?如果是,顾太太是否在顾先生离婚前,已经介入顾先生的婚姻?” 许诺的眸色一阵黯淡,握着杯子的手不禁微微一抖。 “倪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顾子夕脸色沉峻的站了起来。 “我们记者问话就是这么直接,顾太太如果介意可以不用回答。”倪顶快速的补充了一句。 “许诺,这个问题,稍后我回答倪主任。”顾子夕大步走到许诺身边,伸手握住她的,低声说道。 “我来回答。”许诺承诺半晌后,低低的说道。 说完将目光转到倪顶身上,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五年前,我以代孕的方式,为姐姐的心脏移植手术筹集到手术费。当时我与顾子夕是纯粹的交易关系,没有介入他和他妻子的婚姻。” “我与他确定恋爱关系,是在他与妻子分居之后。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彼此就是孩子的父母,我们的婚姻,是因为爱情。” “许诺……”顾子夕伸手将揽进怀里,紧紧的拥抱着。 “顾子夕,谢谢你。”许诺低声轻语着,缓缓伸手回拥住了他——摄影记者们,早在顾子夕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抢拍了好几张合影,这下子更是抓紧机会一阵狂拍。 顾子夕慢慢松开许诺,看着倪顶说道:“就到这里吧。” “这个……”倪顶的眸光微转,看向许诺时,微微笑着:“如果说这是个毒瘤,应该是一刀解决,而不是切一半留一半,任毒素蔓延。” 顾子夕眉头微皱,许诺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温和却坚定的说道:“继续吧。” 顾子夕沉眸看着她,大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声音低沉却温柔的说道:“好,继续。”说着扶着她坐了下来,他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重新坐了上来。 看着她眸子里的坚毅、听到她声音里的坚定,那个勇敢而倔强的许诺,似乎又回来了。 * “请继续。”许诺看着倪顶,轻声说道。 “接下来我们每个媒体都有自己的问题,有些可能会比较尖锐,但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们只有了解了百分之百,才能写出真正符合事实的新闻。同时,我以我从业二十年的资历向顾太太保证:我们所写,一定是事实。”倪顶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 “我相信我先生的选择。”许诺眸色不动,声音低暗的说道。 “我也谢谢顾太太的信任。”倪顶的眸光微定,沉声问道:“请问顾太太,在你选择做代孕的时候,你可考虑到法律、伦理的问题。” “法律、伦理能解决我们活下去的问题吗?”许诺看着倪顶,无声的笑了:“我们从农村来到S市这个包容的城市,在姐姐治病的过程,遇到过很多好人;但是社会现实,依然让我们无助:我们曾经因为欠了一天的医疗费,而被医院粗暴的赶了出来,那是在我姐姐刚刚做过心脏复苏手术的第三天。” “我不想责怪社会的冷漠,因为社会自有自己的运转体系,在体系内,他们有权选择冷漠;而我们,也有权选择活下去——我以为,生命的意义大于一切。”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用力的压下眸底的眼泪,看着倪顶说道:“活着,是我们唯一的愿望。” “我们继续一下个问题。”在许诺的氤氲的目光里,倪顶不禁低下了头——没有过她这样的经历的人,凭什么拿着自以为是的道德尺度,去指责两个为了活命而历尽艰辛的少女。 他想,他不能。 “请问,你母亲的事情,目前有线索了吗?为什么会在事隔十几年后,才想到要找母亲?”一个记者问道。 “目前还没有线索。现在想到要找她,是因为我姐姐去世了,我觉得她有权利知道这个消息。”提到母亲,许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你母亲是因为你姐姐的身体,觉得无法负担而离开的吗?你们姐妹长大后是否试图过寻找她?你们恨她吗?”另一个记者问道。 “我不知道我母亲因何而离开,我姐姐的病,是在母亲离开的那个晚上,为了救我而被马蹄踩出来的。” “我姐姐是个宽容但倔强的人,所以她要我不要恨妈妈、也不许我去找妈妈。所以,我原来是不恨的——直到姐姐死去,我无法不恨。”许诺伸手将眼角的眼泪拭去,深深吸了口气。 “顾太太这次通过国际平台发布这个信息,目的何在?” “告知。” …… 采访结束后,许诺仍只是安静的坐在黑色的大沙发里——一身的黑衣,与这宽大的沙发,似是融为了一体。 * “许诺。”顾子夕送走记者后,走回到她的身边,轻轻的蹲了下来:“进去休息一下吧。” “顾子夕,抱紧我……”许诺抬头看向顾子夕,低低的说道。 “许诺,别怕,我在这里…。”顾子夕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顾子夕,就算我任性,你也不要放手,我……是害怕的……”许诺的双臂用力的抱紧了顾子夕,声音里满是软弱。 “不放手,再也不放手,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顾子夕用力的撰紧了她的身体,俯下头去,将她脸上的泪痕吻干后,辗转唇齿,轻轻覆在她的唇瓣上——轻柔而克制的吻,将这一个月来的痛苦与压抑,尽数倾泄…… * “现在困了吗?是休息还是回家?”顾子夕用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问道。 “回家。”许诺轻声说道。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搂着她往外走去。 “我自己回去吧,你那么忙。”许诺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说道。 “我不放心。”顾子夕微微一笑,转眸看着她,不由得轻叹一声,又重新低头吻住了她:“许诺,其实我也是怕的,你知道吗……” “顾子夕,对不起……”在他的唇里,许诺轻声说道。 “不要对不起,要你爱我、要你不再糟蹋自己……”他在她的唇间温柔的辗转着,轻吮浅吸里,满满都是对她的担心。 * “老板……”给记者送了小礼物、又把记者送出公司大门的洛简,拿着电脑推门而入——“老……” 只是,在看到两个人相拥的时候,他又悄悄的退了出去,并帮他们将门关好——这一阵子,顾子夕有多不容易,他比谁都清楚。 公司的事情,已经走到一个最关键的时刻,他还不能放松下来;不过,他们夫妻关系的缓和,对他来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该是最好的慰籍吧。 洛简抱着电脑走到林晓宇的桌边,看着她低声说道:“晓宇,我们结婚吧。” “我在赶一个报告,没时间。”林晓宇头都没抬,手在键盘上辟哩啪啦敲个不停。 洛简只是沉眸看着她,也不说话。 良久之后,林晓宇似乎回过神来,猛的一下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洛简,后知后觉的问道:“什、什么……” * 后来,洛简先生拉着林晓宇小姐跑到楼下办公大厅,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单膝下跪求婚,然后将自己手上常戴的白金戒指套在了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林小姐手上,然后呢,在大家的起哄下,两人足足拥吻五分钟——洛先生说:林小姐这就是答应了。 * 下午。 送许诺回家后,顾子夕陪她躺了一会儿,看着她睡着后,才起床回公司。 而许诺这一觉,则是自许言去世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既是解脱、也是救赎。 醒来后的许诺,只花了两小时的时间,便将《会飞的猪》番外稿的两张画稿给完成了。 “季风,画稿我完成了,明天给你寄出来。” “还好啊,能吃能睡的。” “我今天上午接受了一个专访,顾子夕安排的。” “或许别人会认为我满身的污点,但我从未后悔过。无论如何,许言还是多陪了我这五年。” “不说我了,每天反正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你呢?那些花儿有没有照顾好?” “可别骗我,我回来要检查的。” 说到‘回来’两个字,许诺的声音不由得一阵发紧——没有许言的地方,还是家吗?她,还能回去吗? “这房子我正在办购买手续,等你肚子再大些,倒是可以过来养胎。”电话那边,季风的声音温和中带着沙哑,一如既往的冷静,却早已没有了那股子清雅淡然。 过去的时光,他们是真的再回不去了。 “好,一定要回来的。”许诺低低的说道:“季风,我明天去这边家里看看,有什么要交待我的吗?” “钥匙在我这里,你进不去。我安顿完这边的事情就回来,到时候再去吧。”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季风拒绝她去国内的家里——那是许言和许诺,一起住了五年的地方。 许诺的声音微哽,低低的说道:“好,我等你回来。” “恩,保持平静的心情、慢慢开始工作,别让我看到一个憔悴的你,那样我会鄙视你的。”季风的语气故作轻松着。 “知道了,姐夫……”许诺轻轻的挂了电话,快步走到窗前,眼底闪烁着点点莹亮。 还好有季风,让她对许言的思念,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口——姐夫,呵,比姐姐,只差一个字呵。 姐夫,他做许言的主治医师五年、与许言一起生活一年,听到他的声音,好象就听到许言正和他说话;看到他的样子,就象看到许言依在他的身边,巧笑嫣然的模样。 季风,感谢还有你,让我在想起许言时,不至于那么无助…… 第三节:梓诺,一起保护小宝宝 晚餐后,顾子夕依然带着顾梓诺下去散步,然后回家陪许诺一起吃水果,三个人在书房坐了会儿,各看各的书、各听各的音乐后,许诺去睡觉,顾子夕去给顾梓诺念日记。 “爹地,我们开始吧。”顾梓诺将放在床头的日记拿起来,翻开后递给顾子夕。 “好啊。”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接过日记本后,开始念起来: **月**日 “今天要第一次正式产检了,心里突然很紧张来:会不会有问题呢?手和脚应该都是有的吧?嘴巴耳朵呢?” “唉,不是天才也没关系,不聪明也没问题,宝贝可一定要健康才好。” **月**日 “明天去产检了,真是吓死我了,医生开始居然听不到胎心!不止是我,大小姐也吓得不轻,吼得那医生都要哭了。” “其实,我也要哭了。没手没脚我也能接受了,怎么能没有心呢?姐姐的心脏病已经让我听‘心’色变了,我的孩子怎么能没有心呢?” “还好还好,只是小家伙背对着外面,所以听起来有些困难,换了高敏度仪器,小家伙的心跳象马蹄声一样有力,听起来比任何音乐都要好听,真是让人开心。” 顾子夕念到这里,低头将耳朵贴在儿子的胸前,突然感觉到这平常的心跳声,在此刻听来,竟是如此的动听。 “我也听爹地的。”顾梓诺将身体往顾子夕的怀里拱了拱,也将耳朵贴到顾子夕的胸口——那样有力而沉稳的心跳声,倒让顾梓诺感到一阵力量感:“爹地,你的心跳好有力。” “你当时的心跳一定也是这么有力,所以许诺和你大姑姑,才会放心。”顾子夕看着日记里带着表情的文字,似乎看到十八岁的她,天真而紧张的模样。 十八岁的小妈妈,其实当时真的很想在你身边。 “今天给许言打电话了,告诉她我听到宝贝的心跳了,象马蹄声那么有力;告诉她,宝贝的手脚都齐全,看得见的地方都很正常;告诉她,我现在很开心,即便宝贝只是交易而来,我却如此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他呵!” “可是许言一直没什么情绪,只是叮嘱我好好儿照顾自己、只是告诉我,她会配合手术的,只等我安全生下孩子。” “不管她心情怎么样吧,在她平静的等待手术的日子、在我快乐的等待宝贝长大的日子,我们都努力着……” 默默的看着后面的话,顾子夕这才更多理解一些,许诺对梓诺、对许言,一直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对梓诺是期待又喜悦,几乎忘了他只是交易的成果;对许言,则是沉甸甸的责任、不惜代价的的责任。 “爹地,是不是有小宝宝会没有手脚?没有心跳?”顾梓诺见顾子夕半晌不说话,有些紧张的问道。 “是啊,环境污染、妈妈吃错东西、妈妈心情不好,都会影响孩子的健康。”顾子夕合上笔记本,大手在儿子的头上轻抚着——第一次感觉到,一个生命的到来,是如此的不易。 “那许诺肚子里的小宝宝,会健康吗?”顾梓诺担心的问道。 “会的,我们一起保护他,好吗?”顾子夕看着儿子温柔的说道。 “恩,好。”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许诺知道的话,会很开心的。”顾子夕轻声说道。 顾梓诺刚才还莹亮一片的眸子,慢慢暗淡了下来,看着顾子夕手里的日记本,轻声说道:“爹地,我不会若许诺生气的。” “爹地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作好自己就行,你快乐了,爹地和许诺都快乐。”顾子夕在儿子的额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温润的说道:“顾梓诺会是最好的哥哥。” “那当然。”顾梓诺这才笑了。 “好了,该睡觉了,明天我们继续!”顾子夕掀开被子下了床,看着顾梓诺自己滑进被子躺好后,才关灯离开。 * 回到房间,看到许诺倚在床头看书,走过看着她问道:“怎么醒了?” “可能白天睡多了。”许诺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你们都读到哪儿了?” “读到你去产检了。那是家里指定的医生团队,怎么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顾子夕脱了外衣,上床后在许诺的身边靠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啊。”许诺伸手拉过他的长手臂,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他的肩膀上:“子夕,这个孩子,不知道会不会顺利啊。” “会的,这么多人爱他呢。”顾子夕看着许诺柔声说道。 “但愿如此。”许诺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环住顾子经的腰,却仍然知道——他永远无法理解,一个孕妇对肚子里孩子的那种担心。 “睡吧,你现在就是要少想、多吃、多睡、就没事了。”顾子夕拍着她的背低声说道:“要不,我唱儿歌哄你睡觉?”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童心了。”许诺躺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笑了:“睡吧,你哄好顾梓诺就好。” “恩。”顾子夕轻轻笑了笑,拥着她躺下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听闻着她在怀里轻浅而有节奏的呼吸,心里一片平和的安心。 他知道,她在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的放下心里的屏障,选择重新信任他、依赖他;选择与他一起为这个孩子的健康出生而努力。 他们一家人,第一次,有了这么一个共同的目标;他们一家人,该会越来越好吧。 顾子夕低头,在许诺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后,才拥着她睡去。 第四节:梓诺,不许骚扰我妈妈 “爹地早、许诺早。” “顾梓诺早。” 三人在餐桌前碰面,相处不算随意,周围僵硬的气氛,却正在慢慢融化。 吃完早点后,顾子夕便载着顾梓诺和许诺一起去公司。在车上,顾子夕放了一张莫扎特的碟片来放。 “怎么样,顾太太和顾少爷,对这曲子可有熟悉感?”顾子夕笑着问道。 “当然,那时候可是每天吃饭、睡觉的时候都会听的。”许诺的眸光,轻瞥了一眼后视镜的顾梓诺,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可是、可是我好象没听过呢……”顾梓诺不禁伸手抓着脑袋。 “所以说,可能胎教真是没什么用的。”许诺不由得轻笑。 “用处不在这里,用处在你听的时候,心情平和安宁,然后孩子在肚子里也会轻松的长大,这就是胎教的作用了。”顾子夕侧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道。 “好象很懂一样。”许诺笑着,车里的气氛,似乎比早餐的时候更好一些——或许是这音乐的作用、也或许是三人有了共同的话题。 * “地下车库空气不好,顾梓诺你和许诺一起先上去,我停好车就过来。”顾子夕将车停下来后,对许诺和顾梓诺说道。 “好,我们先去你办公室。”许诺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下了车后,自然的伸手帮顾梓诺拉开了车门。 “谢谢许诺。”顾梓诺轻声说道。 “不用谢。”许诺微微笑了笑,将车门关好后,对顾子夕打了招呼,便与顾梓诺两人,一前一后的往电梯间走去。 * “那就是顾太太!” “跟在她后面的就是那个代孕的孩子!” “听说他老公为了这事打了记者。” “快,出来了,快过去。” …… 许诺与顾梓诺刚刚下了地下电梯,正从广场往写字楼走去,几个背着相机的记者一下子冲到了她们面前,吓得许诺下意识的伸手将顾梓诺捞在怀里,冷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顾太太,我们想请问你们几个问题。”一个记者说着就将话筒塞了过去。 “如果想采访的话,可以和我们的公关经理联络。”许诺拉着顾梓诺往后退了两步。 “顾太太,这个孩子真是你和顾先生生的吗?”那记者倒是不依不饶。 “你们吓到我儿子了,请让开。”许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顾太太,请问你给顾先生代孕,是体外受孕,还是上床了?”另一个记者举着话筒逼上身来。 “你们不许骚扰我妈妈,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一直被许诺拽在怀里的顾梓诺见许诺连连后退、那记者步步紧逼,一下子发起怒来,从许诺的怀里转过身,站在许诺的面前,象母鸡护小鸡似的,张开双臂挡在了她的面前。 “顾小公子难道就不怀疑,她为了顺利嫁给你父亲,编造了这个谎言吗?她或许并不是你的妈妈!” “顾太太,你说呢?五年前你才十八岁、刚考入大学,你怎么生孩子?”那记者伸手去拉顾梓诺的胳膊,直直的将话筒举到了许诺的面前。 “拿开你的脏手!”顾梓诺用力的朝那记者身上撞去。 “顾梓诺回来。”许诺伸手挥开那记者的话筒,伸手扯过顾梓诺后,边往后退,边冷声说道:“我现在有身孕,如果我有什么事,你们不光是失业坐牢那么简单。所以我劝你们,在我先生来之前,立即离开。” “果然历害,难怪能把顾氏独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连前……” 那记者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拳打飞了过去——来的正是洛简和王伟,随后而来的,是刚刚上来的顾子夕。 “有没有事?”顾子夕张的问道。 “没有,他们也不敢动手。”许诺这才松开拽着顾梓诺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恩,先上去,这里交给洛简和王伟解决。”顾子夕点了点头,弯腰将顾梓诺抱在怀里,一手揽住了许诺,沉着脸大步往办公楼里走去……   ☆、Chapter6 不畏将来 第一节:许诺,为那一声妈妈而开心着 “爹地,记者很讨厌。”顾梓诺恼怒的说道。 “恩。”顾子夕沉声应着。 * “顾总?”林晓宇见这一家三口脸色都不怎么对劲,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冲两杯牛奶进来。”顾子夕沉声交待着,带着顾梓诺和许诺进了办公室。 “那个记者,我见过,前天在机场,也有他。”进了办公室,许诺对顾子夕说道。 “哦?”顾子夕将顾梓诺放下后,扶着许诺坐下来,略略思索后,对她说道:“那就是顾东林。” “恩,我没事,你小心,他针对的对象,应该是你。”许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走到窗边,看了看楼下的情况,便拿起电话给洛简打了过去:“我不管他们是什么指使的,你想办法把他们送进去。” 说完便挂了电话,转身对许诺说道:“他必竟还是对顾氏熟悉,公司经营到现在这种情况,虽然我在上下游客户处都做了不少假动作,他仍然不敢轻易的判断出公司未来的走向。”顾子夕凝眸说道:“所以他压着几个股东不许出售股份、自己也不出钱买。” “现在事情胶着着,他开始急了,就会用各种手法来扰乱我的视线,希望能干扰到我的思路,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出现疏漏,以让他找到可以出手的契机。” “那你怎么办?”许诺抬眼看着他。 “以不变、应万变。”顾子夕走到许诺和顾梓诺的面前坐下来,看着他们认真的说道:“顾梓诺这段时间必须严格你的出行时间,有任何变化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知道了爹地。”顾梓诺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次是真正明白了前天顾子夕和他说话的用意。 顾子夕点了点头,对许诺说道:“你这段时间会安排去公司吗?” “会,黄总已经给我发了两个邮件,有两个国际公司的合作案子,对方指明一定要我过去才能谈。还有国际广告协会的邀请,我也得去处理一下。” “每天我送你去公司,下班时间我若不能去接,也会是洛简或王伟过去,这种情况,大约要持续一段时间。”顾子夕伸手覆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沉声说道。 “好啊,没问题。”许诺点了点头,转眸看了顾梓诺一眼,轻声说道:“应该都没问题。” “好。”顾子夕在她的手被上轻轻拍了两个,边起身边说道:“你们先休息会儿,楼下的事情处理完了,我让王伟送你去公司。梓诺今天的课程是在公司的IT部,不用出去。” “好。”许诺点了点头。 在顾子夕出去后,许诺看着顾梓诺说道:“顾梓诺,谢谢你。” 顾梓诺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牛奶,略略别扭的说道:“我是男生,应该保护女生的。” “恩。”许诺没有再说别的,同样捧着牛奶杯,慢慢的喝着——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激动:那一句‘你们不许骚扰我妈妈’,如一道凌厉的闪电,撕破她心里所有的晦暗,照亮她对他压抑的感情。 他是想保护她,那么自然、那么勇敢;她也是想保护他,无论他认不认自己。 这就是血缘天性吧,无论他们之间经历过多少不快、无论他们平日的相处是否融洽,这与生俱来的联系,在需要的时候,彼此都是义无反顾。 * 母子两人安静的坐着,直到顾子夕在开完简短的工作会议后,重新进来,让林晓宇带顾梓诺去了IT室。 “已经确认是顾东林的安排,我今天要去那几个散户家里拜访一下,一会儿顺便送你去公司。”顾子夕走过来对许诺说道。 “子夕,顾梓诺今天喊我妈妈了。”许诺从沙发里站起来,看着顾子夕激动的说道。 “恩?”顾子夕疑惑的看着她:“什么时候?” “刚才记者拦着我们的时候,他说‘你们不许打扰我妈妈’。”许诺轻咬下唇,眸子里闪着点点莹亮。 “是吗?”顾子夕看着神情激动的她,柔声说道:“他心里有你。” “我、我很开心。”许诺伸出双臂揽住他有脖子,眸子里一片亮色。 “开心就好。”顾子夕温柔轻笑着,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低低的说道:“他会越来越理解你、慢慢适应我们这个新家。” “慢慢来,我们还有许多时间来相处、来磨合,只要我在身边不让他感觉到难受、受过,就够了。”许诺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声音里有着温柔的坚定。 “不会,他现在对你的孕期日记很感兴趣,慢慢知道了自己是怎么来的、知道了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和妈妈相处的。”顾子夕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道: “原本只是想让他知道,你怀他的不易;却没想到,你和他那段共处的经历,似乎让他将那段时间光重新经历了一遍,好象自己又回到胎儿时光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 “有的不能让他知道。”许诺开心着,又担心着看着顾子夕。 “知道,我都是挑着念的。”顾子夕点了点头:“不过,我不排除,等他大一点,会要求自己看的可能。” “那可不行!”许诺皱着眉头,低声轻喊起来。 “那怎么办呢?”顾子夕低声轻笑,看着她放松起来的娇嗔模样,心神不由得微荡,似乎也回到与她初识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虽然背负着沉重的过去、背负着不能说的秘密,却仍然阳光、生动得转不开眼去。 “反正不许。”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顾子夕: “顾子夕,我和许言的努力,并非一无所获对不对?” “许言她那么努力的活着,所以才会有季风的爱一直陪着她;我那么努力的活着,我没有许言,却还有你、有梓诺、有宝宝、有莫里安。” “我和你们的每一次遇见,都是因为我们不停的在努力,对不对?” 对不对? 每一次努力,都有一次最好的遇见;每一次遇见,都让她的人生更加温暖。 “当然,我们所有人的努力,老天都以最合适的方式回报着——比如说季风之于许言、比如说你之于我、比如说宝宝之于你。” “许诺,你的生命中,还有许多值得你继续努力的人和事;而未来,我们的生命中,还会有更多温暖的遇见;明白吗!”顾子夕用力的拥着她,为她这迟来的领悟而激动着。 “明白,所以,我会继续努力的。”许诺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着淡淡的坚定,还有希望。 “我们一起努力。”顾子夕温柔说着,紧拥着她在怀里,庆幸着这一次足以打跨每个人信心的风暴,终于过去。 * 顾子夕在送许诺去‘品尚’时,一路上接到无数电话,不是证券就是财务,或者就是客户。 “就到这里吧,我自己上去。”车子在老顾氏办公大楼的广场停下,许诺拉开车门后,对顾子夕笑着说道:“你去忙,你老跟着我,让我觉得自己现在象个孩子一样,都没办法独立工作了。” “我送你进去。”顾子夕笑着,停好车后,解开了安全带。 “不—用—了—”许诺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室门边站定,看着顾子夕说道:“真的不用了。” 顾子夕微微蹙眉,看着许诺,侧头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那好,自己注意安全,记得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 “知道,会小心的。”许诺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其实她现在比怀孕前还瘦,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再见,晚上下班我给你电话。”许诺朝顾子夕挥了挥手,转身往办公楼里走去。 顾子夕自然没有真的就由她一个人过去,而是锁了车后,远远的跟在她的身后——在他心里,许诺这半个月来的无助和崩溃的样子,已经全然将他心里那个干练、能干的许诺给淹没;从而对她总是无法放心下来。 第二节:职场,开始绽放光彩 许诺快步走进大厅,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神经——才多久呢?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她竟似从远离职场好多年一样,那样的悲伤,磨掉了她一身的锐气与动力。 重新站在这个环境里,失去已久的力量,似乎又慢慢的回来。放慢脚步,定定的站在大厅的中央:这样的环境、这样的节奏,成功的将她的悲伤切割开来—— 悲伤的情绪,只适合让自己知道;站在这里,她该是职业的。 * “许经理,你回来了。” “是啊,最近大家都还好吧。” “不错,大家都看了M国风尚杂志对你的专访,无论是案子还是人,都漂亮极了。” “是吗,谢谢。” “许经理,真的好棒哦,给咱们国家争光了啊。” “哪儿有这么夸张,我先上去了,有时间约吃饭。” “好啊,再见。” * 看见许诺与同事已经能够正常自如的交流,顾子夕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而许诺刚走到电梯口,便遇到正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顾朝夕。 “公司的情况我在尽力挽救,我现在天天跑银行,就差搬张桌子在银行办公了。” “你也是股东之一,我欢迎你现在回来,利用你的资源和人脉,给公司找一条活路。” 顾朝夕边从电梯里走出来边讲着电话,语气淡淡的。踏出电梯时,看见许诺,不由得微微一愣,对着电话说道:“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说着便按了电话,与许诺面对面站着,却并不说话。 她不说话,许诺便也不说话,两人默默的看着彼此,直到电梯走了又来,许诺侧身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走进了电梯。 “许诺!”顾朝夕转过身,伸手档住了要关上的电梯门。 “什么事。”许诺便又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以前的事情,既然你选择面对、子夕选择不放手,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会拦着你们的幸福——当然,也拦不了。” “但是许诺,做人不要太任性,他是个男人,他需要更多的精力放在事业上,何况是现在的局势这么复杂而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全盘皆输。你成为不了他的助力,也请你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顾朝夕看着许诺冷冷的说道。 “我想,我们两个,并没有平等对话的基础。我并没有习惯接受别人高高上的要求或者提醒,我和子夕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就不劳大小姐费心了。”许诺淡淡回了一句,转身按了电梯后,便安静的等着,不再和她说话。 “我体谅你才经历过伤心事,心情不好所以脾气不好,但你最好还是记住:无论是我、还是子夕,你都不可能有平等对话的基础。”顾朝夕轻哼一声,淡淡的说道。 “大小姐既然这么认为,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对话,我顶多也只能向命运低头、却从不向人低头。”许诺重新转过身看着她,淡淡的说完后,目光看向她身后走来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顾朝夕转过身,刚才还冷然寡淡的神色,立时带上了职业的笑容,快步走过去朝来人伸出了右手:“嗨,Averill,很高兴见到你。” “嗨,改天一起喝茶,我来找Shine,有个工作要和她谈谈。”被称作Averill的金发美女,脸上同样提客气的笑容,在与顾朝夕打了招呼后,便快步朝许诺走过去:“Shine,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好多了。”许诺微微笑了笑,主动伸手与她握了握——这是D国‘创意与时尚’杂志设的封面主编,她和莫里安是好朋友,上次莫里安做她的封面模特儿时,将许诺介绍给了她。 她是个非常现实的女人,有合作价值的时候,会对你非常热情;没有合作价值的时候,就算有人推介,对你也是不冷不热的吊着——既不会让你特别的难受、也不会让你觉得有机会。 所以她和Averill应该只算得上认识,而她此次如此的热情,显然是有合作的想法——在电子媒体横扫传统媒体的时代,连这种行业最高标准的杂志,终于也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开始主动出击了。 * “那简直是太好了。”Averill笑着说道:“其实我想问的是,我是第几个来找你的媒体。”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目的,许诺不由得也笑了:“今天是我第一天回公司上班。” “噢,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Averill开心的笑着:“相信我们能合作愉快。” “Averill,我们要合作吗?”许诺轻挑眉梢,嘴角的笑意也带着考量的意味。 这不仅让Averill有些意外,也让旁边的顾朝夕另眼相看——世界顶级专业杂志主编的橄榄枝,她也有自信谈判吗? 这个当年与自己谈判时怯生生的小女孩、这个在五年后第一次重逢时连话都不敢和自己说的少女、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自信、这么强势? 顾朝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仍是一脸笑意的Averill一眼,沉默的转身往外走去—— “子夕,D国‘创意与时尚’的封面主编来找许诺。” “虽然她得到国际大奖的身份是炙手可热,但这种大牌杂志从来不缺采访对象。” “恩,她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这拿乔拿得恰到好处当然好,她作为新人,过了,就失去机会了。” “你和她说一下吧,好歹她还有个身份是你太太,上了这样的杂志,连带着你、你身后的企业,都会倍受关注起来。” “我?我能和她说什么,她那德性,我才懒得理呢。” “你就惯着她吧,惯得她都不知道几斤几两了。” “我现在去银行跑钱去。你说我顾朝夕就比你顾子夕差这么多?在你手上风声水起,在我手上就不行了?” 顾朝夕冷哧一声,轻笑着挂了电话,疾步往外走去。 * 许诺与Averill一起回到办公室,去和黄宪打了招呼后,便即回到办公室:“Averill,很高兴你亲自过来,Eric也回来了,你们碰面了吗?” “NO,我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否则你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Averill夸张的耸了耸肩,边从包里拿出协议和下一期杂志的大纲递给许诺:“你看一下,协议的条件比当初Eric要好;这一期的主题跳开了城市展播事件,只做创意本身的专业讨论。整个声音显得安静而专一,我想,应该是你要的效果。” 许诺首先接过杂志大纲,边仔细的看着边轻声说道:“对你们的专业度,我完全信得过。你知道,Eric对你们的评价非常高。” “哦,那真是太棒了。”Averill挑眉轻笑,极其认真的说道:“而且,我们的话题,只涉专业,其它任何的话题、包括你的奖项,我们都不会提到——专业、专业、专业,OK,这就是我们的宗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们不关心,就算它能产生价值。” “是,这点我很欣赏。”许诺看完大纲后,这才拿起合作协议:“协议,我可能需要20分钟,你可以看看我之前的作品,我对你们有足够的了解,我不希望你们对我的了解仅限于这一个作品。” “当然。”Averill接过她递过来的客户手册后,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专注的看了起来,试图在她的商业作品里,找到与这次讨论点相契合案例。 许诺也认真的看着她的合作条款——独家、三年…… 许诺微微皱了皱美头,拿出红笔在这两条上打上了重重的记号。 半小时后,两人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相视而笑。 “‘景园’的案例,与这次城市展播的片子风格很接近。”Averill合上客户资料,重新走到许诺的桌前坐下。 “是的,我是受这个案子启发来做的。”许诺点了点头,将做了记号的协议递给Averill:“独家可能做不到,本国也有专业杂志,我必须兼顾到;必竟,这里是我们的主场。” “如果不是独家,三年我没有疑议;如果必须做独家,我只能同意半年。”许诺看着Averill说道。 “国内的专业媒体,也不过一个‘风行’而已,他们的水准,说实话,完全带表不了国内创意的高度。”Averill摇了摇头:“与他们合作,只会拉低你的水准。” 许诺微微蹙眉,想了想说道:“事实归事实,但你也知道,国内媒体的风格:能把你捧多高、就能将你摔多惨。” “我留这个机会给‘风行’,不是看中这个平台,是需要给自己在国内留一线生机。”许诺的眸子里,有着不得已的妥协。 “Z国的媒体风格我并不清楚,但专业导向的把握,确实让人失望。你考虑的问题我不太能理解,但是我知道这个对你可能会很重要,所以我们签三年合约,半年独家,后续两年半,我们签独立补充协议。”Averill看着许诺微笑着说道。 “Averill,你很爽快。”许诺笑着站了起来,伸手与她用力握了握:“在合同细节方面:比如说拍封面的服装、文字的配图等等,我知道你们自己的行规,我也不为难你去更改。但是在协议之外,我希望你能以朋友的名义答应我:服装我要有选择权、文字不可以断章取义、配图我也要有知情权。” “谢谢你的理解,我会去说服我的团队,以让你最舒服的方式来合作。”Averill既官方又诚恳的说道。 “我相信你在团队的能量。”许诺笑着,爽快的在Averill手改过的协议上签下名字,边说道:“与你们合作,是我一直的愿望,希望早些收到正式的合同。” 说着便将签好字的协议交递给Averill。 “OK,草稿我先发回去,然后我回酒店改协议,你应该在2小时内能收到正式协议。拍摄期与文案小纲,一并会发给你。”Averill这个现实的主编,接了协议书后便站了起来,基本没有过多的寒暄,沟通了接下来的安排后,便准备离开。 “我送你出去。”许诺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陪Averill一起往外走去:“不见见我们老板吗?” “我这是签个人,可不是签企业,为什么要见他?”Averill一脸诧异的看着许诺。 “是,顺便提一下。”许诺知道她的做事风格,只是笑笑便不再提——好在公司是顾子夕开的、好在黄宪和顾子夕的关系好,否则她这把领导摆一边的做法,在公司可就难做了。 “我做完这份合同和拍摄排期后,在这边还可以呆5小时,有没有兴趣一起坐坐?”站在电梯口,Averill微笑着问道。 “有兴趣,可是没时间。”许诺摇了摇头:“今天我恢复工作第一天,有些事情要处理。下次你过来开工,我们再坐。” “OK,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去约Eric。”Averill爽朗的笑着,看着许诺带着些遗憾的说道:“当初Eric让我一定要留意合适你的机会,我看出他很紧张你呢,没想到你们最终没走到一起。” 这个话题,许诺没有接话,在送Averill进电梯后,朝她摇了摇手,在电梯门关上后,转身慢慢往回走去。 在业内,她与莫里安的传言很多,却也仅限于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她倒是不知道,原来,大家也是真的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的。 “顾子夕,我后悔了,你知道吗,我后悔了!” “如果我选择莫里安,一定不会是这样。” 轻轻的关上办公室的门,许诺想起曾经那样冷漠的对顾子夕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不可否认,她是真的那样想过;在绝望的时候,她真的想放弃对爱情的坚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让生活简单。 只是她却错了,简单的生活,并不能有助于挽回许言的生命;简单的爱情,也不能帮她逃避所有的责任。 她只是,灰心了而已;她只是,仗着子夕的爱情,任性的挥霍而已。 第三节:许诺,为曾经的任性和伤害而道歉 “顾子夕……”许诺的声音有些伤感,为自己曾经对他那样毫无顾忌的伤害。 “今天和Averill谈合作了?”顾子夕的声音,倒算是轻快。 “恩,签了半年的独家,主要是做封面和创意案的发布,半年大约有三期。”许诺知道应该是顾朝夕给他打过电话。 “顾太太了不起,这个是世界最顶级的创意杂志。”顾子夕的语气里是满满的赞许。 “你为我开心吗?”许诺轻声问道。 “当然。”顾子夕肯定的说道。 “顾子夕,今天回家,我有话对你说。”顾子夕的好情绪,让许诺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电话里不能说?”顾子夕的声音微沉。 “我想当面说。”许诺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那……顾太太能不能告诉顾先生,是好事还是坏事?”顾子夕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是朝夕的态度让她难受了?还是同事异样的目光让她退缩了? “许诺……” “就是有话对你说,不算好事也不算坏事。”许诺打断了顾子夕的话,低声说道:“我会越来越好的,你别担心。” “……好,见面再说,你先工作。”顾子夕沉默片刻,低声应道。 “再见。”许诺轻轻挂了电话后,慢慢走到窗边,看着玻璃窗外那一片阳光下的绿意,生机勃发着,似乎从未为叶黄而忧郁、也未因叶落而悲伤——只是那样蓬勃的生长着,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顾子夕,我可以吗?” 许诺站在窗边良久,思绪有些低沉的混乱。 * “签下这么个大合同,不开心吗?”顾子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她的身体便被揽进了他温暖的怀里。 “当然开心。”许诺抬头看着他笑了:“顾家大小姐说,我从来都没有与她、与你平等对话的基础。从这次的合约开始,我会有的。” “你理会她干什么。”顾子夕想着,果然又是顾朝夕惹着她了。 “不是理会不理会的问题,是江湖地位的问题。”许诺自他的怀里转过身来,仰头看着他说道:“很多东西我无力控制,我要把自己能控制的事情,做到极至;很多时候,我没有话语权,我要在我可以争取的领域,要到话语权。”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样争强好胜到底是不是好事。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支持你。”顾子夕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宠溺。 “对了,刚才说有话对我说呢?”顾子夕低头看着她,眼神里略带着些紧张。 “你专门为这个跑过来的?”许诺不禁低下了头:“看样子,我又让你不安了。” “说明我在意你的每一个小情绪,你可以因此而骄傲的。”顾子夕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看着她的眸子,却一瞬不转。 “顾子夕,对不起。”许诺抬眼看着他,表情严肃而认真的说道。 “怎么又说对不起了。”顾子夕微微皱起了眉头,神情间有些不悦:“许诺,我不喜欢听你说对不起。” “是真的要说对不起,我对你说那么多恶毒的话、还咬你、还让你滚,唉,顾子夕,我当时一定是疯了。”许诺将额头用力的低在他的胸口,声音低哑而暗淡。 “你咬我、让我滚,我都没有介意。我唯一介意的,你说后悔了……”顾子夕的声音微紧,揽着她的手,暗暗的加重了力道。 “我道歉!”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能不接受吗?”顾子夕张嘴咬她的鼻子。 许诺往后躲了躲,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好象不行也。” “所以你不用道歉,只要别再后悔就好。”顾子夕沉眸看着她,似乎在等她一句承诺。 “不后悔,我们要一直爱下去。不念过去、不畏将来。”许诺低声说道。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顾子夕看见她眸子里的坚定,心里泛起淡淡的温暖——无论过去发生多少事,他们终究是撑过来了。 撑到现在,可以携手的这一天。 * 顾子夕还是被电话催走了,只是这一趟过来,却换得他完全的心安。 “我看子夕得搬到我们这边上班才行,为了看老婆,他一天得跑几趟呢!”黄宪看着走进会议室的许诺笑着说道。 “黄总还是这么爱说笑呢。”许诺抱着文件夹和电脑,在黄宪的对面坐了下来。 “小许,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跨不过的沟,在你以为撑不了的时候,再撑一撑,也就过去了。恩?”黄宪这才收起笑容,看着许诺诚恳的说道。 “我知道,谢谢黄总。”许诺敛着眸子,轻声应着。 “我这是例行问候,不劝一句,好象我不关心朋友一样,其实我知道,有子夕在你身边,什么难关都能过去的。”看着她还算平静的样子,黄宪又微笑着说道:“好了,我们现在谈正经事,你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本来就压了好些个单子;你在M国的专访一出,我这单就接不过来了。” “三三和铃姐她们手上的单做得怎么样?”许诺这才将文件夹打开,同时将电脑也打开。 “原本的业务都正常维持着,因为这次你得了国际大奖,倒是客户和我们的主动联络,显得更积极了,特别是‘景园’原本的整体规划合同是一年期,现在正在往三年期去谈。”黄宪边说边打开手中的文件夹。 “以前那些个业务,都没问题。关键在于新进的单子:有些公司太小,这样的单我不想接,但又怕落得个店大欺客的骂名;还有几个非日化公司的,接吧,和我们专业化只服务日化的理念相左、不接吧,这眼睁睁的看着钱没了;另外有三家国际日化公司,倒符合我们的接单原则,但三家指定要由你代领的团队来做,接哪家、推哪家,也需要你自己来决定。” 黄宪将三家国际日化公司的资料推到许诺面前。 许诺将文件夹拉到自己面前并没有打开,只是对黄宪说道:“以现在的业务量,我们的创意人手肯定不足,所以招新人是必须的。那些小公司的单,正好合新人练练手。” “不是日化的公司,我们暂时还是不做,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我没有把握,等我有把握的时候,我们可以以事业线的形式拓宽业务范围,不影响专业化理念和口碑。” “其它您认为能接的,您让业务部排个单给我,我看看现在的人手能接多少,确定后,再做筛选。您看这样如何?” “可以,生意再多,还是要以做得来为准。”黄宪当即同意。 许诺这才将手里的三个文件夹打开,快速的看完后,对黄宪说道:“这三家公司,要能做下来,我们两年的生意额都不用愁了。” “问题是,只有我只有一个许诺呀!”黄宪笑着说道。 “这三家公司的资料我今天回去后会仔细的分析一下,然后分别和他们取得初步的联络。等到‘创意与时尚’的第一期合作出来后,再做具体谈判。”许诺的眸光微微闪动,看着黄宪说道。 “你想增加谈判的筹码?”黄宪不禁笑了。 “我现在的体力和精力确实不够,只能做一家的话,我想谈到最好的条件。”许诺点了点头。 “当然,咱们这是开门做生意呢。”黄宪哈哈大笑起来:“小许呀,你和刚来的时候可大不同了,看来子夕对你的影响大得很呢。” “不会吧,他那么俗气。”许诺轻轻笑了笑。 “他要俗气,我们就是铜臭了。”黄宪听许诺这样损顾子夕,不由得直乐。 看着许诺在玩笑中,仍带着一些低沉和忧郁,却也不是顾子夕在电话里说的那般沉重,当下在心里也暗自笑话顾子夕对老婆太过紧张。 亲人去世,伤心是难免的,半个月的恢复期也算是差不多了,许诺现在这工作状态还算是正常,并没有顾子夕特意打电话来交待的:时刻关注、不要给压力。 “黄总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这些文件我带回去看,三三和玲姐的案子,还是由您费心盯着。”许诺边收着面前的文件,边对黄宪说道。 “东西太多了,我帮你拿到办公室吧。”黄宪点了点头,帮她拿了三个文件夹和笔记本,送她回到办公室后才离开。 * “子夕,我看情况不是你说的那样?” “恩,工作上分析能力仍然一流,人也冷静,工作并没有受情绪影响。” “对,我看很快就能恢复。” “以我的经验,该纪念的时候纪念一下,平时生活也不要刻意避着,当伤心成为惯常,也就不知道伤心了。” “好了好了,你老婆的情况我是一一汇报了,你要怎么宝贝、怎么处理我可不管。” “说好找人顶我的,这都大半年了,也不见人来。” “看在今年两边股份都赚钱的份儿上,我撑!” 黄宪开玩笑的挂了电话,想起今早顾子夕千叮咛万嘱咐的电话,心里也不禁感慨——那个生意场上不择手段的商人,其实是个真正的好男人。 许诺找到他,真正是福气。   ☆、Chapter7 依然宠爱 第一节:莫里安,依然宠爱 许诺回到办公室,便收到了Averill发过来的邮件,而且还是中德两种语言的版本----这样的工作效率确实让人佩服。 许诺重点看了中文条款中她提出例外约定的部分,果然Averill在全约里写得非常的详细。 点开德文的版本,她不禁有些犯晕乎----她的德文水平仅限于读懂工作邮件。专业的合同,看起来却相当的吃力。 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在电脑上习惯性的录入了莫里安的邮箱----却在打完后,微微愣了半晌,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盯着电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拿起电话给顾子夕发了信息:“顾子夕,懂德文吗?帮我看个合同。” “可以求助于专业翻译吗?”顾子夕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可以。”许诺笑着将中德两份合同全发了过去,既然他让公司的专业翻译去做,也顺便让他国际事务部的法务看一下。 “半小时后回给你,法务方面也需要审核一下。”顾子夕很快回了信息过来,显然同许诺是同样的想法。 “好。”许诺简单的回了一个字过去后,便放下了电话。 因着那一句后悔,她必须与莫里安保持合适的距离----她该让顾子夕放心、也该让若兮放心。 拿起一直放在包里的漫画书,许诺慢慢的翻看着----许言沉静绘画的样子,似乎就在眼前;在她的沉静恬淡里,她的浮澡也变得安静下来。 * 卓雅公司,会议室。 “Eric,Susan的回程是本周未,细节的文件想必你们已经交接完了,今天就大的方向再沟通一下。”Anna朝着莫里安,和这半年来代职的Susan点了点头。 “Susan,谢谢你,辛苦了。”莫里安用力的握住Susan的手,向她真诚的表达感谢之情----在Z国市场,不做线上媒体撑半年,业绩虽然不升却也不降,确实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 “确实辛苦,你的感谢我接受。”Susan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会议开始。 “上次因为抄袭,我们放弃了线上媒体的推广,费用倒是省了不少,但销量一直没有进展。特别是新品,在市场上简直是无声无息的。” “而另一个无声无息运作起来的公司GD.N,却在上个月做了产品的强势发布,越发将我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Shine在M国的这个专访,让‘卓丝’系列重新引起了消费者的关注,为新品推广的缺位做了个讨巧的补位,否则今年真是会死得很难看。” Susan将整个半年度业绩报告,分成两份,一份递给Anna,一份递给莫里安:“不得不说,我对自己暂代中华区市场总监这半年来的业绩不满意。” “但这和我的能力无关,这里的历史遗留问题太多,而且Z国的市场也过于复杂,我想,Eric,这个市场,适合本国人来运营----与流程制度无关,与消费、商业环境有关。” Susan看着Anna,语气里虽有遗憾,却仍有骄傲。 “当然。你一直是优秀的。”Anna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后,将目光转向莫里安: “我对Susan这半年来的工作,还是满意的。大中华区的年度业绩仍然堪优。原本‘卓丝’的后续推广,将年度预算的超出的5000万,已经有了很大的弥补;但后面所有线上媒体的全面停止,让业绩目标只能保本,目前为止,利润差额,还有2000万的缺口。”Anna伸手揉了揉额头,语气也有些沉闷。 莫里安仔细的翻看着半年度业绩报告,并没有回应。直到他将所有的数据都看完后,才从文件里抬起头来,朝着Susan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后,才又转过目光去看着Anna:“亚太整个区域的销售与推广预算都有问题,这次已经做了全面的调整。从单个项目上来说,当时的‘卓丝’确实超了预算,但从大中华区的整体业绩达成与推广预算使用来看,都在新的预算之内。” “同时,当时这个案子是我和Shine一起做的,后来Shine做独立卖场推广,比预期多赚了3000万利润;现在她虽然离职了,但这次在个人专访上,将‘卓丝’系列单独拿出来,作为与B市展播片同等高度的作品,列入专访的个人重要作品之列,我想,给‘卓丝’带来的营业额增长,已经不限于大中华区了。” 说到这里,莫里安不禁微微笑了笑:“这个帐要细算的话,我是不是要向大中华区以外所有的公司,收取一定比例的推广费?” “所以说,无论是从预算的调整、还是从Shine对‘卓丝’的推广,这5000万的利润,大中华区已经不差总部的了。”莫里安看着Anna,眸子里一片沉着的笑意。 “Eric,帐不能这么算。”Anna微微皱眉,看着莫里安说道:“我是希望,大中华区能够利用Shine这次的国际热度和她曾是卓雅员工的身份,做一次事件营销,把上半年平淡的业绩做个突破。” “不行。”莫里安断然拒绝。 “Eric,我知道你和Shine的关系,你不想利用她。但是,我们这样做,只会增加她在业内的热度,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这样双赢的做法,何乐而不为?”Anna沉声说道。 “公司承诺今年不做线上推广的原因是因为创意抄袭案,而创意抄袭案的主角就是许诺,所以你认为这时候将她与公司的关系重新拎出来,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莫里安只是淡淡说道:“我想以公司这么多年的品牌形象和业内口碑,应该不会想用污点事件来做营销吧----这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秦蓝现在已经不在业内、当时法律判定也只是秦蓝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我不认为是污点事件。”Anna强势的说道:“Eric,这件事我亲自和Shine联系。” “这是你的个人行为,我无权干涉;但不管她最后的意愿如何,大中华区不会配合这样的事件营销。”莫里安冷声拒绝着----第一次,以并不圆滑的姿态,拒绝了他在业务上的直接上司。 “Eric,或许我们可以约Shine出来聊聊,会有个大家都认可的方式。”Susan有些尴尬的打着圆场。 “我的观点和态度就是刚才所说的,Shine你们自己联络,结果与我、与大中华区无关。”莫里安强硬的说道:“Jack全程参与了当时的官司,相信对于这件事情,他会持与我相同的态度。” 莫里安说完后,便拿起手中的文件站了起来,看着Susan说道:“Susan,无论如何,感谢你这半年来的辛苦,走之前我们聚一聚。” “OK。”Susan也站起来,与他握了手后,看着他转身大步离开会议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Anna,这里是大中华区,总部好象确实没有直接干涉业务的权利。” “你以为,他只是在争这一件事吗?”Anna脸色阴沉的说道:“以他的处事风格,至少会表面答应,然后私下去和Shine通电话,让Shine拒绝和公司接触;以他和Shine的关系,他的意见,基本就能代表Shine的意见。何须他如此直接而激烈的反对?” “你的意思是?”Susan疑惑的看着她。 “上半年度亚太区的预算失误,总部也是要承担责任的。这次的预算修整,是直接由专项小组完成的,总部和亚太区总,都只是复核。”Anna没有将话说明,她相信以Susan在总部的工作经验,能够明白她要说什么。 “会是什么结果?”Susan的语气不禁也凝重起来。 “不知道,可能会有结构调整、也可能只是业务权限变化。”Anna沉吟着,看着Susan说道:“我当然希望只是业务权限的变化,如果是结构,会很麻烦。” Anna叹了口气,对Susan说到,我明天一早回国,Shine那边,既然Eric强烈反对,那就算了。” “而且,Eric不在的时候,业绩平平;若因为Shine的推广,后面业绩起来了,你的脸上也不好看。我们倒也没必要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个大中华区的业绩,我也没必要管了。”说到这里,Anna的眸色一片沉暗。 “好的,我知道了。”Susan点了点头,在Anna离开后,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夹,许久之后才调整好情绪,收好文件离开会议室。 * “Eric,我来了,你怎么不高兴呢?” “哎呀,我不是翘班啦,我过来是有任务的,这边有个渔村建筑,我要去做测绘。” “Eric,我只有今天一天时间陪你哦,明天就要开工了。” 严若兮拖着行李箱站在莫里安的办公桌前,见他沉着脸,不由得又拿出耍赖的功夫来。 “订了酒店吗?”莫里安边看着网上的新闻,边问道。 “订了,在靠湖那边,离市区比较远的。”严若兮点了点头。 “你去和Jack打个招呼我们就走,今天我提前下班。”莫里安抬头看了她一眼----风尘仆仆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倦意,声音不禁放得柔和起来。 “真的?”严若兮的眸光猛然一亮,开心的笑了起来:“是因为我来了吗?” “算是吧。”莫里安温润而笑,眸子里不自觉的带了些包容。 “那我先过去了。”说着,便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去,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便转身对莫里安说道:“我的行李就放你这儿啦。”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 “等我哦,很快的。”严若兮调皮的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 媒体的专访,正稿还没有出来,但倪顶聪明的做了专访预告---- 闯入国际最专业创意圈的中国女人:灵性创意人?豪门阔太?代孕丑闻?只为活着的少女?TX月未人物专访:给你一个360度真实的许诺。 一个标题、不足五十字的介绍、一张专访当天拍摄的黑衣照片,网络点击量已超过了20万人次。 由此可见许诺现在在业内的热度、也可见倪顶的聪明----以他的专业,他不会仓促发稿,却也不会错过最有价值的新闻时间。 “360度?许诺,这样飓风中心的位置,你能安然面对吗?” “许诺,或许是一次涅磐的机会,只希望你能足够的强大才好。我们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别人的点评。” * “许诺,专访的预告我看到了。”莫里安对她,始终还是不放心。 “莫里安,我准备好了。”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既然准备好了,就不要给自己退缩的机会----顶住了这一次,你将无所畏惧。”从她的声音里,莫里安听到了决心和信心。 “莫里安,谢谢你。”许诺轻声说道。 “我们之间,不言谢。”莫里安淡淡说道。 “我知道,但还是要谢。”许诺轻轻的笑了。 “既然要谢,就来点儿实际的,如何?”莫里安突然话锋一转。 “好啊,你说要什么实际的。”许诺微微一愣,却也爽快的应了下来----于莫里安,在任何时候,她都有着百分百的任信。 “做你肚子里那个宝贝的干爹。”莫里安的声音低沉而轻缓----做她孩子的干爹,意味着将这段爱情彻底放弃。 “当然没问题,不过,听说当干爹,是要包奶粉、包尿片的哦。”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喜悦----他们之间的友谊,原来还可以以这种方式继续。 莫里安,谢谢你。 “这么爽快,要不要和你那霸道的老公商量一下?”莫里安对她,依然是宠溺的。 “不用。”许诺轻笑着,婉转的声音里,一片明媚。 “Averill过来了,找过你了吗?”莫里安突然问道。 “上午来过公司了,聊了聊合作,合同我正在看。” “合同我帮你看过了,条件谈得很好。细节方面的操作也没问题,他们的口碑你可以信得过。” “你……”许诺的语气微滞,轻声说道:“人家有没有嫌你很烦啊,象个老母鸡一样。” “知道你德文水平差,连个邮件都写不好。以后我这边也会忙起来,你工作上的事情,不一定都能关照得到。在接单做案子方面,我倒是不担心。在媒体的应对上,你多和顾子夕商量,他比较有经验。” “恩。” “恩,我先挂了,若兮有项目过来做,我现在陪她去看酒店。” “和她说一下,我最近比较忙,她走的时候,我和子夕请她一起吃饭。” “到时候再说,还没有别的事要说?” “没了,再见。” “再见。” ….…….… 她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他,应该可以放心了。 她这次重新回到顾子夕的身边,他们夫妻,以后该不会有问题了。 许诺,你要好好的。 许诺,一定要幸福…… * “Eric,Jack说你不可以提前下班!”严若兮推开莫里安办公室的门,语气不满的娇嗔着。 “小娃娃生气了?”随后而来的Jack哈哈大笑着:“你来Z国,怎么不来找我,反而先找Eric?” “你明知道她孩子气,你逗她干什么。”莫里安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和Averill约了吃饭,她这次过来主要是找许诺谈合作,顺便把我们下半年创意的首发专访签下来。” “嘿,你成了他们御用的封面人物了,一年用两次,也不怕人看腻了,影响杂志的销量。”Jack玩笑着说道。 “合作两次,一次封面,软文偏向于创意理念的探讨;一次创意实例,对创意案例的要求比较高,算是业内最高水准创意分析。”莫里安用手指了指他,纠正着他的说法。 “我和若兮先走了,一会儿看看沟通的结果,明天我们讨论一下怎么借这个势做下半年的推广。”莫里安伸手拉了严若兮的行李箱,看着Jack说道。 “OK,祝你们好运。”Jack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送他们到办公室门口后,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倒是一直在坐位上的顾小北,看见严若兮挽着莫里安手臂亲密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嘀咕----不是对许诺有意思吗?现在是放弃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唉,自己这么后知后觉,看样子是半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顾小北咬着笔头,看着莫里安与严若兮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后悔着,却又无可奈何着。 * 许诺放下电话,打开合同重新看了一遍----果然,关于拍摄期的通知、拍摄地点的选定等等细节,都有细微的调整和详尽的描述。 “莫里安,你我的缘分,大约便是这样的朋友一场,却也永远的不离不弃。我何其幸运,在我最心灰意冷的时候,你们都在我身边。”许诺关掉文件,低头轻轻叹了口气----他和若兮,会幸福吗? 若兮,拜托你,请让他幸福。 第二节:梓诺,犹豫着、接受着、期待着 许诺在下班前收到顾子夕的邮件回复----“协议的细节考虑非常周到,两份文件一致无二。” 顾子夕接着便打过来电话:“合同的中文细节是你和对方敲定的?” 许诺微微停顿了一下,低声应道:“是的。” “考虑很周道,象个谈判老手。对方公司也很规范,没有在德文的文本上打埋伏。”顾子夕赞许的说道。 “恩,之前莫里安与他们合作的合同我都看过,大家也熟悉,所以基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打埋伏的。”许诺吐了吐舌头,终究没敢说莫里安帮她改过----或许以前,她可以坦然,甚至嘲笑他的紧张。 但自说过‘后悔’那段话后,她便再不敢在他面前多提莫里安了。 “他是个好老师。”顾子夕的声音仍然低缓轻柔:“现在可以下班了吗?梓诺的课程结束了,我们一会儿过来接你。” “可以。”许诺点了点头。 “OK,20分钟就到。”顾子夕说完后,又问了几句她身体的反应后,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许诺这才将合约的确认邮件回复给Averill:“Averill,合约的细节非常完备,感谢你考虑如此周到,可以预见,我们的合作将会十分的愉快。Shine.Xu.” 处理完邮件,收拾好文件后,差不多已经二十分钟。她起身在办公室转了两圈后,顾子夕就过来了。 “走吧。”顾子夕伸手接过她的公文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重?” “有几份文件要拿回去看。”许诺的眸光从站在门口轻轻扫过后,轻声问道:“顾梓诺呢?” “在车上等。”顾子夕一手拎着她的包,一手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外走去:“只听说孕妇请假的,没听说过孕妇加班的,要多注意。” “你说会来接我,我才带的。回去能看多少是多少。”许诺点了点头。 “恩。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顾子夕柔声问道。 “你刚才电话里问过了。”许诺不由得低头轻笑。 “好,不问了,问多了你也紧张。”顾子夕轻笑着摇了摇头,将牵着她的手转到她的腰间,揽着她靠在自己的肩窝。 * 每天有规律的生活,让日子的推进,变得特别的快,转眼她们从M国回来,都半个月了。 许诺的工作,还处于最忙碌的阶段;而顾子夕公司这边,也已进入到破产前奏最紧张的时刻,他甚至用了私家侦探,将五个散户的情况在自己这里留了底。 不过,不管有多忙,他依然坚持每天送许诺上班、亲自接许诺下班;两个人之间,话不多,但隔阂显然越来越小; 晚上回家后,她依然会在餐后看会儿漫画,有时候会和季风通通电话,对许言去世的伤痛,因着有季风的劝慰、有顾子夕的陪伴,再提起时,那种崩塌的感觉,也好了许多。 偶尔发发呆,有时候会忍不住流泪,却不会再沉溺于那样的伤心中而不可自拔了。 顾子夕和顾梓诺仍然每天在餐后一起去散步,然后把她的孕期日记,当睡前故事讲给梓诺听。 所以顾梓诺在看她时,也没有那么多的躲闪,有时候,甚至会悄悄的接近。 * 这天晚上,晚餐后许诺依然去了活动间,准备看会儿漫画再看文件。顾子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边等顾梓诺吃完饭。 “爹地,我今天不散步。”顾梓诺吃完饭后,走到顾子夕的身边,看着他说道。 “哦?为什么?”顾子夕微笑着看着他。 “我今天有功课,要上网查资料。”顾梓诺认真的说道。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的问他。看着顾梓诺拿着自己的小书包走进了活动间,在许诺不远处的桌边坐了下来----似乎,还用余光悄悄看了她几眼。 只是靠在软椅里看漫画的许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顾子夕起身拿了条薄毯帮许诺盖上后,转头对顾梓诺小声说道:“爹地去客厅加班,要是许诺身上的毯子掉了,你来喊爹地一声。” “哦,好。”顾梓诺轻瞥了许诺一眼,忙又转过头看自己的电脑。 顾子夕微微的笑了笑,轻轻的走了出去,并帮他们把门带上。 * 顾梓诺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忍不住抬眼去看许诺----爹地这人太粗心,毛毯只盖了肚子,整个上半身都在外面呢。 顾梓诺不禁皱起眉头,轻咬着下唇,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她盖好。 “许诺,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你,可是,妈咪死的时候你都不让爹地回来,我真的很难过,你不能这么小气的。” “算了,我是男孩子,不可以和你一样小气。” 顾梓诺左想右想,终于站了起来,磨蹭着走到许诺的面前,将盖了一半的毛毯扯起来,不太利索的帮她盖上。 只是在左拉右扯中,原本就睡得不沉的许诺不禁微微动了动,随即睁开了眼睛: “顾梓诺?”许诺不禁诧异的看着他。 “我、我帮你盖毛毯……”顾梓诺的手里,还拽着毛毯的一角。 “哦,谢谢,我是感觉一下子很暖和呢。”许诺只觉得声音有些涩涩的发紧,却仍力持着表面的平静淡然。 “那你盖好,我要去学习了。”顾梓诺别扭的看了她一眼,松开手里毛毯的一角,力持镇定的回到自己的坐位上,趴在电脑里,也不知道是在学习、还是在发呆。 许诺紧咬下唇,扯着毛毯慢慢闭上眼睛----这是儿子给她盖的呢,真的,很暖。 * 许久之后,顾梓诺听到许诺轻轻的鼾声,这才将小脸从电脑里转过来,看着睡得一片沉静的她,略带羞涩的笑了---- 许诺,不知道小宝宝在你的肚子里,和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一样的? 许诺,我们还是好朋友吧----你说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好朋友。 许诺,我妈咪没有了,你姐姐也没有了,我们都很伤心,所以我不要让你更伤心,对不对? 可是许诺,我差点儿害死你的事情,你真的不怪我吗? 唉,还是等你醒了再说吧,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 顾梓诺看着许诺的睡颜良久,才慢慢的将视线转回到电脑上,认真的写自己的功课。 * 一小时后,顾子夕进来的时候,看见许诺被整个毛毯紧紧的裹着,额头渗出微微的汗珠,不由得微微一愣,在眸光轻转到安静的顾梓诺身上时,不由得轻轻的笑了。 “顾梓诺,该睡觉了。”顾子夕轻轻走到顾梓诺的身边蹲下来。 “我和Marry去洗澡,爹地今天还念日记。”顾梓诺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 “好。”顾子夕微笑着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将桌面清理干净,在看着他走出去后,转身弯腰将许诺抱回了房间。 “顾子夕,是儿子替我盖的毛毯呢。”顾子夕刚把她放回到床上,她便睁开了眼睛。 “知道,所以捂了一身的汗也舍不得掀开、还装睡,是吗?”顾子夕了然的看着她。 “那有,是真的困了麻。”许诺皱着鼻子笑着,脸上一片喜悦温暖之色。 “那现在不困了?起来洗澡?”顾子夕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恩,身上的汗粘粘的。”许诺点了点头,用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只是在看到被顾子夕撂在一边的毛毯时,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顾子夕,他应该不讨厌我了吧。” “当然。”顾子夕伸臂将她搂进怀里,轻叹着说道:“许诺,放松些,顺其自然,都会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高兴麻。”许诺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低声轻叹着,那叹息里满满都是喜悦。 “我帮你盖十次,也没见你这样高兴过。看来我还是比不上儿子,恩?”顾子夕轻笑着,转头用额头抵住她的。 “因为,你有足够的爱任我挥霍,而他没有。”许诺抬眼看着他:“顾子夕,其实我是后怕的,你如果真的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会。”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动,想想那时,几乎就要放弃,心里不禁也与她同样的后怕----他们一起坚持到今天,也是种幸运吧。 “以后不会了,真的。”许诺低低的说道:“以后,没有许言惯着我了,我得自觉一些,否则要被你退掉,都没地方回了。” “胡说什么呢,以后,换我来惯你。”顾子夕轻斥着她,温唇轻轻的靠进,温柔的吻住了她…… 顾梓诺洗完澡,一蹦一跳的过来时,便看见他爹地与许诺,那样亲密的拥吻着----他们的周身,散发着一股自然的爱意,让这整个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顾梓诺伸出小手轻捂住自己的唇,脸微微发红着,转身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打开房顶的星星月亮灯,顾梓诺的眼底,也盛满了属于他自己的梦幻----爹地,其实我喜欢看你们相亲相爱的样子,好多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相亲相爱。 以后,你们会一直好下去吗? 呵呵,一定会的,小明说,爸爸和妈妈相亲相爱,就会生小弟弟还有小妹妹,所以等许诺肚子里的小妹妹生出来了,就再生一个、再生一个……   ☆、Chapter8 生命不易 第一节:子夕,生命的脆弱与不易 顾子夕去到顾梓诺房间的时候,他正趴在床上,拿着许诺的日记本慢慢的翻看着,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能认得几个字。 蓝色的微光在屋顶旋转出梦幻的颜色,照得整个房间温柔而详和。顾子夕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儿子身体的温度,呵,软软暖暖的,摸起来舒服及了。 “爹地,我要多大才能看得懂啊。”顾梓诺爬到他的身上,睁大眼睛看着他。 “大约,九、十岁的样子。”顾子夕从他手里接过日记本,慢慢往后翻去:“继续听吗?还是长大了自己看?” “继续听。”顾梓诺软软的偎在他的怀里。 “好。”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打开日记本,低声念着。 **月**日 今天摸到宝宝的脚了,是的,在肚上踹了一下,那么有力量,一定是脚吧。嗨,真是太让人激动了,真的好想有人分享这个喜悦。 好吧,宝宝,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就自得其乐吧。 **月**日 最近宝宝动得越来越频繁了,听音乐会动、和他说话会动、念英文诗会动、就连睡觉的时候,他还在做操,呵,男孩子就是好动啊。 **月**日 今天感觉有些不舒服,肚子象有根筋扯着痛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言的手术近了,太担心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好象宝宝动得力度也不如从前了啊。 网上查不到什么有用的资料,大小姐去了法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给我留了女主人的电话----可是,可是我怎么能去找她。 **月**日 感觉还是不太好,怎么回事呢,心里有些害怕起来,我只能给许言打电话了,许言也没有经验,她说她帮我去问妇产科医生。 等待的时间,真的是很难熬,还没等到许言的电话,大小姐就已经来了,我给她的留言,她应该是收到了。 被她狠狠骂了一顿,第一次没有觉得委屈,宝宝的健康和安全应该还是比羞耻心更重要。所以还是感谢大小姐及时回来,若不是及时检查,宝宝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医生说,宝宝脐带绕颈,他又好动,所以一动就缠得越发的紧了,好在在氧水里飘着,所以力度有限,否则第一次感觉到疼的时候就会有危险。 告诉许言的时候,她也哭了,告诉我,她会努力的活下去,她不辜负我的每一次拼尽全力的努力、不辜负老天让她来这世间走一遭。 每一个生命都来之不易,不禁让我们更加珍惜----活着,真是件美好的事情。 所以,为了许言活着、为了这个以后可能不能见面的宝贝,我觉得我十八岁的这一年,做了个伟大的选择。 * “顾梓诺,该睡了。”顾子夕慢慢合上日记本,低头看着安静的儿子低声说道。 “爹地,人很容易就死去吗?”顾梓诺仰头看着顾子夕。 “是的,死去比活着容易,活着是最困难、也是最美好的事情。”顾子夕用力的抱了抱儿子。 “恩。”顾梓诺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后怕的说道:“我差点儿就没了。” “现在可不好好儿的。”顾子夕不由得低笑,低头在他额头用力的亲了一下,这才起身:“好了,睡吧,我们明天继续。” “我明天就活过来了。”顾梓诺咧开嘴笑着。 “是的,你明天就活过来了。”顾子夕不由得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关了房灯后,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 顾子夕回房间的时候,许诺正坐在床头静静的翻着漫画书。顾子夕眸光微暗,大步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又睡不着了?” “恩,习惯了每天晚上都翻翻。”许诺将漫画书放回到床头柜上,转头看向顾子夕:“顾梓诺睡了?” “恩,读到发现脐带绕颈那段,他很后怕呢,说差点儿就没有他了。”顾子夕笑着说道。 “那时候真的太年轻了,好多事都不懂。”许诺不由得也笑了,低头轻抚着依然平坦的小腹,叹息着说道:“现在懂了,却还是没有准备好。” “生活中总有意外,我们努力将这些意外的伤害减到最小。”顾子夕将自己的大手覆在她纤长的手指上,一根一根的握了起来。 “恩。”许诺低低的应着,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眸光变得柔软起来。 “睡吧。”顾子夕凑唇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便伸手关了灯。 “恩。”许诺将身体往他怀里依去,整个身体蜷缩成虾米,紧紧的蜷在他的胸前。 顾子夕只是轻轻的拍着她,将心脏紧贴在她的背部,让她感受到他心跳的力度、还有他温柔的呵护。 只希望,在他的温柔里,她的紧张会早些消除。 第二节:季风,被伤感包围着 在S市,即便是已经8月底,夏天依然撒着欢,而秋天姗姗来迟着,连影子都还见不着。 而与天气同样热度的,便是关于许诺的个人专访。 以TX网媒为主的,一共十家媒体,象约好了似的,同时在这天推出了8月底的新闻大餐----许诺在拿了国际大奖后,回国后的第一场个人专访。 虽然之前有转载M国的专业媒体访稿,但涉及的多为专业和现场的解读,不若此次----正如倪顶之前的预告所说:360度的真实许诺。 无论从国际热度、大奖份量、私生活猎奇等各个角度出发,这个360度专访,恰好能满足人们的各类心理。 特别是之前一些非专业媒体八卦似的猜想,更将人们对许诺这个人、对顾家这样的豪门秘事的好奇心,提了个十足。 所以8月底的专刊一出,加上倪顶选用了一然看似冷漠、实则煽情、又夹杂着悲愤与无奈情绪的一句主题语,让这则专访的热度,甚至超过了当红明星。 * 季风看着新闻里,还将自己包裹在黑暗的伤心之中的许诺,那样忧郁的眼神,竟与许言有了六分的相似。 许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这样勇敢的揭开所有的伤口、这样勇敢的去面对这社会所有的眼光,想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自己面对了。 许言,也应该可以放心了。 合上电脑,季风起身慢慢走到了花园里,拎起许言常用的水壶,装满水后,便穿棱在阳光下的绿意盈盈里;浅绿的米兰、脆绿的薄荷,依然开得灿烂。 这些花儿,都是许诺选的,但许言向来都依着许诺,所以照顾好它们,许言也会放心的。 许言,会放心的。 季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盆米兰,那绽放的模样,竟似许言温柔而纤弱的笑容,满透着温婉和妩媚。 “许言,这里,我想我也不能呆了,到处都是你的影子,我没办法安心的工作。”季风放下手中的水壶,慢慢的蹲了下来,看着这盆米兰半晌,慢慢的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声音嘶哑得让人心疼。 * “季医生!” 湛蓝循着地址找过来的时候,看见别墅的大门是开的,便直接走了进去----整个屋子,充满了一股柔美而安宁的味道。 大开的后门,直对着屋外的花园,明晃晃的阳光里、满园的盈绿里,那个清瘦的男子却抱头轻啜着,微微耸动的肩膀,让人不禁动容。 “季医生,我来看你了。”湛蓝轻轻走过去,在季风的面前蹲了下来。 “去客厅等我。”季风嘶哑着声音说道。 “好。”湛蓝轻应了一声,慢慢的站起来,转身回到客厅里----她眼睛纱布拆除的那天,他没有来。 那么在乎她眼睛恢复情况的他,为什么没来?是出事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湛蓝不是个冲动的人,她一直等到完全恢复,才向护士要了地址来找他----无论如何,她该谢谢他和他的妻子的。 * “季医生!” 眼前的季风,一如她想象中的模样:瘦俏、清雅,身上有着医生特有的干净气质;更有她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的、浓浓的忧郁与伤感。 “恩,我看看你的眼睛。”季风大步走过来,定定的站在她的面前,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头、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眼周----他的眼睛,如一泓装满忧伤的深潭,就这么深深的看进她的眸子里,让她的心不由得一阵慌乱的跳动。 明知道他只是以一个医生的眼光在看病人,却仍止不住被他眼底浓浓的忧伤所打动。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季风轻声问道。 “没有。”湛蓝低低的答道。 “滴眼前必须认真洗手,滴药时勿压迫接触眼球,更不能接触角膜植片,使用混悬液需摇匀,同时使用两种以上眼液时应间隔15分钟以上,先用刺激性小的,眼药瓶不能触及眼睑及睫毛,将1—2滴药水滴入结膜囊内,如果自己不确定能做好,请家庭医生帮你处理。” “外出时佩戴防碰撞、防紫外线的眼镜。象你现在这样,直视这么强烈的光线,对新的角膜植片伤害很大。” “我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的眼睛。”季风在看完两只眼睛后,松开扶着她后脑勺的手,看着她冷冷说道。 “对不起,我刚才下车急了点儿,所以放在车上忘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的----毕竟,它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湛蓝若有所指的说道。 “其它各方面,遵医嘱就好。以后不用来找我了。”季风的眸色如死水般沉静,淡淡说完后,便转身往楼上走去。 看着他浑身无处不在的忧伤,湛蓝突然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谁,能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说出哪怕只是感谢、哪怕只是报酬的话! 那莫明的心慌、莫明的心动,更无法说出口。 “季医生!” 在季风走进转角时,湛蓝终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季风却只作未闻,仍是慢慢的往前走着----除了他自己的心事,外界的任何声音,他似乎都再听不见。 “季医生,MR.Fang转告我,你有意成立一个基金会,这方面我们可以合作。”湛蓝大声说道。 季风略略停下脚步,背对着湛蓝低声说道:“合适的时候我联络你,你可以先做方案。” “好的。”湛蓝朗声答着,在看见季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后,才慢慢的将目光从楼上收了回来。 站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刚进门的那股柔美安宁的感觉,在季风浓浓的忧伤里,变得有几分诡异起来,让一向自诩男人婆的湛蓝,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啊----”湛蓝正抬脚准备离开,一阵沉哑的电话声突然想起,吓得她大叫起来----扭头看向声源发出的地方:却是放在茶机上的手机在叫喊。 “季医生,你的电话。”湛蓝伸手拍了拍胸口,对着楼上大声喊着。 转眼间,季风便出现在楼梯口,似乎有些急切的,快步往下走来:“你怎么还没走?” 季风走下楼,轻瞥了她一眼后,便快速的拿起了电话----让她只觉得奇怪:这么一个忧伤而安静的男人,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他生出除了忧伤以外的情绪。 “许诺。” “很好,刚去给花儿浇了水,那些花儿长得比以前更好了。” “照片得很好,比以前漂亮了。不过,好象不开心?” “恩,努力开心些,这样对孩子好。” “许诺,当你自己足够的勇敢,没有人可以打跨你,恩?” “我知道你可以,加油加油。” * “加油加油。”听到季风如同许言一样的语气,许诺不禁泪流了满面。 “季风,什么时候回来?”顾子夕接过她的电话,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恩,好,你确认时间,我安排飞机过来接你。”顾子夕轻声说道。 “她现在的情况不错,工作安排也满。”顾子夕低头看了许诺一眼,轻声说道:“我们相处也不错。” “恩,你自己保重,她情绪有些不稳定,我先挂了。” 顾子夕收起电话,双手将许诺拥入怀里,看着她低低的说道:“好了,不哭,你每次一哭,季风都要难受好些天。” “恩,他说要回来了吗?”许诺低声问道。 “还要一周就回来,那个病人的眼睛已经拆线了,恢复稳定后他就回来。”顾子夕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眼泪,看着她柔声说道:“这两天可能会有许多不同的声音、信息,行吗?” “行的,你回公司去吧。”许诺点了点头。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下班等我来接你。”顾子夕点了点头,又陪她坐了会儿,待她情绪完全平静后,才起身离开。 去找黄宪打了招呼,提醒他这周拒绝所有的外访客人后,才离开了‘品尚’公司,顾氏破产的安排,现在也已经是破在眉睫。 第三节:莫里安,一段关系的开始与结束 卓雅公司,莫里安办公室。 “他们有权选择冷漠;而我们,也有权选择活下去----我以为,生命的意义大于一切!” 与许诺一起经历了那场生死离别的严若兮,在看到这句话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许诺现在还好吗?”严若兮吸了吸鼻子,看着莫里安低声问道。 “看起来还行。”莫里安‘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站起来对严若兮说道:“我下午没时间,现在送你去机场吧,你在机场贵宾厅休息等机。” “还是不要了,我借你办公室整理资料,下午自己打车去机场。”严若兮摇了摇头,看着莫里安小声说道:“我想和你多呆会儿。” 莫里安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酸----她总是能用一句不经意的话,让你无法责怪她的不成熟、责怪她太粘人、责怪她爱得不够矜持。 “那你就呆着吧。”莫里安的眸光慢慢温柔下来,慢慢的坐回到椅子里,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严若兮皱了皱鼻子调皮的笑了,只是在低头看见杂志上的新闻时,心里不由得微微酸涩----为许诺这样不幸的过去,为莫里安对她永远不能放下的爱情。 严若兮在旁边的会谈桌旁静静的坐了下来,并没有如她所说的去整理资料,而是拿着杂志慢慢的看着----看着那个神采飞扬的许诺、优雅干练的许诺、忧郁寡欢的许诺…… “许诺,真是对不起,你的过去这么凄惨,我居然还是有些嫉妒你。” “许诺,虽然你的过去很不幸,但现在有顾子夕这么好的男人爱着你;还有、还有Eric这么一个好朋友,其实,你还是幸福的。” “所以许诺,你过去二十年的不幸、换未来一辈子的幸福,这笔生意,也算是划算吧。” “你说,我过去是不是太幸福了呢?那么多人疼着我、宠着我、把我惯得小霸王一样,所以上天让我爱上一个永远不会爱上我的男人,让我用后半辈子的爱,去抚慰他的失意。” “如果是这样,我认命。” “如果是这样,我会努力、努力的去爱他……” 严若兮的手指,在杂志的那一行大字上,一个一个的摸索而过----敛眸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笑容后,不禁又抬起头来,微眯起眼睛,看着正专注工作的莫里安。 “许诺,工作中的莫里安真的很帅呢,你曾经天天和他一起工作,居然没有发现吗?居然从不为他心动吗?你真是太没眼光了。” 呆呆的看着莫里安,严若兮的嘴角不知不觉中微微的翘了起来。 “你这样看着我,你的资料就能整好了?”莫里安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她花痴的样子,不禁无奈摇头。 “也看不了你多长时间了啦。”严若兮的脸微微一红,当下站起来,快步走到莫里安的桌前,倾身看着他说道:“Eric,手上的工作结束了吗?可以提前一点下班吗?” 莫里安看着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听见桌上的电话响起,朝着严若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后,才接起了电话:“Anna。” “是,我看到了。”莫里安朝严若兮指了指会谈桌上的杂志,示意她拿过来。 “在手上。”莫里安接过杂志,边说道。 “只是个人转访,专业方面涉及较少。”莫里安的神色淡淡的。 “网络?评论?”莫里安眸色不禁一沉,严若兮见状,忙伸手拉过他的电脑,直接打开TX的网络频道,打开许诺的新闻后,将页面直接拉到下面的关联新闻处----果然,关于许诺的新闻,已经远不止十家媒体发布的那些: 她与莫里安在业内广为人知的暧昧关系;她与莫里安曾经合作过的案子;她与莫里安、林允儿、秦蓝之间的感情纠葛;与顾子夕、艾蜜儿之间爱怨情愁…… 严若兮脸色有些发白的看向莫里安。 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从她手里接过鼠标,点开几个链接后,对着电话那边淡淡的说道:“如果这时候,卓雅发布线上广告,便给人捆绑消费的感觉,你觉得,卓雅有必要这样做吗?” “而且,还是不着边、发布人连名字都不敢留的八卦,卓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品味了?” “Anna,我知道你的压力,下个月我会去总部一趟,在业绩上,我会给上头一个报告,你完全可以放心,今年大中华这边的业绩,不会成为你的问题。” “下个月不是各大区市场总监的述职时间吗?Anna,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OK,我会借这个机会,将大中华区以至亚太区的市场问题做解释,而且,我有信心这个解释上头能听得进去。” “我现在正赶一个报告和线下策划,就不和你聊了,再联络。” “OK,再见。” * “Anna要你干什么?你刚才语气好凶,那个老女人可不好得罪的。”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莫里安。 “不用理会她。”莫里安迅速关掉电脑上的网页,合上电脑后,看着严若兮说道:“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没有。”严若兮用力的摇着头。 “走吧,去下面的‘阿卡’吃饭,有些事情,是要和你说清楚了。”莫里安走到会谈桌旁,将严若兮的资料都扫进她的包里,帮她拉了行李箱后,大步往外走去。 “你不是说工作还没结束?”严若兮将桌上的杂志和他的手机拿在手里,快步的跟上了他。 “送你吧,也难得来一趟。”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轻扯嘴角,淡淡笑了笑。 “这是不是说明,我比你的工作要重要那么一点点?”严若兮将手机塞进他手里,眸子里一时间盈满了明亮的笑意。 “这样的脾气,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莫里安轻轻摇头,将手机塞进口袋后,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她的手,快步往电梯间走去。 * 半年没来,‘阿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装修,看着这陌生的布局、陌生的装饰,莫里安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发愣。 “怎么啦?”严若兮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这里换了装修,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了。”莫里安轻声答着,拉着她的手走到曾经常坐的窗边。 “人的习惯是件可怕又可爱的东西,连装修、坐位的变化,都能让人不适应,身边习惯的人换掉,也一定会让人不习惯的。”严若兮突然说道。 “什么时候会说这么深奥的话了?”莫里安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看着餐单,招手叫来服务员---点的仍然是他习惯的拿铁。 “你呢?卡布奇诺?”莫里安看向严若兮。 “许诺习惯喝什么?”严若兮突然问道。 “若兮!”莫里安眸色一沉。 “我……”严若兮不禁轻咬下唇,向服务员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后,转眸看向莫里安,认真的说道:“Eric,我不要你改变习惯,重新去适应和以前不同的女伴,我会让自己成为你的习惯,让你习惯到离开就会不适应。” “若兮,你真是个傻瓜。”莫里安沉沉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抓在手里,只觉得心里微微的发酸。 “他们说,傻人有傻福,傻人最后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严若兮看着自己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心里有股淡淡的温暖----她会抓紧每个机会努力着,而他对自己,已不只是习惯了吧。 至少,还有些心软、还有些喜欢、还有些不忍----甚至,还有宠爱。 是的,她真的感觉得到的。 * “允儿是我未婚妻,我们曾经相处8年,后来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分开了,她和秦蓝订婚。就是这样。”莫里安点燃一只烟,轻吐了两个烟圈后,看着严若兮轻声说道。 “这些事情,我也不太需要知道,因为对你来说,其实已经不重要。你现在和我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严若兮看着莫里安认真的说道。 “正因为我们现在在一起,所以我才必须和你说清楚,我不希望你从别的途径知道这些信息;”莫里安点了点头,也同样认真的说道。 “我、我明白的,你放心,我总是相信你的。”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莫里安:“我也相信许诺,她那么骄傲呢。” 提到许诺,莫里安的眸光不觉暗沉----她的选择,其实与骄傲无关;他比顾子夕,晚了整整五年。 “Eric,我会继续努力的,努力的爱你,让你习惯我、离不开我。”严若兮用力的点着头,却始终不敢说----努力让他爱上自己:这样的愿望,她也只敢在心里偷偷的想一想而已。 “做你自己就好,否则我会内疚的。”莫里安沉眸看着她,眸子里带些温柔、还带着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只是,却没有爱。 * “离午餐时间还有两小时呢,要不你送我去机场吧,我们在机场吃午餐,然后我去贵宾室休息,你再回来上班,好不好?”喝了两杯咖啡,严若兮看了看时间,有些发愁的说道。 “我们去买菜,去我家里做饭。”莫里安招来服务员买了单,起身牵起睁大眼睛发呆的她,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慢慢往外走去。 “Eric,我……我不会。”在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时,严若兮却说出一句想让自己咬舌头的话。 “不过、我……”严若兮用力的抓了抓头发,试图挽救些什么。 “我会。”莫里安转眸看着她淡淡笑了笑。 “哦,那多不好。”严若兮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今天你先做,我回B市后就去报厨师班,下次我过来看你,做给你吃。” “好啊。”莫里安轻轻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涌上一阵淡淡的暖意,眉头,却暗暗的皱了起来---- 这样对她,是不是太不公平? 这个时候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过份? 莫里安握着若兮的手微微一紧,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那我们是先回去放行李呢?还是先去……” “Eric,你回来了。” 若兮还沉浸在要去莫里安家里的兴奋中,一个沉静冷然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说话。 若兮抬起头来:是那日与许诺在姻缘树前见过的女子----一脸的淡然沉静、一身的傲气优雅,比之那日初见,身上多了些许的淡然、少了些许的伤感。 她是? 严若兮只觉得眼皮微微跳动,转眸看向莫里安----   ☆、Chapter9 全心为她 第一节:允儿,等不起的年龄 “恩,那边的工作结束了。”莫里安微微笑了笑,坦然问道:“过来公司有事?” 林允儿的眸光从他和严若兮牵着的手上微微扫过,脸上略显不自然的笑了笑:“Marry说有事找我,我来这里等她。” “那你先去,再见。”莫里安点了点头,侧头对严若兮说道:“先去菜场买菜,行李就放在车上,拿上拿下的麻烦。” “哦,好。”严若兮点了点头。 “Eric,不介绍一下吗?这位小姐?我们在哪儿见过?”林允儿抬脚欲往咖啡厅里走,在走了两步后,停下脚步,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是吗?”莫里安的神色只是淡淡的:“林允儿,大中华区以前的行政经理;严若兮,我女朋友。” “严若兮……”林允儿听他毫不掩饰的介绍,脸色不由得一阵黯然,眸子沉然的看着严若兮,低声重复着她的名字。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严若兮微笑着将手伸向林允儿。 “你好,我先进去了。”林允儿伸手与她轻触了一下,没有再看莫里安,转头往‘阿卡’里面走去。 “走吧,再晚来不及做饭了。”莫里安轻瞥了严若兮一眼,拖着她的行李箱大步往前走去。 “哦,好。”严若兮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林允儿一眼后,回身快步追上了莫里安。 * “你刚才碰到Eric了?”Marry看着林允儿低声问道。 “恩,他身边那个女孩子比许诺还年轻。”林允儿边搅着咖啡边轻声说道。 “许诺还好是嫁出去了,否则以现在这一身的丑闻,哪里还有人敢要。”Marry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林允儿说道:“就算她的身世让人同情,可男人都是现实的动物,只在乎你干不干净,可不在乎你为什么不干净。” 林允儿不由得微微一愣,握着咖啡勺的手不禁轻轻抖了一下。 “Lucy,这是我的喜贴,本来寄过去就好,想想我们也许久没见面了,所以约你出来。”Marry说着,将一张大红喜贴推到林允儿的面前。 “就结婚了,恭喜恭喜。”林允儿接过喜贴,连声道喜着,心里却是一片酸涩。 “喜什么呀,反正这个年龄了,凑和着嫁呗。我可不像你,条件这么好,可以一直挑下去。”Marry的脸上一片无奈的笑意,看着林允儿说道:“不过我说Lucy,以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找不以啊,干麻非得在Eric这颗树上吊死了?” “Lucy,Eric我看就算了。严若兮是亚太区总经理Frank的掌上明珠,这次Eric在亚太呆了半年回来,连Anna都不放在眼里了。而且听说总部可能会有架构调整,Eric的权利可能会越来越大。”Marry停下搅动咖啡的手,看着林允儿诚恳的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这样吗?”林允儿酸涩的笑着——只是,那笑容,就算是勉强,也有些支持不住。 “所以允儿,你也别傻了,有合适的就嫁了吧。爱情这东西,咱们经历过就好,指望开花结果,真是太难了。”Marry摇了摇头,看着桌上那大红的喜贴,向来现实的她,不禁也有些伤感起来。 “Marry,你婚礼那天我一定会到,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林允儿淡淡的笑着,依然的优雅中,浓浓的落寞看着让人心酸。 “你快去忙吧,我也要上去了。婚礼那天,你提前一点儿到啊。”Marry忙笑着点头应道。 “好,再见。”林允儿拿了喜贴和包,与Marry招呼过后,起身往外走去。 * 转身之后,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支持不住的敛了下去,抬眼看着天空里灼人的日光,心里竟生出一股苍凉之感——她以为:那段感情、那个人,她已经完全放下了。 只是为什么,在看到许诺的新闻时,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他:他可又在为她担心了? 为什么,在看到他时,还会慌张心乱? 为什么,在看到他牵着那个女孩的手时,仍会心酸难过? 所有的决心、所有的放下,似乎都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变成一个难题——Eric,你真的很残忍,就算没有许诺,你都不肯给我一点机会。 林允儿,你三十岁了,真的等不起了啊。 林允儿抬起眼,迎向明亮得让人流泪的光,心里的灰心失意,几乎要打跨她所有的自信……。 偶尔听到朋友约你吃过饭 无心的一句让我听了心酸 我以为都以过去 却落得心痛不已 原来是骗了自己 那些曾经和你去过的餐馆 那些曾经和你的灯火阑珊 没有了你的陪伴,我真的不敢 回忆轻易把我放翻 …… “允儿,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 “回来。” “那好,妈妈煲好汤等你。” “谢谢妈妈。” 林允儿环抱起手臂,阳光下的冷意,让她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第二节:莫里安,我们结婚吧 莫里安家里。 “嫩肉粉递给我。” “这个吗?” “不是,白色瓷罐的那个。” “哦,给你。” “盐没了,柜子里有备用的。” “装哪儿?” “蓝色瓷罐。” “Eric,为什么你不在这些个罐子上贴上标签呢?” “你见过哪个主人家的调料需要贴标签的?” “这个……我比较习惯贴标签,我的图纸全部是分类贴好标签的。” “那你贴吧。” “我真的贴了啊,下次过来,我就用得着了。” 严若兮发挥她给建筑材料分类的兴致,去莫里安的书房找了标签纸过来,给每个罐子都贴上了标签。 看着她坐在高椅上,半趴在操作台上认真的样子,莫里安的眸光微微闪动着——她这个样子,看起来让人觉得很温暖。 “怎么?不好看吗?”严若兮见莫里安看着她,不禁皱起眉头看着罐子上的标签。 “没有,挺好。”莫里安微微笑了笑,低头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 “真的吗?不管啦,反正就这样贴了,反正……以后也是我用,对不对?”严若兮继续发挥着自来熟、脸皮厚的特点,已经自动自发的把自己当成了这里未来的女主人。 “你确定?”莫里安不禁好笑,轻挑眉梢,斜眼看着她。 “那个……我有信心。”严若兮的目光不禁有些躲闪——她确定? 她其实并不能确定,她只是想多给自己一些信心——在离开M国的时候,他说: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可是,他从M国回到B市,看了她工作的地方和住的地方后,一共两小时都不到便离开了; 她来S市后,除了第一天缠着他一起吃了个晚饭,而这晚饭也是在谈合同中渡过的,而后她便去自己循着地图去了海边一个鲜为人知的建筑群,然后便进入了日夜不知的测绘中。 赶着进度完成测绘和整图,累极之后在酒店睡了一整个晚上,一大早便退了房、拎着行李直接去了他的公司——而他,正为许诺的新闻而担心着。 所以,只有那句‘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的话,似乎给不了她更多的信心、而她又不能象在新加坡一样,成天的粘着他。 不确定的感情、加上两个城市的距离,她的信心,真的不多。 只是,在离开的最后时刻,他终于邀请她到他的家里、他最私人的地方——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进展? 是不是,她的信心真的可以再多一点? “你还要不要我帮忙麻。”严若兮转眸看向莫里安,明亮的眸子不再躲闪——努力的追自己喜欢的男人,有什么好躲的。 “继续。”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眸子里微闪着淡淡的包容。 “喂,别揉我头发,都是肉味儿!”严若兮大叫一声,用力的捉住他的手,看见上面的肉粉,不禁哭笑不得。 “继续。”莫里安将打好的鸡蛋和筷子递给她:“打散了,这个会吧。” “会的。”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不算太默契的合作,依然让人感觉到温暖与和谐——这样的相处,让严若兮对自己与他的未来,不禁多了份期待。 * “若兮,忘掉她,我会痛。” “Eric,会痛就不要忘啊,你把她放在心底存着就好了。” “Eric,你如果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我可以把这一点点变成很多很多。” * 严若兮看着穿着条纹围兜的莫里安,在灶前忙碌的样子,帅气而温暖——没有很多很多的爱,只有一点点的喜欢,她愿意。 “Eric,你相信我,你的喜欢对我来说,就足够了。”严若兮从背后抱住了他,将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说道。 莫里安的身体不禁微微一震,低下头看着她缠在自己腰间的手,眸子里一片复杂。 “Eric,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特别是你不骂我麻烦精的时候。”严若兮轻轻的说道。 莫里安慢慢关了炉火、慢慢的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然后拉着她缠在腰间的手,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她轻声说道:“若兮,最近公司会有些变化,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们——结婚吧。” 严若兮突然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愿意吗?”莫里安低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 “当然愿意啦!”严若兮的大眼睛一直眨巴着,似是不敢相信这事居然是真的:“Eric,你捏捏我的脸,我想知道我有没有在做梦?有没有幻听?” “严若兮,你这个傻瓜。”莫里安低下头,在她的唇间用力的咬了一口。 “哎呀,疼啊!”若兮快速的伸手捂住唇,明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他:“Eric,我愿意!” “安心等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我们再仔细商量。”莫里安看着她轻声说道。 声音里柔软的暖意,不算太温柔,却足以让严若兮感觉到满足——爱一个人,不过是想和他在一起:如此而已。 “Eric,真的——好开心好开心,怎么办?”严若兮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闪亮的眼睛里一片喜不自胜。 “吃饭了,一会儿你洗碗。”莫里安伸手在她的额头重重的敲了一下,不知道是叹息她的没出息、还是叹息她如此轻易的满足。 “吃饭了吃饭了。”严若兮象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轻快的走到餐桌边,主动盛了两碗饭,将其中一碗放在莫里安面前后,看着他情不自禁的又傻笑起来。 “严若兮——”莫里安无奈的喊了一句,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他从未见过她这样不知矜持、不知掩饰情绪的女孩子。 虽然简单了些,却依然不失可爱与温暖——或许,这样的简单,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所以,看着她在买菜时候的兴奋、看着她认真的趴在操作台上写纸贴、看着她将身体温柔的靠在自己的背上,他真的没有办法,利用与她的婚姻,来转移媒体对许诺在与他关系上的依依不饶。 这样就够了吧,与她相处、带她回家,就够了。 他在心里承诺过她——给她该有的尊重、给她尽可能的呵护、他在爱许诺之后所余的温暖与温柔,全部给她。 * 餐后,果然是严若兮主动洗碗。 “我虽然不会做饭,洗碗还是很熟练的。”严若兮边收拾碗筷边说道:“伯安最讨厌洗碗,所以我们家的碗都是我洗呢。” “是吗。”莫里安帮她将碗收拾到洗碗池,对她说道:“我先去洗个澡,身上的油烟味儿太重了。” “哦,你去吧,不用管我,我保证你出来的时候,厨房已经是干干净净的了。”严若兮抬眼笑眯眯的看着他。 “当然。”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往卧室走去。 看着莫里安的背影,严若兮只觉得心里涌起一股满满的幸福;此刻的她,和他如此亲密的同处一室,就象——一家人一样。 *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 莫里安洗完澡出来,看着严若兮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这样的年轻、这样的快乐,即便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却怎么看都不像主妇。 她就有这种本事,可以在任何时候,保持这种轻俏的少女模样,像一个快乐的精灵一样。 * 严若兮用洗手液洗了手后,脱掉围裙转过身,看见莫里安正抱臂靠在巴台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严若兮快步的跑到他的身边,将手臂圈在他的脖子上,快乐的说道:“Eric,我太开心了。” “你一身的油烟味儿都弄我身上了。”莫里安伸手圈住她的腰,看着她低声轻笑着。 “哎呀,那可怎么办呢?”严若兮收回手放在鼻子上用力的闻了闻——果然很重的油味儿呢。 “去洗个澡吧。”莫里安笑着说道。 “可是我的衣服都在车上也。”严若兮皱着眉头看着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肥皂香味儿,只得点头说道:“好吧,车钥匙给我,我去拿行李。” “你先去洗吧,我去拿行李。”莫里安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哦,你帮我整个儿拎上来就好了。”严若兮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他没告诉自己,浴室在哪边呢:“浴室在哪儿?” “你右手边的卧室里面。我这里平时没什么客人,所以只有一间浴室,东西都是我平时用的,你凑和着先用。”站在门口的莫里安,边换鞋边说道。 “哦,好。”严若兮轻应了一声,见他出门后,才进去他的卧室——和伯安的卧室完全不同,异形的空间设计、大块的抽像图案,很有些康丁斯基的抽像风格,既充满想象、又满带温柔。 就象,他的人一样:有时候难以琢磨得让人抓狂、有时候又温柔得让人沉醉。 严若兮从卧室的写字台上抓起纸笔,在纸上快速的画着整个房形的构图——这间卧室的设计,当真是很有特点。 * 莫里安刚把严若兮的行李从后备箱拎出来,便感觉到两道隐蔽的闪光灯自右斜方闪过。 莫里安的眸色微微沉了沉,不动声色的拖着行李箱往回走去——步子不急不徐,从容而优雅。 * “若兮,箱子我放在房间里了,你洗完了自己出来拿。”莫里安看了一眼桌上的构图,不由得轻轻的笑了——职业敏感,原来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她这是看到房子,就手痒着想画图呢。 “好,谢谢。”严若兮高声应着:“Eric,我那张放在书桌上的图你给我扔了。” “好。”莫里安沉声应着,拿起来看了看后,又放了回去。 * 莫里安回到客厅,打开电脑看着下午的新闻,许诺专访的热度,已被一个明星结婚的消息压了下来,大家的关注点已经有所转移。 但对于案子本身的讨论,却由得奖期初的赞誉、及表现手法的分析,急转直下的全变成了抵毁和质疑——尤以B市媒体为重。本地媒体除了部分跟风的,将B市媒体的评价原文转载过来、还有部分以标题博眼球的网站,依然用他与许诺的往事来做话题。但以TX网媒为主的主流媒体,仍然是客观公正的评价。 莫里安仔细的看着下面几条被置顶的评论,眸色不由得一片沉暗—— * “这次的创意,在现代科技的运用上并不出色,取胜的关键点在于用古老的画面抓住了外国人的眼球,仍然有以旧、以老博眼球之嫌。——南山居士” “虽然创意的链接很新颖,但在国内看来,并不算出色;反而是外国人没见过我们更好的创意作品,倒让这并不算上乘的案子占了先机。——优兰子” “这样的作品怎么会得国际大奖呢?整个画面拼凑严重,第一篇里的大碗茶、长城画面的运用,同我市前年的冬奥会宣传片相同,显然是抄袭;第二篇里的三地商务,来自于某手提电脑的广告创意,显然也是抄袭;第三篇更绝,明明就是某公路赛车的宣传片原样照搬麻,这也叫创意?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匿名评论。” * “Eric,在看什么呢?”严若兮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问道。 “新闻评论。”莫里安沉声应了一句后,皱着眉头盯着屏幕,想了想,拿起电话给顾子夕打了过去。 “B市媒体的评论你看了吗?” “已经在处理。” “你知道是谁?” “市里的人,当时他们相拿许诺的创意给另一个广告公司做,被拦截了下来,所以上头人吃了暗亏,想要扳回来。” “需要多久处理完?” “我这边有些复杂,至少两个月。” “好,你按你的进度。” “专业评论方面……” “我来安排。” “谢谢。” “……不用。” * 莫里安挂了顾子夕的电话后,不禁觉得一阵恼怒——她差点儿连命都丢了、她连姐姐清醒的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就是为了这个片子。 不说她有多伟大,是为了祖国争光;起码她在敬业上头,是少有人比得上的。 现在拿到这个成绩回来,却要受到这样的抵毁,让人如何不对这些人、这些事,感到气恼和灰心。 “有人要整许诺吗?”严若兮拉过电脑,快速的看了一遍那些措词尖锐的评论后,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虽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种做法却让人心冷。”莫里安恼声说道。 “那我们做正面评价,把这些都压过去。你让亚太的所有市场部的同事都来评论——我们有了全世界范围内的声援和支持,他们几个连名字都不敢留的,成得了什么气候。”严若兮霸气的说道。 莫里安抬眼看向她,不由得失笑:“若兮,没看出来你脑袋还管用呢?” “喂,说什么呢。”严若兮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娇嗔着说道:“你可知道,建筑设计师资格证,是世界上最难考的证之一啊,你以为我混过的呀。我不过是在追你的是时候笨一点儿罢了。” “哦?”莫里安的眸光微暗,转过眸去不再说话。 “好了,你处理事情吧,我准备一下要出发了。”严若兮知道他现在的心思在许诺身上,心里虽然有些微微的酸涩,却也愿意去理解他。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拿起电话给Frank打了过去——他的想法,与若兮的不谋而合。她虽然单纯不懂事,但在处理事情的针对性和敏锐性上讲,倒是被Frank和伯安熏陶不少,足够的犀利、也足够的霸气。 安排好网络评论后,严若兮也收拾完了行李: “我该走了。”严若兮抬腕看了看时间,看着莫里安说道。 “恩,是差不多了。”莫里安点了点头,伸手将她的行李箱接在手里,拿了车钥匙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你安排好了?要不你忙,我自己打车走。”严若兮看着他轻声说道。 “安排好了,我守着电脑也做不了什么。”莫里安伸手拉住她的手,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若兮,许诺有你这样的朋友,她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女孩在我身边,我也很幸运。” “那你就好好珍惜我吧。”严若兮也不客气,大方的笑纳了莫里安的夸赞。 “当然。”莫里安的眸光微暗,俯下头去沉沉的吻住了她…… “Eric,我……” “若兮,谢谢你……” 温柔的辗转里,是他对她这样理解的感谢、是他无法爱上的歉疚、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好女孩所能给的温柔和宠爱…… 第三节:许诺,姻缘签的灵验 三天后,来自于亚太约十五个国家(地区)的专业评论文章,自各国的专业媒体发布出来,本地各大媒体转载后,一时间对B市部分媒体的质疑声,一浪接过一浪。 同时,一封关于B市文化部文部长的举报函,也通过非官方媒体、很凑巧的曝光了出来。 而莫里安与一名外籍女子,在家里约会长达五小时的新闻,也从某个角落蹦了出来,一时间,对于许诺与莫里安关系的猜测,又增加了一抹神秘的色彩,而大多数评论者,更倾向于:他们是一种类似师徒、而高于师徒的关系。 在这样的背景下,对她专业能力的表现,有了更全面的认识和理解。 顾子夕看着这样的新闻,拿起电话,却又放了下去。 * “我后悔了,我后悔你知道吗!” 许诺那时绝望的话又响起在耳边。 * “火化的时候,你、拦着她。” “你拦吧,我怕是拦不住的。” 那时候,连他都绝望得只能让这个男人来劝她。 * 他有多爱她?爱到她无条件的信任、爱到他但凡想放手的时候,也会放心把她交给他。 或者,他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许诺是放弃了多爱她的一个男人而选择了和他在一起,他怎么能不加倍珍惜。 顾子夕仍然小气得没有打电话过去说谢谢,却将电话拨给了许诺——您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顾子夕无奈的笑了笑,打开微信,给她发去了一段消息:“许诺,今天的报道呈一面倒的趋势,因为舆论的压迫,关于文部长的举报案子,也破例提前进入了调查期。可以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发完信息后,顾子夕便放下电话,打开了视频,连接了顾氏的证券部—— 几个散户大老的私人信息全部收集齐后,今天会将手中的股票全部放出去,所以今天他必须全程关注。 * 品尚公司,许诺办公室。 “那些评论都是你安排的?”许诺站在窗前,边看着窗外的绿意景致、边讲着电话。 “不是,是亚太给每个区市场部布置的作业,不仅对你这一篇,对另两个亚州国家的也有评论,会在下周陆续发布出来。”电话那边,莫里安淡淡笑着。 “好吧,看来我得打电话感谢若兮了。”许诺话中有话的说道。 “她说,她是你的朋友。”莫里安的声音微沉。 “所以,替我对她好一些。”许诺眸色一暖,声音轻轻的低了下来。 “最近身体还好吗?什么时候去检查?”莫里安低声问道。 “还好,还有两周做第一次产检。”许诺低头轻抚了一下小腹,声音微微发紧着:“莫里安……” “别怕,又不是第一次当妈妈。”莫里安暖暖的笑着,声音里隐隐的涩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子夕说,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要留下来。可是、可是……莫里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许诺轻轻咬了咬下唇,低低的说道:“我有些乱了,都不知道该问谁。” “对我,你无须顾忌。”莫里安低声说道:“这件事情,第一,我们都相信结果是好的;第二,你必须听顾子夕的,不能自作主张,听见了吗?” “……” “许诺,在听我说话吗?”莫里安沉声喊道。 “我、我知道了。”许诺低声应道。 “一定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莫里安认真的说道,在听见她的回应后,语气突然一转:“我还等着当干爹呢。若兮说,她要当阿姨的,我说这辈分岂不乱了。” “喂,莫里安,你求婚了吗?”许诺一愣,心里一阵酸涩、一阵暖意、一阵喜悦…… “有这个计划,只是这阵子有些忙。”听见她不再紧张的声音,莫里安似乎轻轻的吐了口气。 “有计划啊。”许诺轻快的说道:“还不知道人家若兮同不同意呢,可别太自信了哦。” “放心吧,我们做策划创意的,连求婚都不能成功,就真不用混了。”莫里安强作轻快的说道:“我这边有个电话,先挂了。记得保持愉快的心情、记得我干儿子或干女儿有消息了第一个通知我。” “知道的。”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后,许诺慢慢走回到坐位上坐了下来,回想着莫里安说计划要结婚的话,心里不禁久久不能平静——‘经之营之,不日成之’这是若兮的姻缘签。 若兮,终究还是等到了。 ‘奉子之助,伉俪情深’,这是她的姻缘签——这个‘子’,是肚子里这个宝宝吧。 姻缘签,竟真的是灵的。 “所以,你要好好的。”许诺低头对着肚子小声说道。 在看见顾子夕的信息后,想起他昨天晚上半夜还在打电话安排的事情,便即去与黄宪打了招呼后,去了他新的办公室。 * 许诺推开顾子夕办公室的门的时候,顾子夕办公室的会谈桌上——林晓宇、洛简、钱端、陈升、财务部老方,每个人都对着电脑开着视频,神色间一片凝重而紧张。   ☆、Chapter10 那一道疤 第一节:许诺,陪着他工作 “怎么自己过来了?”顾子夕见她进来,快速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 “公司的事情差不多了,过来看看你。”许诺看了看会议桌旁的各人,不由自主的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你是坐我身边,还是……”顾子夕揽着她的腰边往里走边问道。 “方便吗?”许诺低声问道。 “当然。”顾子夕转眸看着她温柔的笑了笑,将她直接带到了他的位置旁边——林晓宇已经聪明的拿了一张椅子放在他的手边。 “谢谢晓宇。”许诺朝林晓宇笑了笑,便在顾子夕的身边安静的坐了下来。 顾子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后,便重新戴上了耳机。 * 9:50 乔恩(证券部部长)将交易后台的界面共享了过来——交易几乎处于停滞的状态。 顾子夕快速的看了盘面和交易量后,沉声说道:“开始操作。” 接着,后台的交易量便波动起来,几万几万的少量资金,开始从不同的ID分批进入。 10:10 一直沉闷的股价,开始缓慢的波动起来,仍然是绿色,却比开盘涨了1个百分点。 后台的交易排单情况,也开始有些复苏的迹象。 这时,从乔恩那边发过来一组数据,其中8个ID地址是内部操作的帐号;其余全部是在股价变化后,散户股民试探性的介入。 “继续放量。”顾子夕沉声说道。 “OK。”乔恩轻应了一声。 接下来,每10分钟,都会有几十万的资金入场,到了上午收盘的时候,场上的资金已经异常的活跃,成交量也稳稳的升了上来。 11:30 “成交量和股价上升比,均在我们的目标范围内。”视频那边,乔恩将收盘的盘面信息共享了过来。 “一小时后,我要看各方面数据的分析。”顾子夕沉声说道。 “OK没问题,盒饭已经上来了,进行中。”乔恩点头,视频的镜头立即转到了桌面上的盒饭上,大家不由得会心一笑。 “辛苦了。”顾子夕微微一笑,伸手关掉了视频,然后摘下了耳机,站起来对在座的人说道:“大家去会议室吃饭吧,委屈大家今天吃外卖商务餐了。” “如果老顾要出手,会是什么时候?”钱端突然问道。 “应该是后天。”顾子夕略略沉吟了一下。 “如果他从外围介入,影响倒不大;如果他想从老张几个手上买内部股权,应该是来不及了。”陈升淡淡的说道。 “确实来不及。”顾子夕点了点头:“从操作上讲,我倒不担心他到现阶段能有什么花招,只是舆论上,他做人向来没有下限。所以一些大的媒体,我和洛简已经做了提前的准备;另一个和他一样做人没下限的媒体,我也做了准备,问题不会太大。” “所以在座各位,于公司破产这件事上,在没有公司统一安排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对外有任何的发言或说法。”洛简是最后一个摘下耳机的,在听了顾子夕的话后,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 “当然。”大家点了点头。 “大家过去会议室,边吃边聊吧,一会儿套餐都要凉了。”林晓宇见各人没有去吃饭的意思,忍不住出声催促。 大家这才拉开椅子往外走去——而且相当一致的,离开了这个办公室,便绝口不提顾氏的任何事情。 * “闷不闷?”顾子夕看着许诺问道。 “还好,很紧张的样子。”许诺点头应道:“而且,很难懂的样子。” “恩,对数字不感兴趣的人,是会觉得很难。”顾子夕点了点头,拿起电话给前台打了过去:“Sandy,餐点到了吗?” “恩,现在可以送进来了。”顾子夕挂了电话后,对许诺说道:“临时让Sandy去订的‘和和养生堂’的包子和粥。” 说着看见许诺的眸色有些沉暗,知道刚才关于‘数据’的话题,让她又想起了许言。 “许言和我说过,她曾经用概念学玩过股票,却亏惨了。后来我告诉她:那不是因为她的数学不够好。用概率和逻辑学来玩股票,不适合国内的股市;因为我们的股市,受规律影响大约10%不到;受业绩影响大约30%不到;而受消息面的影响大约在30%;受庄加操控的影响大约在40%以上。” “所以,对于政策、对于消息面、对于公司内部运营不了解的散户,大部分只能赚一些零花钱;只有能与庄家抗衡的大户,才能真正的赚钱。” 顾子夕看着许诺,温柔说道:“数字是少数人的高智商游戏,许言可以玩得很好,只是欠缺了一些资源。” “你们什么时候聊到这么深了。”许诺低头头轻声说道,声音里有着淡淡的骄傲、还有些淡淡的伤感。 “在许言的心里,我大约也算是个合格的妹夫。”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听到敲门声后,快步走了过去。 是Sandy送外卖过来。 * “第一次吃这个包子,是许言见公婆。”许诺咬了一口,低头笑了,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子夕,我获奖的80万已经到帐了,我准备给季风。一来他当时借了他父母一些钱,二来也算未来基金的启动资金。” “好啊。”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他父母,还好吧?”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许言在的时候,一直没太多来往;借钱的时候,说了些难听的话;以后我估计也不会和他们联络了。” “我们,其实也很小气的。”许诺涩涩的笑了一下。 “恩。”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暗自叹了口气。 “我比许言更小气,她常这样说我。”似乎又想起许言说这话时的样子,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盘子里的小包,有些发呆起来。 “许诺?”顾子夕担心的看着她。 许诺抬头给了顾子夕一个淡淡的笑容,吃了一口小包后,轻声说道:“没事,现在想到她也不那么伤心了,好象,以前的日子就在眼前;好象,她也就那么的说着、笑着、没有走远。” “恩。”顾子夕看着她有些勉强的笑容,却没有合适的语言去劝她。 * 午餐后,见许诺有些犯困,顾子夕便让她去休息。 “1点就开盘了吧。”许诺打了个呵欠,困顿的问道。 “还可以睡半小时,到时间我喊你起来。”顾子夕揉了揉她的肚子,笑着说道:“而且,你在里面睡着我其实比较安心。你在我身边坐着,我总担心气氛太过紧张,下着你倒没事,吓着她了可就麻烦了。” “哪儿有这么夸张。”许诺不禁也笑出,便也不再坚持,与他一起去了休息室。 “你呢?要不要也休息会儿?你昨天半夜好象没怎么睡来着。”许诺拉着被子看着他。 “吵醒你了?”顾子夕不禁微微的皱眉。 “其实,好象是我先醒的。”许诺笑着说道。 “是吗?睡不好?现在还没胎动吧?”顾子夕原本计划出去看数据的,听她说晚上睡不好,不禁又担心起来。 “还早呢。”许诺摇了摇头:“白天老犯困,一睡就睡多了,晚上就睡不好了,以后在白天尽量少睡会儿。” 说着打了个呵欠,伸手抓着他的衬衣下摆,低低的说了句:“我先睡了,记得一会儿喊我起来。” “恩,睡吧。”顾子夕低头看着她抓在自己衣摆上的手,心里禁涌起淡淡的酸涩——曾经那么独立、那么倔强的许诺,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没有安全感。 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便也脱了外裤躺进了被子里,从背后将她圈进怀里,大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腹部,听闻着她有节奏的呼息,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 下午12点50,大家都陆续回到顾子夕办公室的会议桌上坐了下来,迅速的打开视频戴上耳机。 休息室里,顾子夕准时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许诺还算睡得熟,便轻轻的掀开了被子,将她拽在自己衬衣上的手,轻轻的拿了下去。 “许诺,你再睡会儿,我先出去了。”顾子夕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恩。”许诺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顾子夕温柔的笑着,移唇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才起身穿上外裤,稍事整理后,回到了办公室。 * “顾总。” “老板。” “子夕。” 在坐的人似乎没有关注他发皱的衬衣,只是淡淡打了招呼后,又神情凝重的看着自己的电脑。 “恩,看看上午的数据分析。”顾子夕点了点头,戴上耳机后,打开了视频,乔恩已经将上午的数据分析给发了过来。 所有的数据状态,都在预测之中,包括散户的进出反应,也*不离十。 * 13:00 开盘一个600万的单猛然打出来,早上好不容易拉起来的股价,一下子又开始摇晃起来。 “先接200。”顾子夕沉声说道。 “OK。”乔恩果断应着,下一秒钟,这个大单便成功交易了三分之一的量。 在这笔成交量的带动下,余下400万的单也在10分钟内,被接了300万的盘。 “余下的100万,继续接盘。”顾子夕迅速将指令发了过去。 “OK。”乔恩的手法相当的快,立即将余下的100万接了过来。 14:00 顾氏的股票,连续两个月来第一次大幅飘红,上涨点数达到3%。 后台的交易量,也开始排队起来。 “下压,控制在2%。” “好。” 14:30 乔恩将手上几个零散的户头全部清空,30分钟内,陆续放了80万的额度出去,同时接过20万的盘。放量拉低价位,少量补进增强散户信心的操作手法,让成交指数在30分钟内又活跃起来,所以股价虽然又下跌了一个百分点,交易量却一直在往上涨。 15:00 股价于上涨2%收盘,于整个股市来说,涨幅并不算好,但对于已经萎靡了两个月的顾氏来说,仍然带来一股兴奋的气息。 * “乔恩,数据分析半小时后共享过来。” “好的。” “没有新的指令时,一切按照原来计划的节奏进行。” “没问题。” “辛苦了,再见。” “再见。” * 各人摘下耳机,相对默契的笑了。 “果然今天没有动静。”陈升(老股东之一)笑着说道。 “重点关注他在线下的动作。上次独家合约的事,我们输了官司赢了时间;而老客户赢了官司输了生意机会,这个帐,他们都算在了顾东林头上,所以在区域闹市,他代理的新品牌,日子也不好过。这种时候,他可能想通过股市再圈一次钱——那么,低价买下顾氏是最合算的;” “另一种,就是对顾氏已经完全放弃,只是私下做些小动作以影响我们的计划,造成我们计划失败,让我们无心市场,以至于无力与他竟争。” “所以,第二种,才是我们要关注的——第一种,我们不卖,他能耐我何!”顾子夕看着大家,沉声说道。 “确实如此,已经360度关注了,我们的计划,一定万无一失。”洛简点了点头。 “OK,各位辛苦,休息一下来看乔恩的指数分析。”顾子夕点了点头,对林晓宇说道:“让人4点送些冰咖啡过来。” “好的。”林晓宇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诺姐一会儿起来喝什么?” “你不用管她。”顾子夕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 “哦。”林晓宇忙转身将自己资料收好,催着各人离开顾子夕的办公室。 * 顾子夕坐下来,将后台的数据又看了一遍后,这才起身去休息室。 “起来多久了?”推开门时,许诺正倚在窗口,低头翻着他放在里面的一本书。 “有一会儿了,怕出去打扰你们。”许诺合上手中的书,转过身来看着他问道:“下午情况怎么样?” “都在控制之中。”顾子夕接过她手中的书,随意的翻了两页后放在了桌上:“你下午还去公司吗?我让老王回家拿燕窝粥了。” “不去了,你借个小会议室给我,有几个合作的合同,我需要回复一下。‘创意与时尚’那边,想赶在我肚子现形之前,拍第一期的封面。细节也还在沟通。”许诺点头说道。 “就在我办公室吧,他们也该习惯你在这边办公。”顾子夕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现在太瘦了。” “身体好坏和胖瘦没有关系,其实到现在为止,感觉都还好,比怀梓诺的时候还顺,基本没吐过。”许诺看着他笑了笑,伸手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靠了靠,深深的吸了口气后,抬头看着他说道:“出去吧,开工了。” “好。”顾子夕伸手搂住她。 感受着她一点一点的向自己靠近;感受着她在浓浓的不安里,努力的寻找能抓住的那一点安全感——对她的心疼,却一点儿也不比她崩溃灰心的时候少。 如果一切都在正常的轨道上发展,或许她可以放肆的在自己的怀里哭、在自己怀里闹、在自己怀里发泄、向自己诉说她的痛与想念已;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她努力的调试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放下那一刹那绝望所带来的打击、来尝试重新信任和依赖;来偿试将软弱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如果爱、如果生活,需要她用尽努力,该让人多心酸、多心疼。 顾子夕用力的抱紧了她,将脸深深的埋在她柔软的颈窝里,希望这样的紧拥,能让她感觉到力量与安全。 “顾子夕,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很好。”许诺依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 “好,不担心。”顾子夕低声应着,轻轻松开拥着她的手,低头在她唇间轻吮了一下,看着她的眸子,是温柔的心疼。 * 下午的时间,顾子夕仍然与几个核心员工一起讨论数据的问题。而许诺则坐在原来顾子夕专门为她准备的靠窗沙发上工作。 进入工作状态的她,完全看不出与平时有任何的不同——专注、干练、沉静,一如采访中的那个光彩照人的女子:任谁也看不出,她刚刚从崩溃中恢复过来。 “Averill,时间上,一个月以内吧。服装你给我个方向,我可以自己准备。化妆品方面,你帮我带一套孕妇专用的。” “文案方面,我希望不受国内新闻的影响:无论是赞誉的、还是抵毁的,都不要用。我想完全秉承‘创意与时尚’的风格,以旁观的角度、不带感情的去分析这次的创作。” “恩,所以我要和你达成共识,看多了不知所谓的报道,我都快对专业灰心了——大家对一个创意真心认可,真的是太难了?” “我现在特别庆幸签了你们,你这话都让我想签下两年的独家了。” “真不是开玩笑,我们见面再聊。” 挂了Averill的电话,许诺这才将确认的邮件发了过去。 “要休息一下了吗?”顾子夕见她打完电话,这才拿了牛奶走过去递给她。 “我打电话没影响你们吗?”许诺转过转椅,目光从会议桌前正祪襟坐的各人身上扫过后,小声的问道。 “没有。”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说道:“确定时间了吗?” “恩,下周。”许诺点了点头。 “似乎有些急。”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要求的,一来是怕肚子大了影响拍摄效果;二来,我希望拍完了再去产检。”许诺慢慢喝着牛奶,将手里的稿纸递给他:“这些客户的合同都压在手上,也要去拜访一下了,否则后面的单没法儿做。” “所以这周专心做封面的准备,然后好好儿调养,争取产检的时候都好好儿的,然后可以专心工作。”许诺抬头看着顾子夕,小声说道。 “产检好好儿的工作也不能排这么满,你们新招的人呢?”顾子夕接过她的工作排期表,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满,我只负责首期拜访和首单规划,后面整单创意有小组负责。只是因为都是近期接的单,所以时间上显得集中了些。”许诺微微笑了笑,从他手上将排期表拿了过来,低头笑着说道:“再说,这个阶段我也希望能忙一点儿。” “到时候再说吧,这两周就按你的计划,先准备封面和身体调养的事。”顾子夕的眸光微微暗沉,抬腕看了看时间,对她说道:“我送你回家吧,这两天晚上我可能就不在家里了。” “在办公室加班吗?”许诺将资料和电脑收好后,站起来看了一眼会议桌旁还埋头在电脑里紧张的工作的高管们,心里不禁了然——生意的事情她不太懂,但这件事情他们准备了近一年,现在所有人成天泡在办公室里,连吃饭都不下楼,看来是到了最后、最要紧的时候了。 “要不我自己回去吧,你说多少人怀孕呢,没有那么小心冀冀的。”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现在必须万分小心。”顾子夕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电脑,回头对林晓宇打了声招呼,便揽着许诺的腰一起往外走去。 “不好意思,大家辛苦了。”许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还在忙碌的大家一眼。 “孕妇最大。”洛简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许诺微微笑了笑,这才回头与顾子夕一起往外走去。 第二节:广播,揭开横在心里的那一道疤 下班的高峰时段,路上堵得让人连脾气都没有了。 “早知道就晚些出来了,这都不知道堵到什么时候去了。”许诺看着外面动都不动的车,有些着急起来。 “没关系。”顾子夕侧头对她笑了笑,温柔的说道:“反正,都是和你在一起。” 看着他温柔的眸光、疲惫的表情,许诺轻声说道:“顾子夕,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我乐在其中。”顾子夕淡淡的笑着,那么的理所当然着。 “那以后这个小的,也交给你喂,我看你行不行。”许诺笑着说道。 “我有照顾顾梓诺的经验你不知道吗?”看着她略显轻松的笑脸,顾子夕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今天你和梓诺两个人在家,有没有问题?” “这个……”许诺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说道:“我觉得,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吧。” “恩,有问题给我打电话。”顾子夕点了点头:“我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多你们各自玩各自的。” “我今天想做冰镇西瓜爽,不知道他吃不吃。”许诺转头看着车外,轻轻叹了口气。 “你做你的,他不吃,明天打包带给我。”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 “这个要现做现吃的。”许诺摇了摇头,看着外面慢慢动起来的车队,伸手打开了电台:“会不会报前面的路况?这样堵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听到电台里的声音,许诺不禁愣住了,手按在按扭上,久久没有收回—— “现在是法制时间: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案例如下:上个月在我市江景公寓小区,有位女士持刀劫持业主,至该业主病发死亡,现该女士被叛无罪释放。” “法庭给我们的解释是:第一,该女士经鉴定,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在此之前已经发作过两次,且有人证。” “第二,病发死亡的业主,医学证明其死亡原因是心脏病发,劫持是其心脏病发的诱因,而不是主因。” “我想请问今天作客本节目的诚信律师事务所的林律师……” 顾子夕‘啪’的一声,将电台给关掉了:“路已经通了,走吧。” 许诺的脸色一片苍白,突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顾子夕担心的看着她,却无法将车迁到旁边。 “顾子夕,对不起……”许诺突然将头埋进了膝盖里,肩膀用力的耸动着。 顾子夕只是将手轻轻覆在她的肩膀上,却不知该对她说什么——她的对不起,他明白;可是他却不需要她的对不起。 这件事,他们两个谁都没有错,只怪命运的盘轮过于巧合而已——于命运的安排,他们谁也逃不过、谁也无力改变。 当车子在小区的停车场停下,许诺的情绪似乎才稳定了一些,坐直身体后,一语不发的拉开车门下了车。 “许诺——”顾子夕连火都没熄,便拉开车门下了来,伸手将她搂入怀里,低声说道:“许诺,都过去了,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顾子夕,你回公司上班吧,我没事的,我回去吃了饭就睡觉。”许诺闭上眼睛用力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我需要好好睡一觉。” “我陪你上去。”顾子夕用力的搂着她。 “顾子夕……”许诺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脸色一片苍白。 “我们上去再说,乖。”顾子夕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拉开车门将车熄了火后,抱着她迅速的往回走去。 * “先生、太……”Marry见顾子夕和许诺的脸色都不对,不禁收住了还没说完的话。 “顾梓诺呢?”顾子夕问道。 “梓诺在书房玩电脑。”Marry轻声答道。 “帮我倒杯温开水到卧室。”顾子夕点了点头,搂着许诺卧室走去。 * “许诺,我不知道许言提前手术,我以为时间是赶得及的,我是想,许言手术的时候,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谁知道,就晚了那么一步。” 顾子夕把许诺放进沙发里,蹲在她的身前,用力的抓住她的胳膊,低沉的说道:“许诺,那件事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如果我说,我没有怪你,你信吗?”许诺低声说道。 “我信,我从来都信,你只是灰心,我每次的不在,你都找不到责备的理由;可是,我却都不在。”顾子夕的声音一片低沉与无力。 “可是,我还是错了。”许诺轻轻摇了摇头:“顾子夕,我还是错了,看到视频,我以为她多少有些装的成份,你只是急糊涂了才会相信。”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事情,原本是这样子的;她在医院的时候,原来是用生命在等你。那时候,我只是害怕;而她,面对的是死亡。” 说到这里,许诺不禁趴在沙发上哭出声来—— “顾子夕,你怎么能容忍我这样?” “顾子夕,我凭什么怪你不在我身边?” “她已经是极限了,我在不在,都是同样的结果。”顾子夕用力的拥着她,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许诺,命运安排了这许多的巧合,让我们没办法两全。但无论经过如何,我们现在还能在一起——你灰心也好、失望也罢,即使是只为了孩子而回到我身边,我也开心。” “我心疼也好、灰心也罢,总是要牵着你的手不会放开。” “许诺,你对我说过的: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无论过去是什么因、是什么果,我们一起好好往前走。” “许诺,我只希望你能重新快乐起来,好不好?”顾子夕将脸贴在她满是眼泪的脸上,心里一片难言的酸涩。 在回来后,艾蜜儿这个结,谁也没有主动提起过——事情已是如此,他从来都不曾怨过她的不理解;他从来都知道因为自己的这段过去,给不了她纯粹的爱情,这是自己的错; “许诺,不要让过去,再来影响我们的生活吧,我只有一个简单的愿望,和爱人和孩子,一起快乐的生活。”顾子夕抱她在怀里,温柔的吻着她。 * “顾子夕,我想,去看看她。”许诺低声说道。 “好,但是要等到你产检以后,现在一切以身体为主,恩?”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 “好。”许诺深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控了,让你担心了。” “是担心了,但是也很好,你所有的情绪我都和你一起面对。”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今天我不去公司了,就在家里陪你。” “不用了,哭过之后人舒服多了。”许诺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落的夕阳轻声说道:“你去忙吧,我想自己呆会儿。” “许诺!”顾子夕只感到一阵无力。 “你别担心我,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许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越发的小了。 “好吧,那我先去了,一会儿会打电话回来。”顾子夕无奈的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 在听见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后,她颓然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直以为,她的爱情输给了他的责任;却原来,还有一个人,为了爱情,连生命都输掉了。 艾蜜儿,无论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一次,终是我错了。 * “顾梓诺,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许诺走到顾梓诺身边,看着他轻声问道。 “什么忙?”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她——她苍白的脸,看起来让人很不放心。刚才爹地走的时候,让自己今天要听话。 因为她生病了吗?还是她肚子里的小宝宝不舒服了? “许诺,小宝宝不舒服吗?”顾梓诺担心的问道。 “不是。”许诺摇了摇头,看着他小心冀冀的问道:“顾梓诺,带我去看你妈咪好吗?”   ☆、Chapter11 去看蜜儿 “看我妈咪?”顾梓诺整个人下意识的戒备了起来:“为什么?” “她陪了你爹地十年、抚养了你五年,我想去谢谢她。”许诺的眼圈不禁一红,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 “可是你不喜欢我妈咪。”顾梓诺眼神里一片黯淡。 “感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许诺低低的说道:“顾梓诺,许诺从来不撒谎,对不对?” 顾梓诺看着她苍白的脸、早已没有初见时候神彩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一阵心软:“好吧,我带你去。” “谢谢你。”许诺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慢慢的站起来,牵着顾梓诺的手往外走去。 “你还没吃晚餐,小宝宝会饿的。”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她。 “哦,好,我们先吃晚餐。”许诺的声音微滞,慢慢的转身,与顾梓诺一起回到餐厅——她真是糊涂了,手上牵着的这个大的、肚子里那个小的,都是要按时吃东西的呢。 许诺,你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不能再任性了;许诺,再没有另一个许言来照顾你了,你必须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 许诺盛了饭递给顾梓诺,两人在餐桌前坐下——只是,满桌都是她喜欢的菜,她却完全没有食欲。 “许诺……”顾梓诺有些担心的看着许诺。 “菜很好吃。”许诺勉强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菜在碗里,逼着自己吃下去。 “恩。”顾梓诺点了点头,边吃边悄悄的看着她——是因为她死了姐姐吗?她有好久都不笑了,他有好久都没看到过她开心了。 和爹地在一起,她也不开心。就和我没有了妈咪一样,我也没办法开心起来。 顾梓诺低头吃饭,情绪也不由自主的低落起来。 * 傍晚,顾子夕办公室。 “根据现在的成交量和排单情况,明出800万,我们自己再拉升一下;将价格下拉到下跌4%,应该会有批量资金入场;下午的时候,我们手上能出的货,看放量情况,能出多少是多少,用分批慢出的方式,不影响市场的警觉性。” “连同今天的趋势,是在正常下跌通道里,我们努力救市的表现手法。” “后天,客户手上的份万全部出掉,我们手上所有的帐户资金全部启动,能够买回大约800万的份额,依然救市,但杯水车薪,肯定是救不了的。” 视频那边,乔恩和顾朝夕都在现场。 “在大局不变的情况下,按原计划进行。” “朝夕安排财务总监这两天一直跑银行、你自己明天来一趟我这边、后天回法国,动静越大越好。” “员工方面,这一周时间,都不允许放假,制造出公司没事的假像,直到曝出新闻,再全体放假,重新做员工安置方案。” “这些安排,有没有问题?”顾子夕对着视频说道。 “没问题,都准备好了。”顾朝夕沉静的说道:“明天大跌后,我这边会发一组维稳新闻,稿子你让洛简提前发给我。” “好。总裁办公室的楼层、证券部的楼层,晚上的灯都不要关了。”顾子夕想了想,又交待着说道。 “我明白,这边有人过来,我先挂了,视频会先关掉,任何情况,邮件联络。”顾朝夕说着便挂了电话。 * “或者是顾东林、或者是无人,他们开始坐不住了。”钱端沉声说道。 “这出戏,到这里所有的演员才陆续登场。他们的出场,只会让这出戏更逼真而已。”顾子夕淡淡说道。 “确实。”陈升点了点头,对顾子夕的操控能力,越发的认可起来——比之当年他的父亲,更有远见、手段也更见狠辣。 “大家喝杯咖啡提提神,一会儿还有大量的数据要处理。”顾子夕和大家招呼了一声后,回到办公桌后面,拿起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吃晚饭了吗?” “正在吃。” “顾梓诺呢?” “他也在吃。” “你们两个……还好吗?” “挺好,你忙吧,不用担心我们。” “好,我和顾梓诺交待过了,今天天气不好,就不下去散步了。” “恩,好。” “许诺,你先休息,那件事情,等我回来,我们再聊。” “好。” “乖,再见。” “再见。” * 听见电话那边,许诺的情绪还算平静,顾子夕这才略略放心,起身回到会议桌旁,与大家一起喝咖啡、看数据,等待着顾氏那边的消息。 * 顾氏。 郑仪群站在顾氏办公楼,现在顾氏还在用的10层楼中,有三层是整层的亮着灯,其它楼层也有着零星的灯光。 这幢大楼是顾氏在业绩最好的时候,由顾东南亲自督工建造的,在当时来说,18层的楼高,已经是S市的地标性建筑;灰色毛砖的外表,在刚刚沿海华丽大量运用大理石的建筑风格里,也算是独树一帜;整体设计的方位、造型,也暗合中国的风水学说的旺宅元素。 而建成这些年来,顾氏的发展确实越来越好。 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下坡路的呢? 顾东南去世的头五年里,企业的运转还是顺顺当当的。后来子夕做CEO的那一年,公司的业绩几乎追上了顾东南生前的最好时光。 子夕与东林的股份之争,将公司推到了最危险的境地,在公司元气大伤的情况下,子夕又全力拓展海外业务,资金便一直没有顺过来。 之后公司形势便急剧下滑,子夕更是无心经营,将全副精力放到海外业务上,而将公司全部转给朝夕。 他这样的安排,是套现撤手?还是真的无心经营? 若是套现撤手,他就忍心让朝夕一夜之间,由顾氏大小姐变成一个负债的破产者?又或是,这只是他们姐弟联手演的一出戏?在这出戏落幕后,子夕再将钱转回给朝夕。 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顾东林已经没有公司的股份,他最多也不过逼得自己娜10%的股份变成废纸而已——若只为此,他又何必用整个顾氏去赌? 子夕,你真的长大了,妈妈虽然看得出你这局棋要下到何处,却不知道你的目的。 子夕,你是我儿子、你更是一个生意人,这样的布局,除了套现、除了把妈妈逼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妈妈真是想不出对企业发展有任何益处——一个几十年历史的老企业、不比一个新成立的公司更容易运作吗! 郑仪群沉沉叹了口气,凝眸仰望着这幢承载着顾家几十年风雨、几十年争夺、几十年感情的大楼,心情却与这大楼的外观颜色一样,一片灰色的沉暗——风风雨雨几十年,除了顾氏的名字依然响亮外,这幢大楼早已被淹没在各种新式材料的新型建筑中。 而18层的楼高,在现在处处都是摩天大楼的S市,早就如小矮人一样,早没了初建时的气势——硬插在这座现代感极强的都市中央,颇有些怀古的味道。 难道,这楼要被时代所抛弃了;而顾氏,也要被儿子所抛弃吗? 郑仪群只觉得心里阵苍凉,从楼顶的霓虹上收回目光,快步往大楼里走去。 * “妈。”顾朝夕一脸疲惫的看着郑仪群。 “到什么地步了?”郑仪群的目光从还在忙碌的证券部员工的身上一一扫过——这样紧张的氛围,又不象是故做出来的。 “今天已经拉了两个点位起来,我已经让景阳汇钱过来了,银行那边我们继续磨着,应该能撑过这一波。”顾朝夕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沉声说道: “这两个月行情虽然不好,但一直也这么稳着没有太大的波动。昨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空涨起来,虽然带动了成交量,却让那些大佬们看到了出手的机会,今天出手的全是大单,我们拼尽资金,也只能拉到现在这个程度。” 郑仪群拉过顾朝夕的电脑,将数据快速的看过一眼后,对顾朝夕说道:“股市最易受消息面的影响。最近那个女人的新闻太多,不仅国内的、还有国外的,她之前做的案子也都被翻了出来。” “原本这对我们是个利好,只是我们的颓势太久,让大佬们没有信心了,趁着这个机会出手,倒让这个利好变成了利空。” 郑仪群看着股价和成交量的变化,有些操作的痕迹,却又不是特别明显。因为想不通顾子夕这样做的理由,所以还是一厢情愿的把现状归结到市场上去。 “可能是的,没想以这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能量,这次倒是害苦了我们。”顾朝夕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想着在内部拉动后的跟单情况,或许还真有几分那个女人的功劳呢。 “乔恩。”郑仪群突然对证券部长喊到。 “夫人。”乔恩立即抬头看向郑仪群。 “调出那几个大佬的资料,我明天去拜访他们。”郑仪群沉声说道。 “这……”乔恩下意识的看了顾朝夕一眼——郑仪群当真是有经验,这个时候砸钱是没用的,阻止大佬们抛货,是最直接和最有效的办法。 “怎么?有困难?”郑仪群的目光一片凛厉。 “这些资料我得找交易所去调,我们这里肯定没有;第二,客户资料是保密的,交易所也很难拿出来。”乔恩谨慎而官方的说道。 “别和我打官腔,内部操作手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郑仪群的脸色一片沉冷,看着乔恩冷冷的说道:“大小姐没经验,你在证券部这么多年难道也没经验?为什么不告诉大小姐要这么做,看着她把钱全部砸进去?” “我倒要怀疑你的动机。”郑仪群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半倾的身体,让人感觉到十足的压力——似乎,十年前那个在商场上与顾东南一起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又回为了。 “乔恩和我提过,我也看过证券交易法,这是违规操作,被人发现了后果很严重,所以我没有让他这么去做。”顾朝夕淡淡说道:“现在公司这种情况,大家都拼尽了全力在撑着,你不要在这里添乱。” “规则是给不懂的人用的。”郑仪群冷声说道:“乔恩,你明天拿到这些资料给我,有什么后果我承担。” “好的,我去想办法。”乔恩点了点头。 “朝夕,你继续筹钱,先将股价撑着,我同时去找这几个大佬,如果能说服他们不抛售,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你再联系子夕看看,看能不能让他老婆再接受媒体访问,顺便把顾氏的产品推广一下,以增加股民对我们的信心。”在公司这样危机的时刻,郑仪群完全掌控了事情的走向。 顾朝夕只是眸光微闪,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去安排。不过,你也小心,别让顾东林知道你的计划,我怕——他会坏事。” “我做事不用你来教,你们努力吧,我先走了。”郑仪群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顾朝夕看了乔恩一眼,沉声说道:“几个大佬的资料,你在后天给她。” 乔恩慢慢的点了点头:“好。” “继续做数据。我下去给大家买些晚点上来。”顾朝夕说完,便拿了钱包转身往外走去。 * “子夕,刚才是妈过来了。” “是她?” “要找散户大佬,要你老婆发新闻力挺顾氏。” “呵,脑袋还好使呢。” “散户的资料,我让乔恩后天给她。你老婆的事我就不管了。” “恩,你去安排吧。” “再见。” * 挂了顾朝夕的电话,顾子夕的眸光不禁微亮——在关键时候,她还是以前那个郑仪群:有能力、有手腕、有头脑,比那个顾东林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郑仪群,我们母子三人若能一条心,凭什么要怕那个顾东林?又凭什么需要你以嫁给他的方式保住顾氏? 现在没有你,我一样拿下顾氏;没有你,我也一样让顾氏以另一种方式经营得更好。 * 顾子夕拿起手边的咖啡杯,沉眸之间,喝了两大口后,又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数据中。 “爹地,许诺要去看妈咪,她的样子很不好,我不能拒绝。” 收到顾梓诺的消息,顾子夕猛的站了起来。 “总裁,什么事?”林晓宇不禁也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他。 “子夕?”才听他和朝夕通完电话便这样,一向老成持重的钱端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 “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一下,你们继续,我大约一小时后回来。大家困了就先眯一下,还有两天要熬呢。”顾子夕转身到办公桌前拿了车钥匙后,便快步往外走去。 * 市区公墓。 七八点的模样,天还算不是沉黑,但在墓地这样的地方,被风吹起的树梢忽啦的响着,有股特别凄凉的感觉。 站在艾蜜儿的墓碑前,看着她的眸光流转的、微笑纯然的照片,心里一阵酸涩的难过。 “妈咪,许诺来看你了。”顾梓诺的声音带着轻轻的哽咽。 “蜜儿,对不起。”许诺伸手拂去她脸上的灰尘,将手停留在她脸上,低低的说出了这一句后,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滴了下来,久久的,没有再出声。 “许诺……”顾梓诺担心的看着她。 许诺轻轻收回自己放在墓碑上的手,慢慢的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将整个头都埋进了膝盖里:“顾梓诺,我想在这儿坐会儿。” “好,我们一起陪我妈咪。”顾梓诺被她的哭泣给绊动了情绪,吸了吸鼻子,眼圈也红了起来。 “好,我们一起陪你妈咪。”许诺低低的说道。 第一次见到她,是一个坐在宝马车里的高贵妇人,出尘又忧郁,让她有些惊为天人;第二次见到她,是她们的相互认识,她的眼里有痛,而自己却骄傲的转身走掉。 后在来别墅见到她,那样华丽的宫殿、那样出尘的美丽,让她嫉妒又自卑着。 一切想起来,似乎都是安静美好的她、又似乎都在昨天——而真实的,却是下午广播里冰冷的案例:一个被劫持后,心脏病发死去的可怜女人。 “蜜儿,原谅我的存在,给你曾带去的伤害……” “蜜儿,你爱子夕,没有他便没了命;而我爱子夕,没了他,我一样可以活下去;你,是真的比我更需要他,而我,却没有把他让给你。” “你说,是爱情更重要?还是生命更重要?”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太恶毒?” “蜜儿,你照顾梓诺这么好,我却从来没有真心的感谢过你,想来,我真是一个不知感恩的女人。” “所以蜜儿,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对不能请你原谅我——你怎么能原谅我呢,一个抢走你丈夫和儿子的女人。” “我们这辈子、到下辈子,可能都不能和解……” 许诺抬着泪眼,慢慢的抬起头来——顾子夕高大的身影,就在眼前……   ☆、Chapter12 温暖感觉 厚厚的云层,将天突压得很低,让整个墓地的气压,看起来越发的低沉而阴冷,顾子夕的眸光看在艾蜜儿墓碑的照片上,眸底涌动着隐隐的情绪——她的离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于她自己、于他来说,都是如此。 * “回家吧。”顾子夕将目光从墓碑上收回来,看着眼睛红肿的许诺,心里只有低低的叹息——她的矛盾,他又何尝不懂。 “你前妻的事情,你没有错,许诺也没有错,我相信她有一天会明白,男人的两难,也需要女人的包容;我也相信你一直明白,她不是在怪你,只是怪命运给她出了这道难题。” 这是接许诺回来时,季风说对他说的话:他在爱情和责任里两难;她在爱情和道德里两难。 而她此刻的痛,是在失去许言后,对生命的另一种领悟。 “就算给我们每个人机会重新来过,结果也还是如此。”顾子夕在她的身边慢慢的蹲了下来,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如果不是遇到我,她的生命,或许会不同。”许诺扭头看向艾蜜儿的墓碑,低低的说道:“如果我多些包容、多些同情,或许,会不同。” “结果是一样的,她要的,我给不了,和你无关。”顾子夕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看着她苍白的脸低声说道:“回家吧,要下雨了。” 许诺看着艾蜜儿的笑脸,沉默良久,才轻声应道:“回家吧。” 顾子夕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揽着许诺,三人慢慢的往前走去。 * “下雨了!” 刚走出停车场,斗大的雨点打落下来,让顾梓诺一阵惊呼。 “走快些。”顾子夕弯腰将顾梓诺抱了起来,一手揽着许诺的腰,快步往里走去。 “好大的雨。”许诺抬头,雨势便如瓢泼般倒了下来,瞬间将他们淋透。 “快进去。”顾子夕搂着她,一路小跑起来。 站在单元门口,紧拥在一起的三个人,头发、衣服都滴着水。 “都打湿了。”顾梓诺伸手拍拍顾子夕满是水的脸,又扭头看看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的许诺,便伸出小手去拨她被雨水贴在眼睛上的头发。 许诺慢慢闭上眼睛,让他将自己的头发顺利的拨开后,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依然湿碌的一片。 “我们脸上都是水。”顾梓诺软软的说道。 “回家洗澡,别感冒了。”顾子夕用力搂紧了许诺,声音也有些嘶哑起来——他要的幸福,也不过是一家三口这样的在一起:伤心也好、淋雨也好,在一起就好。 * “顾梓诺睡了?”许诺洗完澡出来,看着顾子夕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旋转玻璃前,便轻声问道。 “恩。”顾子夕转过头去,将手伸向许诺:“过来,我们一起坐儿。” 许诺看着他,眸色微暗,慢慢的走了过去,将柔软的小手放进他的大手里,在他的身边轻轻的坐了下来:“几点去公司?” “不去了。”顾子夕握着她的手,与她一起看向窗外大雨淋淳中霓虹变幻的夜、看着对面摩天大楼里映出的都市繁华,纷杂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 “那天的情况,可以说给我听吗?”许诺轻声问道。 “恩。”顾子夕扭头看着她还算平静的脸,轻轻的说道: “我和梓诺在机场的时候,看到圈子里有发现场视频,所以当时就通知了张庭赶过去,我和梓诺到的时候,那个女人正拿刀逼着她,那时候,她已经吓得只会哭了。” “救下她时,她的心脏曾一度停跳,急救之后,撑到救护车来。” “送到医院后,她的心脏已经极度衰竭,我是在她从急救室出来后离开的,我想:如果许言的手术顺利,她大约能等到我回来……” 说到这里,顾子夕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许诺说道:“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就去了。” “朝夕说,她最后说,让梓诺认妈妈……” 许诺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震,手下意识的将顾子夕的手紧紧的抓住。 “于她来说,我有负于承诺,却无负于爱情;我想,到最后她是明白的。”顾子夕握紧了许诺的手,沉眸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许诺,她的命运不会因为你的包容和同情而有所不同;她选择面对爱情和生活的态度,注定了她现在的结局。我们谁都无法改变。” “谁知道呢……”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许诺的声音一片低沉:“若她还活着,或许我仍然讨厌她;只是她死了,我又觉得自己错了好多。” “你没有错,你只是想爱得有把握一些,仅此而已。”顾子夕伸手将她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低低的说道:“许诺,过去的不要再想了。” “乌倩倩一家人,后来怎么样了?”许诺轻叹了口气,低低的问道。 “出事那天,是乌倩倩行型的日子,所以她母亲有些发狂了。她父亲被秦蓝举报后双规,经常收受贿赂属实,现被判五年刑期。” “她母亲劫持蜜儿,是因为精神错乱,将当时准备出门的蜜儿当作她老公的情人了;后来朝夕安排了起诉,她老公的情人又去作证:证明她有精神障碍、有发病史。后神科检测,也确实如此。所以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乌倩倩一家,就是这样了。”顾子夕低低叹了口气,看着许诺说道:“他们一家人,算是因果循环的报应吧。” “一杯红酒惹下的祸,可见凡事不能逞勇斗狠才是。所以蜜儿的死,即便没有你,也还是受了我的牵连。”许诺沉沉的叹了口气,情绪一片低落。 “你这是怎么啦?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顾子夕拍了拍她背,低声说道:“就邬倩倩那性子,就算没有这件事,也还会有别的事成为导火索;这事情里,还有一个秦蓝,为了拿到资源,他更是不择手段。你以为是一杯红酒的事情,其实是一个权利与利益搏奕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你现在情绪不好,何若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身上揽。” “你说得都有道理,只是正好在他们权利与利益的搏奕里,把我这个小卒子牵扯了进去,怎么着,也无法置身事外了。”许诺低低的叹了口气,将头靠在顾子夕的怀里,声音里有着淡淡的伤感与落寞。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偎在一起,看着窗外大雨瓢泼的激烈、听着雨打窗棂的热闹,唯有他们之间,一片沉静。 * “该去睡了。”许久之后,顾子夕收回看雨的的目光,对许诺轻声说道。 窗外雨势不减,初秋的雨里,空气里多了丝凉意,许诺从顾子夕的怀里坐直了身体,伸手抱着手臂,转头看着顾子夕:“公司的事情很紧张吧,我去陪顾梓诺,你还是过去吧。” “不用了,和他们说好了,有事情会联络我。”顾子夕拉着她站起来,牵着她的手一起卧室走去:“太累了,想抱着你休息一下。” 许诺被他牵在手心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一下。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握紧她的手一起回到房间,拥着她在怀里,慢慢闭上眼睛。 许诺自他怀里转过身来,双臂圈在他的腰间,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似乎又回到单纯相爱的时候——只是爱着,不想其它。 顾子夕加重了拥着她的力度,一只大手自然的抚在她的小腹上,那样的热度,随着他的大手穿透她蜿蜒疤痕的肌肤里面,让人感觉到妥贴的温暖。 “宝宝会喜欢爸爸这样的大手、喜欢爸爸这样的温度的。”许诺低声说道。 “所以你要和宝宝一起好好的,不要老是胡思乱想。”顾子夕将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柔声说道。 “恩,好。”许诺轻应着,慢慢闭上眼睛,依在他的怀里安心睡去——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对他那么的任性之后,依然只有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才安心。 * 半夜时分,顾子夕在许诺完全睡着后,才悄悄的起床,回到书房,打开电脑与还在办公室奋战的同事们连线。 “顾总,所有数据都已经出来了,要现在发给您吗?”乔恩看见顾子夕上线,立即说道。 “发过来吧。”顾子夕点了点头。 “OK。”乔恩快速的将数据发了过来:“您先看,我继续测试明天的交易数据。” “好。”顾子夕接收了文件后,对自己办公室的钱端和陈升说道:“钱老、陈老去我办公室休息;晓宇在桌上趴一下,洛简继续。” “等你看完数据,确认没问题后我们再去休息。”钱端说道。 “不用,看完后有问题,我让洛简去喊你们。没问题,你们就明天早8点再起床即可。”顾子夕边打开数据边说道。 “那好,我们就先去了。”钱端这才点了点头,取下耳机后合上了电脑。 而林晓宇则看了一眼洛简,并没有去休息的意思,顾子夕也没有再催她,继续看着乔恩发过来的报表。 大约半小时后,顾子夕对乔恩说道:“数据没有问题,不是刻意去查,看不出操作的痕迹。” “OK,我用虚拟数字测试了明天的交易,波段和股价都可以控制。”乔恩对顾子夕说道。 “好,那就这样,大家都休息吧,保证有弃足的精神应对明天的行情。”顾子夕沉声说道。 “OK没问题。” “顾总放心。” 各人应下之后,便摘下了耳机,关上了电脑。 在午夜的1点,GD。N的总裁办公室、顾氏的证券部、总裁办公室、财务部,才刚刚将灯光熄灭,各人在原地拼了沙发、椅子,沉沉睡去。 顾子夕摘下耳机,合上电脑后,起身回到房间,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后,伸臂将许诺揽进怀里,和着她有节奏的呼息,疲惫的睡去。 * “许诺!”顾子夕睁开眼睛,突然感觉到怀里空荡荡的,心下不由得一惊,掀开被子就冲了出去。 “你起来了。”许诺的声音从开放式厨房传来。 顾子夕打着赤脚站在那里,看着一脸沉静的她,心里的慌张这才慢慢放了下来,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伸手轻拥住她:“怎么起这么早?” “给你们做早餐。”许诺抬头看他:“你几点去公司?来得及吗?” “8点30,来及得。”顾子夕暗自吁了口气,低声说道:“你慢慢做,我换好衣服来帮你。” “好。”许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想了想还是说道:“以后起床和我说一声,我刚才被吓到了。” “好。”许诺轻咬下唇,低声应着。 “我去换衣服。”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后,不禁也笑了——这还是他吗?他真的也快神经衰弱了。 看着他紧张之后的放心,许诺的眼圈微微的发红着——他给她的爱,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他对她的包容,是她在无数次的退缩、任性之后,还紧握着她的手。 “顾子夕,谢谢你的不放手。”许诺转过身去,从面包机里拿出烤面包,闻着那样浓浓的面包香味儿,心里涌上一股关于和家有关的暖意。 许言,我该继续努力的,是吗! * “做三明治吗?我要帮忙。”顾梓诺闻到面包香,便跑了过来。 “可以呀。”许诺笑着,将烤好的面包拿到顾梓诺面前,并将黄油放在桌上:“帮我涂上黄油好,我来煎蛋。” “好。”顾梓诺有模有样的戴上一次性手套,将黄油涂在一片一片的面包上,然后平摊着放在大的餐盘里。 顾子夕则将炸好的火腿和生菜夹起来一一放了进去,然后重新放进面包进,烤成一个汉堡式的夹层后拿出来,用刀切成三角的形状——美美的自治三明治就成功了。 做完这些,许诺的荷包蛋刚刚煎好——金黄的颜色,看起来相当的有食欲。 “还有绿豆冰沙、银耳燕窝也好了。”许诺拉开冰箱,将冰好的甜品拿了出来,并拿了冰块打碎后洒了进去。 “早餐真丰盛。”顾子夕帮顾梓诺脱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将叉子递给他后,笑着说道。 “好香,许诺越来越棒了。”顾梓诺看着许诺,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想了想说道:“许诺有小宝宝了,所以变温柔了。” “我……”许诺看着顾梓诺,不禁有些语结——他这算是接受她了吗?愿意和她这样随意的说话? “她是为你变温柔的。”顾子夕对着顾梓诺说话,眼睛却看着许诺,嘴角的笑意一片温柔。 许诺的嘴角轻扯了一下,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我为你们变温柔,有顾子夕、顾梓诺、小宝宝。” “谢谢老婆。”顾子夕站起来,俯身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谢谢……”顾梓诺也站了起来,只是话说了一半却又被哽住了——喊她妈妈,似乎是件很别扭的事情,虽然他现在已经不讨厌她了、虽然那天危急的时候他也喊了出来。 “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们拉过勾的。”许诺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有些犹豫的顾梓诺,柔声说道。 “谢谢许诺。”顾梓诺捧着她的头,在她脸子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不用谢。”许诺轻轻低下头去,泛红的眸子里,充满着喜悦——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他们一直都在身边。 一顿早餐,顾梓诺虽然别扭着不肯喊妈妈,三人之间却再无芥蒂,看着许诺和顾梓诺都慢慢的走出亲人死亡的阴影,顾子夕的心里涌起阵阵暖意。 感谢老天,在那样绝望的时刻他没有放手,否则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温柔。 * 雨下了一整夜,清晨的空气里,满透着清新和凉意,让人不自觉的想大口呼吸这样的好空气。 “爹地、许诺,再见。”顾梓诺在看见老王的车后,朝许诺和顾子夕挥了挥手,转身快步往车上走去——依然是将背挺得笔直的小绅士模样,步子里却多了份轻快的味道。 “再见。”顾子夕和许诺朝他挥着手,看着他上车、看着车子缓缓的开走。 两人同时从顾梓诺的身上收回视线,温暖的眸子看着彼此,嘴角都慢慢的噙起了温柔的笑意。 “许诺,这样,很好。”顾子夕伸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喜悦。 “顾子夕,谢谢你,一直牵着我的手到现在。”许诺轻咬下唇,平静的声音里,是对他真诚的感激——爱情,真的需要坚持。 而她,差一点儿放手。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切都是值得的。”顾子夕侧头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牵着她的手往车上走去。 愿我们一切为爱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顾子夕温柔的笑着,帮她扣好安全带后,发动车子,迅速往公司开去——今天,等着他的还有一场恶战。 但对未来,他似乎是越战越勇——他想,那是因为有她在身边,爱情的力量,他从来都没有低估过。 * “今天我不去你公司了。”许诺说道。 “为什么?”顾子夕问道。 “因为,我有自己的工作啊。”许诺微微的笑了。 “好。”顾子夕眯着眼睛笑了,打转方向盘,往‘品尚’公司的方向开去。   ☆、Chapter13 夫妻默契 “不用送我上去,下班我去你那边。”许诺拉开车门,一只脚跨了出去,又转回头来对顾子夕说道。 “好。”顾子夕也推开车门下了车,抬头看着矗立在高楼林立中,显出几许沧桑感的顾氏大楼,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这边的事了了,品尚就搬去新公司那边办公吧。”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 “这是你和黄总要沟通的事情,我不参与。”许诺微微笑了笑,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向被雨洗过的顾氏办公大楼—— 烟青色的外墙,在雨后仍然灰暗的天空里,显出几分压抑的沉闷来;出入的都市白领们,依然如故的行色匆匆着,除顾氏的人外,没有人能看出这幢曾经辉煌、也曾经负债的大楼,正面临着怎样的风暴。 她不知道顾子夕花了大半年的功夫筹划这次的事情,其中有几分胜算、又有几分危险,但在商业上,她总是信任他的——从她知道商场上有顾子夕这个人开始,还没看到过他的败绩。 即使是与顾东林的股份之争,顾氏当时已经的摇摇欲坠,他仍然能险中求胜。 她想,她对他是真的有信心的。 “顾子夕,我先上去了,你去忙吧。”许诺将视线从大楼上收回来,给了顾子夕一个温润的笑容。 “下班我来接你。3点以后我不忙。”顾子夕凑唇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看着她转身快步往大楼里走去——沉稳的步子与挺直的背脊,少了过去飞扬的轻俏,是经历过生死别离之后的成熟与大气。 许诺,终于雨过不一定就是天晴,但只要你愿意面对,我们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在许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楼里后,顾子夕才重新回到车上——只是,还没发动车子,便看见了快速走来的郑仪群。 顾子夕的眸光微转,重新拉开车门走了出来。 “公司的现状你应该很清楚,你居然过门而不入?”郑仪群一脸恼意的看着他。 “正因为现在的情况很清楚,所以我才更需要撇清关系。”顾子夕冷冷的说道:“万一有什么事,搭在我身上了呢?” “你——”郑仪群见他一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样子,不由得一时气结。缓了好一阵,才能顺利说话:“这是你爸爸生前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你就这样看着它跨下去?作为顾家的长子,你对得起你爸吗?” “你当年为了顾东林而对不起我爸;我爸为了你又郁结生病;我现在为了许诺而无心打理公司;看来,我们顾家人除了朝夕外,都将感情看得大于一切;也所以,顾氏交给她管理是最合适的。”顾子夕看着郑仪群,淡淡的说道: “你放心,朝夕是我姐姐,我不会看着她出事而不管,我已经让财务部打了款给朝夕、银行那边我早上也会打招呼,能贷多少贷点儿出来;我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市场的颓势太久、股民没有信心也很正常;上游的供应商我开年才梳理清楚,可年后又出现顾东林抢客户的事——没有客户就卖不出去货、卖不出去货就没有回款、没有回款就不能按时给供应商结算、不能按时结算我们的采购排期就要往后拉。” “这个道理你比我懂。究其源头,不过是去年的股权之争伤了元气、今年顾东林抢走顾氏的客户,损了顾氏的渠道、断了顾氏的资金链。” “所以郑女士,我爸的这个基业,可真是拜您所赐啊。”顾子夕说完,听见电话响起,便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子夕,你是我儿子,你有多大能量我清楚,只要你出手,顾氏这一关一定能过去——所以,你怎么样才肯出手?”郑仪群伸手抓住车门,看着顾子夕沉声说道。 “和顾东林离婚、去我爸坟上给他道歉、去给辛姨道歉。”顾子夕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后,抬头看着郑仪群冷冷的说道。 郑仪群看着一脸冷意的顾子夕,突然感觉这个儿子竟是如此的陌生——就算在他们母子关系最差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只是在现在,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一心为他的儿子,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惧意来。 他恨她,居然恨了这么多年了。 她与他父亲、顾东林之间的所有纠葛,他原来都清清楚楚。 郑仪群慢慢的松开抓着车门的手、慢慢的往后退去。 “你不插手顾氏,或许我能多帮一点,你若插手,那就不好说了。”顾子夕意有所指的扔下这句话后,发动车子快速往外开去。 “子夕,你就这么恨我吗?”郑仪群看着顾子夕绝尘而去的车,穿着高跟鞋的身体,不禁有些摇摇摇欲坠。 抬头看着这暴雨过后,依然阴沉的天空,郑仪群努力的挺直了背脊,转身大步往办公楼里走去——六寸的高跟鞋有节奏的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依然有力。 * “他说你若不管,他可以考虑更大的支持。”顾朝夕看着郑仪群说道——原本的穿衣风格,在这几年已经改为宽松的亚麻风格,而在顾氏开始出现资金危机时,她又换上了习惯的职业套装。 想来,无论她嫁给顾东林目的如何,对于爸爸创下的这份家业,她还是有感情的。 想到这里,顾朝夕冷冽的眸色里,多了几分柔软。 “这次危机的源头在于几个散户大佬的集体抛售;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与这几个散户对奕,他的支持有什么用?不过是破产的时候负债表上加上他的名字而已。”郑仪群冷冷的说道:“客户资料准备得怎么样了?” “乔恩已经过去了,我在等他的消息。”顾朝夕见郑仪群这边说不通,便也不再费口中舌,拿了电脑和文件后,便径直往证券部走去。 郑仪群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也拿了电脑与她一起往证券部走去。 听着她有节奏的高跟鞋声音,顾朝夕不禁微微皱眉——她在现场,要怎么操作? * 顾朝夕走进证券部后,看着员工都看着她,便淡淡说道:“先查一下后台排单情况,一切等乔部长回来再操作。” “好的。”两个员工了然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自己的电脑,专心操作不再说话。 顾朝夕看着电脑,想了想,又拿起电话给乔恩打了过去: “乔恩,情况怎么样?” “恩,好,我等你回公司。” 顾朝夕放下电话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郑仪群说道:“乔恩明天可以拿到股民资料,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拜访。” “明天……”郑仪群不禁皱起了眉头。 “今天应该撑得过去。”顾朝夕微沉声说道:“不过,子夕对他那个老婆宝贝得很,不肯松口让她接受采访。你看,你是不是亲自出马去谈谈?” 郑仪群的眸色一沉,冷声说道:“那种女人,你让我开口去求她?” “我的母亲大人,你真是离开商场的时间太长了,以你的身份,和她谈判还用得着求?”顾朝夕看着郑仪群瞬间冷下来的脸,不由挑了挑眉梢,低声说道:“妈,公司都到这地步了,只要对挽回有帮助的事,我们都得去做不是?” “如果我去有用,我早就去了。可当时那交易是我和亲自出面谈的,她心里对我讨厌得很,所以子夕也不让我找她了。如果真要借她的势头给顾氏打一剂强心,还只有你出马了。” 郑仪群沉眸看着她,半晌,才淡淡说道:“那我就走一趟吧。” 顾朝夕的眸子微亮,迅速说道:“她现在18楼办公,因为怀有身孕,所以子夕不让她工作太长时间。所以可能只是来打个卡就走了。” “恩。”郑仪群轻应了一声,打开电脑开始看文件,也不说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顾朝夕在心里沉吟着,打开内部对话系统,给顾子夕发了信息过去——她现在证券部办公室,我让她去找你老婆,否则没办法开始工作。 “收到。” 顾子夕只回了简单的两个字,顾朝夕便关了系统,开始看昨天晚上的数据。 * 品尚公司。 许诺在处理了几封邮件后,便拎着电脑去了黄宪的办公室。 “许诺你来了。”黄宪看着她笑咪咪的说道。 “恩,国内的几个客户,确定名单我已经E—mail给您。三家跨国公司,我也已经和负责人电话联络过,他们会在这周将需求的全审案、过往的创作风格、企业气质报告发过来,这样我再决定接哪家的单。” “而下周‘创意与时尚’的杂志拍片也已经完成,虽然到下下周才会发行,但业内这个是通的,我们谈判的余地还是挺大的。”许诺边说边将工作进度表递给黄宪。 “这两周以拍片和确认合同为主,下周以客户拜访为主。”许诺看着黄宪说道: “服务于顾氏的团队,是不是可以撤了?我看他们最近也不可能有钱做单子,这是我们最好的创意团队,我想用来接国际的单。” 黄宪原本低头看她的工作进度表,在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时,不由得猛的抬头看向她:“我说小许,你也太现实了吧,那是你老公的公司呢?” “现在已经不是了。”许诺淡淡的笑了:“从生意的角度来讲,没钱赚的单当然没必要维持,在客户关系上,找个人继续维护就行了,主力我需要全部撤出来。” “我和子夕商量一下再决定,等你单子完全签下来的时候,可以给你准信。拜访新客户方面,让张玲做你助手。”黄宪伸手扶了扶额头,看着她说道。 “好的,那我通知她的工作内容变动了,最近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许诺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未老先衰呢。” “你现在是孕妇呢,和大多数孕妇比起来,已经很强悍了。”黄宪笑着说道。 “黄总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办公室整资料了。”许诺的眸光微微黯淡了一下,合上放在黄宪办公桌上的电脑,轻声说道。 “去吧,累了就早些下班。”黄宪点了点头。 “也没有那么夸张。”许诺微微笑了笑,抱着电脑转身往外走去。 * “许经理,有位郑女士在你办公室等你。”刚走到公共办公区,万三三便快速走过来,拉着她悄声说道。 “顾氏的郑女士?”许诺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紧。 万三三还没回答,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许诺拿起来看了一下——是顾子夕。 想必,他也知道了。 许诺吸了口气,朝万三三点了点头,边接起电话,边在公共办公区域坐了下来:“喂。” “郑女士下来找你了。” “恩,刚刚知道,我从黄总办公室出来,同事告诉我了。” “是想借你现在的知名度为顾氏做广告。” “你的意思呢?” “她在证券部,乔恩和朝夕没办法工作。” “我明白了。” “敷衍一下就行了,或者让她到我这边来。” “我知道,我先过去了,总不能让长辈等久了。” “许诺……” “恩?” “你不需要委屈自己。” “……你不需要担心我,我很强悍的。” “去吧。” “再见。” * 许诺放下电话,看着一脸紧张的万三三,微微笑了笑:“没事的。” “哦,那我先去工作了。”万三三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后,还朝许诺这边看了几眼——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个豪门婆婆,对她这个代孕媳妇儿并不待见。 许诺摇头苦笑着,抱着电脑快步往办公室走去。 * “你好。”站在门口,许诺伸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对背对着自己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郑仪群打着招呼。 “好。”郑仪群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许诺淡淡应了一声后,便直接说道:“我有事和你说。” “或者我们去楼下咖啡厅更合适?”许诺快步走了进去,将电脑和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后,转身看着郑仪群说道:“毕竟这里的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你我之间的关系,无论谈什么,这里都不太合适。” 现在站在郑仪群面前,较之从前,许诺的身上少了几分傲气与倔强,多了几分沉静与从容。 果然是在有了事业上的成就和男人的呵护之后,这个社会最低层、一身污点的女孩子,慢慢自信了起来。 郑仪群在心里冷冷笑了笑,看着她淡淡说道:“楼下‘听语’简餐厅,我先过去。” “好。”许诺点了点头,送她到电梯口后,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听顾子夕的意思,是不想让她去顾氏的证券部,以破坏了今天的交易。 既然这样,就和她好好儿谈谈吧,总之也是瞧不起的,最多被鄙视两句好了。 许诺微微笑了笑,之前略微紧张的情绪,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果然是有任务在身的时候,她的状态是最好的。 “我约了郑女士在楼下简餐厅谈事情,你们放心工作。”许诺给顾子夕发了信息后,便拿了件薄外套和手机,以及最近专访的一些杂志,转身往外走去。 * 顾氏。 “顾总,9点10分了。”林晓宇有些焦急的看着顾子夕。 “上视频,连接乔恩办公室。”顾子夕在收到许诺的信息后,脸上轻扯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许诺,向来都是遇强则强的个性。 看来,除了许言的事情不能碰触外,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操心的了。 “好。”林晓宇点了点头,立即点开了与乔恩电脑的链接:“乔恩,我是晓宇,可以了吗?” “可以了,全面接通吧,我这边已经开始操作了。”电脑那边,现出戴着眼镜儿的乔恩。 “OK。”林晓宇点了点头,示意顾子夕和其它人打开会议视频系统。 乔恩共享过来的开盘信息,让大家精神为之一震——以昨天的收盘价开盘后,少量资金介入的情况下,大户的资金已经开始分批出货,包括乔恩自己手上的帐户,也用不同的ID开始有节奏的出货。 现在的盘面还涨了1个百分点,但后台的排单情况,已经相当的可怕。 “节奏拉慢一些。”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的,我调整一下。”乔恩说着,便以间隔的方式,将后台的单撤掉了三分之一,这样稍后看起来,盘面不会过于难看。 “这个速度可以。”顾子夕看了看成交量——现在是9:20,由于开盘价格的影响,后台成交量相当的活跃。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拿起手机写了信息给许诺发过去:“在聊什么?” “我刚到,大约可以聊到上午收盘,你可以每半小时给我打个电话。”许诺的信息很快回复了过来。 看着这平常中带着俏皮的话,顾子夕能想象许诺现在的模样——多好,那个敏捷而慧黠的许诺又回来了。 顾子夕眯起眼睛,温柔的笑了,简单的回了一个‘好’字,心情是淡淡的喜悦。 * 听语简餐厅。 许诺去到简餐厅时,郑仪群正边喝咖啡边看杂志,显然并没有给她点饮料。 许诺微微笑了笑,快步走了过去:“您好。” 郑仪群这才抬起头来,朝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冷冷说道:“坐。” 许诺微微晗首,轻轻坐了下来,看着郑仪群问道:“您要和我谈什么?” “应该和子夕通过电话了吧。”郑仪群开门见山的问道。 “子夕很少我和说家里的事。”许诺淡淡的说道。 “和你说也白说。”郑仪群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后,冷冷说道:“子夕突然撤出顾氏,加上渠道不稳定,导致股民对公司失去了信心,最近股价跌得历害。” “而你之前做过顾氏的策划,现在的行业影响力和个人热度也还不错,所以我希望你顾氏品牌策划人的身份,安排一次专访,让股民恢复一些对顾氏的信心,不会出现大面积抛售的情况。” “若顾氏这次能起死回生,我也不再管你和子夕之间的事情。”说完这一句,郑仪群便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里仍带着隐隐的鄙夷。 许诺也不答话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牛奶后,示意她继续——她的语气那么的理所当然,还带着浓浓的施舍意味。 这让许诺再次切身领会到这种一直高高在上的人,在她这种出身不好、背景不好、又有污点的社会下层人面前,有多大的优越感。 “难道子夕没教过你吗?在你最有价值的时候,一定要将这价值发挥到最大——现在是顾氏需要这样一次事件,你才有这样的机会;否则……”郑仪群下巴微抬,冷冷的说道。 许诺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热牛奶,在郑仪群说完后,轻轻说道:“涉及到顾家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有顾家给的撑腰,你还怕什么!”郑仪群冷冷说道。 “那倒是。”许诺低下头,想了想对郑仪群说道:“我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心情脾气什么的,都不太好,给子夕带去很大的困扰。” “加上您和大小姐对我一直不满意,这让他很为难,所以选择在那个时候从顾氏撤出来,是希望我们夫妻的生活能够单纯些……希望我的压力小一些,不至于活得那么卑微。” “他这个决定,让我很感动、也很内疚,但我却无力阻止他。虽然我不太了解顾家的事情,但我知道他对顾氏的感情很深,这样的决定,他其实也是很难受的。” “所以我若能为顾氏做点什么,我想,多少弥补一些我自己的内疚吧——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无力帮他做些什么。” 许诺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从手边将带下来的杂志推到郑仪群面前,诚恳的说道:“我想,我们先讨论专访的形式、内容、用哪家媒体,确定之后,我把专访稿的大纲写给您。” 郑仪群抬眸看她,心里不禁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她和蜜儿确实不同:她并不在乎她的承认、也不在乎顾家的地位,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源于对子夕的感情。 这让她对许诺有些另眼相看的意味,只是那根深蒂固的门弟观,让她对许诺的出身,仍然不能接受。 当下伸手接过杂志,语气生硬的说道:“可以,但是不要告诉子夕。” 许诺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轻声说道:“不可以。” “恩?”郑仪群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是以顾氏创意负责的身份接受采访,而这个身份,恰恰是他的下属,他会知道我所有的工作安排。”许诺微微笑了笑,倾身向前,看着郑仪群说道:“您放心,我能说服他。” 郑仪群不禁面色微赫,低下头去,边翻看着杂志边掩饰着微微的尴尬与不悦。 “这三本是近期的最热门的杂志,销量、针对人群、消费者反应方面,我做过统计,您稍后看看我的分析,综合考虑一下,再做决定。”许 诺说着,拿起电话给万三三打了电话:“三三,我在楼下的‘听语’简餐厅,你把《微晰》、《广告人》、《日化创意》这三本杂志的消费者调查数据发给我,然后帮我把电脑送下来。” “恩,是的,要全面的数据。” “15分钟够了吗?” “好,我等你,尽量快些。” 许诺放下电话,见郑仪群正仔细的看着三份杂志类似的宣传通稿,便轻声说道:“我在周五会拍D国《创意与时尚》的封面,封面软文,我也会提到顾氏的案例。” “远水救不了近火。”郑仪群合上手里的杂志,抬头看向许诺:“这三本都没问题,你自己选一本就好。” “您还是看一下数据吧,虽然我是做创意的,但接受采访也只是最近的事情,还真不知道,要达到您说的这种目的,什么样的杂志会更合适。”许诺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清雅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原来恋爱的时候,子夕和我说过,您在商业方面的洞察力和敏锐度非常的好。他都自叹弗如呢。” “是吗?他这样说过?”郑仪群不由得微微愣了愣。 “许久以前说过的。”许诺看着她似乎有些情动的样子,眸子不禁微微闪了两下。 “许久以前?应该是去年的事吧……”郑仪群淡淡说道,冷硬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些叫做温柔的东西。 只是,这也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在她的微微忡怅之后,神色便又冷了下来,看着许诺淡淡说道:“我们顾家人在这方面的能力,都不错。” “是。”许诺轻声应道。 郑仪群抬腕看了看时间,有些不耐的说道:“还要多久?” “我再催一下吧。”许诺也抬腕看了看时间,又拿起电话给万三三打了过去:“三三,好了吗?” “好,可以,够了。” “你知道的,我紧张。” “快点儿。” 许诺敛着眸子挂了电话,捧着牛奶慢慢的喝着,也不再和郑仪群说话。 “你又怀了?”郑仪群突然问道。 “恩。”许诺捧着奶杯的手不由得微微一紧——这是她现在最怕的话题:因为她的疏忽,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否会健康。 “这点倒是比蜜儿强。”郑仪群淡淡说道。 许诺只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她这是有多瞧不起自己呢。看来当初艾蜜儿的日子是真不好过。 两人一时间都不再说话,郑仪群一会儿给顾朝夕打电话、一会儿给银监会的熟人打电话、一会儿翻着手里的杂志,看起来很是忙碌。 许诺中间也接到几个电话,都是关于合作的事情。 听她在谈合同以及专业问题时的专业与自信,郑仪群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如果抛开出身不谈,她的年轻和气质,倒是能吸引子夕的那种。 许诺打完电话后,正好看到万三三正往这边走,便立即站了起来,对郑仪群说道:“我去拿电脑。” “去吧。”郑仪群淡淡点了点头。 许诺快步走出去后,在餐厅外面与万三三碰头后,两人又聊了会儿她才进来——这时的时间已经是10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收盘。 许诺不禁感叹,平时只觉得时间过得快;这会儿想要时间过得快些,它却又走得这么慢。 * “您看看,这是三本杂志的数据对比。” “这是消费人群对比,看起来,《微晰》的针对人群和顾氏最接近。” “这是杂志销量对比,《广告人》的销量最好。” “蓝色线条是消费者反馈,倒是《创意与时尚》的消费者反馈最好。” “但是这个销量并没有进行分类分析,也就是,我们不知道这个销量数据里,有多少是纯消费者的购买、有多少是专业人士为了看创意而购买的。” 许诺拿着电脑,站到郑仪群的身边,打开文件后,将数据一一解释给她听。 “专业人士也要用洗发水。”郑仪群淡淡的说道。 “呃……”许诺翻动屏幕的手微微顿了顿,看着数据若有所思,半晌才说道:“对,无论他买杂志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可能会是产品的使用者。” “不要被数据绑架了,商业有时候是需要直觉的。”郑仪群冷哼了一声,继续往下看去。 不知不觉中,十几页的PPT,许诺慢慢的讲、慢慢的磨,中间偶尔说些顾子夕的事情,竟也讲了近一小时。 * 顾子夕办公室。 “顾总,现在已经停牌,基本可以停止操作,下午开盘我再拉升一点,将盘面激活。”乔恩的声音轻快中带着凝重。 “好,我们先下线,你找时间做数据。”顾子夕点了点头,示意大家下线后,这才摘下了耳机,迅速的拿起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 “在哪里?” “公司楼下,和一个客户谈合作。” “快些结束吧,我现在有空,过来接你,一起午餐。” “好。” 顾子夕甚至听见许诺声音里暗暗吐了口气的声音——缠着郑仪群近两个小时,真是为难她了。 * ‘听语’简餐厅。 “综合这些条件来看,您觉得哪份杂志比较合适?”许诺伸手扶了扶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坐了下来——弯着腰讲了这一小时,只觉得有些难受了。 “微晰。”郑仪群果断的说道。 “好的,我下午就按他们风格做采访大纲,然后联系他们,做明天的采访。”许诺点了点头,将电脑合上后,看着郑仪群说道。 “恩,抓紧吧。”郑仪群收起面前的资料,放了500块钱在桌上后,便起身离开了——当真是一点儿客气都不讲。 许诺苦笑着摇了摇头,拿了个靠垫放在有些发酸的腰后,便给顾子夕打了电话过去: “顾子夕,她刚刚离开餐厅,我不知道是否回公司。” “谈了什么?” “采访的事情,把杂志社定了下来。” “你的计划?” “你们的事情,不是明天出结果吗?我这采访就算安排了明天,也不可能这么快出稿的。” “真要接受采访?” “当然不,我和Averill那边签了独家的。” “……”顾子夕不禁沉默。 “这样……是不是不好?”许诺稍稍犹疑。 “很好。”顾子夕在电话里低低的笑了。 “也算不上故意骗她,只是打个时间差麻。你们这边出了结果,她估计也没心情管我的事了。”许诺小声说道。 “恩,在餐厅等我,我过来接你。”顾子夕柔声说道。 “真的要来?我手上还有工作。”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现在上去赶一赶,应该来得及把耽搁的时间补回来。 “我先过来。”电话那边,已经传来顾子夕发动车子的声音。 “好。”许诺轻应一声便挂了电话。 * 懒懒的靠在沙发里,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小雨,同昨夜的大雨相比,这样的细雨霏霏,当然多了种温柔的感觉。 看着顾子夕将车慢慢的停进车位、看着白衬衣的顾子夕举着一把黑伞自细雨里走来,许诺的嘴角噙起一弯温柔的笑意,眸底,却有着淡淡的湿润——经过这么多事,他,依然如初……   ☆、Chapter14 崩塌前夕 直到顾子夕走进来在她的身边坐下,许诺靠在沙发里的姿式也一直没变。 “只是谈合作吗?”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恩,她目的很明确。”许诺淡淡的笑了。 “你看起来很疲惫?”顾子强仍然皱着眉头。 “是容易疲倦的阶段。”许诺这才移动了一下靠在软垫上的身体,略略扭身,看着顾子夕说道:“现在知道疲倦了,以前其实都不知道。” 顾子夕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良久之后,才低声说道:“她和朝夕,或许永远也不可能接受你,介意吗?” “我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累。”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其实,大部分时候,我只在乎我爱的人,他们怎么待我。” “你爱的人,都很爱你。”顾子夕伸手拥了她一下。 “是。”许诺轻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后,抬眼看着顾子夕,低低的说道:“顾子夕,对不起。” “说什么呢?”顾子夕微微皱眉。 “对不起,我只记得自己伤心,忘了你们会担心。” “对不起,我伤心于自己没有了最亲爱的姐姐,忘了梓诺也没有了最亲爱的妈咪、忘了你没有了相伴十年的亲人。而那时候,你们还在担心我。” 许诺将额头轻轻抵在顾子夕的胸前,低低的说道:“顾子夕,我这么自私,你是怎么忍过来的。” “或许,就因为有对你的担心,所以忘了还会有其它的情绪。”顾子夕沉眸看着她,低低的说道:“听到她走的时候,我的心也会疼,却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是不是,你再没有理由离开我了?” “你自私于只顾自己的伤心、我自私于只在乎能不能留下你。”顾子夕拥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声音带着些让人心酸的嘶哑:“许诺,如果这自私能让我们不分开,我选择继续自私。” “我们的爱情,竟然是用一次一次的灾难来成全的;顾子夕,以后无论如何,我再不提离开的话;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再离开你身边——我再不愿看到,我们的身边还有什么灾难发生。”许诺抬眼看着他,眸子里的伤依然明显。 “好,再不分开。”顾子夕低下头,将唇轻轻的贴在她的唇上——良久,才慢慢的移开:“我们去车上。” “我现在不过去你那边,下午还有工作。”许诺摇了摇头。 “工作慢慢做,我现在想和你在一起。”顾子夕伸手招来服务员买了单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那我上去拿些资料,去你办公室工作也行。”将手放在他温暖有力的大手里,许诺只觉得一股定定的心暖——他一直这样守在她的身边,无论她如何任性与无理,从未曾离开。 许言说——你遇到顾子夕,真不知道是福还是劫。 现在,是福是劫她都认了。 * “怎么一直不说话?”顾子夕看她收拾文件的手停了下来,从她手上接过资料,看着她轻声问道。 “想我一直不够勇敢,我们的爱情,一直是你在努力。”许诺伸手拿了笔记本后,抬头看着他说道。 “那以后换你努力。”顾子夕微微笑了笑,看着她柔软中带着伤感的笑容,俯下头沉沉吻住了她…… “子夕,这里……”许诺微微的挣扎。 “恩。”顾子夕揽着她转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将娇小的她全部遮住,只是这个温润的吻,却纠纠缠缠不肯放弃。 * “刚才同事都看到了。”从办公室回到车里,直到车子发动了好久,许诺的脸还是一片通红。 “看到了吗?我怎么不知道。”顾子夕笑笑说道。 “以后你别去我办公室。”许诺伸手在他的大腿上用力的拧了一下,却又觉是手疼。 “好,以后在我办公室。”顾子夕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抚着,嘴角一片温柔而妥协的笑意。 “喂——”许诺抬眼看他。 “恩。”顾子夕回过头来,看着她时,眸子里一片温柔的喜悦。 许诺不由得转头看向窗外,不让他看到自己情不自禁的笑意。 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许诺让笑容凝结在嘴角——纵然已经是物是人非、纵然她失去了最最亲爱的姐姐,她还是要努力的去笑、努力的去爱、努力在每个阳光升起的日子,让自己充满能量。 许言,我记得我们曾说过,你和季风、我和子夕,我们四个人要一起去看樱花;你走了,我们四个人便再凑不齐了; 季风说,他要去你画过的地方走一遍;可我不想,我不想在那些地方,想起你画画的样了、想起你做梦的样子、想起你叮嘱我要早睡早起的声音。 许言,你总说我足够的勇敢,现在我才发现,我从来都不够勇敢;在你走后,季风可以在只有你的世界里,一遍一遍的回忆;而我,只能靠着紧握子夕的手,将对你的依赖重新寄于他的身上。 所以许言,如果这世界上真有灵魂的存在,我想让你给我更多的勇敢,让我可以笑着面对没有你的日子。 * 下午的时间,许诺在顾子夕的办公室做采访大纲——在这场大戏还没有落幕前,她必须把自己的戏继续演好。 大约1点30的时候,许诺便将大纲给郑仪群发了过去——郑女士,您看看提纲是否全面?是否能对顾氏产品达以提升的作用?我经验不足,等您的修改稿。 “这个十问题漏洞多多。”顾子夕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她笑着说道。 “很明显吗?”许诺抬头看他。 “对她来说不算明显。”顾子夕轻挑眉梢笑着说道。 “我估摸着也是。”许诺点了点头——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倒也是颇有默契。 “所以有时候被人小看未见得是坏事。”顾子夕转到她身后,帮她揉捏着肩膀。 “不是才开盘吗?你怎么有时间?”许诺看着还在电脑前忙碌的几个高管,小声问顾子夕。 “还有30分钟全面放量,之后就会非常紧张,现在休息一下。”顾子夕低声说道。 说话间,洛简他们几个也放下了耳机,拿起手边的咖啡猛喝了一口后,站起来对顾子夕说道:“我们出去走动走动,一会儿回来。”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看见连钱端和陈升两个臆辈也开始喝咖啡,原本笃定的情绪,也自微微紧张。 “你坐下,我帮你按按。”在大家都离开后,许诺扯下顾子夕的手,拉着他坐下来。 “按得动吗?”顾子夕轻轻笑起来。 “又不是没按过。”许诺绕到他的身后,双后刚刚按上他的肩膀,便看见他脖子上那个深深的咬痕——在这许久之后,居然还那么明显。 “按不动?”顾子夕扭头看她。 “你那么笨,咬你的时候都不知道躲的。”许诺伸手轻抚着那个牙印,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想让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顾子夕只是轻轻笑了笑,站起来将她搂在胸前,温柔说道:“再说,别人看了就知道我家时有个悍妻,不敢乱动心思了不是!” “喂!”许诺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心里仍是内疚不已——自己居然这么凶残的,咬得他这么狠。 “说好了过去的事情都不再想了。”顾子夕揽着她边说边往休息室走去:“下午会很紧张,这会儿陪我躺一下。” “好。”许诺乖顺的点了点头。 “这点和顾梓诺很像,就是犯错后就特别乖。”顾子夕笑着说道。 “哪儿有。”许诺嘟哝着,脱了鞋上床后,看着他说道:“过来我看看,怎么会留下这么深的痕迹呢。” “留就留了,有什么要紧的。”顾子夕脱了鞋和外裤后,掀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我咪一会儿,到时间喊我。” “好。”许诺知道稍后的情况会非常紧张,便也不再说话。 “你也躺下。”顾子夕又睁开眼睛,大手在她的腰间拍了拍。 “我帮你看着时间。”许诺将腕表伸到他面前。 “无须,有定时。”顾子夕扯着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身体的温度与贴合后,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许诺便也靠在他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 1:25 顾子夕准时醒来,许诺蜷在他的怀里睡得正沉。 “小猪。”顾子夕看着她安睡的样子,眸子里一片温柔的满足,俯下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这才起身整理好后,回到办公室。 “顾总,准备好了。” “子夕,可以了。” 看到顾子夕精神奕奕的出来,几个人的表情既紧张又兴奋——准备了近一年的计划,成败就在今天一举了。 “好。”顾子夕戴上耳机,打开电脑,将前半小时的成交量和股价快速的看了一遍后,对着电脑那边的乔恩沉声说道:“开始,放量。” “OK。”乔恩的声音也带着隐隐的紧张。 13:40 后台排出三个50万的单,十分钟后一一成交。 14:00 两个100万的单同时打出,分别于5分钟后、十分钟后成交。 14:20 盘面开始混乱,吸入和抛售交替进行,成交量陡然暴增,但已接近跌停的边缘。 14:40 盘面稍稍稳定,20万、30万、50万的单依次抛出。 14:50 500万的单猛然抛出。毫无悬念的,在收盘前1分钟,股价跌停。 “顾总,一切顺利。”乔恩发了消息过来。 “明天稍拉一下,不能跌停开盘。”顾子夕快速说道。 “已经准备好了。”乔恩点了点头。 “朝夕,你现在到我这里来,带两个保镖,路上注意安全。”顾子夕对另一台机子上的顾朝夕说道。 “我这就出发。”顾朝夕边说着,边摘了耳机,然后下了线。 “乔恩,让王磊(法务部部长)准备好破产申请的文件。”顾子夕对乔恩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接着,乔恩也摘下耳机下了线。 * “朝夕,怎么会这样?”顾朝夕刚抓着包准备离开办公室,郑仪群便快步走了过来。 “他们出手太凶了,我们现有的资金根本就顶不住。”顾朝夕略显慌张的说道。 “我看了一下后台的交易量,几个大户,加上跟单的散户,一共是3000万。子夕打了多少钱过来?”郑仪群沉声问道。 “3000万。我们自有资金早就没有了,这段时间一直是空转,所以昨天撑着的也是子夕的2000万,他给的资金一共是3000万。”顾朝夕的脸色看起来有仓白。 “你这是要去哪里?”郑仪群似乎现在才看到她拿着包准备出门。 “去子夕那边,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这半年,我们用8000万的资金,稳住了2个亿的散股,现在市面上的资金应该不多了,如果我们能再拿8000万出来,应该可以稳住的。”顾朝夕慌张的说道。 “乔恩怎么说?”郑仪群问道。 “如果能有1个亿,肯定能稳住,而且还有赢面。”顾朝夕说道。 “公司到了这种地步吗?8000万还东拼西凑、现在1个亿也拿不出来?”郑仪群不敢相信的看着顾朝夕:“这几个月,你到底是怎么在做生意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顾朝夕烦燥的说道:“这几个月,除了给子夕公司的货在动,我们自己的渠道完全没动;道具公司、原材料公司的合同都逼着付款、银行贷款本息到期,这半年来能流动的资金,全用于股市的拉升,银行贷也冻结了对顾氏的贷款,没钱做什么生意。” 顾朝夕边快速往外走边对郑仪群说道:“你老公在用卑鄙的手段拦截顾氏客户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顾氏的股票不稳,他到处放消息拉低股价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我到处找人筹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去和银行打招呼?” “现在到了最后关头,你来指责我怎么做生意的,指责子夕弃公司不顾。子夕的新公司才成立,毫不犹豫的打了3000万过来,他可没这个义务。” “顾氏最后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你如果心疼你那点股份,报歉,我能力有限,真是没办法顾得到了。” 顾朝夕急燥的按着电梯门,电梯刚来,她便大步走了进去,留下被她说得无言以对的郑仪群——曾经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居然落到被自己儿女奚落的地步。 郑仪群不禁恼怒,不过见公司现在这般情况,心里却又着急——她个人的资产,在整个股市上头,不过是杯水车薪;而顾东林一心拆顾氏的台,当然也不会来救场。 郑仪群的脑袋飞速的转动着,片刻后便匆匆离开,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 “请问顾大小姐这么匆忙是要去找顾先生吗?他能有办法让顾氏现在起死回生吗?” “请问顾大小姐,在这种情况下,顾氏是会选择退市、还是选择破产?” “请问顾大小姐,是什么原因让顾氏的股票暴跌,是因为顾先生的资金撤离吗?” “请问顾氏是否已经出现资金断裂的情况?顾氏还会救市吗?” “请问顾大小姐,顾氏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日化企业,在令弟经营期间,业绩有目共睹,为何大小姐接管两个月,便出现资金断裂、股市暴跌的情况?” “请问顾……” 顾朝夕快速往前走着,早等在外面的记者便也边跑边跟着,直到把她拦在车前。 顾朝夕站在车站停下,看着蜂拥而至的记者,沉声说道:“顾氏还在正常营业,不存在各位所说的资金链断裂、或破产之说。” “也请各位股民对顾氏要有信心,我们现在只是遇到了一些困难,以顾氏这样的大企业,当然有办法渡过这个难关,当然,我们也需要广大消费者和股民的信任和支持。” “大家对顾氏还有什么想了解的,请和我们的公关部联系,适当的时候,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 “抱歉,我现在有急事,先走一步。”顾朝夕说完后,便迅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丁,开车,去子夕那边。”顾朝夕冷声说道。 “好的。”司机小丁看了一下情况,猛甩一个盘子,加大油门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很顺利的将那些记者给甩开了。 待到那些记者上了车后,他已经开出了老远。 “大小姐,他们会去顾总那边等着吧。”小丁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些记者上车后,并不急于追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也没办法。”顾朝夕冷哼一声,拿起电话给顾子夕打了过去:“我在车上,很多记者,我估计他们会去你那边堵着。” “恩,我的新闻稿还没时间发,我先过来吧。” “好,见面说。” 顾朝夕挂了电话后,伸手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将头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 “朝夕的电话?”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恩,你睡好了?”顾子夕点了点头,拉开椅子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跌停收盘,盘面情况很难看,她出门就被记者给堵住了。” “恩。”许诺点了点头,不禁佩服这姐弟两人,将这场自导自演的戏,演得跟商业大片似的。 * 果然,顾朝夕到新公司的写字楼时,大批的记者已经在这儿等着了。 “顾氏原来的总裁出来了。” “快、快过去。” 看着顾子夕出来护着顾朝夕往里走,记者们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顾先生,你准备用什么办法挽救顾氏?” “顾总,听说之前你半卖半送将所有股份都给了顾大小姐,新公司也刚刚上手,有足够的资金支持顾氏的运转吗?” “顾总……” 顾子夕搂着顾朝夕在记者的追拥中转过身来,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倒让记者们不敢过地紧逼。 “顾氏是我父亲的心血,我不会因为顾氏与我再无关系而袖手旁观,至于如何挽救顾氏,这个我会和家姐商量,看到全部的财报后,才做决定。” “一旦有了决定,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谢谢。” 说完后,便揽着顾朝夕从容往大楼里面走去。 * “你也在这里?”顾朝夕与顾子夕走进办公室,便看见许诺坐在顾子夕的办公椅上。 “恩。”许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顾朝夕面色微沉,也不理她,径直走到会议桌前坐了下来。 “她现在有什么反应?”顾子夕问道。 “很着急,似乎是真的在乎顾氏的死活。”顾朝夕从口袋里摸出烟,正要点着,却被顾子夕拿过去扔在了垃圾桶里。 “你……”顾朝夕瞪着他。 “许诺是孕妇。”顾子夕淡淡说道。 “Sorry,我忘了她在这里。”顾朝夕瞥了瞥嘴,看着顾子夕说道:“顾东林有动作的时候,她觉得是小问题,我们能顶住,所以也就不出面。” “这两天暴跌,顾东林在外面放出的顾氏的负面消息,我们也没有及时去处理,这才慌了,以为我们已经手忙脚乱了,所以才来过问。” “只是,为时已晚。”顾朝夕的眸色一片冷然:“她的判断能力,比以前差了不少。” “回法国的机票定了吗?”顾子夕并不接她的话,只是问着她的行程。 “定了,明天晚上走。”顾朝夕看着顾子夕问道:“顾梓诺的暑假也要结束了吧?” “这周已经开学了,不过我给他请了假,我想等许诺产检结果出来了,再送他过去。”顾子夕点了点头。 “产检结果?”顾朝夕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正低头工作的许诺,似乎有些明白:“那段时间情绪不好,有影响是吗?” “恩。”顾子夕转眸看向许诺,眸色微微暗了暗。 “恩?”许诺正好抬起头来,见他看着自己,不禁疑惑。 “没事,弄完了休息会儿,别累着了。”顾子夕冲着她微微笑了笑,这才回头看着顾朝夕说道:“你坐一会儿就走吧,你不爱见她,她也不爱见你。” “喂,顾子夕,我是你姐姐,没有我,你也认识不了她。”顾朝夕见他为了许诺赶自己走,不禁气恼。 “按你这样说,我还得感谢蜜儿?”顾子夕斜眼看着她。 “你……”顾朝夕不禁语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拿起包便往外走去。 “记者可能还没走,你可以去晓宇那边再坐一下。”顾子夕提醒了她一句,便起身走到许诺的身后,帮她按揉着肩膀。 “喂,你把她气着了。”许诺抬头看着他,好笑的说道。 “她现在这表情才正常。”顾子夕只是淡淡说道——他从未试图让她们接受许诺,却也未阻止她们对她的为难和伤害。 现在,他不会再让她们对他有任何的伤害——自此后,他会好好的保护她。   ☆、Chapter015 不要离婚 第一节:郑仪群,努力的奔走救市 晚上,顾子夕和同事们依然留在办公室里,同事们在守着乔恩那边的各类数据,顾子夕则与财务、法务一起,将后续要用的文件、公告等资料,一个一个的审核修改。 “退市申请与破产申请同时提交。” “退市申请的财报还要再改一下,半年内的营业报表与退市的规定再核对一下。” “大小姐明天晚上的航班回法国,这些文件明天到机场让她签。” “方律师,这些文件最后你也帮我把把关,法律风险再帮我罗列一份出来。” 顾子夕每看完一份,林晓宇便将他的意见写在便笺纸上,然后将便笺纸贴在文件上。 * “法律风险之前有一份备份文件,我稍后重新整理,将已经规避的划掉,还继续存在风险的,以及解决方案、或如何让风险最小化的建议,都备注上去。”方律师从林晓宇手里接过文件,看着顾子夕说道。 “好的,辛苦了。”顾子夕点了点头。 * “顾总,去机场签的话,可能会有很多记者。”法务部王磊说道。 “你带两个保镖,见到记者不要说任何话,动作可以慌张一些,文件袋的目录可以不小心让记者拍一下。”顾子夕淡淡的笑了。 “好的。”王磊点了点头,接过晓宇递过来的、已经做了标注的文件,分类放进了文件袋里。 * 等到文件都看完,各人都抱着文件在办公室里找一个角落、捧一杯咖啡开始修改时,差不多到了晚上11点。 在这沉夜的另一隅,郑仪群坐在古色古香的茶舍里,妆容精致的脸上,已经疲态尽显。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子,赫然正是顾子夕单独拜访过的散户大佬之一。 郑仪群通过特殊途径拿到了三个人的资料,在一一约谈后,显然并不顺利。而这个被她放在最后的一个,手上的股份占了流通股的10%,他若明天全抛,顾氏就真的跨了。 “我希望您这段时间不要抛售手里的股份,只要您支持顾氏渡过这个难关,顾氏将进行股份重新分配,邀请您做为顾氏可参与营运管理的股东之一。” “我和我女儿已经自海外引回资金,对于公司我们不可能轻易放手,否则破产不是比这样把钱投进去救市更合算?可是我们一直在支撑着合适的点位,希望不给股民带去灾难性的影响,这也是我们身为企业家的责任。” “若您保持持股不动,如果顾氏最后仍然撑不下来,我也能给您比现在更高的价格弥补您的损失。这个交易,您是只赚不亏的,如何?” 郑仪群知道以公司现在的情况,若只说好的,很难取信于人。所以无论成败的条件,她都谈得很透彻。 她自认为,这样进退得宜的方案,应该可以说服这个人答应她的条件。 对面人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看着郑仪群说道:“如若郑女士有能力负担企业下市后我这部分流通股的额度,现在想必也能拿出相应的资金接盘吧?” 郑仪群见他的口头不若前两个人那么紧,想来应该有谈判的余地,当下从包里拿出一些资料,放在桌上一一摊开:“公司现在所有的资金都用于渠道运转和股价支撑,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时间差,来做这样的运转。” “我们对于顺利渡过这道坎,还是很有信心的,与您说的只是万一的情况。而这‘万一’的情况若真的出现,下市不等于破产,顾氏光这幢大楼的价值,也远高于一般房地产的价值了。加上厂房设备、库存货品,都是可以变现的。” “我们都是生意人,我既然能开口谈这件事情,当然是可以办到的。”郑仪群将公司的资产报表推到那人的面前,诚意十足的说道。 不算明亮的灯光下,那人拿起资产报表,一页一页的认真翻看起来。 郑仪群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在这样沉暗的夜里,原本已经快绝望的心,在这人认真的眼神里,不禁又升起一丝希望。 第二节:梓诺,我不想再没有妈妈 时间已经走到了深夜12点,一直都是10点睡觉的顾梓诺却还没有睡着。: “顾梓诺,你是不是该睡了?都12点了呢。”许诺看着他翻来覆去的身体,不禁有些无耐。 “我习惯爹地每天念日记了。”顾梓诺躺在床上,睁着乌黑黝亮的大眼睛看着许诺:“许诺,我爹地还在加班吗?” “是啊。”许诺点了点头。 “我爹地好辛苦。”顾梓诺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心疼顾子夕。 “一个人,责任越大、成就越大、也就越辛苦。”许诺伸手拉了拉他身上的被子,轻声说道。 “许诺……”顾梓诺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 “有话问我?”许诺不禁又抬腕看了看时间。 “你以后会不会和我爹地离婚?”顾梓诺说着,一双小手不自觉的用力拧住了被子。 “当然不会。”许诺微微一愣,即刻干脆而肯定的答道。 “恩。”顾梓诺松了口气似的,拧着被子的手慢慢的放松了一些:“我要睡觉了。” “快睡吧。”许诺侧身在他的身边躺下来,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说道:“我给你唱歌。” “许诺……”顾梓诺又睁开眼睛。 “恩?”许诺停下拍着的手,沉眸看着他。 “我也觉得你们不会离婚的。”顾梓诺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许诺说道:“你会很多的事情可以帮我爹地,让爹地不那么辛苦;” “你很容易快乐、喜欢笑,让爹地也一起快乐;” “爹地喜欢和你玩亲亲,同学说,玩亲亲的爹地妈咪都相亲相爱,会生小宝宝;” “所以,我爹地不会和你离婚。” 顾梓诺争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在向她求证。 许诺的脸微微红了红,心里却又淡淡的酸涩,看着顾梓诺柔声说道:“你说得都对啊,你这么小,怎么懂这么多呢?” “不过许诺,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顾梓诺说着又翻身坐了起来。 “什么事?”许诺的心里微微一涩——五岁的顾梓诺,心里倒底装着多少事啊。 “如果你和我爹地吵架的话,你只能生两天气好不好?”顾梓诺直直的看着她。 “呃……”许诺不由得语结。 “我爹地脾气不好,你生气生久了,他也会生气,你们都生气,‘啪’的一下子就大吵,然后就离婚了。”顾梓诺看着许诺担心的说道:“我妈咪死了,我不想再没有妈妈,我也不要后妈。” “不会的,我以后不和你爹地生气。”许诺的眼圈微微一红,伸手将他肉乎乎的身体搂进怀里,声音里是心疼的酸涩。她将下巴轻轻的抵在顾梓诺的头顶,保证似的说道:“顾梓诺,我保证,绝不和你爹地离婚。” “说到做到哦!”顾梓诺从她怀里抬起头来,顺势将小手指勾起来伸到她面前。 “当然。”许诺心酸的笑着,伸出小手指与他用力的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 顾梓诺的声音是清亮的,是抛掉担心后单纯的放心与喜悦; 许诺的声音是低缓的,是想到一个家庭崩离对孩子的伤害,是内疚于孩子最亲密的人离开时,她不仅不在身边,还对他发过脾气。 于顾梓诺来说,她真是亏欠太多——要有多少爱,才能弥补出生即抛弃的伤害;要有多少爱,才能弥补让他陷于家庭崩离的痛?要有多少温柔,才能化解亲人离去带来的恐惧? “许诺,别伤心了,你没有了姐姐、我没有了妈咪,可我们都还有爹地,爹地好爱我们。”顾梓诺看着眼圈发红的许诺,伸出胖胖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糯糯的安慰着她。 “是。”许诺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儿子温柔说道:“你真的该睡了,今天我们拉勾的事情,我会永远记得的。” “OK,晚安,许诺。”顾梓诺抓起被子钻了进去。 “晚安,顾梓诺。”许诺伸手关掉了房灯,斜身躺在他的身边,闭着眼睛轻哼着那首《天黑黑》——夜,在淡淡灯光里、在她低声的轻哼里,变得温暖而柔软…… * 天黑的时候 我又想起那首歌 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 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 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 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 “许诺,睡了吗?”顾子夕的信息轻轻缓缓的闪了进来。 “正在睡。”许诺微微笑了笑,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后,才回了信息过去。 “你和顾梓诺两个人还好吗?”顾子夕有些担心的问道。 “挺好,公司情况还好吗?” “都在进度中。” “恩,多少休息一会儿,明天才有精力继续。” “你放心,没问题的。去睡吧,我只是问问,这会儿还有两个文件要看,不陪你聊了。” “好。” “晚安。” “晚安……” * 放下电话,回到房间后,便觉一阵倦意来袭,只是在床上躺下后,却又久久的睡不着。 盘旋在脑海里的,仍然是顾梓诺让人心酸的话——我妈咪死了,我不想再没有妈妈、我也不想要后妈。 梓诺,对不起,让你承受了这么多;从此以后,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真到你长大后不再需要妈妈。 许诺起床,静静的站在窗边,看窗外的夜色沉暗无边、看夜间的霓虹闪烁出温柔的颜色,心里那处曾在许言的呵护里,安然温柔的地方,因顾梓诺这样柔软的话,而变得坚强起来。 许言,直到这时候、直到他是真的需要我的时候,我才感觉以自己是一个妈妈。 许言,以前是你、以后是顾梓诺,我的肩上还有责任,我会继续努力的。 许言,以前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之后,你总是不问我为什么,只是那样温柔的包容着我、疼宠着我;自此后,换了我去疼宠另外一个人——我的儿子。 顾子夕说,他会疼我,连带你的那份;可是没有了你,我却变得坚强了,很多时候我会依赖他,但他始终不是你呵。 许言,我很久没哭了,不知道季风现在怎么样呢?他一个人,不需要再安慰我,在慢慢的将伤心释放之后,该也会一点一点的恢复起来吧。 窗外的月色,被过于明亮的霓虹掩住,就象人的情绪一样,透过这热闹的霓虹,仍然看到月色的静好——一股带着凉意的沉静。 * 顾子夕办公室。 在确定许诺与顾梓诺的相处没问题后,顾子夕又埋头到文件里,差不多花了三个多小时,才算将所有的文件都确定下来。 “大家辛苦了,现在到9点,还能休息6小时。”顾子夕看着还在忙碌的同事们说道。 “6小时,这么奢侈。”洛简推开电脑笑着说道。 “顾总在哪边休息?”林晓宇扭过头来问顾子夕——他的休息室让给了陈升和钱端,林晓宇想着他不可能也拿几个凳子拼起来休息吧。 “我回家,早上再过来。”顾子夕说着,收好桌上的文件后,拿起车钥匙站了起来:“有要回家的吗,我带一程。” “累死了,我现在坐着都能睡着了。”林晓宇摇了摇头,洛简自然也是不回去的。法务部王磊和证券部乔恩则要回顾氏那边,最后只有顾子夕和方律师回家。 * “方律师,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顾子夕与方律师边往外走边说道。 “也不是万无一失,你还是要小心。”作为顾氏的法律顾问,方律师其实曾试图让顾子夕放弃这个计划,只是这个年轻人,决定之后的事情,一般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他也只能从法律的角度,帮他尽量的规避风险了。 “每个机会的背后,一定会有风险存在,但我认为这次是值得的。”顾子夕从容的说道。 “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所以,每走一步,一定如履薄冰,小心又小心。”方律师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谢谢方律师提醒。”顾子夕点了点头。 “你和许诺现在还好吧?”走到车库,方律师自然的问起了许诺——因着那一次官司对许诺有了深刻的了解,也便对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多关注了一些。 “现在,算是慢慢好起来了吧。”顾子夕微微笑了笑。 “会更好的,她和你前妻是完全不同的女子,和她在一起是你的福气。”方律师打开车锁后,转身看着顾子夕说道:“她身上有一股很强大的磁场,很顽强的力量,会给身边人力量。” “是,和她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提到许诺身上的那股力量,顾子夕敛眸温柔的笑了——她与许言自那样的环境里走出来,若没有她的强悍与顽强,两个弱女子如何能撑过这社会的现实与磨难。 * 车子在夜色的街道疾速行驶,在极度的疲倦之后、在最后时刻来临之前,他只想快些回到家里,看着两个、不,是三个,看着三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安然入睡。 “咦……”一个熟悉的身影自街边闪过,顾子夕一个刹车,将车子倒了回去——正往停车场走去的,可不是郑仪群是谁。 随后出来的,正是他也沟通过的、手上股份最大的一个散户。 顾子夕眸光微微转动了一下,嘴角轻扯之后,便加大油门快速往回开去——一切已成定局,他不抛,就等着资产变零吧。 * 回到家里,快速的冲了个热水澡后,先去顾梓诺的房间检查了下他的被子,见他以手紧抓着被子,便弯腰抱起了他——似乎在睡梦中,他也能感觉到来自于父亲力量的安全感,紧握的小手慢慢的松开,身体自然的蜷到了顾子夕的怀里。 看着他慢慢放松的小脸,顾子夕微微笑了笑。 回到大卧室——许诺双手紧抓着被子的样子,与顾梓诺当真是完全一样——这母子两个,自失去亲人之后,独自睡觉便是这般模样,紧张而没有安全感。 顾子夕心里微微一酸,低头在儿子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弯腰将他放在许诺的身边,看着许诺自然的伸手将他揽入怀里后,不禁微微的笑了:“宝贝们,以后我会尽量都陪着你们的。” “顾子夕?”许诺微微皱了皱眉头,便睁开了眼睛:“这么晚!” “吵醒你了?”顾子夕将脸贴在她的脸上柔声说道。 “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在公司好好休息麻。”许诺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顾梓诺,又抬头看顾子夕:“他睡得不安稳吗?” “和你一样,不放松。所以我不回来怎么行。”顾子夕低声笑道。 “唉,我们都这么依赖你,可怎么办?”许诺将身体往他怀里靠了靠,低低叹息着说道。 “我多幸福,老婆儿子都这么需要我。”顾子夕的唇轻吻在她的脖子上,温热的气息,带着温柔的气息,熟悉的薄荷味道,恍若回到从前。 “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许诺仰头在他唇间轻啄了一下,将身体完全依在他的怀里,轻轻闭上了眼睛——背后是顾子夕温暖熟悉的怀抱、怀里是儿子柔软温热的身体,期盼已久的幸福,已在身边…… * 顾梓诺习惯早起,加上身边有了两个大人后,温度实在是太高,所以到了6点不到他就起来了。 看着许诺依偎在顾子夕怀里的时候显得那么的娇小、看着顾子夕的长臂搂着许诺的样子显得那么的满足、看着他们头挨着头、脸贴着脸睡得那么的亲密,这样温暖有爱的画面,让顾梓诺的心一下子变得软软的;只是,不期然的又想到艾蜜儿——自己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爹地这样对妈咪。 妈咪孤单的一个人埋在地下,没有人抱、没有人爱,会不会很冷?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又在哭? 顾梓诺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有股超越年龄的伤感。他为艾蜜儿难过、却也喜欢看到爹地和许诺这样相亲相爱的画面——自然的温暖感觉,足以将寒冰都融化。 “爹地,你那么爱许诺,你应该不会和许诺离婚吧。” “许诺,你以后不要乱发脾气了、要温柔一些。” 顾梓诺伸出小肥手,在许诺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又在顾子夕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正准备下床,却看见顾子夕睁开了眼睛,脸不由得蓦的就红了起来。 “顾梓诺,早。”顾子夕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爹地早。”顾梓诺用余光偷偷瞟向许诺,见她仍然闭着眼睛,心里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还早,再睡会儿,许诺说你昨天睡得有些晚。”顾子夕松开拥着许诺的手,慢慢的坐了起来。 “这里好热,我要回自己房间睡觉。”顾梓诺嘟着嘴说道。 “好,再去睡会儿,到时间爹地去喊你。实在睡不着,可以去玩具房玩一下。”顾子夕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后,便也下了床。 “爹地也不睡了吗?爹地也要多休息。”顾梓诺打着赤脚站在地上,仰头看着顾子夕。 “爹地送你过去,再过来休息。”顾子夕笑了笑将自己的大手伸到他的面前。 “谢谢爹地。”顾梓诺将快速的放进顾子夕的大手里,看着他咧唇而笑,眉眼弯弯的样子,与许诺笑起来一模一样——遗传真是件奇妙的东西,他长得和顾子夕一模一样,却每每在笑的时候,却又与许诺那么的神似。 “至少还睡两小时,恩?”看着儿子拉上被子躺好,顾子夕低头在儿子额头轻吻了一下,柔和的说道。 “好。”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在顾子夕温柔的目光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 “你醒了?”回到房间的时候,许诺靠在床头看着他。 “顾梓诺睡了吗?”许诺轻声问道。 “恩。”顾子夕上床将她揽到胸前,看着她笑着说道:“你刚才都醒了吧?” “恩,怕他不好意思。”许诺眯着眼睛笑了。 “你们两个笑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顾子夕看着眉眼弯弯的许诺,不禁叹息。 “也就笑的时候像我了,不笑的时候都像你,还是你的基因强大。”许诺笑着说道。 “不知道这个是像你还是像我。”顾子夕将手轻轻覆在她的肚子上,脸上有着温柔的期待。 “可能还是像你多一些吧,我觉得你的基因特别强大,而且,你人又强势又霸道。”许诺笑着说道。 “强势霸道和基因有关系吗?这是什么理论。”顾子夕听着她的理论,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再睡会儿吧,那么晚才回来。”许诺轻轻笑着,在他怀里转过身,将手臂搭在他的腰间,偎得他更紧了些。 “不想睡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会尘埃落定,后面只是手续问题了。”顾子夕看着许诺轻声说道:“这么多年,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唯有这样,顾氏才会真正的干净。” “恩,那就眯会儿。”许诺轻应了一声,搭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拍着,缓释着他略显紧张的情绪。 “这一次,顾东林可能没什么损失,郑仪群,可能会一无所有。”顾子夕轻声说道。 “事情是你在操作,你让她一无所有,也可以让她重新拥有,对不对!”许诺眼大黝黑的眸子看着他,明眸里一片了然。 “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怎么还是这么聪明。”顾子夕不禁沉声低笑,俯下头轻轻的吻住了她——细密沉甜中,是他对她慢慢打开心结后的安心与放心;辗转缠绵里,是他在事业最紧要关头时,紧张情绪的倾泄…… 微微的喘息声中,细密的汗珠渗满了额头,他的大手有些难耐的在她的背上用力的揉抚着…… “子夕,你是不是……”他额上的汗珠颗颗滴落在她的脸上,他紧拥着她的身体已经紧绷得不像话,他这是…… “抱紧我……”顾子夕翻过身去,将她紧紧的搂在胸前,满是汗水的脸,深深的埋在她的胸前…… 许诺微微的喘息着,双臂用力的抱着他,身体却也被她唇舌的亲吻,激起阵阵颤栗…… * 半晌之后,他才慢慢的安静下来,紧紧的抱着她好一会儿,才暗哑着声音说道:“我去冲个澡。” “恩。”许诺微微羞赫,轻轻点了点头。 在他离开后,许诺也拉着被扯散的睡衣坐了起来——其实,她的身上也满是汗水,并不比他好多少。 想了想,便拿了睡衣去了客房的卫生间。 * 许诺冲完澡重新回来的时候,顾子夕还没有过来,这让她不禁想起书上说的一些事情,当下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伸手抚着一直平坦不见隆起的小腹,许诺轻轻的笑了——顾子夕,这一次,可真是考验你控制力的时候喽,要一整年呢。 “笑什么呢?”冲过澡过来的顾子夕,倒显和神清气爽起来。 “辛苦你了。”许诺笑着说道。 “梓诺那年不也这么……”顾子夕说到一半,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拉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低低的说道:“对不起,那时候都不在你身边。” “不在正好呢,否则一定不会放过我,对不对?”对于当年,许诺似乎真的已经坦然,微微笑了笑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轻轻的说道:“再眯会儿,今天很关键。”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拥着她轻轻闭上了眼睛——清晨的微曦里,和着她清浅的呼吸,他慢慢的睡着了。 * “子夕、少夫人早。”看着两人一起从房间走出来,张妈一脸的笑意。 他们现在的模样,似乎又回到她第一次在顾子夕的公寓见到他们两个一起从顾梓诺的房间出来的模样——亲密羞涩中,带着浓浓的宠爱与依恋。 这样,真好。 自子夕从M国回来后,少夫人没有一起回来,他就似回到六年前一样,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脸上除了冷漠就没有第二种表情。 少夫人刚回来的时候也是,过份的安静乖巧,毫无生机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酸——那么年轻的小姑娘,都不知道笑了。 现在真好,看来少夫人是走出姐姐去世的伤心了,她好了,子夕自然也就好了。 “早点都好了,梓诺起得早,这会儿在书房玩电脑。”张妈笑眯眯眯的说道。 “谢谢张妈。”许诺微微笑了笑,扭头对顾子夕说道:“你先去刷牙洗脸,我去帮张妈盛早点。” “不用不用,你们一起吧,我这一下就好了。”张妈连连摇头。 顾子夕搂在她腰间的手微一用力,笑着说道:“今天你要一直跟着我,否则我会紧张的。” “哪儿有这么夸张的。”许诺摇头笑着,却也没有拒绝他——这一次,较之一年前的那一次赢局,更加彻底、也因此更加重要。 这样的时候,她是该陪在他身边的。 许诺抬头看着他笑了笑,与他一起往洗漱间走去。 说是她陪他,实际上却是他照顾她——帮她挤好了牙膏后,接好水一起递给她,他自己才开始刷牙、洗脸、刮胡子。 在收拾完后,看着镜子里并肩站着的两个人,顾子夕的眸色一片温柔,侧转身体,俯下头去,温温柔柔的吻住了她——这吻,不同于刚才带着*与压抑,完全的温柔宠溺的辗转吮动,温柔得让人舍不得松开…… * “爹……” “嘘,我们先吃。” 顾梓诺跑过来喊他们吃早点时,还没喊出声,便被张妈捂住嘴拖到了餐厅:“梓诺乖,你先吃。” “张奶奶,你说我爹地是不是喜欢极了许诺?”顾梓诺边吃边问着。 “当然了……”张妈点了点头,看着顾梓诺表情不太明显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本想说,男人喜欢自己的老婆是理所当然的事,却又想起,子夕在梓诺出生后,便没和艾蜜儿亲密过。这话要是说出来,梓诺心里怕是会难受的。 “顾梓诺今天有什么课?”张妈快速的将话题转了开去。 “今天去爹地公司和一个叔叔学计算机。”顾梓诺灵动的眸子轻轻闪了两下,看着张妈说道:“张奶奶,我爹地和我妈咪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也不温柔;和许诺在一起的时候,许诺开心他就开心,而且变得很温柔。” “只有许诺能让他便成这样。许诺很能干。”说到这里,顾梓诺轻轻的低下了头——他不知道,夸了许诺,妈咪会不会不开心? 妈咪,别人的优点我们要能看到,还要学习,知道吗。 妈咪,你除了温柔就什么也不会,唉,爹地真的很辛苦的。 妈咪,许诺能让爹地开心温柔,你也喜欢她好吗? 顾梓诺低着头,安静的吃着早点,灵动的眸色里,有些淡淡的忧郁,也有种长大了的成熟感觉。 第三节:子夕,最后时刻,果敢决阀 金融、证券早报,对于顾氏今天开盘的情况开始做各种预测,从顾氏昨天的行为来看,业内专家都分析顾氏应该会继续护盘,因为如果想放弃的话,一开始就放弃了,不可能投入这么多钱,又让股价跨下去。 至于为什么不一次性拉升起来,可能是吸引资金入场的手段,有内部消息称:顾家的大小姐,有丰富的海外公司运营经验,目前通过海外关系,已经引入了可观的海外资金入场; 久不管事的顾氏老股东郑仪群,也在为顾氏的事情奔走着,甚至已经说服原本不喜欢的顾家新妇、最近在国际上炙手可热的创意明星许诺,为顾氏产品做一期专访; 顾氏财务在银行虽然没有拿到新的贷款,却成功的将原贷款的还款期,推迟了两个月,这又为顾氏的流动资金争取了在市场上流通的时间; 除了原CEO顾子夕,依然沉默着之外,顾氏的关联人物,都已经启动了紧急预案,积极筹划着。 这说明整个顾氏管理层和股东,对于顾氏并没有放弃。 各报纸最后的结论是:以顾氏的运营能力及产品能力,如能撑过这一次的资金链问题,后期必然还会有强大的爆发力;但这一次能否撑得过去,在大多数管理层和股东都有意愿的情况下,顾氏的长公子顾子夕却不见动静,这给顾氏这次的救市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也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些专业机构的分析还是挺准的。”从不看金融类报纸的许诺,现在也养成了每天看财经新闻的习惯。 “这些人非常专业、也非常精明,那一步走得有疑问,都能被他们算出来。”顾子夕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报纸放下后,看着许诺说道:“所以,如方律师所说,每走一步,如履薄冰,都要万分小心。” “会有危险吗?”看着几乎占了金融信息一半的版面的顾氏新闻,许诺虽不懂其中的关节点和风险点,却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没有,都在控制之中。”顾子夕笃定的说道。 “好。”许诺点了点头,转头看着顾梓诺说道:“顾梓诺,今天我们两个都陪着爹地好吗?” 顾梓诺看了看报纸上好多‘顾氏’两个字,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却也知道和自家的公司有关,所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们陪着爹地。” “你们是爹地最爱的宝贝。”顾子夕笑着,抽了纸巾擦了嘴后,起身在许诺的脸上、顾梓诺的脸上分别亲了一下。 “我们吃好了,可以出发了。”许诺见顾梓诺也放下了勺子,便拿了纸巾递给他,自己也擦了嘴后,便与顾梓诺一起站了起来。 “时间还早,不用赶。”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心里径自涌上一阵安适的暖意。 * 8:45顾氏。 “顾总。” “老板。” “子夕。” 顾子夕一家人走进办公室时,参与的高管和股东都已经到齐了。 “都准备好了吗?”顾子夕沉声问道。 “是的。”大家打了招呼后,又齐齐的坐了下来,迅速的戴上耳机,等待着乔恩那边的信息、和开盘的时间。 “OK。”顾子夕点了点头,将许诺和顾梓诺带到林晓宇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位置上坐下来:“这两部电脑的信息和所有人都是同步的。” “好,你过去吧。”许诺点了点头。 “爹地,这是实战吗?”顾梓诺有些兴奋的问道。 “是。”顾子夕伸手摸了摸顾梓诺的头,沉声应着。 “我知道了,谢谢爹地。”顾梓诺兴奋的在椅子上动来动去,一会儿之后便拿起耳机戴了起来。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与许诺交流了一个眼神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后台会在昨天收盘价开盘。”——乔恩 “可以。”——顾子夕 “排单情况已经在后台,根据散户出单的情况,会做临时调整。”——乔恩。 “可以。”——顾子夕 “楼下的保安已经各就各位。”——顾朝夕 “你随时注意外面的动向,还有各交易大厅的情况。”——顾子夕 “如果出现过激情况呢?”——顾朝夕 “放弃。”——简单的两个字,满透着杀气。 “好。”——顾朝夕。 9:00 顾氏股份,持平开盘,无论是后台排单、还是各交易中心、交易平台,仍是一片平静。   ☆、Chapter016 顾氏崩盘 第一节:股市,愿赌服输 9:20 第一笔50万的单抛出来,后面紧接着5万、10万、20万的散单进进出出,交易异常活跃; 9:40 第二笔80万的单接着抛出来,刚才还热闹着的排单系统不禁安静下来,打单、撤单,股民的心思犹豫不定着; 10:00 1000万的单猛的抛出,安静的排单系统可以用沉默来形容了——除了这一单孤零零的排在那里,整个交易几乎处于停滞状态。 10:10 零散性的买入开始试探,三万、五万的接盘让死水一片的交易量,慢慢有了些动静。 10:30 股价的迅速下跌,零散的试探买入后,庄家仍然没有护盘的行为,股民开始彻底的慌乱,后台的排单立即拥挤起来,三万、五万、十万、八万的散单都争相出货。 “顾总,还有两个大单没有出。”乔恩快速说道。 “乔恩把手里的余额全部出掉。” “朝夕留心楼下媒体的动向。” “我现在出发,马上过来。” 顾子夕说完后,立即摘下了耳机,看着在座的高管,沉声说道:“我现在过去,任何与顾氏有关的新闻,洛简都注意,新公司与之完全撇开,我只是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 “OK!”洛简打了个OK的手势,眼睛依然紧紧盯在电脑上。 “许诺、梓诺,你们在这里继续,我中午会回来。”顾子夕走到许诺和顾梓诺中间,低声对他们说道。 “那两笔大单不影响吗?”许诺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影响,结果不会变化,我过去表个态而已。而且,有些事我怕朝夕应付不了。”顾子夕将手轻轻在许诺的肩上,安抚着说道。 “恩。”许诺抬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爹地,加油。”顾梓诺也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顾子夕弯腰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转头看许诺,她忙扭头回到电脑里,假装没看到他的样子。 顾子夕不由得沉声低笑,直起身体往外走去:“晓宇,带上电脑。” “好的。”林晓宇快速的收起电脑、还有顾子夕的电脑,然后急急的跟在了顾子夕的身后。 只是,在这样紧张的时刻,看到顾子夕与妻子儿子的有爱互动,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觉得霎时轻松起来。 * “许诺,你看后台数据,流通股还有15%的样子,还没有出来。”顾梓诺看着许诺低声说道。 “现状已经达到退市的条件,他捏在手上也只是一串数字而已,已经毫无价值。”洛简知道许诺不懂这些,便俯身对顾梓诺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洛叔叔。”顾梓诺点了点头,又戴上耳机,重新开始看电脑里的曲线走势与后台成交量的情况。 在顾子夕离开10分钟后,连续三个大单丢出来,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钱端撤下耳机,看着大家,沉声说道:“系统已被排单挤满,无人接盘、无法交易。” 陈升接着撤下耳机,继续说道:“顾氏的股价已经崩盘。” “流通股全部挤入排单系统,原始股价值已跌近零点,顾氏股价崩盘。”屏幕上是乔恩打过来的数据。 “乔恩和财务部立即联络证交所。” “王磊立即联合大小姐发布对外申明。” “顾总和林秘已在过来的路上,通知大小姐留心媒体和股民动静。” 洛简对着电脑另一端的乔恩快速说道。 “OK。”乔恩即将耳机交给了旁边的工作人员后,便即离开了坐位。 * 顾氏办公楼。 当顾子夕和林晓宇出现在大楼广场时,早已等侯在这里的记者一下子便涌了上来——不光是记者,还有一些早就被套得动弹不得的股民。 “顾总,你对顾氏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怎么看?” “顾总,你认为顾氏还能起死回生吗?” “顾总,你提前两个月完全撤离顾氏,是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吗?” “请问顾总,面对退市或破产的风险,顾氏将如何给广大股民以交待?” “不能退市、不能退市呀,我全部的身家全在里面呀……” 记者、股民,乱作一团,将顾子夕和林晓宇包围在里面。 林晓宇见顾子夕只是沉着脸不说话,便也低头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语不发的朝大楼里面挤去。 * “子夕!”顾朝夕踩着高跟鞋,一脸憔悴的从大楼里走出来,看见顾子夕便快步迎了上来。 “就这样了。”顾子夕看见顾朝夕,用力的拔开记者和股民,一路小跑过去,张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是演戏的需要、也是姐弟俩儿此刻的真情流露:痛定思痛后的下手,他们都冒着法律的风险,仍然将事情推到了这一步。 “是顾家大小姐!” “这个女人一惯的嚣张,现在要哭了吧。” “好好儿一个企业交到她手里,短短两个月时间,居然让股价崩盘。” “我的钱呀、我怎么活呀,我所有的全都丢进去了呀……” “你们别拉我,让我去死,没钱我怎么活呀……” 顾朝夕的脸色微微一凛,对顾子夕低声说道:“或许会有一些人命。” “愿赌服输。”顾子夕冷冷的说着,揽着顾朝夕的腰,快步往办公楼里走去。 * 顾子夕到证券部时,整个交易系统已经停止交易,后台排单的金额已达到1个亿,却已经无法交易。 “这两单比预计的时间晚出了15分钟,但是没有影响最后的结果,因为我们前面的出手过猛,盘面没有回旋的余地。”乔恩对顾子夕说道。 “昨天她去找了客户,大约谈到晚上2、3点的样子。”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她当然是承诺了条件,而这个客户是想两边通吃?”顾朝夕不禁沉眸。 “无所谓,只要他最后还是出手了,我答应他的自然会做到。”顾子夕冷然一笑,对于这个人手上有这么大笔资金,却只能做一个散户,心里就更加明了——贪小便宜的格局一日不改,便不可能做大。 “朝夕和王磊下去安抚一下记者和股民,但是任何消息都不要透露,只说已经紧急联络证券部在沟通解决方案。” “王磊,注意保护好大小姐,情况一有不对,马上护着大小姐上来。” 顾子夕转身对王磊和顾朝夕说道。 “我知道,顾总放心。”王磊点了点头,便与顾朝夕一起往外走去。 顾子夕便留在证券部,与乔恩和证券部员工一起,做最后数据清理与计算,对应着新公司的资金报表,一一核比着。 * 一楼广场。 “我们正在启动紧急预案,原CEO顾子夕已经在与各方联络,争取将损失降到最小;我们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企业,我们会努力降低大家的损失,请给我们时间。” 顾朝夕站在广场上给记者和部分股民三鞠躬。 “我是公司法务部部长,我就公司现状的相关法律手续,已与银监会、工商所等相关部门积极联系中。大家也看到,顾总回来了,他已经在尽力挽救,请大家相信我们。” 王磊与顾朝朝夕一样,给记者和部分股民三鞠躬后,与顾朝夕一起转身往里走去。 “积极联系什么?是退市还是继续筹资?” “公司会破产吗?” “如果破产,是不是会卖掉?” “别让他们走了。” “对,让他们走了,让他们把话说清楚。” “都是这个女人坏的事,就是她!” “她肯定把资产转移到了国外,抓住她,别让她逃了……” 咒骂、责怪、喧闹一片,人群顿时往写字楼里涌去。 “大小姐,我们快走。”王磊看见已经有些人开始朝他们身上扔东西,护着顾朝夕快步往里走去。 随着笔记本、钢笔、话筒、甚至是相机不断的朝他们扔过来时,两人都没避过的,头上都挨了好几下,直到保安赶过来将人推了出去,然后将大门完全关上。 只是在这幢大楼里办公的其它公司,也同样有顾氏的股民,在王磊和顾朝夕带着头上的包和伤回到办公楼层时,顾氏的大门也被许多人拥堵了起来。 “我们走专用电梯。”王磊护着顾朝夕快速往里走去。 回到办公室后,顾子夕看着顾朝夕脸上被砸出青淤,眸色微微暗了暗。 * S市最大的证券交易所前,郑仪群坐在车里,看着交易所里的哭喊声、叫闹声,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微微的发着抖——从身家上亿到一文不名,她太了解这些因炒股而倾家荡产人的心情了。 她还有老公、有儿子、有房子,况且已觉得世界末日般的沮丧,那这些倾全部资产之力、甚至还贷款来炒股的人,又会怎样呢? 这一股风波,又有多少人会因此而丧了命? 子夕,这终究还是你的一局棋吗? “和顾东林离婚、去我爸坟上给他道歉、去给辛姨道歉。” 顾子夕的声音冷冷的回旋在耳边,那样的冰冷,却又那样的笃定——就好象,自己答应了他的条件,他就能让这一场灾难消弥于无形一样。 若不是他的布局,何来这样的笃定? 只是,若是他布的局,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顾氏跨不跨,他的新公司都已经风声水起;他对东林心里有怨恨,可这一局下来,东林可谓毫发无伤; 让顾氏跨掉、让自己和所有股东都成为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就是他的目的吗? “所有的股东?”郑仪群不禁一愣——钱端、陈升的股份早在半年前就转给了子夕;子夕的股份全转给了朝夕。 也就是这波计划里,他要保的人全保住了;他要打击的人,除了顾东林,全被一举击跨。 原来如此。 顾子夕,你真不愧你父亲的儿子,出手快准狠、该舍的时候舍、该放的时候放。 下一步,是不是就是顾东林?还有你的亲弟弟? 郑仪群的双手微微发抖着。 * 随着‘啪’的一声,人群迅速集聚; 过了一会儿,证券公司的保安出动,在人群集聚的地方拉起了围栏; 再过了一会儿,救护车的声音嚣叫而至,人群迅速散开——证券公司门口的空地上,一个破碎的人影、一滩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郑仪群紧紧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发动车子快速往回开去…… * “顾子夕逼人至死的手法,是越来越纯熟了。”顾东林冷眼看着走进门来的郑仪群——故作镇定的模样,掩不住她心里的慌张与仓惶。 “既然选择在股市上赌博,就要有愿赌服输的自觉。还有人为考试不好而自杀呢,难道是考务办的问题?还有人为失恋而自杀呢,难道是恋人的问题?”郑仪群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顾东林,冷冷的说道:“大家都是生意人,都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子夕是个心狠的商人,却从来不会没有人性。” “放量两个月的下拉,给了这些人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出仓;若不是贪心求多,何至于倾家荡产?” “而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人觉得好笑——难道你不是生意人?难道不是你抢了顾氏的渠道逼得顾氏挥刀自宫?” 郑仪群的声音冷硬至及——在这一刻,她维护的仍然是儿子;而在这一刻,顾东林的表现,真的让她失望极了。 就算他以更卑鄙的手段,趁人之危的将顾氏收入馕中,她也不会如此失望——偏偏不像个男人的样子,只会说风凉话。 “你上亿的身家化作乌有,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不和你吵。”顾东林轻轻笑了笑,错过她的身边往外走去。 “嗯哼……”郑仪群也不理他,头也没回,径直往楼上走去——迁就她多少次的顾东林,在她刚刚失去全部身家时,没有一句安慰、也没有一点儿反击的动作,当真让人寒心。 或者,他的反击并不想让自己知道。 郑仪群突然间,只觉得心里一阵灰心——自己背叛了上一段婚姻而选择的男人、自己拼尽一切去维护的儿子,早已将她排斥在了他们的心门之外。 郑仪群,枉你自以为聪明能干,却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郑仪群的脚下发软,却仍努力坚持着走到楼上,在谴开小阿姨后,坐在婴儿房里,陪着儿子玩耍着——恍惚中,似乎看到小时候的顾子夕:那样的乖巧有礼、那样的绅士可爱,看她的目光,温暖而喜爱; 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子夕的父亲——最喜爱的,是她带一双儿女玩耍的时候,他温暖的看着他们,然后在朝夕发脾气的时候,将她抱在怀里哄她。 朝夕从小就是个坏脾气,现在依然如此;子夕少时是个好脾气,现在却变得面目全非。 “和顾东林离婚、去我爸坟上给他道歉、去给辛姨道歉。” 郑仪群看着咿呀学语的小儿子,脸上一阵苦笑,在哄他睡着后,向小阿姨交待两句后,便拿了车钥匙出门了。 * 随着证券公司有人跳楼的新闻迅速传播,顾氏大楼已经被股民和记者全部包围了起来。 “洛简,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顾子夕沉声问道。 “还算平静,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洛简拿着望远镜,边看着楼下边讲着电话。 “恩,我今天可能不回公司,你安排许诺和梓诺安全回家。让许诺这两天不要回品尚办公楼上班。”顾子夕谨声交待着。 “好。”洛简快速应了下来,转身看见许诺和顾梓诺都已经放下了耳机,没有继续看电脑。 顾子夕挂了洛简的电话后,便给许诺打了过去。 “许诺,我今天或者不回公司、也不回家里,洛简会安排你和梓诺回家。”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朝夕好象受伤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事情完了我就回来,你别担心。” “恩,你去忙吧,我们这边都很平静。” “注意安全,我先挂了。” * 挂了许诺的电话后,顾子夕便即召开了全体员工大会,有效的安抚员工之后,留下公司部分高管,将公司的现状做了说明,并要求各人在对外保密的情况下,开始做公司清算工作。 “现在我需要各位在公司的统一安排下,对本部门工作按照破产公司的要求做最后清算。大家有没有问题?”顾子夕面对着二十几个部门负责人,沉声说道,严肃的表情里,不怒而威。 “公司真的要破产吗?申请退市就可以了呀。”生产部总监不敢相信的问道。 “有的资料不一定用得到,但必须提前做好。财务傅总会将要求发给大家,请大家务必配合完成。大家最好给家里打个电话,这两天就不回家了,加班完成清算的文件。” “若有人自认为无法完成,请现在提出来,公司会安排你的休假;但若有破产消息从你们嘴里传出去,别怪我顾子夕手段毒辣。” 顾子夕冷冽的目光里,带着隐隐的杀气,让熟悉他的人,只觉一身寒意。 在沉默了十分钟后,终究还是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提出休假,于是财务总监及助理,抱了一大堆样表过来,一一发给每个部门后,让他们归结本部门的数据,按样表进行填写。 “顾总,这些员工们……”人力资源部总监有些为难的问道。 “先做好这些纸面上的事,人的问题,合适的时间公司会通知你怎么处理。”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的。”人力资源总监点了点头,抱着财务总监给的样表,离开会议室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 一个小时的时间,顾子夕便将所有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下午,顾朝夕在保镖的陪同下离开了公司赶往机场。顾子夕则坐镇公司,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公司接下来的工作;同时连线GD。N公司,做好顾氏破产收购的谈判准备。 * 下午5点,顾朝夕顶着头上一个青肿的大包出现在机场,记者已经围追而至。顾朝夕也不说话,只是在两个保镖的开路下低头一路往前走着,神情间一片沉闷与忧郁。 下午5:30,乔恩和王磊带着文件,边打电话边匆匆往机场贵宾室走去,由于太过慌张,手里的文件袋竟然掉了下来——文件袋上赫然写着:申请退市文件、破产类文件、收购交易类文件! 眼疾手快的记者,没等人跑过来,便拉长镜头快速的拍了下来,只是等到他们调整焦距想再拍清楚一些时,王磊已经将文件袋迅速的收了起来,与刚才的顾朝夕一样,低着头迅速往机场贵宾厅一路小跑而去。 紧跟而至的记者,绕着窗边,找了离顾朝夕最近的位置,将三人低头签文件的过程全拍了下来——虽然镜头有些远,文件看不清,但人还是看得清的。 也清楚的看到,文件是从刚才掉在地上的文件袋里拿出来的。 在乔恩和王磊收好文件匆匆离开时,记者们便松了一大口气——在顾氏楼下守了这么几天,总算有点儿有价值的消息了。 第二节:记者,逼停许诺,腹疼入院 这天晚上,顾子夕没有回新公司、也没有回家,而顾氏办公大楼灯火通明; 这天晚上,因顾氏股价崩盘而跳楼的人数,增加到了四人; 这天晚上,深市各大媒体、报社也都连夜加着班,为了赶明天的头条; 这天晚上,顾氏的高管都没强制不许离开办公大楼,在吃喝睡都在公司里,抱着电脑赶着报表; 这天晚上,顾氏不知道真像的员工们,回到家后,便开始联系猎头、修改简历、启动疯狂的寻找工作的模式; 这天晚上,洛简在送许诺和顾梓诺回家的路上,不止一路人跟踪他们——虽然洛简不避不跑,一直保持着稳定的车速,但仍然好几次被几辆记者车给逼停了下来。 * “洛叔叔,我们可以报警。”顾梓诺恼怒的说道。 “洛简,这样很危险,不如将车停下来,等交警过来吧。”许诺见有三辆车逼了过来,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恩,你们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要下车。”洛简点了点头,将车停好后,锁了车窗及除主驾驶之外的所有的门后,便拉开车门下了车。 后面的记者迅速的跟了上来,齐齐的将车围住后,洛简却只是倚在车门上悠闲的抽着烟,直到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拍车门,洛简不禁恼火,将手里的烟头直接扔了过去,大步过去拎起那个便朝他们停在旁边的车上扔了过去。 “你干什么动手!”一个记者伸手拦住了洛简。 “干什么干什么,都在这里堵着干什么?”两个交警骑着摩托车挤进了人群:“怎么回事?” “我车里一个孕妇、一个孩子,这些人越过黄线将我逼停,我要告他们。”洛简指着前面车子越线的车轮,愤怒的吼道:“你们TM的是不是人?你们没老婆孩子?” 两个交警交流了两句,一个去拍违章的车子,另一个对洛简说道:“车上人没事吧?” “我不知道。”洛简这才转身拉开车门——顾梓诺大声喊道:“洛叔叔,许诺肚子疼。” 洛简脸色一变,迅速上车,对交警说道:“麻烦帮我开路。” “去医院吗?”交警朝洛简敬了个礼,迅速答道。 “许诺?”洛简拿不准她现在的情况。 “去最近的医院。”许诺的手轻轻按在腹部,脸色有些发白,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最近的医院。”洛简迅速拉上车门,跟着警察的摩托车快速往前开去。 “通知顾总了吗?”洛简边开车边问道。 “只是有点儿疼,检查完了再说吧。”许诺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 “这……”洛简说着拿起了手机。 “我说不要打。”许诺有些不耐的说道。 洛简担心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 “整点交通播报:在**路交插路口有严重堵车情况,据现场听友反应:有六辆车爱丽舍追踪一辆车牌号为**的斯巴鲁。其中三辆车越黄线将这辆斯巴鲁逼停,在斯巴鲁司机下车后,又追近车旁用力拍打玻璃,导至暴力事件。现该车正由交警开路往医院方向开去。” “据现场车友说:司巴鲁司机现场大吼,说车上有孕妇和孩子。在此我们呼吁,请关爱妇女儿童、不要开霸王车。感谢该车友为我们提供的交通线索,也希望**车里的孕妇和孩子安全。” “接下来我们来听听王姓车友反应的大桥……” 正在回家路上的莫里安,猛的调转车头,往**路方向的医院快速开去。 * 顾氏办公室,在安排好所有的工作后,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便拿起电话打给了洛简:“她们到家了吗?” “医院?怎么回事?”顾子夕低吼一声,在身边人害怕的眼神里,一把抓起车钥匙快速往外走去。 “现在情况怎么样?”顾子夕大步往外跑去。 “我现在马上过来,有情况随时给我电话。”顾子夕冷着脸沉声说道。 挂了电话后,一路狂奔下楼梯,开了车子后,不顾后面记者的追踪,一路往医院狂飙而去! * “许诺,我在**医院,你在哪里?”莫里安停好车,急急的往门诊跑去。 “三楼妇产科检查室。”电话里传来许诺有些害怕的声音。 “别怕,我马上过来。”莫里安稳了稳心神,沉静的说道。 “好。”许诺的轻声应着,声音里带着些微的哽咽。 “你只是太紧张了,洛简的开车技术我清楚,就算赛车都不会有问题,听话,放松些。”莫里安边往三楼跑边说道。 “我先挂了,在医生这边。”许诺低低的说道。 “恩。”莫里安挂了电话,看见顾子夕正大步往这边跑过来。 * “你来了。”顾子夕脚步微微一顿,便又快步从步行梯往上跑去。 “我在车上听到交通路况的广播了。”莫里安边往上跑边答道。 “恩。”顾子夕只觉得心急如焚。 * “人呢?”顾子夕跑上去没看到许诺,心里不由得一紧。 “许诺进去做检查了,她在车上说肚子疼。”顾梓诺紧张的抓住顾子夕的手,声音里满是慌张与害怕。 顾子夕用力的牵着他的手,转眸看向洛简。 “刚刚进去,做全面检查。”洛简看着满头是汗的顾子夕,还有他身边的莫里安,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里安怎么也来了。 “在哪间病房?”顾子夕一刻也等不得,直直的问道。 “那间。”洛简伸手往前面指了过去。 顾子夕也不说话,牵着顾梓诺,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进去—— “先生请止步,这里是妇产科检查室。”护士伸手拦住了他。 “里面检查的人是我妻子。”顾子夕沉声说道。 “里面检查的人是我妈妈,我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是我的弟弟。”顾梓诺也竭力争取着。 “那也不能进去。”护士站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 “顾子夕、顾梓诺,我没事,你们在外面等我。”许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许诺,我在门口等你,没事的,你别怕。”顾子夕的双手紧握成拳,却不能在这时候冲进去陪在她的身边。 “好。”许诺轻声应着,护士便转身关了门。 顾子夕也不走远,直直的站在门口守着。 “爹地,许诺日记里说,肚子疼,小宝宝会有危险。”顾梓诺紧张的问道。 “她刚才说没事了,可能只是吓到了。”顾子夕的声音低低的,似是安慰顾梓诺、又似是安慰自己。 “一定是吓着了,许诺本来没事的,他们用力的拍车子的玻璃,洛叔叔把那个人扔出去了,还有人继续拍,然后许诺就说肚子疼。”顾梓诺愤怒的说道。 “恩。”顾子夕这时候没有心情去了解过程,只是担心着病房里的许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在许言走后,唯一能激起她斗志的,是她对母亲的恨意;而唯一能让她愿意重新面对生活的,便是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 许诺,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上老天送给我们的礼物,老天不会轻易收回去的。 顾子夕低语着,在这样无助的时候,手中顾梓诺的小手,竟然也能给他等待的力量。 *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老大通知你的?”洛简奇怪的问道。 “听到交通广播了。”莫里安淡淡解释道。 “恩。”洛简点了点头,看着他疑惑的问道:“我知道孕妇头三个月很危险,可是我的车开得很稳,应该没事吧?” “这个孩子很特殊、很脆弱。”莫里安只是淡淡说道。 “哦。”洛简只想着,可能是因为姐姐的去世伤心过度,所以情绪影响了胎儿的发育,导致大家特别紧张,倒没有想到除了情绪之外,怀孕初期的大量输血和抽烟的身体,让所有人对这个孩子的发育,都特别的紧张。 * “许诺家属是哪位?”护士拉开门走出来。 “我。”顾子夕快步的走到护士的面前。 “你是她丈夫是吗?”护士手里拿着病历卡看着顾子夕问道。 “是的,她情况怎么样?”顾子夕紧张的问道——在操纵几十亿的股市时、在听到有人跳楼自杀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胎儿情况有些不稳定,孕妇情绪比较紧张,需要卧床静养一周,你们办一下住院手续。”护士将开好的住院单递给莫里安。 “有危险吗?胎儿发育怎么样?”顾子夕捏着住院单,紧张的问道。 “胎儿各项指标都正常,头三个月是危险期,你们家人注意一下。”护士例行交待着。 “好的,谢谢。”顾子夕点了点头,转头对洛简说道:“帮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说完将住院单交给洛简后,便随着护士走了进去。 * “子夕……”许诺看见顾子夕,眼圈不由得微微发红:“对不起,好象很没用的样子。”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顾子夕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一点点,医生说没事,是太紧张了,各方面指标都正常。”许诺将双手圈在他的脖子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心里慢慢的安了下来。 “没事就好,以后有什么不对劲,要马上通知我,你知道,对这个孩子,我和你一样紧张。”顾子夕将脸贴在她的头顶,声音嘶哑的说道。 “他们都能那样的围堵我了,我怕他们……”许诺低声说道。 “没有理由,你所有的情况我必须第一时间知道。”顾子夕强势的打断了她,抱着她走出了检查室。 “知道了。”许诺低应了一声。 “许诺,小宝宝还在吗?”顾梓诺冲上来大声问道。 “还在。”许诺伸手揉了揉顾梓诺的头发,用微微的笑容安抚着他。 “吓死我了。”顾梓诺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许诺只觉得心里一阵微暖,转眸看见站在旁边的莫里安时,眸光不由得微微暗了暗,看着他小声说道:“没事了。” “没事就好,现在是特殊时期,要学会在这种复杂的环境里,保护好自己。”莫里安看着她沉声说道。 “好,下次会注意的。”许诺乖顺的点了点头。 “恩,我先走了。”看着她还算正常的脸色,莫里安也算是放下心来。 “谢谢你过来。”顾子夕看着他诚恳的说道——这个男人,对她的关心从来都是这么及时、这么真挚。 这么,不求回报。 “我和她之间,用不着你说谢谢。不过,好好儿照顾她。”莫里安淡淡点了点头后,转身快步离去——匆匆的身影,依然温润而优雅。   ☆、Chapter017 新闻效应 第一节:张庭,失去子夕这个朋友 “顾总,请问顾氏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顾总,请问顾大小姐什么原因离开?现在已经有超过五个人因顾氏股价崩盘而自杀,请问您对此怎么看?” 这是跟过来的记者。 * “先生,您超速驾驶……。哦哦,是夫人生病了呀,这是超速罚单,您安顿好夫人去办一下手续。” 这是追过来的交警。 * 将罚单交给被抱在顾子夕怀里的许诺后,交警转身对着紧迫不停的记者,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们涉嫌严重交通违章,请随我回警局调查。” “你……” “你什么你,快跟我走。” 交警呼叫着附近地区的同事,协助将这些记者赶出了医院。 * “子夕……”许诺看着顾子夕,搂着他的双臂不由得微微发紧——因为炒股而跳楼自杀的新闻她也听说过,可是听说的感觉、和发生在身边的感觉,完全的不同。 “都是自愿的,没有谁逼谁。官方新闻也发布了,顾氏一直在努力挽救,虽是官方的话,但我们确实有补偿方案。只是这些人,等不到。”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 “我知道,只是有些难受。”许诺看着他勉强笑了笑。 “我会尽快处理的。”顾子夕其实也不想让她看到商场上这么残酷的一面,特别是在她身体这么特殊的时候。 只是,身为他的妻子,却是无法避过这一场风暴的。 “我只是说说,不影响你的整体布局。去病房吧。”许诺轻声说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转头对顾梓诺说道:“顾梓诺,跟着爹地。” “我帮爹地拿车钥匙。”顾梓诺小跑着跟在顾子夕的身后,让他将手里的车钥匙交给自己。 “好。”顾子夕低头看着儿子温润的笑了,放慢了脚步,让儿子得以轻松的跟上自己。 * 只是在进到病房后,顾子夕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50平左右的病房,住了四个病人,各种味道充斥其中不说,各种声音也是吵得让人无法休息。 病床是普通的单人床,白色的床单看起来也已经有些变色了;大理石的地面还算干净,但这样的地面一旦有水,人很容易摔跤。 木质的床头柜上,放着老式的热水瓶,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样子。 “没有单人间?”顾子夕皱眉问道。 “倒是有,但要排队。”洛简看着这房间,也觉得有些为难——这条件,也太简陋了些。 “帮我给张庭打电话,让他安排一下那边的病房。”顾子夕稍作犹豫,仍然决定去张庭那边——有时候,钱比不上熟人好用。 特别是现在,记者会随时窜过来,这里不仅条件差、更是连一点*也没有的。 “还是不要了,也就是住两天。”许诺摇了摇头——因为艾蜜儿,他和张庭的友情已经淡去,怎好让他再开口找他。 “不行。”顾子夕低头看了看床铺,愣是没办法将她放上去,转身对洛简说道:“我现在就过去,你让他安排好独立套间,其它的事情,我以后再和他说。” “子夕!”许诺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以前许言住过比这个差一百倍的病房。我没有那么娇气。” “不光是条件的问题,还有安全问题,记者会随时过来。”顾子夕坚持着,看见洛简打通电话后,便抱着她往外走去。 “这里好臭,不能住。”顾梓诺跟在他们身后,早就捂起了鼻子。 许诺不禁失语,将头埋进顾子夕的肩窝不再说话——他们父子呆在这里想来是真的难受。 * 最后还是张庭安排了市医院的一间VIP套间给顾子夕。 “没事吧?”张庭淡淡问道。 “完全没事也不可能,不过还在控制范围内吧。”顾子夕递了一支烟给他:“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帮我安排个妇产科经验丰富些的医生。” “这次看起来,她好象变了很多。”张庭接过顾子夕递过来的烟,点着后看着他说道:“好象,忧郁了、沉默了。” “恩,发生很多事情,她的压力很大。”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张庭诚恳的说道:“我知道蜜儿的事情你一直在怪我,许诺自己也不想在你的医院呆着。只是我给她安排的妇产科医生,正好有事出国了,要下周才回来,这一周,还只能拜托你了。” “你和蜜儿都是我的朋友,看着你们一路走来,从恋爱到结婚,也经历了不少的波折和磨难,你也宠她宠得历害,最后却仍是劳燕纷飞的结局,心里难免难过。”张庭轻轻吐了口烟圈,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轻声说道: “和她比起来,许诺的健康、犀利、咄咄逼人,都是让人同情蜜儿的原因,更何况蜜儿还是我的朋友兼病人。” “所以你也别怪我在对待她们的问题上有失偏颇。现在想来,或者许诺才更适合你——她是一个能够欣赏和支撑你事业野心的女人;而蜜儿,只能享受你独自打拼的成果。” “虽然这样的认知让人心里难过,可现实从来都不会让人好受。”张庭轻轻笑了笑,转眸看着顾子夕说道:“我是个医生,任何的病人都是我的责任,所以如果你们夫妻还信得过我的话,以后就放在这边治疗和产检都没问题。” 顾子夕点了点头,却拒绝着说道:“当然信得过你,只是我不想让她看到你就想起蜜儿。她还小,有些事情能不想起,就不要再想起。等她再大一些,懂得我对她和对蜜儿的不同时,或许会有些不同。” 看着顾子夕变得柔和的目光,张庭不禁苦笑:“随你。这周你放心,我会安排最好的妇产科医生给她。” “那就拜托了。”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往病房走去。 看着顾子夕的背影,张庭的嘴角勾起一片苦涩的浅笑——与顾子夕,这十几年的交情,因着蜜儿这一去,再无和解的可能。 蜜儿,你争了一辈子,连命都争没了,也从来没得到过他这样的对待:你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爱许诺,胜过曾经爱你。 * “许诺,你肚子还疼吗?” “一点点。” “是小宝宝在动吗?” “不是,小宝宝还不会动。” “哦,要到你肚子这么大的时候,小宝宝才会动吧。” “是啊。” “可是你肚子如果长这么大,这里会不会被撑破了?” “不会吧,他比你小呢,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许诺说着,用手比划给顾梓诺看。 “那到时候你可以把他拉出来。”顾梓诺点了点头。 “我看应该可以。”许诺将手自然的放在腹部,轻轻的点了点头。 “聊什么呢?”顾子夕见她们母子聊得开心,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说会不会把肚子撑破的事。”许诺微微笑了笑,伸手想去摸顾梓诺的头,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顾子夕看着她,眸光微微闪了一下,对顾梓诺说道:“我们让许诺休息吧,医生让她多吃多睡少说话。” “恩,好。”顾梓诺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许诺你睡吧,我和爹地会在这里陪你的和小宝宝的。” “好。”许诺微微笑了笑,抬眼看向顾子夕,低低的问道:“那边检查的结果,这边医生看了吗?怎么说?” “张庭请这边专家看过了,和那边医生说的一样,孩子的指标都正常,关键是你的身体不太好,要多静养。这一周,要完全的静卧。”顾子夕用力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低声说道:“是我疏忽了,以为你还是以前的许诺,多大压力、多大工作量都不怕。” “是啊,我们都以为,还是从前。”许诺不禁低下了头,眸子里有些微微的失落——无论是身体、还是生活,都不再是从前了。 “医生说你身体底子好,主要是上次失血过多之后,没有得到好的休息,然后又怀着孩子,所以恢复起来就慢了些。”顾子夕的眸光微暗,声音里有着隐隐的自责:“这段时间,以调养身体为主,你和孩子的健康,是现在最最重要的事情。” “恩,知道了。”许诺低低的应着,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慢慢翻转着过来,软软的握住了他的。 第二节:子夕,没收许诺的电话 晚上司机来将顾梓诺接回家后,顾子夕在病房几乎是寸不步离的看着许诺,从入院到许诺睡着之前,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接。 直到许诺困极而眠,他才让林晓宇送了电脑和文件过来,在病房套间的外面开始指挥顾氏的各部门的工作。 “诺姐她,没事吧?”林晓宇小声的问道。 “没大事,被吓着了。”顾子夕淡淡说道。 “那些人太过份了,诺姐多么强悍的女人啦,都能被吓到。换作别的女人,可能真要出事了呢。”林晓宇点了点头,紧皱着的眉头里,满是对那些野蛮记者的不满和指控。 “恩。”顾子夕只是轻应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的回应这个话题。只是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凌厉里,却带着少见的暴恹之气。 林晓宇看了顾子夕一眼,只觉得心里微微一凛,便不敢再多话,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轻声汇报着公司的情况。 “各部门总监还在赶报表,财务傅总都盯着在,每一项报表的要求都非常严格。” “证监会和工商那边,申请手续已经递过去了,至少三个工作日、至多七个工作日批复下来。” “乔恩在跟进进度,因为今天的事儿出得比较大,好几条人命,所以批复的速度可能会快些。” “方律师去过公司了,看过乔恩和王磊的全部文件,说文件已经非常严密,流程和政策方面都不用担心。就是内部操纵股价的事情,要防着有心人找到证据给捅出去。” “方律师提醒您,在新公司对顾氏的收购完成前,不要再和那几个散户联络。” “……” 所有的事情,大约用了30分钟全部汇报完毕,之后顾子夕便打开电脑,与乔恩和王磊连线,一直盯着顾氏那边的进度。 而在所有部门都停摆的情况下,唯有生产部,顾子夕要求不惜一切代价,保证生产、保证还在售卖商家的货源。 “洛简,新公司对顾氏产品的渠道和宣传力度,在这一季度要压过海外产品。” “区时(顾氏产品研发总监),亲自去外加工厂,盯着产品外观的包装设计和成品出样。” “语微(海外业务事业部总监),关注顾氏订单的落实,跟进他们的生产进度。” “宝仪,你把顾氏的人员名单、改制后的结构、新公司人员需求,做一份总表给我。” “黄宪,我托你做的收购计划书,按照顾氏破产后的市值,你再修改一下发给我,你自己代表‘云鼎’也参与收购谈判。” …… 顾子夕的脑袋像机器一样转动着,将所有要确认跟进的事情,一一安排了下去,然后对在旁边快速记录的林晓宇说道:“刚才我所说的事情,你列表给我,我把时间标在后面,你到时间提醒我就行,不用直接跟进各总监。” “好的,表格马上就好。”林晓宇迅速点了点头,十指在键盘上飞速的敲动着。 顾子夕推开面前的资料,伸手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走到隔壁房间在许诺的床前坐了下来——高度紧张的情绪,在她安静的睡颜里,慢慢的舒缓下来。 握着她柔软的手,无意识的把玩着,刚才工作中的犀利完全不见,他的心里眼里,只余下一片柔软。 * 第二天清晨,顾子夕陪着许诺做完一整套的例行检查后,已经是近10点的时间。 “顾总,今天全部是顾氏的新闻。”林晓宇见顾子夕推着许诺回房间,拿着当天的报纸便冲了进来。 “在外面等我。”顾子夕瞪了她一眼,看着她讪讪的退出病房后,才将许诺抱回到床上:“早点是张妈做好送过来的,我喂你吃了。” “你去忙吧,我自己吃。”许诺接过顾子夕手里的碗,看着他笑着说道:“医生只说要卧床休息,又没说完全不能动。” “那好,吃完了看看小说,还有笑话。这些书张庭帮你挑的。”顾子夕点了点头,将张庭昨天半夜送来的一些休闲书放在了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并将她的手机给收了起来。 “喂,你拿我手机干麻。”许诺不由得皱眉看他。 “在工作上,你是我的员工,你的工作由我来安排;在生活上,你是我老婆,你朋友的电话,我也可以代接;至于新闻什么的,最近都不要看。” 顾子夕理所当然的将她的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俯下头去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柔声说道:“听话,现在只有身体和孩子最重要。” “好吧,看来我是完全被限制自由了。”许诺无奈的笑了。 “至于自由这件事,我们听医生的。”顾子夕温润的笑了笑,转身去了隔壁的办公间,并小心的将中间的门给关好了。 看着顾子夕略显疲惫的背影,许诺知道,在这一室的平静与温暖里,随着顾氏的倒塌,外面早已是一片腥风血雨——而这一切,只能由顾子夕一个人去面对。 许诺,加油,快些好起来,就算不能帮他,至少也不要让他为你担心。 许诺将目光从顾子夕的身上收回来,看着碗里的冰糖燕窝粥,沉沉的吐了一口气。 第三节:新闻,各方的反应 隔壁房间里,顾子夕随意瞥了一眼报纸后,便迅速打开了电脑——纸媒的新闻,就算赶得快,内容上也会少了许多,必竟从组稿到审核、从排版到印刷,再怎么赶,也是赶不过网媒速度的。 打开电脑,果然满目全是顾氏的新闻—— 金融头条——【日化巨头的轰然倒塌】 财经头条——【市值从50亿到零,钱都去哪儿了?】 社会头条——【昨天三家证券公司出现股民跳楼事件】 焦点新闻——【顾氏CEO顾朝夕在股价崩溃后远避法国,前CEO顾子夕不得不出手善后】 新闻热议——【顾氏的崩塌,或是早有征兆——顾氏CEO在机场签署申请退市、申请破产文件的行为分析】 热点追踪——【疯狂记者飞车追踪的道德追问——为挖新闻,而无视法规、不顾道德,将孕妇和孩子逼至入院,这算新闻精神吗?】 …… “顾氏总裁夫人被追堵后,引发胎儿不稳而入院,因为情况紧急,检查完毕后,便由**医院转至了市中心医院,目前仍未出院,胎儿是否保住,目前没有还没有更新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公司倒闭,关她一个女人什么事!”曾蔚然持着鼠标的手,微微抖动着。 海边的九月,空气里已带着些微的凉意,穿着一件丝质背心、外套茶色针织外套的曾蔚然,只觉得这海风吹在身上,比往日都要冷。 “阿姨,又有许诺的新闻哦,她最近可是大热门呢,才得了国际创意大奖,又卷入老公家族企业破产里去,唉,你说她这是幸还是不幸呢。”谢晴晴边吃着冰淇淋,边眯着眼睛看着曾蔚然,一脸的探究与嘲讽。 听见谢晴晴的声音,曾蔚然象是被吓了一跳,迅速的将电脑上打开的新闻链接给关掉,起身看着谢晴晴说道:“我出去一下。” “是去找女儿吗?”谢晴晴一脸的笑意。 曾蔚然看着谢晴晴,只觉得心里一股喘不过气来的沉闷——她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别人的女儿,别人却只把她当佣人;而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因着她的离去,而一直挣扎在生死线上。 这么多年,她确实很少想起她们,她一直逃避着去想——只有一个老人和两个孩子的家,她们要怎么活。 看不见的时候,可以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可现在,满世界全是女儿的消息,她的心再狠,也不能再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了呀! 只是,用一段无法改变的过去,来破坏现在平静的生活——值得吗? 曾蔚然站在谢晴晴的面前,看着她那张扬讽刺的脸,刚才看新闻时凝聚起来的一点点的勇气和怜爱,又慢慢的往下褪去。 “这个女孩子的妈妈那么巧和我同样的名字,所以多关注了一些。”在这一字一句的话里,曾蔚然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变得越发的坚硬起来。 “唉呀,可是我很想见她呢,她又漂亮、又有才华、嫁一个二婚老公,还逼死了人家的原配,这么历害的女人,可是我的偶象哦。阿姨陪我一起去看她好不好?”谢晴晴故作亲热的挽着曾蔚然的胳膊,笑得一脸的天真与单纯,看了让人浑身直发冷。 “你和你爸去商量吧,只要你爸同意,我就没意见。”曾蔚然脸上挂着软弱而讨好的笑容。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谢晴晴得意的笑了,拿着冰淇淋一扭一扭的往楼上走去。 * 晚上。 “这是这两个女孩子全部的资料。”谢琅将让人查到的资料放在曾蔚然的面前,表情有些凝重、还有些失望。 “为什么查她们?”曾蔚然的手微微发抖着,放在那个资料袋上,却没有勇气打开。 “我是教逻辑的教授,所以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凑巧的事。”谢琅淡淡的说道:“蔚然,你到我们家时,也三十多岁,结过婚、有孩子很正常。你真没必要瞒着我。” “老谢,我、我……”曾蔚然低下头,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 “你要想看她,就去看看吧,这孩子也不容易。至于晴晴,我安排她出去旅游,这孩子只是对我这么快再婚不满,其实也没什么坏心,你们两个闹矛盾,我也总是压着她,所以她的坏脾气,你也别放在心上。” “看完那孩子,你想认,我们也只当多一个亲戚,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想认,也了你一个心愿,以后咱们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你也别害怕我会有什么想法。” 谢琅看着有些胆层的曾蔚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行程你就自己安排吧,安排好了通知我一声就成。” “谢谢你,老谢。我去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然后就回来。”曾蔚然低着头说道:“我觉得,也没有认回来的必要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谢琅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曾蔚然抓紧了那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慢慢的拖到自己的面前。 * “去法国呀,真的呀。” “你不是念了很久了吗?趁刚开学军训的时间,去一周应该没问题。” “不过我说爸,你是不是想支开我,让阿姨去找女儿呀?” “胡说什么呢。” “唉,我想了好久的法国浪漫之行,原来只是你讨好她的手段,我想我还是不去了吧。” “谢晴晴!” “哟,谢教授发脾气了,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我玩儿我的,她认她的女儿。不过,我以后多了这么个能干的姐姐,想来应该是好事吧。” “别惹事生非,这是给你的银行卡,自己去安排吧。” “谢了,老爸……阿姨,托你的福了,一并谢过。” * 外面传来谢晴晴娇俏中带着嚣张的声音,曾蔚然只觉得心里一阵压抑的难受。打开牛皮纸袋,犹豫了半晌,终于将里面薄薄的几页纸抽了出来—— 上面是一串串没有感情的日期、数据,这些日期和数据告诉她——她的婆婆是怎么死的;她的两个女儿多大开始就自立了;她的两个女儿从乡村流浪到城市的所有轨迹,都是由一家一家的医院串连起来的…… * 一天后,S市,中心医院VIP病房。 “噢,Shine,才几天不见,你怎么从Office跑到Hospital来了。”Averill拎着一个大箱子,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许诺,大呼小叫着。 “事出意外。”许诺抱歉的笑了笑:“我们约好是本周未,时间我看差不多。这两天我们可以沟通一下拍摄细节和文案气质。” “又或者,我们先换一下,这一期先拍Eric,如何?”许诺挑动眉梢,看着Averill。 “我来之前就知道你人在Hospital了,所以过来的时间提前了两天,就是怕你不能按时拍摄,要抢着去拍Eric,还要临时换稿。”Averill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现在看来,我这次是省了,这一趟能把你和Eric一起都拍了。” “那恭喜你。”许诺笑着说道。 “若不是因为你在Hospital,Eric不会同意我提前拍的。因为他下周赶着去D国,所以这周的功课听说非常多。”Averill开心的笑着,将手里的箱子放在桌上,边站起来边说道:“这些都是孕妇能用的化妆品。” “这个资料袋是服装要求和文案方向,你先看,我拍完Eric再来和你facetoface的讨论。OK?”Averill睁大眼睛看着她。 “当然。谢谢你。”许诺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大牌的主编,现在看起来,却是非常的可爱。 * 顾子夕从外面回来时,在医院门口正看到Averill离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抱着刚让朋友从HK寄回来的燕窝,快步往里走去。 “子夕。” 顾子夕回头,却是季风。 而同样听到‘子夕’两个字而回头的,还有刚刚走进大厅的曾蔚然……   ☆、Chapter018 放开心怀 第一节:许诺:有些人,已经不再需要 “许诺知道你回来吗?”顾子夕大步走到季风身边。 “看到新闻就回来了,没通知她。怕她会情绪不稳定。”季风摇了摇头:“现在情况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身体还是没办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孩子没有发现异常。”提到许诺的身体,顾子夕下意识的抱紧了手里的食材。只是略显低沉的声音里,已分不清是因为近段时间的忙碌,还是因为对许诺的担心和心疼。 “当时,是我失了分寸。一个正常人,也抵不住那样输血的——完全以她身体的血,去供应许言的生命需求。”季风的眼圈微红,眼睛看着前方,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他知道,许诺不会后悔;他也知道,如果事情再来一次,他们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对不起许诺、更对不起许言。 任何一个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那种情况下,许言已经没有任何抢救的价值,而他却用许诺的身体冒险——如果许诺真有什么意外,他怎么对得起许言的嘱托。 所以,他对许诺,除了姐夫这个身份外,也多了另一份照顾的责任,那是他欠许言的。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一个人。也或许,有了这样的付出,她心里的内疚和难过才会少一点。”顾子夕看着季风淡淡的说道。 “我还是不去见她了,你别告诉她我来过,合适的时候我会在电话里告诉她。”季风沉沉叹了口气,转身朝着住院部的向方,远远的看了一眼后,收回目光看着顾子夕低低的说道:“她的病历报告你邮件我一下。” 顾子夕沉默着,半晌之后,才慢慢点头:“好。” “我先走了,还是那句话,大人比孩子重要。” “再重的伤心,也有时间可以去让她恢复;但是若孩子有问题,一辈子的伤心,不可能再恢复。”季风知道他心里的芥蒂,也不辩解,只是站在一个医生和姐夫的角度慎重叮嘱着。 “目前一切都很好。”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季风也不多说,应了一声后,转身慢慢往外走去。 清瘦的身影,一如从前般的从容沉稳,只是那步子里,却多了份从前没有的沉重。 * 顾子夕淡然转身,快步往许诺的病房走去。 一直看着他们的曾蔚然,略作犹豫,便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 “刚才Averill来过了?”顾子夕边将手里的包裹放下后,伸手抽下她手里的文件,皱眉问道。 “是啊,原本定了本周末拍摄封面的,她看到新闻,担心不能如期完成,所以过来确认一下。”许诺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不禁无奈的笑了。 “她这么个现实的女人,这么远跑来不可能只为确认吧?”顾子夕在床边坐下,边剥火龙果边说道。 “顾子夕,你要不要这么直接呢?”许诺伸手揉了揉额头,无奈的笑着:“她约了莫里安的时间,莫里安下周要去D国总部,所以和我的时间正好错位了。” “你的决定什么时候拍?”顾子夕将火龙果切成小方块儿放在果碗里,用插子插了喂给她吃。 “遵医嘱,出院后的第二天。”许诺看着他小声说道。 顾子夕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半晌才说道:“你的工作我不干涉,到时候我全程跟拍,有不舒服必须马上停止。” “好,必须的。”许诺这才咧开嘴笑了,从顾子夕手里接过水果碗,看着他自然的做着这些琐碎小事,心里涌动着淡淡的感觉动。 “想什么呢?有时候让自己的思想放空一下,人才会轻松起来。”顾子夕见她有些失神,眸然不禁微微暗沉。 “我在想……”许诺吃了一半后,将碗递回给顾子夕,看着他笑着说道:“我觉我就是劳碌命,一定要不停的工作,才会感觉到踏实。” “还有这个自觉呢?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只做顾太太?”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温软的笑容里却带着隐隐的心疼。 “我想想看……”许诺笑得眯起了眼睛,放下手里的碗,伸出双臂圈住了顾子夕的脖子,看着他笑着说道:“等我没有工作可做的时候。” “难道顾太太是在暗示顾先生,得为你的工作做点儿什么了?”顾子夕轻挑眉梢笑着说道。 “喂,你敢!”许诺睁大眼睛瞪着他。 “不敢。”顾子夕凑唇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沉眸看着她轻声说道:“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支持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医院我从小进到大,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会要住进来。生顾梓诺的时候,我也只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呢。”许诺将头靠在他的肩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时候年轻,现在年纪大了,所以要多注意了。”顾子夕开玩笑着说道。 “顾子夕,我才二十四岁好吧?”许诺皱着鼻子看着他。 “二十四和十九岁的概念是不同的。”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这两天养得胖起来一些的脸,笑着说道:“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小姑娘了,恩?” “知道了,顾老先生。”许诺眯着眼睛看着他,温温柔柔的笑着,似乎又回到新婚的时候,她对他是义无反顾的爱和依赖。 “顾老先生好想看到,顾太太变成顾老太太的时候。”一声‘顾老先生’让顾子夕的的声音一下子柔软起来,甚至有了难得的感性味道。 “我才不要变老。”许诺轻声笑着,靠在顾子夕的肩头,把玩着他的大手。 就这样闲闲的聊着,有股安心的味道、有股温暖的味道; 就这样柔弱的依在他的怀里,不用逼着自己坚强、不用强撑着坚持,在有依靠的时候,她原来也是可以温柔的。 “顾子夕,在你的身边,和在许言的身边一样,我可以很放松。”许诺仰起头看着顾子夕,脸上一片温润的光采。 “是吗,好啊,只要能让你感觉到舒服,我愿意不止是老公。”顾子夕低头看着她。 “是爸爸、是妈妈、是哥哥、是姐姐、是——爱人……”许诺闭上眼睛,温柔的笑着。 “这么贪心呢……”顾子夕轻轻的吻在她的眼上、鼻尖、唇上…… 温温柔柔的吮动,一下一下的,极轻、极慢,似是要与她这样的斯磨掉所有的时间…… “唉,到底只是爱人呢……”在他一下一下的轻吮中,许诺睁开满是笑意的眼睛,轻轻的回吻着他。 “在吻你的时候是爱人,宠你的时候是家人,好不好?”顾子夕低声说道。 “我其实不贪心,只是要你爱着我,只是爱着我……”许诺轻轻摇了摇头。 “好……”顾子夕慢慢加重力度覆住她的唇,摩挲辗转里,深切的爱意,将两人之间曾经有的那些隔阂、那些芥蒂、那些不确定,全都抛开——在此刻,只余他们全心的信任与拥抱;在彼此的怀里,只有对爱和温暖的渴望…… * “你是谁?你在这里看什么?” 林晓宇清脆的声音,将两个沉溺在彼此温柔里的人惊醒过来: “我出去看一下,你是再睡会儿,还是看书?”顾子夕轻轻松开一些,唇却依然贴在她的唇边没有远离。 “看会儿书吧,张庭拿来的那些。”许诺皱了皱鼻子,小声说道,乖顺的没有提工作的话题。 “这才乖,顾先生最喜欢这样的顾太太。”顾子夕笑着,扶着她在床头靠好后,将张庭拿过来的书递给她:“我一会儿就过来陪你。” “好。”许诺笑着点了点头。 外面林晓宇和那人说着什么,一直拦着没让进来,不知道是不是记者什么的。 顾子夕转身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敛了下来,拉开房门走出去,对林晓宇沉声说道:“晓宇,怎么回事?” “这个人一直在这里探头探脑,问她做什么的也不说话、问她找谁也不说话。”林晓宇见顾子夕出来,快步跑到他的身边,只觉得莫明其妙的说道:“我看是不是哪家报社乔装打扮来的。” “恩,你先进去,把今天的文件整理一下。”顾子夕点了点头,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妇人——花白的头发松松的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身上是一件珍珠色的缎面背心,外套一件浅金色冰丝针织衫;下面是一条普通的黑色直筒长裤。 脸上的表情有些闪烁的游移,比起那些皮厚胆大的记者,看起来内敛不少——而且,略显苍老的眉目之间,他几乎能看到许诺的影子。 “曾蔚然?”顾子夕走到她的面前,几乎没有犹豫的,便说出了这个名字——是疑问的语气,却是笃定的表情。 商人的顾子夕,在判定之后,从不给人否认的机会。 “我……”曾蔚然见顾子夕一口喊出她的名字,不由得吓了一跳。 “医院旁边有个MyCoffer咖啡厅,我们去那边聊聊。”顾子夕看着她淡淡说道——他可没打算让这女人见许诺。 不管许诺现在对这个所谓的母亲是什么态度,她们都不适合这时候见面——她的情绪,需要百分之百的稳定。 连季风是个男人,都知道这时候不来打扰;这个所谓的母亲,有过两个孩子的女人,难道不知道许诺现在的情况,经不起一点点的刺激吗? 不管许诺会不会怪他——在许诺知道她存在以前,顾子夕已经决定让这个女人彻底消失在许诺的世界里。 “怎么?你有别的想法?”顾子夕见她犹豫着不离开,眸色一沉,冷声说道。 “我想见她一面。”曾蔚然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游移的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到正靠在床头看书的许诺——那样的柔弱、又那样的安静。 一时之间,泪水不受控制的汹涌而来——十几年的离别,不见面时似乎只是偶尔想起,可近在眼前时,那么浓烈的自责和想念,不由分说的涌了上来。 “我必须了解你的来意,才能安排后续的见面。”顾子夕淡淡说道。 “我是她母亲,我不会伤害她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好,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曾蔚然将视线从许诺脸上收回来,看着一脸冷意的顾了夕,坚持着说道。 “你若非要在这里和我谈的话,我可以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顾子夕移过身体,挡住许诺能看到的角度,声音已经显出不耐来。 “你……”曾蔚然看着顾子夕,似乎没想到他这个做晚辈的居然会这么霸道强势,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顾子夕不想跟她在这里既续耗下去,抓住她的手,扯着她就往外走去。 “喂,你这是干什么,许诺、诺诺,我是妈……” 曾蔚然还没说完,已被顾子夕拖到了电梯间,并迅速的扯进了电梯。 * “子夕、顾子夕?”许诺似是感觉到什么,放下手中的书大声喊道。 “诺姐,刚才有个记者过来,顾总带她下去了。”林晓宇忙推开房间的门,对许诺说道。 “哦,我好象听到那个人喊我的名字……”许诺的神情略见疑惑,片刻的沉眸思虑后,又觉释然:“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那我先出去了,诺姐有什么事就喊我。”林晓宇点了点头,出去时,屋子中间的门并没有关上。 许诺重新拿起书,慢慢的翻看着,那个女人尖叫的声音,她听得并不是很清楚,但喊她‘诺诺’的人,当真是不多。 只是,于她来说,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相信顾子夕,会有最好的处理;她相信自己,有些人,已经不再需要——无论是爱,还是恨。 许言,当我能够平静的想起你已经离开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对她就没有恨了。 命运给我们的,无论悲喜,我们都受着;而因此,我们得到了更多的爱——比如说季风爱你、比如说顾子夕爱我; 在命运的得失之间,我更在乎我得到了什么,而不是失去了什么;我们姐妹一直努力着,不就是因为,要用努力去创造这个得到吗? 许言,多希望你还在我身边,这样的心事,我只想说给你听。 许诺慢慢的翻动着书页,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说给自己听的话,就似在说给许言听一样。 她知道,许言对她,向来都是纵容的。 *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礼貌。”直到下到一楼,在顾子夕松开曾蔚然的手后,她才揉着自己的被捏得发疼的手,腕恼怒的指责道。 “可能你还不太了解我,我不仅没礼貌,我还心狠手辣;你或许应该查一下,曾经有客户被我逼死,现在已经至少有5个股民被我逼得跳楼自杀。”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明白告诉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许诺永远都不会见你。” “她在找我。”曾蔚然恼怒的说道。 “但是她会永远也找不到你。”顾子夕的神色一片冷然。 “你为什么这么做?”看着他冷然而笃定的表情,曾蔚然不由得心生惧意。 “亲情既然做不到雪中送碳,我们就不需要锦上添花;对她现在的生活来说,你是多余的。”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我话就说到这里,你如果还不清楚我这话的决心有多大,就去买几份最近的报纸看一看,或者百度一下顾子夕这个人。” 顾子夕说完后,便转回了电梯。 * 看着电梯门慢慢的关上,这个霸道强势的年轻男子的脸,完全消失在眼前后,曾蔚然这才明白——他不是来和她讲道理的,他就这样悍然拒绝了她这个妈妈去见女儿。 “亲情既然做不到雪中送碳,我们就不需要锦上添花” 因为在她们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抛弃了她们,所以现在她们不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没必要出现了吗? 只是,她并不想认回女儿、也不想占他这个亿万富翁女婿的光,她只是想见见……是啊,见又有什么意义呢? * “妈妈,你知道吗,你走的那个晚上,姐姐为了救我而被马群踢倒,心脏从此衰竭;” “妈妈,你知道吗,奶奶在你走后的三年,以七十岁高龄下矿挖煤,死于矿井。” “妈妈,你知道吗,我从十二岁开始,带着许言四处流浪,边上学边赚钱给她治病;” “妈妈,你知道吗,我们为了活下去,你女儿许言做过十几次次大大小小的手术,终身服药;你女儿许诺,十八岁为人代孕,去赚手术费。” “妈妈,我只想问你:你么多年,你真的安心了吗?” “妈妈,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们有选择出生的权利,一定不会选择你做我们的妈妈——” * 如果有选择出生的权利,一定不会选择你做我们的妈妈…… 曾蔚然将身体靠在电梯的门上,汹涌的泪水决堤而出——再见,不过徒增恨意与伤感而已,何必…… “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一个护士走过来看着她问道。 “不用,谢谢。”曾蔚然哽咽着答着,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或者,您去那边休息一下。”小护士见她哭得伤心,以为是她的亲人出了什么事,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谢谢。”曾蔚然看了一眼紧闭的电梯门后,便转身快步往外走去——既然不可能再生活在一起,那就各自不要打扰了吧。 言言、诺诺,是妈妈对不起你们;但是,妈妈也只能这样了。 S市的天空,湛蓝明透,比海边的只好不差;在这样明媚蔚然的天空下,曾蔚然狠心着将过去、将女儿、将亲情,完全的丢弃在那不愿再想起的灰色岁月里——她现在的生活,也同样不容打扰。 * “看了这许久的书,要不要睡会儿?”顾子夕回到病房,许诺还在看书,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是要睡会儿了,我觉得我会慢慢习惯并爱上这种猪一样的生活的。”许诺将手中的书递到顾子夕的手里,抓着被子躺了下去。 “你难道不知道,养猪很有成就感吗!”顾子夕笑着,扶着她躺好后,轻声说道:“你先睡,顾梓诺一会儿给你带甜品过来,他和张妈一起做的。” “他这两天情绪怎么样?”许诺轻轻打了个呵欠,看着顾子夕问道。 “挺正常,象我们以前相处一样。”顾子夕微微的笑了。 “真好。”许诺微笑着,轻轻闭上眼睛:“我睡了,你去忙吧,不用总看着我。” “恩。爱你。”顾子夕低头在她闭着的眼敛上轻吻了一下,返身回到隔壁的房间,并将中间的门给关上了。 * “刚才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顾子夕将林晓宇喊到门外,低声问道。 “说是听到有人喊她,我说是记者,被您赶走了,她就没再问了。然后一直安静的看书,直到您回来。”林晓宇小声说道。 “恩,她妈妈来过的事情,不要告诉她。”顾子夕沉声说道。 “顾总,不问诺姐自己的意见吗?”林晓宇顿了顿,憋出这话来。 “她现在的身体,不允许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对于她母亲的爱和恨,她都不该有。” “哦,我知道了。”林晓宇点了点头,与顾子夕一起返身回到病房里。 两人打开电脑,开始跟进公司事情的进度。 第二节:顾氏:收购的消息 “子夕,顾东林有行动了。”在下午四点的时候,财务总监打了电话过来。 “说。”顾子夕眸色微沉,情绪却没有任何变化——顾东林,当然会有行动。 “他通过一个投资公司,向公司董事会递了收购合同过来。”财务总监说道。 “方律师的意见呢?”顾子夕问道。 “以股份占有额来说,大小姐和云鼎公司合起来,大于老张三人和老夫人的股份,我们可以控制公司以什么价格、什么形式卖给谁。”财务总监清晰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方律师的意见。”顾子夕有些不耐的问道——他如果连这个帐都算不清楚,怎么敢玩这么大的局。 “哦,方律师的意思是,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再生枝节,直接按原计划,将公司卖给您自己。至于顾东林,再寻找合适的机会。”财务总监这才明白顾子夕的意思,连忙转告了方律师的意见。 “好,告诉方律师,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我这边没有意见。”顾子夕点了点头后,便挂了电话。 * “景阳,顾东林提出收购顾氏,看来他对顾氏还真是不死心呢。”顾子夕走出病房,点燃一支烟后,给景阳打了电话过去。 “按我们的计划推进,不用管他。”电话那边传来景阳温润依然的声音。 “是的。朝夕情况还好吗?”顾子夕点了点头,沉声问道。 “你怎么搞的,那么多保安和保镖跟着,还让人把脑袋给砸肿了。”提到朝夕,景然不由得责怪他这个弟弟保护不力。 “当天情况太混乱了,许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顾子夕伸手按了按额头,有些沉郁的说道。 “对了,许诺情况怎么样?”提到许诺,景然也担心起来——她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她再不是大家印象中那个健康阳光的许诺了。 似乎和子夕在一起后,就变得忧郁起来,现在连带着连身体都变得虚弱起来。 想到这里,景阳不由得低低的叹了口气,在电话那端悠悠的说道:“我说子夕,你真得反醒,那么健康阳光的一个人,怎么跟了你就变成了个病秧子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不都是遇上事儿了吗。”顾子夕低声吼着:“她现在静养着,没大问题。你好好儿照顾朝夕,告诉她三天后回来,开股东会议,到时候我代表的是买方。” “她算着日子呢,你放心吧。”景阳轻轻叹了口气,两人又聊了一些后续的对策后,才挂了电话。 顾子夕扔掉手中的烟蒂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看着和方面的信息——各方的新闻,仍然处于狂轰乱炸的阶段,只是有了许诺被追住院的事后,大多新闻的语气都相对缓和了起来。 对于顾朝夕临走前,委托律师发的官方声明,也被解读为:顾朝夕做为一个强势的女性经营者的最终认输。 除了责问之外,新闻的声音里,多了一些唏嘘。 “顾总,这样的解读,算是好、还是不好呢?”林晓宇看着顾子夕问道。 “当所有的新闻归于理性后,这件事情就算是真正的落幕。”顾子夕没有回答她关于好还是不好的问题——只是告诉她,现在随着股价崩盘而引发的风暴是股民的;接下来,随着顾氏破产而引发的风暴,将是顾氏几万员工的。 接着,由顾氏负债破产而引发的收购争夺风暴,将是他和顾东林之间的。 所以,这一场风暴,现在才不过刚刚开始——等着他们的,将是一场持久而危险的搏奕。 * “爹地,许诺起来了吗?”顾梓诺抱着保温盒推门而入,黝黑的眼珠骨溜溜的转动着。 “我们一起去看看。”顾子夕合上电脑,从儿子手里接过保温盒,转头对林晓宇说道:“给你两天假调整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不会有休息了。” “好的,我有心理准备的。”林晓宇点了点头,边收拾电脑边说道:“顾总放心,所有的信息和工作跟进,我会随时关注,每天都会有邮件给您。” “对我来说,你的重要性,已经和宝仪一样了。”顾子夕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我……”林晓宇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顿——这可是多高的评价呀。 “谢谢顾总,我会继续努力的。”林晓宇咬着下唇,克制着心里的喜悦,快速收好电脑和文件后,和顾子夕、顾梓诺、张妈打了招呼,便转身往外一路小跑而去——喜悦的情绪,将这两周来连续高强度的工作所带来的压力一扫而空。 “晓宇阿姨真可爱。”顾梓诺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子夕。 “每个人的付出,都需要接受者的肯定。”顾子夕牵着儿子的手,走进许诺的房间——许诺仍然还睡着。 “我发现许诺现在好能睡呀。”顾梓诺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 “她太累了,需要好好儿的休息。”顾子夕看着许诺的睡颜,眸光里一片柔软。 “那我们出去吧,等会儿再进来。”顾梓诺不太明白顾子夕的情绪,只是以为怀了小宝宝就是这个样子。 “我们在这里陪她,好不好?”顾子夕将顾梓诺抱在怀里,轻声问道。 “会吵到她吗?”顾梓诺小声问道。 “不会。”顾子夕微微笑着,拿了一本漫画书,慢慢的翻开、慢慢的念起来—— “有一天,这只小猪终于找以了属于自己的翅膀,可是他却为难了——要不要飞走呢?它的理想在远方,可他的爱人在近旁……” 顾子夕的声音低沉而副有磁性,偶尔会有顾梓诺软糯的声音间或提问着,整个房间里,只有许诺轻浅的呼吸声、书页翻动的声音、父子两人一问一答的故事声——这样的画面,无比的温暖而安宁。 许诺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父子两人,只是温柔的笑着,却是一语不发。 “你醒了?”顾子夕转头看她。 “继续啊,你讲故事很好听。”许诺娇软的说道。 “许诺,你说这只猪会飞走吗?”顾梓诺有些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我们听爹地讲吧。”许诺的眸色微微沉暗——这本漫画的结局,她想,应该改变。 顾子夕沉眸看了她一眼,接着往下念到:“粉色的小猪犹豫着,白色的小猪一脸忧郁的看着他……” “我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只爱着他的白色小猪,而她,却没有翅膀。如果是你,你会选择飞往理想?还是留在爱人的身边……”顾子夕浑厚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回荡。 许诺眨着眼睛看着他们,低低的说道:“我选择留在小白猪的身旁,陪他一起看三月风起、陪他一起看樱花飞扬……” “我要变成机器猫,带着小白猪一起去飞。”顾梓诺天真的说道。 “你最棒。”顾子夕不由得沉声低笑。 一家三口,相视而笑。   ☆、Chapter019 静水微澜 第一节:曾蔚然:一个过于现实的女人 回到海滨家里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谢琅父女两人的对话,她半天迈不开脚去—— “老爸,我觉得我比那个许诺幸福多了,我妈可是把我当宝贝疼的呢。” “恩,所以你要知足。你曾阿姨待你也不错。” “爸,你是学逻辑的,难道你真的认为,一个连自己亲女儿都抛下的女人,会对继女是真心疼爱?” “晴晴,这几年可都是你在刁难曾阿姨,她对你可是没话说的。” “所以你才要怀疑她的动机才是。” “晴晴,你今年18了,陪在爸爸身边的时间也不多了。爸爸年纪大了,总要找个伴儿。你说爸给你找个学院派的后妈,以你这性子,还不得受气呀?你曾阿姨的文化水平是低了些,但对你好、对咱们家又熟、照顾爸爸也很周到,这不挺好吗?” “那你的意思,你找她是为了不让我受气喽?” “有这个原因。” “不是因为你爱她?你也没有在妈妈生病的时候和她在一起过?” “晴晴!” “我就是膈应这一点,我妈病成那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段时间爸又要上课又要照顾你妈,不是也病了吗。你曾阿姨晚上过去照顾我吃药什么的,有时候见我特别不舒服,就在沙发上歪着没出去,没你说的那回事。” “真的?” “爸现在和她是夫妻,有必要骗你吗?” “那你是爱她多、还是爱我妈多?” “爱情是年轻人的游戏,爸为什么找你曾阿姨,原因也和你说过了。原本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没必要一一向你解释。只是你慢慢大了,爸不希望你因为对爸这段婚姻的不满,让你变得没有教养。也不希望这段让你不满意的婚姻,影响你以后的恋爱和婚姻。” “爸……” “人总是会有些缺点的,你曾阿姨长得好,就是没文化,但要找个把她惯着捧着的男人,也不是找不到;我找人家照顾这个家、照顾你,人家也总要图点儿啥不是?” “那也是……可是连自己女儿死了都不去看的女人,想着她对我那么忍,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只要她对你好,其它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好吧。为了我老爸老了以后的幸福生活,我以后就不为难她了。不过老爸,你那点儿钱呀、保险什么的,可得自己看紧点儿,可别让别人算计了去。” …… 曾蔚然转身慢慢朝海边走去,后面谢琅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去听。 她是现实的,她只想在这个城市里,给自己找个依靠可以光鲜的生活下去。 和谢琅结婚后,其实和她做保母的时候,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一样的做着整个屋子的卫生、做着全家人的一日三餐。 硬要说有什么改变,也不过是谢琅往卡里打的钱,由从前的一个月3000,增加到8000;以前在一楼的客房睡觉,现在搬到二楼的主卧室睡觉;以前出门别人喊她曾阿姨,现在喊她教授夫人。 这些变化,于她来说,其实都是次要的。她看中的,不过是在寂寞的时候,身边有个人陪伴;不过是不用再为生活发愁。 而谢琅待她也算不错,这样的生活,她真是挺知足的,真的没有打过他在钱财方面的主意。 “人总是会有些缺点的,你曾阿姨长得好,就是没文化,但要找个把她惯着捧着的男人,也不是找不到;我找人家照顾这个家、照顾你,人家也总要图点儿啥不是?” 谢琅的话,让她有些难受;而谢琅对许诺这件事的态度,也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他到底怎么看自己对女儿的态度?他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心? 若认,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多了个拖油瓶,越发的以为自己是看中了他的钱?若不认,他又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无情冷血了,以至于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难受过后,曾蔚然不由得又为现实而发起愁来——唉,诺诺,是妈妈对不起你们姐妹,可你干麻非得整出这一出来,这不是让妈妈为难吗。 曾蔚然在海边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已经黑得不容她再继续坐下去,这才抓起手上的包,慢慢往别墅走去。 * “蔚然,怎么这么晚还回来。”谢琅下楼倒水,看见曾蔚然正在玄关处换鞋。 曾蔚然勉强笑了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低声说道:“赶着回来的,怕你和晴晴明天没早餐吃。前阵子阴雨天气,现在好不容易晴了,被子什么的也要晒晒了。” “你也要学会偶尔放松一下,神经绷得太紧不好。”谢琅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揽着她的肩膀往里走去:“见到女儿了?聊得还好吗?” 曾蔚然的语气微顿,自然的说道:“见到了,和电视上看起来一样的漂亮迷人。只是时间太久没有相互的消息,所以显得陌生,聊不到一块儿去。” “恩,是这样的,时间和距离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谢琅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大家的圈子不同,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她先生是做生意的,很疼她……”曾蔚然低低的说道。 “恩。”谢琅微微笑了——他不知道曾蔚然见许诺的过程,但仅凭她当天赶回来的行为、凭着她评价顾子夕与许诺关系的这句话,便明白了:顾子夕夫妇,并不乐见她这个母亲的出现。 以后,两个家庭之间,不会再有交集——这正是他想要的。 从道义上讲,他该支持她去见女儿;从私心里讲,他不希望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变化。纵使那个顾子夕再有钱、那个许诺再有名,也不过是生意场上的人,和他现在这种学术圈,当然不在一个层面上。 所以谢琅在确认了曾蔚然不会与那个女儿有更多的交集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略提了一下谢晴晴出国旅游的事后,便先回房休息了。 曾蔚然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虽然她自己原本没打算让女儿来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可谢琅这个态度,也让她微微的寒心。 而她的生活,在这次的事件后,真的还能恢复到之前的平淡与平静吗? 这真是只有天知道了。 第二节:朝夕:别再宠坏一个女人 三天后,顾朝夕在一片舆论声中回国。 一回国,她便钻进写字楼里,与财务、法务一起没日没夜的研究公司售卖的文件和数字。 所有的文件和数据都出来后,通知顾子夕,他却让她去医院。 “我在医院办公,这边电脑打印机都有。” “你这是疯了吧!不过怀个孕,你有必要天天陪着吗?这是怀皇太子呢?” “皇太子关我什么事?这是我的孩子。” “你……” “你可以在9:30到11:30,14:30到17:30这两个时间段过来,其它时间我都要陪她。” “你……我现在出发。” 顾朝夕心里一阵恼火——现在是什么时候呢?为了这个计划,所有人都在拼着,他却还要陪那个女人。 虽然心里发恼,却也知道顾子夕坚持的事情,没有人能拗得过。当下收拾了电脑和资料,与财务总监一起,外加一个保镖,匆匆离开了写字楼。 * 顾子夕到医院的时候,顾子夕和林晓宇都埋头在电脑里,一片忙碌的样子,倒不是她想象中的——正陪着许诺聊天说闲话。 这让她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大小姐这边坐。”林晓宇见她们进来,忙起身轻手轻脚的去到许诺那边拿了两个椅子出来放在桌边。 “头上的包好了?”顾子夕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了顾朝夕一眼。 “还知道关心我呢?”顾朝夕沉着脸坐了下来。 “我只关心你接下来出镜的状态。”顾子夕看着她微微一笑:“顾朝夕的狼狈,也只是那一刻而已。你说呢?” “嗯哼……”顾朝夕轻哼了一声,沉凝的表情透着微温——他们姐弟,关系不算太好,但这样的理解与相互扶持,却一直都在。 “法院已经受理了我们的破产申请,交给法院的资产报表与负债清单,傅总(财务总监)说你都看过,从这份清单上来看:主要是员工工资和保险、银行债务、上游客户帐期内的债务、经销商承诺的奖励和返点。” “我和法官有过交流,说到我们并不准备卖不动产来还债,一来这些不动产以拍卖的形式售卖的话,价格肯定高不起来,仍然是资不抵债的结果;二来我们除了这些不动产,顾氏的品牌在日化行业,还是有不低的品牌价值的。” “所以我向法院申请了破产决议前的时间,告诉法官,我会说服我的投资人买下公司、品牌,当然,也包括债务。” 顾子夕将法院的进程向顾子夕简单复述了一遍,看着顾子夕说道:“我觉得,大约在下周一、或下周二,与所有买家碰面是比较合适的时间,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的话柄。” “可以,就周二。”顾子夕点了点头:“顾东林的投价单位是哪里?” “蓝鼎。”顾朝夕将顾东林的收购文书递给了顾子夕。 “蓝鼎?秦蓝?”顾子夕接过来后,草草翻看了一下,不禁疑惑——虽然以秦蓝的眼光是可以看得到顾氏破产后的市场价值的。但以他现在的资金实力和精力,全力争取市里的PE能源项目,已经是捉襟见肘的事,为什么会在这时候选择和顾东林合作? 这样一来,他的蓝鼎倒是和黄宪的云鼎一样,同时竟投了市里的PE能源项目,和顾氏这家刚刚破产的上市企业。 “或者,他是想以小博大,用自己的壳儿,借顾东林的力,挂上收购顾氏的牌,在争取PE能源项目的时候,能够增加筹码?”顾子夕看着顾朝夕,低声自语着。 “你和他很熟?”顾朝夕疑惑的看着他。 “是许诺前公司的前中华区负责人,后来改做投资。”顾子夕简单说了下秦蓝的情况后,对顾朝夕说道:“通知所有买家、股东、还有那五个特大散户,周二召开会议,会议当时就拍板下来。” “顾东林的竟买书,你不看吗?”顾朝夕见他将文书推回给自己,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必要,他若知道我也参与竟买的话,这份报告你肯定会给我看,所以他到时候不会用这份的。”顾子夕淡淡说道:“而且,如果他知道我竟买,你一定不会卖给他,所以他要做的只不过煽动其它几个股东和散户的情绪而已。” “所以?”顾朝夕看着他。 “没有所以,都这时候了,哪里容得他捣乱。”顾子夕的眸色一片冷意。 “我知道了。”顾朝夕点了点头:“例行的三家公司的对比报告,我还是做一份,到时候你帮我看看。感情层面之外的理性分析,咱们也不能落人口实。那个秦蓝什么的,如果只是利用这个行为,而不是真心帮顾东林竟投呢?” “由得他去,盯紧我们自己的业务。”顾子夕慎重的交待着她。 “好的,我明白了。”顾朝夕收起面前的报告和电脑,站起来后,转头看了看隔壁房间的方向,微微皱眉问道:“你就天天陪在这儿?” “恩。”顾子夕将几份文件递给林晓宇后,也站了起来。 顾朝夕看了林晓宇和财务总监一眼后,见他们识趣的先离开后,这才对顾子夕说道:“你别忘了,当年蜜儿就是被你这么惯着,后来就依赖着完全离不开你了。但凡你少宠她一些,你们离婚后,她也不至于无助到要死要活的。” “许诺和她不一样。”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现在看来或许是不一样,谁知道以后呢?就算是为她着想、为你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你也不能这么惯着她、宠着她。”顾朝夕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心里有数,你回去吧,这么多事情还不够你忙得焦头烂额的吗?”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眸子里有着淡淡的不耐。 “嗯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懒得理你。”顾朝夕轻哼了一声,弯腰拿起自己的电脑和资料,沉着脸转身往外走去。 “如果有记者跟着你,不用躲,让他们拍,开车追来躲去会有危险。”顾子夕跟着她走到门外,沉声叮嘱着。 “傅总,我们回公司。”顾朝夕也不理他,喊了一声财务总监后,便径直往外走去。 “顾总,我们先走了,三个公司的收购分析对比报告,我和大小姐完成后,就发给你。”傅总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和顾子夕打了招呼后,快速的追着顾朝夕而去。 “顾总,那我也先走了。”林晓宇悄悄吐了吐舌头,回到房间拿了电脑和资料后,也便离开了。 * 顾子夕转身回到房间里,却看见许诺正拿着一本书闲闲的翻着。 “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没喊我。”顾子夕微微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不是忙着麻。”许诺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应该明天可以出院了吧?” “下午再做个全面检查,确定一切稳定就可以。”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不过,不能因为出院了就大意,要有孕妇的自觉。” “你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可怕。”许诺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道。 “和你说正经的,认真点儿。”顾子夕微微皱眉,严肃的说道,只是却也没有拉下她在自己脸上作威作福的手。 “知道了。”许诺皱了皱鼻子,只觉无趣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这是大事,必须严肃。”顾子夕捉住她退下去的手,眸光微微一软,轻声说道:“其它的都由你,恩?” “都说知道了。”许诺眯起眼睛微微笑了笑:“我也算有经验的,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 “你的经验不作数,一来你那时候年龄小;二来那时候有两个保母伺候着你,你什么也不用做。现在你有工作,而且现在工作的环境还特别复杂,恩?”顾子夕不同意的摇着头,语气里的坚持,完全没有许诺反对的余地。 “好吧,我不说话了,反正在这件事上,只有你说的是对的。”许诺重重的低下头,真是败在他的固执与认真里了。 “恩,这个认知我认同。”顾子夕笑着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刚才是朝夕来了吧?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许诺无奈的笑了笑,抬头看着他问道。 “都在进度中,法院受理了破产申请,朝夕申请了延期宣判拍卖,下周进入内部售卖谈判。黄宪代表云鼎、我代表个人、秦蓝代表蓝鼎,进行了正式收购投标。”顾子夕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秦蓝?”许诺不禁疑惑。 “恩,他实际代表的是顾东林,他只是出面,钱是顾东林出。于顾东林来说,他的机会在于煽动股东反对朝夕;于秦蓝来说,我能想出的唯一理由,就是市里的能源项目。”顾子夕一一分析着。 “以势借力吗?”许诺沉吟着。 “我分析是这样,具体的说不准。不过这对我们的整个方案来说,也不过是增加一点点的阻力,不影响结果,所以我们可以不用去管他。”顾子夕将秦蓝的事情撇过一边,这次顾氏的诉前售卖,法院不干预,所以结果他有着十足的把握。 “恩,关注自身就好。”许诺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顾太太后天有拍摄任务,现向顾先生申请,看一看拍摄的细节要求。请顾先生批准。” “调皮。”顾子夕笑着用力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起身将放在一边的文件拿给她。 “谢谢顾先生。”许诺笑着接了过来,靠在床头慢慢的翻看着。 看着她柔润的笑脸,顾子夕的眸色一片温柔的暖意——一切,似乎比当初更好:他们只需要单纯的相爱着,再没有任何的阻力。 “你老看着我,我怎么看得进去文件麻。”许诺抬眼看他,紧紧皱着眉头,眸底却满是笑意。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顾子夕轻挑眉梢,笑话着她的自说自话。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目光很有侵略性吗?”许诺轻哼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继续看自己的的文件。 “真是不会说话。”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出去拿文件过来,坐在床边——工作着、也陪着她。 第三节:莫里安:封面里的完美男人 卓雅公司,莫里安办公室里,镁光灯、反射伞、高低两台专业的摄影器材,两个大胡子的摄影师,都已经各就各位。 严若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居然也赫然在坐。 “你在那边沙发上坐着等我,拍完了再和你说话。”莫里安边解开衬衣的扣子边对严若兮说道。 “喂,你当模特儿好帅呀。”严若兮小声说道。 “过去吧。”莫里安轻挑了下眉梢,转身看向Averill:“可以开始了。” “OK,你带了几件衬衣?”Averill一边亲自调整绘图桌的角度,边问道。 “四件,我知道你喜欢用白色,不过我不喜欢。”莫里安穿的是一件茶色印花的衬衣,他走到Averill已经调整好的缓图桌边,自然的将袖子挽了起来——艺术风格的印花、袖子挽到臂弯的率性,配上时尚的黑边眼镜,一个艺术感十足的职场先生跃然眼前。 “NO,这一期我想用红色。”Averill冲着他摇了摇食指,微笑着说道。 “哦?”莫里安的眸光微闪,淡淡说道:“我拒绝一切话题性的炒作,我只做专业的东西。” “我们合作这么久,你要相信我的专业度。这期的主题是:创意的温度,粉红是温暖的颜色;你的气质里,带着天然的温暖;所以是和创意主题相关的。”Averill边说着,边将沉黑色的绘图桌上,放着的几本散开的创意杂志随意的散开、三四本厚重的工具书移到角落,一堆散乱的、上面有着各式图案的稿纸一一铺呈在莫里安的面前。 “OK,可以了。”莫里安点了点头,拿起绘图铅笔、弯腰在面前的稿纸上快速的描绘着。 Averill看着莫里安迅速进入状态的样子,不禁满意的笑了,自己也拿着单反相机不同角度的拍着—— “强光转到背后,我要逆光的效果。” “反光板拉下一些。” “Eric的下巴微微抬一点,一点点。” “能不能有点儿表情?” “算了不要表情,自然绘图的样子。” “这一组OK。” Averill打了个OK的手势后,对莫里安说道:“一下组是站在成品片子前面的镜头,换粉色衬衣。” “OK。”莫里安配合着,在工作人员临时拉起的布帘里迅速的换了衬衣出来——白底上起粉色勾线花朵,与上一件茶色花朵的衬衣,其实是一个系列。 而淡淡的粉色、线线的勾线、写意的花朵轮廓,让原本儒雅的他多了几份少年的明朗,修长的身躯挺拔而硬朗、从容的步伐里踏出几分出尘的味道——犹如烂然纷飞的樱花里走来的少年,却又比少年多了成熟和从容。 看着灯光效果里的他,严若兮一时间竟收不回眼神去——莫里安吸引她的,向来都是他儒雅沉静的气质、温和包容的风度,却从来不知道,他的五官也是这么出众;从来不知道,在镁光灯下,他可以出尘得如昨日少年。 是不是,她错过的、他的少年时光,就是如此? 严若兮微微眯起了眼睛,眼里、心里,全然只有一个他而已。 * “也只有你能穿出这款衬衣的全部味道。”Averill赞叹着说道。 “你事前没有和我说要用哪个片子?”莫里安看着办公室大屏幕里放出来的,去年参加Y视竟标的片子,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我的意思是用最近一次的。” “卓丝这一次,是你和Shine共同创作的,她现在的极具话题性,而我们两期之间也有隐线关联。所以我认为这一期比较好。”Averill微笑着说道。 “你觉得我的作品,需要搭她的顺风车吗?”莫里安轻扯了下嘴角,没有表现出不悦,但语气已经有些不太好。 Averill似是忽略了这一点,微微一愣后,看着他笑着说道:“这样你看行不行——两个片子都用,最后选稿的时候,我们看效果。” 莫里安微敛双眸,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OK,开工。”Averill对摄影师做了个OK的手势后,背景的影片定格在德国小镇的画面上。 莫里安站在投影幕布前,摆出各种造型,任他们取角度拍摄。 新片子用的是模特儿衣服突然滑落的镜头,外形温暖帅气的莫里安往那里一站,整个画面立即多了股暧昧的温度;而在拍照时,莫里安微微侧了身体,让广告的画面在镜头里呈现的幅度更大了些。 Averill微微笑了笑,在各个角度都拍摄完成后,对莫里安笑着说道:“你这是在告诉我,必须选个这片子了吗?” “合同上有约定,我只有建议权,选择权在你。”莫里安淡淡的笑了。 “我会最大程度的尊重你的意见,谁让我们的合作,一直这么愉快呢。而且,粉色花朵衬衣,也确实衬这个背景——专业之的妩媚。”Averill爽朗的笑着说道: “我确定照片后,会让文字组将专访稿方向发给你,软文由你全权负责。” “OK,谢谢信任。”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Averill问道:“Shine的拍摄是什么时候?” “后天。”Averill低头边看着相机里的毛片边应道。 “也就是明天出院是吗?”莫里安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她的拍摄,你们多辛苦一下,一组片子多分几次拍。” “她那个老公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灯光强度、拍摄时间,都提了要求;更夸张的是,他会全程在场。”提起顾子夕,Averill不禁摇头:“我没见过这么难打交道的男人,太强势了。而让我没办法的是:他说的全部违反合同约定。” 莫里安的眸光微微沉暗,淡淡说道:“Shine现在的身体很特殊,以他的身份和身家,能让她接这个拍摄,我已经意外了。” “确实,以他的个性,想象得出来,在Shine的工作上,他做了很大的让步。”Averill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的说道:“以Shine的个性和才华,他不能把她藏在家里。” “不会的。”莫里安见他们收好了道具,便伸手与两个摄影师握了握,温润的说道:“辛苦了。” “与你合作很舒服。”两位摄影师笑着与他握了手后,扛着机器先行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OK,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毛片修好后我会发给你。”Averill收好了自己的相机和工具包后,朝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安静坐在沙发里的严若兮,心里不由得若有所感。 * “怎么突然过来了?”莫里安将桌子和资料都移回原位后,从冰箱拿了瓶果汁递给严若兮。 “你马上要去德国了麻,所以过来看你,顺便送你。”严若兮一脸娇俏的看着莫里安。 “旷工?还是请假?”莫里安轻挑挑眉梢,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工假。”严若兮歪着脸看着他:“有个古建筑的考察任务,在江西那边。因为那边经常有流沙和山体滑坡什么的,所以这个建筑再不去测量,可能今年雨季一过,就没了。” “组长说,我是女孩子、又不是本地人,所以给我假期,一来休息、二来和家人商量,是否要同行。所以我名正言顺的就有假期了喽。” “那你是要来和我商量吗?”莫里安沉眸看着她。 严若兮摇了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道:“也不是,我已经决定过去了,但是想求你一件事,别告诉我爹地和伯安,他们要知道了,一定会绑我回去的。” “你怎么就笃定,我会同意呢?”莫里安微笑着看着她。 “我……”严若兮不由得语结,抬起头来皱眉看着他:“因为你是Eric呀,因为你一直欣赏和喜欢女生更职业一些呀、因为你不会把我当作婴儿麻。” “别去了吧。”莫里安看着她淡淡说道:“古建筑测量,不差你一个人;别处安全地带,也还是有机会。工作和兴趣,都是以安全为先的。” “呃……”严若兮没想到他会反对自己去,不由得睁大眼睛愣在了那里。 “好了,我今天提前下班,走吧。”莫里安站起来去拿车钥匙,不再提这事——似乎,这件事情就在他一句话里决定了下来。 严若兮慢慢的敛下眸子,嘴角情不自禁的弯起一弧暖暖的笑意——他是不是在关心自己? 只是,那到底要不要去呢? 严若兮呆呆的坐在那里,心里开心着、也犹豫着,嘴角还噙着温暖的笑意——十足一个陷入恋爱里的小女生的模样。 * “这次我订的市内的酒店,离你公寓很近的。”上车后,严若兮对莫里安说道。 “住我那边吧,有多的房间。”莫里安淡淡说道。 “我……”严若兮突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虽然他说过了,从德国回来就商量结婚的事情,可是、可是,这不是还没商量吗? * “喂,允宁?” “恩,我在开车。” 莫里安将电话递给严若兮:“帮我插上耳机。” “哦。”严若兮忙从盒子里拿出耳机帮他插上,然后把耳机塞进了他的耳朵里。 “可以了,什么事?” “秦蓝?PE项目?” “我先回家一趟,半小时后你来我家楼下的咖啡厅。” 与允宁约好后,莫里安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林副市长不可能把这个项目交给秦蓝,他现在还不放弃,是找到介入的路径了吗?和允儿会有关系吗? 莫里安加快了车速,快速往公寓的方向开去。 看着莫里安挂了电话后便开始沉思,又听他提到允宁,严若兮看着他的侧脸,不由得若有所思;而眉头,却在不觉中轻轻蹙了起来……   ☆、Chapter020 先下手为强 第一节:若兮,爱得大气而包容 “若兮,行李晚上回来再收拾,先下去吧。”莫里安将行李放下后,对严若兮说道。 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他,犹豫着说道:“我不认识你朋友也。” “不想去的话,就洗个澡休息吧。”莫里安点了点头,对她的想法不置可否。 “那个……”严若兮的语气微微一滞,想了想又说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吧,你的朋友我也要慢慢认识的,对吧。” “恩。”莫里安的眸光微暗,轻应了一声后,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莫里安,严若兮快走一步跟上他,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头。 看着严若兮一副没心没肺的小女儿模样,莫里安淡淡的笑了——在感情上,她在执着中带着些一往直前的傻气;面对他淡然中毫无温情的对待,她总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理由,而让这段感情有理由进行下去。 而他却连最初答应的——在燃尽的爱情里,将仅余的包容和宠爱都给她,似乎也没有做到。 是该反省了,不是吗! 莫里安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侧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严若兮轻声说道:“我和允宁是大学同学兼死党。我的朋友,以后有机会慢慢带你认识。” “也不是都要认识的,他比较特别麻。”严若兮眯着眼睛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些不好意思。 “他父母对我很好,从前也给我很多照顾,所以他们的事情,我会多关注一些。”莫里安隐晦的解释着,他和允宁、和林家这看似理不清、实则泾渭分明的关系。 “Eric,我是有一点小小的担心,但是你不用太管我。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事情过去了我就忘了。”严若兮用力的皱了皱鼻子,单纯的笑容,既让人觉得安心、又让人觉得酸涩。 “我会尽力做到让你安心。”莫里安抽出被她挽着的手臂,轻轻揽在她的腰上。 “我总是相信你的。”严若兮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莫里安轻轻点了点头,揽着她快步往咖啡厅走去。 * 莫里安和严若兮到的时候,允宁还没有到。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以允宁的速度,应该也要到了。 当下便与严若兮找了相对隐蔽的位置坐了下来——果然,刚把咖啡小食点好后,林允林就到了。 允宁站在门口,看着莫里安对面的这个小女孩——五官算不上精致,但脸上的酒窝让她看起来特别讨喜,似乎就算没在笑,也有股子自然的笑意流露出来。 眉眼间流动的眸色,让人轻易的将她的心思一揽无余。 “莫里安怎么会喜欢这种没长大的小女生?”林允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 “喜新厌旧就是这个意思吧?就算爱而不得、就算只是将就,也要这样的青春年少才好。” 这是在看到莫里安和严若兮新闻后的林允儿对允宁的妻子说的话——当时的允儿,脸上受伤的表情,让人涩意难平。 * 林允宁看着两人的相处——莫里安淡然从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严若兮娇俏灵动,不管莫里安如何反应,她总是一脸笑意、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林允宁似乎又有些明白莫里安的选择——在爱而不得后,再找一个伴侣,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去爱她哄她、简单轻松的相处,该是除爱情之外,最好的相处方式吧。 林允宁在看见莫里安已经是第三次抬手看时间后,这才快步的走了进去。 “老莫。”林允林伸手拍在莫里安肩上。 “怎么这么慢。”莫里安回头看他,示意他坐下来。 “有点儿堵。”林允宁坐下后,端起莫里安为他点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后,转眸看向旁边的严若兮。 还没等他说话,严若兮大方的将手伸到他面前:“你好,严若兮,Eric的女朋友。希望不会打扰以你们。” 林允宁沉眸看着她,眸光微微闪了闪,伸出右手与她轻轻握了握,淡淡说道:“老莫觉得合适就成。” 严若兮微笑着收回自己的手,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本书和一支笔来,自得的翻看着,果然是不在理会他们。 她手里的书,正是一本《江西古建筑概略》,莫里安看了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心里惦着允宁说的事情,便暂且把这件事情先放过一边。 * “你说的PE项目和秦蓝是怎么回事?以‘蓝鼎’公司的实力和业内口碑,并没有达到与市里合作的级别。四家投资公司,应该是很好选择才是,他又有什么动作?”莫里安看着林允宁不解的问道。 “对于投标资格,他原本是没有。当时是邬局长给他做了担保,有了这条,也就有了投标的资格。” “在投标公司的实力评估上,他也有几项特别低的:比如说成立年限、资金流动能力、客户数量与业内口碑,这几项得分都低。” “但也有得分比较高的项:比如说注册资金、能源项目的经验、综合盈利能力。谁都知道,注册资金是可以操作的,当时又是邬家给办的,所以这项得分高根本就是虚的;而能源项目经验,也是邬家合作的那个案子,而盈利能力,也是这个案子撑着在。除开邬家的支持,他自己作的案子都是几个创新小企业的投资案,目前都还没有盈利。” “但就算所有人心知肚明也没有办法,整个招标评价系统,不可能因为他一家而改变,所以第一次的筛选,他就这么过了关。” 林允宁将事情的始末大约说了一下,看着莫里安说道:“第一次筛选留下的四个公司,都很有代表性——一家外资企业,表明政府开放的态度;一家在投资领域经验丰富的知名企业,从实力和操作经验上是有保障的;一家起步稍晚的企业,资金雄厚,经验欠缺,如果选这家,项目组的控制权就有保障;最后这一家就是蓝鼎,从入选就做好了淘汰的打算。” “现在的淘汰不了了?”莫里安看着他问道。 “有困难。”林允宁说道:“第一,在经验和实力上,他刚刚接一个收购案,对象正好是在日化业相当有名的顾氏,并已经接到对方公司的通知,参与对方公司的股东会。他只拿这个通知的邮件和投标书,便能将淘汰的理由给堵住:这么大的收购案,从经验和资金上,证明他完全有能力接PE的项目。”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你再有实力,到最后关头和其它投资公司联合一下,一样的没机会。而最关键的是——他这步棋,不是走给我们看的,而是走给项目组其它成员和我爸的顶头上司看的。”说到这里,林允宁的神情一片凝重。 “什么意思?”莫里安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但在这时候他不想再费功夫去猜。 “他找了市长,把自已公司的实力情况都摆了过去,并暗示有人因为私人原因对他进行打压——这个私人关系,就是他和允儿曾经的婚事。” “同时,他手上有我爸早期的一些材料,这些材料只有邬家有,我想以他的手段,应该是从老邬那里拿到的。” “所以我爸现在基本就处于上打下压的情况——一方面不敢把项目交给他做、一方面又不敢不交给他做。”林允林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下意识的看了严若兮一眼,见她正认真的看书做笔记,便又看了莫里安一眼。 “抽吧,她不介意。”莫里安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着后,也给自己点了一支。 “想办法销毁他手里的证据。”莫里安知道重点在这里——若他手里没有林副市长的把柄,上头的压力,林副市长自然有办法化解。 有了这个把柄,他几乎就被压得动弹不得了。 “这种事还要你教吗……”林允宁紧紧皱着眉头。 “姓邬的会帮他做人证?”莫里安明折,以林允宁重案组队长的身份,要灭掉证据,并不是难事。只是若灭得掉死证、灭不掉活证,所以在没有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莽撞行动就是了。 “不一定会帮,也不一定会不帮。他现在的态度就是不表态。”林允宁沉声说道。 “以他的个性,与你爸称兄道地的走到现在,他在牢里坐着、你爸在外面风光着;他的女儿被人害死了,你们兄妹自在的活着;我看要他松口也很难。”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林允宁隐入了沉思中。 * 两支烟的时间,严若兮压抑着咳了一声,莫里安看了她一眼,掐灭了烟后,对她说道:“你去无烟区坐坐。” “好。”严若兮合上手中的书,站起来往无烟区走去。在她坐下后,莫里安招手叫来服务员,帮她点了甜点和拼盘。 “挺听话的,和那个许诺似乎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林允宁若有所思的看着莫里安。 “我累了。”莫里安重新点上一支烟,淡淡说道。 “恩。”林允宁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是,还是先把他手里的证据给掐掉,让林叔叔死顶着上头的压力,不要把项目给他。”莫里安看着林允宁沉声说道:“最大的风险是邬家联合秦蓝,将林叔叔过去的事情翻出来,但这对邬家来说,有同样的风险——那些事,想必他也是全程参与了的。所以,让林叔叔去找他,说明历害关系。” “再说,有林叔叔在市里呆着,就算保不了他出来,让他少受些苦,总还是做得到的。” “如果迫于压力,把项目给了他,这其中的风险就大了——以他的经验和社会资源,他还真做不了这个项目;第二,他的资金完全是靠的银行借贷,根本没有现金流,如果银行借贷接不上的时候,项目就会面临停止的局面。” 莫里安沉眸看着允宁,认真的说道:“这样的项目,一旦中途停工,会是什么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林允宁点了点头,吐了口烟圈,沉沉的说道:“我也是这么和我爸分析的,可他已经没有勇气去承担过去了。” 莫里安狠狠抽了几口烟后,对林允宁说道:“我去和叔叔聊聊。” “也好,他一向也看重你的,虽然因为允儿的事对你有些意见,但在这大事上头,或许能听听你的意见。” “另外,我想让另一家投标的公司,也去攻攻市长的关。虽然我们把他们的实力都分析给市长听了,但因为允儿和秦蓝曾经的这种关系、加上秦蓝最近对顾氏做的收购动作,还有我爸一直以来的政绩太好惹人眼红,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导至上头还始莫明的施压。” 林允宁将烟头用力的按熄在烟灰缸里,看着莫里安说道:“总之这中间关系错综复杂,我爸的顾虑也有他的道理,但最终总得选一条路去走。” “哪一条路都是冒险,所以要分析哪个险相对小一些。”莫里安点了点头,也按熄了烟蒂后,对林允宁说道:“你和林叔叔说一下,我晚上过去。若兮下午才飞过来,我得回去安顿一下。” “不陪她没事?”林允宁扭头看向正坐在无烟区的严若兮——她依然捧着书,边看边做着笔记,很安静乖巧的样子。 “看起来好象很乖巧。”林允宁淡淡说道。 “表面而已,平时挺聒噪的。”莫里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嘴角温柔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包容。 “和允儿之间,真的再无可能了?这个女孩子太单纯,并不适合你。”允宁沉眸看着他。 “她很适合我现在的心境。”莫里安转眸看向林允宁,很现实、也很理性的说道:“对于许诺,我终归也不能完全放下,若兮能够包容我,但允儿不行。” “你不觉得这样太自私吗?”听他这样说,林允宁不禁有些意外。 “我终究会走进一段婚姻,却不会再那样全力去爱一个人;或许太自私,却也是事实,我骗不了自己,也不想去骗别人。” 莫里安抬头看见严若兮放下手中的书看向这边,朝她微几微笑了笑,对林允宁说道:“我这次选择自私,选择让别人来爱我。” “我明白了。”林允宁点了点头。 “我先回家收拾一下,晚上我过大院去。”莫里安点了点头,拉开椅子朝严若兮那边走去——他的选择,其实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 只因为他是林允宁,这么多年来,唯一还维持着最初情谊的朋友;只因为他是林允宁,他辜负了八年女子的哥哥——终归,他还是亏欠于她。 * “聊完了?解决了吗?”严若兮收起书,拿着包与莫里安一起往外走去。 “恩,晚上还要和他父亲见面聊聊。”莫里安牵着若兮的手,边说边往外走去。 “哦。”严若兮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 “若兮,对不起,你好不容易过来,却没时间陪你。”莫里安握紧她的手,低声说道。 “没关系,你忙麻。再说你在家我也是去睡觉,太累了麻。”严若兮用力的摇了摇头。 “我怎么发现你变乖了呢?”看着她乖巧听话的样子,莫里安的心不由得微微一软。 “因为……因为是我在追求你麻,所以我得努力的讨好你对不对!”严若兮笑着,一脸调皮里,听不出她这话是玩笑还是认真。 “你在追我吗?我怎么不知道?”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样子,莫里安也开起玩笑来。 “喂,你怎么这样,我追得很辛苦好吧。”严若兮皱着鼻子轻哼了一声,松开牵着他的手,面对着他,倒退着往前走着:“某人说的结婚,我可还记得哦。” “这个……”莫里安不由得沉声低笑,却又有着淡淡的心疼——她似乎真的追得很辛苦。 “小心别摔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从的面冲过来,莫里安伸手将倒行的她拉入怀里,看着她轻声说道:“当然记得,我这辈子,悔过一次婚就够了,不想再悔第二次。”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会每天提醒你的,不让你有后悔的机会。”严若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那样意在志得的笃定,让人怎么忍心拒绝——怎么舍得后悔。 “其实……是真的喜欢看你笑的样子。”莫里安沉眸看着笑意盈盈的她,脸上一对酒窝透着深邃的甜美。 “知道啦,你说过啦。”严若兮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莫里安沉眸而笑,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公寓走去。严若兮拉着他的手,对着夕阳照过来的方向做着各种的手势。 看着他和自己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在地上的光影里,投射出各种可爱的小动物的模样,兀自开心不已。 这样简单的快乐,让31岁的莫里安,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 * 晚上,莫里安洗完澡离开后,若兮一个人在他家里,将他家里的各个房间,大大方方的参观了一次——上次过来,一共只呆了几个小时,除了厨房和主卧室看过外,其它地方还真没仔细看过。 “还挺大的麻。” “这个人真是个工作狂,居然工作间比办公室还大。” “喂,客房,以后你就要被我霸占了。” 严若兮转了一圈后,把自己的行李拉到了客房,然后自认为很贤惠的把他换下来的衣服分类用纸袋装好,让他回来方便送洗。 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家居服换上,找来卫生工具,大发勤快的,将这一百多平的房间擦了个干净。 “累死我了,真不知道Lila(家里的菲佣)每天要做三层楼的卫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严若兮扔下拖布,直接仰面躺在了被她擦得发亮的地上。 “结婚以后,就住这里吗?” “我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Eric一定不习惯家里有帮佣,我得学会做这些事的吧。” “嘿,Eric,我是可以很贤慧的哦!” 满头、满身汗水的严若兮,大大咧咧的躺在地板上,闭着眼睛,做起了她的主妇梦…… 第二节:莫里安,先下手为强 市政大院里,莫里安到的时候,林妈妈面色有些尴尬,却仍礼貌的给他倒了茶水。 “阿姨身体还好吗。”莫里安接过茶水,客气的问道。 “还行吧,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你林叔叔的事情,一直操心着。”林妈妈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莫里安半晌,又欲言又止。 “林叔叔的事,我听允宁说了,一会儿我再劝劝林叔叔,他在市委的地位已很稳固,您也不用太担心。”莫里安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林允宁正从楼上走下来。 “上来吧,我爸在等你。”林允宁的脸色显然不好。 “阿姨我先上去了,您放宽心,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莫里安低声安慰了林妈妈一句后,便随允宁去了二楼书房。 看着仍如从前般温润淳和的莫里安,想想允儿的现状、想想被秦蓝搞出来的这么多事,林妈妈不由得一阵叹息。 * “你说得倒简单,让他捅出来,让他捅出来了,我就得和老邬一样的下场。” “那林叔叔的意思是?” “……” “林叔叔,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可以有很多处办法将危险化为最小;可对于未为将要发生的危险,我们却是无法预估的。” “可以预估。允宁和我说了你们的分析,资金问题也不是问题,我和银行打个招呼,让他公司的资金动起来;有些小项目也可以给他做,确保这个项目顺利完成我再治他。” “这个项目要做多少年?至少是三年吧。以他的品性,您能保证三年时间,项目能顺利的进行?” “有项目给他做、有钱给他赚,他还想怎么样!” “秦蓝整死邬倩倩的手段已经卑劣到让人发指,你还指望他能拿到项目只单纯赚钱那么简单?” “那你认为他除了拿项目、赚钱,还想干什么?” “林叔叔,我不得不提醒您,邬家与他合作,然后将渎职的证据掌握在了他手上;您现在已经愿意为了保证这个项目的完成,把手上的小案子交给他来做;而他是否早已想到这一点、也早已做好了吃下所有想要案子的准备?” “……” “一步让,步步让;一步逼,步步进;林叔叔,这个道理您比我懂。您不能为了害怕面对以前的事情,而将自己推到与他捆绑的路上。” “我再想想……” “邬家受贿的案子在审吗?行贿的人是谁?” “你的意思是……” “这方面林叔叔是高手,应该不用我提醒才是。” “我来要再算计算计,他手上的东西只要扔出去,我这辈子的声誉就完了。” “您和允宁合计合计。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要相信允宁的判断。”莫里安看着林副市长威严中带着憔悴与焦虑,心里不禁一阵难过——曾经犯下的错,就象颗被掩埋的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你炸得粉身碎骨。 “小莫啊小莫,你说你和允儿结婚该有多好,这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唉,就算发生了,有你在身边,他秦蓝又算什么。”林副市长回到书桌后面重重的坐了下去,对莫里安是又爱又怨、又欣赏又惋惜。 “林叔叔,我家里还有客人,我就先走了。这件事情,您一定记得和允宁商量。”见林副市长又提起他和允儿的婚事,莫里安的尴尬与内疚越发的重了。 “去吧去吧,也不怪你,是我们允儿没这个福气。”林副市长朝他挥了挥手,脸上一片落寞与萧瑟。 “林叔叔好好休息,保重身体。”莫里安沉沉的看了迅速老下去的林副市长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 “怎么样?”允宁见他下来,立即站了起来。林妈妈和后面回来的允儿,也一起站起来看着他,却并没有说话。 莫里安的目光从林允儿的脸上轻轻扫过,在允宁的脸上停留下来:“很犹豫,想让步。” “怎么能让步,这个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林允宁不禁皱紧了眉头。 “我让他尽量和你商量。”莫里安皱着眉头看着允宁,沉声说道:“听你爸的意思,秦蓝这一出,是里应外合——在市里有人想整你爸,秦蓝的出现,是个机会。” “所以,真让他进去了,后患无穷。我觉得下手狠一些,不是完全没机会;现在关键是你爸他,完全没有勇气面对过去的事情。” “我知道,我先下手,让我爸想让也没地儿让去。”林允宁沉眸看着莫里安,两人相互交流的眼神里,暗暗达成了共识。 “我还有几就去德国,有事随时找我。”莫里安将手重重的按在允宁的肩膀上,两人对视了片刻后,莫里安大步往外走去,没在再与林妈妈和允儿打招呼。 * “哥,你们是什么意思?”允儿紧张的抓住允宁的胳膊——他们两个这种无声的交流,她这个做妹妹的,是相当的熟悉。 “秦蓝的事情,我们必须先出手。否则爸会顶不住的。”允宁沉声说道。 “你和Eric?”允儿的声音一阵发紧。 “我们有约定,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允宁看了妹妹一眼,轻声说道:“感情的事情我不能勉强他,家里的事情,他还是兄弟。” “我知道,他肯出手帮爸爸,我们的胜算当然又大一些。”允儿的眸色一阵黯然,却仍理性的说道:“只是,他再多的手段,也只是职场中的尔虞我诈而已;官场上的这些黑手,他其实是不懂的。” “我们要对付的是秦蓝,你说谁最懂他?”林允宁轻挑眉梢看着妹妹。 “只能试试了——秦蓝比他,狠了不知多少倍。”林允儿轻轻叹了口气,转眸看向门外莫里安离开的方向,眼底一片愁绪。 * 莫里安回到家里时,家里一片灯火通明,走近一看——严大小姐正没形没状的仰面躺在地上睡大觉。 莫里安不由得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轻轻蹲了下来,看着她带笑的睡颜,心里只是羡慕着她——生活若都如她般简单,该多好。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将她抱回到客房的床上,帮她调好空调、盖好被子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只觉得一阵汗粘的难受,当下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 犹豫着要不要喊醒她起来洗澡,想想喊一个熟睡的人起来,也确实残忍。 当下只得忍了下来,由着她这样一身是汗的躺在被子里。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莫里安将调查公司以前调查的秦蓝的所有资料重新调了出来,这些再熟悉不过的文件,他又一遍一遍的重新看着,希望能从中找到制肘他的信息。 “林Sir,秦蓝你还记得吗?” “那个家暴离婚的男人。” “是的,我想找到他经济方面的资料;有几个线索给你——一个是市精神病医院的林小芳(邬母)、一个是‘佐蓝’化妆品公司的顾东林、一个是被关在监狱里的邬正贤;另外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你:市重案组组长林允宁。” “好的,稍后你将这几个人的资料发一份详尽的给我,我马让启动这件事。” “越快越好,谢谢!” 挂了私家侦探的电话,莫里安将信息发给了允宁,让他迅速整理资料发给这个私家侦控。 “如果他只是拿项目挣钱呢?” “人的*是无限的,真进了这个圈子,他想要的会更多——林副市长,便会因着过去的这个把柄,被他牵制一辈子。” 莫里安将各种可能性都分析了一遍,就算他只是想拿项目挣钱,这个步,依然是不能让的。 确定之后,莫里安便不再犹豫,将接下来要办的几件事,拟好之后发给了允宁,让他一件一件去落实。 做完这些,已经是深夜12点,莫里安起身去客房又看了一次严若兮——睡得安宁沉甜的模样,当真让人羡慕。 * 第二天是许诺出院的日子。莫里安知道这段时间,顾子夕在顾氏事情最紧张、压力最大的时候,仍天天陪在她的身边,所以虽然心里有着隐隐的难受,却也对她放心不少。 正想到许诺,她的电话便打了进来——我们仍是有默契的,不是吗! 莫里安微微的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淡淡温暖、还有淡淡的酸涩。 …… “今天出院吗?” “是的,还有半小时就走了。” “恢复得怎么样?明天的拍摄能坚持吗?不要勉强。” “长胖了好些斤呢。都是静态拍摄,没有关系。” “恩,照顾好自己。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莫里安,秦蓝的事你知道吗?” “已经全面了解过了,对顾子夕的计划应该不会有影响。他的目标不在这里,具体细节改天见面聊。” “恩,你这次的德国之行,祝你心想事成。” “为了这个计划,我也准备了三年之久,必须成功的。” “莫里安,加油加油。” “你也一样,加油、加油……” * 挂了许诺的电话,抬起头来,严若兮站在清晨的阳光里,一脸纯然的笑意,如同阳光里的向日葵一般,那样的灿烂、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明媚。 “若兮,早。”莫里安大步走进阳光里,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清晨的拥抱,连带着她的笑容,与这阳光一样的温暖。 第三节:子夕,爱有多浓 “喂,我现在不是病人,你让我自己走路麻。” 在医生查完房后,许诺万分不愿的在顾子夕的监视下换了衣服,正准备下床,却被顾子夕抱在了怀里,惹得她直喊。 “有我在,你不需要走路。”顾子夕抱着她大步往外走去。 “你不是病人,你是孕妇,你还是让爹地抱吧。”顾梓诺背着小书包,与Marry一起跟在他们身后。 “我说不过你们两个。”许诺将头抵在顾子夕的胸前,妥协着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机会走路的,现在乖一点,恩?”顾子夕轻声哄着,低头看着气色已经好起来的好,脸上一片温润的笑意。 “真希望肚子里这个是女儿,以后就有人帮我了。”许诺伸手放在已经有些微隆的小肚子,语气幸福的希冀,将心里担心隐隐压下。 “儿子也不错,顾梓诺肩上的责任就可以少一点儿。”顾子夕很现实的说道。 “喂,你能不能不打他的主意。”许诺不禁看着他直瞪眼。 “好,不打,等他出来了再打。”顾子夕沉声低笑着。 见他如此,许诺也笑了——宝贝,一定要健康哦! * 第二天。 让许诺意外的是,她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Averill和摄影师居然已经到了——用来拍摄的那间会议室,已经完全按拍摄要求重新整理过了。 许诺不由得被她的这种敬业所感染,工作的情绪立即就涌了上来。 “嗨,Averill,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许诺大步走进会议室。 “慢点儿。”跟在后面的顾子夕皱眉提醒着。 “嗨,Morning,不是你晚了,是我太早了。”Averill大步走过来,伸手扶住了其实不需要人扶的许诺,笑着对顾子夕说道:“顾先生,你放心,我会象保母一样照顾Shine的。” “谢谢。”顾子夕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衣物包放在角落里,在看了整个拍摄区后,拿起电话给林晓宇打了过去:“晓宇,地毯到了吗?” “好,让人送下来吧,我在这边等你。” 顾子夕挂完电话,对Averill说道:“你们去她办公室化妆,换衣服,这边我临时要铺块地毯。” “安装……”Averill睁大眼睛看着他。 “顾子夕,真的不用。”许诺不禁一阵尴尬——会议室本身就是短绒地毯,还要铺什么地毯。 “拍的是秋天的封面吧?所以你需要穿长袖,所以空调一会儿就会开大。”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孕妇体温比正常人高你不知道吗!”许诺暗自翻了翻白眼,推着他到沙发边坐下:“我向你保证,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你就坐在这儿看着,我要是冷了、不舒服了,马上停止,以后再不拍了行吗!” “Averill,其实加上长绒地毯,对你们的拍摄也有好处——我太太的个性、状态我最清楚,她喜欢打着赤脚坐在地上绘图;她喜欢边吃零食边绘图。” “所以,Office里最没有OLFeel的创意大咖啡,是不是很有话题?”顾子夕看着Averill,笃定的说道。 “打赤脚?吃零食?”Averill的眼珠快速的转动着,当下起身走到顾子夕身边,笑着说道:“我和Shine去化妆,你铺地毯。” “OK。”顾子夕微微笑着,眸子却只是看着许诺。 “顾子夕,还有什么人是你不能说服的?”许诺感叹的看着他。 “当然有。”顾子夕微微笑着,眸子里快速闪过一丝黯淡——快得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Chapter021 最懂是他 第一节:许诺,最懂她的人是子夕 Averill从许诺办公室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大变样—— 原来深蓝色的短绒地毯,换上了驼色的波丝地毯;沉黑色的会议桌上,散落着各式的创意杂志、还有公司服务品牌的宣传册,在诺大的桌子上,显得零散无序,随意而不刻意; 桌子的一角,放着三个黑色木质的木盒——其中两个放着公司代理产品的样品:如‘景园’的洗发水、‘顾氏’的洗发水、‘卓雅’的洗发水;另一个则放着各式的零食:顾子夕很细心的将外包装全部拆掉,每种零食都用专用的食物盒装好,然后贴上了分类品名的标签,不会让这些零食的品牌出现在封面上。 在会议室靠窗的一边,放着一个超大的布艺软椅,软椅旁边同样放着两个黑色木盒,一个放当期最新杂志、一个放着零食。 窗台上依然散落着各式的杂志,在阳光斜照里,有股现实与梦幻结合的味道。 “看来我们的工作未来还有许多改进的方向。”Averill赞叹着——不是因为顾子夕的细心,而是因为她对许诺的了解。 这样理性与感性结合的环境,将许诺身上的创意气质做了最完美、最完整的表达——杂志的封面人物,在选中的时候,便是看中了其专业高度、行业热度、上镜的五官;那么在拍摄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挖掘她本人与众不同的专业气质,这气质既要与杂志的品味相吻合、又要与她的作品相匹配。 如《创意与时尚》这样的高端杂志,向来处于强势的一方,所以更注重拍摄效果与杂志气质的吻合,反而没有花心思去挖掘拍摄者本身的气质。 所以Averill在看到这个与许诺气质如此契合的场景后,不由得由衷赞叹,并看到这样用心的效果——她在赞叹的同时,立即拿了纸和笔,将拍摄的场景要素写了下来。 “Averill非常敬业。”顾子夕笑着说道。 “为了工作效果的更完美。”Averill将写好的纸条递给助理后,抬头看着顾子夕微微一笑:“我对待工作,就象你对待Shine,我们都想看到她最完美的一面。” “你这样说,我就理解了。”顾子夕暖然而笑,刚才她们离开前看到的、他眼底的黯淡,已经完全不见。 “那么,我们就开始了。”Averill点了点头,与顾子夕一起转身,化完妆、换完衣服的许诺正往这边走来,还边和化妆助理说些什么。 “我突然羡慕起她的年轻来。”Averill眯着眼睛,微微的笑了——一件白底上起冰丝蓝条纹的衬衣、长袖随意的挽到了臂弯处,看起来是一股职业的干练; 下面是一条长及小腿处的冰丝蓝长包裙,将身材略显圆润的她,拉得修长起来;而冰丝蓝的面料,适度柔化了衬衣的硬朗;加上随意扎在脑后的波浪长发,一个干练而温婉、随意而专业的职场丽人的形象呼之欲出。 “今天很漂亮。”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笑着。 “只今天漂亮吗?”许诺抬起头来看着他们,步子略微加快了些——脸上淡淡的妆容,比她自己整的,当然要精致得多。 “当然不只。”顾子夕伸手扶过她:“这里面可以打赤脚,如在家里工作的那种状态最好。” “好。”许诺点了点头,以顾子夕的帮助下,将脚上白色的软底皮鞋给脱了——打着赤脚走在长绒的波丝地毯上,那种自由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和莫里安不同,莫里安与多家杂志都有长期的合作,惯拍这种封面,每次的场景和服装,他自己都会与拍摄方沟通好;而许诺这是第一次,不仅没有经验,心里还有些微微的紧张。所以倒是顾子夕的安排,让她放松了下来。 “你们开始,我在公共办公区等你。”顾子夕帮许诺整理了一下衬衣后,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你先生,很有品味。” “我们先拍正式工作场景,灯光打在这边,反光伞放这里。” “上取这个角度,梯子放这边,这里再架一个相机。” “OK。” Averill对边指挥着摄影师的工作,边对许诺说道。 “他的品味一直很好。”许诺抬头看向坐在公共办公区的顾子夕——和其它同事同样的坐在格子间的办公区,身上强大的气场、自然散发出来的贵族气质,依然让人无法忽视。 “更重要的是,不仅品味好,还了解你。”Averill笑着,站在办公桌前选好取镜角度后,对许诺说道:“我们现在开始。” “好的。”许诺打着赤脚走到办公桌前,将一本厚重的参考书打开在面前,拿了一个产品小样放在面前的手绘图纸上,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拿着铅笔,细绘着一个创意场景—— 宽大的绘图桌、娇小的身形、俯身低头的优美弧度、专注的眼神,灯光自左上角打下来,让绘图桌的大与她身形的小,形成强烈的对比;而在这种对比中,她低头间的专注、手绘落笔的线条,将她的职业感尽显无余。 在这样一幅满是职业感的画面中,她低头间颈脖间圆滑的弧度、长睫微微翘起的立体感、光感之下面部的柔润,让这职业场景自然的多了几分女性独有的温柔魅力; 镜头里不经意露出的零食框,让人看到这个职业女子私下里的小可爱,让这副充满职业干练感觉的画面,一下子变得生动而立体起来。 也让她这个正炙手可热的创意明星,与受众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起来。 “VeryGood!”Averill在各个角度都拍完后,从相机里调出照片,快步走到许诺的面前,边看边对她说道:“Shine,你看,你低头的时候,从右上的角度拍,最漂亮。” “但是这张光线太强了些,镜头有些虚,专业感不够。”许诺摇了摇头。 “聪明,这张可以做娱乐版。”Averill笑道,又调出另外一张:“你看这张,镜头拉得够远,物景与人形成一比一的比例,这样就显得书桌特别大、桌上的资料特别多,然后你往这儿一站,小人压住大气场,真是太完美了。” “OK,这张不错,我很喜欢。”许诺点了点头。 “这张用作内封拉页,因为是一比一的画面,所以太小的话,突出不了人的气势。这组里面,平面这张可以备用。”Averill调出来的,从侧面平拍的照片,特写出她专注的眼神、握笔的手部线条,是一张比较有力量感的照片。 “你定吧,下一组可以……”许诺还没说完,便看见顾子夕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许该休息了。” “好啊。”许诺暗自吐了吐舌头,从顾子夕手里接过牛奶,转头对Averill说道:“不好意思,让同事也休息一下吧,那边有茶歇区,咖啡点心什么的都有。” “OK,大家休息一下,15分钟后继续。”Averill笑着让摄影师去休息,自己则从桌上直接拿了一盒小食,边吃边走到窗边,也不打扰他们夫妻说话。 * “我刚才还行吗?表情有没有比较僵硬?”许诺边喝着牛奶边问顾子夕。 “我刚才没看你呢?Averill不是出名的苛刻吗,她没说有问题,就不会有问题。”顾子夕拉着她在软椅上坐下来:“这是第一次,以后再拍就不会紧张了。” “我以为我不会紧张的,以前看莫里安拍,感觉很简单,他就站在那儿随便做几个动作,摄影师就一阵乱拍,就完了。”许诺笑着说道:“结果自己上阵才知道不是——每个动作,都要表现出主编想要的感觉才行。” “恩,也没什么特别的技巧,就是熟能生巧。再说,你们不是明星,你们要表现出最自然的工作状态和职业状态,所以拍摄的关键在于场影和职业气质的把握。”顾子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说道。 “好象你都懂呢?”许诺不禁皱眉看着他。 “你老公是财经类杂志的封面主角,难道你不知道?”顾子夕笑着说道。 “唉呀,真的呢,以前总是对着你的封面射飞镖来着,好几次因为这个,还被莫里安骂。”说起这个,许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对我有意见也应该是莫里安吧?轮到你这个小策划有意见?”顾子夕不禁摇头失笑。 “莫里安多有风度啊,他将你做为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许诺轻哼了一声,将喝完的牛奶杯递到他手里,看着他笑着说道:“谁知道后来,你这人居然做出没底限的事来,用那种手段害我们。” 听她这样说话,顾子夕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她额前弹了个暴栗,佯做生气的说道:“谁们呢?和老公亲呢还是和上司亲呢?” “老公。”许诺暗自吐了吐舌头,仍是坚持着说道:“可是他就是比你有风度啊,你太狡诈了知不知道。” “有风度的,在职场上混不到今天的地位,你心里将他美化了。”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不过我很感谢他,与你合作的时候,把你保护得很好。” “我……”许诺微微皱眉,本来想说职场的算计、和商场的手段,在底限上是有大不同的。不过想了想,顾子夕对莫里安向来不喜,刚才开开玩笑也就算了,再往深里还是不要说的好。 “我要开工了,帮我看看要不要补妆。”许诺笑了笑,将话题转了开去。 “唇膏要补一下,放在哪儿了,我帮你去拿。”顾子夕伸手将她唇角的牛奶渍拭去,动作自然而亲昵,让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的红了起来。 “办公室。”许诺轻咳了一声,身体不自然的往后靠去。 “老夫老妻了呢。”顾子夕沉声低笑,站起来去她办公室拿化妆盒。 * 在稍事补妆后,许诺换了件粉色缎面的小V领背心,下面是黑色直筒长裤,盘膝坐在超大的圆形懒人沙发上,银色的电脑放在盘膝的腿上,在自然的阳光里,一派娇慵的妩媚,却又一派自然率性。 阳光下温柔的粉色系,让Averill想起莫里安的第二组照片——同样的淡粉系、同样的职业气质,同样的温润沉然——这样般配的他们,居然没有走到一起,实在是可惜。 想到这里,Averill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会议室外的顾子夕——同样是个出色的男人,但在Averill的眼里,仍然更欣赏莫里安那样的职场气质,而不是顾子夕这样过于强势的商人气场。 或许,小姑娘都喜欢强势一些的男人? Averill心里暗自想着,将目光从顾子夕的身上收回来,对许诺说道:“非常好,很有创意的状态。” “头稍抬一点。” “对,就是这样。” “手里的电脑换成杂志。” “再换成绘图版。” “站到窗边,我们补几张摆拍镜头。” “不用看我,你可以想象自己在看一个创意案。” “或者,在和下属交流一个项目。” “OK,非常好,下巴微微抬一下。” “好,身体再微侧一些。” “OK,Shine,你是我拍的最漂亮的专业人。”Averill收起相机,走近许诺笑着说道。边示意摄影师检查照片,看看是否需要补拍。 “Eric不算吗?”许诺笑着说道。 “哈哈,算,他是我男性客户中最漂亮的。”Averill不禁笑了起来,看着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Eric对你这个徒弟很上心。” “有他这个师傅,是我的福气。我一直很感谢他。”许诺点了点头。 “确实。”Averill微微笑了笑,见摄影师确认不需要补拍后,便对许诺说道:“我们会在一周内将片子修出来,封面标题会提前告知你;内页文案,我们会有方向性文案,需要你在出刊前一周,将详细文案做出来。” “OK,没问题。”许诺点了点头。 “这一期我保证会大卖,因为你实在是太年轻了。”Averill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下许诺,看着她说道:“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持续下去。”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说实话,虽然我得到这个国际大奖,但在业内,我还只是个新人,又是个偏执于创意本身的创意人,不太会打理自己的圈子和朋友。所以若你不主动找到我,我想我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许诺看着Averill真诚的说道。 “从我们的杂志开始,你会越来越有商业价值。”Averill自信的说道:“不过,你别忘了我们是独家哦。” “做独家岂不显得我和你们一样有品味、有地位?”许诺不禁轻笑。 “Youaresmart!”Averill直乐,转身与正走进来的顾子夕打了招呼后,便与团队离开了‘品尚’的办公室。 * “累不累?”顾子夕看着她柔声问道。 “你这一问,我才发现,今天工作这么久,一点儿也不想睡呢。”许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灵动的眸子微微转动着,眼底尽是调皮之色。 “调皮。”顾子夕微微笑了笑,让她坐下来,边帮她穿上鞋子边说道:“还是多注意,等到累了再休息,就是真累了。” “我知道,我和你一样关心‘他’的情况呢。”许诺点了点头。 “和我下去,到我的休息室休息一下,其它的工作下午再做。”顾子夕放下她的脚后,拉着她站了起来。 “我去和黄总打声招呼吧。”许诺点了点头。 “不用,我已经和他说过了。”顾子夕摇了摇头,揽着她的腰一起往外走去。 * 顾氏的办公氛围与往日已经大不相同——各办公室的总监,都满脸沉郁的低头做文件;开放办公室里基本上已经没有员工在上班,昔日的高效场面,变成一片空荡的凄凉。 “是后天与股东一起见买家吗?”许诺轻声问道。 “恩,所以大家都在赶报表,这些东西,最终都要送到法院和工商备案,所以要求非常高。”顾子夕点了点头。 “顾东林除了收购报告外,还有没有其它的动作?”许诺终是对顾东林不放心。 “暂时没有,当然,不代表以后没有。但我们现在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公司破产后的成功转型上,所以对于他来说,是步步相制,没有更多的动作。”顾子夕推开办公室的门——顾朝夕、林晓宇和两个股东、法务王磊、证券乔恩都在。 “大家好。” “少夫人好。” 大家抬头打了招呼后,便又低头回到如山的文件中。 顾朝夕抬头看着她,眸光微微动了动,淡淡问道:“拍封面了?” “恩。”许诺点了点头。 “气色看起来好多了。”顾朝夕的话题转得有些莫明,但语气依然冷淡凝然,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是,在医院调养的功效。”许诺微微皱眉,有些猜不透她到底想说什么。 “三家公司的对比报告做完了吗?我一会儿要看。”顾子夕也觉得顾朝夕有些莫明,但他也莫明的不喜欢许诺与顾朝夕对话的样子——在顾朝夕的面前,她所有的神采都被压制得死死的,让人感觉到一股压抑与沉闷。 “差不多了,我再修一下。”顾朝夕淡淡应着,低头看着自己的电脑又忙碌起来。 顾子夕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揽着许诺走进休息间,反手关上门后,对她说道:“不用理会她。” “她又没说什么过份的话,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许诺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夕说道:“那件事情自公开之后,我心里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但是面对朝夕,我多少有些不自在,这是我自己的原因,和她的态度没关系。” “恩,不自在就少面对。”顾子夕拿了睡衣递给她:“休息吧,到时间我进来喊你。” “恩。”许诺接过衣服后,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莫里安昨天给我打过电话,说秦蓝的主要目标不在这边。” “哦?”顾子夕的眸光微沉,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他投标顾氏的目的,便是我们猜想的那样,不会影响什么。” “恩,我先进去了,你去忙吧。”许诺点了点头。 “好。”顾子夕俯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出去。 第二节:子夕,没有犯错的机会 “报告进度都怎么样了?”顾子夕回到条形的会议桌旁坐下来,看着财务总监问道。 “各部门的报表都已经完成,数据符合提报要求,现在各部门总监对报表进行最后一轮的原始信息核对,今天下班前可以全部集中到我这里,我再安排财务人员进行财务信息核对。”财务总监快速说道。 “好的,辛苦了。”顾子夕点了点头,对林晓宇说道:“通知人力资源总监和生产总监过来。” “好的。”林晓宇出去后,顾朝夕将三个公司的分析报告发给了在坐的各人。 顾朝夕在邮件发送成功后,抱着电脑走到会议桌前坐下,对大家说道:“大家打开邮件,我大致讲解一下思路。” “收购价格是虚的,一轮会议后大家都可以重新再报,所以价格方面我只是将数据罗列了上去,没有做分析。” “在收购方的运营能力上,以子夕最优、黄宪最弱。虽然三家公司的方案都是由原班人马继续运营,但在行业及专业的熟悉程度上,黄宪然不合适。虽然他有丰富的投资经验,但我们这是个实体企业,需要落地经营的能力。” “在收购方的营运规划系统上,当然是子夕的方案,最符合公司发展现状;同时,子夕的拥有全国最大的日化代理公司,我们只要专注做好研发和生产,后续的销售有现成的渠道,这个方案是公司恢复营业最快的方案。” “当然,这个方案,也是裁员最多的方案——只保留了研发部50%的骨干员工、生产部80%的员工、销售部只保留10%的员工,对接代理业务即可;因为业务形式的变化,其它部门的员工,至少80%的裁员幅度。” “所以,这个方案在我来说是最优方案,但在法院和工商那边,是否最优呢?他们要看到的是公司被收购后的债务偿还能力、员工安置方案等等。” “所以,蓝鼎的方案就显得更符合外部利益一些——裁员幅度只有30%,保留所有的业务,借用顾东林化妆品的渠道恢复销售。” “在不考虑主观因素的条件下,我把三家公司的方案优劣罗列出来。会议时,我们会从‘蓝鼎’公司的资金支撑能力、方案设计的业务匹配度方面进行反驳。” “大家看看还有哪些需要补充的。”顾朝夕将PPT快速讲完后,抬头看着大坐的各人。 “我以个人身份购买,顾氏的品牌完全保留;除了清偿债务的义务外,股民的补偿计划,也列在其中。其它的都OK。”顾子夕看着顾朝夕说道。 “好的,我稍后修改。”顾朝夕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从股份额度来看,我个人拥有绝对的决定权;但从股东人数上来看,我只有一个人。” “如果‘蓝鼎’方面承诺股东的损失补偿,加上顾东林的煽动,结果上我们还要费些力。” “无妨,我有准备。”顾子夕点了点头,示意顾朝夕不用担心。 “OK,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顾朝夕深深吸了口气,一直紧绷的弦,慢慢的舒缓了一些——从股价崩盘、到记者围堵;从股民跳楼、到远避法国,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 “放松些,只是程序,不会有问题。”顾子夕将手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沉稳淳厚的声音,给她一种安定的感觉——就算知道他已长大、就算知道他的能力早已足以撑起整个企业,她仍是习惯性的担心着他。 直到这一次——他象个主宰者一样,掌控着全局的发展;他更如一个家长一样,妥善而果断安排着公司里的一切;在她觉得要支撑不了的时候、在感到惊慌害怕的时候,他的笃定与从容,足以让她感觉到安心。 在这个时候,似乎他是哥哥,而她是妹妹。 “我先去修改报告,你们继续。”顾朝夕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他时,不禁有些不自然——强势如她,竟然要从弟弟这里寻求安心,她真的不习惯;可在他的面前,却又那么自然。 顾子夕微微动了动眉梢,看着刚进来的生产总监与人力资源部总监,示意他们坐下。 “这几天的产品质量不稳定,是怎么回事?”顾子夕将产品报表递给生产总监,眸色一片严厉。 “工人都很恐慌,所以……”生产总监接过报表,随意的翻看了一下——上面的数据他比顾子夕更清楚,只是这个结果,让他觉得没办法向顾子夕交待。 “你的办法呢?我只看到结果,没看到你的行为。”顾子夕沉眸看着他:“我对你说过。全力保证生产,这个意思你还不懂吗?就凭这句话,你还不能有效安抚到工人吗?” “而且,我和大小姐都没听到你关于这方面的求助!”顾子夕的眸色一冷,生产总监只觉一阵冷汗。 “这个……总裁和大小姐都在为公司破产的事情操心,我没好意思拿这种事情来麻烦总裁和大小姐。”生产总监站起来,低头说道。 “不麻烦?那你产品质量出了问题,报损的损失就不麻烦了?”顾子夕将手中的文件夹用力的摔在他的身上,沉峻的声音带着重重的怒气。 “对不起总裁。”生产总监除了这一句,似乎再说不出其它的话。 盛怒之下的顾子夕,再不是当年在生产部实习的沉默的年轻人、也不是在顾东林制肘之下处处谨慎的CEO——现在的顾子夕,完全掌握着这里每个人的命运:包括这个企业的命运。 “公司现在这种情况,需要每个人用尽一切办法,把工作做到极至。现在公司的每个人,包括我和大小姐,都是和大家捆绑在一起的,我们的目的是让公司尽快恢复运转。怕麻烦别人,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顾子夕看着锐气全无的生产总监,冷冷的说道: “你下去办离职手续吧,公司的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没有犯错的机会——你们犯错,就走人。我犯错,公司就再无起死回生的机会。” “总裁对不起。”生产总监知道顾子夕说的是事实——退市、破产、股民自杀,公司已经走在死亡的边缘。 在这个时候,已经给不起任何人犯错的机会——而他,也真的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所以,走了也好。 “出去吧,在公司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要离开办公楼。”顾子夕失望的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那我先出去了。”生产总监小声说着,转身离开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徐总监(人力资源部总监),你立即从现有员工中推荐一个人上来,把整个生产把持起来,通知区时(研发总监)现在全力协助生产部的工作。”顾子夕转头对人力资源部总监说道。 “好的。”徐总监这也是第一次见顾子夕发脾气,心下不由得有些慌张。 “员工安置方案的预算完成了吗?” “初稿已经完成,正在做最后的复核。初步金额已经报给财务傅总。” “方案最迟明天定稿,周三上午公布,所有被裁掉的人员,周三必须全部办理完毕手续,有什么困难?” “如果周三当时办理完毕手续的话,剩余工资和补偿金,需要以现金支付,这样对员工情绪的安抚会更好,减少员工闹事的机率。” “告诉傅总就行,钱的问题他会想办法。” “那没有其它问题了。” “新的组织结构,周二12点前拿出来;余下员工的工作安排,周四上午公布;新组织的工作流程,一周内全部确定。这方面需要协助,可以找宝仪。” “这个……好的。”徐总监好不容易将顾子夕的要求完全记录下来——看着这个时间截点、看着这个工作量,恨不得要晕过去了。 只是——如他所说,这个阶段,没有人敢拖工作、没有人敢犯错。 “去处理吧,记住,任何困难,都可以提出来,只有一点是不允许的——就是工作不能按时完成。”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 “我知道了。”徐总监勉强扯了下嘴角,抱着笔记本起身转身离开。 * “总裁,可能真有困难。”林晓宇看着徐总监的表情,就知道她很勉强了。 “你通知宝仪过来帮她。”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一些发胀的太阳穴,低声交待着——他也知道时间太紧、任务量太大。 可是这也没办法——不到尘埃落定,这些信息的扩散面不能增大;而一旦尘埃落定,一切工作又必须马上提起来。 好在大的框架谢宝仪基本已经完成了,余下的就是细节填补,所以赶一赶,也还是来得及的。 “其它的事情,大家抓紧,没别的事就都回办公室吧。这两天手头工作如果敲定,也回家休息一下。”顾子夕安排好人的问题后,对在坐几个已经熬了一周多的核心成员说道。 “熬了这么多天,也不在乎这最后的几天了。总归要把这一仗打下来。”洛简笑着说道。 “洛简说得没错,这熬一熬都成习惯了。”钱端也呵呵的笑了起来,刚才因顾子夕的怒气而紧张起来的气氛慢慢缓和了下来。 “我倒觉得,我们两个老头子,比有些年轻人能熬。你看小林,这水嫩的皮肤都有黑眼圈了。我们还是老样子。”陈升指着林晓宇笑着说道。 “陈老你就笑我吧,我才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林晓宇眯着眼睛笑着,起身对顾子夕说道:“我联系一下谢总监,然后给大家订些咖啡小点上来。” “去吧。”顾子夕朝她赞许的点了点头。 第三节:郑仪群,她会站在哪边 在所有人都离开办公室后,顾朝夕走到顾子夕的身边坐下来,看着他说道:“报告我改完了,已经发在你邮箱了。” “这样就可以了。”顾子夕打开邮箱,快速的看了一遍后,便关上了文件。 “你说……。这次,她会站在哪边?”顾朝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声的问道。 顾子夕的眸色微暗,沉默良久,淡淡说道:“不知道。” “我以为我能算到,但仔细想想,我也觉得没把握了。”顾朝夕沉沉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隐隐的难受。 “帮谁,她都有道理。已经这样了,不用再想了。”顾子夕拿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看着顾朝夕说道:“现在我们不考虑任何人为的因素。” “今天我通知那最后出单的三个散户,他们手上排单未出的量,已经抵得上那三个老东西的份额了。他们两个加上你,就是占了股东的四席,而且他们还代表着其它股民的意愿,这在法院和工商都是说得过去的;顾东林那边,三个老东西再加上她,也不过三四席;如此一来,人数对等,股额我们是绝对的大头,最后落于谁家,已经毫无悬念。”顾子夕把玩着手中的烟,神色一片淡然。 到了尘埃落定的最的时刻,他反而平静了下来——自股价崩盘之后,她再无消息。连指责也没有了后,他确实有些不习惯。 只是,他要考虑的是全盘——在他让她倾家荡产之后,他没有想过她会站在自己这边,所以,他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 “好,你去安排吧。”顾朝夕点了点头,站起来后,想了想又对他说道:“找那几个人,你也千万要注意安全。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秦蓝,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我还没放在心上,值得注意的倒是顾东林——他明知道结局会这样,为什么还要出这一招?我现在猜不透,也不想花心思去猜。先把公司的事情从法律上落定下来,其它的,我们再慢慢梳理。”顾子夕沉声说道。 “恩,总之小心。”顾朝夕点了点头,转身也离开了办公室——她知道这个时间,是顾子夕喊许诺起床的时间了,所以她懒得看顾子夕把那个女人惯得没名堂的样子。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顾朝夕耸了耸肩,快步往外走去。 * 顾子夕轻挑了下眉梢,合上电脑和手中的文件夹,起身往休息室走去。 看见许诺仍然睡着,微微笑了笑,当下脱了鞋子和外裤,上床将她拥进怀里,轻轻闭上眼睛。思虑着后天股东会议,会有什么掌控之外的情况发生。 他将顾东林的各种做法都算了一遍、将秦蓝的目的也在脑袋里算计了好几遍,最终仍觉得,收购的事情毫无悬念。 * 许诺醒来的时候,顾子夕却睡着了。 伸手轻抚着他疲惫的脸,许诺只觉心疼——这一仗,他打得很辛苦。 郑仪群这次,会站在哪一边呢? 子夕让她的股份变成一张白纸,她不会原谅子夕吧。 这个时候,她若支持子夕,子夕一定会很开心;她若不支持子夕,子夕心里的那股冷,也更能支持着他将这步棋走到底。 所以,她支持谁,对这一局棋来说,已经没有影响——只是,仍会让子夕难过吧。 许诺敛眸沉思,却比顾子夕姐弟俩儿更猜不到郑仪群的选择——又或者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选择,只是在心里,仍希望会和自己猜想的不同。 在心里,他们姐弟,仍希望与她之间,还有继续母子(女)缘分的理由。 * “醒了还赖床,是因为在老公怀里吗?”顾子夕低沉的声音、柔软的亲吻,让许诺吓了一跳。 “偷袭呢。”许诺轻轻的笑了:“你最近睡眠都不好,我一动你就醒了。” “还好,刚才这会儿睡得很沉。”顾子夕搂着许诺坐起来靠在床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后说道:“再靠十分钟就起来,该吃午饭了。” 刚说完,电话便响了起来,许诺不禁无奈摇头:“接电话吧,看来没时间再靠了。” “恩。”顾子夕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后,才将电话从枕头下拿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Chapter022 妈妈二字 第一节:郑仪群,担心的还是子夕 “子夕?”许诺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恩。”顾子夕沉暗的眸色一闪即过,片刻即恢复了平静,伸手拍了拍许诺的肩后,接通了电话—— “喂。” “我是妈妈。” “什么事?” “我们见个面吧,我有事对你说。” “我看没这个必要。” “现在妈妈身无分文了,连见你一面都这么难了?” “你到公司来吧,我现在的以收购者的身份,私下见股东,会有麻烦。” “楼下的咖啡厅吧,我30分钟后在那边等你。” “……” * 没等顾子夕回答,电话那边的郑仪群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她的个性与顾子夕一样,强势得不给人留余地。 而在这个时候,她的强势,更多了些强撑的意味。 “去吗?”许诺拿下他手里的电话,按掉后,看着他轻声问道。 顾子夕伸手将她的头揽在胸前,就这样静静的搂着她,沉默着不说话。 许诺也便这样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用这样的依偎安抚着他因这个电话而起的、暗涌的情绪。 “你是起来,还是再靠一会儿。”半晌之后,顾子夕低头问许诺。 “要起来了,饿了呢。”许诺抬头给了他一个沉静的笑容——温柔而笃定,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好,下去吃饭。”顾子夕微微笑着,加重力度抱了抱她,这才掀开被子起床。 “约了她在楼下咖啡厅,一起过去。”顾子夕穿好衣服后,帮许诺整理了一下头发,轻声说道。 “好啊。”许诺轻松的应着,看着他说道:“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压力都很大,她再强悍也只是个女人,只要不影响事情的进展,你别和她起争执。” “你这算是在帮婆婆说话?”顾子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这是让我老公保持风度和理性,不要做出让自己一进痛快,过后难受的事。”许诺睁着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淡淡的笑容沉静而自信。 顾子夕的眸光微凝,慢慢敛起嘴角的笑容,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谢谢老婆。” “要对老婆有信心。”许诺转眸轻笑,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顾子夕用力握紧了她的手,沉然的眸子里,涌动着安心的暖意。 * 两人去到楼下咖啡厅时,郑仪群已经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 身上依然是她喜爱的香奈尔套装,看起来优雅而一丝不苟;脸上的妆容精致细腻,看得出来是精心修饰过的。 只是,这样的精致,依然掩不住她脸上的沉郁、和眼底的寂然;精心修染过的头发,也已掩不住发根处露出来的片片白色——衰老似乎只是一夜间的事情。 顾子夕站在原站,看着午间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她的身上,关于母亲所有的记忆在这一缕缕的白发中,猛然被打碎了——她,并没有他想象的强悍与坚强吧。 看见她抬腕看表时,眸间只有焦虑而再无自信时,顾子夕只觉得心微微的扯痛——或许,让她苍老的并不是金钱的损失,而是失去对儿女和丈夫掌控后的无力感,让她的精神迅速的跨掉。 “我们过去。”顾子夕拉着许诺的手,快步往郑仪群的位置走去。 * “你也来了?”郑仪群眼皮动了动,淡淡说道。 “我过来吃饭。”许诺看着她鬓间没有处理过的白发,心里也有些微微的难受,牵着顾子夕的手不禁微微用力。 “子夕,我去那边,你们聊。”许诺见郑仪群不再说话,便与顾子夕打了招呼后,去了角落的一桌坐了下来。 径自点了午餐后,随手取了本杂志慢慢的翻看起来。 * 顾子夕在郑仪群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她淡淡关道:“找我什么事?” “我去你爸的墓地,给他道过歉了。”郑仪群开口一句话,便是石破天惊,让顾子夕眸色猛沉。 “什么意思?”顾子夕沉声问道。 “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给辛兰道歉,她所经历的,不过是她的命而已;至于和顾东林离婚,可能一时间还离不了,我不想二宝成为没有父亲的孩子。”郑仪群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啜了一口,表情淡淡的,没有任何变化。 “用给我爸道歉这件事,想换我什么条件呢?”顾子夕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看着郑仪群淡淡的说道——他们母子,最终不过生意场上对立的两个人:能谈的,也不过是交易而已。 “子夕,在你的眼里,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吗?”郑仪群抬眼看向顾子夕——在他淡然的目光里,她眸底的平静,慢慢的撕裂。 “我想,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不是来和我探讨这个问题的吧?”顾子夕淡淡说道,看见服务员给自己送了一杯卡布奇诺和一个画着卡通的甜点,不由得抬头往许诺那边看去——而她正低头喝汤。 顾子夕紧绷的脸,不禁放松了下来,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端起咖啡轻绰了一口,任那甜腻的泡沫绕满唇间。 郑仪群见他如此,忍不住抬头看向许诺——长发松松的绑在耳旁、低垂的眸子里,有股让人安静的气质,与前次所见,自信中的沉静,已然大不相同。 是爱情的养护、还是事业的成就、让这个自卑的女孩,变得如此从容? “她和蜜儿,很不同。”郑仪群从许诺的脸上移转回目光,看着顾子夕放松下来的表情,轻声说道。 “她是什么样,不需要你来评价。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顾子夕淡淡说道。 “好。”郑仪群苦笑了一下,喝了口咖啡后,看着顾子夕定定的说道:“对你这一局棋的布局,我这样理解,你看对不对:你成立有海外产品代理资格的专业代理公司,一方面想通过海外高端产品提升顾氏的产品定位;另一方面是拓展顾氏产品的销售渠道;而你让顾氏破产重组,是想以最快速、最节约成本的方式,将顾氏改变成专注只做产品的生产型公司,以让顾氏未来有机会,以产品进驻世界商场。”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把股民、不听话的股东的利益全部牺牲掉;以最小的代价清算掉多余的员工。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顾子夕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很好……很好。”郑仪群低下头,涩涩的笑了——当然,她也是那不听话的股东之一。 半晌之后,郑仪群才重新说道:“整个计划看似完美,但将一个正常营运的企业,花半年时间拉跨,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你说呢?” “漏洞你不是也很清楚吗?否则你怎么会去找那几个大客户?”顾子夕冷笑着看着她。 “你知道?”郑仪群吃惊的看着他。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找我的目的。”顾子夕看着她皱起了眉头:“你知道,我现在很忙,事情走到现在,我一步也不能错。” “好,那我就直接一些吧。”郑仪群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我找你过来是两件事:第一,希望你放弃收购顾氏,让给顾东林,不为别的,是因为他手上有一些不利于你的证据,而这些证据,我没办法拿到手;如果最后顾氏落在他手里,你就没有操作的动机,那些证据对你来说,就不具威胁。” “第二,如果你坚持的话,以股东的立场,这次我支持你。” “为什么不以股东的立场,逼我放弃呢?”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除非你自己想放弃,否则你就算不择手段,也会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何苦再让你使手段,让他抓住你更多的把柄。”郑仪群沉沉叹了口气,语气萧瑟的说道:“果然你不肯听我的话,一定要坚持的,是吗?” “我没有放弃的理由。”顾子夕将那块画着笑脸的慕丝蛋糕端起来,看了一眼后,两口就吃完了它。 “我这么多年的作为,也不过是想让你真正掌控顾氏;可在企业与你的安全相比起来,我觉得你的安全比较重要——你已经有了一家国际化的代理公司,你的事业已经超越了你的父亲,何苦为了一个老顾氏,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郑仪群不肯放弃的劝着他。 “如果你找我就是这件事的话,那就是这样了。” “一切,都在合理合情合法的范围内。”顾子夕放下手中的盘子,看着郑仪群沉声说道——直到此刻,他仍不会在她面前泄露一点操作细节:于她,他并不信任。 “那,就这样吧。”郑仪群敛下双目,沉沉的叹了口气后,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后,低低的说道:“子夕,妈妈总是为你好的,就算你不理解。” “总之你一切小心。”郑仪群扭头看了许诺一眼,终是轻轻叹了口气,仍是什么也没说。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顾子夕沉眸看了她一眼后,便站了起来,想了想又说道:“你若需要钱,就告诉朝夕。” “我还没到需要向儿女要钱的地步。”郑仪群挺直了背脊,冷声说道。 “那就好。”顾子夕冷凝的眸子微微闪动,转身往许诺那边走过去。 * “聊完了?”许诺看着他唇周还有卡布奇诺的泡沫时,不由得笑了,示意他弯下腰后,拿了湿纸巾帮他擦掉。 “不问我聊了些什么吗?”顾子夕从她手里接过湿纸巾,随意的擦了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唉呀,我觉得我的脑袋装不了那么多东西呢?”许诺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原谅你是个孕妇。”顾子夕沉眸低笑,心里却是淡淡的暖意。 两人在看见郑仪群起身离开后,对视了一眼,许诺低声说道:“比第一次见面,她老了许多。”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看了许诺面前吃了一半的餐点,轻声说道:“还吃吗?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用啊,我也给你点了。”许诺摇了摇头,招手叫来服务员:“你好,我刚才点的另一份套餐可以上了。” 见服员应下后,看着顾子夕说道:“快吃吧,下午还有会呢?你这样辛苦,我会心疼的。” 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低声说道:“许诺,感谢你在我身边。” “我是你老婆麻。”许诺舀了一勺自己的饭喂给他吃,看着他微笑着说道:“顾子夕,对于有些人来说,父母的爱太理所当然;而对于有些人来说,究其一辈子,也得不到。” “我曾经和许言说:命运给了我们这样一种生活,我们接受它、用自己的方式走完它。” “我们一直在努力,直到她遇到季风、我遇到你;我们的生命,曾因为缺失的那份爱而变得格外的困难;却也因为缺失的那份爱,而有机会遇到另一种温暖、遇到命运的另一种可能。” “所以顾子夕,求而不得的东西,咱们不要;所以顾子夕,她们的爱要分给很多人,而我们,只有彼此。” 许诺轻轻抓住顾子夕的手,带笑的眸子里,有着点点的莹亮。 “恩。”顾子夕用力握紧她的手,柔软中略带着微凉的温度,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以前她在身边的时候,他轻易的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在许言去世后,快乐这件事对她来说变得很困难,但那股由内而外的沉静气质,却让他有股安心的感觉。 他想,经历过一些事情后,他们都已经回不到当初吸引对方的模样;但他们却更能理解彼此了;他们的爱情,不再只有滚烫的温度,更有了相濡以沫的微暖。 午餐后,两人手牵着手往办公大楼走去,许诺身上沉然宁静的气质,将顾子夕身上的强势与霸气,笼罩上一层温柔的颜色——站在这个女人的身边,这个正令人谈起而色变的男人,变得温柔而无害。 第二节:梓诺,天使的孩子 第二天是休息日,顾子夕去工厂看生产现场,家里只留许诺和顾梓诺在家。两人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书房里,对着各自的电脑,埋头苦干着。 “水果时间到了哦。”Marry端着果盘走到书房,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心里只觉得奇怪——她真没见过,母子之间是这样相处的。 不过怎么说呢,她们之间虽然少了份亲昵与温软,却有着平和与默契。 Marry看着大小母子两个,将削好的水果放在了靠窗的休息区。 * “许诺,吃水果了。”顾梓诺从电脑里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许诺——他一直认为,爹地不在的时候,自己有责任提醒她好好照顾自己和小宝宝。 “你去洗手,我马上就好。”许诺抬手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又埋头进电脑里。 “我等你。”顾梓诺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她身边直直的站定。 “喂,顾梓诺,你都成了小监工了。”许诺不由得失笑,只得将文件按了保存后,伸了个懒腰便站了起来,看着顾梓诺说道:“去洗手吧。” “好。”顾梓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许诺,我们都得好好儿照顾自己,不生病、不出事,这样爹地才能安心工作。” “你说得对。”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与顾子夕严厉警告她时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不由得笑了——这儿子,对顾子夕真是太好了。 他对蜜儿也是极好的,可是还是好不过顾子夕;遇到重要的事情,他心里还是向着顾子夕的——只能说,顾子夕这个父亲做得很成功。 “生女儿吧,梓诺是不同的。”想起他曾说过的这句话,心里泛起一股酸涩的温柔。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怀念那十夜吧——他待梓诺,也是特别的。 * “水太凉了,要热一点。”顾梓诺将洗手池的水温调高,埋怨着她不会照顾自己。 “不害夏天麻。”许诺将目光从他的脸上收回来,微微笑着说道。 “张叔叔说,小宝宝喜欢温暖。”顾梓诺的模样依然是一本正经的。 “外面再凉,妈妈的肚子都是温暖的。”许诺笑着说道。 “那你也不能贪凉,你要和小宝宝一样的温度。”顾梓诺坚持着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许诺暗自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了这一大一小在身边,她幸福的小烦恼也就这么生出来了。 * “顾梓诺,听说你突然喜欢上了计算机?”两人坐在书房窗边的懒人沙发上,一人捧着一个水果碗,边吃边聊着天。 “这个……这个可以不和你说吗?”顾梓诺的眼神微微的黯淡了下来,低声说道。 “哦,可以啊。”许诺微微愣了愣,便即转开了话题:“你爹地说,下周你就回法国了。” “恩,我看到小宝宝的照片了就回去上课了。现在的课程,Marry有给我补。”顾梓诺点头说道。 “你不希望留在你爹地身边吗?”许诺问道。 “想,但是,我喜欢那边的幼儿园。”顾梓诺低头想了想才回答。 “恩,你爹地还是一周去看你一次,也可以常常见到的。”许诺看着他,心里微微一酸——五岁,长期与父母分开,真的好吗? 好不容易他不排斥自己了,却仍然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和爹地商量,他半个月去看我一次。因为他平时要工作,留一个周未陪你和小宝宝。”顾梓诺懂事的将顾子夕的时间,分成了两半。 “不用啊,他每天晚上都陪我们,加在一起,大过周未的时间了。”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 “恩,也是,那……我在和爹地商量一下吧。”顾梓诺伸出小手算了算,觉得许诺说的也对——关键是,半个月见爹地,真的太久了,他会想爹地的。 “顾梓诺,我吃太多了,我要下去散步了,你去吗?”许诺伸脚踢了踢顾梓诺吊在软椅外的小脚,看着他刻制的喜悦,心里的酸涩就更重了。 “当然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顾梓诺伸手拍开她的脚,放下小碗站了起来。 “恩。”许诺微微笑了笑,放下碗后,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牵着我的手吧!你爹地陪我散步都牵我的手的。” “好吧。”顾梓诺用肉肉的小手,牵住许诺纤长的手指,两人齐齐的看向牵在一起的手,看着手指慢慢的握在一起后,抬头看着对方会心的笑了。 “你的手好瘦。”顾梓诺用力捏了捏,似乎感受着被她握着的感觉。 “女生瘦点儿漂亮。”许诺轻声说道,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 晚上顾子夕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这母子两人,牵着手,慢慢的走在夜灯星点的夜里,脸上温柔的笑意,浸着淡淡的幸福感觉。 “你猜我爹地今天晚上几点回来?” “我觉得——应该就要回来了。” “我觉得会很晚,也可能不回来,他最近太忙了。” “那我们打赌?” “赌什么?” “要是我赢了,今天你和我们一起睡;要是你赢了,条件由你提啰。” “我赢了,换你给我念日记。” “喂,很为难我好不好,自己念自己写的,好别扭的。” “我和你们睡也很为难好不好,热得要命。” “好吧,我该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对吧。” “对呀,我就有信心,所以我不怕。” 两伸出拳头对垒了三下,笑着继续往前走去。 * “爹地!”两人才走几步,抬头便看见顾子夕正站在小路的尽头,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我赢了。”许诺小声说道。 “愿赌服输。我今天就牺牲了吧。”顾梓诺翘起肉嘟嘟的小嘴,做出大气的模样。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有气魄。”许诺不禁大笑起来。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愉快。”顾子夕大步走过来,伸手牵着顾梓诺的手,一家三口转过小径的尽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们……” “许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哦!” 许诺还没说完,顾梓诺便出声提醒着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可以告诉顾子夕。 许诺的眸光微微转动了一下,也不再提这事儿。 “爹地,你去那边牵许诺的手。”顾梓诺对顾子夕说道。 “哦?”顾子夕低头疑惑的看着他。 “她那么笨,我们两个保护她啦!”顾梓诺皱着小脸,看着许诺一脸的无可奈何。 “顾梓诺,我哪儿有你说的这么笨!”许诺低头瞪着他:“你是小孩子,我和你爹地一起保护你好不好。” “我觉得顾梓诺说得对。”顾子夕笑着,用力捏了一下顾梓诺的手后,便松开他的手,转到许诺的身边——与顾梓诺一起,一人牵她一只手,带着她慢慢往前走去。 “你们两个……”许诺轻叹,转眸看向顾子夕——他眸底的温柔,能把人融化。 许诺的声音微滞,一左一右、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这样的爱护着她,坚持到现在的这段感情,给了她最大的回报。 * 夏末秋初的晚风,轻轻的吹动着路边的枝叶,枝叶在星光和灯光里摇动着,在他们的脸上洒下零乱的光影。 三人缓慢的步伐轻松向前,将白天办公室里的高压情绪,温柔缓释。 * 回到家里,顾子夕对着电脑依然还有工作,许诺和顾梓诺分别洗了澡后,早早的回到床上——许诺依然拿了日记本过来,接着上次顾子夕读到的地方,继续往下念—— **月**日 “按照医生的叮嘱,每天做操、散步、感觉宝宝的情况又好了许多,最近动得又历害起来,去医院检查,连医生都惊喜——居然将胎位调转了过来,绕在宝宝脖子上的脐带,居然已经松开了,宝宝又可以自由的在妈妈肚子里做操了哦!” “医生说我这个小妈妈了不起,可能正是因为我小,所以身体才会这么好、所以宝宝才能随着我的心愿健康的成长。第一次感谢老天,让我在有宝宝的时候,还这么小。” * “许诺,你那时候十八岁吗?” “是啊。” “我妈咪十八岁的时候在读大学一年级。” “恩,你妈咪,其实很幸福的。” “你后来上大学了吗?” “上了呀,你出生后,医生把你交给了你妈咪和大姑姑,我休息了两天就出院了。” “学校不是9月才开学吗?” “我去照顾我姐姐做手术啊!因为……” “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也没什么——因为你的出生,你爹地给了我好多钱,然后我姐姐做手术的钱就够了;我也可以安心的照顾她,不用出去打工了。所以我安排了她的手术,然后有三个月的术后排异观察期。然后,我就要上学了。” “不休息啊。” “我生你的时候不到十几岁啊,身体很好的。” “哦,那这次生宝宝要休息吧,你都二十多了呢。” “喂,什么叫二十多,我看起来很老吗?” “其实也不老,比我们幼儿园同学的妈咪看起来年轻。” “就是麻……” “许诺,你好历害。” “恩?” “生了我,又救了你姐姐,你一个人做这么多事呢。” “是……吗……” 许诺的声音一阵哽咽——是这样吗?孩子的世界和大人如此的不同。 生子、拿钱! 如此下贱的交易,让她在知道顾子夕的身份后,从来不敢与梓诺过份接近; 即便是她将这笔交易公诸与全世界,不再害怕所有人的异样眼光,但她仍不能心无芥蒂的与儿子自然相处。 而梓诺,他一定是个天使,用这样的纯然的目光、用这样可爱的理由,让她成为一个勇敢的、能干的妈妈。 * “顾太太、顾少爷,还不睡吗?”顾子夕洗完澡,穿着睡衣、打着赤脚走进来,看着他们母子依偎在一起,便情不自禁的走过去,张开双臂,将她们两人一起拥在了怀里。 “顾子夕,我爱你们。”许诺将下巴轻搁在顾子夕的肩头,声音里有些微微的发颤。 “我们也爱你。”顾子夕不知道她为什么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只是低低的应着,大手在她的腰间轻轻的拍动着,温柔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爹地,我和你们一起睡吧。”顾梓诺用力的仰起头,在两人的胸膛之间,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好啊。”顾子夕轻轻松开拥着他们的手臂,低头看着嵌在两人身体中间的顾梓诺,笑着应道。 “不过,我想睡着了就回自己的房间。”顾梓诺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许诺微微惊讶的样子,狡黠的笑了。 顾子夕的目光,在他们两个的脸上转动了两圈,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下点了点头:“好,你睡着了,爹地抱你回去。” “谢谢爹地。”顾梓诺一声欢呼,笑着朝许诺眨了眨眼睛,扯着被子钻了进去。 许诺见他得意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却又感觉到一股窝心的暖意——是自己太笨了吗?还真是被他算计了。 * “怎么样?被小子给算计了?”在把睡着的顾梓诺抱回房间后,顾子夕看着许诺笑着问道。 “我这辈子是要被你们两个给吃定了吗?”许诺叹息着,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 “有我们两个算计你,你出去也不会吃亏就是了。”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拥着她问道:“今天和顾梓诺呆一整天,情况怎么样?” “顾子夕,顾梓诺说我很能干——因为,我同时生了他、又救了许言。”许诺翻转身体,趴在顾子夕的胸前,语气中带着哽咽的激动:“顾子夕,他都不觉得我很丢人。” “努力生活的人,都不丢人。”顾子夕看着她柔声说道:“你看,儿子都比你聪明:他看到的是事情的结果——你的努力,创造了一个生命、也挽救了另一个生命,你是了不起的妈妈。” “恩。儿子觉得我不丢人,我就不丢人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眸光里一片莹亮。 “儿子一句话,胜过我一年的追求。许诺,这不公平……”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却更用力的拥紧了她——是不是,自此以后,她再不会为那样的过去而自卑? 是不是,自此以后,她便是那个放下过去、不再忧郁的阳光女子? * “顾子夕,每个孩子都是天使,对不对?” “对。” “顾子夕,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当然,不会有事的。” “顾子夕,我抽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骂我?” “我……” “唉,季风说我还年轻,我的身体很好,所以我能制造很好的屏障啊。” “季风他……” “顾子夕,以后要好好儿管着我啊。” “恩,以后我管着你;以后儿子也管着你。” …… 夜色渐浓,她的情绪似乎比那天早上在公司门口,从顾梓诺的嘴巴里说出‘妈妈’两个字更加激动,拉着顾子夕不肯睡觉——说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 想起过去、想起许言、想起季风、起想与顾子夕这段感情里的犹豫与退缩。 “顾子夕,还好我们还在一起。” “许诺,你该睡了,孕妇不能熬夜呢。” “好吧,那我睡了。” “乖,睡吧,明天我不上班,在家陪你们。” “不要,你去忙吧,我和顾梓诺相处挺好呢。” “先睡,明天再说。” “那我睡了。” 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沉沉睡去——嘴角淡淡的笑意,喜悦而满足。 * “许诺,我们都爱你。” “可是女人,不能有子万事足,要多爱一些老公,知道吗!” 顾子夕轻拍着她的后背,凑唇在她的唇角轻吻了一下,看着她嘴角弯起更深的笑意,不禁暖暖的笑了。 静谧的夜色里,星空一片明亮的灿烂。夜空下的城市,卸去白日的喧嚣与浮燥,慢慢的安静下来。 第三节:郑仪群,她的手段 当时针指向深夜12点的时候,每天都在11点前回家的顾东林,第一次在12点的时候,仍没有回家。 郑仪群将书房和卧室找了个遍,仍然没有找到顾东林手里可能会有的东西。 “难道他只是虚张声势?其实他手里根本没有关于子夕操纵股市的证据?”郑仪群在书桌前坐下,紧紧皱着眉头,思索着顾东林说过的话、和最近的表现。 却又觉得,以他的能力,若真的没有证据,不可能这么从容。 想到这里,郑仪群打开电脑,尝试着用所有能想到的密码进入其中两个加密的文件夹。 “想看的话,直接和我说一声,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力。”顾东林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郑仪群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头从电脑里慢慢的抬了起来:“我想看什么,你心里清楚。” 说着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顾东林的身边,看着他沉静说道:“你答应过我,不再争顾氏、不会害子夕,可是你一样都没做到。” “你也答应过我,不再管顾氏、把股份转给我,你也一样都没做到。”顾东林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的婚姻,好象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郑仪群低低的叹了口气,侧身与顾东林擦身而过,慢慢的往楼上走去。 “难道我们的婚姻,只存在这些条件吗?”顾东林低声吼道。 “难道我能看着我的丈夫去害我儿子吗?”郑仪群转身过来看着他:“如果你不是我丈夫,可能我会认为这只是一场不择手段的商业竞争而已——可是,你是我丈夫,他是我儿子。” “你这是在威胁我!”顾东林的声音一片恼怒。 “没有,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我是个女人、是个母亲,你得为我想想。”郑仪群轻轻低下头,沉声说道:“东林,或许过去我能威胁到你,可现在肯定不行——现在的我,那10%的股份已经一文不值;我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你的了,不是吗!” “在你心里,我和你结婚,只为了那10%的股份吗?”顾东林不禁失望。 “当然不是,只是,我今年五十六岁、我的头发都已经白了,再没有了那10%的股份,你说,我凭什么自信?”郑仪群慢慢转过身,低低着叹息着往前走去。 “仪群——”顾东林快步走上去,从背手拥住了她:“仪群,我对付顾子夕,与你毫无关系。” “仪群,子夕的手段你很清楚,我只是自保。”顾东林无奈的说道。 “自保?”郑仪群低低的笑了:“你做化妆品投资,却将顾氏渠道的大客户全部挖过来;顾氏破产,你马上联合别人去收购顾氏;知道子夕在顾氏的事情奔波,你想方设法找他违规的证据。” “顾东林,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还是无知的妇人呢?顾东林,我之前不说,是宁愿被他责怪对你的纵容,也不想让你觉得我一心只为儿子不为你。” “东林,你们在商场上用什么手段争抢,我都可以不过问;但是,你若想走法律的途径,我就不能不管——顾东林,你做生意又有多干净?干净到不怕人查、不怕人问?” “是,我在找你所说的所谓证据,也确实没找到——好在我找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对子夕没用,对你或许还是有用的。” 郑仪群见顾东林提到了夫妻感情后,居然还用‘自保’这个词来忽悠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凉——这就是她看中的男人:敢做不敢当、满嘴谎言。 “你找到什么了,拿出来!”顾东林拥着她的手臂微微一僵,看着她沉声说道。 “东林,你在说笑话吗?你不准备拿点儿东西来和我换吗?”郑仪群不由得冷笑。 顾东林沉眸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郑仪群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不急着说话……   ☆、Chapter023 收购会议 第一节:许诺,幸福来的时候许言不在 良久之后,顾东林慢慢松开撰着郑仪群的双臂,看着她沉声说道:“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那秦蓝的手段,可是和顾子夕不相上下,我现在也算是骑虎难下。” “秦蓝我并不认识,我的目的很简单,你在商业上你用什么手段去与子夕争顾氏、争生意,我都不会插手;在你需要的时候,我甚至还可以帮你聚拢资源。但你不能对子夕本人出手,否则,我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事来。” 郑仪群淡然说道,沉沉的看了眸光变幻不停的顾东林一眼后,转身往婴儿房走去。 看着她进了婴儿房后,顾东林转身回到了书房——将所有她能看到的文件都仔细看了一遍,似首并没有什么资料存在风险。 只是,结婚这么多年,自己大部分的生意她基本也都知晓、参与,手上有别的证据也不一定。 “郑仪群,你真是太过份了!”顾东林起身一脚踹翻了电脑椅。 在用力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后,顾东林慢慢睁开眼睛、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慢慢弯腰将刚被自己踢翻的椅子扶正,然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回房去睡吧。”站在婴儿房大沙发的旁边,顾东林看着郑仪群低声说道。 “我在想些事情,你去睡吧。”郑仪群的声音冷冷的。 “都老夫老妻了,还闹分床呢。”顾东林干干的笑了两声,直接将身体挤进了还算大的沙发。 “你回房间吧,小阿姨过来我就回去。”郑仪群知道他的德性,她若不回房,他真能与她在这沙发上挤一晚上,小阿姨大约3点会过来检查宝宝的纸尿片,看到他们这么大把年纪还挤在沙发里,她这张老脸可真没地方放了。 “好。”顾东林凑唇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起身看了看小床上的儿子后,这才转身离开婴儿房——转身后的顾东林,拉下脸上勉强挤出来的微笑,瞬间变得阴郁一片。 * 周一,顾氏办公大楼。 顾子夕给几个大客户分别打去电话。 …… “周二9:00公司股东会议。” “好的,我会准时参加。” “OK,周二见。” * “你好,周二9:00股东会议,三家公司竟拍收购。” “有几个单位竟拍?” “三家,具体不用太了解,代表散户投票的时候,投我这边就可以。” “OK。” “OK,周二见。” * “嗨,老王,明天股东会议,9:00准时到。” “是要代表散户投票吗?” “有这个环节,但不影响结果,最终决定权在公司大股东手里。” “那我们散户,有机会做新公司的股东吗?” “机会当然有……” “好,明天见。” “明天见。” * …… 最后这个,是郑仪群曾经找过的,看来她是曾经承诺过,让这些散户有机会成为公司的股东了。 机会当然有,那也要看他给不给了。 重新改制的顾氏,并不需要太多的股东;不再上市的顾氏,也不需要这种人的资金。 顾子夕冷冷的笑着,放下电话走到落地玻璃窗边,看着窗外三层的立交公路上穿棱来往的车辆,心情一片平静——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距离目标越近,他反而越平静起来。 * “子夕,今天几点回家?或者我该问,顾先生今天回不回家?”电话是许诺打过来的,因为约了医生周三做产检,所以这两天顾子夕便不让她去写字楼了。 “准时回家,陪顾太太吃晚餐、然后散步。”顾子夕轻笑着说道。 “顾先生啊,我有些紧张,怎么办呢。”许诺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轻俏的柔软,似乎在用这样的柔软,掩饰对产检的紧张与害怕。 “那顾先生现在因家陪你?”顾子夕轻声问道。 “不要了,你回来我会更紧张的。我还是去睡觉吧,记得准时回家,我给你煮晚餐。”许诺轻声拒绝着。 “也行,放松些,没事的。”顾子夕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自己,也是紧张的。 也或许,对孩子未知情况的紧张,恰恰缓解了明天股东会议将要面临各种问题的紧张。 “知道了,你工作吧,不闹你了,我现在去睡会儿。”许诺说着,便挂了电话。 顾子夕握着已被挂掉的电话,暖暖的笑了——幸福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吧。 他的许诺也懂得了撒娇和依赖,这样的撒娇,是倾诉大于需要;这样的依赖,是心里而非物质。 又或者,因为爱了,他喜欢她任何的模样——只要听见她声音里没有烦恼,他便开心着、放心着。 * “许诺,你刚才打电话的声音好恶心。”顾梓诺边吃着冰淇淋边皱着眉头。 “你吃冰淇淋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绅士。”许诺瞪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不适合撒娇。”顾梓诺嘿嘿笑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凶悍的样子比较可爱?”许诺翻看着张庭给她的孕妇心理调节的书,笑着说道。 “你工作的样子比较帅。”顾梓诺吸了吸鼻子,将杯子放下后,拿纸优雅的擦着嘴巴。 “可是我现在休息呀。”许诺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过我不够温柔吗?我在学习呢。” “你学不会的,我妈咪那样才是真正的温柔。”顾梓诺不以为然的说道。 “……”许诺不由得一愣——和梓诺默契的相处,似乎忘了艾蜜儿在顾梓诺心目中的地位了——其实,挺好,这孩子是真的知道感恩的,也是真的喜欢他妈咪的。孩子心中多了一份爱,应该会更温暖吧。 “你……生气了吗?”顾梓诺见许诺半晌不说话,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睁大眼睛看着她,声音不由自主的小了下来。 “为什么生气?因为你说我不温柔吗?”许诺合上手中的书,笑着说道:“我就假装一下,让你爹地多喜欢我一些呗,其实呀,温柔真是挺累的。” “你也不用假装,我爹地喜欢你快乐、活泼的样子。”顾梓诺被她的话带走后,也没在提艾蜜儿。 “这你也知道?”许诺不禁失笑。 顾梓诺的脸不禁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喜欢你那个样子。” “是吗?真的?”许诺将脸凑到他的面前,朝他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道:“顾梓诺小朋友,你刚才是在说喜欢我吗?” 顾梓诺的脸不由得更红了,伸手推开她凑在自己面前的脸,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儿也不稳重。” 说着起身跑转开去,背上自己的小书包后,走到门口换上鞋子后,对许诺大声说道:“许诺,我去上课了,你在家要乖乖的哦。” “知道了。”许诺笑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对Marry交待了几句,才送他们出门。 “你进去了,要按时吃东西、按时睡觉,我回来要检查的。”顾梓诺一本正经的交待着她。 “知道了,再见。”许诺无奈的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在他小大人一样的叮嘱里,连叮嘱他好好学习都说不出口了。 * 看着Marry带着顾梓诺进了电梯,许诺将身体靠在门边,静静的站在那儿许久,嘴角淡淡的笑容,让心里宁静一片。 如果许言还在,看到自己和顾子夕、和顾梓诺这样的相处,一定会很开心吧。 人的得失,真是难以预料和算计;曾经,许言多么的希望她幸福,而她的幸福却那么难得;现在,许言永远的离开了她,而她的生活,却在顾子夕和顾梓诺的爱和照顾里,浸满了幸福的暖意。 这幸福来得如此的不易,却又迟得让人叹息——她是希望许言看到的啊。 * “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边,是季风清雅而温和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让人想哭的温暖。 “刚送顾梓诺出门。”许诺紧握住电话轻声问道:“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你产检的时候,我自然就回来了。都准备好了吗?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季风的声音轻轻的,暖暖的,有种——和许言相似的轻快感。 “准备好了,没有不舒服。有时候甚至想,可能真的会很健康的呢。”许诺轻咬下唇,低低的说道。 “放心吧,肯定不会有问题的。特别是你和你们家顾子夕的基因都好。”季风语气轻松的安慰着她。 “喂,这和基因什么关系麻。”许诺不由得轻轻的笑了,想了想,对季风说道:“季风,你工作的事情确定了吗?还有基金的事情,有考虑好吗?” “基金的事情正在谈,接受许言眼角膜的病人,是一家投资公司的总经理,有专业的经验操作这件事。我先回来陪你产检,再和她把这件事的初步意向给确定下来。最后确认,你和顾子夕都一起。”季风轻声说道。 “好啊,我不太懂,你安排就好。那工作呢?以后会在国内,还是会去M国?或者……”许诺低声问道。 “还是先在国内,至少要看着你把孩子生下来,才放心出去。M国这边,会以助教的形式,每个月过来协助一些手术。”季风的声音淡淡的、暖暖的,竟然一切,还是以她和孩子为重。 如果许言还在的话,想必不会这样——因为,许言相信她啊,她是个能够照顾自己的人呢。 现在的她,和以前真的有了许多的不同了吧,已经软弱到需要别人一直担心了吗? “季风,我自己、可以的。”许诺低低的说道。 “我知道你可以,但你和这孩子,以后会是我最亲的人,对不对。”季风轻轻的笑了,声音里的温柔,让她不由自主的红了眼框:“好了,我还要去医院走一趟。这两天保持轻松的情绪和充足的睡眠,产检的时候才会有好状态。” “恩,那你去吧,周三要来啊,我等你。”许诺轻轻应着,听到季风挂了电话,才按下关机键。 季风季风,好象有你在,我会感觉到特别安心呢? 是因为你身上关于许言的味道吗?还是你医生的身份? 许诺回到房间,上床后慢慢的躺了下来——为所有爱她的人、为这个在她最悲伤时候来临的孩子,她会如从前般一样的勇敢、一样的努力。 * 晚上,顾子夕和顾梓诺是一起回来的,一进门,便闻到家里有着淡淡的油烟味儿;走进去后,便闻到了浓浓的饭菜香;然后,便看见穿着格子围裙的许诺,正将一盘菜端到餐桌上。 “顾太太,我们回来了。”顾子夕大步走过去,揽过许诺的腰,凑唇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穿围裙的顾太太、和穿职业套装的顾太太一样漂亮。” “许诺,我们回来了。”顾梓诺搬了凳子放在两个人中间,硬是把自己胖乎乎的身子挤在了两人的中间,凑过肉嘟嘟的嘴巴在许诺的另一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学着顾子夕的语气说道:“许诺做饭的时候和打电脑的时候,一样帅。” “你们两个这样拍马屁,是想每天回来都有饭吃吗?”许诺笑着,先亲了顾梓诺,才转头在顾子夕的脸上也亲了一下。 “不是拍马屁。”这是顾子夕说的。 “是真心话。”这是顾梓诺说的。 “好吧,我接受你们的赞美,然后再接再励,争取达到大厨的水平。”许诺微眯起眼睛,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和顾梓诺一模一样。 “你们先坐,汤起锅就可以吃了。”许诺拍了拍顾梓诺的脑袋,伸手扶着他,示意他跳下来。 “你坐,我去盛汤,顾梓诺去拿餐具。”顾子夕在看着顾梓诺从凳子上跳下来后,便揽着许诺走到餐桌旁,按着她坐了下来。 “那我就偷懒了啊。”许诺笑着,看着他们父子两人往厨房走——特别是顾梓诺,小小的身影忙进忙出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 现在在餐桌上,顾梓诺也不再如从前般的沉默,偶尔说说学习中遇到的问题、在培训处遇到的笑话什么的,看起来开朗了不少。 晚餐后,三人例行下去散步,边走边聊,顾梓诺和顾子夕的交流,也比以前要更加轻松。 * “我觉得梓诺现在的状态不错,还要送到法国吗?”躺在床上,许诺与顾子夕慢慢的聊着天。 “有些事情只是表面,心里的结,需要时间来消化。”顾子夕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声说道:“而且在那边把幼儿园读完,再回来读小学。有国外生活和学习的经历,回来上学很多手续上都有优惠,不用去挤名校的名额。” “哦,这些我还真不懂。”许诺低声说道。 “等对肚子里的孩子放下心来,你们的相处也再自然些,你慢慢了解他的学习安排后,就会懂了。别着急,慢慢来。”顾子夕凑唇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温柔的说道。 “我知道。”许诺轻轻点着头,虽为自己在顾梓诺问题上的无知和无措而感到无力,但她也知道,这种教养上的参与,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 她有耐心,慢慢的走进他的生活——现在,已经越来越好了啊。 * “季风说周三陪我一起去产检,我估摸着周二晚上可以到。” “恩,我明天联系确认一下。” “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五个散户约到了吗?” “约到了,明天会去公司参加股东会议。” “确认立场上没问题吗?” “你别操心这些,无论他们的态度和立场如何,结果都不会改变。” “恩……不知道顾东林和秦蓝怎么会走到一起的;其实秦蓝这一步,我觉得是多余的——当权着有太多理由把他挡在项目之外。” “顾太太,那更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 “喂,你觉得我现在只能操心孩子和晚餐了吗?” “当然不是,还有老公呢?还有你的创意呢?” “你别乱动……” “睡吧,否则我要去冲冷水澡了。” “你……。” 夜色依然沉静,月光的静、霓虹的动,交错着夜的妩媚。在他柔润的亲吻和温柔的爱抚,她微微躲闪,最后,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安心睡去…… 第二节:收购,各方的动作 周二,清晨。 早上七八点的时间,大多数人正在吃早点、或正赶在去上班的路上——在上班路上刷刷手机新闻、或者随手买份报纸什么的,大约也是很正常的事。 顾子夕一直有在吃早餐时看报纸的习惯,就算是电子媒体如此发达的现在,他依然享受着看纸质报纸的习惯。 “总裁,你看今天的都市头条。” 正打开手中的财经时报,顾子夕便接到了林晓宇的电话,顾子夕的眸光微凝,抬头对许诺说道:“看都市头条。” 许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迅速将手中的报纸翻开,连顾梓诺也将头凑了过去—— 【投行新贵的前世今生——蓝鼎在行业掘起的那点儿事】 “是秦蓝的新闻,负面的。”许诺将报纸推到顾子夕面前。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边快速的浏览着报纸内容,边对电话那边的林晓宇说道:“我看到了,让洛简保持高度警觉,同时打开各大网站,看电子新闻。” “秦蓝的新闻,看似来势汹汹,但谴词用句相当的克制;内容也大多与私德相关,不触及法律;泡制这篇稿子的人,是什么用意呢?”顾子夕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思忖着这则新闻对秦蓝的影响。 “敲山镇虎,只想警告他,而并非要整倒他。”许诺想起莫里安和她说的话,眉头微微凝了起来,看着顾子夕说道:“发这篇稿子的人,或许有把柄在秦蓝手里,但又不甘被他牵制。” “你看这里:报料他曾在新加坡的家暴史,这段历史相当隐秘,现在发出来,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异国他乡的成年旧事都不在话下,现在有什么污点,要查到更是轻而易举。” “另外关于顾氏的抄袭案也一笔带过的提到,以证明他的职业操守有问题,名正言顺的拉低他在PE投标上的最终评分。” 许诺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这篇报道,不是莫里安、就是林允宁发的。” “哦?”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家暴的事,莫里安是找专人查过的,调查结果给了林允宁;而秦蓝现在正在争取PE项目,林副市长因为女儿和邬家的事情,决不会将项目交给秦蓝去做。”许诺看着顾子夕沉眸说道。 顾子夕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所以,秦蓝拿收购顾氏来增加竟标评分,同时,怕也拿了一些林副市长的污点证据在手上,想逼林副市长就犯。” “或者林副市长和儿子在这一点上,或有分岐,所以林公子决定出手,却又不敢太过放肆。而这出手,莫里安想必也是参与了的。” “莫里安和林允宁倒是朋友,可能会有些意见,但不一定会参与。”许诺摇了摇头:“因为允儿的事情,林家对他意见大得很呢。” “恩。”顾子夕抬头看了许诺一眼,也没往下细说——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思维是完全不同的,说了她也不能理解。 莫里安既然在恋爱8年之后悔婚,和林允宁还能保持兄弟关系,那么他与林家的关系,除了是曾经的准女婿外,林允宁的兄弟这层关系,怕是更能说明问题的。 所以,在邬家出事后,林家再出这样的事,莫里安是非出手不可的。 * 许诺伸手抓过报纸,细细的看了一遍后,对顾子夕说道:“篇文章,既揭了他的私德之亏,又有职业污点,虽然文章写得不痛不痒,但威慑力还是有的。” “这则消息现在出来,对顾氏……”许诺沉吟着,抬头看向顾子夕,不由得微微的笑了:“莫里安应该是参与了的,程度还不浅,你也这样认为是吗?” “恩,这则报道,是一举四得的事情。”顾子夕轻扯嘴角,淡淡笑着:“一来警告秦蓝;二来给影响这次PE项目的、除林副市长之外的其它项目负责人一个负面信息;三来让他对顾氏的收购无法达成,在PE投标评估中的实力评分下降;这第四呢,顺便做个人情,让我们在拒绝他的时候,不那么费力。” “这样用词足够克制、发布时间兼顾各方利益的作法,不是林允宁那种人做得到的。”说到这里,顾子夕对于莫里安的赞许,也显得更加的由衷。 “听你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许诺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相当的明显。 “我对他的欣赏能让你这么开心?”顾子夕放下手中的碗,沉眸看着她。 “当然了,说明我也很有眼光的麻。”许诺抬头看他,眸底一片灵动的流光。 “也说明,你给老公找的对手相当的强劲,恩?”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无奈的说道。 “是对手吗?”许诺眯眼看着他。 顾子夕微微一怔,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不由得莞尔,眸底也情不自禁的泛上一层淡淡的暖色——有威胁才是对手,而他的许诺,从一开始就坚定的选择了他。 莫里安于他,从来都没有威胁,又如何会成为对手呢! * 9点,顾氏会议室。 顾子夕与顾梓诺到的时候,会议室里,顾氏的股东除了郑仪群外,其它都已到齐——包括五个散户大户。 顾朝夕坐在桌子尾端的,正与董事会秘书谢宝仪小声说着什么。她的左手边,坐着公司法律顾问方律师,还有法务部部长王磊。 顾氏股东的对面,坐着代表‘云鼎’的黄宪和他的助手; 代表‘蓝鼎’的秦蓝与顾东林也在坐,倒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出了这样的新闻,他对这次的竟购还报有希望?又或与顾东林有什么样的约定? 顾子夕眸色微微转了一下,牵着顾梓诺的手,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谢宝仪抬头看了顾子夕一眼,便沉声说道:“此次参与收购的三方都已到场,我想问一下,三位的收购计划书,与之前递交给我公司的版本是否还有变化?” “如果有,请呈交一份给我们总裁;同时做计划演说;如果没有,我们就直接进入三家公司收购计划的对比分析环节。” “有。”秦蓝微微点了点头,站起来将手中的报告递给谢宝仪:“不好意思,我们临时调整了一下运作报告和报价,昨天半夜才赶完的,没能提前给到顾总,还请见谅。” 谢宝仪接过装桢精美专业的收购计划书,微微笑了笑,眸光看向黄宪和顾子夕:“两位呢?” “没有。”黄宪摇了摇头。 “没有。”顾子夕也摇了摇头。 “好的,各位稍等。”谢宝仪将手中的收购计划书递给顾朝夕:“顾总,是否先请秦总做计划解说?” 顾朝夕接过计划书,边翻看着边对秦蓝说道:“秦总只对变化部分说一下,如何?” “好。”秦蓝微微笑了笑,翻开手中的计划书,对顾朝夕说道:“那我就开始了。” “宝仪,即时修改对比报告。”顾朝夕点头示意秦蓝开始后,轻声对谢宝仪说道。 “OK。”谢宝仪点了点头,打开电脑,等待秦蓝的解说。 秦蓝打开手中的文件,神色间一片清朗,卓然的神采与风度,在不熟悉的人看来,仍是一派成功绅士的典范。 “与第一次的计划书比起来,我们的收购金额,由原来12亿的预算,上升到30亿;” 秦蓝的这句话一出,对面的股东的神色都忍不住变了色——顾氏在业绩最顶峰的时候,市值差不多达到100亿; 在去年顾东林与顾子夕的股权之争后,便元气大伤,市值只有50亿;但那50亿也是需的,内部的现金流,一度断裂,是顾子夕变卖所有私人资产、将写字楼压缩出租、高息启动银行袋款、拉长供应商帐期,等等措施多管齐下之下,整个顾氏才算缓过劲儿来; 而在这长达一年的时间里,顾氏的股价在市场上,可以说是毫无起色,只在顾氏最新的产品重新拿到Y视标王之后,市场被刺激了一把,股价略有回升;企业市值大约上升到60亿左右; 而后,顾子夕便开始运作破产改制的事情,一度将股价拉高,然后将流动资产全部转移到了新公司,再通过长达半年的时间,将股价拉到低于发行价的状态,这时候的市值,大约就只有30亿左右了; 至于破产后的市值,就算高估,其实也只有20亿——这还算上了顾氏的品牌效应和办公大楼、生产设备这些固定资产。 所以再需要全面承担顾氏对外债务的情况下,云鼎报价12亿、蓝鼎报价12亿、顾子夕报价15亿,都是合理的收购价格。 秦蓝把价格报到30亿,加上债务清偿、员工安置,总共要花费的大约在45亿左右;以45亿接手一个破产的日化公司——若不是别有目的,就是脑袋进了水。 当然,有了顾东林的参与,别有目的,是大家共同的认知——只是,他们的别有目的,于顾氏老股东来说,拿到这样的价格,股东们那被清零的股值,多少应该可以弥补回来一些。 所以,三个老股东的眸色,已经隐隐露出喜色。 * 秦蓝的眼皮微抬,目光从股东们的脸上淡淡扫过后,继续说道:“增加13亿的原因在于:我们重新评估了顾氏所有子品牌的市场潜在价值、现有渠道价值、以及‘顾氏’这两个字在日化界的价值,所以我们认为,顾氏,值这个价。” “第二点,关于收购后的公司营运:我们改原来的维持营运的计划,从治理机构上来讲,原股东会成员全部保留,并新引入长期信任并高额参股顾氏流通股的大客户,进行股额重新分配后,成为公司新的股份组成。” “在营运上,我们计划削减顾氏三年前的产品,全力营运公司近三年新品,充分发掘我们的创意和广告价值,借顾东林先生的化妆品渠道,进行全渠道推广和销售,预计在接手公司后的第二个月即能全面启动公司业务,半年后,能让公司开始盈利。” “主要是这两点的变化,其它同原计划书。”秦蓝说完后,合上手中的计划书,侧头看了一眼顾东林:“顾总看看,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你说得很详细。”顾东林沉稳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顾朝夕说道:“朝夕,我希望你在做决定的时候,考虑到广大股东和员工的利益,而放弃狭隘的家族企业思维。” “顾先生这话说得有意思,我的家庭企业思维,就一定需要放弃广大股东和员工的利益来成全吗?”顾朝夕合上手中的文件,抬起眼来看着顾东林,脸上是顾家人特有的傲慢与冷凝。 “能兼顾自然最好,我只是提醒你。”顾东林的面色微沉,冷冷说道。 “谢谢顾先生的提醒。”顾朝夕抬眸看向秦蓝,微微一笑,优雅说道:“谢谢秦先生对顾氏的认可和看重,我再问两个问题,不知道秦先生是否介意?” “请问。”秦蓝眸光微闪,沉静应道——他知道顾家这个大小姐,基本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主:有时候可以高贵优雅,有时候可以撒泼无奈,加之身为女性,有着比顾子夕更难缠的一面。 顾朝夕轻挑了下眉梢,沉声问道:“第一个问题,收购价格30亿、清偿债务15亿,一共45亿,请问秦先生准备以什么形式、分多少批次支付?原则上在提交这样一份收购计划书的同时,应该同时呈上支付能力证明的文件——上市公司会是半年财报、一般企业会是最近一个月的资产负债表、个人会是个人资产证明文件。” “很显然,秦先生只提供了15亿的公司流动资产证明,这15亿中,有5亿在途、3亿盈利尚未兑现、4亿合同约价、3亿可支配资金。且不说这15亿中,只有3亿是确定的,那么这新增的15亿,会是什么状态?” “顾总……” “您先听我说完。”顾朝夕打断了秦蓝的话,犀利的问道:“今天的早报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当然,收购者的个人私德和职业操守,并不影响我对收购者资资和能力的判断,但我对秦先生计划书里提到的资金,却需要更确实的保障。您说呢?” 顾朝夕微抬起下巴,那姿态完全没有求人买下这破产企业的自觉,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的模样,让其它股东看得直流冷汗——她难道是想把企业低价送给顾子夕?让这些股东真正的破产? “大小姐……”张仲秋焦虑的看着顾朝夕。 “一会儿股东表决的时候,张叔在说话好吗。”顾朝夕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张仲秋,直接打断了他的说话,转头对在坐其它人说道: “顾氏的选择是多方考虑的,既要考虑到公司未来的发展,又要考虑股东的利益、员工的安置,但我们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视风险而不顾——玩股票的有一句话,叫做落袋为安。” “所以,我会在考虑现实利益的基础上,考虑资金到位的安全性,请各位理解。” 顾朝夕说完后,转头问谢宝仪:“资料改完了吗?” “改完了。”谢宝仪点了点头,将电脑推到她的面前。 “OK。”顾朝夕快速的翻过改动过后的页面,便站了起来,抱着电脑走到前面的投影仪处,边连接投影仪边说道:“其它两家的计划没有变动,所以我就直接将三家的方案进行一个详细的对比,然后大家表态决定顾氏今后的去向。” 说到这里,顾朝夕的眼圈微微红了红,却仍是保持着嘴角优雅而淡然的微笑,站得笔直的身体,傲气依然。 “首先我们从投入资金上来比较:云鼎报价12亿;蓝鼎报价30亿;顾子夕个人报价20亿(原报价15亿,刚刚谢宝仪根据顾子夕的信息临时修改的);从价格上来看,蓝鼎最优。” “第二项,我们来看支付能力:云鼎是老牌投行,附件给出的流动资金超过50亿,所以支付能力OK;蓝鼎的支付能力我刚才已经问过秦总了,秦总可以在会后将相关报表补充过来;顾子夕的财务报表,流动资金在40亿,支付能力也是OK。那么从支付能力上来看,云鼎和顾子夕通过。” “蓝鼎的支付能力没有问题,我会在会后补一份报表上来,这一项,可以先给我们算通过。”顾东林突然插话说道。 顾朝夕的眸光微转,微笑着点了点头:“OK。我们接着下一项。” “第三项,我们各位收购者对企业的认同和感情:云鼎和顾子夕,计划书中明确指出,延用顾氏品牌,‘顾氏’的企业名称,会通过法律途径购买使用、或租赁使用;蓝鼎公司则放弃‘顾氏’的企业名称,保有产品的品牌名称。所以从企业感情上来讲,我更倾向于云鼎和顾子夕的方案;至于蓝鼎,在这里,我打一个疑问号。”顾朝夕说完后,特意将目光停留在顾东林的脸上——想必,他也可以同意这个条款吧。 果然,顾东林沉声说道:“这一条,我们也可以做到。” 顾朝夕点了点头,目光在从顾子夕的脸上扫过时,他依然是波澜不惊着。   ☆、Chapter024 一局暂定 第一节:朝夕,敲定这一局 顾朝夕看着PPT继续说道:“在对员工的安置上,三方所列的预算相同,而继续任用率云鼎是60%、蓝鼎是70%、顾子夕是50%。那么这相同的预算,三家公司都是怎么用的呢——蓝鼎对留任的70%员工,保留原有的薪酬体系;30%的员工按国家规定进行补偿;蓝鼎则给保留的60%员工有5%——10%的加薪幅度,40%的员工按国家规定进行补偿;顾子夕,给留任的50%的员工,有10%——15%的加薪幡度;50%的员工,在按国家规定进行补偿外,另多算一个月的补偿金额。” “这个数据很有趣,和预算使用情况很有趣,但有管理经验的人都清楚——谁在用心做方案:这方案是要讨好现有股东,减少裁员麻烦?还是对企业真正有信心,支持企业持续发展?” (关于朝夕言外之意的解释:写给没有企业管理经验们的亲看:顾子夕给裁员的员工多加一个月的补偿额,一方面是尊重老员工从前的贡献,另一方面为顾氏持续发展后,请回这些有经验的人留下感情线索,所以从这个行为上来看:他将顾氏的现在做了充分的规划,对未来的发展也做足好了人才储备。是真正为企业用心的那一个。秦蓝的方案,显然只是流于形式了。) “我相信大家心里都已经有答案,那么我再继续分析最重要的一个方面:三方对于顾氏未来发展的筹划——” “云鼎的计划非常务实,他们只是投资公司,不具备实业企业管理的能力,所以会请职业经理人,对公司进行筹划和管理;并且有报告给我们,在定向职业经理人的推荐上,已经有三位候选人列入其选,都是业内非常优秀的管理人员,可见云鼎计划的务实性和用心程度,让人非常感动。”顾朝夕向黄宪微微欠身后,继续说道: “蓝鼎公司的意见,是去掉3年前的老品,全力运营近三年的新产品。这里有一组数据,不知道秦先生是否看过——” 顾朝夕微微笑了笑,将PPT切换到一张图表上,看着幕布对大家说道:“顾氏产品的淘汰速度,一般以五年为限,五年前的产品在这张销售报表里是没有的;三年前的老品,销售率在整体销量中占到30%;年度新品在整体销量中占到40%;其它产品占到30%;” “我们再看这组消费者调查数据:数据显示老品对新品的拉动能力在15%左右。这是顾氏倾8年之功,在淘汰老品的时段上研究所得出的结论,怎么能轻言放弃?而且这个调查每年都持续更新中,带动力的数据也有浮动,但下降率在5%以内,所以我们的产品新旧策略,基本是不变的。” “所以我想秦总的策略,并不适合顾氏快速启动和未来长期发展。”顾朝夕毫不客气的说道。 秦蓝不禁眉头紧皱,不悦的看向顾东林。 顾东林脸色一片沉暗,眼里几乎有一股要冒出来的火——郑仪群、顾子夕、真是好样儿的,他经营公司这么多年,居然还有这样的核心机密没让他知道。 秦蓝看到顾东林的脸色,便知道他后做的方案确实是用心了的,只是也确实不知道顾氏的产品周期,还有这么个核心密秘。 这人,看来真不是管理的料,在公司经营这么多年,居然连产品销售周期怎么来的、产品研发周期的数据,也弄不清楚。 秦蓝暗自摇了摇头,看着顾朝夕淡淡说道:“数据只能说明之前的问题,既然是的打法,用新品打市场,这30%消化的加速推动新品里,是国际日化业最科学的做法。” “或许是,但我们的主战场还是在国内,我们必须遵循国内的消费规律和顾氏产品的销售规律。”顾朝夕淡淡说着,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直接重点放出了顾子夕对于顾氏未来的规划—— “顾子夕给我们的规划,相当简洁和快速,也和他为什么只留50%的员工有关——第一,整人组织围绕生产和研发进行,最大限度发挥顾氏产品研发的优势,保有产品制造能力的优势,将市场和销售全部外包。” “在顾氏破产前,产品80%通过GD。N的销售渠道,在全国以至国外保持着良好的销售势头,这也是为什么顾氏走到破产的前一天,我们没有欠员工一分前工资的原因——我们用GD。N的订单维持着公司的日常运转;” “第二,我们的市场规划与创意,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全部外包给品尚广告公司,而品尚广告公司,是国内一流的创意策划公司,他们的技术合伙人,刚刚获得国际创意大奖,这对顾氏产品在国内国际的宣传,当然是助力的。” “所以,顾子夕对于顾氏的发展和规划,是最快速、最有效、最持续的、最符合顾氏发展利益的。”顾朝夕沉然看着面前的股东,动情的说道: “我们都与顾氏有数十年的感情,除了个人利益,我们当然希望顾氏这个名字、这个品牌,就算不在我们手里,也能永续经营上去;而不是成为别人借壳发展的一个跳板,当其品牌价值被榨干以后,便只余下工厂和仓库,被当破铜烂铁的扔下。” “所以,你们说我狭隘也好、说我小女人情绪也好,我希望顾氏在出手之后,能有比以前更好的发展,而以顾子夕现在的资金实力、对顾氏的熟悉程度、对收购后顾氏发展的用心程度,我是100%倾向于将企业交给他。” 顾朝夕的目光从各股东身上一一扫过之后,沉然说道:“当然,股东利益,我们也必须得考虑,这一点,我们看看三方的计划。” “云鼎对于老股东,会有象征性补偿,这个补偿额度,交由新接管的职业经理人来确定,因为对职业经理人,他们是有利润考核指标的。这种方案,是补偿过去。” “蓝鼎对于老股东、包括在座五位大客户,全部给予新公司的股份,让老股东有机会参股新公司,至于股份多少,当然也是由新的股东会议商议出分配方法。这种方案,是切掉过去,给予未来的承诺。” “顾子夕对于老股东、包括在座的五位大客户,给予象征性补偿,补偿额度为顾氏股票的发行价;对于停市后,无法出单的股民,给予象片性补偿,补偿额度为股市最后交易价格。” 说到这里,在坐的所有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全部没有成功出逃的股民,这该多大的预算啊。 “顾先生提供的流动资金报表是40亿,在支付收购金额20亿后,用于清偿债务15亿,只余5亿,请问,这钱够支付所有股东和股民的补偿吗?如果够,那么我再请问,顾先生将全部身家搭在一个破产的企业里,当初为什么又从顾氏退出,这中间你操作了什么?”顾东林看着顾子夕,语言犀利而毫无风度。 顾子夕淡淡说道:“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我来回答,顾先生只需要对企业多下些功夫,去了解一下我们没出单的客户是多少,最后成交的价格是多少,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来支付补偿。” “更何况,这不仅是能力问题,更是秉承顾氏的社会责任感。要想接手顾氏,不只是有钱、不只是会做生意就可以了的,只有秉承顾氏的核心气质,这家企业才不会没落。” 顾子夕沉眸看着顾东林,声音里一片冷然:“我是不是全部身家都搭进去,这个不劳顾先生费心;我曾经因为股氏而赌掉全部身家,也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一次也同样可以做到。” “至于你所说的中间操作了什么,我想,我的律师和法院可以回答你,在这个谈判桌上,我们似乎没有必要讨论这个问题。” 顾子夕说完后,示意顾朝夕继续。 顾朝夕微微点头,抬眸看着在坐各人,沉声说道:“以上是对三位收购方案的整体评估和比较,我以顾氏董事长、CEO、拥顾氏57%股份的股东身份,选定将公司交与顾子夕先生。” “从股份额度上来讲,我个人有够代表董事会的意见;” “至于股东意见,除了郑仪群女士之外,所有股东都已在场,现在请大家表态——宝仪,你来做统计。”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拿了白板笔站到白板前,微笑着看着在坐的各人说道:“每人仅限投一票,现在开始——” 在三轮投票过后,三名老股东将票全投给了秦蓝;顾子夕这边,有顾朝夕和黄宪两票(在第二轮股份之争时,黄宪带表云鼎公司投资顾氏,占股12%,在第二卷相关章节有交待,所以他此次也是以股东身份,优先进入购买程序的)。 “蓝鼎三票、顾总两票。”谢宝仪看着顾朝夕,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起来——她以为,三个股东,至少会有一个支持顾子夕的,毕竟顾子夕的补偿方案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现金啊。 “我代表郑仪群女士投顾子夕先生一票。”方律师举起手来,将手中的授权文件交给了谢宝仪。 顾子夕和顾朝夕对视一眼,眸子里流动着一股复杂的情绪——郑仪群的这个决定,朝夕并不知道;而子夕也只是听听而已; 这一局的输赢,她的意见其实并不重要;但她的决定,对她们姐弟的感情抚慰,却至关重要。 * “好的,那么现在,蓝鼎和顾子夕各占三票。”谢宝仪在心里暗自舒了口气,快速的将票数给唱了出来。 “文件我要看一下。”顾东林的脸色一片沉郁,外加尴尬和难堪——他老婆这时候出来支持儿子而放弃丈夫,等于当众给了他一巴掌。 谢宝仪看了顾朝夕一眼,见她点头后,便将文件递给了顾东林——字体、签名,当然完全是郑仪群的手迹;她甚至特别注明:有录音文件在方律师处:若有对此表决有怀疑态度,可以录音文件为证。 顾东林用力捏着这张薄薄的纸,心里翻涌的,却是这十多年来的经历与争执——特别是在她以高年龄生子的那一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取代了顾东南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至到前天,他也只认为她的做法,只是威胁自己的一种手段——没想到,她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就这样公开支持顾子夕。 接下来的股民代表投票,顾子夕当然是五票的全票通过——他们与顾东林自然也有接触,在利益博奕的前题下,有了最大股东的支持、股票席位与蓝鼎各占一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投票已经对事情的走向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这时候再不投顾子夕的票,才是傻子。 “好的,宝仪将今天的收购会议整理出备忘录,由法务部和方律师审核后,提交给法院。”顾朝夕当即将事情拍板了下来。 “最后仍然感谢‘云鼎’和‘蓝鼎’对顾氏的看重和支持,让我们在破产这个最为窘迫的时候,仍然拥有议价能力;感谢!”顾朝夕朝着黄宪和秦蓝的方向微微鞠躬后,将手伸向了顾子夕:“子夕,欢迎你回来。” “这段时间辛苦了。”顾子夕也站起来,伸手将顾朝夕的手重重的握住,在看见顾朝夕眼底泛起的莹光时,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她虽然强悍,可这段时间她所经历的、承受的,远远超过了她的能力。 这个姐姐,虽然个性不讨喜,但在事业上对他的支持,从不懈怠半分。 “希望顾氏会更好。”顾朝夕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沉静的说道。 “当然。”顾子夕松开拥着她的手,转身对在座股东说道:“无论大家是否支持,这个结果是必然的。无论大家什么态度,顾子夕承诺过的,都会兑现。” “法律文件下来后,我会通知大家来签署补偿协议。今天我就先走一步了,方律师,后面的手续拜托你协助朝夕;各位,再会。”顾子夕伸手牵了顾梓诺的手,转身往外走去——一大一小的背影,从容而优雅。 “今天的会议到此,后续朝夕还有法律手续要办理,就不招待各位了。待一切尘埃落定,朝夕一定专程拜访各位。”顾朝夕做出送客的姿态,各人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留下来。 分别打了招呼后,便各自散去了。 * “顾总,你这次的意外真是太多了。”走出顾氏办公大楼,秦蓝一脸不悦的对顾东林说道。 “是我的失误,不过你也没什么损失,参与一个曾经市值一百多亿的收购案,进入最后的谈判阶段,谁还敢怀疑你的资金实力。”顾东林黑着脸说道。 “再说,方案再好,也不可能让顾朝夕那丫头改变主意,所以这本就不是最关键的问题;而且,原本可以用加大资金做最后一博,你临时出那样的丑闻,我也不敢坚持加大资金——你我的资金都不足,投资公司一早给我打电话,事前承诺的20亿也要撤回。” “说实话,如果我们真的收购下来,这20亿的缺口,我还真拿不出来。”顾东林看着秦蓝,冷冷的说道。 “新闻的事情我会处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能参与就是加分,所以我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只是你,想了这么多年的顾氏,这次是最好的一次机会,再错过,这辈子可就没机会了。”秦蓝看了脸色阴沉的顾东林一眼,原本带着恼意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而且,据我所知,你抢来的顾氏原渠道商,都被顾子夕给压死了,给你现在的生意带来不了什么好处;据我所知,顾子夕的新公司,做的可不只是日化,化妆品也在他的经营犯围内,而他的发小景阳现在国外,目前接触的两家公司,恰巧就是化妆品。” “所以我说老顾,还是上上心吧,不是躲开日化,就能活命,他顾子夕是什么人?你睡了他老妈、在顾氏压迫他这么多年,他能让你好过了去?” 秦蓝伸手拍了拍顾东林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顾,今天你不整趴他,明天他就整死你,你自己想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秦蓝看着顾东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笑着转身大步离开。 只是,转身之后,他脸上的笑意尽敛,眸子里现出可怕的冷意——林允宁、Eric,咱们走着瞧! * 顾东林回到家后,郑仪群并不在家里。 “太太去哪儿了?”顾东林去院子里问正抱着孩子玩耍的小阿姨。 “太太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不知道是哪里。”小阿姨小声说道。 “以后她出去,你马上给我打电话。”顾东林沉声说道。 “哦……好的。”小阿姨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犹疑的应着。 “我公司有个临时的职位,让你乡下的哥哥过来吧。”顾东林沉眸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里走去。 “好的,谢谢先生。”小阿姨的声音一下子便扬了起来。 顾东林轻哼一声,回到房间将郑仪群的东西翻了个遍,也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当下回到书房里,打开电脑,插进一个U盘后,边看,边给律师打了电话;半小时后,他挂了电话,将U盘拔出来,放回到随身的钱夹后,也快速的出了门。 第二节:子夕,礼尚往来 顾子夕回家后,便一直在书房里忙碌着。 倒是顾梓诺和许诺聊得火热—— “大姑姑好帅,她放的PPT里好多数据,让小爷爷都傻了。” “我爹地做的计划可历害了,所有人都比不上。” “不过,好象要花很多钱,我们自己买自己的公司,还要好三十五亿呢,许诺你说,这么多钱要好长时间才能赚回来吧。” 顾梓诺边吃着许诺做的冰糖薏仁,边看着许诺说道。 “这个要计算投资回报率,公司除了可见资产、还有隐形资产,这个就和你爹地的商业操作手法有关,所以整体上来说,公司其实还是原来的市值,只是帐面上看不见而已;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一次的破产再收购,你爹地应该从中赚了几十亿。”许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还书房忙碌的顾子夕,低声说道。 “是吗?怎么赚的呢?”顾梓诺好奇的问道。 “这个具体的我不是很懂。而且,这一点是不可以和别人说的——包括奶奶都不可以知道吗!否则爹地会有麻烦。”许诺看着顾梓诺严肃的说道。 “是因为爹地让他们损失了钱,所以他们会找爹地麻烦吗?”顾梓诺懂事的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所以这件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和谁都不能说。”许诺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爹地和我说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愿赌服输的风度,他们不会怪自己贪心,会怪爹地让他们输掉了,然后来对付爹地,对不对?”说到这里,顾梓诺的小脸一片认真。 “对,顾梓诺真聪明。”许诺开心的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 “喂,你别这样和我说话,恶心死了。”顾梓诺的脸微微一红,却站在那里由着她亲,并没有躲开。 “嗯哼,你是小孩、我是大人,当然可以这样和你说话。”许诺笑着,低头喝自己的那份甜品。 “喂,你爹地加班好久了,你把这个送给他去。”许诺起身重新装了一碗冰糖薏仁递给顾梓诺。 “哦,好的。”顾梓诺点了点头,端起碗小心冀冀的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顾子夕从电脑里抬起头来,接过顾梓诺手里的碗后,抬头看向许诺温柔的笑了:“爹地休息一下。”说着便站了起来,一手端着碗,一手牵着顾梓诺,往餐厅走去。 “不好意思,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顾子夕在许诺的身边坐下,边晚着甜水边抱歉的说道。 “还是要适当的起来活动活动,这么大个子,就一直窝在那里了。”许诺微微笑了笑。 “你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好长时间不动的。”顾梓诺看着许诺,教训着说道。 “你们两个是一国的吧?”许诺不禁失笑。 “我是帮理不帮亲!”顾梓诺理直气状的说道。 “妈妈也是很亲的。”顾子夕伸手揉了揉顾梓诺的头发,轻声说道。 “唉呀,我约了Averill看专访文稿呢,顾子夕你记得洗碗啦。”许诺没等顾梓诺反应,便即站了起来,不想看到顾梓诺的尴尬和为难。 “好。”顾子夕的眸光微沉,轻应一声后,低头喝自己碗里的甜品,并没有多说什么。 顾梓诺张嘴看着许诺有些慌张的脚步,慢慢的低下头来,把玩着自己肥胖的手指,许久都不再说话;而顾子夕也沉默的喝着自己的甜品,并没有大道理或小情绪讲给梓诺听——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提醒,至于如何接受,他让梓诺自己去考虑。 “顾梓诺,帮爹地洗碗。”顾子夕喝完碗中的甜品,站起来对顾梓诺说道。 “好。”顾梓诺软糯的声音低低软软的,较之刚才的轻快与顽皮,无形中多了一份沉重。 顾子夕也不再提刚才的话题,只是和他聊着最近学习的情况、计算机学习的程度、还有许诺肚子里小宝宝的情况,似乎刚才的那一句,也只是家人间随意的玩笑,并没有太当真一样。 * 吃完甜品,顾梓诺去写作业,顾子夕去看了一会儿许诺工作后,又专注到自己的电脑里,看起来比收购会议之前还要忙碌——实际上,在法院通知下来以前的这段时间,会是最平静、最轻闲的时间。 许诺偶尔抬头看他,眸底有着隐隐的担心,却也没有问他在忙什么。 * “法院的通知要多久下来?”晚上散步的时候,许诺才问起收购的事情。 “最快三天;最慢15天。”顾子夕看着她笑着说道:“在担心呢?” “结果应该是毫无悬念的,只是在下来前,总是会惦着。”许诺笑着说道。 “不用惦着。”顾子夕轻轻揽着许诺边走边说道:“秦蓝志不在此,参与收购于他来说只是假动作。” “真正想要顾氏的,是顾东林——他现在的化妆品代理公司,只有临时海外产品代理资格,如果拿下顾氏,在取得正式代时资格的时间就,就会快许多,此其一;其二,他做化妆品没有经验,完全不懂产品——试想,一个不懂产品的人,如何能让这个产品在市场上活起来?所以他想借顾氏重返日化行业。” “上次卖股份所得的钱,差不多都投到化妆品代理中去了吧,所以现在无法让业务更进一步,只投入不赚钱的情况下,就越想低价得到顾氏了。” “我看顾东林比秦蓝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是说品性。”许诺侧头看着顾子夕。 “你这么年轻都能看出来,你说她怎么就看不到呢?”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她今天授权方律师,投票我这边,让顾东林狠狠难受了一把。” “哦?”许诺的眸光陡然一亮:“她还是向着你的呢。” “不清楚。”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月色,脸上的神情一片莫测:“她已经离开我和朝夕的世界很久了,久到我们都不需要她了。” “所以,我们的每一个计划里,其实都没有她。也所以,不管她怎么做,我们也都无所谓了。” “或者……”许诺仰头看着他轻声说道:“至少不会让你们狠狠难受吧。” “当然。”顾子夕低头看着她温润的笑了——对于自己的这种淡然里的矛盾,她竟是如此的了解。 而于她自己呢? 对于那个所谓的母亲,可还有一些除了恨意之外的想念? 顾子夕沉眸看着她,久久不语。 “想什么呢?”许诺挑眉问道。 “我在想……和她们比起来,你是天下最好的妈妈。”顾子夕温柔说道。 “这话你说可不算数。”许诺不禁笑了。 “那我说,你是天下最好的老婆。这话总得算数了吧。”顾子夕不由得笑了起来。 “夸张、肉麻、无聊……”许诺伸手捂着嘴,大笑着转过头去——这个三十三岁的男人,说起小情话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脸皮厚呢。 “又矫情了吧!”顾子夕沉声低笑着,伸手将她的腰揽着贴紧自己,大手的温度,透过夏日的薄衫,将她的肌肤变得炙烫,这样的炙烫,却又舒适得让人贪恋。 而在他并不高明的情话里,也许诺暂时望了去担心他公司的事情、也忘了紧张明天产检的事情——低回的笑意,和着月色的清朗,让夜变得安详起来。 * 第二天,意外的是,早餐的新闻,依然是秦蓝——只是这一次发文的人,却是顾氏董事会秘书谢宝仪—— 顾氏依法律程序,进行企业破产后的竟拍,参与竟拍的企业代表与个人分别是:代表‘云鼎’投资的黄宪先生;代表‘蓝鼎’投资的秦蓝先生、对顾氏感情深厚的顾子夕先生。 其中黄宪先生的收购诚意让人欣赏; 顾子夕先生的竟价与对顾氏发展规划,则更能保障股东利益和品牌持续发展; 而让人遗憾的是,秦蓝先生的先后报价差异在50%以上,让我司董事长对其投资眼光和预算能力表示疑问;同时秦蓝先生所代表的‘蓝鼎’公司,提供的财报,也无法支撑其报价与债务清偿方案,这也让我司对其参与此次收购计划的动机表示不可理解。 最终,我司基于对股民负责、对企业发展负责的考虑,决定将顾氏交于顾子夕先生管理,这个决定,同时得到竟投者黄宪先生的支持。 按法律程序,此次竟拍结果已以书面形式报于法院审批,不日将以正式法律文书形式进行公布。 我们期待顾氏在顾子夕先生的经营下,能够再次创下日化品牌的辉煌。 顾氏国际董事会文 * “这个文稿是你让谢秘书写的?”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礼尚往来。”顾子夕点了点头。 “他收购的本意就全暴露了,在企业实力加分项上,无功而返。”许诺叹息着看着他。 “对,我可以被人利用,但不是秦蓝。”顾子夕淡然而笑:“何况,莫里安在收购前送了我这份礼,我这礼还得还算是及时。” “哈……”许诺不禁抚额低头:“顾子夕,我是该夸你呢、还是该怕你呢?” “爱我就对了。”顾子夕笑着,将报纸放下后,对顾梓诺说道:“要吃快些了,今天我们去医院看许诺肚子里的小宝宝。” “我好激动啊。”顾梓诺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骨溜溜的转动着,一会儿看看许诺、一会儿看看顾子夕,神情里带着满满的紧张:“今天能看出来,小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吗?” “好象是不行的,要再大一些才能看出来呢。”顾子夕不由得失笑。 “哦,那我去法国前,不能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了。”顾梓诺有些失望的说道。 “还要多一个月才能知道,到时候知道了,爹地过去告诉你。”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笑着说道。 “你先打电话告诉我,再带她的照片给我看。”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软软的要求着。 “那就这么说好了。”顾子夕点了点头。 “我已经吃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吗?”顾梓诺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子,站起来看着许诺和顾子夕。 “可以了。”顾子夕也站了起来。 “那…。走吧。”许诺见他们两个都没吃完,却也没心思管他们了。 一家三口,除了顾梓诺是带着兴奋的紧张外,许诺和顾子夕的心里都满是忐忑。 “不怕,没事的。”顾子夕用力的握着许诺的手,声音沉稳而淳厚,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的担心,只隐隐在心里,他必须给她更多的安心和信心。 他无法想象,如果孩子真的有事,她是否能挺得过去——许言走后,这可能是她能挺下去的、最重要的力量了。 “我、可以的。”许诺看着他勉强笑了笑,低语着说道:“你和顾梓诺,都很重要家人,我爱你们。” “好。”顾子夕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努力坚持的样子,声音不由得也有些微滞。 第三节:许诺,紧张产检 顾子夕预定的是一家贵族妇产科医院,除了价格贵之外,服务也是一流的;他请的专业医生,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妇产科专家。 “请问你们……是这位女士来产检吗?”医院的护士人员,走到早早过来的莫里安和季风的身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严若兮,小心的问道。 “不是,孕妇还没来。”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对护士说道。 “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护士不禁满脸尴尬的对严若兮道歉后,才转身看着季风问道:“请问有预约吗?我们需要根据孕妇的孕周提前做设备准备。” “有,许诺,你可以去查一下。”季风点了点头。 “哦,是顾太太,顾先生打过电话过来了,他们已经在路上,两位请这边坐稍等。”护士对预约的病人非常熟悉,一听许诺的名字,便说出了她的信息。 “没关系,我们就在这里等。”季风儒雅的笑了笑,眸底仍是一片忧郁。 “好的,两位请便。”护士微笑着点了点头后,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的严若兮,没好意思再说话,转身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喂,我都胖成孕妇了吗?”严若兮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形,一脸的郁闷。 莫里安不禁失笑出声,怕她不好意思,便转身看向门外。 “这护士真没眼光,人家还没结婚呢。”严若兮翘着嘴嘟哝着,因为知道许诺的情况,所以心里也隐隐担心着,顺着莫里安的目光往外看去。 “来了来了。”看见顾子夕的车转过医院门前的停车场,许诺正坐在后排坐里,严若兮迅速的冲了过去。 “若兮!”莫里安不禁叹息,伸手将她扯了回来。 “干麻,产检不是男人不能陪吗?我陪她进去麻。”严若兮不解的看着莫里安。 “现在不是还没进麻。”对于她在某些方面过于的迟钝,莫里安只觉无奈。 “哦,你的意思是让她老公多陪一下是吧。”严若兮大约明白了莫里安的意思,便又安静的站在莫里安的身边——只是在看到许诺下车后,情不自禁的举起手来,朝他用力的挥着。 * “若兮?”许诺的眸子不由得一亮,在转眸看到莫里安和季风时,她的眼圈不由得又微微的发红。 “季风……”许诺快步走过来,看着季风,一阵哽咽。 “早知道你看见我就哭,我还真就不来了。”季风看着她温润的笑着,朝着她张开了双臂。 “季风,我……想你了。”许诺伸臂拥抱着他,却仍没在他面前说出许言的名字——于他们两人来说,许言是他们唯一共同的、与所有人都不同的思念。 “我知道,我也一直惦着你。还不错,长胖了些,有点儿孕妇的样子了。”季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淡淡的拥抱里,压抑着太多的情绪——她们姐妹长得有六七分的相似,而许诺在失去了阳光的情绪后,这六七分竟变得有七八分了。 这样的相似,让他恍惚间,竟像看到了许言一般——以为已经接受她的离开,却在看到许诺时,这样的思念与伤感,却轻易的泛滥而来。   ☆、Chapter025 串通医生 第一节:产检,子夕串通了医生 “你昨天晚上到的吗?还是早上才到?你身上好象有家里那些花儿的味道,你是回去过了吧?”许诺一连串的问题,让他在微微悸动中,又感觉到一阵温暖——是移情吧,这丫头竟把念叨许言的劲头用在了他的身上。 “许诺,该去见医生了。”季风还没有回答,顾子夕便走了过来,轻轻拍着许诺的肩膀,柔声说道。 “许诺,张叔叔说你现在不能哭的哦。”顾梓诺也软语说道。 季风沉眸看了顾梓诺一眼后,转眸看向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拍着许诺的背柔声说道:“和子夕去见医生,检查完了我们再聊,我会在这边呆一周的时间。” “恩,好。”许诺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松开拥着他的双臂,看着他时,眸间仍是一片氤氲的雾气。 “一起进去。”季风朝顾子夕点了点头,将许诺交到他的怀里。 一行大小六人,朝主治医生办公室走去——一向大路的严若兮,在看到季风与许诺拥抱时,似乎也被他们带到那个伤感的日子,所以显得特别安静的跟在莫里安的身边,连看到顾梓诺都没有生出好奇心来。 * “二十四岁是很好的生育年龄,所以顾先生和顾太太不用太过担心。”主任医师林稚,是个45岁左右的中年女子,看起来专业而慈详。 “谢谢。”许诺勉强扯了下嘴角,手一直紧紧的抓着顾子夕的手,力度大得让顾子夕都有些隐隐的生疼。 “我们现在开始做检查,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检查的项目会多一些,几位男士要多些耐心才是。”林医生一脸慈详笑容的看着在场的三个大男人,心里不禁暗自感叹——这样出色的男子,平时一个也难见着,今天却一下子来了三个! 更重要的是,这三个气质不同,却同样出色的男子,对这个小孕妇,都紧张得很呢,不知道都是什么关系。 “林医生,我可以陪她进去吗?您看,有时候需要拿病历、拿标本的事情,我可以帮帮忙的。”林若兮走到林医生面前,睁大眼睛,一脸乖巧的问道。 “我们有专门的护士做这些呢。”林医生笑着说道,看见林若兮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便又接着说道:“当然,如果顾太太希望的话,你也可以进去陪着她。” “当然希望了。”林若兮转眸看向许诺。 “好啊。”许诺轻轻点了点头,眸光看向莫里安时,在紧张之余,还有着隐藏的暖意。 “若兮你跟着许诺就好,千万别给她添乱。”莫里安朝许诺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却从容而温暖——一如他与若兮的关系:感情虽不浓烈,却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从容。 “不会啦,我们一起去旅游的时候,都是我照顾许诺的,你别瞎担心。”林若兮朝他摆了摆手,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放心把老婆交给我勒?”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转眸看向林医生:“我不能进去吗?” “最好不要。”林医生的笑容很温柔,语气却坚定。 “那好。”顾子夕只得将许诺的手,交到了林若兮的手里:“谢谢。” “不用谢。”林若兮轻轻揉了揉许诺刚才抓着顾子夕过于用力的手,有些心疼许诺心里的压力,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小了下来——面对莫里安对许诺从不掩饰的关心和在意,她或多或少会有些难受,但在此时,却只有心疼。 心疼于许诺所承受的一切、心疼莫里安这样一份无欲无求却也无望的爱情、心疼自己爱上这样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但是,这就是爱情吧,她理解了自己的执着,便也理解了莫里安的放不下。 其实,他已经在慢慢学着放下了吧——刚才的叮嘱,是对许诺的关心,却也把自己放在了更亲近的家人位置上。 比之最初的讨厌与拒绝,现在的相处,已经好得太多了。 谁知道,以后就不能更好了呢! 严若兮轻握着许诺的手,跟着护士往检查通道里走去,垂眸看着仍然紧张的许诺,轻声安慰着她。 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于莫里安深受着的许诺,她竟然能成为朋友;而于莫里安那个已经分手的未婚妻,她却有着隐隐的担心。 或者,他和许诺的感情足够的磊落,磊落到让人无法嫉妒的程度;而那个林允儿与莫里安的关系,虽然无关情爱,却似有更深的纠葛。 * “许诺,你很紧张吗?”严若兮轻声问道。 “是啊,你都感觉出来了?”许诺看着她勉强笑了笑。 “不想笑就别笑了,咱俩儿什么关系呀。”严若兮皱了皱鼻子,握紧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严若兮的话,让许诺微微愣了愣——‘不想笑就别笑’!是谁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呢? 是莫里安吧,在他们还只是上下级关系的时候,他说:“我们是朋友,不高兴就别笑、不想说就别说,这样子最难看。” 这两个人,天生还是有缘分的吧——一个本质温暖淳和的男人、一个单纯天真的女孩,居然用同样的一句话来安慰她。 他们的本质里的温暖,原本就是相通的吧——这和允儿,是完全不同的。 “若兮,你和莫里安,会是我最好的朋友。”许诺看着若兮,沉声说道。 “那当然的。如果没有Eric可能我们的关系会更好些;有了他吧,有时候多少有点儿尴尬,对吧。”严若兮没心没肺的说道。 “那你……有没有介意过?”许诺沉眸看着她。 “不会呀,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本来就是我追他,总不能让他为我而改变吧——好象很难也。我努力让他在心里挖出一点空间来给我就成。”严若兮咧唇笑着,笑容里是对爱情简单的定义;那笑容,让人只觉得在她的爱情字典里,只有爱或不爱,其它的,都不是问题。 若是早些遇到她,或许自己和顾子夕之间的境遇,又会不同吧。 看着一脸明朗的若兮,突然发现,和她这样闲闲的聊聊,连心里的紧张都缓解了不少——原来,人的情绪,有时候是真的需要一个出口的。 * 候诊室外,顾梓诺紧紧的依在顾子夕的身边,小手紧张的扭动着——他的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而顾子夕、季风、莫里安三个大男人,却都紧绷着脸一语不发着——连基本礼貌的寒暄都没有。 他们比许诺更在意这个孩子的健康——许诺担心的是孩子本身;而他们担心的,除了孩子,还有她自己。 * “顾总,新的组织结构已经发在您邮箱里。”这是人力资源部的电话。 “下午3点前再不要给我打电话,直接找大小姐处理。”顾子夕当即挂了电话。 * “莫里安,早上的新闻看了吗?”这是林允宁的电话。 “看过了,你和那人保持紧密的联系。在下午1点前,我都不方便接电话。”莫里安交待一句后,便即挂了电话。 * 季风看着他们两个,嘴角噙起微暖的笑意——许言,一个你看中的妹夫、一个许诺自己看中的老公,都这么全心全意的护着她,你该可以放心了吧。 许诺,人生不只有一种感情、人生也不只能做单项选择,所以,放下执念,你可以很幸福的。 季风微眯的眸光从顾子夕和莫里安脸上轻扫过后,转向检查通道里面,两小时过去了,许诺还没有出来。 * “检查要这么久吗?都两个小时了。”顾子夕在按掉无数个工作电话后,情绪不禁带着些燥意。 “第一次检查的项目很多,这里的设备很完善,一些要到3个月才能查出的项目,这里都能提前查出来。”季风轻声解释道。 “听林医生说过。那些检查会不会让她更紧张?”顾子夕沉声问道——医生将检查项目全部报给了他和许诺,他原本想将几个项目推后,但许诺说没关系,说怀顾梓诺的时候也是做过的。 所以他便全部签了下来,但心里必竟没底。 “不会,结果越早知道越好。”季风话中有话的说道。 顾子夕沉眸看了他一眼,沉默着不再说话——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算所有人放弃,他也不会放弃。 * 孕检中心。 许诺整理好衣服后,看着一直跟随在每个检查处的林医生,紧张的问道:“林医生,情况还好吗?” “小宝宝的发育指标很正常,你看看:宝宝的头已经只有身体的三分之一大小了,分化成长是很好的;手和脚的雏形也出来了;五官也开始有轮廓了。” “从发育现状来看,没有任何异常。我们刚才做的是四维彩超,胎儿的每个角度都能看得清楚,你看——” 林医生将打印出来的采超相纸放在许诺的面前,一一解释道:“这是标准13周胎儿的发育图像;这是你的宝宝发育的图像,都非常好。” “当然,因为13周,这些器官的发育还没完成,从开始发育到发育成形的过程中,是否会有变化?这个不好说,需要20周的时候再来做一次四维彩超,做五官和四肢的畸形排查;然后抽取胎儿绒毛,做内脏畸形排查。” 林医生将相纸上的图像,一一对比着给许诺看过后,抬头对她说道:“目前来看,一切正常;以我的经验来看,后期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所以你要放松,不要担心。” “我、我那段时间有抽烟;有过量的输血。我第一次怀孕的时候,身体很好;可是这一次,就在上周,仅仅是情绪紧张,就引起了先兆流产。” “我想是不是因为这些原因引起的。而这些原因的至畸率到底有多大?”许诺克制着心里的紧张与恐惧,坚持着把自己的担心一一问了出来。 “医学界还没有关于抽烟至畸的医学数据,你抽烟的行为是在胚胎发育之后,这个影响就减小一部分;加之你是初学,真正有害的尼古丁之类的东西,不一定吸进去了,所以影响就再减小一部分;这样的话,影响就已经很小了。” “至于过量输血,对胎儿本身没有本质影响,影响的是母体的体质;在母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会造成胎儿营养不足,从而影响发育。现在看来胎儿前期的发育并未受影响,所以这个因素已经不再影响后期的发育了。” “至于紧张导致的先兆流产症状,这和胎儿着床的位置、附着程度有关系,并不是每个孩子都一样,过了12周以后,基本上就稳定下来了。”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呀,宝宝情况很好的。如果妈妈再保持愉快的心情、后期足够的营养,宝宝会越来越好的。” 林医生分析得很深入、也很专业,虽然不能让许诺完全放下心来,好歹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人都有侥幸的心理,当这种侥幸被专家用专业的方式说出来的时候,就让人觉得特别的安慰。 “哇塞,林医生好专业,我以后怀孕也要你检查。”严若兮一直趴着在看胎儿图像,只觉得生命的神奇。 “好啊,二十四到二十八岁,是女性生育最好的年龄,你要努力哦。”林医生收了彩超影像,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后面这段时间,保持轻松愉快的情绪,保持合适的营养,一切都没问题。” “好的,谢谢林医生。”许诺点了点头,起身看着严若兮,长长的吐了口气:“我感觉,好多了。” “我们快出去吧,他们三个男人一定要急死了。”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扶着许诺随着医生一起,稳步往外走去。 * “出来了。”季风立即站了来。 “许诺——”顾子夕不顾站在门口的护士,快步走了进去。 “许诺——”顾梓诺也站了起来,随着顾子夕一起跑了进去。 莫里安与季风一样,只是站在那儿,紧张又沉着的看着走出来的许诺——她的情绪看起来,应该是放松的。 孩子,应该没事吧。 * “许诺。”顾子夕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她紧紧拥进了怀里——对于结果,他没有问;他更在乎的,是她的状态。 “现在的发育,一切良好;有几个常规排查,三天后出结果;林医生分析了我的情况,说后期畸形的可能性比较小。”许诺仰头看着他,神情里一片喜悦。 “好,我们都可以放心了。”顾子夕的声音微微的发紧着,只是看见她的放松与喜悦,他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要吃大餐,你请我。”许诺吸了吸鼻子,撒娇着说道。 “好。”顾子夕笑着点头。 “恩,还是不要了,我今天想陪季风呢。”许诺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去告诉季风和莫里安,他们也担心的。” “好。”顾子夕紧拥着她,感受着她的放下担心后的轻松与喜悦,甚至还有些语无伦次。 “许诺,小宝宝是不是很好?”顾梓诺扯了扯许诺的裤腿,着急的问道。 两个大人这时候才想起顾梓诺还在身边,忙松开拥抱的彼此,看着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医生说很好。” “医生看出来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了吗?”顾梓诺开心的问道。 “医生说看不清楚,初步看来,小妹妹的可能性比较大。”回想着医生说的可能性的话,许诺不禁眯起了眼睛,笑得眉眼弯弯的。 “哇塞,太棒了。”顾梓诺开心的大叫一声,眯起眼睛眉眼弯弯的样子,与许诺简直一模一样。 顾子夕微笑着看着开心的母子俩,眼底满益着温柔的颜色。 * “看你样子就知道没事。”季风微笑着看着她。 “现在可放心了,我等着小家伙喊我干爹呢。”莫里安笑得一脸的温润,牵着严若兮的手,下意识的加重了力度。 “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许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让他们提前……”严若兮了替她开心着,只是开玩笑的话说了一半,下意只的看了季风一眼,忙又将未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在除了她自己外,其它人都没在意——他们这样的男人,哪里在意这样的小节。 严若兮将头靠在莫里安的肩上,笑得一脸的明亮——许诺呵,她认识的男人,都这么优秀呢。 “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去和林医生约下次的产检。”顾子夕扶着许诺坐下后,和季风交流了一个眼神后,便往林医生办公室走去。 * “林医生。”顾子夕见林医生还在看四维彩超的影相,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紧。 “坐。”林医生看着顾子夕微微笑了笑。 “谢谢,她现在情绪很好,很有信心。这是她知道怀孕以来,第一次没有负担的笑。”顾子夕看着林医生,诚挚的说道。 “不用谢,我说的都是实话。”林医生微微笑了笑,将片子递顾子夕,温和的说道:“第一,目前发育的情况,都在正常范围值内,未见任何异常;第二,后期会不会有问题,20周左右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只要目前是健康的,我们都以积极的状态去期待他的成长。”顾子夕看着片子里的胎儿,心情不由得一阵激动——一个孩子,就是从这般模样开始发育的。 现在看来,该有的都有,以后就算有点小问题,出生后也是可以弥补的。 “恩,你这个心态很好。有你这样的爸爸,你太太和孩子都很幸运。”林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片子你可以拿回去,不过下次产检记得带来。” “好的,谢谢。”顾子夕将片子仔细的放进无纺布袋后,站起来对林医生说道:“下次产检,任何情况,好的就和她说;不好的先给我打电话。” “OK。”林医生微微笑着,目送他离开办公室,在心里也为他这样的细致与周到而感怀——这年头,对老婆有这份心的男人,真是太少了。 * 顾子夕出去的时候,莫里安和严若兮已经走了,许诺将顾梓诺拥在怀里,正和季风说着话。 “许诺说今天要去我那边住。”季风对走出来的顾子夕说道。 “你的意呢?”顾子夕轻挑了下眉梢,淡淡问道。 “过两天吧,我刚回来,那边要打扫收拾一下。”季风微微笑了笑,看着许诺说道:“再说,你今天太兴奋了,我怕你吵得我晚上睡不着觉。” “喂——”许诺不满的皱起了鼻子。 “让季风安静两天,正好过两天顾梓诺要去法国了。”顾子夕拍了拍许诺的手,沉眸看着她。 许诺转眸看了一眼顾梓诺,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将他要离开的事情给忘了——到底没有陪伴的成长,也就没有陪伴的习惯。 她想,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为人妻、为人母的自觉——她一直在做自己,怀念着许言的妹妹,而不是能安慰到季风的妹妹;爱着子夕的许诺,而不是陪伴的妻子;爱着梓诺的许诺,而不是陪伴成长的妈妈。 “子夕,我……”许诺有些难受的看向顾子夕。 “你今天脑子不够用,大家都理解。”顾子夕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看着季风说道:“过两天我们住过去,你那边准备一下。” “恩,那我就先走了,医院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季风点了点头,张开双臂紧紧抱了抱许诺后,才转身大步离开。 * 因为知道了小宝宝是健康的、又知道了会是小妹妹,顾梓诺非常开心,回家后一直缠着许诺问好多问题,直到顾子夕拎着他扔回到床上,命令他该午睡了,他还心的在床上滚了几圈才睡去。 * “我不唠叨、不查岗、不要求你天天陪我、我还做饭、管暖床,这样的老婆其实也还算不错吧?”许诺与顾子夕挤在窗前的大沙发里坐着,许诺看着顾子夕小声说道。 “何止是不错,是相当的不错。顾先生满意得不得了。”顾子夕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好象不够关心顾先生,想着工作和别的事情比较多,是不是不好?”许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首先是许诺,然后才是顾太太,顾先生喜欢看到那个在工作中神采飞扬的许诺、喜欢那个和顾先生一起讨论工作、撒娇耍赖的许诺;而不是所谓的洗衣烧饭做家务的老婆。明白?”顾子夕沉眸看着她,表情里一片认真。 “会不会被你惯坏了?”许诺低头把玩着他衬衣的扣了,眼角眉梢,尽是幸福的感觉。 “惯得你别的男人都不敢要才好。”顾子夕沉声低笑起来。 “顾子夕,我会学着去做一个妻子、一个妈妈,而不只是许诺。我这么聪明,会做得很好的。”许诺轻声说道。 “你喜欢就好。”顾子夕伸手拥着她,将她的头拉在自己的肩上靠下来,声音里一片温柔。 在确认孩子此时的健康后,两人心里的激动与喜悦,都有些无法平复;就这样坐着、聊着,直到顾梓诺起床后,硬挤到两个人的中间坐下来,一会儿摸摸许诺的肚子、一会儿拍拍顾子夕的大手,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 顾子夕与许诺相视而笑——刻板的顾梓诺,这时候的天真与孩子气,比去年去迪士尼的时候更甚。 原来,他是真的想要一个小妹妹的; 原来,再早熟,他也只是个孩子,只要有足够安全和放松的环境,他就会如此放松而肆意的表达自己。 “子夕,你说得对,我不要学人家怎么做妈妈、怎么做妻子,做一个快乐的许诺,就好了。”许诺仰脸看着顾子夕。 “是的,我们最爱的,是那个容易快乐、那个阳光嚣张的许诺。”顾子夕低声应着,俯下头轻轻的吻住了她…… * 两天后。 “许诺,我走了,你在家里要乖乖的。”顾梓诺站在椅子上,在许诺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后,跳下来,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往外走去。 “我送你们去机场吧。”许诺跟到门口,有些不舍的说道。 “还是别去了,我通知了季风一会儿过来接你。”顾子夕轻轻拥抱了一下,看着她轻声说道。 “好吧,那……到了给我电话。”许诺知道他们不放心,便也不再坚持。 “这就对了,你送我们,我们还要担心;你在家里,我们放心。”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以示对她乖乖留在家里的赞许。 “知道了。”许诺轻咬下唇,看着他们出门、看着他们走进电梯、看着他们在挥手时电梯门慢慢的关上,心里泛起淡淡的不舍。 这一次,顾梓诺的离开,再不是要躲着谁、避着谁,只为顾子夕为他选择的一种成长的方式;也是他自己选择的一种成长方式。 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将这种远行视作理所当然,会有不舍、会有想念,却不会改变。 顾梓诺,你真的是一个很棒很棒的小孩,在你面前我很惭愧,知道吗! 许诺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在这样不舍的情绪里,还有对这个孩子的骄傲——是的,对这样的梓诺,她有心疼,也有骄傲。 如顾子夕所说,生在这样的家庭,他便经历着这些而成长——没有选择。 第二节:季风,手术刀的脱手 许诺在家里等季风等到中午,他仍然没有过来。许诺到底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季风,在家里吗?”许诺轻声问道。 “许诺,一个人在家可以吗?我不想接你过来。”季风的声音一片颓然的嘶哑 “季风,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听出季风声音的异常,许诺紧声问道。 “可能是太想许言了,情绪有些不好,你现在不适合过来住。”季风低声说道。 “……是吗?”许诺的声音轻轻的,压抑着对他的担心,和提起许言的伤感。 “我明天来接你吧,你让我一个人静静……一个人,陪陪她。”季风的声音,仍然极淡,却似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这平静,似是极力压抑的结果。 “好,那你休息。”许诺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挂了电话后,许诺想了想,仍是换了衣服,拿了包便出门了——他当然有事,而她也当然不能由着他一个人什么也不说。 * 季风满眼血丝的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双手,眸底一片狂乱——手术刀从手里掉下时的绝望,让他几乎忘了后来是怎么出的手术室、又是怎么回的家。 * 昨天下午,季风去原供职的医院安排后续的工作,以及国际医疗援助的手续,正赶上一台心外科手术,因为是要带学生、做视频录像的,所以在季风去医院后,院长立即临时决定换他来做——在医院,他是心外手术第一把刀,若说他的技术第二,还没有人敢排第一。 “院长,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动刀了,还是算了吧,下次我提前回来做准备。”季风下意识的就推辞着——似乎在许言手术后,他潜意识就开始排斥拿刀了。 “说什么笑话呢,一个外科医生,拿刀做手术不和切菜一样吗,还需要天天练?”院长以为他是谦虚,想把这次录教学视频的机会让给别的,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季风看着转身离开的院长,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季风,要开始准备了。”同事方玲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玲,你同我一起进去。”季风转头看了一眼方玲,眸色沉暗的说道。 “季风,你没事吧。”做为另一把有名的主刀,方玲轻易的看出了季风的不对劲——他的手,在微微的抖动着: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这可是大忌。 “方玲,我觉得,我可能不行。”季风的心里,有着隐隐的害怕——对于一个拿刀数十年的医生来说,对自己的手术状态,已经太过了解了。 “或许只是长时间不动手术,手生了,没事的。”方玲拍了拍肩膀,与他一起快速往手术室走去。 两人熟练的消毒、换上无菌服、戴上无菌帽、换上消毒拖鞋后,快速的走到已经准备好的手术台前。 季风在仔细的看了病人的身体指征后,快速的清点了机械情况,沉声对方玲说道:“脱去外衣。” “罩上手术服。” “开始麻醉。” 看着麻醉师开始注射麻醉剂,季风打开手术内窥设备,仔细的寻找着最佳开口部位,然后拿起手术笔在病人胸口做着细细的记号。 “季医生,谢谢你,是你做我就放心了。”还没完全麻醉的病人,看着沉稳利落的季风,脸上一片安心。 他本就指定季风主刀,只是院方说季风还没有回国,才临时安排的别的医生,现在可好,真是季主任来做,他这是真的放心了。 季风只是微微笑了笑,看着自己拿着手术笔的手,依然沉稳,隐隐的担心便放了下来。 抬眼看着方玲,朝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一直处于紧张之中的方玲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在麻醉效果完全达以后,季风沉声说道: “准备。” “消毒。” “一号刀。” 当他从助手手里接过手术刀后,熟练的比对在记号处,接刀的动作潇洒得连拍摄人员都为之赞叹,旁边的方玲也是一脸赞许的笑意。 只是—— “季风?”方玲看见季风的额上突然冒出大粒的汗珠,心下不由得一紧,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还行吗?” 季风重重的吐了口气,用力的稳住拿着刀的手——只是,在下刀时,许言那被两度切开的胸膛,血淋淋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季风的手不禁下意识的一抖,‘当’的一声,手术刀从他的手中脱落下去,在安静的手术室里回响成一股绝望的清脆声。 “季风!”方玲一阵惊呼。 “季医生!”助手瞪大眼睛看着跌在地上的手术刀,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所看到的。 “捡起来,快速消毒。” “方玲,你接着做。” 季风快速的退到一边,将主刀的位置让给方玲——麻醉的时间是有限的,手术必须在预定时间内完成。 “你放心,没问题的,你去那边休息。”方玲快速的站到主刀的位置,从助手手里接过重新消毒的一号刀,干脆利落的切开了患者的胸膛——一切,熟练而利落。 而季风,却转过身去,躲到一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干呕起来……   ☆、Chapter026 这个时刻 Chapter026尘埃落定 第一节:季风,那样的悲怆要如何恢复 “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手术完后,张怡玲看着几个助手,严厉的说道——做医生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季风的医生生涯算是完了。 “张医生、那、那录像。”助手同情的看了季风一眼,提醒着问道。 “可以吗?说设备坏了,下次补录?我们季医生的妻子,刚刚去世,今天本来也不该他当班。”看着季风这个样子,想起他们婚礼上那个柔弱却聪慧的新娘子,张怡玲的眼圈也不禁微红。 做为医生,见惯生死,他们也同普通人一样,对亲人的离开做不到淡然;他们又与普通人不一样,身为医生却无法医治亲人的那种无力与挫败,让他们有时候恨自己的医生身份。 所以,季风的现在,做为他的同行兼同事,她是懂的。 “这也对病人恢复至关重要,刚才你们也看到了,病人指名要季医生主刀的。若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病人的情绪会受影响;心脏病人,最怕的就是情绪波动。所以你们…。”张怡玲放下医生冰冷的架子,低声相求着。 “我们知道,那我们先走了,我们再找机会补录。”掌镜的小伙子点了头,看着蜷在黑暗角落的季风,眼底也是一片怜悯。 * “张姐,谢谢你。”在所有人都出去后,季风对蹲在自己面前的张怡玲低声说道,声音里一片嘶哑。 “这一关,你必须过去。”张怡玲将手重重的拍在季风的肩上,担心的看着他:“季风,任何时候都别忘了,你是个医生。” “今天的事情,我不怕让人知道。这医生,能做,就继续做;不能做,我放弃。有些人、有些事,执着是没有用的。”季风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腥红的眸子里,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悲凉。 许言去后,他一直压抑着伤痛,要安抚和陪伴许诺;当许诺离开,他却失了支撑的力量——谁知道,他和许诺之间,是谁在支撑着谁呢。 * 许诺站在门前,看着容颜已见苍老的季风父母,心里一阵悲切——无论他们之间曾经怎样的不愉快,都不过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已。 “伯父、伯母好。”许诺轻声喊道。 “你回来了。”季母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似是连正眼都不想看她——果然他们没看错,这个妖娆的女孩,居然是代孕出身。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居然和这种女人搅在一起,现在连手术刀都拿不了了。 “有钥匙吗?”季父的神色略为缓和。 “没有。”许诺轻声应着,拿起电话给季风打了过去。 * “我在门口。” “开门吧。” “难道你想让我在这里一直站着等你想通吗?” “开门吧,我打车过来的,还拎着行李呢。” * 挂了电话,季风的母亲还来不及指责许诺于季风,过于亲密的对话,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在看见儿子颓废的模样后,便又立时将对许诺不满给忘了。 “季风,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季母低声轻呼,一时间心痛不已。 “你们也来了。”季风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漠然的看了父母一眼后,伸手从许诺手里接过行李放到了旁边:“怎么不让阿姨跟着?” “医生不是说没事吗,我现在和正常人一样。”许诺勉强扯了扯嘴角,红着眼圈说道:“你和伯父、伯母聊,我去烧点水。” “恩。”点了点头,也不招呼父母,径直走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 “你以后什么打算?”季父阻止了季母的说话,看着儿子沉声问道。 “你们是准备来评判我的打算,然后给我正确的意见的吗?”季风冷冷的说道。 “季风,不管我和你妈妈是否支持你的做法,我们自认为,身为父母,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妻子要治病,我们明知道会是人财两空,还是把养老的钱都拿出来给你;你妻子死在你自己的手术刀下,我们知道你很难过这一关,我们给你时间去恢复,这两个月来,问都没问你的工作;” “季风,做为父母,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季风,你不仅是许言的丈夫,你还是父母的儿子,是病人的医生,你有你的责任必须的担当起来。” 季风看着这样的儿子,不禁也是一阵心痛,却也理性着,没有说太多他们对许言和许诺的不满。 季风只是低声说道:“爸,妈,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原谅我有着人最原始的劣根性,就是习惯享受你们的爱和付出,却将自己的爱和付出,全然给了另外一个人。” 季母一听就恼了,什么风度也不管了,大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死了姐姐都这么快恢复了,又是上新闻、又是上杂志,事业经营的风声水起。你们不过是夫妻!” “你要弄清楚……” “妈!”原本颓废着连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季风,霍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父母,面色一片冷然:“你要记得,以己由人。” “你——”季母的脸,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 “借你们的钱,我已经打回到你们帐户了,连同利息。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你们在关键时候的伸手。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是保持在许言在的时候那般吧,原本,我也还有许诺要照顾;原本,你们更加不喜欢许诺。我总不能让她去了,还让她妹妹受气。”季风眸子的冷色敛下后,神色间又恢复了一片寞然。 “季风,你这话,说得过了。”季父凛声说道。 “这房子,是许诺买的。”季风突然说道。 “季风——”对于儿子下的逐客令,季母不由得气得说不出话来。 “季风,喝红茶还是绿茶?”许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声音里天生的清脆与娇软,让季父季母听了越发的不喜。 抬头看向一脸清然的许诺,较之初见时的强势凛利,卸去一身的张扬后,身上那股沉然与温婉,与她姐姐许言,竟是如此相似,他们心里只觉暗暗心惊。 “季风,人言可畏。”季父沉声说道。 “人心才是可畏的。”季风淡淡说道:“爸、妈,能先走吗?我现在真的没有更多的力气,来和你们争辩什么,我很累。” “季……” “我和你妈先走,自己的事情要有分寸。我和妈妈总是为你好的,虽然你并不这样认为。”季父用眼神制止了妻子要说的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站在厨房的许诺一眼后,拉着妻子离开了房间。 * “发生什么事了?”许诺将泡好的茶递给他后,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没办法做手术了。”季风看着双手苦笑着。 “昨天去医院了?”许诺将眸光转到他的手上,声音一片低沉。 “恩。”季风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在这边住几天?” “住到你走吧。”许诺看着他说道:“季风,你的手……如果真不能做手术了,许言会难过的。” “我不知道。”季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倦意,似是已经不堪重负——只到这时,许诺才知道,在陪着自己的日子里,他压抑了多少。 而手术的事情,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样浓烈的忧伤,让他无法再伪装成平静淡然的模样。 她早该知道的,那样的深沉的痛,怎能真的若无其事、怎能真的放下,不过是她在自己的哀伤里,顾不上他了而已。 “你回房休息吧,我准备好午餐喊你起床。”许诺看着不堪重负的他低声说道。 “好。”季风沉沉的点了点头,慢慢睁开眼睛,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沉沉看了许诺一眼后,张开双臂用力的抱了抱她:“不要太担心,我没事的。” “有事也没关系,你需要放松。”许诺低声说道。 “你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许诺了。”季风沉沉的叹了口气,松开拥着她的手,转身往房间走去。 * “我越来越不象以前那个许诺了,因为,经历了生死离别之后,快乐变得那么难呵。”许诺转身走进花房里,在以前和许言一起常坐的软椅上坐了下来。 看着脚下那一排有些萎蔫的花儿,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由得回头看向季风的房间,心里突然明白——他是早就回来了的,只是不想让自己触景生情,所以才装做是昨天才到。 这些花儿,怕是早已萎了,是他花了这几天功夫抢救回来的。 “季风,或许你把许言要去的地方走遍,你的问题就能解决了吧。呆在这里,似乎是不行的。”许诺起身,拿了水壶给花儿重新浇上水后,从行李箱里拿出电脑来,将许言想去的地方标进了地图里。 轻轻按下发送键,将地图发给了季风——他该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 “在季风家里了吗?” “是的。” “你们俩个谁做的午餐呢?” “我做的,季风他,状态有些不对。” “怎么啦?” “没办法做手术了……” “……” “子夕,我该怎么办?” “给他时间、给他空间……” “好……” “你自己……” “我没事,顾梓诺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挺好,一会上飞机了,到了法国如果太晚,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好,我进去看看季风,先挂了。” “恩,如果方便,通知张姨过去你那边照顾你们。” “好,我自己安排。” * 电话是顾子夕在香港转机的时候打过来的,淳和的声音里,流淌着淡淡的温柔和关心。 以前在转机隙间的电话,多是缠绵情话,诉说相思之苦;现在的联络,大都是暖暖的关心和隐隐的担心。 原来,一场变故,让每个人都变得不同了;让曾经浮燥的关系,都变得淳厚而深沉——变得,离亲情更近了。 * 许诺到底没有进去喊季风出来,她做的饭菜自己一个吃了,然后就那么放着;到了晚上重新再做,季风还没出来,她便也就那么放着。 在这种时候,吃东西真的已经不重要——让他全然放松的休息,该是最要紧的事了。 * 季风就这么沉沉的睡了两天两夜,许诺每天除了做饭浇花儿外,就是坐在花房里翻看许言以前的病历——每一份病历,都代表着她们姐妹曾经走过的地方、代表着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那样艰辛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却多是快乐的记忆——在时间被工作和治病填得满满当当的时候,她们都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偶有的加餐或者外出,于她们来说,都有莫大的喜悦。 “其实,日子越艰难,快乐越容易。”许诺掩上最后一本病历,轻轻闭上了眼睛,轻轻晃动的摇椅,慢慢的静止下来——日影西斜,一天的时间,又已经过去了。 * 第三天早上,季风终于拉开了房间的门:“许诺,有没有东西吃。” “当然有的。”许诺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看着一脸胡渣的季风,暖暖的笑了。 “我先收拾一下,你帮我备着。”看着站在花房门口的许诺,季风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只是,也不过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再像,她也不是许言。 季风苦笑了一下,转身往洗漱间走去。 许诺一直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明快了起来—— * “手艺比许言差多了。”季风边吃边说道。 “她做了十几年,我才做了十几天,比不上很正常啊。”许诺笑着说道。 “确实。”季风点了点头。 “喂,你少吃点儿,三天没吃,别把胃撑坏了。”许诺见他已经是第三碗了,不由得伸手按下了他的碗。 “那一会儿你再炒两个菜。”季风看了看桌上被自己一扫而空的四个菜,皱眉说道。 “成啊。”许诺点了点头,收了碗筷在洗碗池后,回到餐桌上坐在他的对面:“好些了吗?” 季风敛眸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她说道:“好多了。” “接下来呢?”许诺轻声问道。 “计划的顺序略有改变。”季风沉声说道:“先和投资公司谈心脏医学基金的事,然后出去走走,然后再回来安排工作的事。” “好啊。”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想工作到你生完孩子再出去,想想你有顾子夕照顾,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季风轻轻笑了笑,淡淡说道:“或者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回来了;那时候我们两个再见,不用再看着彼此哭了。” “要给我发明信片、要多拍照片,许言还有两本漫画没完成,我是要帮她画完的。”许诺点了点头。 “我知道。”季风点了点头,听见门铃声后,微笑着说道:“顾子夕回来了。” “恩,你去开门,我洗碗。”许诺点了点头。 * “你来了。”季风拉开门,门外正是风尘仆仆的顾子夕。 “听说你不太好。”顾子夕看着原本清瘦的季风,脸部因为长时间的睡眠,显出微微的浮肿,眸光不由得微微暗沉。 “好与不好,也就是这样了。”季风轻扯了下嘴角,将顾子夕让进门来。 “当然不一样,我怕你影响我老婆的情绪。”顾子夕沉眸看着季风,淡淡的说道:“在她心里,你就是许言的代表,你可把自己照顾好了。” 说完也不等季风说话,便径直往厨房走去:“这季风又让你做饭、又让你洗碗呢?” “那我在M国的时候,他也这么照顾我的。”许诺抬头瞪了顾子夕一眼,不悦的说道。 “他是姐夫,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顾子夕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我来洗吧,你休息一下。” “就两个碗,一会儿就洗完了。”许诺拿抹布擦了手后,转身看着顾子夕说道:“季风说有基金会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你帮他看看。”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转眸看了一眼回到客厅的季风,敛眸思索了一下,便转身走了过去。 * “这是对方公司的资料,介绍上说,有国际援助基金操作经验,你帮我查一下他们的资料,和操作流程。” “这里是200万帐户金额,其中80万是许诺的、20万是我的、100万是那个病人的。” “我的想法是,这个基金组织除了要有资金、还要有技术、有设备;资金来源有民间捐款和投资获利这些途径,或者还有其它的,这方面我不太懂,所以需要你帮我出出主意。” “在设备上,我的想法是要有和心外科手术一切有关的、最先进的设备,此其一;其二,我想建立一个心脏手术研究、手术预后的研究中心;” “这个技术中心和研究中心,都只需要设备和设备管理人员,不需要职业医生,我是想建立世界专家联盟,有病人需要手术的,就从联盟成员里,找到最适合的专家过来手术;也不需要专职研究人员,联盟成员有任何研发需求,都可以借助这里的设备进行持续研发。” “在援助项目上:有资金援助、技术援助、手术援助。至于援助启动的流程,这个在医疗界有成熟的操作案例,可以直接借鉴过来。” “这是初步的想法,已经和这家投资公司的董事有初步的沟通,你帮我确定了他们的资质和经验的,我再进行进一步的联络。” 季风将手里的资料递给顾子夕,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公司最近也非常忙,所以你只需要帮我核实这家公司的情况即可,如果是可信且有能力的,我们不如全全委托他们去做。” “这家公司我听说过,在投资业内算是有名。”顾子夕边看资料边说道:“你的想法提得很完整,任何一家投资公司看了,都应该能很快做到运行方案;” 说着便合上了资料,看着季风说道:“许诺公司的合伙人,是投资专家,他们也有专业团队做基金管理,这套资料我明天拿去给他看,一来确认对方公司的资质和经验、二来可以找专家做一份草案;这样你在和对方谈的时候,不会显得被动。” “那,我先谢谢你了。”季风点了点头,对顾子夕的办事能力,还是相当的信得过的。 “只要你好好儿的,别吓到我老婆,你再多些事来找我都没问题。”顾子夕看着他若有所指的说道。 “大约会好的吧。”季风敛眸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时间会帮我们解决很多问题;应该也会包括内疚吧。” “她那么聪慧的女子,自然理解你的所做,你何须内疚。”顾子夕低声劝道。 “做为医生,我明知道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手术,我仍决定去冒险;做为丈夫我亲手打开了她的胸腔两次;做为姐夫,我在没有抢救价值的情况下,将她最心爱的妹妹当做*供血者。” 季风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顾子夕说道:“这一切,何须她来怪我;这一切,我又如何不内疚。” “许诺说,她也内疚,但她不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只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让姐姐活的愿望战胜了一切的胆怯、屏蔽了一切不可能。”顾子夕看着季风,一字一句的说道:“她说:我们只问是不是尽力了,任何结果,我们接受。” 季风将目光从顾子夕的身上,慢慢的转到许诺的身上,在她的身上停留良久,才低低的说道:“她竟是比我更勇敢的。” “所以,给自己一个出口,生活,还得继续。”顾子夕认真的说道。 季风微眯着眼睛,目光一直停留在许诺身上,直到许诺转过身来,他才慢慢的收回目光,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 当天晚上,季风便让顾子夕和许诺回家了。 一个人呆在曾和许言一起度过了最甜蜜时光的地方,心里的悲怆比在M国时更甚——从回来到现在,这样的悲怆居然并无丝毫的缓解。 许言,自我从医起,我便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爱上自己的同事、千万不要爱上自己的病人,可我仍然爱上了你——你应该是这天底下最可爱的病人了吧,配合得让人心疼; 我也从来不知道,做为一个在就职时郑重宣誓的医生,我会在手术台上两次打开病人的胸腔、会违反医学规则,让你我都一直疼爱的许诺做*供血者——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不能再拿手术刀,便是对我这疯狂的惩罚吧。 如果是,我认了。 * 清晨的微光一点一点的透过窗台,打在睡在摇椅上的季风的脸上;新的一天又来了,他没再去想自己这双手,是否会有一天可以重新拿起手术刀。 就算重新拿起,又能救得了谁? * 三天后。 季风拿到顾子夕反馈回来的对方公司资质信息,和基金会的操作大纲后,便只身离开了深圳——父母和同事,他都没有打招呼。 至于许诺,他只留了一句话:我还有比拿手术刀更重要的事要做。 * “一切,顺利。”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许诺仰头看向飞机将会飞走的方向,微眯的眼睛里,有些许的伤感。 “他会好起来的。”顾子夕伸手将许诺拥入怀里。 “我有你、有梓诺、有宝宝,可他,谁都没有。”许诺轻咬下唇,说起季风,眼圈仍不由自主的泛红。 “他有许言的遗愿、他有救助更多人的梦想。”顾子夕用力拥紧了她,试图将她的情绪从伤感里拉回来。 “希望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如愿归来。”许诺伸手覆在腰间顾子夕的大手上,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第二节:顾氏,这一局尘埃落定 又一个周一,距收购会议过去了七个自然日,法院这一次,也显得非常的高效——周一上午通过法律程序,公布了顾氏的依法破产。 周一下午,公布顾子夕以自然人身份收购破产后的顾氏,包括其债务,并将其收购预算和倩务清偿的文件,作为法律文件,一并批复给顾氏原董事长顾朝夕。 * “子夕,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顾朝夕将刚去法院拿回来的文件递给顾子夕。 “所有的工作,正式开始启动。”顾子夕打开文件,迅速的看了一眼后,转身对跟在身边的林晓宇说道:“通知人力资源部徐总监进来。” “是。”林晓宇只觉得情绪一阵激昂——只是,这样的胜利,没有人来得及庆祝;所有的精力立即要投入到新一轮的破产清算与安置、新组织的启动中去。 “徐总监过来后,你帮我送一束花到许诺那边。”顾子夕又补了一句。 “好的。”林晓宇抬头给了顾子夕一个了然的笑容后,转身快步往外跑去。 “多少事等着你做呢,还有心情去讨好她。”顾朝夕轻哼一声,抱着电脑走到会议桌前坐了下来,打开电脑,便是一阵噼哩啪啦的敲打。 “大小姐,有你的花儿。”进来的是谢宝仪,顺便抱了一大束郁金香进来。 顾朝夕不由得一愣,起身接过花儿时,脸上不由得一阵尴尬。 顾子夕也不理会她,拿着电脑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顾总,有你的礼物。”刚刚坐定,林晓宇满声愉悦的跑了进来:“德芙巧克力,许诺说,讨个谐音的吉利,祝贺顾总如愿得偿。”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接过巧克力后,想了想,对林晓宇说道:“批发一批回来交给徐总监,明天所有遣散的员工,一人一盒。” “预算……” “用他私人的钱,买了他报销。” 林晓宇还没说完,顾朝夕便抢过话说道。 “给许诺去报销,算是许诺送的。”顾子夕微微笑了笑,转头对顾朝夕说道:“徐总监来了你先谈,我上去一下。” 顾朝夕向他翻了翻白眼,看着手里的花,要出口的冷言冷语便又收了回去——在这胜利的时刻,他们都没有时间停下来感受这喜悦的情绪。而与爱人这样默然的分享,已经足够的温暖。 * “顾先生,恭喜你,这一局虽然艰辛,也还是赢了。”看见顾子夕抱着鲜花走进来,许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迎接着顾子夕的鲜花和拥抱。 “好久没从你的口中听到‘赢’这个字了,这比我赢得这一局,更让人高兴。”顾子夕将鲜花放到桌上,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她。 “顾先生这是在提醒我,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锐气了吗?”许诺收拢双臂圈在他的腰间,仰头看着他,眸子里闪动着明亮的颜色。 “是在提醒你,当年那个被顾氏逼到走投无路时,依然用体验馆扳回一局的许诺,该回来了。”顾子夕沉眸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浓浓的爱意与喜悦。 “原来,顾先生喜欢和顾太太做对手?”许诺眯起眼睛笑了。 “是喜欢你不服输的脾气、喜欢你斗志满满的样子。”顾子夕从容说道。 “是吗?可是我想学得温柔些呢?”许诺调皮的说道。 “可以,我只是怕自己会不习惯。”顾子夕不由得笑了——终于,要雨过天晴了吗? 终于,那个很容易就快乐起来的许诺,要回来了吗? 顾子夕一瞬不眨的看着她轻快的笑颜,满满的喜悦溢满胸间。 * 晚上,顾朝夕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破产清算工作组成员的名单,现在通过官网和内部办公系统发同去,工作组成员,在新的公司正常运行前,吃住全在公司。”顾子夕将签过字的名单递给顾朝夕。 “OK,我现在去发布。”顾朝夕接过文件,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 “明天的工作安排,重新确认一次。”顾子夕看着人力徐总监说道。 “好的。”徐总监打开文件夹,快速说道:“明天早上宣布破产裁员信息,同时公布裁员名单,接着到财务部办理离职及补偿金领取手续,人力资源部十人同时办理手续;财务部十人同时发放现金。” “资金都到位了吗?” “到位了两批;明天每小时补充一批进来。” “安排好保安部门配合,人力资源部和财务部各安排五个保安。”顾子夕在文件上签下字,递还给了她。 “新的组织结构及保留人员职位确定,明天做完遣散工作后,即时宣布。如超过12点,则在官网和内部办公系统里发布;如未超过12点,则会议宣布。”徐部长将新的组织结构图,及人员保留名单递给顾子夕。 顾子夕接过来仔细看过后,迅速的签了字递还给她:“你亲自盯这件事。” “好的。”徐总监点了点头,接过文件后,看着顾子夕说道:“新组织下的工作流程,我的意见是各部门负责人定岗后,与人力资源部一起来起草,这样会更适用一些。当然,我这里已经有一些初稿,谢总监(谢宝仪)看过并认可。” “可以,你做个进度表过来。”顾子夕点了点头。 * 在徐总监出去后,谢宝仪打开文件夹,对顾子夕说道: “明天顾氏原股东过来签补偿协议,时间是上午9:30,每人15分钟,一共一小时;五个散户会在11点过来,每人大约需要30分钟。” “没问题,你准备好盒饭。” “已经安排了。这是四个股东和五个散户要签的协议文本,在具体数据上面,附有顾氏发行的文件和最后收市截图。” “很好。” “股民的补偿通告,与公司的破产裁员信息一并公布,公布后,我们直接从证券交易所调取未出单股民名单和帐户,将款直接打过去。然后将打款凭证进行公证公布。” “一天时间够了吗?” “够了,安排在周二。周一所有的人员,集中办理裁员事宜。” “安排在周三,让公告停留的时间多一天。” “好的,我通知财务。” “写字楼招租信息可以发布出去了,公司只需要一层足够。” “明白,已经告诉了物业去办了。” “OK,辛苦了。” …… 顾子夕的要求,所有的债务清偿与员工遣散工作,三个工作日必须完成;从第四个工作日开始,启动新公司的运营。 所以在收到法律文件的当天,破产清算小组的所有成员,都在办公室连夜加班。 而丢掉这次最好收购顾氏机会的顾东林,与一个中年男子,在一间酒吧的包间里,也是从深夜,聊到了清晨……   ☆、Chapter027 高效果决 第一节:顾东林的报复 “你手里的照片,只能证明他曾经和这几个人有私下联络,并不能证明他买通这几个人,并操控了股价。”穿着衬衣的中年男子严谨的说道。 “如果他们本人出来指证呢?”顾东林沉声问道。 “那当然可以。”中年男子看着顾东林,皱眉问道:“只不过,参与股价操纵属于经济犯罪,他们出来指控顾子夕,相当于指控了自己,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东林阴沉着脸,冷冷说道:“只要他们指控有用就行,怎么让他们去做,我再想办法。” “OK,那我提醒你,如果要操作的话,第一,以受损股民名义起诉:操纵证券交易价格罪;第二,以主要股东名义起诉:虚假破产罪。” “而我们的重点,放在操纵证券交易价格上——操纵证券交易价格获利事实如果成立,将处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而这次的操纵金额巨大,还有股民因此死亡,很可能会重判;” “虚假破产的话,虽然也是五年刑期,但如果赔偿得当,便只用交二十万以下的罚款;这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中年男子轻扯嘴角,看着顾东林沉着的说道。 “但是虚假破产罪一定要告,一来数罪并罚的情况下,法官会重判;二来我们的起诉主体不同,到时候会合并审理,他们必须分神应对,增加他们辩护的难度。” “好,需要什么资料,你列好清单发给我;我这方面去找合适的起诉人。”顾东林点了点头,收起了散落在桌面上的照片。 “资料清单我这两天就发到你邮箱里。你找到了合适的起诉人,我们再商量起诉书的起草,和人证的寻找。只要那五个散户有人愿意出来指证,关于操纵的证据,可以由法院协调证券交易处提供。交易信息方面的证据,我们不用操心。”中年男子说完后,便起身离开了包间。 * 在律师走后,顾东林又在包间坐了很久。他拿出纸笔,写写划划,最后纸上落下一张复杂的关系图后,又用红笔勾出了关键人物,这才收起所有的文件,嘴角露出冷冷的笑意。 “仪群,你别怪我,是你儿子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顾子夕,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顾东林拎着文件袋走出酒吧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晨光的微曦。 一层薄光笼罩着大地,新的一天于每个人来说,都充满了各种可能。 第二节:许诺再遇记者的为难 清晨,顾氏。 “整个部门都取消?为什么?” “顾总不是回来了吗?他也救不了公司吗?” “都破产了,哪里养得起这么多人啊。” “还好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拿几个月补偿再走,也挺不错的。” “唉,还是你好,我的简历都挂了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合适的公司,这房贷每个月是一天都不能晚的,这可怎么办呢……” “唉,没想到,这么大的公司,说跨就跨,唉……” “我老婆刚生完孩子,现在还休产假呢,一下子两个人都失业了,这生活……” …… 许诺拎着早点走进大楼时,大厅里几乎是人满为患——有的低头刷手机、有的抬头看大楼门口的电子屏、有的相互报怨着、有的边说边哭着、有的神情一片淡漠、有的蹲在角落抽烟…… 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昨天还在庆祝顾子夕这一局的胜利,现在看到这些连棋子都算不上的员工,心下不由得微微发酸——曾经,她也和他们一样,为了生活而在岗位上执着努力;只是个人的力量太小,如何抵得过大局的变化。 “一将功成万骨枯”,商场虽不若战场那般惨烈,却是同样的道理——同样有人头破血流、同样有人拿命在博,最后成就了谁,都不一定知道。 * “许诺,到公司了吗?”电话里传来顾子夕略显疲惫的声音,许诺微微一凛,忙说道:“到了,正准备上来。” “楼下情况怎么样?”顾子夕紧声问道。 “员工们现在都挤在大厅,情绪很沮丧。”许诺小声说道。 “你先别上来了,去车上坐会儿,人少了再过来。”顾子夕沉声交待着。 “好。”见有人看过来,许诺微微侧身,将身体隐于走廊的阴影处:“我先挂了,你让宝仪到车里来拿早点。” * 挂了电话后,许诺转身慢慢往外走去——她知道廉价的同情心对顾子夕和这些员工们,都没有好处;在这件事上,顾子夕已经尽力了。 这所有被裁掉的员工,或许会在下一个转角,遇到更好的机会吧。 * “那是顾子夕的太太。” “对,就是她,快过去。” 许诺刚走到门口,几个背着专业相机的记者快速的跑了过来。 许诺的眸色微沉,退后两步,在靠墙处站定了下来。 * “顾太太,请问顾氏这次裁掉50%的员工,是因为顾先生的资金不能支持企业的支出吗?” “顾太太,有人说顾子夕先让出股份,让顾氏的市值大大缩水后,再低价收购,这是人为操纵,请问顾太太怎么看这个问题?” “顾太太,这次裁掉的员工,有的在顾氏工作已经超过10年,你们不念一点员工感情吗?” “请问顾太太,顾氏以后是不是会成为顾先生旗下一个业务单元,而不再是完整的顾氏?” “请问顾氏对自杀的股民怎么交待?” …… 许诺将整个身体靠在墙上,看着这些面目狰狞的记者,戒备而从容的说道:“我并不是顾氏的员工、也不是顾氏股东会成员,所以顾氏的运营我没有发言权。” “作为顾子夕的太太,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我先生对顾氏很有感情,愿倾已之力,挽救公司;公司破产情非得已,顾氏的每个部门我先生都工作过,对所有员工都很有感情,他正尽最大努力,对不能继续留用的员工给予补偿。” “同时,对前公司的债务、股民的补偿,在公司对外文书上,都有非常详细的说明。我想大家应该看到我先生和他的团队努力的结果,而不是在这里猜测其中的过程。” 许诺斟字酌句的说道。 “还请顾太太不要回避重点,回答我们的问题。”一个记者步步紧逼的说道。 许诺看着这些咄咄逼人的记者,想起当日在路上被他们疯狂的追堵,不由得怒极反笑:“这位记者先生,你不觉得你把自己放错了位置了吗——请你记住,你只是记者,你的权利是如实报道事情真相;你不是法官,你没有权利逼我回答你那些不知所谓的问题。” “顾太太说话果然犀利,但是却也不能掩盖你们让近万人失业、让十几万股民倾家荡产的事实。”一个记者大声说道。 “请注意你的用语——顾氏是依法破产,对员工的安置是公司破产法规定的;我先生是依法收购、对公司的营运也在国家的法律保护之列。你的话是在质疑国家法律不做为吗?你或许有这样的权利,却弄错了对象。”许诺怒声说道。 “顾太太……” “许诺!” 谢宝仪下来的时候,便看见许诺被这些记者和围观的员工逼在角落,虽然气势不弱,形势却很危险。 “宝仪,你下来了。”许诺看见谢宝仪过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产检过后,医生的话让她没有了过重的心理压力,连带着身体也好了起来。但有了上次的经历,她心里依然忐忑,所以她的另一只手,一直护在肚子上。 “恩。”谢宝仪伸手接过她手上的餐盒,低声问道:“还好吗?” “暂时没事。”许诺勉强扯了下嘴角。 “恩。”谢宝仪点了点头,也不与那些记者说话,直接拿起电话给保安部打了过去:“杨部长,请你安排十名同事到大堂,维持员工手续的秩序。另外再安排十名同事到门口接待记者。” 在得到保安部长十分钟后人就到位的回应后,谢宝仪放下电话,看着那些个记者冷冷说道:“几位都是大报记者,做出来的行径却似狗仔。顾氏有自己的媒体发布系统,你们通过正当渠道,可以约见我们任何一个员工或管理人员。却将我们总裁夫人、一个孕妇逼在角落问话。” “请转告你们的主编,顾氏、GD。N,将不再允许你们几家媒体,以任何形式发布、转载任何有关我们公司、我们员工的新闻。否则,我们定会追究文字版权、以及核实你们每一条新闻的真实性。” 谢宝仪的眸色一片冷硬:“现在,请你们让开。” “谢秘书……” “难道需要我报警吗?” 谢宝仪不容那人说完话,在看到十名保安下来后,给他们打了个眼色,便拿起电话给辖区派出所打了过去:“吴所长,我是宝仪呀。” “有几个人冒充记者,想要挟持我们总裁夫人,我们派了保安下来都不成,您看我这只能向您求助了。” “是的是的,麻烦您快一些,我们夫人才二十几岁,还怀着身孕,这都被吓过一回了,现在……我也不好说,我还没敢给我们总裁打电话。” “恩恩,好好,我知道,谢谢。” 谢宝仪挂了电话,低头看着许诺:“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还是不要了,今天这么紧张,还闹这一出。”许诺摇了摇头。 谢宝仪抬腕看了看时间,低声说道:“他见我这么久不上去,也该知道有事了。” “他……” “总裁下来了。” “总裁……” 许诺的话还没说完,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 “你真是了解他。”看着一脸冷意、在保安的护送下大步而来的顾子夕,许诺对谢宝仪低声说道。 谢宝仪轻扯嘴角,一阵苦笑——不是了解,只是明白他对她有多在意而已。 * “怎么回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顾子夕在将许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一边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一边看着谢宝仪冷声问道。 “是我不让宝仪打的,宝仪请了保安部的同事和派出所的人过来了,处理得很好。”许诺悄悄捏了捏他的腰,微笑着说道。 “下不为例。”顾子夕沉眸看了谢宝仪一眼,淡淡说道——他当然知道谢宝仪的处事能力,只是她更应该知道,关于许诺的任何事情,必须第一时间通知他。 * 而看到顾子夕出来,记者们才不管保安或干警,个个举着相机和话筒都围了上来—— “顾总,请问……” “难道我助理没告诉你们,你们已经不再具有报道顾氏任何消息的权力了吗?”顾子夕不等那人说完,便强势的打断了他们的话:“二十分钟后,你们的总编会收到顾氏的律师函。” 说完,便搂着许诺快步往电梯间走去;谢宝仪拎着早点快步的跟在后面;而当那些记者要跟上去的时候,便被保安拦了下来,没一会儿,派出所的警察也制服出动,将这几个记者控制了起来——理由很正当:有居民报案,有人假冒记者想要挟持富豪太太。 * “总裁,对不起。”回到楼上,谢宝仪将手里的餐盒递给顾子夕,看着他阴沉的脸小声说道。 “子夕,我先进去坐坐。”许诺轻眸看了一眼谢宝仪后,转头对顾子夕说道——刚才的情况她已经解释过了,余下他们上下级之间的沟通,她没必要再参与。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进去办公室后,这才转眸看向谢宝仪: “宝仪,我知道你处理事情的能力和手段,但她是我太太,在她有事情的时候,我必须在她的身边,你明白吗?” “好的。”谢宝仪简短的答着——他们的工作风格,一向是只看结果,不问过程;所以她虽然知道他对许诺的重视程度,却仍然以为,只要将许诺安全的带上来就好了! 显然,他不这样想——他这个霸道强势的老板,对这个老婆,实在是太紧张了。 “媒体的事情跟进一下,让方律师出一份声明给各媒体。”顾子夕也相当了解谢宝仪的处事手段。 “我知道。”谢宝仪点了点头。 “恩。”顾子夕面色微缓,看着谢宝仪有些沉郁的表情,微微笑了笑,说了句:“许诺很少夸人。”人后,便转身进了办公室。 * “呃……”谢宝仪一时语结——这算是赞许?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们,夫妻两个一模一样,打一下摸一下呢。 谢宝仪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失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盯着电脑屏幕半晌,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候,却一时间没了工作的情绪——连林晓宇都快结婚了,她是不是也该找个人嫁了? 这么多年来,跟随与单恋成了习惯、合作的默契也成了习惯。只是,在他再婚以后,她的心境却早已不同。 *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那么多人、那么混乱,出事了怎么办?”回到办公室,顾子夕看着许诺责怪的说道。 “喂,难道在你心里,我已经没用到遇事就要求救了吗?”许诺皱眉看着他,不满的说道。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可以不向我求救,我女儿得向我求救。”顾子夕毫不松口,霸道的逼迫着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必须马上向我报告。否则你就每天跟在我身边办公。” “喂,顾子夕,你的员工现在都紧张、忙碌得要死,你不要和我在这里讨论这么无聊的话题了好吗!”许诺轻叹了口气,从沙发里站起来,看着顾子夕说道:“我还有工作要做,先上去了。” “我看你是准备一直在我这里办公了。”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拿起摇控器将办公室的门给锁了。 “顾子夕!”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又抬头看了他向他——他已经回到办公桌里准备办公了:显然,她今天不答应,他是绝不会放她离开的。 “好吧好吧,以后大事小事都和你汇报。”许诺无奈的说道。 “你该为我考虑,你老公现在很容易担心。”顾子夕见她妥协,便起身走回到她的身边,凑唇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我送你上去。” “顾子夕,你晚上睡了几小时?你早点也没吃,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心疼的。”许诺摇头不允。 “我去你那里吃,然后再下来办公。”顾子夕似乎是从善如流,伸手拎起放在桌上的餐盒,一手揽着她的腰,稳步往外走去。 “真是拿你没办法。”许诺轻轻叹息,眸子里却是满满的温柔与沉静的满足。 * 顾子夕去到许诺办公室,快速的吃了早餐后,便歪在她的沙发上眯着了。看着他满脸的疲惫,许诺只觉心疼,从柜子里拿了薄毯给他盖上后,便一直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直到谢宝仪打电话给许诺来催,许诺才将他喊醒:“宝仪催你了呢。” “几点了?”顾子夕微睁眼睛低声问她。 “9点20。”许诺看了看时间,对他说道。 “恩,股东们来了,签补偿协议。”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用力的按了按太阳穴后,便站了起来:“我上去了,你若需要离开办公室,给我个电话。” “好。”许诺点了点头。 “这才乖。”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俯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后,才转身离开。 “象哄小孩子一样。”许诺不禁失笑,只是想起那段伤感的日子,自己也确实太不乖了,才会让他这样的不放心吧。 * 顾子夕走后,许诺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看着Averill发来的,修过的图片和软文大纲。 封面仍然是选用的冰丝蓝条纹衬衣那件,大大的书桌,衬着个子小巧的她,强光自斜上角打下来,她双手撑在桌面上直视着镜头,满透着专业的强势。 “看来,你还是喜欢女强人Fell的呢。”许诺笑了笑,对她挑的这张图片也自是没有话说。 内页插画的双开拉页,选的是盘膝坐在懒人沙发里,咬着铅笔看杂志的那张——清晨的光线透过玻璃,将她暖暖的笼罩起来,衬着一身粉色的缎面衣料,柔软里透着一股凿然天真。 与封面的强势相比起来,是完全不同的另一面,对读者应该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软文的配图,则是根据大纲做好了甄选——工作的、生活的、专业的、柔软的,然后配以她作品的黑白素描手绘稿,用一幅幅的图稿,将整个主题串了起来。 “主题:析解B市城市创意案中的创意、时尚。” “把案子剖开来看?”许诺将屏幕停留在软文主题上,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做创意初期,要表达的并非‘创意与时尚’的概念,所以要解析,也应该是B市的这个创意案的技术与创意的分割和融合才对。 许诺将整个大纲看完后,便给Averill回了邮件:“Averill,封面和内页的照片选得非常好,你太有眼光了。” “对于文案方面,如果按照你发来的题纲进行分割介绍的话,显然与‘创意’这两个字会背道而驰——因为创意中70%以上是感性的,而分割要求的是理性。” “所以我想从这个案子本身的创意过程、技术运用、创意思路与技术融合方面来进行表达。你先不急着回复我,我写完后发与你,你再看可否。” “做杂志你专业、做创意我专业,请允许在我的专业内,用我习惯的表达方式,OK?最后怎么修剪成你想要的模样,那就是你专业内的事情了。” 将邮件发过去后,许诺又重新打开她发来的照片附件,复制了一份给顾子夕发了过去:“子夕,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拍得好漂亮。” 第三节:高效果决的清算 顾氏办公室。 在人力资源部所在的楼层,员工都排队办着手续——第一批办理手续的人是在上午8:00点整收到人力资源部手机短信通知:所有员工9:00到公司等候下一步工作安排消息; 8:40大部分人到达公司楼下,看到大堂的电子屏公布的裁员信息;然后同时收到手机信息通知的裁员名单(本人的); 还没有从这个消息里反应过来时,便由保安带领到了人力资源部办公室——然后就是填表、签字、领钱。 每个人15分钟不到的办理时间,还没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将现金领在了手里,然后被保安带领着离开了办公楼。 整个流程安排,快速而紧凑,除了早上在大厅有20分钟的消化时间外,接下来所有的流程几乎都处于无意识的办理状态——直到出了办公楼,办完手续的员工才有些恍然: 就这样离职了? 就这样没工作了? 就这样离开了熟悉的工作岗位、熟悉的同事了? 顾子夕就是让人力资源部以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让员工没有思考的时间、便将所有的手续给办完了走人——干脆利落,员工闹事的几会,几乎为零。 * 谢宝仪在将第一个来的股东张仲秋带到顾子夕办公室后,就回到人力资源部押阵,流水线一样的作业方式,在这种情况下,平时不管多精明的员工,都陷入一种盲从的状态。 对于顾子夕的雷霆手段,跟随他多年的谢宝仪,不禁再次感叹——这种能力,那顾东林和顾子安,是绝对比不上的。 * 顾子夕办公室。 “子夕,你也太狠了,我们这真是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张仲秋捏着手里的补偿文件,看着顾子夕恨恨的说道。 “这十几年,张叔的分红也赚了不少,你当年投的那点儿钱,早已翻了不止五倍了吧。”顾子夕淡淡说道。 “五倍,这十几年物价还涨了不止五倍呢!”张仲秋气得直拍桌子——100亿的市值,5%的股份,除去税金,也有四千多万的资产。 而现在,他居然按发行价来补偿——说出去似乎多有情义,公司破产了还照顾着股东利益,实际上,他的资产愣是从四千多万缩水到四十万不到!还不如那些个在公司工作年限长的管理人员拿得多! “张叔若是嫌少,我不介意你放弃。其实我还觉得给多了。”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冷冷的说道:“我给每个人的时间是15分钟,你已经进来10分钟了,做个决定吧。” “你早早让钱端和陈升把股份高价出掉,却将我和老王几个蒙在鼓里,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张仲秋恼怒的说道。 “还有四分钟。”顾子夕转身走到落地玻璃前,背对着他说道。 “顾子夕,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操纵股价、引发股价崩盘、导致股民自杀,并不是天衣无缝。”张仲秋看着他的背影阴森森的说道。 “你还有2分半钟。”顾子夕并不回头。 “既然你无情,也别怪我无义;东林若是找到证据起诉,我绝对支持。”张仲秋看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拿着笔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在商场纵横一辈子,最后居然被这个年轻人给算计了;这四十万,连女儿在英国一年的学费都不够! 这和破产又有什么区别! 顾子夕,真是太狠了。 张仲秋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颤抖着在协议上签下了名字后,只觉得浑身一阵无力。 “宝仪请下一位进来。”顾子夕听到签字笔落地的声音,便知道他已经签了——他连头都没有回,便直接给谢宝仪打了电话。 * 拉开办公室的门,进来的李林和出去的张仲秋擦肩而过,一个面上一片恼意、一个眸子一片灰暗。 “老张?”李林低声喊着。 “他真的只给发行价,别指望了……”张仲秋的声音,一片的虚软无力。 李林皱着眉头还想问什么,张仲秋已经耷拉着脑袋走出去了——沉重的步子,就和那输光了的股民一样,就差去跳楼自杀了。 “宝仪,帮我把门关上。”顾子夕淡然的声音冷冷传来,李林转头看过去——逆光而立的他,身上一股卓然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子夕……”李林上前一步。 “求我的话、骂我的话、和我算帐的话、和我耍狠的话,张老已经说过一遍了,我想你没有重复的必要。我给你们每个人15分钟的时间看文件,然后决定签字或放弃。其它的话,我不想再听。”顾子夕冷声说道。 “……”看着他挺直的背影里散发出的气势,李林只觉得——现在,真是这个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在沉默良久后,轻轻应了一句:“好。”便慢慢走到了会议桌前,拿起那张薄纸,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最后,沉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放下签字笔后,他没有再和顾子夕说话,而是径直起身、直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如他所说,该气该恼该恨的话,老张都已经说过。 而顾子夕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他们几个老的逼到这般程度之后,怎么会轻易的放手? 那些话,也不过是废话罢了。说出来,徒让他笑话。 * 果然,在他进来不到10分钟便签字出去后,后面的王强的速度比他还快——进去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走到会议桌前,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那张纸,逐句看过之后,便扔下了笔,在签字笔的滚动声里,离开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 一楼广场上,三个平时看起来风度不错的老人,受此打击后,身体似是一下子缩水了不少。 “就这样了?”张仲秋颤抖着看着两个老伙伴。 “只能是这样了。”李林沉沉的叹了口气。 “看看东林有什么安排,他现在日子也不好过,不扳倒顾子夕,他就不能做日化的生意;他现在化妆品的生意又不怎么行。所以——他不会放过他的这个侄子的。”王强冷笑着说道:“我要让他吃掉的这些钱,全吐出来。” “好,去找东林商量商量。”三个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在相互看了一眼后,快速往前走去。 * “总裁……”谢宝仪顺着顾子夕的视线,看向楼下广场上的三个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找人盯着他们,还有顾东林。他们可能在找证券交易的证据,准备起诉。”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谢宝仪心里一惊,立即转身快速往外走去。 “帮我约方律师过来,越快越好。”顾子夕又加了一句。 “好的。”谢宝仪脚步不停,心里的紧张,已经远不同于操作时的交易控制——顾子夕低沉的声音,竟似没有完全的把握。 与他合作多年的谢宝仪,对他的状态实在是太了解了——所以,在紧张中,更多了一丝担心。   ☆、Chapter028 依然从容 第一节:顾子夕依然从容的态度 方律师赶在了五个散户来之前到顾子夕办公室,两人紧闭办公室门,秘谈了一小时后,方律师匆匆离开。 在方律师离开后,顾子夕的表现并无异常,沉静的通知了谢宝仪,安排了五个散户过来签补偿协议。 “我之前承诺各位的,分两次兑现,提交法院的补偿方案中所列金额,三天内到位。”顾子夕坐在会议桌前,看着五人从容说道:“承诺的额外部分,五位请以家人名义开户,开好后,我即打款过去。” “为何?”其中一人不解的看着顾子夕。 “我没有理由,比公布的金额高出一倍还多来补偿各位,除非我们之间有交易。”顾子夕沉眸说道。 五个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好,三天内,我们将帐户信息发与顾总。” “谢谢信任,以后顾氏若有重新上市的机会,子夕定邀请五位为公司的正式股东。”顾子夕晒然而笑。 “好。”五人微微点头,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送走五个大客户后,顾子夕给顾朝夕发去了信息:“我需要一个可以操作的顾东林的帐户。” “好,我想办法。”顾朝夕很快回了信息过来。 在收到顾朝夕的回复后,才放下手机。 * 顾东林可能会发难的方向,方律师还是持原意见——操纵证券交易价格、虚假破产。这两个方向,其实是一件事件:就是以操纵证券交易价格为手段,促成虚假破产,从而达到资产转移、低价收购从中获利的经济目的。 而这项事实的真正成立,便是对方从证券交易中心拿到证据——这一点几乎没有可能:因为他的操作手法是用不同的ID,大小单混出的手法,每一单的时间控制上,也恰到好处。 当然不可能完全无迹可循,但这个‘迹’需要证券交易中心将这半年来的交易记录全部调出来,再通过软件进行交易频次和概率的分析。 从技术上来说,这是可以做到的,但师出无名,技术复杂、工作量大,证券交易中心,只会在法院出了协助调查的公函后,才会去做;而要等到法院出协助公函的地步,一定是顾东林让他招架不住了——那时候,就真的很危险了。 而除了以专业数据为证据外,指控若要成立,便是有当事人证。 这个当事人证,除了参与这次行动的顾氏员工外,便是这五个大客户。 所以,他现在要将他们与顾东林绑在一起——如此一来,他们证供的有效性,便打了个折扣。 至于自杀的股民和舆论的推动,方律师的建议倒是以静致动、以不变应万变——每年的股市风暴都有自杀的人,这是股市波动和投资者心理承受之间的动能压力不匹配所至,与股价本身并没有关系。 从来没有过股民自杀,低价股企业去补偿的先例——所以,在这上头,他们不能动。 至于方律师所说的,找到顾东林的污点证据起诉他,让他无暇继续操作这件事,对顾子夕来说,确实还是有些困难——顾东林把持公司的时间长达十年之久,财务人员一直是他亲自安排的;而在顾子夕任职CEO后,他更安排了亲生儿子顾子安到财务。 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被抹光了,哪里还留得下。 * “总裁,裁员的事情很顺利,目前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员工办完了手续。”谢宝仪推门进来,看着正低头伏在桌上写写画画的顾子夕低声说道。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没有抬头。 谢宝仪也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个自己暗恋了多年的男人——从少年到中年,从努力到笃定,每每遇险,即便不够从容,也大都涉险而过。 这一次,也可以吗? “你在担心?”顾子夕放下手中的铅笔,抬头看她。 “有点儿。”谢宝仪也不隐藏自己的情绪,直白的答道。 “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这么不淡定。”顾子夕微微笑了笑,起身看着谢宝仪说道:“我上去休息一下,这边事情你盯着点儿。” “我知道。”谢宝仪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其实也不是太担心,毕竟你有输的经历,却没有被人整的经历。” “这就对了。”顾子夕轻扯嘴角,大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早上那几家媒体的事情,你处理一下。” “已经写了公函了,法务部正在修改。”谢宝仪点了点头。 “好。”顾子夕这才重新往外走去。 第二节:心疼子夕的压力 “大总裁翘班呢?”见他进来,许诺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回到电脑中继续工作:“你坐一下,我这会儿正写得顺。”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沙发——他早上盖过的薄毯还在上面。 当下便径直走了过去,歪在沙发上小憩起来——原本他自己的办公室是有休息室的,只是在她的身边,他能睡得更安心一些。 许诺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倒头就睡的疲惫,不禁微微心疼,拿了手机走出办公室,给谢宝仪打过去电话:“宝仪,你们总裁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那就在员工全部办完手续后再找他吧,他现在过于透支了。” “好的,谢谢。” 许诺又打电话订了外卖后,才重新回办公室继续自己的工作。 大约过了两小时,许诺手上的初稿已经完成,外卖也送来半小时了,顾子夕还没有醒。许诺起身在他身边坐下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脸,不禁暗自叹息。 “恩?”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 许诺忙将手收了回来,抬腕看了看时间,离顾氏裁员员工办完手续,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就让他再睡会儿吧——只是,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蜷在这一米五的小沙发上,不知道起来会不会腰疼。 许诺摇了摇头,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圈,便又回到办公桌里坐下来,继续刚才的文案。 * “许经理,下班了。”张玲过来打招呼,看到沙发里的顾子夕,了然的笑了笑,收了声音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再看顾子夕,似乎睡得正沉。 当下不由得微微笑了笑,用手托着下巴看了他许久,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中。 * “小许,还没走呢,正好……”黄宪推门而入,许诺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黄宪这才扭头看见沙发上睡着的顾子夕。 “我们出去说。”许诺站起来,与黄宪一起走到公共办公区:“是那三家合同的事吗?” “他这段时间也熬得太狠了,顾氏这个摊子,不知道还要熬多久呢。”黄宪轻轻叹了口气。 “熬着吧,也没办法。”许诺转眸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顾子夕,淡然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心疼。 “总要有这个阶段的,好在他还年轻。”黄宪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若有所指的说道:“也好在现在是你。” “这个,他自己懂得照顾自己的。”许诺不禁微微尴尬——她当然知道黄宪说的是什么:好在是她,若是蜜儿,子夕会更累。 只是,这话却不适合对她说,毕竟蜜儿是他深爱过的前妻、必竟她已经去世了。 “确实,他是个强人。”黄宪呵呵笑了笑,看着许诺说到:“到我办公室聊吧,海外的三家公司,合作方案我都看过了,想听听你的想法。” “您稍等一下,我拿了电脑和笔记本就过来。”许诺点了点头。 * 顾子夕在这小沙发里一蜷,竟蜷了七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 “9点了?”顾子夕看了看时间,不由得惊。抬眼看见办公室没人,便拿了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在哪儿呢?” “在黄总办公室。我办公桌上的保温盒里有饭,你看看冷了没有,没冷就自己吃一点儿。”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轻轻的,却是边说,边近的感觉。 “你吃了没有?”顾子夕拉开门,许诺边讲电话边往这边走着。 “顾小千金说她饿了,不能等爸爸一起吃喽。”许诺挂了电话,看着他笑着说道。 “那顾小千金有没有说,妈妈不可以加班呢?”顾子夕放下电话,伸手揽过她的腰,语气里略微有些责怪。 许诺拉下他的手,笑着说道:“对于她来说,只要不是睡觉,我做任何事情都不是加班。” “强词夺理。”顾子夕不禁摇头。 “好了,你快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宝仪可能又来要来找你了。我这会儿也还有些事没做完,等会儿上去找你。”许诺拉着他回到办公室,边打开保温盒边说道:“也让这个小策划,看看我们的大总裁,是怎么工作的。” “少来,见少了吗?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可不见你对我有多尊敬。”顾子夕接过她递过来的饭菜,果然还是热的:“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不用了,黄总还在等我呢。”许诺摇了摇头,将菜一一打开在办公桌上放好后,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先过去了,你吃完了要是宝仪还不找你,你就再睡会儿。”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 许诺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 第三节:许诺的事业进展 “子夕醒了?”黄宪笑着问道。 “看来是累坏了。”许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夹推到黄宪面前,指着里面的资料说道:“这几家公司,我都做了深入沟通,他们对合作的要求不尽相同。” “日本‘姿秀’公司己本身就有很强的创意团队,文化和我们接近度也高。她们找到我们的原因,是想借用我们在国际上的知名度,以增加产品的口碑,所以如果合作的话,我们创意的压力并不大,但自主创意的空间会受限。” “我看过他们的文案和之前的片子,对于女性完全定位在从属的位置上,这样过于鲜明的性别尊重差异,对于以后案子的沟通,可能也会很困难。所以我不太倾向与他们合作。” 许诺将对日本‘姿秀’的分析递给黄宪:“这里有对他们公司历史、创意风格、公司合作需求、沟通备忘录等详细的资料。” “恩,继续。”黄宪接过文件夹,点了点头,示意许诺继续。 “法国‘雅莱’公司,由于组织规则所限,总部市场部只出产品创意大纲,具体的创意案,由世界各地的大区做落地执行。所表现出来的问题就是:各国大区对创意的理解不同、各国的消费者习惯也不同,所以这个大纲既限制了各地创意的思路、又没达到产品诉求全球一致化的目的。” “他们的改革方向是,总部只出产品设计理念和产品核心优势描述,具体创意由各地自己来做。” “与我们合作的会是中国公司,合作方式是向总部提取产品信息,给产品的中国市场做创意。合同和方案设计的沟通都在总部、创意过程的沟通和使用在中国。” “对这家公司的分析是:他们标准和要求都高,但我们创意的自由度很大;设计和使用是不同部门负责,对方案确定不利,但也能增加我们为国际公司服务的经验;加之他们在国内的产品线并不复杂,所以对我们创意能力的要求,其实是不高的。” “所以‘雅莱’的合作,我还是很看好的。”许诺说着将‘璐兰’的沟通分析递给了黄宪。 “至于德国的‘伽蓝’,和‘卓雅’在德国是竟争对手,同属一线品牌。进入国内的时间比‘卓雅’晚了两年,在中国市场的表现只能用平淡来形容。” “他们的操作手法、产品的消费群体定位,和卓雅都非常相似,所以这家的合作,对于我来说,倒会是最轻松的。” 许诺将‘伽蓝’的分析报告递给了黄宪,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所以我想争取到这两个品牌都做。” “因为沟通后,我了解到他们的产品上市周期是不同的,我们可以打这个时间差。” “原本接案子的事情,我可以不发表意见。只是你现在这种身体情况,子夕怕是不能让你亲自负责两个品牌的。”黄宪摇了摇头:“先接一个吧,这一个做好了,我们有更多的机会接国际大单。那时候你带出来的团队,也可以独档一面了。” “我再想想。”许诺蹙起眉头,看着黄宪说道:“我回去和子夕商量一下,说不定他能……” “和我商量什么?”正说着,顾子夕走进来直接在许诺的身边坐了下来。 “回家再说吧。”许诺看了一眼黄宪,快速的把话接了过来,边站起来边说道:“我可以下班了,现在陪你下去?” “好。”顾子夕轻轻笑了笑,也不再问,和黄宪打了招呼后,便帮许诺拿了电脑,一起往外走去。 第四节:清算的尾声 “顾总,还有十几个人就办完了;谢总监在下面盯着。”林晓宇看见他们两个上来,忙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看着他们说道:“诺姐买的巧克力让大家都很感动,有几个还为早上看见诺姐被记者围攻而没有出而,感到内疚。”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侧头给了许诺一个微笑,揽着她的腰一起进了办公室。 “我什么时候买巧克力了?”许诺看着他疑惑的问道。 “公司以你的名义买的。”顾子夕微微笑了笑,沉声说道:“这次裁员人数达到近五千人,虽然速度够快,负面反应还是不小。但凡有人心理脆弱一点儿,就一定会出事。所以我们在快速中,尽量做到温情一些。” “知道了。”许诺的眸光微微暗了暗,心里只觉一阵抱歉——在他最困难、最紧张的时候,她却帮不上什么忙。 连这种管理中的怀柔政策,都要他这个大男人来想,当真是不应该——只是,如果以这样的能力来要求她的话,她想她真的做不好一个总裁夫人。 “顾子夕呀,对不起呀,这种时候,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许诺转身搂住他的腰,声音软软的说道。 “你帮的最大的忙,就是好好儿爱我、安全的呆在我身边。”顾子夕伸手搂住她的腰,用头抵住她的额头柔声说道。 “象宠物一样?”许诺笑着说道。 “越来越喜欢胡说八道了啊!”顾子夕皱了皱眉头。 “开玩笑的了。”许诺仰头在他唇间轻吻了一下,轻声问道:“你今天晚上又通宵吗?” “是。”顾子夕点了点头:“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明天早上到了楼下,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好吧。你先工作吧,我在那边坐会儿。”许诺点了点头——对他的心疼她没有说出来:事情必须这样的发展、他也必须这样的忙碌。 而这样的忙碌,其实都算不上压力,员工闹事、记者乱写、股民自杀、郑仪群的态度、顾东林的手段,这些才是真正的压力——而这些压力,每一个,都需要他打起两百分的精神来应对,否则就会出事。 * 许诺坐在懒人沙发里,手里拿着文件夹,却没怎么看进去——顾子夕一旦投入到工作中,便即进入了忘我的状态,连脸上原本柔和的线条,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凌厉而冷硬起来。 就如,她初识他的时候一样;就如,她以前在杂志中见到的他一样。 * “顾总,所有员工手续都已经办完了。” “安排司机送人力资源部和财务部员工回家。你和徐总监到我办公室来。” * “顾总,新的组织结构已经发到公司系统里,您现在可以进入系统审批。” “已经批复,你进系统公布。” * “总裁,有股民在楼下哭闹。” “不用管,只作不知。” “好的。” * “子夕,顾东林的帐户信息我已经拿到,可以网银操作。” “恩。” “这件事,是不是需要她出面?” “帐户先留着,这件事我还要再想想。” “她手上,可能也有顾东林的一些资料。” “再说吧,这件事,我还要再想想。” “子夕,成大事不拘小节,这也是逼他们夫妻反目最好的办法。” “过两天我给你电话,就算操作也还不是时候。” “好。” * 挂了顾朝夕的电话,顾子夕没有时间去想到底要不要这样做。起身快步走到行政保安室,打开一楼广场的监控录像,看见几个股民在那里闹腾着——有拉横幅的、有大声哭闹的、有抱着孩子在地上打滚的……。 看起来倒象有组织、有计划的安排。 看着顾子夕冷凝的表情,保安队长小心的问道:“总裁,要不要过去……” “不要理会,明天开始,所有员工从后门进来,只要不是大楼里的事情,都不要过问。有特殊情况,就打120;就餐时间让清洁工送盒饭下去,其它什么都不用管。”顾子夕说完便离开了监控室。 * 顾子夕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人力资源的总监徐琳和谢宝仪已经在他办公室等着了,许诺仍然看着自己的文件,没有过问公司的事情。 顾子夕看了她一眼,心里的郁结稍稍缓解后,便走到会议桌前坐了下来:“十分钟后,系统的组织结构图公布出去。” “二十分钟后,新的员工职位图公布出去。” “三十分钟后,给每个员工发信息,通知他们明天9点准时到公司办理新的入职手续。” “收到每个员工的回复确认,给我回复后,你再休息。” “有没有问题?”顾子夕看着徐琳。 “没问题。”徐琳点了点头——一整天精神高度紧张后的现在,真是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疲劳、什么是紧张了。 “OK,非常好。”顾子夕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个在谢宝仪转到新公司后,临时任命的人力资源总监,平时看起来弱弱的,没想到在这么大的压力下,居然就这样挺了下来。 “那我先去安排了。”徐琳沉沉吐了口气,抓着手里的笔记本站了起来。 “辛苦了,去吧。”顾子夕点了点头。 在徐琳离开后,谢宝仪打开手里的文件夹,一一汇报道: “股民补偿方案已经做了定时发布设定,稍后你进系统批复一下。” “股民补偿确认稿已经发给我们合作的五家媒体,明天早报新闻、财经头条,都会公布。” “给早上闹事的那几家媒体的律师函,我看到你的回复后,转给了法务部,明天早上也会在我们的官网和媒体上同时公布。” “王伟和洛简周四会过来参加这边的员工会议,这段时间顾氏产品在我们新公司的销售数据,会给大家公布。安排了洛简和区时共同发布下季度新品研发报告。” 谢宝仪快速的汇报完后,合上文件夹看向顾子夕,沉眸说道:“业务方面,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里。” “很好,周四的员工会议开过后,所有参加这次清算的工作人员,休假两天。”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谢宝仪眼下的黑眼圈,心里只觉得欣慰——和他一起走过来的这些老员工,将会是他一辈子的财富。 “希望真的能休,这段时间,真是比狗还累了。”谢宝仪笑着站了起来,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懒人沙发里的许诺,眸光微微暗了暗,便离开了顾子夕的办公室。 * “顾先生忙完了?”在谢宝仪离开后,许诺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站起来走到顾子夕的身边。 “告一段落,现在顾先生亲自送顾太太回家可好?”顾子夕看着她温润说道。 “不好。”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对他说道:“让司机送我回去吧,你安心在办公室呆着我也安心。” “我睡了一下午,精神现在好得不得了。”顾子夕走过去将她的包拎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是真的不要,送去送来最没意思。”许诺摇了摇头,目光里一片坚持。 “顾先生被嫌弃了吗?”顾子夕无奈的开着玩笑。 “是啊是啊,顾太太嫌弃你精神不够好,算不上一个帅司机,所以你安心工作好好儿休息吧。”许诺笑着说道。 “大胆。”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低低叹了口气:“我送你到车上吧。” “好。”许诺轻应了一声,与他一起往电梯间走去。 * 顾子夕看着车子安全开出去后,才转身回办公室。 而当车子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来后,在路过广场时,广场上的混乱让许诺吃了一惊:“小秦,停一下。” ------题外话------ 各位亲,很抱歉,这两天又晚又少。家里小朋友期末考,下周二结束,然后是英国行程的准备,直到5号。所以5号以后才能恢复万更,并调整早一些的时间。   ☆、Chapter029 该是时候 第一节:子夕*夜遇秦蓝 “可能是有人闹事,我们公司有些同事,脾气也不太好。”司机小秦停下车子,探头看了看外面,见惯各种事情的他,不禁也被这种场面给镇住了——居然有人在用头撞玻璃大门,玻璃上已现出隐隐血迹。 “夫人,那边有条幅,好象是股民。闹得挺凶的,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总裁让我送您直接回家呢。”小秦转头看着许诺,担心的说道。 许诺盯着外面的一片混乱,良久之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终于将车窗升了上来,对小秦说道:“走吧,我联络你们总裁来处理。” “好。”小秦连连点头,加大油门快速开出了广场。 * “子夕,在忙吗?”许诺拿出电话打了过去。 “有事?”对于许诺这么快又打电话回来,顾子夕不由自主的紧张。 “我没事,是别的事。”许诺伸手揉了揉额头,连声解释。 “恩,什么事,现在应该才出停车场一会儿吧?”顾子夕的声音这才恢复正常。 “出广场了。好象看到门口有人闹事,大门上全是血。”许诺低声说道。 “恩,是有计划有组织的,不用管他们。”顾子夕沉声说道。 “恩?是这样。我知道了,那没事了,你自己多注意,我到家给你电话。”许诺微微愣了愣,当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顾子夕的判断肯定是对的,那么既然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这流血、哭闹什么的,当然也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时候若去理他们,他们当然会闹得更凶;如果不闻不问,他们就会接着下一场戏了——只是,下一场戏又会是什么呢? 会危及人的安全吗? 许诺不禁隐隐担心,只是不想影响顾子夕的情绪,便又将这担心给压了下去。 “不理他们就不会有事,你别担心,路上注意。”顾子夕的声音,带着暖暖的温度。似乎只要不是许诺有事,其它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从容。 * 挂了电话后,顾子夕转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着楼下混乱的场面,眸色一片沉暗,脸上却依然冷峻一片。 而随着放在桌上的手机,一声一声的短信息声音的响起,他的眸色慢慢恢复平静与从容—— “顾总,系统的组织结构图已经公布。” “顾总,新员工职位图已公布。” “顾总,员工通知已发出,现在开始统计回复确认。” “顾先生,顾太太已经到家了,不给你打电话了,记得抽时间休息一下。” …… 有时间节奏的信息声被打乱,顾子夕转身快步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嘴角不禁噙起一弯淡淡的笑意——“收到,顾太太和顾小千金晚安。” 放下电话,顾子夕回到办公桌里面,打开电脑开始看徐琳共享的员工回复记录表——短短10分钟不到的时间,表格已经更新了50人的回复,这速度,让守在电脑边的他们,都振奋起来。 直到深夜12点,四千多名员工中,除了工厂一直在工作状态的员工和办公楼还在办公的员工外,收到信息的员工,95%都回复了信息。 至于那5%的员工,大多来中层管理人员,想必是早已找好下家、又或对破产后的顾氏重组没有信心,不打算回来了。 “95%的回应率,算是非常漂亮。”顾子夕去到人力资源部,看着累得要趴下的徐琳和两个助手,温润说道。 “顾总——”见顾子夕过来,原本快趴在桌上的徐琳和两个助手,忙坐直了身体,略显紧张的打着招呼。 “今天就到这里,都去休息吧。”顾子夕知道不熟悉的员工对自己都会有些害怕,所以在交待过后,便转身离开了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 顾子夕回办公室时,看见谢宝仪和林晓宇都还在电脑里忙碌,嘴角不禁噙起一股温暖的笑意:“晓宇、宝仪,一起去宵夜吧。” “哎,顾总。”林晓宇见顾子夕过来,忙站了起来。 “忙完了?”顾子夕在她办公桌上坐下来,看着她问道。 “没呢,明天的会议资料还没准备好,还有这段时间所有事情的梳理也还没有完。”林晓宇看了看桌面散落的文件夹,摇了摇头说道。 “资料的整理都不是最要紧的、会议资料明早过来准备,快收起来,现在出去吃宵夜。”顾子夕轻挑了挑眉梢,边起身往办公室走边说道:“宝仪,去吃宵夜,我去拿钥匙。” 林晓宇转头看向谢宝仪,她还低头在电脑中,只是敲打键盘的双手却停了下来。 林晓宇有些奇怪她的反应——照说她和老板一起合作这么多年,应该很熟悉才是,怎么也像有些紧张的样子呢。 “可以走了吗?”顾子夕很快便拿了车钥匙出来。 “哦,好。”林晓宇忙快速将桌上的文件夹扫进抽屉里,然后将电脑的屏幕按掉后,对顾子夕说道:“可以了。” “宝仪?”顾子夕转头看谢宝仪。 “就好了。”谢宝仪始终没有抬头,与林晓宇一样,快速的将桌上的资料扫进抽屉,然后合上笔记本电脑走了出来。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顾子夕笑着问道。 “顾总今天特别亲切呢。”林晓宇见顾子夕心情好,说话也大胆了起来。 “是吗。”顾子夕轻扯嘴角,微微笑了笑。 “过12点还可以吃宵夜的地方我不熟悉呀,谢总监有没有可以推荐的地方?”林晓宇到底还是不敢太放肆,便转头问谢宝仪。 “这个时间,恐怕只有‘华盛’了。”谢宝仪轻声说道。 “那就去那边吧。”顾子夕点了点头,快步往外走去。 “要是许诺没怀孕的话,肯定会陪着总裁一起加班,然后和我们一去吃宵夜的。”林晓宇突然说道:“还有啊,她好喜欢吃烤海鲜的,可惜都不能吃了。” “去海边吧,那边的烤海鲜,到临晨才打烊。”顾子夕突然说到。 “啊?”林晓宇不禁尴尬,转头看向谢宝仪,见她没什么反应,便也不再说话,沉默着快速跟在顾子夕的身边——唉,反正是多说多错,不知道谢总监会不会怪她多嘴呢。 ‘华盛’是S市最高档的晚茶餐厅,无论环境还是餐点都一流,普通人一般消费不起,多是些大老板谈生意会去那边。 而海边的海鲜烧烤,却是地道的大排档——唉,她真是多嘴,这下子既丢了许诺的人,又让谢总监没面子。 林晓宇一路忐忑着,顾子夕则根本不在意她们的心思,而谢宝仪似乎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 三个人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的时候,原本在大门口闹事的人,已经安静了下来——打着地铺在地上睡着呢。 9月的S市,天气和夏天基本也没什么区别,最高温依然能达到35度,最低温也有24度。所以在经过白天的太阳之后,晚间广场地面的温度,依然不低——这些人,演这出戏,还真是下了些功夫呢。 “可以报警的,这情况,都算是非法集会了吧。”谢宝仪冷声说道。 “那也自当有民众举报,我们管他干什么。”顾子夕的声音同样的冷硬,眸光在广场上转了一圈后,加大油门,快速离去。 * “老板,真要在这里吗?”站在满是烧烤味道的大排档前,里面坐着的全是穿着大裤叉的男人,或穿着拖鞋的女人——似她们三个这样一身正装的,还真找不出一个来。 顾子夕看着黑烟一片的大排挡,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去‘华盛’吧。” “哦,好。”林晓宇忙跟着他转身上了车,一直没有出声的谢宝仪,嘴角不禁轻扯出淡淡的笑意。 * 华盛。 深夜里,当屋顶的宫灯全部打开之后,整个大厅呈现一片金壁辉煌的盛景;欧洲宫庭式的旋转楼梯,更显隆重繁华。 看着置身其间、一身优雅的顾子夕,林晓宇不禁感叹——他也不过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这满室的辉煌便都成了他的背景。 这种浑然天成的气势,当真不是光有钱就可以了的——而在看到从里面出来的秦蓝,林晓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老板的气质是钱买不到的,可这地方,却是只要有钱就能来的。 这个秦蓝,一脸阴险的样子,偏要装做温润儒雅,也够恶心人的了。 “顾总?”秦蓝当然也看到了他们一行三人——在与顾子夕打招呼时,眸子在谢宝仪和林晓宇身上转了两圈,其中猥琐的意味,不言自明。 “秦总好。”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朝他伸出手去。 “呵呵,顾总放心,我只当没见到的。”秦蓝伸手与顾子夕重重一握,故作了然的模样,笑着转身离去。 “总裁?”林晓宇皱眉看向顾子夕。 “把那两个人的样子拍下来。”顾子夕看了一眼秦蓝刚才出来方向——两个中年男子也正走出来。 “恩。”林晓宇轻应了一声,正拿手机,谢宝仪已经侧身站在顾子夕的背后,大方的举起手机连拍两张。 “进去吧。”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率先往包房的方向走去。 谢宝仪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欣赏刚才的照片,脚下却快步的跟上了顾子夕。 反应慢半拍的林晓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已经走出来的两个中年男人——他们似乎并未察觉到谢宝仪的拍照对像是自己,仍是低着头,边说话边往外走。 “谢总监和老板,配合着可真默契呀。”林晓宇从那两人的身上收回目光,快步跟在了谢宝仪的身边。 * “照片发给卓雅莫里安。”点完餐后,顾子夕对谢宝仪说道。 “恩?”刚才还从容笃定的谢宝仪,不禁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在顾子夕并没有其它表示后,便低头看着手机,将照片发给了莫里安。 之后,顾子夕便没有再提起这事。 * “你和许诺一起吃过海鲜烧烤?”吃晚茶的间隙,顾子夕突然问道。 “这个……”林晓宇有些尴尬的看着他:“去年在三亚的时候,我不是天天跟着诺姐吗,所以去吃了一次。” “哦,她很喜欢吃?”顾子夕的声音淡淡的,却并没有就此打住这个话题的打算。 “她说……她跟我介绍了我们刚去的那家海边的通宵烧烤,说和朋友曾经去吃过的。”林晓宇轻咬下唇小声答道——从大排档的烧烤摊、到金壁辉煌的高档晚茶会所,这其间的差异,又何止是一等。 而老板不停的追问,显然许诺并没有同他说过——这件事会影响他们吗? 原本顾子夕看她们辛苦,为了慰劳他们而请吃宵夜,结果林晓宇却为了这个大排档的事情,忐忑纠结了一晚上。 而平时在工作中干练又利落的谢宝仪,今天晚上则格外的沉默。 * “我暂时不回公司,你们打车回去吧。”吃完宵夜,顾子夕让酒店帮她们叫了计程车后,便径自走了。 “谢总监,我今天是不是说错话了?”林晓宇咬着下唇,看着顾子夕开车离开的方向,心里一片懊恼与后悔。 “错倒是没错,只是他们夫妻间的任何事情,你都不适合单独在其中一方面前提起。有些事情,只适合他们自己来说。”谢宝仪微眯着眼睛,看着顾子夕远去的车子淡淡说道。 “都怪我多嘴,不过,那个烧烤本来就很好吃麻。”林晓宇懊恼的说道。 “他也没说烧烤不好吃,只是——他会介意许诺是和谁一起去吃的。”谢宝仪转眸看向林晓宇,淡淡的笑了:“你担心总裁会因此瞧不起许诺?” “应该不会的了,总裁不是这样的人。”林晓宇用力的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谢宝仪笑笑说道:“许诺都敢当着全世界承认自己代孕了,她对总裁、对这段感情,当然是自信的,哪儿用得着你担心。” “倒也是。”林晓宇挑了挑眉梢,看着计程车过来,边伸手拦下边对谢宝仪说道:“那他就是吃醋了,夫妻间偶尔吃点醋,有助于增加生活情趣。” 谢宝仪只是笑笑,上车后便也不再说话。 第二节:改变*为家而努力 顾子夕回到家里时,客厅的灯还亮着,其它房间的灯倒是全熄了。看来许诺怕黑的习惯一直没变。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回到房间看了看许诺,拿了衣服去洗了澡后,将客厅的灯关了才重新回房间——有他在,她可以不用怕黑的。 “你怎么回来了?几点了?”他刚上床,许诺就醒了。 “回来洗个澡,吵醒你了?”顾子夕伸手搂着她躺下来,低声问道。 “没有,正好醒了。”许诺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伸手圈在他的腰间,微睁着眼睛软软的说道:“你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将唇轻轻的贴在她的额头上——关于‘与朋友一起吃海鲜烧烤’的过去,他自然是不会问她的;只是在知道这段过去后,他突然想陪在她的身边。 “以后你想做任何事情,陪在你身边的一定是我,听到没有。”顾子夕看着又重新睡去的她,低声说道。 “恩。” 不知道是真的听清了他的说话、还是在做梦——他低声说完后,她竟软软的应了一声,让顾子夕的心里一阵柔软。 “你呀……”顾子夕轻轻的笑了,贴在她额上的唇慢慢的往下移动着——轻轻吻过她的眼睑、长睫、鼻尖、唇角、然后温柔的停了下来…… * 第二天早上。 “最近和莫里安联系了吗?”洗漱间里,顾子夕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许诺。 “没有呢,什么事?”许诺接过牙刷,边等着他帮自己倒好水,边看着他问道。 “昨天晚上在‘华盛’看到秦蓝,还有两周,市里的PE能源项目竟标结果就出来了,上次顾氏的声明对秦蓝的影响应该是挺大的,但他这个人,也不会坐以待毙。”顾子夕将水杯递给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 “林允宁对上秦蓝,也不会就输了。”许诺点头说道。 “说实话,林家若不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也不至于让秦蓝现在还嚣张着;而那些把柄,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顾子夕给自己挤好牙膏后,边接水边说道:“若不是莫里安也在局里,他们之间的那些烂事情,我是根本就不会管的。” “哈,你这是在帮莫里安?”许诺看着他不禁笑了。 “我现在自是不能如以前般的对待他,那就只能让他能顺利的和那个严若兮结婚了。”顾子夕看着许诺,轻扯了下嘴角。 “人家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许诺瞪了他一眼,转眸看着镜了里这个脸上带着些无奈表情的男人,不禁也笑了。 * “今天的报纸很热闹呵。”餐桌上,许诺翻开报纸,铺天盖地的竟全是顾氏的新闻—— 一个版面是股民深夜大闹顾氏写字楼,顾氏不闻不问的冷漠;一面是顾氏给股民的补偿通告,显得温情而人性;让人看了心里自然的偏向了顾氏。 一个版面是媒体指责顾氏裁员现场混乱、不顾员工情绪;另一个版面即刊出了顾氏对本市五家媒体的封锁声明——联合本地三家最大的媒体共同声明:该五家媒体不得以任何形式转载关于顾氏的新闻,否则必追究其转载的法律责任; 同时声明,从即日起,对该五家媒体自主发布的任何有关顾氏的信息,均由公司法务部对其所报道信息的真实性进行核实,对于不实报道,将诉诸法律。 在声明的下方,有两张照片:一张是许诺的车被逼停在马上路,被紧急送往医院的;另一张是她被蜂拥的护者堵在墙角、手掩小腹的。 “和媒体较什么真呢。”许诺合上报纸,小口吃早餐。 “许诺,有没有怪我?”顾子夕知道早上的新闻会是些什么,所以看都没看,只是沉眸盯着许诺,轻声问道。 “怪你什么?”许诺伸手帮他加了一碗小米粥,边微笑着问道。 “做我的妻子,要被记者追堵得没有私人空间、还要刻意制造你的弱势来博社会的同情分。”顾子夕伸手接过许诺递过来的碗,低低的说道:“顾太太的身份,似乎给你的职业减分了。” “顾太太是我生活的角色,策划经理是我工作的角色,它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许诺微笑着看着他:“我很开心,除了工作之外,我生活里也有了值得自己珍视的人和事。” “你知道,以前的许诺,是只有工作没有生活的。”说到这里,许诺轻轻低下了头,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小米粥,轻轻的声音里有微暖的温度。 顾子夕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眼里的心疼带着与她同样的温度——他们都是渴望温暖之人,所以才会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之后,仍然舍不得放开彼此的手。 “今天又是一个紧张的日子,顾先生加油哦。”许诺抬头给了顾子夕一个灿烂的笑容——犹如四月花开,烂然明媚。 “顾先生为了顾太太而努力。”顾子夕温润而笑——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她。 第三节:顾氏*事情还在继续 顾子夕到公司的时候,大门口闹事的人已经全部撤了。 顾子夕将车停在地上停车场,特意从大门进去:门口混乱的杂物早已整理干净、玻璃门上的血迹也全部清理干净——一切,都已恢复到平静的模样。 “顾总。”前台助理快步迎了上来。 “我们自己整理的吗?”顾子夕问道。 “不是,是街道负责这一片的环保人员。”前台助理快速答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快步往电梯间走去——看来是宝仪让人打了市长热线,投诉非法集会了。 这样处理,也不错。 * 顾子夕办公室。 “顾总,五家媒体的负责人打过电话来了,说要给夫人道歉。”谢宝仪看着顾子夕说道。 “恩,这件事情你处理就行了。你跟进一下给股民的补偿金,确保明天能够到位。”顾子夕淡淡说道。 “好的,进展情况会随时向您汇报。”谢宝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楼下的办公室已经全部整理出来,半个月后可以租出去。顶层客户的租期刚好到期,您上次提到把办公室迁上去的事,我已经同客户沟通过了,他们正好也想搬下来。” “我通知徐部长和晓宇,下周将物品先打包寄存在‘品尚’和顶楼仓库,让客户搬过来后,再按新的组织进行布局调动,大约半个月可以正式搬进去。” “半个月……”顾子夕略略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各部门的工作进度这周报给我审核;产品研发办公室搬到工厂去、财务和人力部先到品尚的会议室合并办公;销售和市场全面休假;客服搬去仓库办公。” “好的。”谢宝仪快速的记下后,抬头看着顾子夕说道:“还有,这边负责人您怎么考虑?还是由您直接兼着吗?” “全部拟顺后,交给大小姐。”顾子夕沉声说道。 “我知道了,在搬家之后,我和晓宇都要撤回到新公司那边了,手上也压了一些事情。”谢宝仪看着顾子夕说道。 “你把手头的事情和徐琳交接一下,你可以先回公司那边,这两周的报表和进度帮我捋一下,可以的话,你就休两天。”顾子夕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她说道。 “谢谢顾总,我尽量安排自己休息。”谢宝仪低头轻笑,抱着文件夹转身往外走去。 * 10:30,新结构下的各部门负责人集中在公司最大的会议室。 “很高兴,还能再次见到你们;还能再次在这里见到你们。”顾子夕与顾朝夕并肩走到会议室,看见十来个老面孔,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暖——必竟这些老员工,还是留下来了。 “我们也很高兴,公司仍然还需要我们。”法务部王磊看着顾子夕,缓缓说道。 “当然需要。”顾朝夕的声音微微沉哑,在走到会议桌前面后,看着大家动情的说道:“很抱歉,公司在我的手上出了这样的问题。” “所以在这个时候,子夕还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支撑;在这个时候再重新看到大家,我真的很开心。”顾朝夕说着,眼圈不禁微微的发红。 顾子夕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朝她微微笑了笑后,转眸看着在坐的各人,沉声说道:“我与各位的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我的脾气大家都了解——不问过程,只问结果;所以既然大家选择了这个时候与公司共进退,我们就全力以赴,让顾氏在我们的手上重新起步。” “所以我给大家只有两句话:第一,公司破产瘦身以后,专注于产品的研发与制,发展只会比以前更好;第二,公司现在需要你们。”顾子夕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看着在坐的高层管理人员——低沉的声音、周身的气势、沉默的断句,没有温情只有信任、没有请求只有压力。 还是大家熟悉的那个顾子夕! 十个高管转头看了看彼此,心里也涌动着一阵激动的情绪。 * “顾总,你放心,顾氏在,我们就在。” “总裁,现在的结构确实简练高效,能够做这样大胆的变化,顾氏的未来,未尝不能超过破产以前。” ……。 * 在短暂的交流之后,大家很快压下企业破产、负面新闻频出所带来的阴影,恢复到以前沟通的状态上来——职业、直接而高效。 *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便与顾朝夕一起坐了下来,将公司的整体规划做了布局: “我是以个人名义收购的顾氏,所以以后的顾氏仍然独立运行,不会从属于任何一家公司;顾氏的企业、品牌定位,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在公司管理上,我和朝夕会有一个明确的分工——我主要负责公司发展重大决策、朝夕负责公司日常管理。” “公司内部所有的工作流程,全部向简单快速方向靠拢,组织结构最大程度的扁平化,只设十个部门,部门最高负责人为部长,不设总监。” “这是每个部门之间的工作运转流程,从这个流程大家可以看出——我们的工作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产品本身。” “凡是与产品有关的事,就是大事;凡是与产品无关的事,就交给合作公司去做。” …… 会议一共开了2小时,每个人都弄清楚了新公司是干什么的、要怎么干;他们自己在这里的目标和作用,以及工作方式。 “这是我和大家开得最长的一个会议,以后的会议不会超过30分钟,大家可以监督我。”顾子夕抬腕看了看时间,站起来看着各部门负责人,挑动了一下眉梢沉声说道。 “信息量太大了,两小时其实是太短,我们下去得继续补脑。”王磊边合上笔记本边笑着说道。 “行政部门的搬家计划已经发在公众系统,大家将本部门的工作安排下去,也配合一下行政部的打包搬家。”顾子夕点了点头后,与顾朝夕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 “子夕,到此刻,一切算是尘埃落定。”打开落地玻璃窗,迎着窗外带着热气的风,顾朝夕深深的吸了口气。 “GD。N加顾氏,才是一个完整的顾氏。现在的顾氏,不过是整体的一个生产供应商而已。”顾子夕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眸子里露出他沉寂已久的野心——顾氏的产品会卖到全世界,而全世界的产品,顾氏都卖。 “爸爸,会为我们而骄傲的。”顾朝夕转头看向顾子夕,低低的说道:“公司的事你盯一下,我想去爸爸坟上看看。” “帮我代句话给爸:顾东林破产的那一天,我去看他。”提到父亲,顾子夕的眸色更沉了。 顾朝夕沉沉的看着他半晌,低低的应道:“好。” 在顾朝夕走后,顾子夕站在窗前久久没有移动脚步。 他原本也不是个淄铢必报的人,只是:父亲因此而死、辛兰那个来不及出生的婴儿因此而死、他和朝夕的整个人生轨迹因此而改变——那个男人,他不能原谅。 第四节:许诺*降低工作量 品尚公司办公室。 “选德国‘伽蓝’合作。”许诺将最后确定的报告交给了黄宪。 “子夕不同意?”黄宪笑着问道。 “他现在可没时间来操我的心。”许诺微微笑了笑,看着黄宪说道:“我在‘创意与时尚’的封面还有一周出刊;这周我会和三家公司将合作意和敲定,确认下来后,我会去一趟德国做合同执行的首次宣讲。” “你安排的倒没问题,就是你的身体是否合适出远门。”黄宪担心的看着她。 “其实不是越放松越好,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心里是最紧张的。”许诺的眸光微闪,沉静说道。 “你和子夕商量好,我都没有问题。‘景园’的全案合作、新接的四个单、顾氏破产的生意也要重新启动,这些单做下来,我们已经不轻松。而且利润方面,也已经远远超过我们成立期初的预期。所以呀,你不用这么拼命的。”黄宪看着她提醒着说道。 “我是为自己拼命的,这样的国际单,只有趁着我手里的奖项还有些热度的时候才有机会。所以得奖是个资源,我们得好好儿利用。”许诺合上面前的笔记本,边站起来边遗憾的说道:“若不是我身体不如从前,我真是想接下两个单的。” “你们两个,都是工作起来要拼命的个性。”黄宪笑着摇了摇头。 * 回到办公室后,许诺看着电脑里三家公司的资料,想了想,便分别回了邮件。 早餐的时候和顾子的对话,让她终于下了决心——减少工作量,放更多的时间在家庭上。 虽然他对她没有任何要求,但也要有已婚妇女的自觉不是吗!再说,许言死后,她也没有了那样拼命工作的动力——一切,只是习惯而已:习惯了拼尽全力的工作、习惯了不让自己停下来、习惯了生活中只有工作。 而现在,是时候改变了——既然工作已经不是她赚钱的工具,她试着让自己学放松下来、学着工作的安排不那么满的生活。 * “DearVaclav:非常抱歉,由于我个人原因,无法达成与你公司的合作,仍然感谢你们对品尚的信任、对我个人的认可;期待在未来我的宝宝出生后,我们能有新的合作机会。当然,我会一直关注‘雅莱’在中国的发展;品尚?Shine。” 分别给两家公司发了拒绝的回复邮件后,又给‘伽蓝’公司的合同沟通人发去邀请邮件,请他们在两周来到中国,沟通具体的合作细节。 三十分钟后,许诺收到三家公司的回复邮件——日本‘姿秀’和法国‘雅莱’都回复说近期有中国出差的计划,与许诺约了见面的时间。 而德国‘伽蓝’公司,则回复说周未确认到国内的时间: “DearShine。Xu:我已经开始期待这次的中国之旅了,稍后我会有公司的历史创意文案与产品文化方面的资料发给你,这样能保证我们见面的沟通更加高效;当然,我是希望除了工作沟通外,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沟通关于Z国、关于创意的话题。” ‘伽蓝’公司的Dave,邮件回得非常热情。但许诺知道,他是个创意高手、也是个谈判高手,这次合作的方式与价格,合作的范围,想必还会有几个回合的拉锯。 好在,她有与德国人打交道的经验,加之这次国际大奖以后,再站在这些国际创意大咖的面前,她也丝毫不觉得胆怯。 而从这一次沟通开始、从这一单的合作开始——她的职业之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化。 虽说要转移重心在生活上,但工作上这样的进展,仍让她兴奋不已。 第五节:莫里安*放弃约定的未来 关上邮件系统,许诺想起顾子夕说的秦蓝的事、加之工作上的这种进展,她也想和莫里安分享,当下略作犹豫后,便拿起电话给莫里安打了过去—— “莫里安,你还在国内吧?” “在,下周一的行程。” “上次不是和你说过,我们有三家国际公司的案子在选吗,最后我选了‘伽蓝’。” “你这是想和我打擂台呢?”莫里安不由得蹙眉轻笑。 “当然不是,只是对他们的了解会多一些,做起来会更有把握。”许诺皱了皱鼻子,轻俏的说道。 “和你开玩笑的,不过对于你这个选择,我是十二分的支持。以你拼命三郎的工作风格,我还真怕你会选两家一起合作。”莫里安的声音里,是惯有的、淡淡的担心。 “嗯哼……现在身体不如从前麻。”许诺低声说道。 “恩,很好。”莫里安肯定的说道:“我今天收到顾子夕的秘书发来的一张照片,你帮我谢谢他。” “什么照片?”许诺疑惑的问道。 “他没和你说吗?是两个官员的照片。”莫里安解释道。 “哦,他说昨天在‘华盛’碰到秦蓝了,没说别的。”许诺点了点头。 “恩。上次顾子夕在报纸上把秦蓝参与顾氏收购的目的揭穿后,他在PE项目里的竟标评分便拉低了下来,所以他最近的动作也有些大,一方面找官员打通关系、一方面将林副市长的材料放到了媒体。所以顾子夕的这张照片来得很及时。”莫里安大致说了下PE能源项目目前的进展。 “放到媒体?而不是交给纪检委?”许诺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目的是威胁林副市长,逼他通过‘蓝鼎’的竟标吧?” “在这件事上,双方都有把柄、双方也都有所求,所以都不也一开始就撕破了脸,这件事情还有得胶着。”莫里安点头应道。 “被这种人咬住了,可是很难脱身的。”许诺担心的说道:“莫里安,你还是要小心些。你和林允宁、林副市长不同,帮朋友,也要有分寸才是。” “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自己,最近状态怎么样?顾氏这么大的动静、报纸上到天天有你的新闻。”莫里安轻松的语气里,隐隐藏着淡淡的关心。 “我都挺好的,现在身边总是跟着两个保镖,这种情况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许诺轻声说道。 “看他把你照顾得这么好,我也放心了。”莫里安低低的说道。 许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多久了,两人之间再没提过感情的事情;久到让她以为,他们都有了新的方向。 而他对她,却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 “我去德国差不多一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回来后会和若兮订婚,她在国内没什么朋友,到时候你帮她张罗一下。”良久之后,莫里安淡然说道。 “自然要帮的,她于我来说,很不同。”许诺的声音低低的——她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为莫里安开心;可他淡然的语气,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订婚,是他提出的,他该高兴啊;订婚了,若兮不远千里的追逐,不就是盼着这个结果吗! 可他,似乎只是平常;所以她,有些慌张—— “许诺,抱歉我们曾经有的约定要放弃了。”莫里安低低的说道,微微发紧的声音里,带着股绝望。 “若兮的笑容,有股天然的感染力,我知道,她就是你未来的温暖——一定是这样。”许诺绝然说道。 “好,那就这样。我先挂了。”莫里安说完,轻轻的按上了电话。 “再见。”许诺对着响着盲音的电话轻轻说道:“莫里安,我们曾经的约定,依然是我最怀念的温暖,谢谢你……”   ☆、Chapter030 各有所谋 第一节:朝夕*这一局无法回头 市一级公墓区。 顾朝夕到墓地的时候,戴着墨镜的郑仪群正静静的站在顾东南的墓碑前——午后耀眼的阳光里,她孤单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墓碑上,散发出隐隐的悲凉气息,让一向保养得宜的她,看起来竟有了几分老态。 “如果爸不那么早的就走了,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会不同。”顾朝夕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将手上的伞,慢慢的举到她的头上: “你还是那个高贵的董事长夫人、我还在法国学我的珠宝设计、子夕也仍然做着他的音乐梦。而不是如现在般,每个人的生活都被打得支离破碎。” “我也不过做错了这一件,你们要恨我一辈子吗?”郑仪群悲凉的说道。 “如果爸不死,你做错十件又何妨?”顾朝夕的声音凉凉的,看着墓碑上父亲帅气而慈详的笑脸,眼泪情不自禁的就流了下来: “我有时候想,爸在世的时候都没有怪你,我们何苦要怪你。” “可是看到爸那样的隐忍成疾,你知道我们做儿女的心里有多痛?” 郑仪群静静的听着朝夕的指控,只是沉默不语。 “你有权利追求你想要的生活,但我们顾家的人,不是白被人欺负的。”顾朝夕淡淡的说着,将伞塞进郑仪群手里后,弯腰将手中的花放在顾东南的墓前,看着父亲的眼睛低声说道:“爸,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 “子夕说,您生前所受的罪、所忍的痛,他都会一一帮您找回来。那时候,他会来看您的。”顾朝夕低低的说着,在顾东南的面前默立片刻后,便转身慢慢往墓园外面走去。 “你们要做到什么程度?”郑仪群突然说道。 “这个,可能不方便告诉你。”顾朝夕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他手上有子夕操控证券交易价格的证据。”郑仪群警告着说道。 “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回头;而且,顾东林这个人,也不是我们放过他,他就会放过我们的——他要的是顾氏,即便是破产的;他要的是日化界的地位,他又怎么能容得下子夕?”顾朝夕看着黑伞下的郑仪群,冷冷说道: “你嫁他那么多年,还不明白吗?这场战争里,没有和解、只有你死我活。”顾朝夕与她酷似的五官里,有着与她当年相同的冷厉与霸气;在商场历练多年的朝夕,身上那股气势,更是与郑仪群不相上下。 而在这一局里,他们姐弟从不求和解,而郑仪群却一直想两方平衡,由此比起来,现在的顾朝夕,更见凌厉。 看着女儿决然远去的背影,郑仪群手里的伞一个握不稳脱手跌了下去——黑布伞在阳光里滚动着,就似看到当年他的手从自己的手里跌落下去,再也牵不回来。 “东南,我错了,你惩罚我孤老终身好了,别为难两个孩子。”郑仪群盯着那一直朝着路上滚去的黑伞,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助与凄然。 直到那黑伞被风吹翻后,又被车给辗下,她才慢慢转身往墓园外走去——人生就似这把黑伞一样,你一旦握不住让它跌了出去,便再无法控制它的命运。 第二节:秦蓝*这一局的输赢 两天后。 继顾氏的新闻之后,林副市长旧时为表功升职,不惜镇压民众、掩盖工程事故至人死亡的新闻,也在某天、在报媒上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在电子媒体上,也以并不起眼的方式发布了出来。 而这则新闻,在刚刚出了一天以后,又全部撤了下去,整个媒体界象是约好了一样,一下子全部噤声了——很明显,是上头有人压住了。 接着,某媒体涉嫌商业贿赂和买卖新闻,市文宣部责令其停止营业进行全面审查的通告,在官媒上发布了出来——这则通告,恰好在顾氏发布封杀五家媒体的声明之后;更巧的是,责令停止营业的六个媒体,这五家更在其中。 这倒是让人们联想到:顾子夕除了通过商业手段外、更利用了林副市长的这则旧消息,使用行政手段,对这几家媒体进行封杀和镇压。 * “直接递给纪检委,也不至于闹这么大。”一家日本料理店的包间里,顾东林看着盘膝而坐的秦蓝,不解的问道。 “直接给了纪检委,老林家要是跨了,我也就完了。”秦蓝狠狠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看着顾东林说道:“邬家跨了后,银行给我的政策便也收了回去,我手上的三个项目,若不是帐期正好交错开来,跟本就没办法运转下去了。” “以我在投行的资历,没有这样的资源,公司就不可能做得下去;如果接三五年的百把万的小项目来积累资本,我当初还找邬倩倩和林允儿干什么。” “我这次要是不能拿下这个项目,就连手上的三个项目也玩不到底,到时候被客户追债起来,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付了流水。” 秦蓝阴测测的说道:“所以,这一局,我只能赢、不能输。我手上有他老林整死人压下不报的证据,我就不信他不怕。”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顾东林看着他问道。 “现在这些事情,都是林允宁搞出来的,而林允宁的身后,还藏了个莫里安,否则以林允宁那个大老粗,也想不出这样迂回的办法来。” “而莫里安下周就要去德国,我会想办法让他在德国呆到能源项目的事尘埃落定再回来。只要绕开莫里安,直接对上林副市长,我有必赢的把握。”秦蓝冷笑着说道:“做了亏心事的人,心里总是害怕的。” “所以,林允宁不怕、莫里安不怕,但林副市长会怕。你说呢?”秦蓝的眸子里,有着笃定的阴沉。 “确实。”顾东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的事情进展如何?”秦蓝用力按熄了烟蒂,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带血的生牛肉,优雅的粘了调料后,喂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起来。 “进展顺利,他就等着坐牢吧。”顾东林冷笑着说道。 “那就恭喜你了,希望你如愿拿下顾氏,再度进军日化界。”秦蓝朝顾东林举了举酒杯后,仰头一饮而尽。 “彼此彼此,也希望你能一举拿下市里的PE项目,赚个钵满盆满。最后再抱得美人归。”顾东林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径自喝了一杯。 两人便也不再聊项目的事情,几杯过后,反聊起最近媒体的八卦起来。 * 就在秦蓝等着莫里安出国后继续安排接下来的行动时,林允宁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动重案组将秦蓝控制了起来——理由很充足:对媒体、对官员实施贿赂,金额特别大,达到经济犯罪的级别。 证据也很充足——有老邬签字画押的口供、出入豪华会所官员的指证。 * 周未,顾子夕家里。 “这一次,林允宁的反击相当漂亮,算是拿出点儿气势来了。”顾子夕边看着报纸,边凝眸说道。 “之前过于谨慎、这会儿又过于生猛。姓邬的现在是自己跑不了坐牢一途,便两边通吃,谁要证据他都给。”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林允宁这次最好把秦蓝给整趴,否则他一有机会,林副市长可就麻烦了。” “莫里安到底书生意气,第一次虽然出手快,却不够狠。如果第一次便出这招,这个秦蓝便没有翻身的机会了。”顾子夕合上报纸,边吃早点边说道。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似的,那么毒呢?”许诺瞪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 “嗨嗨嗨,顾太太,是老公亲呢、还是朋友亲呢,就这么护着他。”顾子夕伸手在许诺的额头上弹了一个爆栗,失笑着说道。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啊,你本来就很毒,想想当年你是怎么害我们俩儿的?”许诺伸手揉着额头,轻哼了一声:“制造事端,想把我们送进大牢里去,最后虽然让步,却让莫里安喝得胃出血。” “最最可恶的,居然让允儿那时候过去。”提到这茬,许诺还恨的牙痒痒:“你知不知道,我生平第一次那么尴尬!” “这事我还真没后悔过。”顾子夕看着她愤愤不平的样子,眸色微微沉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有那一出,说不定你真会和他走到一起呢。” “莫里安这人,一步一局、四平八稳,我若不出奇招,胜不了他。”顾子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在控诉她那时的胆小与不坚定。 “胡说八道。”许诺低声斥着,眼神却不免微微呆滞——他真正是个聪明人,她何尝没有想过,答应了莫里安,让一段现世安稳的婚姻,抚慰她对未来的恐惧与不安。 他们也曾约定未来:那时的她对未来没有一丝把握,只知道在他身边的安心、只想在未来无处可依时,身边还有他。 到底,他们也看错了顾子夕——这个商人的顾子夕、这个现实的顾子夕,竟也会为了一段莫明的爱情坚持到底。 “我不喜欢你想他,就算只是朋友。”顾子夕突然说道。 “在想你。”许诺抬头看他:“在想啊,最会算帐的顾子夕,哪里来的自信,在这段感情里投入这么多,就不怕所有的投入都落空了吗。” “再多的自信,倚仗的不过是知道你爱我而已。”顾子夕温润而笑,放下碗筷看着她:“今天是在家里休息,还是和我一起去公司?” “今天约了莫里安。”许诺如实说道。 顾子夕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周二的航班,我到时候也没时间去送,只当提前送行的。”许诺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伸手用力的揉着他皱成疙瘩的额头,笑着说道:“喂,这样子难看死了。” “什么时候我才能放心呢?”顾子夕伸手扯下她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小手,拉着她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来:“要不我今天不上班了?陪你一起去?” 刚说到这里,顾子夕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晓宇,什么事?” “这个月的销售分配比,顾氏产品占到50%,但工厂那边供货还是有些问题,王伟想和您一起去工厂看看。” 顾子夕低头看许诺。 “去啦!”许诺用唇语说道。 顾子夕笑着对林晓宇说道:“好,我直接去工厂,大约30分钟到,你通知王伟。” 说完便挂上了电话,看着许诺说道:“真希望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以后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你。”许诺仰头看着他:“现在手上的工作,只有B市项目的最后收尾;之后也只接了一个单,我会有很多时间的。” “听黄宪说了。你这个选择,我很高兴。”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顾先生这算是表扬喽。”许诺沉静的看着他,眸子里一片温润的笑意。 “当然……”顾子夕低声应着,俯头温柔的吻住了她:“许诺,我很高兴,你能为了我减少工作。” “是为了我们……”在他的唇间,许诺轻轻的应着,感受着他唇舌吮动之间的缱绻与缠绵…… 第三节:莫里安*职业所谋 顾子夕带着保镖一起,亲自将许诺送到了莫里安的办公室。 “许诺?许诺——”加班的顾小北看见许诺过来,不由得一阵惊奇——最近从新闻里看到的她,可比真正看到她的时候多得多了。 “加班呢?”许诺给了顾小北一个大大的笑脸。 “Eric要出长差麻,手头的申请都要他批下来才行。”顾小北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他身边的顾子夕一眼,拉着她到旁边小声问道:“先恭喜你得奖啊,那样的新闻,对你们没什么影响吧?” “没有,一切都还好。”听着她真切的担心,许诺只觉得心里微微一暖——认识的期初,不过是利用她拿到文案而已。 而这一路走到现在,她却一直以最现实的方式关心和提醒着自己——不是朋友,却是个让人感到温暖的人。 “我先进去找Eric,一会儿出来和你说话。”许诺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道。 “恩,我也要快些做完手头的事才行,Eric说他只呆到中午。”顾小北点了点头,两人相视而笑中,似乎又找到曾经熟悉的感觉。 只是,在她转身之后,那不同于从前的优雅与沉稳、顾子夕的小心呵护、跟着他们距离百米之外的女保镖,让她猛然清醒——自己面前的那个许诺,从来都不真实。 她是自己老板的红颜恋人、她是被老公捧在手心的豪门阔太、她是新晋最热门的世界级创意新秀!她和自己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这阶级的差别,还不只是一点点。 从她的背影里收回目光后,顾小背的眸子一片黯淡,沉默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处理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她加倍的努力,也不过是为了在现有的圈子站稳脚跟而已。 努力吧顾小北,你有你的生活方式和未来。 * “莫里安。”推开办公室的门,莫里安正在整理着办公桌上一堆又一堆的资料。 “你来了。”莫里安从资料里抬起头,看见他身边的顾子夕,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在这间办公室里,他和许诺有着太多共同的过去:一起为一个项目而加班之深夜、一起为一个创意而争得面红耳赤、一起开着最轻松也最安全的玩笑、压抑感情看着她放松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这间办公室,承载了独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与美好;在这里,每次面对她,都能找回他们共处的一切。 而随着顾子夕的到来,这一切,就这样毫不留情的被打碎了——他和她之间的一切美好,都不适合再回忆、不适合再继续。 她已经是另一个男人的女人,而他,也将成为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她终是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他,终是没有机会等到她返身回头依靠的时候。 一切,就这样吧——做了和若兮订婚的决定后,就不该任那些回忆再来困扰自己了。 莫里安放下手中的资料,拉开办公椅大步走过来,将手伸到顾子夕面前:“你是陪在这里,还是一会儿来接她?” “我两个小时后过来接她。”顾子夕伸手与莫里安礼节性的握了握后,沉声说道。 “好。”莫里安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后,转头看着许诺笑着说道:“我这时候找你过来,是请你帮我一个忙,有几组数据我觉得不太有说服力,你帮我再整整。” “好啊。”许诺眸光微微闪动,轻轻点了头。 莫里安待她,从来都没有变过,无论她们的关系走到哪一步,他总是第一个考虑到她的需求——只是工作的帮忙,而不是朋友的叙旧。 纵然她不需要给顾子夕这样的解释,仍为莫里安周道的心思倍觉温暖。 “那我先走了,要是早,提前给我打电话。”顾子夕轻挑了下眉梢,转头对许诺轻声说道。 “恩,路上注意安全。”许诺微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 “什么数据能把你难住?”许诺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看着他一桌满满的资料,眸子微微转动了一下,侧目看着他问道:“我看你把几年的资料全整理了,确定这次一定有机会?” “自己不争取,别人不会把机会送到你手上。”莫里安沉声说道:“我准备了这么多年,放弃了那么多的机会,也不过等这一次而已——所以,我不给自己退路。” “你总说我好胜,你所有的好胜,都用在这一次了。”许诺笑笑说道。 “确实。”莫里安从桌上翻出一个文件夹递给许诺:“帮我看看这组数据,亚太各区在调整半年度预算和产品品类后,大部分地区的销售都有提升,唯有HK和大中华区,却是下降的,这是离我最近的两个区,这数据报上去,我还真没办法交待。” “数据是谁做的?”许诺边看边问道。 “Vivian。”莫里安答道。 “Vivian的数据能力是一流的,不至于出错才是,我看看再说。”许诺点了点头:“原始数据也给我一份。” “你先去看,我给Vivian打电话,让她送数据过来。”莫里安点了点头。 “好。”许诺点了点头,拿着备用电脑和一沓草稿纸,在靠窗的会议桌边坐了下来。 莫里安给Vivian打过电话后,便继续收拾办公室里的文件,并分类装进了纸箱里。 * “进来。”听见Vivian敲门的声音,莫里安扬声应道。 “Eric,数据有问题吗?”Vivian抱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文件夹,边往里走边问道——走进来看见坐在小会议桌上的许诺时,不由得微微愣了愣:“许诺来了?” “Vivian,你好。”许诺抬头朝她微微笑了笑。 “你现在都是国际名人了,记得我们不容易呀。若不是Eric,怕是你也不会回来看我们的吧。”Vivian还是一如既往的刁钻。 “你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许诺淡淡笑笑。 Vivian傲然一笑,转身走向莫里安。 “数据还需要核对,因为数据的保密性,所以找许诺回来帮忙。”莫里安从办公桌里走出来,从Vivian手里接过五个文件夹,边说边与她一起走到许诺的身边: “每个地区的数据时间不同,所以我之前给总部的报告只有趋势和上升比率,没有具体的数据。” “现在做出来的数据,和之前分析的趋势有些不匹配,所以得把这不匹配的原因找出来——是原始数据的问题?还是分析口径的问题?又或是市场本身有问题?” “知道问题在哪里了,才能调整报告的分析方向。”莫里安将手中五个区域的数据递给许诺,然后转头对Vivian说道:“许诺做五个区域,你做五个区域。总部做事的风格你很清楚,要么不报、报上去的就不容许有错误。” “好的,我知道了。”Vivian抬腕看了看时间后,抬头看着莫里安说道:“大约一小时,这些原始数据可以核对完。” “辛苦了,我等你的结果。”莫里安点了点头,在Vivian出去后,对许诺说道:“你只核对HK和大中华区就可以了,其它的基本没问题。” “这么准呢?随便抽五个,正好有这两个区。”许诺笑着看着他。 “文件夹的颜色,是以地区肤色为区分的。”莫里安轻挑眉梢,沉声说道:“虽然我并不怀疑她的忠诚度,但她确实不适合知道得太多——因为我不知道在大中华区内,有谁是反对这次组织变革的、和她有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明白,和你开玩笑的呢。”许诺点了点头,这才知道,他找自己来,除了送行,还真是有事让自己做。 当下,两个人对着电脑,便仔细的核对起来——许诺核对原始数据与报表数据的差异;莫里安核对ERP数据与各大区报上来的原始数据。 偶尔许诺起身走动,莫里安便帮她拿了果汁零食过来;有时候莫里安起身活动,许诺便趁机休息,与他说会儿话。 不管两人之间经历过多少事、不管两人的关系如何变化,他们之间在工作上的配合,一如既往的默契而舒服。 * 顾小北拿报告进来给莫里安审批时,看见两人和谐默契的样子,只觉得微微心动——他们两个,真正匹配。 那个顾氏总裁于许诺来说,过于强势了些;而那个严若兮于Eric来说,又过于天真了些。 只是缘分这东西,却总是阴差阳错;爱情这东西,总是莫明其妙。 * “这几份报告做得不错。”莫里安在报告上签过字后,递回给顾小北,唇间仍是惯有的温润却疏离的笑容。 “谢谢。”顾小北接过报告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不管他们和匹配,这么优质的男人,却与自己无关。 埋头在电脑里,继续赶一下份报告,顾小北的心绪越发的平静了。 第四节:工厂*产品的问题 顾氏工厂。 “我们的额定抽检率是3%,抽检合格率一般在99。5%——99。9%之间波动;” “这个数据,在前段时间公司股票大跌的时候,往下波动了一阵,但后来又稳定了。” 生产部长徐恒,与顾子夕和王伟站在质检车间,对着一堆不合格产品说道:“但这两天的波动甚至大于股价波动的时候,所以我觉得特别不正常。” “是什么问题?”顾子夕拿起一瓶洗发水,放在鼻子前用力的闻了闻,倒是闻不出什么异常。 “用于使乳液看起来更有光泽光的莹光剂成份超标;超标的比例并不大,一次两次使用并没有问题,长时间使用这种超标产品的话,会产生严重的脱发。” 徐恒看着分检好的不合格品,担心的说道:“前天的抽检合格率只达到95%,所以我加大了抽检率,出货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但也还供得上订单需求。” “昨天晚上的,合格率只有80%了,这就必须全检,否则就会出问题。所以王总找过来我也没办法如数发货。”徐恒看着王伟,一脸的抱歉,还有一脸的忧虑。 “恩。”顾子夕想了想,对王伟说道:“这周收到的货,全部退回来进行全检;订单缺货先用外单补上。” “也只能这样了,真是什么时候出事不好,偏这时候出事。”王伟紧皱着眉头,拿起电话给海外业务部的杜语薇打了过去,让她根据顾氏一周的订单量,给销售部出海外货品。 “对计划影响不会太大。”顾子夕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徐恒说道:“我们去添加剂车间看看。” “好。”徐恒带着顾子夕去换了无菌服后,去到辅料添加剂车间——一共有四个工人,其中两个工人,在看到顾子夕进来后,眼神明显的闪烁了一下,便又低头继续自己手中的工作。 顾子夕的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的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不经意的拿起他们手边的配料申请单看了一眼后又放下,接着往前继续走去。 在整个车间转了大约十来分钟后,与徐恒一起出去了。 * “知道问题了吗?”顾子夕边换下无菌服,边沉声问道。 “他们是老工人,不可能弄错比例;所以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故意的;配料单的差异明显,说明他们也没想掩藏多久。”徐恒的脸色不禁发白——他才接手工厂一个月不到呢,出了这种事情,当然是他管理不善造成的。 “先停工、再报案、你再计算损失率,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你了。”顾子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太紧张后,便扯下无菌口罩,转身往外走去。 * “顾、顾总到车间来了。” “因为徐恒要求全检,给公司交不了货,所以他就来了。” “我、我们可能被发现了,怎么办……” 顾子夕看着那人打电话颤抖的声音,眸光不由得暗沉……   ☆、Chapter031 一步一局 第一节:莫里安*绊动了别人的利益 莫里安办公室。 “你不用再看了,是原始数据有问题。”一小时后,莫里安从电脑里抬起头来。 “哦?”许诺推开手边的资料,看着莫里安问道:“原始数据应该是直接从ERP里提取的呀?怎么会有错?” “可以说是人为改动,也可以说是录单人员工作疏忽。”莫里安的眸色微冷,却又在瞬间掩了下去,看着许诺说道:“我写邮件让他们再提供一份。” “恩。”许诺点了点头,站起来在办公室慢慢的走动着。 莫里安的话说得很婉转,但他们都清楚,是有人不想让他借此数据改变整个亚太区、乃至整个总部的市场运行结构——这一改动,触动的已经不止是一个地区的利益了,还包括总部某些人、或团体的利益。 正因为如此,莫里安的这一局,几乎也布了五年之久。 * “搞定了?”看着莫里安站起来,许诺略显担心的问道。 “恩,邮件同时抄送给了总部。”莫里安将电脑屏幕转至许诺面前,邮件发送的轨迹显示发至HK大区和大中华区的Jack,同时抄送给总部的Anna和CEO。 “鉴于HK和CH两个区域提供的原始数据有误差,原订于今天3:00发至总部的数据分析,将推迟到周一10:00。” 这是莫里安将给大区的原始邮件抄送给总部时,另加的一句话——很平淡的一句话,却极有杀伤力。 至少在Anna和CEO同时收到这封邮件时,Anna至少要在CEO面前表示对莫里安的支持的——莫里安的邮件,针对的,都是两个大区的销售与客服。 “你这斗争的水平真是见长啊。”许诺赞叹着看着他。 “这事儿多半是Anna搞得鬼,他不可能向着我,但逼她表个态,也是有必要的。”莫里安轻挑了下眉梢,从容说道。 “Jack呢?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许诺不解的问道。 “不是Jack的问题是,是Anna的问题。你还记得Susan顶了我半年的职吧?”莫里安了然的说道:“我从新加坡回来后,Anna到中国公司来监督我和Susan的交接,原本两人应该一起回德国的,结果Susan在这里多呆了半个月才走。” “迟走的原因,想来是Anna的授意,也是针对的我这次的德国之行了。” “我对你这次赢的把握又多了几分。”许诺突然说道。 “哦?”莫里安侧眸看着她。 “她们对这方案越恐慌,说明这方案越有可能实现——否则,大可不必理会你。”许诺笑着说道。 “有道理。”莫里安笑着点了点头,自然的伸手想去揉她的头,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只把手伸到她面前,沉然说道:“把文件夹递给我。” “好。”许诺转身拿了文件夹递给他:“Vivian应该是没问题的了。” “是的。”莫里安点了点头,抬头看见Vivian正抱着文件夹推门而入:“Eric,都核对过了,没有问题。” “我这边核对的也没问题,看来是Eric太过小心了。”许诺转过身来看着Vivian。 “你现在做阔太太了,当然不一样了。我们人在职场,要到处都是陷阱啊!”Vivian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莫里安,看着许诺打趣着说道。 “莫里安,你说小北在公司是不是被Vivian欺负得挺惨?她这张嘴就没饶过人。”许诺笑着说道。 “许大小姐,那你就错了。我们的小北美女脾气好得不得了,所以我特别喜欢她。”Vivian笑着说道。 “Eric,你刚发的邮件我收到了,要我等他们回复吗?”Vivian开过玩笑后,转头问莫里安。 “等着,收到回复后,把所有的数据都调整过来,第一时间发给我。”莫里安点了点头。 “好的。”Vivian点了点头,对许诺笑着说道:“看见了吧,我们打工的,就是被压榨的命,哪儿象你现在——过来聊聊天,还有两个保镖跟着。” “你就可劲儿的损我吧。”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才不敢,首先Eric就不答应。不过我说许诺,我觉得你还是做白领丽人的时候有味道,现在麻,总是差了那么点儿。”Vivian笑着,转身离开了莫里安的办公室。 “这个Vivian,还真是一点儿没改变。”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别听她胡说八道,现在这样比以前那个小金钢似的许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莫里安沉眸看了她一眼后,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她说道:“我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整理不完,下去坐坐?” “好啊,我也想吃东西了。”许诺咬着下唇,笑着低下了头——对自己这副吃货模样,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没比现在好了去。”莫里安笑了笑,拿起钱夹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喂,你是受了Vivian的影响吧,不损我心里就不踏实是不是!”许诺瞪了他一眼,悻悻的说道。 “他怎么损你了?”刚拉开办公室的门,顾子夕也正推门进来。 “喂,莫里安,不许说啊。”许诺警告着看了莫里安一眼,自然的将手伸进了顾子夕的臂弯里,将头依在他的肩膀上,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调皮又灵动。 莫里安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看着顾子夕说道:“我们准备下去吃点东西,她说饿了。” “一起吧。”顾子夕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往办公室外面走去,两个女保镖也迅速的跟了上去。 * “两个提拉米苏、一个蓝莓慕斯、一碗红豆双皮奶。”许诺看着菜单点到。 莫里安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额头,以掩饰对她大味口的惊讶。 顾子夕则低头问她:“听说这里的花生曲奇也不错。” “好象太多了,怕吃不下了。”许诺看着餐单上的点心,有些为难。 “我正好也饿了。”顾子夕笑了笑,抬头对服务员说道:“再加一份花生曲奇和蜜汁核桃。” 帮许诺点完后,他和莫里安又分别点了咖啡。 在淡淡的阳光里,顾子夕和莫里安边喝着咖啡,边聊着最近的一些新闻;许诺靠在沙发的软垫上边吃着甜品、边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再没有比此刻更美好的时光了。 两个骄傲的男人,也能平静的坐在一起,没有隔阂的相处、聊天;两个视休闲为可耻的男人,也享受着这样暖阳闲聊的时间——多好。 * “你们还是挺聊得来的麻。”挽着顾子夕的手臂,许诺抬眼看着他——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既热烈又明亮。 “说明我们都是有风度的男人。”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笑着,轻缓的步子配合着她的速度。 “呃……”许诺只觉得原本美好的画面,被他这么一说全破坏了。 “下午还有别的安排吗?”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轻声问道。 “没有,工厂那边找你什么事?”许诺摇了摇头,看着他问道。 “顾东林教唆工人加大辅料添加剂,导至产品大量不合格。”顾子夕皱眉说道。 “那……。报警了吗?”许诺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恩,现在警察应该过去了,一起去看看?”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当然。”许诺点了点头,看着皱眉问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在任何时候都让我不顺利。”顾了夕拉开车门,扶着许诺上车后,帮她拉上了安全带,这才绕身回以自己的驾驶室,边发动车子边对许诺说道:“新任的生产部长不错,责任心很强,若不是他坚持全检,闹到没货发,也不至于他们才行动两天就被发现。” “这批货若真的卖出去,一直倚仗产品的优势的顾氏,就会真正跨掉;而且会拖跨GD。N其它的产品。”说话间,车已经开出了停车场,正往工厂的方向开去。 “我觉得顾东林志不在此。又或者他想到了这招,却没想到这招会这么好用。”许诺轻声说道。 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状做无意的问道:“为什么?” “刚开始行动就被发现,除了运气和你新换上徐恒的巧合外,还有就是他没有做周密的计划——看起来象是临时起意。”许诺皱眉疑惑的说道:“而这么好使的一招他都不精心准备,说明他手上有更狠的招。” “他就是蠢,还能有什么更狠的招。”顾子夕伸手揉了揉许诺的头,轻笑着说道。 “我觉得他在转移你的注意力。”许诺坚持说道。 顾子夕的手一直放在她的后脖上,看着她的坚持却并不答话——不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事情的全部,他相信她有能力与自己一起分担。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却不适合这样的承担——事情还不到最坏的地步,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许诺侧眸看着沉默的顾子夕——淡然沉静的眸子,似乎事情只是他说的那样一般:一记未经准备的毒招,只是因为太蠢了。 第二节:工厂*警方出面 工厂会议室。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炒股亏了,精神有些恍惚,把配料的分量搞错了。”面对警察,刚才还慌张着给顾东林打电话的工人,却显出前所未有的镇定。 “阿Sir,这是辅料的领料单,领料数量超出产量所需的20%;不知道精神恍惚的人是不是有特殊的计算能力。” “这是荧光剂添加比例的说明表,是工段职工上岗时要求背熟的,所有产品的超标量不超过10%,这个比例的超标,在外观上基本看不出来;只有通过成份检测才能看出来;而我们3%的抽检里,其中2%是只做外观检测、1%做成份检测的,所以添加10%被发现的机会就只有1%。我相信,一个精神恍惚的人,做不出如此精确的测算。” 徐恒将原始领料单,员工上岗考核记录表递给来做笔录的刑警。 “阿Sir,对于这类行为,要承担什么样的法律后果,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就知道这批产品流出去的话,我们的客户连续使用下去,会造成严重脱发的情况。这种情况一出现,给我们公司带来的损失是不可估计的。” “现在这种情况,还算是最小损失了:这是我们不合格产品的总量、这是出厂价、这是客户订单和交期、这是违约协议、这是在售产品召回的物流费、人工费、重新进场费,各方面加起来的损失是800万;” “我对法律条文也不熟悉,但800万怎么也算得上重大经济案件了,您说呢。”徐恒将公司损失的计算汇总了一张表,连同各合同、发票复印件也一并交给了来录口供的警员。 “恩。”警员点了点头,收了单据后,对那员工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员工只是耍赖着。 * “顾、顾总到车间来了。” “因为徐恒要求全检,给公司交不了货,所以他就来了。” “我、我们可能被发现了,怎么办……” * 他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工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起来——僵直的脖子慢慢回过头: 顾子夕正拿着手机放着免提——声音正是从手机里发出来的。 “顾、顾……” “小陈,事实就是这样,你和上头看着办吧。”顾子夕按掉了录音,对做笔录的警员温润的说道。 “顾总,您来了。”小陈起身朝顾子夕和许诺点了点头,合上手中的记录本后,对顾了夕说道:“因为本案涉及金额巨大,所以嫌疑人我先带走,后面会走公诉程序,时间可能要得比较长。如果想快的话,我建议顾总起诉,由律师敦促法院办理,这样会更快一些。” “我知道,今天的事我先谢过了。”顾子夕点了点头,示意徐恒送警员出去。 * “能判多少年?”许诺问道。 “三到十年。我估计是三年。”顾子夕说道。 “800万,只判三年?这是不是算投毒了?”许诺只觉得不可思议。 “第一,这是合法添加剂过量,不算投毒,而且,我还想压着案子不曝光,否则对产品口碑会有很大影响;第二,这800万中,未形成实际销售的,不会算给你的,实际损失在400万左右,他会赔偿损失的。” “教唆他人违反操作规程,给公司造成400万损失的生产事故,但未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与设备损失、未造成重大社会不良影响。”顾子夕看着许诺微微笑了笑,说得专业而无赖。 “我觉得应该按金额来量刑啊,难道为了让他多判,咱们故意让事态严重化、让消费者头发掉光才行吗?法律不是应该有预慑性吗?”许诺不由得郁闷。 “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把他送进去三年,也不错啊。”顾子夕笑了笑说道,只是眸子里仍有着淡淡的忧虑。 “要是他花钱买那个工人三年呢?谁也拿不出他教唆的证据。”许诺突然说道——从社会最底层走过来的她,太明白底层人生命的价值。 缺钱的时候连命都可以卖,三年的牢狱之灾算什么。 “也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他既然能让这人这么干,就算工人无知不知道有多严重好了,要有好处才干活儿这总知道吧。所以让警察查一查他最近生活或者收入的变化就可以了,逃不过去的。”顾子夕见许诺忧虑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法律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公正的。” 说到‘公正’这两个字,他声音不由得微微滞迟了一下,瞬即便又掩了下去,牵着许诺的手慢慢往外走去:“我带你看看我们的生产车间。” “恩。”许诺点了点头:“是不是想用地面推广弥补一下撤回产品的影响?” “你在这方面的悟性,我极为喜欢。”顾子夕轻叹一声,由衷的说道。 “是希望我在某些方面装傻吗?”许诺轻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有些事我来处理就好。”顾子夕微微笑着,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许诺的眸光微动,便也不再说话,在进车间的门口登了记后,向门口的保安要了纸笔,与顾子夕一起往里走去。 “我们车间的自动化程度是业内最高的,所以工人是最少的。也就那么几个关键的部位需要手工来操作。” “每道工序的交接之间,都有一道质检口;所以我们的抽检率并不高,但合格率却很好。也所以,哪道工序出现问题,很容易就能发现。” …… 顾子夕用了半小时,将车间的情况和特点给许诺介绍完后,安静的看着她写写画画,直到她停下笔来,才说道:“这件事你和洛简商量一下,交给他处理就行。” “好。”许诺点了点头,便收好了纸笔:“你现在要找方律师吗?” “周一再找,去接你的时候,在路上和他说过了,他已经在处理了。我们现在回家,景阳发了梓诺的VCR(视频短片)过来,我们回去看看。”顾子夕看着她沉眸而笑。 “啊……那快回去吧。”许诺的眸子猛然一亮,急切的说道。 顾子夕笑了笑,给徐恒打电话交待了几句后,便牵着她的手往工厂停车场走去。 第三节:梓诺*来自法国的VCR 他们回家的时候,书房的投影已经接好,投影前的两个懒人沙发前的小桌上,是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哇,真象是海螺姑娘来过。”许诺开心的说道——家里的温暖与舒适,让她轻易的从对顾子夕的担心中抽出身来。 “是海螺大妈。”顾子夕笑着说道。 “呀,我忘了有张妈了。”许诺吐了吐舌头,对顾子夕说道:“片子在哪儿?” “你先吃,我来放。”见她急切的样子,顾子夕笑了笑,扯着她在懒人沙上坐下后,转身打开电脑,将邮箱里的影像文件下载下来。 “边吃边看吧。”调好电脑后,顾子夕在许诺的身边坐了下来。 “恩。”许诺轻声应着,眼睛却直盯着投影幕布。 顾子夕轻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挤到她的沙发里坐下,将她完全依在自己的怀里。许诺转头给了他一个温润的笑脸,又转过头去看幕布。 * “嗨,爹地,我是顾梓诺……”VCR里的声音,显然比他平时说话听起来,更加童稚一些,让人只觉得一股软糯的柔软。 “他的声音录下来这么好听的啊。”许诺往顾子夕怀里挤了挤,低叹着说道。 “继续。”顾子夕只是笑着——在她的眼里,顾梓诺又有哪里不好呢?当然,除了象他的小刻板之外。 “对不起,我忘了和许诺打招呼了。嗨,许诺,你好,我是顾梓诺。” “你好呀。”许诺笑着应道。 “我这是在景叔叔新装修好的工作室里,很神奇哦,你们看——这是我的作业。”顾梓诺说着,用手在身后的大屏幕上点了一上,他的作业单便排列整齐的出现在的了大屏幕上——随着他胖胖手指的划动,作业纸一张一张的翻着页。 “够神奇吧?这个程序是我做的,景叔叔说,这算是处女秀——可是为什么不是‘处男秀’呢?景叔叔也没解释。”小小的顾梓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不太懂的‘处女秀’三个字,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景阳,他就是这么教孩子的。”许诺不禁大叫,钻在顾子夕的怀里,笑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你现在不能太用力。”顾子夕搂着她,轻轻揉着她的肚子,一边笑着,却又一边担心的看着她。 “没事没事,哎,你别闹我,安静的看麻。”许诺拍了拍顾子夕的手,眼睛直盯着屏幕,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褪去。 “这是我们上课的照片,这次是我做小老师,教小朋友们说中文;他们已经学会了你好、妈妈、爹地、我爱你、晚安。下周我们会跟着德国小朋友学德语,同学们会用我的程序做课件。” “说完功课了。”顾梓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接下来要说什么——正想着,皮亚很绅士的走到顾梓诺的身边,对着镜头优雅的摆了摆头。 “这狗也被你们教成这样了,你们可真行。”许诺见皮亚那狗模狗样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的将头钻进了顾子夕的怀里——当真是画面太美,不敢细看。 “怎么说话呢,说明连狗都知道什么是优雅、什么是风度。”顾子夕笑着说道。 说话间,VCR里,顾梓诺与皮亚拥在一起,用力的朝屏幕挥着手,软糯的说道:“爹地、许诺,我在这里很好、也很开心。你们在家里还好吗?小宝宝会动了吗?告诉她哥哥在法国哦。好吧,再见。” 顾梓诺抱着皮亚对着镜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后,片子便被切断了。 “唉,就完了呀。”许诺将头依在顾子夕的胸口,盯着一人一狗亲吻镜头的定格画面,轻轻的说道。 “等你四个月的时候,我陪你过去看他。”顾子夕轻拥着她柔声说道。 “顾子夕,我想他了。”许诺用力的拥紧着顾子夕的腰,企图以这样的拥抱,缓解对顾梓诺的想念。 “我知道、我知道,很快就可以去看他了。”顾子夕轻拍着她的背,低低的声音,有安抚的力量。 许诺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许久之后,才慢慢的坐直了身体,看着顾子夕说道:“孕妇特别容易情绪化,你会不会不习惯。” “是吗?我怎么觉着你一直都是这样?”顾子夕笑着说道。 “嗯哼,饿了,吃饭了。”许诺轻哼了一声,推了推他拥着自己的手臂。 “吃饭了。”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这才松开拥着她的手,帮她盛好饭后,才重新坐下来。 “下周你能过去吗?” “应该可以的,顾氏这边的事情基本上都顺了。” “这么小放他在外面,都觉得心疼。” “也有好处,独立性绝对一流。” “唉。” “主要是公司破产的事,影响面太大,他呆在国内我还真是不放心。” “恩,这个我懂。我想,他也是懂的。” “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他就可以回来了。” “尘埃落定……顾子夕,我心里总有股不安的感觉。” “因为你怀孕了,变得敏感了。” “好吧。” 两人相视而笑,在午间炙烈的阳光里,有着彼此的陪伴、有着一桌冒着热气的饭菜,心里一厢情愿的把那些不愉快、那些担心暂时的屏蔽了起来。 第四节:允儿*终于在感情里认输 周二。 莫里安在发了邮件后,便顺利的拿到了HK和大中华区的销售数据,在周一的时候,已经将重新做的报告发给了总部——数据显示,果然和他之前所做的预估趋势完全吻合。 “许诺,数据的问题已经解决,我现在机场,一切顺利,你可以放心。”站在国际航站楼里,莫里安给许诺发去了信息——曾经选择离开,没有给她任何消息,只为了能将这一段感情掩埋。 而现在,他选择将自己的未来交给另一个女人,面对她便越发的坦然了——终究还是不能就此转身走开、终究还是希望成不了爱人也还是朋友。 “此行一定要顺利,我等着未来与伽蓝合作时,与你在中国市场上再争一局。”许诺的信息,明朗而霸气——终究,她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女孩:倔强、好胜,而满身阳光。 “听说准妈妈太好胜,生出来的女儿都不会太温柔,你可得注意了。”莫里安笑着将这句玩笑的话发了过去,嘴角温润的笑意里,似乎又看到她带着恼意的调皮模样。 许诺再没回信息过来,莫里安抬眼看着高空明亮的阳光,在职场打拼的斗志再一次强烈的燃了起来——似乎应该是这样,情场失意,总该职场得意的。 * “Eric,是今天出发吗?到机场了吗?”电话那边传来严若兮轻快的声音,明亮的语调,让他想起她总是缠在身边时,赶也赶不走的那副小赖皮的样子——不由得嘴角自然的噙起一股轻松的笑意。 “已经安检过了,还有20分钟登机。”莫里安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哇,我的电话来得可真及时。”严若兮开心的喊了起来,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让莫里安不得不将电话拿得离自己的耳朵远一些。 “去西安的事情决定了吗?”莫里安问道。 “你说不让去的麻,我就回复领导说不去了。现在就是帮他们找古楼的资料,帮测绘的方案,你知道,这个可是我擅长的。”严若兮得意的说道。 “好。”莫里安点了点头:“到了德国我会联络你,我在那边的时间一个月到半年之间,看事情的进展程度。具体的事情,你不要和你父亲说。” “你们工作的事情,我从来不说的。”严若兮明知道莫里安看不见,仍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还有个电话要打,就先挂了。”莫里安看了看时间,对若兮说道。 “哦,好呀,再见。”严若兮原本明亮的声音,变得低缓起来。而她说了再见,也没有挂掉电话,似乎是欲言又止。 莫里安的眸光微动,轻声说道:“我给允宁打电话,一个官司的事。” “哦,知道了,再见再见,到了德国记得给我电话。”严若兮带着被他看穿的尴尬迅速的挂了电话。 莫里安听着盲音一片的电话,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起来——没有爱情的回应,若兮太不容易。 只是,有过允儿的经历后,他清楚的知道——日久生情这说法实在是不靠谱。 若兮,你真的决定了吗?真的不后悔吗? 莫里安轻轻叹了口气,原本笃定的决定,因着对若兮的心疼,变得犹豫起来。 * 允宁知道他今天离开,便也打了电话过来—— “已经提起公诉,他意外的很配合。” “有没有要求见你父亲?” “没有,但我不能阻止他见律师,我担心他会让律师去找我父亲。而现在项目确定只有一周的时间了,他又不可能安排出差。” “法官那边你盯紧一些,你父亲这边,你提醒他——在竟标确定的前一周,见任何相关人员,都有违公正,于他的声誉并无好处。” “而且,秦蓝在牢里,他只能把证据交给律师办理——若他永远出不来,律师会给他办吗?所以你要让你父亲放宽心,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知道,还好只有一周时间了,项目的事一旦尘埃落定,一切也该有个最终的解决办法了。” “不着急,秦蓝拿了证据不报纪检委,说明他也不敢——先过PE能源的关,之后想办法拿回证据,牺牲一些小项目都是值得的。” “好,不耽误你登机了,一路顺利。” 听到广播里传来催促乘客登机的消息,林允宁便挂了电话。 * 莫里安收了电话,拖着行李箱快步往机舱通道走去——他却不知道,他这一去,便被绊住;他这一去,国内便发生了他预料不到的事情。 如果知道这样,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时候走呢? * 飞机上,莫里安打开电脑,仔细的看着要给总部讲的方案,精确到连标点符号都想了又想——这么多年的打拼、放弃,这一次的机会,既是他职业高度的突破、也是他职业理想的成就,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疏忽。 * 市委大院。 “哥,Eric走了吗?”林允儿走到林允宁身边轻声问道。 “恩,去德国,具体事情我不太懂,但他特别慎重,每次和我见面都还在准备资料。”林允宁点了点头。 林允儿慢慢的走到花园里,看着在风里摇曳的花叶,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这么多年,我竟没有懂过他。” “怎么啦,这事儿还没看开呢?”林允宁皱眉问道。 “想起以前的一件事,他拒绝总部的区总任命,我还怀疑他是为了讨好许诺的矫情和无知所做的牺牲和放弃。”林允儿沉沉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后来,他和我说:在工作上,许诺从不过问、也不质疑、更不干涉他的任何选择。” “再看看他今天的选择,我才算真正明白——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事业上、爱情上,都是如此,从来没有弄错过。” “而许诺,又年轻又不懂事,却最懂他。” 林允儿转身看着林允宁,萧瑟而落寞的说道:“哥,在这段感情里,我从不认输,只认命。但现在,我真的认输了——八年的相处,输给了许诺两年的懂得。” “允儿?”林允宁皱眉看着妹妹,眼里一片担心。 “我要是早些明白就好了,也不至于因为不甘心而找上秦蓝、也不至于给家里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林允儿苦笑着说道:“哥,秦蓝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作小伏低扮可怜装无辜,都是能做出来的,咱们的出手,一定要快准狠。” “哥哥知道,这事你不用操心,和你嫂子多陪妈妈。”林允宁用力的拍了拍允儿的肩膀,心疼着她在感情里的遭遇,对于莫里安却又无法责怪。 “我会的。”林允儿点了点头,转身往屋里走去。身后的阳光一片,却照不暖她沉寂已久的心——她,是真的输了。 Eric,你真是很有眼光; 哥哥说,那个天真的严若兮,是符合你现在心境的选择——想来,她也是懂你的;想来,她的天真与单纯,能给你过去那段执着的空间吧。 Eric,你除了有眼光,还太聪明——而现在,也学会了在感情里自私。 我该,恭喜你!   ☆、Chapter032 封面影响力 第一节:子夕的准备 “顾总,您承诺的补偿,我太太的帐户上还没收到。”办公室里,顾子夕接到一个大客户的电话。 “我知道,财务刚刚告诉我说,上周打的款被退回来了,他现在正在查找原因,你将卡片拍照发给这个邮箱:XXGDLa。com,然后明天或后天再查。”顾子夕冷凝双眸,沉声说道。 “好的,我这就发。”大客户不疑有它,连声答应。 * 挂了这个大客户的电话后,换上另一个号码给另四个大客户打过去:“打的款被退回来了,请你将银行卡正反面拍照发给这个邮箱:XXGDLa。com,然后明天或后天再查,耽误你时间了,抱歉。” * “已经准备好了,收到邮件后一小时安排打款。”顾朝夕看着顾子夕挂掉电话,沉声说道。 “好。”顾了夕缓缓点了点头,将电话卡从手机里取出来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去墓园的时候碰到她了。”顾朝夕慢慢说道:“她后悔了。我们这样做,等于是帮她下个决心。” “朝夕,你若生为男子,定比我更狠。”顾子夕微提眉梢,看着顾朝夕定定说道。 “可惜我不是男子。”顾朝夕晒然而笑,看着他问道:“周未工厂的事情到哪一步了?” “方律师已经起草好了起诉书,今天送到法院,因为金额巨大,立案的时间应该不会太慢。我估计一周左右。”顾子夕沉声说道。 “有办法重判吗?”顾朝夕的声音一片沉冷。 “没有,只是添加剂而不是毒品;危害性后果也没有产生;如果扩大事态,反而对公司不利。”顾子夕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过,这个案子我们不往深追究的话,就相对简单,判下来也快。” “而证券价格操纵的案子,涉及到国家监管机构提供证据,这个流程和速度都会慢。所以可能等到工帮的案子判了,证券的案子才会开庭。” “如果顾东林在开庭前被关进去会怎么样?”顾朝夕看着他问道。 顾子夕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不禁笑了:“不会怎么样,对案子基本没有影响,还可以撇清他指使他人起诉的嫌疑。” “证券的事情,已经够我们头痛,不到最后,谁也没有把握说没事;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又出这样一个昏招把自己弄进去?”顾朝夕同许诺一样,怀疑顾东林的动机。 顾子夕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也算不得昏招,他在公司这么多年,对生产流程太熟悉了,一天产量四万瓶、有问题的产品是10%,检测率是1%(成份检测),这种比例,你说抽到有问题产品的概率能有多大?” “所以他们这行为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持续三天不被发现,将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而现在是9月,洗发水的销售旺季,消费者几乎是要天天洗头的——那么脱发的问题,不出9月,立即就会被暴露出来。” “到了那时候,顾氏的产品丑闻一出,包括GD。N代理的其它产品一并会受到影响。而我收购顾氏时,将GD。N的流动资金抽出来不少,如果没有销售回款,公司的资金链就会出问题——那么他就更有理由证明我们操纵证券价格。” 顾子夕见顾朝夕的眸色微沉,知道她已明白,便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顾氏以‘蓝鼎’公司资产不足的理由拒绝了他们的收购;而我同样的资产不足,却顺利的收购——于是便是:你我里勾外结、操纵证券交易价格、导至公司破产再低价收购。” “于是起诉的是我,而你也被扯了进来,联手操纵,属于同等犯罪——我们都进去坐个三五年的话,这顾氏岂不名正言顺的重归他手?” 说到这里,顾子夕不由得冷笑:“急、贪、侥幸,这样的格局,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但于我们来说,也未偿不是一把冷汗——若没有换生产总监呢?若没有检出来呢?” “那这一局,将会更难打。”顾朝夕紧皱着眉头,担心的说道:“这一局,我们真的很被动。” “并不是只有主动才有赢面,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顾子夕的神色淡淡的,转身看着窗外高架桥上如流水般穿行的车辆,声音一片沉稳:“你要做的,就是确保按我们的计划,完全配合方律师去打案子。” “子夕?”顾朝夕的心里不禁微微下沉:“他这件事败露了,所以一切的矛头还是会指向你,对不对?” “对。但这次事情发生以后,倒不一定了,所以你自己注意,不要让他找到什么把柄。”顾子夕点了点头——他知道只要是为了他好的事,这个姐姐做什么牺牲都是可以的。所以他只能拿话将她吓住,让她按计划配合,而不要傻得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顾朝夕沉眸思虑良久,沉沉的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恩。”顾子夕沉应一声。 顾朝夕还待说话,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便将话又咽了下去。 顾子夕看了她一眼,扬声说道:“进来。” “顾总,这是这一期的‘创意与时尚’,是诺姐的封面呢。好有气势。”进来的是林晓宇,手上拿着三本第三季度的‘创意与时尚’,眸子亮晶晶的,一片羡慕。 “买这么多呢?”顾子夕微微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杂志看了一眼——宽大而方正的绘图桌与娇小却气势十足的许诺,相得益彰着。 淡然中带着温润笑意的眸子,让她在干练的气势里,多了份柔软与清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到她的作品——严谨的结构中,往往带着灵动的气质。 不得不说,摄影师完全抓住了她的神韵,照片将她的个人气质与作品气质几乎是完美的结合了起来。 * 顾朝夕轻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杂志,伸手便拽过来一本,冷冷说道:“这是在努力刷干静自己吗?” “她不需要。”顾子夕猛然抬头,看着顾朝夕的眸光一下子变得冷凝起来。 “你也没必要这么瞪着我,那样的出身,再努力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的圈子仍然是不同的。”顾朝夕轻哼一声,冷着脸转身往外走去。 “顾总……”听着顾朝夕用力的将门关上后,顾子夕的脸色一片沉郁难看,林晓宇不禁想起大排档的烤海鲜与‘华盛’的豪华茶点来——不知道顾总在心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介意呢? “你盯着公司那边的报表,有时间协助一上这边行政的打包,我上去一下。”顾子夕淡淡交待了一声,便拿着杂志往外走去。 “好的。”林晓宇对着他的背影脆声应着,心里对许诺不禁生出些同情来——她和自己不过同岁,却承受了那么多、却在职业道路上杀出了一条属自己的路来。 她,真的很不容易。 还好,有顾总这样的男人来疼她呢,其实,她也算是幸运的吧。 第二节:许诺*封面人物所带来的机会 顾子夕去到品尚公司的时候,她正和同事在一起说话——大家人手一本新鲜出炉的杂志,围着她叽喳着,很是热闹—— “角度选得很好,国际一流杂志,就是不一样啊。” “不过我觉得照片没有本人漂亮,有点儿显胖啊。” “皮肤的质感没拍出来,但整体的气势很足,眼睛里的笑意是亮点。” “唉呀,你真相了——这个气势可不比顾总弱。” “唉呀,许经理,你说说看,你和顾总在家里都是谁说了算?” “一定是顾总,总那么霸道,要是不听他的话,眼睛就那么一眯——就吓得人发抖。” “谁说的,我看是许经理,这叫以柔克刚麻。” “‘以柔克刚’?谁柔谁刚呢?” 不知道是谁怪声怪调的接了一句,所有人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的眼里,许诺身上确实没有多少温柔的因子。 “喂,你们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子麻……”许诺笑着说道。 “我觉得你温柔就行了。”顾子夕微笑着走了进来。 “顾总来了……”同事们笑着打着招呼。 “顾总说说看,你和许经理在家谁说了算?”同事们见顾子夕一脸的笑容,不若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洌模样,便也大胆了起来。 “当然是你们许经理说了算。”顾子夕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工作。这书算我个人送给你们的——重点不是要你们看照片,要看文案解析,创意组每个小组一份读后感给我。”许诺看着同事认真的说道。 “顾总,你快把她带走吧。”同事们一声哀叹,拿着杂志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去我办公室吧。”许诺笑了笑,扯着顾子夕的手往办公室走去。 * “有什么意见给我?”许诺看见顾子夕手里拿着杂志,笑着看着他。 “很漂亮、很专业。”顾子夕认真的说道。 “喂,不是让你看照片、是让你看文章。”许诺伸手扶额:“天天看人呢,照片有什么看的。” “男人是视觉的动物,你得承认这一点。”顾子夕笑着,低头翻开内页,依然先拉开了翻页的图片——明亮的阳光里,粉色缎面的衣服,衬出她别样的温柔与明媚。 “这张更漂亮。”顾子夕赞叹着:“许诺,你发现没,你结婚后变漂亮了。” “你想说什么?”许诺不禁摇头轻笑。 “想说你嫁给我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顾子夕将目光停留在画面中的光线里——光线成为她的背景,将她衬得那样的柔软。 “好了好了,过份自信就成了自大啊。”许诺伸手将他手上的杂志给抢了下来,扔在桌上后,看着他说道:“过来找我什么事?” “告诉你,拍得很专业、很漂亮、很国际范儿。”顾子夕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柔声说道。 “就为这个?”许诺不由得笑着将头撇向一边——喜悦着,却又觉得太夸张。 “这件事是顾太太职业生涯第四个理程碑,你说顾先生是不是应该好好儿重视?”顾子夕温润的眸子看着她,表情认真又隆重。 “第四个理程碑……”许诺低声重复着。 “第一个是莫里安把你带到卓雅;第二个是‘卓丝’广告让你真正走进专业的圈子;第三个是B市项目,让你从中国走向世界;而这一个,则是让你正式走进世界级的创意的圈子;”顾子夕低头看着她,眸子里闪动着赞许与骄傲,当然,还有着淡淡的醋意: “前两个里程碑里有莫里安;第三个里有我;这第四个,只有你自己。” “所以,许诺,在你的职业生涯里他的比重占得比我重,这让我有些难受;但最后只有你自己,又让我骄傲。” 许诺不禁低头,将额头用力的低在他的胸口,无奈的说道:“顾子夕,你到底是有多能吃醋呢?” “没有,更多的是为你感到骄傲。”顾子夕笑着,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搂在胸前:“许诺,晚上我们去景阳的法餐厅庆贺一下?” “我没问题,你公司那边……”许诺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抬眼看着他问道。 “我是老板呢,事情都让我做了,员工们干什么。”顾子夕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不如咱们早些回家,我做菜给你吃?”许诺柔软的说道——庆贺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太需要休息了。 “不用,我已经订好位了。”顾子夕轻轻笑了笑,拥着她站了一会儿后,直到电话响起——看到是顾朝夕的电话后,便低头对许诺说道:“朝夕电话,我先下去,下班我来接你。” “恩。”许诺点了点头,知道他和顾朝夕在为着公司的重新启动的事,或者还有工厂案子的事情,便也没有多问。 看着顾子夕走出办公室后,许诺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里面坐下来,打开电脑翻看了这两天的新闻——关于顾氏的,还有些零星的报道;而关于秦蓝、关于林副市长、关于顾氏工厂的案子,几乎已经是销声匿迹。 “就此安静了下来,感觉却象是暴风雨的前奏一样,让人觉得压抑得历害。”许诺看着电脑自语着,对顾子夕的担心,倒冲淡了第一次上世界级杂志封面的喜悦。 * “这一期杂志的首日发行已经超过去年同期,原来美女是这么好用的呢。”电话是Averill打过来的,声音里毫不掩饰她兴奋中的无奈——封面人物是她确定的,有这么好的效果她当然开心。 可一向尊奉专业为王的她,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期的好销量,除了许诺以如此年轻的姿历进入大师级创意行列的热点外;在这个看颜的时代,她的高颜值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所以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的她,对现在这种外在价值取向的热度,不禁感到失落。 “Shine,说实话我有些伤感。”Averill突然说道。 “我想,我大约理解你的伤感,但我们不得不调整自己,忍痛放弃自己熟悉的评价体系,去适应新的市场规律。”许诺轻声说道。 “毕竟年轻,接受新鲜事物比我们快。”Averill沉沉的叹了口气,带着些与她个性不相符的忧郁对许诺说道:“我看很快,时尚行业就要被年轻人所取代了。” “嗨,Averill,你今天有些伤感哦。”许诺倒没有和她聊人生、除未来的兴趣,只是打趣着说道。 “当然不,我今天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原本我调任做文字总编,另一个刚毕业的视觉传媒研究生来顶我的位置。” “因着这一期的大卖,老板将文字和封面一起交给我负责——怎么样,算是好消息吧!原本是明升暗降的安排,变成了真正的升职。” Averill爽朗的笑着说道:“Shine,下个月我过来确认Eric的稿子,到时候我请你。” “好啊,也恭喜你了。”许诺笑着应了下来。 两人就下一期的拍摄主题又沟通了一会儿后,便各自挂了电话。 * 而在这期杂志出了后,许诺这一整天都在不停的接电话—— 有国内杂志设的电话,邀请她拍摄自家杂志的封面;有电子媒体的电话,邀请她做一期电台转访;有电视台的电话,希望针对她的成长之路作一次个人专访;还有B市文部长那边打来的电话—— “小许呀,这次的案子,你本人可比作品更出名了。”文部长似乎话中有话。 “文部长好,回国后本来应该去拜访您,只是一直有着这样那样的事,身体又不太好,这就耽搁下来了,您别怪我才好。”许诺并不接他的话,只是客套的寒暄着。 “不怪不怪,子夕已经来看过我了,还带了些‘礼物’,让我很意外呀。”说到这里,文部长的声音里自然的带了股冷意。 许诺微微笑了笑,淡然而从容的说道:“子夕去的时候和我说,您既和家里的长辈有不解的渊缘、又给了公司和我个人这样一个机会,无论怎么说,他都该‘大礼’拜访。” “他是个典型的商人,别人敬他一尺,他定敬别人一丈;所以他记着您的好,这也是应该的,你不该意外的。” “……”许诺的犀利,与话里隐隐的杀机,让文部长沉默起来。 许诺便也沉默着——那件事情,由文部长发起、顾子夕反击后,便就这样搁置了下来。 关于合同的尾款,到目前也还没有支付——不知道是因为文部长被请进去喝了半个月的茶,以至没人安排呢?还是因为他授意暂压了下来。 数额并不大,顾子夕的意思是,只要文部长能适时收手,不再发难,他倒也不会去追。所以在文部长与顾子夕对上一回合后,许诺便没有主动与那边联系。 而今天,在他从里面出来的一个月后,打电话过来找她、又提起顾子夕的‘大礼’——他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拿着电话沉默良久,电波传感的,是两人轻浅而有节奏的呼吸——似乎这样沉默的对峙,两人都没有落了下风。 “我以后的工作会有变动,在正式调职之前,合同要在我手上结掉,所以小许你抽时间过来B市一趟,合同未履行完的部分,我们再捋一捋;合同的尾款我们也结一下。”最后,终究是文部长先开了口。 “我和子夕商量一下,因为我现在孕还没有出三个月,不敢轻易的出远门。如果可以的话,我安排公司的另一位合伙人来和您沟通——他比我更适合这一次的沟通。毕竟,我只负责合同的创意部分;具体履行——不在我。”许诺谨慎的回道。 “小许你也太谨慎了些,我不怕实话对你说;我现在是在做离任审计,因为这个合同出过问题,所以对于合同执行的所有细节,国家纪委监察部门,都需要有详细的说明以证明。” “所以小许,这是我在求你过来帮我这个忙,让我能安安稳稳的退下去。”文部长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想了想又说道:“小许,山不转水转,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把事做绝了,得给自己留一线退路,你说呢?” 许诺沉默片刻,沉声说道:“文部长您严重了,合同的事情有任何需要,我都理应配合。只是我刚才说的身体问题,也是确确实实的。S市的媒体消息,想必您多少也看过,我这孩子也来得不易,所以我真是不敢轻易出门。” “您看这样行不行:第一,我请我们的另一个合伙人过来,他清楚合同的所有细节;第二,我可以给你们监察部门发份邮件,说明这个情况。” 许诺斟酌着话语,如他所说——为官的整平民,那是太容易的事情;虽然顾子夕握着他的证据赢了这一回合,但他现在全力应对顾东林的时候,已经没有精力再应付这样一个难缠的人。 但另一方面,在她的概念里,如果需要她配合做离任审计的话,应该是监察部门有正式知会才是——为什么会是被审计的人自己来通知? 就算国家机关和企业的流程不同,但也是不合常理的——所以她也谨慎着,不让自己掉进他的语言陷阱里。 听了许诺的话后,电话那边的文部长低低的叹了口气,淡淡说道:“那就先这样,等你过了三个月再说。我这边的审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完了。” “真是不好意思。”许诺虚应了一声,在文部长挂了电话后,便也放下了电话。 第三节:子夕*超出期待的爱情 “离任审计,是调高还是调低?” “既然并不着急这一单合同,为什么会现在打电话?” “是想通过我探子夕的态度吗?担心子夕在这个时候再做出什么来,他过不了离任审计这一关的话,不仅不能调动,还会再次被请进去——而且,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就出来了。” “大约就是这样吧……” 许诺握着电话沉吟着,顾子夕在她面前站了许久,她也没有发现。 “我说顾太太,你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什么呢?我在这儿站了都十来分钟了,你都视而不见?”顾子夕伸手在她眼前摇晃着。 “呃……”许诺略显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顾子夕:“几点了?你下班?” 顾子夕笑着,将自己的腕表凑到许诺的面前:“6点,已经下班半小时了。” “不会吧?”许诺皱眉看着他,伸手将他的手腕抓到自己的眼前——还真的6点半过了。 她抬头看顾子夕,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天啦,我接了一整个下午的电话了!” “哦?”顾子夕翻转手腕,将她的手捏在手心,笑着说道:“顾太太是不是要交待一下,谁的电话让你聊得这么忘我呢?” “乱七八糟的,接得人都要疯了。”许诺摇了摇头,起身将电脑合上后,快速的将桌上的资料扫进抽屉,拿了包从办公桌里走出来看着顾子夕说道:“可以走了。”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揽着她的腰,边往外走边说道:“刚才我看你愁眉苦脸的自说自话,到底什么事?” “文部长说是调任,要做离任审计,所以和我说合同尾款和执行细节的配合调查问题。”提起这事,许诺不禁微微蹙起眉头:“你看能不能了解一下,他是要调高还是调低,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必竟你那么摆了他一道,他们这种人又位高权重的自大惯了,保不准找机会报复你。” “调任是说的好听的,实际上就是被逼离任,离任后离开市委,到街道任个闲职。”顾子夕淡淡说道:“他说的离任审计的事十有*是真的——如果审计结果不好,街道的闲职也保不住。” “哦,那要不要配合?”许诺点了点头,这才知道,顾子夕在和文部长对上后,一直也没放松对他的关注——到底,在这样的斗争里,他比自己历害多了。 如果没有他,在和文部长的这次合作里,自己不知道要被整得多惨——被利用了不说、拿不到钱不说、连名誉、口碑、职业生涯怕是都要丢进去。 “不用管他,如果重要到非去不可的话,他会找我的。”顾子夕拍了拍许诺的腰,示意她不必理会。 “好,我是推掉了,说是要和你商量来着。”许诺点了点头。 看着顾子夕笃定的样子,对于顾氏破产、顾东林紧咬不放这件事,似乎又对他多了份信心——文部长的事情不过才两三个月,他已经准备得如此周密;顾氏的事情,他筹划了十年,就算有不得已的冒险,他也应当有化解的办法的。 许诺抬眼看着顾子夕微微笑着说道:“顾子夕,我真是特别崇拜你啊。” “恩?”顾子夕听着她肉麻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好好儿说话。” “是真的麻,好象什么事情你都成竹在胸的样子。”许诺侧着脸看着他,边想边说道:“以前我以为自己什么都行、什么都不怕。” “可在你的面前,才发现自己真的不行啊。”许诺说着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娇嗔着说道:“这样让人很没成就感呢。” “老公就是用来让老婆依靠的;男人就是用来让女人崇拜的;这样一个能让你依靠和崇拜的男人,被你给征服了,还不够有成就感?”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里是满满的宠溺。 “呀呀呀,刚才还让我好好儿说话呢,这会儿又来自夸了。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许诺不禁仰头看天,脸上却是满溢的笑意——这样一个男人,这样的爱着她,她确实不需要再如从前般,一个人撑、一个人扛了。 * 因为顾子夕是景阳法餐厅的半个老板,所以他打电话说要订位后,服务员给他留的,是最好的位置——餐厅最里面靠窗的位置,而且,是半悬空的桌台。 360度的圆形桌台悬空在铺满七彩花色的窗边,以木质步行梯拾级而上,圆形的拦杆上,密密放满了蓝色的烛台——抬眼看去,整圈的蓝色火焰,美得如梦似幻。 “我不记得这里有这个吊楼的?”许诺不禁一声轻呼。 “朝夕看过后,做了改装设计。这个区域是专为客户的特别要求而服务的,台位费比普通卡桌要贵三倍。”顾子夕看着许诺笑着说道:“怎么样,顾太太,还满意吗?” “顾子夕,我想,你一定是我生命中的惊喜——你给我的爱情,超出我的期待。”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 “那你以后,可以多期待一些。”顾子夕牵着她的手,绕着那木质阶梯拾阶而上——在蓝色的烛火包围里,许诺的眼圈微微的泛红着。 他给她的,何止是惊喜? 而是给了爱的勇气和信心——让她知道:有他在,就有爱!   ☆、Chapter033 重回甜蜜 第一节:子夕给的惊喜 “喂,顾子夕,这是怎么做到的。”看着做成杂志状的方形蛋糕上,杂志上不同字体和颜色的字、照片上几个黑色木框里产品的LOGO,都是分毫不差! 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她的照片——连带她眼里的笑意都没有放过。 “顾太太,不只是创意界有创新有技术,各行各业都有的。”顾子夕搂着她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笑着说道:“烘焙也是一种艺术,而且现在已经很发达了。” “真是太神奇了。我舍不得吃了怎么办?”许诺拿着手机,每个角度不停的拍着。 “真的喜欢?”顾子夕看着那么容易满足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微微的心酸——一掷千金、用尽心思的讨好女人的时候不是没有过,只是她们看重的永远是物质兑换成美元后的价值,然后傲娇的表示淡然。 而这个他愿意捧在手心里来爱的女人,却总是被几支鲜花、一块蛋糕而感动得不成样子——她从来不缺鉴赏美丽的眼睛,只是她过去的生活太过单调乏味、太过缺少被人宠爱的经历。 以至于她那么容易就能被打动。 “你若喜欢,我让人把拉页那张做给你玩儿。”顾子夕伸手拿下她手里的电话放在桌上,搂着她轻声说道。 许诺笑着摇了摇头:“以后你学了,亲手给我做。” “好。”顾子夕知道她在心疼他现在的紧张与忙碌,不希望他在这些事情上花太多的心思——她对爱情的要求从来都很低,低到只要他是爱着的,她便足亦。 * “喂,别从这里杀,把我的脖子都抹了。” “这里也不行,我的耳朵没了啦。” “这里吧这里吧。” “哎呀,还是我来吧,我看你是恨不得把我给切了。” 许诺从顾子夕手里抢下小刀,延着自己的轮廓小心的切了下去,将边角余料都放在顾子夕的盘子里:“这些给你吃。” “许诺,你这样做是不对的。”顾子夕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难道你想吃我?”许诺转动着眼珠,故做惊讶的问道。 “明知故问。”顾子夕用勺子将蛋糕上的唇舀了喂进嘴里,笑着说道:“老公想吃老婆,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很残忍的知不知道,都被你这样一口一口的嚼碎吞掉了。”许诺看着没了嘴巴的蛋糕,不禁皱起了鼻子。 “那好,不吃它,吃你。”顾子夕轻笑,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后,低头轻轻吻住了她——满嘴的奶油香味儿,和着他身上惯有的清凉薄荷味道,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有种让人无法回避的、浓烈的压迫味道…… 在他们进来后,餐厅的大门便关上了;所有的窗帘在烛火亮起时,也都自动的落了下来;整个餐厅在透过布帘的微光里,显出一片浪漫的朦胧; 舒缓而琴声自餐厅的每个角落缓缓传来,带着一股让人平静的力量; 那一圈蓝色的烛火明明灭灭的闪烁着,将光圈里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照得朦胧而虚幻,画面那么美、气氛那么甜、直若在画中…… ………… “许诺,我看到你拍的封面了,很帅。”顾梓诺清扬而软糯的声音,在餐厅的上空回荡,顾子夕与许诺慢慢的停止辗转的唇,缓缓睁开眼睛,凝眸之间,对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彼此的身影。 “嗨,许大小姐,恭喜你事业更上一层楼。替我转告子夕,一个强大的男人身边,一定有一个足以让他骄傲的女人,恭喜强大的他,拥有一个越来越令人骄傲的太太。”景阳的声音温润的响起。 许诺低声说道:“景阳很用心。” “我为你感到骄傲。”顾子夕笑着说道。 “你这是在夸自己很强大吗?”许诺调皮的笑了。 “对此我从来都不否认。”顾子夕笑着,看见有大厨端着盘子排队而来,轻轻松开在她腰间的手,与她一起坐了下来:“这蛋糕你舍不得吃,我们就带回去,先吃晚餐。” “好。”许诺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蛋糕上被挖掉的那一块,不由得笑了。 * 两人拎着蛋糕走出法餐厅时,许诺回头看了一眼烛光包围里的的悬空餐桌,只觉心里一阵暖意涌动。 “顾子夕,我们散步回家吧。”许诺挽着顾子夕的手,轻声说道。 “好啊。”顾子夕点了点头,打了电话让司机过来取车后,便与许诺一起,延着街边斜散的绿色植物,慢慢的往前走去。 华灯初上的时间,霓虹灯早已热闹起来,只是这样的热闹,仍掩不住那轮高挂的上弦月映下的清辉——连带着将调皮的霓虹一起,包裹出一片独属于月色气质的宁静与柔和。 在这样的忙碌与紧张之中,他们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走一起走过了——没有接不完的电话、没有回不完的邮件、没有这个那个要解决的问题。 只是这样走着、慢慢的聊着,天气也好、心情也罢,她在职业成就上的喜悦、他在商战中的紧张,在缓慢的步伐里,都被暂时的放下。 * “走了半小时了。”顾子夕侧头看她,停下了脚步。 “恩?”许诺不明白他的意思。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宜过量运动,20周以后可能会好一点儿。”顾子夕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那休息一下再走,不过上次检查之后觉得好多了,除了能吃能睡外,还真没觉得自己是个孕妇。”许诺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而且,这几天好象长大了些,我的衣服感觉小了。” “哦?”顾子夕眸光一亮,大手迅速的覆在了她的小腹上——微微隆起的感觉,让他生出一股莫明的激动:“是她长大了。” 跟随着胎儿一天天的长大,与那种一回来,便看到一个可以抱在手里的婴儿,感觉自然是完全不同的——他想要弥补对许诺的陪伴,却不想这样陪伴的经历,与他自己来说,也是如此的不同而令人激动。 “还是比顾梓诺那时候长得慢一些,我15周的时候,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许诺伸手比划了一下——比现在多出了半个拳头的样子,想来应该是挺壮观的了。 “想来医生看的应该是准的,应该是个女孩——女孩自然就小一些。”顾子夕自说自话的解释着,不想把孩子太小的原因归结在她怀孕时过差的身体与心里状态上。 “主要是那时候只在家里围着客厅散步,可没有现在这样大的运动量,所以一吃就长啊。”许诺笑着,将小手覆在顾子夕的大手上,慢慢的弯曲手指,紧紧的抓住他的——与他一样,既然第一次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她愿意相信未来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说明工作量还得减少。”顾子夕反手握住她的,微笑着说道:“我背你回家,把你工作消耗掉的能量补回来。” “喂,还是不要了。”许诺不禁笑了起来:“等公司的事情解决完了,我们去景妈妈的农庄住一段时间,我要你天天背我上下山。” “不影响现在背你,快上来——第一次被我们家的顾小千金呢。”顾子夕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半蹲下来。 “真的要背?现在可是两个人,很重的哦?”许诺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侧头看着他。 “有见过背不动老婆和孩子的吗?”顾子夕蹲得更低了些,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托住她的臀,帮着她爬上自己的背:“我托着你,再往上一点儿。” “唉,好了。”许诺软软的趴在他的背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下次去果园,我要住景妈妈给我们准备的那间小屋。” “很喜欢?”顾子夕背着她慢慢的往前走着。 “喜欢啊,那时候不好意思麻。”许诺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好意思啦?”顾子夕不由得取笑她。 “哈,咱们儿子都5岁了好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许诺轻哼了一声。 “是的是的,我们都老夫老妻了。”顾子夕直乐。 * “顾子夕,还行吗?要不我们休息会儿?” “顾太太,问男人行不行这个问题是大忌知道吗!” “喂,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些什么呢!” “想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接地气儿呢。” “难道在顾太太心里,顾先生是不接地气儿的吗?” “是啊是啊,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那种、只可远观不可近渎的那各种、各种高冷贵族范儿的那种……” “啧、啧、啧、损老公很有意思吗?” “是真的夸你呢——那时候可想也不敢想,我有一天会嫁给你。” “却不知道,你早就把我给睡了……” “喂!” “好吧,是我早就把你给睡了。” “你总是这么胡说八道。” “我哪句是胡说八道了?” “哪句都是……” 顾子夕侧头看她,两人相视而笑——再提起那段往事,有些脸红,却已经坦然。 那样的相遇或许并不美,但何尝又不是他们万分之一的相遇缘分?那样的热烈与其说是为了交易,却又轻易的在十夜之间种下心动的思念。那样的分离或许让人心酸,但何尝不是为了再遇而种下因! 有很多的不愉快、有很多自卑纠结的心结,在许言死后,许诺竟全部想开了——她就是爱着他,不管是如何的相遇; 他也那么的爱着她,连带过去的那个她。 * “顾子夕,你看那边的两个人是不是钟意和她男朋友?”许诺用手指着前方转角处的空地上,一对年轻的男女正争执着什么。 顾子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看清楚是谁时,不禁眯起了眼睛,沉声说道:“是她,判了半年监禁,出来应该也大半年了。” “你当时有没有一点点认为她就是我?”许诺小声问道。 顾子夕微微怔了怔,即刻答道:“当然没有!” “那你还吻她?”许诺不禁恼怒。 顾子夕突然发现,这时候回答有或没有都是不对的——一向讲道理明事理的许诺,遇到这事儿也有些夹缠不清了。 “你看你现在,都看得转不过眼去了。”许诺用下巴重重的叩着他的肩膀,轻嗔着说道。 “许诺……”顾子夕无奈了。 “是不是心虚了?”许诺侧脸看着他。 “当然不是。”顾子夕不禁皱紧了眉头:“你到睡觉的时间了,快些回家吧。” “我怎么觉得你在躲避呢?”许诺轻哼一声,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笑了。 “如果看着我出糗也能逗得你开心,我也就认了。别真的生气才好。”顾子夕用力把她往上托了托,叹息着说道。 “和你开玩笑啦,走吧,不想看到她。”许诺在他的耳边柔软的说道。 “好。”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了闪,背着许诺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而他们的背后,钟意无意间的一回头——在看着被顾子夕背在背上的许诺时,眸子里一片凉凉的恨意。 “怎么啦?”钟意的男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顾子夕和许诺时,脸色不由得微变:“是他们!” “你也认出来了?”钟意冷笑一声,看着男友说道:“认出来也没用,这种人你也惹不起。” “你到底和他睡过没有?”男人恼声问道。 “废话,就是他想睡我,我不同意,他才发恼羞成怒的整我。你这人没脑子的。”钟意用力的将男友推开,快步往前走去。 男人看看钟意,又回头看着背着许诺慢慢走远的顾子夕,眼底一片疑惑。 第二节:夫妻密事 “你休息一下,我先去洗澡。”回到家里,顾子夕将许诺小心的放到沙发上坐下来。 “顾先生累坏了吧?”许诺将手上的蛋糕放到茶机上后,示意顾子夕在沙发上坐下来。 “恩?”顾子夕听话的坐下来。 “我给你按按。”许诺扭过他的身体,双手在他肩膀上轻轻的揉按着。 “你能有多大劲儿,我去泡泡就好。”顾子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对她说道:“帮我把睡衣拿进去。” 说着边解着衬衣扭扣、边往浴室走去。 “明明是你的肉太硬好吧,怎么能怪我的手没劲儿呢?”许诺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不由得笑了。 * “衣服放这里了啊。”淋浴房的磨砂玻璃上,映出顾子夕的好身材,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红了红。 “好。走路小心点儿,地上有水。”顾子夕关了淋浴器,转身过来对她大声说道。 “知道了。”许诺小声应了一声,便快速转身往外走去。 “慢点儿,我不怕你看。”顾子夕的声音带着些戏谑的笑意。 “无聊,以为自己身材很好呢!”许诺轻哼了一声,出了洗漱间,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 回到客厅,许诺打开蛋糕盒,看着被切得只剩人形的蛋糕,不禁暖暖的笑了:“还是把你给吃了吧,放着坏了多浪费呀。” 说着便起身去厨房拿了盘子,用小刀将蛋糕切好后,分别装进两个盘子里;又给顾子夕倒了一点儿红酒、然后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记得顾子夕以前是收藏红酒的,顾东林那次事后,他将所有的红酒都处理掉了,之后便也没见他再买过。 这瓶? 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又开始有酒了,而这瓶好象是喝过一半的。 可能是洛简他们过来加班时,一起喝过的吧。 许诺也没有多想,自己端了牛奶去到书房,边喝边将顾梓诺的VCR又重新放出来看——他还记得和她打招呼,看起来可不象只是出于礼貌呢。 他已经慢慢接受她和顾子夕是夫妻的事实了、开始慢慢习惯他们新的家庭结构了、开始期待小妹妹的来临了——虽然他不喊她妈妈,可在心里,他是认可她这个妈妈的。 这样当然就够了——一声称呼,她虽然期待、却并不介意。 “处男秀,呵,这小家伙,真逗。”看到这里,许诺不禁又笑了起来。 * “又在看呢?”顾子夕甩着还在滴水的头发,盘膝在她身边的懒人沙发上坐下。 “啊哈,你说顾梓诺这冷幽默,是像你呢?还是像我呢?”许诺笑着说道。 “象你,象我的都是刻板的。”顾子夕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去洗吧,明天再看。” “看完再洗行不行?”许诺侧头看他。 “当然。”顾子夕点了头,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一起重温着顾梓诺录过来的VCR——想象着以后一家四口、还有皮亚在一起生活,一定会特别的快乐。 * “顾太太,该去洗澡了?”在又看了一遍后,顾子夕看见许诺意犹未竟,不得不出声催促她。 “知道了,我去了,给你切了蛋糕,自己去吃。”许诺看了定格的屏幕一眼后,才慢慢站起来。 “恩,去吧,浴室的地面垫了毛巾,走路小心些。”顾子夕也起身,将投影仪关了后,与她一起出了书房。 许诺去洗澡,顾子夕则将蛋糕和酒杯移到了推车里,径直推到了房间。 * “嗨,舍不得吃我吗?”许诺洗完澡过来,看着放在推车上的蛋糕都没动,不由得笑着问道。 “确实舍不得。”坐在床头的看杂志的顾子夕,将手中的杂志放下后,朝着许诺张开了双臂:“过来。” 许诺暖然而笑,脱了鞋上床、偎进他张开的双臂间。 “下次头发我帮你吹。”顾子夕大手轻捋着她的长发,吹风机吹过后的温度、和着那样顺滑柔软的感觉,让人有种想宠爱的感觉。 “算是你的福利?”许诺笑着说道。 “没错。”顾子夕轻笑,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怎么想到给我倒酒的?” “你最近压力好大,稍稍放松一下吧。”许诺伸手将酒杯拿在手里递给他:“听说红酒助眠的,晚上睡沉点儿,别老是起来。” “我起来你都知道?”顾子夕接过酒,微微皱起出眉头。 “你说呢?”许诺轻挑了下眉梢,斜眼看着他。 “好吧,我承认最近压力太大,不过,应该会越来越好的。”顾子夕接过酒杯,轻抿了一口便又放了回去:“吃蛋糕吧,听说奶油也助眠,这个比酒好。” 顾子夕将盛着蛋糕的盘子拿起来,将她的脑袋咬掉后,笑着说道:“把你给吃到肚了里。” “得意了吧,我自己也吃。”许诺笑着,伸手将自己那盘也端了过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掉,奶油甜甜腻腻的感觉,让她想起他们恋爱的第一天——他让景阳给自己送了甜品以会场,说:恋爱第一天,要甜甜蜜蜜的。 “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最终也还是应了你在恋爱第一天说的话。”许诺看着顾子夕,眸光微微闪烁着。 “甜甜蜜蜜。”顾子夕沉眸而笑,大口吃掉她蛋糕的身体后,将手中的盘子放回到推车上,又将她手中的盘子也放了过去,凑过满是奶油的唇沉沉的吻住了她:“真的想把你都吃进去……” 说着便搂着她滑进了被子里,大手里滚烫的温度,贴着她丝薄的睡衣,炙烤着她的肌肤…… * “子夕……顾子夕……”许诺微微的心惊——他的自控力向来好,就算快半年没有在一起,他每晚拥着她入眠,也没有过份的难受;偶有需求,也都去冲了冷水澡。 只是他今天的热度,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前奏——这,当然不行。 许诺的手下意识的抚在小腹上,低声轻喊着顾子夕的名字。 “许诺,想你想得全身都是疼的……”顾子夕将头埋在她的胸前,用力的喘着气,额头上的汗将她胸前的绸衣浸湿了一片…… “那怎么办呢?”许诺被他紧紧撰在怀里,身体密密的贴着他紧绷的身体,薄薄的衣料将他身体的变化感受得一清二楚——这感觉,既让她浑身燥热、又让她紧张无措。 “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顾子夕沉沉吐着气,流汗的脸在她的柔软里起伏着——他当然不能一会儿就好,反而是越来越难受的感觉,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 * 在他的喘息稍定后,两人对视一眼,许诺的脸不由得大红,下意识的将头扭了过去不看他。 “我去拿毛巾过来。”看着她粉红绯绯的脸,忍不住低头轻吻了一下才起身下床。 * 在顾子夕用温水帮她清洗了手之后,冲了澡再回来,许诺已经重新换好床单和背子,正背对着自己躺着。 弯腰低头去看她——紧闭着的眼睛,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显然并没有睡着。 “怎么啦?害羞了?”顾子夕拉开被子上床,伸手将她蜷成虾米的身体揽进怀里——让她的曲线契合的嵌在自己的怀里。 “恩……”许诺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几不要闻的声音轻应着。 “未来的一年,可能都需要这样呢……”顾子夕笑着,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有着让人悸动的温情。 “恩……”许诺仍然没有睁开睛睛,轻应的声音却越发低了。 “看来你都不敢面对我了。”对于许诺在这方面的胆小与羞涩,他是早就知道的。 “你还不困啊,快睡吧……”许诺嘟哝着说道,在感觉到他大手轻揉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身体一下子僵直起来,睁开眼睛结结巴巴的问道:“顾、顾子夕,你、你还、还要……” 他只是将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也不是,只是你这样背对着我,手刚好就放在那里了……” “喂……。”许诺不得已转过身来,胀得满脸通红的瞪着他。 “好了,别害羞了,老夫老妻了呢,恩?”顾子夕看着她宠溺的说道。 “谁跟你老夫老妻呢……”许诺轻哼了一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低的笑了。 “许诺,我们会一起走到很老的时候,那时候就真的是老夫老妻了。”顾子夕轻拍着她的背,突然说道。 “恩。”许诺轻应着,伸出手臂紧搂在他的腰间,用大力的拥抱,给这句话最好的回应。 “睡吧……”顾子夕轻拍着她的背,嘴角绽起微暖而甜蜜的笑意…… 第三节:老股东之约 第二天.顾东林办公室。 “你们来找我,目的是?”顾东林看着这三个打了自己两天电话,今天一大早又把自己堵在办公室的三个老股东,故做不解的问道。 “老顾,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子夕这事做得不地道,你就真能咽下这口气?”李林强势的说道。 “不咽下又能怎么样呢。他和朝夕那丫头联手做了这一局,自买自卖,把我们蒙在鼓你;不仅是你们三个,仪群也被他们这招整得够惨。我现在所有的钱都押在了手头这个代理的品牌上,还真没资本去和他抗衡了,所以我看啊,你们也就认了吧。”顾东林给每人递了一只烟后,淡淡说道。 “老顾,你再装可就不像了。”王强接过烟,点燃之后吸了一口,这才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已经找了自杀那家的女人起诉顾子夕操纵证券价格;而你自己也知道,一个普通的小股民,这种起诉很快就能被压下去。” “只有股东的起诉,才真正有威慑力。”王强轻瞥了顾东林一眼,淡淡说道:“收购会议后,你一直不和我们联络,应该是在等我们受了子夕的气后主动来找你吧?既然我们来了,就这事儿好好儿谈谈吧。” 顾东林轻挑眉梢,将刚点燃的烟给按熄后,沉声说道:“既然你们挑开了说,我也就实话实说吧——老王说得对,我在等你们来找我,我们需要股东联合起诉,起诉顾氏虚假破产,让股东蒙受巨额损失。” “但我之所以不去找你们、你们来了我也不提,是因为我担心,起诉会让顾子夕收回给你们的补偿。” “若吿得下来他,你们得到的自然不止是这点补偿;但若告不下来呢?你们连这点补偿也没有了。” “所以,你们可要想仔细了才好。”顾东林紧眯着眼睛看着三个头发斑白的股东,沉暗的声音里自然的带着一股诱引的压迫……   ☆、Chapter033 第一次胎动 第一节:三个老股东的决定 “老张,你怎么看?”李林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张仲秋。 “那点儿钱是够你们打牙祭呢,还是够你们塞牙缝呢?还犹豫什么!”脾气火爆的王强大声说道。 “老顾,按子夕现在的实力——新公司都是以欧元进帐、从顾氏转走的资产,没有100亿也有80亿;收购的钱不过是左口袋掏到右口袋,根本不用拿出来;补偿的金额不过是九牛一毛。” “在这种情况下,他连多付些补偿金给我们几个,就算是安抚都不肯——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根本就不怕我们起诉。”张仲秋谨慎的说道。 “是吗?”顾东要并不答话,只是轻瞥了火爆脾气的王强一眼。 “他不是不怕,是不信。”王强恼声说道:“他不信任我们拿了钱就会不起诉,所以不如少给。” 听王强这么一说,李林不禁连连点头:“确实是这样,他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可不是……”话说到一半,李林突然想起顾东林还在旁边,忙收了口,猛吸一口烟后,对王强和张仲秋说道:“我看也不用考虑,联名起诉吧。” “好,既然他算定了我们会起诉,我们不起诉,反而对不起他了。”张仲秋也附和着说道。 “老顾,你让律师安排吧。”王强对顾东林说道。 “明天吧,明天上午9点你们直接到市中级法院办事大厅,律师会在那边等你们,我会通知他写好起诉状。”顾东林的脸上,仍是一片的不动声色。 “老顾,这次我们联名起诉,若是真的将顾子夕告下来,得益最大的可是你。”张仲伙见顾东林只字不谈后期利益分配的事,便忍不住的提了出来。 “如果我有好处,当然不会少了你们的;现在结果都不好说,说这个可没什么意思。”顾东林淡淡的说道。 三个对视一眼,狠狠的吸着烟,沉默半晌后,还是张仲秋率先说话:“那就先这样,我们先一条心打下这场官司。现在我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信老顾也不会诓了我们。” “这是自然。”顾东林咧唇而笑,微眯着眼睛,并没有多余的话。 三个老股东见从他这里既然套不出什么话、也逼不出承诺,当下相互看了一眼后,便离开了顾东林的办公室。 * “我觉得老顾没诚意。” “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顾子夕,这个小崽子,真是太狠了。” “当真是心狠手辣,一点儿余地都不给我们留。” “这次就看他怎么狂下去了……” “老李你去联系一个好的律师,不能都由老顾说了算,他这人也不靠谱;老王,我们两个收集一下证据,资产转移应该在他转股份给朝夕之前,当时我们三个都在,我就不信找不出一点儿蛛丝蚂迹。” “好,我们分头行动,明天到了法院,再看老顾的律师怎么说——有些证据,我们要先捏在自己手里。” “好……” …… 第二节:这一回合,拼的是耐力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谋划着,时间在这样的紧张中又往前推进了两周,莫里安离开也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工厂产品质量事故的起诉,已经顺利立案,因为当事人家里没什么钱,所以也没人帮他去办取保候审的事儿——顾东林并不知道顾子夕已经了解了所有的内情,所以也不敢和工人以及工人的家人有任何的联络。 而起诉顾子夕操纵证券价格、虚假破产的案子,已经先后到了法官处,因为被告是同一个人,案子涉及的金额过大、同时涉及到法院刚刚宣布破产,所以立案押后。 顾氏的办公室,也从原来的九、十两层,压缩至一层,全部搬到了16楼的顶层。总裁办公室是按顾朝夕的风格设计的,顾子夕在这边没有给自己留办公室。 * “工厂的案子,我会盯着法官那边,最多15天后开庭;我们的案子我也会盯着尽快立案开庭;如果在这期间顾东林判刑的话,你想办法让你母亲做一次为期一个月的保释。拖到我们的案子开庭,再让他进去。”方律师对顾子夕和顾朝夕说道。 “没有他的筹划,对我们不是更有利吗?”顾朝夕疑惑的说道。 “就怕他不筹划。”顾子夕沉声说道。 “对。”方律师满目欣赏的看着顾子夕,点头说道:“他们可以指控我们的行为违法,但我们可以让他们的指控变得不可信。” “那么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做什么?”顾朝夕似乎明白了方律师的意思,凝眸看着他问道。 “以不变,应万变。”方律师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在等他犯错,何偿不是也在等我们犯错?所以,事实俱在,现在拼比的是耐心。该做的事情,我会去做,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顾朝夕勉强笑了笑,目光在看向顾子夕时,仍是一片忧虑。 “以后我每天都会与子夕碰面,沟通案子的事情,大小姐有任何事情,可以去子夕办公室。”方律师合上手中的文件夹,边说边站了起来。 “好的,方律师辛苦了。”顾朝夕点了点头,送顾子夕和方律师出门。 第三节:第一次胎动 品尚公司。 许诺正和德国‘伽蓝’公司的市场部总监David在会议室沟通合作细节,肚子突然如心跳般的动了一下。 “许小姐?”David见她突然皱眉,以为是自己说的她并没有理解。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稍后我们继续讨论合作细节。”许诺轻轻揉了揉肚皮跳动的地方,边站起来边对David说道。 “OK,请便。”David看见她抚着肚子的手,了然的笑了:“不好意思,没照顾到准妈妈的身体状态。” “抱歉。”许诺欠了欠身体,拿了电话快步往外走去—— “喂,顾子夕,在干麻呢?”走到外面的走廊,许诺有些兴奋的给顾子夕打过去电话。 “刚送方律师离开,有事?”顾子夕轻声问道。 “宝宝有胎动了。”许诺压低声音,却兴奋的说道。 “恩?”顾子夕似乎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懂不懂啊,我说宝宝有胎动了,刚才在我肚子里动了一下,很轻,象心跳一样。”许诺开心的说道。 “胎动?”顾子夕的声音微滞,片刻之后,才暗哑着说道:“我现在过来。” “喂,只是告诉你一声,我现在有客人,还忙着呢。”许诺轻笑着说道。 “什么客人有我重要,在办公室等我。”顾子夕不等许诺回答,便迅速挂掉了电话。 许诺皱眉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嘟咙着自语道:“可是真的不能让客人久等呢。” 当下便回到办公室,快速写了张纸条,反面向外的贴在了办公室的玻璃门上。然后快速回到了会议室。 *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许诺端了一杯咖啡递给David。 “怎么好意思让女士服务。”David忙起身接过,小心的放在桌面上后,非常绅士的帮许诺拉开了椅子。 “谢谢,我们继续。”许诺朝他微微晗首,矮身坐下后,将电脑拉到自己面前。 “OK。”David在许诺的身边坐下,拿起鼠标翻动PPT,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我们在中国的产品,洗发水有3个系列、沐浴乳有2个系列、香皂有2个系列。也就是3个品类、7个系列。” “我们对品尚的合作需求,是这3个品类、7个系列所有产品的全年推广规划、旧品市场推广策略调整、新品上市推广策划与单品推广创意。” “请稍待。”许诺将手指在电脑屏幕上,示意David停下。 在PPT停在产品结构图这一张时,许诺才指着PPT下方的需求说明说道:“David,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伽蓝’的需求,是在中国销售的全产品的市场规划——这其中包括第一:所有中国市场产品的推广策略,包括推广的形世与渠道组合;第二:所有产品在确定的推广策略与形式之下的方案创意;第三:渠道与创意预算。” 许诺说完后,侧头看着David,等待他的确认。 David轻挑了下眉梢,笑着点头答道:“你的理解没有问题,据我了解,‘品尚’的服务分为全案服务——也就是品牌规划加落地实施;另外一种是创意服务——也就是根据确定的品牌要求,进行单一创意。是这样吗?” “你的时解也没问题,所以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之间电话沟通的是单品牌创意合作;而这份PPT里的需求,明显是全案合作。”许诺点了点头,看着David认真的说道:“我们做单的,最害怕的是客户需求不明,这样我们的服务很容易被打折扣——我不希望我们提供的服务,有打折的机会。” “OK、OK,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要先了解你们能做到哪一步,OK?”David笑着说道。 “我们目前在做顾氏的全案、景园的全案,这两家公司,是中国最大的日化企业;销售额是‘伽蓝’在国内销售额的三倍。” “至于我们今年才接下的几个规模稍小的公司,我们则只接单品创意案,您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许诺伸手拉过自己的电脑,快速的打开客户资料表给David看。 “因为他们比较小,所以他们考虑费用的问题?”David挑眉问道。 “NO。”许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因为公司正在发展中,各项规划没有延续性。我们一旦接了全案,在第一年的推广完成后,会做效果测算,所有数据符合预期的话,就会将后面两年的创意做延续性的延伸。” “但发展中的公司,规划年年变,市场策略完全没有延续性,也不考虑品牌发展的轨迹,所以这种单我们是不做的,对口碑有破坏。” “所以,全案的单,我们只接大公司——在单品的创意上,或许在某些时候还不如其它的小单,但你知道的:创意的好坏,并不在于它是否足够的精彩;而在于它是否表达出了品牌的诉求。” 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David,一脸的自信里,专业的气质尽显无余。 “没错,我方便看一下景园和顾氏的创意作品吗?”David点头问道。 “整体规划和未发布的创意当然不行,已经发布的,我正想邀请你一起欣赏。”许诺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手中的鼠标快速点动,将顾氏的创意案首先打开——因为景园的是中国风,和B市的创意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没有必要反复展示。 “这个创意是我的团队做的,我完全没有参与。”许诺边翻动着PPT边说道。 “这个风格很时代……”David伸手去被许诺握住的鼠标,大手无意的覆在了她的手上。 “许诺。”顾子夕的声音在会议室的门口响起,声音里带着不悦的沉闷。 “哎?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吗?”许诺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他,在看见他面色发黑时,不由得尴尬的收回了自己脸上的笑意,看着他莫明的问道:“怎么啦?” “孕妇不宜久坐,该休息了。”顾子夕大步走进来,将她的手从David的掌下抽了出来,用力的捏了一下。 “啊?”许诺微微一愣,似乎仍是没弄清楚状况,只是点了点头,对David说道:“David你先看看,我出去走动一下。” “OK。”David点了点头,抬动眼皮轻瞥了顾子夕一眼后,伸手拉过许诺的电脑到自己面前后,便认真的看了起来。 “出去说吧。”许诺用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慢慢往外走去。 * “喂,你的脸怎么这么黑?我有工作麻,当然不能在办公室等你了。”回到办公室,许诺伸手扯下贴在门上的纸条。 转过身去,看见顾子夕的面色仍未见好转,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道:“顾小千金第一次动,我马上就报告了呢!” “后来动了没有?”提到宝宝,顾子夕的面色才缓了下来,伸手扯下她拍在自己脸上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扯在自己怀里后,大手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没有,就动了那么一下,就象心跳的感觉一样。”许诺将手覆在他的大手上,脸上尽是喜悦的笑意。 “是胎动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顾子夕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用,过了16周以后,都会开始胎动,现在都18周了,才有第一次胎动。我上周、上上周都打过电话问林医生,她说可能宝宝好静。” 许诺的笑容微微有些勉强,将头靠在顾子夕的胸前轻声说道:“我想,可能还是底子弱了些,我努力的多吃些,争取将之前缺的都补回来。” “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怎么不和我说?”顾子夕一听她说打过电话,不禁重重的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很懂,我弄清楚了才和你说麻。”许诺小声说道。 “以后不许不喜不报忧。”顾子夕沉声警告着她。 “喂!”许诺抬头看他,真的很严肃的样子,只得妥协着说道:“知道了。” “恩,今天就到这里吧,工作的事情让黄宪去聊。”对于客户刚才在会议室的动作,他知道是无意,却仍是介意。 “这是我的工作,这一单能不能接、怎么接、得由我和客户去沟通呢。”许诺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撑着他的胸口,拉开一些两个人的距离,看着他说道:“顾氏刚搬完家、员工也才复工,你应该很忙吧。你不用管我了,下班我去找你。” “不忙,裁员后人数大减,工作流程都做了简化,现在运行还算是顺畅,朝夕自己就可以了。”顾子夕沉眸看着她:“你这个客户我不喜欢;但你的工作我不干涉,你自己注意和他保持距离。” “喂,你好象有情绪没告诉我?到底什么事?”许诺想起他刚才进办公室的时候是黑着脸的,加上这句话,肯定是有事。 “刚才他的手都整个盖在你的手上了,你都没感觉?”顾子夕皱眉看着她,不禁对她的迟钝感到无语。 “啊?不会吧?我们在看创意稿呢?”许诺眸子微转,回想刚才的情形,倒没想起顾子夕说的情形。 当然顾子夕也不会平白胡说就是了,一定是两个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创意稿上,以至于都没有察觉。 当下拍了拍顾子夕的手笑着说道:“可能没注意,这也说明我只对你有感觉麻——你看,你握着我,我就知道。” “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顾子夕好笑的看着她。 “唉呀,有个这么好的师傅,不学好岂不是对不起你。”许诺笑着看着他:“好了,你就别生气了。等到我对他有感觉了你再生气也不迟。” 说完抬腕看了看时间,有些着急的说道:“我出来真的太久了,这个案子大约还要谈三个回合才能确定下来。这个人很精明,比较难谈。” “恩。记得和他保持距离,刚才的事情就算你没注意,也不允许再发生。”顾子夕严肃的交待着她。 临末又将大手放在许诺微隆的小腹上试探了一圈,也没有感觉到再动,不由得有些失望:“再动马上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顾先生。”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边往外走边说道:“我过去了,你也去忙吧。” “去吧。”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一直看着她进了会议室,刻意的拉开了两把坐椅之间的距离,这才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着,转身离开品尚办公室。   ☆、Chapter035 失去联络 第一节:伽蓝的合作 许诺回到会议室的时候,David已经看完了顾氏的创意以及广告片。 “剧情和创意都非常精彩,但节奏不够明快、色调也偏灰了些。”David伸手帮许诺拉开了坐椅,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单从片子本身来说确实如此。”许诺坐下后,想起顾子夕刚说的话,下意识的将椅子拉开了些,将电脑拉到自己面前,打开之前顾子夕创意的版本,对David说道:“如果从企业的产品气质和创意延续性来说的话,顾氏的三个片子,是一个完整的倒叙故事。” “第一部是家庭篇,表现的是其乐融融的亲情,整体表现温暖的感觉,画面使用春日阳光的色调。” “第二部是发展篇,表现的是女孩子从学校到社会的各种精彩,整体表现自信的感觉,画面使用夏日强光的明亮色调;” “第三部是爱情篇,表现的是爱情不因时间和距离而改变,两人有不同的境遇却有相同的努力,以及持续相同的价值取向,整体表现的是怀念中向上的感觉,画面使用的是秋日的冷调温暖色调;” 许诺边说着,第二部创意的PPT快速的与David过了一遍,然后打开第一部的广告片,与David一起看完之后,才说道:“第一部不是我们做的,所以我这里没有创意文案。” “Verygood!”David向许诺伸出一个大拇指,点头说道:“单看的话,创意的新意略显不足、抓人眼球的东西呈现的速度过慢。连续来看的话,效果确实不俗,让人对这个品牌的印象深刻。” “所以说,对于发展稳定、懂得品牌经营的公司,我们会建议做全案;对于一味的追求求发展速度、市场的短期效应的公司,我们只做单个创意策划。”许诺边将电脑里的文件关掉,边说道: “所以David,我相信你选择合作伙伴的眼光、也相信你们公司有一整套完善的服务商评价系统。” “所以我并不打算说服你什么,我给你看到的:是我们做到的;我给你介绍的:是我们坚持的;最后怎么选择,我等你的决定。”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笑着对David说道:“晚上有其它安排吗?我老板正好出差回来,方便一起晚餐?” “这个案子许小姐可以决定?”David突然问道。 “当然。”许诺点了点头。 “OK,那我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与其它人见面。”David淡淡的笑着,笑容里带着惯有的严谨与傲气。 “OK,我会把你的意见转告给我老板。今天我们就到这里,我每天9点会到办公室。你的时间自行安排,来之前给我电话。”他直白的拒绝,让许诺不禁觉得尴尬。好在了解他的工作习惯即是如此,所以尴尬过后,倒也没有过于的介意。 “或许,我邀请许小姐一起共进晚餐?”David微笑的看着计诺。 “Sorry,我先生等我回家。”许诺微笑着摇了摇头,收好电脑和笔记本,将两人沟通的文本资料了收了起来,一起抱起来后,看着David也收好电脑站起来,便与他一起边往外走边说道:“如果在这边有任何不方便的,可以给我们客服部打电话,他们会给你帮助。” “OK,我需要一分顾氏、景园、卓雅产品的销售商场名单、以及商场路线图。”David边往外走边说道。 “顾氏和景园没问题,卓雅就不方便了。”许诺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轻笑着摇了摇头。 “Oh,许诺小姐你太谨慎了。”David不由得摇头。 “大约半小时后,我同事会将顾氏、景园的销售卖场及路线图发给你邮箱。”许诺送他到电梯间,并不接他的话,只是微微的笑着。 “我还是要说:非常感谢。”David看见电梯下来,将手伸向放诺。 “明天见。”许诺伸手与他轻握了一下,在看见他走进电梯后,才转身回办公室。 第二节:莫里安失去联络 在给同事发了协助邮件后,许诺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点。收拾了资料和电脑正准备下班,却收到了严若兮的电话—— “若兮,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的?”许诺插上耳机,边整理桌面边笑着问道。 “许诺,Eric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过?”电话那边,严若兮的声音一片焦急,都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许诺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紧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这两天打他电话,总是显示不在服务区;而我前天和他通电话,一切正常,他也没说过要去什么特别的地方;我给我爹地打电话,他说Eric这次是与总部最高层开关于全球市场部的结构会议,除非他自己主动与外界联络,否则别人联系不上。”严若兮快速的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语气里是焦急万分。 “若兮,你别着急,他们有时候开会,是会去一些特别的地方,现在我先挂你的电话,试着和他联系一下。”严若兮的话,让许诺的心不禁一沉,却仍是镇定的安慰着她。 “你的意思是,他这两天没有和你联系吗?你一直没有他的信息吗?”原本报着一线希望的严若兮,不禁越发慌张起来。 “你等我电话。”许诺没有向她解释——在她离开卓雅以后,但凡涉及到具体的工作和项目的确认,他们都不会与彼此联系,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在挂了严若兮的电话后,许诺在拨出莫里安的号码时,心里还算是平静——若有不妥,他至少会给她留下线索吧?就象上次被顾子夕整一样。 “你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许诺不死心的连拨了五次,仍然无法接通,她也无法继续保持平静了——无法接通?为什么会无法接通。 “Anna,我是Shine,Eric托我找的资料我已经帮他找到了,可我现在联系不上他,能转告他给我电话吗?”许诺能想到的联系人,只有Anna。 “他到总部后,一直在和Mark谈事情,我不一定有机会见到他。”Anna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肯定会的,他前两天才给我打电话,说有些关键的环节,一定要和你商量的。”许诺认为,Anna无论如何都应该知道一些莫里安的消息——就算和Mark去了其它地方谈事情,那也有不到公司的信息才是。 “是吗?如果我和他见面,会帮你转告给他的。还有别的事吗,我现在很忙。”Anna淡淡的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没有了,谢谢。”话音刚落,完电话那边便传来‘嘟嘟’的盲音,许诺握着电话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起来——Anna的话里,根本听不出异常。 而Frank(若兮的父亲)所说,总部最高业务机密、涉及全球业务结构变化,在确定之前,其它人很难接触到。 或者,确实只是总部的保密会议? 原来在大中华区的时候,新品创意的最后阶段,也是这样操作的。而全球业务结构比一个创意案,不知道又重要了多少倍。 想到这里,许诺的心情又稍稍安了一些。 * “许诺,下班了吗?我让小秦接你过来。”电话是顾子夕打过来的。 “我……还没有,我刚送客离开,还要整理一会儿资料。”许诺下意识的隐瞒了莫里安的消息。 “大约还要多久?”顾子夕温润的问道。 “还要一会儿吧,差不多了我给你打电话。”许诺小声说道。 “好,注意别太累了。”顾子夕细心叮嘱着。 “知道了,不会的。”许诺有些心虚的应道。 “我们顾小千金后来又动了没有?”顾子夕还惦着这事儿呢。 “没有了。”许诺伸手摸着肚子小声答道。 “真来真是个文静的小女生。”顾子夕在电话里低低的笑了起来:“我这边还有个会议,记得忙完给我电话。” “好啊,你先忙。”许诺轻声应着,在顾子夕挂掉后,才按掉电话。 * “许诺,联系上了吗?”许诺才挂上顾子夕的电话,若兮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若兮,你先听我说。”许诺用尽量平稳的声调对严若兮说道: “若兮,我刚给Anna打过电话,她的意思是,应该和Mark以及高层在一起封闭会议,Eric这次要谈的事情涉及全球公司的某些变化,相当重要。成了也就罢了,不成的话,若泄露出去,对公司影响相当的坏,所以对保密的要求也非常高。” “到底是什么事?我爹地是亚太区总经理也不清楚。”对此,严若兮是又急又恼——这件事,在Eric去总部之前,只有他自己和许诺知道;去总部之后,也只有他和总部最高决策层知道。 他爹地这个亚太区总经理,她这个女朋友,都是一无所知。 对此,她原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可到现在两天都联系不上的时候、在她只有求助许诺的时候,心情不禁有了些复杂的恼意。 听着她又急又恼的话,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这件事情,并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不仅因为事情重要,也因为他的职业素养。这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特别重要。” “许诺,对、对不起,我是太着急了。”严若兮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对。 “这件事我之所以知道一些,是因为我们以前在同事的时候,会有些工作方向上的交流。莫里安是个特别磊落的人。”许诺轻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严若兮小声说道:“可是,可是我真的还是担心,如果今天有封闭会议,他前天讲电话的时候,至少会提一句的呀。” “他住哪个酒店?酒店有没有问过?”听严若兮这么说,许诺也觉得莫里安既然每天都有和若兮通电话,便会知道她联系不上会着急的——他从来不是这么不周道的人。 “打过了,说是已经三天没有回酒店了;但我联系不上的时间是两天;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让爹地打Mark的电话,但他说现在情况特别敏感,不好打。”严若兮急急的说道。 听了严若兮的话,许诺不由得皱眉沉吟,虽然也觉得封闭性会议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便对严若兮说到:“你找Frank要到Mark的电话,我来打。” 严若兮微微一愣,便即应了下来:“好,我这就去要。” 挂了若兮的电话后,许诺又试着给莫里安的电话拨了过去——当然,仍然显示无法接通。 * “这都几点了呢,还不下班?”顾子夕推门而入的时候,许诺刚刚挂下没有接通的电话。 “莫里安联系不上了。”许诺抬头看着顾子夕,愣愣的说道——下意识的不想告诉他,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又只觉得自己所有的问题都可以交给他来解决。 “联系不上?”顾子夕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他去德国后,每天都和若兮有联络;但从前天开始,若兮打不通他的电话;昨天、今天,依然无法联系。我刚打了市场总部Anna的电话,她说不清楚。” “以莫里安的个性,既然能保持和若兮的联络,就不会突然消失而没有交待——所以,你说会不会出事了?而总部的人现在瞒着我们呢?”许诺看着顾子夕,紧张的问道。 “他工作的直接联络人是谁?”顾子夕很快便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Mark,全球CEO。”许诺快速答道。 “直接联络他。”顾子夕说道。 “我让若兮去要电话了,我拿不到。全球CEO的电话,只有有限的几个人才知道。”听了他的话,许诺不禁暗骂自己笨——要真有什么事,没准让自己给耽搁了。 “为这事不能下班?”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 许诺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虽然不喜欢他,可他若出事,我还得管。”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叹息着说道:“他对你,是真的好,我嫉妒,也感谢。” “许言出事的时候,若不是有他在身边,我们都没办法顺利的走到现在。” “你那么小气的麻,再说,你自己身上的事情也不少,不想给你添麻烦。”许诺皱着鼻子看着他,心里些微的担心也完全放了下来,想起这事便又担心的问道: “你说,会出什么事呢?就算是封闭会议,也可以提前知会的呀。” 顾子夕的大手在桌上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有节奏的声音里,似乎某些细节慢慢的进入脑袋里。 “秦蓝原来是新加坡公司的?”顾子夕突然问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 “之前呢?”顾子夕再问。 “在总部呆过三年。”许诺的情绪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只是怀疑,并不确定,你把林允宁的电话给我。”顾子夕安抚着说道。 许诺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将林允宁的电话翻出来给他。 “你给严若兮打电话,让她现在过去;我现在给林允宁打电话。”顾子夕将号码快速录入手机,和许诺说完后,便拔了出去—— “林允宁吗?我是许诺的老公,顾子夕。” “你先别问我什么事,你告诉我,秦蓝现在情况怎么样?关起来后和什么人有联系?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恩,好,我知道了。莫里安走前想必和你交待过一些事,你注意按他说的做,否则会出问题。” “具体我不清楚,莫里安前天和我们失去联络。” “许诺很着急,我继续其它渠道的联络,再见。” * “若兮,电话要到了吗?” “我给Frank打电话,你就不要管这事了。现在你马上订机票过去,就订莫里安住的酒店,到了什么情况,马上和我联系;” “你先不要问,我说不清楚,总之你马上过去;中国这边我会继续想办法。” “OK,再见。” * “Frank不肯给Mark的电话,你这边怎么样?”许诺看着顾子夕紧张的问道。 “秦蓝在里面的态度一直很配合,和律师见面的时间很有规律,最后一次是三天前,这可以说是巧合,也可以说是从头到尾的安排——莫里安走了,他才敢有动作,所以他很可能做了什么动作,将莫里安绊在德国。”顾子夕分析道。 “我现在给Frank打电话。”许诺点了点头,拿起电话给Frank拨了过去——   ☆、Chapter036 他是家人 第一节:莫里安被陷害 “Frank,Eric现在到底安不安全,你我心里同样清楚。你的身份不适合找Mark,但我可以——我不是卓雅的员工,我是Eric的家人。” “Frank,作为Eric的半个老板,你有责任在这件事情上协助我。” “谢谢。”许诺这才轻轻松了口气,用手拿起笔在手边的纸手迅速的写下一串号码后,这才挂了电话。 “子夕……”许诺放下电话,抬头看向顾子夕。 “我来打。”顾子夕看着她点了点头。 “这个……”许诺用手抓起电话,犹豫的看着他。 顾子夕将她的手拿到自己的手心,许诺下意识的松开了握着的手掌,低头看着顾子夕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拿了出去。 顾子夕朝许诺点了点头,拿起电话便拨了过去——然后,便是一连串流利的德语。 许诺能听懂的不多,但看得出顾子夕的面色从冷峻到沉重、又从沉重到狠厉——整个通话持续了半小时,顾子夕才慢慢放下了电话。 “出事了?Mark知道?”许诺用力的抓着他的手。 “有人举报吸毒,现在已被警方控制起来;Mark已经请了律师去保释,目前还在办理手续中。”顾子夕快速的将从Mark那里了解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许诺不相信的话脱口而出。 “被人陷害的。”顾子夕点了点头:“两种可能,一个是他的计划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被人陷害;另一个可能是秦蓝想将他绊在德国,无法插手市里能源项目的事情。” “现在不管是哪种可能,关键是先把人弄出来——既然能被警察带进去,无意中肯定沾上了。现在就看卓雅老板的能量、和把他弄出来的决心了。” 顾子夕看着许诺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将她拉进怀里轻声安慰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们老板施加压力,要让他急。” “那、我们要做什么?”许诺无措的看着他。 “一是现场闹、二是舆论压力;现场闹,就要看严若兮的了;舆论压力,我让朋友那边去找个记者,配合着严若兮。”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以卓雅在当地的影响力,只要那个Mark肯出力,一定没问题。” “恩,也只能这样了。我给若兮发信息。”许诺沉沉的点了点头。 * 若兮到了德国,在看了许诺的信息后,一下飞机便直接去了卓雅公司,用她最拿手闹功加耍无奈的本事,终于是见到了Mark——然后使出当初粘莫里安的功夫,一直粘着Mark,让他没办法处理其它的事情。 而她的这一切行为,在第二天便在德国商业网络上笑话般的被传开了。 “你报料给记者了?”Mark阴沉着脸,狠狠的看着严若兮。 严若兮毫不惧怕的、直直的盯着他:“他是在工作期间出的事,我倒要问问Mark,是卓雅总部有吸毒的传统呢?还是独对他一人特别?” “你父亲知道你过来?”Mark沉声问道。 “我是Eric的未婚妻,我老公不见了,我不该来找吗?至于我爹地,我从小和他不亲,他不管我的事。所以不见到Eric我是不会走的,你找他来也没用。”严若兮冷眸看着Mark,那样的沉静与执着,甚至还带着一种异于平常的聪明,是一平时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样貌的严若兮。 “你不要再弄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局子里我已经交了保释金,再过两天Eric就可以出来。具体什么情况,我也要等到Eric出来才能知道。”Mark有些不耐的说道。 “那这两天我就不找记者了。就麻烦Mark将办公室的小会议桌租给我,这两天我在这里办公。”严若兮拎着自己的电脑,径直走到窗边的会议桌前坐了下来,一副粘他到底的模样,丝毫不为Mark冷凝中带着厌恶的目光所影响。 第二节:林副市长与秦蓝的交易 S市。 秦蓝没有去找林副市长,林副市长却来找秦蓝了。 这天,林副市长找了个借口将一直紧盯秦蓝的允宁调开,去关押处民秦蓝进行了长达3小时的谈话。 第三天,便有人出面自首,说自己和秦蓝有怨,所以制作了假证据兴报秦蓝,秦蓝当天被释放; 第四天,秦蓝拿着一个资料夹登门拜访林副市长,两人关在书房里谈了半小时后,出来时,秦蓝手中空无一物,而林副市长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 “允儿。”走出大门,林允儿正站在花园的等着他。 “你究竟想干什么!”林允儿缓缓转过身来,沉眸盯着秦蓝,眸底一片厌恶与警惕。 原本心里还有一丝柔软的秦蓝,看见这样的允儿,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硬了下来,看着她淡淡的说道:“只是和你父亲谈一笔交易而已。” “你凭什么和我父亲谈交易?”林允儿恼声说道。 秦蓝的脸色不由得更冷了,冷声说道:“我凭什么,你可以去问你父亲。” “……”林允儿看着他,沉默着。 秦蓝也不说话、也不走,只是淡淡的看着林允儿,等待她想清楚要说什么——对于她,他从来都有耐心。 “John,在为官这条路上,我父亲也算是个正直的人,当年的那件事,他是替邬伯伯扛着的。他现在拿出这样的证据给你,让你要挟我父亲,这不公平。”林允儿轻声说道。 听见她喊自己的英文名字,秦蓝的心不由得微几微一跳,想起两人曾在一起的时光,心下不由得一软,看着她轻声说道:“你放心,所有的证据,我都还给你父亲了。” “你给不给他也无所谓,我父亲不过是年纪大了,想在现在的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再做几年就退下来,不想在要退的时候,还惹出麻烦来。这事你就算是放到纪检委去,也不过是停职留办,他不当这个官,命和清誉也还是保得住的;事实的东西,总也还是说得清楚的。”林允儿转开眸子,有些不耐的说道。 “既然这样……”秦蓝冷下脸,正想犀利的驳回去,却在看见她了无生机的萧瑟模样,不由得隐隐心疼,当下转了语气,淡淡说道:“我和你父亲都谈妥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去问他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与她探肩而过,大步往外走去。 林允儿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转身快步往屋内走去——却看见父亲正拎着包往外走来。 “爸!”林允儿伸手拦住了他:“我哥呢?” “去外地执行任务了。”林副市长淡淡说道。 “爸,你这是干什么,这件事情你要相信哥哥,现在你和秦蓝搞这么一出,以后再有什么事,就真的无法挽回了。”林允儿着急的看着父亲。 “你看到这个秦蓝象没事人是吧?”林副市长脸色疲惫的说道:“他被你哥打得内伤,现在走路都没办法走快。” “秦蓝是什么人?能一直忍着不出声?他不过是在等机会而已。” 林副市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爸自己的事情,自己来解决,是好是坏,爸这把年龄,也没什么承受不起的。你和你哥哥,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不要掺和进来。” “爸——”林允儿拉住父亲的胳膊,不让他出门。 “爸和他已经达成了共识,他要钱要资源、我要他不再惹你们兄妹、不再和老邬有任何联系。”林副市长拍了拍女儿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后,眸子里一片沉静与安然,早日的焦虑与担心,已经全然不见——不知道是因为与秦蓝的交易让他放心、还是这段时间允林和莫里安做的事情,让他想通看开。 这样的父亲,让林允儿感觉到熟悉——那个面对一切,都笃定而从容的父亲又回来了;而这样的父亲,又让林允儿担心,他与秦蓝到底达成了怎么样的交易? 父亲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被人吓住、哄住的人,在政坛这么多年,他自有他的手腕;可这一次的对手不是那些老治客,而是秦蓝——一个几乎有些疯狂的男人。 “爸,我真的很担心。”林允儿上前一步,跟上林副市长的步子:“爸,要不这个副市长咱们不做了,您的退休费、我和哥的工资,妈还有些投资,我们的生活也不愁的。” “知道了。”林副市长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快步往外走去,来接他的司机,已经在大院门口等着了。 * 第二天. “哥,你怎么回来了?” “秦蓝出来了?” “恩,昨天来过,和爸谈了些事情,我觉得爸他……” “我去办公室找他。” 林允宁匆匆的往外跑去。林允儿也快速的跟了上去:“哥,我来开车。” “好。”林允宁拉开副驾驶便坐了进去,立即拿出电话给林副市长打了过去。 “打不通吗?”林允儿边发动车子,边担心的问道。 “关机,今天是最后的审议会议。”林允宁挂了电话,又给市委秘书拨了过去——依然是关机。 “开快些。”林允宁烦燥的抓了抓头发。 “恩。”林允儿加快车速,快速的往市政办公大楼开去—— * “请林副市长公布PE能源项目竞标结果。” “我代表市委感谢各位代表近半年来辛苦的工作、感谢各参与商家对这个项目的大力支持与全力准备。经过多方论证与综合考虑,我们决定将PE项目交由‘蓝鼎’、‘云鼎’两家公司共同主持;由‘蓝鼎’公司负责前期基地设计与搭建;‘云鼎’公司,负责后期的持续生产;整个项目将历时三年,希望在市政在大力支持和两家公司的通力合作下,我们能顺利开发出附合国际标准的新能源,为本市新能源项目提供技术与资源支持。” “谢谢林副市长。” “谢谢市委。” 签定合约、合影、分别讲话,一共也不过是三十分钟左右的事情。 在所有人走到一楼办公大厅时,林允宁和林允儿正气喘嘘嘘的跑过来。 “你手上不是有案子?快给我回去。”林副市长看见林允林,脸色微微一变。 “爸——”林允宁紧握拳头,在看着站在林副市长身后,一身斯文的秦蓝,不由得额头上青筋直冒。 “快去!”林副市长低声吼了一句:“你要让我的同僚们说我教子无无、利用职权,允你擅离职守吗?重案组是什么地方、你手里握着的是什么案子,还不快回组里去。” “是,我这就回去。”林允宁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冷不防伸手重重的拍在秦蓝的身上,不仅秦蓝,连林副市长、林允儿的脸色都立时变了——以林允宁的火爆脾气,还以为他要当场动手。 “哥!” “你这个……” “秦总,恭喜你拿下这个项目,前段时间在里面委屈你了。” “不委屈,是我自己得罪了人,人家要报复,我也没办法。林组长公事公办,我无话可说。” “是男人该有的态度,好好儿做项目,德国那边,也该了结了。” “那是我和我他的私人恩怨。” 两人各有玄机的话,也只有两个当事人自己听得懂——林允宁知道事情已无可更改,只得咬牙隐忍,却也提醒秦蓝:既然拿到了案子,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莫里安的事,让他一并撤手。 而秦蓝也大方的表示:冤有头债有主,他拿到项目即可,其它的不会再提。但莫里安的事,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手。 “既然这样,我们以后走着瞧。”林允宁拍在他肩上的大手突然用力一握,秦蓝的不禁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林允宁冷笑一声,收回大手,转身快速往外走去:“允儿,我回队里了,你自己开车回去。” “好。”林允儿轻应着,眼睛却只是看着林副市长。 “允儿,你也回去吧。”林副市长看着女儿,轻声说道。 “祝贺爸,这次的项目终于尘埃落定。”林允儿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缓缓离去——知道事已无可挽回,除了担心之外,也别无他法。 * “允儿。”刚打着车子,秦蓝便跑了过来。 “什么事?”林允儿按下车窗,冷眸看着他。 “这份文件给你。”秦蓝递给林允儿一个牛皮纸袋。 “什么?”林允儿疑惑的看着他,却并不伸手去接。 “你爸爸和哥哥,想要整死我的话,随时安个什么罪名,也都是简单的事,我手上不留一些证据,怎么能放心。”秦蓝轻扯嘴角苦笑着说道:“不过,还是算了。关于项目的事,现在我和你爸是绑在一起的——我出事等于他出事,他不给资源,等于卡了自己的脖子了。” “所以,我也没必要继续做这个恶人,让你小瞧。”秦蓝说完,便将纸袋扔在她身上,转身走到自己的车边。 * 林允儿看着他发动车子离开后,才慢慢的拿起被他扔在身上的纸袋,心里微微慌张着,慢慢的拆开袋口——里面是一沓泛黄的旧纸。 林允儿迅速的将纸袋重新封上,打着车子后,快速的往家的方向开去…… * 林允儿一回家,和妈妈和阿姨打了声招呼后,便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双手微微颤抖的打开纸袋,将里面一沓发黄的旧纸拿了出来——一页一页的翻过,都是当时林副市长找到事故的当事人,要求对方写下的保证书。 还有当年的新闻报道,以及邬正贤整理的录音资料。 林允儿轻轻闭上眼睛,又再睁开,一时间想不透秦蓝这样做的用意。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你马上销毁。我会找人去他住处再搜一次,然后查他在银行租用的保险箱情况——既然爸将项目给他,这件事已经改变不了,也不能让他继续用这些东西来威胁爸。” “好,我知道了。”林允儿点了点头,在挂了林允宁的电话后,将资料的目录抄了一份下来,这才拿了火机将文件一页一页的烧掉。 第三节:莫里安将计就计 德国。 严若兮一见到脸色苍白的莫里安,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Eric,你有没有事。” “没事。”莫里安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说道。 “Eric,你的女人真是个疯子,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我,连我上厕所都不放过。”Mark冷着脸说道。 “她急起来就是这样,你别介意。”莫里安斜眸看严若兮,她却脸不红心不跳的挑衅的看着Mark,让他只觉得无语。 “若兮,你先回酒店,我和Mark有事要聊。”莫里安摇了摇头,对严若兮说道。 “我在Mark办公室工作很多天了,他已经习惯了我呢,一起去吧。”严若兮伸手挽住莫里安的胳膊,娇声说道。 Mark只作不见,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莫里安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也没多说什么,拉着她一起上了车。 * “我当时在楼下的酒吧喝啤酒、看资料。销售部的Link和朋友也过来喝酒,过来和我一起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中间帮我续了一杯脾酒——所以,所谓毒品,应该是他在那时候放进去的。然后举报。” “所以,我的尿检成份里,也确实有违禁成份,这个我没办法说得清。” 莫里安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对于前因后果,他被关的这几天,已经想得非常清楚。 “Link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如果新闻曝出来,公司将会蒙受多大的损失,而你在短期内也将无法顺利回国!”Mark沉吟道。 “或许,他是希望我在这里时间更长一些,将大家猜测的项目做得更好,所以用了这一招呢。”莫里安笑笑说道,苍白的脸上,因着这一如既往的温润,显出几分脆弱来,看见来格外让人心疼。 “他应该还没这个胆。”Mark知道他说的意思,只是冷哼了一声。 “他没有,那自然有人有。而他们的目的,到底是我、是项目、还是你,还真不好说。”莫里安淡淡说道。 他知道这事是秦蓝所为——在他重新拿到手机的时候,便已经收到林允宁传过来的信息,所有的事情,就越发的清楚了。 只是,在公司层面,他不想牵扯进私人恩怨,却也要利用这次的事情,帮他推动整个事情的进展——那些拦在他面前的阻力,他要借此一一拔掉。 果然,听了莫里安这话,Mark的脸色不由得微变,伸手敲了瞧桌面后,对莫里安说道:“这事我会处理,你先休息两天,恢复一下。项目的事情,我们往后拖一拖。” “OK,我确实需要休息。那东西,当真历害。”莫里安苦笑了一下,伸手用力的揉着头。 “他人供毒,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食,在我国不构成犯罪;但警局会担心你因此上瘾,所以会强制滞留你三个月的时间,确认你完全没事后,你的行程则完全自由,也不会留案底。”Mark这番话,便已经告诉了莫里安,他将会怎么做——确实是个好机会,那几个人,这次就一并处理了。 “没问题,我们的项目大约需要三个月,余下的三个月,我就在这里准备婚礼好了。”莫里安笑着说道。 “想得美,我自然有活儿给你干。”Mark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看着莫里安一脸的苍白,站起来说道:“你再晚出来两天,这位严大小姐非要跟到我家里去不可。”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莫里安笑着站了起来,向坐在沙发里的严若兮招了招手。 “可以走了吗?”严若兮收好随身包,小跑到莫里安的身边。 “恩,走吧。”莫里安朝Mark点了点头后,牵着严若兮的手往外走去。 * “你不知道啊,我当时都急死了,给爹地打电话,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想着你有什么事都会和许诺说,我就只有给她打电话了。”严若兮边帮莫里安按着肩膀边说道。 “给许诺打电话了?”莫里安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啊,你的事情我找不到别人了。”严若兮感觉到他的肩膀一下子硬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不觉的低了下来——他会不会又怪自己,给许诺惹麻烦了? 何况,她现在还是孕妇呢。 “她让你过来的?”莫里安低声问道。 “是啊,她还是比我能干多了,她通知我赶过来后,就和Mark通了电话,然后,事情就是这样了。”严若兮小心冀冀的看着他,她虽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在心里也还是怕他生气的——在许诺的问题上,他向来敏感又周到。 “恩,帮我拿一下衣服,我一会儿要洗澡。”莫里安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 “哦。”严若兮点了点头,却怎么觉得他是在打发自己离开呢? “我给许诺打个电话,否则她会一直担心的。”莫里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微微笑了笑。 “啊,惨了,我都忘了。”严若兮一下子大喊起来。 “你这脑子,也就这样了。”看着她天真的样子,莫里安淡淡的笑了,低头拿电话时,眸子里却闪过一丝黯淡——这么果断强势的处理方案,不象是许诺的风格。 只是,顾子夕,会不会怪她? 莫里安拿起电话给许诺拨了过去:“许诺,我出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改天和你说,现在就是知会你一声,不用担心。” “好,那你先休息。” “顾子夕也知道了?” “是啊。” “他有没有怪你?” “有啊,我和Frank说,你是我的家人,我必须了解你所有的情况,顾子夕当时听着,脸都黑了!” “……” “莫里安,还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 “你可别有后遗症啊,怎么感觉你有些迟钝呢?” “胡说八道,我先挂了,现在需要休息。” “快去吧快去吧。起来记得给我电话。” “好。” 挂了许诺的电话,莫里安只觉心里一阵暖意涌动——你是我的家人。 也好,做不了爱人,做你的家人。   ☆、Chapter037 换种方式 第一节:莫里安?感受若兮温柔的心安 “Eric,衣服拿好了。”若兮抱着衣服站在门口,睁大眼睛看着他。 “好了。”莫里安放下电话从沙发里站起来,大步走到若兮的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次急坏了?” “是啊,我从认识你到现在,这是第一次把人给弄丢了啊。”严若兮皱着鼻子、嘟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个样子难看死了。”莫里安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脸,低低的看着她,清淡的眸子不禁多了份温柔:“和Mark耍无赖了?” “他那个人拽得要死,说让我安心等着,他已经在安排了。你说要是他老婆丢了,他还能安静的等?哼哼。”严若兮轻声哼哼着。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一个人就这样冲过来,我是男人,我有能力保护自己。”莫里安看着她柔声说道:“如果Mark也参与了这件事,你这样直矗矗的冲过来,很不安全。” “是许诺让我过来的,我觉得她的判断不会有错。”严若兮看着莫里安认真的说道。 “她的判断……她对Mark并不了解,只能是基于常理的判断;再说,她也不会不知道,你会以这种方式粘着Mark。”莫里安轻瞥着她说道:“她以为,你可能会更策略一些。” 严若兮的脸不由得微微红了红,眸色微微的黯淡:“如果是许诺,她会处理得比我好吧?她那么聪明。” “她比你更会保护自己,一般不会太让人担心。”莫里安轻挑了下眉梢,眸色里却流淌着淡淡的流光。 “那么……你这是在担心我?”严若兮的眸子突然一亮。 “不应该吗?”莫里安的眸里的流光微敛,看着她温柔说道。 “当然应该,我很开心啊。”严若兮仰脸大笑,突然惦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偷袭了一下,怕他生气似的,将手里抱着的衣服塞进他的怀里后,便迅速的跳了开去:“你快去洗澡吧,我帮你泡杯牛奶。” 莫里安不由得笑了,将自己的大手伸向她:“过来。” “啊?”严若兮轻咬下唇,想了想说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傻瓜,我为什么要生气?”莫里安伸长手臂将她拉入怀里,在她略略疑惑的眼神里,他低头轻轻的吻住了她…… “Eric…。”一向厚脸皮的严若兮,脸居然红了一下。 “以后不用搞偷袭。”莫里安笑着说道。 “喂——”严若兮的脸不禁更红了。 “我去洗澡,你去泡牛奶吧。”莫里安微微笑了笑,松开脸红红的她,转身走向浴室。 * 将身体完全泡进浴缸里,莫里安温润的眸子慢慢变得淡漠而寂然——秦蓝,居然想到用这一招来让阻止他回国。 而林副市长,也果然放弃坚持,用项目来换得平静——只是,真的能平静吗? 再好的棋局,若没了当事人的配合,便全是废招。 允宁,这一局,我们是真的输了。 “喂?”接通林允宁的电话,莫里安的声音,还带着疲惫的嘶哑。 “一直联系不上你,出什么事了?我给你发的信息收到了吗?”林允宁的声音里有着与他相同的疲惫。 “被弄进局子里了,今天刚出来。信息我看了。”莫里安淡淡说道:“秦蓝要的是钱和资源,你父亲要的是一时的平静;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他们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这个项目历时三年,以秦蓝的聪明,加上你父亲的资源,三年的时间,他的事业完全可以铺开——到时候他不再如此迫切的需要这份资源、而你父亲也会从副市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两人便再无所需,他们之间的交易与恩怨,也会在项目结束的时候结束。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莫里安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听着莫里安不带情绪的话,林允宁沉默半晌,低声无奈说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只能如此了。” “恩,我大约半年后回来,到时候见面。”莫里安应道。 “我明天的飞机,过来看你。”林允宁静静说道:“本来应该早些过来,我爸的事情却始终放心不下。” “林叔叔能把你调开,若是一般的任务,当然拦不住你。所以你安心办案子,我这边没问题,都已经处理好了。你办完案子我们再见面。”莫里安虽不在国内,对国内事情的推测,还是相当的精准。 “Shift……”林允宁低声骂了句粗话。 “允宁,这件事别和允儿说。”莫里安低声说道。 “好,那你自己多注意安全,有事立即给我打电话。”林允宁低低的应着,又问了一下事情的始未后,才挂了电话。 * 将水的温度调高,想起警局里看以其它人毒发时候的丑态,至今还心有余悸——能坦然接受任何事情的他,却无法接受曾有过这样丑态的自己。 想到这里,莫里安的眸子不禁一片阴翳的冷意。 * “Eric,好了吗?你都洗了一小时了。”刚进去时,还听着有讲电话的声音,这大半个小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严若兮不禁一阵担心——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 因着看到他的喜悦,而让她忽略了他这段时间在里面受的罪——他这样优雅的一个人,怕是没办法忍受在那种地方呆过的狼狈、也无法忍受吸毒之后自己的模样吧。 严若兮将身体靠在门框上,听着浴室里安静得无声无息,心里不禁涌上一阵心疼。 “Eric,还没好的话,记得加点热水,水都要凉了呢。”严若兮又敲了敲门,声音软软的说道。 “好了。”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阵热气迎面而来,莫里安的声音仍然从容平静。 “怎么象个女人一样,洗这么久的。”看见头发还在滴水的莫里安,严若兮勉强笑了笑。 “接了两个电话。”莫里安温润的笑了笑,边往客厅走边问道:“牛奶冲好了?” “都快凉了好吧。”严若兮乖巧的跟在他的身边。 “恩。”莫里安端起牛奶,依然优雅着,小口小口的喝着,任头发上的水,贴着额头慢慢的往下滴。 “我帮你把头发吹一下。”严若兮的心里微微一疼,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待她拿了吹风机出来,莫里安已经喝完牛奶,正拿着脑坐在沙发里,似乎在看最近的新闻。 “现在吹可以吗?”严若兮伸手揉了揉他湿乱的头发。 “好啊。”莫里安抬头温润的笑了笑,便将电脑放在了一边,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严若兮弯腰插好电源后,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他的头揽在自己的膝上,纤长的手指随着热风吹过,在他的发间温柔穿棱着…… 温热的风、柔软的发、他躺在自己膝上放松的闭着眼睛,让严若兮既感觉到与他如此亲密的幸福、又对他疲惫得不在自己面前保持风度而心疼。 * “Eric,吹好了。”关掉吹风机,严若兮用双手揉弄着他还带着温度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象个大人一样。 只是低头细看,他却已经睡着了——紧闭的双眼,沉静的睡颜,有一股静好的安宁感觉。 “喂,你就这样睡着了,我的腿岂不是要被你压一晚上?”严若兮安静的笑了,低头在他的唇间轻吻了一下后,将头歪在沙发扶上手,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此刻与他如此接近的幸福感觉。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严若兮突然感到自己的腰被一双手臂紧紧的撰着,她猛然睁开眼睛——头顶一股温热而熟悉的气息,眼前却是一片光裸的胸膛。 “E…。Eric…。”严若兮不由得轻声低呼起来。 换来的,却是他双臂间更用力的紧拥——他身体炙烤般的热度,让她浑身都冒起汗来。 严若兮略略挣扎了一下,费力的自他怀里仰起头来,却看见莫里安仍睡得一脸沉静,自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让他安心的抱枕而已。 “嗯哼,真是太不公平了,这种情况明明应该是男人会难受麻,为什么难受的会是我?”严若兮轻哼着,低下头又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用脸磨蹭着他的肌肤,却是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慌乱。 “若兮,别乱动。”莫里安伸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重新传来均匀而轻浅的呼吸。 “好吧……”严若兮努力的保持着安静,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着——只是这种安静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她只觉得浑身热得难受,不禁悄悄的缩缩腿、又慢慢的眨眨眼、身体也小心的、尽量不贴着他的扭动着…… “若兮……”莫里安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伸腿将她不停的扭动的身体牢牢锁住。 “还是吵到你了呀?我很小心的。”严若兮小声说道。 “你睡觉也这么好动?”莫里安叹气着问道。 “我好热,你身上的温度好高。”严若兮忍不住又动了一下。 “你身上温度也不低。”莫里安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沉眸低低的看着她。 “我……我……”完全被压住的感觉,让人的心又慌又乱的猛然跳动着:“我想起来了。” “今天还有工作?”莫里安沉眸看着她。 “没、没有。”严若兮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他抵着自己越来越紧,身体只觉一阵难受,又下意识的轻轻扭动起来:“我、我就是要起来了。你好重。” “没有就多睡会儿,我这段时间在里面都没睡好。”看着她脸上越来越红的颜色、感受着身下的她越来越烫、越来越柔软,莫里安的眸色不禁一阵幽暗——慢慢的低下头、慢慢的靠近她的唇、慢慢的吻住了她…… “Eric……”严若兮的身体不禁微微一僵,便刻之后,便缓缓伸出双臂,轻轻搂在了他的腰间…… “若兮,谢谢你。”莫里安轻声说道。 “恩?”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被他身上的温度烫得头晕眼花的严若兮,只是下意识的应着。 “我很高兴,从那种地方出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莫里安的指拇在她的唇边轻轻摩挲着,唇贴着她的唇,声音里有着感性的嘶哑。 “那……”严若兮稍稍平静下来,睁开眼睛看着他,轻声说道:“我这个女朋友,还合格吗?” “很合格。”莫里安低声轻笑。 “以后你想看到我的时候,我都在你身边好不好?”严若兮将搂在他腰间的手移到了他的脖子上,眸光里流转着温柔的心疼。 “好。”莫里安看着她温柔的笑了。 严若兮用力的拉下他的头,凑唇在他的唇间轻吻了一下,笑着说道:“你真的好重也,可不可以下来了?” “陪我再躺会儿,这几天是真的没睡好,周围全是毒瘾发作的人。”莫里安翻过身来,却依然搂她在怀里——这样的拥着她,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这个女孩的身上,似乎有种特别的气质,轻易的将他心里的阴郁与狼狈驱散,让他感觉到一股温柔平和的力量。 “好。”在他的怀里,严若兮乖巧的点了点头。 “乖,别乱动。”莫里安轻搂她在怀里,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样的安心与温柔。 第二节:许诺?新的起步与圈子 S市。 “放心了?”顾子夕轻轻摇晃着坐在摇椅上的许诺,轻声问道。 “大约半年不能回来了吧?”许诺叹息着说道:“你说就这么个秦蓝,搞出多少事来。” “半年不回来对他来说是好事;一来他要办的事既然和总部有关,那么在总部呆的时间越长,能拿到的资源就越多;二来,林家的事情,他在这边,就不得不插手;而他,其实是不适合插手的。”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 “所以,他虽然因了没有秦蓝的心黑手毒而遭了暗算,却绝对有本事化危为机。” “他和林允宁是过命的交情;但这件事,林副市长有自己的打算,他在也是两边为难。”许诺点了点头,却仍是担心的问道:“这件事若留下案底,对他以后的发展不太好的。” “这个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顾子夕停下手中的动作,沉眸看着她说道:“许诺,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能帮的就是让他安全;再多的事,我不会去做,也不许你去做。” 许诺敛下眸子,在午后的阳光里,长长的睫毛在白晰的脸上打下两道浓密的阴影,半晌之后,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有些人、有些事,我们要学着慢慢的放手。”顾子夕知道她心里难受,伸手拉起她拥进自己的怀里,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有些人?”许诺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低低的说道:“顾子夕,我知道,放手对谁都好。” “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有些人要陪你走一辈子,所以,要习惯走过一段之后的分手。”顾子夕微笑着说道。 “所以,要心里眼里全都是你这个要陪我走一辈子的人,是吗?”许诺调皮的看着他,不禁感叹这个男人无时无地的腹黑。 “当然。”顾子夕大笑,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双手交叠在她的腹部,与她一起看向窗外——对面大楼的玻璃,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的光线又打在广场的喷泉上,折射出一片虹的颜色,美丽而耀眼。 * “恩?”顾子夕突然低下头,仔细的看着自己的手。 “动了。”许诺侧脸看着他,笑着说道。 “动了……”顾子夕的大手紧贴着她的肚子,眼睛紧紧的盯着——一下、又一下、再一下,小家伙动得越来越有力、越来越积极了! “我女儿在和我打招呼呢。”顾子夕突然激动起来,转身蹲在许诺的面前,伸手掀开她的上衣,大手贴着她的肚皮,热切的感受着,那个让他们倍加担心、倍受折磨的,小生命的活力。 “今天突然多了起来,前几天都少。”许诺低头看着顾子夕,溢于言表的喜悦,让三十三岁的他,看起来象个大男孩。 “看来还是要爸爸陪在身边,她才会更活泼。”顾子夕将手在她的肚子上移动着,直到小家伙停止活动,这才凑唇在她肚子的那条疤上轻吻了一下,细心的帮她将衣服拉好,然后才站了起来:“以后每天都会动吧。” “当然了,不动就有问题了。”许诺笑着,张开双臂拥住他——这一次,有他在身边、有他一起分享宝贝成长的每一步,感觉真好。 就好象,她和宝贝都有了依靠一样——那样一种喜悦的心安。 “等工厂的案子结了,我们去三亚那边的别墅里住一阵。”顾子夕突然说道:“景阿姨那边毕竟是山上,你一个孕妇到底还是不方便的。” “公司的事情走得开吗?”许诺轻声问道。 “想走开的时候,自然是走得开的。”顾子夕沉声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只要你在身边,哪里都是一样的。你安心处理工作、还有顾东林的事情,我都可以的。”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夕暖然而笑:“再说,我手上也还有工作的麻。” “一口气可以接三个案子的人,现在只接一个,可别告诉我你会忙得走不开。”顾子夕伸手刮着她的鼻头。 “喂喂喂,我都这么被你吃得死死的吗?”许诺不满的轻哼着。 “你应该感到开心,顾先生对顾太太的能力如此的了解与欣赏。”顾子夕见她不乐意的样子,不由得大乐,低头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却又忍不住的一直吻了下去…… * 第二天,品尚公司会议室。 David将一沓报告推到许诺的面前,看着她笑着说道:“Shine,这是我走访S市场的一份报告,顾氏的陈列和销售,在本市的日化品里,占据了差不多35%的比例;但景园只有8%;卓雅有大约32%;是因为景园的主要销售地不在这里吗?” “没错,景园的主要销售地在三亚;这边的卖场没有优势,进场费用和专卖店的费用相对较高,所以总部不在这里的公司,很少会把这里当作推广与销售的主战场。”许诺点头说道。 “不是主战场都能占到8%,其它品牌是主战场的,最多也只有5%,这个产品很特别?”David侧眸看着许诺。 “我们的推广针对性和创意方案很特别。”许诺毫不谦虚的说道。 “OK,这三家公司在S市占据了75%的份额,‘伽蓝’在S市一直只有4%的份额,如果伽蓝调整将S市做为主战场,你能从哪个品牌里拿出份额来给我们?”David看着许诺说道。 许诺耸了耸肩,看着David笑着说道:“第一,我们要的不是份额,而是销量绝对值——如果S市的消费者,本地渠道的消费总量为50亿,那么4%就是2亿;就算们将比例拉到30%,也只有15亿的销量。” “如果我们将S市的整体消费能力开发到100亿,我们的市场占比只需要到20%,就是20亿的销量。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把日化这块蛋糕做大、要做的是培养消费者对日化品的消费习惯和购买习惯,而不是和同行争份额。” “有道理,但是我们都知道,培养市场比提高份额更难,不是吗?”David认真的说道。 “我再给你看一份数据。”许诺拉过电脑,打开一份数据在David的面前:“五年前,S市的洗发水消费总量是12亿;四年前是15亿;三年前是22亿;两年前是30亿;去年是50亿;这个消费总量的增长速度,您认为,还有说服力吗?” “哦?”David似乎有些意外,许诺居然能拿出一份这样的数据来,他伸手将电脑拉到自己的面前,在看了消费总量分析图表后,又点开原始数据——S市市场上出现的品牌、销售渠道、各渠道单量,一清二楚。 所以这份数据的信度和效度都具有相当好的说服力。 “OK,非常好。”David看着数据连连点头,对于品尚的系统,不禁又多了份信任——原本看中的是许诺的创意能力与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如果加上这样强大的数据支持,市场效果将会超出预期。 “其实,以‘伽蓝’在中国的表现,我并不建议将销售的主战场放在S市,因为同为进口品牌,‘卓雅’已经在S市占了先机;目前就算顾氏同样引进国际品牌,也是由顾氏的老品牌在带着走,所以以弱对强、还正面交锋,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许诺将S市的洗发水销售分布图打开给David看,边说道: “所以我的建议选一个符合‘伽蓝’气质的城市做为主战场,将这个城市拿下后,再向S市渗透:一来已经有了消费者基础、二来也有竟争的底气。” “我能自信的说,让‘伽蓝’的销售在S市翻三倍,或许你也会感到满意;但如果换一个城市,我们的销售是5倍呢?我们是将所有的力量和资源,都用来打市场好呢?还是用来和对手打架的收益更高呢?”许诺斜眼看着David,脸上一片自信的笑容。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如果有这样的变化,我必须说服我的老板,重新选择中国地区的总部——因为我们不想远程作战。”David皱眉说道。 “如果有足够的好处,你说服老板应该不困难。”许诺将电脑拉回到自己面前,将一张工作流程表递给他:“如果确定合同,我会提前做一个市场调查,首先寻找以适合作为‘伽蓝’第一销售地的城市;然后会做一份关于‘伽蓝’的项目启动报告,其中会分析到地域、策略与收益的问题。” “所以,在说服你老板的事情上,我想我至少可以做到用事实和数据帮你一把。”许诺微笑着看着David。 “我还需要两小时,做一个最终测算。这些数据我需要用一下。”David看着许诺说道。 “OK,当然没问题。”许诺拉过电脑,将数据发给了David后,合上电脑对他说道:“我先回办公室处理其它订单的事情,你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时给我电话,或者找我们客服。” “Thanks。”David微笑着点了点头。 许诺给David留了一份稿纸后,报着电脑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并细心的帮他将门关上。 * “这又谈了三小时啦?”回到办公室时,黄宪正坐在她办公室的小会谈桌前。 “今天可以确定下来。”许诺长长的吁了口气,将电脑放回到办公桌上,看着黄宪笑着说道:“我以为我算是熟悉德国人的沟通方式了,这个人,实在是太难缠了,和电话里沟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早知道就不选他们了,其它几家还求着我们呢。”黄宪笑话她自讨苦吃。 “NO、NO、NO,前期谈得越艰难,后期操作起来越容易,因为所有的困难和疑问点都谈开了,真正做项目的时候,需要沟通的就只案子本身了。而且David非常的专业,和他沟通,能真正解决问题。” 许诺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后,看着黄宪认真的说道:“而且,谈下这么难搞的人,我相当有成就感。” 黄宪见她眼睛发亮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摇头:“子夕见到你这样子又得有话说了——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女人家,遇到工作这么兴奋,这让男人很受打击的。” “我们家顾子夕心脏异常的坚强,打击不到他的。”提起顾子夕,许诺明亮的眸子里,便又多了几分温柔。 “呵呵。”黄宪呵呵的笑了笑,看着许诺说道:“市里的PE新能源项目‘云鼎’中标了,你知道吧。” “恩。”许诺点了点头。 “虽然前期的基础建设和厂房工作是‘蓝鼎’的负责,但你知道秦蓝那个人,我怕他留下隐患给我,后面生产和开发就会遇到大问题。所以我们也会有专业公司参与进去,我这段时间可能要忙和这个了。”黄宪看着许诺说道。 “你说找个人代替你管理,都说了有半年了,也不见人过来,现在你的意思不会是丢给我吧?”许诺皱眉看着他。 “我怎么敢,子夕不杀了我才怪。”黄宪笑着说道:“公司其实已经走上正轨,大家在流程里做事,需要我处理的日常事情也不会太多,我以后每周两天过来,其它时间处理项目的事。” “所以我不在的时候,有些事你就代我处理一下。如何?”黄宪笑眯眯的看着她。 “还说不是丢给我?”许诺不由得伸手扶额。 “你只帮我接下单,等着我过来处理就成。”黄宪仍是一脸的笑容。 “我在这边的时候,自然是没问题,只是这个项目要做三年,我去生孩子的时候,你得自己想办法了。”许诺无奈的笑了。 “合适的人还在找,不过困难在于,大家都习惯了目前的工作方式,我觉得也挺好,怕来个人大家不适应,先这么着,项目那边我会有项目经理,我只用跟个两个月。”黄宪安抚着许诺。 “这还差不多,好了,你放心吧,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还不错。”许诺见黄宪小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这个老板的相处,一直是挺不错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休息一下,再去和那个David继续纠缠,祝你今天成功。”黄宪笑着站了起来,和许诺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在路过会议室的时候,看见David正趴在一堆稿纸中写写算算,心里不由得也佩服——在客户中,以员工的身份工作这么拼的,这个人还真是第一个。 也难怪许诺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 中午的时候,David仍没有出来的意思。许诺让人买了盒饭送到会议室后,也没有去打扰和催促他。 只是专心准备着这次合作的全面资料和数据——她有信心能将合作达成,所以一切的准备她都会提前。 顾子夕说想去海边住一段时间,虽然她当时没有马上答应,但心里还是向往的——只有他们两个,吹着海风、听着海浪、陪着宝宝一起长大,那样的生活,她同样的向往。 只是,她手头的工作可以抓紧了来做,公司破产的事情,到底会怎么样?每次问他,只说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 不知道什么原因,虽然对顾子夕有着十足的信心,在这件事上,却仍有着莫明的不安——希望,只是孕妇的情绪作用吧,会没事的。 许诺轻轻的吐了口气,惯性的伸手摸了摸肚子后,又低头回到电脑里,专注于接下来的工作中。 * 午餐过后,David抱着堆稿纸和电脑去到许诺的办公室,笑着对她说道:“OK了,我要有两个方案,一个是以S市为中心,向周边城市幅射的方案;一个是你们在做了市调后,重新确认一个新城市中心的方案;如何?” 许诺笑着从坐椅上站了起来,将右手直直的伸向了他:“OK,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David伸出手,与许诺重重一握。两人相视一笑,抱着各自的电脑去到会议室,就合作的细节方面,再做深入的沟通。 正如许诺所说,在确定了可以合作之后,后面的合作方式、价格什么的,沟通起来就相当的顺利了。 差不多只用了一小时的时间,合同的初稿便确定了下来。 “合同文本,大约半小时后,我出电子文件给你,你确认后回邮件给我,我的签字版你可以带回总部。”许诺将电脑文件保存后,对David说道。 “OK,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忙吧,不用管我。”David笑着说道:“然后,‘创意与时尚’的杂志给我看看,看那个女魔头,把我们的大美女拍成什么样子了。” “她知道你这样喊她吗?”许诺转身拿了杂志,笑着递给他。 “当然知道。”David轻挑眉梢,傲然说道:“她早些年拍我的时候还年轻,脾气可一直不怎么好。” “还行。”许诺笑了笑,并不接话。 “恩,看来她功力见长,这次把你拍得好。”David看着封面上一身专业气势的许诺,连连点头:“她很少把女人拍得这么漂亮,拍男人倒是要好很多;你以前的上司Eric,每次的封面拍得是最好的。” “你慢慢看,我先去安排合同的事情。”许诺没接他这样的玩笑,微微笑了笑后,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 许诺将文本的内容交给客服部做文字处理的,回到办公室等处理结果,却看见David已经在圈子里将这个信息发布了出去——图片,居然是用的她在杂志拉页的那张阳光粉色系的。 “一个阳光而柔软的女子,期待一次阳光而柔软的合作,世界将为我们的合作打开大门。” 许诺不禁失笑——这么个严谨的大男人,发出的文字如此柔软擅情。 而对于刚刚加入这个圈子里的许诺来说,在骄傲的同时,也感到有些忐忑——她一个新人,在这个资历深厚、尽是前辈的圈子里,如此高调的出现,怕是会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 “柔软?” “Averill出品,果然不同,阳光干净。” “恭喜。” * 原本许诺加入时,只有莫里安出来招呼了一声;而现在David的消息一发,一下子蹦出来十几号人,又是点赞、又是评论——其中真心的不少,而讽刺许诺的,当然也不少。 许诺看着信息下还在不停叠加的信息,轻咬着下唇,不知该做何反应——在熟悉的圈子里,她从来都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反击这些恶语相向。 而这个她向往以久的专业圈子里,她的自信原本就缺乏,加之这些人骂人不带脏字的技巧,竟让她不知道如何面对。 * “作品如人,安静中流淌着灵动;灰色中跳跃着暖色;David,你这是不甘心在中国伽蓝屈居于卓雅之下吗?” 在十几条各式各样的评论之后,莫里安这句长评猛然蹦了出来——从作品的角度,不吝赞美;从竟争的角度,将她的实力拉到一个与他自己相同的高度。 “莫里安,谢谢你。”许诺轻咬下唇,低低的自语着。 在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后,也写了信息回过去——David,合作愉快。 信息很简单,几乎不带任何的感情与情绪,相信只有莫里安知道——这样沉静的回复,她是克服了多大的心里障碍。 以这样不卑不亢的姿态,站在与这个圈子所有人平等的水平线上——对于他们话里藏针的留言,她便是有着这样优雅的风度:不急不恼,从容淡定。 “Eric,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还是我,无论在什么人面前、无论在哪个圈子里,我该有自己的自信。”许诺给了自己一个温柔而坚定的笑容,看着接下来的评论再没有火药味道,不禁微微抬起了下巴——这一回合的赢,让她更加的自信了。 * “David,这是我们刚才确认的电子版。”许诺将确认后的文件打印出来交给David。 “Shine,了不起。”David在文件上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后,递回给许诺。 “是吗?”许诺淡淡笑了笑,拿起笔在David的名字旁签下自己的中英文名字后,将其中一份交给他:“我大约半个月后去伽蓝总部。” “OK,很期待再次与你见面。”David伸手与她重重一握后,收起电脑和文件,与许诺一起快步往外走去:“Eric对你很不错。” “他是有些护犊子的。”许诺漫声应道。 “哦?”David的眸光微闪,低头看见许诺微隆的肚子,便不再提这个话题。 * 送David走后,许诺回到办公室,莫里安并没有如上次一样,在圈子里说话后再私信给她——他正以自己的方式,慢慢的淡出她的生活。 他只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而在不需要的时候,他只是安静着——他们,都没有真的将对方放下,却又都决定了走出对方的生活。 如同家人一样,你最需要的时候,他永远在你的身的;你不需要的时候,他从不出来给你添任何的麻烦。 “家人……”许诺低头看着微信群里的那句话,嘴角是一片暖然的笑意。 * “许诺,小秦过来接你回家,公司这边有点事,我没时间过来接你。”顾子夕的信息突然闪了进来。 许诺不禁微微皱眉——什么事?她不能知道吗?平时他不能准时下班,小秦都是接她去顾子夕办公室的呢? ------题外话------ 今天先达到万更,明天再调整时间。其实昨天守了一夜的电话,等小朋友到达后给电话家里呢。   ☆、Chapter038 周五开庭 第一节:许诺?任何时候都要在他的身边 “小秦,我去一下顾总新办公室。”许诺上车后对司机小秦说道。 “太太,总裁让我直接送您回家?”小秦侧头有些为难的看向许诺。 “我知道,我过去拿本资料。”许诺点了点头,伸手扣好安全带后,转过头来看小秦:“要不要顾总给你再打个电话说一声?” “哦,不用不用。”小秦忙摇头,发动车子往办公区开去。 * “你在停车场等我,我一会儿下来。”许诺拉开车门,下车后对小秦挥了挥手,拎起长裙快步往办公楼里走去。 * “子夕。”许诺推开顾子夕办公室的门,顾朝夕、谢宝仪和方律师都在。 顾子夕看到她,似乎微微愣了愣,瞬即神色便恢复了正常,在似有若无的看了谢宝仪一眼后,合上手上的文件夹,起身快步迎向刚站在门边的许诺。 “怎么骗小秦的?”顾子夕起身走到她面前,1.85的个子站在她的面前,完全挡住了她看向里面的视线。 “没有骗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有本参考书在你这里,所以先过来一趟。”许诺调皮的说着,伸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服,探头看向里面----谢宝仪正将玻璃写字板上写的东西给擦掉,顾朝夕和方律师都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件,他们似乎正在讨论事情。 “在讨论事情?我不方便听吗?”许诺小声问道。 “工厂的案子,有些枯燥,原本不想让你听的。”顾子夕伸手将她扯进臂弯,揽着她往里面走去:“不过既然来了,就一起听一听吧,只当是胎教了。” “好呀。”许诺眯着眼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安然而沉静。 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她一起在会议桌边坐下后,对谢宝仪说道:“给小秦打个电话,让他不用等了,然后让晓宇榨两杯果汁进来。” “好的。”谢宝仪淡淡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不让你来是为你好,你挺着个大肚子不好好儿养着,过来凑什么热闹。过来还要分心照顾你。”顾朝夕皱眉看了许诺一眼,不耐的说道。 “有人可以照顾是一种幸福。”许诺淡淡说道。 “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小许恰恰相反,越来越聪明了。”方律师看着许诺,慈详的笑了笑。 “也傻的。”许诺低下头微微的笑着。对于别人的为难与赞美,她都不放在心上,但对于顾子夕将要面对的事情,她是一定要关注的。 他想把她保护得更好,她却想和他一起面对----她知道自己可以。 “工厂的案子发生的时候,她也在现场,她不嫌枯燥,听听也无妨。”顾子夕抬眼看着方律师,慢慢的说道。 “没问题。”方律师笑了笑,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法院文书递给许诺:“你看看。” “要开庭了吗?”许诺点了点头,接过方律师递过来的资料,边翻看边问道。 “周五开庭,从目前的资料上来看,工人受人指使的证据清晰,自案发后,还未发现顾东林与被告及被告家人有任何接触行为。” “我们起诉的只是工人本人,并不涉及到顾东林,就是为了不给顾东林有准备的时间;也不给对方律师有准备的时间;” “我们会当庭逼被告承认受人指使、并使出受指使人的名字,以让顾东林无法翻案。” 方律师将整个案子的情况和打法,和许诺做了简单的介绍。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的关键是徐恒(生产总监)不被收买、顾东林指使这件事在开庭之前不泄露,这个案子我们肯定胜诉,并能得到赔偿,同时让顾东林进监狱,是这样吗?”许诺看着方律师问道。 “没错。而这两条,也是完全没问题的。所以今天我们只是沟通一下庭上的打法和方向,徐恒那边我会单独和他沟通,交待一下庭上证词都应该怎么说。”方律师点了点头。 “这件事是顾东林做的,虽然我们没有起诉他,但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有没有可能,他通过其它人、甚至买通警局里的人,让工人咬死是自己做的?”许诺担心的问道。 “从被告人目前的反应来看,还看不出是否与顾东林有任何形式的沟通;但我们并不排除顾东林通过他的家人和律师,给他传递了这样的讯息。” 听了许诺的话后,点了点头说道:“但包括法官在内,在沟通案件时,我也没有透露任何与幕后指使人有关的信息和诉求,所以他们最多只是猜测,却不能确定我们的打法和方向。” “这个官司并不复杂,方律师很有信心;我们现在是想让顾东林判得更重些,所以要权衡公司生意和案子结果之间的利弊。”顾子夕对许诺解释道。 “哦。”许诺点了点头:“既然一步到位不容易,就先把他弄进去再说麻。”许诺没什么把握的小声说道。 “呵呵,也有这个考虑,所以要多方权衡之后,再来决定。”方律师点头说道。 “我们继续刚才的讨论。”顾子夕从许诺手里将资料拿了过来。 “好。”方律师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前面的玻璃写字板。 顾子夕拿起白板笔,起身在写字板上画着几件事之间的关系图,一一分析着。 * 大约讨论了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谢宝仪和林晓宇各自端着两杯果汁进来后,讨论便暂时结束。 大家边喝着果汁边就案子的情况聊着,在方向上达成一致后,方律师和谢宝仪、顾朝夕便率先离开了。 “诺姐,肚子已经挺大了呢。”林晓宇绕过办公桌,走到许诺的身边坐下,看着她一脸羡慕的说道:“都说女人怀孕的时候最幸福,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又不用怕胖;身边所有的人啊,都宠着你、让着你。” “那你也快怀一个。”许诺笑着说道。 “我还早呢,房子刚买,装修入住至少一年多;还有婚纱酒席什么的,想想我都头大,觉得结婚也好麻烦,我都不想结了。”林晓宇叹了口气,语气里是幸福的埋怨。 “麻烦也就这么一次,值得的。”许诺微微笑着,看着林晓宇简单却幸福的笑脸,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人生如她这般,简单而直接,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恋爱的时候恋爱、该结婚的时候结婚、单纯而带着幸福的烦恼,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唉,其实我和洛简都想简单些,拿个证、两个父母见个面就完了,可两边老人不同意。我以后可能还要和他爸妈住一起呢,想想,我就有些害怕。”林晓宇帮许诺将喝完的果汁杯收起来,看着她羡慕的说道:“爱情和婚姻,如果只简单到是两个人的事,就好了。” “慢慢就习惯的。”许诺微微笑了笑,看着她说道:“你这些,都是幸福的小烦恼。” “你想啊,有人帮你张罗、有人帮你出主意、有人在意你的婚礼是不是隆重,多好。”许诺诚恳的说道:“晓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婚礼越隆重越好,是真的。以后你们但凡有任何控制不住的争吵和矛盾时,想起这场耗尽心神的婚礼,怕是也心有余悸着不敢轻易的说分手;又或者,想起隆重婚礼上那么多的期待和祝福,也会舍不得轻易说分手。” “如果婚姻只是两个人的事,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简单的幸福,可多年以后,只有两个人维持,会很辛苦。” “诺姐,你说得好哲理呀。”林晓宇一脸钦佩的看许诺----她比自己可大不了多少呢。 “因为我是过来人呀。”许诺笑着说道,看着顾子夕拿了车钥匙走过来,便站了起来:“幸福的小新娘,好好儿准备哦。” “谢谢诺姐。”林晓宇拿着空杯子,和顾子夕点头招呼了一下后,便笑眯眯的离开了办公室----为着结婚这事,她和洛简没少吵架,总觉得婚礼是件多么俗气的事情。 现在听了许诺的一番话,似乎又真的很有道理----所有人都在为这场婚礼而祝福,只是大家在乎的形式不一样而已:而所有的在乎,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排场,也都关乎对于两个年轻人的祝福和重视。 “幸福的负担,应该迁就一下老人的吧。”林晓宇边洗着杯子,边想着,最后对着面前的镜子,给了自己一个甜蜜又幸福的笑容。 * “刚才和晓宇说什么了?看那丫头一脸傻笑的样子。”顾子夕揽着许诺边往外走边问道。 “结婚的事啊,很单纯的小姑娘。”许诺笑着说道。 “说得好象自己多大一样。”顾子夕低头看着她,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低声说道:“你才二十四岁吧。” “我的心理年龄大呀。”许诺淡淡笑了笑:“在晓宇和若兮面前,我觉得我比她们大了十岁都不止。” “胡说八道。”顾子夕伸手揽紧了她的腰,柔声说道:“在我眼里,你是个被迫长大的孩子,却也只是个孩子。” “那你把我当孩子来宠好不好?”许诺笑着看着他。 “好。”顾子夕低头在她的额间轻吻了一下,揽着她慢慢往外走去。 * “想吃冰淇淋。”许诺指着咖啡吧里的橱窗说道。 “有色素。”顾子夕摇了摇头。 “孕妇怕热的。”许诺撒娇着扯站他的胳膊摇晃着。 “去景阳那边吃吧,他们的原料绝对放心。”顾子夕拉着许诺上了车,一路往景阳的法餐厅开去。 “算了,还是回家吧,我突然想吃自己做的冰镇银耳粥。”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好。”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单手打转方向盘,往家的方向开去:“你给张妈打个电话,让她先准备好冰块。” “好。”许诺漫声应着,拿出电话给张妈打了过去:“张妈,帮我准备一点儿冰,我要做冰镇银耳。” “燕窝呀,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吃麻。” “那好吧,那也要冰的,这两天好热。” “那再备点儿莲子吧,子夕爱吃的。” “恩,我们大约30分钟到。” * “喂,是不是你交待张妈的,每天盯着我吃燕窝呢。”许诺放下电话,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 “冤枉,我还真没有。”顾子夕笑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听张妈唠叨过一次,说吃燕窝生的女儿,眼睛特别大,人特别聪明漂亮。” “切,有我这遗传,吃啥都聪明漂亮。”许诺不禁失笑。 “那是那是,那你自己去和张妈说去。”顾子夕大乐。 “嗯哼。”许诺轻哼着,心里却溢满着淡淡的甜蜜----和怀顾梓诺的时候相比,现在真是太幸福了。 如果宝宝一切健康、如果把顾东林弄进去后,公司破产的事他便不再紧盯子夕,这一切,就真的圆满了。 * “燕窝是我的、银耳是张妈的、莲子是子夕的。”许诺用了三个炖锅,在张妈厨房卫生的时候,分别炖了三种甜品----每种刚好用骨瓷的小碗盛满一碗,看起来精致又美味。 “诺诺做甜品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卖相,比餐馆里还好。”张妈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了,我姐姐做了十几年的配方呢,色香味绝对是一流。不过那时候没有这么好的器皿,所以卖相还是要差一些。”许诺边将张妈做的冰块放进碎冰机里打碎边说道: “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就是不同的食物,一定要用相匹配的器皿来盛,才能将食物本性的美完全呈现出来。 “你都快成半个专家了,以后你不做策划了,开家甜品店好了。器皿算我赞助。”顾子夕笑着说道。 “你只赞助器皿呀?这么小气。”许诺盯着碎冰机,却是一脸的笑意。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算不小气?”顾子夕不禁无语。 “店租、人工,你都要赞助好不好。”许诺转过头来,看着他大笑着说道。 “都是夫妻一家人,他的就是你的,哪儿分这么清楚呢。”张妈边抹着灶台,边打趣说道。 “张妈你别听她瞎说,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见碎冰机停下来,便走过去将冰筒拿起来,将冰块倒进了旁边的大碗里。 “好了,咱们开动。”许诺用勺子将碎冰分别舀进小碗里,看着小冰块儿颗颗浮在甜品表面,当真是让人越发有食欲了。 三人坐在餐桌前,边吃着甜品、边聊着和孩子有关的话题,那么的融洽而平和。 * “子夕,你这次娶老婆算是娶对了。”门外的走廊里,刚才还笑得一脸慈详的张妈,不禁悄悄抹起了眼泪。 “是。”顾子夕低低的应着。 “唉,诺诺也不容易,现在也没有个娘家人了,你以后,可要对她好些。这孩子是知恩的;和蜜儿不同。”张妈红着眼睛交待着。 “张妈,我知道的。”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张妈的肩膀,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温情----所有的人中,只有张妈和景阳两个人,对他的期待只是最简单的幸福,而不含一丝功利。 “我知道你会的,你这么聪明一个人,向来知道谁是真的对你好、谁是别有目的的。”张妈叹了口气,走进电梯后,又伸手抹了抹眼泪----在她的记忆里,子夕自婚后,就没有这样简单而轻松的吃过一顿饭。 那个艾蜜儿,自己都是依来伸手、饭来张口,恨不得子夕把他侍候得妥妥贴贴的,哪里会心疼这孩子在外面工作的辛苦。 * 回家后,许诺已经回到书房,正在电脑边工作着。 “让孕妇加班,是不是很不道德?”顾子夕走到她的身后,边帮她按着肩膀边笑着说道。 “不知道你要送多久,我闲着没事,正好把伽蓝的合同做进系统里。”许诺仰起头看顾子夕:“张妈是不是不喜欢吃我做的甜品,又不好意思对我说?” “怎么会这样想?”顾子夕不禁诧异。 “你出去送了这么久,不可能只走路不说话的吧。”许诺轻哼了一声,微微皱起了鼻子。 “顾太太,我说过你实在太聪明了吗?”顾子夕不禁伸手捏起她的鼻子。 “这么说来,我猜对了?”许诺不禁轻皱起眉头。 “对一半、错一半。”顾子夕笑着说道:“我和张妈确实聊了一会儿,张妈要我好好待你。” “恩?”许诺不禁微微一愣,似是不能相信。 顾子夕弯下腰来,将脸贴在她的脸上,轻轻的说道:“张妈说,我前十年的婚姻过得不像样子,这次算是娶对媳妇儿了,有人心疼我了,所以让我加倍的心疼你呢。” “张妈真好。”许诺低低的说道。 “张妈和景阳,都是真正希望我幸福的人。”顾子夕轻叹着说道:“其它人,在我身上都抱有太多的期待----在他们的眼里,我可以不幸福,但一定要成功。” “可怜的顾子夕。”许诺伸手揉弄着他的脸,轻笑着说道:“我比你幸福,我姐姐对我的要求只有幸福----虽然我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可这就是我的百分百。” “是啊,所以你以后也要加倍爱我才是。”顾子夕柔声说道。 “喂,顾子夕,说什么你都能扯到这上面,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许诺仰头瞪着他。 “这说明,顾先生是多么需要你的爱呢?”顾子夕大笑,低头在她鼻尖上轻咬了一下,双手在她脸上一阵揉搓之后,笑着说道:“别加班了,早些睡。” “好吧。”许诺笑得眯起了眼睛,起身关了电脑后,便与顾子夕一起回了卧室。 第二节:开庭?方律师埋下的伏笔 周五,工厂案件开庭的日子。 “我穿这套可以吗?”许诺看见顾子夕进来,便边画妆边问他。 “你确定要去?不是说伽蓝那边在催你的首次方案?”顾子夕从身后搂住她,对着镜子里的她柔声说道。 “我回来赶赶工就成了,不差这么一会儿。”许诺在描完眉毛后,自顾子夕的怀里转过身来,扯了扯身上的亚麻西服,看着他说道:“你的每一件大事,我都要陪在你的身边,就算我们百分百赢的把握。” “好。”顾子夕只觉心头涌动着一阵暖意,低低的声音里,温柔得让人溺毙----让一个女人这样的爱着,他这一生,夫复何求。 “快看看我的衣服麻,你说连衣裙外是搭这件西服,还是搭针织衫?”许诺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件果绿色针织衫,摇晃在顾子夕的面前。 “就身上这件吧,又温柔又干练。”顾子夕扯下她手中的针织衫扔回在梳妆台上,搂着她往外走去。 如子夕所说,一条长及脚踝的白色孕妇长裙,外搭一件蓝色的亚麻小西服,比结婚前的她多了份温柔,却又没有丢掉她惯有的干练与利落气质。 这才是真正的许诺,不因别人的喜好而改变的许诺----即便爱情让她变得温柔,可她骨子里的强势,却从未改变。 * “顾东林现在在办公室。” “有什么异常吗?” “行动上一如平常,神色上似乎有些微微的紧张。” “继续盯着他,只要他不离开本市,就不用露面。” “好的。” * “案子的进展我会随时知会你,你透露给那个人。” “知道。” “恩,可以把我们的意思说明白,她若不愿意,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明白。” “好。” * 收了电话后,顾子夕才和许诺下车,一起往审判大楼走去。 顾子夕和许诺来到法庭时,书记员已经坐在了中间的记录席上,法官还没到;他们这边的方律师和第一证人徐恒已经坐在原告席上。 被告席上,被告的工人和律师也已经到席,而负责这起案子的刑警则坐在旁听席上。 顾子夕和许诺上前和方律师、徐恒打了招呼后,便也走到旁听席上坐了下来。 * 9:00整,法官准时到席。 “报告法官,原被告双方、证人均已到庭,可以开庭。” “谢谢书记员,全体坐下。” 随着法官的一声锤响,开始了正式的庭审程序。 在双方律师将案件做了详细陈述后,方律师便代表原告,对涉事工人开始提问---- “你叫王仁男?” “是的。” “你是顾氏洗发水配料车间的工人?” “是的。” “你在配料车间工作时间是6年?” “是的。” “你在配料车间工作6年期间,曾三次评为工作先进、一次评为工作标兵、连续四年获得技能评比一等奖?” “是的。” …… “我反对,反原告律师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方律师还没有问完,被告律师便打断了他。 “法官大人,我想被告律师和您都明白,这些问题非常关键,涉及到被告是否有能力作案。”方律师没等法官出声,便强势反驳了回去。 “被告律师请耐心听取原告律师的问题,原告律师请继续。”法官点了点头,示意方律师继续。 “谢谢。”方律师向法官微微颔首以示谢意后,便转头看着王仁男继续问道: “我这里有每次技能大赛、先进评比的参与名单、得奖名单、评比试题,你看一下----这其中你的得奖记录、答题记录,是否属实。”方律师起身,从一个文件袋中拿起一沓资料递给王仁男。 王仁男不知道这些文件对案子到底有什么作用,拿到文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律师。 “你只需确认,这个记录中关于你的得奖情况是否属实、你的答题卷是否属实。”方律师紧声追问道。 王仁男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律师----因为不明白方律师的意思,所以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和律师沟通上庭会出现的问题时,律师可没和他说过----对方会过问他的工作历史情况。 “回答。”王仁男的律师拉过文件仔细看了一眼后,沉声说道。 “属实。”王仁男的声音,不禁有些微微的颤抖。 “好的。”方律师重新拿回文件,放进文件袋后,转身呈交给了法官,然后看着王仁男继续问道---- “王仁男,**年**月**日**点到**点,添加剂车间是你和同事李大安一起当班,是吗?” “是的。” “当天你领的辅料,比正常剂量多出10%,这是你两天的领料单,你承认吗?” 王仁男接过方律师递过来的领料单,以极小的声音答道:“承认。” “请声音大一些,以方便书记员记录。”方律师冷声说道。 王仁男抬眼求救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律师,见他只是默默的点头,他只得再次说道:“承认。” 方律师将领料单转身交给法官后,对王仁男继续问道:“那么,你是否承认,你是故意多添加10%的配料在产品里,造成这一起损失上千万的产品事故的?” “我反对,反对原告律师在我方未做辩护的时候,擅自给本案下结论,企图诱导我的当事人。”被告律师大声反对。 “请原告律师注意措词。”法官点了点头,对方律师说道。 “好的。”方律师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被告王仁男说道:“从刚才的证据所示,王仁男是一个对工艺非常熟悉、工作不仅从未出过差错、还屡得表彰的技术能手;这样一个熟练技术工人,若说失误将配料放错了,这当然不合逻辑。” “同进证据显示,被告王仁男有意多领10%的添加剂,而在工艺流程中对这10%已有明确的说明----配料3荧光剂若多于配方比例,将会造成使用者头发脱落的现现;多于10%的情况,肉眼无法辨认;多于10%的情况,连续使用一周之后,头发脱落情况会达到峰值。” “关于10%的说明,在被告所有的技能评比考卷中都有列出,而被告的这一题从未失手做错;” “这些证据足以说明:被告深知这样做会产生的后果,仍故意这样做,并利用10%的增加后肉眼无法检测漏洞,企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因此,我方有充分的理由来推断:被告王仁男,在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故意擅自增加产品荧光剂,为企业带来873万的经济损失,以及市场销售机会,请求法官裁决。” “我的陈述完毕,请法官裁定。”方律师向法官鞠躬后,便坐了下来。 而他最后的陈词,只说让法官裁决、而不是让法官依法判决,这让对方律师心里不禁升起一片疑云;但他所有的证据与陈述里,也只是针对王仁男是否有故意做案能力来展开,并未涉及到旁人。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幕后的顾东林? 对方律师的脑袋飞速的转动着,法官已经催促他提问:“被告律师,你有问题要问被告或原告吗?” “有。”被告律师快速的镇定下来,走出坐席对王仁男问道---- “你之前是公司公认的好员工是吗?” “是的。” “你在公司工作工作6年从未出错,是吗?” “是的。” “你最近在炒股,然后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亏掉了,是吗?” “是的。” “所以你精神恍惚,工作的时候不能保持之前的水准,对不对?” “是这样,我所有的积蓄都没了,我老婆又天天骂我,所以我对工作也力不从心。” …… “我反对,反对被告律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扯出牵强的理由以博同情。被告律师如此提问引导,有失法律人员的专业性。”方律师立即站起来,大声反驳道。 法官点了点头,看着被告律师说道:“请被告律师注意,精神恍惚不能作为法庭证据;炒股亏掉与故意在产品里增加荧光剂也没有必然的联系。或者被告律师有被告精神检测的报告,又另当别论。” “谢谢法官提醒。”被告律师沉声应着,转身看着徐恒问道---- “你是顾氏生产总监徐恒?” “是的。” “是你发现了我的当事人在产品里多放了添加剂?” “不是,是我们在例行检测中发现产品质量问题,然后进行停工全检;在停工全检过程中,我和顾总发现王仁男的领料单有问题,然后报警,后面的工作是由警方来做的。” 徐恒滴水不漏的回答,让被告律师只觉一阵心塞,却不得不继续问道: “在你新上任的过程中,有推荐过工人进配料间,因为没有多余的工位,所以安排在了包装间是吗?” “没有,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顾氏在半年之内没有招聘计划。” “据我的当事人反应,你在管理过程中,对他极不友好。” “如果你的当事人可以拿出我不友好的证据,我们再讨论友好这个词在管理中的定义。” …… “这个徐恒好历害。”许诺悄声对顾子夕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不知道是不是方律师培训的原因。”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亮着。 “如果是,就是方律师太历害了。”许诺轻轻的笑了。 两人交谈之间,被告律师已经无法继续追问下去----他原本找了两个工人做人证,但刚刚在开庭时接到电话:那两个工人不愿意出庭; 而他想着只要不扯出顾东林,这场辩护也不过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便也没有去争取。 * “法官大人,我的问题问完了。由于我的当事人在原告的管理范围内工作,所以很多证据我们确实没办法拿到,但这并不能排除原告为了排挤我的当事人,故意栽赃的可能;” “而我的当事人因为炒股失败,影响了工作水准,这种情绪只能是一时的,我们更无法拿出我当事人精神检测的结果,但因炒股失败的人自杀的大有人在,我的当事人因此影响工作,也情有可缘;” “所以请法官大人从人情和事实的角度考虑,判我当事人非故意犯法。而且对原告公司提出的赔偿,我们愿意尽可能的赔偿到位。” 被告律师在结案陈词后,心情有些沉重的回了位置上。 “原告律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法官微微皱了皱眉头后,转眸看向方律师。 “法官大人,我还想补充一点:被告律师最后说:有可能是我的当事人栽赃、有可能是被告精神失常的工作失误;我想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两个背向的结论----若是栽赃,便是没做过;若的精神失常的工作失误,便是做过。” “所以,我们很明显的看出来,被告律师明知道事情的全部事实,却在这里浪费法官、书记员和我当事人的时间,说出一些连常理、逻辑都不符合的结论;” “对方既然完全没有认错的态度,我方坚持起诉书里所提到的赔偿金额。” “我就补充这一点,谢谢法官大人。”方律师冷冷的看了被告律师一眼,沉眸坐下。 “我们会考虑原告律师最后的补充意见,现在休庭,我们十分钟后开庭。”法官点了点头,一声锤响,进入休庭时间。 * “方律师,太精彩了。”许诺与顾子夕从旁听席上走下来,看着方律师佩服的说道。 “我们的证据充分,所以这一段都是正常发挥,关键在下半场,连法官都不知道我还要继续挖下去,所以,法官的支持很重要。”方律师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 “法官的法律知识应该比律师历害吧。”许诺笑着说道。 “但是法官怕麻烦,他们手上的案子都要排到明年去了,根本就做不完,所以希望结一个是一个。”方律师无奈的摇了摇头:“所以接下来,可能并不会很顺利,但也可能会顺利。法官手上案子多是事实;而这个法官特别正直也是事实。” “因为是我们主诉的案子,所以分案子的时候,我去做了做工作,指定了沈法官。” “恩,那就没问题。”顾子夕点了点头:“他现在公司办公室,如平常一样的上班,应该也在等这边的结果。” 顾子夕和方律师一起朝被告席看去----被告席上只有王仁男一人,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应该是通报消息吧。 许诺趁顾子夕与方律师说话的时候,悄悄的走了出去----对方律师正在打电话: “正在休庭,对方证据很充分,涉案条款也很明确,所以应该可以当庭宣判。” “完全没有提及其它的事情,只针对王仁男的犯罪故意和犯罪能力在做陈述。” “有一点是很奇怪的,对方律师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商业律师,在商业诉讼上,可以说没有输过的先例;但他今天一直没有提到王仁男的作案动机,我担心他埋下隐线,在法官判决后,再反转局势,说只有犯罪事实、没有犯罪动机,而把你给牵出来。” “现在我们很被动,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不提,我们更不能提;我总不能说自己的当事人有犯罪动机吧。” “打一步算一吧,你也注意些,看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和事出现。” “马上要开庭了,我先挂了。” * 在被告律师挂掉电话时,许诺便转身往法庭里面走去----对方律师转身看到她挺着肚子、并不利落的身影,不禁微微疑惑。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电话,不确认她是否听到自己的电话。 重新抬头,看见许诺回到庭里后,也没去方律师那边,而是直接回到了旁听席坐下来,心里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题外话------ 今天还是晚了些,主要是白天停电了,不过万更还是实现了。继续加油中。   ☆、Chapter039 追加被告 第一节:许诺*法庭上的心理战术 再次开庭,法官问了两边律师是否有新的意见时,方律师表示没有,而被告律师在看了方律师的表态后,也当即表示没有。 “因为本案证据清晰、作案轨迹明显、适用法律条款无争议,本案当庭宣判:被告王仁男利用职务之便,在售卖商品中非法放入过量添加剂,使产品出现毒副作用;触犯了国家刑法第**条:制造假冒伪劣产品,且造成直接经济损失在200万元以上、经及时发现,未造成重大社会影响及生命影响,现依据法律,判处王仁男有期徒刑7年,并判全额赔偿原告‘顾氏国际日化品有限公司’直接和间接损失共计873万元。” “为什么是七年,不是说三年吗?你告诉我最多三年,让我全认下来!”法官的宣判还没读完,王仁男突然发起难来。 “法官大人,被告说‘让我全认下来’这话有问题。”方律师突然站起来说道----原本他正思索着在什么环节提出‘作案动机’的疑问比较合适,没想到这个王仁男居然自己坚持不住嚷了出来。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不懂法律,所以对判决抱有幻想,以至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请法官大人原谅他的慌不择言。”被告律师用更快的速度将方律师的话压了下来:“王仁男,法律是公正的,但法律也是讲人情的,我会再向法官求情,你不要再说话了。” “法官大人,被告律师不让当事人说话这是什么意思?这其中难道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实?”方律师快速从坐位上走出来,看着王仁男问道:“你和你妻子每月收入一共5000元,全家租工地房居住,但你的律师承诺你完全赔偿873万元,你拿什么来还?是不是有人承诺你全认下来,他就帮你还?” “你的帐户上个月多了10万块钱,是不是有人付钱教唆你这样做?” “你妻子这个月买了一个价值5000元包,她平时用的包都是100元以内的,她用全家人一整个月的收入去买一个自己连品牌都不认识的包,她哪儿来的底气?是不是有人告诉她,只要你都认下来,她可以拿到一大笔钱?” 方律师不给对方律师说话的机会,一口气将手上所有的证据全抛了出来,在王仁男被问得目上瞪口呆时,方律师转身对法官说道:“法官大人,原本这件案子,我们已经得到公正的宣判,被告也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现在看来,案子另有隐情,这些证据是刚刚休庭时,我的助理送过来的,我正犹豫着等下庭后交给您;但既然被告当庭指出有人指使,我不得不把这些疑问一一指出来----法律是公正的,不会冤枉一个无罪的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有罪的人。”方律师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着。 “现在休庭十分钟,两位律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法官看着着方律师刚刚递上来的证据,脸色一脸阴沉。 “好的。”方律师和被告律师相互冷冷的看了一眼,便随着法官往外走去。 “稍等一下。”坐在旁听席上的许诺突然站了起来。 “这位女士?”法官皱眉看着许诺。 “法官好,我刚才看见这位律师先生在外面打电话,似乎说到----原告律师只从王仁男的犯罪能力和犯罪事实上做指控,没有提及犯罪动机,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动机证据,让对方不要担心。” “原本我没听懂这句话,现在看来或许也是有所指,所以我想请法官保留一下被告律师刚才通话的号码,看是否和最终证据所指为同一人。” 许诺沉眸看着法官,声音明亮而清晰。 “顾太太,在没有开庭指控之前,我们没有权利索要被告律师的通话记录,不过这个时间点,我相信被告律师的电话不会太多,如有必要,我们提请通信公司的协助,也能查出来,所以不必担心。”方律师的眸光微转,在看了法官一眼后,回头对着许诺微微笑了笑,暗自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许诺微微一笑,慢慢的坐了回去。 * 在法官和律师都离开后,许诺慢慢走到被告王仁男的面前,看着他沉声说道:“这是你妻子在你关押期间去消费的照片。” 许诺说着,将顾子夕转给她的照片举到王仁男的面前:“女人都爱漂亮的衣服、漂亮的包包,现在她拿着别人给的钱打扮自己,等你在里面坐几年,你说她结果会怎么样呢?” “我给她打电话。”王仁男的脸色大变,伸手去抢许诺的电话。 顾子夕伸手将许诺捞进自己的怀里,看着王仁男冷冷的说道:“一个傻得为了10万块钱就去做犯法事情的男人,你和他多说什么?” “我刚才听到你的律师给顾东林先生打电话,说是会想尽办法让你全承担下来。在他们的眼里,你只是一个用小小的代价换来的替罪羔羊而已。”许诺偎在顾子夕的怀里,微笑着看着王仁男:“他给你十万,赔给顾氏873万,这个帐你算得过来吗?” “10万买你的七年,873万买我们不起诉。你说你的时间、你的家庭、你的未来,可有多不值钱。” “对于你们有钱人来说,800万不算什么;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10万我要赚好几年。”王仁男嘶声说道。 “你还挺会算帐的,那你慢慢算吧。”许诺微微笑了笑,与顾子夕一起转身,去到法庭外面透气。 身后站在被告席里的王仁男,看着他们夫妻优雅转身的背影,眼里满是恨意、又满是绝望----他们那么多钱、这件事又没有造成实际损失,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10万买你的七年、873万买我们不起诉,你说你的时间、你的家庭、你的未来,可有多不值钱……” 许诺脆亮的声音象一串魔咒,让他有些混乱起来----他以为,不会判这么重的;他以为,只是罚款就算了,反正罚款有那人去交,他是白赚这10万块的。 没想到居然会是经济犯罪、没想到会判七年这么重----顾老先生和这个律师,骗了他。 想到这里,王仁男的心里不禁一片愤怒。 第二节:方律师?环环相扣的激辩 法官的办公室。 “原告律师,你的意思是?”法官看着方律师问道。 “沈法官,事情很情楚,一个全家月收入5000元的,我凭什么相信他能还上873万的判决款?顾氏刚刚经历破产重组,这873万还有顾氏给客户的赔款,我们不可能不在乎。” 方律师看着法官严肃的说道:“另外,如果确实是有人指使,我们更担心,接下来,他还会出什么招?会给企业带去什么风险?” “我做为律师,希望尽最大的努力维护法律的尊严和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作为我当事人常年特聘的法律顾问,我希望帮助我的当事人合理合法规避经营风险,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所以沈法官,只要有万分之一教唆的可能性,我们都必须追究到底,决不放过。” 方律师说完后,目光犀利的看着被告律师。 沈法官点了点头,看着被告律师,沉声问道:“被告律师,你怎么看?是你的当事人没有告诉你全部的实情、还是你知道一些情况?” “沈法官,既然我受了我当事人之托,自然希望将他的伤害和损失降到最低,请你理解我的立场。也希望这个案子能有个圆满的结果,原告律师不要咄咄逼人、节外生枝才好。”被告律师谨慎的措词,一字一句的说道。 “如果说维护法律公正和维护我当事人的权益是节外生枝的话,我想这个节外的枝,我这次是一定要生的。”方律师淡淡说完后,转头看向沈法官: “沈法官,如果您的时间能安排过来,我希望稍后继续开庭,否则出现被告改口供和证司的事情,都不是我们乐见的。” “恩,我安排一下,两位请先回庭上。”沈法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离开后,手里拿着方律师刚给的证据资料,一样一样的仔细看着---- 王仁男的收入证明、异常收入流水、妻子购买轻奢品(比奢侈品低一个档次、比一般品牌高一个档次的产品)的照片、还有一份王仁男和另一个男子通话的录音。 这个方律师,其实是早有准备的,但一直等到审判之后才拿出证据来,看来心里也是早有目标,想来个一举拿下,不给对方一点准备的时间了。 而从王仁男本身来说,也确实不具备还款的能力,但他的律师又说愿意赔偿、连价都不还,这其中本身就有猫腻----如果就这样判下去,在还款的时候冒出一个幕后黑手来,这场审判就会是个笑话。 如果没有人帮他还,那么这个官司的执行结果就会非常的为难,873万,就算对一个企业来说,也还是不小的数目,何况又是一家刚破产的企业。 沈法官想了想,打了电话给书记员:“帮我查一下,这场开庭后,下面是怎么安排的。” “上午只有这一场开庭,下午有两场。” “好,通知原告,现场补一个追诉教唆人员的诉讼书,必须有事实与人物的陈述;否则只能移交给公安机会去处理后再另行择日开庭宣判。” “好的,我这就通知。” “另外,你以法院的名义通知追加被告,临时到庭,如果追加被告不能按时到庭,今天只做案件受理和证据收集,如果证据完整、法律依据清晰的话,我们可以缺席宣判。” “好的,我明白。” 挂了书记员的电话后,沈法官拿出笔纸,将整个案子的关系网给画了出来----相当的明显,一定是有幕后教唆;而今天能不能当场宣判,关键要看第一被告的证词了。 * 二十分钟后,法院以简易手续处理了追加被告,并知会开庭的手续,顾东林在接到电话后,即刻给律师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而在法庭里,大家也都听到被告律师的电话尖锐的响起,回荡在空高特别高的法庭里,显得特别的突兀,别有一种让人心慌的感觉。 “沈法官,追诉文书手续已经完备;第二被告已经通知,只说知晓,并未确定是否到庭,请问现在是否开庭。”书记员在看见法官进来,并整理好手中的证据后,便走过去问道。 “恩。”沈法官点了点头,看着被告律师说道:“被告律师,原告继续追诉第二被告,请问你是否愿意为第二被告辩护?如果愿意,请你确认第二被告是否到庭;如果不愿意,我们继续对第一被告的证词进行确认。” “我刚刚看到原告追加的第二被告人是谁,顾东林先生也是我曾经服务过的一个客户,但需要和他通话确认。”被告律师不管对方知道了多少,在他这边,仍以两人并未就此案有关联的姿态出现。 “可以,那我们十分钟后开庭。”法官对书记员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低下头看自己手中的案卷,被告律师走到法庭门口给顾东林打电话:“顾先生你好。” “原告当庭追诉您为第二被告,原因是怀疑您对我当事人的一件添加剂过量案件有关联。” “您是否愿意委托我为您的辩护律师,我对这个案子过程很清楚,也与您有过合作,所以我认为我是合适的辩护律师。” “好的,还有十分钟开庭,我希望您能尽快赶到法庭,如果您缺席,会影响法官对您的印象,在审判倾向上会有不利。” “好的,我请求法官再给二十分钟。” * 被告律师回到法庭,向法官说明了情况,在得到法官的许可后,便回到了被告辩护席上。 法官则将方律师补充的证据全部交给书记员去影印了一份,然后交给被告律师:“和你的当事人看看对原告方提供的证据,是否有疑问。” “谢谢法官。”被告律师接过证据,一页一页的翻看着,面上始终不动声色----这所有的证据只能说明王仁男是受人指使,却不能说明指使的人就是顾东林。 “你也看看,这些你之前没和我说过,你可以选择在第二次开庭前告诉我。”被告律师将手里的资料递给面色一直很难看的王仁男,眸光凌厉的说道。 王仁男接过资料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最后目光停留在自己老婆买包的照片上,久久没有转开。 * 20分钟后,顾东林匆匆赶到法庭----一件茶色条纹衬衣、一件黑色西裤,行色匆匆的模样,很显出优质商人的气场。 踏进法庭的大门,顾东林冷冷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顾子夕和许诺,脸色铁青的往被告律师那边走去。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顾东林与王仁男一起站在了被告席上。 * “报告法官,原被告双方、追诉被告均已到庭,可以开庭。” “谢谢书记员,全体坐下。” 随着法官的一声锤响,开始了正式的庭审程序。 “本案第一次开庭已对王仁男故意过量投放荧光剂一案做出判决;现因新的证据出现,原告将顾东林(身份证号XXXXXXX)追加为第二被告。” “原告律师,请你对追加顾东林为第二被告的理由、证据,进行庭上陈述。”沈法官将追诉文书递给书记员,示意他交给顾东林。同时示意方律师进行开案陈述。 “好的,谢谢法官。”方律师站起来向法官微微欠身,看着顾东林和被告律师说道:“首先,我们认为王仁男没有偿还判决金额873万的能力,但对方律师告诉我们,愿意如数偿还,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还款的另有其人。” “第二,被告王仁男,有犯罪事实和犯罪能力,而且是故意犯罪,却没有犯罪动机;而他的帐户却在犯罪事实发生以前的三天,异常收到10万元的汇款;我们有理由认为,他是为了这10万元钱而铤而走险。” “第三,被告王仁男在被警方羁押期间,她妻子出入商场购买轻奢品牌的物品,与他们平时的收入及消费习惯大不相同;我们有理由推断:是有人支付这些消费的费用。” “基于以上三项如此巧合的同时发生,我们有理由做出这样的推断:有人花钱教唆王仁男进行侵害顾氏的犯罪行为;” 方律师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了一下,快步走到王仁男的面前,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让他避无可避。 “我、我、我……”王仁男下意识的将身体往后缩去,眼睛不自觉的看向顾东林。 方律师看着他的眼神,淡淡的笑了:“至于这个教唆的人为什么就是我们追诉的第二被告顾东林?” 方律师直直的盯着王仁男,停顿了下来。 “就因为,我与他通电话?”王仁男呐呐的说道。 “我反对,反对被告律师诱导我的当事人做不恰当的回答。”被告律师大声抗议。 “反对无效,原告律师继续。”法官冷声说道。 被告律师与顾东林一时之间,不禁冷汗直流,在心里直骂王仁男是个猪。 “法官大人,我有几个问题要问第一被告。”方律师持着法官说道。 “可以。”法官点了点头。 方律师这才重新转过身来,对着方仁男问道:“于8月*日,你看见顾氏老板现场查找问题源头,你当时出去打了个电话,请问,你这个电话是打给‘他’的吗?”方律师用手直直的指着顾东林。 “我……”王仁男看着顾东林,一下子结巴起来。 “顾氏老板给你的录音,你想必也听到了,要不要我们现在放出来再听一下?”方律师作势举起手机。 “我反对,未经当事人允许的录音,不能做为有效的呈堂证据。”被告律师急急的阻止了王仁男将要说出的回答----他已经看出,王仁男就快要顶不住了。 “是不能做为有效呈堂证据,但能说明事实。”方律师看着王仁男说道:“如果你拒不承认,除了刚才的宣判外,你还要承担防碍司法公证、提供虚假证词的罪名。” “所以,你当时的电话是不是打给他,你只用回答是、或不是。”方律师紧紧的盯着王仁男。 “我反对,反对原告律师用恐吓的方式逼我的当事人回答问题。”被告律师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措词;第一被告,请你回答原告律师的问题。”沈法官沉声说道----法官让他回答,被告律师再无法反对了。 方律师淡淡一笑,紧盯着王仁男压迫式的问道:“你当时打电话,是不是打给他,你只用因答‘是’或‘不是’!” 王仁男看着一脸沉怒的顾东林,额头猛然的冒着汗,紧张得青筋直冒,在方律师的声声逼问声中,颓然说道:“是!” 说完之后,便软软的坐了下去。 方律师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变得轻柔了一些,带着诱惑和催眠的语气,轻声问道:“当时被老板发现了,你很害怕,是吗?” “是。” “所以你给他打电话,想得到他的指点和支持,是吗?” “是。” “我反对,被告律师的提问方式,有诱导事实的嫌疑。” “因为是他让你这么做的,所以你相信他能帮你解决问题,是吗?” “是。” 随着这一声‘是’字落下,整个法庭都安静了下来----而王仁男自己,呆呆的坐在椅子里,看着顾东林愣愣的说道:“你们说过的,我只判三年,可是却让我判了七年;你们给了我10万,却愿意陪他们八百多万;你们骗了我,我也不替你顶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东林冷声斥责着他。 “法官大人,既然第一被告都已经承认了,被告律师在第一次休庭时的通话对象,您看还有必要确认吗?”方律师转身看着法官问道。 “需要。”法官冷着脸,对书记员说道:“书记员确认被告律师在*点*分的通话电话。” “好的。”书记员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被告律师面前,看着他面有难色,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或者您自己翻开,我只看一下。” 被告律师拿出手机,调出刚才的通话记录递给书记员,在书记员记录号码和通话时间时,他转眼看着旁听席上的许诺,狠狠瞪了她一眼。 * “法官大人,被告律师的通话号码与第二被告号码一致;通话时间在*点*分,通话长度8分23秒,符合休庭时间。”书记员以向沈法官汇报了通话情况后,将抄下的时间和号码、以方律师在追诉时提供的顾东林的号码一起写在纸条上,递给被告律师签字确认。 “恩,原告律师,你还有问题要继续吗?”沈法官看着方律师说道。 “没有。”方律师微微欠身,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被告律师,你对第一被告、第二被告,有问题要提吗?”沈法官一脸阴沉的看着被告律师。 被告律师咽了咽口水,看着法官说道:“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精神状态不太好,我申请休庭,改天再审。” “如果你不能证明第一被告的证词是虚假的话,法院会将此做为重要的审判依据。”沈法官提醒着说道。 “这……”被告律师不由得语结,想了想,对法官说道:“我再问他两个问题。” “你问。”法官点了点头。 被告律师暗自叹了口气,看着王仁男问道:“王仁男,我问你的话,你要想清楚再回答,你做的事情,已经判了下来,没必要把不相干的人拖下水。” “被告律师,请你迅速进入主题。”法官对于被告律师如此明显的诱哄第一被告翻供,不禁不悦。 “是。”被告律师的声音不由得发紧,看着王仁男问道:“你卡里的十万块钱是哪个帐户打过来的?” “不知道。” “你爱人买包的钱是谁给的?” “不知道。” “你入狱后有没有人和你联系过?” “没有。” “我没有其它问题了。”被告律师看着沈法官说道:“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并不知道是谁给的钱,入狱后也没和别人联系过,所以不存在受人教唆犯罪一说。” “被告律师,我想问你,你每个月工资是你老板发吗?是用的老板私人帐户、还是公司公用帐户?是公司国内帐户、还是公司国际帐户?由户号码您是否还记得?”方律师冷笑一声,继续问道: “第一被告在狱中确实没有和别人联系,但是他有和你联系,而你和第二被告刚才通话的内容,我的旁听证人都有听到,已经复述给法官听。” “当然,你可以说,未经当事人允许的录音不能做为有效呈堂证供,但我同样要提醒你,你的行为,已经在第一被告、第二被告之间,形成串供的事实。” 方律师拍案而起,看着法官说道:“法官大人,被告律师这样的提问,是在浪费我们所有人的时间。” 沈法官淡淡说道:“原告律师不要激动,被告律师如果没有更有针对性的问题,我建议今天的庭审到此结束,在没有新的证据递交上来之前,本庭会在一周之内对此案进行补充判决。” “对不起法官大人,我没有其它问题。”被告律师叹息着说道。 “那今天的庭审就到这里,书记员请把当庭证司给两位律师签字。”沈法官交待完后,抱了资料便转身离开了。 书记员迅速的将所有记录全打印了出来,交给两边律师签字后,也便离开了法庭。 * “王仁男,你是个猪。”顾东林看着趴在被告席上哭得一塌糊涂的王仁男,气得踹了他几脚。 “顾先生,请注意你的风度,这可还在法庭上。”方律师边收着资料边淡淡说道:“这里的监控器,上次听沈法官说已经修好了来着,不知道开了没有。” “你……”顾东林看着方律师悠然的神情,不禁生恼,却又担心得不敢发作。 “顾总,顾太太,我们走吧。没有法官在场的法庭,看来也还是有危险的。”方律师抱着资料夹,对正从旁听席上走下来的顾子夕和许诺说道。 “方律师辛苦了。”顾子夕伸手与方律师重重一握,与许诺一起送方律师和徐恒到门口。 “顾子夕,我们谈谈吧。”身后传来顾东林冷冷的声音。 “在法院这个地方,你能和我谈什么呢?”顾子夕搂着许诺慢慢转过身来,看着顾东林微微的笑了。 “那好,我们再约。”顾东林的眼皮微微抖动着,声音压得低沉下来。 顾子夕只是微微笑了笑,搂着许诺转身往外走去。 * “子夕,如果他和你谈案件的交易呢?”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什么交易?”顾子夕的眸光微闪,轻声问她。 “你放弃对他的起诉,他放弃对你破产案子的起诉。”许诺沉声问道。 顾子夕沉默不答。 “我知道你们都不想让我知道破产案子的进展情况,但我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你说呢?”许诺沉眸看着他。 “我不可能做这个交易。”顾子夕拉开副驾驶的门,扶着她上车后,又将身休探进去帮她拉好安全带,然后看着她的肚子,微微皱起出眉头:“可以吗?会不会不舒服?” “我用手隔在这里,勒不到你女儿啦。”许诺伸手放在安全带里面,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 “是担心你不舒服。”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才抽身出去,从车尾绕回到驾驶室。 “为什么不考虑这个交易?”许诺接着刚才的话题,追问道。 “工厂的案子已经审了,如果我撤回的话,再没有翻案的可能;而公司破产的案子则刚刚立案,如果他撤回的话,下次再找几个不同的人重新起诉,是很简单的事情。” 顾子夕发动车子,边往前开边说道:“我是要傻到什么地步,才会同他去做这个交易呢?” “好吧,傻到我这个程度。”许诺的情绪不禁低落。 “好了,你是关心则乱,不是真傻,老公知道的,别伤心。”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以玩笑的语气安抚着她的担心。 “好吧,就象闯关打怪兽一样,咱们一关一关的过。”许诺看着顾子夕,脸上是温柔里带着坚定的笑容。 “是,咱们肯定能通关的。”顾子夕侧头给了她一个顾子夕式的笑容----骄傲而自信。 第三节:许诺?卓有成效的市场补救方案 因为工厂官司的事情,顾氏一直压着新闻没有发,所以破产重组后的第一个周期里,除了市场上没有足量的产品售卖外,公司的运转倒是一切正常。 而加大量的进口产品带动着小量的顾氏产品,这也让顾氏破产重组后的产品口口碑越发的好了起来----正是应了那句话:物以稀为贵。 “没想到有这样意外的效果。”王伟看着一周销售报表以及客户打款预定单,不由得直乐。 “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洛简笑着说道。 “那你有什么跟进措施?”顾子夕看着洛简,挑眉问道。 “上周许诺做了个方案给我,怎么,她没和你说吗?”洛简将手中的一份策划报告递给顾子夕:“虽然是赛翁失马,但战场上的局,还是策略的在布。” “我们将仅剩的安全产品,80%调往市里最好的三家卖场,在其它几个卖场只留了20%的货,每天定时销售,过了预定时段,就将货品收起来。” “有的消费者对此不满,于是我们开始发号----没抢到货的消费者,每天发100个号,第二天凭号优先购买。” “100个号加上限时,比仅仅限时,多销售30%的商品,同时拿号开单的顾客,根本就不用看陈列,所以我们的陈列面减少60%给了其它产品,我们其它产品的销售额也因此增长了50%以上。” “两相数据相加,顾氏产品销量并未下滑,而其它产品则稳步上升,整体销量则上升了35%有多。” 洛简将分品牌的销售数据递给顾子夕:“兵马未动、粮草短缺,便打了这样一个饥饿策略。许诺这一招,胆子相当大,效果却也相当好。” “这一招,她在桌雅也用过。”顾子夕点了点头:“她去看过现场吗?” “这个……”洛简想着要怎么回答才好----以许诺的工作风格,做了策划案,是肯定要去现场盯的,现在虽然身体不便,但也去了两三次。 但是…… 听说老大对这个女儿特别紧张,知道了怕是要骂的。 “我知道了。”顾子夕也不追问,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策划方案,边看边问道:“接下来是做折扣预售吗?生产部的货能跟上吗?预售数额有测算过吗?” “只是少了两天的产量,我们已经稀释了一周的销售,货已经可以补上了;预售数据有测算,比起原订单仍然要压缩,所以仓库最近可能会有些压力。”王伟对顾了夕说道。 “只要对销售有利,库位的压力交给徐恒去解决。”顾子夕点了点头。 三人又讨论了一下其它几个品牌与顾氏货品搭配布局后,到了产品拿号的时间,顾子夕说要去现场看看,这才散了会。 “ XX商场。 “美女,你前天好象拿过号,昨天买过了哦。” “你们没说买过了就不能买了呀?”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从国外调回的那批货,下周就到了,您不用囤货,可以把今天这个机会让给急需的顾客。” “那你给我一个下周的号,我到时候要直接能拿那批货。” “这个……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好吗?我不知道分到我们这里的有多少,要不要限购。” “那你快打吧,可以的话,我就把这个号让给别人。” “好的,请稍等。” * “美女,可以的,听说我们这边的预售做得好,所以给我们的货比其它卖场多,这个号我写给你,你到时候凭这个号直接拿货就可以了。” “那这个号我还给你,谢谢你了。” “不用谢,欢迎惠顾。” * “您好,这是您的票,收银台在那边,请走好。” * “您好,这是你货品,谢谢惠顾。我们从海外调回来的货品下周就到,欢迎到时候过来选购。” * 卖场里人群穿流的景象,甚至还吸引到其它柜台的顾客过来询问----而下周到货通知的DM海报大刺刺的挂在那里,也引起消费者不小的购买紧张感。 “海外调回的货品?”顾子夕疑惑的看着洛简。 “是的,许诺的方案里是这样写的,首先以饥饿营销的方式提起大家的紧张感;然后以出口高品质的噱头引来大家的购买期待;最后形成库存和新品的同时销售。”洛简点头说道。 “产品的海关标识怎么处理?”顾子夕再问。 “双重包装----贴瓶是出口包装,外面加一层国内包装。这样既不违反我们申报的包装标准、也符合调货改包原则。”洛简微笑着说道。 “恩,各方面处理严谨一些;策划案是好的,但产品口径一定要跟上。”顾子夕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卖场里面----过了限时购买的时间,导购人员果然收起了所有的货口,认真的在开票台上发着号。 看到这里,顾子夕不由得骄傲的笑了----他想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偏偏她是那颗闪亮的珍珠,从他的手缝里也要放出足以照亮他眼睛的光芒。 “老大,你不会怪许诺吧?”洛简见顾子夕心情似平不错,这才大胆的问道。 “恩?”顾子夕转眸看他。 “你看那边,那个营业员都7个月了,一站一整天,有时候还搬货。其实孕妇没有那么脆弱,我觉得你对许诺过于紧张了。”洛简悄悄指向另一个柜台的孕妇营业员,对顾子夕小声说道。 “不懂就别乱说话,以后她再来卖场,你告诉我一声。”顾子夕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洛简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鼻子,脸上一阵尴尬的笑意。 而不凑巧的,许诺偏在这时候打了电话过来----   ☆、Chapter040 共同面对 第一节:卖场?工作中的许诺 “洛简,我是许诺。”电话那边传来许诺轻扬而干脆的声音。 洛简下意识的看了顾子夕一眼,自觉的将电话打到了免提,对着话筒说道:“知道是你,什么事?” “我在城东京百卖场,这边的陈列过于花哨,西浓下架后空出来的陈列位,没有给到最适合的产品。”电话那边,除了许诺的声音,还有导购人员小声解释的声音。 “你看着就行,千万别动手,我现在马上过来。”洛简又看了一眼顾子夕,挂了电话后,便与他齐齐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她几天巡一次场?一般是当天什么时间?”顾子夕边开车边问道。 “两天吧,会在限购的时段。”洛简说道。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洛简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表情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 顾子夕和洛简到卖场的时候,许诺正站在货架前,和导购说着什么,导购边调换着陈列位,边解释着:“因为上头要求要陈列的货不够了,所以我拿了旁边的补过来。” “为什么没有及时补单?”许诺皱眉问道。 “因为最近太忙了,排队的顾客太多了。”导购小声说道。 “是吗?”许诺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需要我给你算算你的有效工作时间吗?” “许诺。”顾子夕大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货放到高架上,淡淡说道:“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总、总裁……”导购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虽然知道许诺是总裁夫人,但必竟在公司不任职,所以她巡店、看陈列什么的,她们也会小心应付,却不怎么害怕。 可总裁不一样——刚刚在公司下了黑手,裁掉了一半还多的员工,还包括以前高高在上的大总监。对于她们这些基层的小导购,基本上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们下课了。 “洛简,这里你来处理。”顾子夕看了洛简一眼后,揽着许诺的腰慢慢往外走去。 * “洛总监,对不起,是我忘了下单了。”导购看着洛简一直盯着她,不由得心虚的说了实话。 “以后在老板娘面前,最重要的是不要说谎,对于陈列和货品周转周期,她比任何人都熟悉。”洛简伸手在柜台上拿了纸笔,快速画了陈列图递给她:“按这个陈列好,产品不够马上补单。” “知道了。”导购紧张的应着,拿了货品迅速把最外层的货架给上满了,转身看着顾子夕揽着许诺的腰、配合着她的步子慢慢往外走去,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羡慕——这么有钱、这么历害的大老板啊,对这个新妻子可真好。 唉,这个年轻的老板娘,命可真好。 * “你怎么来了。”许诺看见顾子夕,不禁有些心虚。 “策划案的事情怎么没和我说?”顾子夕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你不是说交给洛简办吗?”许诺看着他说道:“我做完就交给他了。” “然后天天跑卖场,告诉我说在和客户谈事情?”顾子夕斜眼看着她。 “偶尔,要看看效果,然后做局部调整麻,哪儿有做策划的不跟进效果的。”许诺吐了吐舌头,扯着他的胳膊笑着说道:“偶尔出来跑跑,好象自己又重新年轻了呢!” “你的意思,和我在一起感觉很老?”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好笑的说道。 许诺转动了一下眼珠,看着他笑了起来:“其实,好象是有那么点儿老的感觉。” “调皮。”顾子夕摇了摇头,揽着她往停车场走去:“以后出来让小秦送你,不是不让你出来,不是还没完全稳定吗。” “现在感觉好多了,老是在办公室呆着,也觉得难受。”许诺坐在副驾驶,身体往后靠着,让他方便帮她把安全带扣好。 “恩,可以,但是人多的地方还是尽量避免。”顾子夕点了点头,绕身回到驾驶室后,看着她严肃的说道:“而且,每次去哪里,我必须知道。” “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虽然她也足够强势,可在顾子夕的面前,却是从开始到现都习惯了被他压制着。 比起顾子夕的霸道,她的道行真是差远了。 于是她习惯了被顾子夕压制着,而顾子夕也习惯了她在不张牙舞爪的时候,也会乖巧听话。 * 回到家里吃了晚餐后,两人洗了澡换上家居服坐在花房里,顾子夕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要趴在许诺的肚子上,感受一下宝贝女儿在妈妈肚子里做操的动静。 “每天很规律呢。”顾子夕边听边微笑着说道。 “规律说明发育很正常。”许诺低头看着他虔诚的样子,低声应道。 “和梓诺那时候不一样吧。”顾子夕的手,随着女儿动的方向移动着,脸上一片温润而喜悦的笑容。 “恩,顾梓诺动得比较有力量;所以后面被脐带给绕住了。”许诺点了点头。 “林医生说女儿的个头不大,建议你顺产,怕不怕?”在女儿做完操后,顾子夕慢慢的抬起头,双眸温柔的看着她,大手却在她腹部的那条凸起的疤痕上轻轻抚动着——在肚子越来越大后,这条疤痕凸起得也越来越历害了,原本恢复成深肤色的疤痕,慢慢的变成了肉红色,大有被撑开的趋势。 顾子夕的手指慢慢的摩挲着,轻轻皱起了眉头:“疼不疼?” “这么多年早就不疼了。”许诺拉下他的手,扯好自己的衣服后,看着他笑着说道:“只是我的体质不同,所以看起来特别狰狞一些而已。顾朝夕找的医院和医生都是一流的,技术是很好的。”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心里一股轻轻的叹息。 “顾子夕,够了啊,不要每看一次就叹息一次,就算你当时在身边,这疤难道就没有了?”许诺用力揉着他的头发,有些着恼的说道:“顾梓诺那么大,我是生不下来的啦。” “再说,你这表情,象有多嫌弃我似的。”许诺说着,便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自语似的说道:“难道我真的得去做个美容?” “顾太太,这样扭曲顾先生的心疼,真的好吗?”顾子夕扯下她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手,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天天心疼,你的心都得疼没了。”许诺看着他笑着说道:“起来起来,我去做红豆冰沙给你吃。” “许诺,我看你没长胖多少,我倒长胖了不少。”顾子夕有些为难的看着她。 “吃还是不吃!”许诺睁大眼睛瞪着他。 “似乎是……不吃不行?”顾子夕大笑,拉着她站了起来。 “这就对了。”许诺挽住他的胳膊,笑着往屋里走去。 第二节:交易?叔侄的再次较量 夫妻两个好不容易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起合作做一次甜品,却在才红豆刚刚熬上炉子时,顾子夕又被电话给催走了。 “不是说不和他谈交易吗?怎么还出去?”许诺关了炉火,看着顾子夕问道——电话是顾东林打过来的。 “不谈那一笔交易,也还有别的交易可以谈。”顾子夕沉声说道:“你早些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是因为产品添加剂吗?怕他曝光?”许诺立即想到这个问题。 “确实,原本刚刚破产,要上股市动荡,消费者对顾氏没有太大的信心,你的这个落地策划案算是一个提神之作,但如果在这时候曝出市场缺货的原因,是因为产品质量的话,我们将会是雪上加霜。” “虽然就算顾氏完全跨掉,我也有办法让他再东山再起;但在有了这次推广好的基础下,我决定不放弃这次谈判的机会。”顾子夕换好鞋,站在门口看着许诺说道:“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是进要攻、退可守的地步,主动权在我们。” “去吧去吧,好象说得我真的担心你一样。”许诺笑了笑,将车钥匙递到他手里,将他送到了门外。 * 顾子夕走后,许诺又重新打开炉火,慢慢的熬着红豆沙;然后将电脑搬到了厨房,在等火候的同时,继续‘伽蓝’的首次合约沟通展示稿的制作。 和‘伽蓝’公司的沟通时间约在半个月后,与其它公司签约的进度来说,已经是拖后了——在女儿二十周的检查没做之前,她还真没有心思、也没有信心飞那么远的地方。 加之顾子夕身上的两起案子,就算是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让她做案子,她也还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必竟,再不能如从前一样,全部的精力、心思全放在工作上了。 她几乎有些做不到,一旦进入工作时间,就能自动屏蔽掉身边其它事情的状态——在意的事情多了,来自于内心的干扰也就多了。 * 社区对面的咖啡吧里,顾东林与顾子夕坐在临湖的窗边,各自吸着烟,许久都没有说话。 大约15分钟后,顾子夕掐灭了手中的烟,看着顾东林说道:“有话就直说吧。” “你要整到我什么地步才放手?”顾东林用力的按熄了手中的烟蒂,直直的盯着顾子夕,冷冷的问道。 “是我在整你吗?”顾子夕不由得晒然而笑,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啜了一口后,又慢慢的放下——意态悠然的从优雅模样,让顾东林恨得牙痒痒。 “叔叔,我们的时间都有限,有什么话还是直说了吧。”顾子夕眯着眼看着顾东林,声音淡然而沉冷:“这次的案子,王仁男判七年,这不可能改判;教唆等同于案犯,你当然也是七年,基本没有悬念。” “如果我想少一些呢?顾氏产品因涉毒下架,却做虚假宣传,说是生产紧缺,要从海外调货,涉嫌欺骗消费者,就算不告以你坐牢,罚款是不可避免的;而顾氏的产品口碑,再想做起来可就难了。”顾东林要谈的,果然是这个条件。 “顾东林,我既然愿意过来和你谈,说明我是愿意听你的条件的。但有一点你要搞清楚:第一,如果顾氏的产品传出去涉毒,那么你和王仁男的罪名就要改成投毒了。若是投毒,你认为七年的刑期够吗?” “第二,我们的产品因为质量问题下架召回全检,这是对消费者负责的表现;也因此生产跟不上,这完全符合正常逻辑;而从国外调货回来的海关进口证明,我完全可以提供给工商局备案,你能威胁到我吗?” “第三,这期的宣传是我老婆做的,顾氏的老板娘说从国外调货回来,难道还调不回来?这岂不是笑话。” “所以顾东林,不要用威胁的方式和我谈交易,我可以一个字都不和你谈。”说到这里,顾子夕的声色已见冷厉。 顾东林重新点燃一支烟,轻吐着烟圈,将变幻的表情完全藏在了烟雾的后面。 而顾子夕也不催他,只是慢慢的品着杯中的咖啡。 在他杯中的咖啡刚刚见底的时候,顾东林重新按熄手中的烟,沉声说道:“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你要什么条件。” “用你的三年时间,换你和她的离婚。”顾子夕看着已经见底的咖啡杯,冷冷说道。 “你休想!”顾东林不禁拍桌而起,双手之间,青筋已经不受控制的鼓了起来。 “原来你是真的爱她?我还以为你是看中了她手中10%的股份呢。”顾子夕放下手中的空杯,看着他讽刺的笑了。 “你操纵证券交易价格的案子,我撤诉。”顾东林咬牙说道。 “在法律没有定论之前,你千万要注意你的措词,否则我可以告你诽谤的。”顾子夕笑着说道,伸手按了服务铃,招来服务员买单。 “我考虑两天。”顾东林沉声说道。 “法官说的是,在七个工作日内择日宣判,所以,你自己把握好时间。”顾子夕掏出钱包买了单后,便站了起来,作势往外走去。 “她的你母亲,你就这么恨她,不想让她婚姻幸福?”顾东林转身看着他。 “正因为她是我母亲,我更不能让她守活寡——她那么高贵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本让她等?”顾子夕眯着眼睛看着他,眸光里一片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五年。”顾东林咬了咬牙,恨恨说道。 “你以为,你进去了,我让她和你离婚很难?”顾子夕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顾东林看着他不可一世的背影,气得浑身直发抖——这一局,他是真的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 若不出这一招,直接将他弄到大牢里去,顾朝夕那丫头在外面,也成不了什么事。 “我同意,你安排。”顾东林拿起电话给顾子夕打了过去。 “我忘了,我老婆让我带些糕点回去宵夜。”顾子夕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顾东林放下电话转过身——顾子夕正一脸淡然的从容走来。 “帮我打包一份蓝莓慕丝、一份椰丝面包圈、一份玫瑰美人。”顾子夕按了桌上的呼叫器,点了单后,重新在顾东林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疼老婆的习惯倒是一直没改。”顾东林冷哼了一声,慢慢的坐了下来。 “好习惯应该保持。”顾子夕淡淡的笑了,看着他说道:“关于案子的事情,你们全部封口,虽然我不怕你们说,但我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耗费精力;关于离婚的事,方律师看到离婚证后,即刻去法院,与法官再讨论一次案情。” “如果我离了,你不履行诺言呢?”顾东林不信任的看着他。 “法律是不由人说了算的,方律师会技巧的处理,但结果,我确实不敢保证;但若你不离,这交易就没法儿谈。”顾子夕淡淡说道:“或者,我让方律师明天就去找沈法官沟通,这判麻,还是依法官的意思来判;等你拿了离婚证后,我们再想办法减刑,你说呢。” “原本,在法律面前,我们也不可能说多少年就多少年,所以这事儿,我还真不能答应你一次办到。” “离婚的事我明天就去办,你让方律师明天第一时间去找沈法官,至于结果,我们走着瞧——你别忘了,你还有案子在我手上,这笔交易若谈得不妥,咱们在里面还有再见的机会。”顾东林目光阴沉看了顾子夕一眼后,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这次的交易,他在手上有那么多他污点的情况下,仍然谈得如此的被动——不得不说,这个顾子夕,太过强势了。 在他的眼里,就没有他怕的东西——一个人若是什么都不怕,又还有什么事能威胁得了他呢! * 霓虹在夜色里妖娆,顾东林微微弯曲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阴沉的意味。 顾子夕拎着刚打包好的糕点走出咖啡厅,看着霓虹里缓慢前行的顾东林,原本带着暖意的眸子里,不自觉的又冷厉起来。 第三节:辛兰?许诺与他一起面对 “子夕,谈完了吗?”许诺的信息不早不晚刚刚好的闪了进来。 “谈完了,我现在去辛姨那里一趟,你先睡。”顾了夕犹豫了一下,回了信息后,将糕点放进车里,发动车子往辛兰的花店开去。 “我、我想和你一起去。”许诺在电话里轻轻的说道。 “……” “不方便吗?”许诺的声音轻轻的,却似有种不妥协的坚持。 “……” 顾子夕依然沉默着,而许诺也坚持着没有挂掉电话。 “你加件外套,我回来接你。”顾子夕低声说道。 “好,慢慢开车,不着急。”许诺的声音软软的,温柔里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心里这道最深、最痛的疤,是不是在有了她的分担以后,会慢慢的脱痂愈合? 许诺,我一直以为,是我在疼你、宠你、爱你;却其实,你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疼我、爱我。 许诺,在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你其实比我更懂得爱、更懂得珍惜——虽然心疼你所有的过去,却也感谢你所有的过去,让你我如此的相遇、又让你如此的懂得。 * “这是给我买的吗?”许诺拉开门,看见顾子夕手里的糕点,主动伸手接了过来。 “这么厚脸皮呢,怎么就知道不是给辛姨买的呢。”顾子夕将糕点递给她,低低的笑着说道,声音里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暗哑。 “因为我爱吃,因为你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老婆,对不对。”许诺从玄关上拎起一个保温盒递给他,换了鞋子后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去。 “你很自信呢?”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我以前呢,对工作最有自信;现在呢,对老公最有自信。”许诺笑眯眯的看着他,笃定而自得的模样,异于平常的温柔神彩,有种让人溺毙的感觉——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被这小女人这样的信着、爱着,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是天底下最成功的老婆。”顾子夕俯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温柔的说道。 “我这个老婆呢,就是有点儿粘人,很多很多的事情,我都想和你在一起。”许诺软软的说道。 “好,以后我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撇下你。”顾子夕伸手揽紧了她,低声说道。 “嗯哼,能成功的把你拿下,我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许诺咧开嘴笑了,仍旧一副眉眼弯弯的模样、眸子里仍是满满的温柔神彩,让他的心里溢满着满足与幸福。 * “哎,保温壶拎上。”看见顾子夕关上车门就走,许诺不禁扯住他的手。 “不是你自己要用的吗?”顾子夕疑惑的看着她。 “给辛姨的,冰红豆沙。”许诺笑着说道:“第一次见面,要有见面礼的吧。” “恩。”顾子夕的眸光微闪了闪,回身拉开车门,将保温壶拎在的手里,另一只手紧紧的揽住了许诺——突然间,竟有一种带媳妇儿见家人的感觉。 而马路对面,花店的门还没有关——炽白的灯光,照在各色的盆栽或花束上、也同时照在辛兰弯腰劳作的身影上——52岁的年纪,在这种强光的照射下,显出淡淡的老态;但面对这一屋子的花儿,看起来却又有股安然淳和的风韵。 “子夕?”似乎感觉到他们打量的目光,辛兰捧着一束花慢慢的转过身来——正面的她,起来比郑仪群的年龄要大一些,却更有女人味儿一些。 郑仪群的保养极好,却又显得过于刻意;她身上有股高高在上的威仪与贵气,更有一股被人宠着护着的骄傲与霸气,让人只觉其高贵却不愿亲近; 辛兰看起来自然从容,自骨子里散发出来一股隐隐的傲气,却被她脸上微笑尽数掩饰——就似一个用一身世俗掩盖优雅气质的名媛一般:只有骄傲的温柔,没有凌人的骄气。 * “辛姨,我带许诺来看你了。”顾子夕一手拎着保温壶、一手揽着许诺的腰,快步往马路对面走去。 “是诺诺吧?看着真好,又健康、又漂亮。”辛兰伸手拉了拉许诺的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花儿,顺势塞进了许诺的怀里:“子夕也没提前打个招呼说要带你过来,我这里真是什么也没准备,这花儿先送给你,见面礼呢,辛姨下次补给你。” “子夕都不肯带我来呢,是我厚着脸皮求着要来的。”许诺乖巧的笑着,看着这个五官极为出色,却将锋芒敛尽的长辈,想起顾子夕说的那件事,不由得生出一股心疼。 “子夕就是心事太重,其实,也不是那么要紧的事。”辛兰淡淡笑了笑,招呼着顾子夕进来一起坐下:“这是诺诺给我的吗?” “是。她现在没事就喜欢做些甜品。”顾子夕将保温壶递给辛兰。 “真好。”辛兰接过保温壶,动作轻缓而优雅的打开后,拿了碗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我们先喝诺诺做的甜品,一会儿吃辛姨下的面条。” “辛姨你就别忙了,她现在睡得早,吃完甜品我们就回去了。”顾子夕忙说道。 “我今天想吃面了。”许诺突然说道。 “辛姨做得快,不耽误你们回家。”辛兰看着顾子夕微微笑了笑,眸光在转向许诺时,不禁暗自赞许——这个年轻的女孩儿,比那个艾蜜儿不知聪明了多少倍。 而更重要的是,她拿捏得住顾子夕——顾子夕这样的男人,长这么大也只有他父亲能管得了他;而自己,则是因了那次的事件,在他面前说话才有一些份量。 而这个年轻的女孩儿,显然懂得怎么和他相处、也懂得如何拿捏他的脾气——真真正正的聪明。 * 看着辛姨走进厨房,许诺推了推顾子夕:“喂,那些花儿是不是要搬进来的。” “好象是的。”顾子夕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帮辛姨搬进来,一会儿我们走了,她得一个人搬呢。”许诺皱眉说道。 “好。”顾子夕不禁低头轻轻的笑了。 这个小女人,是来化解自己心里的郁结的呢——确实,他一直不能和辛姨共处太长的时间;每和她见一次,他心里就会难受许久; 今天因着许诺的关系,他强迫自己在这里呆下来、强迫自己接受她如母亲般的慈详关爱、强迫自己压抑心中的难受与她平静的面对——或许,真的能跨过这道坎吧。 * “你一个大少爷,哪儿能让你做这些呢。”辛兰端着鸡蛋面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外面的盆景与花瓶全都搬了进来。 “大少爷也是男人,我们这儿就他一个男人,当然是他做了。”许诺伸手接过辛姨手里托盘,将两碗面条端到桌上一一放好后,看着顾子夕喊道:“子夕,洗洗手来吃面条吧。” “好。”顾子夕走过来,将手臂伸到许诺面前:“帮我挽高一些。” “你穿白衬衣搬花盆的样子、比在办公室打电脑的样子还要帅。”许诺站起来,边帮他挽衣袖,边笑着说道。 “知道为什么吗?”顾子夕斜眼看着她。 “为什么?”许诺原本是开玩笑,倒没想到他还有解释。 “回家再和你说。”顾子夕凑唇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 “哈,看样子没好话。”许诺不由得笑了,推着他去厨房洗手。 “这里小,诺诺出去别挤着了。”辛兰边收拾着厨房边对许诺说道。 “我先去吃了,鸡蛋面呢,看起来象姐姐做的。”许诺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 “一个又聪明、又伶俐、还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你这次可是捡到宝了。”辛兰将洗手液递给顾子夕,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说道。 “是啊,所以追她追得很辛苦、很困难,也从来没想过放弃。”顾子夕接过洗手液,慢慢的挤在手心、慢慢揉搓成泡沫、慢慢的对辛兰说道:“她其实很倔强、也很任性,唯她经历得太多,所以懂得珍惜。” “在没有决定的时候,她是个让人头痛得女人;在决定以后,她让你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顾子夕看着满手的泡沫,暖暖的笑了。 “既然她懂得珍惜,你就不要负了她的这番珍惜。”辛姨若有所指的说道:“人一辈子不长,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容易,不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让自己不快乐、让爱你的人也不快乐。” 辛姨拧开水龙头,把他的手推到水下冲淋着。 顾子夕看着手掌的泡沫被水慢慢的冲掉,沉默着没有说话。 “擦擦干去吃面吧,别留她一个人在外面太久——她刚说到姐姐,就是死去的那个姐姐吧。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辛兰将毛巾递给他,轻声说道。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擦干手后快步走了出去。 * “和许言做的比怎么样?”顾子夕也不避讳提起许言,边端起碗边问道。 “你这人真是,你这样问让我怎么回答呢?”许诺从面条里抬起头来,瞪了顾子夕一眼,转眸看着辛兰笑着说道:“辛姨做的有家的味道,姐姐做的更精致。都好。” “好啊。”辛兰端起面前的红豆沙,慢慢的吃起来——冰凉透沁的感觉,很好。 第四节:夫妻?闺房之乐 “你越内疚,辛姨越难过。很多事情过去了,我们都平常一些、坦然一些,一直往前看。”回到家里,两人重新洗了澡后,窝在被子里说着话。 “我知道,只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心里着实难受得要命。”顾子夕点了点头,双臂将也紧紧的圈在胸前低低的说道:“今天多呆了一会儿,难受的感觉似乎好了许多。” “许诺,我会慢慢尝试,将过去的事情一点一点的放下。”想起辛兰对他说的话,顾子夕不禁又沉默起来,良久之后,才慢慢说道:“辛姨和我说,放下过去,珍惜眼前的人、珍惜眼前的生活。” “可是,有些事可以放下,有些事,真正不能放下。”顾子夕握紧许诺的手,沉声说道:“许诺,我是个男人,我有我的责任和承担。如果因此让你有些委屈、有些冷落,对不起。但任何的人和事,都不影响我爱你。” “说什么呢,很严肃的样子。”许诺抬眼看着他笑了笑,轻轻说道:“让你放下的,是一种情绪,过去的我们无法追回,我们只能努力的坦然面对。” “至于你说的责任、你说的承担,你继续啊;再说,别人从来都没有把你放下,如果你单方面放下,那岂不是要吃大亏?我们凭什么吃亏啊,你同意我还不同意呢。” 说到这里,许诺从床上爬起来,趴在他的胸口认真的问道:“你和顾东林谈得彼样?我猜你是赢了吧?” “你呀,怎么说你好。”顾子夕原本因她而生的犹豫,在她明媚而好胜的笑容里,全然的放下——他的许诺啊,怎么就能这么的可爱呢:这样的争强好胜、这样的不轻易吃亏,和他真是一模一样呢。 “莫里安以前老说我太好胜,但我觉得:你不和别人争,别人自会和你争;不如一争到底,赢了便永绝后患。”许诺利落而强悍的说道。 “没错,要的便是永绝后患。”顾子夕笑着,按下她的头沉沉吻住了她——他的女人,从来不是弱者;也从来不屑于惺惺作态的故作善良。 “你刚才说,我搬花盆比打电脑更帅,知道为什么吗?”顾子夕趁着她呼息的间隙,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为什么?”许诺微微喘息着,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劳动的男人,有一种原始的力量的美。”顾子夕在她的耳边轻声笑着:“说明你喜欢有力量的男人。”说着便翻过身去,用自己的胸膛将她的胸完全的压住。 “喂,你这样压我要无法呼吸了。”许诺用力的推着他:“快起来,我女儿也无法呼息了。” “为了女儿,我只能继续忍了,是吗?”顾子夕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将她重新搂进怀里。 “我替女儿感谢你。以后我会告诉女儿,他爹地为她可做了多大的牺牲。”许诺看着他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笑得直往她怀里钻。 “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顾子夕的眸色不禁沉暗,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 “我要吃蛋糕。”许诺突然大喊出声。 “是真的要吃?”顾子夕抓住她的手,慢慢的往自己怀里拉。 “当然是真的了,你不知道孕妇很容易饿的?”许诺的眼睛偷偷的看着他的某处,脸上不禁一阵血色上涌。 “知道,只是你现在要吃麻……”顾子夕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晚些再吃?” “恩~不要……”许诺用力的摇头。 “好吧,这件事儿还真得依你。”顾子夕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沉沉的吐了口气,这才慢慢的松开握着她的手,掀开被子下床,快速的拿了蛋糕又回来。 许诺坐在床上,接过蛋糕吃了一大口,满足的说道:“老公最好。” “等女儿出来后,你可得好好儿补偿顾先生。”顾子夕的声音不禁有些低低的暗哑。 “要的要的,顾太太已经做好准备了。”许诺大笑,伸手喂了一口蛋糕给顾子夕后,依在他的怀里,满足的吃着:“以前朝夕安排了个营养师在那边,每餐吃什么,都有规定的。所以觉得生活特别没有乐趣。” “不过呢,想到这也是为了孩子好,也觉得能坚持下去——我那么努力才有的,当然得好好儿养了。” “那这次呢?”顾子夕上搂着她在怀里,看着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眼底不禁一片宠溺。 “这次我基本还是按上次的食谱来的啊,每天还多一两只燕窝,每天还有工作,还可以再多吃一些自己想吃的。”许诺边吃边说道:“最最重要的是,有老公在身边啊,心情好、胎教好、女儿到时候肯定像我。” “那挺好,儿子像我、女儿像你。”顾子夕微笑着说道。 “唉,顾梓诺……”许诺突然叹了口气,有些低落的说道:“总觉得对不住顾梓诺,生了他又没有好好照顾他、5岁这么大,又让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一个人生活。” “顾子夕,他是个男孩子没错,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呢。”许诺放下手中吃了一半蛋糕,直接拉了顾子夕的睡衣将自己嘴吧胡乱的擦了一下后,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低的叹了口气。 “许诺,这是我的衣服……”顾子夕低头看着自己满是奶油的睡衣,不禁皱眉,见她情绪不好,干脆脱了睡衣,将她的嘴完全擦干净后,将衣服扔在了地上。 “大男人哪儿这么讲究的。”许诺将脸贴在他的胸前,用力的蹭了两下,皱眉说道:“就是因为你有这么多的规矩,害得顾梓诺成天小大人似的。” “这又怪我了。”顾子夕楼着她滑下背子去,笑着说道:“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让他带妹妹,会活泼起来的。” “但愿吧。”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顾子夕,女儿一般都会讨人喜欢,可是你以后不能因为女儿而忽视了顾梓诺、也不能因为顾梓诺是哥哥,就对他太严厉。” “顾梓诺的童年没有女儿这么多的爱,以后我们要加倍加倍的爱回来。” “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麻。”许诺抬起头来推了推他。 “听见了。”顾子夕拍了拍她的背,笑着说道:“顾太太,能不能不操那么远的心了?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女儿也不容易,我都没给一个好的开始给她,也要很爱很爱才行呵。”许诺仰头靠在他的臂弯,伸手轻抚着小肚子,眼底的温柔里,还带着隐隐的担心与愧疚。 * 顾子夕与顾东林的谈判,果然效果明显——第二天一早,他和许诺还没有出门,郑仪群便一脸铁青的按了门铃进来……   ☆、Chapter041 打开心结 第一节:母子?怒目相对 “太太,要换鞋吗?”张妈拿着拖鞋看着她。 “不换。”郑仪群冷着脸回了一句,踩着高跟鞋大步往里走去。 “你这一大早的,跑到我这儿来撒泼,你至于吗!”顾子夕正接过许诺递过来的鸡蛋面,看见进门的是郑仪群,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 “顾子夕,我的婚姻还轮不到你来干涉。”郑仪群拍着桌子,对顾子夕怒声吼道——那样的力度,震得整个桌子都晃了起来。 “看来你是吃过早点了,力气不小。”顾子夕起身走到许诺的身边,扶着她坐下来后,轻瞥了一眼郑仪群,淡淡的说道:“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在自己媳妇儿的面前,还是要保持些风度才好。” “我没承认过她是我顾家的媳妇。”郑仪群厉声说道。 “也是,你现在的身份是别人的妈,自然不可能是她婆婆;而你离婚后,也就不是顾家人了,她这顾家媳妇儿的身份,也用不着你来承认就是了。”顾子夕淡淡说道。 “我既然答应朝夕,配合你们的计划,就没打算和他过下去,你为什么要走这一步?”看着顾子夕冷凛的神情,郑仪群所有的气势都泄了下去——没有股份支持、没有老公撑腰、没有儿女尊重,她哪里还有气势。 “许诺,今天让小秦送你去公司。”顾子夕转头看向许诺。 “我……”许诺看了一眼郑仪群,再回头看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还没吃完呢?”顾子夕眉头微微皱起来。 “少吃多餐,张妈帮我装了燕窝粥。”许诺去厨房把保温壶拎了过来。 “恩,照顾好自己和女儿,晚些时候我给你电话。”顾子夕这才点了点头,侧身让她离开。 许诺拎了包和保温壶,目光在看向郑仪群时,略略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往外走去——她如此的不待见自己,打招呼也是多余而已。 * 在许诺离开后,顾子夕看着郑仪群,冷冷的说道:“你提出离婚、和他提出离婚,意义大不相同。” “你和他过不下去是你的事,但有义务帮你看清楚——你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背叛了我爸;你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让我爸忧郁至死。” “郑女士,你说如果是我爸,他会因为这种事情和你离婚吗?” “如果是我爸,他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吗?” “郑女士,我真佩服你,选这么个男人来恶心我们父子。” “啪——” * “张妈,别进去。”许诺用力拉着张妈下意识开门的动作。 “诺诺,这……”张妈收回手,担心的叹了口气。 “当妈的打儿子,能有多大力气。他那么大个子,不会有事的。”许诺轻声说道。 “那你还守在这里不去上班?”张妈不解的看着她。 “我怕他想不开,等他妈妈走了您进去,我就走。”许诺对张妈小声说道。 “那你去那边台阶上坐坐,我听着就行。”张妈也担心她久站不适。 “好,您可记着别冲进去了,他那么大个儿,吃不了亏的。”许诺点了点头。 “是吃不了亏,只不过子夕长这么大,可没挨过什么人的耳光。”张妈叹了口气,惦着脚在猫眼上费里的往里看着——这母子两人,仍然对峙着。 *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郑仪群的手掌发麻,顾子夕却是不避不让——无论他在语言上对她有多不礼貌,她仍是母亲:这样的教训,他只能受着。 “妈再错,也还是你妈。我和你爸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指责。”郑仪群看着他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举在空中的手微微颤抖着——从他出生到现在,她从没打过他。 “确实轮不到,我只不过用我的方式,为我爸讨回公道而已。”顾子夕似是不觉疼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冷凛的神情依然。 “就算你爸在世,他也不会这样对我。”提起顾东南,郑仪群神情颓然的跌坐进身后的沙发里。 “你还真好意思说。”顾子夕冷笑着看着她:“你做什么我爸都由着你,换来就是你背叛的结果!”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一个人的错,毁了两家人的生活!” “爸因你而死、我和朝夕因你而没有家、辛姨因你而流……”顾子夕突然收住口,看着郑仪群暴躁的说道:“你走,你和他爱离不离,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在你的眼里,我就罪该万死是吗?”郑仪群淡淡的说道。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顾子夕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扯起来。 “子夕,你对妈妈动手?”郑仪群吃惊的看着他。 “我要你走!你去告诉顾东林,让他等着坐七年牢,这个交易,我TM不做了。”顾子夕慢慢松开拽着她的手,用力的收回来后,紧握成拳。 郑仪群有些狼狈的看着他,转身踉跄着步子往外走去—— “太太,我、我送燕窝过来。”在郑仪群无力的拉上大门时,抬眼看见张妈正站在门口。 “你,进去看看子夕,他情绪有些激动。”郑仪群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被关上的大门一眼,颓然转身离去。 第二节:许诺?默默陪伴 “诺诺?”张妈看着许诺,问她要不要进去。 “恩。”许诺点了点头,与张妈一起,带着些小心的拉开了门。 “你还想来为他求情吗?”顾子夕转身冷冷的看着门外——在看见是张妈和许诺时,眸光微微缓和了一下,却仍是带着不耐说道: “张妈把厨房收拾一下,许诺今天不去公司的话,就在家里休息。”说完便拿了车钥匙大步往外走去。 “张妈,你给你们家大小姐打个电话,说他们吵架了,她妈刚从这里走,让她留心一下。我去跟着他。”许诺放下手中的燕窝粥和电脑,小步跑到玄关,拿了久不开的斯巴鲁的车钥匙,快速往外走去。 “诺诺,你自己注意,他一个大男人不会有事的。”张妈担心的追上去又叮嘱了一声。 “我知道,小秦如果在我就不开车的。”许诺朝张妈摆了摆手便快速进了电梯。 到了楼下,小秦果然已经不在了——这倒让许诺放心了:顾子夕在盛怒之下,仍然保持着几分清醒,知道自己的状态不能开车,所以坐了小秦的车走。 “小秦,谢谢你照顾好顾总,只跟着他就好,他做什么都不用劝他,有事给我打电话。”许诺给小秦发去信息后,转身回车库开了斯巴鲁去公司。 * “顾总现在一家花去了一家花店。” “顾总现在在酒吧喝酒。” “顾总……好象喝醉了,他、他有点儿失常的样子。” * 中午的时候,许诺匆匆开了车就往小秦说的酒吧开去。 “太太,我们这里不招待孕妇。” “我找人。” “对不起,太太……” “夫人,顾总现在去拳击馆了。”许诺拿起手机,小秦又发来一条新的信息。 许诺挥开拦在自己面前的服务员的手,转身匆匆往停车场走去。 * “夫人,在这里。”刚停好车,小秦就过来找她。 “他现在怎么样?”许诺急急的问道。 “刚才在酒吧好象喝多了,砸了好几个酒瓶,后来又说要到这里来。来了好象又清醒了,问我和你联系没有,我说有,他就让我出来接你。”小秦快速说道。 “恩,我们在哪里看他比较好?”许诺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暖,轻声问道。 “夫人不进去找顾总吗?”小秦疑惑的看着她。 “不去,找一个我能看见他、他也能看见我的地方。”许诺小声说道。 “好。”小秦带着许诺进入专门观看练功室的环形走廊——那里基本没什么人,显得安静而空旷。 “夫人,总裁在那边。”小秦说着朝场内指去——依然是卷起袖子的白衬衣,下面还是早上出门时候穿的西裤,只是手上套了专业的拳击套,额上的汗水,已经将头发打诗,甩头之间,都能看到汗珠在飞。 顾子夕抬头,便看见了挺着肚子站在那里的许诺——粉色的孕妇连衣裙、黑色的小西服,一头大波浪泼泼洒洒的直落在腰间,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就那样一脸温柔而淡然的笑意。 如果不看她隆起的肚子,这样的她,如同一个画中走来的女子一样,纯然中透着妖冶、阳光中透着妩媚,有股让人放下一切的魔力。 顾子夕轻扯嘴角,朝着她微微笑了笑。看见许诺抬起手轻轻的挥了两下,依然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试图和他说话、也没有试图朝他走近。 顾子夕转眸看向自己的手,一声沉喝,用力的朝面前的沙袋打去——一下、两下;一拳、两拳; 速度越来越快、出拳越来越急,直到浑身脱力的倒在地上——顾子夕任汗水流满了脸,累极的闭上眼睛,只觉一阵痛快淋漓。 * “夫人,要进去吗?”小秦轻声问许诺。 “不用,等他自己出来。”许诺小声答道。 “好的,我去外面等您。”小秦点了点头,看了目光淡然的许诺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 顾子夕在地上躺了有半小时之久,许诺也就这样站着看他看了有半小时之久,直到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慢慢的坐起来、慢慢的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一口气喝净后,许诺才移动了一下脚步。 “我马上过来。”顾子夕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朝许诺打了个手势,在看到许诺点了点头后,转身大步往后场走去。 * “许诺。”顾子夕没有洗澡,就这样一身是汗的走了出来,张开双臂将许诺拥进了怀里。 “回家吗?”许诺低声问道。 “他们离了。”顾子夕嘶声说道。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 “我曾告诉自己,如果她幸福,我就不再报复——可是,那个男人让我太失望了。”顾子夕沉声说道。 “要是每个男人都象你们父子似的,那天下女人不都幸福死了。”许诺轻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顾子夕松开她一些,看着她温润而安然的脸,心里一片平静。 “要站在这里聊吗?我是孕妇也,我都站了快一个小时了。”许诺笑着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我们现在回家。”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搂着她慢慢往外走去。 许诺的车就放在了拳击馆的停车场,陪着顾子夕坐小秦的车回家——一路上,顾子夕一直将头靠在她的肩窝,静静的不说话。 许诺双手握着他的手,安静的让他这样的依靠着,一路上也没有说话。 * “我累了。”到了家里,顾子夕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拉着许诺回到卧室,搂着她倒在床上就睡了。 几乎三分钟都没有,许诺使听到耳边传来他粗重的呼吸声——看辛姨、醉酒、打拳、知道顾东林与郑仪群离婚的消息,这一切的一切,也够他承受了吧。 许诺心疼的叹了口气,伸手抚摸了一下他汗得粘手的脸,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虽然她这时候并不想睡觉,但她更知道,他这时候需要她在身边、需要她在怀里。 * 这一觉竟睡了有十几个小时,顾子夕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许诺?”顾子夕下意识的紧了紧手臂。 “恩?”许诺动了一下,含糊的应道:“你醒了?” “恩,你是继续睡还是起来?”顾子夕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温软的她。 “你呢?”许诺边问他边伸手揉着眼睛。 “我起来了,身上都臭了。”顾子夕轻声低笑着。 “那我也起来吧,我身上也臭了。”许诺抬眼看着他笑了。 “我不说,你也睡得挺好,这一说你倒嫌弃了。”顾子夕抱着她坐起来,笑着说道。 “我哪里睡得挺好了,是你身上的汗味儿把我熏得晕了。”许诺笑着说道。 “我去洗澡,晚上想吃什么,想好我们一起去。”顾子夕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样子,加上一上午的发泄,心里的难受已经好了许多。加上他平时的情绪也不太外露,所以看起来就和正常时候已经完全一样了。 “好。”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下床离开后,又溜回到被子里窝了一会儿,这才起床,将床单和被套、枕套全换了——全是他身上的汗味儿,少许的时候,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是很好闻的;这太重了,还和着酒气,闻着着实不怎么舒服。 她自己也去冲了个澡后,换了一条宽松的棉质孕妇裙后,直接去厨房开始煮面条。 * 顾子夕洗完澡出来,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香茹虾仁面条的味道。 “不是说出去吃吗?”顾子夕帮着许诺把面条端到餐桌上,看着她问道。 “都快12点了,出去能有什么吃的。”许诺在他对面坐下来。 “倒也是。”顾子夕点了点头,想起晓宇上次说的海鲜大排档,却没有当着许诺的面提起——他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地方,也不希望她在去。 只是,他不用说,以后有他在身边,也不会去那里。 * 两人吃了面条后,一起坐在花房里,相拥着看着星星点缀的天空越发沉蓝、看着对面大楼里的霓虹在深夜里越发璀璨、闻着身畔的花香在夜风的传送里越发的沉郁——一如他的情绪,十年来第一次放纵着发泄后,在许诺温润沉然的笑容里,过往如流星般在脑海里划过,余下只有与她并肩看夜色的美好。 “我想我父亲并不会同意我这样做,但这件事我不后悔。” “恩。” “等这件案子了了,我带你去看他——他在生前的时候,总是和我开玩笑:我这么优秀的儿子,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配上呢?”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他一直相信我的眼光。” “所以……” “所以他会喜欢你的。” “如果你父亲还活着、如果他不喜欢我,你还要我吗?” “没有如果——永远没有。” “没有如果……” “想起许言了?” “季风前两天给我电话,说基金的事情谈妥了,这几天会和基金管理公司的负责人一起回来,说是让你把他把合同敲定下来——他说,在这方面,他只信你。” “恩,好,我到时候看看细节,特别是资金来源方面,除了基金管理公司的投资运作外,我还想把公司的利润,以你的名义划一定的比例过去,作为每年固定的投资。” “顾子夕,这是不收益的。” “顾太太,你老公不仅仅只是生意人。” “是为我而改变吗?” “你说呢?” “就当是吧,我愿意在你的爱里,越来越自信。” “本当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相依着看着天边明亮的星星——夜色渐淡,似乎,晨曦就要到来…… 第三节:案子?工厂案的判决结果 第二天,方律师告诉顾子夕,顾东林的律师写了沟通函给法官,主动承认确实教唆王仁男投放过量添加剂,但没有说投放多少,是王仁男擅自作主投放了10%的剂量,对此产生的后果,他认为不应该与王仁男承担相同责任。 后法官电话通知方律师过去、与对方律师一起讨论案情,在非正式开庭的情况下,三方各拿依据,而方律师也没有再横生事端揪住不放,最后将顾东林的刑期定在4年这个数字上,至于罚款金额,则维持原判不变。 方律师向法官表示,因为担心顾东林进去后,还款会有问题,所以希望法官能酌情考虑,在判决时,规定期限让对方还款,然后入刑;若规定期限无法还清的话,则查封房产与商业生意,不影响入刑日期。 法官则表示,这种情况,他需要再查公安机关的相关规定再做决定。 * “恩,这个结果可以了,进去也无妨,我找人办刑前保释即可。”顾子夕点了点头。 “只少判2年,他肯定不满意,想必还是会在破产的案子上做手脚。”方律师皱眉说道。 “就算不判,他一样会做手脚,那个案子,是他等了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可以整到我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顾子夕似是并不担心,只是淡淡的说道。 “倒也是。”方律师点了点头,收起资料和电脑,边站起来边对顾子夕说道:“这个案子算是结了,接下来就一条心打破产的案子。” “法院立案下来了吗?”顾子夕起身送方律师出去。 “已经确认了,两案合并,在下月初开庭;立案文书会在下周下来。”方律师点了点头。 “恩,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顾子夕沉吟了一下,在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看着方律师说道:“我准备带许诺去海边住一段时间,开庭在回来。中间有什么事,我们邮件和电话联系。” “去吧,这边有我。”方律师朝他点了点头,在看向他时,目光里多了份赞许与欣赏——现在的顾子夕,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再只是个工作机器了。 他懂得了付出时间去维护一段感情、懂得了付出心力去爱护他的爱人——象一个正常人一样,成为一个有温度的男人。 这样,很好。 * 第二天,方律师便拿到了法院的判决书——王仁男,判有期徒刑7年,赔偿‘顾氏国际日化有限公司’经济损失300万元;顾东林,叛有期徒刑5年,赔偿‘顾氏国际日化有阴公司’经济损失573万元,并承担此次诉讼费用。 “这573万元是我们实际的损失额吧,法官是拿准了王仁男赔偿不了,所以才这样改判的吧!”许诺看着判决书,笑着问道。 “确实,现在有许多案子判了执行不了,执行庭的法官手上的案子也是堆积如山了,所以审判法官在审判时,会考虑到法律的公正性和后期执行的便利性。”方律师点了点头。 “恩,这件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咱们就和闯关打怪兽一样,一关一关的打。”许诺侧头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 “你手上的案子怎么样了?准备一下,产检完我们去三亚渡假。”顾子夕笑着说道。 “你的关还没闯完呢?”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 “闯关是需要补充装备的,我们去三亚吸取天地之精华,养足精神后回来继续打怪兽。”顾子夕笑着说道。 “方律师?”许诺不理会他,直接看向方律师。 “法院那边排队立案的很多,这个案子的牵扯面又太广,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立得下来,你们先出去无妨。”方律师向她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许诺微微点了点头——就算她信不过顾子夕,怕他瞒着自己,也是信得过方律师的,一定是他可以走开,方律师才会让他走开。 “那我提前约一下伽蓝的会,产检完后我去德国,路程加上停留的时间,一共四天,回来后我们出发去三亚,我正好在那边做案子。”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好。”顾子夕看着她凝眸而笑。 “那我现在回办公室,抓紧时间把宣讲案做好。”许诺将手中的判决报告递回给方律师后,便站了起来。 “让小秦送你过去。”顾子夕也站了起来。 “好,我直接去停车场等他。”许诺点了点头,坚持着没有让顾子夕送出去。 * “方律师——哎,知道我找您呢。”许诺走出电梯,便看见方律师在大堂休息区等她。 “我知道你不放心子夕的那个案子。”方律师帮她拉开椅子,在她坐下后,看着她说道:“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你能接受的最坏情况是什么?” “那个案子,确实有漏洞存在,如果顾东林存了心要在这件事上扳倒子夕,就一定会把每个可能的漏洞利用得透透的。”许诺看着方律师,一脸忧虑的说道:“而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有哪些对子夕不利的证据。” 许诺说完后,见方律师仍然不说话,想了想,便沉声说道:“我担心的正好是你对我说过的——法律最终还是公正的,只是来得早些或晚些的区别而已;我能接受的最坏情况,我其实不知道我能接受什么样的结果。” “真的,这个问题,我从来都不敢深想。”许诺放在桌面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了起来。 方律师慈详的看着她,低沉而有力的说道:“你担心的事情,有50%发生的机率,我们正在努力的寻找顾东林的漏洞——子夕这次和他谈的交易,一方面是心里有怨气要发、另一方面是为了刺激和激怒他。” “一个缺乏智慧的人,在失去愤怒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不严谨的事情来——这些事情,就是我们要利用的漏洞。” “我们所做的事情、所存在的漏洞都已成事实,无法更改,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弥补和掩盖,而是让对方用非正常途径去揭示。” “所以说,你不必去想最坏的结果,我和子夕都有信心拿到一个好的结果——顾东林想利用这个机会扳倒子夕,子夕何偿不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完全打跨顾东林呢?” “上一代的恩怨、商场上的争夺,在这一局将定局。”方律师的声音轻缓而坚定,有着做律师人特有的严谨与让人相信的力量。 “我知道了,谢谢方律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许诺点了点头,站起来朝方律师微微欠了欠身体。 “我还想有人继续给我付律师费呢。”方律师哈哈大笑起来,起身轻轻拍了拍许诺的肩膀后,敛下笑容快步往外走去——在这个案子里,顾子夕要做的就是从容与抽离,而他这个律师要做的事,可就太多了。 * 许诺一到公司便打开电脑,将之前所做的结构全部梳理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便直接给‘伽蓝’的David发了邮件过去,同时抄送给了顾子夕和黄宪。 “DearDavid:规划结构与推广战略已经发到你邮箱,你确认没有方向性偏差的话,我会将拜访贵公司的时间提前到本周四,在现场宣讲中,会有关于你们在中国的Office选址的建议、以及第一次推广的方向策划。确认后请回复,我等你的时间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品尚,Shine。” 发完邮件后,许诺打开自己期初所列的工作进度表——现在的进度,实在是已经拖延太多了。 许诺轻轻吐了口气,对着进度表自语着说道:“这些个工作,你可得压缩在这两天完成,否则和老公补的这个蜜月就要泡汤了啦。” 刚说完,便收到邮件提示,许诺微微一笑,迅速点开——正是David的回复: “DearShine,规划的方向性没有问题,你到公司后,我会有更多的资料给你,你亲身感受公司的文化和在本国的推广策略后,相信还会有一次调整,所以初稿我可以确认。” “我和我的团队都很开心能提前见到你,祝你和Baby顺利。伽蓝,David。” “OK,确定航班时间后,我给你信息。” 许诺将David的邮件转发给顾子夕和黄宪后,快速给David回复了确认的信息。 “希望,一切顺利。”许诺埋头在电脑里,加班加点的赶着关于城市分析的数据表格,以及首次宣讲的推广提案。 等她再抬起头时,办公室外的同事都已经离开,而唯一亮着灯的会议室,竟是顾子夕抱着电脑在那里办公。 “子夕,你怎么在这里?”许诺收好电脑快步走过去。 “正好有事没做完,我看你也忙得很,索性就在这里加班了。”顾子夕见许诺已经收好了电脑,便也快速将文件和电脑收了起来:“走吧。” “以后你别过来陪我了,我觉得我快被你惯坏了。”许诺挽着顾子夕的手娇软的说道。 “这话是真心呢,还是撒娇呢?”顾子夕斜眼看着她。 “哈哈哈,顾子夕,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麻。被人当面揭穿很没面子好不好。”许诺轻哼了一声,不禁笑了起来——在与方律师聊过之后,许诺的担心没有以前那么多,心情也就自然的轻松了起来。 有时候,人的担心不是因为事实的存在,而是因为不知道——对无知的事情,总是会有恐惧。 现在知道了进展、知道了对策、知道了可能会有的结果,许诺又恢复到那个阳光、自信、且勇气十足的她。 “我算给你留面子的,顾梓诺在的话,可能真不会给你留面子。”顾子夕感染着她的放松,嘴角是淡淡温柔的笑意。 “算了,在你们父子面前,我这辈子算是难得翻身了。” “你要翻身干什么?我们这样宠着你不好吗?” “子夕,去三亚带上梓诺好吗?” “好,明天产检完我就给他电话。” “恩,想到明天,我突然有些紧张呢……”   ☆、Chapter042 季风与湛蓝 第一节:产检?完整而健康的宝宝 二十二周的产检,对于许诺和顾子夕来说,是一件再大不过的事情——孩子是否健康正常,这一次已经可以全部检查出来。 所以早上出门前,还显得比较平静的许诺,在上车后,就开始紧张了——与顾子夕坐在后排,双后使劲儿的拧着顾子夕的手指,满是疤痕的手掌间,已经濡湿一片。 “子夕,季风是说过,二十二周的都可以看?”许诺突然问道。 “恩。”顾子夕低头看着她的手,轻应了一声。 “那再大一点儿,是不是看得更清楚一些?”许诺犹豫着看向顾子夕,眸光却不敢在他的脸上停留。 “不想检查咱们就不去。”顾子夕用力的握住她不安的手,抬眸看着她沉声说道。 “我……”许诺看着他,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秦,调……” “去吧。” 顾子夕话还没说完,许诺便打断了他,忐忑着,却又坚持着。 “许诺,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我都是要的。”顾子夕紧握着她的手,眼里口里全都是不容置疑:“所以,有些检查做不做都没关系,只要保证她在你肚子里是安全的就好。” 许诺转过头看着窗外,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 “许诺,我们这一生或许还有机会要孩子,但这个是不同的。所以没有其它选择,我要她。”顾子夕松开她的手,用力的扭过她的头,不容她逃避的看着自己。 “子夕,我不知道。”许诺紧咬下唇,半晌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别的父母会怎么选择。” “我们不是别的父母,我们有条件让任何模样的她快乐无忧。”顾子夕霸道而坚持着说道。 在他的坚持里,许诺不再说话,只是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头。 * “季风。”车刚刚停下,帮她拉开车门的,却是季风——紫灰色的T恤、水洗色的牛仔裤,脸上一如既往的清雅淳和,较之离开时的消沉与颓废已然平静许多。 “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季风将大手伸向她。 看见季风,许诺的情绪情不自禁的放松了下来,将手放进他的大手里,就着他拉扯的力量下车站在他的面前。 “我查过你中间两次检查的记录,情况不错。”季风低头看着她,微眯的双眼,有着淡淡的温柔与眷恋——离开许久,再看到她,许言的影子在脑海里越发清晰。 “可是我还是害怕。”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拉着他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看着他低声说道:“前面检查没有问题,这次检查也会没问题的,你说对不对?” “对。”季风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温柔的笑意与声音里的干脆,让许诺又多了几分信心。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季风说道:“在许言去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能有多强,但我想,如果这个孩子有问题,我真的会崩溃的。” “不会的。”季风微一用力,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轻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相信我,这里的设备都很先进,有问题早就查出来了。今天只是例行,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许诺低低的说道:“于我来说,你和许言一样,从不会骗我。” “当然。”季风轻拍着她的后背,镜片后面的眸子不禁微微黯淡——对于今天的检查,他何尝又不担心呢。 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他将会自责一辈子。 * 医院对面的马路边,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里,湛蓝轻轻按下车窗,看着季风拥着那个小孕妇在怀里时,满脸的温柔沉静,心不由得微微一沉。 “湛总,大陆公司的总经理催您过去,说您在方案里承诺的收益过高,不符合集团利益。”她身后的助理斜眼看了马路对面的季风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基金组织是面向全世界的,主要投资地点在美国,因为发起人是大陆人,所以会以这边的汇率进行折算。”湛蓝淡淡的说道,说话时连头都没有回。 “是的,我在文件上有注明,不过明天就要和发起人、以及他们的经济的做沟通,方案我们和中国公司总经理还是需要有细节沟通的。”助理低声说道。 “恩,一会儿就回去。”湛蓝淡淡的说道,目光一直追着季风——直到他松开拥着许诺的手,与他并肩往医院里走去,一路低声细语、目光缱绻、极尽呵护的样子,让人心生羡慕。 湛蓝的神色黯淡,下意识的伸手去摘眼上的墨镜,立即被助理给拦住了:“季医生说,在强光下还不可以取。” “恩,回公司吧。”湛蓝点了点头,在看见季风一行走进医院里面后,按上了车窗。助理便立即让司机发动了车子,迅速的驶离了医院。 * 季风护着许诺进去的时候,先进来的顾子夕正与林医生一起从办公室走出来:“林医生说都准备好了,她亲自陪着你。”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看着林医生,轻扯了下嘴角,勉强笑了笑。 “看起来不错、胎儿大小、位置、还有你的气色、情绪,都非常好,今天只是例行检查,不要担心。”林医生快步走过来,一脸慈详的笑容。 “是,谢谢林医生。”许诺看了一眼季风和顾子夕后,便随着林医生往里走去。 “许诺、许诺……”严若兮孩子气的娇软声音,急急的从身后传来。 许诺回头,一身运动衣的严若兮正从门口冲进来。 “若兮,小心。”许诺见她脚下一滑就要摔跤,不禁大声提醒。 “哎呀,你们这地应该铺上地毯才对,来的都是孕妇,摔倒了可怎么办。”严若兮伸手抓住一个走过来的小护士,稳住脚步后,叽哩呱啦的说了一通,便又重新往许诺那边跑去:“路上有点儿堵车啊,本来可以很早到的。” “没在德国陪莫里安?”许诺看见她,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暖。 严若兮将肩上的包塞进顾子夕手里,看着她笑着说道:“你老婆暂时交给我帮你看着啊。”说完看着顾子夕眉头微皱的样子,也不理会,转身挽过许诺的胳膊,与林医生一起往里走去。 “我去陪了他一周,原本也要回国了,手上还有工作。”严若兮陪着许诺边往里走边轻声说道:“最近呢,我发现他老爱走神,然后呢,老爱看日历;仔细看呢,今天的日期,被他用铅笔细细的圈了起来——很细很细的印子,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然后,我就直接飞过来了。”严若兮低着头,声音轻轻的,却又淡淡的。 “他、知道你过来吗?”许诺轻声问道。 “知道。”严若兮抬头看着许诺,定定的说道:“在机场的时候我对他说:我替你去看许诺,我把她的消息告诉你,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少想一些她?或者,你在想她的时候,也能顺便的想到我。” “若兮……”许诺不禁失声。 “许诺,爱情会有先来后道,这个我没有办法改变。但我会用我所有的努力,把他的时间占满——然后,让他没有时间想别人。”严若兮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眸子里一片坚定:“你看,他现在就算担心你的检查结果,也同样想到我在陪你。” “你说,是不是我在他心里的时间又多了些呢。”严若兮灿然的笑了——为自己这样聪明的算法。 “若兮,他只是习惯了对我不放心。”许诺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如此的无力——曾经,顾子夕也这样说过,而她同样会难受。 如今的若兮,或者经自己更开朗、或许比自己更聪明,可她对莫里安的爱,却让人心疼。 “许诺,他对爱情的执着让我感动,我想,当他爱上我的那一天,一定也会这样。”严若兮咧嘴给了许诺一个纯然的笑容,眸子里不见丝毫的难过——只有决心与坚持。 * 许诺在里面的检查,持续了两个小时;而季风和顾子夕,则在医院外面抽烟抽了两个小时。 “其实不用那么担心,一次次的检查做下来,不好的几率已经越来越低了。”季风轻声安慰着顾子夕。 “我说过,不管孩子怎么样,我都会要。所以我不怕检查的结果,而许诺,有我在身边,我不会让她有事。”顾子夕定定的说道。 “恩,既然你决定了,我也就不再劝你了。”季风点了点头。 “你的情况怎么样?能做手术了吗?”顾子夕轻吐了个烟圈看着他问道。 “不知道,这段时间没有偿试。”季风将手中的烟蒂弹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神色淡淡的说道:“如果以后都不能再拿手术刀也没什么——我最后一次手术给了许言,这就够了。”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轻瞥了一眼季风的手指,眸色不禁微沉——曾经修长干净的、最适合拿手术刀的一只手,现在已被烟熏得隐隐发黄。 半个月的时间,他的烟瘾竟如此之大——情深不寿,果真如此吗? * 在顾子夕手上的烟抽完后,两人同时抬腕看了看时间——许诺进去已经2个半小时了。 顾子夕拿起电话给林医生打了过去: “检查完了吗?”顾子夕声音低低的问道。 “刚刚检查完,一切顺利,原本偏小的宝宝,这个月又补回来一些,已经追上正常宝宝的身高和体重了。目前确认是个小千金,四肢五官没有任何缺陷;智力与遗传病筛查一周后出结果。”林医生刚刚相反,声音里一片轻快。 每次产检之前顾子夕都会亲自过来一趟,交待如何与许诺沟通——这对夫妻在这孩子身上所受的惊吓,已经太久了。 现在这个结果,她也为他们高兴——这么出色的一对夫妻,生出来的宝宝肯定漂亮。 “好,许诺出来没有?她情绪怎么样?”顾子夕的声音刚才还一片平静,在听到女儿完全正常平安以后,情绪突然间也有些不稳起来。 “非常激动,坐在里面一直看着四维彩超,我看她那仔细程度,孩子身上若有胎记都能记她给看出来。”林医生轻声说着,声音里带着医生独有的冷静与安抚的味道。 “现在我能进去吗?”顾子夕低声问道。 “当然可以,她用的是VIP室,原本就只有她一人。”林医生想来能了解他们夫妻现在的心情,爽快的就答应了。 “谢谢。”顾子夕迅速的挂了电话,转头看了季风一眼,快速说了句:“一切正常,我先进去。”后,便大步往医院里面走去。 “一切正常。”季风仰起头,眯着眼睛看向阳光满满的天空,嘴角噙起纯净的笑容——一如少年,干净而纯粹。 * “子夕你看,这是手指,已经有指甲了,手很修长呢,象我的。这是脚指,你数数,是十个脚趾头,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你看看她的眉毛,林医生说,按这个长势会很浓啊;你看看这里,是不是眼睫毛,好象不够长呢。” “你看看这小耳朵,可真小啊,我觉得耳垂还有点儿小肉,是个有福气的是吧。你再看这张,你比比看,两个耳朵和眼睛有没有不一样啊。” “我觉得是一样的,还是不要你看了,你都看不清楚。” 许诺拿着彩超照片一张一张的对比着,语气神情里,满满都是兴奋,还有那种画图的时候才有的认真劲儿——真是一只耳朵一只耳朵的比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看着,用手描绘着胎儿的唇型,比对着正常胎儿的图片。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都是完整的、都是好的……”许诺几乎是喜及而泣,相较于上次只看到整体形状,心情不禁激动万分。 “是的,都是好的,我们会有一个健康的女儿。”顾子夕伸手拥住激动不已的她,目光也同样停留在那各个角度的彩超照片上。 “你知不知道,照完之后,我拍着肚子和女儿说:‘宝贝,妈妈看到你了哦。’然后她就在里面打了个滚——整个人调了个个儿呀!我从仪器里都看到了,好可爱的样子。” “还有还有,她刚刚翻过身来的时候,嘴巴还轻轻动了一下,医生说她在笑呢。你想不想看?”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顾子夕将桌上的照片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张宝宝微笑的。 “拍这个是要排畸麻,所以都拍得最标准的角度,但有整个活动录像,林医生说帮我们做成VCR,大约需要一周的时间。”许诺开心的说道。 “好、好……”顾子夕紧拥着她,低低的应着——对于看到宝贝女儿的笑脸,他或许并没有多么迫切,知道女儿是健康完整的,已足以让他激动。 * “Eric,许诺刚刚产检结束了。” “孩子都好的,各方面都正常,手呀脚呀都齐全,五官也漂亮,内脏方面,医生说了很多名词我也不懂,但是结果都是正常的。” “好象还抽取了胎儿绒毛什么的,说是要做另几个指标的筛查,总体来说非常不错,大小身长也够好。” “我们在照仪器的时候,许诺和宝宝说话,宝宝在她肚子里翻了一整个身呢,还在笑呢,好可爱呀。” “哦,对不起,我一说就忘了:许诺现在很激动、很开心,顾子夕进去了,在听她说话呢。” “这下可好了,我们全部的人都可以放心了……她姐夫,也很开心。”严若兮说到这里,侧看看了一眼安静得有些异常的季风,心里只觉得微微的酸楚。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后,严若兮站在长廊里静静的看着纤长清瘦的季风,眼底不禁微微的湿润——阴阳两隔的爱情,只有这个男人最苦了吧。 许言、许诺,她们终究还是幸运的,都能遇对她们爱得不离不弃的伴侣。 “Eric,我们之间,换我对你不离不弃,只希望换得你转眸之后,余下的爱恋。”严若兮对着阳光灿然而笑,大步走到医院的前台拿了被顾子夕放在高台上的包后,给许诺发了个信息,便离开了。 这次来看许诺,全是为了莫里安——帮他了却一桩担心,她的心愿也了。 * 沉浸在这样的喜悦里的夫妻两人,在回家后的一整个下午都不能静下来工作——对着那几张彩超照片,看了又看、对了又对、数了又数。 “顾子夕,我太高兴了,怎么办?” “那就继续高兴。” “我都没办法工作了。” “那就不工作。” “不工作就不能陪你去三亚了。” “不工作也可以去,工作交给别人。” “顾子夕,女儿会很漂亮对不对?” “对,象你。个性也象你。” “呵呵,当然要像我,要是象你,可是个小古板了。” “儿子有时候其实也很像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疯得不像话。” “小孩子麻,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是……” 第二节:遇见?季风与湛蓝在家里 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顾子夕干脆也没去公司,拉着许诺去买婴儿用品——粉色公主床、粉色的婴儿衣、粉色的奶瓶等等。 又给景阳发了邮件,列了一长串清单给他,让他买好后分批寄回来。 “顾子夕,是不是买太多了?” “不多,我记得朝夕说,小孩子容易脏衣服,一天要换好几身。” “哦……那可以洗了再穿吧。” “要是天气不好干不了呢?小孩子衣服要太阳晒,烘干机烘干的不行。” “怎么办,好象你比我懂呢?” “那我就当奶爸好了。” “顾梓诺婴儿的时候是带得多吗?” “不多,那时候比较忙,佣人和蜜儿带得比较多。” “哦。” “你去德国这几天,我接顾梓诺回来,昨天半夜给他电话了,他听说有照片可以看,兴奋得不得了。” “喂,你们偷偷联络不告诉我……哎,这件就不要了,真的太多了。” “这些麻烦帮我送到这个地址。” 在许诺的阻止下,顾子夕仍然买了几十套小衣服——而看着那些可爱的小裙子,许诺觉得女儿出生后,自己可能也会变得和顾子夕一样,要成了购物狂了。 * 回到家里,许诺坐在衣服堆里,拆着、看着,完全一副满足的小孕妇的幸福模样。 “喝牛奶了。”顾子夕伸手把她从衣物堆里抱出来,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呆傻的模样,不禁低低的笑了,俯下头去,将唇轻轻覆在她的唇上,轻轻辗转着:“从现在开始,做个幸福的小妈妈。” “要是许言在,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许诺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低低的说道:“她最希望我快乐、有人爱、有人疼。” “不管她知不知道,你都要快乐,才不负她对你的期望。”顾子夕低头吻她,温柔说道。 “你一直爱我、一直疼我,我就会一直快乐。”在他温软的唇里,她低声轻语,隐隐的叹息,有对许言的想念——更多的,是对现在生活的满足…… * 下午,顾子夕回公司拿电脑,司机小秦则送许诺先去季风家里,接他一起去‘华安’国际公益基金投资管理公司,沟通以许言名义成立的基金组织事宜。 “季风,我来了。”许诺敲了两下门,顺势拿出上次季风留给她的钥匙将门打开:“季风,房子我让钟点……” “季风,你这里有客人呢。” 许诺推开门,看见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女子,正拉着季风的手说着什么——而季风看她的眼神,却专注而沉凝。 许诺不自觉的心漏跳了一拍,眸子里不禁一片愤怒与不信。 “许诺,你来了。”季风转身看向许诺——看见她眼底的怒意后,下意识的甩开了湛蓝紧担着自己的手。 “我想着你的车很久没开了,过来接你去‘华安’。”许诺直直的看着那个女人,努力的压抑着眼底的愤怒。 “好啊,一起走吧。”季风点了点头,伸手拿了放在桌上的文件袋,对湛蓝淡淡说道:“走吧。” “来接你的吗?你朋友?我希望我们能在路上继续讨论方案,我不习惯浪费时间。”一身西服套装的湛蓝,身上自然的散发出一股凌厉的强势 “不……” “既然有人接你,那我就先走了。”季风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许诺悍然打断了他,转身拉开门就往外走——一身高级定制孕妇裙的她,没有湛蓝西服套装的凌厉气势,却另有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人无法忽略。 “许诺,你听我说。”季风快步追了出去,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她是负责这次基金的投资经理。” “知道了。你们在路上谈谈方案吧。”许诺神色淡淡的,用力扯下她扯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快步走到电梯间,用力的按着向下的键头。 “许诺,别任性,听我说完。”季风转身拦在电梯门口不许她上去。 “你是我姐夫,我姐姐死了,你连姐夫也不是了,我哪有资格在你面前任性。”许诺的眼圈微红,转身从楼梯间走下去:“你别跟着我下来,我不想和你演你追我跑的戏码。” “季风,她是你小姨子,你不觉得你们这样不正常吗!”追到门口的湛蓝,见季风急着要解释、却又无力于许诺的强势时,不禁冷声指责。 “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懂的。”季风丢下一句话后,快速的追了下去。 “许诺,别跑。”季风快步超到许诺的前面,张开双臂抱住了她:“许诺,别让我担心。” “你干麻担心我,我是你什么人,我姐姐不在了,我们就是陌生人、陌生人,我不要你担心!”许诺说着,不禁抱着季风哭了出来:“季风、季风,我不要你爱上别人、你不可以爱上别人……” “我没有……”季风声音沙哑的说道:“她的眼睛是许言的!” 许诺不禁微微一怔,任眼泪流淌,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让她过来,是想让她用许言的眼睛,看看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季风轻声说道。 许诺越过季风的肩头,看着缓步而来的、一身气势的女子——原本与许言无半分相似的她,竟在她的眼里看到许言的影子。 是因为移情吗?只因为她的眼角膜是许言的。 许诺沉默着,只是直直的盯着她。 “就算你姐姐还在,你这样抱着姐夫也不太好吧?你姐姐不在了,是不是要更注意一些才是呢?”湛蓝看着许诺带泪的沉眸,心里不禁一紧——自己眼角膜的主人,也曾有这样一双深邃而迷人的眼睛吗?带着淡淡的氤氲之气,又如古潭般深邃清澈。 “就算你用了我姐姐的眼角膜,你也不可能成为她,你和她没有一点点相同的地方。”许诺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拥着季风的双臂,看着他失望的说道:“季风,一点儿也不像。” “倒是像你更多一些,强势凛厉的样子。”季风伸手帮她擦了眼泪,看着她低低的说道。 “你们还有事情要谈吧,我,直接去‘华安’公司等你们。”许诺抬头看了湛蓝一眼,只觉得心里五味陈杂——季风对她,有感觉了吗? 明明在姐姐去世后,他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的难过? “我、我先走了,子夕在等我。”许诺黯然的将目光从湛蓝的脸上移开后,对季风低低的说道。 “一起吧,我只是个医生,我不习惯在路上谈工作。”季风紧紧抓住许诺的手,牵着她慢慢往楼上走去。 在与湛蓝擦肩而过时,季风停下脚步,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们直接去‘华安’,你出去记得戴上墨镜,眼睛现在还不能直视阳光、也不能看强光。” “我身上最有价值的,怕是只有这双眼睛了。”湛蓝苦笑了一下,跟在他们身后,慢慢的往楼上电梯口走去——见他对这个小妈妈如此的维护,就算是有些畸形,她也再说不出讽刺的话来。 * “在许言完全没有生命体征后,Ann告诉我有病人需要眼角膜,从许言丈夫的角度考虑,我希望她身上的器官用另一种方式得以延续;从医生的角度,我们几乎视这种捐曾为本能。当时你因为失血过多,还在病房输液,所以我没和你商量就签字了。”坐在车上,季风将事情的经过大致的讲了一下。 “从法律关系上来说,有丈夫同意就可以了,妹妹,原本也不是那么亲的。”许诺扭头看向外面,红红的眼圈,似是想起许言去世时候满身是血的样子。 “在她拆线出院后,去家里看我,知道我有成立基金会的想法,她又正好是一家国际基金会的投资负责人,所以我想由她来打理这个基金会,也应该是合适的。”季风伸手去握许诺的手,却被她用力的挣脱了出去,季风看着红着眼圈的她,不禁低低的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我和她之间,什么事也没有,你不要乱想。” “你、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想过,她会是姐姐的替身?”许诺看着窗外,低低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在保证许言的眼角膜在她身上能完后的续存。”季风摇了摇头:“有时候也想,她能代替许言多看一些年的风景也是好的。”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将头趴在车窗上,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诺……”季风看着她低声说道:“我和你说这么多,是不想你误会我和她有什么——许言不在了,你和肚子里这个孩子,就是我最亲的人。” “你知道,对你、对这个孩子,我都有责任。”季风轻叹了口气,低低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沉痛。 “我只希望,我能喊你姐夫的时间,能够更长些。”许诺似是自语的说道:“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自私,不过你也知道,我向来都是个霸道的人。” “所以,我是说真的,你以重新结婚了,我就不喊你姐夫了。在我的心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取代许言,就算她有许言的眼睛也不行。”许诺转过头来,看着季风定定的说道。 “当然,我会是你一辈子的姐夫。”季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后,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他记得在和许言结婚时,许诺曾说:当你不爱她了、当你厌倦她了,请你把她还给我,她或许是陪你走一段的爱人,却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 那时候,他想,这个年轻的女孩,现实得不象只有二十三岁——连对永远的期待都没有,便现实的想到婚姻之后的厌倦。 后来许言也对顾子夕说过一样的话,那时候他才明白,她们姐妹不是不期待永远,而是不敢期待永远——她们习惯于窝在彼此的怀里取暖,对于彼此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爱的信任。 到后来,她们开始相信爱情了,而许言却走了——他和她,依然是没有永远的。 现在,他面前的许诺,似乎又退缩回到当初那个把许言交给他的时候——不相信爱情可以永远、不相信一个男人能守住一份只有回忆的爱情。 “许诺,你相信爱情吗?”季风突然问道。 “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不同的。有的人是一生、有的人是一段。”许诺轻声说道:“爱的时候刻骨铭心,时间长了,连记忆也模糊的时候,爱就没有了。” “许……” “到了,下车吧,今天我们是来谈项目的,不是谈爱情的。”许诺转头看着季风,红红的眼圈下,嘴角是努力的笑容:“季风,无论今后如何,许言在活着的岁月里与你相爱一场,她是满足的。” 许诺说完便拉开了车门,大步却沉稳的往前走去。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季风只觉得心里微微发疼——她是真的怪他了。 * “合同细节我看过了,贵公司给出的投资回报率算是国际偏高水平,这一点我很欣赏。”顾子夕看着湛蓝,朗声说道。 “我们公司有这个条件和实力,做这样的承诺;同时我们也有足够多的项目,做资金的循环运转,以保证资金收益最大化。”湛蓝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谈判桌上,她就是一个专业而敏锐的投资高手,拿出的数据和分析的角度,连顾子夕也心悦诚服。 “接下来我们谈谈资金的来源方式:第一,是现有的200万在贵公司投资运作下的收益;第二,是我太太会从自己在公司的股份里,每年抽取一部分股利定期投进去。” “按贵公司的操作手法,除去保证研究所、手术、宣传费用,并按这部分运转费用的15%做应急预留外,所有收益和定投资金,进行滚动投资。” “但在投资操作上,按国际惯例,我们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参与及干预,但投资项目、收益预期,我们必须有书面知情;每个月,必须有投资收益财报,交给公司的财务监管部门。”顾子夕看着湛蓝说道。 “没问题,这些都在我们的流程之内。”湛蓝点了点头,轻瞥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季风后,对顾子夕说道:“我们这边的项目团队有两个,一个负责国际投资——国际投资的团队由我代领;一个负责国内投资——国内投资的团队由我们中方经理魏华先生带领。我们两人的投资资历,会在合同书的附件里有完整的呈现。” “OK。”顾子夕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一份计划书推到湛蓝面前,朗声说道:“这是整个基金组织的运行结构。” “基金组织的名称叫作‘言基金’,以季风先生妻子命名;组织的最高管理人员为季风先生;他除了管理整个基金组织外,还负责一切与研究所搭建、专业物品购置、救助项目审批、国际救援资援整合等事项。” “至于其它的财务与行政人员,则由季风先生来组织完成;当然,这方面我会协助。我和我妻子会以顾问的身份,协助季风先生对整个‘言基金’的运营和资金运转情况,进行管理。”顾子夕见湛蓝认真的看着计划书的每一项,解释也就非常详细。 “也就是说,在投资回报方面,我们直接与两位顾问联络;在专业援助与内部管理方面,是与季风先生确认,对吗?”湛蓝很快抓住了计划的核心。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与季风先生确认,至于季风先生会与谁共同探讨,是他自己决定的事情。所以贵公司与‘言基金’的对接口,只有季风先生一人。”顾子夕慎重解释道。 湛蓝转眸看向季风,他的表情仍然淡淡的,对顾子夕的安排没有任何表示;而顾子夕夫妻这样的安排,显然对季风是完全的信任。 那么,季风如此的宠爱呵护许诺,与此有关吗? 湛蓝以投资人的方式思考着这个问题,脑袋飞速转动着,却从季风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们对‘言基金’的运营模式没有任何疑议,如果各位对我们的资金管理能力同样信任的话,我想这个合同是不是可以确认下来。”湛蓝拿过一直放在魏华手边的三份合同,分别推到季风、顾子夕、许诺的手边。 三人接过合同,都低头认真的看了起来,最后还是顾子夕最快看完、季风并不是太懂,所以见顾子夕看完后,也表示没有意见;倒是许诺一直保持的工作习惯,让她看合同的速度非常慢。 “顾太太是有什么疑问吗?”湛蓝淡淡问道。 许诺从合同里抬起头来,看着湛蓝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太太看合同的习惯是斟字逐句。”顾子夕淡淡解释道。 “那您请继续。”湛蓝轻挑眉梢,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淡淡说道。 许诺也不说话,低下头去继续看合同,边看边在旁边的稿纸上记录着什么,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才算全部看完。 “我还需要十分钟。”许诺合上合同,拿起手边的稿纸走到顾子夕身边:“这几个问题,我不是很明白,能给我说说吗?” 顾子夕拉开椅子扶着她坐下后,将她记下来的问题一一解释后,看着她问道:“明白了吗?” “可以了。没有其它问题了。”许诺点了点头。 “好。”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笑了笑,抬头看向湛蓝:“OK,我们双方签字。” 说着便将自己手边的和许诺刚才看的,全部递给了季风,由他代表‘言基金’的负责人人与‘华安’投资公司签属合同。 * “合作愉快!”双方签案字后,湛蓝起身向季风伸出了右手。 “合作愉快。”季风伸手与她轻轻相握——手指间的凉意,让湛蓝微微发愣。 “200万资金我们会在七个工作日内打到合同所列帐户,贵方可以先做短线投资,工商备案我们大约会在两个月时间确认下来,到时候再来筹划第一批资金的使用。”顾子夕站起来,与湛蓝和魏安象征性的握手后,便扶着许诺站了起来。 “OK,我大约也需要五个工作日,在系统里处理合同。”湛蓝点了点头,对着顾子夕却看着季风说道:“为了感谢几位对我们的信任,晚上我们请吃饭,不知道可否方便?” “我和我先生要准备出差的事情,恐怕没时间。”许诺也看了季风一眼,沉声应道。 “那季先生呢?”湛蓝略显温婉的看着季风:“我们以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沟通,所以我想,前期更多的了解很有必要。” 季风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的本职是个医生,不习惯在饭桌上谈事情,有事沟通可以直接给我电话,或者我到贵公司来都一样。” 湛蓝没想到他拒绝得这样干脆,嘴角一直保持的笑容不由得多了几分尴尬。 许诺若有所思的看了湛蓝一眼,轻声说道:“子夕,我们先走吧,我有些累了。” “湛经理,魏经理,回见。”顾子夕与湛蓝和魏华打了招呼,便揽着许诺转身往外走去。 “季先先?”湛蓝低喊一声。 “两位回见。”季风淡淡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看着他淡然无波的表情,湛蓝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过于龌鹾——这样一个如霁月般明朗的男子,怎么会为利益而动。 只是,他若真是对一个死人如此的死心踏地、又多少移情到这个小姨子身上,她倒是真真正正的没有机会了…… * “许诺,我要怎么说你才不生气?”一楼大厅里,季风看着面容冷淡的许诺,不禁只觉无力:“你今年也二十四岁了,你不能将自己臆想强加于我的身上,然后认为这是事实。” “怎么回事?”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他当然看出许诺的不对劲:红红的眼圈、低落的情绪,都说明她有事。 原本想等回家后问她,倒不想季风在这里给提了出来——显然,她的情绪与季风有关。   ☆、Chapter043 柏林见面 第一节:季风?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吗? 许诺抬眼看着季风,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出声。 “一起去景阳那边坐坐吧。”顾子夕搂紧了许诺,抬眼看着季风说道。 “不去了,你好好照顾她。”季风看着许诺半晌,眸子微微沉暗,在和顾子夕招呼了一声后,便转身朝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去。 * “怎么回事?”顾子夕低头看着眼圈发红的许诺。 “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别人。”许诺伸手圈住顾子夕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情绪一片低落。 “你该祝他幸福,我想这也应该是许言的愿望。”顾子夕有些明白许诺的情绪来自何处了,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抬眼看向‘华安’公司所在的楼层——不期然,戴着墨镜的湛蓝也正从窗子里看下来。 顾子夕轻扯了下嘴角,敛下眸子轻声哄着许诺。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会慢慢的离开,最近的人况且如此,何况他呢。我想,许言去后,我就有些犯傻了。”许诺轻叹了口气,小声的说道。 “我和儿子、女儿,永远都会在你身边。”顾子夕低声说道。 “也不是,只有你吧,儿子女儿最后也都会离开的。”许诺松开揽着他的手,眯着眼睛看着他,低低的说道:“我依赖的个性,真的得改改了。” “倒是不用改,记得只用依赖我一个就好了。”顾子夕双手揉了揉她的脸,搂着她往停车场走去,司机小秦早在车下等着他们了。 * 第二天,许诺便与张玲一起飞往德国;顾子夕同时飞往法国。而季风则把自己关在与许言同住的屋子里,整整两天没有出门。 直到第三天,许诺从德国发来信息——我想,确实如你所说,我真是太任性了;而在我任性的时候,把你当做了亲人,不管不顾你的情绪;而在我对你提要求的时候,却又没有把你当作亲人,忽略掉你的幸福,将你绑死在许言的身上。 季风,你从来都是个好人,我希望——你幸福。 季风看着信息里这段长长的话,良久,才将手机仍在了沙发的一角,抱了电脑在许言常坐的花房里,继续整理他已经联络的一些医学界专家资料——从日出到日落,又是一整天。 第二节:宣讲?紧张却仍然自信 德国,‘伽蓝’公司会议室。 许诺正对‘伽蓝’公司高层管理人员做市场分析与方案宣讲。 一身黑色及踝的中式刺绣连衣裙,让她的孕像并不那么明显,反而有股飘逸率性的妩媚气质;外配一件薄荷色的小西服,又将她的职业气质突显无余。 站在播放着PPT的投影幕布前、在这家国际一流日化公司的全球领导人面前,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是自信满满。 * “这张图是S市的日化消费能力,旁边这张图表是在S市日化品牌的分布格局,下面S市三大日化品牌的特点和优劣势分析。” “从这两张图表所示来看,‘伽蓝’若要在S市再占一席之地,从这三大品牌里抢到一部分份额的话,我们的付出将会巨大的。” “线上资源,基本已经被顾氏独揽;线下口碑,卓雅这几年来已经做足了气势;价格优势,又正是‘姿兰’的王牌。” “以‘伽蓝’的特点,线上和价格基本没有优势,唯有一争的便是卓雅——和他们拼口碑、并底蕴;” “而S市的人口结构,以外来人口为主,常住人口只占到总人口的35%;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花大力气培养的消费者,或许明天就不在了——这便迫使我们一直在做消费者赔养的工作。” “众所周知的,S市虽然是海岸城市,但国际大牌在那里落户的少之又少——原因就是人口流动太过频繁。” “所以从品牌发展与投入回报比的角度来考虑,我们并不建议将分公司放在S市。”许诺在放完几组数据后,眸光从在座的高管脸上一一扫过,沉着的说道: “当然,一个公司品牌的发展,要考虑的因素非常多,或许我在更了解贵公司后、也或许贵公司给我一个你们进驻大陆市场的目标,我们可能会有新的建议。”许诺微微笑了笑,示意张玲切换PPT。 “接下来几组资料,是国际大牌在内陆城市成立分支管理机构的布局图,这方面我不细说,大家看一下就行——HK,80%,但这里资源有限,进口品消费正在急剧衰退;SH,内陆历史上最为发达的城市,也是现在的金融中心,是所有一线品牌进驻内陆的必经之地;BJ,是政治中心,很多品牌不愿意过去,一来是这些品牌与北方消费者有审美差异;二来他们害怕政治;DL,一个海口城市,城市不大,但常住人口稳定,消费能力强劲,也是一线品牌扎堆的地方。” “所以我们的建议是DL与SH这两个城市,后期欢迎各位去这两个城市考察——在这个报告后面,我也有附这两个城市的日化用品市场分析、品牌市场占比情况、以及‘伽蓝’在这两个城市的空间和前景。” 许诺继续将PPT切换到‘品尚’公司的介绍上面,简洁的介绍之后,随后播放了两组品尚创作的案例,以及市场反晌。 整个宣讲会历时一个半小时,一直连续工作到半夜都不会累的许诺,居然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接下来各位对品尚、对这次的合作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提出来,我和我的同事很乐意解答。”许诺说话只觉得微微的喘气,双手撑着会议桌面,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许经理?”张玲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看着与会的各高管,都低头认真的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有的拿出纸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有的打开电脑在专业资料库里查资料做印证,她的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这才拉过椅子慢慢的坐了下来。 以前做这种分析案,许言都会帮她找好资料,现在她几乎要花一倍的时间去找数据,加上这次时间紧,连在飞机上她都忘了害怕和紧张,只记得抓紧时间把所有的数据又核对了一遍。 现在看来,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 “许小姐,你的数据非常有说服力,也正如你所说,我们到中国的发展是长期的,所以考虑的不仅是一两年的的产品销售与利润,所以在中国的Office会放在哪里,我们需要有专门的会议进行讨论。” 二十分钟后,伽蓝全球品牌营运官合上手中的资料夹,看着许诺说道。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说道:“我和David有过沟通,确认合作之后,我们首期会做两套方案,各有针对性,避免Office所在地与我们的推广地不一致,产生增加推广成本的情况。” “非常感谢,合同的事情,我们会一并考虑。”全球首席营运官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OK,那今天就先到这里,稍后麻烦您的同事将产品在本市的销售网络发给我一份,我和我的同事明天安排了走店。”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 “OK,感谢许小姐和你的同事,希望能听到你们的意见。”全球首席营运官的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点笑意。 * 直到走出办公大楼,许诺和张玲才算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诺诺,还好有你在,在这些国际化大公司里,感觉好大的压力。”张玲叹息着说道。 “我刚见那个首席营运官的时候,我紧张得肚子都疼了,后来讲开了才好的。”许诺不禁笑了,自然的用手轻抚着小腹。 “真的?没事吧?”张玲紧张的看着她。 “没事,有事我还能站到现在?”许诺笑着说道:“我女儿可比一笔生意重要多了,真有事,顾子夕还不得杀了我。” “我看也是。你可真的别太拼了啊。”张玲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 “走吧,我要回酒店倒时差了,否则明天真没精神走店了。”许诺顺势将自己手里的电脑交到她手里,看着她笑着说道:“帮我拿一下,不知道自己是变得没用了,还是变得娇气了。” “娇气了,顾总惯的。”张玲笑着说道。 “可能。”许诺笑着,正好有一辆出租停在面前,两人便径直上了车。 第三节:梓诺?叮嘱许诺要照顾好自己 “还顺利吗?”刚回酒店便接到了顾子夕打来的电话。 “都在行程内,我们现在刚回酒店,准备倒一下时差,明天去走店。”许诺边脱鞋边说道。 “和莫里安联系了吗?”顾子夕突然问道。 “你是想我联系呢?还是不想我联系呢?”许诺轻哼一声,不禁笑他的小心眼儿。 “狡猾,和梓诺说话吗?”顾子夕轻轻笑了笑,低声问道。 “好啊。”许诺的语气微微顿了顿,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许诺,你在德国吗?”电话那边传来顾梓诺软糯的声音。 “是啊,在这边有工作。”许诺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发紧。 “爹地说,我们去三亚渡假,你也去吗?”顾梓诺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这边工作结束了就过去,你呢?”许诺轻声问道,心里却隐隐担心,他会不愿意与自己相处。 “爹地说妹妹会动了,我想看看。”顾梓诺想了想说道。 “好啊,那我们一起去。”许诺的心里微微一暖,声音情不自禁的温柔着。 “许诺……”顾梓诺的声音里似乎有些犹豫。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 “妹妹动的时候,你肚子疼不疼?那个伤口会不会破开?”顾梓诺小声的问道。 “不疼,伤口不会破开。”许诺温柔应道。 “那就好,我爹地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小心,要是破了我就没有妹妹了。”听到许诺肯定的回答,顾梓诺的声音又一本正经起来。 让电话这边的许诺,几乎都能想象他现在刻板着一张脸时的小模样。 “好了,你和我爹地说话吧,我要去给皮亚洗澡了。”许诺还来不及说话,顾梓诺便电话交回给了顾子夕。 “他去给皮亚洗澡了。”顾子夕笑着说道。 “我也要去给自己和女儿洗澡了。”许诺的声音里,满带着笑意。 “去吧,早些休息,明天走店,租一辆车跟着,现在不比从前,为工作可以全力以赴、但不能拼命了。”顾子夕细心叮嘱着。 “知道的。”许诺点了点头,按掉电话后,想到两个人都没有正面面对他提的那个问题——和莫里安联系了吗? 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又慢慢的放下——第一次,来有他的城市里来工作,却没有告诉他、没有联系他。 在许言去世后,她更加珍惜身边的每个人,却也更加明白——没有一种感情、没有一个人,真的可以陪你到永远。 就算是友情,也有需要放手的时候。 许诺低头给了自己一个温软的笑容,祝贺自己慢慢从对莫里安的依赖里走出来——学会独自面对工作中所有的问题与境况。 第四节:莫里安?终究做不到视而不见 同在德国另一处的莫里安,正坐在酒店的书桌前,将才与总部确认的新的结构梳理成文,接下来就是做世界各地公司的工作对接流程。 只是,明显的工作效率从早上开始就大大的下降。 莫里安皱了皱眉头,拿起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在柏林了?” “是啊……”许诺的声音有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打电话给她。 “去过公司了?”莫里安一直浮澡不安的心,只是听到她这两个字,便平静了下来——原来,思念光靠转移和压抑,根本就不管用。 “是啊,一下飞机就过去了,弄到现在才结束,我才回酒店一会儿,这帮人,真的很难缠啊。”许诺轻笑着说道,似乎他们之间能回到当初只谈工作的时候——虽然,她知道不可能;他也知道不可能。 “明天去看店?”莫里安对她的工作节奏真是太了解了。 “是啊,我刚收到他们发过来的店铺网络图,还好不算太多,一天应该走得完。”许诺淡然说道。 “恩,一会儿把酒店名字发给我,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莫里安直接说道。 “……”电话那边,许诺微微沉默。 “我在做新的结构图,还有各地分司与专业团队的对接流程,需要一些你的意见。”莫里安的眸光微暗,沉声说道。 “好,一会儿我发给你。”许诺轻声应道。 “恩,早些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许诺的电话,莫里安又回到书桌旁,快速的进入工作状态——纠结了一下午的关键点,一下子就理通了。 莫里安敲打在键盘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抬眼看着手机屏保上若兮灿烂的笑容,心里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 第二天吃完早点后,莫里安已经在大堂门口等着她们。 “莫总监,这么巧呢。”张玲不由得一阵惊喜,朝着莫里安大步走了过去。 “不巧,我们的总部也在这里。”莫里安笑着说道。 “倒也是。”张玲这才想起来——卓雅的总部可不是正在这里麻。 “许诺呢?现在学会迟到了?”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佯作不在意的问道。 “说是忘了什么资料没拿,又上楼去了。”张玲若有所思的看了莫里安一眼,心里不禁隐隐着担心——看来这个莫总监对许诺总也不能忘情,不知道顾总知道他们在柏林见面,会不会发脾气。 “刚才想起,有个资料应该对你有用。”张玲正思虑间,正往这边走的许诺,手里除了电脑之外,又多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莫里安抬头看她——一双粉色平板鞋,一条米白色的的被袋工装裤,外面是一件粉色的针织衫,披肩的长发低低的束在脑后,看起来干练而温润,颇有几分年轻的小妈妈的青春感觉。 莫里安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大步走过去,将她手里的文件袋和电脑全接在自己的手里:“是什么?” “边走边说吧。”许诺点了点头,对迎面走过来的张铃笑着说道:“咱们今天有免费的车坐、还有免费的司机。” “还是有熟悉人好。”张铃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拿他们两个开玩笑——他们如此坦然而磊落,倒是自己对他们这段关系想得太多了。 * 上车后,许诺将路线图将给莫里安:“沿这两条主街区走,两条街区走完,主要卖场也就走得差不多了。” “地图就不用了,我过来这么段时间,所有卖场都走到了。”莫里安草草看了一眼地图,随手扔在了旁边。 “倒也是,那你做分析的时候,有没有顺便研究一下伽蓝?”许诺笑着说道。 “你先看完市场,有需要我再给你。”莫里安轻挑眉梢,看着她微微一笑。 “刚才给你的,是伽蓝在改革后的市场管理结构,我们与总部的合作,相当于卓雅总部与世界各分公司的合作是一样的关系,有些地方可以借鉴。”许诺点了点头,拉好安全带后,将手隔在安全带和肚子之间。 看了一眼她已经非常明显的肚子,莫里安边发动车子边问道:“这次产检都还好?” “挺好。”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就好。”莫里安忍住想揉她头发的冲动,双手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往前开去。 * “这是一级卖场,销量占全市的15%,在陈列位方面,与卓雅并占最好的两个陈列位,优点是同一产品陈列,非常整齐而有气势;缺点是,同样的陈列面积,陈列的产品比卓雅少了三种,所以单品销量在卓雅之上,整体销量不足。”莫里安与许诺穿棱在货架前,将卖场情况仔细的介绍给许诺。 许诺拿起伽蓝放在陈列面上的货品,边看边问莫里安:“卓雅四个品类中,销量最好的是哪个?” “成份最天然、功能最直接的。”莫里安说道。 “卓泉?”许诺本能的反应着。 “你倒是还没忘记。”莫里安笑着点了点头。 “离开还没一年呢。”许诺笑了笑,将手里的样品放回货架后,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将现场的情况画了下来,并做了重点标记。 见张玲也将周围品牌与布局拍完后,三人便一起去到下一个卖场。 * “这是第二优质的卖场,销售额却只占到整体销量的3%左右,对于这个卖场,卓雅和伽蓝都忽略了——你看,陈列位依然是卖场最好的,但陈列就显得不够用心。”莫里安指着货架对许诺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许诺用手机边拍照边问道。 “因为卖场面积小,所以来购物的都是附近的居民,不会开着车来做大量采购,所以就被市场人员给忽略。”莫里安简单答道。 “人流量呢?客单价如何?”许诺拍完照后,收起手机,拿出纸笔看着莫里安问道。 “人流量小于大型超市20%,客单价高于大型超市15%。”莫里安快速答道。 “果然是个被忽略的黄金卖场。”许诺在本子上快速记下后,咬着笔头若有所思。 “别咬笔,含铅呢。”莫里安皱眉看着她。 “恩,去下一下吧。”许诺点了点头,将笔和纸放进包里,喊了张玲一起去下一家卖场。 * 三人在走了四家卖场后,许诺便有些支持不住了:“休息一下吧,觉得累。” “那边有个甜品店,过去坐坐。”莫里安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们过去吧,我还拍几张外围图。”张玲看了一眼他们两人,举了举手里的相机,便大步往卖场另一个门走去。 “体力大不如从前。”许诺叹息着摇了摇头,跟在莫里安的身边慢慢往前走去。 “你这个样子,这个案子做下来会很辛苦,我建议多交一些给张玲来做。”一辆车开过来,莫里安上前一步护在她的身前。 “以后是和中国公司直接对接,这次是首单宣讲,必须过来;加上他们特别挑剔,每家店的情况,我不看还真不放心。”许诺点了点头,在看见绿灯亮起时,与莫里安一起快步往马路对面走去。 “慢些。”莫里安放慢脚步,扯着她的手让她把步子放慢下来。 第五节:莫里安?这一个月究竟经历了什么 “就是站久了有些累,走路的速度一直没什么影响。”在甜品店坐下来,许诺长长的吐了口气,双手用力的揉着自己的腿。 “虽然检查没有问题,自己还是要多注意。”莫里安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份甜品、一杯咖啡后,看着许诺说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看着温润如故的莫里安问道:“你出来后,后来有没有麻烦?” “后面的故事……要听吗?”莫里安看着许诺,沉声问道。 “当然,在这陌生的国度,被整到监狱去,这口恶气不出,怎么想心里都发堵。”许诺点了点头。 见她眼睛发亮的样子,莫里安不禁失笑:“顾子夕知道你这样好斗吗?” “你帮我保密呗。”许诺低下头去,淡淡的笑了。 “你呀……”看着她一如往昔明媚的笑容,莫里安有些微微的忡怅,却在她一句‘你帮我保密呗’轻松的话里,看到那个一直把他当作最好朋友的许诺。 他知道该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却每每知道她的消息,却又情不自禁的挂念、不知道她的消息,又情不自禁的想念。 “我和若兮结婚,真的好吗?”莫里安突然问道。 许诺交握在桌上的双手不由得一紧——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说说后来的事情吧。”莫里安轻扯嘴角,突然间又转换了话题。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在我酒里下料的叫Link,是秦蓝的死党;他既然能给我下料,手上自然是有货的。所以我去找他,说那次的感觉很好,让他帮我再弄些过来。”莫里安喝了一口咖啡,淡淡说道。 “喂!”许诺的心思一下子被转到了这上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哄着他拿药出来。”莫里安指了指她面前的蛋糕,示意她边吃边听,在看见她开始吃时,才继续说道: “那东西的属性,这些老手都清楚得很,所以自然也是不怀疑我的话的,所以当即同意再卖给我一些。于是,我自然有机会知道他藏匿的地点了。” “然后举报——他便是吸du和藏du两项罪名,至于怎么判,我倒是不清楚,听Mark说会很重。”莫里安轻啜了一杯咖啡,嘴角噙起一丝冷冷的笑意:“而在公司和Mark作对、反对这次项目的,Mark也就着这次机会,一并送了进去。” “那……最后进去多少人?”看着他变冷的眸光,许诺心里不禁心疼——那么温暖的莫里安、那个遇到任何事情都能从容面对的莫里安,居然也会有这样冷厉的目光。 “七八个吧。”莫里安淡淡说道。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莫里安小心的问道:“那东西,对你有没有影响?” “还好。”莫里安的眸色微变,下意识的端起咖啡杯掩饰自己不太自然的笑容,只是双手,却有着微微的抖动。 许诺的眸子微沉,心里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定定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你想的严重,隔个几天,会有那么一点儿想,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过去就好了。”莫里安看着她担心的眸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淡然说道。 “你自己要注意,有必要借助外力的时候,要有勇气。”许诺伸手用力的抓住他的,沉静的看着他。 “都说些什么呢,没你想象的严重。”莫里安低头看着她紧握着自己的手,心里不由得一暖。 “反正,你要让我看到一直健康的这个你。”许诺用力的握了一下之后,才慢慢松开,低下头,将餐盘里的蛋糕吃完后,才抬起头来对莫里安说道:“走吧,继续下一个卖场。” “行吗?我干女儿有没有不舒服?”莫里安看着她,仍是一脸温润的笑容。 “我觉得没有。”许诺伸手轻轻拍了拍肚子,笑着说道。 “那好,去下一个街区。”莫里安招手买单后,对许诺说道。 “走吧。”许诺扶着桌子站起来,用力的伸展了一下双臂后,与他一直往外走去——并肩而行的身影,男的温润、女的娇俏,对面的张玲已是看得一声叹息。 * 一整天的时间,三人一共看了10家店,对于伽蓝在柏林的推广现状、以及公司对这个产品的市场定位、消费者认知度、市场部的工作现状,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我再花一天整理资料,差不多可以有完整的报告。”许诺看着莫里安说道。 “恩,有些参考数据,一会儿回酒店就发给你。”莫里安点了点头,将车停稳后,扶着许诺下车后,并没有与她一起去酒店。 “你不是说有操作上的问题问我?”许诺看着他。 “我先看你给我的资料,看有没有新的启发。”莫里安微微笑了笑。 “好,明天晚上以前,我都会在电脑边做资料,有事给我邮件。”许诺点了点头,与张玲一起转身往里走去。 在看见她们转身进入走廊转角后,莫里安才回到车里,发动车子往回走去。 他们都知道——即便是工作交流,也不适合如从前般的无所顾忌了。 * 放下手里的电脑和资料,许诺站在窗前不由得微微发愣——这一个月的时间,莫里安在这里所经历的事情,或许是她无法想象的。 他一个人,是要怎么熬过那些难堪又狼狈的日子? 莫里安,你最难过的时候,若兮在不在你身边? “莫里安,今天和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如果有需要,一定一定要有勇气接受别人的帮助。” “还有,你问我,和若兮结婚到底好不好。这个问题你知道不该问我,所以你没等我的答案;而这问题,确实不该我来回答,所以我不敢当着你的面回答。” “可是莫里安,能让你问出这个问题,是不是说明——你多少把她放在心上了?你是否也开始在意她的快乐、她的幸福?你是否在担心不完整的爱情会让她受伤?” “原谅我用‘不完整的爱情’来形容现在的你和她,我想不是我自恋,而是我懂你——即便是朋友,我们仍有这样的默契,不是吗!” “所以莫里安,曾经只想有一段婚姻,可以让生活现世安稳;曾经只想有那么个女孩,不在乎你心在何方,愿意陪你;而如今,你开始在意她的快乐与幸福——聪明如你,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里安,我没有立场在这件事情上给你建议,只是,勇敢的打开自己的心——你是不是,也有一些爱她?” “从朋友角度来说,我想我可能比较自私,我希望你幸福大过希望若兮幸福,但我又深深的明白,若兮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你的喜欢、你的在意、足以让她快乐!” “所以,和她结婚真的好吗?我不回答,你自己考虑。” 许诺写了一封自她选择顾子夕后,第二封长邮件给莫里安——他对她的感情,她当然懂;便他对若兮的改变,她也看在眼里。 人的一生,可能真的不止会只爱一次——就象顾子夕,不也疯狂的爱过艾蜜儿吗! 所以莫里安,你一定有机会得到一次对等的爱情——你爱她、她也爱你…… * 发完邮件,许诺拿起电话给顾子夕打了过去:“子夕,在干什么?” “陪顾梓诺洗澡,顾梓诺,和许诺说句话。”顾子夕的声音淳和而安适,让她有再多的不安,都能在他的声音里变得平静下来。 “许诺,我在洗澡。”电话那边,顾梓诺特意佐证似的,大喊了一声。 “知道了,又没说你撒谎。”听着顾梓诺脆亮的声音,许诺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今天走店累不累?租车没有?”顾子夕温和问道。 “没有,莫里安开车载我们的。”许诺坦然的说道。 “哦,那他有没有趁机追我老婆?”顾子夕的声音微顿,语气仍然轻松而从容。 “你老婆现在大着肚子,谁看得上啊。”他轻松的语气,让许诺隐隐的担心也放了下来——他们之间走到现在,许多曾经不能理解的感情,也都能理解了吧。 “懂得你的美的人,一定会知道,现在的你,比任何时候都有吸引力。”顾子夕声音低低的说道:“所以许诺,任何时候都不要看低自己、任何时候,都要和那个男人保持距离。” “喂,才在心里说你又自信、又大方呢。”许诺不禁失声轻笑。 “我要保持形象的麻。”顾子夕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了起来:“明天怎么安排?还走店吗?” “明天在酒店整理资料。”许诺应过之后,犹豫了一下,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打住:“我今天是真累了,我先睡一觉,晚些再起来工作。” “好,去吧。代我问女儿好。”顾子夕的声音温柔不变,等到她先挂了电话,才按掉话机。 * “爹地,许诺大肚子还要工作,是不是很辛苦?”顾梓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有些辛苦。”顾子夕点了点头。 “那她为什么不生完妹妹再工作?”顾梓诺小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有些商业机会错过了,就是别人的了。”顾子夕拿起喷头帮他冲干净后,用大浴巾把他包了起来,抱着他往房间走去: “许诺一直都很喜欢她的工作,所以我们都希望她能安心在家生宝宝,但是我们更要尊重她的选择。” “我担心她的肚子会裂开。”顾梓诺想起许诺肚子上那道疤,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医生说不会的。”顾子夕拍了拍儿子脸,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他轻声问道:“你能接受她做你的妈妈了吗?” “我……”顾梓诺嘟起嘴巴,想了许久才说道:“我知道她是妈妈,可是我觉得她又是好朋友,我觉得她是妈妈很别扭。” “爹地知道了,那就是好朋友吧。”顾子夕点了点头。 “许诺会不会不开心?”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小声问道。 “不会呀,你能吃能睡不生病、不骂她不怨她,她就开心了。”顾子夕沉眸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以后不会了,她都去看过我妈咪了,我和她和解了。”顾梓诺低下头,轻声说道。 “好,顾梓诺很棒。”顾子夕低头在儿子的额头上重重的轻了一下,看见顾梓诺乌黑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羞涩的喜悦,不禁暖暖的笑了。 * 在顾梓诺睡着后,顾子夕起身离开,拿起电话给张玲打了过去:“我是顾子夕。” “顾总,什么事?” “今天是莫里安送你们看店的?” “是的,莫总监早上9点在酒店门口等我们。” “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莫总监和许经理一直在谈工作。” “我不是问这个……” “您是?” “我是问莫里安的状态,有没有生病什么的。” “恩……没有,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就是略略瘦了些。” “好,我知道了,替我提醒许诺,工作不要太拼了。” “我会的,顾总放心。” …… * 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猜测着许诺在担心着什么——她在电话里的欲言又止,这么熟悉她的他,当然听出来了。 而能让她在他面前无法开口的事情——只有莫里安。 按说一次小剂量的毒品不至于上瘾才是,她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吗? 唉,这个女人,总是有担心不完的事情。 * 德国,莫里安的房间。 莫里安将自己整个泡在冷水里,十月的柏林,只有10度不到的气温,而在冷水里,莫里安还放了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几个大冰块——似乎只有冻得他浑身发疼、没有意识,才能忘了脑袋里突然串起的、一阵一阵的眩晕感与虚幻感。 “啊——” “喝——” “唔……” 莫里安将头全部埋了下去,浑身在冰冷的水里隐隐抖动着,直到十五分钟过去后,他才倏然从水里站了起来,整个人大口的喘着气——伸手拿过放在旁边的手表:十六分钟! 莫里安不禁笑了——这笑容里,居然带着点天真的味道。 从2天发作一次、到五天发作一次;从半小时,到十六分钟——他知道,他可以! 他知道,他会没事……   ☆、Chapter044 不再犹豫 十月的阳光,炙白亮眼,却没什么温度。坐在办公桌前,莫里安打开许诺昨天交给他的资料袋,里面是‘伽蓝’全球市场部新的运行系统。 莫里安慢慢的翻看着,嘴角轻噙起微暖的笑意——只是,在想起许诺时,又自然的想起她在邮件里说的话,嘴角的笑意不禁转为苦笑。 对于若兮,越接近、越心疼,却是不同于爱情的那种心疼——象是看到一个待他极好的亲人,因着他而受委屈,他却无能为力。 “Eric,开始工作了吗?”手机的画面跳跃出若兮的信息,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生动的笑脸。 莫里安拿起电话打了过去:“下班了吗?在逛街还是在公寓?” “刚下班,要去图书馆找些资料。”严若兮的声音如轻快的小鸟般,让人轻易的感染她开朗的情绪。 “现在是高峰点,可能会堵车,或者先下去喝杯咖啡再走。”莫里安边打开电脑边交待着。 “莫里安,我觉得你现在好温柔哦。”电话那边,严若兮花痴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快去吧,我在工作。”莫里安伸手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知道了,我去喝咖啡了,你放心,晚上我不熬夜,乖乖等你的电话。”严若兮说完便将电话给挂了——一字一句、一颦一笑,那样的单纯而快乐。 让莫里安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加深着。 * 酒店里,许诺和张玲在书房做着卖场与产品特性的分析。 许诺将莫里安发来的数据,录入到之前整理的数据中去,仔细的对比着。 “莫里安,我发一组图表给你看。”看着已生成的图表,许诺插上耳机,边发着邮件边与莫里安讲着电话。 “我看到了,你的意思是,两家公司的市场轨迹过于接近是吗?”电话那边,莫里安显然很快看到了数据。 “……所以,若不是你们市场部有问题,就是伽蓝的市场部有问题。”他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嘶哑,就象感冒之后的症状。许诺微微愣了愣,忍着没有问。 “显然,是我们的市场部有问题,这也是Mark最终能同意我方案的原因。” “但是我不知道,伽蓝的人是否知道这个问题?” “在本国,是伽蓝做得好;在全球其它分部,还是卓雅做得好;这也是为什么,Mark要改制总部的结构,而伽蓝要改制全球分支机构的市场策略的原因。所以他们的总部不需要你的建议——你的重点放在中国市场。” “我不想放在S市,对我来说,要争得过顾氏和卓雅,要耗费太多的精力与资源;我正在争取让他们把Office迁到SH或DL。” “错了。” “恩?” “他们的Office在哪里,和你的市场规划一点关系也没有——着眼全国,做整个伽蓝在全国的规划,找到核心推广城市、辐射城市、边缘城市,形成一个层级的市场圈,不管他的Office在哪里,只要他们认可你规划的市场圈,自然有办法让当地的推广达到你设计的效果。” “……” “眼界再打开一些,不要局限于一个城市,要放眼于你手中拿到的整个市场。” “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恩,你给我的资料很有用,提高了我大约两天的效率。” “真的?那就好。” “你别坐久了,起来走走,让脑子放空一下。” “好,那我先挂了。” * 放下电话,许诺将文件保存后,起身在书房踱着步,想着莫里安刚才说的话,不禁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但回想起他的声音,心里却还是担心——真的还是有问题吗? 许诺用手撑着腰,慢慢走窗前,看着天空发白的阳光,心里有些淡淡的冷意。 “许诺,Eric有新的建议吗?”张玲从一堆数据里抬起头来,见她在与莫里安通过电话后,便一直沉默着,不禁开口问道。 “恩,和我说了下思路,很有启发。”许诺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回到电脑边坐了下来,看着张玲说道:“我们调整一下规划思路。” “以SH为核心推广城市、以DL、S市、B市,为第二幅射圈。” “以WH、QD、NJ、JN、TJ为第三幅射圈。” “除了B方特大城市外,其它城市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有丰富的水资源、水上交通非常便利,对于我们的推广延伸性有帮助,增加市场推广的边际效应、以及减少物流成本。” “如果以SH为核心推广城市的话,我们要做的是找准产品的核心优势与SH消费者之间的联系,创造匹配度。” “慢点儿,让我都记下来。”张玲边听,边将许诺说的敲进电脑里去。 半晌之后,才站起来看着许诺说道:“这个思路感觉好开,有些不好把握的感觉。” “伽蓝交给我们的是一个全国市场,而不是区域市场,所以不开不行。”许诺点了点头。 “不过,虽然操作上挑战性有些大,但是这样的全局性规划,我们再做一个三年的层级推进,这个方案会很有说服力。”张玲想了想说道。 “没错,所以我们不需要担心和纠结,他们的Office在哪里,因为这布的本来就是一个全国的局。”许诺转身在电脑边坐下来。 “许诺,你和Eric在工作上的搭挡,真是让人羡慕。”张玲看着许诺在有了新的想法后,自信笃定的样子,不禁感叹。 “莫里安的优势在于有全局观、眼界开阔,劣势是忽略细节,所以他其实不适合作一个区域的负责人;我的优势在于细节把握好,但全局观有局限,所以每次在做项目前,他都会给我一个完整的框架,在这个框架之下,我做好细节,这样下来,方案基本不会出错。” 想起与莫里安的合作,许诺有瞬间的失神,在看见张玲若有所思的眼神后,当即笑了笑说道:“没有这个师傅在身边,我确实感觉到吃力;不过,没有我个这徒弟在身边,他也只能做全局和高空了。” “你要是再跟着他多学几年,或许会不同。”张玲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 “没用的,一个人的格局大致就确定了,所以我往规划方向走,相当吃力;而做具体的策划案,我会越来越好。”许诺摇了摇头,对自己的优劣势看得相当的透彻。 “难得你现在这么红,还这么清醒。”张玲见她如此客观理性,不禁笑了:“许诺,你和Eric配合这么默契,顾总没想法?” “想法?”许诺微敛双眸,想了想说道:“人与人的相处,越坦诚、越信任。我和莫里安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唉,许诺,怎么说呢,你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这么好的上司兼朋友、还有这么好的老公。”张玲想起昨天顾子夕在电话里的态度——连问都没问许诺和莫里安的交流:这不仅是信任、而且得有多强大的自信,才能做到! “干麻羡慕嫉妒恨的,有我这么个一点就透的徒弟,是莫里安的运气;有我这么个拎得清的老婆,是顾子夕的福气;我这么好,你说是吧。”说到这里,许诺自己也大笑起来。 “是是是,就你最好了。”张玲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她无下限的自夸,不由得也大笑了起来,起身对她说到:“想吃点儿什么,我去买。” “老习惯。”许诺向她比了个V手指,一脸满足的笑容。 “知道了。”张玲拿了钱包,笑着往外走去。 * 窗外有阳光,只是这阳光却带着冷意,柏林的秋天和S市比起来,要冷许多。想起莫里安异常嘶哑的声音,许诺思前想后,都觉得放心不下。 “玲姐,我过去莫里安那边一趟,有些想法还需要他给我些意见。”许诺穿了外套、拿了随身包和手机后,便往外走去。 * 许诺站在莫里安的门前时,便听见他的咳嗽声,心里隐隐一痛,轻轻敲开了门:“莫里安,是我。” “你怎么跑过来了?”莫里安拉开门,屋子里有淡淡的檀香味儿、还有一股子烟味儿。 “你的烟瘾还这么大呢?什么时候开始点檀香了?”许诺推开门进去,皱着眉头问道:“听你电话里声音不对,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恩,有些感冒了。”莫里安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看着她说道:“这里的烟味儿太重了,要不下去咖啡厅坐坐?” “不用,我就看看你,没事我就过去了,整个规划的方向改变后,还有一些新的数据需要补充;具体创意的方向,也有微调,时间还是蛮紧的。”许诺摇了摇头,皱眉看着他:“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莫里安摇了摇头,将门拉大,又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那就坐下来歇一下,我再送你过去。” “其实我觉得以若兮那性子,不上班更好些。”许诺走到莫里安的书桌前,拿起严若兮放在他桌上的照片,嘴角不自觉得就翘了起来——这个若兮,照相也没个正经,精灵古怪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可爱。 “若兮要是听到这话,一定会怪你偏帮我。”莫里安从她手里拿过相框,低头看了一眼后,重新放回到电脑边。 “那还是不说给她听了。”许诺轻扯了下嘴角,看着他严肃的说道:“莫里安,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真的没事?” “我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吗?”莫里安沉静的看着她。 “发生这么多事,有些事情,我觉得自己看不准了。”许诺看着他定定的说道。 莫里安转身慢慢走到窗边,慢慢的说道:“只要你问的,我都不会瞒你。那件事是有一点小影响,比较容易感冒,至于上瘾什么的,真没有。” “那就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若兮知道吗?” “不知道,她性子浅,遇事容易着急。”莫里安淡淡说道。 “恩。”许诺轻应着:“那你自己平时多注意。”想了想又问道:“看过医生了吗?有没有药物可以帮助一下?” “看过了,只说注意预防感冒就行,半年之后可以自动恢复。”莫里安转过身来看着她,笑着说道:“这半年算是我在德国的劫,半年之后回国就全好了。” “不过……”莫里安突然皱起眉头来。 “怎么?”许诺紧张的看着她。 “你还有四个月就要生了吧?”莫里安轻瞥了她的肚子一眼,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 “唉呀,你这当干爹的赶不上了,那让她干妈代替吧。”许诺轻声说道。 莫里安沉眸看着她半晌,才慢慢的说道:“昨天的邮件,你说你不方便回答。现在,是告诉我你的意见吗?” 许诺微微一怔,眸光轻轻转动了一下,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我相信,若兮是那个能让你幸福的人。” “但是,我怕你骂我。说:你的感情和我无关;说: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求得我的心安;所以,我不敢说。” 莫里安轻扯嘴角,看着她略带委屈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怕我的?” “一直都有好吧,不知道自己有多凶吗?”许诺看着他轻松下来的语气,不由得也笑了。 “我,决定了。”莫里安突然说道。 许诺似是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睁大眼睛看着他,半晌之后才说道:“好……啊……” “不恭喜我吗?”莫里安朝着她张开双臂,一脸温润的笑容,似如初见。 “当然。”许诺看着他灿然一笑,张开双臂与他紧紧拥在一起:“恭喜你,莫里安,可以预见,这将是你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是不是正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会开心。”莫里安在她的耳边轻轻叹息着:“你也会开心,是吗?” “好象说得自己挺伟大似的,我们都开心了,那你呢?”许诺松开拥着他的手,沉眸看着他。 “我也会开心。”看着她清澈而明亮的眸子,莫里安柔软的笑了。 “我该回去了,返程的航班已经订好了,工作要是不能如期完成,我就惨了。”看见他明朗的笑容,许诺的感觉一下子就好了。 “我送你。”莫里安点了点头,转身拿了外套和车钥匙,与她一起往外走去。 * “莫里安,我再说句话,你不会生气吧?”许诺突然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恩,你说。”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凝眸的神情看似严肃,微翘的嘴角却带着调皮的笑意,分明没有什么好话要说。 “我觉着你这人吧,有很多优点啊,比如说:很绅士、很优雅、很智慧、很专业……” “说重点!” 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说话,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意。 “但是呢,你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不够果断。”许诺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莫里安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再犹豫,会有人担心、也会有人伤心的。”许诺看着他定定的说道。 “不会。”莫里安微微的笑了,发动车子平稳的往前开去。 一路上,两人聊聊街景、聊聊店面、聊聊陈列,半路莫里安又下车帮她买了些零食,路过育婴童店,又下去买了些Baby用品。 “送给我干女儿的,我给你寄回去,不用你拿。”莫里安对许诺说道。 “这个小家伙很幸福呢。”许诺拍拍肚子,笑着说道。 “连同你缺的,一起幸福回来。”莫里安低声说道。 在说话时,他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不想心底浓浓的情义再被她看到——如她所说,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果断;这一次,决定了,他不再给自己改变的机会。 * 以後别做朋友朋友不能牵手 想爱你的冲动我只能笑着带过 最好的朋友有些梦不能说出口 就不用承担会失去你的心痛 划一个安全的天空界线 谁都不准为我们掉眼泪 放弃好好爱一个人的机会 要看着你幸福到永远 * “我不送你上去了。” “恩,好好照顾自己,不舒服要看医生,不是年轻人了,有时候撑不起的。” “啰嗦,我走了。” “再见。” “再见。” * 忍住失控太折磨我自作自受 回忆都是我好不了的伤口 以後还是朋友还是你最懂我 我们有始有终就走到世界尽头 永远的朋友祝福我遇见爱以後 不会再懦弱紧紧握住那双手 * 开着车慢慢的走在车边,在路过一家首饰店时,他突然就停了下来。 “她的手指很瘦。” “几号?对不起,我问一下。” 莫里安拿起电话给若兮打了过去—— “你平时戴几号戒指?” “12号,怎么啦?” “我拍几款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喂,Eric…。” “我先挂了,十分钟后再打给你。” 莫里安知道她疯起来他是招架不住的,所以趁她还没完全明白过来,立即将电话给挂了。 “她平时很少戴首饰,经常要绘图,不适合太复杂的设计。” “活泼好动,款式要简单大方。” “好的,谢谢,我先发给她看看。” 导购员推荐了五款,莫里安一一拍照后,发给了若兮后,将一个红宝石的拿在手里——少见的黑色软木为托,镶着红色宝石,极简的设计,他却觉得象是为若兮而定制的。 她是学建筑的,建筑的基本结构就是木石结合。 “喂,要那个黑木红宝石的。”正想着,若兮急急的打了电话过来。 “好。”莫里安看着手里的戒指淡淡的笑了。 “Eric,送给我的吗?” “废话。” “算求婚吗?” “不是求过了?” “那……” “算结婚的。” “啊……” “同意吗?” “我要马上飞过来见你!” “不许。” “Eric,我想你了麻……” “先挂电话,我定好了再和你联系。” “Eric,好不好麻,我今天就飞过来。” “听话,等我电话。” 莫里安强行挂了严若兮的电话,嘴角的笑意却一直没有掩下去——她就是这样,能缠得你没有时间考虑其它的事情。 或者,和她在一起,会让他忙得没有时间沉浸在过去的感情里。 * “先生,是选这款吗?”服务员见莫里安发呆,不禁出身催促。 “是的,12号,帮我包起来,谢谢。” “男式的不要吗。” “男式?也要。” “好的,先生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 “好的,先生这边请……” * 坐在驾驶室里,看着手里精制的手袋,莫里安淡淡的笑了——决定结婚这件事,其实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若兮,希望你不要觉得太仓促——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可以一辈子。” “许诺,这次,我接受你的祝福——握住若兮的手,不再犹豫。” * …… 忍住失控太折磨我自作自受 回忆都是我好不了的伤口 以後还是朋友还是你最懂我 我们有始有终就走到世界尽头 永远的朋友祝福我遇见爱以後 不会再懦弱紧紧握住那双手 …… ------题外话------ 抱歉,朋友婚姻出现小问题,临时去处理了,今天更得少,明天补上。   ☆、Chapter045 一家三口 第一节,若兮,告诉许诺结婚的消息 许诺回酒店后,没一会儿便收到若兮发来的图片——一枚黑软木镶红宝石的戒指,然后还有一句话:“许诺,Eric说结婚。” 许诺微微一愣,半晌之后,嘴角轻弯起一弧淡淡的笑意。 “很期待你们的婚礼!” “许诺,我好兴奋啊,你说……他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呢?” “……原因重要吗?” “不重要,我想现在见到他,可是他不让我过去呢……” “嘿,我知道的严若兮,缠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哦!” “可是……人家还是有一点点害羞的好不好麻!” “啊哈,这是严若兮吗?我看看是不是被盗号了!” “喂,许诺,别笑我了……说真的,你说我去不去麻,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不知道啊,我觉得应该不会啊。” “你说不会我就放心了,我是真的好想快点儿见到他,我真的好开心啊……” “按自己想的去做,我认识的若兮,可不会患得患失的。” “恩,我知道了,我们婚礼你一定要参加哦,我们要在国内办的,新加坡那边没有Eric的朋友。” “……当然。” “我去订票了,再见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感动于若兮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居然能想到莫里安在新加坡没有朋友,所以婚礼要放在国内——她自己呢,在国内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吧。 唉,莫里安、莫里安,你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要是我们真的在一起,你可没这么省心省力的。 想到这里,许诺低低的笑了,这笑容里,有对莫里安的祝福、有对顾子夕的撒娇——自己这个麻烦,顾子夕只能没条件的接收了啰。 * 许诺与张玲重新做策划案,做到了晚上十点。 “该休息了吧?一会顾总又要打电话来问了。”张玲摇了摇脖了,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许诺说道。 “恩,也有些累了。”许诺点了点头:“案子整体方向和架构已经做好了,我发给你,你帮我做成PPT。” “OK,没问题。”张玲点了点头,随即点开了邮箱,准备接收许诺的文件。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你可能又要熬夜了。”许诺将邮件发出去后,用手撑着腰站起来,看着张玲抱歉的说道。 “做项目的时候,谁不是这样?”张玲边按着接收边轻松的说道:“让你一个孕妇连续工作八小时,我看着都心疼。还好你年轻,否则可真会吃不消的。” “平时倒也是容易困,工作起来就忘了。”许诺笑着说道。 “看来这小家伙以后和你一样,是个工作狂。”张玲不禁直乐。 “不会吧?他爸爸不会同意的。”许诺轻抚着肚子,温柔的笑了——她们都想,让这个得之不易的女儿,能够快乐而轻松的生活。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我看顾总到时候肯定会特别疼这个女儿了。”张玲羡慕的看着她——在知道他和许诺的关系之前,他们多看一眼都觉得害怕的顾氏大老板,对许诺的包容和迁就,简直令人发指:连自己那个一个月挣钱不到一万块的老公都做不到呢。 不知道是大老板太知道疼女人、还是这个小女孩太历害,懂得抓住男人的心——大老板的前妻,那个如水作般的女人,也没能坐稳了顾夫人的位置。 而她却得到顾子夕全部的宠爱——还包括尊重与迁就。 “他对梓诺太严肃了。希望以后,女儿能让他变得柔软一些。”许诺低头看着肚子,一脸明媚的笑意。 第二节,伽蓝,要求多留一天 第二天,伽蓝公司会议室。 “在做了基础市调后,我们对整体的规划方向、首次推广意见有一些调整。”许诺站在投影幕布前,对着昨天晚上12点才赶工完成的方案。 “整个中国板块,我们分为三个层次来进行推进,中心城市定位为H市,然后依据我们产品的特质与城市气质的吻合度,我们选定这些城市为第二、第三幅射圈。” “为什么不首选S市或HK,在前天的报告里我们已经有陈述,城市的选择,我们首选与产品的定位、气质最相符的城市。” “在我们的推进方案里,第一年是通过中心城市幅射二线城市,主要集中在H市做渗入式推广——我们的产品气质内敛、高贵,所以我们会放弃网络推广,选择部分线上推广,以做现场活动为主要推广形式,同时控制第一年的店铺总数。” “第二年,中心城市增加极少的网络推广,同时限量增加卖场数量;二级城市进行一类电台的线上推广,当年开五家以内的店铺。” …… “这是我们对伽蓝这个品牌在国内推广的策略设想,品牌目标是:让消费者认识伽蓝是什么?让伽蓝成为有品味人士的首选品牌;” “业绩目标是:三年内,中心城市店铺达到8家;二线城市达到12家;三线城市达到10家;店铺以梨型形式分布,在支撑销量的同时,保持高端的定位。” “这样的定位和方式,带来的数据结果会是:保证产品利润率、不能保证产品的销售数量。所以在这一点上,与之前David与我沟通的,贵公司在中国市场的三年业绩目标,还是有一定的差异。” “对于中国的日化市场,我比各位更了解,而贵公司如此慎重的选择与国内本土公司合作,应该是看中了国内公司对市场的熟悉度,可以让我们的产品落地更精准。否则再好的计划,不能落地,也只能望着市场兴叹了。” “所以,在我做完整体的规划后,看到与David沟通的目标无法吻合,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向各位提交这份提案。如果在这目标上,我与贵公司短时间无法达成市场共识,我想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沟通。” PPT定格在最后一页的文字上,许诺转过身来,看着在坐的‘伽蓝’高管,脸上一片温和的自信。 “没错,距我们的预期差异有些大。如果按我们的预期目标来做,许小姐觉得会有哪些方面的问题?”David的从PPT里收回目光,看着许诺微笑着问道。 “单店营业额方面,我做的预期已经是最高,那么在支撑业绩增长就只能放在店铺数量上——按比例增加每个城市的店铺数量。” “这样做的好处是整体销量的上升;坏处是客户被分流,单店营业额势必会下降、品牌价值会被低估。” “所以,高业绩回报与高品牌价值,在一个新市场的启动阶段,其实是矛盾的;只有当市场成熟后,高品牌价值才能带来高业绩回报。而在这种情况下,从品牌的长期发展和业绩的长线考虑来看,我们通常优先会选择高品牌价值的坚守。” 许诺大约知道David这样问她的目的——在业绩和品牌的选择上,销售出身的首席营运官先生,很可能会选择牺牲品牌而迁就销售数据。 而做市场的人,往往很难做这样的妥协。 其实对于许诺来说,她愿意用自己的专业和数据去说服合作公司同意自己的方案,但若仍无法达成共识的话,她也依然会妥协——她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做品牌的。 许诺的眸光从David的脸上轻扫而过,看到他的满意与担心;再转眸看向伽蓝的全球首席营运官Jim时,眸色微定,沉声说道:“当然,作为品牌合作公司,我们仅仅从品牌发展与市场现实来考虑规划;而您会从把中国市场看作是伽蓝整体的一部分,这个市场要对整体数据有多大贡献,是您要考虑的。” “所以,我们的提案,仅供您从市场视角的参考。” “OK,许小姐的意见和方案都很专业。对于中国市场,我们在重新启动前也做过全面的调研,所以你的意见我们会慎重考虑。”Jim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认真而严肃的说道。 “我们这次的行程明天结束,贵公司有任何意见,可以随时与我联络,最后我们以贵公司的整体方向为准,进行方案修改或者重构。”许诺点头说道。 “明天?”Jim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我们合作的前期沟通非常要,现在又有这么大的分岐,只安排四天的行程,显然是不够的。” “Sorry,我们的首单宣讲两天完全足够。整体策划案的确定预期是一个月,这在我们的工作流程里是有说明的。今天这个方案,上半部是对我们宣讲的补充;下半部是我们在看了伽蓝在本市以及在中国的不同市场表现后,额外所作的工作,希望对于伽蓝重新进入中国市场能有些帮助。” “如果贵公司觉得不需要,那么我们的首单宣讲工作已经完成,这是首单宣讲后的反馈表,贵公司在一小时内将此表反馈给我们,我们即可以开始工作了。”许诺看着Jim,沉然的说道。 “这样吧,许小姐和你的同事在这里多停留一天,我们这一次将所有的合作细节、包括在中国市场的目标全部敲定。”Jim微微皱眉,合上手中的文件后便即起身离开,根本不给许诺反对的机会。 “David,这单不做,我也不能在这里多留一天。”许诺黑着脸对同样一脸诧然的David说道。 “Shine,没这么严重吧,多呆的一天,费用我们出。”David摊了摊手掌,表示老大的决定,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是费用的问题。”许诺沉着脸,声音里也带着几分不快。 “许经理,要不这样,您按期先回国;这边我就多呆两天。”张玲见许诺不快,忙站起来说道。 “一起吧。”许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着David说道:“抱歉,我有些急燥了。这样,我们的行程延迟到后天。其实有很多工具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一定非要我们留在这里。” “OK,谢谢你的理解,我们对中国市场很慎重,对你的意见也很感兴趣才会这样。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更欣赏我们老板这样直接的沟通方式。”David一脸笑意的说道。 “欣赏。”许诺轻扯了下嘴角,对David说道:“给我们间办公室吧,在你们首席确定前,我们先做团队计划和策划构思。” “OK,请随我到这边来。”David点了点头,起身帮许诺拿了电脑,带领她们到他办公室旁的小型会议室:“我就在隔壁,有事我们及时沟通。” “OK。”许诺伸手与他轻轻握了握,目送他离开小会议室后,这才拉开椅子坐下来。 “这个首席真够强势的。”张玲边打开电脑边对许诺说道。 “比顾子夕还强势。”许诺点了点头:“你先改方案,我给顾子夕打个电话。” “恩,去吧。”张玲点了点头,根据刚才会议的结果,修改提案的PPT和进度表。 * 给顾子夕打电话的结果,就是顾子夕带着顾梓诺直飞柏林。 “顾总做决定可真快啊。”张玲不由得张大嘴巴看着她。 “所以对于犹豫不决的人,我都开始不习惯了。”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你完了,除了顾总,你任何男人都看不上了。”张玲大笑着说道。 “问题是,我还要看上别的男人干什么呢?”许诺笑着说道。 * “Shine,有个问题想和你讨论一下,方便到我办公室吗。”两人正说着,伽蓝的首席拿着一摞资料走了过来。 “OK。”许诺点了点头,抱着电脑往外走去。 “中国市场太大、我们整个团队都非常谨慎……” 两人边聊边往Jim办公室走去。 第三节,子夕,甜蜜的一家三口 一下午的时间,许诺都消耗在Jim办公室了,在他的首席财务官对全球业绩的计算分解下,终于把在中国市场到底是要业绩还是要树品牌这个问题有了初步的共识。 “非常感谢许小姐的耐心与专业,我们今天晚上对数据做最后一次确认,明天可以与许诺姐确认整体方案。”Jim站起来,微笑着向许诺张开双臂。 “能和Jim先生沟通关于全球的业绩规划,我感到很荣幸。”许诺早没了不能按时离开的脾气,心悦诚服着,却也依着中国的合作礼节,向Jim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David今年做得最大的业绩,就是选择与许小姐合作,我很期待这次合作。”Jim哈哈笑了笑,伸手与许诺重重一握后,大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帮她拉开了门—— “顾先生?”看见门口位置上坐着的白衬衣男人,Jim不禁诧异,却也快速迎了上去。 “子夕?”许诺不禁轻呼出声——虽然从巴黎到柏林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可他也不至于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吧。 “顾子夕,你好。”顾子夕起身,伸手与Jim重重一握后,伸手接过许诺手中的电脑,对Jim说道:“我太太。” “噢!许小姐非常棒、非常优秀、非常敬业。”Jim夸张的说道。 “谢谢。”顾子夕晒然一笑,没有接话——他老婆什么水平,他当然最清楚不过了。 “顾先生难得过来,我请你和你太太吃饭。”Jim抬腕看了看时间后,笑容满面的对顾子夕说道。 “改天吧,我太太现在的身体容易疲劳,我想她现在回酒店休息比较合适。”顾子夕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却并没有答应Jim的邀约。 “OK。”Jim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顾太太,非常感谢你的意见。” “应该的,明天见。”许诺点了点头后,与顾子夕一起离开。 * “你怎么就来了?下飞机直接过来的?顾梓诺呢?”许诺扯着他的胳膊问道。 “不方便带到这边,先送回酒店了。”顾子夕微笑着道。 “我去和张玲说一声就走。”提起顾梓诺,许诺心里不禁有些下意识的慌张。 “走吧,我给她打电话说过了。”顾子夕揽着许诺的腰,直接朝电梯间走去。 “哦。”许诺不禁微微皱眉——似乎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她真的什么也不用想、不用做,他都安排得周到又仔细。 “顾太太这么忙,有没有抽空想一下顾先生?”进了电梯,顾子夕伸臂将她圈在怀里,低头看着她温柔的问道。 “天天都跟你汇报了麻。”许诺笑着说道:“喂,你和那个Jim怎么认识的?” “现在没心情说他。”顾子夕俯下头,在她唇间用力的咬了一口。 “喂,我看你也属狗的。”在他温柔中带着热切的眼神,许诺轻轻推了推他。 “想你想得牙痒痒……”顾子夕低笑着说道。 “懒得理你……”许诺扭头看向旁边,眼底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 所以一回酒店,顾子夕便用脚踢上了门,拥着她就是一阵深吻,唇舌间吮动的力度,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许诺,我们回房。”顾子夕含着她的唇说道。 “顾梓诺在呢……”许诺着急的摇了摇头。 “他今天起得早,这会儿应该睡着,一时半会儿不会起来的。”顾子夕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卧室走去…… * 因着几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这样直接而放心的接近,因着她的身体在孕后格外的丰满莹润,让他几乎有些克制不住…… “喂……” “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恩。” …… * “还好吗?”顾子夕低声问道。 “好象……还好……”许诺双手捧着肚子,看着他羞涩的笑了。 “恩。”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低低的说道:“躺会儿再起来,晚餐直接点上来吃。” “好,你去看看顾梓诺醒了没有。”许诺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好。”顾子夕扯过许诺的睡衣递给她后,自己直接套上了牛仔裤,赤着上身往外走去。 “喂,这里是秋天呢。”许诺见他并不理会,不禁摇头,仍然懒懒的躺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他算是比较克制,但她仍觉得体力大不如从前,一次下来,只觉得浑身发软。 * 果然如他所说,顾梓诺在长途飞行后睡得很沉,直到现在也没醒。顾子夕回房间后,看见他的顾太太也靠着床头睡着了,不由得低声轻笑:“这下好了,两个都睡着了。” 当下打了客服电话点了餐后,又回到房间陪许诺睡了一会儿。直到餐点送上来,才重新起床。 然后喊醒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起床吃饭。 * “许诺,你肚子好大了呀!”看见许诺从房间走出来,顾梓诺不禁睁大了眼睛。 “还好啊,你那时候比这个还大呢。”许诺笑着说道。 “我可以看看你的伤疤吗?”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她。 许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到房间吧?你爹地看了会没食欲的。” “胡说八道。”顾子夕伸手拉着她在餐桌边坐下来,边帮她解开睡衣下摆的钮扣,边对顾梓诺说道:“你总是不放心,快过来看看。” “哦。”顾梓诺一骨溜从椅子上爬了下来,一双小手肉小心冀冀的在那道变得微红的伤疤上轻轻的抚摸着,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许诺担心的说道:“看起来象是会破的样子,都变薄了。” “要是会破,我会疼的;现在一点儿也不疼,所以不会破呀!”许诺看着他温柔的说道。 “那妹妹要怎么出来?要重新划开吗?”顾梓诺仍然担心不已。 “这个,医生会给更好的办法。而且医生说了,如果重新切开再缝上,可以顺便做个美容手术,以后看起来就不会这么难看了,会是平的呢。”许诺扯过衣服慢慢扣上。 “不疼就行了,好看有什么用。”顾梓诺瞪了她一眼,有些郁郁的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嘟哝着说道:“你别做美容,网上说了,美容也是手术。” 许诺尴尬的看了一眼顾子夕,勉强笑着应道:“好,不做。” “吃饭吧,这家酒店的牛排是一流的,放了这段时间,火候也刚刚好。”顾子夕将餐盘的盖子全都打开后,小牛排在铁板上都滋滋的冒着烟,看起来让人特别有食欲。 “顾梓诺,爹地先帮你切好。”顾子夕将餐盖放到旁边后,走到顾梓诺身边。 “不要,我自己来。”顾梓诺迅速拿了自己的刀叉在手上,看着顾子夕说道:“女士优先,你帮许诺和妹妹切。” “哎、顾梓诺,我是大人,不需要别人帮我好吧。”许诺拿了自己的刀叉看着他说道。 “男生要照顾女生,现在爹地帮你切;以后我帮妹妹切。”顾梓诺盯着自己盘里的牛排,边切边说道。 “顾梓诺最棒。”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便拿过许诺手里的刀叉,帮她将牛排切成小块。 许诺低头笑着,心里却是暗暗的开心——他虽然不喊自己妈妈,但对自己的隔阂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了。 一家三口这样的相处,是她想了多少年的愿望啊。 * “妹妹,我是哥哥,我叫顾梓诺。等你出来了,我带你玩电脑,给你讲故事。”洗完澡后,顾梓诺趴在许诺的肚子上,和肚子里的小妹妹说着话。 “妹妹,许诺说你听得见我说话哦,你听见一就动一下吧。”顾梓诺有模似样的用手指在许诺的肚子上轻轻的按着——突然睁大眼睛,一脸惊奇的看着许诺的肚子:在他手戳的地方,居然鼓起了一个大包。 “许诺,这是什么!”顾梓诺吓得愣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是妹妹在回应你啊,你试试按一下这里。”许诺拉着他的小肥手,肚子上轻轻的按了两下——果然,按的地方又鼓了起来。 “爹地,你快来!”顾梓诺突然不顾形象的大喊起来。 “什么事?”顾子夕放下手中的工作,快速的跑了进来:“许诺,什么事?” “没事没事,是女儿胎动。”许诺忙解释道。 “臭小子,喊那么大声。”顾子夕伸手在顾梓诺的额头上弹了个爆栗,失笑说道。 顾梓诺倒不介意被敲头,只是指着许诺的肚子对顾子夕说道:“爹地,我按哪里,妹妹就在哪里。” “这么神奇?”顾子夕好笑的看着他。 “当然了,我指给你看。”顾梓诺伸手在许诺肚子的另一边小心的戳了两下——而我们的顾小千金今天晚上似乎特别的配合,真的又一脚踢在那顾梓诺的手指处。 顾梓诺兴奋的伸手握住那鼓出来的一个大包,却又不敢用力:“许诺,我握住了,我和妹妹握手了。” “这么大,应该是脚。”许诺笑着说道。 “妹妹动,你会痛吗?”顾梓诺突然问道。 “不痛。”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顾梓诺,温柔的说道:“妹妹现在的力气还很小呢。” “我那时候力气多大?也踢你吗?踢你痛不痛?”顾梓诺突然想起自己在她肚子里的时候。 “你是男孩子啊,力气比妹妹大多了,只要你一动,就不是鼓一个包这么小了,而是整个肚子都会歪到一边去。”想起顾梓诺那时候,许诺不禁大乐——顾梓诺生下来有8斤多呢,8个月的时候在肚子里的动静大得不行。 “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比现在活泼多了。就是因为太活泼了,自己玩儿着把脐带给绕到脖子上去了。”许诺笑着说道。 “这样啊。”顾梓诺将脸贴在许诺的肚子上,脸上不禁泛起羞涩的笑意。 “顾梓诺,该去睡了。”顾子夕伸手将顾梓诺拎了起来。 “我要和许诺睡。”顾梓诺抬眼看着顾子夕,一本正经的说道。 “为什么?”顾子夕伸手揉了揉额头,耐心的问他。 “因为你打酣,会吵着妹妹,妹妹睡不好,许诺就睡不好;而且,你这么重这么大,不小心压到许诺的肚子怎么办?所以你自己睡。”顾梓诺看着一脸担心的说道。 “你上次和许诺睡觉,不是把脚踩在她肚子上吗?”顾子夕好笑的看着他。 “我……”顾梓诺扭头看着许诺的肚子,喃喃说道:“那我们两个睡。” “你先陪妹妹,一会儿睡着了爹地再抱你过去,好吗?”许诺看着他温柔说道。 “好。”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顾子夕:“可以吗?” “当然。”顾子夕看着她们母子,温柔的笑了。 “耶,那你别忘了抱我过去哦,其实我觉得,我不会踢到妹妹的。”顾梓诺开心的说着,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许诺的身边,小胖手软软的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顾子夕正待起身出去工作,顾梓诺又睁开了眼睛。 “还有事?”顾子夕弯腰看着他。 “那你睡哪儿?”顾梓诺仍然对他不放心。 “许诺晚上要喝水、上厕所,我得照顾她。你放心,我睡床的这边,许诺睡床的这边,我踢不到她。”顾子夕耐心的说道。 “那好吧。”顾梓诺有些不情愿的闭上了眼睛。 顾子夕抬头看着许诺,两人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想得可真多啊。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一会儿就过来,你们先睡。”顾子夕看着她轻声说道。 “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脸,看着她一脸温润的模样,俯头轻轻吻住了她…… “喂……”许诺不由得一声低呼,伸手用力的推着他。 “你一动顾梓诺就醒了。”顾子夕低笑着说道。 许诺吓得静静的躺在那里,任他温润的唇在她的唇齿间辗转、深入,直到她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情不自禁的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的回吻着他…… “我爱你们……”顾子夕捧着她的脸,低低的说道。 “我也是……”许诺低低的应着。 “睡吧,我一会儿就过来。”顾子夕深深吸了口气,将脸在她柔软的胸前磨蹭了两下,才帮她拉好被子,关了大灯后,转身离开房间。 * 许诺扭头看着已经开始打小呼噜的顾梓诺,只觉得心里一阵柔软——心爱的人都在身边,这样的感觉真好。 “顾梓诺,我爱你。”许诺低头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轻吻了一下,这才将手搭在他翘起的肉肉的小屁股上,轻轻的闭上眼睛。 * 每隔半小时,顾子夕都会进来看她们母子一下,在看到顾梓诺那么乖巧的偎在许诺的怀里,心里的某处,变得格外的柔软。 十二点他结束工作再进来时,看见顾梓诺的小手居然抓在许诺柔软的胸前,不由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边往隔壁房间走,边说道:“臭小子,你都五岁了,可不能乱摸乱动。” “爹地,我喜欢许诺……”顾梓诺被放在床上后,翻了个身,嘟哝了一句后,又睡着了。 “那你什么时候才肯喊她妈妈呢!”顾子夕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着他酷似自己的小脸,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Chapter046 子夕手段 第一节,伽蓝,合作达成 “伽蓝进入中国的历史有五年,当年Jim是销售经理,那时候我是顾氏的销售总监,在S市的市场上遇到过。”顾子夕边开着车,边说道。 “有没有一场恶战?”许诺饶有兴趣的问道。 “何止是一场。”想起当年,顾子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看你笑得这么得意,那就是你胜多输少喽?”许诺笑着问道。 “Jim是地道的德国人,五年前的中国市场,与规范相比、灵活与勇气更重要。”顾子夕笑着说道。 “他现在的发展也不错,丢掉了中国市场,他仍然是伽蓝全球首席营运官。”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 “在顾氏和卓雅的夹击下,还留有一线生机一直到现在,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顾子夕点了点头。 “你和莫里安那么早就认识了?”许诺不禁诧异。 “我和他注定是对手,卓雅中国若没有莫里安,仅凭那些空降来的大区经理,结果只会和伽蓝一样。”顾子夕淡淡说道。 “莫里安和我说过,市场上的竟争,不是和对手,而是和自己;不是你打倒了对手,消费者就会认同你;而是你做好了自己,消费者才会认同你。”许诺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你很认可他说的话?”顾子夕斜眼看她。 “我记得,你也说过同样的话。再说,莫里安原本也不是如你们这般的好强斗勇的个性。”许诺微微抬起下巴,轻挑的眉梢里,带着微微的挑衅。 “我一说到莫里安你就和我急,你是在为他抱不平吗?”顾子夕轻声低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胡说八道。”许诺用力扯下他的手,转眸看向窗外。 是在和他急吗? 这是她本能的反应,从没想过为什么。 现在顾子夕提及,似乎真是他说的那样——莫里安能满足她对婚姻一切安好的愿望,她却选择在顾子夕所给的惊涛骇浪里挣扎浮沉。 他为她放弃8年的感情,面对那么多的责难,而她在心里对他那么的依赖,却又无以为报。 她想,她是真的在为他抱不平吧——这么好的他,却得不到自己想要有爱情;所以,只有他幸福了,她才能坦然吧。 “好了,别提他了,总之他结婚了,你也安心我也安心。”顾子夕从她头上收回手,轻轻的放回到方向盘上。 许诺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 “知道你是我太太,Jim对于伽蓝中国的Office要放在哪里、重新进驻中国市场的核心城市要放在哪里,会很快决定的。”顾子夕拉开车门,扶着许诺下车。 “怕和你再有一场恶战吗?他担心把市场交到我手上,在S市就必输无疑了吗?”许诺俏皮的说道。 “大约会是这样。”顾子夕笑着说道:“现在的情况是:顾氏现在处于动荡期、卓雅的全球市场系统改造还没完成;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趁着这个空档期,确定并拿下一个属于伽蓝的市场,伽蓝才有机会在中国市站稳脚根。” 顾子夕抬头,看见Jim和David正快步走进办公楼,当下沉声说道:“若卓雅全球市场系统改造成功,而且从伽蓝确定的中心城市下手,那么伽蓝绝对没有胜算。” “希望Jim的看法和你一样,今天便能确定下伽蓝在中国的整体布局,我也好开始后续的工作。”许诺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轻声说道。 “伽蓝做外围市场改造、卓雅做核心流程改造、顾氏已经换了市场模式。所以在三年之内,中国日化市场的竟争,会是伽蓝和卓雅。”顾子夕意有所指的看着许诺。 “希望我们恶战一场?”许诺皱着鼻子看着他。 “我就这么狭隘?”顾子夕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是我不对。”许诺轻轻的笑了:“我和莫里安都是成熟的职业人,知道在竟争中该如何相处。而市场的竟争并非是非此即彼,或许我们会越斗越深情。” “许诺、顾太太、这是你该和老公说的话?”顾子夕不禁气结。 “哈哈,你敢说你没有吃醋。还装大度。”许诺轻哼一声,笑着转身:“我上去了,你带好顾梓诺,我完工了给你电话。” “走路小心些。”顾子夕摇了摇头,在转身之后,脸上的笑意渐淡——许诺,就算是朋友,莫里安在你心里的份量也太重了些。 等待从来都不是我的习惯,但在这件事上,我告诉自己必须等待——他对你太重要,所以我不能出手,是吗? * 伽蓝公司会议室。 不知道Jim考虑的角度是否和顾子夕说的一样,但结果确如他所说——Jim和他的团队经过一整晚的讨论,已经确定了许诺的提案:以H市为核心推广城市,中国的Office也放在H市。 “既然核心城市确定下来,我们接下来的规划和首次进驻的市场策划,都可以开始安排了。”许诺看着Jim说道。 “OK,许小姐稍等,David会将正式的合作合同交给您确认,之后我需要您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我们在中国市场的品牌定位与市场预算做一个详细的沟通。”Jim示意David去处理合同后,对许诺说道。 “合作愉快,希望与贵公司一起努力,让伽蓝在中国市场稳步前进。”许诺站起来,伸手与Jim礼貌的握了握。 “我对许小姐很有信心。”Jim看着她,目光里似是若有所思。 * “她先生就是五年前将伽蓝逼得在S市无法立足的那个人?” “恩。” “卓雅的Eric和她也有一些关系?” “刚刚知道的,她曾是莫里安最看好的下属。” “Jim,对不起,是我对她的背景没有做仔细的调查。” “No,我们要合作的是她的公司、她的能力,她的私人圈子和我们没有关系。” “你认为她的私人圈子对我们再次进驻中国市场会有阻力吗?” “是助力。” “哦?” “两个顶尖优秀的男人为她的事业保驾护航,自身能力也能挤身于世界一流创意大师的水平,这样的人,你还能找出第二个?” “不能。” “市场的竟争,不在于你打败了谁、而在于你站在市场的前端。这个道理是在五年前与顾子夕、Eric的战斗中得出来的教训——所以,我不惧与他们竟争,但必须要拿捏好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然后迈出关键的一步。” “OK,我明白你的意思。” * David大约只花了三十分钟,便将合约文本、以及财务、法务审理的流程走完,放在许诺面前的合约,只要她签字,便是一份有效的合约了。 “我需要三十分钟看这份合约。”许诺抬头看着David微笑着说道。 “OK,没问题,合约完成后,请去一下Jim的办公室,我们一起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操作问题。”David点了点头后,细心的将计算器、稿纸各给她留了两份。 许诺将合同递了一份给张玲:“有疑问的,不管合不合理,全部列出来。” “好的。”张玲点了点头,接过合约文本,埋头仔细的看起来。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只有两人偶尔翻动合同文本的声音和间或敲击键盘的声音。 * “他们的文本确实严谨,和我们沟通的情况完全吻合。”半小时后,许诺从文件里抬起头来。 “解释很清楚,难怪这么厚厚的一本的。”张玲与笑着说道:“只几处数据和金额,以及时间,我和你再确认一下。”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将合同中所有与数字有关的条款,又逐一确认了一次,这才最终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许诺,我突然有种很激动的感觉。”张玲见许诺在合同上利落的签下名字,长长的吐了口气说道。 “恩?”许诺签完一本后,拿过另一本,翻开到签字页,边签边问道。 “我们才成立一年的公司,居然接下这样一个国际大单呢,感觉象做梦一样。”张玲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幅如梦初醒的样子,让许诺直觉得好笑。 “也不算,只是做中国区域的,我们的目标是:少接单、接大单;以后就只服务那么几家公司。中国接十来家顶级公司;全球接四五家顶级公司。” 许诺合上合同,用手撑着腰走到会议室的落地玻璃窗边,看着这异国陌生的街道、那么多风格各异的建筑让人叹为观止,让她只觉得曾经消沉的斗志又一点一点的回到身体里。 * 在柏林多呆了一天,合作的进展比预期的要顺利,这大约也是因为Jim知道了她是顾子夕太太的原因。 “圈子这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行业里,你觉得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却总能绕在一起。”许诺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 “只要在一个圈子里,总有碰到的机会。”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直接去三亚?” “先回S市吧。”许诺摇了摇头。 “因为季风?”顾子夕了然的看着她。 “也不全是,合同签下来,回去还要有后期操作的沟通会;我们去三亚,也还要有行李要准备。”许诺低声说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看着她柔声说道:“重新开始并不等于遗忘,或者是为了更深的记忆。” “好象很懂一样。”许诺勉强扯了扯嘴角,起身走到窗边看外面的风景,似是有意回避这个话题。 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给服务台打了订票电话后,便走到她的身后,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胸前,安静着不打扰她的思绪。 第二节,子夕,不择手段 两天后,S市,顾子夕办公室。 “顾东林已经被收押了,573万的还款还没到帐,下周可以以身体和还款手续的双向原因,申请短期保释。”方律师对顾子夕说道:“他没有及时还款,应该也是考虑的这个因素。” “这说明,他对后面的事情,已经有计划。”顾子夕抬了抬下巴,冷然说道。 “没错,在保释方面,我们暂时先不出手,他自己会有安排。”方律师点头说道。 “恩,保释的人我会安排好,如果他那边没动静,我安排的人才会出手,而且,绝对是安全的人,不会引起他的怀疑。”顾子夕点了点头。 “好,保持联络。旅行愉快。”方律师起身,伸手与他重重一握,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顾子夕这才看着顾朝夕问道:“她那边情况怎么样?” “顾东林进去后,她一次都没去探过监;反而每天都去爸爸的墓地。”顾朝夕低声说道。 “看有什么用。”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顾朝夕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她变卖了名下所有的房产,给小的办了护照,应该是要离开S市。至于去哪里,她不说。” “……能带着孩子,就不会有事,让她去吧。”顾子夕沉默半晌,低声说道。 “恩。”顾朝夕轻应了一声后,也即沉默下来——这个结果,也正是他们想要的;可真正走到这一天,心里仍是隐隐的难受。 “我和她说了保释的事情,她没有回应,我琢磨不透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半晌之后,顾朝夕闷声说道。 “……再等两天,如果还没有动静,我让辛姨去办。”顾子夕沉吟之后低声说道。 “辛姨……她会同意吗?毕竟他是她曾经的丈夫、她儿子的父亲,若知道你的计划,怕是不会同意的。”顾朝夕顾虑的说道。 “她该相信我,如果我想要他死,他在牢里的时候,我有一百种办法。”顾子夕冷冷的说道:“如果她还念旧情,我会卖她这个人情;如果她不念旧情,也会帮我这一把。” “好,这边我关注着,有消息我随时告诉你。”顾朝夕点了点头。 顾朝夕离开后,顾子夕便接到了辛兰的电话—— “辛姨。” “这件事,是不是还没结束?” “……恩。” “我想让子安(顾东林的大儿子)去看看他。” “为什么和我说?” “对于你们之间,我只希望他最后能留一条命,好歹他是子安的父亲。” “……不一定就是他输,他手上还有更大的牌还没打出来。” “辛姨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暂时不需要,这个月我和许诺去三亚住一段时间,回来后可能是一场恶战;子安去看他的话,他若有什么要子安做的,你记得让子安和你商量——什么都能做,犯法的事不要做。子安还小,顾氏的产业,多少我会留他一些。” “……” “辛姨,对于顾东林,我谁的面子都不会给;你和子安往后的日子,我终归还是要照顾的。” “对于子安,我是希望他有自食其力的本事,需要的时候,你能拉他一把就好,其它的就算了,坐享其成惯了的人,容易犯错。” “恩。” “你和诺诺,唉,我再啰嗦一句,一个拳头伸出去,伤的是别人,收回来的时候伤的是自己;所以你在做任何事的时候,多想想诺诺和孩子,你若有什么事,苦的是她们。” “恩……” “好了,你们年轻人也难得听得进老人的话,和诺诺玩得开心些,我和子文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你到时候和辛姨说。” “谢谢辛姨。” …… 挂了辛兰的电话,顾子夕淡然的眸子泛起淡淡的疼痛——对于辛兰他心里一直有很深的愧疚,他最不愿意做的事,便是有一天会和她来讲条件。 而今天,他依然以顾子安的未来为诱饵,来换她在需要的时候站在自己这一边。 “你呢,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商人。” 这是许诺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他听了只是笑她不懂生意场上的规则。而现在,他为自己对满心愧疚的辛兰而耍手段而为心痛——他也不愿意自己是这个样子的。 “许诺,这样的我,你可曾害怕过?”顾子夕从桌上拿出一支烟,点燃后,重重的吸了一口,在吐出的烟圈里,眸色里一片涩然的阴翳。 第三节,许诺,去见季风 品尚办公室。 许诺在与公司的销售、客服团队做了项目的沟通和启动后,关于伽蓝的项目便分了下去:顾氏的项目由张玲配合洛简继续推进;顾氏项目组的其它成员则重新进入伽蓝项目组,给许诺做技术与数据支持。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刚才所说的各项工作,各位从现在就要开始启动了;我离开S市大约一个半月的时间,大家保持邮件沟通。”许诺合上笔记本,对与会人员说道。 “好的。” “没问题。” 各人拿了资料和会议记录后,便一一离开了会议室。 “黄总,PE能源的项目进展怎么样了?”许诺看着黄宪问道。 “这次选工程队,‘蓝鼎’和市里、还有我们,三方一起参与的。虽然对于秦蓝这个人我并不喜欢,但从做事来看,他的专业度和敬业度,还是相当的不错。”黄宪点头说道: “从想把事做好的情况来看,他基本没问题。但他的资金实力和大型项目操控的实力确实不足,所以我和林副市长商量,为了保证这个项目的顺利进行,我这边加派了两个项目经理过去,协助他的工作。” “那他能接受吗?”许诺问道。 “我的两个项目经理只负责专业问题,人事、财务全部不涉及。而且是林副市长安排的,所以他的意愿并不重要。”黄宪挑眉说道:“而且,他想把事情做好的决心,我们还是看得出来的。” “恩,那就好,原本说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我要多关注一下,这会儿离开,又得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希望不要对这个项目有什么影响才好。”许诺看着黄宪抱歉的说道。 黄宪连连摇手,哈哈笑着说道:“我们今年的业务量已经饱和,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手上的单做好,在不开发新客户的情况下,我的工作相对轻松。两边兼顾完全没问题。你就放心去吧。” “谢谢黄总,我稍后整理一下资料,今天就走了。”许诺笑着站了起来。 “放心去吧,玩得开心些。”黄宪起身送她到门口后,才转回到会议室拿自己的资料。 * 许诺花了两个小时,将工作项目和流程梳理完毕后,发给了小组各成员,然后整理了这一个月时间可能会用到的资料,装进一个小纸箱后,打电话让小秦帮她拿了下去。 * “张姐,我走了,项目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放心去吧。” “三三,景园的项目保持跟进,我就在三亚,有事及时和我联系。” “好的,许经理放心。” “黄总,再见。” “玩得开心。” * 许诺与同事打过招呼后才离开办公室。 “夫人,是去顾总那边还是?”小秦看着许诺问道。 “先出停车场再说。”许诺握紧了手里的电话,低声说道。 “好的。”小秦便不再多话,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许诺低头看着电话的通讯录,心里犹豫而矛盾着——她希望季风能有自己的幸福,却又抵触着季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哪怕她有姐姐的眼膜。 “重新开始并不等于遗忘,或者是为了更深的记忆。”顾子夕的话她何尝不明白,只是,两个人拥有的共同记忆,怎么能交给第三个人? 那么,他待许言便再不同了;那么,在想念许言的时候,她便不愿意再想起他了。 “季风,在家里吗?” “恩,你回来了?” “回来两天了,有些工作在处理。” “晚上过来?” “我现在过来……” “好。” “她……她不在吗?” “……” “算了,你当我没问,我没关系的。” “你不喜欢别人来这里,所以不会再有别人过来。” “……见面再说吧。” “要吃什么?” “不用,我就来看看你。” “好。” 许诺挂了电话,不禁微微哽咽——曾经最亲的亲人、曾经在他面前百无禁忌,现在也变得生疏而礼貌。他们之间没有了许言,想来不可能永远维持如初的亲密与随意了吧。 许诺,清醒些吧,你都开始新生活了,凭什么不许他重新开始。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将眼底的雾氲慢慢的逼了回去,和小秦说了地址后,便将头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发呆。 * “这么飞来飞去的,孩子没什么不妥吧?”季风位开门,淡然而柔和的模样似乎一直没有变过。 “没有。”许诺的声音微微发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屋内——在没有看到湛蓝的身影时,心里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 季风轻扯了下嘴角,淡淡的说道:“进来吧,做了你爱吃的红豆冰沙,不过冰给得少。” “哦。”许诺点了点头,低头换了鞋子后走进餐厅,看见餐桌上的冰沙器具、两个装着冰沙的白玉瓷碗,眼底不由得微微一热——许言在的时候,也总是这样的:连份量、摆放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对不起。”许诺慢慢的坐下,将碗轻轻的拉到自己的面前,一小勺一小勺慢慢的吃着。 “什么对不起?我认识的许诺,好象就是个女霸王,从来不和人道歉的。”季风看着许诺,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 “这个房子里有太多许言的回忆,所以你别带别人过来。其它的,我都不管。”许诺低声说道。 “好。”季风的眸色微暗,轻应了一声,在搅动碗中的冰沙许久以后,才淡淡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要你管的了。‘言基金’的项目启动后,我就走了,许言想去的地方,我都要代她去走走、代她去看看。” “你自己一个人?”许诺低着头,轻声问道。 “许诺,我和你说最后一遍,我对湛蓝没有一点儿别的意思,唯一的交集,便是她的眼睛,我希望她能善待许言的眼角膜;至于基金的事情,我愿意选择她所在的公司来合作,也是基于这个原因——这个人我们能一直知道她的消息,等于能一直知道许言身体的一部分在哪里。”季风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子,看着许诺沉声说道。 “许诺,你可以有一万个理由来理解我未来的任何选择,我却只有一个选择,而且不需要你理解。”季风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往花房走去:“吃完了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基金的事情,我还没完全理顺。” 说着便在花房坐了下来,拿起电脑开始工作。 许诺低头慢慢的吃着自己碗里的冰沙,一小碗冰沙,吃了有半个小时之久;而她吃完后,又把季风那碗也端过来吃了个干净。 “季风,我走了。”许诺起身看着逆光中的季风轻声说道。 “恩。”季风随意的应了一声并不抬头。 “季风,我走了。”许诺站在那里看着他,似乎要坚持到他回头为止。 “走就走了……”季风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看着许诺一脸倔强的站在那里,不禁低低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放下电脑走了过来。 “特意少放了些冰,怎么连我的这份也吃了。”季风看着桌上的两个空碗,不由得皱眉。 “压压心里的烦燥和火气。”许诺轻哼了一声,直直的看着他。 “谁心里烦呢?谁有火气呢?你这臭脾气都不知道顾子夕是怎么受得了的,自以为是、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季风看着她霸道不讲理的样子,紧绷的神情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没有自以为是,她是喜欢你的。”许诺皱了皱鼻子说道。 “她怎么样,与我何干?”季风坦然的看着她。 “你就是许言的。”许诺霸道的说道。 “好。”季风见她又恢复了对他的霸道,不禁放松的笑了,大大的张开双臂将她拥进了怀里:“许诺,你要相信,经历过许言这样的女人,我很难再看上别的女人了。” “我相信,在你的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许言;可有时候,我会不相信时间——我害怕,终有一天你也会需要一女人,来温柔你未来的岁月。”许诺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声音低低的说道。 “时间……”季风低低的叹息着,说话的声音里竟带着几分低回婉转:“时间有时候会将回忆变淡;时间有时候也会让记忆变成唯一。” “你自己经历过,你该明白:有些感觉、有些人、有些经历,没有人可以取代。就如那么好的莫里安,在你没有知道顾子夕之前,也没能接受。” “是,我明白了。”许诺轻声应着,突然感觉到,这么瘦的季风,他的拥抱,也有股让人心安的感觉——是亲人的感觉。 * “我手上的工作得快些完成,这样才能早些成行。然后能赶到回来等你生孩子。” “你又不是妇产科的,在不在我都不介意。” “哪有女人生孩子没有娘家人在的。” “我好象没这个概念也。” “以后最好有。” “知道了。” “还不回去?” “去三亚之前,我想见见湛蓝。” “不是不喜欢她?” “我以为她要抢我姐夫,当然不喜欢了。现在知道抢不走了,我姐姐的眼角膜我还是得看看。” “你知道眼角膜移植后,在她眼睛的哪一层?” “喂,我不懂你告诉我啊!” “霸道。” “要你管。” “你要见,直接让顾子夕安排,我只管技术,其它的都不管,所以不和那边对接。” “那她也没来主动找你?” “不知道,这几天都在家里忙着。” “知道了,我走了,再晚顾子夕得催了。” “我送你下去。” “好。” 许诺走在季风的身边,心情与来时已经截然不同——就算能理解、就算知道自己自私,仍然希望他不会变心、不会将就…… * “你今天心情不错。”顾子夕看着她说道。 “我去季风那里了。”许诺停下收拾行李的手,走到顾子夕的身边,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说道:“他说对那个湛蓝没有感觉。” “我怎么觉得,你老公对别的女人有感觉,你才该紧张;是不是对像弄错了?”顾子夕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看着她笑着问道。 “季风对别的女人有感觉,我最多也就是生气伤心;要是你对别的女人有感觉,我得掐死你。”许诺伸手在他面前做了个掐死的动作,配合着脸上夸张的表情,看着顾子夕大笑。 “还笑呢!”许诺听着他夸张的笑声,真用手去捏他的脖子。 “爹地、许诺,你们在讲什么笑话?”顾梓诺抱着一大本书从书房跑出来。 许诺不由得立即收了笑声,有些尴尬的看着顾梓诺。 “许诺说很期待这次旅行,说不知道带着妹妹能不能游泳。”顾子夕轻轻捏了一下许诺的腰,扭头看着顾梓诺说道。 “要问医生哦,你不能任性乱来。”顾梓诺看着她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去问医生。”许诺尴尬的点了点头。 “爹地你要好好儿看着她,她什么也不懂。”顾梓诺皱了皱眉头,看着顾子夕说道。 “还好还好,懂一点点,我们慢慢教她。”顾子夕看着许诺被鄙视的样子,不由得直乐。 “我继续收拾行李了。”许诺翻了翻白眼,伸手在顾子夕的腰上用力的掐了一下,看到他皱眉后,这才轻哼一声,回到地毯上坐下来。 “需要我帮忙吗?”顾梓诺看着她问道。 “不用,谢谢。”许诺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你自己收拾吧,收拾完了让爹地检查,看有没有漏的东西。”顾梓诺说完后,便又抱着书转身回去了书房。 许诺张着嘴巴看着他潇洒的转身,半晌说不出话来。 “被儿子照顾和叮嘱,也是件幸福的事情。”顾子夕走过去,伸手将她的脸给扳正,看着她笑着说道。 “我懒得和你说。”许诺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顾子夕便也坐在她的身边,她每整理一件物品,他便接过来放进行李箱里,两人的动作既默契又一致。 看着身边挺着肚子的许诺,顾子夕心里因白天与辛兰的电话而生的冷意与愧疚,被他慢慢压制了下去——他愿意做任何的事情,换来与爱人和家人这样平凡的相伴。 第四节,郑仪群,约见许诺 第二天. 因为航班是下午5点的,所以上午顾子夕仍去公司处理事情,许诺则和顾梓诺一起留在家中。 结果是,顾梓诺起来很久,许诺仍然睡着。 “一个人睡两个人的觉,所以不用喊她。”张妈看着顾梓诺笑着说道。 “哦,那她不能按时吃早餐了。”顾梓诺皱着小眉头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爱。 “饿了会醒的,睡觉比较重要。”张妈帮梓诺加了一碗粥,慈详的说道。 “哦。”顾梓诺点了点头,便安静的吃起早餐来。 许诺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一串陌生的数字,让她愣了半天。 “你好,我是许诺。” “我是郑仪群,现在楼下的咖啡厅,你现在下来。” “……请问、请问有事吗?” “我有话对你说。” “那您稍等一下,我大约20分钟后下来。” “恩。” 郑仪群淡淡的应了一声后,率先挂掉了电话。 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迅速的掀开被子起床,边换衣服、脑袋边迅速的转动着——她现在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呢?顾子夕知道吗?要不要告诉顾子夕? 许诺快速的洗漱后,化了点淡妆,换上外衣后,便推开门匆匆走出房间。 * “诺诺,起来了,快过来吃早餐。”张妈看见许诺出来,慈详的喊道。 “张妈,顾梓诺,我约了人谈事。”许诺边往门口走边说道。 “是谈工作吗?”顾梓诺抬眼看向她。 “恩。”许诺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没有说是郑仪群找她。 “那你记得要吃早餐。”顾梓诺叮嘱着她。 “记得,我已经让人点了。”许诺柔声应着,脸上情不自禁的漾起一阵温暖的笑意——被自己儿子叮嘱和关心的感觉,原来这般的美好。 连带着被郑仪群约见的紧张,也被顾梓诺软糯的声音给化解了。 * 许诺一走进咖啡厅的门,便看见坐在靠窗坐位的郑仪群——一件贴身的米黄色背心、一件黑色Burberry针织外套松松套在外面;换下职业装的她,此时看起来竟然十分的温婉。 似乎,就是顾子夕曾给她描述的那般模样——漂亮的、能干的、温柔的妈妈。 似乎,这样的郑仪群,让她心里某根最柔软的神经,被轻轻的触动。 “您,找我。”许诺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她,柔声说道。 “坐。”郑仪群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眼底的凌厉不禁微微敛下—— 眼前的许诺,一双黑色的平低鞋、柔软的针织孕妇裙长及脚踝、宽松的及腰披肩松松搭在肩上,一副慵懒而柔软的模样,全没了她印象中的犀利与强势;也不是她想象中要攀高枝的精明与算计。 有了爱情的养护,这个她从未瞧得起过的女孩子,身上竟散发出一股让人错不开眼去的柔润安静气质。 她与儿子是真心相爱的吧,能让一个女人改变至此的,不会是金钱、也不会是地位——只有爱情。 “我今天找你来,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交待你一些事情。”郑仪群看着她,开门见山的说道。 “您说。”许诺的心里微微诧异,却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不喜欢你,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以后。”郑仪群直直的看着她,目光不算犀利,却也算不上友好。 “我知道。”许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她淡淡说道:“我们每个人都不是为了让别人喜欢而生。有您的喜欢我自然高兴;没有您的喜欢,我也还是我自己。” 郑仪群轻挑眉梢,眸光在她的脸上轻轻转了一圈后,淡淡说道:“能有这番见识和骨气,倒也配得上今天我来找你。” 言语之间的傲气、对许诺的轻视之意,较之从前,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在她看来,她能主动和许诺说话,都已经是莫大的让步和认可了。 许诺敛下眸子淡淡的笑了——任何时候、任何境况,郑仪群这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从来都没有变过。 “你找我,什么事。”许诺也不计较她的态度,简单而直接的问道。   ☆、Chapter047 快乐出发 第一节,郑仪群,一个母亲的心事 郑仪群从她脸上收回目光,转眸看向窗外,沉默着不说话的样子,似乎喊她下来,便只是为了告诉不喜欢她的事实,然后陪她看着窗外发呆。 许诺低头轻轻搅拌着杯里的牛奶,只是静静的坐着,也不催她。 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她们的身上、脸上,映着桌旁开得灿烂的鲜花,制造出一股怀旧而严肃的气息。 “我要离开S市了。”终于郑仪群从窗外的行人身上收回了目光,转眸看着许诺说道。 “恩?”许诺抬头看她,微微诧异。 “对于子夕,你能做到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离不弃、始终如一吗?”郑仪群直直的看着她,表情认真而严肃。 “你这是在关心他吗?”许诺突然问道。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郑仪群有些不耐的说道。 “他若不离,我便不弃。”许诺微微一笑,淡然答道。 “恩。”郑仪群轻应了一声,低低的说道:“我或许对不起很多人,但我从没有对不起这个儿子。” 郑仪群说完后,低低的叹了口气,起身慢慢往外走去——透过玻璃窗的零乱光影打在她依挺地的背影上,显出几分萧瑟的凄凉来。 许诺没想到她约自己,便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便离开——或许她并不是真的要说什么,只是想在离开前多了解一些儿子的现状,却又不愿意去见顾子夕。 也或许是顾子夕不愿意见她吧。 许诺低头搅动着杯中的牛奶,在心里低低的叹了口气——顾子夕其实是幸福的,有个事事为他着想的妈妈、有个事事以他为中心的姐姐。 无论如何,郑仪群是爱子夕的,只是用了子夕并不接受的方式;无论如何,在她的婚姻被儿子破坏、资产被儿子清空后,她想到的仍然是儿子的幸福。 而自己的妈妈呢? 想起那次先兆流产住院的时候,是她来过了吗?或许是吧,却最终还是没见面就走了——或许,她还会责怪自己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吧。 在许言死的时候、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恨过她;后来不恨了——没有爱,哪来的恨? 只是没有关系的人罢了吧。 许诺的眼圈微红,慢慢停下手中无意识搅动的动作,按下呼叫器招来服务员买单后,起身慢慢往外走去。 * 顾子夕回家的时候,许诺正带着顾梓诺睡午觉,顾梓诺一只小手扯着许诺的衣服、身体却离许诺远远的模样,直让人心疼他的懂事。 顾子夕弯腰将顾梓诺拉着许诺的小手轻轻扯开,轻手轻脚的把他的身体扳正,看到他舒了一口气之后,睡得更觉的小模样,顾子夕不由得暖暖的笑了。 “你回来了。”许诺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起来吗?”顾子夕看着她微微笑着。 “一起躺会儿。”许诺将手伸到他的面前。 “好。”顾子夕伸手握住她的,侧身斜倚在床头,然后伸手将她圈在自己的胸前:“上午和顾梓诺都做什么了?” “查三亚的天气。”许诺自他怀里抬起头来,微眯着眼睛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问道:“顾子夕,今天有人问我:是否能做到对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离不弃。” 顾子夕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一寸一寸的敛下,直到脸上完全没有了笑容:“她来找你了?”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用理会她。”顾子夕的语气有些烦燥的说道。 “你也没说一定不许理会呀?”许诺皱着眉头看着他。 “找我的语病呢?”顾子夕伸手去揉她的眉心,低声说道:“她原本就不喜欢你,你老公又让她倾家荡产、让她婚姻破碎,你就不怕她报复你?” “就在家门口呢,哪儿有这么可怕的。”许诺看他严肃的样子,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紧绷的脸,小声说道:“她问这话,你说是不是在关心你?怕有一天我不要你了?” “多余。”顾子夕轻瞥着她冷声说道——不知道是在说郑仪群的关心多余、还是说许诺有意缓解他们母子矛盾的行为多余。 “好吧,以后不做多余的事了。”许诺皱了皱鼻子,靠在他的胸前慢慢闭上眼睛。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顾子夕见她还真没打算说下去,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你不是说我多余吗?”许诺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 “……不是说你。”顾子夕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淡淡说道。 许诺轻扯了下嘴角,闭着眼睛说道:“我说: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听着她云淡风轻的话,顾子夕搂在她腰间的手不禁微微用力,声音略显低沉的说道:“许诺,我的爱会是占有的、自私的,不会如别人那样,说什么为了你好,会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放开手。” “许诺,我唯一一次想要放手,是在许言去世的时候,你的万念俱灰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时候我想,如果我们的爱情和婚姻让你如此的痛,我到底要不要继续?” “终究我还是自私的,终究我还是放不了手,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你跟着我吃苦受累,大约我也是不会再放手的了。” “许诺,你是真的没有后悔的机会了。”顾子夕将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低低的声音里,有霸道、也有温情。 “所以,我们好死赖活的都在一起了。”许诺摆了摆头,蹭着他的下巴笑着说道。 “当然。”听着她轻松的语气,顾子夕低低的笑了,将身体慢慢滑了下去,噙住她的唇温柔的吻住了她…… 这就是他的女人、他的许诺——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依然明朗如初:爱着的,不会放弃;决定的,不会犹豫; 一切的承受于她来说,不过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从没觉得有多严重、有多了不起。 * “头等舱啊,可多贵呀。”许诺看着宽敞的舱位,不禁心疼。 “你和妹妹两个人坐一个位置,不算贵。”顾梓诺边坐下边说道。 “有你这样算帐的?”许诺不禁失笑,在顾子夕的帮助下也坐了下来。 “顾先生不算有钱,请顾太太坐头等舱大约不是太难的事情。”顾子夕帮她扣好安全带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现在乘飞机还怕吗?” “怕也没用啊,再有什么事,我现在这样可真跑不动了。”许诺拍拍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 “胡说八道!” “许诺你可真不会说话。” 父子两人同时扭头瞪着她,吓得她暗自吐了吐舌头,拿了本书假装看起来。 父子两人同时摇了摇头,顾梓诺拿了自己的电脑开始倒腾,顾子夕拿了上午在公司带过来的文件开始看。 许诺将目光从书上挪开后,扭头看了看顾梓诺、又扭头看了看顾子夕,嘴角不禁噙起温柔的笑意…… 第二节,莫里安,定下婚期 德国柏林。 在顾子夕一家三口飞往三亚渡假的时候,飞往柏林的若兮则刚下飞机。 “Eric——”若兮用力的敲着门——那力度与节奏,将她心里的喜悦与激动表露无疑。 “还是来了?”莫里安拉开门,看着她无奈的笑了——这个若兮,永远都是这么直接。 “我开心麻,一个人开心多傻啊。”严若兮拖着行李箱进门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猛的往口里倒去。 “这里是柏林,不是S市,快十一月的天气,哪儿能这么喝凉水。”莫里安走去的拿下她手里水瓶——就这么一会儿,就被她喝了一半。 “好渴啊,我在飞机上都没喝水。”严若兮伸手擦了擦嘴巴后,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戒指呢?” 莫里安看着她不禁失笑,转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手提袋,从里面拿出那个小一点的紫丝绒的盒子,打开后举到她的面前。 “我戴了试试?”严若兮咬着下唇,眸子里满是喜悦的光彩,却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所以还是象征性的征求着莫里安的意见。 “我给你戴上。”莫里安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沉眸看着她,将大手伸在她的面前。 “那个……Eric,我心跳好快呢。”严若兮将一只手放进他的大手里,另一只手却紧张的按在自己的胸口。 “要不要等你心跳正常了再戴?”莫里安斜眼看着她。 “喂——”严若兮睁大眼睛瞪着他。 “开玩笑的。”莫里安敛下双眸,拿起黑木红宝石戒指,慢慢的套进她的无名指——沉黑的软木映衬着她白莹的肌肤,显得她的手指格外的修长。 “还喜欢?”莫里安轻托着她的手,低声问道。 “恩,很喜欢很喜欢。”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睛却看着低着头的莫里安。 “那就戴着不要拿下来了。”莫里安嘴角的笑容缺少那么一点点温度,却依然足够的温润柔软。 “那我们……”严若兮从他的头顶收回目光,将戴着戒指的手举到自己的面前,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喜悦。 莫里安将盒子里的男款拿出来径自套在了自己的手指手,然后与她的放在一起,沉眸看着一大一小的两只手、一大一小的两支戒指,莫里安轻声说道:“来不及拿证,只能算订婚了。” “介意我拍个照吗?”严若兮将自己的小手更靠近他的大手一些,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要我帮忙吗?”莫里安低笑着问道。 “不用不用,我自拍的技术好。”严若兮拿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一大一小两只手,快速的按下了快门:“OK!” “只要手吗?”莫里安收回手,转身微笑着看着她。 “你要给我拍脸吗?”严若兮皱着鼻子看着他。 莫里安不禁伸手扶额——这丫头是有多怕他呢? “严若兮,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老公了,明白吗?”莫里安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后,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见她自然的将头靠近了自己后,对准镜头,拍了个基本算大头照的第一张合影。 “我发了?”严若兮看着这张不算漂亮的照片,却笑得合不拢嘴去。 “恩。”莫里安伸手将她环在胸前,双手握着她操作手机的手,帮她将图片稍稍处理了一下后,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想说什么?” “恩——就说:结婚。”严若兮轻咬着下唇,脸红红的说道。 “好。”莫里安点了点头,编辑好文字后,加上图片,在点击发送时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只觉得心底某处一块慢慢的塌陷了下去,随着这沉郁的塌陷,照片和文字随着他手指轻点,便发送了出去。 “这样我就不用特意通知爹地和伯安了。”严若兮捧着手机,看着分沓而来的各种回复,只觉得心里被甜蜜与喜悦给撑满了。 “Eric,我真的好开心啊。”严若兮放下手机,将戴着戒指的手举在自己的眼前,又将莫里安的手拉到自己的手边,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傻丫头,你这么单纯是怎么安然活到现在的。”莫里安轻轻叹了口气,翻转手掌将她的小手抓在手心,低头轻轻吻住了她…… “Eric……”严若兮只觉呼吸猛然一滞,对于他的主动,她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了——又是戒指又是吻,这幸福来得是不是太猛烈了一些? “傻瓜,闭上眼睛。”莫里安移唇在她的眉眼之间,在那里映下如蝉羽般的轻吻,这温柔得似梦幻般的吻,自她的眉眼间慢慢向下——走过脸颊、经过鼻尖、游移唇角,最终在她的唇间停下…… 这样的温柔的吻,让她只觉得要被融化溺毙与其中,不觉间轻轻惦起脚尖,双手用力的抓在他背后的衬衣上,努力的回应着他的吻、努力的在他唇舌的辗转间,学会用自己的唇舌在他的节奏里游弋…… “若兮,谢谢你。”在她的回应里,莫里安的吻越发的温柔起来——她对他的要求已经如此之低,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给她幸福? 在他温柔的吻里,若兮渐渐的迷失,身体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软,唇间情不自禁的逸出低低的轻吟声…… 莫里安微微一怔,唇间的辗转稍停,微微睁开眼睛——她满脸的驼红已是不胜娇羞。 莫里安松开吻着她的唇,伸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只是用力的、再用力的拥紧了她…… * 待两人身体的热度都渐渐恢复后,严若兮伸手圈住莫里安的腰,依在他的胸前软软的说道:“Eric,今天一定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不会。”莫里安低低的说道。 “为什么?”严若兮将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我觉得,结婚那天会更幸福;然后,结婚后,还会有许多许多幸福的一天……”莫里安将下巴轻搁在她的头顶,大手轻轻摩挲着她指间的戒指,声音里有着淡淡飘忽。 如果只需要温柔就可以让她幸福,那么——他愿意。 “是啊,我真苯。”严若兮垂眸看着他摩挲在戒指上的大手,笑得没心没肺的。 * “你的身份证是哪里的?”楼下的旋转餐厅里,莫里安见严若兮写微信写得不亦乐乎,不禁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新加坡。”严若兮将手机举到莫里安面前,笑着说道:“爹地跟我道歉了。” “为什么道歉?”莫里安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看到Frank给若兮的私信——宝贝,爹地不知道你真的可以追到Eric给爹地做女婿,所以上次的事情没有尽力,对不起。 “你呀。”莫里安将手机反转放在桌上,看着她问道:“我是中国的身份证,所以我们算跨国婚姻。” “恩,怎么样?”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他。 “手续有些复杂。”莫里安看着她问道:“你的证件在Frank那里,还是在伯安那里?” “伯安。”严若兮点头答道。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拿起电话给蓝伯安拨了过去—— “我是Eric。” “是的,以后她归我管了。” “这个你别管,手续上你帮我查一下,需要什么证件,你帮我寄到中国,地址我稍后发给你。” “我现在的情况Frank很清楚,半年内不能回国;我希望回国后就能拿证,所以证件你都准备好。” “不关她的事,是我急着要结的。” “恩,她以后是我老婆,你说话注意些。” “你该感谢她的成全……” “好了,我等你的包裹,办好证再确定婚礼。” * “Eric,好象很复杂呢?”严若兮见莫里安挂了电话才敢出声。 “等会儿再说。”莫里安挂了蓝伯安的电话后,又给Mark打了过去:“我需要一周的假期。” “拍婚纱照。” “是的,不耽误,前期书面工作在哪里都无所谓,后期推进了就真的抽不出时间来了。” “你介绍?好,给我邮件吧。” * “婚纱照?唉呀,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严若兮兴奋的看着莫里安。 “好象是有些事情被我们忽略了。”莫里安放下电话,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还有什么?”严若兮拉过椅子,起身坐到他的身边,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无意识的摇晃着:“Eric,我觉得拿个证就好了。” “以后我们住哪?”莫里安低头看着她。 “……啊?”严若兮这才想起——这还真是个问题:他的工作地点在S市,而她的工作地点却在B市:“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去S市可以开一家建筑事务所。” “去B市吧,我以后不会常驻S市,大部分时间会全世界的跑,所以你不用迁就我。”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说道。 “好,反正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反正,在哪儿我都能养活自己,不会让你太困难的。”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眼底不禁有些微微的发热——卓雅中国的Office在S市,他不在全世界跑的时候,当然应该在中国总部的Office工作。 离开S市,是想用这样的离开去遗忘吗?是想在没有她的城市里,安静的生活吗? “Eric,我会很努力的。”若兮仰头看着他,眸子里一片莹亮的光彩。 “恩?”莫里安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会努力去弥补自己心里塌陷的那一块、她会努力在没有许诺的城市里,让自己爱上她。 “我们一起努力。”莫里安点了点头,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看着她轻声说道:“我有一周的假期,我们先拍婚纱照,到时候寄回去。然后我让B市的朋友介绍几处房子,你回去直接看了就定下来。我让伯安把证件寄到你工作的地方,你收到后记得放好别弄丢了。我回去后,先把证拿了,再计划一下婚礼的时间。” “Eric,婚礼在S市吧,你的朋友全部在那边呢。”严若兮看着他说道。 “好,我的身份证是S市的,在那边办完这些倒也方便。”莫里安点了点头。 两人边吃边商量着结婚的事情,看着严若兮兴奋得小孩子一样,莫里安的心里越来越平静——或许对若兮没有对许诺那样浓烈的爱情,但对于未来与她一起的生活,他也开始期待。 “你说房子要多大的呢?听说B市的房价很贵呢。” “我记得你喜欢住大一些的,你看是复式还是别墅?” “哇,我会心疼的,老公挣钱很辛苦,我现在挣的钱还不多呢。” “我对B市比你熟一点。到时候我选好你去挑吧,我看那些心也不是你操得来的。” “Eric,我怎么觉得我追你的时候那么难,追到了你也会这么温柔呢?” “真是孩子气……” “那我学着成熟一点好啦……” 一顿饭严若兮没吃多少,她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从买戒指、到说结婚、到安家在哪里、到房子要什么样的…。 这一切,让她只觉得自己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却不知道,她为了莫里安着想而将婚礼安排在S市的建议,将会给她带来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要宝宝?” “你说呢?” “唉呀,我还很小呢,Eric,你急不急呢?” “不急。” “那就晚一些吧。” “好。” “Eric,我觉得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怎么办?” “那就不睡,反正你在这里不用工作,可以明天白天再睡。” “好吧,我决定晚上帮你把房间的卫生全做一遍。” “小疯子……” *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 “Eric,我爱你!”若兮往前跑了几步,站在莫里安的前面,对着缓步而来的他大声喊着。 看着她开心得几近失态,莫里安只觉得心里涌上一阵暖意——能被一个人这样的在乎、这样的爱着,谁又能说,此刻的他不是幸福的呢。 “注意安全。”莫里安快步走过去,将站在马路边缘的若兮拉了回来。 “Eric,我爱你!”若兮仰脸看着他,一双大眼睛在夜色的霓虹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你发疯的样子也很可爱。”莫里安将她轻拥入怀,搂着她慢慢往前走去——闪烁的霓虹摇曳着光影,零乱的打在他们相拥前行的身上,带着些温暖、也带着些迷离…… 第三节,一家人,快乐旅行的开始 三亚。 海边的别墅顾子夕原本是想买下的,奈何景园的老板司景老先生无论如何也不肯卖,倒是答应他——无论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随意的入住。 所以顾子夕决定过来后,就给司景打了电话,司景安排了人将别墅打扫后,便将钥匙寄给了顾子夕。 而且听说他们要住一个月,还留了一辆车在这边,说是方便他们出行。 “你什么时候和司总这么熟的?他都愿意把别墅钥匙给你了。”许诺见顾子夕拿出钥匙,不由得诧异。 “你老公要做的事情,少有做不成的。”顾子夕推开门——浓郁的花香迎面而来,抬眼看去,大厅的茶几上,放了整整三大束火红的玫瑰。 “司总想得可真周到。”许诺不由得低声轻叹。 “为什么不能是你老公我准备的呢?”顾子夕看着她,不由得也低低的叹了口气。 “啊?不会吧?我印象中的顾子夕,好象……”许诺看着他睁大眼睛瞪着自己,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你就笑吧。”顾子夕转眸轻笑,看着顾梓诺说道:“我们两个把行李先拿上去。” * 显然,司景安排人将别墅重新整理过了,除了卧室和工作间没动外,将另外一间书房改造成了客卧,以便他们一家人居住。 “我们两个谁和许诺睡?”顾梓诺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站在两间房的中间,犹豫着该往哪边去。 顾子夕放下行李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问道:“我们两个,谁更能照顾许诺?” “你。”顾梓诺不禁嘟起了嘴。 “白天你多陪一些、晚上爹地多陪一些,好不好?”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问道。 “好。”顾梓诺点了点头,在顾子夕起身后,他拖着行李箱大步走到自己的房间,熟练的将行李箱的衣服都抱到床上后,便跑到了楼下:“许诺,你在干什么?” “做晚餐,是不是有些饿了?”许诺朝顾梓诺招了招手,在顾梓诺跑进厨房后,用手拿了一颗虾球塞进他嘴里:“好不好吃?” “你用手拿的,太不卫生了。”顾梓诺鼓着嘴边吃边嫌弃着。 “不比筷子脏。”许诺说着将还有汤汁的手指放进嘴里舔了两下,转身回到炉子前看锅里的菜。 早已见惯她的率性和随意,顾梓诺仍为她这样幼稚的动作皱起了眉头——只是在她转身后,他也尝试着用手拿了颗虾球喂进嘴里,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指,悄悄的将带着汤汁的手指放进了嘴里…… “爹……地……”看见顾子夕的时候,顾梓诺的手指还放在嘴里没拿出来。 “好吃吗?”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刻意忽略了他的尴尬与不自然。 “对不起爹地,这样不卫生,也不绅士。”顾梓诺将手从嘴里拿出来,看着顾子夕呐呐的说道。 “哦?你没洗手吗?那可不成!”顾子夕故意歪曲他的意思,伸手拉着他就往水漕边走去,打开水龙头帮他洗净手后,自己也清洗了一遍。 “我尝尝看。”洗完手后走到桌边,顾子夕伸手拿了一颗虾球抛向空中,然后用嘴接住,接着大声说道:“恩,味道好极了。” “爹地,你好历害哦……”顾梓诺一时间忘记了纠结卫生和绅士这个问题,看着顾子夕的绝活儿不禁目瞪口呆,一脸羡慕。 “你要不要试试?”顾子夕举着带着汤汁的手,犹豫了一下,始终还是没办法如许诺一样放进嘴里。 当下又拿起一颗对着顾梓诺说道:“张开嘴巴,我扔你接。” “好!”顾梓诺开心的仰起头,张大嘴巴等着。 顾子夕作势喊了一声:“接好了!”手中的虾球便直直的扔进了顾梓诺张大的口里。 “爹地真棒,我也要来。”顾梓诺开心的吃着,伸手拿了一个后,跑到空地处,猛的朝空中一抛,然后张着嘴巴跑着去接——结果接了个空,虾球掉在了地上。 “怎么不行呢?”顾梓诺看着跌在地上的虾球一脸的郁闷。 “要这样,你看爹地。”顾子夕又拿了一颗给他作示范:“抛高一些,这样你才有时间找准位置,直接抛在自己的上方,就不需要你跑动。” 说着又扔了一颗在自己的嘴里。 父子两人就这样你一颗我一颗、嘴里一颗地上一颗,一整盘虾球就这样被他们给耗完了。 看着父子两人不亦乐乎的样子、再看看满地虾球汤汁,许诺不禁叹气。 在四菜一汤上桌后,看着他们喊道:“顾先生、顾公子,玩儿够了吗?” “顾梓诺,吃饭了,明天我们买花生米再玩儿。”顾子夕笑着将手伸在了许诺的面前。 许诺摇了摇头,拿了湿毛巾帮他擦干净。 顾子夕这才伸手将顾梓诺从一片虾球汤汁中拎了起来,把他放在凳子上后,对许诺说道:“我来收拾地上,你帮他擦手。” “恩。”许诺轻应一声,从桌子的另一边绕到顾梓诺的身边,边帮他擦手边笑着问道:“吃到了几个?” “五个。”顾梓诺得意的说道。 “不错,我练了许久,到现在也接不到。”许诺耸了耸肩,有些郁闷的说道。 “没关系,女生这方面是笨一点,有爹地喂你吃就可以了。”顾梓诺好心的安慰着他——才和顾子夕玩了这么一会儿,就忘了刚才还和他争谁陪许诺睡觉的问题,阵线自然的转到了顾子夕这边。 许诺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语结——这才多大呢,怎么和你爹似的,这么大男子主义?还女生就是笨一点儿,我看以后找个老婆怎么治你。 臭小子! 许诺在心里腹诽着,伸手在他额头上轻拍了一下。 * 经此一闹,一顿饭吃得热闹不已。许诺和顾子夕又聊到小时候许多有意思的玩法,倒让顾梓诺听得兴趣大长。 “原来,有这么多好玩儿的事情呢。”顾梓诺用手撑着下巴,有些向往的说道。 “以后你带着妹妹一起玩。”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看着少年老成的他,不禁心疼——他从出生到成长,都是全家的焦点。 特别是艾蜜儿和郑仪群,放了太多的期望在他的身上,以至于让他失去了童年应有的轻松与快乐。 “那我要先学会才能教妹妹呢。”顾梓诺认真的说道。 “好,这一个月,爹地把自己会的全教给你。”顾子夕承诺着说道。 “还有许诺的,我觉得许诺会的比你多。”顾梓诺聪明的说道。 “没问题,都教给你。”顾子夕看着他转动的小眼珠,不禁大乐——无论绅士还是顽童,骨子里他仍然有着商人的算计。 “好了,顾梓诺去洗澡吧,今天大家都早些睡,明天早起去看海。”许诺见桌上的盘子都已见底、又看到顾梓诺开心的笑脸,心情不由得大好。 “我要看日出!”顾梓诺立即同意的站了起来。 “那快去吧,你们两个一起洗,我先收拾厨房。”许诺笑眯眯的点着头。 “别收拾了吧,一起上去,早些休息。”顾子夕牵过顾梓诺的手,看着许诺说道。 “就把盘子收过去,一会儿就上来了,快去吧。”许诺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老婆辛苦了。”顾子夕凑唇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这才牵着顾梓诺往下走去。 顾梓诺用力扯住了顾子夕的手,转身看着许诺,脸上一片犹豫。 “你太矮了亲不到吧!”顾子夕敛眸看着他,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亲得到!”顾梓诺轻哼一声,跑过去对着许诺软糯的说道:“许诺辛苦了。”说着便爬上凳子,凑过唇去,在她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我很开心,谢谢。”许诺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伸手捧过顾梓诺的脸,在他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快去洗澡吧。” “好。”顾梓诺不假思索的应着,软糯的声音,与许诺的脆亮相应和着,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一种母慈子教的感觉。   ☆、Chapter048 亲情永恒 第一节,子夕,父爱的另一种样子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床,窝在一堆柔软被子里的顾梓诺,看起来特别的乖巧温良。 “太困了就睡吧,明天再给许诺唱催眠曲的机会。”顾子夕看着他努力眨巴的眼睛,柔声说道。 “爹地明天要喊我起来看日出。”顾梓诺点了点头,软糯的说道。 “明天我们睡到自然醒,大家身体恢复了再去看日出——我们要在这里呆一个月呢,可以看一个月的日出。”顾子夕看着他低声说道。 “可是我明天想看……”顾梓诺看着他说道。 “一会儿我做个小闹钟给你,自己起来,OK?”顾子夕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好,爹地,晚安。”顾梓诺用小胖手捧着顾子夕的头,在他脸上印下一个柔软的吻。 “梓诺晚安。”顾子夕凑唇在梓诺的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只觉得心里柔软得不像话。 看见顾梓诺满足的闭上眼睛,顾子夕才起身按熄灯,轻轻的往外走去。 “爹地,我爱你……”顾梓诺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子夕脚下不由得一顿,黑暗中转过身去——顾梓诺正睁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他。 “爹地很爱很爱顾梓诺。”顾子夕沙哑着声音说道。 “爹地晚安。”顾梓诺羞涩的笑了,快速的闭上了眼睛。 透过门外的灯光,看见顾梓诺柔软的小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顾子夕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轻轻的拉上门后,站在门前良久,直到看见许诺从浴室出来,他才深深吸了口气,快步的走过去。 * “顾梓诺睡了吗?不是说要等我讲故事吗?”许诺拿着毛巾边擦着头发边问道。 顾子夕从她手里接过毛巾,帮她细细的擦拭着,在头发不滴水后,将毛巾放在椅背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吸着她脖子上的自然的馨香,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许诺,我爱你们。” “和儿子玩儿得开心了?”许诺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问道。 “顾梓诺说:他爱我……”顾子夕声音沙哑的说道:“我对他要求一直很严,也一直为他创造着最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 “做为一个父亲而言,我全心全意给他最好的,我们之间有默契、也有很浓的感情。但我们之间,也从来没有将‘爱’说出口——我以为,是不用说的;我以为,他遗传了我的个性,天生如此。” “原来不是,他要的父爱,大约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陪他疯、陪他闹、陪他没气质没形象的呆在一起。” “许诺,我是不是很失败?做了五年的父亲,到现在才让儿子说爱。” 顾子夕的情绪似乎是喜悦的、又似乎是自怨的,这时候的他,只是一个父亲而已——孩子的认可,比谈下一单生意更让他喜悦与激动。 “你们父子有个共同的地方,就是有事藏在心里都不说。然后你与他的相处方式太成人了,你完全把他当做一个大人来看待——我有时候都不敢相信,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许诺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对小孩子不要那么多规矩,自由和陪伴,是父母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好,以后我都听你的。”顾子夕轻声说道。 “其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自己,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当妈妈——有时候会担心他不喜欢、有时候又担心过于刻意。”许诺轻叹着摇了摇头,拥着顾子夕低声说道:“我觉得,我真的像一个想要讨好他的后妈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顾子夕不禁生气,张嘴在她脖子上用力的咬了一下。 “是真的,以前不知道他是儿子的时候,该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该怎么生气就怎么生气,反而现在不敢了。”许诺伸手摸了摸被他咬过的地方,皱着眉头说道:“咬我干麻?这话我也只和你说呢。” “倒是的,在外面倒是伶牙利齿的,在家里总是胡说八道。”顾子夕拍开她的手,伸手帮她揉了揉,轻笑着说道:“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就睡吧。” “好。”许诺打了个呵欠,转身上床躺了下来,任如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床上。 顾子夕在床边坐下后,将许诺的头搬到自己的膝盖上,打开吹风机,用最温和的风慢慢的吹动着。 “以后洗头发会越来越不方便,我在想着要不要将头发去剪了。”许诺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以后我帮你洗。”顾子夕轻声答道,大手自她的发间轻轻穿过,如丝缎般顺滑的感觉,让顾子夕的心里,情不自禁的柔软一片——帮她打理头发也是一种享受。若剪了,这享岂不要没有了。 “其实是留了太多年长发了,有点儿厌了,想换个发型试试。”许诺似乎要睡着的样子,说话的声音有些迷糊。 “不换,这样挺好。”顾子夕摇头不同意。 “你说不换,就不换吧。好了吗?我要睡了……”许诺伸手摸了摸头发,低低的问道。 “睡吧……”顾子夕转眸看了她一眼,温柔的笑了。 满室的安静,只剩吹风机轻缓的声音;大手轻撩起她的发丝,凑鼻轻嗅,是他惯用的薄荷味道…… 第二节,梓诺,等妹妹出来一起喊妈妈 清晨的时候,顾梓诺听到闹钟的声音后立即翻身坐了起来——拉开窗帘,清晨的第一楼光亮,正自海的那边缓透过来。 “许诺一定还没醒,爹地应该已经起床了。” 顾梓诺揉了揉眼睛,快速的洗漱后,换了一套喜欢的沙滩衣,想了想,站在主卧的门口轻轻敲了两下——似乎,里面没有动静呢。 顾梓诺试着拧了一下锁——门应声而开。 顾梓诺以为以为顾子夕已经起床,便大方的推门而入——许诺躺在顾子夕的怀里,睡得安稳而沉甜;顾子夕一只大手轻搭在许诺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嘴角轻弯着柔软的笑容。 这样温暖有爱的画面,顾梓诺不由得微微愣了愣——爹地和许诺真好,会玩亲亲、会抱她哄她、会和她说笑话。 爹地以前从来不亲妈咪、也不抱妈咪、和妈咪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没有笑容、不开心的样子。 爹地以前不会和我一起玩、更不会和我一起闹,现在都和我一起洗澡了,还光着身体和我一起做游戏。 妈咪,我好喜欢这样的爹地,我也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妈咪,你别怪许诺了好不好?她很了不起,她总是能让爹地开心、也让爹地变得好玩了。 而且,她是我妈妈,其实我也喜欢她,妈咪可以吗? 顾梓诺走近床边,伸手轻轻拍了拍许诺的肚子,嘴角突然咧开了笑容:“妹妹,我是哥哥,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等许诺把你生出来,我们一起喊她妈妈好不好?” 顾梓诺抬眼看着许诺熟睡的容颜、还有她睡衣散开的柔软模样,胖嘟嘟的小脸不由得悄悄的红了,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戳了一下——呀,好软呀,比妈咪的要软呢。 是不是,亲妈妈的就会特别的软?顾梓诺伸手再去戳的时候,睡梦中的顾子夕似乎动了一下,大手下意识的覆在了上面——完完全全的包裹起来,他根本就戳不到了。 “爹地真讨厌,手这么大。”顾梓诺皱了皱眉头,凑唇在许诺的脸上悄悄的亲了一下后,转身爬上了床,从背后抱住了顾子夕,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 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感觉真好!顾梓诺将小脸轻轻的蹭在顾子夕裸露的后背上,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顾梓诺本来只想趁他们睡着的时候悄悄亲热一下,最后却靠在顾子夕的背上睡着了——许诺和顾子夕的呼吸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而顾子夕宽厚而温暖的后背,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 顾子夕醒来的后,一边睁开眼睛,一边习惯的揉了揉手心里的柔软,却突然感觉到脖子间搁着一个热呼呼的小脚丫。 原本还没完全清醒的他,猛然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是顾梓诺的脚! 顾子夕的神经不由得一紧,覆在许诺身上的手连忙的抽了出来,迅速的拉过被子将她几近半裸的身体盖了起来,这才伸手拉起顾梓诺肥嘟嘟的小脚坐了起来。 “顾梓诺,起床了。”顾子夕看着他好睡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这小子,是什么时候爬过来的? 顾梓诺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爹地,我起来了,又睡着了。” “现在还睡吗?”顾子夕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大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脸。 “不睡了,要喊许诺起床吗?”顾梓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指着还睡着的许诺问道。 “我们先起来,准备好后再喊她。”顾子夕抱着顾梓诺下床,小声说道:“妹妹还在睡,所以我们不吵她们。” “好。”说到妹妹,顾梓诺便特别的乖巧起来。 * 许诺起床的时候,顾子夕和顾梓诺已经吃完早点了。 “许诺,我们先去海边了,你吃完再过来。”顾梓诺和顾子夕穿着父子沙滩装、戴着墨镜,顾子夕背着沙滩帐篷、顾梓诺拎着桶和铲子什么的,看起来酷劲十足。 “好。”许诺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照顾好梓诺,离水远一些。” “我一会儿过来接你,别自己出去。”顾子夕点了点头,父子俩儿便嘿啾着出发了。 看着一大一小、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父子两人,许诺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收回来。 * “爹地,快来,你看这里有什么!” “爹地,挖到你的脚了,哈哈哈……” “爹地,我衣服湿了,帮我拧一下。” “爹地,海里有什么,我怎么看不到?” 顾梓诺一会儿沙、一会儿水的玩得不亦乐乎,早就忘了平日里对顾子夕的害怕。 “让你爹地把你举起来就看到了。”许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怎么自己过来了。”正坐在沙子里帮顾梓诺堆沙堡的顾子夕,看见许诺过来便站了起来。 “慢慢走过来的。”许诺伸手遮住额头,抬着下巴看着海面的远处,却没看到顾梓诺说的什么。 “你让顾梓诺坐在你的肩膀上,看能不能看见那儿有什么。”许诺扯了扯顾子夕的衣服,帮他将身上的沙子拍掉后说道。 “好啊。”顾子夕笑着转过身去,对顾梓诺说道:“小子,上来。” “肩膀上啊?”顾梓诺不太敢相信。 “上不来?要人抱?”顾子夕激将着他。 “不要抱!”顾梓诺轻哼了一声,拍了拍手后,利落的爬上了顾子夕的背,许诺帮着扯了下胳膊腿,便顺利的骑在了顾子夕的肩膀上。 “哇,顾梓诺好高,看清楚了吗?海里有什么?”在顾子夕站起来后,许诺举着手才能拍到顾梓诺的背。 “刚才有个红色的点点,现在又没有了。”顾梓诺摇了摇头。 “我们往那边走,看看能发现什么好玩儿的。”许诺弯腰将玩具、桶都拎起来扔进沙滩帐篷里后,拍了拍顾子夕的腰,示意他一直往前走。 “爹地,我可以再坐会儿吗?”顾梓诺双手抱着顾子夕的头,小声而期待的问道。 “当然,爹地带你看完整个沙摊。”顾子夕笑着说道。 “谢谢爹地,爹地的肩膀好舒服、顾梓诺好高哦!”顾梓诺开心的笑着,原本捧着顾子夕的小手,高举在突中挥舞着——有爹地这样宽厚而结实的肩膀,有爹地有力的双手紧握着他的双腿,他完全放心的举起双手,不怕会摔跤、不怕会跌落。 许诺踢掉沙滩凉鞋,打着赤脚与顾子夕一起,延着他们曾经分开又相遇的路线,慢慢的往前走去——在他们的身后,四行深深浅浅的脚印蜿蜒相伴,亲密而默契。 “许诺,我比你高哦。” “知道了。” “许诺,你别伤心,等妹妹从你肚子里出来了,我让爹地背你,你也可以这么高。” “你爹地可背不动我。” “爹地,你背得动许诺吗?” “背得动。” “许诺,爹地说他背得动。” “好啊,那到时候来试试,如果他背不动,你要不要帮忙?” “他背不动,就等我长大了背你。” “说话算数啊。” “我和你拉勾。” 顾梓诺吃力的将小手伸到许诺的面前,与她用力的勾住后,大声说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顾梓诺,爹地也听到了,不许变哦!” “不变,我还要背妹妹。” “好……” 大象长长的鼻子正昂扬 全世界都举起希了望 孔雀旋转着碧丽辉煌 没有人应该永远沮丧 河马张开口吞掉了水草 烦恼都装进它的大肚量 老鹰带领着我们飞翔 更高更远更需要梦想 告诉你一个神秘的地方 一个孩子们的快乐天堂 …… 顾梓诺挥舞着双手,高声唱起来;顾子夕也完全没形象的应和着,反而是走在他们身边的许诺只笑不语。 深深浅浅的脚印,绕着沙滩一圈后,两人停在那日重遇的地方,抬头相视一笑后,顾子夕困难的弯腰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别墅走去…… 第三节,子夕,来自S市的消息 午餐是从旁边的海鲜餐厅叫来的外卖,吃完后,顾梓诺便回到房间呼呼大睡了。 “累不累?”顾子夕与许诺相拥坐在书房窗前的懒人沙发上。 “还好。”许诺伸手摸了摸肚子,将头靠在顾子夕的肩上轻轻闭起了眼睛。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将头靠在她的头上,也慢慢闭起了眼睛,享受着这海风吹拂的午后时光。 * 随后的日子,每天上午许诺会在书房里做创意、顾子夕则带着与公司开电话会议,摇控着公司的公事;顾梓诺小朋友有时候会倒腾他的电脑、有时候会自己去海边拾贝壳。 中午的时候,一家三口会一起睡个午觉,往往是顾梓诺最先起来。而顾梓诺起来后,也不闹他们,自己一个人去看书、找东西玩,更多的时候,仍然去拾贝壳。 顾子夕和许诺醒来后,则会去沙滩上散散步、偶尔也会换上泳衣下海泡一泡,然后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而一家人坐在沙滩上看日落,则成了每天的固定节目。 日子就这么平静而快乐的往前推进了半个月,许诺的方案已初具雏形;顾梓诺小朋友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天天去拾贝壳的他,居然已经积了整整一浴缸那么多的各色贝壳。 “顾梓诺,你存这么多贝壳准备干什么?”许诺看着顾梓诺仍然忙碌着,不禁好奇的问道。 “保密。”顾梓诺抬头看了她一眼,神秘兮兮的说道。 “好吧。”许诺笑着说道:“可是这么多,你又带回不去S市,怎么办呢?” “我会有办法的。”顾梓诺自信的说道。 “好吧。你慢慢玩,我去工作了。”许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后,转身往书房走去。 * 许诺回到书房时,顾子夕正在打电话,声音里有冷意与凛冽,让习惯了他温柔一面的许诺,听起来十分的不适应。 “已经离开了S市?” “子安探监后有什么动作?” “恩,他能调动顾东林的资产吗?” “好,可以,就让他去办。” 顾子夕冷冷笑了一声后,便挂掉了电话,接着便又给辛兰打了过去: “辛姨,子安去看过他了吗?” “恩,他要子安做什么?” “保释?恩,这个是在法律范围内的,没问题,你放心让子安去办吧。” “……顾东林有自己的律师,他会给专业意见的。” “对我?……”顾子夕稍事沉默之后,才低低的说道:“他联合三个股东和股民起诉的事你也知道了。” “就是这么件事,他现在出来能把官司判的钱早些付了,我们都心安,所以这次我也是愿意他出来的。” “辛姨,这件事我希望子安办得顺利,但不希望顾东林知道我的意愿,你明白吗?” “对他……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愿,你说呢?” “恩,就是这样,我先挂了。子安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给我电话。” “是,我和许诺、梓诺在这边很好,都很开心。” …… 挂了辛兰的电话,顾子夕的眸色越发的阴冷了起来。 “是辛姨的电话?关于顾东林案子的吧。”许诺走过来,将手里的果汁递给他。 “三个老股东的联名起诉,与散户股民的起诉,合并立案,半个月后开庭。”顾子夕接过果汁,搂着她往窗边走去。 “顾东林那边呢?有什么动作?”许诺的身体微微一僵,看着顾子夕时,眸底一片担心——这半个月世外桃源的生活,当真是让她紧张的情绪成功的放松了下来,却也让她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情,如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只要稍有松泄,便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 “这件事我在处理,你就别担心了,伽蓝的首论进驻策划案,完成得怎么样了?”顾子夕仰头喝完了杯中的果汁,看着她柔声问道。 许诺直直的看着他,只是笑而不语。 “好吧,其实都告诉你也没什么,只是你别老惦着,我觉得这半个月,女儿长得很快。”顾子夕意有所指的说道,大手轻抚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声音淡然而温柔。 “是到了长快的时间了。”许诺只是看着他,目光并不移开。 顾子夕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她说道:“她带着小的离开S市了,原本想让她将顾东林保释出来,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却选择在这时候撤手了。”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离开的时候,顾子安申请探监,然后准备由他出面将顾东林保释出来。”顾子夕扶着许诺在窗前坐下来,目光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道。 “听你电话的意思,是担心他保释的钱不够?”许诺看着他问道。 “恩,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想让他保释成功,却又不能出面,所以大约是需要辛姨出面。”顾子夕将目光从窗外调回来,沉眸看着许诺,沉声的说道:“在这一局里,除了你和梓诺,每个人都是棋子,包括辛姨。” 许诺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这一局,我和顾东林都是拼尽了全力置对方于死地,我没有退缩的余地。”顾子夕双手握住许诺的肩膀,看着她定定的说道。 “对于辛姨,这样做、这样、你会难过吗?”许诺勉强扯了下嘴角,看着他问道。 “会。”顾子夕收回握在她肩上的双手,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烟,摸了半天没摸到,这才想起到三亚来,根本就没有带烟、也没有买烟——这半个月,他连一支烟了没有吸过。 “她在你们这个家族里呆过,她也曾是顾东林的妻子,我想,她能理解你的做法。”半晌之后,许诺看着顾子夕高大却孤单的背影,轻轻的说道。 顾子夕回过头来看着她,低声问道:“你呢?会不会觉得我太没人性?”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许诺低头笑了,轻轻的叹了口气后,慢慢的说道:“人性和我丈夫的安全自由相比,我当然选择后者。” “你呀……”顾子夕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她:“许诺,我真的觉得我找了个宝。” “你现在才知道,不知道是你太迟钝、还是我太失败。”靠在他的怀里,许诺的眸光微微的黯淡——曾经,在顾子夕设计陷害莫里安的时候,她只觉无法接受他没有底限的行为;后来与他相爱了,认识他更深了、了解他更多了,对于他的不择手段,她似乎能接受的程度更深了些。 而现在,连他愧疚得见面都难受的辛姨也要做为棋子,这样的顾子夕,她真的是认同的吗? 她想,在她接受的教育和社会认知里,要认同这样的顾子夕,是真的很难。 但如她所说——如果以顾子夕的自由为交换,她也别无选择。 她想,她终究只是个凡俗的女人,在爱情和亲情的面前,她无法坚持所谓的道德与底限——所谓正义、所谓道德,她选择站在爱人这一边。 “对不起,让你难受了。”顾子夕轻抚她柔润的脸,声音低低的说道。 “因为,我不想未来会更难受。”许诺收紧双臂,用力的拥紧了他,声音里一片担心的说道:“连她都问我:是否在任何时候,都会对你不离不弃;可见她也对事情的结局并不乐观。” “也并不悲观,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顾东林的证据不成为证据。”顾子夕轻轻拍了拍许诺的背,低声安慰着她。 “是个聪明的打法,方律师真是历害。”许诺轻轻叹了口气,如是说着,心里却仍然没底,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担心,增加他的压力而已。 两人相拥而立着、沉默着,半晌之后,许诺才重新找到一个话题—— “对了,顾梓诺弄了一大堆贝壳回来,不知道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他说有礼物要送给你,所以你就别问了,等着他给你惊喜吧。”顾子夕松开拥着她的手,牵着她在转椅上坐了下来。 “你们父子两个,合起来瞒着我呢?”许诺见他们父子的相处越来越好,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 “是合起来给你惊喜。我们都希望你是最幸福的女人。”顾子夕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已经很幸福了,所以,你们要一直在我身边。”许诺沉眸看着顾子夕:“特别是你,要一直在我身边。” “当然。”顾子夕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着她。看着她眼底掩不住的担心,不由得低低叹了口气:“说不告诉你的,你偏要听,现在又担心。” “不担心,我工作了。”许诺转身拉了电脑在面前,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到电脑里的工作上去。 “我看你现在是真没心思工作。”顾子夕走到她身边,伸手按下了电脑后,将她牵了起来:“陪我躺一下,舒缓一下情绪。” “你中午不是才睡过了?”许诺疑惑的看着他。 “没睡,脑子一直在想事情。”顾子夕揽着她的腰,边推着她往卧室走边说道。 “装得挺像的,真象睡着了一样呢。”许诺不禁抬头瞪了他一眼。 “为了让你安心,顾先生是不是用心良苦?”顾子夕笑着,反手关上门后,搂着她一起在床上躺了下来。 “是啊,用心良苦的骗我。”说到这里,许诺自己也笑了,往他怀里靠了靠说道:“顾子夕,我不是那种什么都要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所以我希望知道你所有的事情,就算不能承担,也要了解。” “好,以后都不瞒你。”顾子夕点了点头,鼻尖轻轻蹭在她的脸上,慢慢的转过头去,沉沉的吻住了她。 “不是说要睡的呢……。”许诺伸手抓住他的衬衣。 “恩……”他也不回答,只是越发深入的吻着,一会儿之后,大手自然的探进了她的小衣里…… * 说是陪顾子夕睡的,在被顾子夕有节制的操练了一番后,反倒是许诺先睡着了。 “许诺,不是不告诉你,是希望你的生活更简单一些。”顾子夕在她的唇角辗转亲吻着,那样的温柔缱绻里,有着浓浓的依恋…… 第四节,莫里安,发作在若兮临行前 德国,柏林。 “这张放在钱夹里、这张放在喜贴上、这张放在卧室里。”严若兮扭头看着站在身后的莫里安,娇俏的问道:“好不好?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你选的都好。”莫里安笑着说道。 “我眼光本来就好。”严若兮开心的笑了。 “我要你去做的事情,我给你列了清单,回去一样一样的做,别忘了。”莫里安轻扯嘴角,微微的笑着,将事情又叮嘱了一遍。 “任何事情都会忘,唯有和结婚有关的事情我不会忘哦!”严若兮笑得一脸的明亮,惦起脚尖,在莫里安的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结婚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随地的偷袭他,而他再也不会如从前般的生气了;在这里两周的时间,他对她越来越好——好象,也越来越喜欢拥抱她、亲吻她了。 这种感觉,真好。 “一个人又傻笑什么呢。”莫里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轻笑着——她真是太容易满足了,结婚而已,一直乐了半个月了。 “没有,就是开心麻。”严若兮的脸微微一红,低头自己笑了起来。 “下午的航班,要飞十几个小时,要不要现在去睡会儿?”莫里安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她有些莫明。 “不想睡,想你陪着我说话。”严若兮双手扯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马上我就要有几个月见不到你了,我会想你的。” “恩,可以给我打电话、发邮件,都可以。”莫里安点了点头。 “好。”严若兮的眸色微微黯淡了一下——他不说爱,连想也没有吗? 唉,倒是结婚了,可好象一直兴奋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不过,没关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严若兮,你不能太贪心了——说好了只要喜欢就好的,千万不要得寸进尺哦,那样会把他给弄丢的。 其实,他已经越来越喜欢你了,多好。 严若兮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Chapter049 为爱前行 第一节,莫里安,是时候改变了 航班的时间早已过去,若兮睁着眼睛用力的抱着莫里安,却不敢松手——她害怕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和刚才一样,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而把她锁在门外。 将脸贴在他光裸的背上,眼泪在不觉中,将他的整个被都打湿。 “若兮?”莫里安沉声低喊。 “恩?”严若兮伸手将他的背抹干,半撑起身体看他。 “该走了吧?航班时间是不是到了?”莫里安伸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倦的睁开眼睛。 “不知道,没看呢。”严若兮小声撒着谎——这个男人,就象精准的时钟一样,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安排得精准无误。 即便在这种时候、即便在他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他仍然记得她该走了——Eric,这一辈子,或许只有许诺能让你失控、能让你忘情了。 严若兮低头看着他因乏而虚弱的脸,眸色微微黯淡后,不觉又是一阵心疼:“Eric,你好好儿休息,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安排的。” “起来吧,我没事了。”莫里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用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抬腕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是晚上7点。 “今天走不了了。”莫里安看着已经坐起来的严若兮,苦笑着说道。 “恩,多陪你两天好不好?”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他。 “不……”莫里安刚想拒绝,看见若兮纯澈的眸子,心里不禁一软,柔声说道:“好。” 严若兮不禁咧唇笑了——Eric,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愿意我陪在身边,我们之间,是不是又近了一些了? “把你老板的电话给我。”莫里安伸手拿起电话,边对严若兮说道。 “干麻?”严若兮转身拿起自己的电话,翻到老板的电话递到他面前。 “你不能按时回去,不需要交待一声吗?”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对着她的手机将号码输了进去:“您好,苏总吗?” “我是严若兮的先生,她在德国这边遇到一点事情,不能按时回国,我帮她多请两天假期。” “是的,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我叫莫里安,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以后她有任何事情,您都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是的,下次回B市来拜访您。若兮就承蒙您照顾了。” “是吗?她的个性是比较孩子气,不过专业上倒是不错。” “谢谢,再见。” * “喂,不就是请个假吗?怎么和他说这么多?”严若兮拿过自己的电话,疑惑的看着他。 “你老板对你很照顾?”莫里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当然了,我这么可爱,所有人对我都很照顾。”严若兮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起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一会儿出去吃吧。”莫里安了然的笑了笑,伸手将她拉了回来:“既然暂时不走,就陪我再躺会儿。” “那你别再问我工作的事情了,我的工作真的做得很好。”严若兮放下被子,扭头看着莫里安自信的说道:“因为我长在东南亚,但研究方向是中国古建筑,所以我的设计风格比较新颖,他们去西安的这次,不仅要做一个古建筑研究,还要承接当地政府的一个大型图书城的建筑设计。” “所以,我们团队对我不能同行,都遗憾得不行呢。”严若兮丢下手机,一脸骄傲的看着他。 “那个古建筑的研究就别去了,我会担心。大型图书城的建筑设计,可以争取一下,实在不行也就算了。你还年轻,以后的机会会有很多。”莫里安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把玩着,也没有再提她那个老板的事情。 若兮单纯,有些事情没放在心上;而人精似的莫里安,对于人情世故却比她懂得太多——今天这个电话应该是及时的;而去她公司露个面,看来也是必要的了。 “我分得清的。做你老婆和做一个出色的建筑设计师,是我最大的理想。”严若兮抬眸看他,眸光里流转着明媚的笃定与坚持。 莫里安不禁伸手扶额:“那在遇到我之前,你的理想是什么?” “第一是逃脱蓝伯安的魔掌、第二是逃脱蓝伯安的魔掌、第三是逃脱蓝伯安的魔掌!”严若兮恨恨的说道。 那副仇大苦深的模样,莫里安不由得直乐,伸手将她搂在胸前,看着她笑着说道:“现在你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理想都达成了,新理想的第一个也达成了,改天一定好好儿给你庆祝一下。” “好啊,不过,你得快些好起来。”严若兮用力点了点头,将脸靠在他的肩头,纤长的手指在他的胸口无意识的画着圈——想着刚才被锁在门外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心里还有着隐隐的害怕。 “Eric,以后我陪你,你别把我锁在外面。”严若兮停下手里的动作,仰头看着他,写满担心的眸底,一片温柔。 “好。”莫里安的眸色微暗,温润的脸上隐透出阴翳来。 若兮见状,伸臂用力的拥住了他——这样的Eric是她没见过的,是让人害怕的。 “没事了……”莫里安低头看见她眼底的担心与害怕,当下敛去眸低的冷意,俯头轻轻吻着她:“别怕,我不会有事。” “恩,我相信你,你总是那么历害的。”严若兮轻应着,在他冰凉的唇里,越发的搂紧了他。 “若兮……咳、咳”冰凉的躯体在她用力的拥抱里慢慢的温暖,甚至有些发烫起来,莫里安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Eric?”若兮担心的看着他。 “没事。”莫里安轻轻拨开她T恤的肩头,在刚刚被他咬过的地方温柔吮吻着,大手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的身上。 “喂,我很重的。”若兮半趴在他的怀里,肩头传来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而性感。 “那换我压你?”莫里安大手自她T恤里探进去,轻松的将她的里衣松开,指掌间细腻柔软的感觉,让他有些情不自禁…… “恩……”严若兮紧咬着下唇,轻应一声后,只觉得整个血液都涌到了头上——她这一声,算是什么意思? “真是个傻丫头……”莫里安伸手扯去了她的T恤,大手揉抚在她纤细的腰间,唇舌自她的肩膀辗转游移、一路向下…… * 严若兮早就醒了,只是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装死——她觉得,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时候,还是装死比较合适。 莫里安看着她间惑抖动的睫毛,不禁低低的笑了,倒也没有揭穿她,只是径自起床,去冲了个热水澡后,整个人觉得精神了不少。 拿了热毛巾回到床边,俯头在若兮的耳边轻声说道:“还不起来吗?那我帮你洗一下?” “不要!”刚才还在在装死的严若兮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是洗澡还是?”莫里安将毛巾递到她面前。 “洗澡。”若兮沙哑着声音说道。 “好,我帮你放好水,一会儿我出去买点儿东西。”莫里安点了点头。 “你……你还行吗?”若兮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 “过了那一阵就好了,别担心。”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往浴室走去。 抓着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整个人就只剩脑袋在外面的若兮,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的水声,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她和Eric真的在一起了? 结婚固然令人欣喜,而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似乎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由女孩变成女人,长大,似乎只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成熟,又似乎只为这一次的变化。 现在起,她,是一个女人了。 “怎么总是这么爱发呆呢?”莫里安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发呆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以前只知道她粘人,现在才知道,她还喜欢发呆。 “我……”若兮抬眼看他,话说了一半却又吞了回去:“你出去吧,我先去洗澡了。” “恩,用热水泡泡,会舒服一些。”莫里安点了点头,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后,转身往外走去。 * 莫里安回来的时候,卧室里的床单和被子已经被折了下来。 “我没找到可以换的。”若兮穿着宽松的睡衣,拧着手指看着他。 “一会儿出去吃晚餐的时候,让服务员来换。”莫里安走到桌边,拿杯子倒了水后,将手中的药拆开后递给她:“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要孩子,药你先吃,以后我来做措施。” “啊……”若兮的脸不由得胀红一片,接过药急急的塞进嘴里,猛的喝了一大口水后,不禁被呛得咳了起来。 “对不起。”莫里安用手顺着她的背,轻声说道。 “不是不是,是因为你说……”说到这里,若兮瞥见他放在桌上的那包玩意儿,一时间咳得更严重了——要她怎么解释麻。 “知道。”莫里安轻扯了下嘴角:“休息一下出去吃晚餐。” “恩。”若兮红着脸走到窗边,一边推开窗子,让晚风吹散自己的发烫的脸。但从Eric的话里,她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们之间,是真的不同了。 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只是他脆弱下寻求温暖的举动、当然也不是因为肌肤相亲而引发的冲动——Eric自制力那么好的男人,想让他冲动,怕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在这段感情里,不再让她唱独角戏了——终于决定,除了一纸婚书,他们之间还可以更好。 终于,这段感情不只是她一个人在努力了。 * 莫里安果然是一个自控力极好的男人,都说刚刚开戒的男人,在初时都会有些用力过度,而他却顾忌着若兮是第一次,所以在之后的两天仍保持着温润如玉的风度。 “伯安寄的资料应该到了,回去后记得看信箱。” “工作的事情,西安的古建筑考察肯定不去了,后面图书馆设计的事情,从立项到组建团队,不是那么快的事情,我回去后再说。” “在B市要准备的事情都一样一样去做,不着急。S市那边我回去再安排都来得及。” “都记住了吗?” 在酒店楼下的花园里,莫里安牵着若兮的手,边散步边交待着。 “记住了。”若兮乖顺的点了点头。 “恩,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现在不用坐班,接电话都方便。”莫里安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后,便牵着她的手往酒店里走去:“差不多该休息了。” “Eric,你身体怎么样啊?”若兮总记得那天他的苍白模样,心里总还是不放心。 “大约半个月或更长时间发作一次,每次大约十来分钟,用冷水淋一淋也就好了。过后就没事了。”莫里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着说道:“你看这两天,我不挺好?” “发作之前、有预兆吗?要是你正好在外面办事怎么办?”若兮低声问道。 “有,会心慌、头晕、浑身乏力,所以会有足够的时间让我来处理。”莫里安淡淡说道,在轻瞥了她一眼后,轻声说道:“前天来得突然,你又在身边,所以感觉不是那么敏锐了。” “哦。”若兮的脸不由得微微红了红,轻咬着下唇不再出声。 * “洗完澡穿我的睡衣吧,省得明天还要收拾。”莫里安见若兮打开行李箱拿衣服,便起身拿了自己的睡衣扔给她。 “好大呢。”若兮接在手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不穿也行。”莫里安抬眸看着她。 若兮的脸不禁微微红了红,扣上行李箱后,抱着他的睡衣去了浴室。 * 洗完澡后,若兮莫里安宽大的睡衣下的自己,倒显出几分女人气的温婉来。这让她对自己现在的样子非常满意。 “可还行?”刚刚结束工作的莫里安拿着睡衣走过来,看着她笑着问道。 “Eric,我这样子,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儿温柔的感觉了?”若兮转过身来,看着莫里安问道。 “女孩是可爱、女人是温柔,你说呢?”莫里安伸手搂着她的腰,将额头抵在她额间,轻笑着问道。 “那……我这么温柔就是对的了!”若兮惦起脚尖,在他唇上用力的吻了一下,转身往外跑去。 莫里安微微笑了笑,关上浴室的门,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就算气色恢复,总也有掩不住的倦怠之感。 “秦蓝,这个梁子我们算是结下了。”莫里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里一片冷厉。 “允宁,项目进展还好?”莫里安转身倚在洗漱台上,拿起电话给林允宁打了过去。 “立项已经完成,现在在招标施工单位,招标由市里、蓝鼎和云鼎三家共同完成,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恩,秦蓝现在怎么样?” “项目跟进上,他都亲自在跑,第一批工程款已经冻结在银行,目前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他手上原有的项目呢?” “他手上原有的项目,原本是靠银行借贷和帐期错位来支撑的,在拿到PE项目后,银行放贷的力度更大了,所以原本看起来危危可岌的业务,居然也让他给撑了下来。” “……挺好,这样他才能保证PE项目的安全,你爸也不用再为这个担心了。” “老莫,我手头的事情下个月可以结掉,结完马上过来看你。” “……不用,我这边有些事,一时间也完不了。有没有这件事,我都会呆到半年以上。” “……” “邬家那位怎么样了?” “最近比较沉默,在里面不和什么人交往,大约也是知道了外面的情况,所以也灰心了吧。” “定性了吗?判了吗?” “恩,定性了,受贿金额巨大,剥夺政治权利、判刑11年,返还受贿金额。” “11年?宣判金额是多少?” “500万。” “恩……” “老莫,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看这其中有什么人在活动没有。” “前期有,后期秦蓝插了一杠子后就没有了。” “恩,我知道了。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老莫,你别瞒我,你真的没事?” “没事……” “那东西碰上了就不可能没事,我们见面再说吧……” “恩,先挂了。” * 挂了林允宁的电话,莫里安快速的冲了澡后,又回到外厅的书桌旁,打开电脑查了一些资料和数据后,看着电脑里的数据,盯着电脑半晌,终于将数据发了出去—— “帮我核实邮件中的数据和信息。” “恩,要有确实的证据,比如说帐户流水等。” “没关系,我不急,但不要打草惊蛇。” “OK,合作愉快。” 挂了电话,合上电脑,莫里安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夜色一片沉暗,而他的情绪却一片平静。 对于秦蓝,他本不想动手——只是,你越退、他越进,而现在,他不想再退了。 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更策略一些,不怕把战线拉得更长;现在结婚了,安全和自由,就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 “若兮,只要你对爱情的要求一直如此,我想我们是真的能幸福的。”莫里安轻声自语着,伸手将窗子拉上后,关了外厅的灯,转身往卧室走去。 “不困吗?”莫里安看着正闲闲的翻着书的若兮,微笑着问道。 “刚才努力的睡了,睡不着。”若兮抬头看着他:“你刚才又去工作了?” “恩,突然想起一些细节,又加进了计划里。”莫里安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伸手将她手上的书拿了下来:“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若兮点了点头,拉着被子躺了下去。 莫里安伸手关了灯后,也掀开被子在她的身边躺下,伸臂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你身上怎么又是凉的?你刚才就这样在外面办公呢?”若兮伸手触着他冰凉的肌肤,不由得直皱眉头,顺着他的后背摸下去,满满都是凉意。 “以为洗完就过来的。”莫里安拉回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伸手扯掉自己身上围着的浴巾后,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 “不是说要睡了吗……”若兮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 “你身上很暖……”莫里安凑唇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恩。”若兮不自觉的伸臂紧抱在他的腰间。 “所以,把你的温度给一些我……”莫里安在她耳边低语着,微凉的大手,自她温热的躯体上慢慢游走而过,直至她的温暖与他的微凉完全的贴合在一起…… 温柔的摇摆、如水般让人溺毙,他一如既往的温柔,让这第二次的体验,完全压过第一次疼痛的记忆——一次一次的沉溺,让她有种上瘾的感觉…… * 第二天,机场。 “Eric,我舍不得。” “有时间就过来看我,有时候,我会怕冷……” “那,我先走了,记得要想我。” “再见……” 若兮拖着行李箱过安检后,又回过头来看向莫里安。 “再见,注意照顾自己。”莫里安朝他挥了挥后,温润的说道。 若兮轻扯嘴角,勉强笑了笑,拖着行李箱转身往登机口走去——那么多的旅客、那么多行李箱拖在地上,若里安却清晰的听见若兮行李箱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如此的清晰、如此缓慢,似是不愿意离去…… “若兮乖,我会想你的。”莫里安轻扯嘴角,写了信息发了过去。 再抬起头来,看见若兮低头拿手机、看手机,然后猛然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样的喜悦与明媚。 莫里安倒着边往后退、边朝她挥着手,直到她转身快步离去后,才转身快步往外走去——会想她吗? 他不知道,只是看见依依不舍的若兮、看见眼圈红红的若兮,他突然不忍了——他喜欢的若兮,是那个开朗明媚、无忧无虑的若兮。 他想,他应该不会把那个爱笑的若兮给弄丢的。 * 永远的朋友 祝福我 遇见爱以後 不会再懦弱 紧紧握住那双手 …… 第一节,礼物,专属的月亮 一周后,三亚,海边别墅。 “喂,你们两个关着门倒腾什么呢?”许诺午睡起来,在书房和卧室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挺着肚子走到一楼工人房,里面稀沥哗啦的声音,门却被反锁了。 “许诺,我要吃红豆冰沙,你帮我做。”顾梓诺软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不能看看吗?”许诺好奇的敲了敲门。 “晚上给你看!”顾子夕沉声说道。 “爹地,今天行不行啊?”顾梓诺小声嘀咕着。 “可以,我们吃完冰沙再来继续。”顾子夕笃定的说道。 “好。”顾梓诺点了点头,起身将门拉开一条缝,仰头看着许诺,眨巴着黑葡萄般的眼睛说道:“爹地说晚上就可以给你看了,你帮我们做红豆冰沙好不好?” “好吧。”许诺看见顾梓诺脸上五颜六色的样子,不禁越发好奇了——只是,这父子两人说不给她看,她也不好勉强,点了点头后,便离开了工人房。 * “许诺,你一定会喜欢的。”洗干净了的顾梓诺,边吃着红豆冰沙边开心的说道:“不过,还差一点点完工,下午我和爹地还要加班,所以你记得别去打扰我们。” “让你爹地过来吃冰沙,吃完再继续,我保证下午不打扰你们。”许诺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还说加班,不由得失笑。 “好。”顾梓诺愉快的起身去喊顾子夕——这近一个月的相处,两人之间的信任度也越来越高,也不要拉勾了、也不用再三承诺了。 “来了。”顾子夕拉开门走了出来,身上的白色T恤和休闲裤上,也全是五颜六色的颜料。 “我说顾子夕,你就不能换套衣服再干?这T恤很贵的好吧。”许诺将洗手液递给他,唠叨的说道。 “这个……是你老公最便宜的一套衣服了。”顾子夕凑唇去吻她,却被她躲了开去,不禁笑道:“好吧,我先洗干净,否则顾太太和顾小千金都得嫌弃了。” “真是奢侈,上万块一件的T恤就被你这样糟蹋了。”许诺摇了摇头,转身看见顾梓诺吃完自己的,又去加,忙出声制止:“顾梓诺,不许再吃了。” “许诺,你做的冰沙好好吃呢。”顾梓诺咬着勺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你再长胖我生完妹妹都抱不动你了。”许诺用手撑着腰走回到餐桌边,将余下的冰沙装进另一个小碗里:“这碗给你爹地吃。你现在吃甜品绝对要控制。” “我爹地也长胖了,他的肚子都松了。”顾梓诺嘟着嘴说道。 “那你们两个都要减肥了,今天以后,每天的甜品定时定量。”许诺一脸威严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今天是最后一餐吗?”顾子夕走过来,端起自己那份甜品大口吃起来。 “最后一餐啊?我觉得最的一餐都应该有奖励也。”顾梓诺用牙齿咬着自己的小勺,眼睛骨溜溜的转动着。 “要不,就奖励他两勺?”顾子夕抬眼看着许诺。 “要不,就奖励我两勺?”顾梓诺立刻站到顾子夕身边,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你们两个……”许诺不由得只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顾子夕,真是越来越惯着顾梓诺了——难道以后让她来做严母? 唉,她肯定是做不到的,她的心很软的好吧。 “就两勺,不可以再加了。谁说都没用。”许诺拿勺子又舀了两勺给顾梓诺,一边威严的说道。 “知道了。” “没问题。” 父子两人齐声应道,在两勺冰沙到碗里后,两人都开心而得意的看了对方一眼后,低头继续吃自己的红豆冰沙。 刚才还一脸威严的许诺,看着他们吃得满足的样子,不禁暖暖的笑了——两父子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却对她的甜品无比的捧场。 家,就该是这个味道的吧,不在乎吃的是什么,只在乎一家人在一起——她真的好喜欢现在的感觉,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 *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许诺的行动也越来越迟缓,加上她做家务原本也不在行,所以当她将厨房整理完毕后,两父子早就在工人房又忙碌了起来。 许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又回到二楼书房,继续伽蓝在中国首秀的创意——她做了差不多有五个方案,自己否定了三个,还余下两个。 在两个的取舍间,她决定将两个都做成整案,最后再来取舍。 埋头在桌上,写写画画,连天黑了也不知道。 “天黑了也不开灯?”顾子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书房。 “天黑了吧?”许诺从稿纸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窗外——其实还有些微亮。 “你坐太久了,出去走走吧。”顾子夕拿下她手里的笔,扶着她站了起来。 “饿了,有东西吃吗?”许诺摸摸肚子,皱眉问道。 “做了晚点,吃完了我们去散步。”顾子夕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工作太投入了。”顾子夕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来书房十几分钟了,你居然一点儿感觉没有,这让老公很有挫败感,知不知道。” “你就装吧,你工作的时候,可是连续几天几夜不理我的。”许诺看着他哀怨的样子,不禁失笑。 “那是在工作中,现在我们可是在渡假。”顾子夕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子,笑着说道:“不过,你真的得节制一下,坐久了,晚上睡觉又浑身不舒服。” “我本来要接两个单,怕没时间陪你,就只接了一个单;现在你又说得我内疚,我看迟早我得没办法工作了。”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介意你是否工作,但是不能因为工作忽略了老公。”顾子夕笑着说道,大步走到厨房,拿了准备好的点心后,揽着许诺一起往外走去:“边散步边吃,这样容易消化。” “顾梓诺呢?”许诺回头看了看工人房,里面没什么动静。 “吃过了,现在还在忙着。”顾子夕笑着说道。 “这工程够大的,你们两个可足足忙了一个星期了。”许诺仰头看他,眸光里闪烁着好奇的喜悦。 “你会喜欢的,是顾梓诺的创意,我只提供了一点人工和工具而已。”顾子夕低头将咬在唇间的点心喂进她嘴里,趁机吻了她一下,笑着说道:“顾梓诺可能遗传你的更多,创意能力相当的历害。” “是吗?到底是什么,我越来越好奇了。”许诺双手摇晃着他的手臂,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他还在忙和,一会儿你回去就看到了。”顾子夕揽着她慢慢往前走去——傍晚的霞光印在海面,和着柔和的海浪拍岸声,让人的心情一片豁然的明朗。 听顾子夕如此说,许诺便也不再追问,两人脱了鞋子,慢慢的走在海边的沙滩上,轻轻的说着话,在海水偶尔漫过脚面时候,感觉到一股海水温柔的力量。 沙滩边有一对新人正在照婚纱照,是他们早上出来散步的时候遇到的那对。 “先生、太太,晚上好。” “晚上好。” “先生和太太是常住这边的吗?这里的风景真是太美了。” “我们在这边渡假。” “先生太太是住那边别墅吗?” “是啊。” “我们想借别墅的外观拍照,不知道方不方便。” “好……” “明天吧,今天不方便。” 顾子夕淡淡的拒绝了两对新人的要求。 “唉呀,真是可惜,我们这边的拍摄计划只有今天一天。”两个新娘子失望的说道。 “不好意思。”顾子夕牵着许诺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 “真可惜,我好喜欢那幢别墅。” “人家来渡假的,怕是不喜欢人打扰。” “也是,算了。” “过去休息一下吧,一会儿还要拍夜景呢。” “恩……” * “其实没什么,干麻不让他们拍?”许诺轻声问道。 “我决定的事情,需要为什么吗?”顾子夕淡淡答道。 “喂,倔脾气又上来了啊!”许诺伸手拍了他一下。 “我很享受我们现在的生活,不喜欢被别人打扰。”顾子夕拿了一块蛋糕喂给她,淡淡的说道:“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舒适的状态。” “知道了。”许诺微微笑了笑,也不再同他争执——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个性,对于不相干的人,从来不假以颜色。 两人慢慢的走着,随着天色渐暗,在海的远方,刚才还有着日光余晖的海平面,现在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海面显得安静而神秘。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爬满星星的夜空却依然一片璀璨,顾子夕与许诺并肩站在海边,静静的眺望远方——沉夜的大海,似有一股让人崇拜的神秘力量,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有些凉了,回去吧。”在海浪卷起的浪花,轻轻的打在脚上又退下时,顾子夕从远处收回目光,牵着许诺的手慢慢往回去走。 * 别墅里的灯光大亮,却不见顾梓诺的身影。 “他人呢?还在工人房?”许诺疑惑的看向顾子夕:“太晚了让他别弄了,休息要紧。” “恩,去书房,他说在书房等我们的。”顾子夕轻应了一声,揽着许诺往楼上走去—— 相反,书房里的灯却全都关上了,连窗帘都被拉了起来。 “顾梓诺,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开灯呢?”许诺走到顾梓诺的身边,轻声问道。 “许诺,你去窗边,我和爹地送你的礼物在那里。”顾梓诺抱着电脑站了起来。 “好。”许诺回头看了顾子夕一眼,他朝他微微笑了笑,转身将门关上后,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扶着她在黑暗中,走到窗边。 似乎听见一阵键盘敲击的声音,整面墙的窗帘幕布自动的往旁边移开—— 一轮亮得耀眼的月亮挂在窗前——月亮的一半发着七彩的光芒、一半是完全的银色! 那样的明亮、那样绚烂、那样的神秘、又那样的真实;一时间,仿若天地间便只剩下了这轮弯月,在满天星空的衬托下,美得让人窒息。 “天啦,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许诺低声惊叹着,仰起头,希望看得更真切,却发现窗外越发的沉暗后,这轮弯月也越发的明亮绚烂起来。 “喜欢吗?”顾子夕柔声问道。 “我、我简直无法形容我的感觉。”许诺用力的抓住顾子夕的手,语结着说道……   ☆、Chapter050 人生百相 第一节,旅行,提前结束 “许诺,你都看了一天了,你今天都不用工作的吗?”顾梓诺去海边玩了一圈回来,看见许诺还对着窗外月亮发痴,不禁觉得无语。 “顾梓诺,你最近忙吗?”许诺将目光从窗外的月亮上收回来,看着顾梓诺认真的问道。 “我天天都很忙,爹地说要教我学吹口哨、我还有一个电控程序要做、还有你要教我学甜品、还要上语言课。”顾梓诺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给许诺听,看起来是真的很忙。 “那增加一样行不行?”许诺和他商量着。 “你先说,我再看行不行。”在谈判的时候,顾梓诺立即显出商人的本性,那些好不容易才有的可爱呀、天真呀,全部不见。 许诺不禁暗自摇头,看着他笑着说道:“我想和你一起合作一个创意。” “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吗?”顾梓诺抬眼看着她。 “恩。”许诺点了点头,转身在书桌前坐下来,打开电脑拉到顾梓诺的面前,将之前的文案调出来:“我在做伽蓝公司关于洗发水的创意,你送给我的月亮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创意策划和现场发布,我都想用到这个情节。” “那我可以做什么?”顾梓诺直接问道。 “给我讲下,你做这个月亮的初衷、做月亮的心情、设计原理、你的愿望。这个做为原始素材,可能会用也可能不会用,但是会影响我创意的角度和表达方式;在后期具体创作时,可能也会问你——用小朋友的眼光看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许诺很认真的对他说道。 “这对你很重要吗?”顾梓诺想了想,认真的问道。 “对这个创意很重要。”许诺解释道。 “那好吧,我会抽时间给你的。”顾梓诺点了点头,很认真的样子,似乎是当作工作接了下来。 “谢谢顾梓诺。”许诺看着他明朗的笑了。 “我算是帮你、还是帮这个项目?”顾梓诺突然问道。 “帮这个项目。”许诺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心里不禁腹诽——顾子夕的遗传要不要这么强大?这么小都懂得做生意了。 果然,顾梓诺很认真的说道:“如果是帮你,我算是友情出场;如果是帮这个项目,我觉得我应该有酬劳。” “有的,只不过因为你的年龄过小,如果正常支付酬劳的话,属于违法用工。所以你这个酬劳可以由父母代领,也可以用礼物的方式体现。你觉得呢?”许诺便也认真的答道。 “让我爹地代领吧。”顾梓诺想了想答道。 “好,我会和你爹地说。”许诺点了点头。 “好。”顾梓诺这才爽快的应了下来。 娘俩在这非正式的谈判中,达成第一次正式合作协议。 * “你们两个,谈合作了?”从海边回来的顾子夕,看着许诺笑着问道。 “是啊,真是个小生意精。”许诺笑着说道。 “我看他对计算机也弄得很熟了,但商业天份也是有的,以后还真不知道他会选哪条路来走。”顾子夕走到许诺的身后,帮她轻轻按捏着肩膀。 “他可能……还是会选择回到商业。”许诺想了想说道。 “哦?”顾子夕眸色一紧。 “他有次说漏嘴了,说学习计算机,是因为在网上看到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用计算机控制的电子心脏,可以取代人类心脏的工作。” “所以他学这个不是兴趣,是想帮助艾蜜儿。”许诺抬起头,看着顾子夕说道:“他是个非常非常细心和爱心的孩子。” “恩,我知道了。”顾子夕心里突然闪过轻扯的疼痛——为梓诺与蜜儿之间的母子情份、也为呵护了十几年的艾蜜儿的撤手离去。 “如果他还是不喜欢的话,咱们就再生个儿子。”许诺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他。 “说不定女儿喜欢呢。”顾子夕缓缓吸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来,将大手搁在她的肚子上轻声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和许诺之间这来之不易的现在,值得他用全力去珍惜。 “我觉得女儿会喜欢艺术。”许诺低头看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脸笃定的温柔。 “那就还是梓诺好了,我可以给时间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最后总还是要回到公司的事情上来。”顾子夕垂眸看着她,淡然却坚持的说道:“以后咱们不生了。” “为什么?”许诺抬头看他。 “你的肚子一刀一刀的划开,很好看吗?”顾子夕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道。 “我争取顺产。”许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眯起的眼睛如新月般迷人。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说不生,自然是有办法不再让她生的。 一个家里两个孩子够了,一来他是真的不想看到她再受罪、一来也不想更多的孩子分走她的注意力。 工作、孩子,最后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这个老公——这当然不行。 “案子确定了开庭的时间,我会提前两天回去,你和顾梓诺就在这边多呆些日子,等你的创意完成了再走。”顾子夕突然说道。 “一起走吧,整体框架和思路都有了,只剩最后成形了。”许诺摇了摇头,看着他定定的说道:“我想参与整个过程。” “过程会很激烈。”顾子夕皱着眉头说道。 “我没什么不能面对的。”许诺的眸光一片坚定。 “好吧,一起走。”顾子夕点了点头,当即给林晓宇打了电话,让安排他的私人飞机过来,上面准备一些许诺爱吃的零食和水果,还有顾梓诺爱吃的冰淇淋。 * 因为要提前离开,当晚一家三口都睡得很晚。在挂着人工月亮的院子里,他们点了篝火烤鱼和海鲜。 “爹地,烤鱼好好吃。” “别吃多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爹地,我们什么时候还过来?” “等小妹妹出生后,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过来。” “好,我带小妹妹拾贝壳、烤鱼、挖沙洞,还让她坐我的肩膀。” “好啊。” 顾梓诺伸手轻轻拍了拍许诺的肚子,软糯的说道:“妹妹,你出来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夫妻俩人看着顾梓诺的期待与温柔,不禁相视而笑。 * “我们的月亮带回去挂哪里?” “挂在许诺的卧室,因为她怕黑呀。” “我觉得挂在客厅的窗边,因为她一个人在客厅的时候会害怕,晚上爹地回来陪她在卧室里,她就不害怕了。” “有道理。” “许诺,你说呢?” “我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而且挂在客厅,每天一进门都可以看到,想着这是顾梓诺送给我的,我就开心。” “哼,矫情。” “喂,我说真的好不好。” 看着顾梓诺的脸色微红,许诺伸手在他的额头拍了一下;顾梓诺又拍回在她的手上,两个人一时间笑闹在一起。 到最后,两人一起抬头看向头顶的月亮傻傻的笑着。 * 最后仍然是顾梓诺撑不住先睡了,顾子夕将他抱回房间后,又出来陪许诺。 “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咱们顾梓诺。”许诺着在身边坐下来的顾子夕,叹息着说道。 “你想得太远了。”顾子夕不禁失笑。 “时间过得很快的。”许诺翻转着手中的食物,低低的说道。 “也是,我小时候,我爸也这么说——不知道以后,我的子夕会看上什么样的女孩子。”顾子夕温润的笑着,微眯着眼睛看向头顶的月亮,脸上是一片淡淡的伤感:“一转眼,他都去了十几年了;而我,最终看上了你这样的女人。” “我是相信我们顾梓诺的眼光的。”许诺笑笑说道。 “我爸也是相信我的眼光的。”顾子夕将目光从月亮上收了回来,低头看着许诺,眸底是轻浅的笑意——这个女人,母亲和朝夕对她的始终不认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芥蒂的吧。 “说着玩儿的,在你这样的男人面前,我不用在乎别人的态度。”许诺仰头在他唇间轻啄了一口,笑意盈盈的说道。 “可难得你对老公这么认可。”顾子夕伸手托住她的头,温温柔柔的吻了下去——在这极美的月色里,映着身边的火光,相拥而吻的她们,热切而温柔;辗辗转转、纠纠缠缠中,痴缠一片、难舍难分…… * “要进去睡了吗?”半晌之后,顾子夕低声问道。 “还不困。”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将火上的食物取下来递给顾子夕:“顾东林出来后有什么动作?” 顾子夕接过烤海鲜,边用放在盘子里调味,边说道:“盯着法院那边去证交所调交易记录;然后私下联络了那四个大客户,应该是谈让他们出庭指证、与我串通操纵股票价格的事。” “他会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答应?”许诺问道。 “第一种是利诱、第二种是威胁。”顾子夕将调好味的食物递给许诺,边说道:“利诱我们基本否决,因为以他的实力,他给不了比我更好的条件;而且串通操纵股票价格是犯罪,大客户也不会为了钱而放弃自由。” “所以我们推测是威胁,至于怎么威胁、用什么来威胁,这个就要看顾东林手上握有什么资料了。”顾子夕沉眸微凝,缓缓的说道:“这可能和他手上现有掌握的资料有关。” “一直没办法知道他手上的资料吗?”许诺小声问道。 “说实话,打破头我也想不出来他手上能有什么资料?也或许他只是打的心理战术,手上其实什么资料也没有。”顾子夕沉声说道:“所以在所有事实都清楚的情况下,我们只等他出手。” “恩。”许诺点了点头,便不再继续追问——这一局,双方都准备了很久,能算到的、能准备的,都已经做了。 现在是只等着接招了。 * 第二天上午,顾子夕陪许诺一起去拜访了景园的司总后,在中午的时候,一家四口便乘着顾子夕的私人飞机离开了三亚,提前结束了这次近一个月的海岸之旅。 “大海,再见,我会想你的。”在飞机上,顾梓诺对着窗外的海面轻挥了挥手,平静的声音里,带着绅士清雅味道。 许诺看着他好看的侧面,温柔的笑了——喜欢他疯闹玩耍的快乐模样,也同样喜欢他高冷绅士的样子。 大概全天下的母亲都一样吧,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帅的、最好的、最优秀的。 “爹地,我喜欢在海边的你。”顾梓诺将目光从窗外调回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顾子夕,说话时,眸子里一片莹亮。 “我们在家里的时候,可以那样。”顾子夕点了点头。 “谢谢爹地。”顾梓诺克制的微微一笑,尽显优雅风度,看得连许诺都被迷住了。 “许诺你这样子很好笑好吧。”顾梓诺看着许诺的样子,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小家伙在许诺面前,总是情不自禁的就失了风度。 “那你就笑吧。”许诺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的说道。 “懒得理你。”顾梓诺轻哼一声,继续转头看窗外,嘴角却是淡然而克制的笑容。 第二节,朝夕,失去冷静 景阳比顾子夕早两天回到S市,同时带回了女儿和保母。他将保母和女儿一起交给果园的父母后,这两天便一直窝在顾子夕的办公室,与方律师一起沟通案子。 “最坏的结果?”景阳看着方律师问道。 “罪名成立,5年刑期。”方律师简洁的说道。 “你的把握?”景阳只拣关键的问题问。 “50%胜诉,若败诉,可以把刑期打到3年以内;进去后再想办法。”方律师也很直接干脆。 “恩。”景阳点了点头,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如果不能胜诉,能不能转移视线?毕竟当时我是顾氏的执行总裁。”顾朝夕看着方律师问道——在顾子夕面前,她是不敢有这个提议的。 “不能。”方律师严肃的说道:“你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 “第一,顾东林的第一目标是子夕,所以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第二,如果你有此想法,便是正中他下怀——你们姐弟同时进去了,顾子安便是接下来最大的棋子。”方律师在看着顾朝夕的目光里,已经带了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了。我只是了解一下,一切还是按您和子夕的计划来。”顾朝夕勉强笑了笑,下意识的看了面色阴沉景阳一眼,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顾东林上次冒险泡制的工厂产品事件,就是为了把你拉下去;为此他把自都赔进去了,你说他是有多想把你们姐弟一起给弄进去?所以,千万千万不要感情用事。所有的结果,我和子夕都有商量。”方律师严肃的说道。 “方律师你别理她,以为自己多能干的女强人呢,居然也头发长见识短起来。”景阳沉着脸说道。 “你……”他的话不禁让顾朝夕恼怒,可在抬头看见他阴沉得不象话的脸时,不禁又收住了脾气。 “切忌节外生枝,你们要做的,就是帮子夕把公司的生意做好。”方律师朝景阳点了点头,边站起来边说道:“子夕明天到办公室,我们明天就上庭细节再沟通一下。” “拜托方律师了。”景阳点了点头,起身将方律师送到了门外。 * “顾朝夕,你很伟大。”回到办公室,景阳看着顾朝夕冷冷的说道。 “这只是一种可能,若没用,我自然不会去做。”顾朝夕有些烦燥的说道。 “我和子夕是最好的兄弟,但若真的可以二选一,我恐怕还是会选择子夕而不是你——除了你是我老婆,更因为你是我女儿的妈。”景阳淡淡的说道: “若我与许诺遇到同等问题,子夕一样会舍我而保许诺,因为我们是男人、因为你们是母亲。” “对不起。”顾朝夕低声道着歉。 “顾朝夕,你的聪明呢、你的冷静呢?好,就算你没有聪明、没有冷静,你能不能在做决定的时候,也想想你的男人、你的女儿?”景阳叹息着看着她。 “好了好了,都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样?”顾朝夕烦燥的朝他摆了摆手。 “我看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来还的。”景阳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着:“你不要太担心,任何境况,子夕都能应对;而且,他现在还有许诺、还有个未出生的女儿,会倍加小心的。” “从小到大,我都把最好的让给他,我想我或许无法面对更糟糕的结果。”顾朝夕伸臂拥紧了景阳,低低的叹息着。 “男人的世界里,有时候只需要女人的旁观。如方律师所说,打理好公司的生意,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景阳沉声说道。 “恩。”顾朝夕轻应一声,似乎是自认识他来,第一次这么乖顺,连他这么大男子主义的话都没有反驳——或许,她也累了,有这样一个男人让她依靠着,她便学会了弃械投降。 第三节,准备,案情的进展 第二天.顾子夕办公室,景阳、方律师都在。 “顾东林给公司的赔款已于上周五到帐。” “证交所的交易流水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提供,我让乔恩(顾氏证券部部长)调了顾氏股票三个月的交易记录,其中可能会被对方律师认为是操作的几处,我已经圈了出来,稍后我会找我们事务所对证券交易法有研究的同事一起做针对性的辩词。” “顾东林于上周四去找过四个大客户,目前沟通的结果尚不明确;据我了解到的信息,在顾东林经营公司期间,似乎与这几个客户也有过操控的合作,所以很可能利用这一点,威胁对方,要求对方出庭作证。” 方律师将案子目前的进展,一一与顾子夕进行沟通。 “恩,交易记录方面的问题,就交给您了,我对您的专业信得过。”顾子夕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只是曾经的交易合作也同样的犯法,承认上次、与指证这次,有什么不同?” “曾经的合作,顾东林应该留了证据,让那四人无法反驳;而这次,他们可以说是被动参与,可以编造一切由你主导,他们只是无意中步入了这个局的假像——因为,整个交易记录的显示,原本破绽就不多;如他们这样的散户投资者,为了保障资金安全,听从股东的内部消息打时间差是很正常的,这和参与操纵股价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事情。” 方律师边说着,边将前期最有可能被操控过的交易记录递给顾子夕:“这是我让乔恩打出来的,你看这段时间的交易,比较明显的操控痕迹。” 顾子夕接过记录,仔细的看了下去,到最后,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确实如此。” “原来,我们的不露痕迹,竟是一把双刃剑。”景阳叹息着说道。 “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些什么?”顾子夕沉声问道。 “他出来之后,回公司安排打款、找四个散户谈判、去花店看辛兰、和儿子夜谈了三次,然后每天正常的上下班、每隔三天回去狱所报一次道。看起来非常平静。”景阳沉声说道。 “恩……”顾子夕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思虑着整件事情还有什么漏洞。 “我也查过那四个股东的家人情况,四个人的子女都在国外读书,其中两个的妻子在国外陪读,另两人的妻子在国内;目前,他们的生活状态并没有什么变化。”景阳看着顾子夕说道。 “这个我知道,上次打款的时候,我要过他们妻子的资料。”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方律师说道:“目前来看,对我们不利的证据主要是两方面:一方面是证券交易记录,这是黑纸白字的记录,能打成什么样是什么样;一方面是会有人证出来指证我操纵的事实,这方面我们的对策是:顾东林曾有打款给大客户家人的记录,形成利益关联体,所以他们的证词采信度不足。” “恩,情况是这样,按这个情况看,我们仍有50%的胜算。”方律师点了点头。 “方律师,你尽力去打,不用太大压力;我的目的已达到,其它的,并不介意。”顾子夕看着方律师,眸色里一片坦然。 “当然,我会给你最好的结果。”方律师点了点头。 与顾子夕和景阳又商量了一下庭上要注意的事情,以及开庭这两天要关注的细节后才离开。 * “去你的餐厅坐坐?”顾子夕收好资料对景阳说道。 “去接我老婆。”景阳起身笑着说道。 “一起吧,我老婆也在那边。”顾子夕不由得沉声低笑。 “许诺对这事知道多少?”景阳与顾子夕边往外走边问道。 “全部吧。”顾子夕应道。 “不怕吓到她了?”景阳的眸色不禁微暗:“毕竟你们在一起本就不平静。”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顾子夕暖然而笑,语气里隐隐的骄傲,让景阳也觉得陌生。 “好。”景阳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对于许诺,他也有信心。 * 品尚公司会议室,许诺正给她的团队讲解伽蓝进入中国的整体推广策略,冰丝蓝的连衣裙、白色的小西服,让大肚子的她看起来也没有显得臃肿,反而有股清爽的利落感。 “感谢大家及时的数据和资料,整个推广的框架就是这样——” “首次发布是三个渠道,一个是H市的第一卫视,最好的时段、一周一次,用非密集型反差心理来做,以配合我们推出的高贵、稀有的概念。” “一个是网络,网络不做直面推广,只做活动预告。另一个是现场——两家卖场同时开业,同时做现场活动,不追求人气、追求稀有、神秘的感觉。” “至于品牌发布会,在渠道发布之前就要做。所以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一个创意而已,但是首先要有创意先行。”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下面几件事:第一,完整的创意案;第二,网络推广用的预告片;第三,两家卖场现场推广策划;第四,品牌发布策划。” “这中间要与伽蓝中国区的负责人保持良好的沟通,商场的进场谈判、电视台的广告时段、商场的布景搭建、产品发布会的流程上,他们需要紧密的配合,这方面由客服部对接,张姐你做完整的对接流程给客服部。” 许诺将推广策略确定后,便将工作安排了下去:“这份计划我已经发给了伽蓝中国大区负责人,在时间上他们会有进度表,我们的时间需要完全配合。各位还有问题吗?” “策划框架出来了吗?这个与广告时段、卖场陈列位、现场发布场地都有关系。”张玲一边记录着,一边问道。 “三天后我和你沟通创意框架。”许诺点了点头。 “OK,我很期待。”张玲目光一亮,知道又有好的作品可以欣赏了。 “我自己也很期待。”许诺低头温婉而笑。 * “许诺是越来越从容了,我记得她以前在工作的时候特别犀利。”站在会议室外的景阳,看着婉约从容的许诺,目光中不禁露出赞许之色。 顾朝夕瞪了他一眼,鄙夷的说道:“有底气了,自然就从容了;做得好自然好,做得不好退回来还有老公养,自然不会和从前一样,要去和同事争个头破血流。” “在专业里,她有自己的成长和骄傲,从来和我无关。”顾子夕的目光停留在许诺身上好一会儿,才转头对景阳说道:“你们先走,我们有其它安排。” “子夕,不是说去……”顾朝夕不禁不悦,话还没说完,便被景阳给打断了: “你这脾气,现在倒是吓不到许诺,但吓到孩子就不好了。”景阳扯着她笑着说道。 “老公现在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不着急,天天盯着这点儿破策划案,不知道是想表现什么。”顾朝夕不耐的说道。 “好了,走吧,你不能理解别人的生活、别人也不能理解你的生活;所以,在别人的生活里你只是旁观者,不需要你发表意见。OK!”景阳与顾子夕打了招呼后,拉着她往外走去。 顾子夕轻扯嘴角,见会议已经结束,便敲了敲门。 “嗨,顾总来接许经理了。”张玲忙站起来,在与许诺招呼过后,便抱着资料离开了——在不熟悉的人心里,顾子夕还是那个高冷总裁,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所以,大家平时相处也还是敬而远之的。 “今天这么早?”许诺抱着自己的电脑和资料从会议室走出来。 “恩,事情都上正轨了,所以也不用天天加班。”顾子夕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电脑,轻声问道:“可以下班了吗?” “当然,我的工作本来就不用卡点上下班的麻。”许诺点了点头。 回办公室拿了包后,便与顾子夕一起往外走去。 * “你和景阳好久不见,没有约着坐一下吗?”车上,许诺看着顾子夕问道。 “在公司聊过了。”顾子夕点了点头:“再说,他和朝夕也很久没见了。” “倒也是,她也挺不容易的,孩子还那么小。”许诺点了点头,便将话题打住没有再提——刚才她似乎是看到景阳和顾朝夕一起过来,然后景阳又拉着顾朝夕一起走了。 想来应该是顾朝夕又对自己不待见了,所以景阳怕自己会不舒服吧。 “开庭的日期确定不变了吧?”许诺轻声问道。 “恩,确定在下周二。”顾子夕点了点头:“周一的工作你安排一下,我们提前去做这次的产检。” “好。”许诺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膝上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提案子的具体细节——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无需多说。 第四节,季风,离开的时候 周一。 许诺和顾子夕一进医院大厅,便看见等在那里的季风。 “只是常规产检,你怎么来了。”许诺用手撑着腰,快步走到季风面前。 “现在除了基金会和你的事,我也没有别的事要牵挂了。”季风朝顾子夕点了点头后,问了下两人的近况,便与顾子夕一起,将她交给了林医生。 * “你最近有官司?”季风与顾子夕一起走到医院外面,两人对着抽起烟来。 “你不是不关注这些?”顾子夕笑着问道。 “手机新闻,有时候也看看,必竟不是与世隔绝。”季风淡淡笑了笑。 “恩,顾氏破产的事,有人挑事。”顾子夕轻描淡写的说道。 “不会有什么事吧?”季风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还好。”顾子夕点了点头,看了季风一眼后轻声说道:“所有的情况许诺都清楚。” “恩,那就好,只要知道,她就不会有事。”季风点了点头。 “恩。”顾子夕轻应着,没有往深去聊。 于他来说,与季风并没有到熟络无拘的地步,而且商业上的事情季风也不懂,所以没必要多说;而且,就算他有个万一,季风根本不用他交待,自然会照顾许诺的。 所以多余的话他不会说、多余的事他也不会去做。 * 因为是常规产检,所以大约四十分钟,所有的项目便全部检查完了。 “还好吗?”顾子夕见许诺出来,便快步迎接了上去。 “一切正常。”许诺点了点头。 “记得好吃好睡好好照顾自己,工作不要再那么拼命了。”季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交待着。 “我知道,你手上的事情差不多了吗?”许诺轻扯了下嘴角,沉眸看着他问道。 “差不多了,两天后离开,第一站日本北海道,许言上次临时有些不舒服,没敢带她去,后来她还很遗憾,说想看那里的雪。”季风微微笑了笑,眯起的目光里,有种平静而幸福的光彩——似乎只要和许言梦想有关的事情,都能让他感觉到幸福。 “本来想和你一起的,偏偏我不能成行,而你又不能等我。”许诺声音低低的说道。 “这一路,我想一个人走。”季风微微笑了笑。 许诺沉眸看着他半晌,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到时候我就直接走了。”季风拍了拍许诺的肩膀,转身对顾子夕说道:“许诺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顾子夕点了点头,与许诺一起目送他离开后,才一起慢慢往停车场走去。 * “心里难受呢?”看着站在窗边的许诺,轻轻走到她身后。 “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我会难过;但看到他一个人孤单的走在许言向往的地方,心里又难受得紧。”许诺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子夕,人为什么会有生离死别?” “这是生命的规律。”顾子夕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沉着而淡然的说道:“我们无可避免,所以我们坚强面对。” “是。”许诺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目光里,仍然禁不住的让氤氲弥漫——许言,如果你看到现在的季风,你是不是会心疼? 许言,《会飞的猪》新增番外的版本出版社已经过稿了,在北海道下雪的时候,书里会是樱花盛开。 第五节,开庭,辛兰出现 第二天,许诺与顾子夕准时出现在法院。在门口的时候遇见方律师、景阳和顾朝夕,却又意外的看到了辛兰。 “辛姨?”顾子夕大步走过去。 “辛姨能进去旁听吗?”辛兰伸手帮他整理了下衣服,轻声问道。 “不能,旁听的名额是律师之前申请的,不是公开审理,没申请的人不能进去。”顾子夕低声说道。 “哦,好。”辛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串着一个古方钱的红线,对他说道:“这是开过光的幸运绳结,说是能缝凶化吉,辛姨以前也不信这些,我估摸着你也不会信,不过,咱们图个吉利。”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将手伸到辛兰的面前,看着她缓慢而细心的将红色绳结绕在他的手腕上。 “好了,去吧。”辛兰拍了拍他的手,微笑着说道。 “我进去了。”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往许诺身边走去。 “谢谢辛姨。”许诺只觉心里一阵微微的发酸,沙哑着声音向辛兰道了声谢。 “辛姨先走了。”辛兰微微笑了笑,朝着旁边的朝夕和景阳点了头后,转身慢慢离开。 “进去吧。”景阳看着顾朝夕有些发红的眼圈,知道她又想起了郑仪群对辛兰所做的事,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后,揽着她跟在顾子夕、许诺和方律师的身后,一起往法庭走去。 * 这次开庭仍和上两次是同一个法庭,而不同的是——顾子夕这一次,是站在被告席上的。 “子夕。”许诺轻喊了一声。 “你过去坐,有不舒服就先出去,不要忍着。”顾子夕小声交待着。 “恩。”许诺点了点头。 “景阳,帮我照顾她。”顾子夕看着景阳说道。 “你放心。”景阳点了点头,站在许诺的身边,与她一起往旁听席走去。 顾朝夕本来还想说她两句的,转眸看了顾子夕一眼后,便将肚子里的话忍了下来,沉默着跟在景阳的身后,在旁听席上坐了下来。 * “顾东林不会出现,但律师是他请的,所以相当于摇控。”方律师对顾子夕小声说道。 “恩,应该是这样。”顾子夕点了点头。 抬眼看向原告席的三个老股东、还有一个他并不认识的中年妇女,脸色一片淡然——反而,是那中年妇女,在他冷然的目光下,脸上现出掩饰不住的紧张与慌张。 而那三个老股东,则是一脸的不平与忿然,在看了顾子夕一眼后,低头翻看手里的资料,与律师小声说着什么,似乎是信心十足。 * 准时9点整,法官到场后,一直坐在前面的书记员便站了起来: “报告法官,原被告双方均已到庭,可以开庭。” “谢谢书记员,全体坐下。” 随着法官的一声锤响,开始了正式的庭审程序——随着这一声锤响,许诺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阵紧张。   ☆、Chapter051 激烈庭辩 第一节,股民自杀案的完美辩护 “原告张仲秋、王强、李林,联名起诉被告顾子夕运用恶意操纵证券价格、非法转移公司资产的手段,制造虚假破产,导致我的三位当事人无端亏损,资产缩水90%以上;” “原告张敏兰,起诉被告顾子夕,操纵证券交易价格,导至其丈夫倾家股票亏损严重,以致经受不住打击而自杀。” “我的四位原告同时主张,判处被告顾子夕操纵证券交易罪、虚假破产罪;叛处被告返还我的当事人,在这次股灾中蒙受的全部损失,共计四千三百二十万元整。”原告律师言词恳切而严正的,将起诉书念了一遍。 “被告律师,对原告的指控,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法官看着方律师问道。 “有。”方律师点了点头,拿着手中的单据走到原告王敏兰的面前,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叫王敏兰?”方律师语气温和的问道。 “是。”王敏兰眼神闪烁了一下,小声应道。 “你丈夫叫王志安?” “是的。” “你们夫妻感情好吗?” “挺好的。” “也就是他有什么事都和你说是吗?” “是的,他都和我说。” “你们大约多久聊一次天?” “我们每天都聊天。” “请问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平时做点建材生意,也炒炒股。” “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没有工作,平时就是照顾他的生活。” “你丈夫炒股有多长时间了?” “十年。” “这是你丈夫的交易帐户是吗?”方律师将手中的帐户复印件递到王敏兰的手里。 这个叫做王敏兰的女人,小心的接过方律师递过来的纸,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遍后,点了点头。 “OK。”方律师示意助理将原件递交给法官,然后展示着手里的复印件对法官说道:“法官先生,在每个帐户的底封上,都会有这几个大字:‘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所以,凡是进入股市的人,都应该对股市风险有心理准备。” “第二,原告王敏兰女士的丈夫王志安,入市十年,从交易记录上来看,曾经亏得血本无归,然后重新融资再来,说明他有一定的抗风险能力;” “第三,原告王敏兰女士的丈夫王志安,死亡前的交易记录显示,在赢利230%的情况下,有大笔资金进场,而这笔资金,远远超过他之前的交易总额。说明他在股市偿到了甜头,然后通过非常规渠道融资炒股,这种借钱炒股、想赚更多的做法,不是我的当事人可以控制的。” “第四,原告王敏兰女士的丈夫王志安的交易记录显示,他一共持有5支股票,在死亡前,顾氏在三个连续跌停后,发布了下市和破产公告、另一支航空股份连续三个跌停、另三支也有不同程度的跌幅。” “所以我要问问原告王敏兰女士,你丈夫自杀,到底是因为顾氏下市破产所至、还是因为航空股跌停所至?” 方律师举着证据,看着王敏兰肃声问道。 “我反对,择对被告律师偷换概念,我当事人的丈夫去世是因为破产,而不是哪一支股票跌停所至。”原告律师立即站起来,大声说道。 “感谢原告律师的提醒,原来王志安先生的自杀是因为破产,而不是因为顾氏股票跌停、或顾氏公司破产所至。”方律师朗然笑道。 原告律师一下子掉入了方律师的问题陷阱,一时间不由得又是尴尬、又是恼怒。 “那么法官大人,我从原告丈夫的帐户上看到他有150万的资金流转,五支股票平仓后余额30万。” “刚才原告提到,她的丈夫是做钢才生意的,那么:他是否有在途资金?是否有未回货款?银行欠款多少?商业欠款多少?是否构成破产条件?是否有向法院提请破产请求或民事债务协助?” “如果都没有,我们如何判断他破产?” “我们不知道他是否破产,原告又如何能判定他的死亡与破产有关?进而又与我的当事人关?” 方律师转身看着法官,沉声说道:“法官大人,我想说的是,从现在的证据来看,原告的情况是资产缩水而不是破产;第二,原告有十年的股市经历,有相当的风险承担能力,自杀的原因是否原告律师所说的原因,还有待证实;” “第三,原告的资产缩水与顾氏的股票下跌的关系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第四,证券法没有这样一条规定,上市公司要对股民的盈利负责、对股民亏损后的人生安全负责;如果有这条规定,我想上市公司的负责人都得做好进监狱的准备了。” “所以我请求法官大人,判定我的当事人,与原告王敏兰的丈夫自杀无关。”方律师锵然有声的说道。 方律师说完后,便拿着资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说到这里,旁听席上的许诺、景阳和顾朝夕,不禁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相互交换了一个淡淡的浅笑。 * 法官看向原告律师问道:“原告律师是否能提供,原告丈夫破产的相关证据?或者认可被告律师所说的资产缩水、而非破产的说法?” “报告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并不是法律专业人事,不能分辩破产和资产缩水的区别,在他们看来,钱没有了,就是破产了。所以我想,我们诉讼的焦点并不是我当事人丈夫死亡的原因,而是他死亡的关联事件。”原告律师沉然说道。 “原告律师的观点我不同意,如果连当事人为什么要自杀都不知道,便指认我的当事人为过错方,我是否可以认定:原告是受人指使、别有目的的起诉?”方律师看着原告律师,言语犀利的说道。 “而且,你的当事人不是法律专业,难道你也不是吗?刚才法官大人是让原告律师确认:你当事人的丈夫自杀,是因为破产还是资产缩水!”方律师进一步逼问道。 “我暂时不能提供我当事人的资产现状,所以我也无法给法官大人一个肯定的答复。”原告律师看着方律师,一脸的恼怒。 “那么是否说明,原告律师并不知道原告资产现状如何,那么当然也无法判断是否因资产问题而自杀。”方律师淡淡说道。 “原告律师,你是否有新的证据?或者你还有问题需问原告和被告?”法官的目光从方律师脸上扫过后,看着原告律师问道。 “我还有问题要问。”原告律师点了点头,转身看着王敏兰问道: “你丈夫死前和你说过什么?” “他说,完了完了完了,又跌停了,钱全部都没了……” “然后呢?” “然后说要找朋友筹钱翻本,说过几天就要大涨了,现在被平仓出局,太亏了。” “后来筹到钱没有?” “没有,第二天他就不怎么说话了,然后我买菜回来,他就、他就……” “法官大人,据我当事人的描述,他丈夫自杀,完全是因为股市扫荡了他的资产所致,而自杀当天,顾氏宣布破产,这等于是投入在顾氏股票上的钱,一分也拿不到。所以说,我当事人丈夫的自杀,确是因为顾氏破产而引起的。”对方律师看了哭泣的王敏兰一眼,沉声说道。 方律师从位置上走出来,看着法官说道:“法官大人,对于炒股亏损自杀,企业在法律上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我刚才已经陈述过一遍;最后我也还有两个问题要问原告。” “请问。”法官沉声说道。 “请问王敏兰,你丈夫和你说的钱全没了,是指投入顾氏的钱全没了,还是指所有股票的钱全没了、还是他所有的身家全没了?” “这个……” “请问王敏兰,你丈夫和你感情这么好、你又没有收入来源,你丈夫自杀难道不担心你以后生活会有问题吗?” “这个……” “请问王敏兰,你丈夫在和你的沟通中,有提到过‘顾氏’或者‘顾子夕’吗?” “这个……有,提到过顾氏。” “他说到顾氏的什么?是顾氏的哪款洗发水比较好用?还是顾氏今年又有新广告了?还是顾氏的股票趋势?还是都有?” “都……都有。” “你丈夫说哪款比较好用呢?” “这个……” “我反对,反对被告律师提一些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企图诱导我的当事人做出不当回答。”原告律师即刻大声制止。 “法官大人,我的问题关系到死者与我当事人的关联,至关重要。”方律师淡淡说道。 “被告律师请控制节奏。”法官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止他继续提问。 “谢谢法官大人。”方律师朝着法官微微欠身后,转身看着王敏兰继续问道: “你丈夫常提的是顾氏的哪款洗发水?或者香皂?” “我、我忘了。” “你丈夫喜欢哪则广告?是洗发水的还是香皂的?” “这个……” 王敏兰求救的看向原告律师,原告律师却也只能皱眉叹息——什么都他她交待过了,却没想到这个方律师竟用这种流氓的打法:用完全没有关联的事情,来降底王敏兰证词的可信度。 方律师问的所有问题,王敏兰无论怎样回答,他都有办法问到他说不出话来——因为夫妻感情好,谈的不一定是这个话题;就算谈了这个话题,也不一定是这种方式。 所以说,他是流氓打法、也是虚伪逻辑——可他却无能为力! * “法官大人,很显然原告并不知道丈夫所说的钱全没了,是指什么钱全没了;所以我们的问题依然回到原点——死者是破产还是资产缩水?” “众所周知,顾氏是做日化的,而顾氏日化又以洗发水为最有名;死者既然和原告提过顾氏的产品,原告为什么会不记得?而且连丈夫曾提起哪则广告也不记得了?” “所以,原告在说谎!” “我没有……” “若不是你们夫妻感情根本就不好,就是你丈夫根本没有和你提过顾氏、以及顾氏的任何事。你在这里编故事。” “我没有,我老公买了你们的股票亏死了,你们还冤枉我,你们真是太没人性了!” “法官大人,我对原告起诉的用意、和庭上证词持怀疑态度。”方律师也不理会她,径直向法官说道。 法官点了点头,看着王敏兰问道:“原告,注意你的回答。” “法官大人,我没有撒谎,汪律师,我没有撒谎,我只是忘了……”王敏兰看着律师失望的眼神,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法官看着原告律师说道:“原告律师,如果你有新的证据,可以在休庭后交给书记员;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原告王敏兰起诉顾氏原总裁顾子夕,操纵股票价格导致其丈夫破产自杀的指控,本庭认为证据不足。” “法官大人……”原告律师瞪了王敏兰一眼,转身看着法官说道:“我们起诉的重点是顾子夕操纵证券价格,制造虚假破产。我当事人的丈夫自杀,是因此而引起,所以我们坚持对被告在证券价格操纵、制造虚假破产的指控。” “原告律师的意思,是放弃因被告原因,而导致原告丈夫自杀这项指控吗?”法官看着原告律师问道。 原告律师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是。” “好的,书记员,请你记下原告方的意见;现在休庭十分钟,十分钟后继续开庭,原告王敏兰无需再出庭。”法官拿起小锤在桌上敲击了一下后,便起身往外走去。 坐在旁听席上的许诺、景阳和顾朝夕,一脸喜色的齐齐站了起来——这就象许诺所说的打怪兽一样:一关一关的打下去、一个一个罪明给驳回去。 顾子夕朝方律师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到许诺身边,陪她到庭外透气。 * “汪律师,我没有撒谎。”王敏兰哭着说道。 “方品律,你还有没有人性?我当事人的丈夫买了顾氏的股票亏光自杀,你居然说没关系!”原告律师生气的指着方律师的鼻子大声吼道。 “汪卓然,你别装出一副正义的样子,和我们无关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背这个黑锅?” “从法律角度来讲,你的当事人证词漏洞百出、证据不足,我不追究她诬告我的当事人,已经很客气了;” “从商业角度来讲,玩股票就是赌博,玩不起就不要玩,愿赌服输;他赚钱的时候怎么不去感谢上市公司;亏钱的时候就找上市公司。这个道理,走到哪里也是说不过去的吧?” “从人情来讲,顾氏破产后,对于企业下市后手中股票无法出手的客户都有补偿,这已经是仁至义尽。” “所以汪卓然,演戏适可而止就好,我们双方执着的关键点不在这里,你何必去哄一个失去丈夫的可怜女人。”方律师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去——顾子夕与许诺正在外面透气、聊天。 身后,那个女人仍然痛哭不已——原本失去丈夫、失去经济来源,已经让她痛苦不已、慌张失措;在她简单的概念里,就是那个股票害死了丈夫,所以有律师说要帮她讨回公道,她当然立即就同意了。 她根本没有考虑到会被别人利用——她一个无业的家庭妇女,一没姿色二没金钱,有什么可被别人利用的。 可刚才在法庭上,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自己律师和法官的态度上,她知道这公道是讨不回来了;而对方律师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汪律师在哄自己吗? “汪律师……”王敏兰哭着看着她的律师。 “对方律师很有经验,钻了法律的漏洞将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你也别担心,这个官司我们还要继续打,只要我们能赢,你那份补偿就会给你。”原告律师沉着脸,安抚着王敏兰。 毕竟只是个家庭主妇,见识不够,被方律师几个问题一带,这起诉主题就被跑偏了。现在也顾不上她了,只要在案子判下来前,她不乱说话就成。 “谢谢汪律师,汪律师一定要帮我讨回公道啊。”王敏兰抽噎着,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恩,我会尽力的。”汪律师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送到法庭门口后,冷冷的看了一眼走廊上的方律师和顾子夕后,走到另一边给顾东林打电话。 * “我刚才好紧张啊。”许诺看着方律师说道。 “比上次还紧张?”方律师看着她笑着问道。 “上次身在其中,又没有必胜的愿望,所以不紧张。”许诺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方律师点了点头,转眸看向顾子夕说道:“刚才的辩护不是重点,我想先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接下来一条心打证券价格的诉讼,也让法官把案子的印象转到商业规则里去。”方律师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 “对方律师比之前打顾东林案子的律师要历害,咬得很紧,而且该放弃时立即放弃、毫不拖泥带水,同时还让他的当事人感觉不到被抛弃。段位很高啊。” “这一局,是你死我活的,谁也不敢马虎。”顾子夕点了点头。 “放心,现在都还在节奏里。”方律师点了点头,抬头看见对方律师在打电话后,回头与顾子夕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一片了然之色。 在走廊的另一边,顾朝夕也正接电话,顾子夕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与方律师和景阳讨论了一下稍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后,又问了问许诺的身体状态,便转身回了庭里。 第二节,对新证据的措及不及 “刚开庭两小时,现在休庭。” “不方便和你说,现在也没结果。” “你知道最后保释是谁去做的吗?是辛姨;你知道今天开庭,谁给子夕送了护身符吗?是辛姨。所以,你让子夕怎么想?你又让我怎么和你说?” “就到这里吧,我要进去了,我怕影响子夕的情绪。” 顾朝夕说完便挂了电话,匆匆往回走去。 顾朝夕回到庭里时,法官也正好回来,在看了一下书记员对刚才庭辩的记录后,便宣布开庭—— “原告张仲秋、王强、李林,诉被告顾子夕,利用顾氏原执行总裁的身份,操纵证券价格、同时转移公司资产、制造公司虚假破产,导至自身资产不明流失;主张顾子夕承担证券操纵罪、虚假破产罪、赔偿资产损失。” “原告律师,对于你方的主张,请你将你方证据交由被告方确认。”法官看着原告律师说道。 “好的。”原告律师拿着手中的资料,径直走到被告席上,边将资料交给方律师边说道:“证交所的交易记录,有五处显示顾氏股价波动异常;证交所专业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此交易波动状态,有70%的操控可能;” 方律师拿着原告律师递过来的资料,其所说的五处异常,与他在顾氏系统里调出的异常记录基本相符;而真实的情况是,他们操纵过十二笔交易,其它七笔的操控痕迹低于30%,所以证交所的工作人员没有进行指认。 而证交所指认的那五处,也都一一签字,将可能的操控手法、可能导致的后果,都写在上面。 “被告律师,你对这份证据有什么疑问。”法官看着方律师问道。 “对于证据本身我没有疑问,但对于证交所的专业工作人员的签署意见,我的当事人有自己的看法。”方律师沉声说道。 “请说。”法官点了点头。 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法官说道:“证交所的专业人员标出的这些波动段,一个个单独拎出来看,确实异常;但放到整个年度来看,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资金循环周期,也有业绩波段分配,所以整体来看他又是正常的。” “顾氏的产品结构中,以洗发水的营业额最大;洗发水的销售旺季是夏秋,平和期是春天,淡季是冬季;与此相匹配的是,我们的原材料采购波段、银行贷款及还贷波段,基本错开一个季度的峰值。” “我这里有份顾氏三年的回款曲线图、以及我们市场推广的时间波段图,这两张趋势图,与证交所提供的成交量变化、涨跌趋势基本吻合,能够说明顾氏的股价与成交量变化的相关因素是什么。” 顾子夕说着,便从面前的文件袋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方律师,方律师接过后,便递给了书记员。 * 新的证据,在书记员、法官和原告律师都看过后,方律师说道:“证交所的专业人员只圈出交易异常处、而且只能做出70%的判断;而未做年度趋势整体分析,所以我们只能判断交易点有异常,而这异常正好是我们产品发展规则所造成的,所以并不存在操控之说。” “我们操控的是资金周期、是市场推广的投放波段,而不是股价。”方律师看着法官沉声说道。 “原告律师,你对这份证据有什么疑问?”法官看着原告律师问道。 “法官大人,我们说到操控,便是人为的、有意识的去操作;既然是人为的、有意识的,当然会利用企业的营运规律去做波段手法,我相信没有人会傻到做出与企业营运趋势相悖的操控痕迹来。” “在这种设计和操控下,仍留下70%的操控痕迹,足以证明被告的故意与恶意。”原告律师铿锵有力的说道。 “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措词,证交所专业工作人员给我们的是70%的可能性,因为在证券交易价格的受控因素太多、我们企业发展也总是存在变数,所以没有人能预定这样的结果就是100%的操控。难道原告律师自信为,在商业经营与证券分析上,比证交所的工作人员更专业吗!”方律师看着原告律师冷冷的说道。 “原告律师,在判决之前,请注意你的措词。请问原告律师是否还有证据以证明原告的观点与主张。”法官看着原告律师沉声说道。 “法官大人,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向被告核实。”原告律师看着法官,笃定的说道。 “请问。”法官点了点头。 原告律师朝着法官微微欠身后,转身走到顾子夕的面前——依然是一件白衬衣、外套一件孔雀蓝色开衫线衣的顾子夕,站在被告席上,竟如在自已公司般:目光沉着、气势卓然,强大的气场,连他这个原告律师都有些镇不住。 “你叫顾子夕?”原告律师暗沉了沉气息,看着顾子夕淡然中带着令厉的眸子,沉声问道。 “是。” “你是顾氏的总裁?” “上一财政年度,9—12月不是;本财政年度7月后不是。” “请问被告,你在本年度的7月*日晚21点,你在哪里?” “对不起,我需要查一下我的工作记录。”顾子夕的眸子猛然一沉,却迅速低头拿起手机,边打开备忘录,边将眼低的了然与惊讶给掩了下去——原来,他们所说的、手上捏着的证据是指这个。 旁听席上,景阳也不由得微微变色。许诺看着顾子夕细微的表情变化、又看了看方律师看起来沉然淡定,抓着文件的手却不自觉的紧握的动作,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那天晚上,他去哪里了?在干什么?自己在哪里? 她当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 顾子夕的脑袋飞速的转动着,边调出手机备忘录,作势看了一眼后,抬头看着对方律师淡淡说道:“7月*日晚21点,我在南城区的茶舍与朋友一起喝茶。” “什么朋友?”原告律师追问道。 “几个做投资的朋友。”顾子夕沉声说道。 “谈什么?”原告律师只觉得连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速起来。 “男人在一起,当然是男人的话题。”顾子夕淡淡说道。 “请你表述得更具体一些。”原告律师稳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 “关于投资和商业的话题;当然,基于我的身份特别,几个朋友也问了我一些顾氏股票的走势问题,因为当时我已经辞去公司的所有职务,所以我并没有给太多实质性的建议。”顾子夕沉声说道。 “你撒谎。”原告律师大声说道:“法官大人,被告于7月*日晚,在南城区的茶舍与顾氏散户中最大的四个客户约见。并承诺给予该客户差价补偿,要求该客户在确定的时段进行股票交易,以控制股价、影响交易量,从而成功拉动股价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浮动,达到操控股票交易价格,制造企业破产的假像。” “法官大人,我请求我的第一人证上庭作证。”原告律师轻扯嘴角,看着方律师冷冷的笑着。 “可以。”法官点了点头。 “哎哟,我的肚子……”当最大的客户刚刚走进法庭,旁听席上的许诺突然捧着肚子喊了起来。 “许诺!”就算在面对突然而来的物证人证时,也没有慌张的顾子夕,在听到许诺的喊声时,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法官大人,我当事人的妻子身体不适,我请求暂时休庭,安排送她去医院后再继续开庭。”方律师趁机提出了休庭的申请。 “休庭十五分钟。”法官看了一眼被景阳拥住的许诺点了点头:“书记员请将刚才的辩词和证据都整理一下。” “好的。”书记员点了点头,埋头在电脑里飞快的敲打着。 第三节,为子夕争取沟通时间 “怎么样?”顾子夕快速跑到旁听席,从景阳怀里将她接了过来。 “刚才动得历害,扯得我有根筋好疼。”许诺边揉着肚子边说道。 “我让小秦送你去医院,接下来的你不要听了。”顾子夕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好。”许诺点了点头,让他抱着快步往外走去。 * “喂,我没事。”进电梯后,许诺轻轻扯了下他的衣领,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你?”顾子夕这才明白她是看出了自己和方律师对刚才的局面都有些失措,所以用这种方法争取了时间,让他和方律师来商量对策。 “以后不许,我和方律师有默契,知道怎么应对,不许拿孩子的事情撒谎。”顾子夕看着她严厉的说道。 “知道了,下不为例。”许诺睁大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 “恩,就算没事,你也不适合长时间紧张,现在回家休息一会儿,中午等我电话。”顾子夕依然抱着她,下了电梯后,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我自己能走,你和方律师沟通一下吧。”许诺扯了扯他的衣领,担心的说道。 “方律师有意见会发我消息的,你不要瞎操心。”顾子夕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还在为她随便的拿自己的身体状况来撒谎而生气。 “哦。”许诺也不想在这时候招惹他,点了点头后,便顺从的不再说话。 直到他将她放进车里坐好后,她朝着他笑了笑说道:“我真的没事,我这就回家躺着等你的消息,不用担心我。” “恩,乖一些,我们会有最好的结果。”顾子夕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后,便匆匆往回走去。 * “和对方沟通有录音吗?” “没有。” “没有录音的,都不要承认。” “好。” “可以说的,全部说实话;不可以说的,一样都不要承认。” “好。” 顾子夕将沟通记录删掉后,快速往里走去。 * 法庭外。 “诺诺,情况怎么样了?”一路小跑过来的,是辛兰。 “辛姨?你还在?”许诺不禁微微愣了愣,心下却一片感慨、又有些许心酸。 “你不舒服吗?”辛姨看着她问道。 “辛姨进来坐。”许诺拉开车门,将辛兰让进来后,看着她说道:“我没事,就是坐时间长了不舒服,子夕让我先回家。” “庭审还没有结果,最后结果会怎么样,也不好说,现在两边律师都很激烈,证据也相当。” 虽然感慨于辛姨在这种情况下还对子夕如此关心,许诺仍没有将全部的情况和盘托出——毕竟,这个官司的太重要了:她和顾子夕根本就输不起。 “恩,能让子夕这么为难、让方律师也觉得棘手的官司,自然是不好打的。”辛兰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他们之间,也不知道要争到什么时候,从上一辈一直争到下一辈。” “顾东林因此已经进去了,却还不醒悟,难道非得你死我活,才能结束吗?”辛兰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神情间一片萧瑟与忧伤。 “很多事情的发生我们都不能控制,所以在命运这条路上,我们不停的努力、不停的挣扎,命运多少总要回报我们一些幸运的。”许诺微微笑了笑,淡淡说道:“我这么努力,运气不会太差的。” “诺诺,真是难为你了。”辛兰看着她眸子里的坚定,不由得低低的叹了口气——她确实足够的顽强,可人有时候却是争不过命运。 就像她自己一样,曾经的职场丽人,一段错误的爱情,就算利落的放手,结果仍然是伤痕累累。 “诺诺,我先走了,有消息知会我一声。你放心,我和那个人没有任何联络;子夕的事情,我也不会和子安说。”辛兰拍了拍许诺的手,拉开车门下车后,朝她挥了挥手。 “好的,再见。”许诺点了点头,按上车窗后,让小秦开车往回走去。 * 辛兰转身慢慢往公交车站走去,想起许诺年轻脸庞、坚定的眸子,不禁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与现在的许诺相比,当年的自己也还是少了她这份聪明。 但凡在爱情里她能聪明些、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就在身边,就不该义无反顾的一头扎了进去。 希望她的运气比自己好吧。 辛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法院大楼,眸子里依然一片担忧——担忧顾子夕这一次有没有赢的机会。 顾东林为了这次机会,宁愿放弃与郑仪群的婚姻、放弃宝贝的小儿子;宁愿让自己吃官司坐进去——他当然不会给顾子夕赢的机会。 其实他却不明白,只有让顾子夕赢,他自己才有重生的机会——否则,顾子夕要整残、整死一个监狱里的犯人,手段真是太多了。 所以,她也担忧顾东林——对他虽然没有了爱恨的感觉,可与他必竟还有过一段青葱美丽的过去、可他必竟还是儿子的父亲。 好歹,她希望他活着。 * 法庭里,顾朝夕看着那个才拿了顾氏钱的大客户,恨不得想上去给他两耳光。 “都是有原因的,你我现在这里不方便离开,我已经通知许诺去调查了。”景阳俯头在顾朝夕耳边轻声说道。 “许诺?”顾朝夕疑惑的看着他:“行不行啊,挺那么个大肚子。官司输了子夕还能挺住,那女人和孩子出点儿什么事,就麻烦了。” “她比你想象中的坚强。”景阳沉眸淡然说道。 “希望如此。”顾朝夕点了点头,眸子里依然一片忧虑——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在为许诺担心! 虽然,担心的源头依然是子夕——但对那个女人? 多少努力都不曾打动她,而刚才那个肚子疼的假动作,却让她对这个女人动容了——在维护子夕这上头,她不仅有心、而且还有脑子。   ☆、Chapter051 证据不足 第一节,意外的证人出庭 “法官大人,我的第一证人秦东,是顾氏的老股民,持有顾氏股票长达五年之久;持有顾氏流通股最高额时到达1千万,超过了1%的持有量,是顾氏流通股的最大持有客户。” 原告律师将秦东的身份证明材料递给法官,法官在看过后递给书记员,让他记录下来,随后对原告律师说道:“请原告第一证人,对你所知晓的、与本案有关的情况进行陈述。” “我叫秦东,是顾氏的老股民,进入股市的前三年,我手上有多支股票;近两年用了90%的资金只做顾氏这只股票。” “在今年的5月,顾氏的股价波动如死水微澜,时有起色,但总象差一口气,那时候我的帐面已经亏损57%,所以我和几个朋友商量,准备割肉出场。” “但我们几个的持股额太大,如果贸然出场,将会引发顾氏股价崩盘,所以这方面我比较谨慎,那段时间一直在计算最合适出手的时机。” “这时候,顾氏前总裁顾子夕先生给我电话,说有事情和我商量。当时顾子夕先生已经辞去顾氏的一切职务,官方原因是把顾氏送给其胞姐;坊间传闻是因为其妻子不受家族认可,惹恼了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郑仪群女士,因此被迫放弃顾氏。” “所以我判断能从他处得到更多关于顾氏股票的信息,所以同意了约见。” “我们见面的日期是7月*日,见面地点是南区某茶舍,见面聊了大约2个小时后,他先离开,然后我再离开。” “谈话的主要内容,是他要求我按节奏抛出手里的股额,至于节奏的控制,会有人和我联系。并承诺将亏损差价补给我,所以我就同意了。” “谈过那一次后一直没有消息,然后到了9月,有人联络我,说可以出手了,一共三天时间,每天都有电话告诉我,今天出多少、今天收多少。我的交易记录可以显示这三天的交易流水,都是按电话控制的节奏去做的。” “随后顾氏股价崩盘,顾氏向法院提出破产申请;半个月后,顾氏宣布退市、宣布破产清算与公司出售;9月底,顾子夕公告收购顾氏成功。” “一周后,我帐上拿到收购公告里补偿的金额;半个月后,我帐上收到顾子夕承诺的差额补偿。” “这就是我与顾子夕沟通、以及手中股票出手的全部经过。”秦东沉眸看了顾子夕一眼,眸底有着淡淡的抱歉,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被告顾子夕,你对原告第一证人秦东的证词,有什么疑问或需要补充的。”法官点了点头,看着方律师和顾子夕问道。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问对方证人。”方律师停下手中快速记录的笔,拿着写得满字的纸,站起来对法官说道。 “可以。”法官点了点头,示意他提问。 “谢谢法官。”方律师拿着手中的纸走到秦东的面前,看着他温文的问道: “你叫秦东,长期持有顾氏的股份?” “是的。” “你说顾子夕约见你,你想了解顾氏股价的内幕,所以你同意了?” “是的。” “在此之前你认识顾子夕吗?你们见面是怎么确认他的身份的?” “不认识,但在报纸和杂志上见过他。” “OK,所以在这次见面之前,你不认识他、没见过他、仅从媒体上知道他是吗?”方律师的语气依然温文淳和,不显山不露水,完全没有第一场庭辩时的犀利与咄咄逼人。 秦东的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想不出方律师这句问话的陷阱在哪里,当下仍然轻轻点头:“是的。” “谢谢。秦先生刚才说到你们见面的时间是7月*日,晚上在南区某茶舍,聊了两小时,然后我的当事人先行离开,你随后离开,也就是见面时间是10点10分,我的当事人离开时间应该是12点10分,请问你的离开时间是什么时候?” “我反对,反对被告律师反复询问与本案无关的问题。”原告律师同样不知道方律师的这些问题,究竟是想干什么,心里不免没底,当下出声反对。 “法官大人,我的问题关系到我的当事人,是否在7月*日,通过面谈方式与原告证人达成操控的共识,我认为这些问题非常重要。”方律师扭头看向法官,态度依然从容。 “被告律师请继续。”法官点了点头,同时也在拿笔记着双方的问答。 “谢谢法官大人。”方律师转过头来,看着秦东继续问道: “请问你的离开时间是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我不记得,我只记得比顾先生晚约模20—30分钟。”秦东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模糊的答道。 “秦先生和我的当事人聊了股票抛售节奏的问题,当时同意按我当事人的要求去做,但并不知道确切的要求是什么、也不知道具体抛售的时间,是吗?” 秦东略略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是的。” “秦先生说,我的当事人承诺给你补偿差额损失,这是你们达成共识的先决条件,是这样吗?” “是的。” “如果事实确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你是否知道,你这样做已经触犯了证券交易法、经济法?” “我……当时亏得太多,一心只想弥补损失,没有考虑那么多。” “请证人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秦东大约知道了方律师前面一系列问题的用意所在,背心不禁流出一身冷汗来。 “好的,后面你从7月等到9月,中间我的当事人有没有联系过你?”方律师除了刚才追问时的目光闪过犀利之色外,现在又恢复到原本温文儒雅的模样。 “没有。”秦东回答问题的声音,则是越来越小。 “9月的时候是谁联络你?” “顾氏的证券部长乔恩。”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与你谈判的是我的当事人、和你联系的是顾氏的前证券部长乔恩?” “是的……” “你在9月底,和10月中旬,分两次收到我当事人的打款,分别是公告补款额度和承诺差额,是吗?” “是的。” “好的,谢谢。” 方律师点了点头,转身看着法官说道:“从对方证人的证词里,我们了解到这样的信息:第一,对方证人并不认识和了解我的当事人。”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证人却有让人意外的决定:同意了我当事人的邀约,目的是为了拿到内部的消息,以减少自己在股市的亏损。” “由此我可以推断:对方证人若不是在说谎,就是太大胆,将自己的近千万的身家,交给一个并不认识的、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企业掌控权的人。而这样的大胆,并不符合一个有五年股市经验、并在全部抛售前还想着会影响市场的谨慎之人。所以对于对方证人的证词,我首先打上疑问?” “第二,原告证人说到,在7月*日,是第一次见我到的当事人。而当时,谈下这么大的合作,近千万的损失补偿,却没有任何的书面约定,便全然相信了我的当事人,并在中间长达两个月的时间不联络的情况下,他仍然没有做出抛售行为。一直等到两个月后,一个没见过面的、只在证券报上见过名字的人通知他可以操作了,他便开始操作。” “试问,有谁会把自己的全部身家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更何况,以我当事人在生意场上的风格和口碑,他还没有这样的魅力,让一个陌生人能将全副身家交给他。” “所以对于原告证人所说的交易约定,我根本就不相信。”方律师转眸看了秦东一眼,冷冷的说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在那种情况下,任何的信息都是救命稻草。而玩股票的人都有赌徒心理,方律师是理智之人,自然不会懂得我们这种人在要倾家荡产时的心理。”秦东倒也不生气,只是理所当然的淡淡说道。 方律师从他的态度里,基本能判断出——他的确是被要挟来作证的,所以只负责说出实话,对结果却并不执着。 方律师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看着秦东轻挑眉梢继续说道:“人性的本能,是警惕的,更何况是做投资和商业的人。” 说完转眸看向法官,沉声说道:“对方证人说到,我的当事人当天是12点10分离开的,他自己则不记得晚了多久离开。我想,任何一个刚刚得到承诺,上千万的亏损可以被弥补的时候,心情应该是愉悦的——这么关键的时间,为什么会不记得?所以说,原告证人在这件事情的逻辑上,确实让人想不通。”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原告证人说收到我的当事分两次打的补偿款项。而我的当事人,只有一笔打款,是在9月28日,以收购后的财务名义打出,金额与法院公布的补偿额度一致,这是打款记录。” 方律师说着,将手中的打款记录单递给了法官,转头看着秦东和原告律师,朗声说道:“所以,我严重怀疑原告证人证词的可信度;” “而且,如果事实如原告证人所说的话,他明知道这种行为既违反了经济法、又违反了证券法,却依然坚持这样做,用原告证人自己的话来说:一个赌徒的心理,认为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不知,不会有事。”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你现在愿意站出来,不怕自己承担犯罪后果的情况下,来指证我的当事人?” 方律师的眸光微微的眯了起来,看着法官,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我怀疑秦东出庭作证是受人胁迫!” “法官大人,原告证人若不是出于心甘情愿的出庭作证,那么他的证词,又有几分可信?” “因此,各方证据显示,原告证人出庭动机可疑、思维逻辑混乱、证词严重失真,我恳请法官大人判定原告证人秦东的证词不足采信。”方律师向法官鞠了一躬后,转身回到顾子夕身边坐了下来。 “对于被告律师的辩驳,原告律师是否有解释?”法官看着原告律师问道。 “当然有。”原告律师沉声说道:“对于被告律师所说的第一点,我的证人为何在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下,便对被告如此信任——这是因为被告是一个有社会声望的人,他的社会声望和地位,所投射的结果就是值得被信任。” “如果对方律师不了解社会声望与投射信任之间的关系,我们还可以请心理专家来解释这种应急心理依赖的心里反应,都足以说明我的证人,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当时的选择和反应,完全符合他的心里状态。” “对于被告律师所说的第二点,我想我们不必过份纠结我证人对于离开时间的记忆有多精确,我这里有照片为证,当时被告是12点10分离开,我的证人是12点35离开,我证人的记忆只有5分钟的差异,这对于两个月前的事情来说,应该是相当精准的,完全符合被告律师所说的,刚刚知道损失的钱可以被挽回后,心情愉快、记忆深刻的状态。” “最后一个最为关键的证词,就是打款,我的证人确实收到两笔打款,这是收款证明,请法官大人查实。”原告律师将手中的银行流水递到法官手里后,接着说道:“所以,我的证人所有的证词,全部都是真实可信的。” 原告律师也非常聪明的避开了方律师所提到的出庭动机的疑问——只要证据确凿,动机的问题便显得不那么重要。 就算被迫出庭又如何?只要他说的话是真的,便足以判顾子夕有罪。 * “方菊兰是?”法官看着两份不同的银行流水,皱眉问道。 “方菊兰是我的妻子,为了避人耳目,承诺补偿款打在我妻子账户上。”秦东说道。 “原告律师稍后请提供原告证人与妻子的结婚证,以及其妻子的身份证信息。”法官点头说道。 “打款帐号也不同?”法官继续问道。 “既然被告想要避人耳目,自然不会用同一个帐号来打款。”原告律师解释说道。 “什么帐号?我只支付过公告赔款,没有向任何股民支付任何其它赔款。”顾子夕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请原告律师提供打款人的信息。”方律师轻挑眉梢,看着法官说道。 “原告律师,有打款人的信息吗?”法官问道。 “暂时没有。”原告律师看了方律师一眼,似乎有些不明所以,转眸看着秦东,眼底带着疑问。 秦东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 “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今天暂时休庭,一周后再次开庭。原告方请在下次开庭前将证据补足:第一证人与妻子的结婚证、第一证人妻子的身份证、两次打款的帐号与帐户信息;还有诉讼书中提到的被告非法转移资产,目前也还没有看到有效证据,请于下次开庭时一并提交。” “刚才证人提到与本案相关的另一个关键人,顾氏原证券部部长乔恩,如果以上指控属实,此人当属同犯,请原告律师追加此人为共同被告,追加书于两天内呈交法院。” “原告律师,有没有问题?”法官看着原告律师问道。 “没有问题。”原告律师点了点头。 法官将目光转向方律:“被告律师,在一周内有任何新的证据,都可以随时递交过来。因本案涉及金额特别巨大、案情特别严重,所以在判决前,被告会关押候审。” “还没定罪,为什么要关押。”顾朝夕霍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道。 “景阳,带她先走。”顾子夕沉声说道。 “子夕……”顾朝夕紧咬下唇,不肯离开——子夕这般优雅高贵的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朝夕,你先走。”方律师转眸看着顾朝夕,沉然说道。 顾朝夕深深吸了口气,紧咬下唇,看着方律师半晌之后,才无奈说道:“那,就拜托方律师了。” “恩,去吧。”方律师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行离去。 第二节,分头行动 在景阳带着顾朝夕离开后,方律师对法官说道:“我向我的当事人交待一些事情。” “可以。”法官点了点头,打电话通知法院协警过来后,便抱了资料离开了法庭。 * 方律师在书记员的庭证资料上签字后,走到顾子夕身边,边翻资料边轻声说道:“我已经安排了取保候审的手续,你最多在里面呆两天时间。” “恩,这个倒是没关系,这个秦东,看来是被人威胁的,你让景阳查查他老婆孩子的情况。”顾子夕点了点头,眸色仍是一片淡然与从容。 “恩,我这就去安排。”方律师点了点头: “现在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三个方面:一个是证交所提供的交易异常证据,今天在庭上我没有提异动百分率的问题。因为我们的异动已经超过了规定异动率10万分之0。8至10万分之3之间,达到10万分之5;我已经在查今年的异动平均值,如果在今年的范围内,证交所工作人员无法判断的30%,便是我们的机会。这组数据比拿交易记录更难,已经进行了一个月了,我再去催一下进度。” “第二个问题,就是秦东证词的真实性,见面谈过什么,现在看来他们是肯定没有录音的,所以聊的内容你完全可以不承认,有个难题就是:你为什么要约见他,如果对方律师问到这个问题,比较难办。” “第三个问题,就是秦东证词的有效性,打款的帐户可以让他的证词部分无效。如果能找到顾东林威胁他的是什么事,那么他出庭作证的动机也就被挖了出来,涉及被迫的话,他将不再具备出庭作证的资格。所以我会想办法拖住下次开庭的时间,以便我们找证据。” 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方律师说道:“当时我已经不是顾氏的总裁,乔恩与我并没有任何工作往来,让乔恩咬死正常交易。” “我知道,对方的追诉书生效后,差不多就是第二次开庭的时间,所以乔恩基本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方律师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非法转移资产,顾氏半年的资产报表我让财务专家看过,帐面没有任何的疏漏,但在法律判定的手法上,还有个同类型案件类比,这方面,我拿不准法官的态度,我还需要和法官再沟通。” “我知道,费心了。”顾子夕点了点头,朝方律师微微笑了笑:“我没问题,帮我转告景阳,这两天帮我多看着些许诺。” “行,没问题。”方律师点了点头,见法院的协警正走过来,便收了资料站到了旁边。 “子夕……”看见协警进来的顾朝夕,忍不住从外面冲了进来。 顾子夕也不看她,转身跟着协警从侧门往外走去——挺拔的背影,沉着的步伐,没有丝毫的狼狈。 * “朝夕去所里找我助理,跟他一起去办取保候审手续。” “景阳你马上安排调查秦东的家人情况。” “我现在去找法官,了解一下他对案子的印象;然后去盯着证交所的数据出来。”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对方所有提供的证据,全部推翻,然后把顾东林牵出来,这样一来,这个案子的始末便有了缘由。” 方律师看着顾朝夕和景阳,快速说道。 “好的,我们这就分头去安排。”景阳点了点头。 “乔恩那边我会联系,许诺你帮子夕照顾好,他现在只是担心她的情况。”方律师点了点头,便转身往法官办公区快步走去。 * “你开车去律师事务所,我现在联系许诺,看看她的进度。”景阳扯着顾朝夕边快步往外走、边将车钥匙塞进她手里。 “你照顾着她一些,跑路这些活儿,她一个孕妇也顶不上什么事。”顾朝夕点了点头。 “知道,你自己的情绪放平静些——你是顾朝夕,多少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这次也一样,恩?”景阳伸手搂了搂她的腰,眸光里一片信任与赞许。 “我知道,我先去了。”顾朝夕深深吸了口气,抓了车钥匙便快速往外走去。 看着她开车离开后,景阳才拿起电话给许诺打了过去: “许诺,你现在哪里?” “子夕的情况怎么样?” “对方证据不足,下周重新开庭。现在关押候审,朝夕已经去办取保候审的手续,大约需要在里面呆两天。” “……” “你别担心,都是这个过程。” “恩,秦东家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找到熟人查了他和妻子女儿的通话记录,原本有每天定时通话,现在已经有一周没有过通话记录了;我朋友正在查他妻子女儿在那边的住址和生活情况。” “前期的资料里,有父母吗?” “没有,父母都不在世。” “你具体方位告诉我,我过来找你。” “现在不方便,我在市公安局重案组。” “……” “只有这个渠道能让相关部门配合调查,私家侦探都不行。” “我明白,有消息立即给我电话。” “我知道,我先挂了。” 挂了许诺的电话,景阳伸手拦了出租车,快速往顾氏公司开去。 第三节,许诺求助于林允宁 “开庭结果?”林允宁看着许诺淡淡问道。 “对方证据不足,现在关押候审。”许诺用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沉声说道。 “你要有心理准备,操纵证券交易价格是事实主体,主要证据体现不在人证上、而在物证上。所以就算这个证人无效,证交所的交易流水,依然是避不过的坎。”林允宁看着她说道。 “对方律师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们依然把所有的证据都拉出来,这中间还存在一个有意程有多大、恶意成份有多大的问题。若只是物理证据,情节要轻许多。”许诺沉眸看着顾子夕,坚定的说道:“你知道我们的法律有很多尺度,现在我们要的,就是这个尺度;要的,就是法官的好印象。” “你长大了很多。”林允宁看着沉静分析案情的她,不禁感叹——印象中,她不过是一个被莫里安护在双臂间的小姑娘;转眼间,却已经跨越了女子的柔弱,坚强如战士一般。 “长大不是对人的夸赞,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会长大。”许诺轻扯嘴角,勉强笑了笑,看着林允宁轻声说道:“林大哥,这次真的谢谢你。” “说实话,我是真不想帮你——一来那顾子夕也不是什么好人、二来你害得允儿到现在都不快乐。”林允宁轻这撇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现在才知道,有权还是好啊。我们一介草民百姓,要办点儿什么事,可真是太难了。”对他不喜的态度,许诺倒也是不以为然。 “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痛,都不是局外人能了解的。”林允宁眸色微微黯淡,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好,那我先走了,等你消息。”许诺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 在许诺离开后,林允宁便给莫里安打了电话:“她刚才在我这里,今天是第一次开庭,由于对方证据不足,一周后会第二次开庭。” “顾子夕现在关押候审,以他们家的情况,估计会花钱做取保候审,所以在里面呆不了两天。不过这案子的情况,以我判断不容乐观。” “她的情况还好,不急不燥的,一样一样的在处理。” “我说老莫,要是顾子夕被弄进去,岂不是报了你的夺爱之仇?你还帮她干什么!” “得了,你伟大、我狭隘行了吧。” “手上的事刚结束,原本想过来看你的,现在倒好,被这丫头给绊住了——她要查的资料不复杂、也不隐蔽,只是涉及*,所以只能我出面去办。” “我能办的尽量给她去办,要拿她的事当你的事办,我可还真做不到。” “好了,我有电话进来,她的事情我随时向你汇报,你自己在那边多注意。” 林允宁摇了摇头,对莫里安的做法实在不敢苟同——只是,他是兄弟,现在又因为他家里的事情羁留在外无法回来;所以他拜托的事,自己必须全力去办;他拜托要照顾的人,自己不管多不喜欢,还得想办法护着。 许诺,我是该说你幸运呢?还是说你不幸呢! * 德国柏林。 挂了林允宁的电话,莫里安还是不放心的又给许诺打了过去:“要不要把案子的资料传给我一份?” “不用了,方律师已经准备了很久。” “除了律师,顾子夕家里这边,谁在跑案子?” “他姐姐和姐夫。” “……他们不管你?” “不是,我们分头在安排,顾东林突然拿出顾子夕和那个证人一起吃饭的照片来,将我们之前的证词计划全部打乱。所以他们还在庭审的时候,我就出来跑这事了。” “恩,你现在的情况自己多注意,你要有什么问题,这案子打赢了,对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的个性你还不知道,越压越强的那种,所以没事的。倒是你,声音听起来还不错,后来发作过没有?” “发作过两次,时间越来越短了,看来德国这半年的控制期,还是有道理的——半年之后,可以完全恢复。” “这样我就放心了。” “需不需要若兮过来陪你?” “……不用,有事我找小北陪我。” “顾东林在不在外面?” “在,听说保释期是一个月,大约还会在外面呆个一周吧。” “那你千万注意自己的安全,出门一定要有司机陪着,能带保镖是最好。”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恩,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现在我先挂了,你等允宁的消息。” “好。” 挂了电话后的莫里安只觉得一阵心神不宁——虽然以常理推断,顾东林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但想到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为这件事奔波,就怎么也不能放心。 只是,他人在万里之外的德国,想护着她也是鞭长莫及;而她的家人——她根本就没有家人。 * 庭审的结果,许诺没有和季风说,他对这些事情是完全的不懂,她不想再绊住他远行的脚步,所以在给季风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了对方证据不足,一周后会再次开庭,具体的什么也没说。 “海外的消息还在查。”许诺走进顾朝夕的办公室,景阳刚打完电话转过身来。 “朝夕去办手续了,子夕最多在里面呆两天。”景阳走过来扶着她坐下后,看着她说道:“公司的事情我和你说一下,如果海外那边有异常,我过去处理,公司这边的事你就盯一下。” “好。”许诺点了点头。 “乔恩会被追加为第二被告,方律师会和他沟通上庭的事;他的家人我们安排安抚一下,不怕他会招供,怕他顶不住家人的压力。”景阳拿出纸笔,将事情一样一样的列出来。 “资产转移的帐面证据,如果是法院要求协助,我们必须提供,而且必须提供真实的,我已经交待过财务了,到时候你盯一下。” “证交所的数据方律师还在调,数据调出来后,方律师会通知我,我会赶回来。” “朝夕脾气不好,加上她对子夕的感情,有些接受不了现状,所以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尽量忍忍,别和她起冲突。”景阳将写好的纸推到她面前,看着她温润的说道。 “我没心情和她吵架的,你放心吧。”许诺低头笑了笑,心里泛起微微的酸涩感觉——真到有事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孤立无援。 连感情上的依赖,也没有。 “难为你了。”景阳轻声说道。 “都到下班时间了,允宁那边今天可能不会有消息,我先回去了,顾梓诺一个人在家里。”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撑着腰慢慢站起来。 “我送你下去。”景阳伸手扶了她一把。 “小秦就在停车场等我,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许诺笑着摇了摇头,径自往外走去——挺直的脊背、沉稳的步子,从容而笃定,不见丝毫的焦燥与慌张。 记得子夕曾说过,许诺是遇强则强、遇难而上的个性——看来,还真是如此;看来,在许言之后,她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至。 还好子夕遇见她,若是艾蜜儿,现在怕不又进医院去急救了。 第四节,懂事的顾梓诺 “许诺,你终于回来了。” “诺诺,快进来。” 刚推开门,便看见顾梓诺和张妈,这一老一小两个人,竟站在门口等着她。 “怎么站在门口呢。”许诺只觉眼圈微微一热,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一阵暗哑。 “梓诺有些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张妈伸手揉了揉顾梓诺的头,微微笑着说道——那有些勉强的笑容里,是对梓诺的心疼。 “我突然有些想你了。”顾梓诺仰头看着她,咧开嘴笑了。 “可以给我打电话的。”许诺伸手牵着他的小手,一起往餐厅走去。 “景阳叔叔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在路上。”顾梓诺与张妈一起将餐前甜品端过来递给许诺后,坐在许诺的身边,边搅动着碗里的甜品,边睁大眼睛看着许诺:“景阳叔叔说,爹地会要在法院呆两天才回来,你说法院有没有甜品吃呢?” “法院只有饭和菜。”许诺的表情微微一涩,扯着嘴角勉强笑着应道。 “哦,那爹地正好减肥,他吃你做的甜品都胖了好多。”顾梓诺的眸光慢慢黯淡下来,说话的声音也显得底气不足。 “是啊,顾梓诺快吃吧,等你爹地回来了,可又要和你抢了。”许诺脸上带着笑容,逗着他快吃。 “恩。”顾梓诺轻应了一声,低下头吃自己的甜品,半晌之后,又轻声说道:“其实我喜欢爹地和我抢。” “这半碗我想留给爹地,你说我们可不可以送进去?我们再多做一些送给法院的叔叔阿姨一起吃。”顾梓诺抬头看着许诺,眼底闪烁着担心。 “好啊,我们一会儿去试试,现在顾梓诺要吃快些哦。”许诺的声音不由得微微发哽,在叮嘱顾梓诺快吃饭后,抬头对张妈说道:“张妈,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这家里就只我和顾梓诺两个人,也怪安静的。” “你和梓诺吃,我再做些甜品去。”张妈摇了摇头,低低叹了口气后,转身进了厨房——在心里,却把郑仪群和顾东林给骂了个千百遍。 少时看着顾子夕被顾东林打压、吃亏也就算了,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在那种关犯人的地方,哪里能住得惯呢? 他吃东西也向来讲究,牢饭他又哪里吃得下去。 张妈的眼圈也是红红的,要不是梓诺在身边,她的眼泪早就流出来了。而梓诺这孩子,也懂事得让人心疼,在接了景阳的电话,拿着电话问这问那问了许久后,便回房抱着电脑查资料。 查完资料便一直站在门口等许诺——他说,许诺一定很着急、一定很担心,所以不要给她打电话。 他说,许诺和妹妹都是女生,爹地不在,他要照顾她们。 唉,多好的孩子、多好的一家人,都是那个顾东林给害的——害了老爷不算、现在又来害子夕少爷,真是该天打雷辟都不够! * “许诺,我们一会儿要怎么进去?”在车上,顾梓诺看着许诺问道——他也看过一次影片和资料,当然知道关人的地方,不是随便可以进去的。 “你抱着保温壶进去,我不出现,我觉得工作人员应该会可怜小孩子,就算不让你进去,也会帮你把甜品送进去的。”许诺想了想说道。 “恩,好。”顾梓诺点了点头,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保温壶。 * “到了,就是那里,你告诉看守的人,说是来看顾子夕的,今天打官司的那个。我在远一点的地方等你,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许诺指着大门的方向,对顾梓诺说道。 “那我去了。”顾梓诺一手抱一个保温壶,用力的点了点头。 “要是实在不行,你就把保温壶放在守门人的脚边回来,别和他们争吵。”许诺点了点头,细心的叮嘱他。 “我知道,这事我肯定比你在行。”顾梓诺皱了皱鼻子,抱着两个保温壶,迈开一双小胖腿快速往前跑去。 * 远远的,看见顾梓诺和守门的人说着什么; 远远的,看见顾梓诺把保温壶放下,双手着急的比划着; 远远的,看见守门的人往她这边看过来; 远远的,看见顾梓诺失望的往后倒退着走回来; 远远的,看见顾梓诺伸手擦了下眼睛,慢慢的转过身朝她跑来; 许诺的眼圈微微红了红,快步往顾梓诺跑来的方向走去。 “顾梓诺,小心。”奔跑中的顾梓诺被石子绊得趴在地上,许诺急急的喊道,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了。 “许诺你慢点儿,我没事。”顾梓诺用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快步的跑到许诺的身边。 “小朋友,我们帮你送进去。”身后,传来守门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红着眼圈的顾梓诺不禁咧开嘴笑了,回头朝他们用力的挥着手:“谢谢叔叔!” “快和妈妈一起回去吧。”守门人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顾梓诺拉着许诺的手,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许诺,我是故意摔跤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答应我,把甜品送给爹地,我想我的样子一定不够可怜。” “看来这招成功了。” “我是不是很历害?” “非常非常历害,等你爹地出来,我一定告诉他,你有多历害。” “不用你说了,我爹地知道……” 母子俩相视一笑,牵着手快步往车上走去——遗传这东西真是很神奇,他们几乎是一样的脾气个性,家里最强大的男人出了事,居然都有着同样的冷静、同样的理智、同样的沉着应对。 * “你儿子送来的。” “谢谢。” “你老婆也来了,还挺着个大肚子。” “……” 顾子夕看着熟悉的保温壶,不由得低低的笑了——这个女人,居然陪着小家伙这样的疯……   ☆、Chapter052 不同角度 第一节,梓诺,爹地错了吗 “许诺,爹地会有事吗?”洗完澡后,母子两人穿着同款的睡衣窝在沙发里。 “不知道。”许诺伸手摸了摸顾梓诺的头,轻声说道:“我们一起努力。” “是小爷爷找人告爹地吗?他想要爹地的公司吗?”顾梓诺的声音平淡而沉静——抛开在她面前时的精灵古怪,大部分时候,他都像个大人一样的敏锐而精明。 “顾梓诺觉得,爹地做错了吗?”许诺低头看着儿子,轻声问道。 “爹地没有错,爹地在保护公司。”顾梓诺用力的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爹地管公司的时候,公司好;小爷爷管公司的时候,公司不好。所以公司不能给小爷爷。” “恩。爹地用的方法错了吗?”许诺低低的叹了口气——在这上头,她也不知道。 子夕和顾东林的争斗,造成那么多人的破产、那么多人的自杀,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而梓诺一向崇拜他爹地,会因此而不喜欢、不认可他了吗? “许诺,你什么都不懂。”顾梓诺瞪了她一眼,认真的说道:“股价总在那里,买不买都是自己决定的;最后出不去的,爹地都给钱了。所以爹地一个人都没害。” “哦,是这样。”许诺眼底的担心不禁放了下来——每个人看到的角度都不同,她只是个普通人,在这样的时候,也不过想着自己的丈夫不出事、希望儿子不要失了对父亲的认可。 显然,顾梓诺比她更能理解顾子夕——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非不分,只是这生意场上的是非问题,显然不是自己能够弄明白的。 “许诺,你有怪爹地吗?”顾梓诺突然警觉的问道。 “没有啊,这方面我不懂,所以我不能怪他,对不对。”许诺拿了个抱枕垫在后腰上,拍了拍顾梓诺的背,柔声说道:“顾梓诺是不是该睡觉了?” “你不睡吗?爹地不在家,我要陪你和妹妹。”顾梓诺小大人似的说道。 “我有些累,懒得动呢。”许诺将整个身体都窝在沙发里,软软的说道。 “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吧。”顾梓诺软糯的说道。 “那好吧。”许诺点了点头,扯着他在自己的膝上躺了下来后,按下摇控器将客厅的灯全关了。 窗外的星光、灯光,打在窗前的月亮上,散发出格外温柔的光芒。 许诺轻声哼着儿歌,顾梓诺将小脸靠在她的膝上,肥肥的小手轻轻的搭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闭着眼睛,睡着的脸上一片沉静安稳。 这一晚,许诺却睡不着,总想着顾子夕在里面会怎么样?他那样一个对生活细节考究的人,怕是这两晚上都不能好睡了吧。 加拿大那边现在是白天,林允宁安排调查的人,应该会有消息了吧? 许诺拿起手机,将QQ、微信、短信都看了一遍,仍然没有新的消息过来。低低的叹了口气,情绪未免有些焦燥。 抬眼看着窗边的人工月亮,放下手机的手自然的搂住顾梓诺柔软的身上,不安而焦燥的情绪,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只是,一种空落的感觉,仍然冲斥着整个房间。 “1、2、3、4……”这月亮的正面,有一百八十颗贝壳;那么反而大约也是这么多…… 许诺一颗一颗的数着月亮上的贝壳,想起海边的时候,一家四口在一起的和谐与快乐,嘴角噙起温柔的笑意。 直到门铃突兀的响起,许诺才从那一个月的美好中回过神来。 “请问哪位?”许诺拿起摇控对讲机问道。 “许诺,我是小北,我在门口。”对讲机里是顾小北的声音。 “小北?”许诺微微一愣,立即用摇控器将门打开。 “小北,这边。”黑沉的房间,只有窗口的月亮自在的发着光,整个房间的光线依然不够充足。 “哇,这么浪漫,人工月亮也。”顾小北推门而入,眼前这轮温柔而绚丽的月光不禁让她震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怎么过来了?”许诺看着她张大嘴巴呆呆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Eric说你最近有点儿事,让我过来陪你。”顾小北这才将张大的嘴巴合起来,反手关上门后,快步走到沙发边,看着躺在许诺身上,睡得酣甜柔软的顾梓诺、看着一脸柔润的许诺,不禁感叹:“Eric在电话里急得不行了,我看你似乎还不错呢?”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着?在家里暴走?”许诺伸手揉了揉额头,看着顾小北说道:“怎么这么晚?加班吗?” 顾小北点了点头,回身绕着这个会发光的人工月亮看了半晌,才拉了椅子在许诺对面坐下来:“真的很美啊,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哈!” “和钱无关,我儿子亲手做的,不花一分钱。”许诺伸手轻轻拍了拍熟睡的顾梓诺,脸上是满满的幸福与温暖。 “这个小不点儿?我记得还没六岁吧?”顾小北睁大眼睛看着和顾子夕长得一模一样的顾梓诺,眸底一片惊讶。 “恩,他很能干。”许诺点了点头。 “许诺,真是没想到你有那样的经历,不过,现在也很好。我看你老公对你还真不错。”顾小北看着与初遇时已完全不同的许诺,感叹着说道。 “晚上住这边?”许诺看着她问道。 “我答应Eric来陪你的,不过今天刚去卖场做了个堆头,所以来晚了,也没时间回去拿衣服。”顾小北皱着眉头说道:“我今天就来看看你,没事的话我先回去,明天带了行李过来。” “就穿我的吧,还有新的没折包装;日用品也有常备的。这么晚了别跑来跑去了。”许诺轻声说道。 “也行,你现在有钱,也不在乎一两套衣服了。”顾小北爽快的点了点头,看着许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一般的小事,Eric也不会这么着急。” “你先去洗澡,帮我把顾梓诺抱回床上,我们回房间慢慢聊。”许诺低头看了一眼顾梓诺,对顾小北小声说道。 “好。”顾小北点了点头。 “洗漱间里面有一面墙的柜子,睡衣都在里面;备用的日用品在洗漱台右手边的抽屉里。”许诺提醒说道。 “好,我先去了。”顾小北放下随身包,起身往洗漱间走去。 第二节,顾小北,完全不同的世界 走进洗漱间顾小北就蒙了——他家的洗漱间,比常人家里的客厅还大,目测足足有40平的样子。 一间泡澡室、一间淋浴房、大理石的洗漱台豪华得让人不忍直视;拉开那一面墙的柜子,一家三口的睡衣挂得满满当当——款式简单而单一,象商场的柜台一样,同款的挂了一柜子。 顾小北伸手拿了件许诺的在手中,领标上的品牌,让她下意识的又抬头多看了一眼这挂得满满的一排——这个品牌的睡衣一件也要三四千,这一柜子…… “真是太浪费了。”顾小北摇了遥头,伸手拔拉着看了看柜子里余下的——却都是同一个品牌。 “那就这件吧。”顾小北拉上柜门,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柔软的丝质睡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今天刚去现场打了堆,手被包装箱磨得一片粗砺,还没时间去做护理,可别把衣服给拉挂丝了。 当下将衣服小心的放在旁边的木质沙发上,抬腕看了看时间,便快速的拿了备用日用品开始洗澡。 曾经的许诺也和自己一样,挤地铁、逛地摊,偶买一件贵一些的衣服都直喊心疼;而现在天天穿大牌、一柜子穿不完的同款睡衣,也都成了习惯。 生活对人的改造,原来竟是如此的容易。 * “许诺,这睡衣的面料太娇弱了,我的手最近没做护理呢。”顾小北走出来,边用皮筋将头发束起来边说道。 “你就算把它给挂个十个八个线头,也不影响穿着。”许诺笑着说道。 “倒也是。”许诺让人熟悉的说话方式,让顾小北心里的拘谨与隐隐的自卑暗自放下:“我们小少爷的房间在哪里?” “你先抱他起来,我带你过去。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他有些重。”许诺笑着说道。 “几十斤的箱子都扛过了,还抱不动一个小孩儿?”顾小北弯下腰,将顾梓诺放在怀里后抱了起来——这和抱箱子不同,当真还是有些吃力。 “还真有些重啊!”顾小北吃力的站直身体,看着扶着沙发站起来的许诺笑着说道。 “是啊。”许诺打开了廊灯,带着顾小北到顾梓诺的房间,快速的将床铺好后,示意她将梓诺放到床上。 “好了。我们过去。”许诺拉了被子帮顾梓诺盖好后,将灯光调到淡蓝色的星空状态,便拉着顾小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许诺,我不得不承认,有钱真的很好。”坐在270度圆弧的玻璃窗前,看着悬空在头顶的月亮与屋外的霓虹交映成辉,顾小北一阵由衷的感叹。 “钱能帮我们解决很多问题,但钱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感。”许诺递了包零食给顾小北,看着两年来变化也不小的她说道:“只要你爱的人在身边,在哪里都一样。” 顾小北接过零食,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若没有钱去解决一些问题,爱的人就不能在身边。” 顾小北现实而又无奈的话,让许诺微微一愣之后,心里又微微酸涩——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曾经出卖自己和儿子去得到一份手术费,只为了姐姐在身边。 钱,当然是重要的。 “不说这些了,再羡慕也过不成你这样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有钱没钱都得过。”顾小北吃了口零食,将目光从窗外的霓虹里收回来,看着许诺问道:“家里的事情,有我帮得上忙的吗?” “是顾子夕生意上的事,公司不是破产了吗,破产后公司出售竟拍,他叔叔也参与了,但最后还是顾子夕拍了下来,所以他叔叔心有不甘,起诉顾子夕虚假破产。”许诺将案子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当然,其中的细节和内幕,她仍然一个字都没说。 不是不信任她,一来是她没必要知道得太详细,她不必说;二来关乎到官司最后的输赢,她也不能说。 “今天开庭了,对方证据不足,所以又拖了下来。顾子夕做为被告,现在关押候审,估计得几天才能出来;所以莫里安大约是担心,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晚上和顾梓诺在家里,有什么问题也没个人搭手。”许诺小声说道。 “恩,官司有几成胜算?”顾小北点了点头。 “一半一半吧,要看证据的情况了,我找莫里安,也是让他帮我找朋友帮忙,查一些资料和证据。”许诺隐约的说道。 “恩,是挺麻烦的。这样的官司,左右的因素很多。你也别太担心,你老公是个精明的商人,应该也有自己的渠道和办法。”顾小北安慰着说道:“你的和肚子里宝宝安好,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我只是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许诺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林允宁还是没有消息过来。 第三节,允宁的消息与允儿的情绪 林允宁的消息是第二天早上发过来的,许诺在收到消息后,没顾得上让司机送顾小北上班,只把她带到了地铁口,便去了林允宁家旁边的咖啡厅,然后再让司机送顾梓诺去上商务课。 “许诺,有事情你要和景叔叔商量,不能一个人做决定。”顾梓诺小大人一样的交待着。 “我知道。再见。”许诺轻扯嘴角,朝顾梓诺挥了挥手。 “你要等秦叔叔来接你才可以走,不要自己打车。”顾梓诺继续交待着。 “知道了。”许诺看到前面的小秦忍不住的笑,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你快去吧,上学不要迟到了。” “许诺再见。”顾梓诺这才向她挥手道别。 “再见,好好儿学习。”许诺见小秦发动车子,这才转身往咖啡厅走去——直到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脚步才慢慢加快起来。 * “秦东的妻子和女儿现在加拿大温哥华,女儿读大三,妻子没有工作。” “这是他们住的地址,你准备过去?”林允宁将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她,皱眉问道。 “恩,从逻辑上来说,这个证人不可能出庭作证,因为如果罪名成立,他就是协犯。能让一个男人用自由去交换的,我觉得只有家人。”许诺接过纸条看过一遍后,用手机拍了立即发给了景阳。 “因为时间短,所以我只能查到住址,至于最近的活动情况和接触的人群,我暂时还没办法查到。”林允宁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而且,既然在境外控制,而当事人又没有报案,那么就说明控制的方式十分隐弊。” “又或者,控制方式让当事人不敢、不愿报案。”林允宁耐心的和许诺分析着:“所以,这其中的危险性,不可预测。” “你一直在职场环境里,经历再多也只是职场有底限的竟争;我在警务系统见多了,没有底限却让你无法制裁的手段——比如说当年的邬倩倩、比如说现在的莫里安。” 直到说到这两个人的名字,许诺的平静的眼神才被慢慢撕开,半晌之后,看着林允宁说道:“你知道莫里安现在的情况吗?” “不知道,但可以想象得到。沾上这东西的人后面会是什么表现,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提起莫里安,林允宁的眸色一片沉暗:“本来准备要过去的,他打电话来拜托你的事情,我就等顾子夕的案子结了再走吧。” “谢谢允宁大哥,给你添麻烦了。”许诺小声说道。 “我是为了莫里安,否则才懒得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挺着个大肚子别跑那么远。那顾子夕家里人难道死绝了,要你一个孕妇到处跑。”林允宁说话的语气极差。 “允宁大哥我先走了。”许诺看着他一脸的不耐,不由得一阵尴尬。 “温哥华那边我会找人继续去查,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你最好别让自己出事,别把老莫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林允宁招手喊来服务员,买单后径直大步离开。 许诺轻叹了口气,起身边往外走边给景阳打电话: “收到我的信息了吗?” “已经定票了?要不要和子夕商量一下?” “恩,方律师是可以随时见的吧,让方律师带个话。” “没事,小秦一会儿过来接我。” “朝夕那边保释手续没问题吧?” “好,我一会儿就过来。” 放下电话,许诺给莫里安发了信息过去:“允宁大哥查到证人家属的资料了,景阳今天会过去。” “知道了,注意身体,我在开会。” 一阵阴影自头顶打下来,许诺下意识的抬头——却是林允儿站在窗边:一条白色亚麻阔腿长裢,上面是一件黑色贴身冰丝针织衫,将她身体的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 原本利落的短发,两年的时间也长长了不少,打理成时下流行的长BOBO,在她利落的OL气质里,凭添了几分温婉,让她看起来越发的优雅起来。 “嗨……”许诺轻轻打了声招呼。 林允儿点了点头,绕过窗子,一会儿便走了进来:“和我哥见面了?” “是的,他帮我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和我们要查资料的可用性。”许诺点了点头。 “难为你了,挺着个大肚子,跑这些事情。”林允儿的面容淡然无波,眸子里也自沉静一片——给人的感觉?有些死寂的味道。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总要努力去试试。”许诺淡淡说道。 “为家人,是该做的。”林允儿点了点头,接下来,两个人似乎再无话可说,沉默里显出几分尴尬来。 “你现在去哪里?我送你。”半晌之后,林允儿起身说道。 “去顾氏的办公室,家里的司机大约还要二十分钟过来。”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对林允儿说道。 “让他别来了吧,我顺路送你过去。”林允儿点了点头,率先往外走去。 看着她利落的背影,许诺不禁微微的笑了——毕竟是市长千金,一如既往的傲气十足。 * “谢谢你,也谢谢允宁大哥。”许诺拉开车门下了车,看着允儿微笑着说道。 “不谢。”林允儿轻扯了下嘴角,打转方向盘,调头出了停车场。 这一路,她一个字都没提莫里安——似乎与她只是偶遇的招呼、只是顺路的一程。 “这么长时间、发生这么多事,都该放下了吧。”许诺暗自低语着,也没有时间去分析林允儿的心态,转身快步往大楼里走去。 * 在公司的停车场里,林允儿软弱的趴在方向盘上久久没有起身——原本以为已经全部放下,许诺却轻易的勾起她对过去所有的回忆。 不自觉的走近她、不自觉的想和她多呆一会儿的时间,也不过是因为——从她的身上,能轻易的看到Eric而已。 林允儿,你就——这么没出息…… 他都要结婚了,你到底还在奢望些什么…… 林允儿紧闭双眼,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 “允儿?”敲打车窗的声音让人有些心烦意乱,林允儿烦燥的抬起头,看清车窗外那双紧张又关切的眼睛后,却又无法发作——敲打车窗的,正是公司技术经理曾佳,一个不到二十五的年轻小孩。 “允儿,不舒服吗?需要帮忙吗?”曾佳见林允儿抬起头来,便隔着车窗对她说着唇语。 林允儿低头将车子熄火后,拉开车门下了车:“本来想在车上休息会儿再上去的。” “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曾佳无视于她掩饰的谎言,直接说道。 “曾佳,你不知道女人的谎言不能够当面拆穿的吗?”林允儿瞪了他一眼,拎着包往前快步走去。 “那要看是什么谎言。”曾佳伸手拉住她:“或者今天不去上班,我帮你请假。” “如果情绪不好就不上班,那我天天都不要上班好了。”林允儿发泄似的说道,心里不免更加烦燥。 “平时我没发现也就算了,今天既然我看到了,自然就不能任你这样压抑着。”曾佳扯着她的手腕往自己停车区走去:“你不知道吗?现在女人很多病,都是忧郁、压抑的情绪造成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你天天情绪不好的。” 曾佳说完,便拉开车门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曾佳,我好象没和你熟到这种程度吧?”林允儿伸手抓着头发,看着他烦燥的说道。 “这是什么程度?”曾佳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探头到林允儿的面前,一脸调皮笑意的反问道。 “我原谅你年纪小不懂事,但我现在真要去上班了,以后不要随意的将女同事拉到自己的车上,这非常非常的不礼貌。”看着他欺近的脸庞,脸上的笑容阳光而无辜,林允儿的眸光不禁更加黯淡。 “好的,以后不会。”曾佳灿然一笑,按下车锁后,发动车子往外开去。 “你……”他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却霸道自我的做法,让林允儿不由得气结——这是什么世道?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自以为是的吗? * “会打气球吗?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拿这些气球当坏蛋打,把这一片全打光后,我的心情就好了。”曾佳将她拽到游乐场,给了老板一把代金币,大声说道:“老板,我包一小时。” “好勒。”老板接过零钱,给了他两包子弹。 “我先打给你看。”曾佳这才放开她的手,拿了气枪,熟练的装上子弹后,对准布景上的汽球扣动机板——几乎是一枪一个,一瞬间,便将整整一面墙的汽球全打破了。 “怎么样,你来试试?”在老板换汽球的当口,曾佳将枪塞进林允儿的手里。 “无聊、幼稚。”林允儿扔下抢,转身往外走去。 “喂——”曾佳将手里的另一袋子弹扔回给老板后,快速的追上她:“你不喜欢玩儿这个?那我们去坐过山车,放开嗓子大声尖叫一场,就什么烦恼也忘了。” 曾佳拽着她的手快步往过山车那边走去,不理会她的拒绝和挣扎,一直拽着她排队买了票,然后把她拽到了车上。 “我要下去。”林允儿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这时候顾不上心情好坏了,想想心里全是害怕。 “坐完这一趟就下去。”曾佳低头帮她扣上了安全带。 “曾佳,我不和你开玩笑,我恐高。”林允儿看着他恼怒的说道。 “我看见过你爬到屋顶检测设备。”曾佳看着她定定的说道。 “那个是不同的!”林允儿看着工作人员将门关起来,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大声喊起来。 “乖,别害怕,一会闭上眼睛就好了。”曾佳的眸光微闪,看着她柔声说道。 话刚说完,车子猛然发动起来,林允儿尖叫一声,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曾佳的胳膊。 “别怕别怕。”曾佳伸臂将她揽紧了她,看着平日里冷淡高傲、却又心事重重的她,这会儿如一个小女孩般的蜷在自己的怀里大叫,嘴角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 * “原来你是真的恐高啊。”看着下来后就吐得稀里哗拉的林允儿,曾佳不禁一阵自责,又是递水又是递纸巾。 “曾佳,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啊,你阿姨我这么大年纪,经得起你这样折腾吗!”林允儿只觉得吐得黄胆都出来了,没形象的在旁边的地上坐下,喘着气看着曾佳无力的说道。 “那你心情好点儿没有?”曾佳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她沉声问道。 “心情?”林允儿微微一愣——只记得害怕、只记得尖叫、只记得要骂这个无聊的小子,至于心情、至于Eric,她似乎是没时间想起。 现在提起,心底的酸涩依然,却少了几许压抑与难受。 “是不是好多了?烦恼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曾佳看着她有些游离的眼神,沉眸说道:“很多东西在心里压抑得久了,就以为永远也放不下。” “其实换一种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你会发现,没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让你将生活过得一团糟。” “我的生活,在你们这些小孩子看来,是一团糟的吗?”林允儿微微一愣——是这样的吗?自多Eric离开后、自从和秦蓝彻底断掉后,她就将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了吗? “什么叫我们小孩子?比我大几岁呢,倚老卖老。”曾佳瞪了她一眼,扯着她的手站起来:“可以了吗?还想玩点儿别的什么吗?” “再玩我这把老骨头得散了。”林允儿就着他的手站起来,看着他勉强笑了笑说道:“回公司吧,过两天有个团体参观,我还有些资料要准备。” “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就象今天,说好了不上班,就不要想工作的事。”曾佳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喂,还去哪里?”林允儿不禁皱眉,却又被他的话给震动——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都懂的道理,自己却兜兜转转的出不来。 下了无数次决心、说了无数次过去了,却总是一点不经意的事情,又重新想起。 只是,无论如何,这被自己过得一团糟的生活,都不适合有另一个人插进来。 “曾佳,要不送我回家吧,我想静一下。”林允儿淡淡说道。 “好,我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曾佳点了点头,拉着他上车后,发动车子往市内开去。 * “这是哪里?”林允儿看着古意十足的门墙、满墙的各色花朵、在门前神气的散着步的猫咪,不禁疑惑。 “一家私人书吧,这里有你想要的安静。”曾佳扯着她的手往里走,熟练的转了两个角之后,在一处巷道的窗边坐下——书吧里几乎整个屋顶都吊满了各色鲜花,鲜花里的吊灯,都是牛皮纸的宫灯模样,怀旧而底蕴十足。 书吧的书架并不是规则的靠墙摆放,藤制的书架,自由的散落在每一处空地、每一处阳光能照到的地方——那些书安静的躺在古藤色的书架上,被斜斜的阳光包裹着,一副书香静好的模样,慵懒得让人想抱住:也确实有许多书友,抱着一本书,在这小屋里,一坐就是一天。 在许多个角落,都有与这书架同样藤制的小圆窝,里面躺着各式的猫咪——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翻书、有的睁大眼睛看着书客、极少数的在地上懒懒的散着步、还有跳到书客身上的,让书客将它与书一起,揽入怀中。 “喝点儿什么?这里的‘猫屎’咖啡绝对正宗。”曾佳看着她沉然静好的眸子,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毕竟还是喜欢这样的地方。 “好。”林允儿点了点头,将包在椅子上放下后,走到最近的书架前,慢慢的挑着书。 林允儿花了二十分钟才挑好一本书,回到位置上坐下时,冒着烟的咖啡已经放在了面前——那香味儿,浓郁而醇厚,和着这满室的花香、这斜斜的阳光,让人有种时光静止的错觉。 “你慢慢看,我去找本书。”曾佳朝她点了点头,起身去找书。 林允儿也没理会他,端起咖啡轻啜一口后,便翻开了书页,慢慢的看起来——心,似乎也慢慢的静了下来。 * 顾氏,顾朝夕办公室。 “方律师,昨天见法官情况怎么样?”许诺见到方律师便急急的问道。 “从法官的语气和说辞来看,他对原告证人的出庭动机也有怀疑,但动机不影响事情真像,除非有证据证明,对方是受胁迫;如果我们能有证据线索,法院可以出面协助。”方律师看着景阳和许诺说道。 “在物理证据上,法官也详细记录了我们在庭上的辩词,会请证券专家和财务专家进行通盘分析。也就是说,我们在庭上的任何说词,不管是否直接与案子相关、不管对方如何回答辩驳,对案子的进展都是有用的。” “这个案子因为前期法院判了合法破产,同时涉及的金额又特别巨大,所以法院非常谨慎——每一项的专业证据,他们都会请专家来做会审。” “这专家,会从哪里请?”景阳沉声问道。 “证券方面,自然是证券交易处的;财务方面,应该是会计师事务所的。这方面我们不要有动作,否则风险太大。”方律师明白景阳的意思,朝他摇了摇头。   ☆、Chapter053 一日三秋 第一节,看守所的顾子夕 “许诺给你准备的换洗衣服。”方律师将一个纸袋递给他。 “她还好吗?有没有太担心?”顾子夕接过纸袋,瞥见里面的一张小纸条,嘴角轻扯出一缕清浅的笑意。 “还好,比朝夕还冷静,只是担心你呆在这种地方太难受。”方律师轻轻笑了笑,眼底透出嘉许的目光。 “她呀。”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 “查到了秦东妻女在加拿大的具体地址,景阳晚上的航班会飞过去。但就算有证据回来,可能也赶不上这次的开庭,你要有心理准备。”方律师看着顾子夕,沉声说道。 “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结果,其它的,都只要尽力即可。”顾子夕淡淡笑了笑,看着方律师问道:“上次我找私家侦探查过他们家人的资料,也只知道在加拿大。这次的具体地址是怎么查到的?” “听说找了一个重案组的朋友。”方律师轻描淡写的说道。 “副市长的大公子、林允宁。”顾子夕的眸子不禁沉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方律师不禁讶异。 “帮我带个话给她,我不希望她找什么所谓的朋友,她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和梓诺。”顾子夕沉声说道。 “恩?”方律师有些不解他突来的情绪,只是平静的说道:“做为妻子,你让她不担心、不去想办法,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以她现今的社会地位,圈子里有朋友,也不是坏事。你说呢?” “你帮我把这话带给她,她明白的。”顾子夕坚持着说道。 “好。”方律师似乎有些明白,当下点了点头,看着他继续说道:“保释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原则上是一周的回复期,我托人打点了一下,明天就能回复,你再忍一忍。” “没问题。”顾子夕无谓的点了点头。 两人就案子的问题又商议了一会儿后,方律师才离开。 * “我和顾梓诺、顾小千金都很想你,照顾好自己。” 看着许诺艺术字体的纸条,顾子夕心里一片暖意——许诺,你当真是知道怎么安慰我。只是,你为我的事情去找莫里安,会让我很难堪知道吗。 其实以你的脾气,方律师带话你怕也是不听的,我不在身边,也只能由得你了吧。 顾子夕将纸条折好放进衣兜里后,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换了出来,换下来的衣服也就随意的扔在了垃圾桶里。 外面原本不算是明亮的天空,这时候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隐隐的还有雷鸣的声音,似乎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第二节,冒雨拜访参与的大客户 某高档小区的公寓里。 “顾太太。”秦东似乎并不意外许诺的来访。 “我朋友查到,您的妻女在加拿大,被人威胁并控制,您出庭作证是这个原因吗?”许诺没有转弯抹角,看着秦东直接问道。 秦东微微皱眉,沉吟半晌,谨慎的说道:“无论什么原因,我说的证词都是真实的。” “我先生和我说的可不是这样,谈话的事情,原本就是你知我知的事情。再说,事隔这么久,也不一定记得清楚具体的谈话内容。”许诺微微笑了笑,淡然说道: “而且,据我先生所说,当时一起见面的,似乎也不只是秦先生一个人,其它几位客户的说法,显然与秦先生并不相同。” “我只管说出我自己知道的事实,其它人怎么说,与我何干?”秦东自然知道许诺的用意,但他一个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的大老爷们儿,自是不可能被她一个小姑娘几句话给唬住的。 “我朋友会想办法帮助您的妻女,你不愿意考虑一下另一种处理方式吗?”许诺不死心的问道。 “对不起。”秦东的眸色不动,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变化一下。 “那,打扰了。”许诺轻咬下唇,在心里暗暗叹息着,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您有新的想法,可以随时联络我。” “走好,不送。”秦东淡淡的说道。 * 走出秦东的家门,司机小秦已经打着伞在单元门口等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下起了大雨,近十一月的天气,这一阵雨泼下来,当真是凉意十足。 “接下来去这个地址,车没问题吧?”许诺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刚回去换了越野过来,没问题。”小秦将大伞倾在在许诺的头上,护着她往外走去。 “小秦,谢谢你。”许诺抬头爽然的笑了——这车换得真是太及时了。 “夫人太辛苦了,总裁要是知道会心疼的。”小秦小声说道。 “那就不让他知道。”许诺微微笑了笑。 上车后,许诺拿起这个客户的资料,仔细的看着他的股额、交易手法、家庭情况,心里仍觉得没底。 顾东林应该早就找过的,只要一个主要证人出庭作证、其它人不出来挑事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而只要他们不出来,这协犯的罪名也不可能落到他们身上,所以他们基本是拿钱完事,能出庭作证的可能性非常小。 正思虑之间,车已经稳稳的停在这个客户的小区里。 “夫人,需要我一起上去吗?”小秦举着伞,扶着许诺下车。 “不用,你在车里等我就行。”许诺摇了摇头。 “夫人一个人小心些。”小秦点了点头,将许诺送到电梯口后才出去。 * “王凯先生吗,我是顾子夕的太太。”许诺敲开门后,简单的介绍了自己。 “顾太太?”客户带着戒备的眼神看着许诺。 “方便进去坐一下吗?”许诺用手撑着肚子,脸上带着温润而谦和的笑意。 “当然,请进。”叫王凯的客户拉开门将许诺让了进去。 “顾太太喝点儿什么?”王凯将许诺带到客厅,在她坐下来后,客气的问道。 “不用,谢谢,王先生坐。”许诺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王凯也不客气,坐下后看着许诺说道:“顾太太是为顾总的案子来的吧,非常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上忙。” “只是想请您证实一下,当时子夕和几位老总沟通的,并不是秦东所说的内容。”许诺看着王凯说道。 “顾太太,您的心情我能理解。这事儿若不是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自己被拖下水;秦东这样做有他不得已的原因。而当时我们和顾总的沟通的内容,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是能不说就不说,也不可能在法庭上去做伪证;越多证人出庭,对顾总越不利。”王凯看着挺着大肚子,头发还有些淋湿的许诺,诚恳的说道。 “也不是说做伪证,相同的事情,换一个说法,理解就会不一样,您说呢?”许诺定定的看着王凯,坚持着说道。 “事实不会因为换了个说法,就变得不一样。”王凯摇了摇头,态度依然坚定。 “王总,如果没有那一次沟通,您会按什么节奏来交易?最后的赢亏情况会怎么样?”许诺沉声问道。 王凯敛眸想了想,看着许诺说道:“如果没有那一次沟通,我基本会分三次出货,出货的间隔应该不会超过三天。赢亏的话,若不计算顾总的约定补偿,会比现在的出手方式多赢利13%左右。”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约定的话,实际上你也是会有节奏的出手,只是节奏大约会不同;也或许情势变化,你会改变节奏、也有可能正好是约定的这种节奏,您说呢?”许诺看着王凯,目光里一片坚持。 “有可能,但只是可能,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能当做发生过来说。”王凯抬腕看了看时间后,看着许诺说道:“顾太太对不起,我约了朋友,现在要出门了。” “王总我希望您再考虑一下,毕竟子夕的这个方案,也是算是双赢的,无论是给您这样的客户、还是广大散户,都有合适的补偿;比起其它下市、破产的公司,已经好得太多。”许诺用手扶着沙发,慢慢的站起来,仍不放弃的说道。 “所以我们也很欣赏顾总这种对投资者的责任心,但这件事情,有法律来判定,我们这些散户确实无能为力,希望顾太太能够理解。”王凯又看了看时间,似乎确实是赶时间。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若有新的想法请随时联络我。谢谢。”许诺点了点头,无奈的转身慢慢往外走去。 看着她略显笨拙的身影,王凯的眼神中有些怜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却也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主意——在商场上,大家都是利益为先;与顾子夕的这次合作,原本就是各取所利;现在合作完毕,谁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去帮对方解决由此而延伸出来的麻烦事。 更何况,这件事于他们来说,都是避之不及的。 * “夫人,雨越下越大了,还要去下一家吗?”小秦将伞倾在她的头上,自己身上已经被淋了个透——实际上,这样的大雨,伞基本管不上什么用,所以就算雨伞全部罩在许诺的头上,不可避免的,她的身上也湿了大半。 “小秦,不好意思,你身上都湿透了。”许诺抱歉的看着小秦,语言间的意思当然是还要去下一家。 “我年轻,没关系,夫人把头发擦一下,我们继续。”小秦在许诺上车后,绕到后排拿了毛巾递给许诺。 “谢谢。”许诺接过毛巾,朝小秦点了点头。 * 车子在临山的一个别墅区停下,外来的车辆不允许开进去,许诺从小秦手里接过伞,一手拎着裙子慢慢转过身。 “夫人,我送你进去吧。”小秦不放心的说道。 “不用,人多了不好。”许诺摇了摇头,和门口的保安打了招呼后,顶着暴雨,一步一步往里走去——脚下穿着的球鞋,已经浸满了水,每走一步,都感觉到有水被挤出来,所以她也走得特别的慢、特别的小心。 看着大雨中,许诺缓慢而执着的背影,小秦的心里不禁一阵感动——因着她那广而告知的过去、因着她年轻又漂亮、因着艾蜜儿的病弱与去世,外界对她的评论相当的不堪。 无不说她仗着的轻漂亮和健康,以身体为武器拿下了顾子夕这个传奇男人;无不说她为了金钱,不顾相差9刚的年龄差异,逼死顾子夕的前妻而成功上位。 大约只有总裁身边的人才会知道,总裁有多爱她、多宠她,甚至将她放在了比儿子更重要的位置; 也只有总裁身边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年轻的总裁夫人在自己的事业上从未懈怠,在她的身上,看到的从来都是专注与投入的专业光彩,甚至为了工作而让总裁迁就她的时间和工作地点。 这一次为总裁的事情,又拖着怀孕的身体,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一家客户一家客户的拜访。 这样的好女孩,现在真是不多了呢; 第三节,不再冷嘲热讽的顾朝夕 “朝夕?”许诺正对着门牌一家一家的找着,却看见顾朝夕正举着伞迎面走过来。 “你怎么挺着个肚子到处跑?”顾朝夕看着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却一阵纷乱的情绪——搁在从前,她肯定会骂许诺,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没见过世面,做事没有分寸。 而现在,在连她都为子夕的事情要失去方寸时,看见小小的她,挺着个大肚子从里雨里小心走来,竟有种家人的感觉——只有家人,才会在最困难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只有家人,才会在明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有结果的时候,仍要硬着头皮去尝试。 “你去找这里的客户了?他愿意出庭吗?”许诺没有理会顾朝夕的指责,径直问道。 “家里的阿姨开的门,说主人不在。我在里面坐了半小时,愣是没等到那人出来。”顾朝夕摇了摇头。 “另外三家我也去过了,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许诺伸手抹了把打在脸上的雨水,叹了口气说道:“证券交易价格操控醉不是小事,他们都怕被牵连进去。” “之前方律师和子夕没去找他们,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更何况,还要担心他们在对方律师的诱导下,说出实情,这就更是得不偿失了。所以我们走这一趟,一来是抱着一点儿侥幸的希望、二来也算探探他们的底,看他们到底会不会出庭。” “只能是这样了。”顾朝夕点了点头,看着雨如泼豆的雨势丝毫不见减,伸手拉着许诺往前走去:“先回家再说吧。” “恩。”许诺低头看见她拉着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往回缩了一下,见她皱眉看着前面的路,便又克制着对她的抵触,沉静跟在她的身后往外走去。 * “许诺,你怎么才回来呀。”刷开门,顾梓诺如昨天一般,正站在门口:“大姑姑,你也来了。” “许诺,你儿子念叨半天了说要给你打电话。”正在收拾厨房的顾小北扬声说道。 “你先去洗澡吧,感冒了就麻烦了。”顾朝夕看着许诺淡淡的说道。 “恩,客房那边还有个小浴室,你能习惯的话,我也还有没拆的睡衣可以穿。”许诺看着顾朝夕轻声说道。 “恩,你拿套睡衣给我。”顾朝夕点了点头,脱了鞋后,打着赤脚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来顾子夕与许诺结婚后的家。 随意的打量了两眼后,接过许诺递过来的、连标签都还没拆的睡衣,便由顾梓诺带着她往客房的浴室走去。 这个子夕还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若说他不爱许诺吧,为了她他又舍得放弃蜜儿,甚至连她死都不留在身边;若说他爱许诺吧,待她却没有以前待蜜儿一半好! 子夕与蜜儿结婚用的别墅,是完全按照蜜儿的喜好来设计的,从里到外、从花园到路灯、从地毯到摆件,每一件都是蜜儿选好,他从国外定制回来的。 且不说花费多少,单那用心程度,就让人嫉妒。 而这套房子,且不说大小与那套别墅没办法比,连装修也显得随意而简单。 难道,他坚持与她在一起,确实是为了梓诺?顺便,她还是个正常的女人? 可在平时的相处上,他对许诺显然比对蜜儿要亲密——甚至是粘人的。 温水从头顶淋下,顾朝夕有些猜不透顾子夕与许诺的感情——又或许,对蜜儿有种补偿心理吧,给不了很多很多的爱,就给很多很多的钱;给不了很多的陪伴,就给最豪华的房子。 顾朝夕穿着许诺的睡衣走出来,倒让顾梓诺笑话了一翻:“大姑妈,你好高大啊,许诺的衣服你都穿不得。” “臭小子你会不会说话,我这叫高挑、不叫高大。”顾朝夕瞪了顾梓诺一眼,看着刚洗完走出来的许诺说道:“有没有感冒?” “没有。”许诺看了看顾朝夕,有些抱歉的说道:“要不你穿子夕的衬衣吧,这睡衣我也没拆,不知道码子。” “成,我自己去拿,你去吃点热汤吧,淋了雨身体里有寒气。”顾朝夕朝她摆了摆手:“衣帽间在哪里?” “那边。”许诺朝前面指了一下。 “恩。”顾朝夕不再理会她,径自朝衣帽间走了过去。 * 许诺将她的衣服放进洗衣烘干一体机后才去餐厅。 “你老公的姐姐?”顾小北将刚加热的冰糖燕窝端出来递给她:“这是你们家老阿姨做的,专门交待了今天要喝热的。” “谢谢。”许诺伸手接了过来,探头看了一眼厨房,小声问道:“还有别的吗?” “你不喜欢吃?你们家老阿姨说,这个必须要吃的。”顾小北指着她手里的燕窝,转述着张妈的话。 “不是,我老公的姐姐……”许诺小声说道。 “哦哦,还有,因为我在,老阿姨多做了一份百合莲子,我不是正减肥吗,不吃甜品,就放着了。”顾小北了然的笑了笑,忙回到厨房将另一份百合莲子加热后端了过来。 刚刚放好,换了顾子夕衬衣的顾朝夕便走了过来——她果然要比许诺高不少,穿着顾子夕的衬衣,也只刚刚将大腿遮住。 “朝夕,有甜汤。”许诺看着她说道。 “新请的小阿姨?”顾朝夕看了顾小北一眼,径自在许诺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起勺子轻轻搅拌了几下后,喝了一小口,赞许的点了点头:“手艺不错。”那吃像,与顾子夕似的,极其的优雅。 “这是张妈做的,这位是我同事顾小北。”许诺尴尬的看了顾小北一眼,忙起身给他们介绍:“小北,这是顾子夕的姐姐,顾朝夕。” “你好。”顾小北的脸色微微尴尬,看着顾朝夕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麻烦你照顾许诺了。”顾朝夕微微一愣后,朝顾小北微微笑了笑以示认错的歉意。 “我还有些工作要做,你们先聊。”顾小北勉强笑了笑,打了招呼后,便去了客厅,抱起自己的电脑做事。 * “你同事好象不高兴了。”顾朝夕轻瞥了许诺一眼,淡淡的说道。 “我同事和我一样,是打不死的小强。”许诺轻扯了下嘴角,语气里没有任何表情。 “嗯哼,我可不是有意的。”顾朝夕轻哼一声,抬头看着许诺说道:“别以为我眼高于顶谁都瞧不起,每个自食其力的人,我都是尊重的。” “那就好。”许诺也不争辩,只是淡淡的应着。 顾朝夕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头专心的吃着碗里的甜品。 许诺也不再说话,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想着顾子夕的案子,想着方律师如果和他说了自己找过林允宁的事情,他一定会生气的。 唉,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朝夕,你对商业比我懂,你觉得我们胜诉的机率有多大?”许诺见顾朝夕吃完,便也放下了勺子,看着她问道。 “这不是商业的问题,是法律的问题,胜算多大谁也说不清楚。”顾朝夕摇了摇头,扯了纸巾边擦嘴边说道:“不过方律师是商业案最好的律师,这件事的筹划也有一年之久,问题不会太大的。”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心却暗暗下沉——顾朝夕的话,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保释的手续已经递交上去了,方律师说他找人打通关系,明天就可以回复下来。子夕最迟后天可以出来。”顾朝夕抬腕看了看时间后,站起来对许诺说道:“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先走了。” “你现在还去公司?”许诺微微皱眉。 “恩,白天没时间在公司。”顾朝夕点了点头。 “哦,我去看看你的衣服烘干了没有。”许诺起身往洗衣间走去。 “你坐着吧,我自己去拿。”顾朝夕问了洗衣间在哪儿后,自己去拿了半干的衣服换上后,出来和许诺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 “小北,对不起啊,我老公的姐姐就是这样的。”许诺洗了碗后,回到客厅,看着顾小北抱歉的说道。 “没关系,他姐姐那样说也正常。我刚去公司,那些远不如她的人,都说我是小土妞呢。”顾小北自嘲的说道。 “那是他们狗眼看人低。”许诺轻哼了一声,冷冷说道。 “算了,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说实话,你老公的姐姐确实有气势、有气质,公司里没一个人比得上。”顾小北看着许诺笑着说道:“不过,她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吧?” “平时不怎么打交道,也就是这次顾子夕的案子,才交流得多一点。”许诺淡淡说道。 “恩,那还好,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呢,不影响咱们生活就行。”顾小北了然的点了点头。 “确实。”许诺轻挑眉梢,拎起一个抱枕放在腰后,将整个身体全窝进了沙发里:“小北,你的心态怎么能一直这么好呢!” “因为有些高度,是我穷其一生也达不到的,所以我选择在自己的阶层里,努力自在。”顾小北笑眼眯眯的看着许诺:“许诺,如果我是你,我真的会很知足的。” “你又年轻又漂亮,还这么努力,肯定有机会的。”许诺用脚蹭了蹭她,笑着说道。 “靠我自己就难了,圈子就那么大,哪儿去认识有钱人啊。”顾小北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说道:“要不,等你老公这个事有了个好些果,你就帮我介绍两个?” “没问题!”许诺点了点头。 “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了。”顾小北的眸子微亮,一脸笑意的这窝进了沙发里。 “我已进安检,明天早上到温哥华,有消息我会联络你和方律师。”许诺打开手机,看见景阳发来的信息,一天无功而返的烦燥略减。 第四节,一日三秋的缠绵 方律师在各方的关系,显然也是非常的得力。原本要一周才能有回复的保释,在第二天就回复了下来,第二天的下午,方律师便将他接出来。 “许诺还不知道吧?”顾子夕上车后,看着方律师问道。 “不知道。”方律师点了点头。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拿起手机便给许诺打了过去:“在哪里?” “啊?”许诺似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问你在哪里呢?”顾子夕不禁笑了起来。 “在、在家里呢。”许诺有些结巴的说道。 “恩,那就别出门了,我马上回来。”顾子夕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宠溺。 “你出来了?我来接你!”许诺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 “快到家了,乖乖在家等我。”顾子夕低声轻笑着,声音里的温柔与宠溺,连前面的司机都觉得听得整个人都酥软了——这个在商场上人人害怕的顾大总裁,原来还有这样一面呢! “好吧。”许诺妥协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帮我准备好热水,回来要洗澡,我和方律师还有事要商量,先挂了。”顾子夕柔柔的笑着,直等到许诺先按掉电话后,才挂了电话。 方律师一脸笑意,拿出文件将给他,与他商量着关键点。 * “来了。”听见门铃声,许诺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打着赤脚快速往门口跑去——其实顶着六个月大的肚子,也不是特别的笨麻。 “顾子夕!”许诺拉开门,两天没见的顾子夕,除了下巴上的胡渣外,整个人不见半分狼狈——依然的高大挺拔、依然的风采卓然。 当然,眼底是依然的浓浓爱意。 “老婆,我回来了。”顾子夕将手中的文件放到玄关上,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才两天没见,好象抱不住了呢?”顾子夕脸贴在她柔软的脖子里,轻笑着问道。 “哪儿有,顾小千金长再快,也不可能两天长以你抱不住麻。”许诺边躲开他的胡渣边笑着说道。 “那一定是我的心理作用,觉得有好久好久没看到你们两个宝贝了。”顾子夕笑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快步里走去。 “嗨嗨,我烧了热水了,先去洗澡刮胡子,然后吃饭,我做的海鲜面。”许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觉得特别的轧手,不禁皱起眉头用力的揉了揉:“可怜的顾总,都一脸胡渣了。” “是不是特别帅、特别有男人味儿?”顾子夕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用力的将脸在她的脸上、唇上、脖子里蹭着,惹得她边笑边躲:“喂,轧得好疼呢。” “想我没有?”顾子夕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大手在她的腹部轻轻揉着。 “当然想啊,想你这么个讲究生活细节的人,在那种地方可怎么呆得习惯呵。”许诺窝在他的怀里笑着说道:“不过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啊——我们的顾大总裁,还是这么气势逼人。” “我怎么觉得你比结婚前更会夸人了呢?”顾子夕低笑着看着她。 “结婚前你又不是我的谁,夸不白夸了;现在你是我老公,夸了你开心我就开心啦!”许诺仰头大笑,趁机在他的耳朵上轻咬了一下。 “调皮。”顾子夕的身体微微一震,眸色不由得暗沉了下去:“让我吻一下。” “先去洗澡麻,胡子真的好扎人。”许诺摇了摇头。 “先吻我。”顾子夕笑着,低头直接噙住了她的唇,粗砺的胡渣与柔软的双唇,在她的唇齿间制造出一股从未有过的酥软感觉,让她的身体一下子柔软了下来。 “喂……”许诺低呼一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温柔的回应着他带着渴望的深吻。 “疼不疼……”顾子夕噙着她的唇温柔的辗转着,粗硬的胡渣在她的下巴上磨蹭出浅浅的红色;大手自她的腹部慢慢上移,挑开她衬衣的钮扣轻轻覆了上去…… * “哎…。哎……”顾小北进来的时候,他的头正埋在她的胸前,吓得她忙转身往外走去:“许诺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先生回来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 说完,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接着便是重重的关门声…… * “喂,快起来……”许诺不禁大惊——衣衫全开的与他纠缠在一起的样子,全被小北给看见了。 “她是谁?”顾子夕抬起头,张嘴咬着她的唇轻声问道。 “我同事,这两天在这边陪我和顾梓诺……”许诺边扯着衣服边应着。 “恩,改天谢谢她,我们继续……”顾子夕拉开她扯着衣服的手低低的说道。 “那个、顾梓诺一会儿也要回来了。” “那我们回房……” 顾子夕轻哼一声,在她脖子上用力的咬了一口后,起身抱着她回到房间,用脚将门踢上后,便抱着她一起钻进了被子里…… 只看见一件一件的衣服从被子里被扔了出来,然后……   ☆、Chapter055 牵绊住她 第一节,子夕,更年期综合症 “爹地脸上好多泡泡,我也要玩。”看见许诺给顾子夕刮胡子,顾梓诺也跑来凑热闹。 “顾梓诺帮我拧个热毛巾过来敷在这里。”许诺小心冀冀的动着刀子,生怕自己一个失手,将他的脸给割破了。 而顾子夕则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小手抚在脸上那种轻柔的感觉。 “好!”顾梓诺听到指挥,快乐的往洗漱间跑去。 “看来我不在家里,你们两个的感情深温很快呢。”顾子夕闭着眼睛,笑着说道。 “别说话。”许诺一手扶着他的脸、一手小心冀冀的在他满是泡沫的脸上移动着。 * 在接到林允宁电话的时候,顾子夕的胡子刚刮了一半有多,脸上还满是白色的泡沫。 “允宁大哥。”许诺迅速的接起电话。 “我是顾子夕。”顾子夕从躺椅上起身,伸手将许诺的电话拿在了手里。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需要再查。” “是的,再见。”顾子夕将满是泡沫的手机递给许诺,看着她淡淡的说道:“就算担心,也不需要通过另一个男人的关系。” “你……”许诺看着他冷然傲气的眼神,不禁气结。 “你自己的事情,你爱找谁找谁,我管不了;我的事情,你要有分寸。”顾子夕说完便转身往洗漱间走去。 “爹地,热毛巾……”顾梓诺拿着还滴着水的热毛巾,转身看着一脸冷意的顾子夕,不禁瑟缩了一下。 “恩。”顾子夕将他手里的毛巾拿过来在脸上随意的抹了一下后,便进了洗漱间。 顾梓诺转过身体看着他显得僵硬的背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许诺抓着手里满是泡沫的手机,用力的扔在了沙发里后,径自走到花房里坐了下来----他的骄傲她懂得、他对莫里安的忌讳她也知道。 只是,他的事情不是她的事情吗?什么叫要有分寸? 只是,她的担心着急他不懂吗?怎么她的朋友就不能找了呢? * “顾梓诺,过来。”许诺回头看见顾梓诺正无助的站在那里,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疼。 “许诺,我爹地怎么啦?”顾梓诺快步跑过去,软软的依在许诺的身边,小声问道。 “嗯哼,他更年期缩合症。”许诺轻哼一声,对顾梓诺说道。 “什么是更年期?”顾梓诺好奇的问道。 “就是从一个年龄段向另一个年龄段过渡的时候,人会莫明其妙的发脾气、不讲道理。 “哦,我知道了,我有时候也会这样,我也是更年期吧。”顾梓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许诺看着一脸认真的顾梓诺,不禁无语:“我以为你什么都懂呢。这是三十岁以上的人才会得的病,我们两个这么年轻,当然没有。” “那要怎么治?”顾梓诺转头偷偷看了一眼顾子夕,有些担心的问道。 “用冰淇淋浇浇火就好了。”许诺眼珠牵着顾梓诺的手起身:“我们出去买冰淇淋。” “好啊。”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 “去哪里?”顾子夕声音在身后淡淡的响起。 “散步。” “买冰淇淋。” 母子两人同时开口,却是不同的答案,当下不由得又同时噤声。 顾子夕瞪了他们一眼,抬眼看着许诺说道:“还能走?刚才不是说累着了?” 许诺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恼声说道:“不要你管。” 顾子夕大步走过去,将要出门她扯了回来:“回去休息,要吃冰淇淋,我去买。” “是买给爹地吃的。”顾梓诺仰着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恩?”顾子夕不禁皱起了眉头,看着顾梓诺沉声说道:“谁说爹地要吃?” “许诺说,吃冰淇淋可以治更年……” “顾梓诺,他不吃就算了,我们不下去了。”许诺出声打断顾梓诺,甩开顾子夕的手往回走去。 “许诺,是不是不能说啊……”顾梓诺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溜烟也跑了进去。 看着她们母子默契的互动,顾子夕一阵欣慰;只是看到许诺气恼的模样,便又生出一股无奈----这个女人,居然说自己更年期综合症。 不过,她倒是连生气都变得可爱了,再不像从前似的,总是自怜自艾;又或反感自己的霸道蛮横。 * 晚上,顾梓诺睡觉后,顾子夕回房看着已经躺下的许诺,轻声说道:“还在生气呢?” “懒得理你。”许诺侧过身去,闭上眼睛。 “好了,气一会儿就算了,否则咱们的顾小千金也要学会生气了。”顾子夕掀开被子,侧身躺在她的身后,伸手将她圈进了怀里。 “我睡了,你别和我说话。”许诺拨开他乱动的手,恼声说道。 “我和方律师一起分析过,如果知道秦东是受胁迫出庭作证,他的证词确实会被视作无效。可在他已经出庭作证的前提下,顾东林之前无论做了什么,现在都可以撤手了。秦东不可能推反自己的证词。所以,之前没找到、之后再找是找不到的。” 顾子夕对许诺仔细分析着事情的可能性,在她耳边认真的说道:“就算有用,我也不愿意你为了我去找莫里安,更何况是没用的?” “顾子夕,有用没用你都有很好的理智去分析,可是我没有。在危险面前,我首先想到的是一切可能!”许诺自他怀里转过身后,用手撑着床坐起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我认为,在爱人坠入危险的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和冷静的人,要么不是人、要么不爱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顾子夕不禁恼怒。 “你是不是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我是人。”许诺轻哼一声,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我曾经遇到过太多的不可能,但我不能放弃,放弃了许言就得死;所以,那么多的不可能,最后都变成了可能。” “包括和你的交易----我以为我会无法面对这样的交易,而我在朝夕面前象一个老手;我以为我不可能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上床,而结果我们似乎还挺契合;” “顾子夕,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可能和不可能,只有要不要。” “顾子夕,我要你没事,我不许你在呆在那种地方,无论用什么办法。” 许诺的眼圈微红,看着一脸沉静的顾子夕,情绪不禁有些失控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顾子夕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大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 “顾子夕,别说莫里安是我朋友,就算他是我敌人,这时候我也会去找他;凡是有可能的方法,试一试有什么不好?再说,莫里安才不会和我计较这些。”许诺趴在他的肩膀上,低低的说道,声音既委屈又倔强。 “许诺,现在和过去不同了,过去许言只有你,你不撑着谁撑着?现在你有我,所有的事交给我就好。” “你以为,我知道好强的你到处打电话求人我不心疼?你以为,我知道你挺着大肚子冒雨一家一家的敲门求人,我能无动于衷?” “我顾子夕什么时候沦落到让自己的老婆去求人了?我TM宁愿去坐牢,也不要看到你这样!”说到这里,顾子夕将拳头重重的打在床头的墙上,闷闷的声音,就似他的情绪一样,压抑这许久,终是发泄了出来。 许诺沉默着。 “你先睡吧,我出去抽根烟。”顾子夕帮她拉好被子后,径直下床出了房间。 从回来时的热切、到平和的嬉闹,一切粉饰的太平,终究抵不住现实带来的痛意----他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好好的疼她、爱她,安抚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可林允宁的一通电话,将他心里的压抑的难受完全的撕开;想起小秦眼底满是感动的样子,说起她在雨中笨着的身影,他的心就一阵紧似一阵的难受。 知道她的担心、知道她的倔强;所以越发的心疼她----心疼于她的艰辛、心疼于她的不顾一切的执着。 * 一根紧似一根的烟抽着,还留着血的手背,也似不知道疼似的被他视而不见。 “爹地,你的手流血了。”顾梓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怎么醒了?要上厕所?”顾子夕伸手按熄了烟蒂,伸手将儿子牵到面前。 “恩,上完厕所闻到烟味儿,就看到爹地在这里了。”顾梓诺揉了揉眼睛,软糯的说道。 “去睡吧。”顾子夕牵着起身,牵着顾梓诺的手往他房间走去。 “爹地,你的手要上药,否则我会担心、睡不着。”顾梓诺用力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仰头看着他说道。 顾梓诺心里微微一暖,笑着点了点头:“好,爹地去上药。” 顾子夕去储务间拿了药箱后回到花房,和顾梓诺一起给受伤的手背消毒、上药。 “爹地,你和许诺吵架了吗?”顾梓诺看着顾梓诺上完药的手,低声轻轻的问道。 “没有,是爹地心情不好。”顾子夕轻声解释道:“爹地不在家,顾梓诺有没有象小男子汉一样,照顾许诺和妹妹?” “许诺好能干,都不用我照顾。”顾梓诺摇了摇头。 “哦?”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无奈的笑了,却也从顾梓诺这里更加清晰的知道----她是许诺,不是艾蜜儿,不用他们父子小心冀冀的呵护、更不用他们父子耗尽心力的照顾。 “顾梓诺睡觉吧,我进去陪许诺。”顾子夕起身牵着顾梓诺的手,慢慢的往他房间走去。 “爹地,你和我说过,生病了不要怕吃药。许诺说冰淇淋可以治更年期那个症,我们明天去买冰淇淋吃好不好?我可以陪爹地一起吃的。”顾梓诺站在床边,看着顾子夕认真的说道。 顾子夕不禁语结,半晌之后,只得点头:“好,明天我们去买。” “爹地真棒。”顾梓诺开心的笑了,转身爬上了床,在被子里躺好后,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说道:“我喜欢爹地和许诺亲亲抱抱、也喜欢吃许诺做的甜品,爹地不要和许诺吵架、不要和许诺离婚。” 澄然的眼睛、认真的表情,童稚的话,让顾子夕的心里不禁猛的一震----梓诺这是在害怕:担心他们吵架、害怕他们离婚。 “不会,爹地有时候脾气不好,但是不会和许诺吵架、也不会和她离婚。”顾子夕俯身在顾梓诺的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温柔说道:“爹地和顾梓诺一样爱许诺、爱妹妹。” “许诺和妹妹也和顾梓诺一样爱爹地。”顾梓诺伸出小胖手,捧着顾子夕的脸重重的亲了一下,让顾子夕只感觉整个心都要融化了似的,所有的压抑、所有的不快,都在儿子的这句话里,全然的融化掉了。 * “我不进来,你就准备一晚上不睡?”顾子夕回到房间时,看见许诺还没睡觉,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以为你有多重要呢?只不过白天睡多了一时间睡不着。”许诺轻瞥了他的手一眼,看见没事,这才放心的躺了下去。 “连顾梓诺都不如,他还主动亲我一下说晚安呢。”顾子夕掀开被子上床,低头在她的额间亲吻了一下。 “我自然是连谁都不如的……”许诺轻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理会他。 “我发脾气是我不对,我只是,太心疼你了。”顾子夕将脸埋在她柔软的脖子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在我的心里,许诺就是一个骄傲得不屑于向任何人低头的女子;在我的眼里,我只想看到你在职场上光彩夺目、在我的怀里柔软妩媚的样子;而不是低声下气去求人。” “没有,只是例行的谈谈。再说,我也没有你想象的弱不禁风。”许诺伸手推开他的头,看着他叹息着说道:“想想我以前吧,什么样的困难没经过。” “傻瓜,现在有我……”顾子夕轻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吻住了她…… * 第二天一早,顾梓诺就缠着顾子夕下去买冰淇淋。 “爹地,我换好衣服了。”一件条纹衬衣、一条小背带裤、外套一件开衫毛衣的顾梓诺,一看见顾子夕出来,便迎了上去。 “恩?”顾子夕微微一愣,随意了然:“好,等爹地十分钟。” “好叻。”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对于爹地愿意承认自己有病、并主动吃冰淇淋这么好的药,感到一阵开心。 许诺出来的时候,看见父子两人连早点都没吃,便往外走,不禁奇怪:“你们俩儿去哪儿呢?” “给爹地买冰淇淋。”顾梓诺开心的答道。 “噗……”许诺不禁将刚喝进去的水给喷了出来。 “我们下去了。”顾子夕瞪了她一眼,牵着顾梓诺的手往外走去。 在他们两个出门后,许诺坐在沙发上,不禁笑得肚子发疼----这个顾子夕,还真依了他儿子了。 第二节,小北,给许诺的婚姻提醒 顾小北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许诺坐在沙发里揉着肚子。 “怎么啦?肚子不舒服?”顾小北忙放下包跑了过来。 “没有,习惯动作。”许诺摇了摇头。 “我刚才在楼下碰到你老公和儿子了,我说这两人一出去,一下子迷倒一大片啊!”顾小北在她身边坐下来,两眼放光的说道。 “那你有没有被迷住。”许诺笑着问道。 “当然了,走路的时候差儿撞墙了。”顾小北将头伸到许诺的面前,指着额头上那片红红的撞痕说道。 “夸张,又不是第一次见。”许诺伸手在她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那可不一样,男人单看只是酷帅,和小家伙在一起,那就是有味道,感觉完全不同。”顾小北笑着说道:“你没看见那冰淇淋店的女店员,看着你们家老公和儿子,都要流口水的样子。” “对了,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怎么一大早的去吃冰淇淋?”顾小北看着许诺疑惑的瓿道。 “他惯儿子呗。”许诺到底没好意思说自己和顾子夕吵架,因而在儿子面前说他更年加工期综合症的事----要是让顾小北知道,不知道又要啰嗦自己多久。 “惯儿子、宠老婆,这可是现代好男人,何况人家又这么有颜有钱,你就知道吧。”顾小北的眸光微微眯了起来,起身对许诺说道:“我有两份资料落你这儿了,我昨天来就是为这事儿。” “我知道,帮你找到了,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你去拿。”许诺点了点头。 “喂,没有打断你们吧?后来…..是不是继续了……”顾小北看着脸红红的许诺,八卦的问道。 “喂,顾小北,亏你问得出口,你还是少女吗?”许诺的脸不禁大红,用力将她推到房间里去。 “就因为是少女才好奇麻,要是少妇就啥都懂了,还问个鬼呀。”顾小北的脸不禁也红了起来,走进书房拿了资料后,转过身来看着许诺小声说道:“不过你可得注意啊,你现在怀着孕呢,听说姿式、动作都有讲究的。” “知道了知道了,小八婆,我去换衣服了。”许诺笑着直摇头,没想到这个顾小北还能八卦成这样。 “喂喂喂,我还要提醒你啊,好多女人在怀孕和坐月子的时候,老公憋不住出轨了,你老公这么帅这么有钱,就算他不想,也会有女人贴上去的,你可千万把自己的老公看好了。”顾小北放下手中的资料,边帮着她换衣服,边紧张兮兮的说道。 “知道了,谢谢顾小北同志。”许诺看着她笑着说道。 “别把我的话不当话,这种事儿多着呢。你信得过你老公,可你信得过那些倒贴过来的女人吗?”顾小北转到身后,边帮她将孕妇裙的腰带系好边说道:“反正,自己多长个心眼儿,总归是没错。” “小北,在我和他分开的五年里,他身边没有过一个女人,包括他当时的妻子。”许诺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转过身来看着顾小北说道:“所以,如果哪一天真有什么事儿了,一定是我们的感情出问题了。那方面,他是让人信得过的。” 顾小北微微愣了愣,半晌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嫁给他真是你的福气,一定要好好儿抓住。这种老公,值得你放在比工作更重要的位置。” “好了,别担心我,等着我们家顾子夕顺利过了这一关,我给你介绍两个。”许诺拍了拍她的肩膀,眸色一片认真的说道。 “记得啊,我等着呢。”顾小北的眸光微微闪烁,嘴角噙着甜甜的笑容。 * 顾子夕和顾梓诺回来的时候,顾梓诺手里拿了大小两个盒子、顾子夕手里拎着冒着热气的早餐。 一进门,顾梓诺就将盒子递给了许诺:“帮我们收在冰箱里,我们晚上回家吃。” “没有我的吗?”许诺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盒子,皱起了鼻子。 “爹地说,和你一起吃这个大的。”顾梓诺指着她手里的冰淇淋说道,软糯的声音,平静而快乐。 “好。”许诺点了点头,拎着两盒冰淇淋往餐厅走去。 * “顾先生好。”见顾了夕进门,顾小北忙站起来打招呼。 “许诺的同事?”顾子夕的嘴角轻扯出一丝称之为笑容的表情,看着顾小北问道。 “我叫顾小北,许诺在卓雅的同事。”顾小北点了点头,自尊心作崇的,将怡宝那段经历给抹去了。 “听许诺说了,这两天谢谢你过来陪她。”顾子夕点了点头,转身边往餐厅走边说道:“一起吃早点,一会儿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不用,我是过来拿资料的。不打扰你们了,再见。”顾小北连忙摇头,对着许诺喊了一声:“许诺,我赶时间先走了。” “哎,小北,吃完早点再过去,比你打车还快呢。”许诺转过身来,看着她皱眉说道。 “真的不用了,我先走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的行李先放你这里,改天我再来取。”顾小北朝她摆了摆手,和顾梓诺也打了招呼后,迅速的跑了出去。 许诺摇了摇头,拿了碗筷在餐桌旁坐下,看着顾子夕说道:“人家见了你都吓得跑,我天天和你共处一个屋檐下,你说我可多不容易。” “你一开始也见了我就跑。”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将早餐盛到碗里后推到她面前,淡淡的说道。 “嗯哼,可见你这人有多不讨喜。”许诺轻哼一声,低头轻轻的笑了。 “我要讨喜欢,你该担心了。”顾子夕帮顾梓诺也盛了早点后,边吃边说道:“还是现在这样好,你生起气来,我可受不了。” “我可不会随便生气。”许诺小声说道。 “知道。是认真生气。”顾子夕一本正经的说着冷笑话,让许诺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看着许诺和顾子夕又有说有笑起来,顾梓诺也开心的笑了,吃起早餐来速度一下了就快了起来。 第三节,子夕,用事业牵绊许诺 顾子夕将顾梓诺交给司机小秦后,便送许诺去公司,然后自己再回GD.N公司的办公室----三天不在,公司又积压了不少的工作;现在的官司让洛简压着媒体不许发,否则对业绩的影响将会非常大。 顾氏刚刚经历破产,GD.N也刚刚成立半年多,对顾氏的拉动和业绩补救还不能完全到位,所以,他几乎是将全部的人力、物力都放在了这边公司;对于顾氏,仅保障生产和研发系统的正常运行即可。 “顾总,这是11月顾氏的订单,因为顾氏的货品上个月有部分积压未出单,所以这个月的量会加大,配合市场部的推广势头,销量预测比原订单会增加27%,我和顾氏的生产老总沟通过现在这个订单数据和交货期,确认没有问题。” “这份是12月海外订单,景总已经确认过。原本应该在昨天传到对方公司确认,方律师说您今天才会过来,所以就押到了今天。” “原计划1—3月会有一个新品引进,我想问顾总,这个计划是否持续?” 杜语微将订单放到顾子夕的面前,边看着他签字边问道。 “在没有正式的调整通知前,所有的工作依原计划完成;如果我有超过一周的时间不在公司,我会有授权文件。”顾子夕头也没抬,边签字边说道。 “好的,我明白了。”杜语薇点了点头,接过顾子夕签好的文件走了出去。 * “晓宇,我这里有份授权文件,我有超过一周时间不在的时候,你就把这份授权文件通过官网发布出去,同时亲自寄给所有的合作客户。”顾子夕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签好字后递给林晓宇。 “授权给诺姐?”林晓宇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后,小声问道:“诺姐怀孕呢。” “她有办法。”顾子夕淡淡说道。 “哦,我知道了。”林晓宇轻轻点了点头,将文件夹进了文件夹里。 “在正式公布以前,不要告诉任何人。”顾子夕强调了一句。 “诺姐自己知道吗?”晓宇小心的问道。 “我说的是任何人。”顾子夕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我知道了,顾总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林晓宇连忙点头。 “就这些,通知王伟和洛简来我办公室。”顾子夕淡淡说道。 “好的。”林晓宇抱着文件夹出去后,王伟和洛简就在办公室外面等着。 * “顾总。” “老板,还好吧。” 两人在顾子夕的办公桌前坐下,看着他关心的问道。 “只要公司的业绩持续增长,我就没什么不好的。”顾子夕轻挑眉梢,傲然说道。 “少贫,这两天的报表给我看一下。”顾子夕笑着说道。 “顾氏的三支品牌虽然因为货品不足,销量上不去,但势头见长,目前在货品慢慢补到位“到底是老板,这气魄就是不一样。”洛简的眸光微闪,笑着说道。 后,销量已经明显的恢复了。”王伟将手中的报表递给顾子夕:“另两支产品的销售都在预期中,没有太大的惊喜,但对于新品来说,表现也算是不俗。” 顾子夕翻动着报表,重点看了王伟做记号的部分,拿着计算器算了一遍后,点了点头:“不错,保持在计划内,稍许偏差及时与洛简商量补救即可。” “好的。”王伟点了点头。 “市场这边呢?除了许诺对顾氏产品的针对性地面推广,海外两支产品的单店促销有没有计划?”顾子夕看着洛简问道。 “已经和工作组沟通过了,稍后我正要去品尚那边拿一些数据,确定促销的店铺和方式,以及业绩目标,然后报给人力资源部做店员激烈计划。”洛简点头说道。 “杜语薇刚才问到我1—3月的新品计划,海外产品这边,原计划是要引进一个新的品牌,品牌质性景阳和杜语微那边都有,新品上市要提前准备。”顾子夕大致看了一下洛简的工作进度表后,递回给他。 “我知道,我们每周都会碰一次各自的工作进度。”洛简点了点头。 “恩。”顾子夕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个官司打到现在,我们大约有50%赢的把握,但也要做好输的准备。” “顾总……” “老板,找人把他给做了,就没人来整这些事了。” 王伟和洛简的眸子不禁一沉,脸色即刻便凝重了起来。 “这话就别说了,凡事要讲个时机,他终归还是只有那条路,但是不是现在。”顾子夕淡淡说道:“如果我不能在公司主持工作,公司的事情我会暂时交给许诺。” “许诺?” “她行吗?” 王伟和洛简对视了一眼后,洛简看着顾子夕说道:“许诺是个自由的性子,工作也习惯于一个人独立完成,最不耐的就是管人和管事,加上她又身怀有孕,你看……这是不是太为难她了?” “是为难,但也必须为难。”顾子夕淡淡说道,沉然的眸子没有半分动摇:“所以我要拜托你们两个,在工作上多撑着她一些。” “这边是新公司,没有老公司拉帮结派的坏习惯,相对算是简单,所以我也不是太担心。唯有她的性子直、不耐和人打交道,怕是会受一些气。” “这个气呢,我想主要还是海外业务部和财务部,其它人我都是放心的。你们看呢?”顾子夕沉然的看着他们。 “既然你决定了,我们自然是支持她的。海外业务主要是和景阳那边联系,到了许诺这层面,只是最后签字确认而已,不涉及具体业务,杜语薇就算恃材傲物,也没有机会为难许诺。” “在推广上,许诺是权威,所有人必须听她的,这是肯定的。”洛简点头说道。 王伟看着顾子夕,也点了点头:“在客户这边,我争取在我这个层面全部搞定;至于财务部,流程与预算内的支付,不存在为难不为难的问题;各部门的报销,我和洛简、杜语薇、财务部都不会有问题,其它部门,到时候我帮她审一下就行。” “银行那边,实在要出面应酬,我和洛简都陪着去,她挺着个大肚子,反而好过关。”王伟想了想,将各种可能都给顾子夕分析了一遍。 “你们倒是想得细,她这个人韧性强,遇到事情终归还是能解决的。”顾子夕笑了笑,有些不明意味的说道:“只是有些为难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怕是没有精力去做喜欢的创意了。” “确实有些可惜,她刚刚触及创意的顶级圈子,若是花个一两年的时间经营,会有非常快速的成长,甚至成为这个圈子有足够话语权的人。” “如果中间毫无作为的话,再要重新站起来,比做新人的时候更难。”洛简点了点头,有些惋惜的说道:“更何况,以前都有莫里安给她打前站,以后就全凭她自己了。” “恩。”顾子夕的眸光微闪,轻应了一声。 * 在王伟和洛简出去后,顾子夕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眸子里一片复杂----许诺,如果你真的喜欢,等我回来,帮你重新打造一片创意的世界;而我不在的时候,我不想你因此与他有更多的接触。 许诺,原谅我的自私。一个艺术气质的他、一个创意模样的你,我这个生意人站在你们之间,当真是没有太多的自信。 许诺,知道你曾经是真真切切的后悔,后悔与我的这段爱情轰轰烈烈,而其实你只想平淡安稳;因着你的后悔,而我便不能自信----若是你再后悔了呢? 那就这样吧,如果我不能在你身边,就把你困在这个执行总裁的位置上。 顾子夕的嘴角一阵苦笑,眸子里却是一片冷然。 * 品尚公司。 “允宁大哥,昨天的电话对不起啊,顾子夕他才受了气,情绪不稳定。”在顾子夕的视线范围外,许诺仍然没有放弃对允宁信息的打听。 “恩,我理解他。不过,倒是没想到你还会打过来。”电话那边,林允宁的声音一片平静,倒是与他平时的火爆脾气很不相同。 “这个,既然做了这个事,当然还是要有个结果的。允宁大哥昨天打电话,是有什么新的信息吗?”许诺沉声问道。 “恩,查出来秦东的女儿有个大学男友,两人处于半同居状态;之前的同居频率是每周两次;10月中旬的时候,有整整一周都在一起;而奇怪的是,在10月下旬一直到现在,两人一直没有在一起,而这个女孩子也没有去上学。” “这段时间她母亲一直守着她没有出门,以前规律的每天早上8点出门买菜、晚上8点出门散步,现在全部取消了。” “我将查到的这母女两人、还有他男友近一个月的生活轨迹发在你邮箱里,你看一下。以我办案的经验来看,她们生活轨迹的改变,与你们要查的事情关联性很大。” 林允宁在电话里说得非常仔细。 “好的,我知道了,我看了后有疑问再给你电话。允宁大哥,真是谢谢你了。”许诺边打开电脑边说道。 “别因为这事和你老公起争执,男人有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有时候,女人不需要参与太多。”林允宁突然说道。 “……我知道,谢谢允宁大哥。”许诺微微愣了愣,小声说道。 “我先挂了,你和你老公的事情,我没有和莫里安说起。”林允宁在挂电话之间,刻意补允了一句。 许诺看着电话不禁无奈----我也不想再扰他呢,我们夫妻间的事情怎么会去和他说! * 许诺打开电脑看了林允宁发来的资料后,皱着眉头比划了半天,仍看不出所以然来----小情侣感情升温,一下子喜欢粘在一起也是正常的啊,生活也不总是有规律的。 后面如果小情侣吵架了,妈妈怕女儿想不开,一直守着她,那也很正常。 不过,这样的不规律,又正好在开庭的前两周,从时间上来讲又太巧合了些。 “我们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只有他急了,才会露出破绽来。”这是当时顾子夕和方律师说的话。 他们是一直希望顾东林能有所动作,所以应该也会有人盯着顾东林;而现在没有找到顾东林动作的破绽,那就说明他与外界的联络方式很隐蔽。 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不见面、不通电话,就可以威胁到的呢? 许诺紧盯着屏幕上的日期曲线图,苦苦思索着。 “景阳,我发一张日期表给你,你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来。”许诺将文件发给景阳后,给他打了电话过去:“我朋友查到的,你千万别和顾子夕说,他因为这个和我吵架来着。” “是啊是啊,你们家的大女子主义,我们家的大男子主义,我们两个同病相怜。”许诺无耐的揉了揉额头。 “咳咳。”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一脸委屈的样子,不禁皱眉。 “咳……子夕……”许诺抬起头,连再见也没说便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Chapter056 出境取证 第一节,一家人,开庭前的平静 “不是说今天会很忙吗?”许诺顺手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来看着顾子夕。 “给景阳的电话?”顾子夕轻笑着问道。 “是啊。”许诺不禁微微尴尬----这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事人撞上,还真不是一般的让人尴尬。 “找到共同语言了?”顾子夕仍是一脸的笑意。 “嗯哼,你是不是下班了,见过方律师了吗?怎么说?”许诺看着他问道。 “见过了,都在计划里,问题不大。”顾子夕没有详说,表情仍是一派的风轻云淡,让人看不出所以。 “总是这句话。”许诺低头叹了口气。 “好了,别担心那些事了,和我一起去机场,Marry和皮亚今天过来。”顾子夕笑着说道。 “啊?你什么时候通知的。”许诺边收拾桌面边好奇的问道。 “开庭以前,觉得你会舍不得再让顾梓诺过去的。”顾子夕从她手里接过包,一手揽着她,边往外走边说道:“果然这段时间,你们的感情是突飞猛进。” “那边的课程呢?就算小学回来上的话,也还有一年幼儿园的课程呢,你上次说国内的幼儿园可能不太适合他?”许诺点了点头,轻声问道。 “今年的课程还有一个月,就不去了;冬假过后还是要过去的;一共三个月的时间,我想你们母子的关系,应该还可以再有突破。”顾子夕低头看着她柔声说道。 “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若有一天他喊我妈妈,我怕我会经受不住。”许诺仰起头看着他,浅浅的笑意,眉眼弯弯的样子,让他想起初识时,她捂着嘴不让他亲吻的娇爱模样。 “总是会喊的,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顾子夕低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眼底蔓延着温柔的宠爱。 * Marry与皮亚的到来,让顾梓诺兴奋不已,整晚上一直抱着皮亚在地上滚来滚去。 “有些陪伴,是父母替代不了的。”许诺看着兴奋的顾梓诺,若有所思的说道。 “恩,和你相处久了,或许会变得活泼起来,以后会多交些朋友。”顾子夕点了点头。 “要是一直跟着你,以后找老婆都难。”许诺笑着说道。 顾子夕的表情一阵僵硬,斜眼看着许诺,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这么差劲?” “也是,仗着这身家、这样貌,也得有人倒贴呀。”许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道:“比如说,象我这样儿的。” “胡说八道。”顾子夕伸手抓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用力的咬了一口,看见她疼得微微皱眉,便又放在唇边轻轻亲吻。 玩累了的顾梓诺,躺在皮亚的肚皮上休息,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你也该睡了。”顾子夕扶着许诺站起来。 “要给他洗澡、抱回床上吗?”许诺问道。 “不用,就让他睡地上,地毯足够的厚,皮亚的肚子也足够的暖。”顾子夕摇了摇头。 “也好。”许诺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顾梓诺温热柔软的脸、听着他打着有节奏的小呼噜,心里一阵安心与满足。 * 在开庭前的三天时间,一家四口依然如往常一样,每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晚上,在顾梓诺不出去和皮亚散步的时候,就和许诺一起做创意案;顾子夕兴致大发的给一家人做甜品。 “创意稿完成了吗?”顾子夕用托盘将甜品端到书房,看着两个认真的人,笑着问道。 “拍摄创意的第一稿已经完成了,刚让顾梓诺看了一下画面,他说这样的效果用动漫画出来,效果也会不错。”许诺点头说道。 “哦?”顾子夕微微皱眉----动漫能适应中国的市场吗? “对于这次的创意,产品诉求我选择:自然、唯一、珍贵这三个关键词;表达中心为: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值得我们去努力,并且能实现。” “所以拍摄的手法用虚实相结合,镜头从动画画面里,切换到真实的场景,要求虚实的画面一模一样----动画的美是可触而不可及的,这可触而不可及的美我们能用现实来实现。” “真实的镜头,天空的月亮、切换到地面的月亮上;天空的背景是黑暗;地面的背景是远山、碎石、小溪、原始丛林、然后是碎石间的一弯明月,这个画面表达出----自然、唯一、珍贵的诉求。” 许诺移开电脑,拿出手绘稿给顾子夕看:“真是很美,我都不想拍成广告片了。” “和产品怎么融和?”顾子夕笑笑问道。 “在动画片里,是一个小男孩将‘伽蓝’的洗发水,混入了小女生常用的洗发水里,然后偷看小女生的妈妈帮她洗头,然后是洗完之后母女两人拿起洗发水瓶的惊喜表情;” “画面切换到现实后,镜头从天空移到地面、由远山移到近月,满目昏暗,只有这一轮弯月发着温柔的光;而在月亮的旁边,放着一瓶‘伽蓝’的洗发水。” “这时候会出现画外音、或者字幕的广告,具体的广告词我还没想好,我先把画面做出来。”许诺与顾子夕一起看着手稿,边说道:“整个片子,头发出现只有一次、‘伽蓝’的名字出现两次、洗发水实物出现三次。然后是大面积的意境画面。” “最后拍摄出来,我想要的感觉是:一个奢华品牌的开启,里面又不乏亲民和温馨的细节。” “非常好的创意,只是这个创意,也只能用在‘伽蓝’这个品牌上、也只能用于全国推广的方式。”顾子夕赞许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许诺赞叹着说道:“许诺,你真是天生的创意人。” “知道老婆历害了吧。”许诺笑着将手稿整理到旁边,将电脑按了保存后,端起甜品笑眯眯的吃起来。 “当然,一直都知道。”顾子夕温柔的笑着,眸光里有些隐约的黯淡。 “许诺好历害,有时候就和我聊天,聊着聊着,一下子好多想法,然后就画了好多图出来。”顾梓诺看着许诺的目光,也是一片的莹亮:“还有,她好浪费,那么多图画,说不要就不要了,好漂亮的。” 顾梓诺说着,放下吃了一半的甜品,跑到窗边,将被许诺扔在地上的图画都捡起来递给顾子夕:“爹地,你说是不是特别漂亮?许诺还说我没眼光。” “恩,漂亮。”顾子夕一张一张的看着,抛开对她的感情,仅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与这样的女人相处,当真很难不被她这样纯粹的才华所吸引。 “我又不是为了画画而画画,我是为了推广产品,所以再美的画面,对推广没有帮助的,都必须舍掉。”许诺笑着说道:“顾梓诺要是喜欢我画的画,以后我一年给你画一本,做成长纪念册,怎么样?” “真的?”顾梓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真的,一个月一张,一年一本,一直画到你烦了为止。”许诺笑眯眯的说道。 “我们拉勾。”顾梓诺立刻翘起小指伸到了许诺的面前。” “小东西,不信我呢。”许诺皱了皱鼻子,伸手与他勾了起来。 “小事就算了,这是大事,必须得拉勾。”顾梓诺一本正经的说道。 “爹地给你作证。”顾子夕笑着说道。 “谢谢爹地。”顾梓诺与许诺拉完勾后,扭头看向顾子夕,甜甜的笑了。 “好了,不早了,收拾一下,准备休息了。”顾子夕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后,将桌面上的空碗收了起来。 * “许诺,我爹地的病是不是好了?”看着顾子夕异于平常的温和,顾梓诺将唇凑在许诺的耳边悄声问道。 “我看是好了。”许诺抬头看了看顾子夕,不禁敛眸轻笑。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发作,咱们家里应该常备冰淇淋。”顾梓诺略作思索,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我开始学做冰淇淋如何?”许诺看着他笑着问道。 “好啊!”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以后爹地发病就给他吃。” “就这么说定了。”许诺抬手与顾梓诺用力的击了一下,母子俩儿不禁相视而笑。 “爹地让我们收拾一下睡觉了,你还干麻?”顾梓诺见许诺拿起绘图笔和纸,不禁好奇的问道。 “送给你的画,从今天开始。”许诺笑着说道,手中的绘图笔在铜版纸上迅速的移动着。 “谢谢许诺。”顾梓诺拉了椅子在许诺的身边坐下,安静的看着她。空白的纸上,在她手指的移动下,一会儿便被生动的景物给填满----宽大的桌面、散落的稿纸、随意坐在中间的帅气小男生、还有悬挂在他背后的一轮弯月。 既如实的记录了顾梓诺今天的活动,又用了创意的表达方式,重新排列组合这些物景,将他的情绪也表达了进去。 顾子夕抱臂站在门口,看着母子两人温馨有爱的画面,心里一片安适与平静。 “今天先画草稿,然后花两天修改后,后面交给你涂色,怎么样?”许诺边画边小声说道。 “涂坏了怎么办?”顾梓诺一直盯着画面。 “重要的是你自己的作品,重要的是纪念,技法好坏不重要。恩?”许诺轻轻的说道。 “好。”顾梓诺小声应着,目光随着她画笔而移动着。 * “许诺,你要是早些出现就好了。”顾子夕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恩?”许诺轻应一声,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顾梓诺会完全的不同,他会是个幸福而快乐的男孩子。”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遗憾、还是在感慨。 许诺微微沉默,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有些经历已经烙进了骨子里,有一个人能让他放在记忆最深处的去爱,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财富。” 顾子夕拥着她的手臂用力的紧了一下,低声轻应着:“恩。” “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相处很愉快;重要的是,我能爱他、而他愿意接受。”许诺看着顾子夕淡淡的笑着。 “一年时间,你长大了很多。”顾子夕看着她低声说道。 “不能让你变得更小、就只能让我变得更老了,否则,我怎么能拉近和你的距离。”许诺眯着眼睛,柔软的笑了。 “明天开庭,你不去好吗?”顾子夕突然说道。 “不好。”许诺几乎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了他。 “明天的庭辩,所有的证据都会摆出来,然后一一驳辩、分析,时间会非常的长,你现在又不适合久坐。我怕顾小千金会不舒服。”顾子夕伸手抚着她的肚子,担心的说道。 “我坐在靠门的地方,不舒服的时候,我会出去走动一下。”许诺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而且,咱们的顾小千金,应该会和妈妈一样,认真听爹地的辩护的。” “许诺……”顾子夕看着她低低的叹了口气。 “睡吧,明天有个好状态也很重要。”许诺凑唇在他唇间轻吻了一下,将头靠在他的怀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真是拿你没办法。”顾子夕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温柔的包容。 第二节,开庭,各执不能公开的证据 第二天早上,送顾梓诺去学校后,顾子夕和许诺便直接去了法院,法庭里,原告的三个老股东早已在里面坐着,新增的被告乔恩和方律师正低头聊着什么;许诺抬头看向旁听席:顾朝夕和乔恩的妻子,隔了两个位置坐在那里;顾朝夕用一脸的冷傲掩饰着担心;而乔恩的妻子,端庄安静坐在那里,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紧张与焦虑。 “我过去了。”许诺和顾子夕打了招呼后,便顺着阶梯,慢慢走到靠门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 “原告律师,证据都补齐了吗?”法官看着原告律师汪卓然问道。 原告律师看了一眼秦东,微微迟疑了一下,起身说道:“是的法官,已经补齐了。”说着便从一个纸袋里拿出资料递给法官:“秦东与其妻子的结婚证明、顾氏资产转移的账目表。” “两笔打款的汇出入汇入信息呢?”法官抬头看着原告律师,沉声问道。 “这个......因为银行不配合,所以今天还拿不到结果,大约要等到下周三。”原告律师沉着应道。 “没听你说需要法院协助?”法官目光锐利的看向原告律师。 “因为依银行程序,也是需要七个工作日的。”原告律师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沉静说道。 “恩。”法官轻应了一声,随即掩下了犀利的目光,低头翻阅着补上来的新证据,半晌之后,才对方律师说道:“被告律师有没有新的证据?” “有新的线索,但线索在加拿到,要拿回来还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方律师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自秦东的脸上扫过后,看着法官说道。 “哦?”法官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两边律师说话的真实性----若是属实,那么延期到证据到位后再开庭当然是最好的;但若律师是打的心理战术,根本拿不出证据来的话,那么延期只是拖延时间,反而会导致案情的变化。 “两位律师看有需要延期开庭吗?”法官的目光从方律师和原告律师脸上扫了一圈,慢慢的说道。 “我看不必,这个证据并非关键证据。”原告律师快速说道。 “我建议延期开庭,我手上的这个证据线索非常重要,能证明对方证人秦东的证词不何足采信。”方律师紧紧盯着秦东----看着他的脸色由平静到阴沉、由阴沉到愤怒。 “无论你们查到什么证据,我的证词决不会更改,我说的就是事实!”秦东愤怒握紧拳头,额头青筋隐约而现。 “是不是事实,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方律师只是淡淡的说道:“法官大人,这个证据对我的当事人很重要。” “法官大人,我怀疑被告律师有意拖延时间。在本案中,物证大于人证,我同意我方证人秦东的证词作为旁证使用。” 法官点了点头:“如期开庭。以物理证据为主要证据要素。” “好的。” “谢谢法官大人。” “现在开庭。” * “法官大人,我有问题要问对方第二被告。”原告律师走到被告席前,看着乔恩说道。 “请问。”法官点了点头。 “请问第二被告,你的职务是什么?” “在顾氏破产前,我是顾氏证券部部长;顾氏破产后,目前整个下市清算还未完毕,我协助审计公司和法院,对顾氏进行破产清算。” “顾氏的股价一直是你的操控是吗?” “不是。” “我希望被告律师的问话更专业一些,证券部的工作不是操控股价。”方律师看着原告律师冷冷的说道----他当然知道原告律师这样问话的用意,他也故意用‘不专业’这顶帽子扣到他的头上,让他在证券方面的分析和提问,诱导性都降低。 原告律师暗自吸了口气,看着乔恩继续问道: “请问第二被告,顾氏破产前的股价波动,你是如何控制的。” “股价的波动由市场来决定,我要做的事情是发现异常,及时报告给董事会,董事会有应对性措施:对于公司破产前的异常波动,公司懂事会做了两个行动:一个是加大产品的市场推广;一个是公司拿出资金回购流通股,让股价不再下跌。公司在这一轮的下跌中,拿出的资金有1000万,其中已经不再担任公司任何职务的顾子夕先生,以合作公司的名义,筹资400万,用于救市。但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以我们公司当时的现金流,也拿不出更多的资金来。”乔恩简短的介绍了当时的公司救市措施,完全否定了顾子夕操控价格,导致公司破产的指控。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参与此次股价操控?” “我的意思是……” “你只需回答有或没有。” “你的问题不够专业,我无法用有或没有来回答。” “你……” “我的意思是,我完全依照证券交易法、依照公司救市的指令,进行信息通报、购回操作。” “我的证人,说你曾打电话给他,要求他什么时候出手。” “我没打过电话、也不认识你的证人、更没有能力要示股民按我的要求来做。” “法官大人,他在说谎,我证人昨天的证词,指认他曾打电话进行交易指示。如果需要,我可以曾加人证。”原告律师见乔恩矢口否认,不禁恼怒。 “原告律师别忘了,证人秦东的证词,现在只能作为旁证。而且,你没有任何证据指证我的当事人乔恩,进行了证券价格的操控。你随便找个人来随口说说,就要给我的当事人定罪,你当法庭是过家家吗?”方律师看着原告律师声色俱厉的说道。 “原告律师,对于第二被告乔恩的指控,你可还有其它证据?”法官看着原告律师沉声问道。 原告律师转眸看向乔恩,脑袋里快速的转动着----顾氏破产时,乔恩在职而顾子夕不在职,所以顾子夕自己肯定不能做内部操作,只能指挥乔恩来操作。 但照片上与股民接触的是顾子夕,如果非把乔恩拉下来的话,或许会让顾子夕有机可乘。顾东林的想法,自然是死盯顾子夕,其它人并不重要。 想到这里,原告律师转身对法官说道:“法官大人,从证交所提供的交易异常波动证据来看,那五处异常的操作,顾子夕一人当无法完成,所以我现在虽然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乔恩有参与这次的操控事件,但从逻辑上来推断,他还是值得被怀疑。” “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有新的证据,证明乔恩这起案件有关是吗?”法官看着他说道。 “没有。”原告律师沉沉吐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那么关于乔恩的诉讼,我们在确认秦东证词是否有效后,再判断是否需要挖掘他与案件的关联。”法官点了点头,示意关于乔恩的庭辩到此为止。 旁听席上乔恩的妻子,这才暗自吁了一口气。 第三节,许诺,远赴加拿大取证 在法官宣布休庭后,许诺正好拦到景阳的电话---- “今天开庭情况怎么样?” “对方找理由拖住了打款帐号的提供,我们又不能主动去说是谁;所以方律师以你在加拿大拿到了证据,只是不能及时送回来为由,停止了秦东的继续作证,他的证词暂时仅做旁证使用。” “非常好,老方太牛了。”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女孩子精神有些问题、男孩子的生活习惯变化很大,突然变得奢侈起来。” “恩,刚才方律师说到在加拿大有证据,秦东一下子就怒了,所以关键还是在他女儿身上。” “我在想,是不是找社区心理医生去接触一下。” “可心理医生就算问到了实情,也不可能告诉你呀,这是职业准则。” “我可以在她身上装窃听器。” “这样,你帮我弄个心理医生的执照,我过去看看。” “子夕能让你过来?” “现在开庭,我直接让私人飞机飞过来,他下庭就找不到我了。就这样决定了,你快想办法帮我弄执照。” “……我也不放心。” “废话那么多呢?” “好吧,自己要小心。” “知道了。” * 挂了景阳的电话,许诺握着电话,在走廊走来走去,考虑着怎么和飞行员说。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顾子夕走过来,看着她担心的问道。 “顾小千金今天好象挺活跃的,踢了我好多次。”许诺心里微微一慌,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的放到了背后。 “让小秦送你先回去,法庭上的这些东西也枯燥得很。”顾子夕揽着她,大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揉动着。 “这个……”许诺轻咬下唇,似乎在犹豫着。 “回去吧,你在不在对事情都没影响;但你好不好,对咱们顾小千金的影响可就大了。乖,听话。”顾子夕低声劝着她。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要加油。”许诺颇感为难的点了点头。 “这才乖,我送你下去。”顾子夕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了,你和方律师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官司,我先走了,下庭了给我电话。”许诺摇了摇头,拉下了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 “也行,自己注意些,不舒服马上去医院。”顾子夕点了点头,目送她转身离开后,便回到了庭里。 * “夫人。”小秦看到许诺出来,忙迎了上来。 “先送我回家,然后去机场。”许诺拉开车门,边上车边说道。 “夫人要出门?”小秦看着他问道。 “去加拿大。”许诺点了点头,应下之后,便给林晓宇打了电话过去:“晓宇,帮我联络飞行师,我要飞加拿大,最快什么时候可以起飞。” “好的,我等你电话。” 许诺没有和晓宇说,是她要飞、还是顾子夕要飞,误会了正好----这样会更顺利一些。 * 法庭这边,从物理证据上,双方又展开了激烈的庭辩---- “法官大人,法律有明文的规定,上市公司破产前的证券异常波动率在十万分之0.8至十万分之3之间,才是被认可的;而顾氏的异常波动率在十万分之3.8,加之证交所提供的五处异常波动,显示着人为操控的明显痕迹,所以,顾子夕为了制造虚假破产,而操控了证券交易价格。”原告律师拿着证交所的报表,厉声说道。 “法官大人,法律的规定,源于市场的实际情况以及操控概率;而我刚刚拿到的证交所一份新的数据显示,在去年,上市公司的股价异常率已经达到十万分之3.5;今年截止目前为止,上市公司股价异常率已达到十万分之3.85,这说明整个大的市场已处地异常波动的阶段,而并非顾氏一家。” “这也是我们在申请企业破产时,法院依法判决顾氏依法破产的根本依据之一。所以法律条文的数据没错,但大环境改变的事实也没错----我们不能因为法律条文的限制,而置事实于不顾。” 方律师将早上才拿到的证交所的资料递给了法官。 法官认真的看着各项数据,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证交所提供的第一份证据,是绝对有操控可能的;这第二份数据虽然客观,但也没那么巧,顾氏的异动率就正好在平均值边缘线。 “对于资产转移的证据,被告律师看一下。”法官将这项证据给压了下来,将原告方提供的资产流向表递给了方律师。 方律师看过后,又递给了顾子夕。 “这是顾氏的这段期间的资产流向报表,没有问题。”顾子夕点了点头。 “对于这几笔资金的流向,请问被告作何解释。”原告律师将其中大额转帐至GD.N公司的帐目给圈了出来; “GD.N与顾氏有代销合同,为了合理避税,我们是以市场价进行采购,然后顾氏进行合约差价返利,此其一;其二,顾氏产品在销售给GD.N之后,合约规定,是要以GD.N公司的名义进行销售和推广,所以需要全面换包装;这两笔,是支付的外包装材料费、以及协助换包装的人工费。” “我可以让公司将合作合同以及订货单据送过来,大约20分钟。”顾子夕看着方律师说。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需要和公司联络。”方律师看着法官说道。 “可以。” 在法官同意后,顾子夕给谢宝仪打了电话过去,让她将之前就准备好的合同以及订单票据送过来。 旁听席上的顾朝夕也征得方律师同意后,打电话让法务王磊将之前准备好的资料一并送过来。 * 二十分钟后,所有的合同和票据送到法官手上。 在仔细看过后,很明显的,合同采购价低于市场价;但从自由交易的角度来说,这并不犯法;但从资产转移的角度来说,却也是值得怀疑的手段。 “原告律师,这些证据你看一下。”法官将单据递给原告律师。 原告律师在仔细看过后,对法官说道:“法官大人,这些合同的采购价格,明显低于市场价格。” “商业交易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由,这个价格你说低,其实不低,顾氏仍有3%的净利润;你说高,自然也不高,当时顾氏也是为了让库存快些脱手,在业绩上能有更好的数据,以刺激股价的上升;我们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救市。”方律师犀利的说道。 “法官大人,所有的证据单独来看,几乎都看不出问题,这正说明了被告作案手法的高明;但将这些证据放在一起看,却是相当明显的恶意转移。”原告律师毫不让步的说道:“这份财务报表我请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人员看过----从帐面上看,似乎正常;但用类比的方式来分析----在资产转移以至虚假破产的案例里,有62.3%的公司,用的是这样的帐面处理方式。” “62.3%的可能性,再加上这几份低于市场价的合同,我们就不难判定,顾子夕一手操控了资产转移、虚假破产的结果。”原告律师寸步不让的说道。 “法官大人,如果用这种类比方法,更有98%的正常营运的公司,也是这种帐面状况;我们不能先假想我的当事人成立,然后将所有负面类比全套上去。我想说的是,类比法只适用于旁证明显的案件;” “我当事人的这个案件,原告拿出来的所有证据都漏洞百出,当然不能用类比的方式,做案件性质的判断。”方律师也不理会被告律师,只是看着法官快速说道。 “这几件证据已然十分清晰,而这些证据能说明什么?我并非证券和财务专家,所以我需要两天时间,请我们协理单位的专业人事,对此案件进行专业分析。” “今天的开庭到此结束;两位有新的证据,请于一周内交于本庭,如涉及第二被告乔恩的诉讼,会再择日开庭;如没有单独针对第二被告乔恩诉讼的证据,本庭会在协理单位做出分析后,即便进行择日宣判。不再另行开庭。”法官看着原告和被告律师,沉声说道。 “当然,如果原告不能提供银行汇款证明,本庭会安排助理去银行协助办理,以此确认第一证人秦东在此方面的证词是否属实。” “两位律师是否还有别的意见?”法官收起面前的资料,看着他们问道。 “暂时没有,有新的证据,我们会随时与法官联系。还请法官大人更多的从商业角度来判断这个案件。”方律师沉声说道。 “没有意见,我尽量催银行将证据按时送到法庭。”原告律师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点头说道。 “好的,今天就到这里。”法官点了点头,仔细的装好资料后,便离开了法庭。 * “就算没有秦东的证词,现有的证据也足以证明你们操控了交易价格,虚假破产。”原告律师看着方律师冷冷说道。 “可惜汪律师不是法官,这番话算是白说了。”方律师淡淡说道。 “方律师,在商言商,我顾子夕在商业合作上看错了伙伴,所以有今天这个后果,我自作自受。”顾子夕沉眸看着秦东,冷冷的说道。 “你们去加拿大干什么?你们知道了什么?”秦东声音嘶哑的吼道。 “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只是你也知道,有些证据,我们也在考虑拿不拿出来,毕竟……”方律师淡淡笑了笑----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顾总,我只是说出了我知道的真实情况,一句夸张的话都没有说,我们既然做了,我与你一样的承担后果,其它的,你就不要查了吧。”秦东看着顾子夕,眼底满是企求。 “我并不认为你说出了真实情况;该我承担的后果我也不会逃避;不该我承担的后果,我当然也不会无故去承担;你有家人要照顾,我也有家人要照顾;我的妻子你也见过,她还有三个月生产,我必须在她身边。”顾子夕看着他沉声说道----他告诉对方:为了能和妻子在一起,他也将会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顾子夕与方律师用压迫的方式,诱导着秦东自己说出事实、又或让他自动放弃出庭作证----显然,一惯冷静沉然的秦东,在他们这样似有若无的逼迫下,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秦先生,我们走吧,别忘了,你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告律师移步站到秦东与方律帅中间,挡住了方律师与顾子夕压力十足的目光。 秦东用力的吞咽了几下口水,转身慢慢往外走去----午后的阳光打在他高大的身影上,显出几份佝偻来,看着让人唏嘘。 * “这个人,心理还不是一般的强大。”顾子夕叹了口气说道。 “景阳现在那边?”方律师问道。 “是的。”顾子夕点了点头。 “恩,或者,只需要几张照片,就能让他弃械----他不愿意说、我们又不知道、这是最好的状态。”方律师轻扯嘴角,淡淡说道。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乔恩说道:“乔恩,今天受惊了。” “哪里,也长长见识,没见过法官和法庭呢。”平时一表斯文的乔恩,这时候倒豪爽起来,听得方律师和顾子夕都笑了起来。 “你放心,今天没事,就不会有事。在证券操纵上,他们所有的证据都不足采信。”方律师看着乔恩安抚他说道。 “我相信方律师,也相信顾总。”乔恩笑着点了点头,抬头看见走出旁听席的妻子,快步走了过去。 * “我们一起回公司,我现在联络景阳。”方律师拿了资料,与顾子夕、顾朝夕一起往外走去。 而顾子夕出门后便给许诺打电话----却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 “夫人,是你?”飞行员看到许诺,不禁一阵吃惊。 “都安排好了吗?”许诺拎着随身包,看着他淡淡说道。 “安排、好了,夫人请随我来。”飞行员朝许诺敬了个礼,带着她朝专用停机坪走去。 “夫人,需要知会顾总吗?”飞行员仍然不放心的问道。 “他知道。”许诺淡淡说道。 “是。”飞行员也不再多话,陪许诺登机后,便开始做飞行准备。 * 许诺看着手机不停的震动着,心里微微发慌,却只是忍着不去接听……   ☆、Chapter057 十八小时 第一节,许诺,假扮心理治疗师 “她要过来和你说了?”顾子夕边讲着电话,边往办公室走去,脸色一片阴沉的站在林晓宇的办公桌前。 “总、总裁……”林晓宇忙站起来,看着顾子夕阴沉的脸,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顾子夕沉眸看着她,电话那边,景阳的声音一片从容温润:“你不要迁怒别人,我们的配合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否则她又要想办法过来、又要想办法瞒着所有人,徒自增加危险系数而已。” “帮我照顾她,别让她一个冒险。”顾子夕沉声说道。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景阳朗声答道。 “恩,随时给我电话,我先挂了。”顾子夕淡淡应着,便挂了电话。 * “顾总……”林晓宇低着头,声音如蚁般几不可闻。 “你做我秘书多久了?”顾子夕沉声问道。 “一年半。”林晓宇小声说道。 “去人力资源部做个测试吧。”顾子夕闭了闭眼睛,想想景阳刚才说的话,尽量的压下对她的火气,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 人力资源部。 “为什么没通知总裁?”谢宝仪看着她,叹了口气问道。 “我以为总裁和夫人一起去……”林晓宇咬着下唇,小声说道。 “总裁现在的身份是庭外候审,他怎么可能离开S市、怎么可能出国?”谢宝仪看着,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 “谢总监,对不起,我是一时糊涂了,没想到这个事。只想着夫人挺着个大肚子,又有过先兆流产,没想到她会一个人出去。”林晓宇用力的拧手指,心里直骂自己糊涂。 “给他找个秘书,比找老婆还难你知道吗?你一时间让我哪里再给他找个秘书去。”谢宝仪闭了闭眼睛,有些烦燥的说道:“你也不用做测试了,直接来我这里做我助理,他秘书,我重新兼着。” “哦,谢总监,我没学过人力资源。”林晓宇怯怯的说道。 “自己买书去看,再去报个专业的班去学学。”谢宝仪伸手揉了揉额头,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现在去把你手上的事情交接给我。” “哦。”林晓宇耷拉着脑袋跟在她的身后。 * 第二天,加拿大温哥华。 “还好?”景阳看着挺着肚子从特殊通道走出来的许诺,有些紧张的问道。 “挺好。”许诺微微皱眉:“你这么紧张干麻,我又不是头一次乘飞机。” “原本是不紧张的,被你老公在电话里大骂了一顿后,就自然的紧张了起来。”景阳笑着伸手接过她的随身包,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骂你了?”许诺吐了吐舌头,边走边说道:“你说,我回去会不会被他扁?” “扁你是不会,禁足我看就差不多。”景阳点头说道。 “不管了,先把这边的事弄好再说。”许诺轻轻皱了皱鼻子,随着景阳上车后,便急急的问道:“证件帮我弄到了吗?” “花钱找了个社区工作人员,她会办好手续,到时候你用她的证进去就行。”景阳点了点头。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在世界各地都行得通啊……”许诺感叹着说道。 景阳斜眸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每个国家都有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也都有利用规则漏洞生存的人,只是代价不同而已。”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我在飞机上还恶补了一下心理咨询的知识,希望过去不会露陷。” “你是否专业,那小女孩可看不出来。”景阳认真的说道:“不过,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一有不对就打住,千万不要为了证据冒险。” “一个小姑娘,会有什么危险。”许诺只觉得他过去紧张。 “怕的是你会刺激到她,以至于让她或她母亲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景阳将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后,转头看着许诺,认真而严肃的说道:“许诺,我同意你过来,是因为我相信你的决心和智慧,但是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否则,我对子夕没办法交待;而且,你和丫头若是有什么意外,子夕会后悔一辈子,这比让他坐几年牢更痛苦,你明白吗?” “你这样子看得人紧张。你放心吧,我对自己和女儿都爱惜得很。”许诺轻敛双眸,淡淡点头。 “好,你先回房间休息,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再商量一下明天的细节。”景阳紧绷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拎了许诺的行李下车,与她一起往酒店里面走去。 * “她到了?”景阳送许诺回房间后,刚离开,顾子夕便打了电话过来。 “你这追踪术可真历害,我刚刚离开她的房间。”景阳不由得叹息。 “少废话,她还好吗?”顾子夕冷哼一声,沉声问道。 “好得不得了。”景阳轻笑着说道:“你老婆可真是个人才,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然后还看了心理治疗的片子。” “嗯哼,她想做的事,大抵都是能做成的。”顾子夕沉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难掩的赞许与骄傲。 “我会在四小时后,过来带她吃晚餐,然后商量明天的行动。我找了一个社区心理工作者,她会安排好所有的手续,许诺明天也是由她带进去。”景阳将计划对顾子夕大致说了一下。 “好,我等你消息。”顾子夕知道景阳做事向来周全,而许诺也不是莽撞之人,所以知道了计划后,便没有过多的叮嘱。 “你不给她电话?”景阳好奇的问道。 “不打了,回来再说。”顾了夕淡淡说道。 “好。”景阳的眸光微闪,便挂了电话——看来他是气得不轻,不过许诺挺着个肚子,他也拿她没撤就是了。 * 晚上在和景阳吃了饭后,许诺便跟着社工学了一些现场咨询技巧和注意事项。并告诉她,社区心理援助一般会定期拜访家庭,如果家庭没有需要,他们会做例行的沟通,大约半小时;如果家庭有需要,就会做一次正式咨询,时间是一小时,然后约下下次咨询的时间。 如果认为有需要的话,会在三次咨询后,转给正式心理医生,进行针对性治疗。 “所以,社区义工,只是做比较浅的了解和安慰工作,让他们有接受心理医生的准备和意识是吧?”许诺看着社工认真的问道。 “是这样。”那名社工点了点头,看着许诺微微笑了笑说道:“你很聪明,应该不会露出破绽的。” “谢谢你。”许诺朝她笑了笑。 “不用谢我,景先生给我很好的条件,所以我一定要帮你过关啦。”社工拿过许诺的笔记看了看后又还给她:“OK了,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年轻的女孩,笑得一脸的灿烂,这让许诺原本对她的坏印象也变了许多——每个人在金钱面前都有许多的不得已。 或许,她现在真的只是缺这笔钱吧。 * 在女孩和景阳离开后,许诺拿着电话看了半晌——从到达到现在,顾子夕都没有给她任何信息。 他该生气了吧。 他生气的时候有些暴力,所以还是不联系好了,一切等回去再说。 许诺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随手扔在床上后,去洗了澡,将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好后,便安心的睡了。 第二节,Lily,说出所有的真象 第二天. 秦东妻女住的是华人区比较集中的地方,应该说是有钱的华人比较集中的地方,大多是一幢一幢的独立别墅,别墅大多只有两层,极少有三层;中间间或有几幢五层高的洋房。周围大面积的绿色,以及房子与房子之间大的间隔绿化区与超大的花园,独立与私密空间感,比国内的别墅群要好许多。 “你要找的那家人就在前面,从这里往里数第五幢两层的就是。”Saya边往里走边指着前面一幢花园里种着蔬菜的别墅说道。 “种的蔬菜,蛮好认的。”许诺点了点头,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别紧张,这两母女人不还不错,不会有什么暴力倾向。”Saya安慰她说到。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暗自吸了口气,随着Saya沉稳的往前走去。 * Saya按了许久的门铃,都没有人出来开门。 “会不会不在家?”Saya疑惑的说道。 “不会。他们最近都没有出过门。”许诺肯定的说道。 Saya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按门铃,在听到有人拿起门铃听筒时,两人对视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 “阿姨,我是Saya,我今天过来例行拜访。”Saya甜甜的说道。 “Saya,你改天再来吧,今天我不方便。”听筒那边传来女人沙哑的声音。 “阿姨,那您出来帮我签个字行吗?否则我会挨批评的。”Saya看了许诺一眼,脸上的神情渐渐认真起来——看来,这家人确实是出了事。 看来,Saya和这对母女平时都相处比较不错,所以女人听了Saya的软语相求,便将门给打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年约50上下的中年妇女,穿着宽松的毛衣,脸上看起来有些睡眠不足的松跨,想来她就是秦东的妻子王菊兰。 “阿姨,谢谢你。”Saya拉着许诺一起进去后,从包里拿出拜访记录本递给王菊兰,关心的问道:“阿姨脸色有点疲倦,失眠的毛病又犯了吗?需要我给您做个催眠吗?心静下来,睡眠质量可以提高的。” 王菊兰接过本子,熟练的签了字后,看着Saya似乎是欲言又止。 “阿姨您别担心,催眠是让人身体放松、放空,然后我们会用一些正面的、积极的信息暗示,替换掉您心里的焦虑和不安,让您的情绪变得平和,对过去的糟糕的记忆更能理解和释怀。对人体没有任何坏处。我们常用这种方法来让焦虑的人变得平静。”Saya抓住王菊兰的犹豫,看着她微笑着说道——澄然的笑容、温和的语气,让人有种无法距离的力量。 “Saya,Lily(秦东的女儿)最近遇到一点事,已经一个月没出门了,你看能不能帮我劝劝她。”王菊兰叹了口气问道——她知道这件事关系到丈夫在国内安危,但身边的女儿,她却更担心。 “原来阿姨是在为Lily担心啊,难怪会睡眠不好了,我妈妈为我担心的时候也总是这样。”Saya甜甜的笑着,共情的沟通做得相当的好,一句话戳中了王菊兰的压抑情绪,原本没有情绪的脸上,忧虑之情慢慢的浮了上来。 “好啊。”Saya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王菊兰说道:“这是Shine,我新来的同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催眠治疗师。” “这个……Lily的事情,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王菊兰疑惑的看了许诺一眼,戒备的说道。 “可以可以,您看让Shine去给Lily做催眠治疗,我在外面陪您聊聊?”Saya连连点头:“您知道,我擅长的方向是叙事疗法;催眠我才刚刚入门,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她是刚来的?”王菊兰戒备的问道。 “是的,她专攻催眠方向的。”Saya的笑容依然温和,声音柔柔的让人极有好感。 “那你和她一起吧,我在这里等你们。”王菊兰看了一眼同样一脸温润笑意的许诺,勉强点了点头。 “阿姨您放心,如果Lily真有什么心结的话,我用叙事疗法先让她放松下来,再由Shine做催眠,效果会非常好。”Saya柔声说着,牵着许诺的手,这才放松了下来。 “恩,拜托你们了。”王菊兰点了点头,眼里的无奈,很有些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意味。 Saya与许诺对视一眼,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跟着王菊兰来到二楼。 “Lily,Saya来了。”王菊兰朝里面喊了一声后,拉开门,直接让Saya和许诺进去。 “阿姨您去楼下等我们,时间到了我们就下去。”Saya转身看着王菊兰微微笑了笑,便将门给关上了。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已经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 叫Lily的女孩,正披散着头发,衣冠不整、双眼浮肿的窝在沙发里,旁边放着各式的零食也都没有动过。 Saya朝许诺点了点头,两人走近Lily,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Lily,我从中国来,我认识你父亲。”许诺看着乱糟糟的Lily,沉声说道。 “我父亲?”这句话,精准的击中了Lily的痛处,她立即转头看向许诺:“我父亲现在好吗?” “不好。”许诺看着她直接说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卷进一起证券交易价格操控案里,并自已承认参与了操控。” 许诺也没有转弯,看着Lily直直的说道:“据我了解,如果定罪的话,至少要判五年的刑期。而他的资产也在股市里亏了大半;所以如果他不能从这起案子里脱身出来,你们母女在这里的生活,将会成大问题。” “是……”Lily看着许诺,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是有人用你的事情威胁了你父亲。”许诺看着Lily,是吗?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Lily的头发一下子竖了起来,从沙发里坐正了身体,戒备的看着许诺。 “我是新来的社区心理援助师,这些事情是刚才你母亲告诉我我的,她很心疼你现在的样子,所以希望我能帮到你;而她也知道我来自中国,希望我能帮到你的父亲。”许诺看着她,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怎么帮?”Lily对她仍然没有信任感。 “你受制于人、你父亲受制于你,所以只要你自己不再受制于人,你父亲的问题迎刃而解。你说呢?”许诺沉眸看着她,暗暗的将捏着拳头的手缓缓放开,悄悄的在裙子上将手心的汗拭干。 “我……”Lily的嘴巴张了张,表情里一片犹豫、又一片矛盾。 “压在心里的事情,你会觉得很严重;一旦选择开口说出来,你会发现并不是那么难以面对,试试看,把你的为难说出来,不要让别人控制你的生活、更不要让别人控制你的心灵、由此而控制你所有亲人的生活。”许诺的眼睛一瞬不转的看着她,目光里有诱导、也有鼓励。 “我……我……”Lily大口中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是有什么要破胸而出。 “Lily,大胆的说出来,你会觉得事情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许诺放低了声音,温柔的诱导着她。 “他们有我的裸照……”Lily猛的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失声痛苦起来。 “谁们?”许诺沉声问道。 “威胁我爹地的人。”一旦打开了口子,后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的顺利起来。 * 原来,顾东林花钱买通了Lily的男友,让他拍下他们的欢爱视频、和两人各种姿式的照片;原本两人同居已经有段时间了,所以Lily只当这是爱人之间的小游戏,所以不担没有拒绝,还很配合的做出了平时没有做出的体位姿式。 最后是秦东在电话里将她臭骂了一顿,她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跑到同居处去质问男友,却碰到男友正带着其它女孩从房间走出来,当着她的面上了一辆红色法拉利。 然后父亲告诉她,他会帮她解决照片和视频的问题;至于怎么帮,是后来妈妈告诉她的。 * Lily说一段、哭一段,终于将整个事情说了个大概;许诺悄悄关掉录音笔,伸手轻轻拍了拍Lily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她。 “爹地说,如果那些照片和碟片流出去,我这辈子都完了;他要用五年来保我一辈子。”Lily哽咽着说道。 “可是他即便用了五年,依然只不了你一辈子。”许诺看着她柔声说道:“你怎么知道你男友、或者威胁你的人那里没有底片?” “又或者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他们又会拿这些来威胁你们?” Lily听到许诺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抬起哭得红肿的泪眼,看着许诺弱弱的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应该知道,传播那样的照片和碟片是违法的;而且,利用这样的手段胁迫当事人出庭作伪证,也是违法的。”许诺沉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Lily若有所悟的看着许诺。 第三节,许诺,说服Lily回国作证 “没错,你直接上法庭说出事实,他们手上的资料便会全部交回到法官手上,既不会流露出去,也不能再威胁你父亲。”许诺从她背上收回手,下意识的紧握了起来。 “我……”Lily张嘴看着许诺,半晌之后才说道:“我和爹地说过这个,可是爹地不肯。” “你今年20岁,我今年24岁,我们对这个社会的认识和你父亲已经不同了,我们知道法律可以保护我们;而你父亲那一代,经历过太多的潜规则、不公平,所以他不敢。” 许诺直直的看着Lily,沉声说道:“我们这一代人,应该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而且,是正确的。你认为呢?” “不告诉我父亲吗?”许诺的话,一下子便激起了Lily的共鸣——说实话,她会为这件事情自闭和崩溃,完全是因为父亲和母亲把这件事情看得太重。 于她自己来说,被男友欺骗的打击,远大于那些东西流出去的恐惧。 与心爱的人做那些事,既不犯法、也不可耻,可耻的是那些人以此来要挟她。 如果她没有那么在乎、如果她确认法律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她为什么要让父亲承担无妄的牢狱之灾呢! “我需要回中国,是吗?”Lily看着许诺问道——到底是年轻,在决定之后便没有更多的犹豫。 “是的,我可以帮你找最好的律师,起诉他们非法取得和传播这样的照片和视频片;起诉他们胁迫你们出庭作伪证。”许诺点头说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Lily疑惑的看着她。 “因为我是心理医生。”许诺的眼皮微微跳了跳,看着她镇定的说道。 “不管你为什么帮我,总之我认为这样做是对的,我就这样做了。”Lily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许诺说道。 “你20岁,接受了高等教育,你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许诺点了点头,起身朝她伸出了手:“恭喜你,能象个大人一样去解决问题。” “谢谢你。”Lily声音沙哑的说道。 “你要回中国的事,最好做得隐蔽些,在你见到法官前,如果对方知道了,可能照片就会流出去,或者你父亲会受到更严重的威胁。”许诺看着她提醒着说道:“所以你有事尽量和Saya商量,她会帮你想办法。” “那你呢?”Lily睁大眼睛看着她。 “我现在是Saya的徒弟,我都听她的。”许诺看着她微微一笑。 “哦,我觉得你也很历害,但是你没有Saya姐温柔,所以你大约不适合做心理治疗师。”Lily点头说道。 “心理治疗师有很多种,有Saya这种温柔的,也有我这种犀利的。方式不限,有用就好。”许诺转身看着Saya点了点头。 “Lily你要是决定了的话,我会和你母亲说,带你去市内治疗;今天就住到我那里。”Saya看着Lily柔声说道。 “好,我跟你走。”Lily扶着沙发站了起来,久坐未站而发麻的腿,微微晃了晃,闭了闭眼睛才算重新站稳。 “要不你在家里洗个澡、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我下午来接你。正好联络一下机票的事情。”Saya伸手扶住有些发晕的她,与许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对Lily说道。 “好。”Lily点了点头,又重新坐了下去。 “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Saya弯腰拥抱了一下她后,转身与许诺一起往外走去。 * “阿姨,Lily的情况有些严重,一次治疗的效果有限,我下午过来陪她去市里的工作室做个系统治疗。”Saya对王菊兰说道。 “她愿意去吗?”王菊兰忧郁的看了一眼楼上。 “她现在状态很好,再做两次应该可以完全恢复。她去市里会和我住在一起,阿姨可以放心。”Saya微笑着说道。 “那就谢谢你们了。”王菊兰点了点头,眼底一片忧虑。 “我们就先走了,还有其它的居民需要拜访。”Saya点了点头,与许诺一起离开。 * “如果让她乘私人飞机离开,她会不会怀疑?”回到酒店后,许诺看着Saya问道。 “如果你不与她一起,应该就不会怀疑。”Saya想了想说道。 “恩,那你安排景先生和她一起乘私人飞机过去。我在这里多呆两天。”许诺点了点头,拿起电话给景阳打了过去:“事情差不多弄清楚了,她有不雅照片在顾东林手里。” “她现在愿意回国处理这件事,为了不让她起怀疑,你带她先回去,我随后走。” “你不一起走?”景阳不禁头痛。 “恩,暂时不行。”许诺知道他头痛什么,但也知道他会同意。 果然,景阳在叹了口气后说道:“好吧,我先回去帮你挡挡杀气。” “哪儿有这么严重的,怎么和她相处,Saya会和你说。我现在给方律师打电话。”许诺不由得低头轻笑——顾子夕、顾子夕,最好的朋友都这么怕你呢,你说你的脾气可有多坏。 * 送走Saya后,许诺给方律师打了电话,约好方律师直接去机场接机,然后与景阳一起带Lily去见法官。 “方律师,推翻秦东的所有证词,我们赢的机率能增加多少?”许诺小声问道。 “再增加一半。”方律师利落的说道。 “再加上方律师你这块招牌,就再增加一半。”许诺脆声说道。 “哈哈哈,我说的再增加一半,已经加了我的金字招牌在里面了。”电话那边,方律师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便又低声说道:“小许,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知道,谢谢方律师。”许诺轻声道着谢、轻轻挂了电话——眼圈,慢慢的红了起来。 第二次开庭后面的庭辩她没有听,也没有时间去问,但从方律师的话里,她知道——发生过的事情,她们都没有办法完全抹杀。 “许诺,不怕,不就是打怪兽麻,咱们一个一个的打倒它。”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将快到眼角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第四节,法官,案情确定 中国,S市,距离许诺离开三天,景阳和Lily的飞机,才刚刚从温哥华起飞,距离S市至少还有18小时。 法院里,法官在拿到证券专家和财务专家的分析意见后,便通原被告、原被告律师到法院的小会议厅,进行最后的案件梳理与确认。 “原告律师,打款证明就不需要我再说了吧?给证人秦东打款的帐号,一笔是顾氏财务帐号、一个是顾东林的私人帐号,所以顾子夕以此收买秦东,达成操控共识,这一点不成立。”法官看着原告律师说道。 “对不起,韩法官,可能是我的证人记错了这笔资金的来源,但没有金钱交易,并不能证明他们没有达成操控共识。”原告律师看着法官说道: “照片上两人见面的时机非常凑巧;被告和我的证人原本不相识,那么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约见我的证人?这恐怕不是喝茶聊天可以解释的吧。” “原告律师,你听我说完。”法官看了原告律师一眼,沉静说道:“原告证人的证词中,金钱交易这一项不予采信;其它证词,我们需要辨别采信。” “在物理证据上,经证券专家对前三年以及今年的股市价格异常波动率的分析、以及顾氏股价那五处的操控可能性的痕迹上综合判断,顾氏股价的异常波动,人为因素与市场因素都不能排除,所以最后是定位在人为因素上、还是定位在市场因素上,要看原告证人其它证词的采信程度。” 法官说完,看向方律师:“被告律师,你在庭上曾说有新的证据在途中,请问还需要多久?” 方律师将一个U盘递给法官,沉声说道:“因为怕赶不上宣判,所以我的证人将录音先发给了我,她的人,现在正在飞机上,大约还要18小时到。” “好,我可以等她18小时。”法官点了点头。 “韩法官——”原告律师不满的看着法官。 “在这18小时以内,原告律师也可以再递交新的证据、或证人。”法官微微颔首说道。 “汪律师,我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实在太过丰富:仅凭两人一前一后的两张照片,就知道我的当事人和秦东在沟通什么。我说你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怎么不去拍电影呢。”方律师看着原告律师冷冷的说道。 “我当然不是臆测,若是臆测,秦东也不会出庭作证。”原告律师不理会方律师的讽刺,冷冷说道。 “秦东为什么会出庭作证,18小时后就会真相大白。”方律师冷冷说道。 “关于被告顾子夕恶意操控证券交易价格的指控,现在我们不再做其它角度的判断——物证结合人证,18小时后我们做确定。” “关于被告顾子夕恶意转移公司资产,制造虚假破产的指控,根据财务专家对合同与帐面的分析,确实事实,指控成立。”法官看着方律师沉声说道。 “韩法官,我们的合同、我们的订单、我们的帐目,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合理合情合法。”方律师急急说道。 “专家从合同、订单和帐目上有专业分析;我也从法律角度查阅了大量的同类案件。”法官看着方律师,严肃的说道:“你们的操作手法确实相当的高明,甚至还将海外订单参杂其中以混淆视听;但是,这个案子和7年前美国华尔街五起破产案,几乎一模一样。” “被告律师你可以说这是巧合、也可以说是这是偶然,但法律看到的是事实。” “韩法官,那五起破产案,最后也是找到了硬性证据的,并没有因为帐目和合同的问题做就判决。”方律师依然不放弃的反驳着。 “被告律师也应该同样清楚,那五起破产案涉及到官员丑闻,才会被挖到底,依法律程序来看,在有人举报之前,法院已经做了判决,而后的证据只是补充进案卷的。”法官看着方律师冷冷的说道。 “……”面对法官的态度,方律师几乎是无话可说——若是同意定罪,现在他还可以在刑期上向法官求求情;若真的把法官给弄恼火了,自己又拿不出新的证据来,最后是连求情的余地也没有了。 方律师的脑袋迅速的转动着。 “方律师,就这样吧。”久未说话的顾子夕,看着方律师沉声说道。 “子夕……”方律师看着他,紧紧皱起了眉头。 “我相信法律是公证的,虽然两家公司都是我自己的,我也并非恶意转移资产,但给有些人造成了损失,也还是有的。”顾子夕淡淡说道。 “韩法官,我的当事人在虚假破产罪上放弃申辩,希望韩法官能看到,在顾氏破产后,我的当事人已经对破产涉及的债方、资方、股东,都有补偿,实际上并没有给任何人造成损失。所以请韩法官酌情轻判。” 方律师见顾子夕已经说了这样的话,便不在案情上继续坚持,转身看着法官,迅速转过话锋,从判决上向法官求情。 法官轻轻翻动着手里的资料,沉默半晌后,淡淡说道:“我会依法、依情,进行合理的判决。” “谢谢法官。”方律师朝法官深深鞠了一个躬。 “韩法官,由于顾氏虚假破产给我的三位当事人带来了每人近千万的损失,这样的性质已经相当恶劣,请求法官同意我三位当事人的主张——判被告顾子夕虚假破产罪,并补偿我三位当事人的损失,具体数额如诉讼书所列。”原告律师快速的对法官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会依法、依情、进行合理的判决。”法官合上手里的资料,抬起头来看着两个律师和顾子夕,沉然说道:“那么这个案子就到这里,我等18小时后新的证据。其后会在三个工作日内,下达判决书。” “谢谢法官大人。”方律师沉声说道。 “谢谢法官大人。”原告律师的语气里,不禁带了些情绪——明明的妥妥的案子,到最后却来这样一出变化。 18小时后的证据会是什么?那个丫头会回来作反证? 在法官离开后,原告律师便匆匆的离开了。 * “子夕。”方律师看着顾子夕,心里一片难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顾子夕伸手拍了拍方律师的肩膀,安抚着他的难受。 “我们先把证券操控的打下来,这个我再想办法。”方律师沉声说道。 “恩,18小时,是许诺找到证据了?”顾子夕问道。 “是的,顾东林拿了秦东女儿与男友的不雅视频和照片威胁秦东,许诺说服秦东的女儿出庭作证——我会去机场接她,教她怎么说。”方律师点了点头。 “用我的飞机送回来的?我和你一起去吧。”顾子夕点了点头。 “许诺没有一起回来。”方律师又说道。 “恩?”顾子夕不禁恼火。 “你夫人假扮的心理治疗师,初次相识,总是不方便这么热情的,所以是由社区心理援助师安排的,许诺随后的班机再到。”方律师安抚着说道:“她很不错,考虑得很周到——不急不燥,你该信得过她。” “唉,也只能由着她去了。”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眸子里隐透着无奈——他还在外面,她就这么不听话;他不在她身边了,她会不会更不听话?   ☆、Chapter058 法不容情 第一节,子夕,理解了曾经的许诺 “在哪里?”知道她一个人在温哥华,顾子夕心里毕竟不放心。 “顾子夕,我……”电话那边,许诺小心冀冀的斟酌着,想着要怎么应付他的脾气。 “要去就去吧,只是应该和我说一声,你说呢?”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对景阳再凶、对林晓宇再狠,到了许诺这里,终究还是发作不得。 “是,是我不对,下次一定注意。”许诺道歉认错的态度,显然是极好的。 顾子夕握着电话,不禁宠溺而笑——这个小女人,拿捏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准了。 “换了酒店没有?”顾子夕认真问道。 “景阳走之前,我搬到了Saya家里,返程的机票是今天晚上的,景阳有预约好司机过来接我。”许诺知道他的担心,所以详细的说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和安排。 “恩,路上注意安全,我会在机场接你。”顾子夕点了点头,对于景阳的细心和周密,他确实是放心的。 “你那边呢?庭审怎么说?”电话那边,许诺沉声问道。 “物理证据已经收集完整,法官请了专家进行证据解析,然后等加拿大新的证据过来后,做整体分析,然后定案。”顾子夕淡淡说着,却仍将已出的结果隐瞒了下来——一切,等她回来之后再说吧。 “那我就放心,有了这个证据,再加上方律师的能力,一定没问题的。”许诺似乎是松了口气、又似乎用这样肯定的语气给自己打气。 “恩,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和女儿,等你回来。”顾子夕的眸光微暗,声音只是温柔依然。 * 在这十八小时里,顾子夕去了一趟许诺做产检的专业妇产科医院,花了一下午时间,亲自将产房、月子套间全部确定了下来。 “子夕,你现在哪里?”打电话过来的是顾朝夕。 “妇产科医院,什么事?”顾子夕边向林医生交待一些细节,边接顾朝夕的电话。 “法院那边……”顾朝夕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还没最后确定,不要和任何人透露,安抚一下财务人员,我和方律师会想办法将他们排除在外;公司最近不要有大的动作,不要让自己成为新闻焦点。”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听着顾子夕沉静而从容的声音,顾朝夕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许诺还没回来吗?” “要晚一些。”顾子夕淡淡应道。 “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先挂了。”电话那边,顾朝夕已经挂了电话。 顾子夕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对林医生说道:“我太太她喜静,最怕吵,所以月子期间,探视的人只有这几个,其它的一律不见,而且也不用通知她。” 顾子夕拿起笔,写了份名单给林医生——莫里安、顾朝夕,赫然被排除在名单之外。 “顾先生考虑真周到。”林医生将纸条一并放入许诺的档案卡中,看着顾子夕赞许的说道。 “怕那时候赶不回来。”顾子夕轻扯嘴角,淡淡笑了笑。 * 走在初冬的暖阳里,看着身边匆匆往来的人群,顾子夕的神情有些黯然。 他突然有些了解许言去世的时候,许诺的那种心境了——不是无法接受、只是不甘心,那么的努力,却仍是争不过命运。 在这段感情里,她那么的努力、甚至是拼尽全力的,而换来的却是他一次一次的不在身边——她最耀眼的时刻、最害怕的时候,这一次,在最痛苦而喜悦的时候,他仍然不能在身边。 他在事业上,不择手段的打倒了一切的对手,却总是让许诺感到无助、感到失望。 “许诺,对不起。”顾子夕低声轻叹着——对她,真是注定了要对不起吗? 顾子夕微眯起眼睛,慢慢走在热闹的人群中,强烈的现实感,让他的情绪越发的沉稳下来——在与顾东林争斗的这十几年里,各种手段、合法的、不合法的,只要能打倒顾东要,他从来不计代价、不惧后果。 “许诺,再给我一些时间,以后的时间,我全部拿来陪你。” 顾子夕加快步子往前走去——时间很紧,要安排的事情还很多。 第二节,Lily,回国作证 第二天上午,机场,顾氏专用停机坪。 “这位是方律师,负责你父亲的案子。”景阳与Lily一起下机,带着她快步往迎面而来的方律师和顾朝夕走去。 “方律师,她叫Lily,是秦东的女儿,她能证明,秦东是被胁迫出庭作证的。”景阳看着方律师急急的说道。 “你好,我叫方品律,主要负责你父亲参与的这个案子。”方律师向Lily伸出了手。 “方律师,我爹地现在怎么样了?”Lily与方律师匆匆握了手后,急切的问道。 “我们去贵宾厅坐一下,我给你详细介绍一下案子的现状,然后告诉你,你要怎么做。”方律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手,转身快步往顾氏专用的VIP候机室走去。 “景大哥……”Lily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景阳。 “一起过去。”景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润的眼神里,满是安抚与鼓励。 “好……”Lily点了点头,仍然十分紧张的跟在方律师的身后,不时回头看一眼景阳,见他还在身边,才安心的继续往前走。 * “Lily,你先听方律师和你说,我去买些饮料和点心过来。”看着方律师在候机室坐下来后,景阳拍了拍Lily的肩膀,转身往外走去。 “情况怎么样?”景阳走到朝夕身边坐下来。 “如果这个Lily的证词有效,操控证券交易价格的指控应该会被判不成立;虚假破产罪,已经被判成立;方律师说,子夕当场放弃对此罪的辩护。”顾朝夕轻轻闭上眼睛,紧紧皱着的眉头,一结接着一结,无法解开。 “顾东林的目标是他,他放弃辩护,便不会有节外的枝节;若继续辩护、继续寻找新的证据的话,财务和你,都无可避免的要被拉进去。”景阳伸臂将她揽进怀里,低低的说道:“当时的情况,你是公司的法人。” “如果牵扯到你,到时候为了护你,子夕和你之前,还要有一场官司要打——他必须完全认罪,承认转企业给你,就是为了博得你的信任,不知不觉的进行财产转移;必须承认这一切都是为了低价收购回顾氏所做的假动作;必须承认在将企业转给你之前,就开始了有意识的资产转移。” “而这一切,两个公司的法务、财务,也都避不过去。” “所以在法院没有定罪前,我们会努力去打;在法院定罪后,我们只能放弃继续辩护。”景阳看着顾朝夕满是痛苦的脸,沉声说道:“你以为,顾东林愿意放你在外面?” “可‘你是法人’这么大的漏洞他为什么不用?就是因为他自认为了解子夕、认为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让你成为这局棋的弃子,他便有了翻身的机会。” “而留子夕在外面,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所以在这个案子上头,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各有算盘,目前的结果,是双方暂时都能接受的状态。” “朝夕,你听我说,你不要以为,这就是结果;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配合,所以子夕不在外面,你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帮他完成接下来的计划。”景阳看着顾朝夕沉声说道。 “什么计划?”顾朝夕低声问道。 “等官司的事尘埃落定后,我再和你说,这几天你好好冷静一下。”景阳用力的揽住她的肩膀,严肃的说道:“至于郑女士、辛兰,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说。” “我知道。”顾朝夕点了点头,侧过身体将头顶在景阳的胸前,半晌之后,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景阳低低的说道:“我先回公司了,那个小姑娘的事情,你陪着方律师办好。” “等会儿我送你吧,你这样子开车我不放心。”景阳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用,我先走了。”顾朝夕摇了摇头,转身往往外走去,挺直的背脊,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理智而骄傲的顾朝夕。 * VIP候机室。 “一会儿在法官那里,你会见到对方律师、还有你父亲,你要冷静些。” “好的,我知道了。” “对顾东林的起诉书,我在前天已经办好立案手续,今天你见了法官后,我会申请将案子转到他手上一并审理。” “方律师,这中间有时间差,他们会不会把照片散播出去,然后威胁我撤诉?” “会有这个可能,不过因为顾东林原本就是在押犯人,所以只要诉状到了法官手里,他的保释就会失效,所以这个时间差的可利用程度很小;但如果他丧心病狂的让人发布出去,你会不会撤诉?” “……” “你要考虑清楚,可能性不大,但还是会有。” “我不怕,我不要我爹地坐牢。” “好姑娘,有你这个决心,我就知道这官司该怎么打了,你要知道,带着顾虑打官司,会损失掉很多机会。” “没关系,您不用顾虑我,我也会说服我爹地的。” “好,你先吃点东西,把我教你说的再熟悉一下,我现在通知法官。” “好……景大哥呢?他会和我一起去吗?” 方律师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可以的。” “好。” Lily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整个案子她都处于极度的焦虑不安之中,自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和妈妈就象是待宰的羊羔一般,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回到国内,她不能去见熟人、也不敢告诉别人回来了——现在,她唯一能信任的、能依靠的,居然是这个Saya口中的朋友,一个只认识了一天一夜的陌生男子。 只是,他身上有股天然让人信任的力量,有着与男友不同的稳重、沉着和温润,让人感觉到安定和信服。 “别怕,方律师是国内最好的律师,他手上的官司,还没有输的先例。”景阳朝着她微微笑了笑,将买来的糕点放在她面前后,径直走到方律师身边,与他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Lily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仔细想着方律师刚刚和她说的话,直到确认自己完全熟悉后,才慢慢睁开眼睛,拿起面前的糕点,认真的吃起来——那认真的模样,就似把这些食物当作了自己现在全部的能量。 * “一起去法院?”方律师小声问道。 “朝夕的状态不太好,法院那边我去也没什么用,我想先回公司。”景阳摇了摇头。 “小丫头现在看到你才能安静下来,你在旁边,对她的情绪稳定很有帮助。”方律师看了Lily一眼,对景阳小声说道。 景阳微微皱了皱眉头,略作沉吟后,便点了点头:“也行,好歹在法院看到子夕,他能忍着脾气不扁我。” “这倒是,他现在拿许诺无或奈何,也只能拿你出气了。”方律师不禁笑了起来,看着景阳说道:“许诺还好吧?” “挺好,她是个遇事越困难、越冷静的人,有着让我们都想象不到的承受能力。”景阳点头说道:“所以,她想做的事,压根儿就没真的担心过子夕的态度。” “他们夫妻,看似子夕霸道强势,实则许诺握着主动权呢。”方律师不禁莞尔。 “还好是许诺。”景阳意有所指的说道。 “确实。”方律师认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想起以前的子夕,心下不由得一阵庆幸——或许从人性本善的角度来说,他们真的不该庆幸蜜儿的离开;但站在朋友的角度,这样自私的恶念却是油然而生:还好她不在了,否则子夕的麻烦会更多;还好她不在了,子夕和许诺之间才能有今天这般状态;还好她不在了,许诺的勇敢才会更加的义无反顾。 * 法院议事厅。 “Lily,你怎么来了?”秦东看见女儿,一下子站了起来。 Lily一看见父亲,便差点儿哭出声来,在景阳目光的安抚下,最终只是红着眼圈和父亲打了招呼。 “韩法官,她叫Lily,中文名字秦芷,原告证人秦东的女儿。这是她的证词,她本人已经签过字。”方律师将Lily的身份证、户籍证明、Lily签过字的证词,一并交给韩法官。 韩法官在看过之后,将证件递给原告律师:“原告方是否可以确认被告证人秦芷的身份。” 原告律师接过身份证和户口本,脸色铁青的看过之后,又递回给法官:“没问题。” “被告证人的证词,原告方是否有疑议?”法官仔细看过证词后,递交给原告律师。 原告律师接过有Lily中英文签名的证词,快速的看过之后,交还给法官,沉声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怎么能知道,她不是让被告给收买了,做出这样的证词。” “方律师,他也是律师吗?”Lily往后瑟缩了一步,求助的看向方律师:“他为什么不讲道理?” “别怕,我会和法官说的。”方律师拍了拍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安慰着说道。 “法官大人,我已受秦小姐委托,正式受理她私人照片被人用以商业牟利、非法传播、威胁她及她的家人的案子,秦小姐现在要做的不仅是为本案作证,我们同时要追求此证词里所提及的被诉人顾东林的法律责任。”方律师看着法官,义正严辞的说道。 “恩。”法官点了点头,看着秦东问道:“你知道你女儿回来吗?” “不知道。”秦东的声音一片嘶哑。 “你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吗?”法官再次问道。 “……”秦东将目光转向女儿,恨恨的说道:“你个死丫头,让你别说,你说出来干什么,这些照片要是流出去,你一辈子就完了。” 法官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看着秦东问道:“原告证人请回答我的问题。” 秦东这才从女儿身上收回恼怒的目光,低声说道:“应该是我出庭作证的真正原因。” “什么原因?”法官继续问道。 因为是法官追问,原告律师在旁边急得什么似的,却又不便打断。 而秦东的脑子里快速的绕过各种的想法——说、还是不说? 说了,他们会不会将女儿的照片现在就散播出去了?不说,女儿岂不是成了做伪证? 如果说了,对顾子夕的指控是不是也要推翻? 秦东的目光从女儿的脸上、转到方律师的脸上,想想方律师刚才说的话——他已经接了女儿的案子,应该会帮女儿的吧。 如果自己推翻对顾子夕的指控,那么他就会全力的帮女儿打官司;自己协同操控证券交易价格罪,也会不成立。 想到这里,秦东下定决心似的,看着法官,声音沙哑的说道: “我女儿有不好的照片在他们手里,他们答应我,只要我出庭作证,这些照片和底片都会还给我。” “所以你是被迫出庭作证,是这样吗?”。 “是的。”秦东点了点头。 “被迫出庭,和证词的真实性,并不绝对相关,所以你在法庭上所做的证词,有需要改动的吗?”法官将第一次开庭,他签过名的证词递到他面前。 秦东将那两页薄薄的纸轻轻拿起,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慢慢说道:“有。” “秦东,作伪证是犯法的!”原告律师看着他大声说道。 “法官大人,我是被迫出庭、被迫按他们说的来作证,这犯法吗?”秦东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法官。 “只要确认是受胁迫,你的行为不构成伪证罪。”法官严谨而清晰的说道。 “好、好、好。”秦东连连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顾子夕后,又回转头来看向法官,一字一句的说道: “7月*日晚上,不是顾总给我电话,是我给他电话,约他见面,想了解一些顾氏股票的内部信息。” “后来顾总给我分析了后期大环境的影响,说顾氏肯定会救市,如果我真的持有那么多的股份,劝我守着不要出。” “所以我分了几次出手,也是这个原因,一边想守、一边又不敢守。最后一次交易,是整个价格再也拉动不起来后才出的。” “你的意思是,你约了被告顾子夕,想了解内幕消息,你们没有就如何操控股价进行沟通并达成共识,是吗?”法官截取了他需要的主要信息,向秦东再次确认。 “是的。”秦东点了点头。 “恩。”法官点了点头,示意书记员重新整理证词给秦东签字。 “韩法官,他们串通的。”原告律师急急的说道。 “我们会综合物证和人证一起来判断。”法官淡淡说了一句后,看着原被告律师说道:“三天后,请原被告律师下午2点过来拿叛决书。” “谢谢韩法官。” “谢谢韩法官。” “法官、法官,他们会不会把我的照片散播出去?”Lily担心的喊到。 法官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脸紧张的她一眼,想了想说道:“立案没有?” “已经立了,刚来的时候查过,已经在分案法官处。”方律师忙说道。 “好,我去催一下。”法官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 “法官亲口接你的案子,放心了吧。”方律师看着Lily微笑着说道。 “谢谢方律师。”Lily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方律师和景阳,认真的问道:“我刚才没说错什么吧?我拉住法官,法官不会怪我吧?” “不会,法官见的案子多,能理解你的心情。”方律师点头说道——实际上,她的急切,越发的证实了她证词的可信度。 法官判案,除了物理证据、证人证词之外,犯罪心理学,自然也是懂的。 “那就好。”Lily沉沉的吐了口气,快步走到秦东的面前,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着说道:“爹地,你没事太好了。” “傻丫头,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秦东搂着女儿,两行老泪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爹地,做错事的是他们。”Lily用力的说道。 “唉,已经这样了,爹地还能说什么呢。”秦东沉沉的叹了口气,拉开趴在自己怀里的女儿,走到方律师和顾子夕面前,对着他们深深的鞠了个躬: “方律师,Lily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顾总,实在对不住,我是迫不得已的。”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并不说话。 方律师则伸手扶起了他,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你女儿比你更聪明。” “是、是,这个丫头,唉,做出这样的事……”说起女儿的事情,秦东一脸的尴尬。 “20岁的大姑娘,谈恋爱同居都属正常的事,这事错不在她,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方律师认真说道:“不过小姑娘,识人的眼光还要加强才好。” “是……”Lily的眼圈一红,差点儿又要哭出来,在余目看向景阳时,只觉得满心的羞愧和难堪。 第三节,子夕,想你和女儿了 “小姑娘挺配合的,秦东也推翻了原有的证词,法官重新取了证,三天后会判决。”走出法庭后,顾子夕便第一时间给许诺打过去电话。 “方律师怎么说?”许诺沉声问道。 “现在任何的猜测都毫无意义,方律师会利用小姑娘的案子,以及顾东林和我的恩怨,再送一些案卷资料给法官,以增加胜诉的可能性。”顾子夕平静的说道。 “我知道了,那咱们安心的等着结果吧。”许诺柔软的声音里,透着暖暖的、安抚的味道——其实在这个时候,到底是她需要安抚、还是顾子夕需要安抚? 顾子夕柔软的笑了——这个女人,把他当作许言了呢,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强大。 “顾小千金这两天表现怎么样?”顾子夕低声笑了笑,对着电话柔声问道。 “挺好啊,除了到时候动一动,晚上睡觉的时候特别的安静,好象知道不在家里似的。”许诺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没有爹地和她打招呼。”顾子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告诉顾小千金,爹地想她了。” “只想她吗?”许诺轻哼一声。 “你不是脸皮薄吗?怕说了你会晕得忘了登机。”顾子夕笑着说道。 “你都有理,好了我要挂了,真的要登机了。”许诺轻扬的笑声里,带着灵动的柔软。 “许诺,我想你了。”顾子夕突然说道。 “……”许诺竟似有些不适应他在电话里这样的表白,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去登记吧,想早些见到你,还有女儿。”顾子夕柔声说道。 “好呀,我挂了。” 电话被轻轻的按掉,顾子夕却久久没有放下手中的电话——耳畔‘嘟嘟’的声音,似乎带着她声音里清脆的余音。 看着他嘴角温柔的笑意,方律师和景阳不禁觉得淡淡的伤感——现在的结果和预期差不多,如果放在从前,他们会为这样的结果而击掌庆贺:以牢狱之灾换来顾东林从顾东南手里夺去的全部:人和资产。 而顾氏如今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顾氏未来几年的发展早已规划好,即便他不在公司坐镇,顾氏一样的能在预期的规划里,越走越好。 而顾东林——进了那个地方,他们也自然有办法让他有去无回。 所以,这个买卖怎么算都是不亏的——只是算来算去,算掉了会在五年后遇见许诺、算掉了他在她的爱情里,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求输赢的工作机器顾子夕。 “子夕,难为你了。”方律师伸手在他的肩上重重的拍下。 “没事,她,应该能理解的。”顾子夕微微笑了笑,迎着初冬的阳光,大步往前走去。 方律师和景阳对视了一眼,跟在他的身后,快步而去。 第四节,方律师,最后的努力 第二天,韩法官办公室。 “韩法官,在判决书下达之前,这些资料您看下一。”方律师从资料袋里拿出资料递给韩法官: “这些资料和本案没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在正式开庭的时候,我也不方便提交上来;但这些文件,可以看出起诉我当事人的原告,动机是什么。” “顾东林是顾子夕的叔叔,同时也是继父,与顾子夕拥有同样多的顾氏股份。” “在顾子夕的父亲顾东南去世后,他以顾子夕年幼不足以掌控公司为由,直接将公司的大权揽在手里,但他手里的股份并不是最多,这样做当然不足以服众,为了得到顾子夕母亲手里10%的股份,便想方设法接近他的母亲,承诺在顾子夕成年后,将公司还到他手里,以骗取了他母亲的信任,让他母亲不顾子女反对下嫁于他,从而造成了母子反目。” “顾东林执掌公司那几年,顾子夕倍受打压,但他胜在年轻,所以也都挺过来了,并凭借自己的商业才能,将顾东林逐出了公司,但因着母亲是他妻子,所以依然用最好的价钱收回他手里的股份,自己顶住了公司资金链的危机。” “但顾东林见顾氏起死回生后,又不安份起来,让人在产品中做手脚,导至顾氏出现质量危机和信誉危机,后被顾子夕发现,一纸诉状将他告上法庭,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而顾东林仍不死心,让人保释出来后,便找了这些人因股市动荡心存侥幸的人起诉顾子夕,然后找人做伪证。” “韩法官,顾子夕只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因为顾东林是长辈,这么多年是一让再让,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怎么可能走这样一条危险的路?” “即便如此,他仍然倾尽所有,将股民和员工的损失全部给予补偿。”方律师看着法官,诚恳的说道:“韩法官,请您在审判的时候,千万千万要酌情考虑。” “我们法律讲求的是公正、也讲究合法的人情,我这么多年当律师,我的为人你应该了解——绝不打违背良心的官司、绝不打真正违法的案子。” “这一次,顾子夕的案子我非打不可,因为我不想让我们的法律,沦为报复的武器。作为律师,我拿到我应得的律师费就够了,以我在业界的声望,我还争什么输赢?” “但身为法律工作者,我必须要维护法律所代表的公正和正义。”方律师看着法官,言辞恳切的说道。 “老方啊,我知道你的为人,也知道你对这个年轻人的维护。”韩法官看着手里的资料,轻轻叹了口气,对方律师说道:“但是你也该知道‘法不容情’这四个字。” “做为律师你应该知道,情有可缘从来不能作为犯法的理由。这个案子涉及到上次破产案的推翻,所以我是慎重又慎重,也从商业上调查了这个年轻人许多事情——以他的能力和智商,如果只想把企业拿回来,绝对不用走犯法这条路。” “所以,我不会考虑‘情有可缘’的理由,只会考虑他事后的过错补偿,以及你今天送来的这些资料里,再次分析他动机的被胁迫性有多大。”韩法官掂了掂手里的资料,看着方律师,沉眸问道:“你可懂我的意思?” “你有你的角度,我当然尊重。”方律师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既然愿意收下这些资料,那么这些资料便能成为轻判的依据。 有些话,他们自是不用挑明了直说的。 “老韩,那就不打扰你了。那个小丫头的案子,你也帮我盯一下,小姑娘也不容易,这可是三重打击:男友背叛、名节扫地、父亲被胁迫,还好她常期生活在国外,要在国内,早就没了。”方律师似是无意的,又提起了Lily的案子。 倒不是他有多关心这个小姑娘,而是想借此再次激起法官对顾东林的恶感,在给顾子夕判决时,能够手下留情——虽说法不容情、虽说情有可缘不足为由,但潜意识里的印象,对于理性的判断,自然也还是有影响力的。 韩法官微微笑了笑,看着方律师淡淡说道:“案卷我调过来了,已经安排助理带了文件去公安那边办协理手续,明天就能看到结果了。” “这次你行动力还挺快的,我就先走了,两天后我再来。”方律师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当下挑眉而笑,起身往外走去。 第五节,两夫妻,想念的温柔 “许诺。”顾子夕看着挺着大肚子、拎着随身包的许诺,混在出机场的人群中往外走来,脸上淡淡的倦容、脚下慢慢的笨拙,让他心里不由得微微发酸。 “子夕。”许诺看见顾子夕,扬起手臂用力的挥了挥,脚下的步子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起来。 “慢些,不急。”顾子夕朝着她喊道。 在她终于走出接机口后,顾子夕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 许诺静静的依在他的怀里,眼圈微微的发红着——一路奔波的疲惫与倦意、一路的担心与焦虑,此刻回到他的怀抱,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 “下次再不许不打招呼就走了。” “好。” “都七个月了,不见胖反见瘦,怎么能让人放心。” “肚子没小。” “所以才更要注意,营养都给孩子了,你怎么办?” “我底子好。” “还有理了?” “没理,下次不会了。” “说你就这样子,做的时候,胆子比天还大……” “哪里有,其实心里一直是怕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 “喂,顾子夕,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嗯哼,我在开车,你想怎样?” “说两句好听的不行……喂,你干什么……” “这样想你的方式对不对……” 顾子夕将车停在路边,倾身压住她的肩膀沉沉吻住了她…… “顾子夕,这是在马路上呢……”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顾子夕的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唇舌间的辗转越发用力起来。 “喂,回家再……”许诺努力的在他的进攻里找到自己的声音,虽然仍然是含糊不清的。 “自然是要回的,现在乖乖的不许说话……”顾子夕惩罚似的在她的唇角狠咬了一口后,柔舌灵动的探入她的更深处,那样的狠狠的沉吻,似要将她拆骨处腹…… 直吻到她无力抵抗的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的回吻着他,丁香般的小舌在他的唇舌间灵动游走,惹得他双手捧起她的头,狠狠的辗转吮动,恨不得要将她唇里的空气给抽干……。 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在身体极度紧绷难受时,他移唇伏在她的颈脖间,大口的喘着粗气。 “恩……”许诺低低的应着,声音怕是比那蚊蝇大不了多少。 * “爹地、许诺,你们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顾梓诺与皮亚一起急匆匆的冲了过来。 “回来了……”顾子夕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 “顾梓诺,我们进去。”许诺的脸微微一红,上前一步牵着顾梓诺的手往里走去。 “许诺,我听景阳叔叔说,你都懂心理学了呢,有个大姐姐都听你的话,回来给爹地作证了。”顾梓诺抬头看着许诺,眼底满是崇拜。 “临时学的。”许诺不禁咧唇而笑。 “许诺,你一定不适应那边的天气。”顾梓诺看着许诺有些心疼的说道。 “还好啊,比我们冷一些,但还受得住。”许诺笑着说道。 “一定是太冷了,你看你的嘴唇都冻得肿了。”顾梓诺伸手去摸她的唇,她只觉得一阵血液上涌,脸刷的一下子全红了。 “许诺,是不是回来又觉得太热了?你的脸都红了。”顾梓诺担心的看着她,手又从她的唇间移到额头上——确实是有些烫呢。 “爹地,许诺好象发烧了。”顾梓诺担心的看向顾子夕。 顾子夕似笑非笑的看了许诺一眼,走过去揉了揉顾梓诺的头发,轻声说道:“她是有点儿不适应我们这里的天气,休息一下就好了。” “许诺,那你快进去休息吧。”顾梓诺对顾子夕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忙催着许诺进去休息。 “那我先进去了……”许诺瞪了顾子夕一眼,转身往房间走去。 “她需要补充一点能量,我拿燕窝粥去给她吃,陪陪她,你自己先玩。”顾子夕对顾梓诺说道。 “好,你要好好照顾她。”顾梓诺认真的交待着顾子夕。 “知道了。”顾子夕拍了拍他的脑袋,去厨房拿了张妈熬好的燕窝粥后,便往卧室走去。 * “梓诺,该去看片子了。”Marry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刚被顾子夕关上门的主卧室,对顾梓诺说道。 “我很担心许诺呢,她以前怕坐飞机的。”顾梓诺带着皮亚走到卧室门口,边对Marry说道:“我进去看看她。”   ☆、Chapter058 是否上诉 顾梓诺说着便推门而入,Marry连拉都拉不住——以她成年人的经验,这小夫妻现在该是亲热着呢。 “爹地,许诺呢?”顾梓诺进去,只看见顾子夕斜身靠在床头看书,并不见许诺的人影。 “洗澡去了,找她?”顾子夕抬头看他。 “她是生病了吗?”顾梓诺担心的问道。 “没有,就是累了,洗个热水澡、倒个时差就好。”顾子夕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柔声说道:“很担心她呢?” “恩,我记得她所坐飞机。”顾梓诺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她很勇敢是不是……”顾子夕看了一眼与卧室相连的浴室方向,微眯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温柔与欣赏。 “是的。”顾梓诺点了点头:“她比妈咪勇敢。” 顾子夕微微一愣,温柔的眸色不禁微滞——有多久了?似乎生活向来如此、似乎艾蜜儿从未存在于他的生活中一般,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女子,竟在他的生命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与波澜。 是时间太残酷?还是他太凉薄? “想妈咪吗?”顾子夕伸手将顾梓诺抱到怀里,看着他柔声问道。 顾梓诺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说道:“有时候会想。” “什么时候?”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动,心里不禁微微动。 “恩……”顾梓诺歪着头想了想,将肉肉的小手放在顾子夕的大手里,翻来覆去许久,才小声说道:“睡觉的时候。” “爹地……”顾梓诺捏着他的手,有些犹疑的喊道。 “恩?”顾子夕低头看他。 “是不是我想妈咪,许诺会不开心?”顾梓诺小声问道。 “不会,许诺说顾梓诺是个懂得感恩的乖小孩。”顾子夕看着顾梓诺,柔声说道:“你妈咪是疼你的,虽然她也做错了一些事,但是她没有机会再改正了,所以你记得她的好就可以了。” “她的错事,是不是骂许诺?”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 “不是。”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爹地原本想等你18岁的时候,和你聊聊你妈咪的事情。许诺不许,她说:希望心里的那个妈咪,永远是温柔、漂亮和爱你的。” “如果我18岁的时候想知道,爹地可不可以告诉我?”顾梓诺轻声问道。 “可以。”顾子夕点了点头。 “谢谢爹地。”顾梓诺软软的靠在顾子夕的怀里,肥肥的小手指,在他的掌心胡乱的画着。 顾子夕微眯着双眼,看着他肥肥的小手,嘴角不由自主的噙起暖暖的笑意——他的确不想让自己的经历在梓诺身上重演,亲历那个在心目中女神般的母亲,化身为最不堪的模样,这种失落与无助,将会是永远的阴影。 不过,他又相信,一个从小拥有充足爱的人,会有一颗温暖的心去化解那些不够美的事情——有了他和许诺这样的爱,有了许诺在身边的弥补,他想,18岁以后的梓诺,应该可以接受亲爱的妈咪,曾经利用他来拆散父母、利用他来达到私欲。 他想,蜜儿留在梓诺心目中温柔美丽的影子,还有十三年可以沉淀,应该够了。 * “哎,顾梓诺要一起休息吗?”许诺洗完澡出来,看到顾梓诺,困难的弯下腰,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喂,别弄我脸上都是口水。”顾梓诺的脸微微一红,伸手用力的擦着脸。 “你的脸好嫩啊,我真是太喜欢了。”许诺又伸手去捏他。 “喂,许诺,你好恶心。”顾梓诺忙从床上跳下来,一脸恼意的看着她。 “喂,这是有爱的表现好不好,真是不解风情。”许诺笑着,用手撑着腰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摸着肚子,看着顾梓诺说道:“你以后也要这样爱妹妹。” “我才不要。”顾梓诺轻哼一声,一脸羞涩的样子,转身往外跑去。 “喂……”许诺伸手去抓他,却没抓到。 “好了,象个小孩子一样,我看顾梓诺都比你稳重。”顾子夕将甜汤递给她:“差不多温了。” “他害羞的样子特别可爱。”许诺接过碗,边喝边说道:“要是女儿像我的话,顾梓诺一定会受欺负。” “那不叫受欺负,叫绅士、包容。”顾子夕不禁摇头轻笑,伸手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轻轻抚摸着,看着女儿随着她的抚摸左动一下、右动一下,不禁柔软的笑了:“顾小千金知道我在呢。” 吃着甜品的许诺不禁微微顿了一下,又敛下眸子慢慢的吃起来。 “子夕,最后会怎么样?”看着顾子夕将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和女儿自然互动的样子,许诺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顾子夕的眸光微微暗了暗,和女儿说了声再见后,起身看着许诺说道:“可能不能陪你到女儿出生了。” “顾子夕……”许诺的眼圈蓦的就红了。 “许诺,对不起……”顾子夕伸手接过她吃了一半的碗,放回到边桌上后,伸臂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两次都食言了、两次都不在你身边……。” 许诺紧咬着下唇,半晌才轻声说道:“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对不起、对不起……”顾子夕的牙齿,细细的噬摩着她温热的脖颈,声音里满满都是抱歉和愧疚。 “顾子夕,会是多久?”许诺低低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敢面对他的答案。 “还不知道,最高五年,方律师判断大约会是四年,他还在努力和法官周旋,或许还可以更低一些。”顾子夕轻声说道。 “恩,这种,有努力改造,然后减刑的说法吗?”许诺低低的问道。 “不知道,改天我问方律师。”顾子夕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低的说道:“不是累了吗,先休息一会儿,明天一起去医院看看产房和产后休养的地方,这方面我没经验,有什么要增减的,都提前准备好。” “我也没经验。”许诺低低的说道:“生完顾梓诺,我在医院住了七天就出院了,没做月子。” 顾子夕心不由得一阵撕扯的疼痛,声音沙哑的说道:“他们抱走了梓诺,还不让你在医院呆着吗?” “不是,因为许言的手术不能等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扶着顾子夕的肩膀看着他说道:“我那时候19岁,身体好着呢。” “现在二十四了,得好好儿养着。”顾子夕柔声说道:“老公在和不在,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我也有老公帮我安排好,对吧。” “当然……”看着她沉然而黯淡的眸子,顾子夕的声音,不禁有些沙哑不成调起来。 “好了,我要睡了,真是有些累了呢。”许诺伸手揉了揉他的脸,凑唇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下来。 “许诺……”顾子夕握住她的下巴,俯头沉沉的吻住了她——多想,给她最需要的陪伴;多想,给她最安心的呵护;多想,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妈妈…… “许诺,再给我多一点时间……”他用力的吻着她,在她的唇舌辗转间嘶哑的说道。 “我是许诺,我不在乎这三五年的时间……”她低低的应着,眼底分明闪烁着泪光,却没有眼泪流下来。 顾子夕搂着她滑进被子,炙烫的吻,烙满她的全身…… * 第二天,妇产科医院。 “是母婴同室吗?” “刚生完会抱去清洗,然后抱回来放在你身边。” “不会弄错吗?” “不会,孩子刚生下来会有手环表明身份;再则,顾先生要求当天只排您一个人的生产,所以更不会弄错。” “……谢谢。” * “我第一个孩子没有喂母乳,这一次会有影响吗?” “当时强制回奶?” “嗯啊……是的……” “看个人体质,不过你别担心,我们还有专业的催奶师,你年轻,应该问题不大。” “……谢谢……” * 离开医院,夫妻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在穿棱的人群里——这样的他们,如同一对最普通的夫妻,没有那些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没有那些你来我往的尔虞我诈。 身在低处,其实也有低处的幸福。 “许诺。”顾子夕抓紧了她的手,低声喊着。 “恩?”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身边往来的匆匆行人,心里多了份平和与沉静。 “你怕女儿会被抱错?”顾子夕低头看她。 “也不是。”许诺轻轻摇了摇头:“顾梓诺的事情,我还是有阴影吧。” “这次不会,景阳会一直盯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知道。”许诺抬眼看着他笑了笑,抓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 “顾东林?”看着一脸阴沉的站在面前的顾东林,夫妻俩儿不禁同时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肯放手?”顾东林直直的看着顾子夕,恨恨的说道。 “这其实是我要问你的。”顾子夕不动身色的上前一步,将许诺的身体遮了大半在自己身后,看着顾东林冷冷的说道:“你抢我爸的女人、抢我爸的公司、把我送进牢房,顾东林,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收手?” “事情是你自己做下的,怪不得我。”顾东林冷冷的说道。 顾子夕晒然而笑,淡淡说道:“所以你别问我要做到什么程度,你该问自己,你手里还有哪些东西是我爸给的。” “你……”顾东林的脸色突然大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直直的盯着顾子夕半晌,微微颤抖着说道:“你太狠了……” “自作,自受。”顾子夕轻瞥了他一眼,牵着许诺的手,绕过他身边慢慢往前走去。 “子夕,现在是法治社会!”顾东林站在他的身后,声音嘶哑的喊着。 顾子夕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便又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去。 * “子夕,Lily的案子已经分到法官手里,顾东林已经被强制结束保释。” “恩,他刚才来找我了。” “没事吧?” “他进去了,就不会再搞这么多事了。” “恩。” “子夕,是不是到此为止?” “……” “子夕……” “方叔,上次他离开顾氏,我就想过到此为止。” “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和景阳吧。” “恩……” * 挂了方律师的电话,顾子夕的眸色一片沉暗。 “顾子夕,你和顾东林说的话,我不太懂。”许诺看着顾子夕轻声问道。 “许诺,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让你难受,所以,我不说,可以吗?”顾子夕停下脚步,转身沉眸看着许诺。 “我会难受?比知道你要坐牢还难受?”许诺毫不回避的看着他。 “……是,会。”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同样毫无隐瞒的意思。 “你不想说,那就不说,只是,你要安安全全的。”许诺定定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该知道,我所有的坚强,在许言那里都用完了。” “说什么呢,没你想的这么严重。”顾子夕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道:“最多五年的时间,我会用所有的时间陪在你和孩子们身边。” “这一次,不许再食言……”许诺红着眼圈说道。 “一定的。”顾子夕点着头,看着她的眼神,无比的认真。 * 两天后。 一大早,许诺想装做不在意,却仍是紧张得在家里走来走去,完全静不下心来工作。 “许诺,今天爹地送我上课。”顾梓诺背着小书包,拉着顾子夕的手走出来。 “好啊,再见。”许诺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目光几乎不敢在顾子夕的脸上停留。 “我送梓诺过去后,去公司一下,会晚些回来,你一个人在家别胡思乱想。”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 “好,再见。”许诺勉强扯着嘴角,送他们到门口。 * “方律师,是今天下午吗?上午能知道吗?”顾子夕和顾梓诺一出门,许诺便给方律师打了电话过去。 “有期徒刑3年。”电话那边,方律师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表情。 “3年……”许诺稍稍愣了愣,用手扶着沙发慢慢的坐了下来:“谢谢方律师。” “许诺,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方律师的话,似乎也有些无力。 “谢谢方律师,比我想象中的结果要好。子夕该也知道了吧?”许诺轻声问道。 “早上给他发过信息了。”方律师轻声说道。 “恩,他送梓诺去上学了,您看有什么要交待他的,可以和他联系一下。有些话,他不愿意当着我的面说。”许诺低低的说道。 “他怕你担心,他很疼你。”方律师淡淡的声音安抚着她。 “方律师,我不知道他的计划里还有什么,但我知道你和景阳肯定是知道的。”许诺紧握着电话,一字一句的说道:“方律师,子夕要做的事我也拦不了,我只求您一定帮他,有条命在,什么都好。” “你放心,没有你想象的严重。我和景阳都不会由着他走到那一步;他自己也不会放下你和梓诺,让自己走到那一步。”方律师严肃的说道:“他有自己的分寸,你相信他就好。” “相信的。”许诺点了点头。 “恩,我现在去公司,判决下来后,还有些事情要商量,我先挂了。”方律师说着便挂了电话。 许诺紧握着电话的手慢慢的松开,红着的眼圈,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生顾梓诺,等了五年才见到他;她生女儿,又要等三年,一家人才能相聚。 顾子夕、顾子夕,你答应过我的,这次以后,要一直在我们的身边,你要是再食言,我一定不放过你;你要是再食言,我一定会离家出走的; 顾子夕,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坚强——许言之后,我希望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在你的身边,我也想做一个小女人,你知道吗! 子夕,希望有一天,你会将对我的爱,看得比对顾东林的恨更重要;希望有一天,你会因为爱而留在我们的身边,而不是因为恨,而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 “太太……”Marry拧了热毛巾递给许诺,担心的看着她:“太太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诺用热毛巾将脸紧紧的捂住,让所有的眼泪,都流在了毛巾里面…… 许久以后,许诺松开捂着毛巾的手,看着一脸担心的Marry,有些气息不稳的说道:“我想,我可能有些孕期忧郁症了。” “没关系、没关系,多出去活动、晒晒太阳就好了。准妈妈都会担心宝宝的健康呢。”Marry从许诺手里接过毛巾,安慰着她说道。 “是啊。”许诺点了点头,扶着沙发慢慢的站起来,看着Marry说道:“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需要我陪着吗?”Marry跟着许诺的身后,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许诺摇了摇头。 Marry看见皮亚也跟了出来,便说道:“要不让皮亚跟着吧,他也该晒太阳了。” 许诺转眸看着皮亚,它正眸光莹亮的看着她——这段时间的相处,它也早已把她看成了家人了!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皮亚的头,轻声说道:“皮亚,咱们去散步。” “汪、汪汪、汪……”皮亚帅气的一个摆头,姿态优雅的跟在了许诺的身边。 * 11月的阳光,炙白的颜色里,带着南方城市里独有的暖意,许诺牵着皮亚,无意识的走在花园里、走在马路边,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只是,她需要这样的动作来缓解心里的难受。 “许诺?”一声清脆的低呼声似乎就在附近。而许诺却直若未闻,只是神情怏怏的往前走着。 “这小三上位,就是不一样啊,还假装不认识呢?”女子快步上前两步,将许诺拦了下来。 许诺这才将目光从前方转回来,看着面前的钟意,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是你?” “怎么,这会儿又不假装不认识了?”明亮的阳光里,钟意笑得一脸的张扬与放肆。 “找我吗?”许诺淡淡的看着她,心里不禁生出几分厌恶。 “来看看,逼死正宫、小三上位的你,现在过得怎么样。”钟意看着她,看似阳光的眸子里,闪烁着嫉妒与恨意。 “那你现在看到了?”许诺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那,再见。” “肚子里的这个,不是给别人代孕的吧?”钟意娇笑着问道:“我是没这个福气了,一次就被你老公发现了,我身体也是不争气,要是那次怀上了,现在顾太太的位置,还不知道是谁呢。” “哦,那真是很遗憾,你记得把身体调好了再找个男人试一下。”许诺的眸光微转,再看着她时,冷意一片。 “果然是靠卖起家的,还以这为荣呢,真是不要脸。”钟意见刺激不到她,反被她耻笑,脸上的笑容再也伪装不了,原本也算清透的脸,一时间变得狰狞起来。 “怎么也好过你这种要卖,我老公还不要的。”许诺冷哼一声,似是不屑再与她说话,抬脚便往前走去。 “许诺,你给我站住,我要告你老公强奸!”钟意伸手就去扯许诺的胳膊。 许诺微微一闪,没等钟意有进一步的动作,一直警惕在旁的皮亚一下子冲了上去——不仅将钟意扑倒在地,它的狗爪子还威胁的抓在她的喉头上。 “你这个畜生……”钟意吓得大叫。 “汪汪汪、汪汪汪……”皮亚伸出发腥的长舌头,在她的脸上舔了一圈,吓得她大哭起来。 许诺见皮亚有意调戏的样子,不禁失笑:“皮亚,我们走。” “呜…。”皮亚‘呜呜’两声,目露凶光的看了钟意一眼后,依然帅气的甩了甩头,从她身上跳下来后,优雅的回到了许诺的身边,与她一起,慢慢往前走去。 而被吓得躺在地上哭的钟意,心里虽恨,却也不敢再追上去…… “皮亚,谢谢你。”许诺伸手摸着皮亚的头,温柔的说道。 “呜——”皮亚很享受的样子,闭了闭眼睛,样子可爱极了。 “皮亚,咱们还继续走呢?还是回家呢?”经这一闹,许诺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停下脚步,看着皮亚问道。 “汪——”皮亚温柔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许诺能不能听懂它的意思。 “陪我回家好吗……”许诺拍了拍皮亚的头,伸手拦了辆计程车,一直往从前与许言一起住的公寓开去。 * 打开公寓的门,里面有着浓浓的花香味道——窗子和窗帘全闭着,花房里的花香便一径全留在了房间里,季风走后这半个月的时间,便积满了整整一屋子的香气——同样,也有一屋子的冷意。 许诺慢慢走进去,将所有的窗帘和窗子全部打开,浓烈的阳光泼泼洒洒的打了进来,让人有种不适应的眩目,就连皮亚都闭上眼睛跑到了窗帘下面躲起来。 推开关着的房间门,她在外租住时,没有带走的衣物,许言都帮她打好包依旧的放在房间,就算季风后来回来一个人住了许久,她的东西也依然没有挪动。 许诺转身去到季风和许言的房间,梳妆台上放着的,是一本打开着的漫画书——想来,是季风住在这里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看过的。 许诺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拿起书静静的翻看着,一页一页,显得那么认真而投入——许诺你这个小猪,你让我担心了知道吗。 蓦的,许诺突然看到书上有许言的字迹——没有日期、没说是什么事,就这么突兀的一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下的,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事又让她担心了。 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汹涌而出—— 许言,你若还在,是不是又要担心了? 许言,现在换我担心别人了,顾子夕这个男人,真不让人省心,居然把自己玩儿进牢里去了。 许言,我和他分开五年,我不想再和他分开三年,我更不想他还要去做什么事,甚至会与我分开更长的时间; 许言,我真的很担心,可是,我不能和他说。 我怕他会担心、我怕他在里面不安心会出事、我怕他会内疚——他,其实很爱很爱我的。 许诺合上漫画书,整个人趴在梳妆台上,闷闷的哭着——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完全的放松着,无需强颜欢笑、无需伪装没事。 在这里,她可以把所有的心事都说给许言听、可以放肆的哭着不怕人担心…… * 下午,GD。N公司,顾子夕办公室。 方律师、景阳、顾朝夕、顾子夕,都在他的办公室。 “虚假破产罪名成立,依据《刑法修正案(六)》的条款,判处有期徒刑3年,处以罚金10万元。” “如对此判处有疑议,可于两周内向上一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逾期不上诉视为无疑议,本院将于两周后下达执行传票。” 方律师将长达八页纸的判决书递给顾子夕,将其中的关键信息截取出来,念给景阳和顾朝夕听。 “我喊你们过来的目的是:是否上诉。”方律师看着顾子夕说道:“上诉不是为了推翻判决,是为了拖延时间。” “上诉、立案、开庭,需要大约两个多月的时间,再判的话,至少也要三个月以后——那时候,许诺该生了……”方律师沉眸看着顾子夕。 顾子夕轻轻的翻动着判决书,平静的眸子看不出他的想法……   ☆、Chapter060 是不是我不够坚强 第一节,最重要的人和事从来都不是她 “不上诉。”许久之后,顾子夕慢慢说道。 “好。”方律师点了点头:“不上诉,事情就会以更简单的方式继续,也不会牵扯出更多的人来,只是苦了许诺,要一个人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我尽量安排两个月时间就转到区狱所去,这样到时候可以办一个临时假释。”方律师看着顾子夕沉声说道。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沉郁着双眸,狠狠吸着烟——还是太在意这一局的输赢了吗?还是许诺太过的让人放心,以至于他只是愧疚、只是心疼,却终是没有因她而停下报复的脚步。 若是蜜儿呢?他一定会不敢就这样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吧。 原来,人与人之间,有的时候比的真的不是爱谁更多,而是谁比谁更需要照顾。 “我和许诺,先商量一下。”顾子夕还是犹豫了——有爱,但没有需要,他对许诺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一阵冷颤——就算报复的最后是他赢,如果没有了许诺,他这赢又有什么意义! 顾朝夕不由得一愣——商量?顾子夕做决定,什么时候需要和别人商量了?还是不参与此事的许诺! 景阳的眸子却不禁微微湿润——终于,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他觉得比输赢更重要了吗! “好。”方律师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合了起来——他知道最后的结果仍然是不会上诉,但对于顾子夕这一瞬间的犹豫,他仍然为他感到高兴。 至少说明,他把妻子放在了与报复同等重要的位置。 * “还没回来?什么时候出去的?”接到Marry的电话时,已经是下午5点,顾梓诺已经放学回家了。 “怎么现在才说?”顾子夕怒声吼道。 “带了皮亚?好,我知道。”顾子夕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快步往外走去。 “子夕,许诺有事?”景阳立即站了起来。 “早上带着皮亚出门,现在还没回家,手机也没带。”顾子夕边往外走边急急的说道。 “早上她给我打过电话,知道你被判3年。”方律师看着顾子夕沉声说道。 顾子夕的脚步微顿, “我找人查查最近的警务事故。”景阳点了点头,立即转身回到顾子夕的办公桌后面,迅速的打开电脑开始操作起来。 顾子夕回头看了景阳一眼,眸光不由得猛的暗了下去,转身后的步伐更快了。 * “皮亚,好象有人敲门呢?”在花房的软椅里睡得有些恍惚的许诺,似乎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汪、汪汪……”皮亚汪汪的叫了起来。 “许诺,在不在?”门外的敲门声越见清晰,随之传来的是顾子夕急切的声音。 “来了……”许诺清了清喉咙扬声应着,却仍是掩不住声音里的嘶哑。 * “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顾子夕一下子冲进来,伸手便将她拉入了怀里。 “对不起,我忘记时间了。”许诺轻轻的说道。 “没关系,没事就好。”顾子夕抬起头来,看着花房里摇晃着的空荡摇椅,心里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心疼。 所有的人都以为,坚强如她,绝不会脆弱到躲起来一个人忧伤;而他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里——她和许言曾经共同生活的地方。 她的软弱,只在许言看得到的地方。 在她的心里,永远不会有人取代许言的位置;而他也没能做到如许言一般,活着便只是为了她。 “回家吗?”顾子夕低低的问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转身喊了一声皮亚后,却站在门口半晌没有移动脚步;目光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慢慢扫过,再多的不舍、再多的软弱,在哭过之后,终究只能自己去面对。 “方律师建议上诉。”顾子夕突然说道。 “原因?”许诺的眸子一紧,转身定定的看着他。 “不是有胜诉的希望,是想拖到你生完女儿再进去。”看着她眼里黯淡下去的光亮,只觉得一阵心疼。 “那,还是算了吧……”许诺黯淡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牵着皮亚出门后,反身锁上了大门:“走吧。” “许诺……”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许诺的心里微微发酸,对着他张了张嘴,却只说了个‘你’字,便无法继续——他的个性,决定就决定了,哪里还需要商量。 说是商量,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何必…… 他们对彼此都太了解,却也因为如此的了解,而越发的心酸起来。 第二节,后事般的事务安排 随后的时间,顾子夕比平时要忙碌许多。 除了已经稳定的业务之外,他将顾氏与GD。N的核心管理人员全部集中在一起,对后期业务的模式和工作流程,做了重点强调——而且,不管许诺的反对,强拉着她一起参加。 “顾氏的新品研发节奏保持不变,推广交给GD。N公司市场推广部去做。” “GD。N向顾氏下单,先打款后拿货,保障顾氏的现金流和采购货款,朝夕对财务数据要更加敏感些,有不懂的,多向财务部长请教,宁愿慢些,不要急燥。” “王伟这边,每周报顾氏产品销量给顾氏:朝夕这边的研发部、生产部,一定要时时掌握销售数据,以增加新产品与市场的接轨程度、增加生产部的备货能力。” “顾氏这边的日常事务由朝夕全权处理,她的权限范围,与老顾氏执行总裁的权限范围等同。”顾子夕看着在坐的核心管理人员,淡然说道:“对于顾氏的业务及管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顾总,顾氏以后就完全成为GD。N的一个生产机构了吗?顾氏的产品,除了委托GD。N销售外,是否还可委托其它代理公司进行销售?”财务部长看着顾子夕问道。 “是的,是GD。N的一个生产机构,产品只能由GD。N一家公司来代理;在两个公司的磨合到位后,会做工商注册的更改,GD。N日化制造公司,除了负责顾氏产品的研发和生产外,还可以承接外单的生产。” “也就是研发部门集中所有的能量把产品做到极致、生产部门集中所有的能量将产能发挥到极致,朝夕要按全球一流生产工厂的标准,来进行结构和管理改革。” “我希望你花一些时间,去了解世界一流的生产工厂是什么样子,然后做出改造计划;有问题吗?”顾子夕明亮的眸子沉静的看着顾朝夕。 “没问题。”顾朝夕低低的声音应着——对于具体的内容,她根本没有太多的心思去了解;这如交待后事般的会议,让她这样心硬的人也感觉到酸楚的难过。 “顾总……”财务部长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情况——好好一个集团公司,一下子变成了生产工厂,这样的落差,还真不只是一点点。 “GD。N是一个整体,就是以前顾氏的变身,顾氏许多的业务功能转移到了GD。N这里,与老公司机比,我们给了生产更多的职能和职责。研发部也分为生产研发与销售研发两部分;销售改直营为代理,生产与销售之间形成买卖关系。” “所以从公司发展来说,不是缩小了,而是改变了,职能板块职责的改变、经营模式的改变。我希望在坐的管理人员,能有纵观全局的眼光,否则,可能就不适合公司继续发展了。”顾子夕淡淡的拦下了财务部长没说完的话,也断然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适应就留下、不适应就走人。 公司破产裁员的风暴还历历在目、那些主动离开的、被动裁掉的员工,至今没找到工作的也不在少数,这种情况下——当然没人敢继续反对。 所有熟悉顾子夕的人也都看到了:顾子夕在公司破产重组之后的变化——再不是那个被迫在各部门任职时的温润少年、也不是刚执掌公司经营大权时的手段狠辣却依然隐忍; 现在的顾子夕,身上晚多了份叫做狠厉的气质、一种不容商榷的霸气——若说以前的他,会让人不情不自禁的欣赏佩服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则让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没有别的意见的话,接下来我们看看GD。N的业务。”顾子夕并不在意他们心里怎么想,他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把方向和规矩定下来,公司的管理就会出问题。 “GD。N的管理我已经授权给我太太许诺,在这里我先感谢大家对她的支持。”顾子夕没有看许诺,略带凌厉的目光,从在坐各人的脸上扫过,口里说着感谢,目光里却是威胁,大有谁不配合谁就走人的意味。 许诺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一紧,有些意外的看着顾子夕,心里虽然并不同意,当着这些管理人员的面,却并没有说话。 她这时候才明白,顾子夕为什么一定要她一起来参加这个内部会议——一来和所有的管理人员正式见面、二来让她对这个决定无从反对。 “GD。N在接下来一个年度的产品计划,是在现有产品结构的基础上,新增一个海外品牌,新增品牌的消费者定位在校园,针对大学生的轻奢品牌。” “目前已经有意向的几个品牌,杜总监进行第一轮的接触,确定一到两个,交由景阳去做最后确定;合同的谈判,杜总监和景阳共同负责。” “新产品过来后的推广,洛简与品尚沟通,目前张玲可以继续负责吗?”顾子夕转眸看向许诺。 “可以。”许诺点了点头。 “好的,继续以前的合作模式,如果伽蓝的项目完成顺利,你亲自主持这个项目更好,年轻品牌的把握,我相信你比张玲更合适,但最终我尊重你的意见。”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 “张玲先参与,若有不合适公司会调整,之前与我一起负责B市城市推广案的风铃和文柬,我都有计划聘请过来。我们自己的产品,我会用最好的团队。”许诺点了点头,淡然而有些萧瑟的表情里,依然如过往般让人感觉到她对创意的自信,却又多了份无奈的沉闷。 整个人看起来,再没有过往的灵动与神采飞扬。 洛简看了她一眼又匆匆低下头,眼里有着隐隐的不忍——当年的她,是多么的厌恶创意之外的俗事,现在却被老*到这般地步。 “好。”顾子夕淡淡的应着,没有去看许诺脸上的寞然、也没有去看洛简眼底的不忍、更没有去看某些人眼里的不屑。 “几个品牌的独立推广与组合推广,洛简要多与品尚公司的创意小组沟通,在之前确定的顾氏三年产品规划思路不变的情况下,增加新品推广的合作,具体的合同你安排具体的沟通与确认。”顾子夕看着洛简说道。 “好的,我会和杜总监一起先做好产品计划书。”洛简点了点头。 “销售板块,按原有进度推进,品牌和市场是我们都要的,所以业绩的突破我们并不着急,要注意保持节奏。分区域的产品分析,要及时与各产品线负责人沟通。”顾子夕看着王伟说道。 “没问题。与各部门沟通的报表系统已经完成,三个月的试运行后,可以固定下来。”王伟点了点头。 “很好。”顾子夕朝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后,对财务部说道:“财务现金日报、现金与银行周报、月度三大报表、月度基于财务系统、产品系统、销售系统的财务分析,这些报表,同时发给许诺和景阳。银行融贷方面,要听取景阳的意见,合理利用国家政策的时间差。” “在款项支出上,原有的支付权限不变;原本合同金额的授权权限不变。在财务方面,有什么不清楚的吗?”顾子夕看着财务总监徐景涛问道。 “请问顾总,原本由总裁签批的额度款项,是由夫人直接签批、还是由夫人和景总共同签批?”财务总监徐景涛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小小的眼睛中精光微闪——从顾子夕的安排里,他快速做出了判断:顾子夕最信任的仍然是自己的兄弟,而不是妻子。 表面上将公司交给自己的妻子,而将实际上则在由景阳在旁制肘着——或许是徒有其表,真正的权利应该是在景阳手上。 顾子夕沉眸看了许诺一眼,慢慢说道:“由许诺一个人签批。” 在说完创意后便一直很安静的许诺,不由得抬起头来,皱起眉头看着顾子夕:“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公司的事情上。” “景阳会协助你,伽蓝的项目完了,你暂时不要接新的项目,多花些时间在公司,这样我才放心。”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话里的一语双关,可能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你继续。”许诺不想在会议上与他有争执,一来有损他的威信、二来也显得很作——有多少女人盯着顾子夕这个人、又有多少有野心的人想利用顾子夕这次的事件成功上位? 现在的许诺,已经学会了将别人不能理解的情绪收敛起来——既然无法理解,多说无益。 顾子夕将目光从她身上转开,看着徐景涛说到:“除了银行融资需要听取景阳的意见,其它的,许诺全权作主。” “好的,我明白了。”徐景涛不自觉的又推了推眼镜,低敛下双眸,掩住眼里不明意味的目光。 “其它部门的事情,按年初确定的规划逐步推进即可,工作汇报系统与会议系统,都没有变化。在这期间,许诺对各部门都有百分百的评估权和任免权。”顾子夕点了点头后,以最后一句话作为今天会议的注脚,就这样将许诺推到了最不喜的位置上。 “许诺,和大家说两句。”顾子夕将目光转向格外安静的许诺,眼底是意味不明的思绪。 “好。”许诺抬起头来,轻扯了下嘴角勉强笑了笑,看着在坐十几位资深管理人员,沉声说道:“我现在的心情,想必大家应该理解,但子夕是我丈夫,他给我的担子无论多重,我都得担起来。” “曾经我也是公司的一名员工,与我合作过的同事也都知道,我不善与人打交道,以后在与各位的沟通中,若有不礼貌的地方,还请各位能理解。” “我们共同的目标是让公司在既定的轨道上良好的运转,我们在公司这个团队里是一体的;谁也没有理由去为难谁。” “所以,我虽然脾气不好,但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脾气;我虽不耐处理太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随意用我的职权。” “谢谢各位。”许诺朝各人微微晗首后,用手撑着桌面慢慢坐了下来。 一番看似软弱而委屈的话,在最后一句不动声色的威胁里,让原本听着有些要打磕睡的人猛然惊醒,大家都不可置信般的睁大眼睛看着她——只见过她在创意中的灵动与神采,今天才见到她的腹黑与历害。 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威胁这些资历深厚的高管——我脾气不好,我会努力压着不发脾气,但实在烦了我就直接动用权利下手了,这不能怪我。 就连原本直皱眉头的顾朝夕,也不由自主的敛眸暗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骨子里的这股霸气,以前倒真没看出来。 “许诺的脾气不大好,大家以后多包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接下来三天时间我会和许诺一起处理一些事情。”顾子夕朝大家点了点头后,示意可以散会了。 * “子夕……”在员工都离开后,顾朝夕眼圈红红的看着顾子夕。 “我们先走吧,让子夕和许诺说说话。”景阳伸手将她带进怀里,俯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她来过电话,结果我告诉她了。”顾朝夕轻声说道。 “恩。”顾子夕淡淡轻应,脸上神色不动。 “你们聊,我和景阳先走了,公司事情你放心。”顾朝夕轻咬下唇,与景阳一起转身往外走去。 直到出了门,眼泪才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你这样子不适合让员工看到。”景阳拉了她迅速的往旁边的会议室走去。 “听说里面很是黑暗,他那人脾气又不好,不知道进去会不会受苦。”顾朝夕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道。 “没你想象的那么糟,已经在操作了,会是我们熟悉的警官。”景阳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 “你在这方面很熟?”顾朝夕疑惑的看着他。 “这个……”景阳暗挑眉梢,淡然说道:“不熟也得想办法不是,总不能看着他这么优雅的一个人,进去被折腾。” “景阳,谢谢你。”顾朝夕红着眼睛低声说道,将头靠在他的怀里,感觉到淡淡的温暖——在努力支撑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供依靠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好。 原来她顾朝夕也并不是什么事都能搞定的,这个一直被她看作弟弟的男子,却在任何时候,都能给她以安心的感觉。 景阳轻拥着她,微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目光里一片复杂——她只知道这个简单的他,而对于他曾经复杂的经历却一无所知。 是该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她?还是一直这样隐瞒下去? * 顾子夕办公室。 “你这是干什么?”在所有人都走了后,许诺看着顾子夕苦笑着问道。 “我用自由博来的公司,难道交给别人?”顾子夕的眸光微闪,轻声说道:“许诺,我知道你会很为难、也会很辛苦,但是——拜托你了。” “明明景阳会更合适,为什么用这种事情把我绑住?” “子夕,别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你对我有多看重。现在的我可以不在乎,在你你的心里我是否最重要,只要知道你对我足够的重要就好。” 许诺低声叹息,因着他决定不上诉而生的难过与心酸,也不得不放下——她想,到底还是若兮影响了自己吧,不再计较在一段感情里谁爱谁更多、谁对谁更重要。 只要知道,他爱着自己,而他对自己最重要——就好。 “我希望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用另一种方式离我更近。”顾子夕低头看着她,沉声说道:“许诺,或许我给你的爱情和你想要的仍有差异,但你要相信我,除了十年积压的仇恨之外,一定是你最重要。” “不说这些了,我现在的脑袋里,只有‘三年’这件事,怎么办?”许诺轻轻摇了摇头,张开双臂困难的圈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轻轻的闭上眼睛,只觉得脑海里乱糟糟的。 “对不起。”顾子夕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低低的声音里,‘对不起’三个字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却又沉甸甸的。 “子夕,这几天不要去公司好不好。”许诺低声说道。 “我怕以后你会应付不了。”顾子夕柔声说道。 “子夕,我不太习惯向别人提要求。”许诺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好起来。 “知道了,那就不来公司了。”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现在想逛街。”许诺拉着顾子夕往外走去。 看着她强忍的难受,顾子夕只觉得心疼,却又无可改变。 第三节,努力准备着他的离开 “许诺,想买什么?”顾子夕见许诺站在Zegna的专柜前发愣,低声问道。 “你常穿这个牌子吧?”许诺走进柜台,拿起一件毛衫仔细的看起来。 “是。”顾子夕点了点头。 “试试看,这件挺好看的。”许诺将手中的毛衫递给他。 “好。”顾子夕接过毛衫直接进了试衣间——他其实很少在柜台买,都是直接找这家的设计师定制的。 不过这是许诺第一次给他买衣服,他自然是开心的——只是这开心之中,却又一阵心酸。 “先生穿这件真合适,看起来绅士又温雅。”当顾子夕换上毛衣走出来的时候,营业员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刚才一身西装的样子,高冷不可接近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换上毛衫后气质立即变得柔和起来。 “还行?”顾子夕看着许诺。 “好,就这件。”许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卡交给营业员,让她帮着代刷。 “很贵。”顾子夕微眯着眼睛看着她。 “我的钱现在也没人花了。”许诺扯了下嘴角,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 许诺花了三十几万,给顾子夕从里到外配齐了一身。 “真的很贵呢,我一年的工资啊。”许诺看着顾子夕手里大大小小的纸袋,轻轻叹了口气:“原来你这么有钱呢,难怪那些人盯着你不放。” “他要的不仅是钱、还有权,那种一呼百应、一句话便上百人围着他们转的感觉。而顾东林,则从骨子里想战胜我爸——只要是我爸的,他什么都要抢。”顾子夕皱着眉头,在提到顾东林时,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冷意。 “原来是这样。”许诺点了点头,挽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去:“人啊,为什么总有这么多的*呢。” “*会让人心变得扭曲。”顾子夕沉声说道。 “我的*很简单,以前是希望许言能活着;现在是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快乐的在一起。”许诺慢慢的说道。 顾子夕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冲动的想说:“好,我放弃对顾东林的报复,争取早些出来陪你和孩子们!” 只是,这终究也只是冲动而已,他只是握紧着她的手,心里的决定只是动摇,却无曾更改。 离目标越来越近的紧张和兴奋,这紧张和兴奋,让他将其它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暂时放到了一边;甚至忘了,在许言去世的时候,他也曾想放弃一切,只陪在许诺的身边。 到底,还是心里的恨压过了爱。 * 两三天的时间后,许诺慢慢习惯了心头那股沉暗的气压,心里阴郁的情绪似乎也渐渐习惯,而心底的倔强似乎也被这股阴郁之气压得反弹起来——许言的每一次病发都可能死亡,她都一个人挺过来了。不过是三年的牢狱之灾,她有什么挺不过去的! 她是许诺,她经历过生离、她也面对过死别,那么那么多的恐惧,没有什么情况是她捱不过去的。 三年,不过是一晃而过而已;三年,不过是这一局最后的落子时间而已——她,等得起。 十一月的阳光,炙白得泛着冷意,但照在身上,却依然感觉淡淡的温暖;轻轻的闭起眼睛,将这样的温暖那么刻意的停留在脸上——她一个人,又何妨。 * “今天去公司吧。”许诺转过身来,看着刚挂掉公司电话的顾子夕说道。 “不用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顾子夕放下电话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搂她在胸前,柔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想去公司了,我怕你不在的时候,那些工作会让我傻掉。”许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沉静说道:“还有,我想吃公司楼下那间餐厅的酱香排骨饭。” 顾子夕沉眸看着她——阳光打在她满满的笑脸上,弯弯的眼睛是种别样妩媚的感觉:似乎还是刚认识时候的模样,简单而率性。 “走吧。”顾子夕揽着她转身,慢慢往外走去——他想,如果不是父亲去世时候的眼神太过绝望,今天他一定会因为这如阳光般的笑容而放弃报复。 许诺,不是我爱你不够,实在是当年的恨太深;许诺,给我最后一段时间,从此后我不会再对你食言。 * 接下来的几天,许诺一直跟着顾子夕和谢宝仪熟悉着公司的业务和工作流程。 “这份合同的细节还需要修改,商场给的补贴,应该包括装修工期,同时装修工期的所需时长也必须注明。” “组合专卖店的产品比例你找洛简再去调整一下,不是根据实际销量比来分配,而要根据推广重点做不同的侧重配比。” “这两个候选人安排在明天,我和许诺一起见,让他们先做一套网上测评,结果在见面前一小时发给我。” “PF银行的见面我就不去了,就说我去YZ银行了。可以直接告诉他们:顾氏原有的写字楼可以抵押给他们,并将使用权也转给他们,但是贷款利率方面,必须下降3个点,还款周期延长至三年。” “……” 许诺安静的看着顾子夕,一件一件的事情,无论大小,似乎全在他的脑子里。印象中,总裁好象只处理和规划、新品、融资有关的事情,却不知道每个部门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让他做决策。 “顾子夕,每个部门都有事情找你,你一天得多少时间才能处理得过来呀?”见顾子夕终于将桌上的文件签批完,许诺不由得叹息着问道。 “正常的时候没有这么多,因为开庭的事情不在公司,所以积压下来一些。”顾子夕端着水杯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坐在会谈桌对面的谢宝仪,淡然问道:“日常工作都说过了?” 谢宝仪低下头,只是拨弄着手里的文件夹,似乎在想着要怎么回答老板的问题。 “恩?”顾子夕微微皱眉看向许诺。 “我听不进去。”许诺低下头,手中的笔在稿纸上无意识的画着。 顾子夕伸手将她压在手下的稿纸给抽了过来——大大小小,都是顾子夕各种姿式的简笔画。 谢宝仪余光微瞥,心里不禁难过。 “宝仪先出去吧。”顾子夕的眸光微沉,声音低低的说道。 “恩。”谢宝仪抱起文件夹,起身往外起去。 * “听不进去就算了,反正宝仪会在身边提醒你的。”顾子夕伸手用力的揉着她的头发,叹息着说道。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从他手里将稿纸拿回来,小心的叠好后,放进了自己的随身包里后,抬眼看着他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宝仪很能干?” “她的工作能力一直很强,是少有的能比上朝夕的女性,如果放手给她一个领域,可以做得很好。”顾子夕想了想,客观的说道。 “原来上司是这样评价下属的。”许诺微微笑了笑,伸手掩嘴打了个呵欠后,边站起来边问道:“可以下班了吗?” “可以,今天想去哪里吃饭?”顾子夕点了点头。 “回家啊,今天晚上我做甜品给爷俩儿吃。”许诺挽着他的手,将身体的重量大半都放在了他的胳膊上。 “好。”顾子夕轻轻点头。 两人慢慢往外走去,一路上沉默着并不说话——离那一天越近,两人之间的话似乎越少,似乎都在害怕自己提及后,会让对方担心、让对方伤心。 第四节,妈妈晚安 晚饭后,顾子夕和顾梓诺在270度的旋转落地玻璃窗前坐着,边听音乐边聊天;许诺在厨房做甜点。 “许诺,音乐能听见吗?”顾梓诺大声问道。 “你们这个音乐太吵了,不适合妹妹听,换个温柔些的。”许诺扬声说道。 “好吧。”顾梓诺转头看向顾子夕:“爹地,你有没有推荐的?” “我拉琴给你们听吧。”顾子夕突然兴致上来,从书房里拉出已久未用的小提琴。 “爹地,你会小提琴啊!”顾梓诺大叫起来。 “顾梓诺也不知道?”许诺转头看向他们。 “顾梓诺没看爹地拉过。”顾梓诺一脸惊讶而喜悦的表情看着顾子夕。 “好久没拉了,不知道手生了没有。”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黯淡了一下——他学小提琴是因为郑仪群,而弃小提琴也是因为郑仪群。 只是到了三十几岁的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任何的选择都只在自己,而与他人无关。相较于后学的钢琴,他更喜欢的其实是小提琴。 顾子夕站在窗前,一根弦一根弦的调着音准,低头专注的样子,有种让人心疼的忧郁——与那个霸道强势的顾子夕相比,似乎是换了个人一样。 许诺将炉火调小,斜身倚在灶台上,看着这样的顾子夕,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击中——心里再多的委屈、对他再多的怨言,在他这样的一低头之间,余下的也只有心疼。 “多年不拉,有些手生了,不过调子大约还记得。”顾子夕上了松香调好音准,试拉了一段音阶后,便进入了状态。 一首《SometimeswhenitRains》,刚开始的起音还有些生涩,越到后来越流畅,原曲调忧伤哀婉的美,配以小提琴独有的空灵凄婉音色,在这样一个离别的前夜听来,仿若被带进孤单而透满凉意的雨境,美得让人窒息、又凉得让人绝望。 窗外透过七彩的霓虹、头顶的人工月亮冷色依然,拉着小提琴的顾子夕,周身被这样一股凄婉的冷色所包围着,让人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忧郁。 “很好听啊,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原本很美的音乐,怎么听出一股子哀伤来。”许诺端着甜品走过来,看着顾子夕幽暗而深邃的眸子,嘴角是勉强的笑容。 “琴色随心,是我舍不得你们了。”顾子夕放下琴和弓,眸子里一片淡然的忧伤。 “顾梓诺,你吃完甜品先睡,这两天都有早课呢!”许诺忍着眼底的泪,递给顾梓诺一碗甜蛋羹,柔声说道。 “许诺,老师说你特意打电话调了后天的早课。”顾梓诺敏感的看着她:“爹地的案子判了我知道,我也要送爹地。” “顾梓诺……”许诺不禁皱眉——她希望,在儿子的心里,顾子夕永远是无所不能的、永远是强大而霸气的。 “爹地任何时候,我都陪在他身边。”顾梓诺双手捧着小碗,一脸坚定的说道。 “后天许诺送顾梓诺去上学。”顾子夕沉声说道。 “不要,我要送爹地。”顾梓诺大声喊到,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雾气,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心疼。 “那、我们就一起送吧。”许诺将另一碗甜蛋羹递给顾子夕,看着他们父子轻声说道:“顾梓诺和爹地一样棒。” “爹地,我要陪你。”顾梓诺放下手中的碗,双手抱住了顾子夕的小腿——一向古板而早熟的他,也显出难得的脆弱来。 “好……”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端起被他放下的甜蛋羹递给他:“你是小男子汉呢,爹地不在家的时候,你要保护许诺和妹妹。” “恩,我知道。”顾梓诺接过碗,低头优雅的吃起来。 许诺走到顾子夕身边坐下来,拿起他放在旁边的小提琴和弓,好奇的拉了两下,却是难听得想让人捂耳朵。 就似这变幻莫测的人生一样,同样的人生,有的人过得精采至及,有的人却过得狼狈不堪。 * 顾子夕将顾梓诺抱在怀里,一只手揽着许诺,一家四口相偎在大大的沙发里,直到深夜,也没有人说要去睡、也没有人说话——只是这样安静的相依偎,便已足够的温暖。 还有一天,顾子夕就要离开,那个让邬倩倩发疯至死的地方,想想都情不自禁的害怕和担心——他们,怎么舍得!他们,怎么放心! “爹地,监狱的警察会打人吗?”顾梓诺也一样不放心。 “不会。”顾子夕轻声答着,大手将他的小手牢牢的裹在手心,让他在自己的温度里多些安心。 “爹地,在监狱每天干什么?工作吗?吃饭要钱吗?有甜品吃吗?”顾梓诺仍是不安的问道。 “那里有工厂,会做一些工人干的活儿;干了活儿会有工钱,可以付饭费。听说偶尔也有甜品吃,不过肯定没有许诺做的好吃。”顾子夕仔细的解释着,心里却一阵隐隐作痛——这样的报复,真的值得吗? 为了他恨的人,而让他爱的人担心受怕。只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停下来,更无法回头——只是,在下一次的计划里,他一定一定会加倍的注意自己的安全,为了妻儿而保护好自己。 “我们可以送钱和甜品给爹地吗?这样爹地就不用做工赚饭钱了。”顾梓诺小声问道。 “不行,在那里做工是必须的,赚钱只是顺便的。”顾子夕低低的叹了口气,哄着顾梓诺柔声说道:“顾梓诺该睡了。” “哦……”顾梓诺低低的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小手在顾子夕的大手里,下意识的抠动着,半晌也没睡着,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直到夜色渐浓,顾梓诺才慢慢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呼吸声声传来,让这静谧的夜,多了几分柔软的味道。 * “爹地,我不睡……”顾子夕刚将顾梓诺放回到床上,顾梓诺便伸出小胖手用力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眼睛又朦胧的睁开。 “顾梓诺乖,该睡了。”顾子夕轻轻扯下他的小手,帮他拉好被子。 “爹地,我不想你去那里……”顾梓诺不安的扭动着身体。 顾子夕低头在顾梓诺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热的亲吻,看着他低声说道:“不要让不安和恐惧、担心主导了我们的情绪,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学着从容以对。” “那爹地怕不怕?”顾梓诺这时完全睁开了眼睛。 “不怕。”顾子夕沉静的摇了摇头,看着儿子认真的说道:“人只会对自己未知的事情感觉到害怕;所以我们做每一件事,都要有足够的智慧去预见后果,并确定自己能够承担。” “所以爹地在让公司破产的时候,就知道会判刑了吗?”顾梓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法律不鼓励以暴制暴,我们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也需要去计算这代价是否得当。”顾子夕点头说道。 “爹地是为了公司吗?”顾梓诺小声问道。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 “哦。”顾梓诺轻轻低下头,双手有些不安的扯着被子,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道:“可是妹妹出生没有爹地、顾梓诺开家长会也没有爹地、许诺要一个人赚钱养我们。” “没有爹地,我们三个都很可怜。爹地不在,公司又要怎么办呢?” 顾梓诺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让顾子夕的心头猛然的震动——他想到对不起许诺、想到让许诺理解他、想到让许诺再多给他几年的时间。 却从来没有深思,这所谓的想到是多么的自私——他一直在为自己的目标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推进,却将许诺和儿子推到这样可怜而无助的境地。 “顾梓诺,爹地……” “顾梓诺,爹地是男人,男人的事业会比较重要。爹地的公司有景阳叔叔和大姑妈,还有许诺也是很历害的对不对?”许诺走进来,打断了顾子夕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张,看着顾梓诺说道: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为了这事情,有时候我们要拼尽所有也在所不惜。这是一种信仰,你长大了就会懂的。” “我是相信爹地的,可我还是担心没有爹地我们要怎么办……”顾梓诺用力的绞着手指,一脸的为难与纠结。 “那我们一起,让爹地回来吓一跳好不好——让爹地回来看到一个会说话会走路的妹妹、一个穿着绅士校服的顾梓诺、一个特别特别能干又漂亮的许诺。”许诺在床边坐了下来,将顾梓诺绞在一起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放在手心慢慢的揉搓着。 “我们打赌,爹地回来看到我们三个,会先抱谁!”许诺一片沙哑的声音,努力的扬起快乐的调子。 “我赌先抱妹妹。”顾梓诺毕竟是小孩子,被许诺这样一转移话题,之前的伤感情绪便一下子忘了许多。 “我赌先抱顾梓诺。”许诺笃定的说道。 “我肯定赢,因为爹地没见过妹妹,会很稀奇的。”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许诺。 “我肯定赢,因为妹妹不认识爹地,所以不会要他抱的。”许诺轻声低笑起来。 “不会不认识,以后我们一起去看爹地。”顾梓诺摇了摇头。 “呃……”许诺一怔,心里却是一片暖意泛滥——顾子夕、顾子夕,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吧,居然有个这么贴心的儿子。 “爹地,好不好?”顾梓诺扭头看向久不出声的顾子夕。 “顾梓诺可以去,妹妹不可以去。”顾子夕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顾梓诺和爹地一起,让妹妹眼里所见,只有阳光和快乐。” 顾梓诺微微一愣,轻轻点了点头,而在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 “好了,今天该睡了,顾梓诺晚安。”顾子夕俯身在他额上亲吻了一下。 “爹地晚安。”顾梓诺凑唇亲了他一下后,转头看向许诺。 许诺意会的低下头,在他的另一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顾梓诺晚安。” 顾梓诺抬起小胖手抱住她的头,凑唇在她的脸上轻轻的贴了一下后,转唇在她的耳边,柔柔软软的说道:“妈妈晚安。” 许诺只觉得脑袋突然的蒙掉了——妈妈晚安?妈妈晚安! 顾梓诺这是在喊她‘妈妈’了吗! “顾……顾梓诺……”许久之后,许诺才不确定的转眸看向顾梓诺。 “妈妈晚安。”刚才的声音还带着点羞涩的怯意,这一声,却是无比的清朗干脆,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简直是好听极了。 “顾梓诺晚安。”许诺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力持着平静,不想因为激动而失态、不想因失态而吓着了顾梓诺。 * 看着顾子夕和许诺带着震惊、喜悦的表情离开,顾梓诺躲进被子偷偷的笑了——我又有妈妈了! 爹地,你是不是可以少担心我们一点? 爹地,你不在家,我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我一定会保护好妈妈和妹妹的。 爹地,我和许诺会好好的,你一定要放心哦! 夜色渐沉,顾梓诺带着对顾子夕即将离开的忧虑、带着自己身为男孩子的责任、带着喊许诺妈妈的喜悦与温暖,在夜色的抚慰下,慢慢睡去。 * “顾子夕,我……”回到房间,许诺看着顾子夕,仍是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喊你的声音很甜,象个真正的孩子。”顾子夕看着激动得不明所以的许诺,心里也一阵难掩的喜悦——顾梓诺的这声妈妈,让他放下多少担心呵。 “顾梓诺喊我妈妈了……”许诺扯着被子坐在床上,却是兴奋得毫无睡意。 “他一直是喜欢你的,之前只是不习惯。”顾子夕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顾子夕,我真的有怪你,为了报复都肯把我们扔下;真的有怪你,在你的心中,我永远不是最重要的;真的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说服自己——努力的爱你就好,不要对你有太多的要求。”许诺看着顾子夕突然说道。 “许诺……” “你听我说完。”许诺霸气的打断了顾子夕的话,看着他认真的说道:“现在不怪你了,如果没有这一次,我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听到顾梓诺喊我妈妈呢!” “许诺——”顾子夕不由得俯头咬住了她的唇,将她还没说完的、气死人不赔命的话给吞了下去:“许诺,你很过份知不知道!” “嗯哼,哪里过份了……”许诺轻哼着,眉梢眼底,全是温柔的笑意。 “若不是肚子里还住着顾小千金,真想揍你……”顾子夕用力的吻着她,口里说着轻松的话,吻里的力度却似发泄着压抑的愧疚与不舍。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人或事,有时候会比爱情更重要……”许诺看着他定定的说道——她突然想起郑仪群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这世界上,只有亲情才是永恒的。 那时候的她一厢情愿的以为,郑仪群不过是想借此而打击她,让她主动离开顾子夕而已;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明白郑仪群话里的意思——直到今天…… 顾子夕为了报复铤而走险,不顾她的担心、害怕和艰难,这是因为亲情; 如今她为顾梓诺的一声‘妈妈’,甚至为顾子夕这趟牢狱之灾为她和顾梓诺的关系带来这样的转机而窍喜,这也是因为亲情。 她们曾经都把爱情看得太过重要,但当爱情遭遇亲情的时候——原来,亲情却是稳稳的占了上风。 “许诺,还是怪我为了报复而抛下你们,是吗?”顾子夕移开吻着她的唇,低低的问道。 “怪过,现在不怪了,不光是因为梓诺喊我妈妈;也因为若兮对待爱情的态度影响了我——爱你所爱的,用尽全力,而不要在谁更重要之间,斤斤计较。” “在爱情里,若兮才是最聪明的女子。”许诺凑唇吻在他的唇角,莹亮的眸子看着顾子夕:“子夕,我不同你计较,但我同样也是你的亲人,记得安全回来。” “好。”顾子夕用力点头。 “记得我只等你三年,多一天,我也不等的。”许诺直直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你在威胁我?”看着她认真又霸道的样子,顾子夕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这是我的底限。”许诺认真的说道。 “好,我答应你。”顾子夕心酸的搂她入怀,轻拍着她的腰,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 夜色愈见沉浓,两人相偎着轻声说话,与顾梓诺一样,几乎舍不得睡去,直到困顿得实在无法支撑,许诺才靠在顾子夕的怀里,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 “子夕,明天一天哪里都不去……”许诺迷迷糊糊的说道。 顾子夕只是轻轻拍着她,并不答话。 第五节,与文部长的合解 第二天清晨,许诺猛的从深睡中惊醒,下意识的伸手一探——果然,顾子夕已不在身边。 “喂,你去哪儿了?”许诺拿起电话便拨了过去。 “这么早就醒了?”电话那边,是顾子夕沉然而温润的声音。 “我问你去哪儿了!”许诺的语气不由得急燥。 “我和方律师在机场,去B市。”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临时决定的,没和你说是怕吵醒你,不是不能说。” “文部长自那次电话后,再没联络过,有必要还过去吗?”许诺伸手拉了拉被子,有些烦燥的问道。 “对于文部长,远在B市,我们没有更多的能量能整到他完全失势,既然如此,在我进去之前,总得把他的势头给压下去,该和解的和解、该控制的控制,否则以他的为人,是不可能安份的。”顾子夕在电话里仔细解释着。 “他若找我,我自然有办法解决,你跑过去干什么!”许诺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你别急,我晚上就回来,方律师联络法院,执行令以挂号信的方式寄出来,明天发出,后天才能到,明天我多一天时间在家陪你们。”顾子夕只是安抚着她,声音越发的温柔低沉。 “子夕……”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微微哽咽。 “我不在家,你好好儿工作,你伽蓝的案子停在那儿好久了,也该花些心思去启动了。”顾子夕轻轻柔柔,慢慢的说着、慢慢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知道了,早些回来。”许诺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说道。 “恩,会很快的,要登机了,我先挂了。”顾子夕耐心十足的说道。 “再见。” “再见。” * 机场。 看着耐性十、温柔得失去原本模样的顾子夕,方律师不禁暗自感叹——爱与恨在心中的份量,终究还是放平了吧。 有些事不得不去做,但心里的对爱人、对家人的抱歉,却让他这样一个高傲冷硬的男人,用最大的耐性与温柔,去抚慰爱人的不安与脾气。 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该是这样的:温雅而从容,带着柔软的包容胸怀,而不是所谓的高冷、所谓的霸气。 “结婚前她的脾气挺大,结婚后还真的只发过一次脾气。”顾子夕放下电话,快步走到方律师的身边,与方律师一起边走进登机通道边笑着说道。 “聪明的女孩。”方律师笑夸赞道。 “聪明?”顾子夕不禁摇头。 “是啊,你没追到手的时候,人家怎么发脾气你都得追着求着吧?这就是所谓的追求。等你追到手了,胡乱发脾气你若不甩她,她岂不是很无趣?所以轻易可不发脾气了。你说这女孩子可有多聪明。”方律师找到坐位坐下后,笑着说道。 顾子夕在方律师的身边坐下,淡淡说道:“她只是很倔。她骨子里骄傲却又不自信,所以她决定的事情,会全力以赴,婚姻也是如此。” “所以?”方律师轻挑眉梢,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顾子夕轻声说道:“她一旦有了挫败感,自卑的因子就会窜出来作怪,就会消极到想放弃……” 说到这里,顾子夕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眸光微微暗沉,慢慢说道:“而且,无可挽回。” “所以,婚前我或许敢和她发脾气,婚后可是不敢了。” “哄老婆是一种乐趣。”方律师笑着说道。 “确实。”顾子夕不禁笑了。 在飞机起飞后,两人都戴上了眼罩,抓紧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休息、思索着见到文部长后该如何去谈。 * 在B市下飞机后,计程车的时间大约又走了三个小时,才到文部长现在任职的一个小县成。 “古色古香的城市,很有味道。”顾子夕走进一家颇具特色的中式茶馆,文部长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是一片竹林,在这充满萧瑟冷意的冬天,屋里是热气缭绕的热茶、窗外是莹翠欲滴的深绿,这样质朴的温暖,是大都市里所感受不到的。 文部长微微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翠竹,轻声说道:“是个不错的城市,适合养老。” “我的来意……”顾子夕也不多话,将手里的一个文件袋推到他面前。 原本还保持着一脸平静的文部长,脸色立即暗了下来,伸手拉过文件袋,慢慢的打开后——一沓厚厚的A4的纸,白纸黑字的资料,看得文部长的眸色一变再变。 “现在,我只想在这个小县城里过过养老的日子。”在近30分钟后,文部长将手里的资料掩下,看着顾子夕沉声说道。 “原本我也这么认为。”顾子夕垂眸看着他手里的资料淡淡的说道:“直到上个月你给许诺打电话,我想我的判断可能还是错了。” “那个电话,只是希望了解她的态度,我不希望连这个县城也呆不下去。”文部长直直的看着顾子夕,貌似认真的解释说道。 “她的底限是工作、我的底限是她,所以,这件事由我来解决。”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我可以答应你,对于包括许诺在内的、你的所有家人,我绝不再动半分心思;我要的,只是在这里安心养老。”文部长见他说得直接,便也不再将底牌抛了出来——和顾子夕这样的商人谈判,技巧反而是多余的。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这些资料这么长时间我没有寄出去,我也是有诚意的。所以这次就交还给你。” “我怎么确认你那里没有底件?”文部长想了想,手指轻叩着桌面,沉声问道。 “这个你就只有选择相信了。”顾子夕轻挑眉梢,嘴角微微上扬:“说实话,我上次寄资料到纪检委,不过是给你个教训,我若真要动你,国外那位,才是我的目标。” 文部长变幻的眸色越发的阴沉,低头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久久的不再说话。 “这三年你可能找不到我,有事情可以找我兄弟,这是他的电话。”顾子夕将写着景阳名字和号码的纸条推到他的面前——这是比刚才那句话更直白的威胁:我是不在外面,可要办你还是有人的。 “好。”文部长的眼皮微微跳动,将眼睛从资料上移开,看了纸条上‘景阳’两个字半晌,低低的声音,有压抑怒意,却又无可奈何:“这件事,到此为止。” “但愿。”顾子夕漫应一声,便站了起来,刚拟转身,又似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文部长说道:“我太太说,上次一起合作的文柬想去她那边工作,这件事您还是疏导疏导,我太太的工作节奏,不适合小姑娘。” “好。”文部长沉着眸子,看着他点了点头。 “感谢。”顾子夕轻扯嘴角,温润而笑:“我太太不适合太复杂的事情,所以我们还是简单些好。” “当然。”文部长淡淡应着,当着顾子夕的面给文柬打了电话,严厉的警告她必须留在B市。 “这件事,她没和我说。”文部长挂了电话,看着顾子夕说道。 “我只要结果,所以还是感谢。”顾子夕微微晗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后,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 “可能会赶不上航班。”坐在出租车里,方律师看着一脸焦急的顾子夕说道。 “没想到会离市区这么远!”顾子夕不禁皱眉。 “他上面也是有人的,否则就直接进去了,哪儿还有这么好养老的位置给他。”方律师点头说道:“他给许诺打电话,应该是上头保他的人要一个交待——若再出事,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风险不小。” “连救命之恩都可以为了钱而砸碎,我对他还真没信心,所以这一次是非来不可。”顾子夕冷哼一声,对文部长的不满已达到顶点。 “确实,总不能让许诺一个人去面对。”方律师点了点头。 “师傅麻烦开快一些,我们赶航班。”短短半小时,顾子夕看手表已经不下五次。 “先生,这会儿都100码了,这是在乡下,一会儿进了城,最多跑80码,再遇上堵车,40码都有可能,这个点儿,没有5小时,可到不了机场。”司机师傅操着纯正的北方大老爷们儿的口音,略带遗憾的说道。 顾子夕又看了手表一眼,对计程车司机说道:“3个半小时到达机场,费用加一倍。” 计程车司机听了目光一亮,立即打开路况播报系统,边听边分析,大约十分钟后对顾子夕说道:“这价可是您说的。” “恩,你加快些速度。”顾子夕敛下眸子不去看方律师不认同的表情,打开手机值机系统,直接在网上办了值机手续。 方律师不由得摇了摇头,微微闭起眼睛,只作不见。 在赶到机场的时候,他们正听见广播里传来他们名字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拎着随身包快步往里跑去——这样两个优雅而绅士的人,在公众场合还真没这样狂奔过。 直到跑进机舱,看着空乘人员略带诧异的眼神,两人都无奈的笑了。 * 深夜12点,顾子夕准时刷开了门卡——沉暗的夜里,只有窗边那弯新月散发着温柔的光;月色下,许诺歪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顾子夕的心里不禁一暖,脱了鞋后,打着赤脚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回到床上——许诺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没睡?”顾子夕弯腰看着她。 “睡了,但知道你回来了。”许诺微微睁开眼睛,眯着眼看着他。 “继续睡,我先去洗澡。”顾子夕俯头在她唇间轻吻了一下,这才拿了睡衣出去。 而一直睡得不够安稳的许诺,重新闭上眼睛后,很快便进入了深度睡眠。 第六节,离别的伤 再多的不舍、再多的不忍,离开的时候总还是要来。 实际上法院的判决生效文件和执行文件,并不是顾子夕所说的以挂号信的形式寄到家里,而是由法院专门的人员,直接送达,并通知公安机关上门带人。 当天,顾子夕收到方律师的信息后,告诉许诺公司有件急事要去处理,然后去了公司、然后——在办公室里被直接带走了; 当天,顾子夕穿着许诺花了一年的工资给他买的那身衣服; 当天,许诺在给顾子夕打电话显示关机后,便知道了实情,站在家里那轮人工月亮之下,终于忍不住的眼泪绝堤而出——她以为自己是真的做好了准备了、她以为自己是真的可以面对了、她以为在顾梓诺喊妈妈后,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接受能力更高了…… 她一直很努力、努力让自己更平静的面对他进去的事实、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顾梓诺——只是,在知道他走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努力和安抚,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妈妈,是不是爹地不回来了……”顾梓诺打着赤脚从房间跑出来,扯着许诺的衣袖小声问道。 “恩……”许诺用力的止住哭泣的声音,抬起头来后,紧紧抓住顾梓诺的手,眼泪却仍是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掉。 “妈妈不哭,爹地是怕我们伤心才不要我们送的。我们不伤心、爹地也不伤心。”顾梓诺惦起脚尖,小胖手用力的抹在许诺的脸上,却极力忍住想哭的感觉。 “恩。”许诺点了点头,伸手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人生似乎总是这样,得到一个便失去一个,总不得圆满。 当顾子夕来到她身边时,相依为命十几年的许言突然撤手离开;当顾梓诺终于认回她这个妈妈时,她却又要与顾子夕分离。 是不是、是不是她还不够努力? “顾梓诺,爹地不在身边,我们要加倍的努力让自己更好、让他放心。”许诺紧咬下唇,抬着泪眼看着顾梓诺,低沉而坚定的说道:“我们要加倍的努力,让自己更加强大,让自己有能力将所爱的人永远的留在身边。” “是,我知道了。我们一起努力。”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将沾满许诺泪水的手在身上擦了两下后,用力的将她停留在脸上的湿润擦干。 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似乎有一股力量,就那样缓缓流入她的体内——许言离开的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得再无希望;而这一次,一个顾梓诺、一个肚子里的宝宝,却让她不敢过度沉溺于悲伤。 * 三天后。 三天的时间,外面的新闻已经翻了天,各种的说法、各种的传言,将顾氏、GD。N又重新推到了新闻的风口浪尖。 而这一切,似乎与许诺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三天的时间,许诺每天陪司机一起去送顾梓诺上学、然后回家做些点心、画画图、发发呆,然后再去接顾梓诺放学。 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却让人感觉到一股没有生机的机械,似乎怎么努力,总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许言之后,再没有人能够了解她对分离、对抛弃的恐惧——那种绝望和无助,总是能轻易的击溃她所有的坚强,总是会让她不自觉的退回到小时候:那时候,还有许言抓住她的手…… 许言,现在没有了你,我得自己走出来,对不对? 许言,小时候没有了妈妈还有你,现在,只有我自己;现在,我得保护顾梓诺,还有顾子夕最宝贝的顾小千金。 许言,我长大了,我要学会自己去走后面的路、要学会在没有人拉我的时候自己站起来…… * “方律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许诺调整好情绪,拿起电话给方律师打了过去。 “三个月以后才会有机会。”方律师的声音,比平时多了份清雅和温润,听起来有种长辈的温度。 …… “秦芷的案子半个月后开庭。” “关键证人在温哥华,我们需要申请法院协助,给温哥华当地警局发协助调查函,以顺利采集证据、或请关键证人到庭作证。” “这个案子是否涉及跨境合作与跨境判决?” …… 电话那边,传来方律师的律师团队讨论的声音,明显的方律师现在是真的很忙——而且,忙的还是顾子夕的事情、是顾东林的事情。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再多问一句:他还能适应里面的情况吗?有没有牢头什么的?需不需要送些东西进去打点一下?”许诺知道不好继续打扰方律师,但一句话下来,仍是连环炮似的将问题抛了出去。 “他适应很好。经济犯和其它罪犯不在一起服刑,大家都是文明人,没有你担心的情况出现。适合的时候我会安排你和梓诺过去。”方律师的声音依然不急不燥。 “谢谢方律师。”许诺低低的应着。 “许诺。”方律师轻声喊她。 “方律师……”许诺的声音忍不住轻轻的哽咽。 “许诺,替子夕照顾好自己和梓诺,还有公司,恩?”方律师现实而理智的说道。 “……好……”许诺低低的应着。 “有事可以找我和景阳,不要不好意思。”电话里方律师的声音沉着而清朗,语气笃定而温润,有种让人安心和信任的力量。 “我知道,谢谢方律师。”许诺只觉心里微暖,和方律师说了再见后,轻轻按掉了电话。 起身绕着客厅慢慢走动着,想借此来缓解心里的不安,想让自己快些走出这样无助慌张的情绪; 而一直睁大眼睛看着她的皮来,见她来回走个不停,便也有模信样的跟在她的身旁,跟随着她的节奏,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太太,您走得太久了。”Marry端着燕窝过来,一脸担心的看着许诺。 “哦,很久了吗……”许诺停在Marry的面前,下意识的问道:“Marry,你说在里面,一天能吃几顿饭?有没有下午点?有没有宵夜?” “太太……这个……”Marry为难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看我是急糊涂了。”许诺接过Marry手里的碗,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有三年时间让他去适应呢,怎么着也能习惯了。” “太太别太担心了,先生那么能干,会照顾好自己的。”Marry干笑两声,也没有太多的话可以劝慰她。 只是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带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老公出事都这么几天了,也没见人来看过她。 不知道是不是娘家和夫家都没有人呢,唉,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却要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事情,真是不容易。 “恩。”许诺轻扯了下嘴角,捧着瓷碗往书房走去,皮亚依然乖顺的跟在她的身后。 坐在电脑前,捧着手里的白瓷碗,不禁又发起呆来——这是和他第一次逛商场的时候买的,原本是要送给季风父母的见面礼,后来见面闹得不愉快也没送出去,她自己便留了下来。 “我挺喜欢,放我们家里吧,你住过来还是你用。”那时候,他以各种办法诱她住到他的公寓、那时候她傲娇着也自卑着,两人的相处纠结着也甜蜜着。 顾子夕,我这一生没有太多的追求,所要的不过是亲人能活着、所想的不过是爱人能伴着。 所以顾子夕,你好歹让我如一次愿吧。 所以顾子夕,我妈妈抛弃了我、许言离开了我,你一定得在我身边的。 眼泪止不住的滴入碗里,迅速的融了进去,明黄的液体衬着莹白透亮的瓷器,有着琥珀般的明泽鲜妍,却让人联想到‘囚禁’两个字——一如现在的她,整个人被哀伤所囚禁。 * “景叔叔,许诺看起来很不好。”下课的时间,顾梓诺拿了电话躲在走廊上,悄悄的给景阳打了过去。 “生病了吗?”景阳放下手里的文件担心的问道。 “不是,反正就是很不好……有点儿、有点儿像我妈咪生病的时候……”顾梓诺的声音不由得小了下来。 “恩?”景阳微微愣了愣,随即明白了顾梓诺的意思:“你安心上课,今天我去看她。” “景叔叔,她说要和我一起努力的,她都说话不算数。”顾梓诺说着,眼圈不禁微红,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梓诺乖,她在积蓄能量,因为接下来等着她做的事太多了,需要缓冲,明白吗!”景阳的心里微微一滞,放柔了声音说道。 “景叔叔,我怕她生病……”顾梓诺小声说道,低低的语气里,那样的担心与忧虑——妈咪死去、爹地离开,他的身边只有许诺了。 五岁的他,经历了被一个人限制在法国不许见妈咪的慌张;经历了一个人面对妈咪死亡的恐惧;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压抑恐惧面对现实——所以和许诺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比许诺更沉静。 这沉静、这懂事,让人心疼。 “梓诺现在安心去上课,景叔叔向你保证,你今天回去就会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许诺,OK?”景阳的心不由得微微发紧,声音也越发的温柔起来。 “好,景叔叔再见。” “顾梓诺再见。” 挂了顾梓诺的电话,景阳即刻放下手中的工作。 “一起吧。”同在顾子夕办公室,与景阳一起处理事情的顾朝夕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景阳说道。 “子夕不在、我们现在又不能逼许诺来公司,你再和我一起离开,下面还不乱了套。”景阳边抓起手边的外套边说道。 “嗯哼,你是怕我去了刺激她吧。”顾朝夕轻哼一声,神情间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她虽然足够的强悍,但短期内经历的事情太多,加上又在孕期,最好还是不要再给她刺激。”景阳伸手拍了拍顾朝夕的肩膀,看着她轻声说道。 “不去就不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顾朝夕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文件,淡淡说道:“劝她来公司吧,有点儿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 “恩,公司的事你盯着点儿,我先过去。”景阳低头看着她,眸子里漫上一层柔情——到底,她还是接受许诺了。 * 景阳来的时候,开门的是Marry。 “夫人,景先生过来了。”Marry将景阳带到书房门口——许诺盯着白瓷腕发呆,碗里的食物倒是一口没动。 景阳的眉头不禁紧皱——三天没过来看她,一来是子夕不在外面,手上的事情必须抓紧,以配合子夕后续的计划;二来是知道她的骄傲和倔强,不想让她在伤感之余还被同情所伤害。 却不想,坚强如她,也不能从容面对这样的事情,短短三天,竟让自己憔悴如斯。 “顾梓诺给我打电话,说他很担心你。”景阳站在门口,看着她淡淡说道:“你知道我接到电话后什么感觉?” 许诺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景阳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心疼。” “许诺!”景阳不禁难以接话。 “抱歉,没有照顾好梓诺。”许诺重新又低回头去,用勺子无意识的搅动着碗里已经凉掉的食物,嘶哑着声音说道:“只是你们不明白,我不是无法面对……” “只是,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开,那种心情……”许诺低着头,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滴了下来:“这一次我才知道,他对我,真的很重要……”   ☆、Chapter061 物是人非 第一节,她的路,终究不还是要一个人走 景阳低低的叹了口气,看着她无奈又温润的说道:“子夕进去虽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这结果也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在舍与得的选择上,他选择舍弃三年的自由,得到彻底打跨顾东林的机会。这是他的选择,我们只有支持。” “是啊,他原本也是个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人,所以为了那个结果,舍去三年的自由算什么、丢下我自己在外面又算什么……”许诺用力的推开面前的小碗,一整碗燕窝全泼在了电脑键盘上,看着瞬间黑屏的电脑,许诺不禁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我们心里的许诺,不是这样的……”景阳低低的叹了口气,缓步走过去,将大手重重的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们心里的许诺,就该是个无敌金钢、就该什么事都自己扛下来……”许诺将脸埋在臂弯哽咽着。 “许诺,去公司吧,别让梓诺不要再担心你。”她声声控诉,让景阳无言以对——除了拿梓诺说话,他根本就不敢再提顾子夕。 一个24岁的女子,将姐姐的生死放在肩上独自扛了十几年,现在又要独自一个人扛起两个幼子——而她一直都知道可能的结果、却一直都拼尽全力的努力着。 直到现在、直到子夕离开,她所有的情绪才爆发出来。 她只是不堪负荷了,却从未当面给顾子夕一点压力——年轻的女孩,她要多少坚韧、多大的毅力,才能坚持到现在! “顾梓诺说,妈妈现在的样子、象从前的妈咪……”景阳的大手,用力的握着她的肩膀,希望手心的温度,能让她多少感觉到一些安慰。 许诺微微震惊,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景阳:“他这样说?” “恩,听得出来,他喜欢原本模样的你;听得出来,在他的心里,你是比蜜儿更好的;以前的你是让他骄傲的、现在的你是让他担心的;” “所以许诺,振作起来——谁又能知道,再坚持一下之后,会是什么结果?你经历了那么多,何妨,再坚持这一次!”景阳看着她,温润而坚持。 “景阳,谢谢你,你是个顶好顶好的朋友。”许诺在景阳淡然淳和的目光里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如你所说,坚持了那么久,我不在乎这三年。” 说着,眼泪却仍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一生,或许终究没有一个人可以一直陪着我;这一生,或许我终究得自己一个人坚持着。” “许诺……”看着她平静的语调里,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景阳只觉得一阵心酸。 “我这周要回品尚,伽蓝的第一组创意需要定稿了;下周去公司。”许诺伸手擦了眼泪,沉静的说道——没有征求意见,只有决定和告知。 “好,有些需要你签字才能生效的文件和票据,就压到你下周一去公司一起签。周一早上9点部门例会,你到时候提前半小时到,我和宝仪会有资料给你看。”景阳点了点头,细心叮嘱着她。 许诺黯淡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似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景阳转眸看了一眼被淋湿的手提电脑,微微皱眉说道:“电脑我拿去帮你修,有没有保密的文件?” “没有。”许诺轻轻摇了摇头。 “好,今天就好好休息,品尚那边我和黄宪打过招呼,你的工作时间绝对的自由;伽蓝的项目,如果你想放弃,毁约也没有问题。”景阳边帮许诺收着电脑边说道,声音里的淡然与凛冽,与许诺熟悉的那个景阳,完全判若两人——与顾子夕的气势,倒是像了个十分! 想来,平时那个懒散而温润的景阳,也不过是种表面的假像——能得顾子夕以性命相待的人,又怎可能是温润无害的;顾子夕长达十年报复计划里重要伙伴,又怎可能是表面看起来这般的温雅淳和。 只是他待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极好的,这就够了;他这般的气势在公司坐镇,想来也是万无一失的。 许诺微微低下头,眸底依然落寞与寂然——他们的世界、他们的高度,自己终其一生,或许都达不到吧。 * 景阳走后,许诺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回到卧室沉沉的睡了一觉。 顾梓诺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和张妈一起做好了晚餐等着他;两个人的晚餐,未免显得有些冷清,只是张妈是绝不和他们一起吃饭的,而Marry平时租住在隔壁的公寓里,也会在晚餐离开。 所以,他们也在慢慢习惯这样的冷清——加之都各怀心事,气氛也就显有一种让人难受的紧张。 “许诺,你今天看起来不错哦。”顾梓诺看着许诺说道。 “电脑坏了不能工作,下午狠狠睡了一觉。”许诺笑笑说道。 “怎么会坏了呢?我帮你看看。”顾梓诺放下碗筷看着她。 “下午景叔叔来过了。”许诺答非所问的说道。 “你和景叔叔发脾气了?”顾梓诺了然的点了点头。 “顾梓诺,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许诺翻了翻白眼,看着他笑着说道。 “这不算聪明吧……”顾梓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难道你用电脑砸他了?” “我有这么暴力吗?”许诺不禁失笑,看着他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水杯被打翻了,泼在电脑上。” “哦,那景叔叔一定帮你修。”顾梓诺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你对他倒是了解。”许诺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大姑妈脾气也不好,都是景叔叔让着她。”顾梓诺似乎很了解的说道。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我明天要去品尚交创意初稿,下周就要去爹地公司工作了。” “哦。”顾梓诺停下筷子,抬头看向许诺:“许诺,我希望你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许诺的眼圈微红,伸手用力的揉了揉顾梓诺的头发,柔声说道:“顾梓诺,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顾梓诺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她。 “好啊。”许诺轻轻点点头,举起拳头与他相互击了两下,小声说道:“加油加油。” 顾梓诺软软的笑了,低下头大口的吃饭,似乎久悬心里的担心终于放下。 看着安心下来的顾梓诺,许诺不禁敛下眸子,暖暖的笑了——太多的事情她无法控制,那就做好自己,至少:儿子还需要她;至少:她的努力,能让儿子安心快乐。 * 晚上,母子两人一起去楼下散了会儿步,顾梓诺象个小大人一样,不时的照顾着许诺的心情和需求,让许诺只觉一阵心酸的难过。 在看到树后隐约躲闪的人影和闪光灯后,许诺不禁微微皱眉,牵着顾梓诺转身往回走去。 “让景叔叔安排几个保镖吧。”显然,顾梓诺也看到了那些人。 “一会儿我给景叔叔打电话。”许诺点了点头——她自己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反而是顾梓诺,该是那些人的主要目标。 * “景阳,帮我安排两个保镖给顾梓诺。” “恩,有人拍照,不知道是记者还是其它什么人。” “我不需要。” “我有分寸。” “恩,明天早上你带他们一起过来,介绍给顾梓诺。” “好,谢谢,再见。” 打了电话后,去到顾梓诺的房间,看着他熟睡的小脸良久,才起身回到书房,拿了顾子夕的电脑,准备重新做伽蓝的创意PPT。 打开电脑,桌面是一张一家三口的搞怪婚纱合影,顾梓诺被风吹起的裙摆圈住整个小身体,低着头的表情,几分搞怪、几分调皮、又有几分害羞;她和顾子夕齐齐的看着他,眸低是为人父母纵容的宠爱——那样宠溺的眼神,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只是,还不够重要吧。 许诺将头慢慢的趴在了电脑上,轻轻闭上眼睛,让自己这样酸涩的情绪慢慢发酵…… 第二节,最懂她的,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许诺,还好吗……”电话是莫里安打过来的,温润的声音里隐藏着淡淡的担心。 “莫里安,你怎么才打电话给我……”莫里安熟悉的声音,轻易的搅起她心里所有的无助与委屈——所有的人都在为顾子夕着想,只有他,是为自己的。 知道不该在他面前有太多的情绪、知道自己的伤心并不适合让他来安慰,只是这每天在顾梓诺面前假装平静的压抑,让她觉得自己都快压抑得发疯了。 “顾子夕的事情我知道了。”莫里安轻轻叹了口气,在电话里轻声说道:“你别太难过,他是个能掌控局式的男人,这三年于他来说、于他的家族来说,未尝不是另一种交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啊,在他心里,永远是家族、永远是生意最重要……”许诺的声音低低的,神情里一片黯然。 “许诺,男人的选择,有时看似无理,其实是一环套着一环的。这每一环里面,都有和你有关的问题要解决。”电话那头的莫里安,似是轻轻叹息着,只是这叹息声却轻得让人无法察觉: “就象我们做一个创意,有时候你选择的关键词和产品本身看起来毫无关联,却只有创意者自己才懂得,唯有这最核心的一个关键词,才是创意的灵魂,能够将产品和消费者关联起来。” “许诺,上次在许言那里,我能感受到他对你的重视,还有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以顾子夕这种男人,我相信他的选择,是为了更长久的未来。而且,他相信你。” 许诺微微一愣,低低的说道:“他太高估我了,我真的有撑不下去的感觉……” “你当年最吸引我的,就是你在阳光下毫不妥协的坚持与倔强;才两年,你已经没有这样的自信了吗?”莫里安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对从前的回忆——言语里,是对那个自信满满、阳光朝气许诺的欣赏与回忆。 “我……”许诺不禁语结,抬起头来,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脸——才两年时间,她已经消沉至此了吗! “许诺,全球日化格局变化非常快,德国这边的几家老字号的公司也风起云涌,在这个格局里,你还大有可为。” “我眼里的许诺,从来不属于家庭。所以许诺,放下那些矫情的伤心,你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感情的事,你认准了,中间任何的变化都只是需要时间来化解而已,所以,等待就好;” “你若没认准,趁早告诉我一声,拼着违法我也赶回来,重新把你追到手。你说,我可还有机会?”莫里安的声音里带着清澈的笑意。 “嗯哼,有你这样劝人的吗!”许诺不由得也笑了,心里的阴翳似乎就此散开——自顾自的伤感,在他看来只是矫情;满心的委屈,在他看来,只是对顾子夕的爱还不够坚定而已。 哪里是这样! 只是,每一件我们无力改变的事情,除了接受、除了面对,几乎别无它法——所以,是该振作起来了:把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交给时间。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窗外交错的霓虹与星空,眸子里渐次分明。 “这么说,我仍然还是没机会喽?”莫里安轻笑着说道,语气里的玩笑,有隐隐的无奈,却已听不出伤感与失落。 “莫里安,允宁对那种地方该十分了解吧?”许诺避开他的玩笑,仍不可避免的担心着顾子夕。 “了解。”莫里安收起语气里的玩笑,认真的说道:“许诺,我们每个人都有卸下外表的另一面,而那个另一面,能够是任何模样、能够经历任何磨难与狼狈。” “我是这样,他也会是这样。” 莫里安的声音淡然而坚定,惯有的从容里,有看穿一切的了然;这了然里,带着隐隐的冷意。 “莫里安……”许诺突然想到他所经历的——残余的毒品浸蚀着他的身体,每一次发作的时候,他又是如何捱过去的呢。 查过很多资料,也看了很多图片和分析——彻底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意志力! 用意志力熬过一次又一次的发作,直到习惯、直到身体里的毒素和依赖消失;而发作的时候,会如野兽般的失去理智和风度。 莫里安又是如何熬过一次又一次的发作?骄傲如他,也从不在她的面前提及此事,连若兮也没能陪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许诺似乎有些明白——在男人的骄傲与自负上,莫里安与顾子夕是相同的,所以,莫里安也是懂顾子夕的。 “你身体现在怎么样?”许诺低声问道。 “和以前自然是不能比,但比开始已经好了太多,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短。”莫里安淡淡说道——对此事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心照不宣,从未明白说起。 而今天,莫里安却不避讳让她知道——他能挺过的煎熬与狼狈、顾子夕一样也可以! “还是没有告诉若兮吗?”许诺轻声问道。 “许诺,伤心、同情、担心,这些对于熬过痛苦都没有帮助,不过是徒自增加狼狈而已,你明白吗?”莫里安沉声说道,低沉而有着厚度的声音,让她沉眸思索——所以他不让自己和若兮见到、所以顾子夕会悄悄的离开! 若一定要见,也不过是缓解自己的担心而已——于他,却并没有帮助。 “有些事情他能经历,你不一定能接受,所以,既然是不可避免的要发生,你何苦追根问底的让他难堪?何苦要让他将最狼狈的一面撕开在你面前?” “让他在你心里的模样,高大如初,那是他最希望你做的事。”莫里安柔声说道。 “我知道了……”许诺低低的应着,强迫着自己成为他想的模样——成全他的骄傲,压抑自己的担心,是这样的吧! “让自己忙起来,你得让自己的事业更进一步;而他,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继续他的事业而已。所以许诺,不要让我看到一个自艾自怨、没有生机的你,别让我失望。”莫里安的声音微微扬起,略带沙哑的质感,依然如初的温柔,却已经隔着千山万水。 “我……会的。”许诺低低的声音,已不若初接电话时的轻忽与悲切——她知道自己可以:她是许诺,她自小就抗得起生死,她还有什么抗不过去的! “恩,这个时间该休息了吧?”莫里安柔声问道。 “我的电脑被汤波了,所以创意案要重新做。”许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手稿都在?”莫里安低低叹了口气。 “恩。” “做起来也快,最多两个小时,做不完也要去睡了,恩?” “知道。” “那你加油吧。” “你刚才说德国那边日化行业的格局正发生变化,与卓雅和伽蓝有关吗?” “终于恢复了一些职业敏感度了……” “喂……” “有关系,但结果怎么样还不好说,有具体信息我会通知你,但所有变化都不影响产品在中国的策略。” “知道了。” “你开工吧,再见。” “再见……” *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许诺的情绪果然好了许多。从书房走出来,伸手轻触着挂在客厅的人工月亮,看着明恍恍的它,在她的拨弄下轻轻摇晃,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回到书房,将伽蓝创意PPT做完后,差不多刚好十二点,许诺轻轻打了呵欠,合上电脑后,起身去看了顾梓诺才回房间睡觉。 这一夜,是顾子夕离开后睡得最踏实的一夜——再多的自怨自艾、再多的委屈伤心,终究还是得自己挺过这一关。 没有人能帮你,即便全心为她的莫里安,也只能给她方向和安慰——这条路,终究得她自己一个人来走。 既然如此,她没有理由让自己走得灰头土脸。 第三节,恢复生活的节奏 第二天,品尚办公室。 “许诺,就来上班了。”一进办公室,便看见黄宪正向她个人办公室走来——想来,是景阳给他打过电话了,知道自己今天会来。 许诺微微笑了笑,看着与黄宪一起往办公室走去:“黄总,不好意思,因为我个人原因耽误工作进度了。” “你没事就好。”黄宪笑着的说道:“这个公司原本就是子夕为你开的,生意自然没有你重要。” “是我太任性了,工作毕竟是工作,公司开了门,就是要做生意的。”许诺轻轻摇了摇头,知道,将包放在办公桌上后,转身看着黄宪说道:“我整理一下资料,30分钟伽蓝项目组开会。我介绍一下广告创意的思路,后期工作的进度可能需要再抓紧一些了。” “好,你准备,我让张玲去通知。”黄宪见许诺的状态还算不错,便也没提顾子夕的事——有时候,劝慰是最伤人的同情。 * 30分钟后,公司创意会议室。 大家看着眼睛和面容都有些浮肿的许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许诺将手缓稿递给张玲后,边打开电脑边说道:“我的电脑临时出了些问题,这份PPT是临时赶出来的,大意都在,细节省略了一些,大家可以对着手稿看。” 张玲点了点头,拿了手稿去复印了几套过来,许诺的电脑也刚连好投影仪。 “我们对伽蓝产品提取的核心关键词是:希有。所以整个创意都是围绕这个关键词来展开。” “从镜头开始的趣味性、到画面结束的唯美,是一场现实与理想的相遇,整个创意短片里的洗发水、头发出现的次数不多,却是穿起整个片子的绳索,而显得无可取代。” “广告词方面,我的想法是镜头定格在最后一个画面3秒钟,然后切换留白,最后释出广告词。” “广告词我目前想到一句,算是抛砖引玉:‘梦想一生、牵挂一生、最美一生’,这句话相当于将两组镜头以及一组未出现的镜头给串了起来。寓意是够了,但太过文艺,推广性不足。所以我想借一下大家的脑子,想想这样的画面结束后,来一句什么样的广告词,又足够的唯美、又足够的话题?” 因为PPT做得不够详细,所以每张PPT,差不多都花了10分钟来详细讲解。 而在她讲解完毕后,所有人的注意力,便自然的转到了创意本身这件事上,原本对于顾子夕事件的小心冀冀、与对许诺说不清道不明的或同情、或其它复杂的感情,也都自然的放到了一边。 “这个创意会不会太文艺了些?”张玲托着下巴看着投影幕布,脑袋里将许诺讲的画面连续的过了一遍,感觉关于产品的部分还是太少。 “光看前半部,会觉得是个老套的青梅竹马的故事;光看后半部,会觉得是个唯美的艺术片;两者结合起来呢,就很特别。所以我认为关键在于镜头转换的处理手法,我在想,怎么才能更自然一些呢。”万三三琢磨着说道。 许诺见大家都认真思索,轻轻点了点头:“给大家一周的时间,对这个创意案进行二次创作,可以不受此思路限制,一周后我们再选定一个方案做最后的完善修稿。” “同时基于这个创意的基础上,最后画面定格与广告词之间的切换,用什么模式?广告词怎么设定,大家也一并考虑,在下周一,一并给我答案。” “许经理,这些手稿可以放在我们手里吗?PPT可以Copy一份吗?”有同事问道。 “抱歉,不可以。”许诺摇了摇头:“创意室里会备一套,大家可以随时过来调用,但不可以带出办公室。” “好的。”同事们点了点头,相互看了邻座的同事一眼,想着这一周要开启争抢创意室的模式了。 “大家自由创作的这一周我不来公司,有事给我邮件即可。”许诺从张玲手里接过U盘,将PPT复制好后交给张玲,便收了电脑,离开了创间工作室。 * “玲姐,我觉得这个创意挺好的。”万三三见张玲收手稿,有些舍不得的看着她。 “你跟着许经理做过一个完整的创意案,应该熟悉她的风格了,我建议你不要做新的创意,就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完善和修改,看看成型的稿子和许经理的差异在哪里。”张玲从她手里扯过手绘稿,笑着说道。 “哈,怎么就能确定,最后我的修稿一定会比许经理的差呀!”万三三不服气的挑眉说道。 “万小姐,原创你懂不懂?”张玲不禁眯起眼睛笑了:“你还记得许诺给顾氏做的那个案子?就是被偷掉的那个。” “记得,怎么啦?”万三三睁大眼睛看着张玲,其它几个同事也好奇的看着她。 “卓雅拍出来的片子,和顾总拍出来的片子,比起来怎么样?”张玲收好所有的手绘稿,小心的放进资料袋后,看着一脸好奇的同事问道。 “顾总拍的是全版,故事的完整性当然更好。” “但卓雅的片子更具商业气质。” “但卓雅拍出来的整一个纯广告片,原创的意境全没了,和其它品牌也没有明显区隔。” “比起来当然是顾总拍的更符合原创气质。” 张玲等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完,这才笑着说道:“因为顾总是许诺的老公,是最懂她的人,所以片子里想表达的商业因素,业内人都能看懂;而这商业因素的承载体,也就是整个片子的精神与气质,也只有原创才能做得出来。” “既然这样,我还是自己做一份新的好了。”万三三沮丧的说道。 “三三,我说你你别不服气,你现在还不到独立创做的时候,许经理给我们这个时间,让我个修案子,就是学习建模型的机会;” “创意这东西虽说灵感重要,但毕竟我们是做商业创意的,灵感之外,一套系统的模型还是有的;有了建立模型的能力,也就有了创意的骨架,加上灵感的血肉,以后的案子,便能得心应手了。”张玲对着万三三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创意室。 “说的这么玄乎,可许经理每次的创意,几乎都是神来之笔,哪儿来什么模型呢!”万三三看着自己的笔记,自言自语的说道。 * 许诺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准备将创意的思路补进PPT,这样对大家的引导性会更强。 无意中瞥见电脑跳出来的新闻框,居然是自已和顾梓诺的照片,当下便迅速的点了进去——昨日豪门灰姑娘风光无限,今日孤儿寡母只身单影 灰暗的背景、挺着大肚子牵着顾梓诺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可怜至及。 许诺轻扯嘴角,淡淡笑了:“那几日的自己,就是这副可怜虫的模样吧。” “许诺,你现在怎么样啊!”电话是林若兮打过来的,担心和着急,完全没有掩饰。 “你看到的那样喽。”许诺轻笑着说道。 “呸,我才不信呢,你们家顾子夕什么人,能就这样进去了,肯定是有别的安排;再说了,许诺你是什么人,什么事挺不过去,值得这样。”林若兮话如子弹似的接连着蹦出来,都不带歇气的:“我这两天就来看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的没有?” “没事又跑过来干什么?不是说要省钱做莫里安的媳妇儿呢?”许诺笑着说道。 “唉呀,我来看你他肯定不会说我的。”林若兮微微愣了愣,便又将心底那微微的不适给抛了开去。 “若兮,我现在很好,你不用特意过来。接下来我要接手顾氏的工作,会很忙,还真没时间陪你呢。”许诺边看着电脑里的新闻,边微微笑着——若兮,如果是你,定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悲惨吧。 “啊?接手你老公的公司啊?那可真不好玩儿。”电话那边,林若兮的语气不禁郁闷——象她那样好自由的人,最不喜欢便是被所谓事业、所谓责任给绑住了。 “我也觉得不好玩儿,但我得过去看看,可能也有机会不管的。”许诺轻声说道。 “恩恩,那你加油吧,等你忙完了我再来看你。那个什么破公司你能不管就别管了,你说你一年轻漂亮的女人,要是被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强人,那可就惨了;顾子夕从里面出来,估计都要不认识你了。”林若兮头头是道的说道,可以想见的,在她的脑海里现在出现的,一定是蓝伯安和雅丽那样刻板职业的形象——想想灵动的许诺变成那个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知道了,你最近没去看莫里安吗?”许诺似是无意的淡淡问道。 “……”刚才还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严若兮,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怎么?吵架了?”许诺不禁微微皱眉。 “没有,他那个、身体不太好,不想让我过去……”严若兮小声说道。 “……”这回,倒是换了许诺沉默——若兮虽然大大咧咧,但女孩子该有的细心,她也还是有的。 “许诺,其实我很担心他……”若兮的声音低低的,刚才的顽皮与率性完全不见。 “……若兮,别担心,他自己能处理好。”许诺突然间明白了莫里安在昨夜电话里说的话——他们的骄傲不允许让别人破坏,再多的煎熬,他们都愿意自己熬过去。 在爱人的面前,他们永远是曾经强大的模样。 “许诺,你说,他会不会是嫌我太不懂事、不能分担,所以才会不让我陪的?”一向信心十足的若兮,在爱情面前,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让许诺不由得心疼。 “不会,顾子夕那天也是悄悄走的。”许诺小声说道:“他们,想让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我们的心里。” “希望是这样,我这段时间都有乖乖的工作、乖乖的做好他交待的事情,希望他能对我更放心些。我从前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娇娇女,但我也是可以在任何时候陪在他的身边的。”若兮低沉而坚定的说道:“许诺,如果Eric给你打电话,你一这要帮我告诉他,我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娇气。” “好,一定。”电话这边,许诺用力的点着头。 “对不起啊许诺,本来是要劝你的,反而让你来劝我……”若兮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咱们就互相劝着吧,谁让咱们的男人都这么不省事儿呢。”许诺的声音低低的,隐隐的叹息声,仍让人感觉到一股柔软的心酸。 放下电话,下意识的打开最近的新闻,关于顾子夕虚假破产的案例,在各大财经网、法律网,都占据了好几天的头条;甚至在娱乐版都有了一席之地,猜测着他和顾东林叔侄入狱后,原本争夺的焦点‘顾氏’会花落谁家? 顾朝夕、许诺、顾子安等说法各异,而呼声最高的,显然是顾子安——一来他是男孩子,附合国人的继承期待;二来顾东林的第二任妻子在他出事后就远走异国,加之其已经破产,更无力支持自己的女儿继承。 至于许诺,则是猜想中最弱的一环——一个代孕出身的年轻女子想来没有这种能力和手腕的,至多不过以顾梓诺为盾牌,让顾子夕表面上将公司控制权交给她。 显然媒体各方,对于孕妇许诺、幼子顾梓诺掌权均不看好,所以难免唏嘘世态的变化——曾经被推上权利与金钱的顶端,而此时却摔得如此之惨。 配上前两天被人拍到的、在小区散步的孤儿寡母的照片,就连曾经嘲笑她飞上枝头作凤凰的小媒体,不禁也转向同情起来。 可见,人们的善恶本无标准,全凭直觉和喜好——无端得到的富贵容易让人嫉妒;而脆弱则永远都是最好的博取同情的良方。 “可惜,我在高处时,不惧你们的漫骂;我在低处时,也无需你们的同情。”许诺寂然的关上新闻页面,全心投入到创意案的修改中去——只有自己,必须坚强;她是许诺,她从不许自己沦为被人同情的对象。 “就算被人骂了,站在对手的面前,也应该是骄傲的,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自己知道就行了。” 这是在初识顾子夕的时候,顾子夕曾对她说过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话在脑海里居然还如此清晰。 “顾子夕,你放心,我的骄傲从没有变过。”许诺的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敲动着。 这是他日常用的电脑,键盘上似乎还用他手指的余温、键盘间似乎隐隐似来熟悉的薄荷味道——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嘴角带着笑,眼圈却依旧泛着红…… …… 我日月无光 忙得不知所以然 找朋友交谈 其实全帮不上忙 以为会习惯 有你在才是习惯 你曾住在我心上 现在空了一个地方 原来爱情这么伤 比想象中还难 泪水总是不听话 幸福躲起来不声不响 …… 第四节,不是妈妈的妈妈 海滨别墅。 “哟,这才嫁入豪门没几天麻,一下子就从枝头跌下来了;看来还是福薄,没有豪门命啦。”18岁的谢晴晴,边看着电脑边嘲讽的说道。 “晴晴,你这样幸灾乐祸的性子是谁教你的!”谢峥啪的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女儿严厉的说道。 “我有爹生没娘教,自然就是这样了。”谢晴晴嘴角噙着冷笑起起来,看着坐在父亲身边、一脸小心却又担心的曾蔚然,嘲讽着说道:“不过,有曾姨在身边教,多少也比完全没娘要好得多了,否则我岂不是要给人家做代孕?” “老谢,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曾蔚然看着谢峥低声说道。 “蔚然,晴晴说话是欠缺教养,只是她妈妈去世这么多年,也是你在带她,多少你也要负一些责任。晴晴小时候,不是这样的。”谢峥转眼看着曾蔚然,居高临下的语气是那么的自然。 “我……”曾蔚然猛然抬头看他——虽然她在家里的地位不高,但每次谢晴晴刁难,谢峥也还是维护着她的。 这一次…… “老谢,你这是在怪我?”曾蔚然有些受伤的看向谢峥。 “不是怪你,蔚然,你总要有所改变才是。你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就要把心思全部放在家里。”谢峥看着她严肃的说道:“你知道了女儿的消息,我给你机会去认回她;是你自己放弃了;既然放弃了,就不要总是惦着。你要明白,人不可能两全。” “我没有总是惦着,她出事了,我只是担心一下。她好的时候我可以不闻不问,她现在有事,做为一个母亲,我怎么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呢?”曾慰然有些激动,却仍克制的辩解道。 “那你想怎么办?去看她?还是把她接过来?”谢峥冷然说道。 “我……”曾蔚然紧咬下唇,看着几乎带着怒气的谢峥,鼓足勇气说道:“我想去看看她,她一个人,大着肚子、带着个孩子,那么多人想争财产什么的,她还那么小,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哦~”半晌不出声的谢晴晴突然阴阳怪调的说道:“原来是担心姐姐被人欺负呀,也不知道姐姐那么小的时候,拖着个病重的姐姐,有没有被人欺负过呀。” 曾蔚然的脸色不禁微变,企怜的看着谢峥。 “现在姐姐是嫁了个有钱的老公,虽然这老公坐牢了,留在外面的钱可不少,人家是谁呀,全国四大日化之一、市值曾经100亿的上市公司老总啊,这烂船还有几分丁呢,曾姨这是想帮我和我爸捞点儿钱回来呢?”谢晴晴笑着,合上笔记本电脑后站了起来,看着谢峥说道:“爸,我说曾阿姨可真是为咱们家着想啊,有这样一个后妈,我真得为她点32个赞!” 说完便拿了甩在沙发上的包,转身往外走去:“爸,我毕业课题还需要几天,这几天就不回来了。” “老谢,我……”曾蔚然一脸难堪的看着谢峥。 “你给我呆在家里哪儿都别去,我谢峥丢不起那人。”谢峥起身站了起来,淡淡的扔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往楼上走去,在楼梯的转角又停了下来,转身对曾蔚然说道:“我这两天有个学术交流会,要出去一周,帮我把行李收拾了。” “哎,好。”曾蔚然低着头,搅着手指半天,终于屈服在这十几年惯性的服从里——做了几年的教授夫人,骨子里的却还停留在帮佣的角色上。 谢峥看着唯唯诺诺的她,心里不禁也一阵恼火——虽然喜欢她的忠厚持家,但做为教授夫人,却始终没办法大方的带到同事的面前。 更重要的,自从知道她女儿的消息后,她的心便不如从前,只围着这个家、围着他一个人转了;对于习惯了以他为天的那个曾蔚然来说,对现在的曾蔚然,他显然是不满意的。 “我出去这段日子,你每天去学校看看晴晴,别让她在学校玩野了。”谢峥压着心里不满,转身回到书桌前收拾自己的资料。 “恩……”曾蔚然顺从的应着,熟练的帮他将一周的行李分区放进行李箱里,又画了张分区图放在最上层,这才将箱子关上。 “我去做晚餐。”曾蔚然收拾完行李,见谢峥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打了招呼后,便去了楼下厨房。 透过厨房的窗子,看着远处的海边,突然间生出一股悲凉来——抛家弃女的出走,也不过是为了一条活路、为了有一口饭吃。 卑微的走到今天,认回女儿再无可能,真如谢峥所说——既然决定了,就全然抛下,再不关心、再不心疼了吗? 诺诺,可能你也是不需要妈妈的吧;诺诺,对不起…… 第五节,面对一切,她是许诺 第二天,S市。 “喂,这不是那个假破产的老总夫人吗!” “是啊是啊,肚子都这么大了,老公不在身边,怪可怜的。” “可怜什么呀,100亿的上市公司,最后赔了20万不到,这可赚大发了。” “也是,除了老公不在身边,这一根头发都比我们一个月工资还值钱呢。” “那男人也真是狠,丢下这孤儿寡母的在外面。” “三年时间换100亿,怎么也值当了。这老婆怀着孕,生孩子养孩子的,也出不了墙,你说这男人算得可多精呀。” “看杂志,那男人的气质可是一流,唉,有钱人就是这么狠,这女的,听说才拿过什么国际大奖,又年轻又漂亮又能干的,找什么样儿的男人找不到,非得挺着个大肚子守着个坐牢的。” “听说是代孕出身的,也不好找吧……” …… 许诺拎着电脑走进写字楼大门时,各色的眼光、各种的议论细细碎碎的传来,她只是轻扯了下嘴角,仍旧面无表情的往里走去——就算被人骂了,站在对手的面前,也应该是骄傲的,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自己知道就行了! 顾子夕的话,她记得; 她是许诺,她经历的事情早已超越她的年龄——她,还有什么挺不过去的! 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外套一件明黄色的小西服,酒红色的波浪长发低低的束在脑后——脸色虽带着憔悴,一身明亮的颜色,却让她看起来依然明艳不可方物。 站在那一群光鲜靓丽的白领中间,她的气势与沉静,便是最好的回应。 “夫人,不好意思下来晚了。”电梯打开,一身香奈尔套装、高高盘发的谢宝仪气势十足的走了出来,妥贴的站在了许诺的身边。 “是我来早了。”许诺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是微暖的笑意——第一次认识谢宝仪,是知道她暗恋顾子夕;除却这一点让人不舒服外,谢宝仪的职业感、专业度、为人的犀利与利落,都让她有知音的感觉。 电梯再来的时候,谢宝仪伸手拦住电梯门,示意许诺先进,而看着两人的气势与风度,刚才八卦的人群都自觉的停在门外,只有几位男士看了看电梯空间后,一同进了电梯。 * 推开顾子夕的办公室,景阳和顾朝夕正在会谈桌前讨论着事情。 “早上好。”许诺模糊的打着招呼——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顾朝夕。 “早。”顾朝夕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后,眸子里微微闪过赞许的目光。 “让孕妇按时上班,真是有些不人道。”景阳笑着起身,走到顾子夕的办公桌前,将放在桌上的银色苹果超薄电脑拿了递给她:“欢迎你来GD。N工作,我代公司送给你的见面礼。” “我那电脑修不好了吗?”许诺放下手中的包,接过电脑在手里——确实够轻,拿在手里不过是一个pad的重量而已。 “你那款太重,实在不适合孕妇用;而且,我看也用了有些年头了吧。”景阳笑着说道。 “那是我做商业间谍的第一笔收入买的,当时可心疼了我好久呢。”许诺微微笑了笑,拿着电脑与景阳一起走到会谈桌前坐了下来,打开电脑——桌面竟然是自己怪用的黑白旋涡的老桌面,当下不禁感激而笑。 “给我买东西可没见这么用心过,挑了装配又倒数据,忙和了一整个晚上。”顾朝夕轻哼一声,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买的东西你哪儿看得上眼,偏这时候又有意见。”景阳见顾朝夕似是真的不悦,不禁无奈。 “我看不上眼你就不做,那你就什么也不用做了。”顾朝夕瞪了他一眼,转眸看着许诺说道:“我先回顾氏了,这边有景阳和宝仪在,你不用害怕。新公司的流程子夕都理顺了,规划和发展战略之类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来做。所以你这个代总裁,也就在关键项目和费用上把把关,没什么难的。” “是。”许诺微微点头,起身送她出去。 “不用送了,我走了。”顾朝夕摆了摆手,拎着自己的电脑径自往外走去。倒让已经站起来的许诺感到几分尴尬。 “你别理她,就这脾气,生了孩子也不见改。”景阳低头给谢宝仪发了信息后,示意许诺坐下来。 “在小公主面前,她也是这样?”许诺好奇的问道。 “我们家是严母慈父。”景阳笑着答道。 “可以想象。”许诺不禁低头轻笑。 “景总、夫人,还有15分钟例会开始。”谢宝仪拿着文件夹走进来。 “具体内容你先说一下。”景阳点了点头,示意谢宝仪坐下。 “顾总临行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了下去,这周主要是各部门汇报上周的工作进展。这是上周各部门工作计划。”谢宝仪从文件夹中抽出一沓表格递给许诺: “打记号和备注的部分是完成的情况,我都一一跟进确认过,所以夫人一会儿要面对的是各部门对未完成的解释以及补救方案、判断超前完成的必要性与代价、再看看有没有需要临时加进去的工作让各部门配合。” 谢宝仪说着将另一沓报表递给许诺:“这是各部门下周的工作计划,与上周工作总结有矛盾的地方,我已经给相关部门总监回过邮件,稍后也会有单独的说明。” “为什么不单独沟通,而要集体来说别部门的事呢?”许诺边翻看边问道。 “公司是一个大的业务环,每个部门都是环上的一段,所以每个部门都必须了解别的部门在干什么、干到什么程度了、干得怎么样,一方面可以促进本部门工作、另一方面可以提升部门间的配合,减少部门推诿的现象。”景阳解释说道: “所以我们用一上午的时间解决团队了解的问题,后面各部门还有需要别部门协助的问题,都可以私下沟通处理。” “哦,我明白了。”许诺看着销售和市场的计划总结,倒也觉得熟悉,只是财务和物流的,还有顾氏报过来的生产系统的,只觉得头大。 “你别觉得为难,第一次参加了解就好,有问题我会处理。”景阳看着她为难的样子,轻声鼓励道。 “时间差不多了,过去会议室吧。”许诺点了点头,拿好电脑和两沓文件,边起身边对景阳说道:“大家配合的话,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不愿意配合的话,准备再充分也还是会有问题。” “确实。”景阳点了点头,与谢宝仪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往会议室走去。 * “景总、夫人、谢秘。”十来个部门总监,衣着时尚的有、职业的有、刻板的也有,唯一统一的,就是明知道顾子夕将公司交给了许诺,却在打招呼时,自然的将景阳放在了前面——在所有人的心里,恐怕都认为许诺只是个摆设,无法做真正的决策。 “对于许诺大家应该也很熟悉了,曾在公司任职策划经理,所以对公司的管理模式和工作氛围也算熟悉;曾带领团队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拿下Y视第二的广告位、堑获世界级最佳创意大奖,在创意领域的才华自然无用多说,团队带领的能力也有目共睹。”看着许诺在主位上坐下后,景阳的目光在各人的脸上轻扫了一圈,沉静说道: “顾总对公司有多重视,在坐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清楚,所以顾总在临走前对公司的托付,是慎之又慎,所以在这三年里,大家要加倍努力和付出,以配合许诺的工作和推动公司业务的持续发展。若有人因为许诺是个女子、是个孕妇而对她有所不服、不尊重,各位就别怪我下手太重——子夕将公司托付给了她、而将她托付给了我。” “所以,公司业绩由她负责、她的心情状态,由我来负责。”景阳淡淡说完后,朝谢宝仪点了点头,示意会议可以开始了。 而在座的高管们,心里都不禁微凛,想起顾子夕临走前的会议上,许诺说的一句话,再对应上景阳的这番话,心里不禁岔然——这个女人即便什么也不懂,只要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让他们这些拼死拼活的人下课。 当真是不可理喻的管理方式。 当场,就有几个高管沉了脸,却迫于景阳给予的压力而没有发作。 “各位发的工作总结和计划我已经回复过了,请各位对本部门工作进行概要陈述。”谢宝仪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开始进行工作汇报。 “我先开始吧。”洛简打开电脑,边看边说道:“上周主要是做几个品牌的独立推广与组合推广方案,我已交意向交与品尚的张玲,整体进度在跟进之中;产品线下日常推广都在计划中,这是一周店铺推广效果分析报告。”洛简说着便将报告递给了许诺,看着她说道: “上周各大商场针对圣诞节的来临,已经开始做预热促销,在买赠和折扣活动方面,我们没有参加;当然,代价是拿不到商场补贴,我考虑的方向是品牌形象的保持;在这方面和销售部有基本的共识。” “因为不配合商场促销,所以节日当天推广位很难谈下来,后面我想请景总和我一起增几家大卖场走一趟。”洛简接着将卖场名单及活动分析递给景阳和许诺各一份。 “景阳?”许诺侧头看向景阳。 “没问题,我陪他走一趟。”景阳看了看名单,点了点头。 “好。”许诺也点了点头,看着洛简问道:“在去之前,对于这几家卖场的圣诞推广方式和销售预期有预测吗?” “销售预期有往年的数据做参考,根据今年日化大环境和我们推广的力度增加,预测全线增长在15%左右。” “推广方式整体在各个品牌推广方案里,与品尚的张玲在沟通中,还没有成形的想法。”洛简如实的说道。 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各商场的圣诞推广位的最后确定,应该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我的意思是,有针对性的推广方案和销售预期,去谈的时候事半功倍。” “以我和商场打交道的经验,他们在乎的不是你对他们有多尊重,而是能贡献多少业绩。所以你才有机会拒绝他们的店内促销。也所以,谁去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带去他们想要的收益。” “好的,会后我就和张玲沟通时间表。”洛简点了点头,即刻拿笔记下了许诺的意见。 一旁的王伟连连点头,一面佩服洛简不着痕迹的露怯让许诺在自己的专业上有发挥的余地;一面又佩服许诺,果然是卓雅培养出来的策划高手,对销售和业态的了解如此深刻,对解决问题的中心,直击关键。 “我会通知张玲,以GD。N的业务为首要来完成。”许诺点了点头,洛简的计划表上边做计划、边说道:“与市场部工作最紧密的是产品部,下面就杜总监吧。” “好。”杜语微轻挑眉梢,经刚才她与洛简的一番对话,心里对她的轻视之意打消了不少,加之以她过往的工作习惯,不会在公开场合让上司为难,所以接下来的汇报在个性鲜明中又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 “海外产品的计划和景总保持沟通即可。”许诺点了点头,对于杜语微在专业内的表达没有更多的意见。 接下来其它部门的工作差不多都按部就班,没有太多的变化,各人报着观望试探的态度,加上一惯专业严谨的工作习惯,也没有让许诺有过多的为难。 看着最后只余下财务部的时候,许诺在心里暗暗吐了口气——开会这种事情,不仅要拼智商、拼情商、还要拼体力。 两个小时坐下来,她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景阳有些担心的问道。 “再坚持一会儿吧。”许诺摇了摇头,看向财务总监徐景涛说道:“徐总,我看到有两笔专卖店的装修费用有压款?” “是的,这两个专卖店的装修费用偏高。”徐景涛点头答道。 “有合同吗?付款方式与额度与合同有多大差异?”许诺沉声问道。 “有合同,与合同没有差异,但整体费用与相同面积的店铺相比,费用高了3个点。”徐景涛精确的说道。 “在我的印象中,装修合同是财务和法务共同审核过才生效对吗?”许诺转头看向谢宝仪。 “是的,这份合同徐总监审核签过字。”谢宝仪自然也核实过这份合同与付款的事情。 “那么,Why?”许诺耸了耸肩,看着徐景涛以示不解。 “因为他们让装修公司进场了,才把合同拿回来,当时不签的话,我们得负停工培款的责任。”徐景涛沉声说道。 “也就是道具部先斩后奏,财务部被迫签字,现在用付款卡住,是这样的吗?”许诺简单的总结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看着徐景涛问道。 “确实。”徐景涛点头,神情不由得微微尴尬——从程序上来说,无论你什么原因批了合同,批了之后就应该执行。但他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就算违反程序,也是情有可缘。 “这个问题?”许诺不禁微微皱眉,转头看向景阳小声说道:“我的习惯是程序优先,有问题必须卡在程序的源头,而不是结尾。否则公司会乱了套。” “恩。”景阳点了点头,看着财务总监说道:“道具部给出超出同类工程价格的说明;法务部配合财务部找出对方未严格执行合同的证据;两天之内必须付款,付多少,看双方的条款。” “没有其它问题,今天的会议现在结束,海外事业部杜总监下午3点到我办公室,引进的海外品牌我有些意见给你。”景阳说完后,便宣布了散会。 “怎么样?”景阳看见许诺伸手揉腰,不禁紧张的问道。 “坐狠了。”许诺用手撑着桌面,有些困难的站了起来,看着景阳说道:“这活儿,可真不好干。” “难为你了。”景阳笑着,帮她将电脑和文件拿在手里,陪她一起回办公室。 “于顾总来说,这是每天最基础、最日常的工作;真正耗费心力的事情,是公司的方向、战略定位、管理模式、现金流、业务拓展、好的产品配方寻找等。”谢宝仪淡然说道。 “最简单的给我,我也干不来。”许诺摇了摇头,回到顾子夕办公室后,脱了鞋子,打着赤脚在地毯上慢慢的走动着。 “这些文件和票据是需要你批复的,我先放在这里,下午三点来取。”谢宝仪将十来个文件夹依紧急程度摆放在顾子夕那张超大的办公桌上,在最上面放了一张目录表后,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景阳,看着这些文件我头晕。”许诺看着摆满桌子的文件夹,不禁扶额轻揉。 “我会在旁边帮你。”景阳有些同情的看着她——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同的,顾朝夕最大的乐趣,便是从每天批复的文件里找到挣钱的乐趣。 而许诺…… 景阳回头看了一眼满桌的文件夹,再看看挺着大肚子的她,只觉一阵心酸。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认命的走回到办公桌前,也没按谢宝仪摆放的顺序来看,随手抽了一本,认真的翻阅起来—— “这个合同100万,为什么拿进来?” “授权额度分类分金额,配料要求特别严,合同约价100万以上必须拿过来;其它都在500万以上。” “哦。” * “帐期为什么要缩短?这对我们的现金流有影响吧?” “是的,但可能是为了更高的折扣,宝仪应该有说明在后面。” “说是1月我们现金流会更紧张,在本月回款情况好的情况下,以错位帐期的作法错开付款高峰,同时拿到更好折扣的供货。” “可以批。” “好。” * “SH商场的开业邀请函?” “不去。” * “德国M。R原料公司的行业新品发布会。” “让朝夕过去。” “恩。” * “奕安投资老板约见。” “我们没有风投计划。” “要不要接触一下,储备下来,以后说不定用得着。” “不用,新的公司子夕不准备上市,我们的自有资金足够应对目前的业务扩张。” “好。” …… 一桌子文件,在景阳的协助下,许诺一直批到了晚上11点。 “景阳……”许诺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景阳。 “坚持!”景阳递给她一杯果汗,打气着说道。 “坚持……”许诺接过果汗,牛饮一口,看着景阳说到:“我再熟悉一周,一周后和你讨论更有效的办法。” “什么意思?”景阳皱眉看着她。 “一周后再说吧,我今天真的累惨了,方便送我回家吗?我估计我没办法好好儿开车了。”许诺轻扯了下嘴角淡然说道。 “当然。”景阳点了点头,帮她拿了电脑后,与她一起往外走去——公共办公区里,谢宝仪带着林晓宇还在忙碌着。 “诺姐。”林晓宇看见许诺,仍然是一脸的笑意。 “现在换部门了?”许诺看着她换了颜色的员工牌,笑着问道。 “是啊……”林晓宇的眼珠子不禁转了两下。 “晓宇,你改的这份招聘文案不错,再加些职位专业术语进去就OK了。”谢宝仪将一份文稿递给林晓宇,示意她回去继续工作。 “宝仪的工作风格,和子夕很相似。”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以严厉苛刻著称。”景阳笑着,和谢宝仪打了招呼后,与许诺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谢宝仪的眸光微暗——顾子夕,在工作能力上,我始终还是胜她一筹的! 只是,女人的胜负却不在于此,不是吗! “宝仪,下班了吗?”电话是伍静打来的。 “还没呢,老板不在,老板娘处理事情比较慢,所以我得跟着熬呢。”谢宝仪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隐隐的傲气。 “你老板都不在,你做给谁看呀,真是服了你了。”电话那边,伍静摇头叹息着。 “他信任我,我自然得替他守着这公司。”谢宝仪轻轻低下头,语气微涩的说道:“他走前,是将公司和老婆,托付给我和景阳的。” “有没有搞错,你喜欢他,居然还要帮他照顾老婆!”伍静大声喊起来。 “这是我的工作,老板不在,我才要表现得更好,不辜负他的信任和托付;我对他老婆好一点,他老婆不会介意我继续留在他身边工作;”谢宝仪拿着电话走到外面,看着一片黑暗的楼道沉声说道:“我在顾氏这么多年,有心血、有付出、也有感情;我在这里得不到爱情,起码要得到我应有的职业高度、一份体面的薪水。” “静静,再出去,找不到一份得老板信任与认可的工作、我这个年纪不婚,也找不到一份没有歧视和高薪的工作。而顾氏,我也舍不得。”谢宝仪低低的说道。 “你这是退而求其次,得不到爱情就要事业?”伍静低声细语着,为谢宝仪的选择而叹息。 “是的。”谢宝仪凝眸沉应,这是在那次醉酒被顾子夕知道心事之后的决定——这决定,一直也没有变过。 或许,她对他只是崇拜心里作祟,只要能常常的、近距离的看到他就满足了吧,以至于没想过表白、以至于被揭穿后也只提尴尬和少许的伤心。 又或者,她这种女人永远是工作大于感情的冷感动物吧,知道与他不可能之后,也不过失落伤心了一会儿,便又能如常的工作、如常的与他的爱人相处。 人生大抵如此,失去一处,便能在另一处得到补偿——对于目前的工作和收入,以及单身无压力的生活,她很满意。 爱情,若有她也不排斥;若无,她也不强求——一切,自然就好。 “宝仪,出来坐坐吧,就算努力,你的生活里也不能全是工作。”伍静轻声劝着她。 “改天吧,这两天真的很忙,他的秘书被下放了,我身兼两份工作,加上我们老板娘工作又不熟,我都恨不得三头六臂了,哪儿有时间和你坐呀。”谢宝仪说着,回身往办公室里走去,薪酬部的员工已站在她的办公桌前,等她批复一个奖励方案。 “谢总……” “好吧好吧,我的女强人,你就先忙吧,有空一起喝茶。”伍静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其它同事的声音,便自觉的挂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过来,我先看一下。”谢宝仪点了点头,边坐下边说道,同时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报告,仔细的看起来。 办公室内依然是灯火通明,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面,早已是夜色沉郁…… 第六节,物是人非,想念依旧 “许诺,今天去爹地公司工作,感觉怎么样?”顾梓诺的小手帮她敲着有些发肿的小腿,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很好啊,我只当学生就可以了,都是景叔叔决定,所以我还是挺轻松的。”许诺点头说道。 “景叔叔很棒的。”顾梓诺点了点头。 “顾梓诺,法国那边什么时候开学?”许诺拦过他的小手,轻轻的揉着,边问道。 “我不想过去了,你和妹妹在这边我不放心。”顾梓诺仰脸看着她。 “顾梓诺,你才五岁,不是担心和保护别人的年龄,而你快乐轻松的长大,是我和你爹地最希望的。”许诺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想好再回答我:你是在法国的时候快乐,还是在家里更快乐?” “我在爹地和妈妈身边快乐。”顾梓诺不假思索的答道。 “即使现在需要你担心我和妹妹、即使需要有保镖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你也觉得比一个人自由的在法国更快乐?”许诺直直的看着他。 “是,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许诺伸手轻轻的揉着他的头,半晌后,看着他轻声说道:“看来我想的和你想的不一样。”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来?”顾梓诺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纯澈的看着许诺。 “那……好吧。”许诺只是略略犹豫,便重新做了决定——大人眼里的快乐、和孩子想要的快乐原本就不同。 “爹地会同意吗?”顾梓诺有些担心的问道。 “会。”许诺点了点头:“因为我同意。” “哈,是耶,爹地最听你的话。”顾梓诺呵呵笑起来。 “不过你在法国的那些个课程,是不是要找个法文老师补一下?”许诺看着顾梓诺说道。 “可以呀,等爹地出来要吓他一大跳,妈妈可以当总裁了、顾梓诺在中国也学好了法文。”顾梓诺开心的说道,只是想了想后,又有些沮丧:“不知道爹地现在在干什么,肯定没人陪他说话吧。” “这个时候,应该睡了吧,里面的作息时间就和小孩子似的,特别的标准。”许诺脸上的笑容不禁变得勉强起来,抬头看向窗边的那轮弯月,情绪不禁一阵低落——物是人非,大约说的就是这种境况了吧。 “妈妈,今天我和你睡好不好。”顾梓诺拥着她的脖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边,声音也变得忧郁起来。 “好。”许诺柔声应着,牵着他的小手,一起回到卧室。 一曲熟悉的老歌,轻吟低唱,不知不觉间,两人都一起睡着了…… *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 两天后,看守所里,方律师和景阳办好探视手续后,在探视室等着顾子夕。 而当顾子夕穿着看守所统一的黄色马甲出来时,两个人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难受。 “你这样子,看起来还真不习惯。”景阳语气酸涩的说道。 “慢慢就习惯了。”顾子夕在他们对面坐下,看着景阳问道:“她们,可还好?” “还行,许诺消沉了大约一周的样子,就回去上班了,现在两天去一次GD。N,文件处理得也有模有样。”景阳轻声说道说道。 “她自然是行的,只是怕她不开心做这些。”顾子夕低下头去,愣愣的是在想些什么。 “她的能力不在此,很简单的一些文件,都要批到很晚才能完成。”一边的景阳不禁伸手直按太阳穴。 “也好,没时间胡思乱想。”顾子夕轻轻的说道。 “倒是,好几天没有和我提你起你了,应该也没有找方律师问探监的事。”景阳点头说道。 “知道你们今天来吗?”顾子夕的眸光微闪,轻声问道。 “没问,我想,她或许有自己的想法。”景阳沉眸,若有所思的说道。 “恩,她不问,你们也别提。”顾子夕点了点头,这才问起顾东林的情况:“我这边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分到区监狱去?顾东林现在的情况?” “秦芷的案子下周开庭,《刑法》第三百零以零:以暴力、威胁、贿买等方法阻证人作证或者指使他人作伪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顾东林的情况涉及跨国、涉及淫秽声像交易、涉及胁迫假证,所以当属于情节严重的情况,我预计的情况是数罪并罚,以七年为准。”方律师严谨的说道。 “证人方面呢?”顾子夕问道。 “秦芷已经有公安系统的人在保护;居于温哥华的男友,也就是另一个主要证人,温方警局已经收到协助介入调查,目前掌握的情况,已经能证明秦芷所说属实;对方愿意提供证词和录音交于警方,并愿意在本国接受处罚,不愿意到我国出庭作证。” “我已经联络了我在温哥华的师兄在当地跟这个案子,以确保证词的真实有效。”方律师看着顾子夕说道:“我问过这边警官,你大约还有两周转到狱所;顾东林的案子下周开庭后,判决书下来到执行,大约也是两周。” “也就是,比我晚一周到下面去?”顾子夕的眸光微凝,低沉着声音问道。 “是的。”方律师点了点头。 “很好。”顾子夕微微点头,眸子里的凌厉之色一闪而过。   ☆、Chapter062 所谓报应 第一节,时间是条单行线 “顾东林公司的业务正常开展?渠道和进口品牌的合同?”顾子夕沉声问道。 “目前是一个职业经理人在打理,渠道扩张的速度并不见缓。” “那个姓欧阳的职业经理人原是一家世界500强公司的渠道经理,顾东林因为在抢占顾氏老品渠道上吃了大亏,所以高价引进这个人来进行渠道管理,能力比他自己好得多;在这个人进去后,顾东林便将公司的全盘业务交给了他。” “他用半个月的时间,打通了二线城市的A类商场渠道,将手中的现货强势的铺了进去;进口资质方面,也得益于他之前的背景,现在已经办了下来。”景阳看着顾子夕说道。 “也就是说,顾东林公司的业务,由于这个人的介入,利用他化妆品行业的背景、脱离日化的局限,反而顺利了起来?”顾子夕若有所思的问道。 “没错。”景阳点了点头。 “这个人有什么弱点?”顾子夕阴沉的问道。 “贪财。”景阳微眯起眼睛冷声说道:“在原公司是因为财务问题而离职。” “很好。”顾子夕点了点头:“先让他在顾东林那边干着,等渠道和业绩都有了好看的数据,让人力资源部联络他。” “我也是这个意思。”景阳点了点头:“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我和方律师对顾东林有了新的计划。” “恩?”顾子夕转过头看向方律师。 “公司高薪将欧阳挖过来,东林公司必然会由顾子文接手;到时候直接让欧阳用我们的产品去打顾子文——渠道是欧阳开发的,打下来是分分钟的事情。”景阳沉声说道。 “利用欧阳,拿下东林公司的全部渠道和业务,是吗?”顾子夕不禁笑了。 “没错。”景阳与方律师对视一眼,沉静说道:“这次让他真正破产。” “好。”顾子夕微眯着眼睛笑了,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今天过来,就是和你商量这件事。”景阳沉眸看着他:“所以,你看有没有话要我们带给许诺和顾梓诺的。” “不是说了,她不问,你们就不说吗?”顾子夕低低的说道:“所以,不带话了。” “她一个人,撑着公司、带着孩子,很苦……”景阳小声说道。 “所以我不想让她更苦。”顾子夕轻扯嘴角苦笑了一下:“当时这么决定,已经是对不起她。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等我出去后,再说吧。” 顾子夕低低的说完后,起身慢慢往里走去——许诺苦,他何尝不苦? 一个渴望温暖的男人,却要因恨而放下爱,他心里的矛盾与痛苦,比谁都深。他曾想,用这三年的分离,换未来一生的相聚,该是合算的。 可想想,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时间原本就是条单行线,错过的这三年——许诺产子、梓诺入学,以后穷其一生,也不可能再弥补。 这场报复的太价太大,但他已无退路。 第二节,自称长辈的谢先生 许诺站在摩天大楼的落地玻璃窗前,十二月的阳光,暖暖的打在身上,让人懒散得提不起劲来。 距离顾子夕进去已经一周半的时间,自那次给方律师打过电话后,她再没向任何人问起过顾子夕在里面的情况——如莫里安所说,她希望顾子夕在自己的心目中,永远是那个无所不能、霸道强势的模样;是那个永远是那个带着贵族气质的温雅模样。 “子夕,在我的心里,你永远如初;只是不知,三年后的我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许诺轻扯嘴角,淡然而笑,眸子里原本的明媚与坚定,被一种成熟与沉然所取代。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一脸沉静的许诺,心仍不由得微微慌张——会是景阳吗?他见过子夕了吧?是子夕有话要对自己说吗? 许诺缓缓转身,努力的平熄着自己的慌张思绪,暗自叹息着:下定多少决心、控制多少想念,终是不能完全放下牵挂。 “请进。”许诺走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一个叫谢峥的,认识吗?”谢宝仪推开门快速走进来,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的面前——里面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孔,五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有股清高书香的风度,但那五官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刻薄自私的感觉。 “谁?不认识。”许诺暗自将慌张的情绪收回,看了手机上的画面一眼后,将手机还给谢宝仪,看着她疑惑的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刻薄自私?” “你还会看相呢?”谢宝仪不禁失笑,收起手机看着她说道:“这个人说要见你,现在前台接待处等着。你既然不认识,那我就请他走了。” “只说了姓名,没说身份吗?”许诺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只说自己是某海滨大学的教授,那气质看起来倒也有几分书香气质,但我们公司和大学可没什么交集,就算校园招聘也去不到那种以海洋工程为主的大学里。”谢宝仪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不认识的人咱们就别见了,现在什么人都有,谁知道什么目的,说不定还是拉赞助的呢。” “恩,你决定就好。”许诺点了点头,拿起桌上景阳批好的文件仔细看起来。 谢宝仪沉眸看了她一眼,心里不禁也隐隐佩服——以她做创意那种灵动跳脱的性子,每天要刻板的坐在这里、看这许多枯燥的文件,对她当真是相当大的磨练。 * “谢先生,非常抱歉,我们总裁夫人没有约见您的安排。”谢宝仪走到谢峥面前,礼貌的拒绝了他。 “年龄不大,架子挺大的。”谢峥的面色不禁难看。 “总裁夫人是总裁的职务代理人,她每小时的价值以千万计。”谢宝仪轻扯了下嘴角,脸上是淡然而职业的笑容。 “做生意的就是不一样,开口闭口就谈钱。”谢峥不由冷嗤一声,拎起放在角落的公文包,转身往外走去。 “谢先生慢走。”谢宝仪也不辩驳,礼貌的将他送到电梯口后,便转身回到办公室。 * “走了?”许诺拎着包走出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探头看了一眼门外。 “刚送到电梯口。”谢宝仪点了点头:“你要出去?” “我在网上预约两家幼儿园,校务助理刚打电话过来,说让我过去面谈。”许诺点了点头:“桌上那些文件,我全部按景阳的意见签了字了。急的你先拿去处理了,不急的你放在我桌上,明天我再来看看。” “好。”谢宝仪边帮她拉开办公室门边问道:“你自己开车?” “恩。”许诺轻应一声,抬头看见刚才宝仪相册里的男子还站在电梯口,当下不禁多看了两眼,在脑袋里搜索一圈后,仍然毫无印象。 “许诺?你好。”谢峥转过头来看向她,嘴角噙着一股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想单独和你聊一下,当然,我没有一小时几千万的钱给你。” 谢宝仪的脸色不禁微变,眼底不禁染起一层恼意。 “除了我的员工外,我的合作伙伴一小时能带给我的价值,确实以千万计。”许诺的余光从谢宝仪的脸上轻轻扫过,眸子沉静淡然的看着谢峥,不愠不怒的说道:“所以难得谢先生有自知之明。” “眼睛倒和你母亲有几分相似,这脾气可就差得太远了。”谢峥不禁摇了摇头。 许诺和谢宝仪的脸色同时微变,谢宝仪上前一步拦在了许诺的身前,看着谢峥冷身说道:“您确认您真是大学教授?而不是江湖骗子,来找我们总裁夫人认亲的吗?” “是不是,你们总裁夫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谢峥看着许诺说道:“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但也确实不想你的私事让员工知道,所以没有报她的名字。” “谢谢。”许诺的神情慢慢恢复正常,看着他淡淡说道:“我有个很重要的约会现在要赶过去,谢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边走边聊。” “好。”谢峥点了点头,转身看着还没有下来的电梯门,神情里一片轻松自若。 “许诺……”谢宝仪有些拿不准这个人对许诺的重要性、也不能判断这个人对于许诺来说是否有危险,却不敢让许诺就这样跟他走。 “没事,谢先生是大学教授,这个身份足够给我们信任。”许诺给了谢宝仪一个放心的眼神,看见电梯下来,便朝谢峥点了点头,率先进了电梯。 “许……”谢宝仪想阻止,电梯门却已合上。 * 谢宝仪低头想了想,便拿起电话给景阳打了过去:“景总,一个叫谢峥的来找许诺,说是认识许诺的母亲。” “现在呢?”电话那边,景阳的声音一片平静,似乎并不吃惊,显然也没有担心。 “两人刚乘电梯下去,许诺要去幼儿园和园长见面,所以两人可能是边走边聊。我看许诺也并没有特别重视的样子;但我担心那个人别有用心。”谢宝仪担心的说道。 “许诺自己开车?”景阳轻声问道。 “是的。”谢宝仪快速应道。 “我知道了,你工作吧,这事我来处理。”景阳说着便挂了电话。 谢宝仪见景阳并不担心,这才放下心来,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在电脑上翻出之前许诺得奖时的视频,戴上耳机后,将她对母亲说的那段话又再听一遍,眼底不禁微微湿润。 不过转念想想,这么大的事情,总裁肯定查过她母亲的背景,加上景阳这么平静的语气,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这样想过后,谢宝仪才真正放下心来——对于顾子夕的手段,除了景阳,她是最清楚的。没有可能许诺在那种情况下要找母亲,而顾子夕不去将她母亲的背景查清楚的。 谢宝仪摘下耳机,起身去到顾子夕的办公室,将几份紧急的文件拿了起来,下意识的拿起被顾子夕放在桌面上的一个镜框,里面是他和许诺在法国的婚纱照——明亮的日光下,许诺的笑容灿烂而明亮,就如她与她的初识:她在展台上的模样,那般的光芒四射。 一切的得到,都是要有代价的。 现在的许诺,成熟与压抑,早已超越了二十四岁的年龄! * 写字楼一楼大厅。 许诺在大厅接待处与谢峥一起坐下,看着他淡然问道:“谢先生找我什么事?” “我看到你纽约的国际城市展播会,非常优秀。”谢峥看着许诺,脸上的笑容带着明显的距离。 “谢谢。”许诺漫应着,抬腕看了看时间。 谢峥的眉头不禁微皱——他找人谈话,还没有人这么不礼貌的当面看时间的,当下沉下脸,淡淡问道:“我是你母亲现在的丈夫。我想知道你对你母亲的看法?有想过要认回她吗?是否有未来和她一起生活的打算?” “是吗?”许诺淡淡说道:“我对她的任何想法或打算,似乎用不着向您报备。” “许诺,我不得不以长辈的身份提醒你,你虽然嫁给富豪之家,有足够的底气对任何人,但做人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懂!”谢峥沉着脸说道。 “长辈?”许诺淡淡的笑了,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眼底带着轻讽的说道:“我想,您太高抬自己的了。若真是长辈,该主动接我回去,而不是这样试探我的意见!” “谢教授,您是大学教授,可也不能把别人都当智商不足的人;您这么的咄咄逼人的表达您对我或许会打扰你们‘教授家庭’高贵生活的担心,还要我把您当长辈?” 许诺不禁冷笑:“您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既然你都明白,那我也不用浪费时间多说了,在你的消息出现以前,我们的生活一直平稳而幸福;我不希望你的出现,打扰我们多年平静的生活。”谢峥脸色微微尴尬,却仍满脸认真而严肃的说道。 “谢教授,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对——今天可是你来找我,并不是我来找你;关于我的新闻,可是你们主动看、而不是我找记者写了送给你们看的!”许诺冷嗤一声,沉着脸站了起来:“谢教授的话我听到了,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你若无心,在全球城市展播的颁奖礼上,你为什么会提到你母亲?”谢峥也站了起来,看着她沉声问道。 “我那是报丧。”许诺的眸色猛然一沉,说话不禁声色俱厉起来:“谢教授一家当真是高贵,大女儿死了无动于衷,现在又担心小女儿打扰。” “谢教授,祝你们高贵幸福的一家,永远高贵幸福下去,永远不要象我姐姐那样生病、也永远不要象我一样与老公分离。”许诺的脸上一片寞然,眸子里一片冰冷的寒意。 “许诺,不是约好了去见校长的吗?什么人值得你在这里耽搁?”穿着仔裤和套头毛衫的景阳已经站在门口许久,看见许诺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由得一脸恼意的大步走来。 “是不值得,只是我毕业的时间不长,看到教授心里依然尊敬。”许诺看着景阳微微一笑,讽刺着说道:“没想到还真是浪费时间了。” “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这个样子了,还和男人拎不清。”谢峥被她气得连风度也不讲了,张口便是伤人的话。 “是教授?”景阳脸色一沉,看着许诺问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 “没有其它关系?”景阳沉眸看着她,试探着她的态度。 “……没有。”许诺沉声说道。 “那就好。”景阳脸上的温润瞬时不见,不见他转身,已是一拳打在谢峥的下巴上:“我是痞子,生平就看教授不顺眼。” “你、你怎么能随便打人,我要报警、我要报警……”谢峥用力扶住桌缘才稳住身体没有道下,被打得裂开的唇角已经渗出鲜红的血来。 “我帮你。”景阳轻扯嘴角,邪邪的笑了,拿起手机拨了出去:“李局,我是景阳,我们写字楼里出现一个假冒大学教授的骗子,拦着子夕的太太要谈生意。” “恩,我让保安先看着他,你带人过来吧。”景阳帅气的将按掉的电话在手心滴溜溜的转了个圈后,扔进了裤兜里。看着谢峥冷笑了一声,小心的护着许诺往外走去。 * “没事?”到了停车场,景阳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看着许诺认真的问道。 “你知道他。”许诺沉静的看着他,说话是肯定的语气。 “是。”景然毫不隐瞒:“你说过你母亲的消息,所以子夕安排人去调查了她所有的信息——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你若不想知道,我选择继续沉默。” “许诺,一切,取决于你的选择和态度。”景阳沉静说道。 “我去幼儿园了,再晚就真的要迟到了。”许诺轻扯嘴角,勉强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 “我送你。”景阳的眸光微暗,伸手接扯过她手里的车钥匙,说了句:“你在这里等我”后,便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许诺下意识的往前跟了一步,在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突然觉得头一阵发晕,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慢慢的蹲下后,紧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轻轻揉了揉刚刚大力踹了她几脚的宝贝,低低的说道:“宝贝,别担心,妈妈哪有这么容易就生气的。” “爸爸不在身边,我们都要好好的。”许诺低头,对着肚子温柔的说着话,感觉到胎动缓和了下来,这才用手撑着地,大口的喘着气。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景阳远远看到她蹲在地上,一脚油门将车在她的身边急刹住,甩下车门急急的走到她的身边。 “可能太阳太大了,刚有点儿头晕。”许诺将手将到他的手里,借着他扶着的力度慢慢的站了起来:“胎儿越来越大后,就会觉得氧气不足、胸闷的感觉,朝夕那时候也这样吧。” “幼儿园可以下次再约,我们去医院看看。”景阳担心的看着她。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走吧,我不希望第一次约见,就让园长的印象不好——我们顾梓诺,还是挺好面子的。”许诺摇了摇头,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绕身走到副驾驶,拉开车们坐了进去。 景阳的眸光一片沉暗,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后,拉开驾驶室的门上了车。 “孕妇最要紧的是心情要开朗,遇到事情你尽量想开些。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和我说,我都能替你办到,不要憋着自己。”景阳发动车子后,看着前方,说话的声音淡然而温暖。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半晌之后说道:“你帮我找一个法文老师,梓诺不想回法国了,我也觉得一家人在一起还是比较好,但是不想耽误他法文的学习。” “好,从幼儿园回去我就安排。”景阳点了点头。 第三节,象一个成熟的妈妈 “在车上等我吧。”到了幼儿园门口,许诺解开安全带,边下车边说道。 “一起进去吧。”景阳淡淡说着,已经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我们之间,难道还怕人误会?” “确实不怕。”许诺不禁低头轻轻的笑了,沉沉叹了口气,看着景阳说道:“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开口,当然不是因为你是朝夕的丈夫,而是因为你的子夕的兄弟。” “但在不需要的时候,我希望我能自己去处理一些事情。”许诺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坚定。 下午四五点的阳光,斜斜的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让景阳感觉有些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只是这样的她,却让他觉得有股陌生的坚韧,就似一个阳光而倔强的小女孩,突然间长大了——身上的倔强变得柔韧、身上的明媚变得沉静。 这样的变化是成长、而这样的变化,也让人心疼——所有的男人,都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的呵护之下保持着天真与任性;而最让男人心疼的,便是女人的成熟:为生活所迫的成熟。 子夕出来,看到这样的许诺,该会有多心疼! “我先进去了。”许诺微微笑了笑,转身往幼儿园里面走去。 景阳看着她进去后,才转身回到了车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许诺选择了一段波折不断的爱情、付出痛而成长的代价;子夕选择恨而搁置爱,除了与爱人的分离,他还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景阳不禁回头看向许诺身影消失的方向,心里隐隐担心着——当一个女人的心渐冷渐硬,她还会需要爱情吗?还会需要男人吗? * 园长办公室。 “陆院长,这位是顾梓诺的妈妈、许诺女士;梓诺妈妈你好,这是陆安院长。”园长助理将许诺带到园长办公室,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 “梓诺妈妈,请坐。”院园长是一个年约40的中年女性,低盘的头发、精致的妆容、宽松的运动装,在精致的职业里,显出运动的亲和力,给许诺的印象很好。 “陆园长好。”许诺微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顾妈妈很年轻。”园长微笑着与许诺打着招呼。 “谢谢。”许诺礼貌的微笑着。 “我请问一下梓诺妈妈,您是从什么渠道得知我们幼儿园的?你对孩子的在幼儿园将得到的教育报有什么样的期望?希望将陪伴孩子的老师具备什么样的素养与个性?” 陆园长看着许诺亲切的问道:“我希望通过这些问题的答案,来找到家长期望与我们幼儿园能力的匹配点,当然,稍后我也会向您仔细介绍我们幼儿园以及教师的情况。” 说话间,助理已经将顾梓诺的申请资料文件递给了园长,同时将幼儿园介绍的小册子递给了许诺。 许诺接过小册子,大致翻了一下后,想了想,抬头看着园长说道:“孩子的详细的情况和对幼儿园的期待,我在申请表上有简单的介绍。” “因为孩子在国内幼儿园和法国幼儿园各学习一年,现在考虑回国继续学习。” “我在网上搜索了近一百所幼儿园,最终选择两家来申请,主要考虑两个因素:一个是教育的国际化程度;一个是对口小学的情况。” “孩子从小接受的是中西两种教育,这两种教育不仅是说语言上,而是在思维方式和处理事情的方法上。” “所以说,我希望能有这样一所幼儿园,在课堂上是中式严谨的教学方式、在人与人的交流与相处上,有西方所倡导的平等、尊重的幼教理念。” “我认为这应该是意识和形式的问题——形式上是中式的、意识上懂得尊重孩子。而并非许多学校宣传的:有多少外教、有纯西式课堂和教学方式。No,那不是我要的,那样的孩子将没有办法适应国内的小学、初中乃至高中。”许诺看着老师说道: “我是个年轻的妈妈,并没有多少教育孩子的经验,但我希望孩子的教育不要偏离中国教育的模式。” “所以我会在挑选分析后,向贵园提出申请。那么与此匹配的,我希望这是一家懂得教育的机构,懂得不同年龄的孩子应该发展到什么程度而给予适当的培养,有所拔高,但并不盲目;可以做到因材施教;” “希望老师有耐心、有爱心,懂得幼儿心理,在无损教师的权威之下,能够最大程度的尊重孩子。” 许诺有条理的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完,看着陆园长认真的记录,心里对这个幼儿园的印象便又好了几分。 “很好。”陆园长终于停下笔,抬起头看着许诺说道:“我约谈过很多孩子的家长,能如许女士对中国的教育有这么深刻理解的并不多。” “现在的家长一味强调尊重自由,忽视了教师的权威,而教师没有权威是教不好孩子的。就如家长一样,再贴心的家长,也不可能和孩子做朋友。你几时见过朋友能管教好孩子的?一定是权威才能管教好孩子。” “所以我很欣赏许女士,这么年轻,却这么有眼光。” “谢谢。”许诺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自己其实也不太懂,只是在这几天看了大量的学校信息后,才有了一些了解。 “许女士身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参观一下园区,然后介绍一下我们幼儿园。”陆园长看着许诺说道。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 * “我们幼儿园的老师都有国家许可的教师资格证,而且是幼儿教育专项的。” “每个班配备一个外教和一个英文教师,让孩子在真正双语的环境里学习和生活。同样我们并不鼓励孩子在没有学好母语的情况下去系统的学英语,我们只是给孩子这个环境。” “他们在这个环境里,不是学习英语,而是感受、浸泡,以增强英语意识与语感。” 陆园长边走边介绍:“对于孩子,我们的分班是按照孩子发育的程度来分的,您看:这边是精细动作成长班,一共五级,精细动作发育程度相近的孩子会分在一个班,做相同程度的训练;” “这边是语言成长班、大动作成长班、协调成长班,每个班都分为五级,每一级单独上课。” “您看这边的大教室,则是我们的综合班,综合班分为四级,主要按孩子的年龄来分,综合班的课程主要是游戏、玩耍、交流、识记等。” “小班的孩子到了五级就达到了小学生的水平,如果年龄正好是六岁,他们会升入统一的幼小衔接班,提前学一些小学的知识,虽然从教育的角度我们不鼓励,但从实际的角度和我们培养的方式来看,不仅需要,而且我们的孩子有实力去学。”园长走进一间铺着软垫的综合教室,脸上满是喜悦与骄傲。 “这样的分班,非常有特色,在国内恐怕只有这一家吧。”许诺认真的看着教室的装饰与色彩,用力的闻了闻家具和玩具的味道——一股子自然发出的原木香味儿,完全没有油漆的味道,让她十分的放心。 “当然。”园长满意的说道:“在此之外,我们还会对那些在某方面表现特别突出、超常的孩子,进行特殊的训练。” “也就是我们幼儿园的特色:因材施教。当然,这部分我们是需要家长单独支付费用的。”陆园长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许诺一眼。 “陆园长继续。”许诺微微点了点头。 “在幼小衔接方面,我们园是这两年新建的,并没有指定的小学对口,但从上两届的比例来看:我们的孩子,有30%被市外国语学校录取。” “外国语学校每年的招生,都是从四五千的孩子中间录取300人不到的,所以我们这个新园占了30%,已经让教育界感到惊讶。”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才成立两年,但报名方式需要先做资格审核、家长约谈、孩子面试这样严谨而完整的申请环节的原因。”提起孩子们毕业后的去向,陆园长也是一脸的骄傲。 “我也看到了这个数据,也托朋友在外国语学校证实了这个数据。”许诺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内行的样子。 “哦?”陆园长的眉头轻挑,眸光不禁微转闪烁了一下——对这个怎么看也不象五岁孩子妈妈的小孕妇,不禁刮目相看起来。 “那这样,我们对于家长的要求基本了解了,同时我们认为和我们园的现状匹配度大约在70%以上,具体的匹配指数,稍后刘助理会给我。” “许女士如果也觉得适合的话,我们可以约一个时间,让孩子过来做个测试——了解孩子适合的发展班型以及超常班型。”陆园长在花园停下脚步,看着许诺说道。 “我回去确认了时间给园长电话,因为孩子目前会有一些商务课在上,我需要做个排期。”许诺点了点头。 “好的。”陆园长抬腕看了看时间,边陪许诺往外走边说道:“很感谢许女士今天的来访,也很高兴看到我们年轻的家长能有这么好的教育理念,希望我们共同的努力,让孩子优秀、快乐。” “谢谢,我明天给您电话。”许诺伸手出园长轻轻握过后,用手撑着腰慢慢往外走去。 * “这个妈妈,真是太年轻了。”园长助理拿着文件递给园长,看着许诺的背影感叹着说道。 “现在的女孩子都显小,一来会打扮、二来不操心、三来经济条件好。”园长接过文件,仔细的看了看后,点了点头:“和我预估的差不多,匹配度在72%。有这样的家长,孩子应该会不错的。” “需要我跟进孩子面试的时间吗?”园长助理点头说道。 “如果她明天不给我电话,你就继续跟进。”园长点了点头,在看见许诺上车、与开车的景阳一起朝她点头示意之后,才转身回到办公室。 第四节,压抑着,还是受伤了 “谈得怎么样?”景阳边开车边问道。 “大体上不错。”许诺有些疲倦的点了点头:“我走过几家幼儿园,老师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人感觉很不好。” “这一家,园长懂教育、也懂生意,把教育当生意来做、在教育里又不失专业,我觉得不错。”许诺将身体完全放松的靠椅上,半眯着眼睛说道。 “恩,做一把手的还是要懂经营,学校的资金充裕才能给学生更好的环境、请更好的老师。”景阳点了点头,侧眸看了许诺一眼,小声说道:“把椅子放下来休息一下,到家了我喊醒你。” “好。”许诺点了点头,将坐椅放低后,便闭上了眼睛——感觉好累! 她觉得她对于现在的生活,越来越适应的时候,那个人却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 虽然早就将她当做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可在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听到姐姐死讯后仍然无动于衷的时候,心里仍是一阵酸楚的凄凉——就算只是认识的陌生人,也该会为姐姐那样的际遇而心痛吧! 何况,她是母亲…… 居然,还怕她打扰到他们的生活! 许诺的双手紧紧捏住裙摆,那用力的程度,让整个指关节都隐隐的发白。 景阳不禁暗暗皱起眉头,心里对那个所谓的教授不禁更恼了——什么鬼教授,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如果许诺想认亲,以许诺现在的身家,难道还能亏了他们?如果许诺不想认亲,正合他们心意,他还跑过来做这多此一举的事情干什么! 这世上,真TM什么人都有! 她那个妈……唉,这才是最伤她的吧。 景阳侧头看了许诺紧握成拳的双手一眼,眸子不禁一阵暗沉。 * “许诺,到了。”将车停好,景阳看着许诺轻声喊道。 “哦。”许诺慢慢睁开眼睛、慢慢松开紧握裙摆的手,轻轻坐了起来:“车是你开回去,还是打车回去?” “我开回去吧,这个点不好打车,明天早上我来接你,顺便还车。”景阳下车,看着她说道。 “好。”许诺点了点头:“那我就先上去了,要和顾梓诺商量一下幼儿园的事。” “许诺,那样的人,他们的态度你还在乎?”景阳看着她强作欢颜的样子,不忍的问道。 “……不在乎。”许诺的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勉强说道。 “许诺,不要为不相干的人让自己难受。”景阳伸手用力的拍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沉眸说道:“今天我和方律师去看子夕了,我们问子夕:要许诺来看你吗?你有什么话对许诺说?” “子夕说:‘我这样的选择,已经无话可说,知她不会快乐,只愿她一切都好。’他说:‘不要许诺来看我,看到我这样子,她会难受。我不能让她快乐,起码,不能让她更难受。’”景阳的大手微微用力,声音带着轻柔的安慰:“许诺,有些事情我们身不由已,但你要相信:爱你的人,永远是希望你好的。” “爱我的人……”许诺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出来,又忙伸手擦掉,急急的转头,边说道:“我先上去了,你放心,我没事的。” “许诺,他的意见,也不能就代表你的母亲,他真正是个不相干的人。”景阳上前一步,低声劝道。 “景阳,这种感觉你不会明白。我不是被他们的态度而影响,有时候只是觉得很灰心——为什么他们那么心冷,听到姐姐的死讯而无动于衷?为什么,每一次我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这句话一说出口,许诺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哭泣的声音让人止不住的心酸。 “许诺……”景阳看着泣不成声的她,一向体贴暖心的他,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对不起,我有些失控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生生的控制下来,低着头轻轻说道:“我上去了,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来消化。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下次再去看子夕,帮我告诉他:我和梓诺一切都好,梓诺喊我妈妈已经很习惯了;我也学会了象一个妈妈一样去安排他的学习和生活;” “除了工作,我学会了生活……”说到这里,许诺不禁微微失神——没有许言的照顾、没有子夕的疼宠,她的成长真的很快;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学会了照顾自己、照顾孩子;学会了象妈妈一样和梓诺沟通、象妈妈一样去了解他的学习和生活。 大约在生活面前,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的潜力吧——许诺神情微微黯淡,低低的声音有着浓浓的鼻音: “我和梓诺,这三年或许都不会去看他了,我们希望记忆里的顾子夕:永远高贵帅气、从无狼狈。” 许诺说完后,也不等景阳答话,转身慢慢往电梯间走去。 直到许诺进入电梯,景阳才回到车里——坐在车里良久,由许诺身上漫延而来的忧郁与难受,却依然浓重。 那般的坚强、又那般的柔弱;那般的易感、又那般理智的许诺,却是让人如此心酸。 第五节,顾朝夕的护短 “景少,教授同志已经在我们所里了,拿了个工作证,不是我们市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们正在联系滨城的警方,请求协助调查。”刚到家,景阳便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谢谢李局,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子夕太太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见到这些个牛鬼蛇神的,影响情绪。”景阳语气,一惯痞痞的调调,却是三分不羁、三分散漫、四分冷意。 “这是我们该做的,也感谢景少积极配合辖区治安工作。”电话那边,李局的声音明亮而爽朗。 “哪里哪里,这也是我们身为市民该做的。”景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就是和你反馈一下,如果滨城警方能确认嫌疑人的身份,我们会请求警方来将他接回去;如果不能确认,我们可能会以诈骗罪起诉。后续有什么进展,我们再联络。”李局笑着说道。 “李局辛苦了。”景阳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后,看着一脸疑问的顾朝夕,淡淡说道:“许诺的继父,去公司找她。” “干什么?认亲?要钱?”顾朝夕的思维向来是无比的现实。 “不是,是让许诺不要打扰他们家平静的生活。”景阳冷声说道。 “他脑子进水了吧,我顾家的少奶奶不难道还能沾了他个穷教授的光?”顾朝夕不禁恼怒:“后来呢?” “让李局把他给弄进去了。”景阳淡淡说道:“要请滨市的人协助调查,估计得在里面呆个三五天了。” “嗯哼,就这么便宜他了?”顾朝夕不满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景阳抬眼看她,不禁轻笑——顾朝夕要是护起短来,杀伤力并不比他小。 “让李局报料吧,给他一次出名的机会。”顾朝夕淡淡说道:“不是教授吗?正好给学校做宣传。” 景阳微微皱了皱眉,不赞成的说道:“影响面太大不好,毕竟,那边是她母亲。” “正好断了她的念头,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顾朝夕冷冷的说道:“和她最亲的是姐姐、姐姐用一条命还了这生养之恩,够了!” “朝夕!”景阳伸手揽住她。 “没什么。”顾朝夕轻吐一口气,淡淡说道:“这世上,有些亲情都不过如此,我和子夕,到底还算是幸运吧。” “好了,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这周未你回去陪陪丫头。”景阳揉了揉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恩。”顾朝夕轻应一声,明眸暗沉,却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 第二天. 顾朝夕去公司处理了紧急事务后,便买了去滨城的机票。 “小姐是?”曾蔚然看着一身气势的顾朝夕,有些怯懦的问道。 “顾朝夕,许诺丈夫的姐姐。”顾朝夕淡淡的说道。 “许诺……”曾蔚然猛然站了起来,干涩的眼睛突然有些发红起来。 顾朝夕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支票夹,慢慢打开后,姿态优雅的将支票放在了桌面上:“在许诺主动找你之前,不许以任何名义、让任何人去找她。” “这是她的意思?”曾蔚然的嘴唇微微的发抖——果然、果然,女儿是恨她的。 “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记住我说的话。”顾朝夕轻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这次你的丈夫去找她,现在还在局子里呆着;若再有第二次,就不只是呆两天的问题了。” “老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曾蔚然吓得唇色发白——她一个乡下来的家庭妇女,对于进公安局、坐牢这种事,心里一直有着本能的恐惧。 “要把他怎么样,就要看这间屋子里人的表现了。”顾朝夕冷哼一声,目光从楼梯转角的谢睛睛身上冷冷扫过后,转身就走。 “这支票……”曾蔚然抓起支票追了上去,顾朝夕却只是脚步不停:“收着吧,买断你和许诺的母女关系,以后不要给她找麻烦。” “我不……”顾朝夕疾步向前的步子,跟本不给她将话说完的机会。 * “哟、支票呢?”一直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的谢晴晴,这会儿走过来,一把从曾蔚然手里扯过支票,脸色不由得微微变了变:“有钱人就是不同,随手打发乞丐,居然就是200万。” “晴晴,这个要还给别人的。”曾蔚然难得用严肃的语气对谢晴晴说道——她一生卑微,却从来只靠自己的劳动所得而生活;她能坦然向谢峥伸手,也不过还有个妻子的身份而已。 这顾家的钱,她当然不能要;她这一生已经不可能给女儿什么,至少,她可以做到不给女儿添麻烦、不让女儿脸上抹黑。 就算这钱是女儿让给的,用来买断她们的母女情份,她也不能让自己、让女儿因为这个而被人瞧不起。 “还不还是你自己的事,我得去想办法救我爸了。”谢晴晴将支票扔回到她手上,转身抓了包往外跑去。 “晴晴,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去救人,你回来。”曾蔚然伸手抓了钥匙便追了出去——这下意识的动作,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一直以为,她是为了能在这家里立足,才会顺着谢峥的心思去讨好、去照顾谢晴晴,却原来,人与人的感情,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相处久了,就成了习惯;照顾久了,就有了感情! 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不知不觉中,她已将这个一直不喜欢她的小女孩当做了自己的女儿——或者,明知道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也有种补偿心理在里面吧。 “都是你,你真是个扫把星;因为你来了,所以我妈死了;因为你来了,所以我爸总是骂我;现在又因为你女儿,让我爸被人抓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声誉对于一个大学教授来说有多重要。我爸要是被毁了,你这个教授夫人也做到头了。” 谢晴晴一路走一路埋怨,曾蔚然只是不说话,一路跟着她。在内心里,却是开心、埋怨、伤心、焦急的情绪复杂交织。 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女儿,却再不会认自己了;而谢峥被他们弄进去,不知道在里面会怎么样呢? 听说那种地方黑暗得很,但凡进去的人,就没一个能完好无损的出来的。 唉,这生活,被她这样一搅,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晴晴,你去找谁?”曾蔚然小心的问道。 “问问问,你除了问还会干什么?我爸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谢晴晴恼火的吼着她,低头用力的按着电话,也不知道要打给谁…… * S市。 “你去滨城了?”景阳看着匆匆赶因来的顾朝夕,皱眉问道。 “恩,200万,买她不要再来找扰许诺的生活。”顾朝夕淡淡说道。 “那是她的家事,你这样做会让她很难堪!”景阳有些恼火的低吼起来。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顾朝夕冷哼一声,看了一脸恼火的景阳一眼,又妥协说道:“那就不告诉她好了。” “顾朝夕,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钱去解决的!”景阳沉声说道:“用钱解决问题,是她心里的痛,你明不明白!” “痛过之后就好了,总比她们没事来闹两场的好。”顾朝夕见景阳一味指责,口气也强硬了起来:“你说的我不明白,我只明白,对于这种人就是要赶尽杀绝。” “真是不可理喻。”景阳抓起车钥匙转身往外走去。 “我就是不可理喻又怎么啦!”顾朝夕随手抓了一个杯子就朝景阳离开的方向扔去——‘叭’的一声,玻璃杯连同玄关的装饰玻璃一起碎了一地。 景阳的脚步微顿,站在门口背对着顾朝夕淡淡说道:“朝夕,我希望你能真正成熟起来,你现在不再是顾家大小姐、而是顾家长姐,这其中的不同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你做顾家大小姐可以自我任性、你做顾家长姐,就该大气成熟。”景阳沉沉叹了口气,语气疲倦的说道:“许诺现在要处理公司的事情、手上伽蓝的案子也到了出创意稿的时候,家里梓诺幼儿园的确定,她是第一次接触,做得小心冀冀;还有肚子里的这个,说到底,那样的情况下怀上的,只要还没生出来,担心始终都有。” “子夕不在身边,外界的压力,她只能一个人挺着——季风不在身边、莫里安她不方便联络,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朝夕,你难道希望,子夕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许诺?你难道希望,子夕这一场报复,搭进他一生的幸福?” “朝夕……”景阳似乎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始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声说道:“我去公司,她批的文件我不放心。” 说着连头都没有回,径直离开了家。 第六节,工作中成熟而强势的许诺 GD。N公司,顾子夕办公室。 “顾梓诺,要不你先回去吧。”许诺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却只看得懂她和景阳签名的顾梓诺,不由得一阵心疼。 “妈妈,我要再长快些就好了,我就要以帮你批文件了。”顾梓诺抬头看着许诺,皱起的眉头里,是浓浓的无奈。 “我可不想你长得太快,那样我陪你的时间就少了。”许诺笑着说道:“你真的不要先回去吗?” “不要,我陪妈妈和妹妹。”顾梓诺用力的摇了摇头。 “那好吧我争取再快一些。”许诺暖暖的笑了,眯起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温柔。 * 其实宝仪已经各类批过的文件,全都复印了一份,分类放在不同的文件夹里,她需要的时候,直接挑出来参考即可。 只是她原本是跳跃性思维,所以并不容易记住一这些规律性的东西,加之与以前在卓雅的工作习惯又自不同,流程之外人为的意见,有时候比流程本身还管用,所以每次审文件,都会找出一大堆资料来参考,还要拿着计算器算了又算,才敢把意见批上去。 景阳推门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许诺的桌上摊开着好几份文件,她正埋头在稿纸里,用她独特的思维方式,找到这些文件之间的关系。 旁边顾梓诺也在认真的看着什么,似乎是什么宣传册。 办公室里,灯光亮如白昼,却又静如子夜,只有低头专注的母子两人——看着,让人鼻子发酸。 “今天成果怎么样?”景阳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独立批复了5份文件,宝仪说都对。”许诺抬起头来,看着景阳笑着说道。 “不错,已经进入状态了。”景阳赞许的点了点头,伸手拿起她刚批的一份文件,不由得连连点头:“不仅对,意见也相当专业。” “景阳。”许诺放下手中的笔和稿纸,仰头看着景阳,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我用心做下去,最后肯定也能做到不出错,但是花去的时间,是我做一份创意的三倍都不止。” “对于公司来说,却也只能保证不出错,却不能保证业务的增长与发展。虽然子夕对公司整体和业务进度都已经做好规划,但商业原本也是瞬息万变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影响整个格局。” “你说。”景阳大约明白许诺想说什么,只是等她将话说完。 “公司与市场推广有关的事情,我仍然负责;文件和单据我全部签署;同时公司产品的独立与分组推广方案、年节推广与陈列创意,全部由我来主持,张玲配合我。” “海外事业部与顾氏的合作事宜,由你全全负责,我不参与;” “除去这两个板块的其它事情,以你为主;需要我怎么配合,我都没有意见,但我不要再签署具体的文件,做具体决定。”许诺用手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看着景阳认真的说道: “我们应该用最合适的方式,做最高效的事情。我是一个不需要、也不具备被培养潜质的人,我试过,我放弃。可以吗?” 景阳看着她半晌,走到办公桌里,拿起摊了一桌的文件,一本一本的翻看着,良久之后,才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回到桌面上,看着正坐在顾梓诺身边的许诺说道:“子夕的意思……” “他有权安排公司的事,却无权决定我的选择。”许诺迅速出声打断了景阳的话,断然说到:“我有我的处事原则,我绝不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浪费时间。” “我这个提议是最全理、最有效的。”许诺从沙发上站起来,轻轻吐了口气,看着景阳沉眸说道:“这件事情我不是和你商量,而是决定。” “如果说现在我有事情的决定权,那么我就做这样的授权,而你,必须接受。”许诺强硬的说道。 景阳看她强悍的样子,不禁失笑:“你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景阳,你是他兄弟、我是他妻子,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事,所以我不谢谢你。”许诺见景阳松口,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不用你谢,授权文件你来写吧,这些文件先放着,明天我来处理。”景阳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到:“以前子夕说过,希望品尚搬到这边来办公。现在我也觉得很有这个必要,我一周至少要有两天在品尚工作。” “好,我来安排。”景阳点了点头。 “那……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许诺看着景阳灿然而笑:“接下来应该会比较顺了,梓诺后天去见两个幼儿园的园长后,上学的事情也可以定下来了。” “好啊。”景阳微微笑了笑,伸手关了桌上的手提电脑后,对许诺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和梓诺回家。” “谢谢。”许诺转身替顾梓诺收拾了桌子:“顾梓诺,可以走了。” “景叔叔是最棒的。”顾梓诺爬上沙发,跳到景阳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湿吻。 “我就是被你们一家三口算计的命了。”景阳顺势抱住他,温润又无奈的笑着。 许诺敛着眸子,淡淡笑了——她想,顾子夕这样的安排,或许是为了让她不受人欺负;可她却不想用大量的时间来做无效的事情。 更何况,生活已是如此艰辛,她更希望在这样煎熬的日子里,能做自己喜欢的创意;能在创意的世界里,找到原本的自己——不是顾子夕的妻子、不是顾梓诺的妈妈、不是GD。N的代理总裁: 只是自己,那个喜欢创意、只为创意而鲜活的许诺。 * 到家的时候,顾梓诺已经趴在许诺的身上睡着了。许诺本想将他拍醒,景阳看了还是舍不得:“我抱他上去吧,小大人似的,白天也是累了。” “难怪他说景叔叔最好,在这方面,你可比子夕还惯他。”许诺低头看着顾梓诺睡得柔软的小脸,轻笑着说道。 “子夕把他当大人了。”景阳从许诺身上将顾梓诺抱起来,将车钥匙交给许诺,示意她下车后锁车。 “梓诺挑好幼儿园后就是寒假了,这边的商务课到过年那个月也就停了,到时候送他到果园,陪景汐(景阳与顾朝夕的女儿)一起玩。”许诺将顾梓诺吊在下面的手拿了起来,轻轻放到景阳的怀里,轻声说道。 “挺好,景汐那丫头的性子象朝夕,好勇斗狠,天不怕地不怕,正好让顾梓诺去修理一下。”提起女儿,景阳不由得笑了——女儿三个月的时候,顾朝夕便回了国内,后面的时间全是他一个人在带,这父女感情可是比顾朝夕的母女感情要深得多。 “女孩子强势些,长大了不会受欺负。”许诺笑笑说道,与景阳一起走进了电梯。 “许诺,谢峥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景阳突然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许诺抬头看他。 “朝夕这个人护短,你是知道的。李局昨天给我打电话,朝夕正好听到了。”景阳仔细斟酌着说话的方式。 “所以……”许诺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她知道了这事……”景阳犹豫着,终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以金钱为基础的交易,是许诺此生最痛,现在又用在她母亲的身上,他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那个人和我再没关系,朝夕想怎么处理都由着她吧,不用考虑我的态度。”许诺快速说道——能让景阳为难的、又是顾朝夕去做的,自然不会是让人舒服的方式。 有钱人家的习惯,一惯都是用钱解决问题——这是有钱人的毛病,却也是穷人家的机会,当初若不是她这样的个性,许言又哪儿有手术的机会。 明明白白的交易,各取所需也没什么不好。 许诺拿了门卡,刷开门后,让景阳将顾梓诺抱到房间去后,她在客厅给景阳倒了杯水。 “他睡得挺熟,我看就不用洗澡了。”景阳走到客厅坐下,端起水杯轻啜了一口,看着许诺说道:“许诺,如果朝夕的做法让你难受了,我很抱歉。她就是那种个性,把你当自家人了,就容不得别人一点儿欺负。” “你们……吵架了?”许诺敏感的问道。 “没有,只是有些争执。”景阳淡淡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倦色。 “哦……你们走到一起不容易,朝夕脾气燥,你多让着她些。”许诺看着他轻声说道:“我认识她不是一天两天,我理解的。” “那就好。”景阳点了点头,仰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便即站了起来:“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我希望子夕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许诺,除了成熟,还依然有如初的天真与柔软。” “不早了,快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不送你了。”许诺只是淡淡笑笑,并不答话。 “车子我开走了,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景阳暗自叹了口气,便径直往外走去。 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许诺在沙发上慢慢的坐了下来——妈妈?妈妈!妈妈…… 呵呵,她没有妈妈,那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许诺微眯起眼睛,看着窗前那轮弯月,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几许轻讽、几许苦涩、几许凄凉、几许冷意…… * “妈妈,你怎么睡沙发上了?”顾梓诺和皮亚一起跑到客厅,看见许诺倚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连毛毯都没有。 “恩?”许诺伸手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窗外,已经是晨光微曦的清晨——一不小心,竟靠在沙发上睡了一整个晚上。 “你是不是又想爹地,所以忘了回房间?”顾梓诺蹲在她的面前小声的问道。 “当然不是。”许诺笑了笑,用手撑着沙发坐了起来:“在想广告词,整个创意都完成了,就是那句广告词老觉得不满意。” “真的吗?”顾梓诺不太相信的看着她。 “当然是的。”许诺笑着说道:“如果想你爹地,我会回床上睡觉,那样可以做梦,梦到你爹地呢。” “恩,对,我昨天晚上就梦到了,爹地让我坐在他肩膀上,我吃冰淇淋弄了他一头。”顾梓诺哈哈大笑起来。 “完了,顾梓诺想吃冰淇淋了。”许诺低声轻笑。 “才不是,我又没有更年期。”顾梓诺不悦的瞪了许诺一眼。 “哈哈哈,和你开玩笑的了,快去穿鞋子换衣服,张奶奶马上就送早点过来了。”许诺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凑过去重重的亲了一口,大笑着说道。 “知道了。”顾梓诺皱了皱鼻子,伸手在许诺亲过的地方习惯性的揉了一下,起身和皮亚一起跑回了房间。 许诺用力的伸了个懒腰,清晨柔软的日光斜斜的打在身上,有种被温柔宠爱的感觉——新的一天,一切如阳光般明媚而美好;宠爱,她可以给自己、还有这阳光…… 第七节,所谓报应 两天时间,谢峥的新闻已是满天飞—— 【大学教授涉嫌诈骗】 【如今的教授真的能为人师表吗】 【诈骗入狱为哪般:高校教授自称GD。N公司总裁夫人的父亲,被警方揭穿后,遣送回家。】 新闻将谢峥所在大学的名称、所教授的专业、家庭结构、校际关系,都扒了出来——还有被警方遣送到火车站的照片,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想来,景阳终是阻止不了顾朝夕的任性,不过以顾朝夕的个性,在新闻里没让提及曾蔚然一个字,当然已经是十分的克制了。 他会因此而怪她吗?他们的生活会因此而生波澜吗?他们的家庭会因此而生变故吗? 呵,管她呢,不过是一个无关的人而已。 许诺关了新闻,继续投入到伽蓝创意的创作中。 * “许诺,我是景阳。”刚关上新闻页面,许诺便接到了景阳的电话。 “嗨。”许诺合上电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新闻的事情,抱歉。”电话那边,景阳的声音低沉而无奈。 “新闻?”许诺走到窗边的懒人沙发里坐了下来,微微笑着说道:“刚刚看到,我正想着,大小姐变克制了呢。” “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景阳低声说道。 “景阳,帮我把电话给朝夕。”许诺轻声说道。 “许诺?”景阳低喊一声。 “你在她身边,她不会骂我,当然,我也不会骂她。”许诺淡然而笃定的说道。 “好吧。”景阳似是无奈,将电话交给了顾朝夕。 “喂。”电话那边,传来顾朝夕冷硬的声音。 “……谢谢你。”许诺轻声说道。 “……”顾朝夕似是意外,一向高高在上的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你把我当家人来维护。”许诺斟酌的字句,慢慢的说道:“不过,我还是比较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包括子夕,在处理我的事情上,也需要听我的意见。” “所以以后还有这些事,就不麻烦大小姐出手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当然你的手段会比我的有效,我会向你学习。” “……好。”顾朝夕听出她是真心感谢,而非反意讽刺;也听出她对自尊的看重,即便在自己面前,依然强势的表明了不希望自已再插手的态度。 若是从前,定会讽刺她的软弱与无用;只是现在,在被景阳发着脾气好说了一通之后、在看到她为子夕的事情全力以赴以后;在不知不觉中,已把她当作了家人——对于家人,她是维护的、也是懂得尊重的! “谢谢,将电话给景阳好吗?我还有话对他说。”许诺轻咬下唇,暗自吐气——在顾朝夕的面前总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这一次以后,会不会好起来? “许诺。”那边,景阳已经接过了电话。 “我和朝夕已经说清楚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梓诺的法文老师帮我联络了吗?”许诺知道他们夫妻为此闹得不愉快,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过去就过去了吧。 “恩,联络了梓诺之前幼儿园的班主任,可以每天在线上教学,时间两个小时,她也会为此制作配套的教学视频。”景阳便也没再提新闻的事情,将联络法文老师的进度告诉了许诺。 “好的,你帮我和老师确认上课的时间和费用,我再来安排顾梓诺的时间;这个老师的联络和沟通,后期恐怕还是得你来了,我不懂法语。”许诺点了点头。 “没问题,具体课时、费用什么的,我沟通好后给你邮件。”景阳点头说道。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再见。” “再见。” * “许诺和你说什么?”挂了许诺的电话,景阳看着顾朝夕问道。 “第一,谢谢我帮她处理这件事;第二,警告我以后不要再插手她的事。”顾朝夕淡淡说道。 “嗯哼,她敢警告你?”景阳根本就不信。 “她倒是没有明明白白的警告,却也不过是重话轻说而已。”顾朝夕淡淡说道,转身往书房走去,也不再理会景阳。 “今天别加班了,回果园吧。”景阳伸手扯住她的胳膊,看着她说道:“你能听她这样说话而不发脾气、不出言相讽,还是进步不小。算我奖励你,这次的事情就不用你道歉了。” “喂,姓景的,谁说要给你道歉了。”顾朝夕睁大眼睛瞪着他,原来的高贵犀利瞬间全无。 “走吧,好久没抱小丫头了,想她了。”景阳只是笑笑,抓了车钥匙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自说自话。”看着他淡然温润的样子,顾朝夕不由得也低头笑了——对着这样的他,她似乎总也发不起脾气来。 只是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乎与开始也早已不同——他的原则、他的强势,已经在不知不觉是,影响她良多! “那里的床……” “我妈晒过了。” “我不吃肉。” “那你只吃果子好了。” “等等,我带上电脑。” “不用了,没时间让你加班。” “你陪你爸妈去果园摘果子,我没事干。” “你带景汐。” “她一天大半时间在睡,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陪她睡。” “景阳……” “你最近看起来至少老了三岁,你没照镜子吗?” “我……” “放松休息两天吧,子夕转到监狱后,要安排的事就多了。” “……” 提到顾子夕,顾朝夕立即便什么情绪也没有了,沉默的跟在景阳的身后,敛着眸子想着什么…… * 新闻被景阳很快的压下去了,但现在网络时代,总有那么些漏网的小站或网友转发的痕迹存在;以至于远在滨城,谢峥所在的校园里依然对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以至于,一向以温文儒雅标榜的谢峥,这么多年第一次对曾蔚然动了手,一怒搬回了学校再不回家,与曾蔚然过起了分居的日子。 而更狠的是,他自己搬回了学校,给女儿买了个小户型,便将别墅给卖了,还逼着曾蔚然签同意售卖的委托书。 “老谢,你、你是想离婚?”曾蔚然怯怯的问道。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谢峥冷冷的说道。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曾蔚然茫然的看着他。 “晴晴说你女儿给了你几百万,既然这样,你也不用我养你了。我们分开,也省得别人说你找回了有钱的女儿,我们父女看着你们的钱呢。”谢峥的神色不禁更冷了。 “我、我将支票寄回去……”曾蔚然嗑嗑巴巴的说道。 “你那点儿心思我还不知道,在我面前有必要装吗?就算没有这笔钱,这么多年给你的生活费,你也该存了不少了。”谢峥的嘴脸无情又狰狞,看得曾蔚然心冷一片,心里却是又委屈又不甘,却又无无措茫然。 “老谢,你、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曾蔚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买家,你先住着吧,家里的东西你该带的带、该卖的卖,有买家看房之后再说。”谢峥狠狠的扯下她的手,冷冷的收起了签好字的文件。 “晴晴,你、你和你爸爸说说。”曾蔚然看着谢晴晴,一脸央求的看着她。 谢晴晴有些不忍的看着谢峥,小声说道:“老爸,这事儿也怪不得曾阿姨,你出事钱,她也急着呢。再说,我也骂过她了,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 “没用的丫头。”谢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老谢……”曾蔚然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失声痛哭起来。 “曾阿姨,要不先这样儿吧,等我爸气消了,我再去求求他。到时候我再给你说说情。”谢晴晴平时虽然待曾蔚然不好,却也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骨子里,她更加害怕再次没有妈妈的家。 “我、我一个人……”曾蔚然惶然无助的捏着手里的笔,凄惶的看着谢晴晴。 “我去和中介公司打声招呼,这房子让他们别卖。不过我手上没钱,你给点儿钱我,这中介费我得付给他们,否则人家哪儿会听我的呀。”谢晴晴看着她可怜无助的样子,心里不禁又有些烦燥。 “好、好,我这就去取钱。”曾蔚然连连点头。 “也不急这一会儿,这么大房子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谢晴晴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的说道:“我先回学校了,我爸那边有什么信息我会给你电话的。你把钱准备好,下周我回来去办房子的事儿。” “晴晴,那、那你在家吃了饭再走吧,学校的食堂没营养。”曾蔚然说着就往厨房走。 “不吃了不吃了,你这样子做饭,让人怎么吃。”谢晴晴不耐的挥了挥手,转身往外跑了出去。 “晴……”曾蔚然张嘴喊了一半,又将声音收了回来,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捂脸哭了起来——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当年丢了一双女儿,现在又因为一双女儿而被人丢下。 她不过是想逃离那个没有希望的家,换一个能够活动去的路,这一路她用艰难和卑微换来难得平静而没有贫穷的生活,她有错吗! 她只是想要条活路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诺诺,当年丢下言言和你,是妈妈不对,可你就这么恨妈妈吧?一定要妈妈家离人散,你才满意! 曾蔚然哭着命运的不公、哭着生活的不易,却没想过,她留下一老两小的离开后,那一老两小又哭了多少、又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多久;她更没想过,她为了活下去而离开,而那个年迈的老人为了一双孙女的活着而死去…… * S市,一周后。 “顾子夕。” “到。” “这是你的私人物品,点一下有没有差。” “没有,警官。” “拿好,上车,今天去市监狱。” “是。” * “顾子夕。” “是。” “先去把囚衣换上。” “是。” * “警官,换好了。” “这是你的私人物品清单,清点一下,没有问题就签字。” “是。” “1134,这是你的代号,这里的人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别忘了。” “……是。” “你的房间是四人间,注意好好儿劳动、团结狱友、积极改造,不要打架闹事,争取减刑。” “是,警官。” “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也不像是闹事的。” “是,警官。” * 灰色的囚服,就似这里的建筑一样,灰暗而压抑,连自然的阳光,似乎也吝啬于照进这里,正中午的时间,在这回字型的灰色建筑里,只有零落的几点阳光照了进来,看起来稀有而珍贵。 “稀有?”这是许诺新一个创意的关键词,她若知道自己在这高墙里想到这两个字,会不会将伽蓝的创意破坏怠尽? 想到这里,顾子夕不禁温柔的笑了。 * “还有两张床,你随便挑一个吧。”警官将顾子夕带到房间,依墙而放的四张床,左边两张正躺着两个人,右边两张则空着。 ------题外话------ 早上先发2万,晚上10点30再发一部分。   ☆、Chapter063 坚持的坚持 “就这张吧。”顾子夕挑了靠窗的那张,虽然窗子很高、很小,但总比没有好----他喜欢阳光、渴望温暖,总是第一反应的靠近有阳光的方向,就如当时被一脸灿烂笑容的许诺吸引一样。 “这是作息时间表,你记住了。所有的行动都统一安排和严格的时间限制,如果没有遵守,轻则关禁闭;重则加刑,知道了吗?”警官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顾子夕的声音,依旧淡然温润,一如他的外表。 * 房间里的两个犯人一直都很沉默,警官走后也没有和顾子夕说话。 顾子夕也不看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弯腰伸手去摸那看起来陈旧灰败的床单----还好,虽然破败,却仍然有股干爽的感觉。 顾子夕在心里暗暗吐了口气后,便慢慢坐了下去,眯着眼睛看向几乎在头顶的小窗----零落的阳光,星星点点的打在这间放了四张床后便只有一条过道的拥挤房间里,看起来连稀有的感觉都没有了,只是一股生生的压抑与逼恹、一股死气沉沉的压迫感。 盯着屋顶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对面床上传来两个人的酣声,顾子夕的眸光微微转动了一下,便也仰面躺了下来----硬挺的床板、连腿都伸不直的小床,让他想起的,却是许诺明亮的笑脸。 “许诺,好想你……” * 市内。 “刚才考试感觉怎么样?” “说真话?” “废话!” “太简单了,好幼稚。” “顾梓诺……” “妈妈,我很喜欢这间幼儿园。” “那你还说……” “考试真的很简单,不过我和园长申请了特殊班,特殊班的测试还像点样子。” “那普通班还上吗?” “每天上半天,其它时间去特殊班。” “太聪明的孩子不容易快乐,所以普通班一定要上哦!” “那是你太笨了,体会不到聪明的快乐……” “顾梓诺!” “好吧,笨人有笨人的快乐,我理解。” “顾梓诺……” “唉,你怎么这么难哄呢?” “我懒得理你。” “那怎么行呢,你不能和我冷战。” 许诺看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顾梓诺,只觉得无语----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 送顾梓诺去球场后,许诺一到公司,便走到谢宝仪的桌前:“今天的周例会情况怎么样?” “没有开,景总临时通知改到10点30,等你过来。”谢宝仪答道。 “哦?”许诺停下脱外套的手,有些意外的看了谢宝仪一眼。 “景总的意思,你们只是工作范围的分工,并不改变你主持公司整体业务的格局。”谢宝仪认真的说道。 许诺的眸光微转,轻轻的笑了,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谢宝仪说道:“还有十五分钟,我先看一下文件,稍后会议准时开始,提前三分钟提醒我开会。”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许诺这才将文件放回到桌上,伸手脱掉了套在外面的宽大毛衫。 里面是一条粉红色斜纹及踝孕妇裙,外套一件黑色小西服,看起来既有孕妇的柔软、又有专业的干练;柔软的粉红色,衬得她原本白晰的肌肤,隐透出淡淡的红色,散发出玉瓷的质感;整个人看起来,比起前两周的状态好了许多。 * 十五分钟后,会议室。 “各品牌的整体与独立推广结构已经完成,品尚已安排了两组专业人员,分别进行整合推广和独立推广的创意。” “圣诞各卖场的现场推广方案会后我想约许总一小时的时间,我们确认一下;今天下午可请财务部同事做预算与销售预期对比表。我和景总约了六家卖场的老总,周二、周三、周四分别见两家。” “海外新引进的品牌,杜总这边已经给到确定的产品介绍和品牌内函文案,以及引进的日程表,推广方式、时间表、创意案,我与杜总监会在这周做确认。” 洛简对着资料夹,一项一项的汇报着手头的工作。 许诺对着手里的报表,边听着洛简的汇报边写写划划,在洛简说完后,抬起头来对他说道:“产品组合推广方案由我亲自来做,单品创意由张玲带领团队来做,所以你跟进我就可以了。” “圣诞推广的方案讨论,销售部王伟一起参加,谢总稍后帮我们记录一下,备忘录需要传给工厂那边,产品外包装要配合圣诞推广做礼品包装。” “杜总监的海外产品部需要确认一下,我们已经在途的圣诞订单是否礼品包?如果是,麻烦对方将包装外观发高清图片给我们;如果不是,洛简马上将礼品外观设计的工作列进计划。” “海外新引进的品牌,景总给我发布档期的建议,我们会根据发布档期的市场规律做推广创意。” “景总,财务部是你直接负责,我要求在圣诞、元旦、新年这段时间内,市场部所有的合同优先审核、所有的推广费用优先支付。” “我刚才说的几个问题都明白了吗?”许诺的目光从洛简脸上看到杜语微脸上,又转以财务徐景涛脸上。 “明白了。”洛简点了点头。 “进口产品做礼品包似乎太Low了,降低了产品的档次,我不同意。”杜语薇皱眉说道。 “你心目中的礼品包,就是将几个产品打包在一起,用一个红盒子装起来吗?”许诺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高端产品有其固有的属性和既定的消费人群,一旦做了打包售卖,和打折、买赠一样,对产品的形象伤害特别大。”杜语微坚持说道。 “洛总监,产品初步的推广方案你没有和杜总监沟通吗?如果沟通过,我相信杜总监不会有这样的偏识。”许诺转眸看向洛简。 “对不起许总,我是今天才从品尚拿到确定方案,之前都只是沟通的意向,所以还没来得及与杜总监沟通。”洛简轻瞥了杜语薇一眼,淡淡说道。 “哦?”许诺的眸光轻转,看着杜语微说道:“稍后和洛总监一起到我办公室,我们先将产品推广策略做个沟通。” “许总……” “我们用方案和效果预期来说话,你的担心我和洛总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如果不行,我们放弃礼品包。”没等杜语微说完,许诺便语气笃定的打断了她的话。 “那好吧。”杜语薇不禁气闷,却又不便当场发作。 “景总,财务部后期你帮我协调一下,具体会涉及到的合同和付款,我会有明细表给你。”许诺转头对景阳说道。 “好,没问题。”景阳点了点头,将许诺的要求在备忘录上记了下来。 接下来各部门就工作计划和总结向景阳做了详细的汇报,景阳在听完后,也都小声向许诺做了沟通,然后才给出意见。 * “销售的推进节奏很不错,渠道拓展方面,在我们规划的商圈里,已经谈下来5家店面,会在年后进场装修。”会后,景阳与许诺一起离开会议室,两人边走边说道。 “洛简知道?”许诺问道。 “知道,开店的节奏他手里有计划,我们每找到一家店面,都会有店铺分析表给他。”少景阳点了点头。 “那就没问题,他需要根据这个节奏和地段,进行开业前店铺推广。这个推广,有时候从租店就开始了,有时候是在装修的时候才开始,有时候是在开业的时候才开始,所以他必须做到提前知道。”许诺点了点头。 “OK。”景阳点了点头,帮她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她进去后,边往里走边说道:“这幢楼的物业办公室与销售中心占了三层楼,他们的租售业务差不多也到了尾声,所以其中两层楼可以租给我们,正好品尚用一层、顾氏用一层。” “顾氏也要搬过来吗?”许诺放下手中的文件和电脑,脱掉鞋子,在地毯上边走边问道。 “恩。”景阳点了点头,顾氏最终不过是公司整体的一个生产部门,运营办公自然还是要在一起的。也借这次搬家,将所有与生产密切相关的部门,全部转移到工厂去办公。” “写字楼这边,只留与管理中心连接更紧密的几个部门。”景阳坐下来拿纸画了一下,皱眉说道:“可能连一层办公楼也不需要。” “先租下来吧,整体业务发展后,这层办公楼可能也不够用了。”许诺看着他说道:“以后的品牌越来越多,可能办公楼会越来越不够用。” “子夕的目标并不止此,最终都要搬回到自己的办公楼里去的。”景阳笑着说道。 “哦?”许诺沉眸看着他。 “现在是所有品牌集中在销售部做,这是资金受限所做的临时结构。三年之后,每个品牌都会单独成立事业部,拥有自己全套的组织机构。公司营运中心只做新品牌引进,发展战略、财务管控、企业形象管理。”景阳微微笑了笑:“子夕天生是做企业的人,他有很多想法。” “确实。”许诺点了点头,看着景阳笔下的草图,不禁有些微微的发呆----他是个天生做企业的人,他在商场上的光芒无人能比。 那么,未来又能有多少时间陪自己?陪孩子? 许诺低下头轻轻的笑了----想得太远了,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还是先把眼前撑过去吧。 * “对了,销售这边,最近会快速拿个化妆品牌进来,主要做二线市场。”景阳看着脸上带着笑意,眸色却一片黯淡的她,低低叹了口气。 “哦?之前没听说过,还要涉足化妆品行业?”许诺抬起头来看着他。 “准备了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上线,现在正好是机会。”景阳点头说道:“这个项目我亲自负责,包括上市、进场、推广,我都会直接找洛简去做。但不会影响公司的业务进展。” “和顾东林有关?”许诺似是若有所悟。 “许诺,有没有人说过,你太聪明了?”景阳不禁看着她苦笑----这场战争,他们都不希望她卷入,最多,也不过让她守守公司而已。 “顾子夕说我这样很讨厌。”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和顾东林有关。拿到的产品是顾东林现在代理的同一个厂家的不同品系。一来利用这个关系给他们施压,增加他们在品牌上的投入;二来利用市场抢夺之势,让他们同时在市场推广上增加投入;” “孤注一掷后,我们再收线。最近还会发出一个高薪招聘的通告,目标是顾东林公司现任销售总监。”景阳将整体计划说了一遍。 “我明白了,市场上的数据可以告诉我,在同质品牌竟争性推广上,我算是有经验。”许诺点了点头,眸光沉然的说道。 景阳沉眸看着她,半晌之后轻轻点了点头:“有你的加入,或许节奏可以拉得更快。” “这让我感觉离子夕的世界又进了一步……”许诺声音缥缈的说道。 景阳的心里微微一酸,看着她温暖的说道:“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不一定非要到亲密无间,你该相信,爱情可以包容一切。” “离他更近,让我能更多些把握。参与,是对他最好的陪伴。”许诺抬起头来,给了景阳一个温润中带着明媚的笑脸----温柔中的监定,并没有他感受到的心酸。 * 景阳离开15分钟后,洛简、杜语薇、谢宝仪来到许诺办公室。洛简首先将一组数据递给在坐的所有人,淡然而严肃的介绍道: “我们自己的综合自营店内的促销方式是做情侣话题,每个品牌我们找到两款产品做情侣档,包装上强调缺一即不完整。” “情侣包装的设计会依各品牌的不同定位给予不同的设计,紧密贴合品牌市场定位以及消费者层次,不会出现杜总监说的拉低产品形象的现象。” “在价格上不做变动,会送情侣小礼品,礼品还在设计中。礼品会藏在情侣包装里,只有打开才能找到,增加情侣互动的情趣性。” “销量保守估计增加60%;消费者参与度增加90%;活动持续时长两个月,与新年促销关联;也正好是一套产品的使用周期。” “这是我的员工在店铺对一万多名情侣做了消费心理调查后,设计的促销方式。对品牌效应和销售的提升,我很有信心。” 洛简对着密密麻麻的一堆数据,快速而信心十足的说道。 “你这是嫌我数字能力太好呢,密密麻麻全是数字。”许诺伸手揉了揉额头,瞪了洛简一眼,埋怨着说道。 “抱歉抱歉,太赶了,来不急做图表。”洛简连声道歉,眼底一片戏谑的笑意----她的数字能力,他是最清楚的。 许诺用笔勾出几个关键数据后,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点了点头。放下报表,许诺拿起手边的几张照片递给杜语薇: “这是国际第一品牌‘昕薇’今年的节日礼品包装;这是化妆品第一品牌‘纪梵’今年的节日礼品包装;这是‘卓雅’今年的圣诞礼品款。” “杜总监,我给你看这些,并不是说,人家做了我们也要做;也并不是否定你的担心;而是要告诉你----礼品包装是我们整体推广中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礼品若能做出品味来,不仅不会拉低产品的定位,相反能拉近产品与顾客的距离。” “所以各品牌的礼品圣诞专款包装必须要做,杜总监请今天务必提供在途货品的外观资料;洛总监必须于今天确认推广方式与促销包装的配合方式。” 许诺直接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了杜语微,没等她说话,便直接将产品促销包装的事情给确定了下来----几个‘务必’‘必须’的强势用词,让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许总,我觉得这样决定太仓促……” “不决定就更仓促了,原则上改包装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在途产品已经是促销包装,洛总监只需做堆头设计,倒是来得及;若要改包装,从设计到采购到制做,只能说非常、非常赶。” “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还要再商量个两三天、开几个会来决定?”许诺抬头直直的看着杜语薇说道。 “我知道你是从推广角度来考虑的,但你不懂业务、也不懂这几个品牌我们合作的深度、他们在国内市场的企图,冒然做这样的决定,对我们以后的新品牌引进会造成障碍。”杜语薇压着说话被打断的火气,但言辞之间,已经是相当的不客气了。 “第一,任何一个品牌去到一个新的市场,要的无非是三个:行业地位、高额利润、市场份额。” “杜总监,你告诉我,我们与品牌商的合同,抛开这三个方面的约定速率,还有什么?”许诺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业务细节她确实不懂,但品牌核心,是所有做市场的人最懂的事。 “你刚才也提到了速率这个词,我们每个品牌合作,都是有速率约定的;品牌发展有自己的节奏,太快太慢都会打乱品牌商的整体规划。”杜语薇沉声说道。 “那好,麻烦杜总监同时去做两件事,第一,将在途货品的外观check给洛总监;第二,将每个品牌的速率约定与本年度的达成情况report给我。若有不适应,洛总监做白功而已。”许诺沉声说道。 “那就这样吧。”杜语薇用力的合上手中的笔记本,一脸恼意的站了起来。 “我还提醒一下杜总监,我对业务不熟,所以请你以后汇报工作,准备好相关文件和数据。”许诺并不理会她的脾气,只是沉声说道。 “……我知道了。”杜语薇冷应下后,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继续,洛简说一下圣诞档六家卖场的方案?和我们的自营店是否同步?”许诺也不以为意,打开手中另一个文件夹,边看边问道。 “同步,但货品会不同。”洛简点头说道。 “其它细节我就不问你了,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根据这个促销方案,我看也不用等杜总监的外观图了,我们立即安排做外观设计以及包装材料采购,通知生产部做改部生产计划;货品到案后,直接送到生产部。”许诺看着洛简说道。 “是这样打算。”洛简点了点头,合上文件夹看了许诺一眼,有些担心的说道:“你的脾气太冲了,你这样对我没问题,对另一个女人,问题可能就大了。” “什么叫另一个女人?”谢宝仪皱了皱眉头说道:“只要对工作结果有帮助,我能接受任何形式的工作安排。” “好吧,特指杜语薇,她快四十了,对自己的经历又很自负;在公司还只是个项目部的时候,整个项目是由她独立负责的,所以总裁以前对她也有着几分客气。”洛简看着许诺,提醒她说道。 “我不是顾子夕,我天生就这脾气也没准备改。她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待岗到顾子夕回来。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哄她。”许诺淡淡说道。 “那就这样吧,我下去安排了。”洛简不禁伸手揉了揉额头,收起桌面的资料站了起来。 “洛简,谢谢你。”许诺抬头看着洛简说道:“这样吧,你帮我请景阳安抚一下她吧。” “好。”洛简笑着应了下来。 * “总裁走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财务和外海产品部的合作。”谢宝仪看着许诺说道。 “他算得清楚,财务向来自我自大,我这方面又不懂,自然是不好合作的;现在交给景阳,倒是解决了。” “杜语薇这边,别的问题倒也没有,主是她习惯了大家捧着她工作,除了子夕她是谁也不服气;我脾气又急,一件事情决定了,便不耐多沟通。所以子夕是知道的,我的脾气和她肯定合作不来。” “原本海外产品也是景阳负责,偏和市场推广交集的地方特别多,这冲突也是不可避免了。”许诺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半晌之后才继续说道:“这算是第一次正面冲突吧,也没什么不好。” “规矩不调教好,以后的三年还会有更多的碰撞。我的脾气可以慢慢改、学着去迁就她,只是现在,不是还没改好吗!”说到这里,许诺不禁笑了。 “也没太大关系,我和景总去安抚一下就好了。”听了她的话,谢宝仪不由得眸光微微沉暗----这个率性自由的女孩子,短短半个月时间,改变了多少啊;曾经的阳光慧黠,竟也透出凌厉霸气的气势。 这气质气势,与顾子夕也越来越像来----爱情原来是这样,当你想要靠近时,你就能变成和他最像的模样。 * 他们究竟是如何安抚杜语薇的,许诺并不关心,她只要工作能安排下去、能看到结果就好。 与人相处,真是件太难的事情----以前有莫里安、后来有顾子夕,让她得以任性率性;而现在只有她自己,便倍感吃力了。 * “许经理,今天过来公司吗?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电话是张玲打过来的,许诺下意识的点开电脑日历,正是大家约定的出创意的时间,她这一忙,竟然给忘记了。 “好,一小时后我过来,你先安排大家讨论。”许诺快速说道。 挂了电话后,许诺迅速的将桌面的资料收好,拎了电脑、拿了车钥匙后,匆匆往外走去。 “许诺,要出去吗?”谢宝仪看见许诺拎着电脑包,忙站起来。 “过去品尚那边,伽蓝的创意这两天定稿。”许诺快速说道。 “让司机送你吧,你这肚子……”谢宝仪的眼睛看着她的肚子,为难的说道。 “不用了,我先走了,这边有事让景阳处理。”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快步往外走去。 “要是顾总在,肯定不会让她这样走路。”谢宝仪看着她匆匆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诺姐又赶去品尚?”林晓宇拿着一张招聘报表走过来递给谢宝仪,眼睛却看着许诺匆匆的背影。 “恩,那边的项目到了出创意的时候了。”谢宝仪点了点头,接过报表坐了下来。 “原来女人怀孕也可以这么英姿飒爽的,诺姐真是太帅了。”林晓宇在看到许诺出门后,才从她身上收回了目光,一脸佩服的说道。 谢宝仪瞪了她一眼,在招聘申请表上签了字后,递回给她:“这个职位在官网、报媒、网媒、微圈,全部同期发布。”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林晓宇点了点头,拿着报表快速回到坐位上,给洛简写了邮件,申请设计招聘文案后,便开始联系各渠道的人才供应商。 渠道销售总监的职务,在公司结构里并没有,却这样大张旗鼓的招聘,薪水给到200万一年,是配合公司新品造势呢?还是公司渠道扩张真的需求呢? 这是王伟递过来的单子,而谢宝仪只看了一眼就签了,还要求给最好的渠道----所以,林晓宇虽然不知道这个职位的来由,却也格外的重视起来。 * 品尚公司,创意工作室。 “许经理,听说我们要搬家了?”万三三抱着资料进来,看着许诺好奇的问道。 “我两边跑得很辛苦啊!”许诺笑着说道。 “这一周没见,肚子明显又大了。你们家小千金长势喜人啊。”张玲将手中的电脑放到桌面上,伸手轻轻按了按许诺的肚子,笑着说道:“好硬,这孩子个头大。” “顾总那么高,就算是女孩子个头也不会小了去。”万三三点头说道。 张玲的眸光微动,回身坐下后,在桌下踢了万三三一脚,看着许诺勉强笑着说道:“昨天大家都在这里加班很晚,今天的创意成果应该会很不错。”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看着同事们陆续都抱了电脑进来,虽然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倦色,但眸子里却是沉浸于专业里的专注与灵动。 “现在开始,看看谁先来?”许诺边打开电脑边看着在坐的同事,一脸笑意的问道----她这样的工作状态,若是让谢宝仪看到,定会为GD.N的同事喊不平:她的轻松温婉,似乎从不曾出现在过那边的办公室。 在这里,属于创意的那个许诺,是自然、率性而灵动的;在GD.N的那个强悍而霸气的许诺,不过是强撑着的而已。 “我先申明,最近我手头上GD.N的项目有太多紧急且重要的方案要出来,所以在伽蓝的项目提,我只负责了组织和跟进,这个我和许经理有过共识,你们不可以批评我。”张玲举起起双手站起来,向大家解释着。 “知道你最忙了,我先来吧。”万三三笑着说道,边将自己的U盘插进了电脑里。 “其实开始的时候,我是想独立做个新的创意,所以这一周的时间,我花四天来做新创意,但在和许经理这个创意做对比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的创意没办法拿出手。” “不是不够有吸引力、就是兼顾了新奇高端,却脱离了产品推广的核心,两者的结合,没办法做好。”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在许经理原有的创意上,加进我的想法。”万三三边说着,边将PPT打开。 “你花了四天做的创意,可以将手稿和创意思路整理一下发给我。”许诺笑笑说道。 “好啊好啊,那我要再好好修一修。”万三三用力的点了点头,给了许诺一个感激的笑脸后。 “对于许经理这个创意,我们上次也说过,单看第一部分太地气;单看第二部分又太仙气;如果一个创意的开篇太过平淡,就不能有效的吸引观众,也就是我们的潜在消费者。所以我主要考虑的是开篇的调整。” “原来的开篇,是一个小男生悄悄的将小女生的洗发水给换了,小女生的妈妈给小女生洗发后,发现洗发水的效果特别好。”万三三用手指着PPT左边的效果图,音色明亮的说道:“这是整个创意案中,第一次出现产品、以及产品效果表达。” “这一段表现了小朋友之间纯真而质朴的感情,我们把这种感情进行向上的引伸,给这个故事一个浪漫的开始会怎么样呢?” “我们的浪漫依然从人造月亮开始----我设计场景是这样----” 万三三将PPT翻到下一页,是一张手绘的背景图:“夜晚、村庄、星空、明月。” “小女孩:月亮好漂亮。” “小男孩:那我摘给你。” “小女孩:天空好高啊。” “小男孩:我是男孩子呢。” “简单的场景与对话,将真实的月亮与后面人工的月亮做一个呼应;看点在于----男孩子的表情:让人对接下来的剧情有期待。” “接下来是两个小孩子躺在地上睡大觉的自然与纯真,接着镜头转向远处的晨曦,表示时间的转换。” “然后给小男生两个镜头:也就是将伽蓝洗发水倒入一个月亮形的瓶子里,然后将瓶子悄悄的放到原来放洗发水的地方。” “第二个镜头,小男生把自己关进房间,开始做人工月亮。” “接下去,和许经理设计的情节一致。然后增加一组镜头:就是小女生往后都是自己一个人玩,每天都会吵着要用月亮瓶子的洗发水洗头发,可是小男生一直没出现。” “接着是镜头切换:镜头从村庄的上空转到旷野的地面,一轮发光的人工月亮,在沉暗的黑夜里,独自发着温柔的光,在它的旁边,放着一瓶精美包装、月形的伽蓝洗发水。” “然后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跑进镜头里,弯腰抱起洗发水,试探着用手去推那人工月亮----手指触着月亮,光芒顿时照亮了整个夜晚,印着小女孩脸上纯真而惊喜的笑容,画外音的广告词出现-----” “不好意思,广告词我没想好。”大家正听到激动时,万三三的一句抱歉,不禁让大家一阵嘘声。 “想到这么多,我脑细胞已经死了无数了。”万三三急着鼻子说道。 “非常好。”许诺赞许的点了点头,在万三三回到坐位上后,看着她说道:“加进去的元素,与原创意几乎融为一体,看不出痕迹;创意的中心非常清晰也没有偏离;增加的情节很有看点,最近萌系小朋友得到更多人的关注,这个情节可以说是符合了流行的趋势。” “OK,三三补充创意的优点我说了这么多,那么还有什么优点、或者什么缺点,大家讨论一下。”许诺将鼠标拿到手里,将PPT调到最前,看着大家说道。 “我觉得情节有些不连惯。如果说用蒙太奇的手法,那每个片断又太长了;如果用写实的手法,每个情节之间大断档了;所以创意思路是不错,但真要完成了,并不是一个高质量的片子;只能说各种想法的大集合。” “我也有这个感觉,虽然情节丰富了,但比起最初版本,感觉累赘了。” “我更倾向于简洁的画面。” “同一个创意、只是增加了情节,怎么感觉一下子档次被拉下来了呢?” “……” “咳咳,可不可以再说些优点?”许诺见大家指出的问题都犀利而精准,心里其实是很高兴----做创意的,欣赏与鉴别能力,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创意能力。 “月亮形的外包装,是非常好的创意。我建议我们的创意主题就叫做:伽蓝?月。我觉得很有意境。” “非常好。”许诺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万三三,微笑着说道:“这是一个最大的贡献,伽蓝?月的主题、弯月的包装,都非常有亮点。” “谢谢许经理,我就是觉得这些想法都很好,舍不得删掉。完整的思路,我也其实也考虑过是不是太过的拥挤。”万三三点头说道。 “对,做创意的人都会有这个毛病,多做几次,懂得舍弃就好了。”许诺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看着大家说道:“这次项目的时间比较紧,所以没有更多的时间让大家讨论了。我对这个稿子做一个截取之后就确定下来,然后继续剧本的创做和拍摄的准备。” “人物关系设定:男孩是女孩的哥哥,我们用呵护、亲情来栓释伽蓝所传递的气质----稀有、纯真、淡然、隽永。” “时间长度设定:男孩五岁、女孩三岁、妈妈32岁。” “开篇的对话保留,镜头取消----也就是开篇只有声音没有影像。” “打开第一个镜头,便是小男生将洗发水倒入月形瓶,然后捧着月形瓶跑出去递给正在帮妹妹洗头发的妈妈。” “接下来,镜头特写,洗发水在妈妈的掌心、再到妹妹的头上、母女开心满意的笑脸,吹干后的头发丝滑温顺。” “镜头切换至晚上的天空,有星星、有月亮、有哥哥的声音----我做的月亮应该也是可以发光的。” “用这一句话,将未播出的,哥哥做手工月亮的故事表达出来。” “接着镜头切换到地面----满是石子的野外、清澈蜿蜒的小溪、风吹叶响的树林、一轮明亮的弯月、一瓶弯月形的洗发水,然后是妹妹穿着白纱裙跑过去,边跑边说:哥哥,地上的月亮、会发光的月亮。” “然后画面释出、黑屏,然后是产品图像和广告词:伽蓝?月,最美是你。” 许诺低缓而柔润的声音,如穿越远山的明月,清亮中带着柔软,让创意室的同事们都听得忘了回应。 许诺回到桌前坐下,看着各人说道:“因为我们取的创意关键词是‘稀有’,所以整个创意片,在能表达创意意图的前提下,越短越好。我会再用两天时间,将最后的创意稿确认下来。各位同事有任何的想法和意见,这两天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觉得、听许经理这么一样,整个节奏和意境全出来了----原本月亮给人的感觉是冷、但兄妹的互动、还有两句广告词,一下子将气氛给弄暖了。”张玲笑着说道。 “感觉变化不多,怎么意境就不一样呢?”万三三用手托着下巴,有些苦恼的说道。 “节奏。”许诺笑着说道:“OK,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很感谢三三给出的新的灵感。那么外观设计就交给你了。伽蓝公司的背景、产品定位、产品成份、企业标准色、之前包装的材质,我会发一份完整的文件给你。设计初稿一周内出稿,我会发给伽蓝总部审稿确认。” “好的,没问题。”万三三信心十足的应着,低下头将工作迅速的记了下来。 虽然最终没有选择她修改过的方案,但被放大运用的一个点,也足以让她兴奋----在这个团队里,她由这个包装设计开始,也成为设计的主力,而不只是做个修稿、连络的小助理而已。 * 回到办公室,许诺拿出稿纸,将刚才一瞬间的灵感迅速的画了下来,中途电话响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察觉。 直到最后一张手绘稿完成,她才从稿纸里抬起头来----外面沉黑的夜色,衬得办公室的灯光越发的明亮。 “呀,都这么晚了呢。”许诺心里微微一慌,抓起电话便往家里打去:“顾梓诺,回家了吗?吃晚饭了吗?” “我画图画忘了,这就回来。” “恩,让Marry多陪你一会儿,等我回来。” “好,拜拜。” 放下电话,许诺不由得自责----到底当妈的时间还太短,居然把儿子一个人忘在家里了。 收好电脑和稿纸,关了办公室的灯后,许诺匆匆往外走去。 8点多钟的时间,霓虹明亮的街道仍然是一片热闹,开车匆匆穿行在车来车往的夜色里,她已经忘了,在不久之前,她还是个被人呵护着的幸福女子。 短短的半个月,她已经习惯了在工作和孩子之间的角色转换;习惯了如所有兼顾家庭和职业的职场女子一样,在孩子和工作之间忙到没有自己; 忙到,没有时间想念…… * 一周后。 伽蓝的创意案确定了下来,许诺将演示稿和外观设计稿,发给了伽蓝德国总部。 GD.N代理的化妆品‘纯色’全面上线,S市的日化自营店里,全部专门为‘纯色’开辟了专门的陈列位,在一排排的日化中,‘纯色’显得想当的抢眼。 而在S市周边的二线城市,一夜之间,各大卖场全线进驻----在卖场拿到最大最好的柜位,在一片白色的圣诞宣传海报里,浅金粉色的大幅产品宣传海报,十分的抢眼。 同样浅金色的营业员制服、以一线品牌要求的妆容、服务话术,让这个二线品牌在这二线城市里,显得极为拉风。 “那个人叫欧阳?”许诺看着陈列柜前,一个脸色阴沉的、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那人正向服务员询着什么。 “就是他。”景阳点了点头。 “去他们柜台看看。”许诺微微笑了笑,与景阳一起往前走去。 顾东林的产品是玫色系列,在圣诞氛围的陈列里,也算是抢眼。只是玫色与金色比起来,明显低了一个层次。 加之他是常规的展柜----背面高光以及产品陈列,主柜是玻璃货柜,除了侧面的海报有些特色外,与其它柜台基本没有区别。 而‘纯色’的柜台是用磨砂金的材质打造的,加上隐形灯带的设计,整个柜台在整个楼面里,显得熤熤发光,绝对能吸引进门顾客的第一注意力。 “他的柜位面积不小,但货品陈列有些不足。”许诺低声说道。 “他一举拿下周边二线城市共25家店,这25家店的进场和装修几乎是同时的,加上同期订单,对资金的压力很大。”景阳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的销售拉上去了,他会怎么做?”许诺沉眸问道。 “如果圣诞一败,在柜台装修、线上推广上,会下大功夫。”景阳轻扯嘴角,淡笑着说道。 “那么,圣诞之后,我们该放放水,对不对?”许诺微眯起眼睛,轻声说道。 “正是。”景阳点头:“一逼、一放之间,他看到成绩就会加大投入。” “节奏你来控制就好。”许诺淡淡笑着。 “伽蓝的创意、公司全产品的市场推广,还有‘纯色’与顾东林的斗智斗勇,许诺,我担心你会吃不消。”景阳转过眸子,担心的看着她。 “伽蓝的前期创意已经完成,现在在写拍摄剧本。产品上市发布会的策划,要在拍摄稿完成以后才开始创作,所以并不是很赶。” “至于公司的,有洛简和张玲盯着;这段时间的主要精力,倒是放在这边了。”许诺沉眸说道。 “恩。”景阳知道她的想法,便也不多劝,只是问道:“圣诞的时候过来吗?” “当然。”许诺轻扯了下嘴角,轻声应道。 “好,到时候一起。”景阳点了点头。 两人去其它几个卖场看了看货品上架情况后,便离开了。 * 圣诞节前夜。 忙碌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的快。转眼到了12月末,听说北方已经下过好几场雪了;可四季如春的S市,依然只需要穿着一件线衣外套就可以了。 说起来舒服,到底少了四季更跌的期待、与下雪天穿特别多衣服时的那种暖意融融。 “妈妈,你见过雪吗?”顾梓诺将头趴在许诺的腿上,软糯的问道。 “见过啊,我的家乡在北方,那里每年的冬天,都会下好大的雪。”许诺的手停在顾梓诺的背上,似乎又看到记忆里的大雪纷飞:“大到可以把人埋起来的那种。” “比瑞士的还大吗?我和爹地去瑞士滑过雪。”顾梓诺好奇的问道。 “我不知道啊,我没去过瑞士呢。”许诺摇了摇头,停在他背上的手轻轻拍起来:“等你爹地回来了,我们可以去北方看雪。” “你滑雪那么好,我们去瑞士滑雪好了。”顾梓诺想了想说道。 “好啊。”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说话了,真的该睡了呢。” “好吧,晚安妈妈。”顾梓诺将头从许诺的腿上移到枕头上,睁大眼睛看着许诺,软声软语的说着晚安。 “晚安,顾梓诺。”许诺有些困难的低下头去,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母子两人相视而笑,顾梓诺这才慢慢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 许诺轻着他的背,轻声哼着儿哥,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不再抖动后,慢慢的停了下来,起身出去…… * 走到窗边,伸手轻拨着头顶的月亮,眼睛却看着窗外西北的方向,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疼到没有知觉的双脚。 “奶奶,许言,你们那里下雪了吧?” “我们家乡的雪,真是漂亮;只是,好多年没见了呢。” “爸爸,你在那边要好好儿照顾奶奶和许言,可别让她们再受欺负了。” 头顶的月亮轻轻摇晃,皮亚躺在她的脚边----绒绒的、暖暖的,像是极冷的冬天里被人呵护的温暖。 * “许诺,货品已经全部上架,现场效果非常好。”电话是洛简打过来的。 “听你那边的声音,我感觉有些紧张。”许诺从窗外收回目光,伸手摸了摸站起来的皮亚,转身回到沙发里坐了下来。 “别紧张,有我盯着。”洛简沉声说道。 “恩,上完货后,把图片拍给我。”许诺点了点头。 “没问题。”洛简简洁的答道。 * 第二天一早,景阳便来接了许诺和顾梓诺,一起往周边城市开去。 他们到商场化妆品楼层的时候,几乎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而顾氏的‘奕色’和顾东林的‘相宜’的柜台前,人则是最多的。 “他们是买赠,我们是折扣,所以他们的客单价会高,而我们的成交量会大。”从人群中艰难的走过一圈后,景阳对许诺说道。 “直接给消费者实惠,所以下单会快。所以我们的成交量的优势会压过他们客单价的优势,在单位时间内,我们的销售额仍然有胜算。”许诺肯定的说道。 “恩。”景阳点了点头。 “你看这组数据。”许诺将手上的记录本递给他----一小时的时间,‘奕色’接待了72个客户,成交客户为48;‘相宜’接待了45个客户,成交客户为28. “客单价一定要是我们的1.5倍,才能赶上我们的营业额。”许诺笑着说道。 “我过去查一下他们的客单价情况。”景阳点了点头,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顾梓诺,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开,我去调我们的客单价数据过来。”许诺交待了顾梓诺一句后,便也小心的挤过人群,往柜台那边走去。 “我是总部过来的,我查一下之前成交的票据。”许诺拿了工作证给旁边的销售经理后,从他手里接过票据回联,一张一张的拍了下来。 “谢谢。”许诺将票据回联交还给销售经理后,便挤出了人群,返身回到旁边的休息区,拿起计算器和稿纸,快速的计算起来。 “怎么样?”景阳从人群中挤回来,看着许诺低头计算,便知道她也拿了自家柜台的数据。 “客单价最高1500,最低180,主要客单价在580—880之间。”许诺将算好的数据递给景阳。 “恩,‘相宜的最高客单价是2700,最低是200,主要客单价在680—1200之间。”景阳将抄来的数据递给许诺。 “所以说,最后的销售额,我们有绝对的胜算。”许诺微微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而且,到了晚上和明天白天,开单速度比单量大小要重要得多。当然,排除那种上万的壕客。” “OK,去下一家。”景阳点了点头,弯腰抱起顾梓诺,另一只手护着许诺,小心的往外挤去。 原本看见她给的促销方案,心里有些犯嘀咕----简单的折扣促销,能打得过对方这个销售老手吗? 现在看来,她的市场经验和敏感度,当真是一流。 * 一天的时间,走了5个城市、10家卖场;有两次还碰到了‘相宜’的欧阳----他也同样端着盒饭,边吃边数着客流与客单价,表情看起来喜忧参半。 “这一次销售渠道的铺开、加上这次买赠其实是成功的,整个销量比顾东林在的时候,三个月都要好;这对他来说,当然是成功的----更重要的是,他从产品进场和柜台装修的工程中,捞了不少好处。”景阳扯着唇角,不屑的说道。 “于他来说,已经够了。”许诺微微皱眉。 “做销售的人都有斗志,我们的产品凭空冒出来,加上连促销都没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他当然不甘心输掉。”景阳笑着说道。 “景阳,找个猎头联系他,透露一些我们的信息给他。”许诺突然说道。 “节后全面上招聘广告,然后才有猎头会联系他。已经在安排了。”景阳点了点头。 许诺侧头看她,不禁失笑:“比起你的腹黑,我差的不只是一个层次。” “是因为我在做全局,你只做局部。所以,你的腹黑已经是相当的了不得。”景阳不禁笑了。 “我们是要赢了吗?”顾梓诺看着他们笑意满面,不禁好奇的问道。 “不能说就赢了,只能说我们做好了一个一个的套,等着这个人一步一步的踏进来----现在,已经套住他一只脚了。”景阳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就和打猎一样吗?”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景阳。 “是的,我们就是猎手,那个人就是猎物。”景阳点了点头,看着顾梓诺说道:“我们赢了,你爹地就能早点回来。” 许诺的眼皮不禁微微一跳,却仍忍着没有说话。 “我爹地是法院判的三年,他不能提前回来,景叔叔骗我。”顾梓诺摇了摇头。 ------题外话------ 各位亲,本章原本要发2万,因为担心太晚没有编辑审核,所以先发1。4万,余下的6千,以及上周差大家的1万,会在明天晚上补足。抱歉,最近的速度有些慢,但相信我啊,真的很努力了!   ☆、Chapter064 圣诞快乐 “法院可以给爹地减刑啊。”景阳用手揉着顾梓诺的头发,低低的说道。 “那这个人和法院有关系吗?赢了他算立功吗?”顾梓诺的眸光猛然一亮,小手紧抓住景阳的衣袖,紧张的问道。 “这个人……”景阳转眸看着许诺,缓慢的说道:“这个人是你爹地的一块心病,赢了这个人,你爹地就有力气好好表现、立功减刑了。” “这个人是帮小爷爷做事是吗?”聪明的顾梓诺,一下子就想清楚了这其中的联系。 “顾梓诺真聪明。”景阳转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笑脸。 “我懂了,景叔叔和妈妈加油。”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许诺转眸看向窗外,嘴角噙着的淡淡笑意,因着景阳的这句话,慢慢的加深起来——就算他把报复看得比自己和儿子都重要,还是希望他在身边。 * 当天晚上,三人赶回了S市,正遇上平安夜的销售最高峰。 “我去卖场看看,你们先回去。”景阳对许诺说道。 “先送顾梓诺回去,我去自营店看一下。”许诺摇了摇头:“冒这么大风险,把杜语微给弄得罪了,总得亲眼看到效果才安心。” “不行,你必须回去休息了。”景阳摇了摇头,不允许她再继续走店。 “那我就先上去吧。”许诺轻挑了下眉梢,牵着顾梓诺的手往里走去。 “算了,一起吧。”景阳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走后,她自己依然会去——与其让她自己出去,还不如自己跟着。 许诺与顾梓诺相视一笑,也不理会景阳,只是径直往里走去。 景阳叹息着摇了摇头,一边快速跟上她们,一边拿出电话给顾朝夕打了过去:“朝夕,我和许诺、梓诺刚刚回到市内。” “恩,工厂那边进度能跟上吗?” “好,你找空档休息一下,别熬狠了。” “是,我们休息会儿去走卖场。” “我知道,我跟着她。晚上顾梓诺不过去。” “今天和丫头视频过了吗?” “恩,我明天再和她聊。” “进电梯了,先挂了。” * “我也要去。”顾梓诺显然是听到了景阳电话的内容。 “你去了许诺不能专心工作。”景阳一口回绝了他。 “我可以照顾她的。”顾梓诺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乐意。 “你必须得先照顾好自己,小朋友10点必须睡觉。”景阳坚决不同意。 “许诺,妈妈……”顾梓诺无奈的看向许诺。 “今天晚上的情况是这样的。”许诺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给顾梓诺:“你看,全是人。你跟在我身边看到的就全是腿,而且,我会担心他们踩到你。” 顾梓诺看着卖场照片,咬着嘴唇想了许久,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好好睡觉,12点会有圣诞老人的礼物,明天早上我们一起拆。”许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一脸笑意的说道。 “我才不信圣诞老人,幼稚。”电梯门打开,顾梓诺率先走了出去,拿出门卡刷开门后,帮许诺拿好了拖鞋,沉闷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睡觉的。你要保证12点能回来,晚了妹妹会不舒服的。” “知道。”许诺轻轻点头,看着他紧绷的小脸,只觉得心里微微酸涩——5岁大的孩子,陪着她工作不说,这样的节日却只是一个人过。 许诺转眸看向别处,微红的眼圈让景阳不忍细看,进门抱了顾梓诺大步往浴室走去:“景叔叔帮你洗澡。” “景叔叔,我们唱歌吧。我爹地帮我洗澡的时候,我们都会唱歌。”顾梓诺将头趴在景阳的肩头,软糯的说道。 “好啊,让我想想,唱什么呢……” “摇蓝曲吧,景汐妹妹天天听这个。” “有没有搞错,我都五岁了!” “你学好了,以后可以唱给你妹妹听。” “呃……以后我妈妈教我,你还是别给我唱这个了。” “那你说唱什么吧。” “唱……虫儿飞……虫儿飞,花儿美,一双又一对最美……”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浴室里传来哗拉的水声,和景阳、梓诺唱歌的声音。 许诺伸手轻拨了一下头顶的月亮,摇摇晃晃的,和着窗外的下弦月,却有种今夕何夕、亦真亦幻的梦幻感。 一家人在一起,这样简单的事情,与他们来说,却是何其的不易。 * “多休息一下?”哄睡顾梓诺的景阳从房间走出来,看着许诺正微眯着眼睛坐在懒人沙发里,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下来。 “走吧,早去早回。”许诺睁开眼睛,抬腕看了看时间,便用手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好。”景阳点了点头,转身交待了Marry几句后,这才与许诺一起往外走去。 * 街上比起刚回来时,人已经多了一倍不止,平时的11点虽然也不算安静,现在却像是全城的人都出来了似的,街上拥挤得只看见密麻的人群、喧闹得只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许诺将车窗升上来,扭头看着景阳说道:“过节安安静静的在家里不好吗?跑出来人挤人的。” “他们若不出来,我们的东西卖给谁去?”景阳笑着说道。 “我想到了——”许诺突然兴奋的喊起来,乌黑的眸子一片明亮。 “什么?”景阳扭头看着她。 “伽蓝的产品上市发布会,晚上开。”许诺迅速从包里拿出电脑,将这一瞬间的灵感敲了进去。 景阳的眉头轻挑,只是扭头看向窗外的人群,没有再说话打扰她。大约15分钟后,耳边健盘敲击的声音才停止下来。 “景阳,你想想看,这样的夜晚、这么多的人、发布会的现场全面熄灯黑暗,凭空跃一一轮月亮,那场面该多么唯美、震憾。”许诺合上电脑,乌黑的眸子一片明亮。 景阳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看她:“你能看着这么些个黑压压的人头,想到月光的画面,我觉得,你的大脑构造一定与旁人不同。” “这叫反差联想。”许诺转头看向车窗外面,跳出这一片的沉压,脑袋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的确如子夕所说,你在创意上的天赋,是别人努力也学不来的。”景阳赞叹着说道。 “所以公司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许诺毫不客气的说道。 “卓雅的那个莫里安,现在怎么样了?”景阳突然问道。 “被困在德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提起莫里安,许诺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或许这半年不回来是好事,半年时间应该够他想清楚一些事情。” “恩。”景阳点了点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半年大约过去了一半,再回来的时候许诺应该已经生完孩子了。而伽蓝进入中国,上市安排也不会超过半年。 伽蓝的项目之后,她要带孩子、要负责公司的创意,和那个莫里安的交集应该不会太多。 想到这里,便也没有和她提多关注公司的事情——于她来说,生活已是如此不易,能有让她放松和快乐的事情,他们其实都该支持的;她脸上这样明亮的笑容,是子夕进去后,他再没见过的。 大约是少年时期缺乏爱的原因,子夕爱的方式过于的霸道和占有,能体会到许诺的不易,却又不愿意放手让她快乐。 这样的许诺让他心酸,可那样的子夕更让他心疼——两相比起来,虽不认同子夕的做法,却还是会支持他对许诺的安排。 只是,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尽量多照顾她一些吧。 * “小心些。”护着她挤进公司的自营店里,灯火通明里,年轻的情侣们都好奇的挑着产品——日用品在这样的节日原本是不容易做促销的,必竟少了些情趣。 而许诺和洛简的设计,便是让这平淡的日用品里,增加浪漫的小情趣——情侣套装的外观上,除了心形的包装盒设计外,在包装盒的右下角,特别增加了一个标识区;不同的标识表示里面有不同的小礼品。 “都有些什么礼品?”看着有一对小情侣尖现场尖叫起来,景阳忍不住问道。 “你也不知道?”许诺睁大眼睛看着他。 “对你的推广创意太放心了,没花太多心思在上面。”景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做为公司实际的执掌人,全年最好的销售时段之一,他居然没有关心推广,真是太不应该了。 “你快去买一套,我们现场拆开看看就知道了。”许诺突然玩兴大发,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去。 * 在店铺最靠里的地方,杜语薇正拿着相机拍摄着店铺里的人流、宣传海报、陈列堆头——四十岁的年龄,又不负责销售和推广,却熬着通宵来看推广效果,这样的敬业,倒让许诺对自己之前的强硬态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杜总监。”景阳也看见了杜语微,拉着许诺过去打招呼。 “景总好,许诺,你也来了。”杜语微收起相机,微笑着与景阳和许诺打招呼。 “我怕效果不好,回头你会吃了我。”许诺吐了吐舌头,目光从攒动的人群里轻扫而过。 “你们先看,我还要再拍几张。”杜语微点了点头,与他们打过招呼后,便拿起相机又专注的拍起来。 “走,我帮你挑一套。”许诺笑了笑,拉着他穿过人群走到陈列区。 “挑哪个?”景阳仔细研究了一下海报后,拿起一瓶看了看、又换一瓶——有的是爱心标记、有的是红脸标记、有的是闭眼标记,总之是奇奇怪怪,让人摸着着头脑。 “这些礼品都很特别,所以我还真不能替你挑。”许诺的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他。 “这么神秘?”景阳拿了一个正好是红脸标记的,眼珠转了转后,干脆每种标记都拿了一套。 “这样可不好玩儿啊,一定要挑一个,才有意思。”许诺用手指了指他怀里的产品,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是给公司增加销量呢。”景阳挑起眉梢,笑着说道。 “喂,你看看买单的长队,需要你增加吗?”许诺边揉着肚子边笑着:“快点儿选一个,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店铺呢。” “那就这个吧。”景阳拿了个害羞标记的套装,与许诺一起走到收银台前。 “景总?”收银员接过景阳手里的套装,看了一眼后,不禁睁大了眼睛。 “是否给景总介绍一下套装里的礼品?”许诺笑着问道。 “哦,不用不用,顾客自己拆开会比较惊喜。”营业员忙扫码收钱,只是那一低头间,脸上尽是忍不住笑意,在收完钱后,还多看了景阳两眼。 “究竟是什么东西?”景阳伸手去折包装。 “不是要送给朝夕的吗?现在拆太没诚意了吧。”许诺笑着说道。 “我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景阳皱眉看着她。 “我们还能耍顾客?”许诺笑着,转身看收银台前排起长龙的顾客,对这次的促销效果很是满意。 景阳也抬头,看着每个货架前的液晶电视里,循环播放的顾客拆开产品包装的表情、还有小情侣当场拆开后,神色各异的情形,不禁在心里暗自点头。 不同产品定位、不同的销费心理,采用不同的推广方式,却达到同样的效果。 景阳没有再纠结礼品包里倒底装的是什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现场发给了顾朝夕后,便与许诺去了下一个店铺。 * 店铺里,洛简早已化身为营业员,为顾客取货答疑什么的,忙得不亦乐乎;林晓宇也同样在店里帮着忙。 “这叫情侣档吗?”许诺笑着说道。 “诺姐,景总,你们来了。”林晓宇正带着一个顾客去收银台买单。 “你忙,我们只是看看。”景阳微笑着点了点头。 洛简则快速的走了过来,目光停留在顾客的身上,小声说道:“实物礼品的效果不错,线上互动的环节稍弱。差不多买到线上互动顾客,又会再买新的一套。” “也就是说,对实体销售提升大,对于推动线上商城,还是不行?”许诺看着他问道。 “是的,线上商城的运营,还是必须找专业的人来做;而线上推广,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以前的经验,几乎是不管用的。”洛简沉声说道。 “能有这个认知结果,这次的尝试也算没有白做。”许诺点了点头,看了看人群后,又问道:“其它品牌的情况怎么样?” “最近和莫里安联系没有?”洛简突然问道。 “没有,怎么?”许诺眸光微沉,凝眸看着他。 “卓雅中国现在的线下推广能力,比你和莫里安打配合的时候还强。”洛简思索着说道:“圣诞不仅提前有礼品包过来,推广的准备也非常充分——卖场最好柜位的占领、与品牌契合度极高的互动推广方式。” “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章法,有节奏、稳稳妥妥、不急不燥。”洛简看着许诺,神情中有些不解:“卓雅中国,现在没有专门负责市场的人,那么,他们这样的节奏,又是谁在推进呢?以什么样的方式推进呢?” “这和卓雅市场总部的结构改革有关。”许诺想了想说道:“有节奏的推进、不论对手如何,保持自己的特色和节奏,这是莫里安的打法。” “所以,中国市场,应该还是由他来控制,只是主导的方式不同而已。”许诺突然想起最后一次接到莫里安的电话,说起德国日化行业格局变化的事。 或许,他这一次的德国之行,收获不仅仅是卓雅全球市场VP的职务、也不仅仅是在市场领域的理想实现,他可能会有更大的收获。 * 12点的钟声准时的敲向,像是仪式似的,店铺里的年轻人们,瞬时安静了下来,静静聆听着耳畔让人宁静的钟声。 顾朝夕也在12点的时候,从工厂赶到了店铺,站在景阳的身边,身上还穿着没有换下来的职业套装,一身的凌厉、一脸的傲气,在满身温润的景阳身边,却又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和谐。 许诺微微笑了笑,静静的从人群中抽离出来——人很多、很热闹,而她,却突然间感觉到寂寞。 “景阳,我答应梓诺工作不会超过12点的,所以我先走了。” “记得礼物回家后,和朝夕一起拆,会有惊喜的。” 发完信息后,景阳便回转过身来。 “车我开走了,你坐朝夕的车回家。”许诺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慢慢的往前走去。 “朝夕,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送她到停车场。”景阳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顾朝夕,快步追上了许诺。 “还好我是你嫂子,否则你这么追出来铁定得出事儿。”许诺微眯着眼睛,说着并不好笑的冷笑话。 “记得直接回家。”景阳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感的说道。 “恩。”许诺轻扯了下嘴角,算是应了下来。 * 市外郊区。 许诺一路驱车往城外方向开去,一路从人山人海、到清冷安静,直到一个人也没有——自由和不自由之间的区别,大约就是这样:一边繁花似锦、一边零落凄凉。 将车停在离那片灰色建筑500米远的地方,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后,慢慢的按下了车窗——远远的,那片民居式的灰墙建筑里,透出隐隐的灯光。 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却隐透着一股威严压迫,一股自然的压迫感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十二月的天气,就算是在四季如春的S市,这夜风里也带着了丝丝凉意,吹在许诺的脸上,似乎有种他同处一片月下、同吹一阵夜风、同呼吸一片空气的亲近感——如此的亲近,又如此的遥远;如此的思念,却又习惯了只是一个人。 许诺微微闭上眼睛,冷风吹起的,有她久不曾流过的泪、有她久不曾想起的——他的声音:不要吹风、不要熬夜、不要吃太多的冰、不要…… 一个人的日子,以为早就习惯;这样的夜里,思念却仍是泛滥…… * 空旷的操场上,灰色的围墙将里面与外面隔绝为自由和不自由的两个世界。远离市区的这里,听不见城市的宣闹、看不见城市的繁华——在这该热闹非凡的日子,这里的安静,倍显凄凉。 顾子夕高大的身影,被天空的下弦月拉得长长的,在静夜的空旷里,显出几分诡异的凄凉,深深的吸一口这带着凉意的空气——就像,这夜风能带来她的气息;似乎,这风里真的有股熟悉的味道:属于他们共同的,薄荷的清凉味道。 “1134号,回房!” “是。” 巡夜的值警用着强光的手电照在独自一人站在操场上的顾子夕,让他的下意识的闭起眼睛,半晌才睁得以再次睁开。 慢慢的转过身、贪恋的再吸一口气,将那隐隐的薄荷味道慢慢回味、悄悄收藏。 慢慢的往房间走去、慢慢的在不够长度的床上躺下——睁着眼睛看屋顶,天上那轮下弦月勾起的,不是对顾东林的恨、不是对郑仪群的怨,而是对许诺的心疼和想念…… * 第二天,阳光好得让人有幸福的感觉。 出完早操后,所有人都去食堂吃早点,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顾子夕的眼前一晃而过。 顾子夕的余光从他的脸上轻轻扫过后,不动声色的打了早餐,端着去了他那一桌:“1148,这数字不错。”顾子夕看着身着灰色囚服,脸色看起来一片灰败的顾东林,轻松的说道。 “你别得意,你有办法让我加刑,我也有办法让你出不去。”顾东林看着他沉声说道。 “我既然愿意在这里等你,当然是想和你一起玩玩儿。”顾子夕轻扯嘴角、淡然而笑:“欢迎你,1148,希望你还有机会把这个号码卸下来。” 顾子夕说完也不离开,坐在他的对面,大口的吃起饭来——几乎看不到油的青菜、几点似乎是肉的肉星沾在上面、有个炸鸡腿,那鸡腿看起来小得和鸽子腿似的,看着就可怜。 而吃惯顶级厨子大餐的顾子夕,居然没有一丝挑剔。 “你倒适应得快。”顾东林冷哼一声,用筷子拔拉着餐盘里的菜,挑了一口,却是食不下咽。 “希望你能快些适应,否则可没力气和我玩儿下去。”顾子夕轻扯嘴角,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讽意。 而在说话之间,他已将餐盘里的餐点吃完了——真是干净得一点儿都不剩。 顾东林正待说话,结束进食的铃声拉响,所有人快速起立,不管吃完没吃完,端着盘子便往集中区走去——当然,没吃完的不仅要罚做俯卧撑,晚上还得关禁闭;因为关禁闭不能出工而耽误的时间,自然是没有工钱的。 看着顾东林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顾子夕冷然笑了——55岁,他以为他能在这里挺过七年? * 市内,家里。 “妈妈,节日快乐!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顾梓诺抱着一只圣诞老人的大袜子,边说着边爬上许诺的床,用手拍着她的胳膊问道。 “是圣诞老人啊。”许诺笑着说道。 “我又不是三岁。”顾梓诺瞪了她一眼,靠着床头坐下后,将小肥手伸进大大的袜子里,将里面的东西给掏出来——一个长成棒棒糖模样的答录机。 “好幼稚的样子。”顾梓诺翻来覆去、拆开装上的研究了半天,皱起一张小脸看着许诺。 “哪里好幼稚了,这个可以帮你训练法文发音,自己读给自己听、还可以录老师的发音;然后呢,你有想说的话找不到人说的时候,可以对答录机说。”许诺用手撑着床坐了起来,从他手里接过糖果答录机,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满意得不得了。 “样子太奇怪了,我是男孩子,对着棒棒糖说话,好幼稚。”顾梓诺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来,嘟着嘴说道:“看在人的面子上,我就勉强收下来吧。” 许诺暗自挑眉,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今天不加班吗?”顾梓诺边将答录机收进口袋里,边问道。 “今天的任务是睡觉、然后陪你玩儿。”许诺点了点头。 “那你准备几点起床?”顾梓诺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她。 “10点,可不可以?”许诺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那我们今天去哪里玩?”顾梓诺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由你来决定吧,反正是我陪你,所以由你作主。”许诺微笑着说道。 “我想去看爹地可以吗?我也给爹地、妈咪、还有你,都准备了礼物。”顾梓诺的声音突然放低了下来。 “……”看着顾梓诺懂事的脸,许诺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想爹地了。”顾梓诺伸出小胖手,轻轻的揉着许诺的脸,声音低低的说道。 “看爹地需要律师提前预约,今天肯定不行了。”许诺轻声说道。 顾梓诺轻轻低下头来,略显成熟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忧郁。 “好吧,我也不想睡了,我们一起做圣诞老人的饼干,然后寄到爹地现在住的地方,警察收到会交给他的。”许诺用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看着顾梓诺认真的说道。 “真的吗?警察不会没收吗?”顾梓诺抬头看着许诺,软糯的说道。 “警察只没收有危险的东西,不会没收饼干的。”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们多做一些,给警察叔叔阿姨一些。” “好啊;那你睡到10点我来喊你,我先去听法文录音了。”顾梓诺轻轻点了点头,神情间略显失望,却也懂事的不再提见顾子夕这事。 “好。”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直到顾梓诺离开房间,她才慢慢收起了嘴角的笑容,低低的叹了口气后,便换了衣服起床——原本是怀孕易困,她却是醒来就睡不着。 睡不着就不睡了吧,昨天回来太晚, * 梳洗完毕,去玩具房看了一下,顾梓诺正躺在吊床上,对着糖果的答录机说着话:“爹地,我想你了。我和许诺妈妈说想去看你,可她说律师才能看。所以我们决定做好多圣诞饼干,送给你,还送给管着你的警察叔叔、阿姨。” “不过,我得问问方律师,送饼干算不算行贿呢?会不会你吃了我和许诺妈妈送的饼干,法院会不让你回来了呢?” “好吧,我觉得许诺妈妈也搞不清这件事,我还是给方律师打电话吧。” …… 在顾梓诺放下答录机的时候,许诺轻轻的转身离开。 快10点的时间,书房里已经洒满了阳光,对着阳光深深的吸一口气,是光的暖意似乎能浸脾入肺,让整个人瞬间的暖了起来。 许诺轻抚着肚子,低低的说道:“宝贝,新的一天又来了。你加油的长,哥哥加油的学习,妈妈加油的工作,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 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宝贝作操似的东鼓一下、西窜一下,许诺微微的笑了——清晨的阳光里,她温柔的笑脸,充满了温暖而积极的力量。 * 顾梓诺大约还在联络方律师,许诺习惯性的打开电脑,浏览今天的新闻——GD&N平安夜的产品促销居然上了商业头条! 【当洗发水遇上Durex,平安夜便疯狂了】 【一夜销量,两家独大:GD&N与卓雅的再次对决】 【洗发水的花式促销,是噱头还是坠落?】 【创意人的穷途末路:连洗发水都要搭上Durex的便车,除了X,我们的创意还有什么?】 【创意的历史性突破:玩转创意的界限】 …… 褒的一方,将这个创意夸赞到了开创日化促销新历史的高度,极尽夸奖之能事,用可以搜索到的专业词汇,把这次的促销进行专业的解析;而贬的一方,又将这次的创意,踩在人性最低俗泥里,用猥琐与下流角度狠狠的打击。 而不管是褒还是贬,GD&N的小时销量,创造了日化界的小时销量神话,这让从成立伊始便饱受争议的GD&N,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原本顾子夕入狱的新闻已渐渐淡去,这会儿又被翻出来,并赋予了全新的猜测与意义。 * 许诺的眸光微微的眯了起来,拿起电话给洛简打了过去: “洛简,昨夜的销量怎么样?” “新闻你看了吧?” “我要知道确实的数据。” “稍后我给你微信报表,我们没有去年同期数据可比,但是整体销量是其它日化销量的总和的2倍——除开卓雅。” “卓雅多少?” “比我们少一成。” “这样算的话,我们倒也算不上赢,我们有四个品牌;他们只是一个品牌。” “卓雅单店营业额我正在做分析,后续会有报告共享给你。” “OK。” “许诺,这次的促销具备很强的话题性,节后我想安排一次创意专访。” “……” “你考虑一下。我们原计划促销包在圣诞节第二天撤下,看现在的效果,你觉得是否需要延续到元旦?” “撤了,适可而止,是最好的话题。专访你安排,具体的形式和媒体,我和景阳商量一下。” “如果元旦促销按原计划的话,会不会有抄袭卓雅之嫌?” “别人说什么与我们何干?再说我本就是卓雅出来的,操作手法相似再正常不过。而且,卓雅元旦促销,定然会变。” “OK,那就这样。” “等你报表,辛苦了。” 挂了洛简的电话,许诺再看新闻——对于卓雅倒是一边倒的全是好评。 * “许诺。”这次的电话是莫里安打过来的。 “我在看新闻。”许诺干脆的说道。 “我刚看完国内新闻,干得漂亮。”电话里,莫里安的语气一片赞许。 “你真这么认为?”许诺敛下笑意,认真的问道。 “我有敷衍过你吗?”莫里安沉静答道。 “……没有。”许诺释然的笑了。 “艺术的东西本就不是所有人都懂,哗众取宠的媒体、想趁机给企业抹黑的企业,他们的话,听听就罢,无需较真。”莫里安淡然说道。 “元旦之后,洛简想安排个创意专访,我在考虑是不是交由Averill来做,但又怕她不接这种地面推广的专访。”许诺想了想说道。 “会做。”莫里安沉声说道。 只是简单两个字,许诺便知道一定可以,当下心便定了下来。 “元旦离圣诞只有五天时间,促销方式有调整吗?”莫里安问到与洛简一样的问题。 “换。”许诺干脆的答道——她根本就没想过对他有任何的隐瞒。 “非常好,做高端品牌就是要大气,该舍就舍,不要犹豫。”莫里安点头赞许着。 “算是夸我了?”许诺笑着说道。 “夸你还少吗?”莫里安笑了笑接着问道:“伽蓝的创意到哪一步了?” “线上广告片的创意和产品外包装的创意稿已经确定了,上周五传到了伽蓝总部,应该会在元旦前确认初稿,我已经开始着手剧本的创作,至于产品上市发布会,我有个大致的想法,忙过这两天,也会有文字稿出来。”许诺脆声说道。 “到了爆发期了?”莫里安对她的创作状态,确实是相当的了解。 “感觉是。”许诺轻轻的笑了。 “伽蓝的项目,后期我或许也会参与。”莫里安突然说道。 “恩?”许诺不由得愣住了——他参与?代表伽蓝?——“你离开卓雅了?” “卓雅收购了伽蓝,总部已经签定收购合同,大约一周时间,就会有官方通告。不过,只是管理和资产的合并,产品品牌全部独立。我在卓雅推行的全球市场并行、策略全球同步、策划分区落地的结构方式,同步运用到伽蓝。所以我会参与伽蓝在国内的上市发布。”莫里安这个消息,简直是爆炸性新闻——谁能想到,两个在全球争了快100年的企业,竟然成了一家公司! “莫里安,你让我消化消化。”许诺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卓雅收购了伽蓝?原来是对手的两家公司,现在成了一家公司?” “没错,就是这样。” “品尚与伽蓝的合同继续执行,只是执行的对方变成了卓雅,也就是你?” “对,就是这样。” “这世界,简直太疯狂了。”许诺不由得感叹。 “是开心还是伤心?”莫里安轻声低笑。 “你说呢!”许诺不禁大叫:“你说我是不是孙悟空?怎么老也跳不过你的手掌心?” “哈哈哈,哪儿有这么夸张。你先忙吧,这消息内部知道的人也还不多,都是上层悄悄进行的。合作单位这边,应该会是最后知道的。”听见许诺在电话里难得又明亮起来的声音,莫里安不由得也大笑了起来——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容易快乐,却仍希望她能快乐。 或许这期望他不该有,只是人的感情,从来分不清该与不该、只能分有与没有。 “知道了,老大!我看我这辈子都被你压得死死了。”许诺叹息着,声音里却带着轻快。 “那也没什么不好,老大总是要罩着你的。”莫里安轻声低笑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创意的思路,这才彼此挂了电话。 * “天啦,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居然卓雅收购了伽蓝!”许诺将身体全部靠进软椅里,看着已经挂掉的电话,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而手机的微信圈里,创意的同行们,对卓雅和GD&N平安夜的促销方式,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而从他们的辩论里,许诺看到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那个创意的专业高度。 许诺只是盯着圈里的朋友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沉默着并不说话——作为这次话题的主创,许诺知道自己在这时候不适合说话。 而莫里安偶尔的一句金句式的专业点评,总能将要歪的楼给正过来,将支持许诺这方的观点巩固好。 一会儿之后,微信圈里一篇关于GD&N平安夜促销的创意评论文,开始被疯狂的转载——分析的角度之刁、专业之深,俨然国际大家的水准。 许诺知道这文章是莫里安写的——策划人的工作习惯,在平安夜这样的日子从来都不会睡觉:一要盯着数据、二要盯着消费者反馈。 所以,这篇文章该是莫里安在熬夜盯着卓雅全球的数据之后,早上看了国内商业新闻,然后赶着写出来的。 看着这由一个一个的当字串连起来的文章,许诺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无论他们的感情曾经走过怎样挣扎的过去,到如今,他们之间,仍保留着最纯、最真、最深的信任与依赖。 * “顾梓诺,要做饼干了吗?”走出书房,许诺的情绪比早起的时候好了许多——只要你努力面对、只要你积极争取,最坏的日子终究是会过去的。 三年时间,这不是已经过去了三周了吗? 三年时间,伤感是三年、快乐也是三年,她爱他,就不能让他担心,该是这样的吧! 子夕,真的很想很想你,想你的时候会伤感、想你的时候也会流泪,但是我并不软弱,天亮以后,我还是会积极的面对、会努力的快乐。 * “好了。”顾梓诺小心的将答录笔收好后,快步的跑了出来:“方律师说,不用寄,他帮我们送过去,我们下午做好,他晚上就可以送到。爹地可以吃到节日饼干。” “好啊,那我们行动快点儿。”许诺伸手牵起顾梓诺,两人套上围兜后,便在厨房忙碌起来—— 房间里回响着轻扬的小提琴音乐,是顾子夕离开前给他们拉的那一首,这样一首纯净的天赖之音,是那样的轻柔、又是那样的有力;在提琴低音区徘徊之后,渐渐进入竖琴和提琴的舒缓重奏,将你带入那样恬静的意境里,能将你心里所有的浮燥与负重全部带走…… * “面粉好了,可以放到模具里了。” “我要用圣诞屋的模具,你呢?” “我用小熊Baby的吧,有熊爸爸、熊妈妈和熊宝宝。” “好也,那送给警察叔叔阿姨的用什么模具呢?恩,我想想,就用圣诞树吧。” “好,圣诞树的妈妈来做;” “OK!” 两人各自拿了模具后,便迅速的忙碌起来。特别是顾梓诺小朋友,脸上、头上、身上全是面粉,整一个面粉人似的。 “顾梓诺,这是你做饼干呢?还是饼干做你呢?”张妈开门后,走进来的顾朝夕看着顾梓诺不禁笑了起来。 “要是把我放进烤箱,我会死的。所以当然是我做饼干了。”顾梓诺板着脸说着冷笑话。 “景阳、朝夕。”许诺将模版放进烤箱,转头与景阳、顾朝夕点头招呼。 “听方律师说你们要做饼干,所以想过来蹭一点儿,带些回去给我爸妈、还有我们家的小丫头。”景阳探头在操作台上,指了指那个星星月亮的模板,对许诺说道:“我要这两种。” “妈妈,面不够了吧,我再加一些。”顾梓诺看着已经发酵好的面,有些为难的说道。 “够了,我怕第一次做坏了会扔掉,所以准备得多一些。”许诺笑着说道。 “汐汐妹妹和爷爷奶奶的我来做。”顾梓诺开心的笑了,搓了搓手上的面泥,揪了面团便往模板里压去。 “喂,顾梓诺,你的手……”顾朝夕忙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洗一下再做。” “我的手上本来就是面团,都是可以吃的!”顾梓诺将双手举在她的面前,以证实自己说的是真话。 “那也要洗。”顾朝夕将他拎到水池边上,伸手卷起了他的衣袖。 “好吧好吧,你这么爱干净,汐汐妹妹知道吗?”顾梓诺趁顾朝夕不注意,将手上的面粉全拍在了她脸上,看着她脸上一团一团的面粉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顾梓诺,你真大胆!”景阳佯装生气的走过去,边伸手帮顾朝夕擦脸,边转头对着顾梓诺眨眼睛,两人默契的笑了起来。 “得了,假装什么,这就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顾朝夕用力的拍下景阳的手,拎着顾梓诺洗了手后,才放他回到操作台。 后来景阳也加入了做饼干的大军,张妈直夸他:“景阳少爷发面的水平比我都好。” “我们家里,我妈妈做;景叔叔家里,景叔叔做;我爹地和大姑姑都不会。”顾梓诺抢着张妈的话说道。 “是啊是啊,顾梓诺比爹地和大姑姑都棒。”景阳哈哈的笑了起来。 坐在一旁翻杂志的顾朝夕,看着这忙碌而快乐的一家人、看着曾经卑微而倔强、现在却沉静大气的许诺,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的温暖——如果子夕在,这样的一家人该多幸福? 顾朝夕放下手中的杂志轻轻的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的那轮月亮边,伸手轻触了一下,月亮便轻轻的摇晃起来——象这日子,慢慢悠悠,他们却从已从少年走到了中年。 父亲去世的这么些年、被顾东林排挤打压的这么些年、与母亲由爱到怨的这么些年、艾蜜儿在家里哭哭啼啼的这么些年——一转眼,竟都过去了。 爱过的人、恨过的人、怨过的人、愧过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余下她们,仍然挣扎于那段仇恨里——到底是对?还是错? 又或者,本无对错,只有责任——有些事,必须要去做;有些人,必须要去对付。 每个人都想要这样温暖而轻松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于她们姐弟来说,又何其的困难。 “朝夕,好了,把女儿和爸妈的拿过去装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烤饼的香味儿萦绕鼻息之间,厨房大大小小的四个人,都是满身的面粉、满脸的笑意、和谐而快乐。 “好啊。”顾朝夕收回思绪快步走了过去。 “这一盒是给女儿的,烤的时间长一些,省得她真的咬了吃了。这两盒是给爸妈的;这一盒是给我的。”景阳将四盒星星月亮饼递给了顾朝夕。 “你的?”顾朝夕接过饼干看着他:“那我的呢?” “那个……”许诺轻咳一声,正待解释,景阳同样睁大眼睛瞪着她:“我们两个还分彼此吗?” “你……”顾朝夕瞪了他一眼,轻哼着说道:“诡言巧辩!” “大姑姑,什么叫‘鬼言巧辫’?”顾梓诺边继续装着他心爱的小熊饼干,边睁大眼睛看着顾朝夕。 顾朝夕转了转眼珠,笑着说道:“就是胡说八道。” “景叔叔胡说八道。”顾梓诺一本正经的点着头,看得景阳和许诺都失笑不已。 * 后来,景阳将饼干、还有顾梓诺一起带走了,说是让他去陪景汐两天。 “你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吧?”顾朝夕直矗矗的问道。 “没有,麻烦你照顾梓诺。”许诺摇了摇头。 “那你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这个。”顾朝夕点了点头,牵着顾梓诺的手往外走去。 “妈妈,我去两天就回来。”顾梓诺朝许诺挥着手。 “下周没有课,如果妹妹喜欢你,你可以多陪她两天。”许诺点了点头。 “我要回来的,我不放心你。”顾梓诺摇了摇头,弯腰抱着跟过来的皮亚说道:“皮亚,帮我陪着妈妈,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汪、汪汪、汪。”皮亚听话的叫了两声,便退到了许诺的腿边。 “妈妈再见、张奶奶再见。” “再见。” * 刚才热闹的房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许诺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般的难受,窝进沙发里,便再也不想动了。 “太太,你刚才站太久了。”张妈拿了毛毯走过来帮她搭上:“你休息会儿,我收拾完厨房来炖燕窝。” “张妈,你也休息一下吧。这年龄可真不饶人,我年轻的时候在太阳底下一站就是几小时,一点儿事都没有呢。现在可真不行了。”许诺拉着毛毯,看着张妈无奈的说道。 “说什么呢,你还年轻着呢,你呀,是太忙了,我就没见过孕妇有你这么忙的。”张妈摇了摇头,看着她心疼的说道:“少爷在的时候,哪儿能让你这么累呢!” “他不是不在麻,以后他回来了,我就享福了。”许诺微微笑了笑,不以为意着——她知道,子夕回来,一定会很疼很疼她的: 一定会的。 * 监狱。 “1134号,这是你家人送来的。”警官将三盒饼干递给顾子夕。 “家人……”顾子夕接过盒子,盒子上是许诺的手绘图、是顾梓诺用拼音写的字——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一家人在一起过节日。 顾子夕的眼圈蓦的就红了,低下头调整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对警官说道:“谢谢警官。” “你家人送来很多,值班的人手一盒,她很有心,你要好好儿改造,争取减刑。”警官劝人的话,似乎永远只有这么一句,但这次听来,却让人觉得特别的真心! “是,谢谢!警官,我先进去了。”顾子夕轻声道谢,在警官点头后,抱着三盒饼干慢慢往回走去。 高墙外的夕阳斜斜的打了进来,照在他高大的身影上,让他的步伐显得格外的沉重…… ------题外话------ 下次更新时间:8月15日,5万,绝不食言!   ☆、Chapter065 招招相逼(大结局上) 第一节,秦蓝,被银行封杀 元旦之后,许诺便与景阳一起又去了顾东林公司所在的二线小城。 “你看,‘相宜’的货品丰满了不少。”许诺指着‘相宜’的柜台对景阳说道。 “不仅如此,欧阳高价租下了商业街的三个门面,应该是这周未开始装修,能赶在新年开业。”景阳笑着说道。 “哦?”许诺转眸看向景阳:“刺激到了?” “应该是看到我们圣诞自营店的销量新闻了,所以开始尝试这种开店模式。”景阳点头说道:“所以说,这个人不是那种好勇斗狠型的人——可谓有勇有谋。” “好事?”许诺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好事。”景阳轻挑眉梢,沉声说道:“他会认为是正常的商业竟争,所以在策略和投入上,只考虑是否有利于抢占市场份额和增加销售,而不会想到其它。” “所以,不知不觉,对吧。”许诺轻轻的笑了。 “对。”景阳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你不能再老是往这边跑了,上次说会有个人单独负责这边市场的呢?” “还有一周到位,我做B市创意时的合作伙伴,以后会加入品尚的项目,先帮我盯着这边。”许诺点了点头。 “好,新年之前,再做一次活动,我看就差不多了。”景阳点了点头。 “恩,1月底再做一个化妆舞会。这个节奏在内行人看来,会认为我们没有化妆品经营经验,所以两次的促销活动之间没有任何关联性,一次是低端的现价折扣、一次是一流化妆品的走秀推广。”许诺轻笑着说道。 “一边增加销量的同时,一边麻痹他的神经?”景阳不禁笑了:“既让他有紧迫感,又让他放心的投入。” “许诺,不得不说,你腹黑起来,也只比子夕差那么一点点了。” “是吗?”许诺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人流穿息的柜台,声音带着温柔的沉静、笃定的坚持:“他想做的事,我总得想办法帮他做成。” “恩。”景阳轻应着,心里是淡淡的暖意——得妻如此,子夕该是幸福的。 这一劫之后,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幸福。 * 商场上好消息频频传来之时,市里的PE项目却出了大的状况——第一期筹建工程渐进尾声,但投资者‘蓝鼎’公司却被人举报:做假帐骗贷。 一时间,各大银行紧急会议,全面停止贷款,并派专人去催贷——若所有银行同时停止借贷,那么秦蓝就无法以贷养贷,那么以公司自身的赚钱能力及资金储备现状,将无法按期还上银行的贷款。 以此恶性循环下去,公司必跨无疑。 * “小秦,你的尾期工程款该打到市里的备用帐户了。”林副市长看着秦蓝说道。 “我的资金出了点儿问题,林伯伯能不能和‘兴和’银行打个招呼?只要这一批贷下来,或者这个月的贷款能延期一个月再还,我的资金链就能缓过来。”秦蓝的表情并不紧张,他知道傍上了林副市长这棵大树,多大的问题也都能解决。 “你做假帐骗贷的事情,不是本地银行发现的,而是这些银行的总部发现后,直接给本地分行下了追贷停贷的通告。S市各大行的行长能买我个副市长的面子,人家总行可不买。”林副市长的神情,比秦蓝着急得多。 毕竟这些银行给秦蓝放贷,也是林副市长打过招呼的,所以在他们收到上头的行政指令后,立即给林副市长打了电话,并第一时间将上头的通告转发给了林副市长。 所以林副市长比秦蓝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和不可逆转性。 秦蓝直到听了林副市长这句话,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神情大变的说道:“不可能!” “难不成我还骗你?”林副市长将各大银行的通告拍在他的面前,一脸的愠色:“你自己好好看看!” “为什么会这样?公司的财务报表本地银行也是审过的,根本没有完全虚报的数据;若说数字有问题,也只是某些数据取了合同价值,而非实际已产生的营业额。这种做法,在行业内都是通用的。这一点,银行自己也是默认的。”秦蓝低头看着各银行的通告,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你约这几家银行的信贷部长出来一起坐坐,行长现在是都躲着不肯见我了。你最好带上申贷报表和会计,一起去解释解释。” 秦蓝说的理由,林副市长当然知道;只是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没人过问时,只要你还贷信用良好,基本没事;但银证部门认真查起来的话,企业便要担上个骗贷的罪名;而银行也要负上一个审核不严的责任。 若再往下查,这个审核不严的原因,恐怕就要把他这个副市长给牵连进去了。 目前从各大银行的反应来看,只说是总部要求追回贷款、停止继续放贷、永不再贷款给这家企业和与这个法人有关的所有项目。 至于原因,除了假报表骗贷这一项外,再无其它说法透露出来。 “分行的信贷,怎么会闹到总行去的,现在连原因都查不出来,你自己想办法再查查。银行信贷部的约见,就在本周五,其它时间也不合适。至于尾期工程的事情,你先从其它方面想办法拿钱过来,如果因为资金原因导致停工,后果将不堪设想。”林副市长看着他,忧心忡忡的说道。 “我知道,我这就回去想办法,银行那边,还拜托林伯伯帮我约一下。”秦蓝抓着手中的几张通告,向林副市长打了招呼后,便匆匆离去。 * 下午两点,林副市长亲自去了黄宪的办公室。 “黄总,二期工程的头款,我希望你能提前投入。”林副市长依然气势十足的说道。 “林副市长你知道我的本行是做投资的,所以公司的钱全部放入了投资项目,二期工程的头款,我是单独列入一项基金计划,这个计划会在5月全面沽清。” 黄宪一脸和煦的笑意,打电话让秘书送过来5—10月的项目投资回收预算表——一方面表示项目资金已经在计划里,完全不用担心;另一方面表示,做投资的人,手上绝不会有现金。 “这个……黄总,事情是这样的,‘蓝鼎’公司的资金周转出了些问题,尾期工程的款项可能不能及时到位。所以我计划将尾期工程就交给黄总来做,‘蓝鼎’的合作,到此为止。”林副市长看着黄宪说道: “这个工程前期的基建赚的是工程材料钱,到后期投入使用,才是真正的赚钱,所以我们都不希望这个项目因为资金问题停止于此。” “我明白林副市长的意思,只是我帐上确实没有那么多可供周转的钱。这样,您给我两天时间,我将手上所有的项目捋一下,看最快的时间,能抽出多少钱来,然后再和您商量。”黄宪拿过计算器拔拉了两下后,看着林副市长说到。 “恩,这个项目省里非常重视,全国也只有我们市上了,所以前期招标就花去了近半年时间,所以后期的利润,相当可观。”林副市长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林副市长的看重,我一定尽力筹集资金,帮‘蓝鼎’把这个关顶过去。”黄宪一脸的笑意,诚意十足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打的以底是什么盘算。 “恩,黄总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林副市长微笑着点着头,没有将焦虑的情绪流露出来。 “哪里哪里,跟着林市长混碗饭吃。”黄宪谦逊的笑着。 “黄总,伽蓝的回复已经……”许诺习拿着文件夹,习惯性的推门而入,看见林副市长也在不由得微微愣了愣:“您有客人呢,我稍后再过来。” “一会儿我去你办公室。”黄宪点了点头。 “老黄啊,今天说的事你张罗张罗,我就先走了。”林副市看了许诺一眼,起身站了起来。 “当然当然。”黄宪也跟着站了起来,一直将林副市长送上了车,才重新回办公室。 第二节,许诺的判断 “小许,刚才是伽蓝的创意确认吗?”黄宪在许诺的办公桌前坐下。 “是的,外观设计和广告片创意已经确认,接下来我会继续完善广告创意的拍摄剧本,外观设计三三也会做定型测试。” “所以这个单子需要您批一下,转给制作部,开始做拍摄的广告公司选定。”许诺将工作拍摄申请单递给黄宪。 “这段时间辛苦了,剧本创作完成后,你自己安排休息一下。”黄宪接过工作单,快速的签过后,推回到许诺的手边。 “我知道,谢谢黄总。”许诺接过签批的工作单,看着黄宪问道:“林副市长过来,是项目的事情?”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你和参与项目的几个人也认识,帮我分析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宪看着许诺点头说道。 “您说。”许诺的眸子微微转动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黄宪。 “项目的进展一直算是顺利,无论是资金还是安全都没有问题;现在已经进展到基建的最后部分,如果顺利的话,大约3个月后就能投入使用。” “而最后一期的资金要求是最大的,大约在3个亿。秦蓝公司的银行贷款也一直是良性,但突然间几大银行集体下了封杀令,以虚假财报骗贷为由,现在全面启动还款追踪行动。” “所以林副市长找到我,希望‘云鼎’的资金提前介入项目,以保证项目的顺利进展。”黄宪将情况大至说了下后,一脸不解而凝重的说道:“现在的问题是:这几家银行是林副市长亲自打招呼的,秦蓝的财报问题在国内不算什么,只有国外才会重视——不是因为数据影响还款能力,而是诚信度不具备合作资格。” “所以,这个问题的发生源头不在本市,而在这几家银行的总部,此其一;其二,是什么人要搞秦蓝?目的是秦蓝还是林副市长?还是S市能源项目本身?” “如果不能弄清楚这几点,就算我有钱,也不敢这时候拿出来,因为惹上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牛鬼蛇神。” “我们做投资的,都会有报表和资金技巧,没事的时候都没事,有事的时候就是全盘崩溃。所以,我还真不敢就答应林副市长,让资金提前介入项目。”黄宪短肥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打着,细细的思索着。 身为投资行业最大的企业,关于秦蓝被银行封杀的消息,他比林副市长更先知道,而平时还能弄到一点儿内部消息的他,这次也是两眼茫然,只知道结果、不知道原因。 好在因为知道得早,所以将帐上的资金都做了处理,让林副市长没有看出破绽来。 “所以小许,你看这其中有什么问题?”黄宪看着许诺问道。 许诺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脑袋里快速的将黄宪说的情况,与这些最近发生的事情串连起来,隐隐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后,看着黄宪说道:“如果项目中断,会有什么后果?秦蓝会怎么样?” “项目中断三个月,损失大约在2个亿;因为涉及能源开采,停工期间保护若有疏忽,可能会涉及安全故事。” “至于秦蓝,除了他自己的银行还贷的资金压力,或会宣布破产外,还涉及到合同违约;违约责任除了损失赔款——赔不上的话,就交给法庭去办了。”黄宪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 “对于林副市长呢,影响多大?”许诺继续问道。 “官场上的事情不好说,或许因为这件事丢了乌纱帽也有可能。”黄宪见许诺问得细,知道她心里或许有一些线索。 “我懂了。”许诺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整出这件事的人,一定是被秦蓝害过的人,我心里想到三个,一个是以前那个邬局长,女儿被秦蓝给害死了;如果是这种情况,你倒是真要拿出钱来把项目给顶上,这样才能保证后续有钱赚、也算是帮了林副市长一把。” “第二个是林副市长本人,因为这次竞标,秦蓝用了非常手段逼着林副市长就犯的;至于他来找你垫资,或许只是做给上头看的一种姿态;如果真是他,那么他就是做好了项目停工的准备,你当然不用垫资了;你的理由,也正合他意。” “至于第三个,很可能是我一个朋友,至于是谁、为什么,我暂时不方便和你说;如果是他,你也不必拿钱去顶着。” 许诺看着黄宪沉声说道:“黄总,你给我点儿时间,我再了解一下,确认了真实的情况,再和你商量。” “好,我等你消息,我也托银行的朋友再打听打听。”黄宪点了点头——许诺分析的第二点是他想到了的;而第一点他并未深想,至于最后一点,他则毫不知情。 看来,这次的真像,或许只有许诺能拿到。 * 在黄宪离开办公室后,许诺坐在办公椅里沉默着——会是莫里安吗? 秦蓝要他半年、他要秦蓝一生? 这不像是莫里安,莫里安是个温雅君子,就算痛恨秦蓝、就算也有手段,却不至于如顾了夕似的,会置人于绝境! 可从黄宪介绍的情况来看,又只可能是他——邬家或许有心,但不懂银行业的顶端上层对于诚信的看重;他们太习惯以不诚信换利益,所以绝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整秦蓝; 至于林副市长,倒是有可能,但手段上也过于专业了些,看起来有些不像; 最有可能的就是莫里安,他深韵外企的行事规则,知道用什么方式去打动这些高层,以经起他们的重视——在对待银行高层的手法上,是莫里安惯用的。 “喂,我是许诺。”许诺拿起电话,毫不犹豫的打给了莫里安。 “恩,两年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了,说吧,什么事。”电话里,莫里安的声音一片清朗。 “秦蓝的事,是不是你出的手?”许诺直接问道。 “是我。”莫里安也没有犹豫,只是淡淡说道:“谁告诉你的?” “黄宪是这个项目的另一个合伙人,林副市长让他的资金提前介入。”许诺心里微微一沉,暗自吸了口气,沉声说道。 “恩……”电话那边,莫里安微微沉默。 “项目的事我不懂,他说会影响林副市长的前程,你考虑吗?”许诺轻声问道。 “不觉得我太狠了吗?”莫里安低声问道。 “有对比的情况下,你怎么也不算狠。”许诺轻声笑了——莫里安还是那个莫里安,依然温润清雅,只是,有些事情,他也不能一退再退而已。 电话那边的莫里安,似乎暗自松了口气,淡然说道:“倒要多谢顾子夕的对比了。” “林副市长你怎么想?”许诺接着问道。 “对于林副市长的底限,是没有牢狱之灾、不会牵出陈年旧事;至于对于项目的影响,我不考虑;对于黄宪来说,若项目有变,他在项目里的收益可能会有影响。”莫里安沉声说道。 “我知道了,他这边,我来处理。”许诺轻声说道。 “你这算是帮我?”莫里安不由得低笑。 “我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该学习学习这些事情了。”许诺淡淡说道。 “这事算你帮我,这种事情你没必要学。就算顾子夕不在身边,这样的事我想还用不着你来做。”莫里安轻哼一声,淡淡说道。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只是……我没有安全感。”许诺低低的叹了口气,少许沉默之后,扬声说道:“我去找黄宪聊聊,有情况给你信息。” “好。”莫里安点头应了下来。 挂了莫里安的电话,许诺并没有立即去黄宪的办公室,反正黄宪也要两天后答复林副市长,她想清楚怎么说后,再去找他——黄宪是生意人,与顾子夕的合伙之初,考虑的也是利益。所以与他沟通不可能如同莫里安沟通那样直接干脆。 就像顾子夕很早已前教她的——对方要什么?你可以给他什么?想清楚这两个问题,谈判才有成功的把握。 “子夕,你是个好的老师,我也算是个好的学生。”许诺拿起桌上一家三口的照片,看着顾子夕的眼睛轻笑着说道。 “不过……你要是知道我用你教的方法去帮莫里安,还要让你的合伙人损失一些经济利益,会不会揍我?”许诺轻扬起眉梢,嘴角是调皮而飘忽的笑意。 第三节,许诺的行业地位 第二天,是12月28日,《时尚与创意》杂志的季刊出刊的时间。 这期的封面是莫里安,封面是张茶色衬衣的工作照——艺术风格的印花、袖子挽到臂弯的率性,配上时尚的黑边眼镜,将他的艺术感觉与温雅感觉完全完美呈现。 而内页的全开拉页,却与上期成了姐妹封——是一张白底上起粉色勾花的衬衣,让原本儒雅的他多了几份少年的明朗,修长的身躯挺拔而硬朗、从容的步伐里踏出几分出尘的味道,犹如烂然纷飞的樱花里走来的少年,却又比少年多了成熟和从容。 而上期许诺的内页全开拉页,也一样是粉色主打;两期延续来看,当真是极具话题性。 “这个Averill,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许诺看着画面上的清雅如少年的莫里安,自然的想起了严若兮那张明亮的笑脸,嘴角不自觉的噙起一丝暖暖的笑意。 见惯了他与允儿在一起时,两人同样的职业、同样的精致、同样的精英气质,足以让身边的人自惭形秽; 从没想过若兮这样跳脱的女生站在他的身边会是什么样子,却是另一种明媚而可爱的感觉、让莫里安在沉稳里多了些生机。 这样,真好。 * “Averill,Eric怎么越拍越年轻了?”许诺拿起电话给Averill打了过去。 “因为他女朋友坐在旁边,所以他的状态特别好喽。”电话那边,Averill的语速一如既然往的快速而清扬。 “那你下次再拍他,岂不是要约到严小姐一起?”许诺开玩笑的说道。 “这个建议好,我会慎重考虑的。”Averill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进而声调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Shine,圣诞的地面推广案子,很有意思。” “几个自营店、两天的推广方案而已,你都知道了?”许诺的眸光不禁微微闪动,嘴角噙起浅浅的笑意。 “当然,我有两个团队,一个是合作伙伴的维护,你们所有的信息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另一个是发掘新人,他们会关注全球搜索排行榜前一百的推广的创意。”Averill骄傲的说道。 “太历害了。”许诺由衷的赞叹道——国际一流的杂志社,专业与眼界也是一流。 “Hi,Shine,最近安排了专访没有?”Averill直接问道。 “那个推广是代表GD。N公司做的,所以专访是公司公关部在安排。”许诺在完全明白Averill的意思前,回答很谨慎。 “公关部?”Averill声音一转,扬声说道:“最后是你决定还是公关部决定?这期专访我要做!” “Averill,这是地面推广呢。”许诺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带着软软的娇嗔。 “促销也是创意的一种,我对这个感兴趣,你这边没有问题的话,给我三个时间段,我安排专访组做视频专访。专访照片,当然还是我飞过来拍。”Averill快速而利落的说道。 “那我就先应下来,时间上就安排在你拍照那天吧。”许诺这才爽快的应了下来。 “OK,爽快,我安排好时间通知你,拍摄细节准备以及合同,我会在两个工作日传给你。”Averill快速说到,工作效率当真是一流。 “OK,我稍后就通知公司公关部。”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放下电话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职业一旦走到这个高度,许多机会就不用自己去争取了——这个圈子既是残酷的、也是现实的、同样也是公平的:只要向世界展示了你的实力,世界的大门就会向你敞开。 “Averill刚给我电话了,确定由她们公司来做这次的专访。”许诺给莫里安发了信息过去后,便起身去了黄宪办公室。 * “怎么样?”黄宪沉眸看着她。 “秦蓝的事,是我朋友做的,目的是整跨秦蓝,和市里、林副市长、项目本身都没有关系。”许诺看着黄宪,简洁而直接说道。 “恩,那你的意思?”黄宪轻挑眉梢,看向许诺。 “我自然希望我朋友的计划成功,但也不希望因此而牵连其它的人——比如说林副市长的前途、‘云鼎’的收益。”许诺沉眸看着黄宪,认真的而诚恳的说道: “所以,我想请您分析一下,如果让项目停工一个半月,让秦蓝公司的资金链完全断掉,这时候您的资金再介入进去,一来秦蓝没有扳回的机会、二来林副市长对您这边的依赖和信任也会增加、三来也不影响后续合同的继续执行,对于‘云鼎’的收益应该不会有任何影响。” “黄总,具体的合同细节我不清楚,您看我这样分析对吗?” 黄宪敛眸沉吟着,在脑袋里盘算了片刻后,对许诺说道:“小许,这件事的影响面太广,我还要再考虑一下。不仅是项目收益的问题,还有市里关系如何相处的问题。” “好,你考虑好了告诉我。”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听说,市长曾经亲自过问这个项目,因为这个项目还和林副市长闹过不愉快?”黄宪突然问道。 “是秦蓝干的事。”许诺点了点头。 “现在这种情况,市长和林副市长肯定都要支持秦蓝,秦蓝被查,他们也会受牵连;如果我太早拿出钱来,他们会用非常手段把这笔款转成秦蓝的,然后就解决了秦蓝的资信问题。” “而于项目来说,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于‘云鼎’来说,不过是支付他们认可的利率而已——小许,钱在我们手里,我们才有主动权;钱到了他们账上,我们就是孙子了。”黄宪沉声说道。 “那……您的意思是?”许诺沉眸看着他。 “我再观察观察,或者分批拿钱出来——给钱他,但又不能完全解决问题。”黄宪看着许诺说道:“小许,卡住他们的命脉,才是利益最大化的玩儿法。” “这方面您是专家,您说的当然有道理。”许诺点了点头:“如果方便,事情的进展您随时知会我一声。秦蓝这个人,也差点儿害得我坐牢,对于这个人的下场,我也很感兴趣。” “听子夕说过。”黄宪点了点头。 “是啊,这个人……很可恶。”许诺皱了皱鼻子,很可爱的样子,黄宪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里却仍盘算着——在现实、利益、朋友这三者之间的平衡。 第四节,林副市长的态度 在秦蓝焦头烂额的跑银行的时候,纪检委又爆出他参与邬家的受贿案,他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用焦头烂额来形容了。 “林叔叔,邬家的案子是市委派人来审理的,早已经结案了。我是倩倩的丈夫,我需要行贿自己的岳丈吗!”秦蓝激动的大声叫嚷,一时间已是风度全无。 林副市长只是敛下眸子,轻啜了一口茶后,淡淡说道:“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现在你的资金不出问题,不会让项目停滞,一切问题都不成其为问题。” “我已经拜访了几家国有银行,并提供了资产报表与质压报告,最快两周可以过资质审核;外资银行、总部在北上广的银行暂时不接触。”秦蓝重新坐下来,看着林副市长低声说道。 “银行方面,你递了资料的银行给份清单给我,我看能不能再招呼一下。无论如何,项目都要保证。‘云鼎’那边的黄总你也接触一下。”林副市长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这三家银行,贷款金额5000万,如果能顺利下来,就可以顶一段时间。只要顶过一个月,后面公司的资金转动了就好了。”秦蓝快速的将银行名称、分管信贷的副行长、信贷部部长的名字、电话,全给了林副市长。 “恩,我会安排和他们见面的,其它渠道,比如说民间信贷,你也张罗一下。你天天盯着工程也应该清楚,这一期顶不过去,不光是损失、还可能出安全事故。所以小秦,切记切记,这一关,我们必须挺过去。”林副市长看着秦蓝,沉沉的叹了口气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谢谢林叔叔这时候还相信我。我会想办法的。”秦蓝点了点头,一脸愁容的往外走去。 * “允儿,不请同事进来坐坐吗?” 秦蓝站在楼梯口,看见林妈妈正往外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子正送允儿回家,心里只觉一阵闷闷的难受。 千帆过尽,留在她身边的人,仍然还不是他。 “妈,不了,他还有事。”林允儿摇了摇头,回头对那个阳光大男孩说了句什么后,那男孩子同林妈妈挥手打了招呼便转身快步离去。 “你这孩子真是没礼貌,人家人都到门口了,也不请人家进来喝杯水。”林妈妈和男孩子打了招呼后,挽着林允儿的手往里走来。 “他不习惯咱们大院的气氛。”林允儿淡淡的笑了笑,抬头却看见秦蓝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林阿姨、允儿。”秦蓝慢慢的走下来,对正并肩走进来的母女两人打招着呼。 “和老林谈完了?”林妈妈面无表情的打着招呼,不似欢迎也没有讨厌。 “是。”秦蓝低声应着,看了一眼神色寡淡的林允儿后,低头沉默着往外走去。 * 林允儿转头看了一眼秦蓝的背影,拉着林母的手不由得一紧,沉声说道:“哥今天回来吗?” “不知道,没给我电话。”林母摇了摇头。 “我上去找爸。”林允儿眸色微沉,松开林母的手,快步往楼上走去。 林允儿走进书房的时候,林副市长正在打电话—— “老秦,我是老林啊。” “是的是的,这个项目做好了,就是S市的功臣;要是失败了,就是罪人喽。” “是吗?我不清楚,不过我收到他之前贷款几家公司的通知,说是涉及虚假报表骗贷,当初报表是过了的,现在说这个……恐怕那个报表的手法是很高明的。” “恩,你们严格把关,项目重要,诚信更重要麻。” “恩、恩,我现在也是着急。” “还是老战友贴心啊,恩恩,行行,我先谢过了,改天还有老黄、老甘几个,一起喝一杯。” “刚才我说的这情况,你和他们两个也说一下,审核要严格些,可不能再出事了。” “成,我女儿回来了,有眉目了我打给你。” * 林副市长挂了电话,向林允儿点了点头,招呼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爸,我看到秦蓝刚从这儿离开。”林允儿看着父亲直接问道。 “恩,他在想办法挽救。”林副市长点了点头。 “您准备等他筹集到资金,继续与他合作吗?”林允儿皱着眉头说道:“爸,这次出手的人应该是个高手——卡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的资金出问题:这时机、手段、方向,都是恰到好处。” “以这样的手法来看,第一步断了他的资金链、第二步就是逼他慌中出错、第三步就是集中爆发、然后——就是下死手。”林允儿说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脸担心的看着父亲:“所以爸,秦蓝这一次一定挺不过去,您必须放弃他。” “允儿,你分析得这么透彻,是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了?”林父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儿。 林允儿的心微微一慌,在父亲几近逼视的目光下,沉了沉心神,沉着说道:“不知道,但这种手法,是职场上的人常用的,连秦蓝自己也曾用这样的招数逼走过很多对手。” “而这个人,居然能让外资、合资银行的老大出面下封杀令。若不是对这些人的习惯极为了解,也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爸,不管是谁做的,您现在最好是和他撇清关系。”林允儿看着父亲,认真而严肃的说道:“如果哥知道,也一定会是这个意见。” “恩,你听见爸刚才给银行的秦叔叔打电话了?”林副市长若有所思的看了女儿一眼后,淡淡说道:“秦蓝肯定要放弃,但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会坏事。” “您刚才是让秦叔叔不要给他贷款吧?他如果把手上的三个项目全部卖出去,也是拿得回来钱的。为什么不干脆说明白,让他离开这个项目,直接让‘云鼎’顶上,或者从当初淘汰的竟标单位里再选一家?”林允儿疑惑的看着林父。 “秦蓝,是那么容易放手的人吗?”林父冷笑一声:“他当时找到省里,让上头人出面来压我;你哥把他弄进去,他又利用老邬来威胁我。他要的就是这个项目——现在,他不可能放手。” “再说,现在项目确实不能停,黄宪也不一定一上子能拿出这个钱来。哪个企业会把1个亿放在帐上等着你来拿呢?所以,他能找点儿钱是一点儿钱,但市里是不可能再为他担风险了。”林副市长脸上一片沉冷。 “这样……我就放心了。”林允儿看着脸色阴沉的父亲,心里微微一窒,打了招呼便离开了书房。 她知道,从来没有一个正直而真实的人,能在官场沉浮数十年而不跨;但在过去,她却更愿意相信,父亲就是在家里的那般模样——严厉、正直、有涵养。 或许,人在幸福的时候,眼里便只看得到美好的事情;而人在不幸的时候,总是更多的感受到那些并不美好的事情。 就算在烧掉父亲的污点证据时,她也没有现在这般心灰意冷;而回想起刚才书房里,父亲那张阴沉凉薄的脸,只觉得心里心情一片灰暗。 她曾经瞧不起邬倩倩之流的嚣张跋扈、曾经瞧不起许诺之流的现实俗气,她以为,自己天生就是一个骄傲的公主,有着与她们不尽相同的涵养与优雅——现在才明白,她的所有,都是父亲的地位换来的; 她曾经骄傲,自己的工作、婚恋,从不屑用市长千金这个身份,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她可以不用、别人却不能不看! 其实,她的生活,远没有许诺那样干净…… 林允儿静静的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无边的晚霞,心情却一片复杂。 秦蓝,这一生追求权势、地位、金钱,终于走到了无法回头的一步; 父亲,在秦蓝穷途末路时,终究还是出手了; Eric,一向谦谦君子,这次出手竟如此的快准狠——毫不给秦蓝还手与喘息的余地。 身边这些爱着她的人、她也曾爱着的人,都已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 “允儿……”允宁喊着她的名字走进来。 “哥,他们为什么要争?”林允儿转眸看向允宁,一脸难过的说道:“我担心,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 “他们都没有机会全身而退,更不能不战而退。”林允宁张开双臂,拥着日渐消瘦的妹妹——自与莫里安分手后,她就没有快乐过。 他这个当哥哥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哥,这次是Eric出的手吧?”林允儿将下巴搁在哥哥的肩膀上,低低的问道。 “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允宁沉沉叹了口气,淡得不见情绪的语气,出卖了他心里的恼意。 “哥,你别怪他……”林允儿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谁也不怪。”林允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别瞎操心。” “都是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允儿低低的说着,紧拥着允宁,感觉到一些安心,但低落的情绪,却久久无法恢复…… 第四节,秦蓝的铤而走险 时间飞快的往前走着,半个月后,秦蓝的贷款还没有被批复下来,银行给出的理由是:因为有同行的信用污点,所以这次的报表审核会特别严格,大约还需要一周的时间。 秦蓝想着,只要没有断然拒绝,就还有希望。 但他能等,项目已经不能等了,所以作为项目的主要投资人,他一边将自己公司原来的两个项目低价抵了出去,筹回了500万;加上前两期在工程上赚的2000万,一起投到项目里。 然后私下找来工程队长,要求将购买材料的等级、现场的施工标准,都降了一个级别。 “这样做,影响有多大?”秦蓝问着工程队长。 “说实话,影响还真不大,钢条细个0。2cm,对承重和承压基本没有影响;电线换个品牌,又能节约近三分之一的钱;其它的我稍后做个技术参数表给您看,保证让您放心。”工程队长拍着胸脯说道。 “这个工程关系到制造安全的大事,千万马虎不得;我所说的降低标准,也只这段时间,等资金到位后,全面恢复。”秦蓝严肃的说道。 “那就更没有问题,我们之前采购的材料还没有用完,我们好的和略次的参差着用,完全不影响工程效果。”工程队长经验十足的说道。 “程队长,那就拜托你了——安全问题,切记切记;工程质量,务必保证;如果确实不能降低,你也要实话告诉我,我再想办法。”秦蓝一脸诚恳的说道。 “秦总你放心,这么大的政府工程,我可是提着脑袋在做呀!”工程队长诚意十足的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秦蓝点了点头,塞了一个红包给工程队长后,才离开了工地。 * 戴着防尘面罩,走在机器隆隆的工地上,秦蓝只觉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恐惧——在这个工程上赚的钱,现在又全部投了进去。 这也就罢了,降低材料标准和建筑标准,却是他最担心的——这个工程很特殊,若外层防护不到位,导致能源泄露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是贪恋权钱、他是不择手段,但到底没有沦丧掉良知底限,对于这一招险棋,他还是害怕的! “林副市长,银行那边您能再催一下吗?” “刚刚打电话催过了,说是给我个面子,尽量这周审下来。你这边还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我这边筹了2500万,最多也只能支持一周;最后收关的工程,全部是最先进的材料装备,这点钱实在是杯水车薪。” “2500万?” “是的,两个项目已经抵出去了。” “‘云鼎’那边你联系看看,我亲自跑过一趟,不好再追在后面问了。” “好,我这就打。” 挂了林副市长的电话,秦蓝立即给黄宪打了过去—— “黄总,还差8000万,您就先投过来,算我借的。您在项目中损失的利润,我全部补回;另外再多给10个点的息,您看怎么样?” “小秦,我知道你很急,林副市长已经找过我了,我正在着手从几个项目里撤资——你是做投资的,你也知道,要临时撤资,需要对方董事会开会批复,然后也还要公司帐上正好有这笔钱。” “我知道,拜托了。兄弟我这是被逼到绝路了,现在不能谈利润,只要能把这一关顶过去,亏了我也认了。” “不会不会,只要钱到位了,怎么也亏不了,你放心,我再打几个电话盯一下。” “好,我等你好消息。” * 能打的电话都打了,每个人都答应得好好的,却始终没有一分钱到位;抬头看着高高的脚手架,秦蓝都觉得快要绝望了。 * “我准备2天后给他1000万。”黄宪对许诺说道。 “恩?”许诺抬头看着他。 “他筹了2500万,购买一期材料都不够,我担心他会用偷换材料标准的方法捱下去,所以给他1000万,可以撑过这一周;”黄宪紧皱着眉头说道。 “恩,我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 “他的项目抵掉了两个,手上余下的项目,估计是做了银行抵资,差银行的钱还不了,现在估计也不是他的了——所以,他所有的身家,这一战,全军覆没。”黄宪沉声说道。 “好,您帮我确认他的资产状况,我朋友还有后着,与项目无关。您和林副市长,只管把他逼出项目好了。”许诺点头说道。 “OK。”黄宪打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即刻便给投资总部的财务打去电话,提前执行工程合同,两天后,将第一笔款1000万,打至工程帐户,并办理手续。 “林副市长,已筹集到1000万,两天后会到工程帐户,我方财务人员会过来办理入帐手续。” 给林副市长发去信息后,黄宪用力的转过宽大的转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到最后,这个工程仍然是他一个人的! 秦蓝,前面赚的,这下也要给吐出来了! * 两天后,1000万工程款到帐,一共3500万,立即支付了之前由林副市长出面,赊下的工程材料款。 而林副市长不知道的是——原本需要3500万的材料,工程队长花2500万采购了回来!另1000万放在对方帐上,拟做下一期材料款备用金。 第五节,行业的巅峰合作 GD。N公司,顾子夕办公室。 “Hi,Shine,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孕妇。”Averill拖着大行李箱快步走过来,一脸夸张的说道——说实话,她可能确实被许诺大肚如箩的样子给吓到了。 “真的吗?我可是会认真的。”许诺笑着起身,打了内线电话让谢宝仪煮咖啡进来。 “当然是真的。”Averill将行李箱放在沙发边,大步走到许诺面前,伸出右手与她用力一握,看着她眸光莹亮的说道:“Shine,你的状态比我想象的好得多,你是个了不起的Lady。” 许诺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OK,我们现在开始。”工作狂的Averill,也是个懂得人性的女人,她懂得——人的悲伤是一种力量,不需要安慰,只需要激发。 她懂得——对于热爱工作的女人来说,工作是悲伤最好的慰藉。 * “这是四套促销包。” “这是四种礼品标记以及礼品实物。” “这是平安夜当夜的店铺实拍图片。” “这位——是我的我创意搭档洛简。” 许诺带Averill到公司样品间,将洛简一起介绍给了她。 “OK,我会拍到样品间的产品、礼品包装的讨论手稿。洛简先生可能不在我们的拍摄犯围内,当然,Shine的专访提及完全没有问题。”Averill官方而直率的说道。 “OK,没问题。”许诺点了点头,走到旁边的文件柜,对Averill说道:“你先拍创意文件陈列柜,然后我再拿手稿给你看。” “Thanks。”Averill举起相机,每个角度都拍了一张。 许诺这才打开柜子将写着圣诞礼品装的文件夹拿了出来,将文件夹的十几张手稿抽出来,零乱的摆放在样品间超大的大理石整理台上。 Averill踢掉高跟鞋,站在凳子上,自上而下取镜,手稿拍了斜角全景。然后跳下凳子,看着许诺说道:“这次的专访我不会放在一般的页面上,而是要做一个四折拉页,以你的大幅照片为背景,上面起文字和产品、图稿图片。对于大小、角度、留白、色度,要求都非常高,所以我会多拍几套。” “我配合。”许诺点了点头。 “OK,感谢。”Averill做了个OK的手势,微笑着说道:“洛先生,麻烦帮我把这张椅子移到这个角度。” “OK,谢谢。Shine,斜身坐下,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头稍侧一下,眼睛微闭,嘴角微笑,放松和慵懒的感觉。对,就是这样,辛苦保持一下。” Averill放下手中的相机,快速跑到许诺的身后,将她身上这条Valentino的丝质礼服裙的超大裙摆全部伸展开来,并从工具箱中取出小磁石,将裙摆的几个角固定在地上,整个人和斜拉的裙摆形成一个飘逸的飞扬姿态,给人一种高贵、慵懒、自然、享受的视觉效果。 “坚持一下,马上好。”Averill拿起相机,快速的拍起来——一个角度都没有放过,直到她自己对着镜头重看了一次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许诺可以变化姿式了。 后面又换了白色西服拍了两组工作照,Averill一直到每组照片的每个角度、表情都检查了OK,才放许诺休息。 “非常完美。”Averill打开相机给许诺看片子。 “礼服裙这张,拍得太好了。”许诺赞叹着——墨绿的颜色,质感神秘;轻丝的面料,隐透着光亮,在斜打的阳光下,显得仙气十足;衬着她白晰的肌肤和慵懒的姿态,宛如画中走来。 “如果不是用在专业杂志上,我把背景全修成人工花林,这就是张绿野仙踪的图画了。”Averill得意的笑着。 “光看照片,还真看不出是在我们样品室拍的。”许诺直感叹她的拍摄水平与构想。 “那么,你的视频采访是在这里,还是你的办公室?”Averill边收起工具箱边问道。 “就这里吧,办公室会有同事进出。”许诺点了点头,打开电脑,开始接受德国那边的视频采访; 而Averill则在角落里打开相机和电脑,开始修片——真是一分钟时间也不浪费。 * “我们第一次对地面推广做专访。” “感谢你们的认可。” “您创意的思路是?” “一个是日用的大概念、一个是全民狂欢的娱乐视角。” “可以说得更详细些吗?” “我们的产品虽有不同,但传递的都是同一种信息,那就是呵护自己——和爱人的亲密、与家人的心事分享、日常用小礼品制造亲密感觉,用这些方式呵护自己呵护家人。而我们的促销本意与价格和实惠本无关系——我们没有折扣、没有买赠,价格和平时一模一样。所以我们的创意本意不是促销,而是制造欢乐,给亲人之间制造亲密的机会。” “您觉得,创意的本意,最后达到了吗?” “从消费者现场的反应和我们的市场跟踪数据来看,是达到了的——相信所有看新闻的人,都看到了我们店铺里的那种高涨的节日气氛;圣诞节后,我们的客户回访也证明了这次创意的成功。” “相信许小姐和我们一样,除了赞美之外,舆论还有另一种声音,比如说低俗、利用X用品制造噱头,许小姐对此怎么看?” “所有的创意是给我们消费者来体验的,所以我们只重视消费者的反馈,而所谓的舆论,他们没有消费、没有体验,没有资格说话;他们的意见只带表自己而不能带表消费者;是否低俗,标准也不是由他们来订,所以,他们的意见只是一个笑话。而且,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的计生委免费发放X用品这么多年,想来在舆论眼里,他们都是一群低俗工作的从业者了。” “许小姐的回答很幽默。” “开个玩笑,我想说的是:我们只在乎消费者的体验与反馈,我们并不强求所有人都能有同一交流层次。” 她的语气微顿、语调轻缓,一派的淡然而笃定。 Averill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依然的从容温婉,语气里却是骄傲的强势,神情间的笃定,却是这种骄傲最好的栓释。 这个小女子,这样的强势,是对自己的认可、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在言论过于自由、而专业度又达不到的舆论环境里——唯有强势,方能自保。 * “和你合作真是非常的高效而愉快。”Averill拖着大行李箱,与许诺握手道别:“我会在这边呆三天,修完片子后,若有补拍需求再联络你,如没有,我会在出刊前将片子发过来。” “OK,没问题。”许诺点了点头,看着Averill说道:“与《创意与时尚》合作地面推广专访的消息,我们会通过官方网站进行发布,杂志社这边有没有问题?” “只要不涉及到我的片子、不涉及到我们采访的内容,一切OK。”Averill做了个OK的手势,大方的说道:“甚至,我可以贡献我的工作照,你知道,刚才我在拍你,我的助手在拍我。” “VeryGood!”许诺开心的说道。 “你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应该多笑。”Averill朝她挥了挥手,淡淡的笑意里,眼角的皱纹写满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坚强与睿智。 “是。”许诺点了点头,脸上笑意盈然。 * “我公司现任执行总裁许诺女士,接受德国顶级创意杂志——《创意与时尚》专访,此为该杂志第一次就地面推广创意予以专项采访;该杂志封面主编Averill女士对此次创意十分好奇,称:本年度最打动人心的推广创意。” GD。N公司的官方网站,第二天便将此则新闻发布出来,配上许诺接受专访时的照片,还有一头金发的Averill,拿着相机专注的拍摄的照片。 这则新闻,算是对最近吵得热闹的Durex事件的最直接回应。除此之外,GD。N官方,未对媒体和舆论有任何的回应。 圣诞过后,元旦的促销采用了门店体验馆的模式,一直延续着GD。N在成立期初所说的——‘客户体验第一’的产品理念,无论是做产品还是做推广,都紧紧围绕着这一理念而展开。 在经过这一次的Durex的风波后,所有业内的同行,都开始猜测——GD。N的新年推广,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式推广。 * “这个要做社调,还要听心理专家的意见。”许诺将策划报告递洛简。 “一个月时间有些紧,我们得分头行动——一边做市调,一边请心理专家做问卷,然后截取5种感情定位、10组话题。”洛简点头说道。 “5种感情定位的确认一周内能出来吗?与之匹配的包装设计至少要一周,原材料采购和打版生产要三个月,产品二次包装至少要提前两周,才能赶上卖场铺货。”许诺拿过日历勾勾划划,还是觉得时间太紧。 “后期的采购生产和二次包装,我和徐恒商量一下,尽量压缩;实在赶不及,最后边生产边铺货也行,前期的选项定位和心理专家的调研,时间少不了。”洛简看着许诺手里的日历,皱着眉头说道。 “至少保证新年前两周的铺货,实际上到真正新年,大家也不上街购物了。”许诺看着洛简说道。 “是的,我这就去安排,接下来的时间看来会泡在心理研究中心了。”洛简笑着站了起来,收了面前的稿纸和时间表后,匆匆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景阳联络的猎头顾问,也找到了顾东林的销售总监欧阳。 第六节,对顾东林的企业出手 “我看过他们的资料,要求确实比较高,我现在的工作虽然压力大,但是也很自由,所以我暂时没有转换工作的考虑。”欧阳淡然说道。 “GD。N公司的结构里,以前没有这个职位,这个职位是为了代理品牌分开后,成立营销中心而准备的。未来结构是以品牌事业部的形式营运,而营销中心则是所有品牌事业部的领导部门。”猎头顾问夏芊,年龄大约35岁左右,做猎头的经验非常丰富,知道如何去打动候选人。 看着欧阳平淡无波的表情,夏芊微笑着说道:“而GD。N做的是国际一线产品,所以以后的总部是会继续放在S市,还是会放到产品中心德国,都不得而知。更重要的是您刚才所说的自由和空间——” “您知道,GD。N的老总现在监狱里,公司实际上是她太太在掌控;而她太太马上面临生产休养,公司就是群龙无首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赶在大过年这个节骨眼上招聘的原因。” 看着欧阳的眸色似乎微微转动,夏芊大约判断出他感兴趣的地方,接着说道:“GD。N公司成立不过2年,公司的管理流程并不完善,所以特别需要您这种有外资企经历的管理人员,帮他们建立一套完整的营销管理体系。我想,以您之前的职业经历,窝在这个小地方,真是暴敛天物。” “建立系统倒是我擅长的,只是这边公司我也才上手半年,我答应了顾总至少将渠道展开、业绩稳定,才好谈离开的事。”欧阳仍是不为所动的淡然说道。 “以我们猎头的专业经验,我的建议是你先接触着,合不合适都可以谈谈;或许在未来几个月,您又有心想换个环境呢。”夏芊微笑着说着,将手中一份纸质的职位JD递给欧阳,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漫声说道: “他们给这个职位的确定年薪是200万,以我对他们薪酬体系的了解,这只是底限,后面还有谈的空间。” 欧阳接过职位JD,快速的扫过后,抬眼看着夏芊,笑着说道:“这个职位的要求,要有外资企业的工作经历、又要有大渠道管理经验和自营店拓展经验,夏小姐你帮他们找这个人也很辛苦吧。” “确实,在他们的职位发布之前,我就已经拿到了这个单子,联系了不下十个候选人,匹配度都连50%都达不到。”夏芊说着,不禁眉头紧皱,很是头疼的样子。 “我的匹配度似乎也不够。”欧阳轻挑眉梢,淡淡说道。 “外资企业销售团队的工作经验这点是够了,50家以上店铺管理经验,您这边现在大约有20家,在年节间再开一些,差不多就成;销售额过亿的团队管理经验,您自己做销售的,花个两三个月做做数据,简历上我能帮你包装得更好。”夏芊经验十足的说道。 “这个我再考虑考虑吧,毕竟我也答应了顾总的,总不能现在撤手。”欧阳很是沉得住气。 “这个当然,员工忠诚度我也是要考虑的,我当然不希望我推荐的人员,半年就离职,这对我们猎头顾问的口碑也不好。所以您再考虑一下,如果有意向,可以年前做些准备,年后开始接触,要谈成,大约也是三五个月后的事了。”夏芊特意强调了时间,既堵住了欧阳所说的工作半年就跳槽的槽点,又暗示他有充分的时间,在现在这家公司,做到职位需要的业绩。 “谢谢你今天特意过来一趟,我考虑几天给你答复。”欧阳了然的点了点头,与夏芊又聊了一下行业内的一些消息后,便起身送她离开。 在夏芊离开后,欧阳这才拿起职位JD仔细的看起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心里慢慢盘算着。 * “景总,已经和他聊过了,我看有戏。”夏芊出了欧阳的办公室后,也立即给景阳打过去电话。 “恩,注意跟进。我会在下个月放一个销售经理在那边,你到时候放出风声,就说公司若找不到合适的候选人,会内部提拨。销售经理的资料我稍晚一些发给你。”电话里,景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还带着些不合时宜的暖意。 “好的,年前我就盯这笔单了。”夏芊爽快的应了下来,向景阳汇报了见面的细节后,便挂了电话。 走在这个小城的街上,夏芊不由得感叹——商业的竟争竞然以了如此地步吗?以高薪和机会为饵钓人不说,还要借机搞垮竟争对手。 如果这个企业最终被这样搞垮,自己算不算帮凶呢? 38岁的夏芊犹豫着、矛盾着,可景阳给的报酬太诱人——这一单的收入,比得上自己两年的工资了啊! 夏芊沉沉吐了口气,看着远处的旧城楼上泛起的夕阳红,心里的不安慢慢平静下来——自己不做自然有人去做,以GD。N的实力,要挤跨相宜这样的小企业,只是时间的问题。 既然是不可避免的结果,这钱让别人赚,还不如让自己赚;商场的竞争已是如此激烈,自己这几两重的良心,当真值不了几个钱。 想清楚后,夏芊伸手拦了一辆车,去到当地有名的小吃店,犒劳自己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 接下来一段时间,夏芊并没有急着和欧阳联络,只是在GD。N公司外派了王伟长驻这边、同时还来了个咨询公司的创意专家风铃之后,夏芊和欧阳联系了一次,说自己半个月没有提供候选人名单给GD。N,所以他们可能考虑内部提拔了。 问欧阳要不要将资料先提交过去,也是个机会,以后就算不想去,再SayNo也是来得及的。 得到夏芊的消息,欧阳去市场上走了一圈,知道王伟已经开始密集的谈街铺的租凭合同、谈街铺的装修工程、谈几大卖场的新年促销。 “欧阳,GD。N公司当真是财大气粗,柜台装修居然全要照搬一级化妆品公司的模式,这得多贵的材料啊。”在欧阳请装修公司的老板吃饭时,装修公司的老板‘啧啧’直叹:“到底是大城市大公司,手笔就是不一样。” “是吗?傻有钱吧。”欧阳淡淡说道。 “不是不是,有非常详细的装修图纸,五种不同面积的店面,五种设计图样,每一个细节都设计到位,以这种装修要求,给的价格还真不算高。”装修公司老板认真的说道。 “那你是接还是不接?”欧阳斜眼看着他问道。 “接,当然接,不接才傻帽。”装修公司老板举杯喝了一大口酒后,将头凑近欧阳小声说道:“听说化妆品是个独立部门,不受总部财务控制。所以开票的事儿,还可以操作操作,这哥们儿一家店下来,至少能赚10万,这还不算租店的中介费。” “哦?”欧阳的眸光微转,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这些高级白领啊,看起来人模狗样的,黑起手来,可不是一般的狠呀。”装修公司老板又喝了一大口酒,感叹着说道:“这样比起来,还是打工好、还是打工好。” 欧阳听了只是轻扯了下嘴角,陪着装修公司老板喝着酒,并不接话。 * 当天晚上,欧阳便给夏芊打去了电话:“小夏,一会儿给份简历给你,你帮我琢磨着修改修改;至于店铺数量和销售额,我以前是没做过这种规模的,但手上这个牌子,两三个月也是做得到的。” 挂了电话后,便将自己的简历发给了夏芊,并打开城市地图,将王伟谈过的几家商铺一一做了标注。 接下来,便进入了两家公司疯狂的抢铺时间——王伟谈得早,而欧阳给的价格高;王伟狠心涨价,欧阳胜在和这个城市的方方面面都熟悉,开店的七证八章一周就可以办下来,不存在有无法开业而退租的风险。 所以一个月下来,最终的结果是:30家店铺,以欧阳抢到25家胜!而王伟只拿到5家而惨败。 这样的战绩,王伟当然不服气,找了当地的地痞将欧阳给揍了一顿;当然,第二天便被欧阳找人给揍了回来。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王伟不禁偃旗息鼓,安静的做装修去了。 欧阳便安心的启动了装修和进货计划,并以现货抵押的方式进行贷款,筹备资金进行新年近40家店铺的储货准备。 其间顾子安有过反对意见,他在去监狱见了父亲后,回来不仅同意了以货质押,还将写字楼也押了出去,让欧阳盯着进货,自己亲自盯着店铺的装修。 * “其实你这一顿挨得不太值得。”景阳笑着说道。 “既然是演戏,自然要演得像。”王伟摸着头上的绷带,郁闷的说道:“好在我还有些底子,否则真要被打废了。” “算你工伤。”景阳哈哈大笑。 “算我工伤也不过报点儿费用罢了,这个节骨眼上难道我还能休假不成?”王伟叹了口气,拿着文件和洛简沟通新年促销的事情。 景阳轻轻笑了笑,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打开电脑,仔细计算着顾东林的资产状况,以及现在的投入收益,以找到最佳的切入点,让欧阳在最合适的时机将‘相宜’做空,然后挖到公司来,再给‘相宜’致命一击,顺便再让公司赚一笔。 争了一辈子的顾东林,在知道养老前都被败光后,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好看吧。 景阳微微眯起眼睛,想得更多的,却是顾子夕——子夕,这样够不够? 第七节,秦蓝被彻底踢出项目 不知不觉间,离新年只有两周时间了,GD。N的产品二次包装已全面进入全速生产阶段,业界和媒体也都猜测着这次的推广创意会是什么样的——无形中,也给GD。N的产品做了免费的广告:可以说,不管这次的创意是否成功,已经博得了足够的关注。 许诺将这次的创意发了采访稿式的说明给了Averill,作为上次专访的补充。原本为季刊的《创意与时尚》,在新年会增发一期——也相当于给GD。N的产品一个国际宣传了! 在景阳和许诺,紧绷着神经布下这么一个大局的同时,秦蓝的日子却相当的不好过。 ‘云鼎’及时打过去的1000万算是解了原材料的危机,可在三周后的现在,空帐运转再也转不动了,林副市长对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原本暗中进行的招标工作,也浮出了水面。 “小秦,不是我不信你、也不是我不给你机会。现在三家银行全部拒绝了给你贷款,而工程已经不能再等了。”林副市长看着一脸憔悴的秦蓝,冷声说道。 “我已经将所有的资产都投进去了,现在要踢我出局?怕是不太合适吧!”秦蓝压着怒火,森然说道——在他全力跑资金的时候,林副市长却找到了新的投资者,走投无路时的背叛与抛弃,让他胸中的怒火达到了顶点。 “不合适?”林副市长冷哼一声,将一沓文件丢在他的面前,冷冷说道:“你自己看看。” “临时换合作商的风险有多大?我根本没时间去做他们的资质审核,你以为我想?可是这个风险,和继续与你合作的风险比起来,显然要小得多!” 林副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小秦,银行的事我压着他们不追究、行贿的举报我压着不追究,可这次,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我压不住!” 秦蓝看着手里起诉书,双手不禁微微发起抖来,半晌之后,才抬头看向林副市长:“林叔叔,他们陷害我的。倩倩当时的情况你也清楚,连她父母都不管她,是我一直在探望她、鼓励她。” “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但这个案子立下来,你也没有精力来操作项目。”林副市长点了点头,一副难过的表情看着他: “法官知道你现在和市里合作,所以一接到立案报告,就让助理送了影印本给我,我告诉你知道,是希望你早准备。” “无论你以前怎么样,你对允儿的感情我和她妈妈始终看在眼里,在这个项目上你付出的心力,我也始终看在眼里。” “小秦,人命官司不比其它,坐实了不是死刑也是无期,所以你要慎重以对。林叔叔现在也被工程的事弄得焦头烂额,也没时间和精力照顾到你。法官那边我会提前打好招呼,让他们一定要严核证据。”林副市长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秦蓝捏着文件的手微微的发着抖,脸色灰败的看着林副市长,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是个聪明人,林副市长这番话说得光面堂皇,也不过是正大光明的将他从项目里甩出去而已。 或许,这一切也正是他安排的——迫于压力让自己进入项目,却用这样的阴招将自己逼离项目。 “我知道了,谢谢林叔叔一直以来的关照,若有机会,秦蓝定倾力报答。”秦蓝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将手里被捏得发皱的纸用力抹平后交还给了林副市长,然后慢慢转身、一语不发的离开。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那么努力才走到今天,却被他翻手之间毁于一旦。 他拼尽全力折腾这一场,在这些权贵人的眼里,仍只是一出笑话而已。 秦蓝行尸走肉般的走出了林家大院,站在这错落着一幢幢红砖别墅的花园里,只觉得浑身一片凉意。 “这下你开心了?你说过,人在做、天在看,现在天终于来收拾我了。”看着林允儿踏着夕阳缓缓走进,秦蓝咧开嘴,脸上一片难看的笑意。 “你说什么?”林允儿淡淡应道。 “恭喜你有个好父亲,事事都为你考虑得周到,为了换你自由,让倩倩坐牢;为了不让你哥哥参与项目,亲自将我从牢里接出来,然后把我推到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你父亲,真是了不起。”秦蓝轻扯嘴角,不甘心的说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应该学会反省。这次的事情我爸也是受害者,市里已经开始启动问责程序,除了没有倾家荡产,他的情况比你好不了多少。”林允儿轻瞥了他一眼,侧身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不是你父亲?”秦蓝伸手拉住了她。 “不是!”林允儿沉然说道。 “那是谁?给银行高管发报表、向省检查机关举报我行贿、找到一个莫须有的证人指控我谋杀倩倩?是谁?”秦蓝嘶声问道。 “那你告诉我,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是事实?”林允儿冷笑着看着他。 “当然不是,我的所作所为,都在规则之内。”秦蓝低声吼着,沉眸看了她一眼后,松开拽着她的手,转身大步往大院外面走去。 看着他略显仓皇而急切的步子,允儿的神情不禁黯淡——曾经那个傲然帅气的职场精英,一步一步变成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而后成为一个罪犯。 18岁那年的阳光似乎还在昨天,而当年少年,却早已变化了模样。 拿起手机,想发个讯息让他认罪,争取轻判,想了想,还是作罢——从他想强暴刚坠完胎的她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秦蓝了。 这样的秦蓝,不可能回头。 林允儿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快步往家里走去——现在的父亲,更让她担心。 * “爸,工程的事情进展怎么样?”林允儿将妈妈泡的茶递给父亲,担心的看着他。 “刚刚引进了一家新的投资公司,资金最迟一周内可以到位。我再去材料商那边走走,看能不能先拿一批材料回来。”林副市长沉静的说道。 “前面减速施工这一个月,不会有事吧?”林允儿一脸忧虑的问道。 “整体工期推迟一个半月,损失大约在6000万,这个损失倒不算什么;我就怕这一个月的工程质量会有问题,能源这种东西,速度、节奏,都有严格的要求。”林副市长伸手揉了揉额头,眉头也是紧锁不解。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林允儿小声说道,声音里却没有底气。 “爸爸先接个电话。”电话铃声响起,林副市长向允儿示意了一下,便接了起来—— “资金抽回来了?” “多少?” “1。5个亿?”林副市长一下子站了起来。 “好,好,你让财务现在就办,我通知办公人员现在去办公室,我也会过去。” “老黄,这下真是亏得你了。” “好好,一会儿办公室见。” 林副市长挂了电话,抬头看着林允儿,长长的吐了口气:“黄宪这个老狐狸,一直不肯出钱,现在应该是听到风声了,知道秦蓝不可能再参与项目,连同头期项目的钱也都归他赚了,所以终于肯拿钱出来了。” “管他呢,只要能让工程转动起来就成。”林允儿也急急的站了起来,拉着林副市长边往外走边说道:“我送您去办公室。” “你技术行不行啊?” “没问题的,我送比通知小王过来要快。” “这时候还是女儿贴心。” “这话千万别让我哥听到了,他为您这事可也是操碎了心的。” “呵呵呵……” * 品尚公司。 “我现在去市长办公室。”黄宪提着公文包,对正出来倒水的许诺说道。 “正式提前合作?”许诺看着他问道。 “不是,只打钱,让工程转起来。不算进入合同履行程序。”黄宪解释说道。 “为什么?”许诺不禁不解。 “这一个半月,在资金紧缺的情况下工程维持慢速运转不停工,秦蓝到处筹资金,我也没有去工地,谁也不知道这一个半月的工程有没有什么问题。”黄宪思索着说道: “当然,以林副市长的谨慎应该不会让工程出问题,但我不敢赌。所以我只出钱,不合作;等到基建工程全部结束后,我们请专家进行工程验收入,正式进入合同合作。” “如果有问题,现在把钱投进去,也是有风险的吧?”许诺皱眉问道。 “任何赚钱的机会都是机会与风险并存,只要没有法律风险,就值得去做。”黄宪沉眸说道。 “有道理。”许诺点了点头,抬起手里的水杯朝他举了一下后,轻饮一口,示意一切顺利。 “愿如你期望,我先过去了,有事我给你电话。”黄宪沉眸而笑,拎了公文包快速往外增去。 许诺端着水杯慢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给莫里安打了过去—— “秦蓝完全退出项目、黄宪资金现在全面补上。” “恩,我已经通知律师,将证人保护起来。秦蓝这种人,丧心病狂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莫里安……” “恩?” “这个案子开庭之后,你就不要再管了。” “为什么?” “我怕你被牵连太深……” “我没事。” “莫……” “许诺,事情走上法律途径后,基本就是安全的了,你不用担心。” “好吧,你固执起来,我原本也劝不了。” “不是,是这件事后面只余法律程序了,我很安全。” “好吧,我相信你。” “这就对了。我干女儿怎么样?有没有又长大了?” “废话,不长我可得担心了。” “希望她完全像你……” “……” “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卓雅和伽蓝的并构已经在公司内部公布了,明天就会全球发布。你留意一下这方面的信息。” “好……” * 握着有些发热的电话,许诺只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还是那个莫里安,却又不是那个莫里安了。 莫里安,似乎只有说到创意的事情,我们才能找回过去的感觉,而生活,已经将理想之外的我们,变得面目全非—— 曾经的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失了职业的底限,而现在,却将非职业手段用在了报复上;曾经的我,最痛恨顾子夕的不择手段,而现在却变得和他一样。 莫里安,生活之于我们,这到底算是磨练还是恩赐? 而不管是什么,我们选择了,就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第八节,新年,步步紧逼 新年一天天逼近,许诺将伽蓝的拍摄剧本与外观设计发到伽蓝总部后,便即收到了公司并购的官方文件,并将现在的管理结构一并抄送给了她,告诉她这个案子以后直接与莫里安沟通。 “莫里安,我们终于以这样的形式合作一把,希望这个创意会是惊艳的——也必须是惊艳的。”许诺认真的看完邮件后,正式将文件发给了莫里安—— “创意文案、拍摄剧本、产品外观包装设计及尺寸材质说明、参与拍摄广告公司的介绍发与你,静候指导意见。” 一分钟都没有等到,莫里安便回了邮件过来:“现在手头的事比较多,这个项目你按原进度继续,我会抽时间与你联络。” “Thanks,Ok。” 看着莫里安的邮件,许诺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温暖而心安。 * 距新年只有一周的时间,许诺挺着大肚子,和洛简检查了所有店铺的上货情况,因为时间太赶,以至于每个店铺都只让了计划货量的70%。 好在四个品牌全部用了不同的包装,色彩的饱合度达到了,整个货架也就不会显得空荡。 法国《创意与时尚》的新年专刊准时出刊,GD。N的新年推广创意,由这本杂志首发批露,加上店铺里陈列出不同包装的产品,一时间店铺里的媒体记者似乎比顾客来得还早、还多。 而在这些记者亲自体验了产品由外形到实际、再到礼品的串联时,都从默然、到心动、到参与——GD。N的创意,是真正做到了他们所说的:只在乎消费者的体验! 五组产品,五种关系——桔色方形包装代表夫妻、黄色太阳菊包装代表兄弟姐妹、粉色心形包装代表情侣、白色V形包装代表朋友、绿色树叶形包装代表同事。 每一组包装里,会有一张电子心情卡片,上面写着与之相处的心理提示,以及关系遇到问题时的心理暗示;而其中的互动设计,则是让购买的人在心情卡片上回答一个问题——每种关系的题目都不同,购买者直接用手机扫描卡片二维码,进入公司APP系统,然后将要送的人、答案录进去。 当那个人也做了同样的操作,并且答案一致时,公司系统便将奖项编号直接回复到两人的手机中。 当然,对于每种不同关系的奖励也是不同的——这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APP的动画广告在全市各大楼面的液晶电子屏里同步播放起来后,那几款产品里的电子卡经典语录,迅速在受众里传播开来——让公司的户外广告,演变成口口相传的广告。 “在创意方面,我相信连莫里安也做不过你。”洛简感叹着说道。 “他是更宏观,他的视野我达不到。”许诺微微笑着,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洛简说道:“王伟这段时间是在下面,还是在市内?” “市内,他和大小姐要盯生产配货,看这势头,之前预测货量可能不足。下面有那个风铃盯着,在造势方面,她比王伟更在行。”洛简微笑着说道。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与洛简一起走进卖场,记录客流量和消费者反应。 * ‘相宜’的新店紧赶慢赶,装修总算如期完成,并将货品全面铺了进去。不知道是谁走露的风声,‘纯色’走秀式推广在小城里传了开来。 “这样的推广方式在小城市很少件。”顾子安忧虑的说道。 “但并没什么用,一场热闹罢了。”欧阳笃定的说道:“请30个化妆师给顾客试妆——只试半边脸。” “小城市的顾客会觉得在耍他们吧?”顾子安担心的问道。 “我们自己找些托儿就行了。”欧阳淡然说道。 “欧阳,几十家店铺同时开业,公司所有的钱可都砸进去了,新年这一仗不管输赢,有效销售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公司后期会比较麻烦。”顾子安看着欧阳提醒着说道。 “我知道,我们大公司打销售就是这么打的——集中所有的资源,将对手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之后,我们再有节奏的推进。”欧阳象老师一样,耐心的教导着年轻的顾子文。 “是,我爸让我向你多学习。欧阳,我爸现在不在外面,公司的事情多多拜托了。”顾子安点头说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然拿了顾老的薪水,自然有责任把公司的业绩做起来。”欧阳的眸色微敛,笑哈哈的说道。 眸底却满是对顾子安的轻视——十几岁的公子哥儿,白瞎了这么好的商业平台,却是什么也不懂。 * 真正临新年的前几天,许诺被景阳强制送去了果园,因为所有的工作都在前面,盯着现场和收集数据的事情,也不必她挺着个肚子在店铺忙和。 “许诺!”顾梓诺满身挂着树叶从屋子里跑出来。 “喊什么呢?”景妈妈轻斥一声。 “妈妈——”顾梓诺跑到许诺的面前,举着满是泥的双手看着她——既不能拥抱、也不能握手,还真是有点小尴尬。 “在玩儿什么呢?”许诺也没介意他满身的树叶和满手的泥,困难的弯下腰,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和爷爷去摘果子了。汐汐每天喝的果汗是我榨的,还有果泥。”顾梓诺把手放在裤子上用力的擦了几下,这才伸手牵住许诺的,看着她小声说道:“果泥好难吃,可是她全吃了。” “小宝宝的口味和大人不同。”许诺笑着说道。 “是的是的,她太小了,和我们不一样。”顾梓诺连连点头,神情间满是被当做同等大人的开心与骄傲。 “伯母好,伯父还在山上?”许诺走进去,和景妈妈轻声打招呼,只是,在看见个子小小的她,一脸慈详笑意的时候,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温暖的涩意。 “好孩子,难为你了。”景妈妈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就像一个母亲,看着受了委屈的女儿一样,有慈爱、有心疼、更多的是鼓励。 * 许诺住进了景妈妈上准备的花房里——这一次,床上地上没有花瓣,但床头、窗前、桌上,却用各式的瓷瓶插满了各色的鲜花。 “妈妈,这些花儿都是我采的。”打着赤脚的顾梓诺,开心的在木质地板上走来走去。 “真漂亮。”许诺温柔的笑着。 “我每天都和爷爷一起采好多果子。好高的树,我都可以爬上去了。” “要是爹地在就好了,站在山顶的时候,我要是坐在他的肩头,一定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妈妈,你说监狱新年会放假吗?” 一个半月未见,顾梓诺的话变得多了起来,或许是大自然的滋养,让他放开所有的束缚,整个身心全部打开了。 只是,对他爹地的想念与担心,却是没有一日放下过。 等到顾梓诺睡了,许诺慢慢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山间的月色与林间的花香,毫不吝啬的浸满了她的整个视觉与嗅觉。 许诺慢慢的坐下、慢慢的闭上眼睛,用心的感受着这山野晚间的轻风、虫呢、花香、叶动…。 走过这不得不坚持、不得不努力、不得不等待的日子,她第一次离大自然如此的接近——第一次领悟到了坚持的意义:她的坚持、她的努力,是她生命的信仰! 即便努力的最后,许言仍然离开;即便坚持的最后,子夕仍然弃她而选择仇恨;即便用心生活到如今,对母亲来说她仍然只是多余的累赘——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和许言一起走过的日子,是生命中不可重来的时光;她对爱情的坚持,只是为了爱情本身而无其它;因为少年时候被抛弃,才让她变得如此的坚韧、让她遇见莫里安的友情、遇见顾子夕的爱情、遇到景妈妈的温情。 生活的得失,原本如此——这一花、一草、一虫、一鸟,生命更加短暂,但他们的绽放,却如此美丽…… 这一夜她没有关窗,这一夜,她梦见一个头戴花环的小天使,挽着花蓝、越过花径,向她飞来…… * 新年的这天,景阳和朝夕都回来了。景妈妈记得许诺是北方人,所以在做了一大桌子菜的同时,还为许诺包了饺子。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着年夜饭,却又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郑仪群、顾子夕;又都低低的话着家常,没有太多的喜悦与欢庆的感觉。 “景叔叔,监狱也过新年吗?”到底是小孩子,在一家人团聚的时候,特别容易想起不在身边的亲人。 “当然,他们也过。会有好吃的,还可以不做工。”景阳伸手揉了揉顾梓诺的头发,却担心的看着许诺和顾朝夕。 “还是……挺人性化的……”许诺小声说道。 “恩。”景阳点了点头,看着顾朝夕说道:“我提前过去打点过了,里面也有我安排进去的人,你不用太担心。” “你怎么认识里面的人?你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安排人进去的?”顾朝夕疑惑的看着他。 “方律师有渠道。”景阳淡然说道,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起身抱起顾梓诺,大声说道:“景叔叔给你们放烟火去。” “景叔叔,我们去山顶放吧,高高的,爹地可以看见。”顾梓诺双手抱着景阳的脖子,声软糯的说道。 “好。”景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看着顾朝夕说道:“你和景汐也一起吧。” “汐汐去不去?”顾朝夕低头逗着怀里的小女儿,小姑娘却挥舞着手脚,朝着顾梓诺的方向抓着。 “这是要哥哥呢。”顾朝夕伸手抓住女儿的小胖手,抱着女儿站了起来:“走喽,我们的小汐汐的第一个中国年。” “妈妈,你别去,我拍照片回来给你看。”顾梓诺趴在景阳的肩头,朝许诺挥了挥手。 “好,你要多走路,别总是让景叔叔抱着。”许诺点了点头,起身拿了件外套递给景阳:“晚上温差大,到时候帮他穿上。” “放心吧,他跟着我的时间比跟着子夕的时间还多。”景阳笑了笑,一手抱着顾梓诺、一手牵着顾朝夕,快步往外走去。 许诺在帮景妈妈收拾了厨房后,便回到了房间——抬头看向窗外山顶的方向,那里一片烟花绚烂,美丽而热闹…… * 新年这天,监狱的伙食也颇为丰盛:为南方的狱友做了菜、为北方狱友包了饺子。 顾东林和顾子夕都坐在南方片,一年里唯一的一次餐桌饭,顾子夕将别人未动过筷的菜一样夹了一点在自己碗里后,便不再动筷了。 顾东林却看着一桌子的菜,只觉无法下咽——菜色比起平时来自然是好的,只是十几个人一桌,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让一惯养尊处优的他,根本无法适应。 他看着狱友们如狼似虎的抢过一阵后,餐桌上的只剩下汤水的盘子看起来让人有股作呕的感觉。 他咽了下口水,低头就着白米饭艰难的吃起来。 “1148号,怎么光吃白米饭。” “来,今天的粉蒸肉不错。” 有人说着,就将一碗被戳得泥似的粉蒸肉倒进了顾东林的碗里,接着有人将菜汤、有人将姜蒜等盘里剩下的作料全倒进了他的碗里。 他看着只觉得想吐——当然,也只是想而已,脸上却只能挂着勉强的笑脸,低头大口扒着饭。 只是那些人却并不停止,你一盘、我一盘的往他饭里倒,最后倒得他满头、满脸、满手都是菜汁。 “谢谢、谢谢,够了,够了……”顾东林将饭塞满了嘴,吐词不清的连声说道。 “哎哟,够了呀,那你慢慢吃。”一个人放下手中的盘子,放肆的笑了起来,其它人便也跟着放下了盘子,看着他一头菜汁的模样,不怀好意的笑着。 “兄弟,他这样子是不是很好笑?”一个人见顾子夕未动,便凑到他面前,眯着眼睛问道。 “恩。”顾子夕慢条斯理的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后,将碗筷放回到桌上,看着那人淡淡说道:“你们这样子,也很好笑。” “你TM说什么!”那人的眼睛一瞪,一只脚已经踩到了椅子上。 “警官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翘着腿、用筷子敲打着盘子的犯人们立刻放下手中的物品端正的坐好。 顾东林也快速的将碗里不知道是饭还是汤的东西匆匆吃下,然后撩起衣服将头脸擦了一下后,端正的坐好等着警官过来。 因为是新年,所以警官对现场的一片狼籍也没有多问。例行的训了话后,便让他们自由活动——所谓自由活动,也不过是两个选择:一个是去统一的大厅看电视、一个是回监舍睡觉。 顾子夕随着大部分人一起去了大厅,在看了差不多一小时的电视后,向值班警官报告后,便回到了监舍。 * 监舍里空无一人,另三人应该还在大厅里看电视吧——这里的人,听说一年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看电视,而且日复一日的训话、机械劳动,能将一个人的意志、自尊全部磨掉,到了最后,人就处于一种下意识的服从状态,而且,失去目标和方向。 日子,就是在这令人发疯的窒息中一日一日的走过。 所以这里的人大部分已经被磨掉了思想和希望,看电视这样一年一次的小小娱乐,能给他们带去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想起那一张张麻木的脸,顾子夕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冷颤——时间和单调,真正是可怕的。 倚在监舍的门口,黑漆天空里,星月都显得特别的明亮。 去年的新年,许诺一个人在三亚,后来他和顾梓诺去了,一家人之间虽然还有许多问题,却也相处得温馨和谐。 今年的新年,自己一个人在监狱里,不知道许诺和顾梓诺会在哪里?倔强的她,会和景阳去果园吗?朝夕对她的态度有没有稍好一些呢? 不送顾梓诺去法国了,她一个人又带大的、又带小的,还要工作,能行吗? 顾子夕微眯着眼睛,看着天空的星月,远远的,夜空中似乎有烟花划过——就如心里的思念,在这样的夜里,总是特别的清晰、特别的闪亮…… * “什么事?” “快控制住他!”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带走。” …… 一阵骚动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光才还亮着灯光的放映厅一下子黑了,所有的犯人们都在狱警的监视下回到各自的监舍。 “发生什么事了?”顾子夕问后回来的狱友。 “1148号(顾东林)用刀捅了1734号。”狱友小声说道。 “哦?因为吃饭的事情?”黑暗中,顾子夕的眸光微闪,却仍是淡然问道。 “不清楚,可能是的。”狱友摇了摇头。 “1734号伤势怎么样?1148号被控制起来了?”顾子夕问道。 “1734送去医院急救了,走时还能大声喊,想来死不了。或许因祸得福,至少一个月不用出工了。1148号抓去关禁闭了,按惯例,一直要关到1734号脱离危险,再审理定性。”狱友的声音淡然而凉薄,似乎拿刀子捅人在这里本就是家常便饭。 “恩,真是没事找事。”顾子夕淡淡说着,也不再问,在床板上躺下后,伸手摸了一块小熊饼干,放在嘴里慢慢的嚼起来——似乎这三盒饼干送过来后,他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在思考事情的时候,就要拿两块出来,边吃边思索。 * 第三天景阳和方律师便来看他了。 “许诺是在果园过年吗?”顾子夕见面的第一句话没有聊顾东林的事,而是问了许诺的情况。 “是的,情绪很稳定,精神状态也不错,我看是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在的生活状态了。”景阳点了点头。 “那就好。”顾子夕轻扯嘴角勉强笑了笑。 “袭击1734与的凶器上有顾东林的指纹,而1734号的脾脏大出血,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方律师看着顾子夕说道。 “所以?”顾子夕淡然问道。 “所以会加判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我已经让所里的另一个同事,以法律援助的形式介入这个案子;也通知了1734号家属,让他们来监狱闹闹。争取重判。”方律师沉声说道。 “恩。外面情况怎么样?”顾子夕点了点头,转眸看向景阳问道。 “欧阳一举拿下了25个店铺,并且全部赶在年前一周全部铺货开业,因为抢铺的原因,店铺的地段并不算太好,新年的销售应该挣得回房租和人工;新年之后就不好说了。”景阳轻挑眉梢笑笑说道。 “很好,这个时候他再有什么动作,顾子安也不能进来问顾东林了——欧阳要做什么,就更方便了。”顾子夕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隐隐的冷意。 “没错,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到4月,就让欧阳正式加入公司——最多三个月,顾东林的公司必将全面破产。”景阳沉声说道。 “好!”顾子夕淡淡的笑了。 “许诺和顾梓诺给你的新年饼干。”说着,景阳又拿了三盒饼干交给顾子夕:“许诺说,做别的也不好保存,饼干这东西存放时间长一点,受存放环境影响也小。” “挺好。”顾子夕低头看着红色的饼干盒,嘴角噙起情不自禁的笑意:“她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劝劝她,尽量减少工作量。” “她生的时候,申请假释吗?”景阳直直的看着他问道。 “好啊。”顾子夕握着饼干的手微微一抖,面色仍平静的应道。 “恩,你想好了,方律师也好提前做准备。”景阳点了点头。 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监狱这边后期的安排、和市场上对顾东林公司的出手方式和节奏后,景阳和方律师才离开。 顾子夕抱着饼干回到监舍,这次一口气差不多吃了大半盒——倒是不知道是因为在考虑顾东林的事情,还是想着许诺生孩子的事情。 第九节,顾子安顾暇不及 因为今年的新年近二月底,所以在促销上,新年的氛围还没消散,三八妇人节又来了——而三八节,向来都是女性用品的主打场地。 所以这一场地面推广的仗直从圣诞一直打到了三八,到了三月中下旬,才有所缓解。 “杜总监,麻烦了。”王伟看着杜语薇无奈的说道。 “什么事?”杜语薇紧张的看着他。 “销售数据你看了没有?一个月的销售额超过了之前半年的销售额;全年整体销售额超出我们和品牌商签约的25%。会不会打乱了品牌在中国的发展节奏?”王伟的脸上一片认真,语气里隐隐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杜语薇脸色一沉,淡淡说道:“给我一个分析报表,我会对数据的来源和背景给品牌商一个报告。” “明天将分析报表给你,希望你能顺利过关。”王伟轻挑眉梢,低头之间,戏谑的笑意一片。 洛简伸腿踢了他两脚,轻咳了两声,看着杜语薇说道:“年后各品牌的推广会有个休息期,公司推广以线上品牌联合推广为主。下一个主题推广会在五月份,新品牌也会在4月底正式到货,所以这一次我们的主要精力在于新品发布。” “除了几个大节我们会有特别的创意外,其它时间的单品推广,我们完全按照品牌商的速率要求推进。杜总监,你看呢?” “恩。”杜语薇脸色微微不悦,却并没有说什么——业绩倍增式的增长,于她来说并不乐见,她更倾向于稳建的发展。 但这次的增长并没有在折扣和让利上做文章,是纯粹销售的增加;圣诞与新年的推广创意,对于产品与消费者的联接已经做得非常牢固,对于产品定位没有丝毫影响,所以她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品牌公司的发展讲究节奏,但天下销售人员都一样:要销售、要利润! * 在其它部门都汇报完毕后,许诺边合上文件夹边说道:“随后一段时间,公司的业务整体交给景总处理;新品的全案推广洛简后期和张玲多沟通,我还有一周就开始休假了。这一周我的主要工作精力会放在伽蓝的上市发布会策划上,公司的事情我不再过问。” “要生了……”洛简意外的问道——习惯了她挺着大肚子忙来忙去,竟忘了她该是什么时候生产了。 “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我提前休假。”许诺笑了笑,站起来朝着大家微微鞠了一躬:“公司就拜托大家了。” “你放心休息吧,你最重视的两个区域的情况,我都亲自盯着。”王伟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恩,和景阳保持节奏一致就成。”许诺点了点头,抱着文件夹慢慢往外走去——平时只觉得她走路特别的稳,今天才特别注意她:肚子已经大得走路都吃力了。 她居然坚持到现在——坚持一个人兼了三个案子的创意,这女人,简直太不像女人了。 * “宝贝,快要出来见到妈妈了哦!”回到办公室,许诺伸手轻轻拍着肚子,对女儿小声说道:“宝贝,你可一定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不可以让爸爸妈妈担心、伤心,知道吗。” 许诺拿起桌上一家三口的照片,微眯着眼睛看着照片里的顾子夕,脸上是暖暖的微笑。 “伽蓝的拍摄修正稿我已经收到,你还有多长时间休息?”电脑提示的邮件,是莫里安发过来的。 许诺打开邮箱,想了想,将后期工作计划发了过去:“我还有一周的工作时间就休息了,拍报的事,后期你直接对接万三三;产品发布会的策划,我会在家里做,估摸着能在孩子出生前做出来。你有什么好想法,要及时告诉我。” “我记得预产期是四月底,是会提前还是会延后?”邮件回过去后,莫里安即刻打了电话过来。 “喂,我也不知道啊。”许诺笑着说道。 “我发现,我有些紧张了。”电话那边,莫里安不禁低声轻笑。 “哈哈哈,那以后若兮生,你不是得更紧张?”许诺不禁失笑。 “……她情况和你可不一样。”莫里安微微沉默后,坦然说道。 “按情况我会比她好,毕竟我是第二胎麻。”许诺的眸子轻敛,低声说道:“你身体怎么样了?那边的结构都调顺了吗?” “我没事了。总部昨天在全球各分公司宣布了市场总部的管理结构,各地反应比较大。”莫里安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没问题吧?顶得住吗?”许诺担心的问道。 “我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最近注意减少工作量,好好儿休息。有事让小北过去陪你。”莫里安细心叮嘱着。 “知道了知道了。”许诺笑着挂了电话,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阳光明媚,心情一片安适而轻松——只是,离女儿出生的时间越近,她却更想念顾子夕起来。 难道——是女儿在想他? 难道——是父女连心? 许诺双手捧着肚子,暖暖的笑了。 * 顾东林办公室,顾子安正忧心忡忡看着欧阳:“我调了GD。N在S市的销售数据,单店销量是我们的10倍。” “S市的客流量和消费能力是我们能比的吗!”欧阳有些不耐的说道。 “就算在本地,GD。N的‘纯色’的单店销量也比我们高出30%,他们的店铺地址还没有我们的好。”顾子夕将报表推到欧阳的面前,紧皱着眉头说道。 “因为我们的店铺多,所以销售被分散了,这根本没有可比性。你听过哪个品牌,新开店半年内能收回投入的?开店的收益,在一类城市的赢利周期是5个月,二类城市是7个月,三类城市是9个月。” 欧阳看着顾子安,给了他一组听起来无比专业的数据:“所以做专卖店,一定要有耐心,守得住才行,否则就死定了。” “我有耐性,可我们没有资金支持这7个月的运转啊——这七个月,要进货、要付人工、要付水电、要付管理费、要分摊房租。就算是不开门,一个月尽支出5万,30家店,就是150万,7个月就是1000多万。”顾子安拿着计算器噼哩啪拉的敲打着,是越敲越心慌: “还有我们拿货是没有帐期的。一家店铺一个月至少要铺10万的货,30家店就是300万,我们就算最好的情况,每个月货都卖光,资金只需要一个月的周转期,就是600万。” “欧阳,为了这三十家店,能抵的都抵了,对了,还有每个月还银行贷款的钱。天啦,我都愁死了。”顾子安看着欧阳,几乎都说不下去了。 “子安,你怎么只算出不算进呢?如果每个月10万的货都卖光,毛利就在6—7万,支付了1万的成本和4万的房租分摊,也还略有赢利。当然货品全卖光是不太现实,但我们在资金足够的情况下也不止定10万的货。”欧阳眯着眼睛看着顾子安,一脸轻松的说道: “子安,你不用担心,世界500强公司自有一套店铺盈利办法;钱可不是你这样坐在家里算出来的。” “好了,我要去巡店了,你一起?”欧阳边收起电脑边起身,看着顾子安问道。 “我不去了,我要去律师事务所一趟。”顾子安抬腕看了看时间,紧皱着眉头,抓了车钥匙便往外走去。 看着他年轻却没有朝气的背影,欧阳的嘴角噙起一丝轻讽的笑容。 * “汪律师,什么事这么急。”顾子安匆匆走进汪卓然的办公室,一脸忧虑的问道。 “你父亲在里面出事了。”汪卓然看着顾子安无奈的说道。 “什么事?”顾子安刚坐下,立即又激动的站了起来。 “拿刀捅人,现在受害人还在重症监护室;受害人的家人去大闹监狱,说要去京城上访,所以监狱方面无论是出于警介还是出于安抚,这件事都不会善了。”汪卓然快速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看着顾子安说道: “我今天要去监狱那边调证据,并见当事人,问清楚后再看这个官司怎么打、才会对你父亲比较有利。”汪卓然看着顾子安说道:“能打下来自然没事,但这段时间亲属是不能探视了;打不下来,你父亲可能会加刑。” “不可能的,我爸那么大年纪,又是儒商出身,不可能会拿刀捅人的。”顾子安惊惶过后,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看着汪卓然沉声说道:“汪律师,我堂哥也在同一个监狱,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知道,但一切都需要证据,就算我们明知道是顾子夕动的手,没有证据也枉然——第一,凶器上有你父亲的指纹;第二,在发生肢体冲突前,受害人与你父亲有言语冲突;第三,出事的时候正好是在操场的角落,没有监控器;第五,听说你堂哥很早回监舍休息,有不在场证据。” “所以,事情对我们非常不利。我先去见你父亲,了解事情经过后,再制定辩护方案;你这边看能不能找顾子夕求求情。至于家属那边你就不要找了,既然是有心安排,去闹或上访,也都是计划中的事,找了没用。” 汪卓然说完后,抬腕看了看时间,便拎着电脑匆匆离开。 顾子安深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将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后,便连夜赶到了S市,去了母亲辛兰的花店。 * “妈,你就去求求堂哥吧,爸被判了七年,有什么恩、什么怨,也都够还了。” “……” “他恨我爸,我难道不恨他妈?若不是他妈,我们好好儿一个家怎么会就散了?明明是他妈勾引我爸,怎么将错全怪在我爸身上。” “这事本来就是你爸的错。” “妈——” “你爸是什么样的人、对子夕的父亲和子夕做了些什么,我这当妈的也不好和你说,总之——这件事,子夕做得没有错。” “妈,难道你就看着爸被人整?你不知道,我上次去探视,他的样子有多惨——整个脸上的肉都松了,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是吗?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妈,我求你了,他再错也还是我爸,你就帮我这次吧。” “你是我儿子、可他不是我什么人。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你若来求我帮他,那你走吧。” “妈——” “妈还要做生意,妈现在吃饭全靠这个花店。” “妈——” “你走吧,别耽误我生意了。” 辛兰起身走到外屋,一脸笑容的招呼着买花的顾客——温润谦恭的样子,哪里是顾子安心里那个优雅干练的母亲! 对于父亲,母亲一定是有恨的——不仅抛她另娶,还和那个女人一起逼得她曾在S市无法立足。 他知道让母亲为他去求人太为难,可那人是他的父亲,再错,他也不能看着父亲出事不管啊! 顾子安烦燥的狂抓了两把头发,和辛兰打了招呼后,又失望的离去。 抬头看着儿子疲惫的步子,辛兰只觉一阵心疼——但,这是他的命;他有这样一个父亲,就要承受这些磨难。 或许,这些磨难会是他人生的一笔财富。 第十节,秦蓝的最后挣扎 在顾子安为生意、为父亲焦头烂额的时候,秦蓝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知道莫里安哪里找来的证人,居然是那个被倩倩杀死女孩的姐姐——女孩告诉法官,妹妹给自己打电话说交了一个帅气又高大的男朋友,但男朋友已经结了,妻子在坐牢。 所以他和男朋友商量,让她进去将他妻子给处理了。 女孩说:她家里穷,姐妹从小都在外面混,所以妹妹的胆子特别大,但说到坐牢害人,还是有些害怕,当时打电话和自己商量。 自己劝她不要去,等男人自己解决了妻子再说;或者敲男人一笔钱就走了算了;可妹妹好象是真爱上那男人了,说男人承诺她,她会没事的;只是刺激他妻子,让他妻子发疯,她就可以出来了。 谁知道她竟然被他妻子杀死了,而他妻子也因此被判了死刑。 这当然只是那个女孩的一面之辞,但不巧的是,死者进监狱后,也和同狱室的狱友说过同样的话——所以,两个没有见过面、不认识、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做了同样的证词,秦蓝这个唆使杀人罪,也就等着宣判了。 * “一周宣判,宣判后一周下执行文书。”律师看着秦蓝说道。 “上诉机会大不大?”秦蓝低声问道。 “上诉有两个好处,第一,我们多一些时间,说不定会出现对我们有利的证据;第二,就算不能改判,也可以拖着你进去的时间。”律师看着秦蓝说道。 “好,你帮我安排上诉,我再找人去找证据。”秦蓝点了点头。 *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秦蓝慢慢猜到整他的人就是莫里安——从最后一次见林允儿时,她否认是林副市长的语气里,隐隐透出知道是谁; 能知道外资银行最看重的是什么,并发过去漏洞报表,这都不算什么;能利用漏洞报表说服银行老大集体封杀他的,只有在国外留过学、并和当地银行有过交往,才能做到这一步! 只这两点,除了莫里安就没有别人。 至于他怎么找到的那两个证人——只要他想作,拿钱买通,没有任何难度! 秦蓝狠狠吸了两口烟,有些后悔当时没让人把莫里安整得在里面出不来——一时手软,倒让他有机会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林律师,查一下这两个证人的银行户头,还有他们的亲人,最近是否有异常。我怀疑他们买通证人。” “恩,你先查他们本人的帐户,我找人去查他们亲人的情况。” 秦蓝挂了律师的电话后,迅速掐灭了手中的烟,伸手拿起外套快速往外走去。 第十一节,许诺提前发作 许诺在完全不去公司后,怀孕后期的一些症状便全部显现了出来——晚上睡不好觉,哪种姿式都难受;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要起来上厕所; 白天睡得也不多,但脑袋似乎没有上班的时候那么灵活,做创意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在和莫里安沟通了几次发布会思路后,莫里安便全面接手了伽蓝的发布会创意,勒令她不许再工作。 于是许诺的时间,就全部用来关注顾东林公司了——30个店铺的营业额,新年冲上去一阵后,3月份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冲了一个高峰,销量竟比新年还翻了一倍。 “做帐的原因,开单不出货,造成虚假销售现状。”景阳在电话里说道。 “原因?”许诺问道。 “第一,可以以此骗取品牌商的推广支持;第二,可以让顾子安安心的将公司交给他,不再盯着业绩和报表;第三,可以有拿得出手的销售业绩,对于再次求职是个加分项。”景阳笑着说道。 “明白了。”许诺的眸光微微闪动,嘴角噙起淡然的笑意:“现在顾子安也没有军师可以找了吧?” “对,顾东林两个月内都不会有被探视的机会;而且,顾子安现在担心会顾东林会被加刑,也没时间管公司的事了。”景阳低低的笑声里,带着凉薄的冷意:“里外两件事情的最终爆发,大约会在同时。” “恩。”许诺轻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样的报复手段,利用尽了人性的弱点,每一步都精密的计算过——他们要这样报复一个人,恐怕没有人能躲得过吧。 “宝贝,爸爸是不是很历害?” “可是宝贝,我们只要那个温柔的爸爸,好不好?” 窗外的阳光,烂然明媚,许诺的心里,纵然有着隐隐难受,但更多的,却是对孩子即将到来的紧张与期待。 * 两天后。 “喂,你怎么回来了?是刚回来的吗?”许诺看着眼前的莫里安——四个月没见,除了瘦了些之外,几乎没有变化。 “昨天晚上到的。”莫里安看着将军一样的她,眸光不由得一阵沉暗。 “怎么回来了呢?身体还有没有事?警方怎么说?”许诺急急的问道——他回来,她有喜悦、更多的是开心。 “没事了,去警局做了申请,安排了一次体检,就放我回来了。”莫里安笑着说道:“一来麻,发布会的创意我得和你当面确定下来,你生完孩子我肯定不好找你;二来……” 莫里安沉眸看着她,低声说道:“生孩子,身边还是得有娘家人才好。” “莫里安……”许诺的眼圈微微一热——‘娘家人’这三个字,让她的心里又温暖、又酸涩。 “好了,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她说道:“我今天要去公司报个道,将中国大区的市场结构和工作方式给大家讲一下。给我干女儿买的礼物,我明天带过来。” “若兮知道你回来吗?”许诺送他到门口,轻声问道。 “当然,她过两天也过来,结婚证和婚礼,都准备放在这边。”莫里安点了点头,沉眸看着她时,眸子里隐隐的酸涩一闪而过。 “这边好,你的朋友可都在这边呢。她的家人不知道会不会过来,我是做不了伴娘了,好歹也能算她朋友吧。”许诺点了点头,扯起嘴角微微的笑了。 “恩,会放在你出月子后,到时候你帮着她张罗一下,她真是什么也不懂的。”莫里安收起眸子里的沉暗,漫然笑了笑后——转身离开。 * “许诺,Eric回来了!”正在午睡的许诺,接到顾小北满是惊喜的电话,眼底不禁一片温柔的暖意——他回来了,却是最早来看她了。 * 两天后,许诺家里的书房。 “张妈,帮莫先生煮杯咖啡。”许诺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后,看着莫里安说道:“我的意思是将发布会放在晚上。” “室内还是室外?” “室外。” “恩,那得预测好天气。” “5月的天气少雨,就算小雨,也没问题。” “恩,发布会的产品,做夜光的,挂在月亮旁边,远看似星星点缀。” “唉,这个想法不错。” “现场的音乐不要放碟片,请小提琴乐队——符和我们高端、稀有的定位。” “好,我先记下。” “现场的地形最好是这样。”莫里安边说边画着图…… “唉哟…。”许诺突然失声喊了出来。 “恩?”莫里安微微一愣,抬头看她——只见她捧着肚子,满脸痛苦的样子。 “不会是要生了吧?”莫里安扔下手中的笔,打横抱起她就往外跑—— “莫先生,咖啡……啊?太太发作了?”张妈正端着咖啡走进来,差点儿撞上抱着许诺冲出来的莫里安。 “张妈,你给司机和景阳打电话,将她的行李送到医院。”莫里安边说边往外跑去——就这样穿着拖鞋冲了出去。 “行李准备好了,我这就去拿。”张妈急忙将咖啡随手放在桌上,快步跑到卧室,将提前准备好的行李箱拖了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居然毫不费力的将这个超大的行李箱,轻松的拖了出去,反手关上门后,便追上了刚进电梯的莫里安。 “莫里安,你放我下来,疼得没有规律,应该是假阵痛,离生可能还要段时间。”许诺双手紧紧拧在莫里安的胸前,低声说道。 “看来不算疼,还能算清楚这个。”莫里安沉眸看了她一眼,额上已经慢慢渗出了汗珠。 “有经验麻。”许诺勉强笑了笑。 “恩,我就抱着吧,只当提前实习,以后抱若兮有经验。”莫里安将目光从她脸上转开,看着张妈说道:“张妈,一会儿在车上给景阳打电话,通知他去医院。” “唉唉,好好,谢谢莫先生。”张妈连连点头,本来还有些怨他,太太都要生了,还拉着她工作——还好他正好在,否则太太发作了,她一个老太婆可真没办法。 * “景少爷,太太发作了。” “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莫先生正好在。” “应该是假阵痛,我估摸着还要几小时吧。但太太是二胎,说不好。” “恩恩,医生检查完我再给你电话。” * 挂了张妈的电话,景阳抓了车钥匙便往外跑去,连外套都没穿。 “发作了?”顾子夕一惊。 “提前发作,在去医院的路上,以张妈的经验,大约还有几小时。”景阳急急的说道。 “现在……”顾子夕看向景阳。 “保释的手续是办好了。”景阳沉声说道。 “顾东林的案子今天审。”顾子夕沉眸看着景阳。 “是啊,我差点儿忘了。”景阳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声音里却有着淡淡的失望、隐隐的心疼:“那你……回去吗?” ------题外话------ 今天3。5万,这几天关注天津的事去了,速度慢了些,不过大结局还是如期的会来,请放心。   ☆、Chapter066祸福相依(大结局中) 第一节,子夕的选择 “张妈的电话。”景阳的电话再次急急的响起,景阳看了顾子夕一眼,接起了电话:“张妈,到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到了到了,刚送到产检室,医生正在做全面检查,说是假阵痛,但是说如果要剖腹产的话,现在必须做手术准备,否则真正发作后,人要受两道罪。”张妈到底是经历过的,语调虽急,声音却平稳而清晰。 “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是吗?”景阳问着电话里的张妈,眼睛却看着顾子夕——看见他脸色微变后,眸光才敛了下来。 “是的,太太说她自己签。”张妈小声说道。 “……我知道了,我马上赶过来。”景阳的声音微窒,沉默了几秒才答话,挂了电话后,看着顾子夕说道:“她说自己签字。” “我现在过去。”顾子夕看着景阳沉声说道。 “子夕,我从不反对你对顾东林的报复,那本也是他的罪有应得。”景阳将大手重重的拍在顾子夕的肩头,严肃而认真的说道:“可她对你的需要,一辈子,大约也只有这么一次了。她再坚强,她也只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子。” “你别忘了,生孩子的事,在她的心里有一道疤——你怎么能不去!” “我知道,你去安排吧。”顾子夕声音暗哑的说道。 “好,我这联络方律师办手续。”景阳点了点头,抽回压在他肩上的重量,沉声说道:“子夕,报复能让你释怀过去,但是若因为要释怀过去而丢掉了现在,得不偿失。” “不会。”顾子夕转身快步往里走去。 看着他稳健的步子,景阳淡淡的笑了——在他心里,慢慢的,爱会大过恨吗? 希望如此,但顾东林,我们不会因此而放过你——你对子夕一家人所做的伤害,必定是要还回来的! * “老方,来得正好。”景阳刚走出接待大厅,便看到方律师正往里走。 “顾东林今天庭审,因为案发之前的晚餐,顾东林和1704号有冲突,狱警安排四个在场证人庭证,子夕是其中之一。”方律师说道。 “放诺发作了,现在医院。”景阳看着方律师沉声说道。 “哦?”方律师微微一愣,想了想说道:“我和警官说一下。” “我先去医院,这边你安排一下。总不能要生了,身边一个家人都没有。”景阳点了点头,转身之后,握着车钥匙的手狠狠用力,戳得手心发疼而不自知。 * “很疼吗?”莫里安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问道。 “疼得时候就很疼,不疼的时候就不疼。”许诺边呼着气边说道。 “说绕口令呢。”莫里安藏起眼底的心疼,声音放松而温柔。 “莫里安……”许诺抬头看他。 “想说什么?”莫里安看着她温润的笑着。 “我怕……”许诺用力的拧着莫里安的手,眼神一片紧张。 “不是有经验吗?”莫里安柔声说道。 “不是这个。”许诺摇了摇头:“我怕……不好……医生说,所有的筛查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我那时候的情况真是太糟糕了。” “我相信医学。不过,允许你再担心一会儿。”莫里安温暖的笑着。 “啊——又疼起来了,真是要命,上次生顾梓诺没有疼的……”许诺用力的拧着莫里安的手,疼得大喊起来。 “这次好象间隔时间不长呢。”莫里安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有些无措的看向张妈。 “12分钟,还不是的。”张妈紧张的看了看时间,对莫里安肯定的说道。 “好。”莫里安点了点头,边抓着她的手,边用纸巾帮她擦着汗——就这样守着她、陪着她、安抚着她,心疼着,却又无可奈着,只希望这个小丫头不要再这么折磨她了。 直到医生重新出来,边安排护士推床,边对莫里安说道:“现在做术前准备,我们送顾太太到手术室做可视监控,一直可以看到宝宝的活动情况;而且在麻醉前,我们需要给顾太太做个全身检查。” “拜托医生了。”莫里安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许诺说道:“放心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莫里安……”许诺紧张的抓着他的手。 “我送你到门口。”莫里安温润的笑着,与护士一起将她推到产房门口,才低下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沉沉的吻,声音略带嘶哑的说道:“一切顺利。” 随后便松开了她的手,看着护士将她推进去,然后将手术室的门紧紧的关上。 * “Eric,刚才进去的是许诺吗?”顾小北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莫里安将许诺推进产房。 “刚进去,准备剖腹,大约……”莫里安转头看向张妈—— “加麻醉,一共两个多小时。”张妈说道。 “张妈,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你和小北说,她是许诺的好朋友,你当自己人用就好。”莫里安点了点头,将顾小北介绍给张妈。 “好、好。”张妈吸了吸鼻子,眼圈微微的发红,小声说道:“先生走的时候和我说,这边都准备好了,我让护士带我再去看看。” “小北你跟着张妈一起去。”莫里安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顾小北:“密码一会儿发在你手机上。” 顾小北正待拒绝,卡已被莫里安塞在掌心,然后他转身去了离许诺最近的地方,边来回走动着、边关注着产房里的动静。 顾小北用力的握着手中的卡片,嘴角微微的笑意,有着隐隐的动容——比爱情更深的感情是什么?就是他们这样的吧。 如果只是爱情,他无法爱得这样坦荡、她也不会对他如此的信任依赖——他们之间,真是让人羡慕。 * “许诺呢?”景阳匆匆赶到的时候,只有莫里安一人守在待产室的通道外面。 “刚进去15分钟,应该在做手术准备;张妈和我同事去准备术后用的物品了。”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景阳说道。 “谢谢,朝夕和梓诺马上过来。子夕的假释手续还在办。”景阳点了点头,说话时眼睛却转向了别处——一个女人,在生孩子时,身边没有婆家的人、没有娘家的人,她这个曾经的追求者,要怎么看她现在的生活! “没关系,她的情况我了解。”莫里安淡淡说道:“她很感谢这一路走来,你对她的帮助和支持。” “嫁给子夕,她需要面对的问题很多,但她不是一个人,子夕的朋友都喜欢她。”景阳的心里一阵难受——让一个外人,来感谢自己这个家人对她的照顾,这样的她,该多让人心疼、多让人心酸。 “我们都知道,所以她一直很努力。”莫里安扭头看向待产通道的尽头,声音淡然而没有温度——她一直很努力,努力得让人心疼。 景阳没有再说话,静静的靠墙站着,与他一起等着产房里面的消息。 * “哪位是莫里安?”30分钟后,林医生拿着手术单快步走过来。 “我是,她现在什么情况?”莫里安快速迎上前,神色一片紧张。 “她现在表况不错,手术的通知单会是她自己签字,所以她要求将手术单给您过目。”林医生将手里的手术单递给莫里安,目光却暗暗的打量着他——顾子夕点名拒绝他的探视,他太太却点名请他把关手术单,看来他深得顾太太信任,而深受顾子夕忌惮的。 而他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淳和温润的气质,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果他是顾太太的爱慕者的话,倒还真是一个有力的对手了。 莫里安和景阳一起,仔细看着手术单,倒是景阳比莫里安更有经验,见莫里安有些脸色发白,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是常规手术单,有没有危险都会这么写。实际上算是个小手术。” “哦?”莫里安紧皱着眉头,看着手术单上那些可怕的字眼,心里却是慌张又担心。 林医生微微笑了笑说道:“从顾太太现在的宫缩规律来看,大约还有12小时可进入正式产程,那时候会出现自然生产的疼痛,所以现在手术是最佳时机。” “胎儿情况良好,顾太太的身体情况,我们已经帮助她调整到可以手术的状态。” “我们征询过顾太太的意见,她同意在胎儿情况允许的情况下进行手术,所以医生和设备都已做好手术准备。” “手术麻醉方式有硬膜外麻醉、腰麻、全身麻醉、联合麻醉(硬膜外麻醉+腰麻),根据顾太太的身体情况,我们建议是硬膜外麻醉。” “每种麻醉有什么不同?”莫里安一头雾水的问题道——当真是隔行如隔山:医生说的这些,他完全听不懂。 “我看看。”一个清雅的声音自莫里安和景阳的身后响起,穿着米色开衫毛衣的、一脸淳和温润的季风正快步走来——与他一起进来的,是光着头的顾子夕。 第一次看到这般模样顾子夕的莫里安,神情不禁有些微微的发愣——他身上那股睥视一切的傲气,并没有因为监狱晦暗的生活而变得更加暴恹,整个人的气质反而变得温雅淳和起来。 “林医生,她还好?”顾子夕沉眸看着林医生,低声问道。 “状态很好,适合手术,我们正在准备。”林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 * “你回来了。”莫里安回头看到季风,紧捏着手术单的手,微微放松了下来。 “硬膜外麻醉、竖切。”季风从莫里安手里接过手术单,仔细看过后,快速做了决定。 “与我们的建议是一致的。”林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季风手里的手术单问道:“顾太太说是自己签手术单的,现在顾先生来了……” “我签。”顾子夕沉声说道。 “恩。”季风将手术单递给顾子夕。 顾子夕接了手术单后,越过景阳和景风,走到林医生面前:“我进去看看她。” “跟我去无菌室吧。”林医生点了点头,与顾子夕一起往里走去。 第二节,短暂陪伴 换上无菌服的顾子夕,同样戴上了帽子和口罩,站在许诺面前的时候一语不发,脸上唯一露出来的一双沉眸,几近贪婪的看着她——即便是这样,许诺仍一眼认出了他。 “子夕……”许诺伸手抓住他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再多的坚强,在看到他的这一瞬,却只有脆弱。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眼泪浸润了口罩,顾子夕低下头,在她的额头印下重重的一吻。 “顾先生,准备手术了。”林医生轻声说道。 “怕不怕?”顾子夕轻轻抬起头来。 “你来了,就不怕了。”许诺摇了摇头,泪中带笑的模样,让人心酸、更让人心疼——那个站在创意的舞台上熤熤发光的女子、那个在公司会议中强势到不给别人意见机会的女子,在这样的时刻、在爱人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想有依靠的柔软女人而已。 “好,我陪着你。”顾子夕轻轻点了点头,用粗砺的大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后,紧紧握住她的手,朝林医生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 看着手术刀在她的腹部快速切下、看着血淋淋的婴儿自她的子宫里取出,顾子夕被这活生生切开的腹部、被这血淋淋的场面震憾了,握着许诺的手甚至比她的力度还要大。 “子夕,快看看,孩子是不是完整的,腿脚耳朵什么的,都有没有?”许诺睁大眼睛用力的想看清楚,半身麻醉后的身体却是各种使不上力。 “林医生……”顾子夕看向林医生。 “恭喜顾先生、顾太太,是个小千金。四肢五官均完整,现在我们的护士抱出去做清洗和检查,两位不用担心。”林医生在处理完胶带和表面血污,让孩子哭出声来后,将孩子交给了助产医生。 “子夕,你跟过去看着。”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你别急,都很好。我通知季风过去。”看着她如一只被剖开的青蛙一样躺在手术台上,顾子夕没办法就这样把她放下。 * “季风,孩子已经抱出去了,说是做洗洗和检查,你跟着去看看。” “许诺……伤口还没有开始缝合。” “我知道,我陪着她。” * 顾子夕紧紧凝视着许诺,看着她一脸疲惫却强撑的样子,柔声说道:“你先闭上眼睛睡会儿,等你的伤口处理好了,女儿就回来了。” “我不想睡,我等女儿回来。”许诺侧头看着他,低声说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顾子夕看着许诺期盼的目光,不禁一阵语结——从未见过她此般模样,将自己的软弱和依赖毫不隐藏的袒露在他的面前:而他,却给不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等你走了再睡。”许诺轻轻笑了笑,微眯着眼睛看着他——那样的乖顺懂事、又那样的伤感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顾子夕低头将脸贴在她的脸上,似乎除了‘对不起’外,他再也无话可说。 “没关系。”许诺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抚摸他的脸,笑容中带着伤感的说道:“口罩拿下来让我看看你,可好?” 顾子夕轻抚着她的脸,低低的说道:“赶着过来的,没有洗脸,会有细菌。” “不怕。”眼泪不禁意的又浸满了眸子,许诺扭过头去,似乎有些责怪自己——那个坚强的许诺哪儿去了,好不容易见他一面,却一直哭。 “乖,等你出产房了再看。”顾子夕低声轻哄着她。 “我出产房了,你还在吗?”许诺委屈的问道。 “……。在。”顾子夕用力的点了点头,捧着她的脸时,他脸上的口罩已全部打湿——不知道这是她的眼泪、还是他的眼泪。 “好。”带泪的眼,明媚的笑了——说好不见、说好不想,脆弱的最深处,却只想见他一面、只想被他的又臂拥入怀中…… * 大约半小时的时间,许诺在极度的疲倦中沉沉睡去。医生帮她换上干净的病服后,检查完毕的顾小千金也被抱了回来。 “林医生,小千金1分钟Apgar评分为9分,5分钟Apgar评分为10分。”护士将包好的小婴儿,小心的递给刚刚手术完的林医生。 “准爸爸,过来看看。”林医生抱着孩子走到顾子夕的身边。 粉红色的小婴儿,一双眼睛一睁一闭着,可爱至及、柔软至及,顾子夕只觉得整个心都要被融化了,伸手想去抱,却又有些不敢——他见到顾梓诺的时候,顾梓诺差不多已经三个月了,远没有这样的柔软和小巧。 “忘了怎么抱了吧。”林医生笑着说道,让他看了自己抱孩子的姿式后,将宝宝轻轻放在了他的臂弯里。 “谢谢。”顾子夕就这样浑身僵直的抱着女儿,几乎是一动也不敢动的站着。 “好了,宝宝要陪着妈妈一起睡喽。”一会儿之后,林医生从顾子夕怀里接过宝宝,轻轻的放进了旁边的婴儿床里,让他的脸,正对着妈妈的脸——神奇的,小宝宝刚才还有些皱眉的脸,一下子就舒展了开来,脸上的表情平静而详和。 “她认得她妈妈。”顾子夕声音嘶哑的说道。 “母亲和孩子之间,有一种神秘的联系,让他们无需语言,也可以交流。”林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助产医生手里的表格,仔细的看过之后,对顾子夕说道:“宝宝很健康,之前所有的担心都可以放下了。” 顾子夕从林医生手里接过新生儿评分表,逐项仔细看过之后,才交还给林医生:“谢谢林医生。” “是我们该做的。”林医生笑着说道:“助产医生会在这里陪她,我一小时后再过来。” “谢谢。”顾子夕点了点头,目光转到孩子的脸上、一会儿又转到许诺的脸上——在看不出眉眼的现在,他居然觉得这孩子和许诺长得惊人的相似,就如顾梓诺和他一样。 “许诺,谢谢你。” “许诺,女儿一切都好,我们终于可以完全放下心来了。” 顾子夕将脸贴在许诺的脸上,将女儿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只觉得心里一片平静——只觉得这世界,因着小小女儿的到来,变得一片温柔。 * “子夕!”许诺从梦中惊醒过来,用手撑着床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法用力,腹部的伤口有些隐隐的疼痛。 “许诺,你醒了。”季风双手压下她的肩膀,看着她轻声说道:“你现在还需要平躺。” “顾子夕呢?他是不是走了?我是说不睡的,可是我太累了。”许诺说着,眼泪便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律师带着警官亲自来催了,一直等到你从手术室出来才走。”季风看着她低声说道。 “那他……没骗我……”许诺轻轻点了点头,紧咬着下唇,用力的拉上了背子。 刚提着开水瓶走进来的莫里安,看到闷在被子里哭的许诺,放下手中的水壶,转身大步往外走去——这样的许诺,他不忍看。 * 隔着被子,季风轻轻拍着许诺的,沉暗的眸子里,是浓浓的心疼。 “许诺,别哭了,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呢。”季风低低的说道。 “你不是医生吗?怎么也信这个。”许诺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微微耸动的被子慢慢停了下来。 “正因为我是医生,所以我才郑重的提醒你,你这次年龄大了,不能象生梓诺的时候一样乱来了。”季风轻轻拉开被子,许诺刚擦干眼泪的眸子,已慢慢平静下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许诺敛下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这是产后忧郁症,我能理解。”季风伸手拉开她捂在脸上的手,一脸温润的看着她。 “胡说八道,我只是看到他有点儿激动,以为他不能来呢。”许诺轻轻吸了吸鼻子,扯了扯季风的手,软软的说道:“帮我看看宝宝,手脚胳膊,五官舌头什么的,是不是都是好的。” “看过了,都是好的。新生儿评分也很好,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季风微笑着看着她。 “你抱给我看看。”许诺只觉得,自己不亲眼见着,总是不能真正放心。 “好吧。”季风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将旁边小床的小婴儿抱起来放到许诺的身边。 看着这么个小小软软的小婴儿,许诺紧咬着下唇,强忍着想哭的冲动——生了两个孩子,却是第一次看到孩子刚出生的模样。 直待情绪稍事平静、眼底再无泪意,她才伸手去摸女儿的小脸、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一一确认真的是完好的;又拿起宝宝的小手和小脚,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数着,直到确认十根手指和十根脚趾都好好的,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将唇在女儿额上轻触了一下,紧紧的盯着女儿嘟着嘴睡着的小脸,久久移不开眼去——对顾子夕的思念、对他不在身边的伤感和委屈,在看到这样小小软软的女儿时,便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已不重要了。 第三节,梓诺吃奶 “妈妈,妹妹为什么总是睡觉。” “因为她要长大,睡觉是长得最快的时候。” “妈妈,我可以抱抱妹妹吗?” “一会儿让护士姐姐教你怎么抱好吗?” “妹妹长得和汐汐小时候一样。” “汐汐也是她姐姐呢。” “妈妈,你看妹妹的手,哈哈哈,好小啊,只有我手心这么点儿大。” “是啊,妹妹好小,你以后要好好保护她。” “恩,我要保护妹妹和汐汐。” “顾梓诺真棒。” * 一个小妹妹的到来,让5岁的顾梓诺迅速的长大起来——每天睡在病房的陪护床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去看妹妹;月嫂给妹妹换尿布的时候,他也会在旁边认真的看着;妹妹吃奶的时候,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几分羡慕。 “妈妈,妹妹吃奶好用力,都流汗了。”顾梓诺趴在床边,用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瞬不转的看着妹妹用力吸奶的样子。 “顾梓诺要不要吃?”许诺突然问道。 “我才不要。”顾梓诺不禁大羞,从床边蹦下来就往外跑去。 许诺低头看着小女儿吃累了喘着气休息的样子,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脑袋里盘旋着顾梓诺睁大眼睛的小模样,心里对他越发的愧疚。 * 晚上,顾梓诺坐在婴儿床边看着妹妹,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捏捏她的手,小宝宝偶尔皱皱鼻子,却并不醒来。 “顾梓诺也要睡了,明天早上要上幼儿园呢。”许诺靠在床边,看着儿子柔声说道。 “妈妈,为什么妹妹不吃牛奶?”顾梓诺蹭到床边,仰头看着许诺。 “因为牛奶没有妈妈的奶有营养。”许诺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温柔说道。 “我小时候也吃妈咪的奶吗?”顾梓诺小声闾道。 “……只有生过宝宝的妈妈才有奶,所以顾梓诺小时候吃牛奶。”许诺只觉心里微微一酸,看着儿子轻声说道:“对不起,顾梓诺。” “恩~”顾梓诺用力的摇着头。 “妈妈想让顾梓诺尝尝奶的味道可以吗?妈妈自己也不知道呢。”灯光暖暖的打在顾梓诺的脸上,懂事的沉静大于5岁孩子的稚气,是一种让人心疼的沉静。 顾梓诺的脸一红,害羞的摇着头。 “真的不想吃吗?你看妹妹那么喜欢,我打赌,你一定会喜欢的。”许诺低声引诱着他。 顾梓诺试探着用手指轻点了一下,情不自禁的笑了。 “来,没关系的。”许诺解开扣子,满眼鼓励的看着顾梓诺。 “那我就尝一小口,但是你不可以告诉别人。”顾梓诺下意识的往前凑了凑。 “不告诉。”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顾梓诺的眼珠子转了好几下,才尝试着含了上去——那样淡淡的、甘甜的味道,却是他喝的牛奶里从来没有的。 难怪、难怪妹妹那么喜欢。 顾梓诺用力的吸了一口,睁大乌黑的眼睛看向许诺——她温柔而鼓励的浅笑,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柔软感觉。 在他有些依依不舍的松开后,许诺看着他柔声问道:“什么味道?”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些些的嘶哑。 “甜的,好喝。”顾梓诺羞涩的笑了。 “顾梓诺喜欢的话,每天晚上都可以吃一次好不好?”许诺轻声说道。 “不吃,给妹妹吃。”顾梓诺羞涩的拍了拍妈妈的软软,转身快速跑回了自己的床上——带着笑意的脸上,满满的开心与满足。 这快乐的样子,看在许诺的眼里,却是更多的心酸与内疚。 第四节,万千宠爱 两个月后。 顾梓月(顾小千金的名字)很快从一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婴儿,长成了会笑、会叫、眼睛会跟随着妈妈的动作和声音转动的小宝宝了。 小小的嘴巴、长长的双眼皮,小美人的模样已初现端倪。 而莫里安和季风对这孩子的宠爱,连许诺都自叹弗如—— 每次带宝宝去打疫苗什么的,莫里安是风雨无阻的非到不可; 每天带宝宝出去散步,则成了季风固定的任务;就算许诺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有了季风这个全天候跟着的家庭医生,她倒还没有被孩子的各种问题难倒过。 才两个月大的婴儿,长得又快,加之景阳又送过来许多他们家宝贝女儿穿过的旧衣服,原本就穿不完了,而季风和莫里安,却是成包成包的衣服往家里买,最后发展到若兮也让伯安从新加坡往这边寄奶粉和玩具。 直到许诺下了禁买令,两个人才有所收敛——但只要有机会去商场,怎么着也要带一两套回来。 而当两个人都在的时候,这孩子基本就在两个人的怀里轮流呆着,害得顾梓诺都很少抱到妹妹。 这不,顾梓诺站在季风的身后,大声的向许诺投诉:“妈妈,我都抱不到月儿了。” “季风,给顾梓诺抱一下。”许诺走过去从季风手里接过女儿,小心的交给了顾梓诺。 “谢谢妈妈,我抱月儿去婴儿房玩儿了。”顾梓诺有模似样的抱着妹妹,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好。”许诺笑着,陪着儿子一起去婴儿房,将小被子在地上铺好后,看着顾梓诺抱着妹妹一起倒在上面,兄妹俩儿乐呵呵的笑闹起来,她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 “季风,你对月儿太宠了,这样可不好。”许诺递了杯咖啡给季风,自己端了杯果汁,两人在客厅的270度玻璃窗前坐了下来。 “女孩子,多宠都不过份。”季风轻声说道:“在孩子的婴儿时期:抚触、需求的满足、安全感,比任何规矩或习惯的培养都要重要——很多很多的爱,会让她成为一个温暖的人。” “好象我没有办法反驳?”许诺笑着看着他,明亮的眸子里,隐隐带着些心酸——对月儿的宠、对月儿的用心,连带着他和许言没有孩子的遗憾,一起宠了回来。 “你不用反驳,相信我就好。”季风温雅的笑着。 “好啊。”许诺轻轻点头,低头喝了口水,轻声问道:“这次回来还走吗?” “还没决定。”季风转头看向房间里玩耍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不禁有些走神,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许诺说道:“在外面走了这近一年的时间,开始爱上了这样的生活——走走、停停、看看风景、看看书、听路上人的说说话,有时候……” “有时候感觉许言就在身边似的。”季风低下头轻轻的笑了。 “季风,对不起。”许诺突然说道。 “恩?”季风挑眉看她。 “那时候许言刚去不久,所以我有些接受不了你身边会有别的女人。”许诺看着他小声说道:“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我自己更接受不了。”季风淡淡的笑了:“我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人会代替许言在我身边的位置——没有人可以。” “季风,如果和湛蓝有可能,或者,去试试。”许诺小声说道——在心里,逼着自己跨过那道难受的坎。 “没有可能。”季风见许诺挑明了来说,真音不由得大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愠怒:“以后不要再提这事。你可以不要我做姐夫,这孩子的姨父我是做定了。” 许诺转头看向房间的女儿,隐隐间,却觉得孩子的眉宇间似乎有许言的影子——她与许言长得本就有六七分的相似,这孩子虽然还没完全长开,却已经明显的是像她了。 “其实……”许诺看着女儿的脸,低低的说道:“如果你身边真的有别的女人,我会很难过的。可是我怕自己太自私,耽误了你的幸福。” “如果说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那么我现在很幸福——因为许言会一直用她的方式陪着我;如果说随便找个伴打发寂寞是幸福,我想,大约我这辈子也不会有了。”季风抬眼看向窗外,六月的阳光,有一股别样的味道——象是许言的笑容,总带着温柔的轻暖。 * 自那以后,许诺便再没提过湛蓝的事情,季风也一如既往的每天过来报到,有时候看见许诺与莫里安一起讨论工作的默契样子,不由得想起从前许言说过的话——其实莫里安更能让我放心,可惜他们没这个缘分。 所以许诺,也注定了要经历这样的分分合合吧,好在,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好在,她还没学会依靠别人。 * “许诺,我来了!小宝宝在哪里?天天听Eric说,就是不发照片给我,真是气死我了。”林若兮踢掉鞋子便冲了进来。 “唉呀,这就是顾梓月?眼睛怎么这么大,真是太漂亮了。”林若兮看见许诺怀里的小女儿,不禁惊呼,想伸手去捏她的脸,却又不知道能不能捏,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莫里安,见他笑着摇了摇头,只得抓起月儿的手把玩起来——将她的手放在自已的手心后,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呼:“这么小啊!” “莫里安,你是担心她自己生了不会带,所以带她过来实习吗?”许诺笑着说道,微眯着眼睛看着若兮——在莫里安温柔的呵护里,她的身上,多了份叫做明媚和温婉的东西,让她看起来几乎是明艳照人的。 “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莫里安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若兮逗着孩子的样子,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意——从没想到过,在孩子面前的若兮,也有独属于她的那种温柔。 “谁说的,当了妈妈自然就长大了。”林若兮转过头来反驳着莫里安,在看着莫里安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不禁大羞:“我是说许诺!她现在才真正象个妈妈。” 莫里安只是温柔笑着,并不接话。 “以莫里安的年龄,还真是可以要了。”许诺笑着说道:“你们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说着重新看了看若兮——低盘的长发、雅淡却精致的妆容、一对红宝石耳环,脸上眸底,一派的喜不自胜。 “哎~难不成今天有喜事?”许诺的眼珠转了转,对着若兮眨了眨眼睛。 “我和你说呀。”严若兮看了莫里安一眼,低头笑着,拉着许诺走到旁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们今天拿证了!” “呀!”许诺不由得一声轻啦,转眸看向神情淡然却温柔的莫里安,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恭喜你们,真是个好消息。” “趁着今年在国内的时间稍多,把这件大事给办了,以后可能会全世界的跑。”莫里安的眸光在许诺的脸上转了两圈,转到严若兮的脸上,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那你们的新家是在这里还是在B市?婚礼呢?”许诺微笑着问道。 “婚礼在这边,定在7月5日,若兮的生日;新家暂时在这边。”莫里安见月儿已经睡着,便从许诺手里接了过来。 “还有一个月了——礼堂、礼服、请柬、酒店、都定好了吗?”许诺有点儿晕菜的感觉——这、这似乎太仓促了些。 “我都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也,不过伯安都帮我准备好了。”若兮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都准备好了,婚礼前我想将伽蓝的上市发布会策划案、还有线上广告的片子全部确定下来。确定中秋全国同步发布的话,8月就要开始做发布会的现场搭建和预热了,时间也还是挺紧的。”莫里安说道。 “完了,男人都是这样,天大地大,没有他们的工作大。”许诺不禁伸手用力的揉着额头。 “很好了很好了,其实,我都不想要婚礼,看伯安发过来那些东西,我都头痛。”严若兮皱了皱鼻子,笑得一脸的满足。 第五节,不敢问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 顾东林因在服刑期间,涉事故意伤人致重伤加判3年,加上原来的7年刑期,他身上背负的刑期就有10年了; 秦蓝的案子也进入判决阶段——两个证人的有效指控、狱警也出面证实被邬倩倩杀害的女孩,入狱后所住的监舍,是有人专门打招呼安排的。 被打招呼的人现已调走,监狱系统内部会再查处,但这足以证明两个证人证词为真实有效。所以根据律师的分析,秦蓝会判10年以上,或者无期。而他本人现在已被刑拘,只等着宣判后执行。 “无期……”许诺低低的叹了口气,看着莫里安说道:“这件事,到这儿就结束了吧?” “结束了。”莫里安转眸看了一眼在婴儿房逗弄梓月的严若兮,眸光里划过一丝暖色:“这些事情,若兮不知道。” “那就别让她知道了,她适合单纯的生活。”许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严若兮的脸上,满满都是喜悦与快乐。 “结婚还有些东西要准备,我和她先走了,我看梓月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有规律,你大概也能抽出些时间来工作了。伽蓝产品上市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你,有没有问题?”莫里安看着她轻声问道。 “没问题。”许诺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杯子随着站了起来。 “顾东林被判了十年,顾子夕还有什么计划?”莫里安仰头喝完杯中的咖啡,放下杯子后也站了起来。 “我知道的,就是让顾东林破产,这件事已经在进行之中;我不知道的……”许诺敛下眸子,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要顾东林的命。” “你没问?”莫里安皱眉看着她。 “我不敢问。”许诺转身看向外面,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怕他的不择手段、怕他的报复所带来的不止是几年的劳狱之灾。” “不敢问?”莫里安不禁生恼:“到底是报复重要还是……”看着许诺的眸子里一片萧瑟落寞,终是不忍看她难过,莫里安叹着气收回了没有说完的话。 “他是个聪明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到最坏的地步。”许诺敛着眸子轻轻笑着:“他答应过我,最多几年就回来陪我们——他说的是几年,所以,最多也不会超过九年吧。” “许诺——”莫里安心里不禁一阵难受。 “莫里安,我不是傻,我只是信他。若他不守信,我等过九年,就不再等了。”许诺转身往前走了两步,伸手轻触头顶的那轮月亮,看着它摇摇晃晃的,就似一个催眠球一样,催眠她去相信顾子夕——那一句模糊的承诺。 “你这样,我很不放心。”莫里安看着她低声说道。 “你该对我放心,被抛弃、被羞辱、相依为命的姐姐离开,这所有的所有,25岁的我已经全部经历过了。”许诺转眸看他,淡然笑着:“你认为,还会有什么事是我承受不了的?” “不知道你们婚礼的时候,我能不能完全瘦回来呢?现在订礼服会不会太早了些?”许诺看着若兮走过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遂了。 “不要再瘦了,你现在比以前漂亮,女人有点儿肉肉才好。”严若兮伸手扯住莫里安的胳膊,将头歪在他的肩上,笑意盈盈的说道。 “真的吗?”许诺抬起手臂看了看,笑着说道:“不管了,我得先订下来,否则到时候订不到了。” “唉呀,我的婚纱也还没挑好呢,伯安帮我订了三条Valentino今年的新款,但我还没挑好到底要穿哪一条。”林若兮突然想起这件大事:“许诺帮我挑一条吧!” “这事儿得莫里安来决定。”许诺笑着说道:“你们快回去吧,婚礼的事情我也算有经验,要准备的大事小事好复杂。莫里安,伽蓝的定稿就交给我,婚礼前你别老惦着工作。” “恩。”莫里安沉眸看了许诺一眼,对严若兮说道:“走吧,后面有什么事不明白的,你给许诺打电话。” “许诺,我走了,那天带宝宝一起过来。”严若兮朝许诺挥了挥手,转身与莫里安一起离开。 * “梓月,爸爸不会骗我们的,对不对?” “爸爸一定会想,梓月宝宝长得象谁呢?梓月宝宝什么时候会喊爸爸啦?” “梓月和哥哥、妈妈一起等爸爸回来哦!” 在莫里安和严若兮走后,许诺回到婴儿房,抱起女儿逗弄起来;满满的柔软、满满的奶香,让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有了儿子和女儿的陪伴,等待的日子,其实并不那么难熬。 * “子夕,梓月两个月大了,眼珠转动很灵活呢,眼睛还会随着我走呢;会吃手指了,会笑了,‘咯咯’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可好听了。她的声音我每天都有录,连续三年,会是什么样子呢?想想有些期待了。” “之前还担心她会不健康,真是感谢老天,她不仅是健康的,还是个聪明的宝宝。” “家里有季风这个家庭医生在,我好象什么也不用操心,只用带她玩就好;莫里安和梓诺,也宠她宠得历害,我真担心会宠坏了她。” “可季风说,小宝宝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她以后会是个很温暖的小女生、她以后不会因为贪恋一点点的温暖而被男人轻易的拐走。” “所以,我们所有的人,都要给她很多很多的爱。” 写到这里,许诺抬头看着已经睡着的女儿,凑唇过去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合上笔记本,在女儿的身边轻轻的躺下——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儿,慢慢的闭上眼睛。 第六节,莫里安的心事 “Eric,你有心事?”严若兮看着莫里安沉默的样子,轻轻嘟起了嘴。 “在想还有哪些事没有准备到位的。”莫里安侧头看了若兮一眼,淡淡说道。 “哦,那我们回去列个清单,一样一样的勾掉。”严若兮点了点头,低头从包里拿出那本大红的结婚证,眯着眼睛看着结婚证上两个并肩坐着的人,只觉得心里的幸福和喜悦,都要满溢了出来—— 终于等到这一天,她把自己嫁给了自己爱着的男人;她也一定能等到那一天,这个自己爱着的男人,也会爱上自己。 “Eric……”若兮看着结婚证,轻轻的喊了一声。 “恩?”想着自己心事的莫里安随口应了一声。 “没事,就是想喊你的名字。”若兮轻笑着说道。 “傻丫头。”莫里安这才将心思从许诺的事情上收回来,转眸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若兮,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翘起。 * 因为莫里安的家在做婚前布置,所以两个人都住在了酒店里,反正婚礼当天,若兮也是要从酒店走的。 “宾客名单列好了,请柬还没写。”若兮穿着睡衣趴在床上,对着要办的事项清单,一项一项的划着勾。 “婚纱定好了,就挑这件吧,你说呢?”若兮侧头了一眼仍抱着电脑工作的莫里安,随口问道。 “这件白纱红衬的,适合你的气质。”莫里安伸手将一张图片拎起来递给若兮。 “好啊,那就这件,我晚些时候告诉伯安。”若兮开心的接过图片,小心的收了起来——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他真的应了呢。 若兮继续看着清单,不禁皱起了眉头:“婚戒……Eric,我们的戒指要不要取下来,当天再戴上?” 莫里安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不需要。” “可是好象有交换戒指这个环节呢?”严若兮咬着笔头看着莫里安。 “那再去买一对吧。”莫里安说道。 “难道戴两个?好象二婚一样?”严若兮看着他摇了摇头。 “说什么呢!”莫里安叹息着放下笔记本电脑,摇头说道:“好了,这些事你都别操心了,去洗澡准备睡觉,剩下的事情我来。”莫里安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将铺了一床的纸和笔全收了起来。 “你行不行啊?你那么忙呢?”严若兮看着他,对他没什么信心。 “这段时间不忙,全力准备婚礼。”莫里安拿着纸笔清单,抬头看着她说道:“你先洗澡睡觉,我把这些都清理出来,列个时间进度,争取这三天全部办完。然后我回家去看看房子家俱装饰的进度。” “我陪你一起。”严若兮扯着他的胳膊,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小声软软的说道。 “也行。”莫里安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走进书房后,将手中的纸笔清单放在书桌上,边整理边说道:“或者帮我泡杯咖啡过来。” “好啊。”严若兮点了点头,转身往客厅走去。 莫里安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拿起电话给方律师打了过去:“方律师,我是许诺的朋友,莫里安。” “是的,我希望你能安排一次探视,我有话对顾子夕说。” “你告诉他我下个月结婚,他就知道我为什么找他了。”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许诺无关,所以请不要告诉许诺。” “好的,谢谢,我等你消息。” 挂了方律师的电话,听到客厅里传来严若兮的尖叫声。 “若兮,什么事?”莫里安快步走过去。 “咖啡没端稳,泼了……”严若兮看着跌在地上的杯子,和自己身上的咖啡渍,沮丧的说道。 “有没有烫到?”莫里安伸手扯下满是咖啡渍的衣服,被泼到的皮肤已经有些微微的发红。 “一点点,一泼到我就让开了。”若兮的脸微微一红将手横在胸前小声说道。 “去浴室清理一下,这里我来收拾。”莫里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温度倒不算高,这才放下心来。 “不好意思啊,我洗完澡再过来帮你泡。”若兮皱了皱鼻子,捂着胸往浴室跑去。 莫里安摇了摇头,蹲下来将地面收拾干净后,重新泡了杯咖啡,端着去了书房。 * 因为他们两人都没有多少朋友,所以婚礼只是个简单的仪式,要准备的事情其实也不多。最后要确定的就是写请柬、婚庆公司的流程和婚礼现场的细节确认,以及宾客餐饮点心礼品的选择。 在和婚庆公司约好看现场和看菜单的时间后,莫里安将宾客名单重新检查了一遍,划掉几个、又加上几个,然后一一抄在请柬上——在这样一笔一画的抄写里,心绪慢慢的感觉到宁静,慢慢的将对许诺的担心放了下来。 “林允宁及家人……”若兮走过来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他慢慢落笔,轻声的念道。 “洗完了,还红着吗?”莫里安写完最后一个字,扭头看她。 “好了。”若兮将脸贴在他的脖子里,小声问道:“写完了吗?” “还差两个。”莫里安低头继续往下写,在写到季风时,笔下顿了顿,依然加上了‘及家人’三个字。 “为什么这样写?”严若兮轻声问道。 “他可以带女朋友或父母过来;而以他对许言的感情,他一个人来,也等于两个人。”莫里安看着笔尖,低低的说道。 “哦。”严若兮觉得自己不太懂,又觉得自己似乎懂了,侧头看着莫里安若有所思的脸,只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在某些方面似乎是无法跨越的。 “你不懂很正常,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才会懂得这些。”莫里安放下笔,将她拉近自己的怀里,看着她微笑着说道:“希望你永远不要经历这些、永远也不要懂这些。” “那我要比你先死,这样我不会看到你死。”若兮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笑颜如花的说道。 “好啊,我送你总比你送我好。”看着她简单明亮的笑脸,莫里安温柔的说道——给她此生所余所有的温柔,一直到最后。 “Eric,我今天感觉好幸福。”若兮凑唇轻轻吻住他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想知道他是否会回应自己。 “幸福就好。”莫里安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辗转唇舌沉沉吻住了她…… “Eric,晚上不出去了好不好?”在他的吻里,她轻声浅吟、低低的要求着…… 莫里安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桌上未写完的请柬、再低头看着怀里一脸红润的若兮,低低的应着:“好,不出去……” …… 能陪我走一程的人有多少 愿意走完一生的更是寥寥 是否刻骨铭心并没那么重要 只想在平淡中体会爱的味道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幸福来得好不容易 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终于等到你差点要错过你 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你 才算没有辜负自己 终于等到你 …… 这几天的严若兮,一直沉浸在快乐与幸福中,莫里安在公司请了婚假,除了偶尔会打电话给许诺,沟通伽蓝案子的进度外,基本都没有安排期它的工作。 其它时间都陪着她一起张罗婚礼的事情——一起将喜贴寄出去、一起与婚庆公司去看婚礼现场、一起回家里看改造的进度…。 若兮觉得,这几天两人相处的时间,几乎超过了过去一年相处时间的总和——有他在身边的感觉真好、结婚真好! “Eric,我觉得我快幸福死了。”若兮趴在莫里安的背上,笑眯眯的说道。 “像个小孩子一样。”莫里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 “Eric,你放心,我会慢慢长大的,不给你添麻烦。”若兮轻哼一声,甜腻腻的说道。 “好。”莫里安将手中的资料看完后,伸手将她从背上拉了下来:“我约了朋友谈事情,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好,我下午去房子那边督工,你和朋友聊完了给我电话。”若兮点了点头,惦起脚尖凑唇在他的脸上重重的吻了一下后,笑着转身跳开。 “都快和顾梓诺一样了。”莫里安笑着,抬腕看了看时间后,拿起钥匙往外走去:“你下午要是不想出门,就在家休息也行。” “好,反正你办完事给我电话。”严若兮乖巧的说道。 在看见他出门后,严若兮转身回到书房,坐到平时莫里安办公的地方,将结婚证拿出来看了又看,然后用手机拍了发给了伯安和父亲。 “爹地、伯安,我觉得我幸福得快飞起来了。” 消息发过去后,收到的是父亲祝福的笑脸,而伯安发过来的,则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的话:“真的想好了吗?确实不是为了逃避我?我不逼你结婚,你再仔细想想要不要嫁给他。” 若兮看着留言轻哼了一声,理都不理他——轻哼着歌,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 郊区监狱,探视室。 “恭喜你。”隔着大长桌子,顾子夕将手伸给莫里安。 “谢谢。”莫里安伸手与他轻轻握了一下。 “婚前找我,因为许诺?”顾子夕缓缓坐下,沉眸看着他。 “是。”莫里安也不避讳,坦然应道。 “你说。”顾子夕的眸色微暗,沉声说道。 “这是梓月的照片,刚满两个月,长得很漂亮,象许诺。”莫里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是顾梓诺抱着顾梓月,许诺坐在他们身边的照片,照片透出来的,是浓浓的甜密和温情——只有了解的人,才能从这样温情的画面里,看出许诺温柔的眼底还带着心酸。 “照片……给我吧。”顾子夕用力的压抑住眼底的泪意,低低的说道。 “好,你自己收好了。”莫里安看着他低声说道。 “你的目的?”顾子夕深深吸了口气,贪恋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后,慢慢收拢五指,将照片握进了掌心。 “我曾经答应许诺,无论她什么时候需要我,只要她转身,我一定会在她身后。”莫里安看着顾子夕,低低的说道:“所以我必须确认:她是否幸福?我是否可以放心的撤手?” “你休想!”顾子夕脸色微变,放在桌上的双手,瞬间握成了拳。 “我不想,但你让我很失望。”莫里安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所以,如果有另一种方式能让她幸福,我自然不会放手。” “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顾子夕冷冷说道。 “我问她,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她要等你多久?” “她说:不知道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但你说过,再给你多几年时间,你一定会好好陪在她身边——你说的是几年,所以最多不会超过9年、所以,她信你、她等你9年。”莫里安沉眸看着顾子夕,一字一句的说道。 顾子夕脸色微变,克制着没有说话。 “我说,9年时间不短——她等得起,我也等得起。”莫里安微微一笑,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顾子夕说道:“所以,我的婚期押后9年,我等她9年。” “莫里安——”顾子夕霍的站了起来。 “我希望你莫负她,更希望你9年后再出去。”莫里安轻扯嘴角,转身扬长而去——能压住这个傲气霸道的男人,这辈子大约也只有这一次了。 * 出了探监室,莫里安对等在外面的方律师说道:“为了他好,我结婚的消息别告诉他。” “恩?”方律师只觉得一头雾水——见面前不是说要结婚的吗?这会儿又说不告诉他? “我告诉他不结了,等许诺。”莫里安轻扯嘴角,微微一笑,转身往外大步走去——方律师是聪明人,当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许诺,我知道你能等他9年,也知道你或许会等他一辈子;可是,如果他是那个唯一可以让你幸福的男人,我希望他能早日回到你的身边。 他在报复和陪你之间选择了报复,也不过笃定你不会离开而已——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的笃定去见鬼吧! 想起刚才顾子夕一脸黑线,却是想怒不能怒的样子,不禁轻扯嘴角,淡淡的笑了。 * “若兮,现在哪里?” “在公寓这边,家具全部进场了,我在做卫生。” “你自己?怎么不请保洁工来做?” “我和你的家,我想自己做!” “你确定不会摔了东西?或者把自己弄伤……” “我哪儿有这么没用的,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忙着呢。” “小心些,我一会儿过来。” 莫里安笑着挂了电话,想了想,调转方向,将车往附近的一条小食街开去。 * “老板,一盒鱼丸、一盒墨鱼仔、一盒蛤蜊、一盒烤肉、两碗海鲜面,全部打包。”莫里安点完单,将钱递给烤店的老板。 “好勒,请坐着等一下。”老板接过钱,吆喝道。 莫里安笑着转身,在看见坐在窗前的林允儿时,笑容不由得僵在了脸上。 “你也还记得这家店?”林允儿抬头看着他,眼圈微微的发红。 “正好路过,给若兮带晚点回去。”莫里安走到允儿对面坐下,看着她坦然的说道。 “恭喜你,新婚……快乐。”林允儿的手略略犹豫,终于还是伸了出去。 “谢谢。”莫里安伸出手与她轻握了一下,看着她,沉静说道:“我给允宁寄了贴子,你方便就一起过来。” “她不介意吗?”林允儿敛眸看着自己的手,轻扯嘴角,勉强笑着问道。 “她很简单,简单到只在乎现在,从不想过去。”提起若兮,莫里安的心里一片平静和轻松——她就是那样自然而然的站在他的身边,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担心若兮会误会、会不高兴、会耍小性子。 或许是因为他不够爱、但更是因为她的简单与豁达——比起他们这些自认为聪明的成人来说,她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该在乎的是什么。 “你……好象真的很喜欢她。”林允儿沉眸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却在隐隐作痛——不是许诺,却也不是她。 风度尽失的争了这一场,结果却是那个凭空掉下来的女孩子赢得了陪在他身边一辈子的机会。 “没有人会不喜欢她。”莫里安微微笑了。 “先生,您要的烧烤和面打包好了。”服务员将打包好的食物送了上来。 “谢谢。”莫里安当即站了起来。 “听说是个大小姐,她也吃这样的街边摊吗?”林允儿突然问道。 “她……”莫里安突然笑了,只是朝允儿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后,便转身离开——他不想说,只要是他买的,她都爱吃;只要是他喜欢的,她都喜欢。 这样的若兮,谁不喜欢! * “没有人会不喜欢她。”莫里安那样笃定的笑意,刺痛了林允儿的眼睛——她是个有风度的女人,却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他为了许诺而毁了婚约,最后娶的,却是另一个女人——这让她如何释怀。 林允儿低头慢慢吃着盘子里的烧烤——同一个店铺、同一个老板,却再也吃不出从前的味道。 * “哇,有好吃的!”莫里安一进门,严若兮便闻到了烧烤的香味儿,手里举着抹布就扑了过来。 “脏死了,快去洗洗手、洗洗脸。”莫里安看着脏兮兮的她,笑着伸手扯住了要扑进自己怀里的她。 “不许偷吃,我先去先澡。”若兮笑着,调皮的跳起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这才大笑着转身往浴室跑去。 莫里安微微笑着,看着前几天还满是杂物灰尘的屋子,这会儿已经是窗明几净。窗边的花瓶里,还插上了几支白色的马蹄莲——加上耳边传来的、若兮轻哼的歌声,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 莫里安打开橱柜,拿出盘子,将打包的食物一一的倒了进去;听着若兮愉快的歌声,静静的等她出来…… 第七节,要他家散人亡、要他一无所有 一周后,顾子夕办公室。 “欢迎欧阳先生加入GD。N。”许诺起身看向欧阳,优雅的将右手伸在他面前。 “这是我的荣幸。”欧阳伸出手来,与许诺轻轻一握后,绅士的说道。 “听说前段时间,欧阳先生和我们王总监,在市场上打得很历害。”许诺示意他坐下后,看着他笑着说道。 “各为其主,希望许总能理解,我加入GD。N后,也会同样的用心。”提起这事,欧阳的脸上是隐隐的得意。 “当然,我和景总就是看中了欧阳先生在市场上的这股霸气和狠劲,我们公司很需要您这样的人才。”许诺笑着,看着坐在欧阳身边的景阳点了点头。 “确实。”景阳接过话说道:“我们计划明年初,将公司各品牌拆分运作,成立独立的品牌事业部,欧阳主要负责公司整体营销策略和各品牌资源的分配和市场规划。工作细节方面我们之前已经有沟通,我就不再重复了。” “在品牌拆分前的这下半年,公司要做的是找到每个品牌事业部的独立负责人;而欧阳你要做的是:用业绩在公司建立自己的权威和威信。”景阳看着欧阳,认真而诚挚的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我在‘相宜’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将一个5000万营业额的公司,做到8000万;店铺数量由20家增加到55家;而且,新店盈利周期,也从7个月做到了5个月。这些数据,景总应该知道。”欧阳的眸光微闪,傲然说道。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请你来。”景阳看着他笑了笑,话锋一转,沉声说道:“欧阳上任的第一个目标,让‘相宜’在市场上消失;第二个目标,公司新代理的品牌,市场部安排在10月做上市推广,欧阳到时候做第一个品牌事业部负责人,让新品牌达到我们的合约计划。” “这两个目标达到了,明年结构变化后的职位定位,便是水到渠成。”景阳沉眸看着他,一直温润的眸子里,现在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这个……没问题。”欧阳点了点头:“‘相宜’的事情,还有两个月即可。” “好,你要什么资源,公司都会支持,但是唯有一点,要看到我想要的结果。”景阳与许诺对视了一眼,看着欧阳沉声说道。 “当然。”欧阳的眸光微转,手指轻叩着桌面,轻轻点了点头。 * 在欧阳出去后,景阳对许诺说道:“顾东林的资产基本已经被掏空了,大部分被欧阳做了浮夸的投入;小部分被他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现在是要逼他破产吗?”许诺问道。 “是的。”景阳点了点头。 “然后呢?”许诺突然问道:“子夕要做到什么地步?” 景阳沉眸看着许诺,半晌之后,才一字一句的说道:“家散,人亡,一无所有。” “家早就散了、马上也一无所有了,等他出来也六十多岁了,一定要人亡吗?”许诺轻怕问道。 “为了顾东林,子夕几乎十年未去给他父亲上坟;为了这场报复,他冒着顾氏几乎真破产的风险将他逼出公司;为了这个目的,他忍痛离开你和梓诺、抛弃优越的生活、放弃自由,呆在那种地方。” “所以,当我想劝他就此罢手的时候,想到他付出的这些,就再也说不出口。”景阳看着许诺沉声说道:“许诺,我拜托你,多理解他。”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而已。”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给了景阳一个坦然而从容的笑脸:“好了,欧阳这边你负责跟进,市场的工作我可以重新承担起来了。当然,伽蓝的上市也在10月,莫里安又要忙结婚,所以我大部分精力,可能还是要放在伽蓝上市的事情上。” “没问题。”景阳沉沉看了她一眼,打电话让谢宝仪将这两个月的工作报告拿进来后,便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 只是,一定要人亡吗? 景阳那样坚定的劝许诺理解,他却也担心子夕会因此付出更惨重的代价——在这一局下了数十年的棋里,每一步都变幻莫测,只有结果在他们的控制里,而过程,从来都是顺势而变。 以至于每一次顾氏的危机,他们都拼尽全力才能挽回;以至于每一次子夕的危机,他们明知而不避。 子夕,这样真的值得吗? 景阳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心里矛盾着,只是在子夕抱过小女儿后,仍赶回了法院出庭,让景阳根本不做劝他放下的打算。 做为看着他一步一步艰难走过来的兄弟,只能帮他谋划、尽量减少危险。 景阳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打开桌面堆积的文件,一个一个的批复起来——其实,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生性喜爱自由,开个餐厅、偶尔下厨做做菜;或者带着家人全世界的旅行,都是他想做的事。 只是,理想的生活,谁又能轻易的拥有呢? 身为儿子、丈夫、父亲、朋友、公司老板,每一个身份,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必须去承担。 第八节,莫里安与若兮的婚礼 时间转眼到了7月,原以为一个简单的婚礼,没有多少事要忙的,结果一件一件的做下来,莫里安和若兮还是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婚礼前两天,才算是把所有的事情定下来。 已经满百天的小月儿,趴下抬头、伸手抓物,这些小动作对她来说,已经毫不费力;而她最喜欢的人,居然不是许诺,而是季风——也难怪,她醒着的时候,陪她最多的人就数季风了,其次是顾梓诺。 这让许诺这个妈妈,觉得自己很是无趣,有时候恨不得要吃起季风和顾梓诺的醋来。 这不,大家都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参加莫里安和严若兮的婚礼,将她放在漂亮的婴儿车上,她居然瘪着嘴不乐意;而当季风一将她抱起来,她便手舞足蹈起来。 “季风,你真的把她给惯坏了,哪儿能一直抱着呢。”许诺抱怨着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她不是好好儿的?”季风笑着说道:“这说明她知道心疼人呢。” “才怪,是知道你会抱她。”许诺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逗着女儿,看着她咯咯笑的样子,奶奶的声音,听着让人的心都要融化掉。 * 莫里安和严若兮的婚礼现场,在近郊的户外——青山绿水之间,长长的红毯一直从花园入口处铺到了教堂里面。 七彩的花束遍布所有的草坪,蔓舞的轻纱轻轻飘扬,散落在草坪各处的白裙少女,挺拔着身姿,拉着悠扬的小提琴曲;在七月艳阳之下,远远看去,宛若仙境。 季风和许诺带着两个孩子到的时候,其它的客人也差不多到了——客人着实是不多,卓雅的一些老同事、若兮的父亲Mark、伯安和雅丽、若兮在新加坡的男女闺蜜、加起来差不多5桌的模样。 “若兮,好漂亮。”许诺快步上前,给了若兮一个大大的拥抱——如人鱼小姐般的婚纱造型,将活泼的她妆扮成大人的模样;白色的宫廷花边里,隐隐透出中国红的轻纱:几分华贵、几分喜庆、几分羞涩、几分俏皮,将新娘的心情和美丽,尽数刻画。 站在阳光之下,衬着她明亮的笑颜张扬而明亮——在此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谢谢。”若兮用力的回拥着许诺,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许诺,我觉得我好幸福。” “若兮,为了此刻的幸福,之前多少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为了以后的幸福,我们继续努力。” 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松开拥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灿烂而明媚的笑脸:“我们的姻缘签,是很灵很灵的;等子夕出来,我们一起去还愿。” “许诺,你也加油!”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 * “莫里安,恭喜你。”许诺转身看向莫里安,将手直直的伸在了他的面前。 “这样恭喜吗?”莫里安沉然而笑,看着她张开了双臂。 “我知道若兮不会吃醋,可是我老公会啊!你这是欺负他不能来呢。”许诺的眸光微闪,深深吸了口气,上前一步,与莫里安用力的拥在一起。 “许诺,从此以后,我们的幸福各不相干,但是,你要幸福。”莫里安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你也一样,一定要幸福。”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眼底漫上一层淡淡的氤氲,脸上却是明媚的笑妍。 * 许诺和季风带着两个孩子,坐在了莫里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那一桌——那一桌只有顾小北和他们一家,各种婴儿用品也放得齐备,考虑到她和宝贝的各种需求。 一向爱与人拼衣品的Vivian,跑过来和她寒喧了两句后,便去逗小月儿玩儿,一句也不提衣服的话题。 “她看了你上次在《创意与杂志》内页的那件Valention的墨绿色仙女裙后,闷闷不乐了好几天。你今天又穿这个牌子的最新款过来,她都不敢再提了。”顾小北凑在许诺的耳边笑着说道。 “确实太贵了些,我自己穿着都觉得心疼。只是顾子夕现在不在外面,我得帮他撑门面,否则得传公司破产了。”许诺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道。 “反正你也穿得起,为什么不穿?等你老了,想穿也穿不了了。”顾小北笑着说道,转身从季风怀里抱过小月儿,逗弄着她,笑着说道:“你说是不是,小月儿,妈咪这样最漂亮,对不对!” “她听得懂才怪。”许诺不禁失笑。 “可能还真听得懂,你看她一直扭头看着你笑呢。”顾小北笑着说道。 许诺只是笑着,伸手将女儿接了过来,看着Mark和伯安,一左一右的挽着若兮慢慢往里走去——走到莫里安的面前,将若兮的手,郑重的放在莫里安的大手里。 第六节,婚礼意外 “Eric,我把我们的宝贝交给你,你要好好爱护……”Mark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空中传来一声类似闷雷的声音,紧接着似乎整个地面轻晃了一下。 “地震吗?” “怎么回事?” 宾客们纷纷站了起来,目光紧张的游移着,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似乎刚才的响声和摇晃只是幻觉。 “你感觉到了吗?” “好象……不确定……” 婚礼还在继续,宾客们面面相觑的看着身旁的朋友,又慢慢的坐了下来。 * “好了,我们也不是头一天才认识Eric,女儿我就放心交给你了。”Mark将两人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笑笑说道:“若兮要记得回家的路才好,结婚前就回得少,结婚后可千万别不回家了。” “爹地!”严若兮不依的娇嗔着。 “好了好了,你和Eric比起来,我比较同情Eric,你可是个小惹祸精。”Mark哈哈笑了起来,拉了伯安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伯安,你也该松口气了,这个小麻烦精总算有人接手了。” “Mark……”伯安被他拉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宠爱的看了若兮一眼,沉声说道:“若兮,一定要幸福。” “你和雅丽姐也要幸福。”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将身体依向莫里安。 “伯安,你放心。”莫里安伸手搂住若兮的腰,向伯安微微笑了笑,低头在若兮的额上轻吻了一下。 伯安轻轻点头,转身之后,眼圈不禁微微的发红,对这个从婴儿时期就被自己照顾的丫头,他有着比Mark更深的感情——亦父、亦兄、亦情人、亦朋友,他根本就无法分清,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只知道,为了她,他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事业、包括婚姻。 * “请问莫里安先生,你是否愿意与严若兮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请问严若兮小姐,你是否愿意与莫里安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神父转身看向所有的宾客。 “愿意!”大家默契的答着,接着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 “妈妈,以后我要和梓月结婚。”顾梓诺扯了扯许诺的手,在她弯下腰来后,凑唇在她的耳边郑重的说道。 “哥哥不可以和妹妹结婚。”许诺伸手揉了揉顾梓诺的头发,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顾梓诺不悦的说道。 “你爹地可以和大姑妈结婚吗?”许诺好笑的看着他。 “好象……不可以……”顾梓诺皱着眉头想了想,郁闷的摇着头——为什么不可以,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样不对。 “顾梓诺以后要把妹妹交给一个和你一样爱她的男孩子。然后,也会有一个和妹妹一样爱你的女孩和你结婚哦。”许诺微笑着说道。 顾梓诺轻哼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去——台上的一对新人,正在宣誓。 “莫里安、严若兮,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我感到万分喜悦向在坐各位宣布你们为夫妇,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莫里安温柔的握起她的手——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比刚才的闷雷声更大了——清晰的听得出来,是爆炸的声音。 “怎么啦?”若兮的手紧紧抓住莫里安的。 “是附近有东西爆炸,我们这里没事。”莫里安拍拍她的腰安抚着她,牵着她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 “是爆炸,我朋友圈发信息来了。” “哪里?离这儿多远?” 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整个现场的地面都摇动起来。 季风迅速报起了梓月,许诺也牵着顾梓诺站了起来。 * “允宁?”莫里安迅速的接起林允宁的电话。 “能源库爆炸,我爸已经赶过去了,允儿情况不太好……”电话那边,林允宁的声音一片急惶,同时传来林允儿的声音:“哥,我和你一起。” “哥,我要去找爸,你别拦着我!” “……我马上过来。”莫里安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迅速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后,莫里安牵着若兮的手,边往许诺那边走边急急的说道:“若兮,允宁父亲主持的能源库爆炸,现场很危险,我过去看看。” “我怕……”严若兮被他拉得脚小踉跄着,声音里一片慌张——她怕,怕他会有危险,也怕他会那个叫林允儿的女子牵绊;刚才那个女子在电话里慌张恐惧的叫喊声,她全听到了。 “他们是我朋友,这个能源爆炸,或许……”莫里安微微顿了顿,将若兮交给许诺:“许诺,帮我照顾她。允宁那边有事,我必须现在赶过去。” “莫里安,你要想清楚——若兮是你妻子,允宁是你朋友。”许诺紧紧拉住若兮的手,直直的盯着莫里安,沉眸说道。 “事情了了我就回来。帮我照顾她。”莫里安顾不上多说话,伸手抱了抱若兮后,快速往外跑去。 “Eric——”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严若兮的声音里有股绝望地味道。 “若兮,没事、没事,你要坚强。”许诺将顾梓诺交给顾小北,双臂紧拥着若兮,温柔的安抚着。 “许诺,你带若兮去新娘休息室,我找她父亲把现场处理一下。”季风拍了拍许诺的肩膀,抱着梓月快步往伯安那边走去。 “若兮,我们先去休息室。”许诺回头招呼了顾小北,搂着严若兮快步往休息室走去。 * “市里出现工业爆炸,有莫里安的朋友在里面,他现在必须过去处理,婚礼要继续还是停止,两位可能需要拿个意见。”季风看着伯安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在婚礼上丢下若兮?什么朋友比我的若兮还重要?”Mark一片恼怒,说起中文来都不利落了。 “婚礼取消。”伯安看了季风一眼,果断的说道,随即站了起来就要宣布。 “伯安,这是若兮的婚礼,你不能替她做决定。”雅丽伸手扯住任伯安,眸子里闪过一丝慌张。 任伯安低头冷冷的看着她拉着自己的后,脸色一片难看。 “伯安,我……我的意思是,可能若兮有不同的想法,必竟他们已经拿证了,已经是合法夫妻了。”雅丽忙收回抓着他的手,转头看向Mark,急急的说道:“伯父,这样对若兮不好。” “伯安从来都知道,怎么是对若兮最好的。”Mark阴沉着脸,有些厌恶的看了雅丽一眼,起身对伯安说道:“我进去看看那傻丫头,这里交给你来处理。” “恩。”伯安点了点头,转身对身边的助理说道:“我交待完后,宾客礼品就发下去。” 说完也不理会雅丽,转身走到宾客还一片莫明的宾客中间,沉声说道:“各位亲朋好友,作为若兮的兄长,我对今天的事情表示遗憾,今天的婚礼不再继续。我们为大家准备了一点薄礼,再次感谢大家。” 伯安没有解释莫里安离开的原因,也没有明说这场婚礼是否作数,一方面将莫里安置于不义之中,一方面又给了若兮反悔的机会——终究还是任伯安,任何时候都为若兮考虑周全。 只是,这一辈子都不希望她受委屈,偏偏她还是要受委屈。 伯安一脸恼怒的站在那里,看着助理开始分发礼品——礼品是箔金做的春兰秋菊的书签,又雅致又奢华;只是,大家在感叹严家出手气派的同时,却更为今天的婚礼而感到心塞。 * “到底怎么回事?” “是有化工厂爆炸了,可能有新郎的亲人在里面,所以他赶过去了吧。” “唉呀,这可能不吉利,婚戒还没交换呢。” “只是个仪式,不影响什么。” “伯安和Mark好象很不开心的样子。” “当然了,大老远的跑来参加女儿的婚礼,结果弄成这样子,谁都会不开心的麻。” “新郎看起来很不错一个人,应该是事情太急了,一个仪式麻,也不是顶重要。” “谁说不重要,能在婚礼上将新娘子丢下,说明新娘子在他心里不重要。” “也不能这么说……” 若兮的亲友们不知道事情的细节,倒也没有太激烈的语言,几个闺密都跑到新娘休息室去安慰她。 而卓雅的同事则面面相觑着并不说话——化工能源爆炸的消息,不过十几分钟,朋友圈都刷爆了——莫里安为谁而去,大家都是心知肚名。 八年的感情,倒底是这个小姑娘所比不上的。 “这小姑娘也挺可怜的,朋友都从新加坡过来了,却是一个没有新郎的婚礼。” “听说当初是这小姑娘倒追的Eric,所以……唉……” “走吧,都别说了,能源爆炸是挺可怕的事,说不定……” “走吧走吧。” 一会儿时间,本地的宾客全都走了。 * 新娘休息室里,若兮呆呆的看着窗外,看着伯安大怒之下仍然冷静的宣布婚礼取消,看着父亲担心失望的往这边走来,看着自己的亲友叹息责问、看着莫里安的朋友沉默离去,她只是一语不发着,仿佛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 “若兮,我没办法劝你,说他做得对。但我也不得不告诉你,所有的男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这样选择。”许诺站在若兮的身边,沉静的说道。 “他是在听到林允儿三个字的时候,才决定过去的。”严若兮无力的说道。 “他们的心里会有个盲点,以为过去很重要、以为曾经的人永远是自己的责任——但这只是以为,真像并不是这样。”许诺用力的扳过她的身体,让她看着自己,认真而沉静的说道:“若兮,你是他妻子,你有责任让他看清楚事实——于他来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你是他的爱人,他若为朋友赴汤蹈火,你该陪着他——起码,有你在一起,他会照顾好自己,是不是?” 看着若兮微微松动的眸色,许诺笑着说道:“再说,我们的严若兮最拿手的本领不就是死缠烂打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却退缩了呢?” “就算他是为了林允儿离开又怎么样!你是名正言顺的莫太太,还抢不回自己的丈夫?” 严若兮转眸看着许诺——明亮的眸子里,是她所熟悉的、温柔的坚定。 “我去找他。”严若兮深深吸了口气,低低的说道。 许诺点了点头,立即转身拿了衣服递给若兮:“换上衣服,我陪你。” “许诺……”严若兮红着眼圈看着许诺,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若兮,不到最后,我们谁也不认输。”许诺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狠狠的拥抱。 “我怕……”若兮将脸埋在她的肩膀,闷闷的说道。 “怕也得面对,不是吗……”许诺低低的说道。 “……是。”严若兮轻轻点了点头,松开拥着许诺的手,抱着便装进了更衣室。 许诺轻咬下唇,心里暗暗祈祷着:“莫里安,不是说好了,秦蓝判刑后这件事就结束了吗!” “这样的结果,不过是他们利益之争的结果,难道,你要为此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吗!不,不可以。”许诺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拿起电话给季风打了电话,让他带顾梓诺和顾梓月回家。 然后扯了一套若兮的衣服,将身上的礼服换了下来。 “有车吗,我没开车过来。”许诺拉着已经换好衣服的严若兮,快速往外走去。 “有。”严若兮轻声应着,拉开休息室的门,伯安和父亲,还有好友,都焦急的站在门外。 “去哪里?”伯安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心疼的抱着她。 “伯安,车钥匙给我,我去找他。”严若兮用力的吸了口气,伯安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慌张的心多少安下来一些。 “我不许。”伯安恼声说道。 “伯安,最后一次,让我自己做主。”严若兮松开拥着伯安的双手,看着他坚持着说道。 “我陪你一起。”任伯安拉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不要——”严若兮大声叫喊着,声音里已带着压抑的哭音。 “若兮……”伯安心疼的看着她。 “我陪着她,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许诺直接从任伯安手里拿过车钥匙,拉着若兮快速往停车场跑去。 任伯安皱着眉头往前跟了两步,想了想,边往停车场走边给助理打电话:“帮我把宾利车的钥匙送过来,我在停车场等。” 在他走到停车场时,许诺已经开着他的另一辆车飞速离开。 第九节,参与救援 爆炸的现场仍是一片浓烟滚滚,四处都是被炸飞的物品,还有——尸体。 刚刚离开如人间仙境般的婚礼现场,再看着这如人间地狱的爆炸现场,严若兮不禁一阵止不住的呕吐。 “若兮……”看着火光与浓烟交织的现场、听着惊慌与恐惧交织的哭喊声,许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莫里安在哪里? “我给他打电话。”严若兮忘了对莫里安的责怪,哭着拿出电话给莫里安拨了过去——一声、两声、三声…… 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没事的,电话还有信号,说明人不在危险区,咱们往警察那边去。”许诺深深吸了口气,抓着若兮的手,快步往活人最多的地方跑去。 “出来,你们不要往那边去。” “说的就是你们,里面危险,空气可能有毒。” “没事跑这里干什么,我们救人都救不过来,哪儿有时间管你们,就不能不添乱吗!” 两个警察快步跑过来,将她们拉着往旁边走去——离爆炸地点越来越远。 “警察先生,我们找人,我朋友可能在里面。”许诺抓着警察的手,大声喊道。 “找不到的,我们都在找人。”警察的声音更大,怒吼声中带着哽咽——找人?他们多少兄弟战友都没了,他们也在找人! “找得到的。”严若兮大声哭了起来。 到达危险区域之外后,两个警察迅速的离开,又冲回了事故现场,严若兮与许诺,都已是泪流满面。 她们不死心的绕过警察看得到的地方,一次一次的往里找、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拽了回来。 “许诺,许诺,他怎么不接我电话。”严若兮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许诺也顾不上方不方便,拿起电话给林允宁打过去: “莫里安在哪里?他有没有事?”打通电话后没有寒暄,直直的大声问道。 “活着。在医院。”林允宁刚说完,电话便断了。 “活着……在医院……”许诺看着盲音一片的电话,嘴里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伸手抓起了蹲在地上的严若兮,拽着她往外跑去:“去医院。” “好。”严若兮伸手擦了眼泪,跟着许诺快步往外跑去。 * “救命、救命……”微弱的声音,自绝望的哭喊声中传来,两人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眼睛四处看去,一个被烧得快焦掉的人,嘴巴正一张一合着。 “若兮,那边。”许诺拔脚快步跑了过去。 “重度烧伤,我们不能动他。”若兮紧咬下唇,举着双手却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你去找点水先帮他润润唇,我去找警察过来。”许诺也不敢动,站起来对若兮说道。 “好。”若兮点了点头,贴唇在那人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去找医生,你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了。” 看见那人虚弱的眨了眨眼睛,若兮这才站起来,快速往停车的地方跑去。 许诺则往着她相反的方向,边跑边给季风打电话:“季风,事故现场很惨,很多伤员,需要医生。” “好,我马上过来,你情况怎么样?”电话那边,是季风沉静而平稳的声音。 “我没事,可是、可是我帮不了他们……”许诺边跑着、边哭着。 “照顾好自己,我马上就过来,电话保持通畅。”季风说着便挂了电话。 在许诺带着警察过去的时候,若兮已经拿到了水,正跪在地上,用纸巾将水滴入伤者的唇里。 “怎么样?”许诺问道。 “我觉得好多了,就是不知道怎么移动。”若兮抬起头来看着许诺。 “马上有人过来。”许诺点了点头,说话间已有人抬着担架跑了过来,身手熟练而迅速的将伤者放上了担架,飞快的往医护车跑去。 “谢谢你们!”随许诺来的警察,给她敬了个严肃的军礼。 “不用谢。”两人脏兮兮的手抹着眼泪,吸着鼻子摇了摇头。 “你们的朋友找到了吗?”警察看着她们问道。 “有消息了,在医院。”许诺看着若兮说道。 “那恭喜你们。”警察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往事故现场跑去。 * 许诺和严若兮,谁也没有再提去找莫里安的事,两人回到车上,去外面买了口罩、医用品、换了球鞋后,又回到了事故现场。 因为若兮经过野外生存训练,所以救援的常识比许诺多一些,所以许诺就跟着她,在警察允许她们活动的范围内仔细的寻找着需要救援的伤者。 在季风拎着大医药箱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她们几乎是趴在地上,为轻伤者上药。 于是三人便结成了一组,在看到季风熟练而利落的包扎与处理手法,许诺和若兮只觉得心里的慌张与恐惧好了许多。 三人一直忙到了晚上,整个现场一片黑暗后,季风带着他们离开了现场。 * “我要去医院,你们呢?”季风看着她们两人问道。 “若兮?”许诺看着她。 “我想去找Eric……”严若兮低声说道。 “你们两个先回家洗澡,我先联络医院找到他,这么多医院、这么多病人,盲目的找,找到明天也不一定能找到。”季风看着许诺说道。 “若兮,这样更快。”许诺伸手握住若兮的。 “谢谢季大哥。”严若兮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若兮去车上等我,我和季风交待一下。”许诺松开握着若兮的手,拉着季风往旁边走了几步。 “有事?”季风目光沉重的看着许诺。 “你打听四个人,他们可能在一起。”许诺眼睛的余光看了若兮一眼,对季风小声说道:“莫里安、林允儿、林允宁、林成靖。” “好,我知道了。回去路上小心。”季风点了点头,拎着医药箱一路往前跑去。 他没有细问,那几个人到底什么关系,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个人的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 “我在路上,马上到。” “手术……好,做好手术准备,术前检查结果第一时间发在我手机上。还有,我需要先洗个澡,我从现场过来。” “恩,大约30分钟到。还帮我找四个人莫里安、林允儿、林允宁、林成靖,我要知道他们在哪里,是否有生命危险。” “好,辛苦了。” 挂了医院的电话,季风跑得更快了——在伤者如此重多的情况下,医生就显得更不够用了。 * 若兮家里,是已经布置好的新房模样——桌上全是糖果和红酒、客厅里铺满了鲜花、卧室里大红色的床品,看着刺得人的眼睛发疼。 洗完澡的若兮和许诺,一人手捧一杯热水,安静的等着季风的消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觉间已是深夜。 许诺只是给景阳发了微信问孩子的情况,却不敢给他打电话——生怕电话占线会漏掉了季风的电话。 “许诺,我不能再等了。”严若兮突然站起来,一脸焦虑的看着许诺说道。 “好,我们去找,从最近的开始。”许诺点了点头。两人抓了车钥匙快速往外走去。 ------题外话------ 还有大结局下,正在修文中,会在明天临晨3点左右发。亲们明天早起就可以看到了。   ☆、Chapter067一定要幸福(大结局下 第一节,心灰意冷 每一家医院,都是连走廊也睡满了病人,看上去极其惨烈。 “许诺吗?我是季医生的同事,我们找到一位叫林成靖的在市二医院重症监护室。”正当两人累得要倒下时,许诺接到了季风同事的电话。 “我知道了,谢谢。请问季风现在什么情况?”许诺拉着严若兮的手,边往外跑边问道。 “季医生现在手术室,不能接打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快速而急切。 “好的,谢谢。”许诺心里一阵激动——季风,终于可以重新拿起手术刀了吗! “许诺……”严若兮跟着她跑出了医院,疑惑的看着她。 “林允儿的父亲现在市二医院重症监护室。”许诺看着若兮说道。 “Eric呢?”若兮的问话脱口而出。 “既然四个人中,只找到这一个,说明只有这一个人受伤了,其它人应该没事。”许诺用力握着若兮的手,眼底是满满的担心——若兮的心情,她懂:害怕若里安不安全;在确认他安全后,又害怕他和林允儿在一起。 “去吧,总要见着了才能放心。”若兮点了点头,与许诺快速往停车场跑去——脚步,没有片刻的停留。 车上,许诺一直沉默着,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事实,是最伤人的武器; 若兮也一直沉默着,她不知道自己倒底是希望Eric受伤、还是希望他安全的与林允儿在一起——Eric,就算不爱我,我们这么久的相处也会比朋友更多一点吧,若是你安全无虞,连给我报平安都想不起来吗…… * 两人赶到二医院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莫里安正将林允儿搂在怀里,林允儿闭着眼睛依在他的胸前,他则将脸靠在林允儿的头顶眯着了。 远远看去,相互依赖的画面,是那般的和谐与温暖——就像,她们是一家人一样。 “若兮?”似有感应似的,莫里安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你安全,我就放心了。”若兮勉强扯了下嘴角,轻声说道。 莫里安拍了拍怀里的林允儿,低声说了两句后,林允儿轻轻松开了抓在他腰间的手,却象一个受伤的小鹿一样,缩着身体蹲在了墙角。 那样瑟缩的身影,看得许诺和若兮,心里都一阵压抑的难受。 “若兮跟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莫里安低头看了林允儿一眼后,上前一步扯住了若兮的手腕。 “不要——”严若兮突然受惊似的躲了开去,下意识的退后两步,睁大眼睛看着莫里安,慌张的说道:“我只要知道你是安全的就好,没有别的意思。” “若兮你听我说……”莫里安不禁皱眉,伸手就去拉她。 “我要走了,回去晚了伯安要骂我的。”若兮象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便往外跑去。 “若兮——”许诺又回头看了蹲在角落的林允儿一眼,转身追着若兮跑了出去。 “许诺,帮我照顾她。”莫里安急急的喊道。 许诺没有回应,追上若兮的时候,她正蹲在树下,将头埋在膝盖里哭泣着。 “若兮,这种情况,他没办法丢下她的。”许诺在她身边蹲下来,轻声劝着她。 “他至少该给我一个消息,让我知道他是安全的。”若兮埋着头哭着说道:“在他的心里,我连一个角落都没有吗!” “若兮……”看着这样的若兮,许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他心里,你很重要、林允儿很重要,就只有我是不重要的——我以为,我可以不在意;我以为,可以慢慢的改变。” “可是,还是不行、还是不行——”若兮嘶声说道:“许诺,你别管我,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许诺看着伤心绝忘的她,知道她心里的难受,连自己也排斥了,当下轻轻叹了口气,给任伯安发了信息过去,然后坐在旁边的地上,一直守到伯安过来才离开。 * 回到家里后,许诺几乎是倒床就睡——一天一夜的奔波与担心,已经让她的身体极度的透支,再多的担心、再多的事情,都等睡醒再说吧。 * 第二天上午,媒体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能源基地爆炸的新闻——分析的原因无非三个:一个是基地建筑质量不过关,倒至能源泄漏引起爆炸;一个是工人操作规程不合格,造成能源泄漏引起爆炸;一个是有人恶意操作制造了事端。 而这个项目的市政负责人林成靖则成了这起事故的英雄——事发时不顾自身安危、毫不犹豫的冲进事故的中心,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许诺看着新闻,不由得冷笑起来——英雄?他怕是最知道其中原因的人吧。 起身看着窗外,许诺没有给莫里安和若兮任何一个人打电话——在没有事情的时候,都以为可以平淡到老、可以淡然幸福; 而当灾难来临,只有一个人努力的爱情,便显得无力而让人绝望。 如果爱,时间和距离都不是问题;如果不爱,这两年的相处便远远比不上八年的感情。 莫里安,若兮那么那么努力的爱你,还是不可以吗? * 若兮第二天便去了医院做义工,运用自己学到的医学常识,为每个需要的人服务,这样忙碌的若兮,似乎已经忘了那场新郎中途走掉的婚礼、忘了这段独角戏的爱情——在伤者的面前,她依然满脸笑容、满心温柔。 “若兮,听我说话好吗?”莫里安找到她,低声说道。 “我现在有些忙,改天吧。”若兮微微笑了笑,正拿着温度剂帮一个孩子量体温。 “你几点回家?我等你。”莫里安看着她,沉沉的说道。 “那个……”若兮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你可能不顺路。” “你没回家?”莫里安脸色微变。 “严姐姐,我好象有点儿发烧。”小朋友拿着温度剂看着严若兮。 “姐姐看看。”若兮举起温度剂仔细的看过后,对孩子说道:“低烧,你多喝些开水,努力流汗,一会儿就好了。” “谢谢姐姐。”孩子点了点头,带着浑身的伤乖巧的点了点头。 “姐姐先去看别人了,你好好儿休息哦!”严若兮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圈微微一红,快速转身往外走去。 “若兮……”莫里安伸手拉住她的。 “他全身80%烧伤,刚退烧两天,如果再重新烧起来,可能就没办法了。这样的伤原本应该在重症监护室,可是、可是那儿已经人满为患。”若兮深深吸了口气,将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转身快步跑到了护士站,将孩子的情况报告给了专业护士。 一下午的时间,莫里安不再打扰她,只是跟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照顾需要的病人。 直到晚上8点,她才从服务中心领了盒饭,坐在医院门口的椅子上,就着矿泉水吃起来。 看着这样的若兮,莫里安心里没来由的猛扯了一下——这样的若兮是他没见过的:懂事的、坚强的、能干的,却也是疏离的。 面对他的时候,象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客气,与他配合时偶尔的走神,居然会情不自禁的说‘对不起’,这让习惯了厚脸皮的缠功的他,心里不自觉的慌张起来。 “若兮,这起事故的源头,可能和我有关,所以我……”莫里安蹲在她的面前,沉眸看着她。 “无论任何原因,我们都要尽最大努力,去帮助他们。”若兮牛头不对马嘴的答道,快速吃完盒饭后,将垃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看着莫里安说道:“Eric,灾难能让人长大,灾难也能让人更懂得珍惜生命。” “若兮,你想说什么?”莫里安沉眸看着她。 “我希里糊涂的过了这许多年,我身边所有的人都爱着我、宠着我,让我以为:只要是我想要的,我一定可以得到——包括爱情。” “而曾经有那么一小会儿,我以为自己真的得到了。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的。” “我感谢这次灾难,它让我长大,让我懂得——我该明明白白的去走自己的路,而不要混混噩噩的浪费生命。”严若兮面色沉静的说道。 “所以?”莫里安沉眸看着她。 “这里的情况好一些之后,我会去云南,我们那里有个新项目,同事告诉我发现了宋朝木建筑,非常有研究价值。”严若兮坦然说道。 “不问我的意见吗?”莫里安问道。 “我们……”严若兮一直强作的坚强,在莫里安的一步一步的追问里,终于裂开软弱的缝隙,深深吸了口气,才力持平静的说道:“我们分开吧。” “我不同意。”莫里安伸手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 “我的决定,不需要你同意。”严若兮第一次,在莫里安的面前,如此的强势而坚决。 “我从未将婚姻当儿戏,婚礼当天事出太急,但我向你道歉。”莫里安也是第一次,在严若兮的面前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但我好象并不是个有责任心的女人。”严若兮眼圈微微一红,低下头轻轻吸了吸鼻子,转身快步跑到来接她的伯安的身边,纵身投入了伯安的怀里:“伯安,抱紧我。” “乖,跟我回家。”伯安轻轻拍拍她的腰,警告的看了莫里安一眼,搂着若兮转身离开。 “伯安……” “喂,我是莫里安。” 莫里安正待追上去,电话却不是时候的响了起来。 “Eric,我爸、我爸……”电话是林允儿打过来的,电话里的她,已是泣不成声。 “我马上过来。”莫里安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快步往医院里面走去。 第二节,林副市长去世 “昨天不是稳定了吗?”莫里安将林允儿从地上扯起来,看着医生问道。 “所以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似乎是有人人为的将呼吸机拔掉了。”主治医生说起这事,也是一脸紧张。 林允儿的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用力的抓着莫里安的手,摇摇欲坠的无法站稳。 “允儿?”莫里安疑惑的看着她。 “医生,现在的情况……”林允儿颤抖着双唇问道。 主治医生摇了摇头:“做好准备吧。” 林允儿只觉眼前一黑,朝着地面直直的倒了下去。 莫里安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抱着她回到病房里,将她放在床上后,电话通知了林允宁。 * 林副市长到底还是没有熬过去,抢救后又撑了8个小时,最终还是去了。一直在事发中心的林允宁没有回来,林允儿守着父亲的遗体,一脸呆滞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林副市长去世后的第二天,又曝出新闻来——能源泄露的原因是工程质量问题:工程降低了材料标准,倒至工程质量不合格,以至于在基地工程收尾阶段发生了事故。 至于降低工程材料标准的原因,则是因为林副市长循私选用了一家资质不合格的投资公司,而该公司在关键时候资金链断裂所至。 至于这个消息的可靠性——百分之百。 因为消息的来源,正是负责一期工程的投资公司——‘蓝鼎’的负责人秦蓝口述;市里的一把手,也侧面证实了这个消息。 因此,原本被当作英雄表彰的林副市长,形象一下子跌落千丈。林妈妈则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而血压升高进了医院。 林允儿发疯似的要去找秦蓝,被莫里安拦了下来——他知道,秦蓝这是要报复:报复允儿当初甩了他、报复林副市长在关键时候不肯出手相帮; 而市里的一把手,当然抓住这个机会,将所有的罪都推到林副市长的身上,以将自己在招标中强压林副市长选‘蓝鼎’的事实给掩下去。 “允儿,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冷静些,林叔叔的死因不能被媒体知道,否则会说成是畏罪自杀,我现在找医生处理一下,你在这儿看着,恩?”莫里安双手重重的握着林允儿的肩膀,沉声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他们逼我爸选的‘蓝鼎’、明明是他们收了秦蓝的好处,为什么要推到我爸身上!”林允儿气得浑身发抖。 “你在这个环境长大,这个环境是什么样的你比我更清楚。”莫里安沉眸看着她,冷声说道:“林叔叔已经死了,你必须冷静的去处理这件事。” 林允儿深深吸了口气,流着泪对莫里安说道:“Eric,我哥哥呢?” “他在现场参加救援——这是他现在最正确的做法:为了需要救援的人、为了他自己的责任、也为了他是你爸的儿子。”莫里安郑重的说道。 林允儿抬眼看着他——最无助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把他当作了亲人来依赖着:而他,也不负她的依赖。 “好好儿看着林叔叔,若有记者来,记得不要说话,我现在去找医生。”莫里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快速往外走去。 * “医生,外面的新闻您也看到了,林副市长的病情突然加重恶化以至死亡,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就是打击他和他家人的武器。”莫里安看着主治医生,诚恳的说道: “所以医生,我请求您隐瞒这一节,还死人一个安宁。而且,事实的真像,他的儿子在在处理完救灾现场后,会给公众一个交待——当然,前提是他能安全从现场回来。”说到这里,莫里安的眼圈不禁微红——自在婚礼上接到允宁的电话以后,便再无他的消息。 “病人的死因会在病历上如实呈现,对于猜测的过程,不符合医学原则,我们不会有任何的陈述和表态。”主治医生看了一眼莫里安,轻轻的点头。 “谢谢你。”莫里安向主治医生深深鞠了个躬后,这才转身回到病房。林允儿正伏在林成靖的尸体上闷闷的哭泣。 * 林副市长的火化和安葬,林允宁都没有参加,全部由莫里安和林允儿、还有林允宁的妻子一手办理; 整个灾情完全被控制下来,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 林允宁带着一身的伤和疲惫回到家里,看到的便是父亲冷清的灵堂、病重的母亲、沉默而哭泣的妹妹、憔悴而忧虑的妻子——还有,一个一直照顾着这一家女人的兄弟。 “爸,我回来了!”林允宁扑通一声,在林成靖的遗像前跪下,从不流泪的他,哭得不可自抑。 一屋子女人,在他的哭声里,情不自禁的又都哭了起来。 半晌之后,林允宁擦了眼泪,起身看着家里的女人们,沉声说道:“都别哭了,接下来我会调查爸的事情。他用一条命去担了他该负的责任,有些黑锅却不应该他来背。” “妈,你好好养病,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别人就更有话说了。” “秀雅(妻子),回去收拾一下搬过来,家里的事情你以后要全部担起来。” “允儿,你休息几天就回去上班,爸去了,我们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不要让别人看笑话。” 林允宁交待完后,招呼了莫里安一起到书房。 * “允宁,对不起。”莫里安看着一脸憔悴而冷硬的林允宁,沉声道着歉。 “没什么对不起。”一向火爆脾气的林允宁,经过这次灾难之后,似乎稳重了不少,看着莫里安说道:“我原本也有些怪你,若不是你的报复,这个项目或许能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 “但其实是不可能的——当我爸将秦蓝从监狱接出来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这个结局: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只是谁来引爆而已。”林允林看着莫里安平静的说道。 “你永远是兄弟,所以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给你打电话;所以,这段时间你对她们几个的照顾,我不说谢谢。” “……那好,这事就不再提了。”莫里安压下心里的内疚,轻轻点了点头:“招标的事情查到什么没有?” “恩。”林允宁点了点头,边打开保险柜,边说道:“你当时和我说,要留下在招标过程所有的文件和对话,这是全部的文件。” 林允宁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资料袋,拿出里面的文件和录音资料,看着莫里安说道:“我向队里请了假,这几天我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一份寄给纪检委、一份寄给各大媒体。” “这事我爸有责任,但他已经尽了全力去挽回——若不是他以肉身之躯冲进去关掉能源阀门,爆炸不仅仅只有这两个区域。”提起父亲,林允宁的眼圈不禁微红,沉声说道:“所以,我不允许他们把所有的污水都泼在他身上。” “好,我和你一起。”莫里安点了点头,慢慢站起来,将手重重的压在林允宁的肩膀上,沉声说道:“无论如何,家里只有你一个男人了,你要顶住。” “我知道。”林允宁轻轻应道。 “我先回家洗个澡,明天过来和你一起整理这些资料。”莫里安轻声说道。 “将你从婚礼上喊过来,你老婆她……”林允宁抬头看着他。 “她小孩子心性,闹几天脾气就好了。”莫里安苦笑了一下,含糊着说道。 “那就好。”林允宁点了点头,嘶哑着声音说道:“我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我先走了,节哀。”莫里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外走去。 * “小莫,你要走了……”林妈妈拉着莫里安的手,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最艰难的时候,是他将这个没有男人的家顶了起来,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又开始依赖起来。 “阿姨,我先回去和若兮交待一下,明天再过来,叔叔的事情,我和允宁一起处理,您放心。”莫里安轻声安慰着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林允儿,示意她劝下妈妈。 林允儿轻咬下唇,从莫里安手里将妈妈的手抽了回来,对着妈妈轻声说道:“妈,让Eric先回去,他自己家里还有事呢。” “小莫,你还来吗?”林妈妈紧拽着女儿的手,眼睛却紧紧的看着莫里安。 “阿姨,我明天就来。”莫里安轻声应着,看了林允儿一眼后,起身往外走去。 “允儿,你去送送小莫。”林妈妈推了推女儿。 “妈,我陪你。”林允儿摇了摇头,只是轻轻拍着妈妈的手,没有抬眼去看离开的莫里安——他在新婚的时候抛下一切赶过来,这8年的感情毕竟还是在他的心里烙下了痕迹:不是爱人,还是朋友,她是知足的。 只希望他的妻子,不会因此而怪他吧——Eric,谢谢你,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还在身边。 允儿轻拍着妈妈的手,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原本个性坚强的她,在莫里安离开后,终地明白:他的帮忙只能是帮忙,以后,这个家得靠自己和哥哥撑起来。 她必须坚强起来,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哥哥的身上。 * 莫里安回到家里——一切还是当初准备好接若兮的模样。 只是拉开衣柜,若兮的衣服全部都没有了;洗漱间里,若兮的日用品全部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是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一张纸条—— “人生总要有自己能够把握的东西,我会在我热爱的建筑设计领域有所成就。Eric,谢谢你曾经的陪伴,谢谢你让我成长,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离开家人的呵护独立去飞翔。Eric,不要担心我,我比你想象的更强大;我也依然相信这世界的美好、依然相信爱情的温暖。Eric,再见。” 一张纸条,没有落款、没有日期,莫里安闭上眼睛,用力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拿了衣服将自己泡进浴缸里。 闭上眼睛回想着这一场突出其来的变故,只觉得有些心力憔悴。 若兮,我道歉了也不行吗? 莫里安沉沉的叹着气,不能理解一向大度开朗的若兮,为何这一次的反应会这么大——仅仅是因为他婚礼上的出走吗? 听她的话,似乎又不是这样。 若兮,原来的你就挺好,干麻偏要学着别人去长大——这样很麻烦知不知道。 莫里安又叹了口气,从浴缸里站起来,用浴巾随便的包了一下,回到房间后,给若兮发了条信息——若兮,我回家了。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去陕西看你;工作注意安全。 知道她不会回,也没有等,放下手机后,躺下就睡了。 他以为,他们已经是夫妻,她也不过耍耍大小姐脾气,闹个离家出走而已,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对于若兮的爱情,他真是太笃定了。 第三节,告诉子夕不想再等 灾难总是让人们领悟很多的东西,原本没打算要去探监的许诺,也抱着小梓月去了监狱。 “许……”顾子夕站在许诺的面前,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想抱抱女儿吗?”许诺微笑着看着他。 “想。”顾子夕大步走到许诺的面前——张开双臂,将她和女儿一起拥入了怀里:久久的,不肯松手。 “怎么想到要过来?”许久之后,顾子夕将梓月从她手里接过来放在自己怀里,看着她问道。 “林副市长负责的能源项目出事了,死了上千人。”许诺看着他,眸子里一片莹亮:“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所以——我不想再等了,我命令你顾子夕: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必须三年后出狱。其它的,我都不管。” “这么霸道?”顾子夕低头轻轻的笑了。 “那个顾东林是死是活,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你早一天或晚一天出去,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许诺沉眸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管谁在你心里最重要,但在这件事情上,你必须三年内回家,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我不敢。”顾子夕抬头看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柔声说道:“你这么凶,我怕再晚些出去,就管不了你了。” “嗯哼,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不会因为顾东林而以身犯险了?”许诺挑眉看着他。 “是。”顾子夕温柔的应着,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脸上,贪恋的看着她,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顾子夕,我爱你。”许诺这才展颜而笑。 “我也爱你。”顾子夕温柔说道:“我知道,与报复比起来,我更爱你。” “是吗?”许诺沉眸看着他,在他温柔里眸子里,看见那个霸道蛮横的自己,不由得轻轻的笑了:“记得我和儿子和女儿等你回家。” 门外的狱警提示探监时间到了,许诺起身从他怀里接过女儿,睁大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柔声说道。 “记得。”顾子夕伸手揽过她的腰,俯头沉沉的吻上了她的唇——刚才还敲门催他们的狱警,这下子却没有继续敲门。 “我走了……”许诺沙哑着声音,抱着女儿,不舍的慢慢转身、慢慢的往外走去。 * 直到回到车上,许诺一直强忍的眼泪才无所顾忌的流了下来——那样天神一般的顾子夕呵,穿着灰色的囚服、被剃光的头发、粗糙得弄疼她脸的大手,都让人心疼、心酸得无以复加。 “别伤心了,三年时间很快。”季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柔声说道。 “他的样子……”许诺哽咽着说道。 “每一种经历都是财富,这三年的劫他来说,未必是坏事。”季风拉开车门,扶着她上车后,绕身回到驾驶室里,扭头对她说道:“在每一次的经历里,我们每个人都在成长。没有什么不好。” “知道了。”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在季风发动车子后,她低头在女儿耳边轻声说道: “梓月,下次妈妈再不带你来了,妈妈不希望你心目中的爸爸是这般模样。” “梓月,妈妈希望,爸爸在你的心里:是个大英雄!” “咦、哦、啊、呀……”小梓月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似乎是在应和妈妈的话、又似乎只是自得其乐着。 看着女儿精灵活泼的样子,许诺暖暖的笑了…… 第四节,顾东林公司破产 一个月后。 欧阳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相宜’由于现金链的断裂,所有店铺都因无法及时上货而关闭,而每个月不开门都要支付的费用,更让‘相宜’雪上加霜。 最后只得关掉了30家店,并开始低价转让;在将所有货品集中到25家店铺,虽然营业额有所上升,但远不足以弥补公司的现金需求。 陆陆续续,店铺关得只余下了5家,而转让店铺所得来的现金,又都用于了偿还银行贷款。 * “爸,对不起。”顾子安看着白发苍苍的父亲,一脸的愧疚。 “什……什么事?”顾东林沉眸看着儿子,说话的声音微微的发着抖。 “公司、公司撑不下去了。”顾子安低着头小声说道:“欧阳在公司的时候,做假帐亏空了好多钱,去了GD。N后,又利用之前的关系,将我们逼出了商场柜台;自营店不赚钱,现在也关得只余5家了;银行贷款一波接着一波,我把店全抵出去也还不够还……” “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顾东林霍的一下站起来,用手颤巍巍的指着顾子安,一个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爸、爸……” “来人了,我爸晕倒了。” 在狱警将顾东林送走后,顾子安如游魂似的在街上游荡着——他不想回家,催债的人一天到晚的守在那里,他不敢面对;他更不想去公司,还留着没走的员工,不停的逼问他,欠下的工资什么时候能发; 现在的他,几乎是无处可去。 而更让他沮丧的还不在此——为什么顾子夕在任何境况下,都能将公司做活做大;为什么他会把父亲留下的一个运行良好的公司给做跨。 难道他顾子安天生不如人? 难道真如母亲所说,他不适合做生意? “我怎么这么没用!” “爸爸现在坐牢,我又把他的资产给败光了,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压力,又内疚又难受、又自卑又自厌,抱着头坐在路边哭了起来。 * 在欧阳的强势打压下,‘相宜’还是没有熬过去宣布了破产;而顾东林自那次在探监室晕倒后,便中了风。 在律师的帮助下,申请了保外就医的手续,却也只能口眼歪斜的躺在床上——每每看到顾子安,病情便加重一分。 所以顾子安请了特护看护他后,也不去医院看他了。 直到公司破产清算完毕,顾子安也没钱再请特护了,只得将他接回了家,然后请了个便宜的阿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对于看病用药,却没那么在行——于是,他的病情,便是渐次加重了。 而他自己,除了借酒浇愁外,再没有振作起来过。 * “景阳,替辛姨和子夕说说行吗?子安他现在……”看见儿子颓废成这样,辛兰不得不拉下脸,去GD。N公司求景阳。 “好,我下个月去看子夕就和他说。”景阳答应得很爽快,一脸温润淳和的样子,任谁都会相信,他是真心要帮忙的。 只是辛兰不是别人,而是了解他们至深的人。 辛兰看着景阳,轻声说道:“景阳,你觉得我还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辛姨,你知道子夕对你的愧疚一直很深,我若去和他说,他一定无条件的帮子安。但我不是子夕,我心疼子夕这么多年的付出、心疼他连老婆孩子都不顾的一头扎进牢里,只为少时的伤害他跨不过去。” “所以您既然找到我,那我就背着他提个条件,这事儿您以后也别和他说,如何?”景阳听了辛兰的话,眸光不禁微微沉暗,冷声说道。 “好,我答应你。”辛兰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公司接下‘纯色’固然是为了打击‘相宜’,也是为子安所准备的,我会把‘纯色’转到他名下,让他在一个良好地起点上重新开始。” “但他在‘纯色’赚的钱,一分都不能补贴给顾东林——至于他要养自己的老父亲,他有别的法子和资源,我们一概不过问。”景阳看着辛兰,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我答应你。”辛兰爽快的应了下来。 “另外欧阳在‘相宜’做假帐、空帐运转的证据,你让子安提供一整套给我,我要把这个人送进监狱。”景阳继续说道。 “这个也没问题。”辛兰点了点头。 “以后子安在经营中遇到任何问题,从GD。N都能拿到资源;以辛姨你的才能,只开一家花店,显然是浪费了,我倒建议辛姨回去帮子安,这样他也可以少找些GD。N的麻烦。”景阳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将辛兰送到了门口。 “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你说的两件事情,我现在就给你去办。你替我谢谢子夕,他对我和子安的照顾,我一直是记得的。”辛兰沉眸看了景阳一眼,转身快步往外走去——历经生活打击的她,背影依然挺直,让人不得不敬。 * 第二天,辛姨却打电话来说——子安不同意不管父亲,也不会向他们提供欧阳犯事的证据。 “哦?”景阳轻噫了一声。 “那是他父亲,我也逼不了他;至于欧阳犯罪的资料,给我三天时间,我能提供。”辛兰沉沉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 “那先这样,我下周会去看子夕,到时候我再问问他的意见——这周许诺去看过他,或许,他会有所改变。”景阳的眸光微闪,淡淡说道。 “……景阳,顾东林确实不值得人同情,但……他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辛兰叹息着说道。 “恩。”景阳轻应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挂了电话后,景阳坐回转椅里,心里有着难以决定的犹豫与矛盾——答应辛姨帮子安,就是为了让顾东林失去一切的经济来源和亲情。 若子安不肯放下,他们自然没有再帮他的必要——只是,子夕对辛兰一直的愧疚,也答应过她: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不管顾子安。 “若不把子安逼到绝境,顾东林就到不了绝境。”景阳看着子夕说道。 “算了吧,一切……到此为止。”顾子夕轻声说道。 “到此为止?”景阳看着顾子夕平静而沉然的脸,平淡的语气里再没有阴冷与恨意——只是平静着,似乎将一切看透。 “‘纯色’转给子安,他怎么对顾东林由着他去。”顾子夕点了点头,眸色沉然着说道:“你告诉顾子安,我这都是看在他妈妈的面子上,才会决定就此放手。若他有任何对母亲的不敬、顾东林再有任何针对顾氏的行为,再无亲情可言。” “好。”景阳点了点头,目光温润的看着顾子夕,微微笑着说道:“现在的顾东林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而顾子安,再过十年,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我不知道这样决定到底会不会让自己陷处更大的麻烦里。”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温柔的说道:“但我不想许诺再为我担心——我希望,早些出去,陪在她的身边。” “好。”景阳点了点头,伸手重重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起身往外走去—— 十年恩怨胜负已分,这十年回不去的少年时光里,他们都有最美好的相遇——以至于都变得温柔。 * “子夕就此放手?”听着电话里景阳淡淡的声音,辛兰一时间竟不敢相信。 “‘纯色’转给子安的手续,会有人通知他办理。他若不接,我们会直接转在您的名下。”景阳淡淡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坐在身边的朝夕和许诺,景阳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放松的笑容:“看来,霸道未必是坏是。” “也未必是好事,等着他出来收拾我呢。”许诺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脸上是放松的笑容。 “不知道那顾东林还会不会想些不该有的心思——听说,人的外表越残,心就越狠,我还真信不过他。”顾朝夕皱着眉头担心的说道。 “你们还真是亲姐弟,想的都是一样的。”景阳看着朝夕一脸谨慎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按在她的肩上,温润的说道:“抓住手中的幸福才最重要;而顾东林……” 景阳说着,沉眸看着顾朝夕。 顾朝夕的眸光微定,看着景阳轻轻点了点头——子夕能够为爱而放下恨,他们都为他高兴;至于顾东林……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子夕亲自去办。 第五节,去找若兮 一个月后,‘纯色’顺利的转给了辛兰;辛兰关掉了原来的花店,重新进入商界,将公司打理了起来;因为顾子安拒绝接手公司,辛兰便让他在公司挂了个职,每个月象征性的发他一些薪水——他能够勉强养活自己,却没有余钱去补贴顾东林。 于顾东林,她不是不恨,只是不想恨而已——至于帮他?她当然不会。 关于能源泄露爆炸案的调查,也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上层有人受贿,挟迫林副市长在选择资质不合格的‘蓝鼎’投资公司,‘蓝鼎’公司资金链断裂,负责人授意工程人员偷换采购材料,导至工程质量不合格,从而引发能源泄露大爆炸,造成死伤无数、损失无数。 于是,上层某官员就此落马,代表官方为此次重大安全事故承担全部责任;原本被叛无期的秦蓝,做为此次事故的主要责任人,改判死刑;负责采购的工程人员被叛无期;而饱受质疑的林副市长,则成为真正的英雄。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允儿情况怎么样?”许诺看着一脸憔悴的莫里安,不禁沉沉叹了口气。 “缓过气来了,现在倒成了一家之主,允宁不在家的时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似乎一夜之间真正成熟了起来。”莫里安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指间的戒指,淡淡的说道。 “人的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人能够躲过。”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忆起与允儿的初次见面,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似乎还在昨日; 而现在的她,却也同样被命运从高处狠狠的抛到了地上,不得不坚强的站起来,以柔弱之躯撑起一个破碎的家——好在,她还有个哥哥;好在,她们一家人仍然在一起。 “若兮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莫里安停下转戒指的动作,看着许诺轻声问道。 “刚去的时候联络过两次,这个月基本就没有了。”许诺摇了摇头:“她说顺着上次发现宋代木结构建筑的痕迹,又找到两处新的痕迹,如果进山里考察的话,可能会没信号。我估摸着是进去了。” “你一直没和她联系?”许诺看着莫里安,不禁皱起了眉头。 “发过几个消息,她偶尔回过两个,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感觉心情还不错。”莫里安苦笑着说道。 “不准备去找她?”许诺用手拖着下巴,眨着眼睛看着他。 “这两天就去。”莫里安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她现在是老婆,不比以前是女朋友,总得把她哄好才是。” “有这个觉悟就对了。”许诺不禁笑了——希望他和若兮之间,最后的结果可以是圆满的。 * 云南,某古村落。 莫里安到严若兮的考察队落脚点的时候,他们去山区测绘还没有回来;莫里安向留下的助理了解了路线和地点后,便租了个车进了山。 在山里愣是转悠了两天,才找到助理所说的测绘点——是在一片丛林之中,离缅甸非常近,近到中间只隔了一条小河。 莫里安在见到严若兮的时候,她正趴在木屋的横梁上做测量,大个儿的蝙蝠就在她的头顶飞来飞去,而她却毫不为所动——那样专注认真的样子,让人无法与她平时的嘻皮笑脸给联系起来;而随着她在横梁上的爬动,传来木楼摇晃的咯吱声,让人不免担心这木楼会不会不堪重压而跨掉。 “横扁上好象有字,我不太看得清楚,我看得将上面清洗一下才成。”若兮从横梁上爬了下来,看见莫里安时,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后,便拿着测绘本走到同事身边,边说边比划着:“就是这里,我看到朱红的颜色。” “好,休息一下我们再上去。”同事接过她手里的测绘本,仔细的看了一下角度,估算着横梁的支撑力度,预算着可以几个人上去。 严若兮这才捋了捋头发,走到莫里安身边,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找了个当了司机,在树林里转悠了两天才找到这里。”莫里安伸手扯去她头上的蜘蛛网,又抹去她脸上的灰渍,看着她沉声说道。 “不错,两天速度算快的。”严若兮朝他伸出了大拇指,脸上一片活泼的笑容,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也更没有半分要与他合好的意思。 “若兮……”莫里安正待说什么,严若兮伸手拉了他的手腕,扯着他往前走去:“你看,这栋楼一共有三层,屋檐飞角处的咬合,是纯木头的组合,没有任何的辅助材料,这种建筑工艺起源于唐代,在宋代才流行起来。” “这栋楼的整体工艺非常成熟,所以我们判断应该建于宋朝年间。”严若兮拉着他将整个小楼都看了一遍,讲起建筑工艺那是如数家珍,眼里更是流露出自信而喜悦的光彩。 只是她一直说着,没有机会让莫里安提起他们之间感情的问题。 到后面,她又被同事喊了过去,两人一起爬上楼顶的横梁上,小心冀冀的将横扁处堆积几百年的灰尘、虫子尸体、落叶蜘蛛网什么的一一清理掉——一个个蝙蝠从里面飞出来,让人只觉得诡异而可怕;一片片的虫子尸体随着厚重的灰尘一起跌落下来,甚至还散发着恶臭,让人忍不住的嫌弃掩鼻。 而趴在横梁上的两个小女人,却一脸虔诚与期待的模样,随着灰尘的跌落,两人的眼睛居然发起光来,直到一起欢呼:“看到了,是宋代的!” “真的吗、真的吗?快拍下来。” “拍了拍了。” “我发给你了,能看清写的是什么吗?” “看不清,再拍一张,近一点儿。” “好,等着啊。” 若兮将手努力伸长了靠近横扁,这一次拍的终于看清了——有建造年月、有建造原因、还有供奉人的身份。 “太棒了。”同事们都一起欢呼了起来。 “真是太让人高兴了。”趴下横梁的若兮,在与同事开心的拥抱之后,情不自禁的给了莫里安一个大大的拥抱,倒是将她身上的白色印花衬衣,弄是满是灰尘。 “对不起啊,我太高兴了。”若兮松开拥着他的手,一脸歉意的说道。 “可以收工了吗?”莫里安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她沉声问道。 “你在这边呆几天?”若兮安静下来,轻声问道。 “要看你的态度了。”莫里安沉静说道。 “……那好吧,晚上一直吃饭。”严若兮转身和同事打了招呼后,便径直往外走去。 莫里安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她们临时租住的小竹楼。 “我先洗个澡,然后带你去吃饭。”严若兮扔下随身的工具包,推门拿了衣服便进了浴室,把莫里安一个人扔在了客厅。 莫里安压着心里的燥意,坐在竹椅上等着她。 * 或许是太累,或许心力憔悴,严若兮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莫里安已经靠在竹椅里睡着了。 严若兮轻轻的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借着晚霞的光亮静静的看着他——一如初见的温润清雅,微微皱起的眉头,将他郁结的心事尽数显露。 有点儿烦我了吧,兜着圈子不让你说话。老婆这个身份还真是好用,让你如此的压着脾气哄着我——可是,我突然不想做你老婆了,我想做你的爱人,可是你却不要。 所以,还是算了吧。 天色渐渐暗沉,山间的夜晚有着浓浓的凉意,严若兮起身拿了毛毯给他盖上后,便出去买晚餐了。 回来的时候莫里安还睡着,她便了不喊醒他,只是将饭菜用热水温着,自己回到房间将白天里的测绘图补充完整后,便回房睡觉了。 莫里安半夜醒来,天空的明月照着整个沉蓝的夜空,显得高远而神秘。他轻轻扯下身上的毛毯,起身进屋后,推开严若兮的卧室——写字桌上是她刚修完的测绘稿,床上的她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团。 莫里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外厅,站在竹台上看着天空的明月——一看,就是一整晚。 * “昨天见你睡得太沉,没好意思打扰。”早上,若兮将早餐端到餐桌上时,莫里安已经起来。 “你希望我怎么做?”莫里安看着她淡淡说道。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也不需要一个丈夫,就是这样。”若兮搅着粥的手几不可察的微顿了一下,又继续缓缓的搅拌起来,只是心里那个被他撕裂的伤口,却越发的疼痛起来。 “我从不拿婚姻开玩笑。婚礼的事情你有理由生气,我希望能有弥补的方式,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冷战。”莫里安脸色阴沉的看着她,心里的不耐几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严若兮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莫里安沉静的说道:“Eric,对不起,是我先惹了你,而现在先要退出的也是我。请你原谅我的任性与无理,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莫里安沉沉的看着她半晌,轻轻点了点头:“那你好好儿工作吧,注意安全。想回去的时候,家永远在那里。” “这段婚姻,先这样吧,你若重新找到爱人,我会放你离开;在此之前,你还是莫太太。”莫里安起身离开——冷淡的语气,一如初见。 一直坐的笔直的严若兮,直到莫里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颓然的窝进了竹椅里——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 他为曾经的承诺而来、他为婚姻的责任而哄她,原本的她是满足的、甚至是喜欢的——而今,却只觉得心酸。 “那,就这样吧。” “除你之外,我不知道能否再爱上别人,所以就让我占着这莫太太的名衔也好——至少,在做梦的时候,还可以以为你有一天会爱上我。” 严若兮慢慢低下头,一勺一勺的吃着碗里的粥,眼泪却大颗的流了下来。 “经之:就是继续追;营之:就是要有点儿技巧,不能便凭一股傻劲儿;不日:就是不久的将来;成之:当然是你们成了喽。” 许诺清脆的声音犹在耳边,她们甚至约好了一起去还愿,而她,却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追了。 许诺,在爱情里我只有这股子傻劲儿,所以我认输了。 * 第六节,巅峰合作 一个月后,SH市JW万豪酒店的户外会议区。 “再高一点、不对不对,低一点点,OK,就是这个高度。” “星星的密度不对,拉开一些距离,好,就这样,不错。” 许诺站在梯子上,指挥着工人安装发布会现场的布景;莫里安则在调试着发布会当天要播放的广告片——一遍一遍的反复看着,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回放着,将要修改和剪辑的地方,仔细的记录了下来。 “怎么?还要改吗?”许诺走过来,边看着广告片边问道。 “恩,这个片子的创意大气而震憾,所以多余的画面一定不能要——必须极简。”莫里安按下暂停键,在本子上快速的将播放时间记录了下来。 “我也反复看了很多遍,觉得已经找不到还可以修剪的地方了。”许诺拿过他手里的记录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是你自己做的片子,难以取舍很正常。”莫里安点了点头:“你对着我的记录再看一次,我去看看布景。” “好。”许诺点了点头,拉过凳子坐了下来,对着莫里安记录的时间点,仔细的看着,最后又将自己的意见写在了他的原始记录上。 合上本子,闭上眼睛,将整个片子的修改之处象放电影似的,在脑袋里放映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睁眼睛,拿着本子走到莫里安身边:“这两个地方我还是建议保留,极简是需要的,但点睛之笔也仍然不能少。” 莫里安接过本子,看着许诺的意见,闭上眼睛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好,就这样改。” “那现场你盯着点儿,我去剪片子。”许诺接过本子,看着他说道。 “去吧。”莫里安点了点头,按排着工人拉起巨幅的幕布,将花园的整个天空全遮了起来。 “打开。” “不对,速度太快,整个幕布全部打开的速度是3分钟,前面略快,在星光露出来的时候,放缓;在月亮露出来的时候,更缓。” “再来一次。” “放慢,OK,保持速度,再慢,OK,非常好,记住这速度的变化。” “月亮上搭着的绸布换金色试试。” “右上角的灯光角度往上调一下,好,就是这样。” …… 两人和助理,一直从下午忙到半夜,中间季风打了一次电话过来,让梓月在电话里听妈妈的声音;顾梓诺打了一次电话过来,说明天要看现场的视频——这个创意,也有他的功劳的麻。 “顾梓诺说要看现场布景视频。”许诺看着莫里安笑着说道。 “视察工作呢?”莫里安边看着许诺修好的片了,边笑着应道:“你这儿子,很有总裁的范儿,象顾子夕象了个十足。” “梓月像我。”许诺轻哼了一声,起身在现场转悠着,边活动着手脚、边看着布景效果。 “我有一周没看到梓月了呢,让季风送过来?反正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莫里安说道。 “季风白天没时间,他不仅要忙基金会的事、现在医院的手术也排得满。”许诺摇了摇头:“这几天梓诺休假,都是梓诺在带她。” “你们真把梓诺当大人用了。”莫里安不禁笑着摇头。 “我们家梓诺,是绝世好哥哥。他对妹妹那个宠啊,连我都要嫉妒了。”许诺叹了口气,语气里是幸福的无奈:“所以莫里安,家里一定要有两个孩子才好。” “你和若兮呢?有计划了吗?”许诺回到他身边坐下来,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没有。”莫里安摇了摇头,微微皱眉看向许诺,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你弄不清楚,为什么她曾经什么也不要,你只是一个温和的接纳就能让她兴奋不已;而现在你给了她婚姻、给了她一个男人该有的低姿态,她却倔强着不肯回头了,是吗?”许诺沉眸看着他,了然的问道。 “也不是完全不懂,只是我们的开始她是明白的,我能给的回应也只能如此了,所以……”莫里安烦燥的关掉电脑视频,长长的吐了口气,粗声说道:“所以就这样吧,她要的和我给的无法同频,现在这样也挺好。” 看着温雅的他日渐沉默,连在工作中也会偶尔走神,许诺心里有些难受、也有些期待——从反感到接纳、从接纳到包容、从包容到牵挂、从牵挂到为她心烦意乱,他一步一步的踏入了若兮所给的爱情里,却压抑着不肯承认。 若兮不求回报的爱情,就像空气一样将他无所不在的包围着,他身处其中只觉自然,从不觉珍贵——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难受。 “别想多了,我只是不习惯而已。身边一下子安静下来,需要时间适应。”莫里安看着许诺若有所思的脸,皱眉说道。 “莫里安,承认爱她,就这么难吗?”许诺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哪儿有这许多的爱。”莫里安起身往休息室走去:“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天要忙呢。” 许诺耸了耸肩,在莫里安进去后,她一个人躺在软椅上看着星星,一颗、两颗、三颗,眨呀眨的,精灵俏皮着,让这沉夜变得格外的美好。 * 中秋节的前三天,许诺都呆在SH市,和团队一起为即将到来的伽蓝上市发布会忙碌着,而中秋节当天也不会回S市。 每天和顾梓诺通电话,她能感受到梓诺对她的依赖和亲近,这样的感情,是她从前想也不敢想的。 “梓诺,记得要做饼干,让景叔叔送给爹地。”许诺温柔的说道。 “妈妈,我觉得妹妹会想你的。”电话那边,顾梓诺的声音一本正经,听得许诺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那你带妹妹到SH来陪妈妈好不好?”许诺轻笑着说道。 “好吧,那我就去安排了,定好了给你电话。你记得不要加班哦。”顾梓诺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让许诺不禁无语。 “知道了。”许诺笑着应道。 顾梓诺的懂事与贴心,在感情的表达上,又有些小小的害羞,让许诺感到特别的心暖;虽然特别心疼梓月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却总是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让梓诺感觉到被冷落、被忽略。 “顾梓诺,妈妈爱你。”许诺拿起手机发了信息过去。放下手机,一脸温暖笑意的往会场走去。 * 产品的线上广告会在中秋节前一天正式投放;产品上市发布会分为十五和十六两场,十五是总部在SH的大型百货商场、和SH本地前十的百货商场的商场负责人、楼面负责人和品类买手;十六是全国卓雅的经销商,还有伽蓝初进国内时,曾经经营过伽蓝品牌的客户。 农历八月十四:伽蓝广告在Y视正式投放;SH卫视黄金档同时播出——而除了这两个电视台,其它线上媒体则完全没有投放。 业内的声音,由这支广告缓缓释放同来,大多数的同行,敏锐的嗅到了‘伽蓝’这次强势来袭的风暴味道; 而有些不太敏感的同行、习惯用线上广告投放率来评价市场投入的媒体,则认为伽蓝在被卓雅收购后,失去了进驻国内市场的底气和信心,所以虽然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创意了一个足以让人惊艳的片子,在投放上依然过于谨慎——投放对创意的支持,似乎显得严重不足。 “你怎么看?”许诺盯着媒体数据,问着莫里安。 “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用线上广告引起行业话题和关注。”莫里安拉过她的电脑,指着几组数据说道:“你看,关注片子的,60%是同行、30%是媒体、10%是消费者。” “消费者似乎少了些。”许诺咬着笔头皱眉说道:“我创意的本意是25%的消费者关注度,同行和媒体的关注度,都出乎我的意料。” “有了同行和媒体的关注度,不怕没有消费者关注度,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你想要的数据,可以由发布会来弥补。”莫里安将数据下载下来,直接发给了自己邮箱。 “我回房间整理数据,8点在会场见。”莫里安将电脑推回到她的面前,交待着说道。 “好,晚上见。”许诺点了点头,拉过电脑盯着屏幕上继续跳动的数据,神情里一片专注。 * 第二天,农历十五晚7点。 在这月圆人团圆的时候,大家都在家里与家人团圆,所以整个酒店就显得特别的安静,也让‘伽蓝?月’的上市发布会现场,多了份应景的静谧。 当客户手持冰丝蓝封面的邀请函,在伽蓝员工的带领下,窗过星空隧道似的通道走进会场时,不由得被现场所展现出来的、如梦似幻的景物给震憾了—— 悠扬的小提琴声似远又近,勾起人心里的柔软与怀想;再走近一些——黑黑的天空里,透出星星点点的莹亮,朦胧的闪烁着,象是有无数的莹火虫一般,却又比萤火虫多了份静谧的美好; 铺满大朵鲜花的水面上,白衣胜雪的女子如凌波微步般轻盈立于水面花间,专注的拉着小提琴,让人有些分不清这是人间还是在天上; 依着岸边的两排罗马柱上,微光的灯光轻轻闪烁,应和着水间传来的小提琴声,美得如梦似幻。 “没走错吧?是伽蓝的产品上市发布会?”客户疑惑的问道,脚下情不自禁的往里走去。 “是的,请这边走,Eric和Shine在前面等。”礼仪人员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客户往里面带去——依然是露天的会议厅,总算看到了会议桌、会议卡和公司、产品介绍的资料。 “王总、李总、张总,欢迎。”莫里安快步走上来。 “老莫,果然是你,世界两大日化公司合并,手笔果然不同。”商场老总一脸的感叹——无论从格调上、还是从手笔上,完全是国际化大公司的风范。 “这次的发布会,全权由Shine策划。”莫里安笑着说道,招手示意许诺过来与大家打招呼。 “王总好、李总好、张总好。”许诺身着一条冰丝蓝起斜纹的长包裙,上面是一件白色小西服,看起来干练而妩媚。 “小许是越来越漂亮了,作品也是越来越大气,到底是得过国际大奖的,就是不一样。”商场经理伸过手去,与许诺寒暄着。 “王总过奖了,是伽蓝公司给的预算好,对中国市场有足够的重视,所以我们才有足够的发挥空间。”许诺微微笑了笑,句句话不离产品推广,与两年前那个连与人周旋都不愿的她相比,俨然一副入市的商家妇模样。 看着她轻松的周旋在客户中间,莫里安的眸光不禁微沉——记得,总是念叨那个倔强着不肯应酬的她,而现在,似乎又有些怀念。 * 客人依次入场,客人落坐的桌台小灯一一亮起,花海里的音乐慢慢弱了下去,感应似的,外面廊柱的灯光渐弱了下去;随着灯光渐暗,拉着小提琴的少女们,踏着脚下的花朵缓缓离场,随着她们雪白的长裙扫过,层铺的花朵,朵朵散开——下面镜是一片透明的蓝色水面。 众人一片赞叹声中,会议台上开始播放昨天刚刚上线的3分钟广告片,客人们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抓了过来。 画面定格在最后的广告词上——伽蓝?月,最美是你! 屋外的廊灯重亮,莫里安起身走到PPT前,看着在坐的商家老总,清雅的声音朗朗响起:“我代表伽蓝总部,感谢各位在这样一个团圆之日,来参加伽蓝产品进入中国的产品上市发布会。” “众所周知,伽蓝在德国,是与卓雅并驾齐驱的日化公司;在十年前曾经试探性进入国内市场,由于当时市场的开放程度不可预期,所以在稍事试探后,便停下了产品在中国发展的步伐。” “当然,这是伽蓝的损失,也同样是国内消费者的遗憾;虽然有卓雅这样的品牌来弥补国内高端产品的空白,毕竟显得英雄寂寞。” “去年,在国内日化产业蓬勃发展的影响下,伽蓝总部透过许诺小姐的国际创意作品,看到了国内市场人的专业化与国际化成长,因此决定重新启动伽蓝在国内的发展进程。恰逢我本人在德国主持一个全球市场结构改革项目——因此,有机会参与到伽蓝的这次里程碑式的发展策略里来。更有幸与计诺小姐再次跨公司合作。” “首先我与许诺小姐的创意合作由来已久,所以‘伽蓝?月’在国内市场的创意是世界顶级的;其次我代表卓雅全球,首次主持一个新项目在国内的启动,所以‘伽蓝?月’在国内发展的资源也是集团全球战略里最重要的。” “除去伽蓝原本的产品优势,相信顶级的创意团队、顶级的推广资源,会开启伽蓝在国内发展新纪元。” “谢谢各位,下面有请伽蓝公司全球产品研发总监,给大家介绍产品的核心优势。稍后我会向大家具体介绍‘伽蓝’在中国市场的发展战略与推广策略。这两个环节,请在坐记者朋友们不要拍照,谢谢!”莫里安微微鞠躬,将话筒交给了人球产品总监。 “Thankyoueveryone,I……” * “我们今天请到的各位,本市乃至全国最好的百货商场代表,因为我们进场的标准非常严格,所以首批进驻商场,我们只有五个名额,今天请来的各们当然都是符合我们进场标准的商家,所以我们在难以取舍的情况下,就将这个主动权交给各位了!” 莫里安微笑着,将公司在中国的市场投入、品牌效应、产品平均利润率,都做了分拆讲解后,让助理将合作意向书放在各商家的面前。 “对于我们能给卖场带来的影响与利润,我刚才已经介绍;达到这些影响和利润的资源保障,我的同事也一一展示给大家。所以我们给了各位选择我们的理由。” “现在请各位老总看看手里的合作意向书——关于您的意愿、关于贵商场能多大程度满足我们这样的品牌高度与资源需求,我们需要知道各位让‘伽蓝’选择的理由。” 莫里安清雅的声音自麦克风清晰的传了出去,让在坐的各商场大鳄们都为之一震——从来只有品牌拿着进场费来求着商场给柜位,这个莫里安却仗着卓雅与伽蓝全球总部市场VP的背景,愣是将自己乙方的地位做成了甲方的气势。 这分名是客大欺店——但他们心里虽有不舒服,却又无可耐何。 一流的卖场和一流的品这牌都是相互依赖的——更何况,如果不签‘伽蓝’,想引进‘卓雅’怕也困难了。 所以这个莫里安,是算死了今天来的商家大多会签合作意向,在这个前题下,‘伽蓝’就有了绝对主动权去挑商家、去谈条件——当然,仅凭‘伽蓝’自身的条件,和这次影响力极大的广告片,也绝对有这个资本去挑。 各商家看着手里的合作意向表,心里都暗自盘算着,脸上却又不动声色着。 “各位老总不用急着签意向书,我们希望大家能在放松后能有更周全的考虑。”莫里安收起PPT,温润的说道:“今天是中秋节,我们略备薄礼,不成敬意,祝大家中秋愉快。” 随着莫里安话音刚落,悠扬的小提琴声再次响起,白衣女子们端庄的坐在展台上,优雅的琴姿本身已足够的让人赏心悦目。 随着琴声微转,星星点点的天空被掀开一角,露出高挂在空中的半月型暖灯——随着音乐的曲调渐缓,一轮如勾弯月慢慢露出,天空里黑色的幕布移动的速度渐缓,让想窥探那轮弯月真面貌的客人们,屏息而待。 小提琴曲一个转调,整个幕布拉开,一轮明亮的弯月高挂在星星满天的空中,明黄色的缎面自月弯里垂下,似是刚刚离开的月宫仙子,将她的霓裳羽衣遗落人间——美得让人无法呼息。 “新店开业的现场推广,由‘伽蓝’公司完全复制这样的现场;我们发布会的现场是借了中秋的唯美意境,商场店推广的现场,我们自然是以提升人气与销售为主,空中的月形灯,是我们与销售者互动的工具——除了唯美,我们将制造出一个热烈而极具话题性的现场。” 许诺脆声说道,轻轻击掌,一阵烟火自那些星星点点的月形灯里腾空而出,在突中凝聚成七个大字:伽蓝?月,最美是你! “太美了。” “不要烟火更美。” “那种静雅的美少有人能欣赏,现在的人都浮澡,毕竟我们不是做艺术,从接近消费得的角度来说,这种纯净的美必须被破坏。” “有道理。” “这个小许,似乎自得了国际大奖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创意是越做越好了。” “有了卓雅和伽蓝这种品牌的信任、又有顾子夕那样有实力的老公,她自然是有底气的。” “这个现场,如果复制到门店里,会引起轰动。” “比起去年卓雅的体验馆?” “这个非常符合给伽蓝的定位:稀有、珍贵。” “恩……” * 刚才还安静思索合作意向条款的商家们,在看到这样的推广现场后,对于这样的现场在自家商场的再现,满怀着兴趣。 在生意面前,欣赏美景和美乐的心情大打折扣,都低头仔细阅读着手里的合作意向书,时而低头思索、时而抬头打量身边的同行、时而低头填写,气氛一片紧张。 莫里安与许诺对视了一眼,心情同样一片紧张——几近半年的策划,低调中不乏张扬的推广方式、唯美而紧张的现场设计,不仅要拿下市内最好的五家商场店,还要拿下他们最优沃的条件,让伽蓝低调的进场,搅出巨大的动静。 20分钟后,各商家表示意向表已经填写完毕,莫里安当即让助理将特别定制的烘焙月形月饼、以及玫瑰花茶与普洱茶端了上来。 莫里安与全球总部销售VP与各商家单独沟通签约条款,暂时没轮到的,便在大厅喝茶赏月。 “许经理,你们的策略是——线上广告、发布会、商场推广,都用同一个创意,是吗?”有人走到许诺面前,看着她问道。 “同一个创意的不同使用方向;线上广告片的倾向是品牌定位与宣导;发布会的倾向是市场策略与产品优势呈现;商场推广会重点设计消费者互动。”许诺专业的解释道。 “虽然伽蓝的品牌不错,但经营却有问题,否则不会被卓雅收购;虽然推广创意不错,但莫总这姿态未免有客大欺店之嫌。”某商场买手看着许诺,不以为然的笑笑说道。 “不好意思,我也是伽蓝的合作商,所以您说的情况我不便于回答。”许诺的笑容依然耐性十足。 “许小姐真是会说话。”商场买手笑了笑,手里拿着宣传册,往展区中心走去。 许多人已经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天空,研究着这人工月亮与人工星星的秘密。 * “许小姐,若我们选择与伽蓝合作,商场推广的创意,也是由许小姐的团队来做吗?”另一个商场经理走过来问道。 “首批合作商场的进场推广是我的团队来做,之后的商场,可能就没这个待遇了。”许诺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很有吸引力,应该告诉大家才是。”商场经理挑眉说道。 “我们是伽蓝的合作商,当然不能喧宾夺主;不过在莫总和各位单独沟通时,会提到这一点。”许诺温婉的说道。 “好的。”商场经理低头在宣传册上划了两笔,转身回到坐位上,低头与同事商量着什么。 许诺微微笑了笑,密切关注着各商家的反映、耐心解释着他们的各种疑问。 * 会议一直进行了四个小时,集中的提问、单独的商谈过后,莫里安与全球研发总监一起,送各商场负责人离开。 “谈妥了吗?”莫里安送完客人回来后,走到他身边问道。 “谈妥了四家,另一家的进场费和柜位面积不肯让步,还需要再磨。”莫里安边走边说道。 “如果能确定四家,另一家我建议放弃。”许诺想了想说道:“四家一流商场给出最好的条件迎接伽蓝,放弃的那家并不会破会伽蓝的定位和品牌形象,实际上损失的是他们。” 莫里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所以我会让中国区销售总监再跟进一下,实在不行就放弃,备选商场,我们可以拿到更好的条件。” “低调入市、高调进场,伽蓝这次进入中国的策略,目前看来,已经成功了一半。”许诺点了点头,语气里有着隐隐的骄傲与兴奋。 “你这半年进步特别大,让我都感觉到惊讶。”莫里安看着她,莹亮一片的目光里,满是欣赏与赞许:“这个案子以后,我能教你的东西就不多了。” “是吗?我该开心呢?还是伤心呢?”许诺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笑得眉眼弯弯的。 “你该骄傲。”莫里安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心里一片淡淡的暖意——无论经历过多少的事情、无论她有多大的变化,她的笑容里,依然带着最初的纯真与率性,带着令人心动的单纯。 “该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丈要打,对于批发商来说,可是要他们真金白银的拿出来。”两人走到酒店门口,莫里安停下脚步。 “好,明天见。”许诺抬腕看了看时间,转身往里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莫里安又想起与她的初识——他牵着她的手在阳光下奔跑,将她带入到创意的世界。 不知不觉四年过去了,而她在创意的世界里,也越走越远、越走越好。 自世界城市展播创意大赛以后,她在业内的名气,已经超过了莫里安;世界知名的创意媒体,对她也是褒扬有加——她宛如一颗冉冉上升的明星,已经不需要莫里安在身后拱托。 许诺,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你的世界里都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莫里安转身慢慢走向会场,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心里有着淡淡的酸涩、更多的,却是放心。 * “莫总,这些灯光都要调整吗?” “是的,光度调亮一些。” *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他习惯了由工作陪着。只是今年似乎有些不同——在忙碌的空隙里,他不止一次的想起若兮,这个一直和他斗气的女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还在山里吗?”莫里安坐在水池边,给若兮打过电话去。 “是啊,你知道吗,这里的月饼是用鲜花做的,非常非常好吃。”电话那边,若兮的声音依然清亮而愉悦——她就是这样,总能找到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给我寄些回来。”莫里安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严若兮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莫里安,是她没有见过的,是她好想好想要拥有的。 只是,为什么在她决定离开的时候,他才愿意这样对自己! 严若兮不觉间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我在山里测绘,不方便,有机会我再寄给你。天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说着便挂掉了电话,只留给莫里安一片‘嘟嘟’的盲音。 莫里安苦笑了一下,收起电话,起身往酒店里面走去。 * 第二天,参与伽蓝上市发布会的媒体,对这次发布不约而同的用了两个词:唯美、霸气! 而在软文中,隐约透露出,会场搭建是广告背景的再现;未来商场的现场推广,极有可能再做广告背景重现;这真是一件极令人期待的推广巨作。 有了这样几乎是一边倒的评价,农历八月十六这天晚上的经销商见面会,比莫里安预测的顺利了许多,当晚便签下了四个大客户。 * 莫里安与许诺的这次合作,取得了空前的好效果,会议三天后,便将五家一类商场的合作,以最优沃的条件敲定了下来;日化在国内最具实力的代理商,也签下了四家。 在消费者市场还没有完全打开前,商业合作的市场,已经得到最优质的资源。 趁着品牌热度未退,产品在11月正式进驻到SH市五大顶级百货公司,进场的大型广告式推广,以及高定价策略带来的高利润,一时间成为业内经典案例。 对于这一成绩,卓雅全球总部的内部通告,规功于莫里安正推进的市场战略全球化、市场策略地域化的市场战略;以及品尚公司对伽蓝产品在中国的差异化定位,与成功的创意。 而媒体在公布这一消息后,则将更多的目光关注在了品尚出品的创意广告与发布会的创意上。 一时间,关于莫里安与许诺与这次创意的新闻热度,在持续了半个月后,才慢慢的褪了下去。 在创意圈子里,两人再度合作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卓雅总部甚至提出让许诺加入公司总部市场中心,与莫里安做搭挡。 只是…… * “我们这次新品的推广,效果不太好。”洛简看着许诺说道。 “方案我看过,创意的针对性、消费者引导性都不错。不应该会效果不好。”许诺皱眉说道。 “因为伽蓝这次的关注度太高,以至于其它品牌都被淹没了。”洛简沉声说道。 “你在确定中秋这个时间做上市的时候,我也想过会不会与伽蓝有冲突,但想到伽蓝是在SH市;初进国内的主战场也在SH市,应该不至于影响到才。”许诺低头翻看着洛简给她的报表与媒体反馈,数据确实不好看。 “找方玲做了推广效果反馈吗?”许诺抬头看着洛简问道。 “做了,原始数据她已经给我了,确实是关注度的问题——伽蓝的关注度太高,我们的创意再好,也只能被忽略掉。”洛简看着许诺说道。 “我知道了,完整数据出来后给我一份,我看看有没有办法调整思路,扭转一下局面。”许诺点了点头。 “许诺,既然你是公司的老板娘,自然不能再帮别的品牌来打我们自己了。”景阳推开门走进办公室,看着许诺笑着说道。 “我考虑,但现在不能做决定。”许诺轻挑眉梢,笑笑说道。 “好好儿考虑,到底还是自己家的生意重要。”景阳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许诺只笑不语。 她有她自己的坚持,她不想开夫妻店,在顾子夕回来后,她会完全撤出GD。N,而后专心做创意。 * “听说欧阳被判了?”许诺推开手边的文件夹,看着景阳问道。 “职务侵占罪,判了五年。”景阳点了点头。 “贪婪的下场,对不对?”许诺眯着眼睛看着景阳。 “你是想说……”景阳皱眉看着她。 “子夕想报复到底,也是贪婪的;实际上,任何事情,适可而止都是最好的。”许诺看着他说道。 “这话你说给子夕听去。”景阳哈哈笑了两声,起身与洛简一起离开了她办公室。 许诺低头轻莞,起身抓了随身包后,便往外走去——她现在的生活极有规律:在不出差的日子,她早上会送顾梓诺去幼儿园,然后来公司上班;下午会提前一些下班,去幼儿园接了顾梓诺后,母子两人一起聊天、一起回家。 她有时候想,如果顾子夕在的话,这一切就真的很完美了。 第七节,若兮碰上泥石流 忙碌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离能源大爆炸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了;而若兮离开S市也已经四个月了。 “我下个月要去总部做项目推进,时间大约是三个月。明天我过来云南,我们谈谈。”莫里安给若兮发了信息后,便订了去云南的机票。 去了之后才知道——测绘队遇到山体滑坡,已经失联三天了。 莫里安脸色大变,心里陡然一下子慌张起来:“测绘队一共几人?” “5个人。” “山体滑坡的具体地址是哪里?他们有任何信息传出来吗?” “这里,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同事都守在那里,但警察不让进,因为最近雨多,还有继续滑坡的危险。” “我知道了,谢谢。” 莫里安打了出租,花了7个小时的车程,才赶到出事地点——当地警察已经小心的将埋住他们的土堆铲开:但,里面竟没有人! 一直以为他们被埋在下面的同事一下子就傻了,看着空无一人的土堆下面,不由得哭出声来。 莫里安的脸色一阵苍白,想出声喊若兮,却又怕声波震动山体持续滑坡,会给她们带去更大的危险。 阴翳的天气一阵雷声响起,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打雷意味着要下雨、下雨就意味着泥石流会将本就不见的几个人埋得更深。 还没等他们从恐惧中走出来,斗大的雨点便打了下来。 “大家现在离开、现在离开,这里非常危险。”警员转身将测绘院的同事往外赶去,雨水刷着地面,一道亮光自莫里安眼前闪过。 莫里安下意识的伸手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顾不得大雨和从上往下流下来的泥土,快步冲了过去,用力的扒开泥土——果然,正是若兮的戒指。 莫里安心里一阵慌乱,伸手拿过被警员扔在一边的锹,疯狂的挖起来—— “那位同志,你快离开,这里很危险;他们不在这里,我们刚才挖过了。”警员大声喊道。 莫里安只是不做声,手下却一刻不停——若他们被埋在下面,没下雨的时候,还可能勉强有些空气;但一下雨,就完全无法呼吸了。 “若兮,我在这里,你坚持住。”莫里安象疯了一样,拼命的挥动着铁锹,眼看上面又有股泥石流正冲下来,旁边的警员忙抄起锹,拼命阻止着新一股的泥石流压在已被挖开的坑里。 “手、有一只手!”警员大喊一声,都拼命的阻止着泥石流的下淌,也祈祷着山体不要再次滑坡。 莫里安扔下铁锹,跪在地上用手拼命的抠着泥土——从手、到手臂、到肩膀…… 莫里安起身一个用力,将被埋在下面的人整个扯了出来——“若兮!” 可不是若兮又是谁! “那边有救护车,你快送她过去。”警员大喊了一声,救护车上的护士也跑了过来。 莫里安抱着若兮飞快的跑到救护车里,两个护士一边将她的面部清理出来,一边将氧气插进了她的鼻子,然后快速将她口腔里的泥土清理干净。 “好象没有生命体征了。”一个护士突然说道。 “不可能!”莫里安大声吼道。 另一个护士看了他一眼,紧声说道:“可能是假性休克,继续抢救。” “好的。” 在护士抢救若兮时,警察又背了三个被埋的同事过来——而另一个,他们却始终也没找到…… 雨越下越大,流沙下淌的速度越来越快,还想再抢着找人的警察和帮忙的当地居民,不得已撤退了出去。 若兮的同事们边往后退边哭着——背出来的四个生死不知,但那个没被背出来的,却是必死无疑。 * 两周后。 “乖,再吃一口。”莫里安轻哄着她,将最后一口粥喂进她嘴里。 那一场生死之劫,仿佛还在昨天;与若兮一起背回来的三个同事,救回了两个,另一个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而被救回来的若兮,却怎么也走不出被活埋的阴影,象个孩子一样依赖着莫里安,连他去卫生间,她都要跟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周,情况才稍好一些。 “Eric,你还要我吗?”若兮睁大眼睛看着他。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是我老婆,谁准许你离开了?”莫里安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声音嘶哑的说道。 “Eric,无论如何,我再也不要离开你;无论你心里放的是谁,我只要在你的身边……” “Eric,我好怕好怕……” “乖,别怕,我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莫里安低头轻吻着她的唇,轻轻的、一下一下的,用这样的温柔与温暖,安抚着她不安的心。 爱上她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看见那枚戒指的时候、在看见那只伸在泥土里的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他是爱她的,他已经承受不起失去她的后果。 “若兮,我爱你。”莫里安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 “Eric,谢谢你,就算是骗我的,我也开心。”若兮抬眼看他,给了他这两周来唯一的一个笑容——依然天真、依然简单、却少了曾经的阳光与灵动,看着让莫里安只觉得心疼。 * 若兮又在医院休养了一周后,莫里安便将她接回了S市,同事的遗体告别礼没有让她参加,也没有让去和其它同事告别——一起工作的同事、就在身边一起跌下去的朋友,一下子两个都没了;现在的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她们……我跌下去的时候,她们拉着我。”若兮的嘴唇轻轻颤抖。 “我们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莫里安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着她。 若兮将头依在莫里安的肩头,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一觉,一直睡到飞机在降落;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机场。 似乎她只是睡了一觉,云南的事情全没发生过一样。 * 回到S市后,若兮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也能如从前一样般快乐,每天象个小主妇一样,哼着歌做着家事;坏的时候,坐在家里沙发里,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而晚上,几乎不能怎么好好的睡觉,总是抱得莫里安很紧,但在自己醒来之后,又觉得自己给他添了许多麻烦,便又搂着被子自己缩成一团睡在旁边。 看得莫里安心疼不已,总是重新将她蜷着的身体搂进怀里,一直在她耳边安慰着她,直到她重新睡去。 而后,反而是他睡不着了。 * “她可能是被吓得太狠了,你看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许诺对莫里安说道。 “她是从这里的爆炸现场,直接去了云南,在云南又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两个地方的阴影太重。”莫里安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她现在不用工作,我去德国的行程已经不能再耽误了,我准备带她去德国,看看离开这个城市后,她会不会慢慢好起来。” “也是个办法。”许诺点了点头,声音沉沉的说道:“莫里安,我始终相信若兮一定能恢复过来,她那么乐观、那么豁达的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坎是过不了的。” “如果有,就是我不够爱她。所以她在恐惧的时候,找不到人可以依靠。”莫里安低着头,轻轻搅拌着杯里的咖啡,良久之后才继续说道:“所以我得让她相信——我是爱她的。” “她会相信的。”许诺点了点头,嘴角噙起温暖而放心的笑意。 * 一周后,机场。 “若兮,我会想你的。”许诺张开双臂,给了若兮一个用力的拥抱。 “许诺……”若兮在许诺的耳边低低的喊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后,拉着她走到一边,看着她认真的问道:“许诺,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以为我爱他,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不会给他带去任何的困扰。” “可现在我发现不是。”若兮转头看了一眼正和季风说话的莫里安后,又回过头来对许诺说道:“许诺,你告诉我,我跟他去德国,是对的吗?” “你是他的妻子,这个问题还用问吗?”许诺直直的看着她,一脸的认真。 “我不想用我自以为是的爱,和我现在这种状态,束住他的一生,这对他不公平。”若兮轻轻低下了头,十指紧紧的拧成一团,心里正经历着极度矛盾的挣扎——她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模样,只是爱着、就算是霸道的爱着! “你一再否定他对你的爱,这才是对他不公平的。”许诺沉眸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爱你,我以一个曾经被她爱过的女人的直觉告诉你,所以你可以相信我。” 严若兮猛然抬头,吃惊的看着她——莫里安爱许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也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事。 可今天——今天她这么坦然而认真的说了出来。 “若兮,好好儿爱他,他是真的真的值得你倾其所有去爱;更值得你全心的去依赖。”许诺看着她微微笑着,眸子里满满都是真诚与鼓励。 “我……我再试试。”若兮犹豫着点了点头,转头去看莫里安时,他正沉眸看着她——眼里是她不熟悉的温柔。 “我走了,等我恢复了,我就回来看你,还有梓月。”若兮松开拉着许诺的手,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许诺,你也加油。等顾子夕出来的时候,如果我还好,我们就一起去还愿。” “我们一起加油。”许诺一直微笑着,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退到莫里安的身边,然后转身与莫里安一起往安检处走去、直到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第八节,子夕归来 两年后。 两年后的GD。N,已经成为中国第一国际日化品代理公司,公司的营业额早已突破了顾子夕父亲时候的规模;而顾氏自产的产品,借着代理的渠道,顺利的打入了国际市场,成为中国在全世界范围内,知名度最高的洗发水品牌。 而许诺,自两年前与莫里安合作了伽蓝的创意与发布后,在业内声名大噪,许多国际公司都指名要与品尚合作,并指名必须由许诺亲自操刀公司的创意。 这让许诺一直处于忙碌之中,但自那一次合作后,她与莫里安也再无合作的机会——一来顾子夕不允许、二来在若兮完全恢复后,两人差不多就定居在德国了;所以要找他合作,也不是见容易的事。 至于公司的事情,许诺仍然只管市场,其它的事情全交给了景阳,虽然时常听到景阳的抱怨与牢骚,却也乐得轻松。 倒是顾朝夕对这种情况是乐意其成——生意人本性的她,自来看不惯景阳懒散的样子,被自己公司这样的压迫着他承担更多的责任,她自的求之不得。 * 两年后的顾梓诺,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小学生。他在学校有一个很酷的绰号,叫‘顾总’;纠其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是GD。N的少东家,而是因为他依然高冷的个性,与超乎年龄的解决问题的能力。 许诺第一次听到他这个绰号的时候,揉着肚子笑了许久,最后被小女儿鄙视:“妈妈,你不可以笑哥哥,这样不礼貌。” “梓月你别理她。”顾梓诺挑了挑眉梢,看着许诺摇了摇头后,便带着妹妹去了书房:“梓月你在这里画画,我先写作业。” “我帮哥哥写作业。”顾梓诺抓过顾梓诺的课本,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乖巧与可爱。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哥哥不要你帮忙,你以后也要这样,知道吗!”顾梓诺从她手里拿回课本,一本正经的教育着她——实际上,小时候顾子夕对他讲的道理太多,以至于他把这套又全用在了顾梓月的身上。 “好吧。”顾梓月点了点头,起身跑到玩具房抱了一堆玩具过来,边玩边陪在顾梓诺的身边。 对了,顾梓月今年两岁,有时候看着像顾子夕、有时候看着又像许诺,总之还看不出来到底像谁,但是小美人的轮廓已经初显出来。 虽然顾梓诺爱给她讲理,但她的个性反而象许诺,开朗天真,爱玩爱笑。 而顾梓月大小姐,在刚会喊爸爸的时候,居然喊季风做爸爸,这让季风差点儿哭了出来,虽然拿着顾子夕的照片纠正了这个小丫头,自此后却更疼她了。 顾梓诺写完作业后,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玩得认真的妹妹,便蹲下去将她牵了起来:“梓月,我们去找皮亚玩。” “好也,我好喜欢皮亚、也喜欢哥哥。”顾梓诺摇摇摆摆的跟在他的身边,一脸要萌化所有人的笑容,连皮亚见了,也浑身发软。 * 五月的一天,监狱外。 “妈妈,我们等谁?”顾梓月扯着许诺的手,软糯的问道。 许诺却只是紧握着双手,远远的看着监狱大门的地方——无数次觉得一个人快捱不过去时候,一个人跑来眺望的方向,根本没听见小女儿在和她说话。 “等爸爸,哥哥和梓月的爸爸。”顾梓诺看了许诺一眼,弯腰将梓月抱了起来,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爸爸?季风爸爸?”顾梓月好奇的问道。 “季风是姨伯,我们要等的是爸爸。”顾梓诺不厌其烦的纠正着她。 “等爸爸。”顾梓月这才点了点头。 * 顾子夕拿起三年前脱下的衣服,情绪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顾子夕,换了衣服就可以走了,你的家人在外面等你。”狱警对他温和的说道——这一次,是顾子夕,而不是1134号。 “谢谢警官。”顾子夕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进了更衣室——衣服穿在身上大了些,但脱下囚服后的感觉,却是如此的让人激动与感慨。 一身囚服而已,却自然的将人的自尊、个性、自由全部禁锢——在脱下的这一刹那,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格外的芬芳。 “这是你的物品,你清点一下;这是你做工的余钱,算算有没有少。”顾子夕换好衣服出来,警官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里面是他初入狱时的物品,还有这三年出工挣的工钱。 “没有少,谢谢警官,我走了。”顾子夕抱着纸盒,转身大步往外走去——阳光下,许诺正眯着眼睛往这边看着;她身边的顾梓诺长高了不少,怀里抱着的小女孩,该就是梓月了吧。 顾子夕快步往前跑去,迎着他的方向,许诺也大步的跑了过来! “子夕,子夕,子夕……”许诺不管不顾的冲进他的怀里,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在此刻已经决了堤。 “许诺,我回来了……”顾子夕紧紧的拥着她,低声在她的耳边轻语着,温唇轻移,沉沉的吻住了她…… 阳光下,他们辗转拥吻着,三年堆积的思念一发便不可收拾,让她们几乎忘了,还有两个孩子在旁边等着、看着她们…… “爸爸——”直到顾梓月软糯的声音传进耳里,许诺才从他的深吻里惊醒过来,抓着他的手将他拉到顾梓诺的面前,指着女儿对他说道:“顾梓月,那个我们担心了整整一个孕期的顾小千金。” “梓月,宝贝。”顾子夕伸手抱过女儿,另一只大手用力的揉了揉顾梓诺的头发,看着他沉声说道:“梓诺照顾妈妈和妹妹,辛苦了。” “爹地,你黑了。”顾梓诺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看着顾子夕小声说道。 “是,也健康了。”顾子夕笑着点了点头,又低头看怀里的女儿——她的小身体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一双小胖手一会儿抓他的脸、一会儿抓他的头发,总之是一刻也不消停。 看着女儿活泼的小模样,顾子夕真是有股想哭的冲动。 * “我们那时候打赌,说爹地回来先抱谁,你看,我们都输了。”躺在玩具房的地毯上,顾梓诺看着许诺说道。 许诺的脸不禁微微红了红,小声说道:“那是因为我跑过去了,他不抱也不行啊。” “老妈,你在我爹地面前一点儿也不强悍,还蛮温柔的咧。”顾梓诺嘿嘿的笑着。 “老妈什么时候强悍过了?老妈对你不温柔吗?”许诺不禁睁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老妈,我爹地洗澡怎么这么久啊。”顾梓诺和许诺聊着天,久不见顾子夕出来,不禁担心的问道。 “在那里洗澡的机会少,所以他要多洗一会儿。”许诺皱了皱眉头,对顾梓诺说道:“你进去看看。” “好吧。”顾梓诺点了点头,刚从地上站起来,顾子夕便穿着睡袍走了进来——换上自己的衣服,哪怕只是一件随意的睡袍,也被他穿出贵族的感觉。 看着这样的他,许诺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 “你们父子先聊聊,我去看看梓月醒了没。”许诺的眼圈微微一红,起身往外走去。 “你坐,我去抱女儿过来。”顾子夕揉了揉她的脸,转身去到婴儿房,将睡在小床上的女儿抱了起来。 顾梓月就安心的睡在顾子夕的怀里,顾子夕、许诺和顾梓诺一起窝在沙发里聊着天——说着学校的许多趣事、说着与同学之间的故事。 “爹地,妈妈好象困了。”父子俩儿聊着,顾梓诺看见许诺靠在顾子夕的身上眯着了。 “去睡吧,明天爹地送你去上学。”顾子夕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将许诺搂在怀里站了起来。 “爹地,你以后再不回走了吧?”顾梓诺突然问道。 “不会,以后爹地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顾子夕看着顾梓诺,认真的说道。 “你不在的时候,妈妈有时候会偷偷的哭,我不想她伤心。”顾梓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不会,以后都不会了。”顾子夕低头看了许诺一眼,不由得一阵心疼。 * “许诺,以后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们在外面了。”顾子夕紧紧拥抱着许诺,温唇用力的吻着她——那力度,似乎要将这三年的欠疚全部弥补回来。 “恩……子夕,我刚才睡着了吗?”许诺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放大在自己眼前的、顾子夕的脸,不由得伸出双臂,紧紧的圈住了他的脖子:“子夕、子夕、子夕、你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顾子夕的双臂如铁圈般的桎棝着她,恨不能将她柔碎了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以后不会让你离开的,我说不许,就是不许……”许诺用力的吻着他、啃着他、交着她,粗重的喘息声里,不知道有多少是想念、多少是心酸、多少是委屈…… 三年的分离,连身体的想念,都开始迫不急待,感受到两人紧贴的身体,火一般的炙烫,顾子夕难耐的扯下了她的衣服,从一开始的急切冲动、到后来的温柔缠绵,当身体终于安静下来以后,两人已经是精疲力竭…… * 第二天早上,张妈和季风过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起床了,而两个大人还没有起来。 “张妈,我带梓诺和梓月去我那边住两天。”季风对张妈说道。 “好啊,等先生起床了,我让他过去接。”张妈连连点头。 “好。”季风点了点头,带了顾梓诺和顾梓月却了游乐场,然后住在了自己的家里——这一住,就是三天。 “季风姨伯,我想妈妈了。”顾梓月趴在季风的背上,软糯的说道。 “好,明天我们就回家。”季风扯着梓月手,将她托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她去接快放学的顾梓诺。 夕阳的斜照里,顾子夕和许诺已经站在学校门口,和所有的家长一样,等待着孩子们放学出来。 季风微微笑了笑,举着月儿快步走过去后,将月儿交给了顾子夕:“我先走了,你们等梓诺。” “晚上一起吃饭吧。”许诺看着他说道。 “我晚上还有台手术,改天我过去。”季风笑了笑,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夕阳下的背影,挺拔而有力,却并不见孤单。 * 半年后。 许诺为一家新公司做的创意,居然被人盗窃,还反打一耙,说许诺抄袭。顾子夕大怒,一举将那公司收购后,将那个小策划给丢进了牢里。 “子夕,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呢。”许诺从法国回来,听说这事,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能算了,这是原则性的错误,他如果不受到惩罚,以后还会再犯。”顾子夕还没出声,顾梓诺便义正严词的说道。 “哥哥说得对。”小梓月也不知道哥哥再说些什么,在她的心里,哥哥说的,便都是对的。 “做人应该包容,不能淄睚必报。”许诺不悦的说道。 “你倒是挺包容别人,怎么不见你包容我。”顾子夕伸手搂过她的腰,看着她笑着说道:“当年你的案子被偷,我不过误会了你,你可把我当成生死仇人来办的。” “喂,那可不是一回事儿!”许诺见他提前那么遥远的事,不禁失笑。 “你现在是国际名人,不在乎这些小人物的把戏。可我在乎——我在乎我老婆的一切一切……”顾子夕温柔笑着,低头沉沉吻住了她…… “哥哥,爸爸妈妈亲亲。”顾梓月好奇的看看爸爸、又好奇的看看妈妈,嘟着嘴找哥哥求亲亲。 “走,哥哥带你去那边玩。”顾梓诺的脸微微一红,弯下腰去牵梓月的小手——余光微微瞥向拥吻的顾子夕和许诺,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爸爸妈妈只要在一起,就喜欢这样的亲吻;而他喜欢爸爸妈妈这样的恩爱,好象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一样。 “亲亲哥哥。”正在顾梓诺偷看顾子夕和许诺时,顾梓月捧着他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在他另半边脸上又重重的亲了一口。 “梓月,好了,你弄得我满脸都是口水。”顾梓诺夫奈的擦着脸,牵着笑咯咯的妹妹往外走去…… ……。 淹没在城市里看不见的星星 其实仍在守着你 你有没有信心你愿不愿意 逆转时间结局 朋友忽然聊起关于你的消息 原来尘埃已落定 我为你高兴为自己伤心 好复杂的情绪 过去往往总是过不去 留成现在最痛的印记 左一句右一句对不起 你救不了我我挽不回你 人生能有几次的可惜 我想我的眼睛已泄了底 夜深人静突然想起 一定要幸福当时的约定没忘记 …… 音乐在房间悠扬回旋,男女主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便是热烈的拥吻,屋外传来孩子们嘻闹的声音——人生幸福,莫过于此! 一定要幸福 一定会幸福……。全文终…。 本图书由(小太阳0710号)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