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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忘记,甄家,还有一个长女凌驾在珠珠儿的头上! 消夏园内,却是一片安谧,甄艾无声的熟睡着,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下摇摇洒洒的落下来,在她脸上轻轻跳跃,她轻轻翻了个身,“清远……” ps:猪哥开新文啦,快来亲亲~~~ ☆、初次见他 一 甄艾无声的熟睡着,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下摇摇洒洒的落下来,在她脸上轻轻跳跃,她轻轻翻了个身,“清远……” 长日漫漫,甄艾过的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日子,念完大学之后,她原本要出去工作,可几乎从来不理她的爸爸却阻拦了她,他说,你马上要嫁入宋家了,就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吧。 安安分分。 好似,他数十年不闻不问的女儿,一直都是个惹是生非的人似的。 甄艾呆呆坐着,长发从肩膀那里滑下来,白色的睡袍一尘不染,她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让人惊艳的女孩儿,她的眉眼淡淡的,唇色也淡淡的,就连神情,好似都没有波澜。 可只有宋清远知道,甄艾看书的时候,弹琴的时候,写字的时候,那一双眼眸,黑亮的逼人,他总会忍不住就沉醉了。 想到他,就心弦一颤,却正在这时,由串串白花掩映的那一个小小木门,忽然就被人推开了。 “清远!”甄艾忽地站起来,双眸犹如点漆一般,瞬间明亮无比,而那蜿蜒到纤细腰肢的长发流水一般倾泻下来,黑和白的强烈冲击,那样的美,忽地让甄珠警醒——她那个从来都被全家人忽略的长姐,已经是亭亭而立的最好年华了! 心头的酸几乎要掩不住,甄珠努力的强忍,方没让自己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笑容摔碎在地。 “……长姐。”终是低低唤了一声,虽然百般的不愿。 甄艾脸上的惊喜褪去了一些,可却仍是浅浅笑着:“是珠珠儿啊。” 甄珠忍不住的一抬头去看她,甄艾站在那里,绿树繁花,白衣黑发,笑容浅浅,声音低柔,甄珠不由得恍惚,少不更事的时候,她也是围着甄艾团团转,不停的叫着姐姐姐姐的啊…… 甄艾见她不吭声,不由得一笑,迈步向她走去:“珠珠儿怎么……从这里过来的?” 这扇小门,是只有她和清远两人知道的秘密。 甄珠掩口一笑,眨眨眼:“我瞧着我宋家姐夫上次从这里进来,才发现你们俩的小秘密的!” 甄艾的脸,蓦地就红了,低低轻叱:“珠珠儿又乱说话。” 甄珠笑嘻嘻拉起她的手:“长姐,我特意来告诉你好消息的,爸爸说,明儿有个宴会,我宋家姐夫也要参加,要你准备一下呢。” 甄艾脸上羞色更浓:“我许久都未出过门……” 确切的说,身为甄家的大小姐,她却寒酸的连一次宴会都没有参加过。 “怕什么?有我呢,衣服我也给你准备好了,长姐,明儿早点起啊,别忘记了!” 甄珠说完,也不等她再说话就跑开了。 甄艾无奈摇头,心中却有了点点希冀,她和清远,也有快两个月没见面了…… ps:第二章,今天更四章,亲们咱们慢慢来,上次卿卿的大家说不虐,这次不会手下留情啦!! ☆、初次遇他 二 甄珠拿来的礼服是一条大露背的红裙,甄艾试穿之后,就摇了摇头,她并非封建老古板,只是,这条裙子,真的不适合她,倒是更适合明艳的甄珠。 甄珠劝的嘴巴都干了,甄艾只是摇头,她虽看起来有些柔和好性子,可在某些事上,却也执拗的很。 甄艾换了一条湖水蓝的长裙出来,甄珠瘪瘪嘴,虽有些生气她的不识好歹,可瞧着这裙子也是多年前的旧款式了,也就未再多说什么。 她只是瞧不惯甄艾总是一副绿茶biao的样子,素素淡淡的,这次一起出去,更想看甄艾丢脸,可这女人,却倔的像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甄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和珠宝,就又舒了一口气,转而瞧着甄艾略上了淡妆,脖子手腕上都空空的,她更是眼底有了明快的笑意。 宴会很无聊,父亲和甄珠如鱼得水一般与众人说说笑笑,甄艾瞧着,心头只是空落落的,连一丁点的酸都没有了。 数十年了,她大约,也习惯了这个家里没一个人在乎她。 宋清远还没有来,甄艾更是觉得待不下去。 悄然的退出大厅,随便在别墅里走着,忽而瞧到一个装帧别致的房间,她顿了足,立时有佣人笑着上前:“小姐,您若是累了,不如进去歇歇。” 甄艾瞧着那博古架上摆着的东西十分入眼,不由得有了兴致,听得佣人这般说着,她就抬步走了进去。 其他东西尚可,唯有一扇雕花绘鸟的屏风,甄艾看的目不转睛,仿佛隐约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的房间里,也摆着这样一扇。 她不由得看得痴了,听得门外说话声音响起,甄艾方才陡地惊醒,可这时候再离开,却已来不及。 甄艾微微摒了呼吸,悄然躲在屏风后面,身后案几上搁了清茶,她伸手拿起一杯,却恰恰听到一个陌生男人放dàng不羁的话音传来:“宁淳,你可别为难我,结婚?开什么玩笑,让我每天回去睡同一个女人,还不如直接阉了我!” 几个男人轰然大笑,甄艾不由得微微蹙眉,这些话,她不愿意入耳,忍不住的就转过身去。 长长裙摆,丝绸而就,这样娇弱的物件,只是在花架上轻轻一钩,却就抽了丝,甄艾心痛至极,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这是……母亲生前的爱物。 甄艾低头看着那刮坏的裙摆,咬了下唇,怔怔许久。 斯人已逝,却连这些身外之物,也保不住了么? 甄艾不由得想起母亲留下的那些遗物,初时,父亲还有各种理由哄她拿出来,可到了后来,却是问也不问,直接派了佣人来取。 身边仅余的这些,还是她偷偷藏下来的。 甄艾想要落泪,转而却又生生忍住,人都不在了,这些物件,早晚也是离她而去,滴几滴眼泪,又有什么用,衣服不会自己变好,而母亲,亦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甄艾轻轻咬牙,抬起头来,却忽地撞上一双墨色晕染一般的眼眸。 ps:初次相遇,我们的男主会说什么??还有一张~~~ ☆、这位小姐的口味真重! 甄艾轻轻咬牙,抬起头来,却忽地撞上一双墨色晕染一般的眼眸。 那双眼生的极好,仿佛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想要人忍不住的去看,那最深处,海水一般的暗涌里,到底都藏着什么。 甄艾却只是短暂的扫了一眼,立时就别过了脸去。 那个男人怀中的女人,穿的异样暴露,几乎是整个挂在了他的身上,更离谱的,却是那个男人的手,甚至,甚至就那样无所顾忌的放在女人胸前的衣服里,隐约的,几乎能看到他手指细微的揉动。 甄艾的眼眸里,就有了淡淡的嫌恶。 “你是谁?怎么会躲在这里?” 陆锦川最是敏感的性子,一眼就瞧到了那年轻女孩儿神色的变化。 他幽幽开口,却是居高临下的桀骜。 身后有少年起哄:“怕是仰慕我们锦公子的小姐吧?不然怎么巴巴儿的打听清楚了你的去向,特意躲在这里偷窥呢?” 陆锦川只是唇角一勾,见怀里的美人儿不乐意了,低头摸摸她的肩,似是安抚。 甄艾已然气的满脸通红,可她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就是和清远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是相对无言的时候多。 在甄家她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可更多的也不过是冷漠和无视罢了,可这次,却是赤luoluo的调笑和羞辱了! “别害羞呀,你就是真的偷窥我,瞧在这张脸的份上,少爷我也不在意!” 陆锦川说着,抬手要去抚她红到血染一样的耳垂,甄艾大惊,慌地连步后退,却是撞翻了身旁案几,亦是撞的那屏风呼啦啦转动起来。 “我不过是偶然路过,看到这扇屏风入眼,方才没察觉你们进来罢了。” 甄艾咬的舌尖生疼,若非母亲打小的言传身教,要她的性子养成这般的温婉隐忍,她大概要一耳光就打出去了! “我这就出去!”甄艾低着头抬步就要走,可满屋子的哄笑声却是越发热闹起来,就连陆锦川也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位小姐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可口味却如此的重啊!” 甄艾不解,惶惑抬头,她眸子生的清亮,可数十年的冷遇已然让她整个人都多了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陆锦川只觉得心口一跳,什么样儿的女人他没见过? 冷美人他也见的不少,可多是另辟蹊径的勾搭他罢了,可这个女孩儿,她看着他,可他的眼里,却也真的没有他。 陆锦川推开怀里的女人,伸手一拨屏风,甄艾下意识的看过去,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扇屏风是绣技高超的双面绣,甄艾一眼就瞧出来了,可她没瞧到的却是,那绘着美人儿的一面,在光影的作用下,早已变成了不堪入目的一幅幅chungong图! ps:我们的女主处在半禁锢的状态下,所以有很多的不谙世事和难以接近,男主的路,很难很难~~~喊一句,快来收藏!!! ☆、你不说,我也打听得出来你是谁! 这扇屏风是绣技高超的双面绣,甄艾一眼就瞧出来了,可她没瞧到的却是,那绘着美人儿的一面,在光影的作用下,早已变成了不堪入目的一幅幅chungong图! 甄艾一瞬间几乎是瞠目结舌,“我,我根本不知道……” 她的慌乱和无措,那样的真切,丝毫没有作伪的痕迹,陆锦川瞧着她的眼眸,睫毛闪动之间,似有水光渐渐浮现,却是倔强的不肯落泪。 他又去看她周身,只是简单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额发也尽数的梳上去,将那秀美的五官展露出来,她没怎么化妆,只是唇上淡淡涂了一层珠光色唇膏,而身上是保守的湖水蓝长裙,乍一看去,毫不起眼,可行动之间,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甚至,比方才他身边那个浓烈艳妆的女人,还要抓他的眼球。 “什么不知道呀,怕是这位小姐看的太入迷了吧?” 陆锦川刚才搂在怀中的那个女人,早已按耐不住,适时的添油加醋了一句。 甄艾咬紧下唇,忽地抬眸,她的眸子太过清亮,竟让人生出一种不敢与她对视的冰冷来。 甄艾瞧着那个女人,竟是回了淡淡一句:“这位小姐这般清楚我的心思,必然曾经也看的入迷过。” “你胡说什么?”女人勃然大怒,委屈的看向陆锦川:“锦川你听听,她说话多刻薄……” “你闭嘴。” 陆锦川头也不回,话说说的冷漠无比,那女人却是硬生生的忍住,竟是真的再也没敢开口。 众人都有些微惊,忍不住的都去看甄艾,可甄艾却一丁点反应都没有,方才那些慌乱和无措早已褪去,她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 “不打扰诸位,我先告辞。” 甄艾不理会此刻众人的异动,挽了长长裙摆就向外走,陆锦川却忽然错开一步拦住她:“你叫什么?” 甄艾眉间微蹙,转而却是展开,只是没有开口,低了头绕过他依旧向外走。 “你不说,我也打听得出来。” “随你。” 甄艾毫不犹豫,直接出了房间。 “锦川……这是碰钉子了?” “可不是,真是难得一见……” 陆锦川站着不动,盯着她的身影,直到甄艾消失在他眼前,彻底无踪,他方才动动手指,有些懒散的转过身来:“散了吧,我得回去。” “这么早?锦川你不是真的要去查刚才那小姐吧?” 陆锦川不反驳也不点头,随手拿了手机就要出去,方才的女人却着急起来,蛇一般缠上他的手臂,软着声音委屈道:“陆少……您答应我了的啊,今晚去我那……” ps:今天两章更新,简介早已改了,只是今天才能显示,所以大家可以再去看一眼~~~ ☆、你嘴上涂的什么鬼东西…… 陆锦川不反驳也不点头,随手拿了手机就要出去,方才的女人却着急起来,蛇一般缠上他的手臂,软着声音委屈道:“陆少……您答应我了的啊,今晚去我那……” 陆锦川低头,看着那女人嫣然红润的唇,忽地就觉得没了兴致,他伸手,修长的食指在她唇上摩挲了一番,随即却在她衣服上擦拭干净,蹙了眉嫌恶的推开她:“你嘴上涂的什么鬼东西……” 陆锦川转身向外走,头也不回:“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陆少……” 女人声音带了哭腔,还要上前,陆锦川却已经出了门:“哭哭啼啼,以后连声音都别让我听到。” 女人捂紧了嘴,瘫坐在地上,却是再也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 陆锦川甫一出去,就有数人围拢过来热络的巴结寒暄,陆锦川心不在焉的敷衍着,目光却四处看去,只是,再也找不到那一抹湖水蓝。 此时此刻,他的神色已然平静了一些,也许是情场上太顺风顺水了,所以偶一碰壁,才耿耿于怀。 “时间不早,我要先回去,叔叔有事找我。” 陆锦川不耐烦再啰嗦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 众人却是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脸上神色都变的恭谨起来。 “陆少回去代我们给老爷子问好……” “改日必定亲自登门探望老爷子……” 陆锦川随口应下,转身刹那,却是长眉微蹙,将指间的烟丢入烟灰缸,迈步往厅外走去。 “姐……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甄珠一眼就瞧到甄艾有些慌张的从那房间里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把她拉到厅内隐蔽角落处,压低了声音小心道:“爸爸刚才很生气……” 甄珠话音刚落,甄父已然盛怒的低声呵斥出声。 甄艾脸色有些发白,眼圈亦是有些微红,甄父瞧着,心头更是烦乱:“整日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你这鬼样子摆给谁看?都是和你母亲学的!” 甄艾脸上血色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凝着面前的父亲,却感觉不到心脏里有一丁点的暖,只有愤怒,压抑不住的要往外冒,他有什么资格提起mama? Mama病倒昏迷的时候,甄珠已经两岁了!mama死了不足一个月,新的甄太太已经进了门! 他没看过她一眼,没管教过一句,如今,却指责她莫须有的过错全是来自生身母亲! 甄艾紧咬了唇,眸光亮的刺目,甄父瞧着她这样子,更是盛怒:“怎么?做父亲的还说不得你几句?我就知道,那贱人生出来的孽种不是什么好东西!” “您又是什么好东西?”甄艾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声音犹带着压抑的低沉,可愤怒却已经喷薄而出:“您难道忘记了我ma当初怎么死的?” ps:多多留言哟~~~ ☆、一辈子的梦靥 “您又是什么好东西?”甄艾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声音犹带着压抑的低沉,可愤怒却已经喷薄而出:“您难道忘记了我ma当初怎么死的?” 甄艾眼睛通红,想到十岁那年发生的一切,就觉得刺骨寒意掩不住的袭来,要她几乎想要失控的抄起身边的一切,将面前这张男人的脸,打一个粉碎! Mama已病到呼吸孱弱,夙夜难寐,却仍是从前那个医生日日过来,给她注射镇静安神的药液,开一成不变的西药让佣人灌下去,那时小小的她,虽然惧怕不亲近自己的父亲,却也强忍着恐惧一个人去找他,想要求他将mama送到医院去。 甄艾永远不能忘记那一夜,初秋的雨不怎么冷,可她却觉得,那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回顾的冰凉。 父亲搂着那个女人,两个人在舒缓的舞曲里相拥摇摆,她只是颤抖着喊了一声爸爸,就被随手扔出来的杯子砸破了额头。 血从她的脸上滑下去,她也不知道疼,只是怔仲的望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佣人把她拖回消夏园,mama却已经躺在床上咽了最后一口气,她没有闭眼,死死望着门口的方向,等着她唯一的宝贝女儿,回来。 甄艾没有哭,她把自己关在那个房间里,夜里就睡在那张床上,抱着mama的枕头。 可那上面,早已没了mama身上熟悉的味道,她闻到的,都是陌生的苦涩的药味。 从那以后,不管病成什么样,甄艾再没吃过药,小小的她,执拗的以为,就是mama每天吃下去的那些药,要了她的命…… “孽子!”甄父气的浑身直抖,挥手就要往甄艾脸上打去,甄珠心里暗暗叫了一声痛快,却仍是不得不抱住甄父的手臂哀求阻止:“爸爸,这到底是在别人家,咱们家的脸面……” 心里再不喜欢甄艾,可到底都姓甄,如果甄艾丢脸,她这个甄家千金,又能落什么好名声? 早已有人往这边看去,甄父强压怒气,低头看到明媚可爱的小女儿,方才觉得火气消散了一大半,他狠狠瞪了甄艾一眼,可到底,也放下了扬起的巴掌。 甄艾再不看他,转身就走,她的脊背挺的那么直,步伐仍旧不失端庄,甄慕远看着,忽然有那么一瞬的心潮浮动。 “爸爸,宋伯伯和清远哥哥过来了,我们快过去!” 甄珠虽有些任性娇宠,心思却也灵活,爸爸的眼神变化,她当然察觉了个清楚,正巧宋家人过来,她立时就拉着甄慕远迎了上去。 “宋伯伯,清远哥哥……”甄珠大方的给长辈打招呼,可在唤清远哥哥的时候,到底脸上还是有了小女儿的娇羞。 宋清远却只是“唔”了一声,他的眸光,早已随着那一道湖水蓝,飘摇远去。 ps:男二也来了,要记得收藏哟~~~ ☆、他们,又想要什么? 宋清远却只是“唔”了一声,他的眸光,早已随着那一道湖水蓝,飘摇远去。 方才,甄艾出去那一刻,竟是连他从旁走过都没有看到,甚至,连他唤她小名,都没有回应。 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他有快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去看她? 宋清远心里乱纷纷的,丝毫都没察觉到面前那个打扮漂亮的女孩儿,渴慕的目光,一直都在他的脸上停驻。 “清远哥哥……” 甄珠轻轻拉他衣袖,面上神色却是含羞带愤,宋清远,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甄珠一眼…… 宋清远被耳边的声音拉回神思,他下意识的避开甄珠的碰触,清俊面容上虽仍是温和神色,但却丁点都看不到他望着甄艾时那不自觉就透露出的欢喜。 甄珠心里难受的厉害,她自觉她哪里都不比甄艾差,甚至家里的佣人私下里都说她长的比甄艾漂亮,性子也比她讨喜,可为什么,宋清远偏就看不到她的存在? “二小姐,您有什么事吗?”宋清远对她微微点头,甄艾只觉一颗心瞬间到了谷底,羞的几乎要转头就走,可面前是暗暗爱慕的男人,她多么珍惜和他的每一次见面,交谈啊。 “清远哥哥,你不能像伯父他们那样,叫我珠珠儿吗?” 甄珠小女孩儿姿态十足的撒娇和委屈,宋清远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二小姐,清远还有事……” 宋清远生怕甄艾已经坐车离开了,敷衍着想要出去,甄珠却挽着他的手臂不放:“清远哥哥,你瞧,宋伯母叫我们过去呢……” 宋清远回身,恰好对上宋太太的目光,他无奈,只得迎过去,甄珠唇角微微嫣然,她不怕,她还有的是时间呢。 甄家今日来的的车子只有一辆,是了,甄家虽看起来煊赫,实则早已不如当年,如今也不过是在外面强撑着面子罢了。 司机当然不会因为她,得罪了爸爸和甄珠,甄艾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她出了别墅,恍然之间,竟不知该往哪里走,近午的阳光灼烧的厉害,甄艾不过略站了几分钟,就出了一身薄汗,她打开包包,幸好还带了钱,麻烦别墅的仆人帮她叫了出租车,甄艾方才回到消夏园。 她没有吃饭,躺在屋檐下的长椅上昏沉的睡了过去,直到黄昏降临,有佣人唤她起来:“小姐,先生叫您过去呢。” 爸爸叫她?甄艾没有窃喜,只觉得盛夏日里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妈.妈留下的遗物,所剩无几,这一次,她们又想要什么? 甄艾来不及多想,佣人已经连声催促起来,她穿上鞋子,沉默的跟着来人往那一家人所住的地方而去。 ps:这么冷清,猪哥已经醉生梦死了。。 ☆、你想要,除非我死! 甄艾来不及多想,佣人已经连声催促起来,她穿上鞋子,沉默的跟着来人往那一家人所住的地方而去。 消夏园与爸爸他们所住的别墅,只隔着一条马路,那是母亲当年预备嫁给父亲的时候,外公送的陪嫁。 甄艾不过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正房。 爸爸坐在那里,面容上是难得的和蔼,甄太太亦是笑容满面的望着她,甚至在她进门的那一刻,还站起来迎了一下:“大小姐过来了?热不热?” 她的手亲昵的拉住自己的时候,甄艾下意识的就抽身避开了,无事献殷勤,等着她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可甄艾的心,却没有丁点的波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什么没见识过?什么没经历过? 她已经没了任何价值,甄太太又能得到什么? 母亲留下的遗物被她们一扫而空,如今,也不过就剩下一个消夏园……消夏园! 甄艾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她忽地醒悟过来,手心却已经变作冰凉……原来,是这样而已。 “小艾,怎么说明岚也是你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爸爸显然是不悦她方才甩开了继母的手。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她还在乎什么?大不了撕破脸! “这么晚了,爸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甄艾的声音十分平缓,听不出其中有什么波澜起伏。 甄珠心里暗暗啐了一口,装什么装,待会儿就让你哭不出来! 甄慕远因她不冷不热的态度,霎时就要动怒,甄太太赶忙按住了他的手:“慕远,有话好好说,别和孩子动气。” 真是一派慈母心肠,甄艾定定看她一眼,就在甄太太温和的笑容中,她忽而就开了口:“我妈留下的遗物现在都在太太房里吧,如今你们又想要什么?” “小艾……你怎么能这样说,说我们呢!”甄太太心底沤的几乎吐血,口吻却依旧是委屈的温婉,而甄慕远已是勃然大怒,抄起茶杯就要砸出去。 “这套茶具,是爸爸您当初费尽心思从我那里要走的,您要是砸了,我可再没有第二套给您。” 甄艾轻轻一笑,端庄坐下来:“说吧,到底什么事。” 甄慕远胸口急喘,还是甄珠低声在他耳边劝了几句,他方才忍怒坐了下来。 “也好,你既然直接问了,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你马上要嫁人了,白放着那么大一个园子也是浪费,今儿宏远的李总与我说了,他太太看上了那个园子,想要出高价……” “再高的价,我也不卖。” 甄艾站起身,淡漠的望着面前三人,唇角却是一点点的勾了起来:“我妈就留给我这么一点东西,你想要,除非我死!” ☆、至少还有他 “甄艾,你别不识抬举!爸爸也是为了你好……”甄珠霎时间就怒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甄艾的退让和隐忍,可如今,她竟然敢这样说话! “是么?既然我不识抬举,那不如珠珠儿你把自己的私房全拿出来给爸爸堵空子!” “你——我一个年轻女孩儿,能有什么私房……” “没有么,我妈的首饰不都在你那里吗?你若是凑不够,太太那里也不少呢。” 甄艾的笑太刺目,崔明岚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笑,一张脸都沉了下来,岁月如刀,她也老了,甄艾想着外面那些传闻,却并没有太多欢喜,爸爸的风.流,造就了她们的悲剧,她真的,笑不出。 “你滚出去!” 甄慕远终是大怒,额上青筋暴涨,指着门口方向大喝。 甄艾转身就走。 “我实话告诉你,我和李总谈好了,消夏园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由不得你说话!” 甄艾豁然转身,眸光陡地锐利如刀:“那就请甄先生踏着我甄艾的尸体走过去好了!” “孽障,孽障!真是要气死我……” 甄慕远的咆哮声已经远远落在身后,甄艾一步一步走回消夏园,佣人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终是再也撑不住,软软倒在地上,无声痛哭起来。 微凉的风拂过,甄艾哭的几乎身体抽.搐,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谁不知道呢,她这个大小姐,有名无实,就连这座园子,早晚也是别人的囊中物。 “若若。” 熟悉的声音,有些焦灼的在耳畔响起,甄艾扎挣着起身,看也不看就扑进来人怀中:“清远,清远,你带我走,咱们走好不好?” 宋清远环抱着她的手臂渐渐僵硬:“若若……” 甄艾却已经摇头:“我是傻了,我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你是宋家的独子,你怎么能带我走?” “若若,你知道的,只要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愿意答应……” 宋清远眉目渐渐变的坚定起来:“你等我,等着我,我一定带你走,带你离开……” “真的?”甄艾心底浮起小小希冀,红肿的双眸,却亮闪闪的望着心爱男人。 宋清远怎么忍心拒绝?他重重点头:“真的,若若,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甄艾只觉得一颗心都满了,她靠在宋清远肩上,轻轻呢喃:“清远,我累了,你带我回去。” 消夏园的事,若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告诉清远吧。 “好,我带若若回去。”宋清远犹如环抱珍宝一般,把她抱回卧房。 甄艾闭上眼,她不是贪婪的人,她很满足,至少她身边,还有宋清远。 甄艾睡熟了,宋清远痴痴看着她,不知多久,他忽然握紧她的手指,而眼角竟有泪缓缓淌下。 ps:初恋怎么了??十张啦,直接搜索就能看到啦,觉得麻烦就放入藏书架哈~~~ ☆、期待着…… “甄家的?”陆锦川皱了皱眉毛:“不是只有一个什么真珠假珠的吗?哪里又跑出来一个。” “确定是甄家的,您不爱听这些事所以不知道,甄慕远现在的太太是后娶的,而那位甄小姐是前面原配留下来的,只是这些年,不大出来见人罢了。” “这样啊。” 陆锦川的手指轻轻敲着桌案,然后抬起,身边的人立刻递过烟去点上,陆锦川抽完了一支,方才开口:“盯着点,事无巨细的,都给我打听清楚了。” “是,是是,陆少您放心。” 陆锦川“嗯”了一声:“行了,出去吧。” 来人毕恭毕敬的退出去,陆锦川点了一支烟起身走到窗前,他的别墅外,有一个私人游泳池,晴空郎朗,天上干净的没有一片云,水也被天空映成浅蓝色,他的眼前忽又浮起那一道湖水蓝,而最后,渐渐定格的,却是她淡漠到了极致的双眸。 甄艾,甄艾…… 陆锦川忽而不羁一笑,这世上,还没我陆锦川拿不下的女人。 他期待着,有一天甄艾躺在他身下的时候,那双清淡的眸子染上了情yu之时,会是怎样的勾人夺魄,他亦是期待着,从那张淡粉诱人的小嘴中,发出的婉转低吟,又会是怎样的无边风情…… ** 甄家忽然传出消息,有意售出消夏园,据说是甄慕远看到消夏园就想起昔日妻子,实在是揪心难受,所以才忍痛割爱。 不管外人怎么想,消夏园要售出,已然扬起了巨大风波。 甄慕远原配妻子出自书香门第,绵延数百年的人家,一草一木都有来头,更何况,整个宛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消夏园。 消息刚传出,就立时有人来探问,甄慕远十分得意,早就该卖掉园子,那样一座大金山,不让人挖,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更何况,消夏园是清末的山水奇人大家的呕心沥血之作,他漫天要价,也不为过。 在敲定了出价最高的售出对象之后,甄慕远方才忽然发现,他的好原配,竟是将消夏园的地契和房契,都留给了甄艾那个贱丫头。 甄慕远与崔明岚商量了许久,方才定了计策。 站在消夏园外,饶是甄慕远这样薄情的人,却也有了几分的唏嘘,他与方晴初初新婚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甜蜜的时光,但那些甜蜜,很快就被摔成了碎片。 甄慕远叹了一声,只觉恍如隔世。 按了门铃,过了许久才有佣人来开门,甄慕远发了一通火,佣人们都有些战战兢兢,毕竟,谁想得到呢,隔了数十年了,先生竟然会亲自过来。 “若若……”甄慕远的声音有些嘶哑。 “您还记得我的小名?”甄艾开口,眼前视线却忽地模糊了。 ☆、逼入绝境 “您还记得我的小名?”甄艾开口,眼前视线却忽地模糊了。 “爸爸这些年,是待你不够好,可爸爸的心里,还是爱你的。” 甄慕远说着,却是偷眼去看甄艾反应,见她沉默站着,甄慕远不由又开口:“若若,爸爸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我们到底是父女……” “爸爸还记得我们是父女?” 甄艾忽然上前一步,她清亮眸子直直逼视着面前有了垂暮气息的男人:“消夏园您有多少年没有踏足进来过?” “我的生日您还知道吗?” “我十几岁的时候,日日盼着您来看我,您来过一次吗?” “我病的快要死的时候,爸爸您又在哪里?” “我如今多少岁,我念的什么大学,我开心或是难过,您知不知道?” “您说我们是父女,那女儿想问问您,这世上,有我们这样的父女吗?” “若若……” “您今日来,到底是想念女儿,还是肖想着母亲留下的消夏园,爸爸您自己最清楚,女儿这些话,说的对不对?” 甄慕远自觉自己低声下气的亲自过来,已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却未曾料到,竟会被甄艾说的哑口无言。 “你还真是不识抬举!行,既然你心里明白,那就别怪我这个父亲不留情面,你是未嫁女,你手里的一切,理所当然就是我的,地契房契你不拿出来,我亦是有办法办的妥妥当当,不过是这张老脸不要罢了!” 甄慕远说着气哼哼的向外走,甄艾咬紧了牙关不发一言,甄慕远眼瞅着走到铁门处,却见甄艾仍是毫无反应,他不由恨恨回头:“你到底拿不拿出来!” 甄艾摇头:“我宁愿死,宁愿赠予他人。” “好。”甄慕远忽然阴阴一笑,“甄艾,你还真是和你母亲像的很,只是,今日的事,你可别后悔!” 他说着,目光狠狠盯了甄艾一眼,那眼神,竟是说不出的阴沉歹毒。 甄艾只觉得心脏剧烈的一抽,说不出的寒意,竟在这烈日下,寸寸凌迟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此时她不懂,可直到很久之后,她方才知晓,甄慕远为什么会说“你不要后悔”这样的话语! 炎夏已过,可宛城的初秋,依旧是让人烦躁的热。 甄艾本不愿出门,却架不住甄珠的左哄右骗,那天之后,甄珠数次过来道歉,日日哭的眼圈红肿,甄艾原本对这个小妹妹也没什么怨恨之情,因此就把当日的龌龊放在了一边。 “我们去哪?”甄艾瞧着这车子越走越远,几乎到了市中心,而天色也到了黄昏的时候,不由有些吃惊。 ps:对手戏来了~~~ ☆、我陆锦川,对你有兴趣 “我们去哪?”甄艾瞧着这车子越走越远,几乎到了市中心,而天色也到了黄昏的时候,不由有些吃惊。 甄珠抿了嘴一笑:“姐,你别多问啦,我又不会把你卖掉!” 甄艾见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问。 车子停下,却是一处酒吧外,甄艾有些微惊,“珠珠儿,咱们怎么来这里?” 甄珠不言,只是拉着她下车:“哎呀姐,我就是想让你放松放松嘛!” 甄珠按了甄艾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把自己包包递给她:“姐你先给我拿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甄艾瞧着她已经快步去了,只得无奈坐了下来。 片刻,有侍应生过来:“是甄小姐吗?” 甄艾疑惑点头:“甄珠小姐让我带您去VIP房,她已经先过去了。” “是吗?”甄艾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跟着侍应生往前走去。 长长走廊,寂静无声,甄艾踩着柔软到几乎没入脚踝的地毯上,行动间没有任何的声音,侍应生在房间外停住,对她道:“就是这里,甄珠小姐在里面等您,您直接进去就行。” 甄艾点头,伸手,轻轻推开虚掩门扉。 房间里光线很暗,甄艾瞧不清楚,蹙了眉峰低低轻唤:“珠珠儿?你在里面么……” 她还是存了一点戒备之心的,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目光渐渐适应了房间的昏暗,随即却是闻到浓郁的烟味儿,甄艾心里突地一惊,转身就要离开…… “甄艾。” 门内响起低低的男声,甄艾只觉陌生,却不敢再多停留,抬步就要走。 “消夏园已经找好了买家,手续正在办理中,甄艾,你还在等奇迹出现吗?” 甄艾一怔,脚步却是钉在地上,再也不能挪动。 这段时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还以为,终能保住消夏园,可如今看来,在钱权面前,她手里的所有契约,也不过就是废纸而已。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就是你要买消夏园?” 甄艾转过身去,连连追问,房间里那人却低低笑了一声:“我是陆锦川,这世上的事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还有,我对消夏园没兴趣。” 他“老老实实”答完三个问题,这才慵懒起身,身侧的人给他点了烟递过去,他顺手接下,狭长却又邪气的眼眸里流转出一丝笑意:“不过甄艾,我,陆锦川,对你有兴趣。” 甄艾一惊,仓皇之间就要连步后退,可纤细手腕却被人一把紧紧攥住,甄艾只觉瞬间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短促尖叫了一声,可下一瞬,她却是连腰都被人锁在了怀中。 ps:锦川什么时候能得偿所愿呢???多多收藏啊,不收藏只能一更了。。。泪~~ ☆、太直接 甄艾一惊,仓皇之间就要连步后退,可纤细手腕却被人一把紧紧攥住,甄艾只觉瞬间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短促尖叫了一声,可下一瞬,她却是连腰都被人锁在了怀中。 甄艾奋力挣扎,裙子下两条笔直小腿不管不顾的胡乱向陆锦川踢去,可她这般行径,在陆锦川看来却只不过是小打小闹,不躲也不闪,干脆强势将她拉入包厢,自然有人眼明手快将房间的门锁锁住。 满屋子男男女女笑吟吟看着两人,甄艾只觉得那目光落在她身上,刺的她浑身肌肤都烫灼了起来,她瞪住面前男人,清透的眸底有丛生的怒火射出:“你到底要做什么!” “甄艾,我说过的,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也有办法查出来。” 陆锦川勾唇一笑,滚烫掌心似有几分不舍的从她腰间缓缓抽离,甄艾立时后退几步,这句话要她心口巨颤,原来,是他…… 甄艾整个人靠在门背上,身躯紧绷,暗藏戒备,她紧咬着下唇,长睫微微颤动,她明明害怕的离谱,可却倔强的强撑着。 “你想怎样?甄珠在哪?” 甄艾不傻,突然间的变故,她不用想也能猜到,这和甄珠脱不开关系。 陆锦川却并不理会她的问题,直接在离她最近的沙发那里坐下来,他微微眯了眼,黯淡的光影笼罩,甄艾几乎瞧不清楚他的五官,只有他夹在指间的烟火忽明忽暗的刹那,才隐约能看到他眼底的暗潮汹涌。 “我没想怎样,就是看上了你,想让你跟着我而已。” 他太过直接,直接的让甄艾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一样全身都火.辣.辣的,尤其是双颊,更是火烧一样炙热。 “抱歉,我不答应。”甄艾毫不犹豫的开口,她的太过直接,却是让原本低语着的几个男人都静默了下来,甄艾甚至察觉到,他们看着她的目光里都透出一种“这个女人是不是傻了?”的异样来。 陆锦川却不恼,反而笑意更盛了一些,他抬手撑着额,纤长手指骨节分明,就那样看着她,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慵懒:“唉,怎么办?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你有味道,就非要得到你不可了。” 甄艾只觉这世上怎么就有这样脸皮厚的人?再这样说下去,怕是要没完没了,她不再理会,转身就要扭开门锁。 “锦川,我瞧着,人家甄小姐好像真的对你没意思……”宁淳附耳说了一句,却是语带调笑:“你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陆锦川侧眼看他,吐出一串烟圈,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薄唇间微微吐出一句:“我从来不会对女人动心……” “你知道的宁淳,我只喜欢动那里。”陆锦川笑容扩大,宁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擂他一拳:“你小子还真是个天生色胚!” ps:色胚啊~~~表忘了收藏!虽然很冷清,但还是给大家双更了~~~~ ☆、志在必得 “你知道的宁淳,我只喜欢动那里。”陆锦川笑容扩大,宁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擂他一拳:“你小子还真是个天生色胚!” 陆锦川却不再理会宁淳,站起身,叫了甄艾的名字:“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我给你一点时间,唔……就到消夏园出售那天早晨为止吧。” 甄艾只觉心脏突地一跳,她忍不住回头,却正对上那人幽深的双眸,他有些慵懒的轻轻笑着,可眸子里却闪着一种光,志在必得的光。 甄艾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她是别人掌心里的一只蚂蚁,怎么挣扎,都逃不开被捏死的命运。 母亲去后,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什么苦什么委屈都受过,可这一次,甄艾只感觉自己仿佛到了绝地。 清远……如今,怕是不能坐以待毙了,她和宋清远有婚约,如果现在结婚,消夏园就可以作为她的陪嫁带过去……宋家出面,爸爸怎么也会顾忌几分。 仿佛濒死的人抓到了浮木,甄艾一下有了力气,她没有再看陆锦川,费力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甄艾……”陆锦川的声音追在她的身后:“我对看上的女人都不赖,有事,只管来找我。” 甄艾脚步都没有顿一下,袅娜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锦川,你确定她会来找你?”宁淳与他一起长大,却对这个发小的性情一直猜不透。 只是有一点,他知道锦川风.流多情,女人无数,但,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功夫。 依着他的出身门第,何须如此呢?陆臻生唯一的亲侄子,就算是走到天边,也有人捧着他。 “宁淳。”陆锦川看他一眼,仿佛在看着一个白痴:“有我陆锦川睡不到的女人吗?” 宁淳无语,这小子,怎么从来都不改改这狂妄的性子! ******************************************************* 甄艾出了酒吧,却在甄家的车前看到了甄珠,甄艾默不作声,走过去把甄珠的包包丢给她,转身就走。 “姐……” “甄珠,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我不知情……” 甄艾冷笑一声,看着她的目光里是洞穿一切的冰寒:“是么?我可瞧不出来。” 甄艾招手拦了出租车,直接上了车子,甄珠眼睁睁瞧着车子走远,心里却在想,瞧甄艾方才的样子,陆锦川那色胚子,难道没得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头一沉,甄艾和宋清远的婚期,可是已经迫在眉睫了…… ps:今天一更。 ☆、局外人 甄艾坐在宋家宽敞的客厅里,对面是笑容温和的宋太太,她连着喝了三杯茶,却都没有等到宋清远出现。 似乎察觉了她有些心神不宁,宋太太低头,不易察觉的轻笑了一下,温声道:“清远这孩子,说了一会儿就回来的……小艾啊,不如先留下来吃饭?” 甄艾忙地起身:“不用麻烦了伯母,既然清远没回来,我就先回去了。” 甄艾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宋太太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行呢,马上就中午了……” “真的不用了伯母。”甄艾强撑着一笑,却是执意告辞离开。 宋太太把她送到门外,看着她走远了,这才转身回房。 “珠珠儿,下来吧。”宋太太这才眉眼一弯,扬声唤了一句。 “哎,宋伯母,我和清远哥哥这就来了!” 宋太太笑吟吟看着那一对璧人下楼来,这才觉得畅快了一些。 一个落魄失宠的孤女,和一个甄家的“珍珠儿”,明眼人当然知道选谁好。 宋清远下楼来,一眼看到宋太太对面的杯子,犹冒着袅袅烟气,就随口问了一句:“方才谁来了?” 甄珠心里畅快,宋太太也觉开心,笑着答了一句:“不过是一个世交家的千金来探望我罢了。” 宋清远闻言,也就不再多问。 “吃饭吧,来珠珠儿,坐伯母身边来。”宋太太亲昵拉住甄珠的手,甄珠自然是无不愿意,挽了宋太太手臂,犹如母女一般,宋清远却微微皱了眉,眼底的抵触,点点的氤氲开来…… 甄艾快走出宋家园子的时候,忽听到身边走过的佣人说了一句:“甄家小姐今儿在家里吃饭,少爷亲自作陪呢,待会儿咱们可要有点眼力劲儿,别得罪了甄小姐,说不定未来就是……” 甄艾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白,她怔愣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中午的暖阳把她晒的全身出汗,她恍若落水的女鬼一般仲仲回身,向着那栋漂亮的白色小房子走去。 还未靠近,却已听到熟悉笑声传出,珠珠儿的笑真好听,银铃一样,可甄艾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却已经不知不觉的掉了泪。 她特意来宋家找宋清远,就是希望宋家可以出面帮她一次,婚事开始商议,她就可以告诉外界,消夏园是母亲给她的陪嫁…… 可是她坐了半个上午,宋清远在楼上一直没有下来,她以为他不在家,原来是早有佳人相伴了。 甄艾想冲进去问个明白,可骨子里的那些倔强的骄傲硬是阻挠了她。 “这个菜不错,你多吃点。”宋清远的声音响起,随即就是甄艾欢快的笑声。 原来,她早已不知不觉成了自己爱情里的局外人。 PS:5555555,我是个没骨气的猪,看到大家收藏多了一些,就忍不住又更了一张。。。 ☆、哀求 原来,她早已不知不觉成了自己爱情里的局外人。 当天夜里就发起烧来,这一次病势来的太凶,反复烧了一个星期,方才渐渐好起来。 中间宋清远打过电话,也来过消夏园,可甄艾,却再也没有见他。 而他,就真的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也未曾有一通电话和简讯传来。 甄艾隐约的从园子里佣人口中听说,消夏园变卖的手续已经基本妥当了,过不得几日,她大概就要搬出去。 甄太太当然是不希望她回去甄家一起住,所以父亲给她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 甄艾心里想,多好,还没把她赶到街头去流浪呢。 甄艾已经可以下床,而秋季也快到了尾声,让人烦躁的热终究褪去,园子里渐渐有了清凉的气息,木樨花开了,满园香气,甄艾靠在楼上的栏杆处,静静望着那一片淡黄花海。 却有嘈杂声逼近。 “您瞧瞧这里……这些木犀树,都是内人……当年亲手所栽……”甄慕远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拭了泪。 “确实不错,物有所值,物有所值啊!” 甄慕远脸上浮出得意神色:“您以为呢,这可是方家传了上百年的东西……” “这是……”来人却有些惊愕的望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少女,甄慕远随着看去,却是大惊失色:“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的家,我自然一直都在这。” 甄艾脸色依旧有些白,眉眼之间还透出了几分的病态,因在家中,她只是穿了白色家居服,随意罩了针织衫在外面,但因为整个人瘦了一圈,反倒有了袅娜纤柔的气质。 身后是葱郁绿树,那女孩儿站在那里,眉眼微红,肤色晶莹,仿佛入了画一般的美好。 来人心里赞了一声,却仍是有些不悦的开口:“这……甄先生,这眼看我就要搬来,您这是……” “这是小女,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 甄慕远安慰着来人,转身把甄艾拉到一边:“胡闹,你要干什么!消夏园已经卖给了人家,我念你病着,没让你急着搬走,你可别不识抬举坏了我的好事!” 甄艾木然的望着甄慕远:“……爸爸。” 她哑哑开口,甄慕远一愣,语气却也柔和了一些:“你病着,先回去休息,你放心,消夏园卖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等你出嫁,爸爸给你的嫁妆准备的体体面面……” “……爸爸。”甄艾又轻唤了一声:“不要卖,好不好?” 她第一次在甄慕远面前掉泪,消瘦的身子几乎颤栗起来,甄慕远心头拂过一丝不忍,可想到那样大的一笔钱,他终是又硬下心来:“若若,消夏园,已经卖掉了,我也收了人家的钱……” ☆、借用了陆锦川的名字。 甄艾忽地闭上眼睛,母亲,宋清远,所有她在意的,她爱的,全都一点点的远去了,永远的离她而去了,如今,就剩下这个栖身的家,也要彻底的失去? 卖给了别人,她以后想要走进来,怕是都难。 甄艾泪如雨下,抱着膝蹲下来,甄慕远和买家的交谈时不时的传来,已经议定了她后日就搬走。 怎么办,该怎么办?难道就要看着母亲留下的一切,渐渐消失无踪? “甄艾……我对看上的女人都不赖,有事,尽管来找我。” 那个人的那句话,忽然就撞ru她的脑子里来,甄艾忽地起身,红肿的双眸渐渐浮起绝望的坚定,她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轻轻开口:“消夏园怕是不能卖给这位先生了。” “胡说什么!你给我回房去!”甄慕远大怒,甄艾却毫不退让,逼视着甄慕远:“我已经把消夏园卖给了陆锦川,爸爸,您如今又卖给别人,您是要得罪陆家吗?” “你说什么?” “好你个甄慕远,还玩这样的花招!你不怕得罪陆家,我姓孙的怕!让我和陆家抢园子,是嫌自己活的长了!” 来人骂骂咧咧的甩手而去,甄慕远有心叫住,可想到陆锦川三个字,他忽地眼睛一亮。 “若若……你说的是真的?陆少出多少钱?” 甄慕远如今闹的亏空太大,陆家家大业大,陆锦川又是出了名的大手笔,这一次,怕是要大赚了…… “我们只是口头说的,还没谈到价钱。” 甄艾不愿再和他说下去,转身就走:“我先回去了。” 甄慕远却喜滋滋的盘算起来:“……若若,你什么时候和陆少这么熟了?这可是好机会,若是陆少看上你,那可比什么宋家孙家的好太多了……” 饶是早已对他失望透顶,可听到这些话,却依旧忍不住的心寒,只是身上实在疲乏无力,甄艾干脆不理会,往楼上走去。 甄慕远却没生气,在他看来,这是好事,整个宛城,谁不想和陆少结交啊,这么好的机会,他放过才怪! “若若,若若,什么时候你在和陆少有约,记得帮爸爸引荐一下啊……” 甄慕远话音未落,二楼上方忽地被人丢下来一只茶杯,在他面前摔成粉碎,甄慕远却也不恼,“好好,我这就走,若若好好休息,等病好了,约陆少也来亲自看看园子的好。” 甄艾坐在妆台前,镜子里的女孩儿瘦的脱了形,外面父亲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扎着她的心,要她疼的哭都哭不出。 ps:好啦,以后就全是男女主互动啦,本文没有用比较吸引人的手法去写,就是平铺直叙,缓缓道来,所以亲们别急,层层推进层层高.潮也是很有看头的哈~多收藏,留言,对猪猪来说,就是莫大的动力!!感恩~~~ ☆、宋清远是谁! 甄艾坐在妆台前,镜子里的女孩儿瘦的脱了形,外面父亲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扎着她的心,要她疼的哭都哭不出。 “清远,我是不是不能嫁给你了?” 甄艾终是忍不住,她发了一条简讯给宋清远,然后就握着手机呆呆等着他的回复。 若在往日,清远一定会在一分钟内回复她,或是直接打电话过来,可这一次,甄艾等到天都黑了,依旧没有任何讯息。 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佣人来叫她吃饭,她没有应声,外面也就没了动静。 甄艾依旧盯着没有动静的手机屏,房间里太静,静的人心里发慌的难受,她想起从前念书时,同宿舍的女孩儿等着心爱的人回简讯的辗转难安,她以为她至少是幸运的,宋清远从不让她等,可如今看来,再好的感情,也不是牢固到不可撼动。 甄艾终是放下了手机,她开了灯,光芒瞬间铺满房间,那样暖的色调,让人感到舒服了一些,甄艾解开头发,想要睡觉,手机忽然却响了起来,她差点没有站稳,拖鞋还有一只没有穿上都顾不得,就冲过去拿手机按了接听,声音已然抖的要哭出来似的:“清远,清远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回我的简讯,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清远……” 电话却忽然被挂断了,甄艾怔仲的望着那一串陌生的号码,这才发现不是清远的电话,可这电话,是谁打来的? 陆锦川挂了电话脸色就不好看,连着抽了两支烟,眸子里的不悦都没有散去。 宁淳和梁思谆他们从来没见过他脸色难看成这样,一时之间都不敢说话,空气静的让人烦躁,坐立难安。 不知过了多久,陆锦川忽然抬头,他的眼眸虽已经平静,可宁淳却一眼就瞧出了里面暗藏的愤怒,又是那个甄小姐,触碰了他的逆鳞? “清远……立刻给我查这是谁的名字!” 陆锦川回身去看身边的陆成,狭长眼眸里,竟是透出了一抹戾气,陆成却是快速答道:“您之前让我们查甄小姐,今儿已经有了全部消息,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您,那个人全名叫宋清远,是宋家的独子,而且,他和甄小姐……” 陆成眼瞅着陆锦川的眸色一沉,一向镇定的他,额头也出了细汗:“他和甄小姐,从前有过婚约,婚期也定了,就在两个月后……” 玻璃的碎裂声忽然突兀响起,宁淳骇的一下站起来,“锦川!你的手……” 陆成却已经白着脸小心翼翼的将他手中生生捏碎的杯子拿开,陆锦川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静默的摊着掌心让陆成收拾他一手的血。 梁思谆与宁淳对视了一眼,都微微摇头,到底宁淳忍不住:“锦川,真没必要这样,为了个女人……” ☆、不按常理出牌的陆少…… 梁思谆与宁淳对视了一眼,都微微摇头,到底宁淳忍不住:“锦川,真没必要这样,为了个女人……” 陆锦川垂下眼帘,没人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宁淳见他如此,也不敢再多言,陆成正仔细给他清理掌心创口,宁淳一眼瞧到那最大的一道,玻璃碎碴几乎是硬生生的扎进了皮肉里,血肉翻出,让人几乎不敢多看一眼,若让陆伯母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多心疼。 “少爷……” 宁淳走神间隙,陆锦川却已经直接拿了外套向外走去,陆成惊愕出声:“您的伤……” 陆锦川毫不在意的看看掌心,“这点小伤,无所谓,我出去一下,宁淳思谆你们先回去。” “锦川你去哪?不如我开车送你……” “不用。” 陆锦川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梁思谆静默了片刻,忽然轻轻叹了一声:“锦川这性子……还没变,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人争了就非要弄到手不可。” 宁淳附和一声:“这甄小姐,也不知道是有福气还是倒霉。” “谁知道呢。”梁思谆点了烟,缓缓说道:“我只知道,咱们锦川这次八成是真对人家有点意思了。” “那甄小姐也不见得多特别啊?” 梁思谆笑:“这么多年,咱们见过有不把锦川当回事的女人吗?” 宁淳摇头,梁思谆又道:“这不就结了,锦川最是心高气傲,甄小姐偏生毫不在意他,还有个未婚夫,感情还很好,你说锦川难道会放手?” “当然不会。” 梁思谆叹气:“这次,锦川八成会把事情闹大。” 宁淳忽然有些心惊肉跳,说起来锦川天不怕地不怕,从前也不是没为女人闹的满城风雨过,可不知道怎么的,宁淳就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 陆锦川一路飚车,不过二十来分钟,车子就停在了消夏园的门外。 此时已经是深夜,园子里静悄悄的,只隐约能听到丝丝风声仿若呜咽,直到这会儿,陆锦川才觉得掌心伤口疼的厉害,而方向盘上,也氤氲了暗红的血迹。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忽然狠狠一踩油门,竟是直冲着那铁门撞去,砰然巨响之后,车头凹陷了一大块,而那铁门也差点被撞开,陆锦川直接开了车门下车,瞧也不瞧那车子一眼,竟是扬长而去。 ps:咖啡和收藏快点来吧~~~~~ ☆、痛下决定 甄艾一早起来就听见外面议论纷纷,待她出去一看,这才知晓,昨晚半夜里,不知哪个醉汉,竟然开车差点把消夏园的大门给撞坏了,现在车子还停在那儿呢,亏得她住在园子深处,并没受到惊吓。 甄慕远也闻讯过来了,看到车牌,脸上的怒气却是一下就烟消云散了,紧接着却又蹙了眉,喝退佣人之后,就叫了甄艾到一边。 “你怎么惹得陆少生气了?”甄慕远指指那车子,又有些担忧:“陆少……这发了这样大的火气,消夏园还买……” 甄艾却仿佛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她的耳边回荡的,只是陆锦川的名字。 他发什么疯?好端端的为什么大半夜来这里,还撞坏了门和车子? 甄艾愣怔了片刻,忽然心里一跳,昨晚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难道,是陆锦川打来的? 想到这个,甄艾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了,她借用了他的名字,才暂时保住消夏园,他自然要她的回报,可昨晚电话里,她口口声声念着清远的名字…… 甄艾又忍不住去看那凹陷了一大半的车头,他大约是真的恼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失控的举止。 如今,该怎么办?她是真的对陆锦川这样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好感,如有可能,她希望他们再没有见面的机会,可如今瞧来…… 若是真的得罪了他,甄艾知道,她此后的人生大概要用荆棘密布来形容了。 “若若,你说话啊!” 甄慕远见她神思恍惚,心里的猜测也坐实了大半,立刻声音就拔高了一截。 甄艾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甄慕远想到陆锦川的花名,心里已经认定甄艾大约是已经失了陆锦川的欢心,也是,这样木讷又不解风情的性子,陆少怎么会喜欢? 若是珠珠儿……一定能哄的陆少眉开眼笑,甄慕远心里暗道可惜,却又不舍得放过这个好机会,“若若,你若是惹恼了陆少,去认个错道个歉也行啊。” 甄艾咬紧了下唇不说话,她,真的不想再和那个男人打交道。 “若若,你想想消夏园……” 甄艾贝齿一紧,唇肉几乎都要被自己咬破,“我会想办法。” 昨夜那个号码还没有删除,甄艾几次鼓足勇气想要回拨过去,可在未接通的那一刻,却就已经仓惶挂断。 她嫌恶的人,如今却要自己放低身段去求他吗? 何况,若是不找他,她又该怎么办?甄慕远的性子她清楚,如果她坐认事情这样恶化下去,她一定保不住消夏园了。 做了决定的最后一刻,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先打了宋清远的电话,那边接通了,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少爷我就是这么不羁狂放拽! 做了决定的最后一刻,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先打了宋清远的电话,那边接通了,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甄艾这次不敢贸然的开口,直到那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唤了一声“若若。” 甄艾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清远,你去哪了?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宋清远不知自己用了多么大的力气狠狠咬住舌尖逼退自己满腔的难过和不忍,他微一回头,母亲和甄珠正坐在那里微笑看着他。 他们的婚事,已经开始筹划了。 “若若,你会不会等着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会不会一直等着我,相信我?” “清远,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宋清远微微扬起脸:“若若,你会答应我吗?” “清远,你真的爱我吗?”甄艾忽然轻轻问了一句。 “若若,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他的回答很快很认真,甄艾就那样微微笑起来:“清远,我会信你,等着你。” 清远,你一定不要辜负我。 仿佛是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甄艾只觉得心头一阵松快,直到拨通了陆锦川的电话,她方才又紧张起来。 陆锦川盯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却把手机递给陆成:“说我在忙。” “甄小姐,很抱歉,陆少现在很忙,不方便接听,您待会儿再打过来吧。” 甄艾心头一松,转而却又有些不安起来:“麻烦冒昧问一句,我大概要等多久?” 陆成看向陆锦川,陆锦川面色有些冷淡,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案,他略一沉吟,“不如您明天再打来吧。” 甄艾挂了电话,心头的阴影却又笼罩了下来,看来,陆锦川是真的恼了,她明天打过去,怕依旧是别人接,或许,直接就打不通了。 陆锦川叼了支烟微微眯着眼看面前的文件,笔迹有些潦草的签署,陆成站在一边忍不住提醒:“少爷,您……签错地方了。” 陆锦川一看,果不其然,他有些烦躁的几笔划掉,“让他们改,重新弄,我就喜欢签在这!” 陆成一头汗,少爷这一句话,底下的人又要忙翻天了。 他心里想着,却还是快速的把文件整理好,就要出去重新安排,陆锦川却伸了手,陆成一怔,慌忙将他手机递过去,这才转身离开。 还未走到门边,就听到拨通电话的声音,陆成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这还没十分钟呢…… 陆锦川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甄艾正巧出去了一下,回来时,电话响声恰好就没了,她一看号码,顾不得惊讶,赶忙回拨过去,不知怎么的,那边却又打不通了。 ps:再这样下去,真的要继续每天一更了。。。。 ☆、相见 陆锦川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甄艾正巧出去了一下,回来时,电话响声恰好就没了,她一看号码,顾不得惊讶,赶忙回拨过去,不知怎么的,那边却又打不通了。 折转回来的陆成,看到摔成碎片的手机,不由得有些吃惊:“少爷……” “给我准备车子。” 陆锦川拿了外衣站起身,陆成不由得蹙眉:“要让老爷子知道您这会儿就离开公司,怕是少爷您又要挨训了……” 陆锦川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备车吧。” 陆成无奈,只得准备了车子。 甄艾又试着拨了几次那个号码,却一直都提示的打不通,她有些忐忑,又有些莫名的惶惑不安,难道,因为她刚才没接到电话,陆锦川又生气了? 甄艾拿了本书随便翻着,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她干脆走到窗子前,去看外面葱郁的树木。 入眼浓郁的几乎要滴出来的青翠让她不安的心渐渐平息了一些,正要重新拿起书本,却有佣人匆匆过来:“小姐,外面来客人了……” “是谁?”甄艾说着,赶紧就准备换衣服,外面却已经有了动静,佣人脸色有些不安:“我们拦不住……人都到楼下了。” 甄艾大惊,几步冲到二楼栏杆那里,低头往下看去,似乎察觉到了楼上的动静,那个一身黑色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来。 他不是那种过分英俊的男人,却让人怎么都挪不开眼球,狭长的眼眸里透着慵懒,又带着邪气,嘴角总是习惯勾起一边,怎么看都透着三两分的坏。 甄艾只看了一眼,下意识的立刻缩回了身子。 陆锦川瞧着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回洞穴,披散着的头发甩动之间,仿佛那香气也到了他的鼻端。 他的怒气,不知怎么的,就消减了一半。 甄艾不敢再迟疑,慌张的换掉了身上的家居服,随手拿了一件毛衣套上,又换了牛仔裤,穿上齐踝的短靴,这才下楼。 去而复返的女孩儿,脸上带着浓重的红,她站在他的面前,却是离他远远的,浑身都透着戒备,陆锦川看到她紧握的手,握的那么紧,他有那么可怕吗? 甄艾只觉得他的目光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的打量着她,她不自觉的微微侧过身去想要躲开他的视线,却让他的目光干脆利落的停在了细腰下面的某处。 “不错。” 陆锦川微微颔首,眯起的眼眸里透出几分欣赏。 “什么?”甄艾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抬头之间,却正触到他落在她腰臀处的视线,甄艾不由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色胚子”。 “你穿牛仔裤挺好看的。” 陆锦川薄唇之间溢出一点笑,伸手指了指甄艾的臀:“那儿挺翘的。” ps:少爷我就是这么敢说又敢做~~还不来收藏,小心少爷我也用眼神把你们bā光~~~就是这么任性! ☆、陆锦川你知不知道,我就要结婚了…… 陆锦川薄唇之间溢出一点笑,伸手指了指甄艾的臀:“这儿挺翘的。” 甄艾赫然大怒,狠狠瞪住他:“陆先生你说话放尊重点!” “那也比甄小姐不经我的允许就借用我的名字解决自己身上的麻烦来的君子一些。” 甄艾腾时偃旗息鼓。 陆锦川看她低下头,一副无措却又倔强的不肯道歉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痒。 不由得上前几步,甄艾却是立刻戒备的后退。 “我说过的甄艾,我对看上的女人,都不赖。” 陆锦川却不再等着她的退避,直接上前捏住她的下颌,逼着她抬起头来望着自己。 她的睫毛慌乱的颤动,脸颊上的红晕弥漫的越来越浓重,他感觉到她的颤抖,抗拒,可想要征服她的欲.望,却是越发的强烈。 “你想保住消夏园,你不想成为别人操控的傀儡,是不是甄艾?” 甄艾想要转过脸,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可他的力气那样大,她的委屈突兀的就涌上来,随即泪珠儿就要往下掉,可她死忍着,咬了牙就是不做声,陆锦川却依旧不放手,他的声音宛若魔鬼,在蛊惑着一颗已经到了绝路的心。 “是又怎样?”甄艾忽然看向他,一字一句,却是倔强的让人心颤:“可我也不愿意答应你的条件!陆锦川,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有了未婚夫,我快要结婚了……” “那我们就打一个赌好了甄艾,若是你和宋家那小子的婚事如期举行,我不但替你保住消夏园,还会送你们一份新婚大礼,可若是你没能嫁进宋家……” 陆锦川的食指似乎在她唇上摩挲了一下,甄艾只觉说不出的难受,她别过脸,去躲他的触碰。 “那么甄艾,你就得和我陆锦川在一起。” 甄艾忽地剧烈一颤,有莫名的不安浮上心头,可她仍是缓缓开口:“我一定会赢!陆先生,希望您今天说的话,您能做到。” “好,那么甄小姐呢?也要给我一句准话吧。” 甄艾死死一咬牙关,清远绝不会辜负她,这是她心底最坚固的信念,她——不会输。 “我答应你。” 甄艾看到陆锦川的眼底缓慢溢出诱人的笑来,可是那时候,她不知道他的笑容里还包含着另外的意思。 直到,后来。 原该她是新娘的日子,穿上婚纱的却是甄珠。 原该她笑着说我愿意的那一刻,欣喜若狂喊出那三个字的,也是甄珠。 原该她和清远交换戒指亲吻拥抱的时候,清远怀中抱着的,亦是甄珠…… ps:我觉得少爷现在挺傻的,被人家吃的死死的啊。。。要咖啡要收藏要好多爱!!!!!! ☆、她,不会这么傻吧? 甄艾仿佛已经全都忘记了,她和宋清远之间,那么多那么多的过去,怎么突然自己全都记不起来了? 宋清远与她说的那些温柔的情话,她怎么一个字都想不起了? 她躺在床上,一个人安静的躺着。 消夏园里太静了,静到她似乎也切肤的感受到了mama那些年的绝望。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就在上一周宋清远的电话打来,说他要娶甄珠的时候,就在她冲去质问,却被甄太太甩了一个耳光的时候。 就在甄珠被宋家的迎亲车队接走的时候,就在他们走过长长的红毯的时候,甄艾的眼泪,已经全然流干了。 那么她现在躺着在干什么? 屋子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也拉的严丝合缝,可是鲜血早已把身下的床单氤氲湿透,滴滴答答的滴在木质地板上,渐渐汇成一片。 甄艾觉得自己的神志已经恍惚了,她甚至看到母亲温柔看着她流泪的那张脸。 对不起mama,您的嘱咐,我再也没有办法做到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我亦是实在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消夏园变成别人的囊中物。 我对不起您,所以,女儿亲自去向您赔罪了…… 甄艾缓缓闭上了眼睛。 隐约的,她似乎听到甄家那边传来的狂欢之声,她却是笑了,没关系的甄艾,这些总让你伤心的人,总让你难过的声音,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 耳边一直传来电话通着的声音,却一直没有人接起来。 陆锦川蹙着眉,指间的烟没有断过。 宁淳和梁思谆不敢说话,陆成却是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昨天少爷给甄小姐通过电话,可甄小姐却说:“没有听到清远亲口说我愿意三个字,她不会放弃。” 可是现在,大概宋清远和甄珠已经在甜甜蜜蜜的洞房了。 陆成到底还是没忍住:“少爷……您说甄小姐不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做什么傻事了吧?” 陆锦川一下抬起头来看向陆成,宁淳也有些吃惊:“没这么傻吧?” “少爷……” 陆锦川却已经向门口方向快步走去。 宁淳和梁思谆跟在那辆风驰电掣的车子后面,一路两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锦川现在对甄艾正是上心的时候,那甄小姐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 宁淳想到这些,不由得心口一沉,锦川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 ps:被自己感动了,太勤劳了!快来壁咚一下~~~o(∩_∩)o ☆、以后再也不会犯傻了 消夏园静的摄人,大门紧锁,陆成干脆利落将不离身的枪拔了出来。 几声枪响之后,陆成抬脚将铁门踹开,一行人快步进去,陆锦川隐约还记得她的房间位置,待到几人上了楼,陆成脸色立刻变了:“少爷,有血腥味儿。” “愚蠢!” 陆锦川重重一巴掌拍在栏杆上,宁淳也瞧不出他此刻是气愤还是担心多一些,只觉得他脸色实在太过难看,而那两片菲薄的唇,更是紧绷成线。 陆成开了门,然后退到一边,陆锦川正要进去时,忽然说了几句:“你们几个在外面等着。” 他说着,推开门进去,然后又关了门,这才开灯。 陆锦川望一眼空荡的房间,微微停步,然后穿过镂空的红木隔断,往卧房方向而去。 越靠的近,那血腥味就越重,陆锦川只觉得心往下沉,掀开珠帘,虚掩的门扉里安静的没有一丁点声音。 陆锦川伸手按在门上,“甄艾。” 他叫她的名字,没有回应。 就这样死了? 陆锦川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可心里却说不出悲喜。 “甄艾。” 陆锦川推开门,卧房外的光线立刻充盈到了室内,他一眼看到她,躺在床上,毫无声息,垂落在床边的一只手腕,耀眼的白,刺眼的红,陆锦川只觉得嗓子突兀一紧,随即,却是莫名的愤怒盈满心口,为了宋清远这样的男人,她竟然会去寻死……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调头就走,可转身那一刹,那耀眼的白和刺目的红,却在他眼前不停交缠。 陆锦川脸色冰冷,缓步过去,毫无怜惜的将那已经快要冰凉的女人身体抱在了怀中。 甄艾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她躺在医院干净的病床上,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柔软舒服的睡衣,空气里的味道也很好闻,并没有医院里惯常有的刺鼻味道。 若非手腕那里的疼提醒着她,她几乎忘记了自己那天晚上做了什么傻事。 寻死……甄艾也忍不住觉得自己太傻,她看着裹着厚厚纱布的手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悄然的滑过,以后,她再也不会这样傻傻的去爱一个人了吧。 陆锦川推门进来,她循声望去,有着娇弱却又透着清明的眼波,一下撞ru他的视线,陆锦川顿了一下,声音淡淡:“醒了?” 示意身后的人把饭菜端进来:“先吃点东西吧。” 甄艾看到他,立时就有些紧张了起来,她说过的那些话,一点点的浮上心头,让她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念头来。 可是,逃,又要往哪里逃?她这条命都是陆锦川捡回来的,更何况,之前的赌注——她输了! ps:输了可要做少爷我的女人喽!这个女人被我承包了!收藏啊,咖啡啊,留言啊~~ ☆、面对面,谈条件 甄艾吃了几口就吃不下,搁了筷子。 陆锦川看着她碗里只略动了一下的粥,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吃这么一点,怪不得你瘦成这种鬼样子。” 甄艾不想看他,虽然,虽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她还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他的风.流谁不清楚?和他扯上了关系,这辈子的名声怕也就毁了。 可是,名声……名声又有什么用?她现在,怕是全市的笑柄了。 陆锦川看着她低着头,长长睫毛垂下来微颤的样子,似乎是可怜的,可偏生又透出倔强的神色来,陆锦川也不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打量她。 以后再这样倔强不听话可不是好事儿,这性子啊,还得磨,就像是驯养小兽一样,成功了,也就不用再挠心挠肺的念着了。 “是我输了,我答应你。” 甄艾却忽然开了口,憔悴消瘦的少女却有着一双逼人的闪亮的双瞳,她望着他的时候,陆锦川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沁凉的冰泉包围了一般,凉,却舒爽。 “但是我有条件。” 甄艾掐了掐手心,把自己的紧张逼退,目光不躲不闪,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仿佛是第一次,她这么认真的看他,也因为如此,她才把他的全貌看的清晰。 不可否认,他的相貌真是英俊,宋清远在他面前也要逊色,可宋清远……他身上的儒雅,温和,沉静,样样都是她喜欢的。 而陆锦川呢?他的眉眼里全是桀骜和轻佻,他的一颦一笑中,都透着玩世不恭,他是个,让女人永远都无法安心的男人。 若不是走到如今这种地步,她真是一辈子都不愿和他相识。 “说来听听。”陆锦川的烟瘾大,拿了烟出来点上,可下一瞬却又摁灭了。 “我可以答应以后做你的,女朋友,但是,也请您尊重我的底线。” 陆锦川微微扬眉,示意她继续说。 甄艾一咬牙,目光清亮逼视着陆锦川:“我不会,不会和您发生那种关系……” 陆锦川倒是笑了:“死了一回没死成变成傻子了?” 甄艾丝毫不退让,她的眸子亮的摄人,可也冰凉的没有温度:“我没傻,您可以答应我,也可以不答应,您若是答应,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女朋友,您若是不答应……” 甄艾轻轻一笑:“反正我已经无路可走,再得罪了您陆少,大概更是只有死路一条,我死过一次,没觉得死多可怕,很多时候,活下去才是更难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坚定,陆锦川知道,她说的没有一个字的假话。 可从一开始,他要的就不是这个结果,交一个不能上.床的女朋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ps:女猪会把少爷气死的吧~~~ ☆、人傻钱多的陆少爷~~ 可从一开始,他要的就不是这个结果,交一个不能上.床的女朋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甄小姐您不会一辈子都守身如玉吧?” 甄艾却是摇了头,声音坚定:“只是婚前,我无法接受……” “原来如此。” 陆锦川站起身,也不生气,就那样随意说了句:“我答应你。” 甄艾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陆锦川此时是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这样的角度,却让他发现了别样的她。 她的脖子纤长而又优美,那两弯锁骨更是羸弱的仿若秋水,再往下…… 陆锦川有些失望,这睡衣,也太保守了一点吧,明知道少爷喜欢看哪里,偏偏遮住哪里,真是该死! 以后,一定要买很多睡衣给她,样式嘛,自然全都是他喜欢的。 可陆大少忽然想起了什么,长眉微蹙,慢悠悠追问了一句:“对了甄小姐,你说不能做,那亲亲摸摸什么的总可以吧?你知道的,男人很多时候都需要女人的各种手段来舒缓排解一些……” 甄艾一张脸腾时红透,却有怒火氤氲而出,她开口,近乎咬牙切齿一般打断他越来越无耻的话:“不可以!” 陆锦川脸上就有了不悦,居高临下的扬眉睨她:“那你这种不能睡又不能摸的女朋友,我花这么大价钱弄回来摆着当画儿看?当我人傻钱多?” 甄艾简直想把面前的盘子扣到他脸上去:“拉手可以!”眼见他还是不松口,甄艾死咬了牙逼着自己又加了一句:“至多到拥抱!” 陆锦川敷衍抬抬手:“行了行了” 嘿!他偏要把她给睡了!她说了这么多完全没用,他做了才算! 若说前几日甄家二小姐带着巨额嫁妆嫁入宋家已是让众人侧目不已,那么此刻,陆家大少陆锦川交的新一任女朋友是甄家大小姐的消息一传出去,之前的沸沸扬扬,当即就烟消云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 一个是金尊玉贵的陆家长房唯一的小少爷,陆臻生唯一的亲侄子,又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被他赋予了重任的豪门贵胄,一个却是已经走入衰败的甄家默默无名的大小姐,这样的结合,当然比两个普通豪门的联姻看头大的多了。 甄艾这几天根本不敢上网,那些传的满天飞的离谱消息,简直让她哭笑不得。 只是,大家多是不敢非议陆锦川,那么焦点自然就在了甄艾的身上。 不要说她过去一二十年的事被人挖了个底朝天,就是现在她偶尔出去买东西,都有记者跟踪,简直让她烦不胜烦。 ps:什么时候吃掉呢,这是段漫长的过程~~~ ☆、小嫂子 不要说她过去一二十年的事被人挖了个底朝天,就是现在她偶尔出去买东西,都有记者跟踪,简直让她烦不胜烦。 陆锦川一进来,就看到甄艾坐在露台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又仿佛根本没有看。 “想什么呢?连你男人回来了都不知道。” 陆锦川趴在她椅背上,懒洋洋的声音,却正擦着她的耳垂而过。 甄艾不习惯他总是这样占便宜的德行,稍稍别过身,就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没什么。”甄艾放下书本:“饿了没有?我去做饭。” 说起来,她这个女朋友算是比较称职了,一日三餐,几乎全都是她给他准备,虽然不爱说话,也没有笑脸,但陆锦川这样的性子却也忍了下来。 “不急。”陆锦川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微微有些凉,他干脆握在了掌心里。 甄艾脸上神色有些不自在,但却也没有挣开,毕竟,牵手,拥抱,是她自己答应的。 “我看你这几天都不开心。” 陆锦川打量着她的神色,仿佛,比刚来这里的时候,又瘦了一些。 甄艾摇头,看他一眼,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只管说,你不说,我又怎么帮你解决。” “我不想听到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甄艾就算是说着自己不高兴的话题,眉眼间的神情也是淡淡的,但这一次,从没有任何要求的她,忽然说出这些话来,可见是真的让她太不舒服了。 陆锦川点点头:“行。” 甄艾看他一眼:“我去做饭。” “今天出去吃。” 陆锦川把她拉起来:“去换衣服。” 他向来大方,挥金如土,不知给她买了多少昂贵的衣服,可她整天翻来覆去穿着的,也不过是当初来时带的几件。 “穿那一套青碧色的长裙。”陆锦川在她进了更衣室之前,交代了一句。 冬日太冷,饶是长裙外穿了及膝的皮草,下车的瞬间还是觉得冷风刺骨,甄艾直哆嗦,陆锦川第一次瞧见她有些狼狈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却是拉了她快步走进会所里的豪华包厢。 宁淳和梁思谆那一群狐朋狗友都在,一眼看到两人进来,先是一愣,随即都嗷嗷叫了起来:“陆少,现在想见您老一面可真难!” “谁说不是呢,陆少有了美人儿就不要兄弟了……” “这是小嫂子吧?长的真好看,快坐快坐。” 甄艾有些手足无措,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男人,身边都带着女伴,无一例外的都是小明星或者嫩模,个个漂亮的鲜嫩的掐出水来,一个个姿态优美的坐在那里,却是不经意之间已经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 ps:收藏~~~ ☆、没有回头 甄艾太不习惯这样的场所,可眼瞅着陆锦川叼了支烟游刃有余的和这群人笑闹,她想离开的话,又怎么能说出口? 陆锦川帮她保住了消夏园,如今放眼宛城,再没人敢打她这园子的主意,她既然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那么该做的一些事,也就应该做,至少此刻,她不能打了他的脸。 甄艾脱了外衣坐下来,身边浓妆艳抹却漂亮的像只小狐狸一样的女孩儿就递了酒给她,话音里有几分挑衅的娇笑一声:“小嫂子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甄艾哪里会喝酒,就客客气气的推了,女孩儿看她一眼,笑容微减:“小嫂子不给面子啊。” 宁淳看了席佑晨一眼,示意他别让女伴再乱说话,席佑晨却装作没看到,和身边季维安正拼酒拼的热闹,宁淳无奈,刚欲开口,陆锦川却已经走过去,他站在甄艾身后,双手扶住她的肩,看了那女孩儿一眼,声色淡淡:“我们小艾不会喝酒。” 那女孩儿脸色骤地一变:“锦川哥!” 陆锦川却也不看她,直接在甄艾身边坐下来,很随意的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暖,要她冰凉微颤的手指渐渐暖和起来,甄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别闹了,先吃饭吧。” 陆锦川招呼一声,众人有些吃惊,却也都静了下来。 季维安却看着陆锦川,眉宇微蹙,平日里锦川最是爱玩闹的性子,怎么现在变了一个人似的。 甄艾和在座的人都不熟,就低着头默默吃饭,陆锦川看她只偶尔夹一根青菜,就干脆亲自给她夹了菜放在她面前小碗中。 方才给甄艾递酒的那个女孩儿,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但到底是顾忌着陆锦川在一边,恨的咬牙却也不敢再开口。 原本是约好了大家吃过饭就在会所里泡温泉,然后男人们去打牌,女人去做SPA,可陆锦川却在饭后带了甄艾要回去。 “锦川,你小子现在忒不合群啊。”席佑晨和锦川自小打着骂着一起长大,两人谁都不服谁,说话比宁淳还要随意。 “你们随便玩,费用都记我名下,我带小艾先回去。” “谁在乎这几个破钱?兄弟们好不容易聚聚,为了个女人你就先走,太不够意思了吧!” 席佑晨掐了烟,一张脸也冷了下来,身侧的女孩儿更是添油加醋:“是啊锦川哥,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啊?” 陆锦川还要说什么,甄艾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一双盈盈水目望向他,声音轻轻:“你就陪他们吧,司机送我回去就行。” 宁淳赶忙打圆场:“我送小嫂子回去,锦川放心吧。” 陆锦川放开她的手,看着甄艾转身出去,他以为她总会回头看他一眼,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 ☆、他以为的…… 陆锦川自嘲一笑,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招呼众人:“走走走,打牌去。” 几个人玩到深夜,甄艾连一通简讯都没有发来,宁淳他们玩的热闹,他却没了兴致。 到家的时候,整栋别墅的灯光都是暗的,她也许早已睡着了。 陆锦川进了客厅,随手将大衣丢在一边,他没有上楼,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可却久久没能入眠,陆锦川干脆又起身,开了车子出去。 甄艾睡梦中隐约听到有车子响,却又很快睡去,直到早晨起床,佣人说少爷半夜回来后又出去了,她才知道那不是幻觉。 做好了早餐,也不见他回来,甄艾想着要不要给他一个简讯,转而又觉得太小题大做,他或许是有事也未可知,就自己吃了早餐,然后出去逛超市,冰箱都空了。 这是宋清远和甄珠结婚后,甄艾第一次见到他们。 直到很久以后,甄艾还记得那个冬天阳光温暖的一天。 她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与他们迎面遇到,甄珠与他紧密的靠在一起,扬着小脸不知在说什么,清远就温和的笑了,甄艾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能动,眼圈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直到宋清远看到她,惊愕的唤了一声:“若若……” 甄珠脸上的笑淡了淡,但随即却又变成了看笑话的轻蔑:“哟,这不是大姐吗?怎么,陆少呢?没和你一起?” 甄珠故意左右看去,宋清远的眸子却是一点点的黯淡了下来。 他娶了她的妹妹,她却成了陆锦川的人。 他让她等着他,她为什么不等? 甄珠故意刺她的话语,甄艾却无心理会,她忍不住去看宋清远,可他垂着眼眸,一脸的落寞,她觉得心口里酸痛的厉害,再也站不住,匆匆说了告辞就转过身去。 回了陆锦川那里,他还没有回来,甄艾觉得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干脆也回了卧室躺着。 陆锦川直到黄昏时候才回来,佣人帮他摘大衣的时候,有些紧张的说了一句:“小姐中午到现在都没下楼,也没吃东西。” 陆锦川闻言先是眉宇一皱,随即想到了什么,立时心里得意了一下,她就是爱嘴硬,看着什么都无所谓,瞧瞧,他不过一天没回来,她就不吃饭了。 陆锦川吩咐了佣人去准备饭菜,就上了楼,径直进了甄艾的卧室,她睡的很熟,只是手里依旧紧紧握着手机。 陆锦川下意识的以为她是在等他的电话,脸上的冷意,更是褪了几分。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把她手里的手机拿出来,甄艾睡梦中翻了个身,轻轻呢喃了一句:“清远……” ps:少爷你太自恋啦~~~你们再这样冷淡,猪哥又想挖坑埋人了。。。 ☆、主动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把她手里的手机拿出来,甄艾睡梦中翻了个身,轻轻呢喃了一句:“清远……” 陆锦川握着手机的手指一顿,倏然转过身看向她,枕上还有斑驳的泪痕,她在梦呓中蜷缩着身子,又低喃了一声:“清远。” 陆锦川捏着手机的手指骤然的缩紧,他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狭长双眸锁住那躺着的纤弱女人,渐渐有抑制不住的羞辱和怒火一点点滋生出来,甄艾,甄艾,好一个甄艾! 你是预备干干净净的留着你这副身体给宋清远? 装出一副圣洁无暇的样子给我看,却在梦里念着其他男人的名字? 我陆锦川就算是对你有点意思,可也绝不会忍受这样的羞辱! 陆锦川转身向外走,重重关上门那一刻,掌心里的手机也飞出去撞在墙上摔成了碎片。 甄艾一下从梦中惊醒,却有些回不过神来,待听到外面车响,方才渐渐明白,陆锦川……回来了? 他好像,生了很大的气?甄艾不明所以,呆愣愣的坐在床上,窗子外最后一缕阳光沉入云层,黑夜,终是降临了。 几乎有两周的时间,甄艾再也没有见到过陆锦川,可哪里都不缺他的消息,甄艾自然也知晓,这段时间,他身边的女伴大概换了十个都不止。 甄艾并不在意,陆锦川不是她喜欢的人,他怎样做,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他不回来,她乐的自在,闲暇时间看看书,练练字,若是再有一架古筝就更好了。 陆锦川过的风.流逍遥,甄艾也觉得这段时间清静舒服,整个人的气色甚至都好了起来。 可当那天在电视上听到他亲口说出的话,甄艾整个人都惊住了。 消夏园是陆锦川花了大笔钱从父亲手中买下来的,当初甄艾只庆幸再也不用担心消夏园会被卖出去,根本就没去想,消夏园如今的正牌主人,已经是陆锦川。 他要把消夏园,送给他现任的女友,作为生日礼物。 甄艾不知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直到日暮垂垂,她再无法这样等下去,拨了陆锦川的电话。 他不接,甄艾硬着头皮再打,他却关机了。 甄艾干脆豁出去,复又去打宁淳的手机,宁淳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只觉得自己此刻捧着的是一只烫手山芋,他左思右想许久,还是去向陆锦川摊牌。 陆锦川脱了大衣,和身边的美人儿掷骰子玩的正欢,输家是要脱一件衣服的,陆锦川此刻衣衫完好,身边的美人儿却脱的只剩下胸衣,陆锦川仿佛喝醉了,也不理会美人儿娇嗔的眼神,毫不手软的又赢一局。 周围的人都起哄起来,美人儿也娇滴滴的哀求:“陆少,人家不能再脱了……” ☆、小嫂子,她好像哭了。 陆锦川点了支烟,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吐了烟圈在那美人儿脸上:“矫情什么?你又不是个处!” 美人儿当时就不悦了:“陆少……那甄小姐八成也不是处啊,人家打小就有未婚夫呢,您不也稀罕的和捧着宝贝一样?” 陆锦川双眸一倏,夹在指间的烟,竟是被他直接用手指掐灭。 他不说话,只是眸光沉沉犹如深潭,那女人不敢再多说,面上也有了惶恐神色。 宁淳叹口气,走上前来:“锦川,小嫂子的电话……” 陆锦川神色不变,只是一开口声音却越发的冷:“让她过来。” 宁淳默默应下,回拨了电话过去。 甄艾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 她站在门外,只能隐约听到房间内的一丝声音,扣了门,很快有人来开门,甄艾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方才抬步进去。 里面那么多的人,甄艾的视线扫了一圈,方才看清他在哪。 白色的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他坐姿十分慵懒,头发也微微凌乱,而他的身侧,还有一个几乎衣不蔽体的年轻女人。 甄艾看到那个女人伏在陆锦川的胸前,嫣红的唇正印在他蜜色的胸口。 而陆锦川的手揽在那女人的细腰上,指尖仿佛在上上下下的摩挲。 甄艾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觉得无法继续站在这里,直接就转过了身向外走。 她没法想象,陆锦川这一双手碰过多少女人?她却和他牵手,甚至拥抱。 她只觉得恶心,她恶心自己,也恶心这样的陆锦川! “小嫂子……” 宁淳慌地追出去,甄艾脸色有些微白,“抱歉,我想要先回去。” “小嫂子你别当真,锦川那都是逢场作戏……” 甄艾讥诮一笑:“我知道,我先回去了宁淳。” “让她滚!现在就滚!” 陆锦川的声音忽然响起,甄艾似乎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宁淳恍然间,仿佛看到她的眸子里升起了水雾。 “我走了。”甄艾似乎想要努力对宁淳笑一下,可到底还是做不到。 “锦川……” 宁淳折返回来,满屋子的寂静,锦川跟前的女人早已有眼色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陆锦川没有抬头,表情却平静的让人觉得害怕。 “锦川……小嫂子刚才,好像哭了。” 陆锦川眉眼微微一动,就在宁淳以为他会追出去的时候,他却拿了一杯酒,和身边的女人又碰起杯来。 甄艾一路走出会所,眼泪却有些失控的掉了下来。 ps:不收藏不留言没咖啡就虐女猪,哇哈哈哈~~~~ ☆、一年为约 她不想回去,一个人走着,不知不觉得却走到了曾经和清远最爱去的地方。 冬雪降临,甄艾望着玻璃窗子外的大雪纷扬,连手中的热饮已经变的冰凉都没有察觉。 却有人推开门来,挟着风雪而入,甄艾回头,正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眸。 “清远!” 陆锦川回家已是凌晨三四点,可甄艾却还没有回来。 家里佣人说,小姐从晚上九点多出去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陆锦川忽然想到宁淳说的话,她好像哭了。 空荡荡的房子,仿佛并没有因为少了她而显得寂寥——因为就算她在,也没有一个夜晚,是等着他回来的。 陆锦川转身向外走。 好了,她主动来找他,还掉了眼泪,对她甄艾来说也算是难事,他们这一次,就算扯平了。 陆锦川仿佛终于把自己给说服了,此刻找到她的心,立时就变的迫切了起来。 雪已经覆盖了街道,却仍是下个不停。 但那两个人牵着手,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却仿佛永远都不愿停下来。 甄艾直到此时方才知晓甄珠和宋清远成婚的缘由。 宋家,早已想要取消婚约了,而原因,当然是她生母早逝,如今不受宠,宋家也渐渐落魄,不希望再娶甄艾这样的儿媳进门。 甄珠暗恋宋清远多年,又讨了宋太太的欢心,更是明里暗里说过数次,她的嫁妆十分丰厚,宋太太就动了心思。 初时宋清远坚决不同意婚事,但那时正值消夏园事发,甄艾不对他说,宋清远却暗中想帮心爱的人摆平此事,可却无能为力,后来甄珠和甄太太亲自找到他,许诺他只要娶了甄珠,就不会让甄家出售消夏园,更许诺期限一年,若是他依然无法与甄珠做真正的夫妻,就让两人离婚,宋太太更是以死相逼,甚至放言,只要甄艾进门,她立刻搬出宋家,他无可奈何,只得松口。 可谁知道后来竟会发生那么多事,他娶了甄珠,她差点死掉,却被陆锦川捡回一条命,更成了他的女人。 “若若,我和甄珠之间,清清白白,你等着我,就等一年,我和甄珠离婚之后,就带你走,我们什么都不要了,走的远远的,你说好不好?” 雪雾之中,他的脸容有些模糊,可眼底的光芒,却是熠熠生辉,甄艾的手指被他握的有些生疼,她却觉得,这疼,也是幸福的。 “好。”她点头,“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就我们俩,走的远远的……” 这真是,这一辈子最动人的情话。 宋清远把她揽在怀中,低头,痴缠的吻她,甄艾闭了眼,生涩回应。 天地万物,仿佛已不存在,他们只有彼此。 “清远,我和陆锦川之间,亦是清清白白。” ps;可怜的少爷~~~ ☆、就喜欢占她便宜,怎么占都占不够! 甄艾的声音,低低呵在他的耳畔,宋清远倏然将她拥紧,他的眸子里有逼人的光华绽出,渐渐却汇成无边无际的喜悦。 “清远……” 甄艾微微踮起脚,亲他的鼻尖:“清远,我们要一起撑下去,把这一年熬过去……” 路边偶尔有车子缓慢的驶过,碾压的积雪咯吱咯吱响,两个人牵着手,继续向前。 甄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 陆锦川坐在别墅的沙发上,仿佛一夜未睡的样子,脸上透出几分疲态,衬衫也微微皱了。 甄艾摘掉大衣,看着他眼神中带着询问。 “昨晚跑哪里去了?”陆锦川一开口,方才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发紧,他轻咳了一声,甄艾却已经轻盈转身泡了一杯绿茶端过来。 袅袅茶香,在温暖的空气里散开,陆锦川看着她,她的脸颊冻的有些发红,眸子却闪亮无比,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片雪花,却是渐渐融成了水珠儿,那一双清亮乌黑的眼眸,更是水汪汪的诱人。 陆锦川站起身,伸出手。 甄艾迟疑了一下,却仍是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怎么这么凉?”他暗哑的说了一句,却已经攥紧了她冰凉的手指,甄艾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觉得他手上一用力,而她整个人就跌入了他的怀中。 答应过他可以牵手,可以拥抱,可…… 她说的拥抱,不是他现在展露的这一种呀! 陆锦川几乎是把她整个人揉在了怀里,甄艾的胸口就压在他结实的胸前,快要没法喘气。 “陆锦川……” 甄艾想把他推开一些,可他却更用力的缩紧手臂,甄艾低呼一声,他的大掌却已经滚烫的烙在她的细腰上。 “别乱动,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惹出火来,休想我放过你!” 他的话语里,透出几分威胁的味道来,甄艾立时吓的不敢动弹,陆锦川唇角有笑溢出,却丝毫不放轻力道,该占的便宜,怎么也要占个够。 房间里很暖,甄艾渐渐觉得脸颊开始发烫,还有……他们俩,现在的姿势,实在太不堪入目了。 甄艾小小的动了一下,陆锦川却立时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身前两团柔软在他胸前的磨动,而下一瞬,身下某处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说了别动!”他恶狠狠的凶她,大掌更是过分的往下滑,在她小翘的臀上用力拍了一下。 甄艾羞的简直要哭出来,眸子里也带了水汽,可她不知道,她此刻的样子,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又有多诱人。 “小艾,咱们回房间好不好……” 陆锦川哪里让自己的小兄弟受过一丁点委屈,抽着气更紧抱住怀里娇软的身体,而那已经昂扬的滚烫隔着几层衣衫硬梆梆的在她软软的小肚子上杵着,甄艾又不是十来岁的少女,腾时之间,只觉得脑袋充血,连站都要站不稳。 ps:少爷咱能矜持点吗?把女主吓跑了看你怎么办。。。求收藏留言咖啡让少爷早点上船呀!!! ☆、受委屈的小小少爷 “陆锦川!”她再忍不住,咬了牙狠狠把他推开,陆锦川还想缠上来,甄艾却已经绕到了茶几后面,一副被恶少逼迫的无辜少女模样:“陆锦川,我们说好了的!” 去TM的,早知道就算当初用尽卑.鄙下.流无耻的手段,也得先把她上了再说! 也不至于现在,自己像个可笑的苦行僧一样,这样的关头了,还得为了什么破承诺偃旗息鼓! 陆锦川觉得火大的很,连着抽了几支烟,那脸色都没好看过来。 甄艾缩在一边抖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不再动手脚,这才微微放松下来,偷偷喘了一口气。 陆锦川却一眼狠狠瞪过去:“甄艾!你TM的以后再勾.引我,我非把你干了!” 甄艾知道这男人这会儿根本不能讲理,就咬着牙不说话。 再说了,她怎么可能勾.引他?她巴不得他赶紧对她没兴趣,把她打发了的好! 陆锦川看她垂着眼帘,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却知道她心里一定在庆幸无比,更是恨的只咬后槽牙! 只是,碰也不能碰,打又不能打,他对她,简直有些无从下手。 两人就这样对峙许久,一个像是发怒的狮子,一个却是无辜可怜的小白鸽,偏生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柔能克刚,尤其对男人。 陆锦川吁出一口气,抬手按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我饿了。” 甄艾如蒙大赦,赶忙站起来往厨房快步走。 陆锦川看着她怕的脚步都有些趔趄的样子,不知道怎么了,那一肚子火,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 “今天陪我出去?” 甄艾穿好外衣,有些为难看他一眼:“我约了朋友,要出去一下。” 陆锦川瞬间想到宋清远,眸光一沉:“哪个朋友啊?” “是岑安啊,我们约好了要去救助中心一下。” “岑安是谁?” 甄艾弯腰换鞋子:“大学的舍友,也是我唯一偶尔还有联络的朋友。” 只是朋友,她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闺蜜都没有,在这个防火防盗防闺蜜的年代,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会在那里一整天。” 陆锦川点点头,没说什么,径自出去了。 甄艾非常非常的喜欢小动物,只是,从来不养。 她这一生已经受够了离别,不想再重蹈覆辙。 “小艾你看,这个哈士奇也太傻了吧?” 岑安一边逗着狗,一边回头喊甄艾,甄艾正抱了一只小狗崽儿,拿了奶瓶喂它喝水,眉眼间的安谧和温柔,让岑安也不由得看怔了。 “小艾……你要是对我像对小狗一样温柔,我一定爱死你啦。” “胡说什么呢?”甄艾看她一眼,微微笑。 黄昏时候,天又放晴了,天边的云变成了橘黄色,似乎把甄艾的轮廓都融化了一样的温柔。 他看到她的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不是对他,可他仍有些动容。 ps:简介全改了,亲们去看看哈~~ ☆、小妞赚死了~ 忍不住又想,她和宋清远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这样望着他温柔的笑? 他不肯承认,他心里浮出的那些东西,叫做嫉妒。 “小艾,我们陪二哈再玩一会儿,就该回去了。”岑安有些舍不得那个笨笨的大狗狗,甄艾也一样。 两人陪着二哈又玩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 “小艾,你又犯傻,送过来这么多钱,其实也没多少用在二哈它们身上。” “我知道没多少,但至少也用了一部分,它们能过的好一点,我们也安心点啊。” 甄艾说着,一抬头,却吓了一跳。 陆锦川怎么来了?还摆出这样的姿态靠在他的座驾上,这又不是拍偶像剧!甄艾忽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岑安却已经拽着她的衣袖急速摇晃起来,“小艾小艾!” 甄艾被拽的没办法,只得开口:“你……怎么来了。” 岑安激动的双颊通红,这就是传说中的陆锦川?我的天……长成这样,再风.流老niang也认了啊,哪怕419也是她赚好不好! “接你回家啊。”陆锦川淡淡回了一句,扔了烟蒂,却满面笑容看向岑安:“你就是岑安吧,我们家小艾唯一的好朋友,真是幸会。” 他说着,伸出手去,岑安几乎呆了,他这是要干什么?要握手吗?可她刚刚摸了二哈好像忘记洗手了啊…… 可是不握吗?她才不傻!岑安一下子伸出手去握住陆锦川的大掌:“对啊我就是岑安,我和小艾大学同学了四年,还是上下铺!你就是陆锦川吧?我只在电视上见过你还没见过你真人呢?不过你真人比电视上还帅!我们小艾真是赚大了……” 岑安滔滔不绝,甄艾都有些尴尬了,岑安却又忽然不知从哪掏出个小本子来递到陆锦川跟前,一双星星眼望着陆锦川,像只讨东西吃的小狗一样做可怜相:“给我签个名吧,求求你了……” 陆锦川瞬间一头黑线。 回去的路上,包括三人吃饭时,岑安像只鸭子一样唧唧呱呱个没完,上一道菜岑安就要拍照,还要拉着陆锦川自拍——甄艾差点没笑出来。 到最后陆锦川也招架不住了,岑安这才罢休,下车的时候,岑安一个劲儿的冲着甄艾挤眼,又偷偷掐她一下:“赚死你了小妞!” 甄艾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别人都以为她跟了陆锦川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谁又知道她心里到底想什么?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已。 “你这朋友看起来挺不靠谱的,但有句话说的还不赖。” “什么?”甄艾有些好奇,回眸看去。 陆锦川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却去握甄艾的小手,甄艾还不适应,却也不能挣开。 “你赚死了。”陆锦川握着她的手一紧,黑曜石一般的眼瞳映出她愕然的双眸,甄艾只觉得心脏忽然微微停跳了一拍。 ps:好啦,甜完了该虐了,快快收藏~~~ ☆、卑劣的要挟 她真是赚死了!甄艾心底叹了一声。 ************** 暮春三月。 一转眼,宋清远与甄珠结婚已经三个多月了。 甄太太起初并没将那些担忧放在心上,在她眼里,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有几个不贪欢的? 珠珠儿年轻,长的又漂亮,她才不信宋清远会把持得住。 只是这眼瞅着都三四个月了,珠珠儿几次回来都红了眼睛,说宋清远待她十分客气,但却是一丁点的亲近都没有。 甚至,他们从新婚开始就是分房睡的。 甄太太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当初的话可是她亲口说的,若真是一年到了就离婚,她和珠珠儿的脸还往哪放? 这么久的绸缪和撺掇,方才得偿心愿,她可不愿意竹篮打水一场空。 “ma,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和清远离婚。” 甄珠双眼通红,神色却是坚定,能嫁给心爱的男人,太难,她怎么舍得放手? “那现在该怎么办?宋清远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拗!” 甄珠轻笑,清远原本就是她抢过来的,如今这些要她承受,她也不能觉得委屈。 “您放心,我一直在给他们机会,可是现在,我不能再等了。” 宋清远回家的时候,难得看到甄珠还在厅内等他。 “还没睡?”宋清远问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语调,甄珠却觉得心都烧了起来。 “在等你。” “有事?” “有事。”甄珠深深看他一眼,忽然把一样东西推过去他的面前。 宋清远有些不耐的打开,一看之下,却是立时眼底有了怒火:“你跟踪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甄珠冷笑一声,目光熠熠看向宋清远,笑容渐渐扩大:“清远,你说我要是把这些照片拿给陆锦川看,大姐会是什么下场?” “你敢!”宋清远豁然起身,他双眼血红,恶狠狠瞪着甄珠,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甄珠心里疼的滴血,可修长脖颈依旧高高扬着,毫不退让的看着他:“你敢做,我怎么不敢给?” 宋清远犹如近狂的兽,他盯着甄珠,声音里都氤氲了掩不住的狠:“你别以为我不会动女人动手!” “宋清远,这些没用的话还是别说了,你不如先想想,陆锦川若是知道他的女人和前任未婚夫约会,会不会失控打死大姐的好!” 甄珠笑的更灿,扬了扬那些照片:“底片还在我手里,宋清远,除非你有本事杀了我。” 他沉默着看她,甄珠亦是咬了牙撑着不服输,她知道这是他的禁区,可她必须要这么做!她的婚姻,她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必须要护住。 ☆、少爷我一点都不生气! “你究竟想怎样。” 他终于开口,甄珠心里那口气才缓缓放下来。 “我不想离婚,所以,清远,你知道该怎么做。” 甄珠缓缓站起身,肩上的披肩滑落下来,露出里面堪堪蔽体的短短衣裙:“清远,我要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不可能!”宋清远伸手将她推开,眸光中闪过一丝的嫌恶:“甄珠你该清楚,我爱的人只有甄艾!” “你可以不按我说的做,只是带来的后果,也得你和甄艾去尝。” 甄珠再镇定,再能隐忍,此刻脸色也变的苍白:“清远,你不要忘记了,甄艾现在是陆锦川的女人,没有男人能忍受这样的事!” 他毫不怜惜的进rutā的身体那一刻,她仍是忍不住咬着枕巾无声哭了出来。 宋清远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不要去提亲吻和拥抱,若非被她相逼,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碰她。 他很快就结束,却并没有she出来,甄珠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他厌恶她到这样的地步,连一丁点怀孕的可能都不会给她。 宋清远已经胡乱擦了身体套了衣服向外走,他握紧手中小小的U盘,连多待在她的房间一分钟,都觉得难以忍受。 “甄珠,别让我知道你以后再耍什么手段,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次,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门关上,甄珠哭着笑出来,真傻,宋清远你真傻,就这样被我牵着鼻子一步一步往前走,你以为,你折磨我,让我不好过,我会让甄艾好过吗? 陆锦川的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一沓照片。 陆成示意一边吓的瑟瑟发抖的助理秘书先出去,然后自己却静默的待在一边。 难得的,少爷没生气,也没摔东西,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只是陆成看到,他的手指已经捏的几乎发白。 “陆成。” 陆锦川忽然开口,陆成立时应声:“少爷,有什么吩咐?” 他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十指交叉起来,眼帘微垂,唇角却勾着,陆成心里有点不安:“少爷,您要是生气……” “我不生气,生什么气。”陆锦川笑,那笑却更让人陆成心惊:“少爷……” “这是在明晃晃的打我的脸呢陆成。” 陆锦川站起身,笑容越发肆意的放大:“我是不是太贱了?对她太好了?” 陆成心里早说了一百个是,可却不能说出口,还要劝着:“或许也只是遇到了说说话而已……” 陆成自己也圆不下去了,照片上拍的很清楚,两个人吻的如痴如醉,无所顾忌…… ps:少爷一点都不生气,就是又吃醋了要离家出走了~~~~快快收藏啦,少爷多可怜~~~ ☆、她就是小人! “东西收好,甄珠手里一定还有,想办法全弄到手。” 陆锦川吩咐了陆成一声,径自出了办公室。 他给甄艾打电话,随口又问到那天一夜未归的事。 “我不想回家,就去了岑安那里。” 陆锦川握着手机笑了笑,挂断电话。 甄艾虽有些疑惑,却也没想太多,放下电话,有佣人过来:“小姐,有一位甄珠小姐要见您。” 宋家虽今不如昔,但当年也曾辉煌过,甄珠现在住的豪宅,也十分不错了,但在走进来这里之后,甄珠方才发现,她那里简直可以称为狗窝了。 “甄艾。”甄珠款款坐下来,对她轻蔑一笑:“过得不错啊,陆少对你很好吧。” 甄艾还没来得及开口,甄珠却已经接着说道:“不过,你的好日子大约也就到头了。” 她打开自己的铂金包,取出几张照片丢给甄艾,冷讽一声:“和别人的老公鬼混一夜,你觉得陆少会怎样收拾你?” “甄珠,你别欺人太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婚事怎么来的……” “够了甄艾,你是想说宋清远爱的人是你,他并不爱我,一年后我们一定会离婚是不是?你错了甄艾,我和宋清远已经上.床了,我们发生关系了!” 甄珠笑的放肆,身子微微前倾:“听清楚了吗甄艾?我们,上——床——了!我,甄珠,和宋清远,已经做了真正的夫妻了!” 甄艾一张脸陡地惨白,她几乎要拿不住那些照片,仓惶的睁着一双眼眸望向面前的甄珠:“不可能!清远不会这么做,不可能……” “是啊,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做了这样不要脸的事,我哪里又能抓住把柄要挟成功呢?” 甄珠的笑意一点点扩大,她看着此刻的甄艾,方才觉得压抑了将近四个月的怨气消散了开来。 她不是什么君子,她就是个小人,所以,她要彻底毁了甄艾。 “无耻!”甄艾霍地起身,甩手一巴掌狠狠打在甄珠脸上,甄珠也不躲,硬生生挨了一下:“甄艾,这一巴掌打完,我们再也不是姐妹。” 她站起身,抚了抚生痛的脸颊,优雅一笑:“我答应了宋清远,不把你们的事告诉陆少,可我是骗他的,甄艾,你失去了宋清远,马上也会被陆锦川丢破鞋一样仍掉,你说,这种感觉好不好?” 甄艾眼眶里的泪几乎要滴出来,她瞪着甄珠,眼眸都已经红了:“甄珠,你算计这么多,可有什么用?你永远得不到清远的心……” 甄珠不在乎的一笑,轻蔑看着她:“可是甄艾,宋清远这个人,这辈子都是我甄珠的了,倒是你,什么都没了,马上就要灰溜溜的被赶出去,以后可怎么办?不如你求求我,说不定我这个人心软,还会让你回甄家,让爸爸赏你一口饭吃!” ☆、怒 “可是甄艾,宋清远这个人,这辈子都是我甄珠的了,倒是你,什么都没了,马上就要灰溜溜的被赶出去,以后可怎么办?不如你求求我,说不定我这个人心软,还会让你回甄家,让爸爸赏你一口饭吃!” “滚!” 甄艾再也忍不住,失控了一样大喊出声,甄珠对着她讥讽一笑:“甄艾,好好享受这种感觉吧!” 甄珠转身出去,甄艾不知站了多久,忽然瘫坐在了地上,宋清远……他答应了她,会娶她,只爱她,可他食言了。 他答应了她,他不会碰甄珠,可是,却再一次食言。 甄艾只觉得一颗心已然千疮百孔,她甚至自己都开始不确定起来,她和清远之间的感情,到底还是不是她以为的不可动摇? 甄艾想要冲出去找宋清远问个清楚,可管家却面无表情的阻拦了她:“对不起小姐,少爷吩咐了,从现在开始,您哪都不许去。” 甄艾倏然抬头,眸子里已是一片清寒:“什么意思?陆锦川不让我出去是要软禁我?” “对不起小姐,我们只是听从少爷的吩咐。” “我今天非出去不可!”甄艾倔强起来,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管家依旧没有表情:“抱歉小姐……” 甄艾抓了一个茶杯摔在地上,捡了碎片就抵在脖子上,她红了眼沙哑低吼:“那我死是不是可以走!” 管家吓了一跳,赶忙要拦,甄艾却铁了心,手上一用力,瓷片上瞬间就染了一线血红。 “小姐,您别冲动,我这就给少爷打电话……” 陆锦川挂断电话,手里的牌忽然被他狠狠摔在桌案上,他拧眉,唇角也有些狰狞的扬起:“真TM的长能耐了!” 席佑晨懒洋洋的笑:“哟,又是你那个小宝贝使性子呢!” 陆锦川不理会,连着打了几个电话。 宋清远刚去宋家的企业做事,近日宋氏的一桩收购案正是他主持策划的,陆锦川声音低沉,却透出让人心悸的冷来:“……就让姓宋的赔的血本无归!” 席佑晨不由抬了抬眉毛,锦川这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不着调,但在大事上还是十分有分寸的,毕竟自小被陆臻生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可这一次,却是有些冲动了。 “锦川,你叔叔若是知道,你又有好果子吃。” 席佑晨好心提醒。 陆锦川一笑:“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席伯伯给你安排的相亲吧。” 席佑晨立时抚额,偃旗息鼓的歪在沙发上,半个字也不想说了。 甄艾一直等到陆锦川回来,方才松开手里的瓷片,她颈子上的血已经凝固了,看着却还是有些骇人。 ps:这次少爷真的怒了~~~~快快收藏~~~ ☆、让她走,走了永远不许再回来! 甄艾一直等到陆锦川回来,方才松开手里的瓷片,她颈子上的血已经凝固了,看着却还是有些骇人。 陆锦川大步走进别墅,他身上及膝的黑色大衣上,肩膀处已经落了一层薄雪,可那雪就是再冷,此刻,也抵不过他眉眼之中透出的寒气。 他站定,看向甄艾,渐渐眼底有讥诮的笑意缓缓弥漫,甄艾惨白着一张脸,长发凌乱披散,她坐在地板上,狼狈而又可怜。 陆锦川的目光缓缓从她脖颈上的伤处滑过,最后又落在她的左手手腕处。 衣袖遮住了那一道依旧明显的伤疤,可是,一个人,就能那么快忘掉别人带给自己的伤害吗? “我要出去。” 甄艾的声音有些嘶哑,陆锦川忽然就笑了一下,他一步上前,捏住她的左手腕将她整个人拉起来。 “陆锦川……我要出去!” “出去干什么?去找那个差点让你丢了一条小命的男人,问问他是不是和他的老婆已经上.床了?” 甄艾脸色越发苍白,可眸子却亮的逼人,她咬紧了牙,摇头:“我不信,我要亲口问他!” “甄艾……” 陆锦川忽然松开手,他看着她狼狈的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他脸上的笑也收敛干净,“你若是一心想去重蹈覆辙,也好,但我保证,我陆锦川不会再做第二次好人。” 他说完,再不看她,转身向外走,管家带着佣人站在门外,低了头都不敢说话。 “让她走,走了就不许再回来!” 陆锦川扔下一句话,大步上了车子。 车子的轰鸣声远去,甄艾趔趄着从地上爬起来,她胡乱拿了大衣就向外走,大雪纷扬,一直贴身照顾她的韵梅下意识的开口:“小姐,我让司机送您……” 衣袖却被身旁的人拉了一下,韵梅的话就噎住了,甄艾却回头看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多谢你韵梅,但是,不用了。” 她不再停留,快步的走入漫天的大雪中去。 陆锦川的私人别墅,自然是在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住在这里的人出出进进都是豪华的私家车,出租车是看不到影子的。 甄艾顶着寒风走了许久,方才走到可以打车的地方,但这样的冬夜,几乎难觅的士身影。 甄艾干脆就停下来,站在路边的公交站牌下,橘色的光芒从她头顶笼罩下来,她披了一身的风雪,冷的瑟瑟发抖,看起来那么渺小。 她给宋清远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她似是魔症了,一遍一遍不停按着重拨。 终于电话被接起来,甄艾刚要开口,却是甄珠有些慵懒却又透着暧mei暗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是谁呀,大半夜的……” ps:女主啊你再这样,大家都不喜欢你了~~~ ☆、曾经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终于电话被接起来,甄艾刚要开口,却是甄珠有些慵懒却又透着暧mei暗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是谁呀,大半夜的……” 甄艾的嗓子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怔怔听着,不能言语,也不能动。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是甄珠接的电话? 为什么清远的手机会在她那里? 他们,现在,正在一起吗? “清远……你轻一点……嗯……” 听筒里,有细微的撞击声传来,甄珠的声音断断续续,却那样旖旎,甄艾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手机掉在雪地上,渐渐屏幕黯淡下去,那些声音听不到了,再也不用听到了。 甄艾像是疯了,她几乎走了整整一夜,走到念高中时的校园,宋清远比她高两级,她念高一的时候,他读高三,功课很重,可他所有的空闲,都给了她。 校园后面靠着小山,那是他们最爱去的地方,有一棵小小的香樟树,是她和他一起,在她入学那一年的植树节,亲手种下来的。 清远把他的名字和她的刻在一起,甄艾画了一个心,将名字圈起来,他们盟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甄艾摔的一身伤,衣服几乎全都湿透了,她累的没有力气,跪坐在那一棵早已比她还要高的香樟树前,她把积雪拂去,在黑暗里一点点摸索着,去找他们当年的爱情。 字迹犹在,可海誓山盟,早已灰飞烟灭。 甄艾以为自己会哭,可她却没有眼泪,她喜欢宋清远,也早已习惯了他给的全部温柔和关怀,所以她愿意一次次的等他,相信他,但是如今,就算是亲手割掉身上的肉那样痛,她也要与他分离了。 她用指甲,一点点把自己的名字划掉,小树早已有了坚硬的盔甲,她的指尖淌出血来,可她依旧咬着牙继续,直到,那一颗心里,再也没有她。 甄艾怔愣的坐着,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她看到天幕上有微微的光。 天亮了。 甄珠做到了,如今的她,真是无处可去,无路可走。 消夏园回不去了,岑安还在与人合租,甄家更不用提。 母亲早已不在了,外公外婆也在母亲走后两年逝世,不太亲近的小舅舅远在大洋彼岸,甄艾想,她总算体会到了那句话: 这世界这么大,可却偏偏没有她存在的地方。 甄艾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如今,竟是只能回去陆锦川那里吗? 可他走的时候说的很清楚,走了就不许再回去。 她毫不犹豫的走了,如今,还能回去吗? *** 陆锦川坐在办公室里抽了半夜的烟,后来又电话宁淳他们,凌晨两三点把那一群哥们儿叫来陪他打牌,这才算消磨了一夜时光。 陆臻生电话打来的时候,陆锦川刚抹了一把脸准备睡觉,这下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ps:我会告诉你们本文正儿八经的女二号就要出场了吗???收藏留言咖啡哇哇哇哇 ☆、陆家初遇 一 陆臻生电话打来的时候,陆锦川刚抹了一把脸准备睡觉,这下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锦川,今天中午回来吃饭,你婶婶亲自下厨……” “知道了叔叔,我一定准时回去。” “还有,收拾的精神点,别吊儿郎当的,你婶婶要给你做媒呢。” 陆臻生难得的对亲侄子开了个玩笑,陆锦川却觉得心蓦地一沉。 叔叔婶婶对他都非常好,他自然清楚,而婶婶在叔叔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他自小到大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婶婶给他介绍的女朋友,当然会是十分好的女孩儿,他若是回绝,婶婶一定很难过,叔叔也会发脾气,可是…… 他的心头,不知怎么的就浮起甄艾的那一张脸,陆锦川手上一用力,几乎要将笔都折断,一个为了别的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他凭什么还要记挂着她? “好,我知道了叔叔。” 陆锦川到底还是开了口,陆臻生似乎没料到自己这个总是桀骜不驯的侄子会这么轻松答应,不由松了一口气,对身边娇妻比了个成功的手势,露出一脸妻奴璀璨笑脸来。 锦年原本有些紧张的神情立刻就放松了下来,嗔了陆臻生一眼:“我就知道锦川不会不答应的,他是我自小带大的,名字还是我给取的呢……” 从了她的锦字,可见她对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小侄子有多疼爱。 小女儿灵珊在一边笑嘻嘻看着爸妈:“爸爸羞死了。” 陆臻生佯怒瞪女儿一眼,却惹得灵珊大笑着差点扑倒在萧泽的怀中去。 萧泽淡淡一笑,却是小心的护住了灵珊,怕她的小脑袋在他硬梆梆的身上撞痛。 锦年看着这一对儿,对陆臻生使了个眼色,两人找了个借口就躲了出去。 十一点钟,陆锦川的车子就已经到了陆家的园子里。 灵珊像只小鸟一样飞出去迎他,陆锦川笑眯眯的接住她:“灵珊今天乖不乖?” 灵珊使劲儿的点头,陆锦川就变出了一大包零食递过去给她,灵珊高兴的直拍手,萧泽却把零食接了过去,“灵珊不能吃太多零食,你忘记你牙痛了?” 灵珊一下子捂住腮帮,却有些不高兴的垂了头。 “好啦,灵珊这么高兴,就不要扫她的兴了,可以吃一小包好不好?” 就在陆锦川要出口相帮的时候,忽然有一把清脆又爽利的声音响起,三人都回头去看,却是笑吟吟的傅思静正拂开面前的枯枝,缓缓走来。 —————————————— ps:女二来啦,现在戏份不会多,以后就要多啦~~~ ☆、陆家初遇 二 就在陆锦川要出口相帮的时候,忽然有一把清脆又爽利的声音响起,三人都回头去看,却是笑吟吟的傅思静正拂开面前的枯枝,缓缓走来。 大雪初融,冬阳暖暖,园子里早已被工人收拾的干干净净,傅思静黑色大衣里的长长灰色裙摆,没有沾上一丁点的污秽,她的肤色十分的光洁白皙,没有化妆,隐约可以看到鼻梁旁边几点微小的雀斑,却让她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陆锦川的目光不由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是个走惯了花丛的人,看到特别的女人,当然不吝惜自己赞赏的目光,傅思静也不讶异,大大方方一笑:“这就是陆少吧?你好,幸会,我是傅思静。” 陆锦川扬眉一笑,伸出手去:“陆锦川。” 傅思静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绽开,“陆少真和思静想象中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陆锦川忽地来了兴致。 傅思静狡黠一笑:“陆少花名在外,思静还以为……你不会多瞧我一眼呢。” 这话说的有意思,陆锦川也忍不住看向她,傅思静却只是灿烂笑着,眸子里一片清透。 “傅小姐这么特别,锦川怎么会不好好瞧一瞧?”陆锦川说完,一眼看到灵珊靠在萧泽身边让他帮着暖手,就自然的转了话题:“灵珊冷么?我们进去吧。” 傅思静笑容微微闪了一下,却亲昵牵了灵珊的手:“小灵珊,跟姐姐进去?” “好!”灵珊的活泼可爱,却是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局面。 这一餐饭却吃的宾主皆欢,陆臻生原本还以为照着锦川的性子,不会喜欢思静这类型的女孩儿,事后锦年才说,锦川这样的男人,就需要思静这种成熟又稳重的女孩儿才能hold住。 果不其然吧,锦川还知道给人家布菜呢。 “锦川,思静刚回国,对宛城一点都不熟,这些天你帮婶婶好好招待她好不好?” 陆锦川从不会对美丽的婶婶说不,自然是点头应下。 傅思静笑的大方得体:“锦年阿姨总是对我这么好,我这次可要在您这里多赖几天了。” 锦年笑的开怀:“你只管住下去,我巴不得你多待些时间。” “傅小姐想去哪只管告诉我,我若是不得闲,也会安排妥当的。” “这几天工作的事先放放。”陆臻生触到太太的目光,赶忙开口补了一句。 陆锦川看了一眼故作威严的叔叔,不由心里嘀咕一声,当了这么多年妻管严,还没当够! “知道了。” 陆锦川懒洋洋应下,锦年这才真正开心的笑起来。 因着公司还有些要紧事要处理一下,陆锦川饭后就回了公司,却在叔叔婶婶的催促下,约了傅思静明天去吃饭购物。 回去公司,手头事情处理妥当,陆成方才进来,汇报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之后,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Ps:女主表气少爷了,不然要被抢走老公了~~求收~~ ☆、一抹天水蓝 回去公司,手头事情处理妥当,陆成方才进来,汇报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之后,却有些欲言又止。 陆锦川合上笔电,站起身来,睨了他一眼:“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梅岭别墅那边打来几次电话了。” 陆锦川动作顿了一下,却依旧是懒散的表情,只是声音有些微沉下来:“什么破事也跑来说,闲的你。” “少爷……是甄小姐……” 陆锦川忽然抬头,目光有些冷傲的看向陆成:“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唧唧歪歪。” 陆成再不敢多嘴。 陆锦川外面饭局多的没完没了,这次是京里某位赵姓高官的少爷设宴,听说美人儿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而且赵公子电话里特意说了,这次几个小嫩模,特别对他的胃口。 陆成眼见得陆锦川要去赴宴,只得给别墅那边回了电话。 甄艾已经在别墅外站了一天,可是因为那天陆锦川的一句话,没人敢放她进来。 “甄小姐,很抱歉……” 管家叹了一口气:“要不,我帮您拿件干净衣服,您先换一换?” 甄艾缓缓摇头,转过身去,蹒跚向外走。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回到这里。 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是冰凉的,可双颊却在发烫。 她不想昏倒在大街上,不想再成为焦点,所以她连脸都不要了,只想找个栖足之地,只想好好睡一会儿。 意料之中的,他已经不会再纵容着她,也是,凭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愿意给他,连他平日的宠溺都觉得厌弃,这时候,又怎么能奢求他的心软? 换做是她,怕是早已对这样一个人厌恶到了极致。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以死相拼要去找旧爱,哪个男人受得了,何况是那样骄傲的他。 甄艾强撑着往向前,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重,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摇晃起来,她死死的咬着舌尖,想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可是意志已经无法控制病弱的身体,她踉跄几步,到底还是摔在了地上。 昏昏迷迷的时候,听到佣人唤她的声音:“小姐……小姐……” 甄艾想要应一声,可整个人却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中去。 宴会很热闹,连季维安那样性子不是太外放的人都和一个漂亮小妞儿搂抱在了一起,陆锦川的身边却仍是没有女人靠近。 来时就和赵公子说了,他今儿没兴致,赵公子当然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自然没让人来烦他。 陆锦川擎着一杯红酒慢慢喝着,不远处偌大的舞池中,却闪过一道天水蓝色的长长裙摆,他下意识看过去。 ps:不知能更新上不能~~快把我收了吧。。太郁闷~~~ ☆、不对劲儿 陆锦川擎着一杯红酒慢慢喝着,不远处偌大的舞池中,却闪过一道天水蓝色的长长裙摆,他下意识看过去。 赵公子眼明心快,不过一个眼色,就有人引了那女人过来。 显然是事先静心安排好的,这年轻女人虽然长的不像甄艾,可头发,着装,妆容,甚至一颦一笑走路的姿态都会让人有一种错觉。 更何况,她比甄艾还要明艳动人,赵公子心里暗喜,“锦川,这是云卿,在京里可是出了名的第一名媛。” 陆锦川应了一声,眸光却依旧在那女人身上留驻。 赵公子看向云卿:“云卿,还不赶紧来给陆少倒酒?” 云卿轻柔应了一声,随即却是一个莞尔轻笑看向陆锦川:“陆少,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不如让云卿陪你……” 她说着,款款向陆锦川身边走来,正待要坐下的那一刻,陆锦川却搁了酒杯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抱歉赵公子,锦川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赵景予面色微沉,“陆少这是不给我面子了。” “改日锦川亲自设宴赔罪。”陆锦川却并不退让。 赵景予沉默一会儿,倒是笑了:“那我可等着了。” 陆锦川点头,却是忽然回头看了不远处的云卿一眼。 美人儿站在人群之后,面上却透出几分哀怨来,痴痴看着陆锦川的背影,不妨他忽然回头看,美人儿脸上立刻露出欢喜神色,“陆少……” 陆锦川却收回视线,迈步向外,再也没有回头。 * “我,我不忍心送小姐走,她烧的都迷糊了……” 韵梅急的都哭了起来,这么冷的天,小姐若是被送出去,怕要丢了这条命! “少爷若是回来怎么办?被少爷发现了,你有几条命来抵?” 管家也有些不忍,可到底他们这些人哪里有自己做主的可能?若不是甄小姐平日里与人为善,又从不恃宠而骄,待他们都如常人一样,丝毫没有趾高气扬的嚣张,他根本不会让她再进这个门! “我,我把小姐藏我房间里,少爷不会知道的!” “你——” 韵梅却咬着嘴唇瞪着眼,一副豁出去不要命的姿态。 管家叹了一声,回身威严看着众人:“今天什么人都没来过,记住了吗?” 众人齐齐应声。 韵梅这才破涕而笑,领着众人带了甄艾回去她的房间,幸而别墅里药物齐全,甄艾吃了退烧药,过了片刻,呼吸就稍稍的平缓了一些。 管家松了一口气,刚出去就听到车子响,一眼看到是陆锦川的车子进来,管家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战战兢兢的迎过去,幸而陆锦川也没瞧他一眼,直接进了别墅。 陆锦川忽然觉得今天别墅里的人都变的十分奇怪,他喝惯的咖啡变了味道,浴室的水温也忽高忽低起来,更离谱的是,他沐浴完出来问管家话时,那个老东西竟然三不五时的走神起来。 ps:亲们能看到更新吗~~~ ☆、甄艾,我也有底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锦川放下杯子,想起下午陆成说的话,不由得望向对面明显有些心慌意乱的管家。 “没,没什么事少爷,一切都好好儿的。” “那为什么打电话给陆成?” “额……嗯……那个,别墅后面园子里要种花了,想问问少爷您喜欢什么花……” 管家吭吭哧哧的说完,只觉得汗如雨下,这个理由……实在是找死的很啊! “我倒是不知道。”陆锦川慢悠悠的开口,颀长身躯慵懒靠在沙发上,眸子里却透出几分戾气来:“什么时候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少爷我来拿主意了!还不快说!” 管家吓的差点跪下:“是甄小姐,甄小姐病了,昏了过去,我们,我们,是我,我做主,放了甄小姐进来……” 病了,昏了过去?陆锦川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 “在,在韵梅房间里……怕,怕您知道……” 陆锦川真是气的厉害,脸色沉郁至极,却冷笑起来:“原来这家里什么时候改姓甄了!” “少爷,少爷您息怒,实在是甄小姐情况危急……” “这个家现在的主人还是我陆锦川!” 他忽然拔高音调,迅疾的声音中透出让人心悸的威仪,管家再不敢多说,立刻吩咐了人下去安排。 甄艾只是稍稍退了烧,此刻身上依旧没有一丁点的力气,韵梅正拿了小勺子一口一口喂着她喝粥。 传消息的人过来,韵梅急的不得了:“小姐还病着呢……” 甄艾却淡淡笑了一笑:“韵梅,我没事了。” “小姐……” “我这就走。” 甄艾却掀开被子,直接下了床。 韵梅无奈,只得拿了厚厚的衣服给她穿上,冬日的夜,冷的彻骨,风吹在脸上,是针刺一样的痛楚,甄艾顶着风,一步一步走的吃力。 最后一股子自尊在支撑着她,她就算是爬,也得爬出去。 “甄艾。” 冷风把他的声音送到耳边,可他的声音却比这风还要冷。 早已冻的僵硬几乎不会跳动的心,忽然间微酸了一下,那酸直冲到鼻腔里,迫的她眼眶生涩的疼。 她不停,咬了牙继续向前走。 “不要仗着我对你心软就为所欲为。” 陆锦川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寒意彻骨,传递到他的掌心,他用力,一点一点握紧,直到,将那倔强的身体拉入自己怀中。 甄艾的眼泪掉下来,可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你有底线,甄艾,我陆锦川也有。” 他托起她的下巴,她的眼泪一串串洒落下去,他抬手抹去,微微有些粗砺的食指,弄疼了她眼下细嫩的肌肤,她的眼泪掉的更凶,他的声音却更冷。 ps:少爷心疼就直说呀~~系统抽的好销hún~~希望更新成功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与他之间这种不正当的关系? “甄艾,我凭什么要收留你?你自己说,凭什么!” 他的手指用力,下颌处渐渐有红痕浮现,甄艾摇头,无言以对。 陆锦川松开手,定定看她一眼,几乎是咬着牙吐出那两个字来:“回去。” 甄艾抬起哭红的一双眼,陆锦川却再没有看她。 ************** 傅思静是个品味十分好的女人,出身优渥,学历一等一,气质出众,身家清白,感情史干净的一张白纸一般。 婶婶给他找这样优秀的一个女人出来,一定煞费苦心。 陆锦川品一口咖啡,看着傅思静一遍一遍从试衣间出来,女人说起来有一点都一样,都爱漂亮的衣服,乐此不疲,可他此刻,却需要努力压制才能不让不耐烦的情绪流露。 “好了,这几件请帮我打包。” 傅思静清脆的声音响起,陆锦川站起身,正对上她带着歉意的笑:“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傅小姐随意。”陆锦川说着,看向导购小姐:“傅小姐的全部消费都记我名下。” “好的陆少。” 傅思静大方一笑:“让陆少破费啦,这样吧,我请陆少吃饭。” 两人就去吃日料。 陆锦川对小日本的东西不感兴趣,看着一堆生鱼片就眼花,他向来重口味,喜欢的一直都是中式料理的浓郁可口。 傅思静却吃的津津有味,她胃口很好的样子,也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嚷嚷着节食,陆锦川倒是觉得这女人还有点意思。 “难为你啦,不爱吃还陪我来这里。”傅思静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笑,陆锦川摇头:“傅小姐吃的开心就好。” 傅思静看着对面的男人,他自始至终都十分有耐心又绅士的陪着自己,可她不傻,瞧得出来,这个男人对她没兴趣。 如果对一个女人有好感,一个男人眼睛里的光芒,不会是这样无动于衷的。 傅思静心里有点难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其实她已经默默关注他很久了。 “时间还早……” “我还有点事……” 两人异口同声,傅思静一怔,陆锦川却依旧笑意淡淡:“……后天我有空,再约傅小姐。” 傅思静只觉心中微微一阵喜悦,却又为自己的喜悦觉得难过,瞧瞧,这就是陷入爱中的女人的悲哀,不过是对方给的台阶,却要肖想成他其实是有点在意她的。 ******** 甄艾的病却好的快,许是想通了,也决定放下了,所以人恢复起来几乎一天一个样。 陆锦川偶尔也会回来,但两人没有碰面。 韵梅是个爱八卦的小女孩儿,甄艾零零碎碎从她那里听说了很多。 陆家长辈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两人正在交往,感情十分稳定,大约很快就会结婚。 甄艾听了心里也没什么,这样也挺好的,陆锦川不是个坏人,花心风.流,也不算十恶不赦。 现在她只考虑一个问题,既然他有了女朋友,那么她……什么时候可以与他结束这种不正当的关系? 再一次见到陆锦川的时候,玉兰花开满了一树。 ps:多给大家点甜头,虐的放后面吧~~后面还有超级SAX级别的甜蜜大戏啊~~快收了少爷吧~~ ☆、携手出门 再一次见到陆锦川的时候,玉兰花开满了一树。 她和韵梅在看花,碗口大的花瓣上满是晶莹的露珠儿,风一吹,香气满院,落在了她长长的头发上,韵梅笑嘻嘻的给她收拾,她就默默的站着,米色的短风衣,露出修长笔直的腿,微微仰着脸,笑容浅浅的,却那样美好。 陆锦川抽完一支烟,开门下车。 黄昏的光影把天地间充满,她看起来那么的温柔又那么的近,要他一开口的声调都暖了起来:“待会儿陪我出去一下。” 她有些吃惊的回头,美眸中写着微微的惊愕,可那笑容却没有了。 韵梅悄悄的走开,只留他们两个人。 陆锦川穿着浅灰色的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扣子也松松的,他迈步走过来,身上带着一点好闻的香烟味道,甄艾的手指一点点握紧,感觉心跳的快了一拍。 他拉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的一颤,旋即却被温暖给包围。 甄艾点点头,声音轻轻:“好。” 想要问出口的话,只能咽回去,等到,等到回来的路上,再说吧。 换了衣服,他不满意,端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的指挥着她又去换一套。 浅黄色换成深绿色,淡紫色换成米白色,她都有些出汗了,翘翘的鼻尖上一片晶莹。 “那件吧。”陆锦川掐了烟站起来,亲自过去拿起一条墨绿色犹如海藻一样的长裙,甄艾,也喜欢这样的颜色。 她的长发没有烫染过,绸缎一样光洁顺滑,陆锦川让人将她的发尾稍稍烫了一下,云堆雾绕似的黑发尽数从一侧胸口蜿蜒下来,将微微露出一片白皙肌肤的前胸遮挡的若隐若现。 瞧着她化了淡妆,眉尾稍稍划出一线细长,唇上涂了珠光色的唇膏,然后起身,穿上高跟鞋。 她转过身,盈盈看他:“好了吗?” 他的眸子里有光彩绽出:“嗯,至少不丢人了。” 甄艾也不理会他的明贬暗褒,只是垂了长长睫毛。 “走吧。” 他牵住她的手。 觥筹交错,浅笑逢迎,那是上流社会的喧嚣和热闹,原本与她无关,可是现在,她却在漩涡的正中心,只因为身边,有一个他。 “好看吗?” 甄珠的声音轻轻的呵在宋清远耳畔,宋清远的目光却动也不动,一直追随着那一道浓深的绿。 “再好看,也被别的男人睡烂了。”甄珠笑的讽刺,宋清远收回目光,冷冷看她:“闭上你的嘴!” 甄珠轻笑:“清远,你的太太,是我,你记清楚了!” 宋清远不怒反笑:“甄珠……” 他低头,声音缠绕着滚烫着在她的耳畔,甄珠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肌肤都在颤栗。 ps:猜一猜少爷为什么忽然要带甄艾去宴会吧~~~还有,你们对我太无情了,我决定这几天都一更~~横 ☆、宣示主权 他低头,声音缠绕着滚烫着在她的耳畔,甄珠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肌肤都在颤栗。 他却鄙夷的拉开与她的距离,“你可真可怜。” 宋清远拿了一杯酒,绕过她走开。 甄珠握着高脚杯的手指一下收紧,葡萄美酒洒在她的裙摆上,她静静去看陆锦川身畔的甄艾,她真是美。 可这世上的美,向来都免不了被摧残破坏的下场,甄艾,也一样。 她收起心里的失落,笑吟吟的转身,满绣山茶花的裙摆,耀眼夺目,她甄珠,这一辈子,必要像是她自己的名字一样,夺目生辉! “陆少——您也来了?” 动听的女声忽地响起,甄艾抬眸看去,是一位身穿银色鱼尾裙的漂亮小姐正含笑走来。 陆锦川却一点都不惊奇的样子,唇角微扬:“傅小姐。” 傅思静大方的与他寒暄几句,随即目光微闪的落在甄艾身上:“这位漂亮小姐是……” 陆锦川原本搂在甄艾细腰上的手掌就游移到了她的肩处,然后揽向自己,那是一种宣示占有权一般的举止,傅思静觉得眼皮不由得微微一跳,掐紧了手才让自己勉强镇定。 “这是我的女朋友——甄艾,小艾,这是傅小姐,我叔叔婶婶的座上宾。” 这样生疏的介绍,一瞬间就划清了界限,也清清楚楚表明了他的态度。 傅思静觉得心口撕扯着一样的疼,可是好修养还是让她保持着端庄的笑,她对甄艾微微颔首,眸光中带着赞叹:“甄小姐可真漂亮。” “傅小姐好。”甄艾不擅长这些寒暄,只是点头问了一句好。 “不打扰你们啦,我还有朋友在那边。” 傅思静笑吟吟的,甚至还对甄艾眨了眨眼,她觉得这位傅小姐真是个妙人。 陆锦川点头,傅思静就转身优雅的离开了。 “这位傅小姐真有气质。”甄艾什么都不知道,由衷赞了一声。 “是吗?”陆锦川倒是对她一笑:“我们过去歇一会儿。”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别墅里很安静,夜风都是香的,他打开车门,扶着她下车。 甄艾喝了一点果子酒,脚步就有些不稳。 她穿不惯高跟鞋,下车的时候差点崴了一下。 “我抱你……”陆锦川的声音含着异样的情愫,甄艾推他:“我们走走吧。” 就比肩一起往前走。 她走的很慢,脚步有些趔趄,可那身姿依旧很美,长长的裙摆拖在石板路上,沾上带着露水的花香,陆锦川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 “我听说……你现在有正式交往的女朋友是不是?” 她忽然开口,陆锦川一扬眉,她又继续道:“是你长辈给你介绍的,应该是很不错的,所以,陆锦川……” ps:爱我的都赶紧吭一声呀,不然一更都没劲儿了~~~可怜的猪,狠心的读者们!! ☆、我还是喜欢你 “你是说傅小姐?”陆锦川忽然开口打断她,甄艾一愣?傅小姐……今天见的傅小姐? 可是……陆锦川却对她介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你想多了,我虽然风.流,但也不会一脚踩两船。” 陆锦川多喝了几杯,有些放肆的把她搂在怀里,低头轻嗅她肩窝里若隐若现的香:“我不喜欢傅思静,她那样的女人,以后一定会把老公管的服服帖帖,甄艾……我还是喜欢你。” 他忽然吻住了她的耳垂。 甄艾只觉自己仿佛被一把火给烧着了,她下意识的推他:“陆锦川……” “我知道,不结婚不可以。” 他却箍紧了她的双臂,将她牢牢锁入怀中,温柔的夜风中,他从她的耳垂一路吻到她纤弱的颈子,香气氤氲,从她的衣衫之间翕动而出,他几乎想要把她一口吃掉。 甄艾拼命挣扎,可却动弹不得,“陆锦川!” 他的手臂宛若是烧热的烙铁,所到之处,几乎要她每一寸肌肤都沸腾起来,她在他怀中扭动,他的呼吸却是渐渐炽热,在她的唇角,颊边,一下一下的轻啄:“那就结婚,甄艾……” 她愣了一下,脑子里是短暂的空白和安静。 “好想赶快把你娶回家……” “十八岁可以吗?” 十岁,十八岁,二十三岁,她等了十三年,却再也没了可能。 “小艾……” 察觉到她的异样,他停下动作,声音里带着询问。 “没事儿。” 她低头,却有一颗眼泪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陆锦川怔了一下,忽地自嘲一笑:“回去吧。” * 傅思静提出离开,锦年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锦川知道吗?” 傅思静的笑容有些苦涩,她是个聪明人,所以陆锦川的意思她一眼明白。 他是瞧在叔叔婶婶的面上,才不给她难堪,婉转的告诉了她他的想法。 他对她没意思,他不喜欢她。 傅思静每每想到这个事实,都觉得心如刀绞,可又能怎样? 她的修养,她的家教都告诉了她该怎么做,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笑柄。 她该洒脱的离开,鼓掌祝福他们。 “大概是不知道吧。”傅思静终是一笑,锦年这般聪慧,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她有些惋惜:“思静……” “锦川的女朋友很不错,我见了一次,觉得那女孩儿很好。” 傅思静由衷赞了一句,她不会贬低自己的情敌,那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ps:甜吗??甜了快说爱我!! ☆、越来越远的距离 傅思静由衷赞了一句,她不会贬低自己的情敌,那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锦年点头:“我知道锦川的性子,只是你……” “我没事儿。”傅思静甩甩头发:“等有空,我还会再回来看您。” 傅思静临走前夜,收到陆锦川让人送来的礼物,很漂亮的一套首饰,以兰花为主题,她懂了他的意思,心内不由得一暖,这样,也挺好。 她到底还是给他发了一通简讯:“若有可能,我希望下一次你会第一个考虑我。” 她骄傲,可是,在她的爱情里,她也愿意小小的卑微一次。 **** 甄艾不想天天待在家里,陆锦川原本安排她去一个小公司打发时间,可甄艾觉得自己专业不是那方面的,就不太愿意。 她大学念的中文系,可自小母亲就注意培养她,钢琴,古筝,习字,绘画,样样都要学,后来母亲不在了,很多都荒废了,但最爱的古筝和习字却依旧没有落下。 甄艾就自己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个艺术培训中心教孩子们弹古筝。 陆锦川原本不答应的,他的女人出去抛头露面,丢的是他陆锦川的脸,可甄艾执意如此,他也只得答应。 甄艾工作的十分顺利也很开心,她长的漂亮,性子也温和,琴又弹的好,孩子们都喜欢她。 刚来不到几天,同事们就开始打听她有没有对象,还有几个小伙子对她蠢蠢欲动呢。 甄艾都笑着婉拒了,她怎么可能,去正常的谈一次恋爱呢。 “看,陆锦川又换女朋友了!” “还当什么大事,那不是太正常了!” “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个的都想不开……” “换你你不愿意?” “当然愿意啊,只是可惜我们颜不够……” 几个年轻老师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甄艾听得陆锦川的名字,下意识的也往电视上看了一眼。 只有一个揽着陌生女人的男人背影,但旁边的宁淳和梁思谆却看的很清楚,甄艾想,八成就是他,没错。 想到昨晚他还对自己说那些话,甄艾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却还打自己主意,甄艾觉得,这陆锦川在男女感情方面真是渣透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对自己没了兴趣,她也好早日得到自由。 甄艾下班的路上,听到一则新闻,有关宋家,和宋清远。 他接手宋家副董的职位之后,接手的第一桩收购案,以惨败告终,宋家原本就岌岌可危,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而甄珠,将自己的嫁妆全部拿了出来,虽对于大厦将倾的大企业来说不过杯水车薪,但终究心意难得。 ps:两更啦,快说爱我~~~~ ☆、甄艾,你有没有心? 一时之间,媒体盛赞,就连宋家二老都说,有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家门之幸,而宋清远,更是在媒体包围之下,紧紧拥着她红了眼。 甄艾站在公交车牌下,看着闪动的电子屏,忽然间眼眶就湿润了起来。 陆锦川应酬的有些晚,对方是个刺头,颇是纠缠了许久,回来时已是醉的有些步伐不稳。 下车时往别墅看了一眼,却发现灯在亮着,管家笑着道:“小姐一直没睡,在等着您呢。” “她今儿倒是有良心。”陆锦川一笑,伸手推开陆成,径直往别墅走去。 韵梅有些不解的望着甄艾:“小姐,少爷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还总是不开心?” “韵梅,你还小呢,哪里懂这些。”韵梅是个孤儿,念书不多,却天真无邪,甄艾十分喜欢她,而她也和甄艾十分亲近。 “我年纪小,可我懂的可不少,我看得出来,少爷可喜欢小姐啦。” 甄艾却只是笑着摇摇头,陆锦川的所谓喜欢,含义实在让人觉得不齿,他那样的男人,肖想的大约从来都是那些东西。 “少爷回来啦!”韵梅一看到陆锦川回来,笑嘻嘻的站起来问了好,就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韵梅一走,房子里的热闹就渐渐萧瑟了下来。 “陆锦川。” 甄艾缓缓站起身,明亮的光线里,她的脸却是模糊的,陆锦川醉意里含了笑,伸手去牵她的手,可甄艾却一步躲开。 “乖。”他的声音醇厚,甄艾却觉得从心底蔓生出恐怖的凉意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境下,他到底还做了什么? “宋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问,是质问,没有犹疑,是已经坐实了他的罪名的问。 陆锦川觉得头痛的更加厉害,他倒在沙发上,眼眸微醺凝着她:“甄艾,是又怎样?宋清远觊觎我的女人,罪有应得!” “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没答应这颗心也要交给你,我喜欢谁,你管不了也没权利!陆锦川你别太无耻!” 他忽然跳起来抓起一个杯子狠狠掷在地上,剧烈的粗chuan着一双眼睛赤红着像是躁动的兽:“甄艾!你TM的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是啊,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甄艾冷笑,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上楼:“陆锦川,耍这样的阴招,我就是看不起你!” “甄艾……” 陆锦川摇摇晃晃站在那里,满地的破碎,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陆锦川望着眉目清冷的她,恍然觉得,也许他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她。 “陆锦川。” 甄艾想到下午看到的那些新闻,唇角的笑有些讽刺和嫌恶:“你既然外面那么多女人,那么以后最好不要再碰我一下。” 陆锦川看着她,他的目光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给穿透,就在她以为他终将发怒,或者是要将她狠狠打一顿仰或打死的时候,他却只是看着她轻轻一笑,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里,竟是透出无边的落寞来:“甄艾,你有没有心?” ☆、出事 甄艾只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陆锦川已经转身走出去,踉跄的步伐之间,却是再也没有片刻的留恋和停顿。 生活仿佛进ru了一个怪圈。 他们又开始重复之前那一段“冷战”,甄艾没有再看到过他,新闻里偶尔有他的消息,她都刻意忽略掉。 她想,也许很快,用不了一年,她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工作,练琴,和孩子们在一起,和岑安周末去动物救济站,这样的生活仿佛也变的规律起来。 甄艾惯常的洗了澡下楼吃早餐,陆锦川依旧没有回来,韵梅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小姐……” 她有点担心,少爷这样的性子,会不会真的把小姐给忘了? 那天晚上的争执,韵梅还有些后怕。 “怎么啦?”甄艾一边吃早餐,一边询问了一句,手机响,却是岑安打来的。 “……拜托啦小艾,如果这一次专题不错,我会升职加薪的啦,你一定要帮帮忙!陆锦川带你去什么宴会的话,一定要带上我!” 岑安是一家八卦杂志的小记者,她们杂志准备做一个有关上流社会宴饮交际等等的专题,岑安因着甄艾的缘故,自告奋勇揽下了这个任务。 甄艾却有些为难,那天撕破脸之后,再没见过陆锦川,怎么开口?再说了,她也不会找他去开这个口,只是,这是岑安第一次找她帮忙。 甄艾只能去找宁淳。 这根本不算什么事,甄艾又是第一次找他,宁淳怎么能拒绝? 而恰好锦川设宴款待赵景予,宁淳就自作主张带了甄艾和岑安一起过去。 “小艾,我就不陪你啦,还有任务在身……”岑安笑嘻嘻指了指自己的宝贝相机,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多采集一点素材。 宁淳叮嘱她:“岑小姐还是注意一点,有些贵客忌讳……”他指了指岑安的相机。 “您放心,我就拍美食美景和美人儿!” 岑安灿烂一笑,和两人摆摆手,就灵巧的跑开了。 甄艾摇摇头,还是这样的性子。 今儿的主人是陆锦川,甄艾不想和他打照面,就找了个角落里坐下来等着岑安。 许是这小丫头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有些忘乎所以,宾客都走了大半,却还不见岑安回来,甄艾有些着急起来,再这样下去,若是和陆锦川碰面…… “岑小姐还没回来?”宁淳听得甄艾这样一说,也有些惊讶,“我这就让人去找找看。” 甄艾点头,也小心挽了裙摆往别墅外走去,指不定岑安现在在园子里拍景呢,念大学的时候,岑安拍风景就是出了名的好。 ps;做好心理准备,岑安到底怎么了?我开始两更你们就潜水了。。。虐我呢!! ☆、惨状 甄艾点头,也小心挽了裙摆往别墅外走去,指不定岑安现在在园子里拍景呢,念大学的时候,岑安拍风景就是出了名的好。 掩映在绿树繁花之中的是一栋小小的灰色尖顶别墅,此时正是日暮,天空犹如泼洒了数种油彩一般,将面前的一切描绘的犹如童话。 甄艾四顾,不见岑安,正欲转身去别处,忽地一声尖利女声惨叫突兀而来,却又戛然而止,仿若是深夜的鸦啼一样渗人,甄艾步子一顿,只那一刹那之间,冷汗已经湿透衣襟。 有纷沓的脚步声匆匆而至,有掠过她的,也有在她身畔停住的,甄艾一眼看到宁淳,下意识的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她的眸子里有些仓惶,有些不确定的恐惧和希冀:“宁淳,刚才……有什么声音,你有没有听到?” 她心底那个念头越来越真切,真切的她整个人都开始哆嗦,那声音,那么的像,岑安。 “没事,没有事的,已经派了人过去看,这是锦川的地方,不会出任何意外的……” 宁淳正说着,陆锦川也已经快步而来,一眼看到甄艾站在宁淳身侧,他仿佛轻轻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眉毛又皱了起来。 不过片刻,有人眉眼惊惶的匆忙而来,低低在陆锦川耳旁说了什么,甄艾只觉得心都提了起来。 “什么!怎么可能!” 陆锦川脸色骇然大变,却是忍不住去看甄艾,她的眸子清透明亮,却又带着紧张和期盼望着他,陆锦川忽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甄艾连连追问,陆锦川不说话,她的心直往下沉去,忽而死死一咬唇,转身就向着方才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宁淳,拉住她……”陆锦川急急开口,宁淳赶忙上前去拉,却被甄艾一下甩开,她吼,声音抖的吓人:“谁也别拦我!” “小嫂子……” “甄艾!”陆锦川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他定定看她一眼,放轻声音:“你别激动,我和你一起过去。” “岑,岑安……” 陆锦川推开门,甄艾一眼看到岑安,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烂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地板上甚至还有几缕长头发混着血迹散乱在那里,她的裙子上鲜血淋漓,而裸露在外的大腿上,数条血线蜿蜒而下,触目惊心,而她的半边脸肿着,眼神却是呆滞的。 “岑安,岑安!”甄艾一下哭出来,她扑过去要把她拉起来,却被岑安尖叫着一把推开。 “小心。”陆锦川眼疾手快,慌忙扶住她。 ps:安安,我对不起你。。。番外给你甜甜甜~~~~ ☆、人渣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岑安怎么会这样……” 心里那片不祥的阴影越来越大,甄艾几乎无法控制的死死攥住陆锦川的手臂,她的牙齿在打颤,脸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 “怎么人还在这儿?”赵景予一边系着皮带一边往外走,刚说了一句,看到陆锦川也在,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却是无所谓一笑:“锦川来了。” 陆锦川面色暗沉,陆成瞧见,他的手指都掐紧了。 “赵公子,还请给陆某个解释。”他指一指岑安,声音几乎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从牙缝中挤出。 赵景予一笑,随意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当怎么了,不过是我喝醉了酒,这贱.货恰好撞过来……” 甄艾瞬间全都明白了,她整个人都在哆嗦,眼泪止不住的掉,却是声嘶力竭的冲过去大骂:“人渣!无耻!我要报警!告你这个强—奸—犯!混蛋!混蛋!” 陆锦川还没来得及阻止,甄艾却已经疯了一样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出去,随即却是一口淬在赵景予脸上:“人渣!混蛋!” “TM的!”赵景予一向在京里也是横着走,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立时大怒,抬脚就往甄艾身上踹去,陆锦川一步上前将甄艾拉开护在身后,“赵景予!” 他低喝一声,看向赵景予的目光里,已经有了隐怒。 在他的地盘上,做了这样龌龊的事,却还要动手打他的人! 就算他老子在京里有权有势又怎样?他陆锦川也不怕他! “怎么,陆锦川,你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赵景予被下了脸面,神色也难看了起来。 “赵公子今儿做出这样的事,是要给我陆锦川难堪了?” 赵景予看了不远处的岑安一眼,心里不由得又是火起,不过是喝醉了酒用她消消火,也是她修来的福气,竟然又是咬又是抓,弄的他这会儿身上还火lala的疼!不过,她竟是个雏儿,生涩却又紧致的几乎没让他爽到升天! “这么点事儿算什么?值得陆少兴师动众的来质问我?” 赵景予轻蔑一笑,看向陆锦川:“陆少这是想怎样?报警?” 甄艾气的浑身发抖,陆锦川却握了握她的手腕,声音低低:“你先带岑安去换衣服,这里我来处理。” 甄艾瞪向赵景予的眼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不愿走,她恨不得把这个人渣给撕成碎片! 可是岑安瑟缩在角落里低声的呜咽着,像是被遗弃的小兽,甄艾的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她到底还是转过身,走向岑安:“安安,安安……” 岑安麻木的看着她,大眼里一片的空洞,过了好一会儿,许是认出了她是甄艾,方才渐渐嘴角抽搐着抖动起来,她哆嗦着去抓甄艾的衣袖,眼泪一行一行往下淌:“小艾……小艾……” ps;以后好好虐这个人渣~~~ ☆、决裂 一 看着甄艾和宁淳等人把岑安领出去,陆锦川脸上最后的一丝柔和也荡然无存,他点了一支烟,压住几乎要躁动的情绪,方才缓缓开口:“甄艾是我的女人,而岑安,是她最好的朋友。” 赵景予微愕,口吻却依然有些满不在乎:“如此说,倒真是我的错了,不过,事已至此……” 赵景予对身边人招招手,那人赶紧递过来支票簿,赵景予随意签了个数字推过去:“就当我的补偿吧。” 不过是瞧在陆锦川的面上他才这样大手笔,换做平日里,敢这样闹,他早让人把那贱人弄个半死,这般丢他的脸面! 陆锦川却不接,只冷冷看着他:“赵公子拿我陆锦川当什么了?”他不屑的睨一眼那支票:“我陆锦川的人不缺钱!” 赵景予腾时有些怒了:“不过一个女人!陆少想怎样?报警——我好怕啊!” “你赵公子当然不怕,但若真是把事情闹出去,怕是赵部长那里你也不好交代!” “陆锦川!” “我要你道歉,亲自给岑安道歉,还有,这件事所有的后果,都由你来承担,不管岑安提什么要求,你都得答应!” 陆锦川知道,赵家的权势摆在那里,就算是报警,赵家也能摆平,对赵景予来说,完全没用,事已至此,不如为岑安争取一些实际的好处。 赵景予连着说了三个“好”字,怒气冲冲起身:“陆锦川,咱们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陆锦川不语,面上神色依旧是滴水不露的肃冷:“锦川不敢。” 他话虽如此,可声音里却丝毫都没有一丝悸怕,赵景予冷笑看他几眼,方才咬着牙吐出三个字:“咱们走!” 医生来过之后,岑安方才沉沉睡了过去。 天已经黑透了,没有星子,仿佛快要下雨一样的沉闷。 甄艾站在走廊里,听着陆锦川说话。 许久,她方才转过身,眼底含着泪,却是讥诮笑着看向陆锦川:“走了?你不是应该把那种人渣送到监狱?竟然就让他走了!陆锦川,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也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事!” “甄艾你冷静一点……” 他想要过去握住她的手,甄艾却连步后退,下了台阶,她不停摇头,泪水把视线尽数模糊:“陆锦川,我很冷静!我还要怎么冷静?岑安是我唯一的一个朋友,今天是我带她来这里的!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和她交代?” 甄艾指着自己的胸口:“我的良心怎么过得去?陆锦川!你不愿意为岑安出头,那么我来做,我去报警,我去告那个姓赵的,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王法……” ps:可怜的少爷~~~不来爱我只有继续虐~~ ☆、决裂 二 “这天底下,很多时候就是没有王法!” 陆锦川一双眼眸亮的摄人,菲薄的唇却绷成冷硬的线条:“甄艾你该知道,赵景予来头不小,报警也根本没任何用,警察不会抓他,只会让岑安身败名裂……” “那就这样算了?”甄艾只觉得寒意入骨,她生在这样的人家,其实早已知道世事无常,可这一刻,她却仍是觉得寒冷无比,忍不住环抱双臂,整个人却依旧瑟瑟发抖。 女人的名声,贞.操,在他们男人眼里就这样无关紧要? 岑安何其无辜?遭遇这样的不幸,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她不信,她不愿意相信!可这一刻,她却觉得铺天盖地的无能为力把她整个人都包覆了起来,她竟是动弹不得! “没人说就这样算了,事已至此,该想的是以后……” “以后?”甄艾忽然凄凄看向陆锦川,她的声音低低幽幽响起:“陆锦川,你说,岑安她还有以后吗?” 刚毕业不到一年的年轻女孩儿,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却被人这样羞辱的夺走最宝贵的东西,岑安还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甄艾觉得脸上忽然冰凉,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可她站在雨幕里不动,她想让自己再清醒一点,清醒的,去接受陆锦川所说的这些话和事实。 “我从小活在那样的家庭里,不知见了多少肮脏的事情,陆锦川,我以为我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欺凌或者背叛,我以为我已经麻木了,可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甄艾,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变成像你这样麻木冷酷的人!” 她指着他,渐渐哭出声来:“陆锦川!我的血是热的,我有心,我有良心!” “你要怎样?甄艾,你告诉我,你又能怎样?我知道岑安受了委屈,我知道赵景予该死,行,我们去告,我们去报警,可结果呢?只会让岑安把自己的伤口撕开在众人跟前,让所有人都暗地里议论她被人强jian了!让她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而赵景予呢!或许他只会被家里人责骂一通,然后,出国去躲风头,等事情过去了,他依旧该怎样潇洒还怎样潇洒!甄艾你说,你是不是要这样的结果?” 陆锦川上前一步,按住她的双肩,尖刻却又现实的话语渐渐让她安静下来,她瞠大了双瞳,呆呆的看着他,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却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 他们两人的全身尽数都被雨水打湿,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身上,她渐渐哭的泣不成声,却狠狠的捏紧拳头捶打他:“陆锦川,陆锦川!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Ps:预告,不久的未来就超级大船~~求收我~~求爱我~~ ☆、决裂 三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身上,她渐渐哭的泣不成声,却狠狠的捏紧拳头捶打他:“陆锦川,陆锦川!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甄艾……” 陆锦川把她拉入怀中,他的下颌抵在她头顶的发旋那里,轻柔磨蹭:“乖,别哭,你想说的,我都明白……” “你不明白,陆锦川,你们这些男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多重要!岑安和我说过,她有爱慕的学长,她升职后就要去告白,要嫁给他,要把干净的自己给他……” 她在他怀中大哭,他却浑然的想起什么,那么你呢甄艾,你要把干净的自己,留给谁? 宋清远吗? 他忽然更紧的抱住她,他喜欢那个对他不上心不理不睬的甄艾,可他却更疼,此刻这个在他怀中哭的面目全非的女孩。 他仿佛第一次去注意一个女人的内心,然后发觉,她,这样的美。 从外到内,都开始让他心动。 “小艾……” 陆锦川喃喃唤她的名字,手臂更紧箍住她湿透的身体,“我们先回去……你这样会生病。” 甄艾却大哭着反手将他狠狠推开,陆锦川未料到她会忽然力气这么大的动作起来,几乎被她推的有些趔趄。 “小艾!” “陆锦川!赵景予该死,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锦川站在唰唰雨幕中,湿透的衣服沉甸甸的贴在身上不舒服,雨水毫不客气的灌进眼睛中,刺痛的难受。 可他却更努力的睁大眼,他想去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还能再残忍到什么样的地步! “如果不是你——”甄艾伸手狠狠指住他,几乎是嘶吼一样的声嘶力竭:“不是你和赵景予这样的人渣称朋作友,岑安怎么会被他给糟蹋!” “甄艾,够了。” 他忽然自嘲的讥诮一笑,菲薄的唇缓缓的扬出不屑轻笑的弧度:“是,我陆锦川就是个人渣,就是个喜欢蛇鼠一窝的混蛋,岑安出事,我也是罪魁祸首,我应该去把赵景予给亲手宰了,然后TM的就滚去监狱蹲一辈子是不是?” 甄艾死咬着牙关不说话,她无法冷静,也无法去理智的思考到底该不该去恨陆锦川,她只知道,她心里太难受太难受,她迫切的想要发泄出来,她必须要发泄出来! 她对岑安的痛,对岑安的愧疚,快要把她整个人给折磨疯了! 他就是错了,他为什么不能和堂堂正正的君子交朋友,为什么一定要是赵景予这样的混蛋? ps:真爱啊真爱。。。。唉,不过你还有少爷爱,猪猪呢?整天被虐。。。 ☆、决裂 四 他就是错了,他为什么不能和堂堂正正的君子交朋友,为什么一定要是赵景予这样的混蛋? 是了,是她也错了,她忘记了陆锦川是多么不负责任又风.流的男人,她忘记了陆锦川内心又是多么的残忍和无情,若非如此,她怎么会被逼到这样的地步,不得不和她厌恶的这种男人虚以为蛇?若非如此,清远又怎么会被他害的几乎无法翻身而让甄珠有了可乘之机? 她与宋清远的未来,原本就如云端的月一样飘渺无踪,到如今,宋清远又怎么可能再和甄珠离婚?不要说宋家不会答应,外面的舆.论也会将他逼疯! 他毁了她,又毁了岑安,他——这样的人哪里还配再活在世上! “蹲一辈子?”甄艾忽然冷笑,她指着陆锦川的脸,一开口,因为过分的激动和怒气,她的声音几乎都颤抖的不能自已:“我恨不得你去死!陆锦川!” 他那一双总是带着无所谓情绪,总是不羁含笑的眼睛,他那一双狭长却又邪气,时时刻刻都仿佛不会被任何人任何情绪打扰的双眸,在这一刻,忽然间就那样黯淡下来,仿佛被乌云遮挡住的星子,仿佛被风霜欺压的花束,瞬间失去全部的生机和力量。 甄艾死死瞪着他,湿透的双眸红肿而又柔弱,却倔强残忍的让他暴躁的想要把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甄艾见他久久不语,只是那一张脸,不知是因为雨水的冰凉刺骨还是什么,白的有些过分,而他那一双眼睛,总是会吸引的女人不自觉去注视的眼睛,却黯淡而又沉寂。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心里忽然滑过的那一道肿胀的酸涩是什么,可她知道,她做不到继续站在这里与他对视。 甄艾转过身,似乎站在那里迟疑了三秒钟,可到底还是一步一步走了。 陆锦川身形未动,眼眸也未曾追随她的身影,他只是站着,在越来越大的雨幕中,站立的犹如一尊雕像。 甄艾守着岑安,药物的作用,要她睡的很香很沉,可甄艾的心,却再没有一刻安宁。 岑安醒来之后,该怎么办?该如何告诉她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解决了? 甄艾捂住脸,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这一夜,如此的漫长难熬,却又如此的,短暂,迅疾。 陆锦川未曾再出现,甄艾也不知道他是还在雨中站着,还是已经走了,她走到窗子前往外看,可是除了黑漆漆的天幕和银亮的雨丝,再也看不到其他。 甄艾不由得抱紧双肩,方才的争吵之后,他应该,再也不会纠缠自己了吧。 ps:别扭的两个人~~~ ☆、云卿 岑安醒来之后,只是轻轻问了一句怎么解决。 甄艾小心翼翼的把陆锦川那些话复述给岑安,她害怕岑安的情绪会失控,可岑安却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对甄艾轻轻一笑:“小艾,我知道了,我没事儿,难为你了……” “安安……”甄艾再忍不住,扑在她肩上痛哭:“不,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你来,我不该带你来,全是我的错,安安……你不要原谅我,永远别原谅我……” 岑安苍白的脸上是轻淡到了极致的笑,她的人毁了,梦也碎了,那个藏在心里只敢偷偷去想的那个人,以后,是连想都会弄脏了他。 可,这样也好,他原本就是高洁如云的神,而她这样普通的女孩子,怎么能去肖想? 这样也好,岑安你能彻底的死心了。 “小艾,我没有怪你,又何来原谅你这一说?”岑安轻轻拍拍她的肩,努力对她笑:“我真的没事了,我也知道,这事肯定没有结果,是我求你带我来的,这是我的命,我谁都不怪,真的小艾……” “不,不不,岑安你骂我,打我都好,别这样,我受不了,我难受,岑安,我求求你……” 岑安越是这样说,甄艾就越是受不了,她已经快被愧疚和自责给折磨疯了。 “小艾,我真的真的不怪你……”岑安轻轻去握她的手,却愕然发觉她的手指比她的还要冰凉,“小艾……” “岑安……” 两个年轻的女孩儿面对着彼此,终是渐渐痛哭出声。 有人说,维系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彼此有着一样的伤痛,岑安失去了心中思慕的那个人,甄艾失去了陪她十三年的初恋,她们的痛,一模一样。 * 一晃数月。 云卿穿一袭绯红色的透视短裙,依偎在陆锦川的怀中,削葱尖一样的纤细手指擎了一颗深紫色的葡萄递到陆锦川的嘴边。 男人眯着眼,看着手里的牌,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情愿的张开嘴,饱满的果肉在唇齿之间绽出蜜甜的果汁,而更甜的,却是那在他唇舌之间留恋不肯挪开的细白指尖。 “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啦!”宁淳哀嚎一声,撂下手里的牌:“你们秀恩爱别当着我们这些光棍儿的面啊,思谆……这日子没法过了,只能直男变弯……” “要变你自己变,哥可是铁板钉钉的直男!不能再直了!” “行了你们。”陆锦川一笑,云卿已经乖巧从他身上起来,伸手拿了纸巾给他擦拭唇角。 ps:木有咖啡留言不开心~~~ ☆、秀恩爱 “行了你们。”陆锦川一笑,云卿已经乖巧从他身上起来,伸手拿了纸巾给他擦拭唇角。 “这也打了半下午的牌了,锦川,待会儿咱们去哪?” 季维安问了一句,去看席佑晨,这孩子这些天被逼着相亲,眼瞅着一天比一天的蔫了,真是可怜。 “一定要去寻欢作乐!必须要去!”席佑晨忽地站起来:“TM的,小爷受不了了!” 云卿小嘴微嘟:“你们可以去,我们家锦川不能去。” 说着,故作委屈的缠住陆锦川的手臂摇晃,一张素净的小脸在他面前楚楚可怜的撒娇:“锦川,锦川,你有人家还不够吗?” 陆锦川望着面前这张美丽生动的脸,记忆里快要被遗忘的那一张干净小脸,忽然就凭空浮现了一般,甚至快要与面前的云卿重叠。 他忽然有些恍惚,竟是伸出手去抚面前的人。 “锦川……”云卿心中宛若盛了蜜,可这么多人在,她还是有些矜持的轻唤了一声。 陆锦川恍然回过神来,这还是在他爱去的私人会所里,还是熟悉的房间,房间里满是闻惯的烟味儿,席佑晨吊儿郎当的坐着,季维安一如既往的身姿挺拔一丝不苟,云卿嫣然浅笑,美的让人侧目。 这是他早已熟悉的声色犬马,这是他过了七八年的纸醉金迷,这原该熟悉的已经烙印在骨子里的一切,忽然间好像变的那么陌生。 三个月,已经三个月过去,他再也没有回过梅岭别墅。 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更多的却是睡一夜就忘记了模样,最后是云卿,已经在他身边快两个月,可离谱的却是,他没有睡过她。 他是男人,更是个从不会委屈自己的男人,云卿是个美人,相貌,身材,皆是一等一,也有过把持不住的时候,可不知怎么,到了最后,他总会想起那个女人说的除非结婚,不然不可以碰她。 他是把云卿当作了她,那么这三个月,实则他根本没有一天忘记她。 但是她呢?陆锦川的手机永远等不来她的电话和简讯。 “锦川,锦川?”云卿有些惊讶的唤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怔住了一样没有反应。 陆锦川一点点收回思绪,笑意重又回到他的唇畔,他拿烟,云卿笑吟吟给他点上,他伸手摸摸云卿的脸,肆意而笑:“我有云卿,还去寻什么欢?” 云卿幸福轻笑,宁淳不依不饶嚷嚷起来。 “锦川你真是够了,我们友尽吧!” “秀恩爱,死的快喔……”席佑晨不屑的翻个白眼,季维安也忍不住笑,只有梁思谆,定定看了陆锦川一眼,到底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的电话 一群人果然去寻欢,只是陆锦川到底信守承诺只带着云卿。 喝酒间隙,云卿的手指轻轻从后往前扣在他的窄腰上,只隔着单薄的衬衫,她的手掌心下,是他结实而又性感的肌肉线条,云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这个男人,她第一眼看到就想据为己有。 原本以为没任何机会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锦川,你怎么总是不快乐?”云卿微眯了眼去看他的眼睛,陆锦川唇角挑着,笑意自始至终都在脸上,可却不达眼底。 “谁说的?”陆锦川把她的手指拉开,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云卿大美人陪着我,哪里敢说不快乐?”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云卿轻轻呢喃,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他身体的温度那么热,要她想要融化在他的身上,至死方休。 她贪婪的嗅着他的味道,柔嫩的唇一点点往上,想要印在他菲薄无情的唇上—— 桌子上他的手机在震,陆锦川伸手拿过来看也不看号码:“我接个电话。”自然而然的避开云卿嫣红香甜的唇,他毫不留恋的去另外的房间,云卿看着他的背影,只觉眼角微微的湿润起来。 接电话不过是借口,陆锦川进了隔壁房间后,随手就要摁断通话,可在按下去那一瞬,他忽然有些怔住了。 屏幕上,闪动的那个名字:甄艾。 甄艾。 陆锦川伸手去摸烟,可外套早已脱掉,有说不出的滋味在蔓延,心口里有点酸也有点涨,渐渐弥漫到他的四肢百脉。 他接起,声音却是淡淡:“喂。” “陆锦川?”甄艾的声音却是有些惶急的响起:“你在哪?” “什么事。” “我,我好像被人跟踪……” 甄艾又往后视镜里看一眼,那两辆黑色车子依旧紧紧咬着她不放,她驾照拿到手才一个月,这样紧张状态下,更是慌中出错,方向盘一个不稳,车子竟是直接往马路边的花台上撞去,甄艾惊的一声大叫,而手机却已经飞落出去…… 陆锦川听到她尖叫一声,随即却是刺刺啦啦的听不清楚,然后就挂断了。 “甄艾,甄艾……” 他连着唤了几声,可那边静悄悄的,再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仿佛刚才她根本没有打过来电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是一个奇怪的梦。 陆锦川转身出去,面色凝重,隐隐的,他似乎想到了某个人,渐渐的心里不祥的阴影越来越大。 “宁淳,佑晨,跟我出去一下。” 他顾不得拿外套,直接开了门向外走,几个人都有些吃惊,却都没有多问什么,立刻起身跟了过去。 ☆、有什么东西,渐渐的变了 甄艾被几个男人从车子里拉出来的那一刻,她是彻底的绝望了。 不要说陆锦川还愿不愿意管她,就算他肯出手帮助,可是现在,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又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及时? 赵景予接了电话,掐灭指间烟蒂,他推开怀中赤luo的女人,讥诮一笑:“什么怎么办?人在你们手里,当然你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啊!” 不过一个女人,陆锦川竟然捏着这个把柄把他捏的死死的,赵景予想到如今受制于人的局面就恨的牙根痒,家里的老头子是个老古董,若是知道了这事,一定一拐杖打死他——他还真就被拿捏住了! 陆锦川,我若不出了这口气,这些年也白活了! * 天色渐亮,陆锦川只身一人从别墅中走出,赵景予在身后讥讽冷笑:“陆少慢走,景予就不送了啊。” 他脚步微顿,却是捏紧手指咬了牙关不发一言,继续沉默向外走,赵景予见他如此,更是肆意大笑,陆锦川上车:“陆成开车!” 一路上,他的脸色难看至极,陆成不用想也知道他受了多少屈辱。 可到了地方,陆锦川却没有下车,他吩咐陆成:“看看她情况怎么样,如果没事儿,你把她送回去。” “少爷……” 这一晚上,宁淳等人四处奔波找人一夜未眠,少爷亲去与赵景予谈判,不知受了多少屈辱才让赵景予松口,可到了这样的关头,少爷却不进去—— 陆成都替自家少爷觉得委屈! 陆锦川却直接发动了车子调头而去。 甄艾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轻唤:“陆锦川?” 可从远处渐渐逼近的,却是陆成的身影:“甄小姐,您没事吧?” 甄艾还能扶着墙壁站起来,只是手腕被绳子绑的时间紧了,勒的有些生疼。 她点头:“我没事儿。”却下意识的往陆成身后看去,没有其他人。 车子沉默的开往梅岭别墅,一路上,陆成都没有和她说话,待车子停稳,甄艾下车预备离开的时候,陆成终是开口叫住了她,“甄小姐,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甄艾恍惚的回了房间,昨晚拨出他的电话那一刻,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时候,她从遇到事想都不想就找宋清远,变成了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人竟会是陆锦川。 哪怕,他三个月对她不闻不问,哪怕他宠爱别的女人比宠她还要过分,可她的心里,却好似根本都没有想过那个问题——陆锦川会不会不管她? 陆成的话还在她脑海里重复:甄小姐,您知不知道少爷奔波了一整夜就为了找您,您又知不知道,少爷甚至去找赵景予低头,只为了确保找到你之前你不会出事。 ps:小艾一低头,少爷会投降吗?快来爱我!!!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赵景予与他之间,已是死仇,陆锦川去找他,免不了恶意的羞辱,可他,却因为她,不顾惜自己的面子和尊严…… 甄艾忽然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那是说不出来的一种难受,她坐在房间里,却有些坐立不安,几次恍惚中似乎是听到了车子响,下意识的奔到窗户前,却又根本没有什么车的影子。 甄艾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她深吸一口气,强逼着自己鼓足了勇气,不管怎样,他救了她,她说一声谢谢也是必须做的。 手机昨夜摔坏掉,她找韵梅借了手机,输入栏里打了许多字,却又被自己一个一个删掉,甄艾盯着屏幕许久,长长睫毛微微扇动,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陆锦川,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谢谢他救了她一次又一次,对不起,因为岑安的事她失控的责骂他甚至说出那样残忍的话,其实,话一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后悔了。 * 云卿没有走,就在那里等了陆锦川一整夜。 接到她的电话,陆锦川语调微顿,却还是调转车头去接她,快到会所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陆锦川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本来没有在意,可却在没有划开的屏幕上看到了小小的一行字。 他没有回复,直到车子在会所外停住。 没有回应,甄艾望着安静的手机,心里莫名想到他身边那个已经跟他两个月的漂亮女人。 陆锦川是不是和她在一起?可转念一想,这岂不是太正常了。 甄艾放下手机,预备去喊韵梅进来,可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却震动了几下。 甄艾慌忙转身拿起,是他回的简讯: “就这样?” 甄艾愣了一下,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纤细的长眉微拧,甄艾忍不住咬紧下唇,指尖微动:“我晚上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这一次他回的很快:我难道没有地方吃饭? 甄艾真是不知该怎么是好,“那你要怎样?” “古代女人都知道的事,救命之恩当然是以身为报。” 甄艾彻底说不出话来,在她踌躇间,他又发了一条简讯:“我一小时内到家,你要是想逃现在立刻马上走。” 云卿上车时,发现他正拿着手机看的专注,不由唤了一声:“锦川……” 陆锦川收好手机,面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我先送你回去,还有点事。” “可是锦川……” 陆锦川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开口:“云卿,以后不要再和我联络,你要什么,去找陆成,他会安排好。” “锦川,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云卿几乎要哭出来。 ☆、拥抱 “我知道,可我给不了你云卿,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该知道适可而止。”陆锦川没有看她,认真开车。 到了云卿的公寓,她却不肯下车,陆锦川眉宇微蹙,漂亮邪气的眸子里有了不耐烦的情绪:“云卿,我们都是成年人……” “锦川,你就一点都没有爱过……” “没有。” “是因为她?”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锦川我不想分开……” “你不下车是吗?那好我走。”陆锦川拉开车门,云卿只得下去,却依旧眼泪巴巴望着他:“锦川,我等你……” “千万别,女人的花期很短,尤其云卿小姐这样的美女。”陆锦川关上车门,再不看那梨花带泪的美人一眼,无情的扬长而去。 * 甄艾和韵梅两两对望,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这样一走了之,好似太绝情了一些,可是不走,那个男人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 甄艾心乱如麻,可窗子外已是清晰的车子引擎声逼近,怎么这么快!明明现在才不到四十分钟! 陆锦川仿佛一点都不惊讶她会生气,闲庭漫步一般上楼来,睨了生闷气的甄艾一眼:“还没走,那是想好了?” “你说的一小时!陆锦川!” “是啊,我说的我一小时内到家,这不没超过一小时的吗?”陆锦川抬腕看表,甄艾清淡的脸上透出急色:“你——你骗人!” 这可有点冤枉人了。 陆锦川斜靠在墙上,居高临下的看她:“我说小姐,我的短信写的清清楚楚,我哪骗你了?” “对啊小姐,少爷真的没骗你!”韵梅摇摇手机,机灵的一溜烟跑了。 甄艾说不出话,却就是觉得委屈,瞪着他的大眼里含了雾气,下唇被咬的嫣红,鲜艳欲滴的樱桃果子一般。 三个月未见,她已换了夏装,而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么多身体的样子吧。 天气炎热,她只穿着一条无袖的苹果绿短裙,长发尽数绾了起来,露出精致的鹅蛋小脸,她平时都不化妆,可眉眼如墨,唇如点朱,上天就是这般偏心,她只要站在那里亭亭不动,就是入画的美好。 实在是心痒痒的难受,一步上前就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中,熟悉的香气,熟悉的手感,熟悉的柔软和凸凹——他们两人的身体,仿若是上天的手笔,每一寸都契合的恰到好处。 就如此刻,他的大掌按在她不赢一握的腰间,仿佛一掌就能攥住她的全部,而她的xiong尖儿,正颤巍巍的抵在他结实的胸前,仿佛是欲说还羞的青涩引.诱。 ps:猪哥真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后面好多大船,希望不要河蟹,阿米豆腐~~~,明天上架,凌晨一点更新两万字,鞠躬感谢大家的一路跟随不离不弃,只有加倍努力回报大家!! ☆、这会儿再让我停,命都要交代给你了! 就如此刻,他的大掌按在她不赢一握的腰间,仿佛一掌就能攥住她的全部,而她的xiong尖儿,正颤巍巍的抵在他结实的胸前,仿佛是欲说还羞的青涩引.诱。 甄艾羞的要哭出来,使劲的推他:“陆锦川你欺负人!你就会骗我!庆” “你倒是说说看,我哪儿欺负你了,嗯?”他坏笑,腰腹微微用力,甄艾只感觉那坚硬如铁的某处紧紧的抵着她,忍不住的往后一缩身子,却又被他的大掌用力往怀中方向一扣,她的鼻尖撞在他铁一般的胸口,立时酸胀疼痛袭来,要她眼泪汪汪瞪住他,美眸里全是气恼和委屈。 “说不出来?那你再说说,我哪儿骗你了?” 陆锦川扣住她的臀邪肆的轻轻磨动,甄艾直羞的脸如滴血,听得他这般问,她更是又气又恨,“陆锦川!”甄艾几乎要哭出来了:“你就是骗我,就是欺负我!我说了不结婚不可以,你答应了的!可你现在还这样欺负我!” “宝贝儿……”陆锦川低头去吮吻她的眼泪,呢喃轻哄:“我不是给了你时间么,是你自己不愿走,其实你也不舍得走是不是?发” 他的吻技实在太厉害,从她近乎透明的薄薄眼睑一路往下吻,舌尖却在她的唇畔轻描勾画,偏偏又不去碰她近乎粉色的唇,甄艾平日多冷淡的性子,被逼到这样的地步,也已经狼狈不堪…… 更何况,拥住她的男人手臂如铁,滚烫欲沸一般的体温几乎要她无处可逃。 “陆锦川!你放开我!我们说好的!” “宝贝儿,你这样可就不对了,是,我是答应过你不结婚不可以,但是今儿也是你自己选择留下来,所以,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陆锦川在她耳畔呵气轻笑,直接把她按在墙上,大掌却体贴的护在她脑后生怕她磕疼了。 “小艾,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墨守成规,彼此快乐不行?”他低头吻她的耳垂,那是甄艾自己都不知道的敏感地,他灼热的唇一贴上来,她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而颈侧细嫩的肌肤上,也敏感的起了一层的小颗粒。 陆锦川的手指犹如拨动琴弦一般,沿着她细嫩的大腿一路往上滑动,几乎要撩开她短短的裙摆探进去侵略她的隐秘…… “陆锦川……” 甄艾终是再也忍不住,她低头,狠狠咬在他的肩上,隔了一层薄薄T恤,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因为疼而微微的抽.搐。 就这么一个瞬间,她竟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宋清远不知和甄珠睡了多少次,她为什么还要守着?说起来,每一次她出事,在她身边的都是陆锦川,宋清远在哪? 他除了给过她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之外,还给了什么? 无休无止的等待,一次再次的伤害,背叛,欺骗,隐瞒……他把她当成了什么?他和甄珠上.床的时候,考虑过她的感受没有? 甚至到了如今,那承诺也早就变成笑话了,她想他的时候,他正陪着自己的太太,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他已经这样做了。 何必呢,何必呢甄艾? 她的眼泪滴出来,轻轻落在他的肩上,烫的他肌肤生疼。 陆锦川不老实的手指渐渐顿住,他想要松开她,可她的声音忽然小小的在他耳畔响起:“陆锦川,你敢和我结婚吗?” 她感觉他扣住自己后腰的手指倏然就收紧了,她的心竟然跳动的那么厉害,她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害怕,还要紧张,还要……忐忑。 空气似乎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太静太静。 甄艾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不说话,不给她这个荒谬的问题答案。 原该是放松的,毕竟,她安全了不是? 可一颗心却莫名的有点往下沉,甚至有难言的酸涩仿佛被挤出来了一样,渐渐弥漫在整个心房。 “甄艾。” 他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醇厚的,低低的,却又带着轻佻的笑,甄艾下意识抬头,他的唇却恰恰好的压下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这是第一次他们的距离那么近。 近到她能清晰看到他墨色晕染的瞳仁里,有着小小的,仓惶的,却又脸颊绯红的她。 陆锦川觉得甄艾的鼻尖微微凉,仿佛是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只小狗跑来他怀里撒娇。 他的笑意渐渐在嘴角氤氲开来,却是收了邪气,没了不羁,多了那么一点叫做认真的东西。 既然这一辈子必须要结婚,那不如就挑一个自己感兴趣的。 “当然,如果你想,现在我们就能做合法夫妻。” 他轻咬她的下唇,唇齿厮磨之间,他的声音暗哑却又暧昧,低沉的只有她能听见。 既然吻了,那就不能再轻易放开。 陆锦川话音落定的那一刻,再不迟疑的深吻下去,甄艾只感觉他的手指插在自己浓密的黑发中,固定,用力,头皮处感觉到轻微的拉扯,那疼痛却更像是一种刺激。 他将她按向自己,贴近,不留一丝缝隙,吮住她饱满的唇勾勒描摹她的唇线,他的气息清冽却又好闻,甄艾竟然觉得不讨厌,甚至,不抗拒。 他吻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吻她小巧灵秀的鼻,吻她微微汗湿的鬓边,吻她修长的颈子,吻她一泓秋水一般的锁骨,吻她细白的胸口…… “甄艾,给我,把你交给我好不好?” 他的大掌在她单薄的后背游移,一点点的点起火来,他的声音暗哑,却有着浓浓的情yu,他的眸子里烧着一丛火,纵然她未经情事,却也能明白,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渴望和占有。 他是个阅尽千帆的男人,对付一个生涩的她简直易如反掌,只是这样一个吻,这样几个暧昧的动作,他的手指甚至连她的胸都没碰到,可甄艾却已经要站立不稳了。 “陆锦川……” 甄艾气喘吁吁,眸若翦水,两腮绯红,朱唇微肿,她简直美的让他发疯! “乖……这会儿再让我停,这条命都得交代给你了!” 陆锦川眸子里升了火,眸光钉牢在她脸上唇边,无法挪开。 “你整天都在想什么,能不能别这么心急……” 甄艾是真的,打骨子里没办法去接受婚前的xing行为,就算是过去和宋清远在一起,她也不会答应。 “我实话实说甄艾。” 陆锦川眼神太危险,仿佛她已经被他的目光给扒光,不着寸缕的站在他面前一样。 “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干你,已经快疯了……”陆锦川一把握住她汗津津的小手按在自己昂扬的某处,他狭长的眼眸眯起来,声音嘶哑:“一碰到你,就成这样,从前不得不忍,这次真的不行了!” 他这话说的粗俗,可甄艾却觉得脸热心跳,忍不住的推他:“你说的什么话啊!” “怎么,难道你不懂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就是无时无刻都想上她吗?” 陆锦川感觉到甄艾的小手想要挣开,忍不住“嘶”的倒抽一口冷气——他刚才差点失守! “我,我不和你说了,我肚子饿了……” “我这儿更饿!”陆锦川简直太邪恶了,一丁点的矜持都没有,甄艾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难道脸皮都不要了吗? “陆锦川!” 一见她小脸垮下来,陆锦川心里只得叹了一声,看来要真正睡到她,还得等到洞房那天了,这小女人,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若真是把她气的狠了,以后又要看那张冷冰冰的脸。 陆锦川一点都不喜欢那样的她,看到就觉得心情不好。 “那我们各退一步。” 陆锦川又实在娇气,这把火不撒出来,他今儿一定会掀房顶! “什么意思?”甄艾看着他,目光里戒备忽地加深。 “我今天可以不和你做,但是你也得帮我……” 陆锦川按紧她的小手,甄艾立时察觉他那里又有了变化。 裙子依旧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是鞋子早已不知被他仍在了那里,甄艾手指头都酸了,又羞又气却又没办法扭过头狠狠瞪他,只能眼泪汪汪的趴在床上,任那个男人为所欲为。 陆锦川嫌她手法太笨,干脆把她翻过去按在chuang上,将她两条晶莹如雪的大腿并拢在一起,手掌却从她胸和床之间挤进去,隔着衣衫,霸道拢住那细腻的柔软。 甄艾被折腾的头发披散了一chuang,哭的声音都嘶哑了,陆锦川低头拂开她脸颊上汗湿的发,吻她的小嘴,甄艾红着眼呜咽着恶狠狠张嘴咬住他,陆锦川吃痛低呼,却被刺激的到了极致…… 新换的裙子,皱巴巴的不成样子,而裙摆那里湿漉漉黏答答的一片,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可甄艾却不想动,她没力气动,也动不了,那男人大半个身子都压着她,兀自微微喘息着。 中午该起来吃饭的时候,甄艾也不愿意起床,陆锦川只是给她身上略微收拾了一下,她还没洗澡,却就蒙着被子不肯说话也不肯理人。 陆锦川知道她脸皮薄,也知道她这个人一向保守又性子淡漠,这次是真的折腾的有些过分了,赔着小心哄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没办法威胁她要喊韵梅进来服侍她洗澡,甄艾这才通红着一张脸掀开被子,却是咬着下唇瞪着他:“你以后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好好,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 不这样,还可以换个其他的花样嘛,难不倒少爷我。 甄艾见他应了,这才脸色和缓了一点:“你先下去,我洗完澡就去。” 韵梅在下面张罗着上菜,一抬头看到陆锦川双手插兜吹着口哨下楼,眸子亮晶晶的满是笑,不由得扑哧一笑,少爷这样子看起来也太得意了吧! “今儿的菜卖相不错,管家,好好奖励厨房的人,嗯……上上下下都包红包。” 陆锦川心情甚好,大手一挥,做了散财童子,韵梅等人都开心极了,一声一声赞着少爷真好,甄艾下楼时都吓了一跳,怎么大家都这么高兴?脸都笑开花了…… “小姐,少爷心情好,要给我们都发红包了!”不等甄艾询问,韵梅已经大嘴巴的说了出来,甄艾一愣,旋即一张脸腾时涨红,盈盈双目凝向坐在那里气色极好的陆锦川:“陆锦川……” “快过来,菜都上齐了。”陆锦川生怕她恼了又不吃饭,慌忙转了话题,甄艾狠狠剜他一眼,到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再耍性子,就下楼来吃饭。 陆锦川这一餐饭吃的心满意足心花怒放,对面一直脸红似火的小女人却是咬牙切齿时不时狠狠的瞪上他一眼。 “行了,再多吃点,下午带你出去。” 甄艾不想和他出去,头也不抬冷冰冰的拒绝:“我想睡觉,不想出去。” “行,那你下午睡觉,我晚上再带你出去。” “我今天都不想出去!”甄艾心里忽然又涌上委屈,丢了筷子不肯再吃饭。 陆锦川却一点都不恼,怎么说在一起也大半年了,他还不知道她?标标准准的一个大家闺秀,又保守又有点清高,骨子里还带着傲气,最看不惯他这样纨绔子弟。 今儿被他闹成这样子,没有彻底翻脸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就耐着性子哄她:“成,你什么时候想出去了就什么时候出去。” 甄艾抬头,对上他笑吟吟的目光,他望着她,仿佛她真的是他掌上的珠宝,目光里的宠溺那么明显。 这么年轻的男人,这么优渥的出身,他原本的生活,肆意,潇洒,无拘无束,谁不捧着他?可为了她…… 甄艾忍不住又想起从前他们俩的几次冷战,细想起来,每一次都是他先低头,每一次,都是他包容了她。 心不由得有点软了:“那……明天吧。” 陆锦川的眸子一闪,似乎未料到她会这样回答,竟是点点惊喜流淌而出,甄艾忍不住瞪他一眼:“饭吃好了你一边看电视去,别打扰我。” 陆锦川果然就去一边看电视,甄艾低着头吃饭,可唇角却不自觉的微微弯了起来。 下午甄艾去午睡,陆锦川去公司,甄艾四点多醒来的时候,却正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响。 午睡起来,人总是懒洋洋的觉得乏力,甄艾揉揉太阳穴,起身下床,也不穿拖鞋就往窗边走,白色的棉质睡袍长长的尾摆拖在柚木地板上,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圆满。 拉开窗帘,往下看去,正看到他挺拔的身影下车,似乎感受到她的存在,陆锦川抬头往窗子这里看了一眼。 甄艾不知怎么了,忽然心跳的那么快,竟是小孩子一样缩回了头,陆锦川嘴边噙了笑,他已经看到了探出来的那一颗毛绒绒的小 脑袋。 进来房间时,甄艾正在梳头发,陆锦川坐在一边沙发上,就看着她,不说话。 甄艾从镜子里能看到陆锦川,梳着头发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却忍不住在他俊魅的眉目之间流转。 甚少认认真真的打量他,甄艾心里想着,却不由得心里一叹,怨不得从前她避世在消夏园都能时不时听到这个人的传闻,这样的模样,家世,手段,怎么会不让万千女人趋之若鹜呢。 在他身边久了,渐渐的那些成见仿佛也消散了很多,更何况,他是真的待她很好。 那一夜的事,他们都不再提起,甄艾知道,骄傲的他一定不愿再回想在赵景予那里受到的屈辱,而她,更不愿去回想,想起来,就会觉得有酸楚的愧疚在弥漫。 她陷入沉思中久久不动,直到一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才倏然回神。 ☆、女人的爱情往往从身体开始…… 她陷入沉思中久久不动,直到一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才倏然回神。 “是不是很帅?”陆锦川轻笑,薄唇勾出诱人的弧度,他的气息擦过她的耳畔,随即却是渐渐游移到她的唇侧:“都看傻眼了呢……” 甄艾羞的两颊绯红,忍不住抬眸瞪他:“谁看你了,不要脸……庆” 陆锦川也不拆穿她,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木梳,轻轻给她梳理头发发。 甄艾的头发养的好,乌黑润泽又顺滑,轻轻一梳就通顺到底,发丝间有他喜欢的水果甜香氤氲而出,要他忍不住,低头轻轻亲吻了一下,甄艾的脸颊更红,忍不住低了头,陆锦川却放下梳子,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抵在妆台上,低头又对着那张嫣红微张的小嘴吻了下来…… “陆锦川……” “乖,别说话。”他惩罚似的轻咬她的朱唇,却在她说话的间隙寻到了香甜的小舌,shun住,勾缠。 甄艾只觉得整个脊椎都麻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推他,却被他一把攥住按在身后,他的动作有些粗鲁,甄艾不由得低呼一声——“痛”,他干脆把她抱起来,转身轻柔放在床上,然后两臂撑在她身体两侧轻柔压下身子,复又深深吻了下去。 有微风吹过,阳光爬在脸上,是懒洋洋的舒服,甄艾缓缓闭了眼睛,她的身体从紧绷变成松软,两手却攥住他结实的手臂,掐出红红的印子。 陆锦川……陆锦川。 就这一刻,她仿佛,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 再吻下去,势必又要再胡闹一次,陆锦川忍住下腹绷紧的疼,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让自己放过她微肿的小嘴,却到底又在她微敞的领口狠狠亲了几下,这才站起身来。 似乎有些意外他这次竟然这么好打发,甄艾张开眼眸,长睫卷翘,遮住里面的云缠雾绕,陆锦川却觉得整个人都要沉醉。 “今晚和我一起去叔叔家吃饭,正好……商量一下我们结婚的事。” 他忽然而来的一句,甄艾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她一下坐起来,双眸圆睁瞠着他:“结婚……” 陆锦川入鬓的长眉微微一挑,修长的手指把有些凌乱的衬衣扣子解开,然后脱掉丢在一边:“是啊,结婚。” 甄艾只敢飞快的看一眼他半luo的上身,长睫翕动着垂下来,掩饰住她的慌乱:“我记得你说过的……” 结婚?开什么玩笑,让我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还不如阉了我!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陆锦川拿了干净衬衣换上,眉目慵懒看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不结婚就不能碰,这样认死理,又固执,倔的像头小毛驴,他为了不为难小小少爷,只能结婚啊。 何况,好像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也并不觉得抗拒,也许,他算是真的喜欢她吧。 甄艾的手指不由得抓紧了裙摆,心内却是万种煎熬涌上心头。 她曾以为这辈子她只会嫁给宋清远,却未曾想过,有这样的一天,他娶了别人,而她,却和陆锦川这样的男人有了说不清的纠缠。 见她低头不语,陆锦川脸上的笑意似有微微的疏散:“甄艾,宋清远和你已经不可能了,而且,他也没你想的那么完美,既然我和你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不如我们就在一起。” 甄艾抬起头,黄昏的光影中,他的眉目之间竟然透出了三分的认真,甄艾只觉得那一双幽黑眼瞳几乎就要把她整个人吞没,她不自觉的开口:“可是陆锦川,我要的婚姻是从一而终没有背叛的,你,可以吗?” “那么你呢甄艾?” 他却反问她,这一瞬间,凌厉毕现,她竟有些怕。 不过是短暂的迟疑,她已点头:“如果真的结了婚,我绝对不会背叛婚姻。” “你可以,我就可以。” 陆锦川的笑意渐渐弥漫,他伸出手,甄艾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把手递给他。 “去换衣服,待会儿见了叔叔婶婶,别害怕,你平日怎么样就怎么样,叔叔婶婶都非常好。” 甄艾轻轻点头,起身的那一刻,仿佛心头有宋清远温柔的眼眸微微滑过,可却又仿佛,只是一缕过往的青烟。 甄艾第一次见到陆锦川挂在嘴边上的叔叔婶婶,竟是那样的一对璧人! 最初的紧张之后,甄艾就在陆太太温柔美丽的笑容中渐渐平复了心情。 虽然一个人独自生活许久,可自小母亲就培养她如何做一个淑女,她的礼仪,仪态,谈吐,都不会差,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刻板。 锦年看一眼陆臻生,微微颔首。 没有想到一向最让人操心的孩子,竟然会喜欢这样内敛端秀的女孩儿,她看得出来,锦川对她很上心,这,是好事儿。 有人拴住他的心,安定下来,她这个做婶婶的,以后也可以少担心一点。 再说了,陆家这样的门庭,不需要儿媳妇来锦上添花,只要出身清白,哪怕是小家碧玉,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不单单是锦川,包括她的两个儿子,也是如此。 甄慕远那个人是个混的,可这个女儿,倒是真不错,这大概得益于当年的甄太太悉心调教了,锦年不由得轻叹,若是她母亲还在,这孩子还不知道会多优秀。 只是想到思静,锦年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听傅太太说,思静心里还在等着锦川,大约就算是锦川结了婚,那孩子也不会死心。 这就是孽缘了,锦年又去看甄艾,锦川不知道给她说了什么,逗的她莞尔一笑,却是微嗔的看了锦川一眼,锦年注意到,她笑的时候,锦川特别的开心。 她终是狠下心,儿孙自有儿孙缘,那就这样吧,与其撮合一对怨偶,不如成全一对鸳鸯。 她是过来人,知道爱而不得有多么的苦。 饭后,锦川随便找了个理由把甄艾支开,就腻在陆臻生和锦年之间,有些得意的开口:“小艾不错吧?” 锦年瞪他:“那是,比你从前那些绯闻女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陆锦川慌忙向外看:“婶婶,你可别让小艾听到了!” “怎么,还知道害怕了?”锦年取笑他。 陆锦川就故意苦了脸:“你是不知道她多倔,我好不容易把她哄到手,万一听到什么闲言碎语的,她一准儿翻脸……” 锦年忍不住笑:“知道怕就好,小艾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辜负她。” 陆锦川双手合十:“我只求那小姑奶奶别动不动给我冷脸就阿弥陀佛了。” “你就贫吧。”锦年摇头,复又说道:“那你们什么打算?先订婚……” 陆锦川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先拿了证再说订婚的事……” “这么急?”锦年不解,陆锦川才不告诉她理由,只敷衍了几句,陆臻生却开口道:“我觉得锦川说的很对,还是先拿证的好,这样人家姑娘心里踏实。” 他当年可是犯过错的,心里爱死了锦年,却傻的从不知道说结婚……那傻丫头,那时候可没少受委屈。 事情这样容易就说定,陆锦川心里更是觉得婶婶待他太好。 他上次驳了她的脸面,拒绝了傅思静,原以为婶婶会恼了他,却没想到,她依然这样理解他,这样包容着他的任性和“胡闹”。 “叔叔婶婶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不说未来,不问从前,就这一刻,他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世人都说他风.流多情,却没人知道,他心里多么羡慕叔叔和婶婶的岁月静好。 *********************************************************** 大户人家有讲究,领证也要选个好日子的,最后订在下个月的初六,陆锦川还嫌等的太久问能不能再提前,大师都要生气了。 甄艾知道他的意思,偷偷又掐了他的手臂几下,陆锦川只得答应了下来。 这样算来,还得等小半个月呢。 虽然证还未领,但这两人要结婚的消息,却还是传扬了出去。 立时之间,满城喧嚣,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锦川那些豪言壮语,又不是只有甄艾一个人知道,所以这下子忽然出来这样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对甄艾这个 人好奇极了,都想知道,到底是多好看的女孩儿,竟然能让陆少愿意结婚,停住寻欢的脚步。 甄艾这段时间再也不愿意出门了,梅岭别墅外都有记者日夜潜伏,妄图得到第一手的重磅消息。 而此时,宋家的夫妻两个之间,也是气氛微妙。 电视上,陆锦川清清楚楚回答了记者一个“是”字之后,宋清远当时就把面前的茶几给踹翻了,甄珠吓的尖叫,佣人不敢作声,宋太太捂着心口几欲晕倒:“清远……” 他却似乎仍不觉得解气,抄起博古架上的青花笔洗就往地上狠狠一掼,碎裂的瓷片几乎要迸溅在甄珠脸上,她仓惶捂住脸尖叫躲开,却觉得此刻的宋清远,有着她从不知道的阴狠和狂躁。 他面目狰狞,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扭曲,甄珠死死捂住嘴,似乎她只要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宋清远就会将他面前的烟灰缸摔在她的脸上! “清远,你这是怎么了?”宋太太骇的脸色惨白,颤巍巍上前询问。 宋清远却瞪着自己母亲,宛若吃人的恶兽:“你们都逼我!一个个都逼着我娶她!” 他的手指,狠狠指向甄珠,甄珠立时全身一颤,却不敢噤声。 “珠珠怎么了?珠珠一心一意对你,还把自己嫁妆都贴补了你……” “有什么用?宋家还不是岌岌可危?我的每一笔生意都谈不成!还不是因为听了你们的话娶了她这个废物!” 宋清远的双眸血红,他望着甄珠,似乎恨不得将她撕碎。 这话出口,甄珠整颗心仿佛都在滴血,她就算是为他丢掉一条命,他的眼里大概也永远只能看到甄艾! 因为甄艾要结婚了,要嫁给陆锦川,所以他就发疯了,他疯成这样,她甄珠可没疯! 有本事就一心一意守着人家,有本事就不顾一切娶了甄艾,如今有了妻子有了家庭,再这样惺惺作态岂不是让人恶心! “我是废物,那你是什么?宋清远你清醒一点吧!甄艾就要结婚了,你有本事去找人家陆锦川争啊!瞧瞧,人家不过是动动手指,你们宋家就要散架,如今就算是抢了你的爱人,你又能怎样?” 甄珠不管不顾的大喊出来,宋清远整张脸几乎都在抖动,他恶狠狠的望着甄珠,忽然伸手狠狠攥住她的脖子几乎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甄珠我告诉你,一笔一笔我都在给你记着!” “行啊,那你和我离婚啊!” 甄珠强撑着冷笑,脸色却已经变作煞白。 宋清远厌恶的将她一把推开:“会有这么一天的,甄珠你给我等着!” 他转身就向外走,甄珠倒在沙发上嘶声大叫:“清远你去哪……” 他步子都不停:“你管不着!” “她要结婚了!她未来的丈夫是陆锦川!你是不是要把整个宋家都害死!” 宋太太一头雾水,可这句却是听懂了,她哀嚎一声,扑过去拉儿子的衣袖:“清远,你别糊涂,为了个女人得罪陆锦川……咱们宋家没活路了!” 宋清远却一根一根掰开宋太太的手指,他此刻稍微冷静了些许,可眼眸仍是红的摄人。 宋太太望着这样的儿子,只觉得心底恐惧。 “您如今别和我说这些,如果当初我娶了甄艾,宋家又怎么会惹来这样的麻烦?您要怪,就怪您自己当初太糊涂吧!” 他说完,再不看摇摇欲坠的宋太太一眼,径自去车库拿了车子,风驰电掣一般向外驶去。 他不知道甄艾现在的电话,但是还有她的邮箱,他把车开到高中校园外,徒步进去坐在那一棵香樟树下,他给甄艾发邮件,一封一封,逼她来见他。 直到等到她的回件,宋清远才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脱力了一样,倒在青翠的草坪上。 他闭目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几乎是一骨碌的爬起来,他绕着圈找当年他亲手刻下的字,却惊异发现,那一颗心里,甄艾的名字已经被人用什么东西划掉了。 宋清远只觉得一颗心仿若被人硬生生用手撕开,他哆嗦着去摸那些划痕,眼中渐渐有泪逼出。 是她,她是对自己彻底的失望了,放弃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要抛弃他,要嫁给陆锦川了…… 甄艾,甄艾…… 可他怎么办?怎么舍得割舍?他爱她这么多年,从她十三岁那年就在等着她长大,他立誓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妻…… 是他的错,是他让她伤心了,是他让她失望了,等见到她,他一定要亲口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她不能嫁给别人,哪怕是陆锦川,哪怕陆锦川的后台多硬,他都不怕。 宋清远渐渐冷静下来,若若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她执拗,却又一根筋,她心里早已认准了他,就一定不会改,只要他努力挽回,他知道,若若一定还会回来。 ☆、吃醋,他说今晚不回家。 她执拗,却又一根筋,她心里早已认准了他,就一定不会改,只要他努力挽回,他知道,若若一定还会回来庆。 甄艾用了去陪岑安的借口才得以躲开陆锦川的黏人,岑安出事,是陆锦川顺风顺水这二十多年里唯一的污点,也是他不愿轻易提及的一点隐痛。 那个对着他叽叽喳喳,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照的小女孩,大约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甄艾远远停了脚步,宋清远站在树下,白衣黑裤,一如当年那个清俊温润的少年。 她忽然觉得眼眶酸胀,几乎要哭出来,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她以为她是恨他的,可在见到他的这一刻,甄艾方才明白,对于清远,她仿佛永远都恨不起来。 可是如果真的心里有怨有恨,那不如就去恨命运的翻脸无情吧发。 宋清远看到了她,夏末的季节,她穿他最喜欢的连衣裙,长发梳拢扎在脑后,不施粉黛的小脸晶莹白皙,丁点瑕疵都没有的肌肤吹弹可破,要他忍不住想要像从前那样,低头轻轻的吻上去。 “若若。”他叫她的乳名,微笑着对她伸出手。 甄艾的眼泪差一点掉下去,可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是甄珠的丈夫,而她,也快要嫁人了。 嫁了人,她再也不会见他,再也不会把一颗心都留给他了。 终究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做出大方得体,却生疏至极的笑来:“宋……先生。” 宋清远清晰的听到一声碎裂的声响,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跌碎了,可他知道的是,他的心口那里,瞬间就空了。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甄艾缓步上前,不知怎么的强撑,才能让自己克制着没有扑进他的怀中大哭一场。 从前她有他,所以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发泄委屈的地方,可是如今没了他,甄艾已经长大,变的坚强了。 宋清远死死的捏紧拳,总是温润清透望着心爱的人的眼眸,有短暂的阴霾闪过。 没关系的,没有关系,甄艾还没有嫁,他还有时间挽回她。 “若若,你从来不会这样叫我,你这次,真的生我气了是不是?” 宋清远努力克制,一如既往的温柔,他走近她几步,甄艾却后退避开。 “若若,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永远都不会变,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甄艾终是轻笑摇头,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一尘不染的少年,而她,也不是那个傻乎乎一心一意等着他的笨女孩儿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食言了,可是若若,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以后我们可以……” “别说了。” 甄艾实在不忍心把昔日的爱人想的太龌龊,可这些话,她听的多了,真的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厌恶。 明明是他做了错事,背弃了誓言,可为什么到头来罪魁祸首却成了她? 为什么她可以坚守,他却不能?也许…… 甄艾想到岑安的话,也许只是爱的并不够深罢了。 她的心仿佛绞着一样的疼,付出一切倾心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啊,原来却并不如她所想。 “好,我不说了,那么若若,算我求你,不要嫁给陆锦川好不好?” 宋清远望着她,满目的伤痛和哀恳,可不知怎么了,甄艾却觉得一颗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宋清远,当初你要娶甄珠,我求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快要死的时候,你又在哪?” “我……” 甄艾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我已经想通了,你既然娶了甄珠,那就好好待她,我和你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我不答应!”宋清远忽然一步上前死死扼住她的双肩,他近乎咬牙切齿一般望着她,眸子赤红:“你告诉我甄艾,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变心了,你是不是爱上姓陆的了?你是不是……已经被他睡了!” 甄艾从未曾见过这样的他,一时之间竟是怔愣的说不出话来,直到肩胛处的剧痛袭来,她方才清醒,他的话,实在太刺耳! 背叛的人是他,做了错事的人是他,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宋清远!”甄艾用力把他推开,宋清远却像是着了魔,双手紧紧攥住她的肩一丝不动。 “你放手!”甄艾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宋清远仿佛回了魂,慌地松开手,却胡乱把她揉在怀里:“若若,若若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不要和我分开,我也不能和你分开……若若若若,没了你,我生不如死……” 若是从前,他不需要说这么多,只要抱着她,她的一颗心几乎都会融化,所有的小别扭和生气都会烟消云散,可此刻,她不知道是不是这颗心被他伤的太透太深还是怎样,她除了些许的心酸,却仿佛再也不会动摇。 情话说的再动听有什么用?都比不上他做出的一个每一个伤人的举动。 “清远,你别这样……” 宋清远抱住她的手臂忽地一顿,他没有想到,他说了这么多,换来的只是她这样清淡的一句。 “若若……”他红了眼眶,怔愣看着她,声音嘶哑:“你是不是想我死?你对我这样,我真不如死了好……” 甄艾心中,忽地涌起一阵酸楚,却是为当初那个傻傻去寻死的自己。 “我来,不是想听这些,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说,我这就回去了。” 甄艾整理衣服,转身欲走。 “若若。” 宋清远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却是突兀的平静和冰冷。 甄艾的步子一下顿住,脊背上有莫名的寒意涌出,她怔仲回头,却正看到宋清远此刻的脸。 阴沉,冷凝,却又透着执拗的决绝和说不清的,让人害怕的诡异。 “我知道,陆锦川比我家世好,比我有钱英俊,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待你又不错,会被他蛊惑也是正常,只是若若,你当真以为陆锦川是因为爱你才要娶你?” 宋清远望着心爱的女孩儿,却丝丝冷笑:“别傻了若若,陆锦川的风流史多的可怕,等他玩厌了你,你的下场有多惨你想过没有?” “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不想知道未来我会怎样,我只要知道,就现在,一个认识我只有不到一年的男人肯因为喜欢而娶我,比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却娶了别的女人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若若,你还是在意我,在意我娶了甄珠这件事,若若,你心里还有我,你爱的也是我,别再骗你自己了……陆锦川给不了你未来,可我可以……” “宋清远,对我说这些话之前,你别忘记自己是有妇之夫,也许你从不知道,我甄艾就算再无能,再懦弱,也不会去做小三。” 甄艾捏紧手心,不示弱的望着他。 也许是从前的爱情太简单没有染上尘埃,所以他在她心里简直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最佳代表,可如今这一番深谈,她渐渐开始醒悟,他或许,真的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 “若若,我不会放手的,还有,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原本我想等到我们的洞房夜,可是如今看来,怕是要提前与你说了。” 宋清远忽然神秘一笑,那笑意里,却带着笃定的成竹在胸。 “什么事?”甄艾觉得心口里微微咯噔了一声,仿佛有说不出的冷意在心底弥漫氤氲。 宋清远却不答:“若若,你现在可以走了,但是你要记住,很快,很快我就会兑现我们的诺言,带你离开。” “宋清远……” 甄艾下意识叫他,可他转过身,只是略停了片刻,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会是什么事?甄艾忽然觉得说不出的可怕,她绞尽脑汁的想了一路,却仍是想不到,她和宋清远之间,还有什么,是她自己不知道的。 回程的计程车上,甄艾靠在车窗上,恍惚望着外面飞快闪过的一切。 时光无情,浮光掠影,曾经的所有期盼,如今想来仿佛自己都开始怀疑,生活进入了她从不曾想过的画面,她只能被动的接受。 可更让她想不到的却是,竟然有那么一天,宋清远在她心中的重量,开始慢慢的消减。 而那一个人,甄艾轻轻闭上眼,暖 阳落在她的脸上,她想到他的笑,在望着她的时候,总会笑的那么放肆,却又那么的暖。 陆锦川…… 唉——甄艾心里长长叹了一声,从想到他就觉得厌恶讨厌,到如今丝丝纠缠,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车行一半,忽然接到岑安电话。 “小艾你在哪?”岑安的声音有些急迫。 “怎么了?” “陆锦川刚才来接你,可是你不在……”岑安急的跳脚:“我都不知道怎么圆下去,幸好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甄艾只觉得心口一缩,她知道,陆锦川看起来不羁狂放,实则心思十分缜密,她的谎话被拆穿,待会儿回去…… 竟然有些紧张,夏末的天气,掌心后背,密密麻麻都是一层细汗,甄艾张嘴想说话,却感觉嗓子有点发粘,懵然的挂了电话,心头却有了忐忑。 若让他知道她去见了宋清远…… 到了梅岭别墅,下车时已近黄昏,佣人殷勤开了大门,还好心提醒了一句:“少爷回来一会儿,瞧着心情不大好,刚才韵梅都被骂了……” 甄艾点头,低声道谢,心里却觉得自己今日什么都不曾做,说的话也是与宋清远撇清关系的,那原本的几分忐忑也就抛在了一边。 别墅里冷气开的太足,甄艾辅一进去就觉得全身热汗一消,凉意直接就扑到了心口上。 陆锦川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笔电,他正在开视频会议,带着耳机神情严肃,并没有抬头看她。 甄艾先去随意梳洗了一下,然后又去泡了两杯茶,就安静坐在一边等他。 沙发上随手放着几本书,都是她平日打发时间的,就拿起一本,静默看了起来。 渐渐看的入神,连他什么时候结束了会议都不知道,直到他走到她的面前,颀长身躯倾覆下来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她才骇然的丢开书,抚了一下微惊的胸口:“吓我一跳你。” 她的声音听起来是微嗔的,陆锦川却觉得心头上烧着的那一团火越来越旺。 她背着他去见旧情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不是也用这样的口吻,是不是,也如他们此刻这般离宋清远这么的近。 “怎么了?”似是意识到他的沉默,甄艾轻轻问了一句,却是依旧有些不太习惯的想把他推开。 陆锦川却不像往日那样死皮赖脸的纠缠,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甄艾,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甄艾端茶的手微微一紧,旋即却是垂了眼眸缓缓开口:“对不起,我没有去岑安那里,我去……见了宋清远。” 空气,似乎一下就凝滞了。 甄艾放下茶盏,抬眸看他:“陆锦川,我只是不想你生气。” 这个理由听起来多好,仿佛是她在一心一意的为他着想一样。 陆锦川知道她不会再说谎,毕竟,他走之后岑安一定会给她打电话。 可他的怒火却没有办法消减,他就是不喜欢她这样清清淡淡的表情,仿佛根本不觉得她去见旧情人是什么不应该的事! “既然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去?” “陆锦川……” 甄艾不想吵架,声音放的更轻软,甚至,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她的示好,却让他心底一阵自嘲,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才会反常的低声下气? “你如果想让宋家更惨,那你就继续去见他吧甄艾!” 陆锦川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她,狠绝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向外走。 “你去哪?” 甄艾下意识的起身,喃喃轻问。 陆锦川仿佛听到她的声音里有一点惶恐和不安,他心头微酸,下一秒似乎就要心软,可他掐住掌心,逼着自己向外走,不回头看她。 “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多的旧情人约会去赴。” 他丢下一句嘲讽的话,几步下了台阶,高大颀长的身影融在黄昏的迷离光影中,仿佛有些模糊,甄艾隔着落地玻璃窗怔怔望着他走远,不知怎么的,鼻子忽然就微微 的酸了。 陆锦川…… 我今天其实并不想,并不想让我和你之间,又像从前那样开始冷战,所以,所以我甚至不顾矜持,主动的去讨好你。 甄艾缓缓坐下来,也许是她错了。 不,真的是她错了,已经要和他谈婚论嫁了,她却去见宋清远,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甄艾下意识的想要拨打他的电话,把今天和宋清远的对话说给他听,可几次三番,她到底还是放弃。 她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尤其她这样的性子,面对他的指责和刻薄的时候,更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夜了,他还没有回来。 厨房早已准备好了晚餐,甄艾没有胃口,让他们都端下去了。 她上楼,洗了澡躺在床上,那张大床是陆锦川新买的,他说以后结婚了要睡一起,床必须要又大又舒服。 ☆、你给我穿上,今天我就放过你! 她上楼,洗了澡躺在床.上,那张大床是陆锦川新买的,他说以后结婚了要睡一起,床必须要又大又舒服。 那天她还红着脸骂他了,可他只是笑嘻嘻的,又是亲她又是抱她,让她再多的难为情都烟消云散了庆。 甄艾睡不着,干脆又起身,回了之前她的卧室。 手机在掌心里暖热了,她挣扎无数次,最后还是发了一天简讯:你还回不回来?我困了。 发出去之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等着,他的简讯传回来,只是冰冷的三个字:不回了发。 甄艾一下握紧掌心,静默的夜里,仿佛人总是格外的脆弱,也仿佛,被宠了自己那么久的人冷落,忽然变成了无法接受的事情。 屏幕在掌心里暗掉,房间里重又一片黑暗。 甄艾,别想了,就这样吧。 她自己劝慰着自己,却终究还是觉得心里有隐隐的难受滑过。 ******************* 梁思谆劝他:“眼看就该领证了,你这时候闹什么别扭?传出去,外面又不知怎么乱写,让陆叔知道了又该生气。” 陆锦川仰首喝光杯子里的酒,起身走到露台上,赤luo着上半身的男人有着精瘦结实却又不显羸弱的强壮身体,只是随意双手撑在栏杆上的动作,那背影看起来都让人心跳加速。 “锦川。” 席佑晨却笑:“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见一面你就吃醋,若是人家两个从前还发生过什么,你不是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敢!” 陆锦川倏然回身,眸子里已是一片冷寂,可收紧的手指却仍是泄露了他的心事。 甄艾已经23岁,可宋清远却比她大了五岁! 依着她对他的痴迷和深情,说不定两人真的就…… 席佑晨这话也不是乱说的,他是个男人,当然知道男人的心思,宋清远与妻子不睦,全都是因为那个甄艾,这男人对喜欢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不想弄到手的。 更何况,甄艾又不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宋清远不好下手,她大学都毕业了!稍微开放点的姑娘们,指不定男朋友都换了几茬,他就不信宋清远没打过那个主意。 说起来,席佑晨是打心眼里不想陆锦川和甄家扯上关系的,甄慕远那个老东西,名声差的可怕,这些年越来越落魄,主意都打到了亲生女儿身上去,若不然锦川也不会和甄艾扯上关系。 不过,这倒正合了那老东西的心思,锦川有的是钱,手面又大,从前顾忌着甄艾的面子给他几分脸色,当然那甄慕远也没少狮子大开口,只是锦川没让甄艾知道罢了。 但这次,两人的婚讯一传出去,那老东西立刻就开始大言不惭的自称是锦川的老丈人了,这几天,也没少仗着这个名头出去兴风作浪,还真是糊弄住了一些不知内里的人,捞了不少的好处。 等真的去甄家提亲,席佑晨敢用自己下半身的幸福起誓,他不从锦川身上撕下来一大块肉他席佑晨以后夜夜不举! “锦川,不如你再好好想想……” 席佑晨话一出口,梁思谆就看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要真是听你的劝,还能走到领证结婚这一步? 陆锦川却不说话,只是想到从前,她为了宋清远做出自杀的傻事,她为了宋清远那么决绝的指责自己,她为了宋清远流的那些眼泪,她在宋清远面前的欢快和喜悦…… 只是,如果她的心里还忘不掉宋清远,为什么要答应和自己结婚? 为了气他,为了逼他,还是…… 想到那个不可能的可能,陆锦川终是自嘲一笑,他知道,也不在意,甄艾不喜欢他,自始至终,都不。 可是要放开手…… 这些日子渐渐亲密起来的相处,却像是女巫带着魔力的歌声在蛊惑着他,让他泥足深陷,无法脱身。 一直没说话的宁淳却有些迟疑的开口说了一句:“我觉得……小嫂子不是那样的人。” 宁淳与甄艾接触的多一些,了解的也深一些,甄艾那样洁身自好又保守矜持的女孩儿,大约是不会婚前就做出离谱的事情的,而且几次接触下来,宁淳打心眼里觉得甄艾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还没开过荤的小丫头。 席佑晨却瞪他一眼:“你觉得你觉得,你懂什么?你玩过几个女人?” 宁淳不服气:“你玩的女人多,还不是被骗了一次又一次!” “你——”席佑晨瞪着他,宁淳也梗着脖子不服软,到底席佑晨还是败下阵来,谁让人家说的是大实话呢。 甄艾放下电话,微微踌躇了一下,还是给陆锦川打电话。 方才婶婶打来电话,要他们晚上一起回去吃饭,她至少也得把这话给带到。 陆锦川接起电话,声音还有点硬:“什么事。” 甄艾的声音通过听筒细细传来:“你下午回来接我一下吧,婶婶让我们回去吃饭。” 她都搬出婶婶了,他还能说什么? “知道了。” 陆锦川挂断电话,甄艾望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澄澈的眼眸里透出了不易觉察的一丝落寞。 洗漱出来,还未来得及换衣服,就听到了引擎声,心脏剧烈的一抽,下意识的奔向窗边。 他正下车,身上的衬衫,好像还是昨天那一件。 甄艾不自觉的抓紧窗帘上的流苏,细细软软的丝线缠绕着她葱白一样的指尖,却又仿佛勒在了她的心上,生出一些微涨的酸疼,还有小小的欢喜。 他上楼,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直接进了浴室。 甄艾坐在卧房的椅子上,长发微卷着披散下来,从她裸出的肩膀蜿蜒滑落,她觉得心有点乱,就走到窗子边,随手拿了一本书。 书上墨色晕染的字一个一个在她眼前跳跃,她的目光却凝着窗子外的葱翠碧绿,忽然间想到消夏园自己卧房外的那一棵大树,不知今年的枝叶是否也和去年的夏天一样浓密。 那时候她整日的待在消夏园里等着她的宋清远,蝉声听了一遍又一遍,她睡着又被落叶惊醒,一天却还是漫长的仿佛不会结束。 她的青春,她的爱情,要她像是树木一样自给自足的避世在消夏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为了那个承诺,望眼欲穿。 渐渐回过神来,她此刻在梅岭别墅,她身边的男人,已经是陆锦川。 甄艾放下书,才察觉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陆锦川赤着上身出来,腰间松松垮垮的系着一条浴巾,他也不管湿透的黑发还在往下滴水,只是用一双黑的摄人的眼眸望着她,缓缓开口:“你把我内.裤放哪了?” 甄艾只看了他一眼,就脸颊绯红的闪开眼神,强稳了心神才让自己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往衣柜那边走:“我前几天收拾了房间,重新规整了一下,在左边往下数第二个抽屉里。” 她说着,已经拉开抽屉,取出一条卷好的内.裤递给他。 陆锦川却不接,发梢上不断的水滴落下来,打在他的睫毛上,也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甄艾咬了咬下唇,一向性子内敛的她又开始双颊绯红,而那红,却仿佛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弥漫到耳朵和脖子。 “我给你放床.上……”甄艾微微转身,虽努力保持着震惊,却到底还是透出两分的慌乱。 陆锦川却伸手攥住她细细的手腕,甄艾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他黑曜石一般闪亮却又幽深的双瞳,她想要拉回手臂,他却加重力道。 浴巾松垮下来,露出他结实性感的六块腹肌,露出那让人脸热心跳的雄性诱.惑,直到最后,她只在上次慌乱中看过一眼的坚硬如铁,就那样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陆锦川……” 甄艾难为情的几乎要哭出来,拼命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他却干脆利落的把她拉到床边,指了指那条内.裤:“你给我穿上,我今儿就放过你。” 他说的气定神闲,她的脸色却一点点的白了起来,而到最后,那总是清冷透彻的眼眸里,渐渐有了雾气氤氲。 就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与他不对等的一类人,他在羞辱她,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她的“背叛”。 可甄艾做不到,仿佛是骨子里蕴藏的那些骄傲和清高依旧在坚强的作祟。 “你放开我!”甄艾使劲儿甩开他的手:“陆锦川,你别这样侮辱人,我不是你外面那些莺莺燕 燕,为了讨好你什么下贱事都能做出来……” “莺莺燕燕……” 陆锦川重复她话语里的这个词,眉眼却已经冷了下来:“你以为我是你吗甄艾?” 他站起身,几乎是掐住了她的单薄肩膀一样的用力:“你自己说说看,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外面还有什么女人?” “你在外面,和谁在一起,我怎么会知道!” “行。”陆锦川嗤笑,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这么脏! 早知道会如此,他又何必为了她伤了傅思静和云卿的心? 他转身,兀自在她面前穿上衣服,甄艾别过脸,心里有小小的愧疚,却又无法在这样的时候说出口。 他随便套了T恤和仔裤就要出去,甄艾看着他下楼,到底没忍住:“晚上还要去叔叔那里……” 陆锦川停住脚步,转身靠在栏杆上,他望着她,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来,领口松垮的烟灰色T不羁的贴肤在胸口,却露出迷人的锁骨和大片蜜色肌肤,他笑,薄唇斐然:“都到这种地步了,我还得给你面子?” 甄艾只觉胸口一滞,长睫垂下来,遮住她眸子里隐约的雾气,她觉得难受,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什么都不问,就生气发火直接判了她的死刑,她已经主动开口求和,他却这般态度,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以为他真的愿意和她好好经营婚姻…… 其实,他只是想把她弄上.床而已吧。 她不说话,陆锦川也懒得再纠缠下去,转身就往楼下走。 甄艾看着他离开,眼泪一下就淌了下来,她倔强的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憋屈的难受。 陆锦川一直走下楼梯,都没听到一丁点的动静,心里……到底还是有一点挂念,回过身,却看到她披散着长发赤足站在门外,低了头似在哭泣,却又拼命忍着不发出声音的样子。 他的心,一下就软了。 除了岑安那一次,他从没见她在他面前这样哭过。 她的肩膀抖动的厉害,却就是撑着不发出一点点声音,若非他回头,她还不知道一个人要哭多久。 “快去换衣服,我在客厅等你。” 陆锦川一开口,声音已经有了松软的迹象,甄艾错愕睁眸,却看到他竟然还在,只觉得心口里微微一跳,那些难受和委屈竟有了烟消云散的意思。 却到底还是丢了脸面,不肯就这样乖乖的顺着台阶下。 复又低了头,咬着下唇就是默不作声,只是莹白的脚掌抵在木地板上,十个脚指头犹如珍珠一样圆润粉嫩,一下没一下的扣紧,又松开。 陆锦川最是知道她,自尊心强,骨子里清高执拗,却又偏偏脸皮也薄的很。 其实今天,她已经算是主动开口求和了,比以前,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进步,陆锦川抚抚额,“你再耽搁下去就要晚了……” 甄艾还是站着不动,陆锦川上来几步,目光定在她赤着的两只小脚上:“你不乐意给我穿衣服,我可是特别乐意给你脱衣服的……” 甄艾惊惶的抬头,清透含泪的眼眸仿若是受惊的小鹿,她瞪他:“臭流氓!” 陆锦川不在意的耸肩,反正在她这里难听话听的多了。 “你别进来!”甄艾不让他再上来,转身奔进卧室,又死死锁上了门。 陆锦川看着她进去,眼底的笑意这才一点点的消散,他转过身,一步一步下楼,步子有点吊儿郎当,可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凝重与阴霾。 不可否认,席佑晨他们的话还是入了他的耳,甄艾死活不肯让他碰,是不是她已经是宋清远的人?是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些,早已被别的男人抢先占有了? 甄艾换好了衣裙,化了淡妆掩饰眼睛哭过的痕迹,这才轻盈下楼。 她的步子一向很轻,又穿的平跟鞋,陆锦川竟是没有觉察到。 甄艾看到他侧对着自己站在窗前,他仿佛在看着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一动不动的站着。 他好看的半边脸隐在暗影中,她只能看到他侧面英挺的轮廓,还有,微微皱着的眉宇。 与方才的嬉笑放.荡,简直判若两人。 甄艾的步子缓缓停住,她静静看着他,竟觉得心口里滑过隐痛。 “陆锦川……” “甄艾……”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然后又一起停住。 甄艾捏了捏手心,那些原本压在心底的话有了倾诉的欲望,她抬眸看他,眸光镇定而又澄澈:“我昨天去见宋清远,只是为了告诉他……” 陆锦川夹着烟的手指却缓缓抬了起来,他示意甄艾不必再说:“你们的事,和我无关,你只要记住我昨天的话就行。” 甄艾怔愣看着他,他却已经转过身向外走去,她的心里渐渐有揪着的酸涩往外冒,他不会在意的,他——也不需要她的任何解释,她又何必,再去浪费口舌? ps:两万字奉上,谢谢大家,猪猪希望大家看书愉快!!时间不早了,晚安~~~ ☆、终于成了合法的一对儿…… 她的心里渐渐有揪着的酸涩往外冒,他不会在意的,他——也不需要她的任何解释,她又何必,再去浪费口舌? 陆锦川上车许久,方才见她缓缓出来庆。 夏末黄昏,园子里的热闹还未曾褪去,那些花红柳绿却已经依稀有了渐渐凋谢的迹象,她穿米色及膝裙,头发乖巧绾在脑后,露出一张略施了粉黛的鹅蛋小脸。 正是最美好时光的年轻姑娘,却轻轻蹙了眉梢,薄薄的脂粉掩盖不住的,是眼角微微的红。 她个子不算高,但胜在骨架小人又纤细,行动之间轻盈若飘,仿佛是风末的一片叶,他一眼看不到的那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发。 沉默上车,坐在他的驾驶座后面,陆成不在,是他亲自开车。 她微微抬头,总是清淡的眼眸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五官的轮廓一如既往的俊美,却不知为何,在此刻她的目光中,有了冷凝的弧度。 她想要倾诉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听了,他靠近一点的时候,她远远逃开,等到她想要试着接近他的时候,他却再不愿意相信。 甄艾的手指握紧,又缓缓松开,掌心里烙印出小小的印子,窗子外是光影流离,窗子内却是摄人的沉默。 他一路不曾开口,只是车子在陆家宅院里停下来的时候,他却亲自给她开了车门,然后递出手去。 甄艾抬眸看他,他的目光和她的只是一碰,就已经不经意的挪开了,她垂下眼睑,把微微汗湿的手递给他,陆锦川握住,然后薄唇缓缓勾出一抹笑来:“小心。” 她知道,他是做给叔叔婶婶看的,那么,她只能配合。 甄艾也淡淡的笑,声音低低:“嗯。” 他牵着她走进庭院,一路穿花拂柳,他是最体贴绅士的模样,而她,在他身侧,文静优雅,是最标准的淑女。 锦年远远看着,却对臻生说了一句:“怎么瞧着这两人不对劲儿?” “孩子们的事情,我们最好还是别多管。” 陆臻生如此说着,可到底还是在晚饭后把这个亲侄子叫到了书房。 锦年让厨房端了水果过来,甄艾轻声道谢,锦年就笑:“眼看就是一家人,怎么还这么客气?” 甄艾脸上红晕更重,唇角的笑却有点挂不住。 “是不是锦川那臭小子欺负你了?”锦年忍不住问,吃饭的时候,虽然他们俩瞧着挺好,锦川又知道照顾人,时不时给她夹菜,但就是让人觉得两人不亲近,甚至连第一次来时都不如。 甄艾摇头,哪里敢让婶婶为这些小事操心,说真的,陆家长辈真是她见过最好的了,再没有这样和蔼可亲。 “是我惹他生气了。”甄艾开口,锦年了悟,想到前些日子锦川和赵家公子闹出来的龌龊,也不由得摇头。 虽然臻生说了,那赵家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但凭着他忽然和京里多年不见的挚友联络,锦年也知道,到底还是惹了麻烦。 暂时瞧着两家还算平和,谁知道以后呢?锦川年少气盛,那赵景予……锦年心里是真有些瞧不上,锦川让他给那姑娘亲自道歉,又留了把柄在手中,多少也能拿捏住他,暂时不想这些,却是这俩孩子,眼看就要领证了…… 锦年看着甄艾总是不爱说话的样子,心里也有点着急,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就是沟通,话不说出来,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陆锦川在叔叔书房待了一个小时才出来,锦年看他们叔侄俩表情还算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时间不早,陆锦川和甄艾要回去梅岭别墅,还有三天就要领证,锦年挽着甄艾的手又忍不住叮嘱一句:“你心里的话得告诉锦川知道,你不说,这样窝着,两个人都不好受是不是?” 甄艾沉默点头,“婶婶我知道了。” 只是看陆锦川,他的眉眼在不远处昏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颀长的身躯靠在车子边,带着一点慵懒的情绪,似乎在看着她,却又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 甄艾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前,陆锦川淡淡一笑,伸手帮她拉开车门:“上车吧。” 甄艾定定看他,隔着浓重的夜色,远处的光亮照不透他们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她想到他为她做的那些事,想到他一次又一次的主动低头,想到他…… 毫不犹豫的说会娶她。 鼻腔中的酸楚忽地涌出来,她赶忙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失控。 坐上车子,他专注开车,她坐在他的后面,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修剪的锐利有型的鬓发,一肚子的话在心里辗转反侧,那么迫切的想要告诉他知道。 这一路就显得那样的漫长,不说话的时候,仿佛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似的,更何况,还藏了心事。 回去别墅,陆锦川直接开了车门下车,却没有像在陆家时那样来给她开车门,甄艾抿了抿唇,伸手拉开车门,叫他名字:“陆锦川——” 他顿住脚步,回过身来,黑色的衬衫微微敞着领口,袖子只是随意的卷在肘上,手上拿了烟,刚刚点上,丁点的火光,忽明忽暗,他黑曜石一样的眼瞳深的瞧不清楚里面的情绪,却让她的心渐渐慌乱。 “什么事?”他微微抬眉,舒展开的眉眼里,透着淡淡的不耐,甄艾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一扯,到了嘴边的话,苦涩的往肚中咽。 “没事儿。”她缓缓摇头,唇角漾出苦笑,随即低了头下车,然后一步一步绕过他,径自回房间。 陆锦川盯着她的背影,纤细的一抹,淡的仿佛是水墨画的留白,他感觉到心脏被攥紧,说不出的烦躁情绪只往外冒。 正要开口叫她,她却忽然转过身来,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她的眉眼淡的瞧不清楚,眸子里的亮光却那样逼人。 “陆锦川,虽然你不想听我说,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去见宋清远,只是为了告诉他,我已经决定要和你结婚了,我已经要和过去的自己彻底说再见……” 甄艾觉得嗓子一紧,倏然咬住了下唇,她那样不爱说话不爱辩解的性子,真的决定开口,才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多么的难为情。 “就这些?” 陆锦川的声音自她头顶笼罩下来,甄艾有些慌乱的抬头,微红的眼眸,撞入他带了一丝笑意的眼底,她点头,然而又摇头:“还有,我说了以后不要再见面,让他和甄珠好好在一起。” “不骗我?” 他的声音似乎更轻柔了几分,甄艾点头,声音轻轻:“不骗你。” “以后,发生什么事,要见什么人,不要瞒着我,毕竟……” 他加重语气,却伸手按住她的肩,要她抬起头来望着自己:“我们马上要结婚,甄艾,这不是儿戏。” 这不是儿戏。 那么短的一句话,却让她几乎潸然泪下。 也许在宋清远的心里,无论他做了什么娶了谁,只要他心里有她就够了,就比什么都重要,可在一个女人的心里,男人许了多少承诺不重要,做了多少,才是关键。 她使劲点头,一点一点把自己埋入他的怀中,“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要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微凉的夜风,将最后一丝燥热吹去,也仿佛,将两人之间的隔阂,吹的无影无踪。 甄艾困倦至极的昏昏睡着,白色吊带睡裙有些皱皱的卷在大腿,她两条纤细却线条优美的小腿被一条结实沉重的大腿重重压着,似乎是觉得不舒服,梦呓中轻轻喃了一声。 陆锦川却不放开,反而抬起手臂,把她抱的更紧,她微翘的臀抵在他紧绷的小腹处,刚刚借着她柔软小手发泄出来的某处,又有了蓄势待发的迹象。 陆锦川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在她的肩窝,他从前竟不知道,一个女人身上不用香水的味道竟然会这样好闻。 甚至,一具算不上多么饱满xing感的身体,竟然也比那些所谓尤.物还要来的诱.惑动人。 只是,她仿佛真的太累,睡的太香甜,陆锦川只能深吁一口气,在她光滑的身上又摸了几把过过手瘾,方才翻身下床去冲冷水澡。 ******************************************************* 领证当天陆锦川带她回去甄家,不管怎样,生身父亲还在,甄艾无论如何也要和长辈有所交代。 陆锦川原本就不是出手寒碜的人,该出的一切他也不会因为看不上甄慕远这个人就不出,因此,陆家给甄家的聘礼还是十分可观的,就算在整个宛城论起来,也是数得着 。 甄慕远一大早天没亮就起来,上上下下都被他支使的团团转,为的是务必要让新女婿上门时样样满意,不丢了甄家的脸。 一向被他忽略的长女能嫁入陆家,这可比小女儿当时的婚事更让他兴奋,只是甄慕远自是无比开心,可甄太太这几日却是夜.夜失眠。 甄珠的婚姻一团糟,虽然她上次的举止得到了宋家长辈的一致认可,可宋清远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却根本依旧不把甄珠放在眼里。 当初甄珠嫁入宋家,她不知多么的扬眉吐气,总算能把前头那个甄太太和她的女儿踩到脚下,可这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不起眼的小贱人竟然就得了陆锦川的青眼,还马上就要嫁进陆家了…… 甄太太真是气的几乎吐血,可这样的大事跟前,甄慕远才不会理会她的心情,只不停的嘱咐,交代,一定要做足了礼数,不能让女婿受一点点的委屈,务必事事都安排完美。 甄太太心中再憋屈,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敷衍他,这么多年下来,她可是清楚的很,甄慕远这人为了钱为了光鲜的身份,把她们母女两个卖了也不是什么惊人的举止。 瞧着他一看到陆锦川时双眼放光恨不得跪舔的模样,不要说甄艾觉得难堪,就连甄太太也觉得丢脸。 好在陆锦川虽然素日里性子冷傲,为人不留情面,但今天以这样身份上门,多多少少还是要给老丈人留几分面子,因此倒也没有直接下他的脸面。 甄慕远早早让厨房准备着,预备好好招待女儿女婿,但甄艾实在没心情在甄家吃饭。 原本就少的可怜的父女之情,早在父亲几次三番的决绝之下,消减的干干净净。 而且连陆锦川都不知道,甄艾早就存了心思,嫁人之后,不会再和甄家有所来往。 陆家给的聘礼,如果父亲不去滥赌或者挥霍无度,足够他安安生生度过晚年,这也算她这个女儿身上最后一点被榨干的好处吧。 甄艾开口推拒,甄慕远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自家女儿这还没嫁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他从前待她不算好,可这么多年,也没让她缺吃少喝不是? “并非小艾不想在家吃饭,只是算好了吉时的,若是耽搁了就不好,所以还请伯父体谅。” 陆锦川亲自开口铺了台阶,甄慕远立时就觉得扬眉吐气,笑的热络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亲自送了两人出去,甄艾不想听父亲谄媚的话语,先走开了几步,甄慕远却拉了陆锦川说话。 陆锦川眉目之间透了些许的不耐,但到底还是控制着没有翻脸。 甄艾站在远处等他,隔着葱郁的花树,他看到她一角玫红色的裙摆,因着今天去领证,他特意要她穿的艳丽一些,却不想,平日里最爱素净的她,穿上这样的颜色,竟是那般妩媚。 想到今晚的洞房夜,陆锦川觉得嗓子微微有些发紧,小腹深处也氤氲出了一团燥热。 甄慕远罗里吧嗦说了一堆,陆锦川只听到一句重点,他看中了一个好项目,需要钱。 他淡笑,能用钱打发的都是小事和无关紧要的人,他可以为了甄艾放低自己的底线,但不代表,自己就要一直做冤大头。 “需要多少,你去找陆成就行。” 陆锦川毫不犹豫的答应,让甄慕远高兴的直搓手,连声夸赞着甄艾有福气,陆锦川却回头定定看他一眼,脸上笑意收的干净:“伯父,这是最后一次我对您有求必应。” 甄慕远一惊,他可不想就这样算了,他还打算着以后和陆家合伙做生意呢,他今天许诺的两千万,与这些比起来,可算不得什么。 但是瞧着陆锦川脸色难看,他到底不敢造次,心里想着,以后见了我你小子可是要恭恭敬敬叫爸爸的,我一个老丈人想和女婿做生意,他敢不答应? 到底还是好言好语的送了陆锦川上车,甄艾没有开口与父亲道别。 调转车头的时候,甄艾隔着玻璃回头看了他一眼,刺眼阳光下,他的鬓边银丝丛生,那一张脸,渐渐失去了年轻时的英俊倜傥,而有了苍老和垂败的气息。 甄艾缓缓转过身,眼眶刺痛,为母亲一辈子的悲剧,为自己从此再无亲人。 若是妈妈还活着,看到她嫁人,该有多好? 温热的大掌覆盖在她冰凉手背上,然后握紧,甄艾转脸,看到他专注开车的俊魅侧脸,上天是公平的,谁知道前面等着她的,到底是山穷水尽,还是柳暗花明呢? ****************** 执意要像是一对普通人一样去民政局排队,领表格,付款,拍照,然后九块钱领到两本红通通的小本子。 陆锦川原本少爷心性,不知多少年没过过这种平民生活,原本不乐意的,毕竟少爷他实在太帅,这样耽搁下去,今儿的结婚率就要狂降了,而且他身边的小女人,俏丽站着不动,就有好多男人时不时的偷偷看她。 要少爷他心头不悦,生出一种自家宝贝被人偷窥了的愤怒来。 好在现在公务员办事效率提高不少,两个小本本到手,陆锦川赶忙拉了甄艾离开—— 其实,她还想像别的情侣那样,一人拿一个小本本站在一起拍一张合照呢,可陆锦川想的却是,今天终于名正言顺睡你了…… 回去别墅,只忙里偷闲休息了一小时,就又要为晚上的庆祝做准备。 虽然还没办婚礼,但这也是大事,两家长辈要来,亲戚朋友要来,陆锦川的狐朋狗友不可缺,甄艾的岑安也是一定要到的。 若说还有让人觉得白璧有瑕的,却是甄珠和宋清远夫妇以及宋家也要过来。 世家都是如此,不管私下里闹了多少的龌龊,明面上却是一丁点笑话都不肯让外人看的,尤其甄艾从前和宋清远的那些事,虽知道的人不多,但到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宋氏夫妇若是不来,倒像是真有什么猫腻似的。 甄艾的礼服是陆锦川亲自选的,是他最喜欢的碧青色,十足的中国风,最衬甄艾的气质。 也不用绾头发,只是随意从两鬓耳上挑出两缕,松散的用一只钻石发卡从后系住,漆黑及腰的长发行云流水一般披散下来,正正遮住若隐若现的后背。 陆锦川瞧着她按着他的喜好打扮完毕,这才觉得满意,他换了正装,牵着她的手下楼。 偌大的厅里,早已宾客如云,甄艾穿不惯高跟鞋,可这条裙子不穿带着踩水台的恨天高根本撑不起来,她下楼时走的小心翼翼,手心都出汗,陆锦川微微侧过头取笑她:“瞧你紧张的,怕什么,我一直在你身边呢,摔不到你。” 甄艾心里知道,可到底还是忐忑的,今晚的自己,一言一行都是焦点,她其实是不习惯的,但瞧着他兴致那么高涨,她也只得应下。 岑安站在人群最前端,甄艾一抬眸就看到她,她想要对她笑一笑,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咧开唇角,岑安却笑的那样灿烂,宛若,回到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她。 仿佛瞧出了她的异样,岑安对她眨眨眼,却是率先用力鼓起掌来,随即,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席佑晨他们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更是热闹的不得了。 两人和长辈们见过礼之后,陆锦川被几个兄弟簇拥着去喝酒,甄艾就拉了岑安说话,陆锦川临走时还不忘记叮嘱她一句:若是累了就先回去回去休息,不用顾忌太多。 甄艾脸都红了,席佑晨阴阳怪气的调侃陆锦川变身妻奴,陆锦川也不在意,只是笑着与众人勾肩搭背的喝酒去了。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却是各色心情不一。 ps:马上会发生重大变故,亲们可以猜一猜,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走,空荡荡的新房。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却是各色心情不一。 甄珠只觉得一双眼瞳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指尖掐在掌心的软肉中,刺痛出血,她却察觉不到,只是盯着那个面目绯红的漂亮女人,恨不得看的她的脸上烧出两个血洞来。 尤其,自己的丈夫,亦是不动声色的隐在人群之后,视线却自始至终都追随着那一道青碧色。 甄珠从不知道自己对一个人的恨意可以炽热到这样的地步,亦是从不知道,竟会有这样一天,她恨一个人恨到宁愿她去死,哪怕,她们身上一半的血都相同发。 “清远……”甄珠回身去叫丈夫,她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看甄艾风光,想要借口先离开,可一回头,原本一直在她身侧的宋清远却已经不见人影! 甄珠只觉得心脏剧烈一抽,下意识的四顾看去,热闹的人群,衣香鬓影之中,哪里又有宋清远的影子? 她只觉得各种辛涩的滋味都涌到喉间,要她差一点控制不住的哭出来,拼命忍住,却在这时,一眼看到不远处的甄艾与人耳语了几句什么,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甄珠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滞,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是不露声色的避开众人视线,悄无声息的往甄艾离开的方向而去。 甄艾出了大厅,几乎是拎着裙摆往前奔去,方才一个不认识的人过来传话,说宋清远在别墅后面花园等着她。 她原本第一个念头就是告诉陆锦川知道,可那个人又说了,宋清远要告诉她一件有关她自己的秘密。 甄艾忽地想到那一天与宋清远见面时,他阴恻恻开口说话的样子,她不知道他所谓的秘密会是怎样的可怖仰或是离奇,但她知道,他已经成功的说服了她,她很想知道,到底她自己的事,有什么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与岑安交代了几句,若是陆锦川找她,就说她有点累先回去躺一下,让他只管应酬就好。 别墅的路她很熟,只是穿着高跟鞋在花园的小径上实在走不快,甄艾一咬牙,干脆踢了鞋子赤足走过去。 她只想赶紧把宋清远给打发了,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曾经的爱人在她心中,竟仿佛变成了洪水猛兽。 只是此刻,却根本无暇去想这些。 她还未走近,宋清远却已经远远看到了她,后园里光线昏暗,他却仿佛能瞧得见她脸上的每一处。 十年,十年的时光,耗费的不但是她的青春她的眼泪,亦是有他的痛惜和他的愧疚。 他说了要带她离开,这一次绝不再食言。 “若若。”他喊她的声音那么温柔,一如当年在她母亲的病榻前,她与他第一次见面。 甄艾站定,隔着三四米的距离不动,她静静看他:“宋清远,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你,该说的话,你就一次说完吧。” 他却没有被她激怒,反而温润一笑,那样清秀温和的男人,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甄艾曾经以为,这就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了,这也是她不幸一生中唯一的幸,可此刻,她的心却仿佛再也不会因他而泛起涟漪。 “若若,我来带你离开。”宋清远的声音那样温柔醇厚,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他依然是当初那个深爱着她的他。 甄艾却愕然抬起头来:“宋清远,你发什么疯?” 她已经是陆锦川的妻子,法律上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却说要带她离开,这简直太滑稽了! “我说过,我对你的承诺,从来都不会变,我说了会带你离开这里,就一定会做到,若若,你从前那么相信我,现在却开始怀疑我,难道,你早已忘记了我们的过去?忘记了我在你母亲床边发下的誓言?” “你不要提我妈妈!”甄艾怎么会忘记?当初他有多么的诚挚和信誓旦旦,后来她得到的打击就有多么的大。 她从前不敢忘,后来不敢想,而现在,却是再不愿听他提起。 妈妈若是知道现在的他是这样,怕也要悔恨不已。 “若若,如果你忘了,那么我就再对你重复一次,十一年前,伯母快要过世的时候,父亲带我去看她,我那时已经知道,伯母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已经十七岁,不是一无所知的稚童,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不会那么痛快的跪下发誓,我发誓要照顾你一辈子,我发誓要娶你为妻,我发誓这一辈子不会伤害你,而你呢若若?你哭的泣不成声,使劲点头说你会和我在一起,你会幸福的过完这一辈子,若若,如今我来兑现我的承诺,你却不愿意,你是不是,想要你母亲的灵魂在地下也得不到安宁?” “不——” 他的话,一句一句,一声一声,逼迫的她再忍不住,捂住双耳泪如雨下,她宁愿自己下地狱,也不愿母亲的魂灵得不到安息! “若若,跟我走,离开这里,以后只有我们两个。”宋清远轻轻按住她发抖的双肩,他的声音宛若蛊惑:“若若,你是那么孝顺的孩子,你忍心让你母亲过世这么多年,魂灵都要为你担忧吗?” 甄艾只能摇头,他用母亲来胁迫她,他最是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昨天与陆锦川一起去母亲的墓地祭拜,她曾在心里默默许愿,如果母亲赞同她的决定,那就入梦来看看她,可那一夜,她却根本没有梦到母亲。 是不是,母亲也生了她的气,气她不听她的话? 可是,最先背弃誓言的人,不是她啊。 甄艾隔着泪雾去看宋清远,她妄图从他脸上再找回当年的影子,可他看着却是那么陌生,陌生的让她几乎记不起来。 似乎看出她情绪的松动,宋清远声音越发低柔:“若若,我们的十年,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你想一想若若,曾经的我们,多么好?你难道一点都不留恋?” 怎么会不留恋?怎么会舍得呢?可是,这一切,是不是来的太晚了一些?木已成舟,一切,都无力转圜了。 “如果你再早一点,我或许还会动摇,可是宋清远,我已经是陆锦川的妻子,我答应过他,我不会背叛婚姻……” “可是你已经背叛了若若。” 宋清远的声音仿若魔音入耳,甄艾讶异抬头,却看到他眼底有诡异神色闪过,仿佛是痛悔,又仿佛是决绝。 “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八岁生日那天?” 甄艾当然记得,为了庆祝她成人,宋清远特意在毕业季正忙的时候抽出空来带她出去度假。 也是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他夺走了她的初吻,也是在那一天晚上,她人生第一次喝酒,不过小小一杯,她就人事不省,而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才发现大姨妈来了,还把酒店的床单染红一大片,甄艾羞的无法自持,还是宋清远面不改色的直接扯了下来,付钱带走扔掉了。 只是,他忽然提这些做什么? 宋清远的眸光却是骤地温柔下来,他伸手,指尖虚空的滑过她美丽脸庞,开口说出的话,却犹如锋利刀刃,将她的一颗心丝丝缕缕的剖开,血流成河。 “我一直都想等到我们结婚那一天,在我们的洞房夜那晚再告诉你,可是若若,如今我若是再不说,就要失去你了,所以,哪怕你已经嫁人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喝醉熟睡之后,我和你发生了关系,若若,我到现在还都记得你在我身下哭泣的样子,你疼的整个身体都在哆嗦……” “宋清远……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甄艾恍然的看着他,她怎么可能和他发生那种关系呢?可是那晚宿醉,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早晨是被肚子痛痛醒的,她看到床单上的血,也只以为是来了例假…… “为什么不可能?我那么那么爱你,做梦都想和你日日在一起,那晚你又是那样美,我根本把持不住……” “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脸色发白,只是怔怔的望着他,她是个情事一片空白的人,她根本搞不懂,现在的自己,到底还是不是干净的。 “若若,你的大腿最内侧,有一颗嫣红色的小痣。” 甄艾只觉耳边是轰雷炸开一样巨响,她怔然站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她皮肤天生极好,身上脸上更是干净的几乎毛孔都看不到,所以以前洗澡时无意发现那样隐秘的地方长了一颗小痣,自己还好奇了很久。 他连这个都知道。 “若若,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细细抚摸过,你要不要听我继续说?” 他又说了什么,甄艾却仿佛都没有听到,只是心里一个念头不停开始盘旋。 她曾经不止一次对陆锦川说,不结婚不可以碰她,她在他面前,宛若是一个圣女,而他,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越过最后一道雷池。 如果今晚,今晚他做到最后一步,发现那个口口声声贞洁无比道貌岸然的女人,根本早已和别的男人上了床,她在他面前,又算什么? 一个女人没了贞洁或许并不可怕,可可怕的却是,没了贞洁却要装成一个贞节烈女! 甄艾心底一片荒凉,她抬眸看宋清远,声音却是静的:“你到底要怎样。” “若若,如今的我,不是宋家的副董,也不是甄珠的丈夫,我已经放下了一切,只为了带走我心爱的女孩儿,若若,跟我走吧,让你母亲的心愿得逞,让她泉下安宁。” 宋清远认识她十余年,最是了解她,她知道了与他发生了那层关系,那么,就必然不会再和陆锦川继续下去。 更何况,还有她母亲在,他亦是知道,他说出魂灵不安的话,她就不会视若无睹。 所以,不管过程发生了什么,结局,笃定是他宋清远赢。 陆锦川欠他的东西,他一样一样,都要讨回来。 他对她伸出手来,甄艾却回头看远处的灯火璀璨。 他现在一定特别开心,说不定已经醉意醺醺,甄艾心里有难受的情绪滑过,仿佛什么东西,抓紧了她的心脏。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幸好,幸好甄艾,你还没有爱上陆锦川。 她转过身,面目已经平静:“宋清远,你等我半个小时。” 转身走开那一刻,她泪如雨下。 她是宋清远的人了,他们早已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那么甄艾,就让所有的一切都回到原点。 就当她从未认识陆锦川,就当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长长的裙摆在鹅卵石小路上摇曳,她的眼泪没有一刻停过。 甄艾,你为什么会觉得难过?是因为宋清远颠覆了在你心里的印象,还是因为……他? 她使劲摇头,把所有的想法都赶出脑子,却怎么都赶不走他带着坏的笑。 可是甄艾,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么?离开陆锦川,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再和他有任何纠缠,宋清远是你的初恋,你们爱了十多年,如今他迷途知返,多好,这是多好的事。 她不该这么冲动的和他去领证,她根本,或许就没有准备好,也没有这个资格。 回去房间的时候,陆锦川竟然已经回来了,他仿佛喝了太多酒,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却在听到房间内动静的时候,努力睁了睁眼看向她,视线却是模糊的;“你去哪了?岑安说你回了房间,可我回来没有见到你。” 他喝醉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懵懂的样子让她忍不住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 “我觉得有些闷,出去透了透气。”她倒了温水给他,他一气喝下去,眸子有些迷离:“我就躺一会儿,我不会睡的,你洗完澡叫我,我还没睡你呢……” 甄艾轻轻摇头,这个人,这张嘴啊。 可她终究还是开了口:“好,我等会儿叫你。” 他含含混混应了一声,就闭了眼睡过去,甄艾蹲在那里静静看他,许久。 他眉眼是舒展的,唇角仿佛还有一丝笑意,他的衬衫皱巴巴的,扣子胡乱解开,露出了大片结实的胸膛,身上的酒味很浓,盖住了她熟悉的那些味道。 甄艾拿了毛毯给他轻轻搭上。 对不起。 她轻轻呢喃,却到底还是站起身来。 就说她自私好了,她不愿把那么不堪的自己剖开在他的面前,她宁愿,与宋清远离开。 离开这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一切,离开这个,她不爱也不能爱的男人。 甄艾换了日常衣服,撕了一张便笺纸,踌躇再三,却只留了一句话。 离婚事宜,我会找律师与你面谈。 甄艾。 她留下名字,那个小小的句号,却是久久不能画成圆满。 放轻了脚步离开的时候,陆锦川睡的依旧很熟,她没有惊动他,缓缓关上了门。 宾客散了大半,宁淳他们却还在,看到她一个人下来,有些吃惊的问。 甄艾浅浅笑着:“岑安刚才找我,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她多么的卑鄙,连岑安都数次利用。 宁淳他们都知道岑安的事,没有多问。 甄艾出了大厅,走到后园,宋清远果然还没走,只是甄艾走近,方才发现他脸上多了几道抓痕,刚才戴着的眼镜,也不翼而飞了。 甄艾没有多问,宋清远亦是不多说,脱下薄外套披在她身上,“先上车。” 她跟着他向外走,心却是半空的,她多么希望她还深爱着宋清远,可是,他们之间剩下的,也只有这相守十年的情分了。 她多么希望什么都没发生过,宋清远没有和甄珠结婚,她也未曾见过陆锦川这个人。 她坐上车子,宋清远发动引擎那一刻,忽然回头问她:“若若,你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她却看也不看他,声音漠漠:“那么你呢,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做的事,你又会不会后悔?” 宋清远收回视线,目光盯着车子外的路,一字一句:“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不会后悔。” 她不是心硬如石的女人,宋清远如今这样做,她未必没有动容,可是,也仅仅只有动容了。 车子驶出别墅,渐渐走远了。 甄艾闭了眼睛,靠在车窗上,提出结婚的是她,临阵逃走的亦是她,如果她是陆锦川,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 这一次,他不会再原谅你了甄艾。 一夜之后,甄艾已经身在里宛城数千里外的小城临垚,宋清远一切准备的妥当,甚至还专门租了一个小小院子。 就住下来,却是沉静无声。 她原本就不太爱说话,现在更是沉默,但宋清远对她这般了解,很快就投其所好。 他找来一架古筝,又不知搜罗了多少难找的书给她,甄艾闲来无事,弹琴看书,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宋清远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看,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甄艾没有过问一句。 抛开一切来看,宋清远其实比陆锦川更适合她,他们的喜好相同,性子也接近,相处起来其实是特别舒服的。 可是沧海桑田,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女孩儿,他在她眼中,也早已面目全非。 ********************************************** 陆锦川是凌晨三点醒过来的。 喝多了酒,头痛的厉害,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哑着嗓子喊甄艾的名字。 房间里还亮着一盏壁灯,陆锦川喊了几声听不到她的回应,不由咕哝了一声:“小骗子。” 他开了卧房的门,那一张他专门购置的豪华大床上,却空无一人,陆锦川不由得步子一顿,酒劲儿却醒了大半。 “甄艾。” 他扬声唤,依然没有她的回应,陆锦川眉心微皱,几步走到露台那里,依旧空无一人。 他定定站在房间里,足足有一分钟。 全部的灯都被他打开,明亮的光线笼罩下来,把他的身影拉长,模糊。 ps:木有人爱我了。。。。 ☆、几乎疯狂的占有欲 他定定站在房间里,足足有一分钟。 全部的灯都被他打开,明亮的光线笼罩下来,把他的身影拉长,模糊。 他环顾四周,空气安谧的过分,让他的心头渐渐浮起浓重阴影。 他看到衣架上随便挂着她今晚穿的那一套礼服,他看到衣柜开着,她的衣服有些许的凌乱,他看到她的梳妆台上,东西一如既往的摆放的整整齐齐,他松口气,也许她只是出去逛逛,也许,她还和岑安在一起发。 他转身要向房子外走,回头那一刻忽然看到妆台上镜子边贴着的小小粉色便笺纸。 陆锦川只觉得心跳忽然快了几拍,他几步走过去,伸手把便笺纸揭下。 短短一行字,清秀婉丽,是她的笔迹。 离婚事宜,我会让律师和你见面谈。 甄艾。 甄艾! 甄艾!! 陆锦川忽然重重一拳砸在镜子上,玻璃哗啦啦碎成一片,他的手背一片鲜血淋漓。 别墅里灯火通明,所有佣人站在大厅里,大气不敢出,而韵梅,两眼通红,低着头拼命忍着,却还是啜泣出声。 一向吊儿郎当不正经的席佑晨脸色也端凝了起来,而陆成,一张脸更是绷紧的吓人,双拳死死握住,要用力咬紧牙关,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少爷这样待她,她却要玩这样一出,领了结婚证翻脸就不见人影,又留下这样的话语,不要说少爷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就是他陆成,若是遇到这样的事,也恨不得将那人一拳打死的好! “锦川你先冷静,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宁淳的声音有些无力,没人能进他们的卧室,梅岭别墅到处都是监控,一会儿真相就会昭然若揭,宁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不敢想,甄艾到底做了什么。 管家一头大汗匆匆赶来:“少爷,监控都调出来了……” 他不敢往下说去,低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姐,不,是少夫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少爷,在后园发现了一双鞋子……” 陆锦川看着来人,他手里提着一双精致的高跟鞋,浅浅的银色,搭扣那里都镶着钻,是他亲自挑的。 可是此刻,那鞋子上沾满了尘土,脏兮兮的再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扔出去!”他压低了声音怒吼,来人吭都不敢吭一声慌忙退出去。 陆锦川兀自沉默站了一会儿,陆成清楚看到,他太阳穴那里青筋暴起,双眼都通红了。 他心里难受,可却不敢表露出来,陆锦川向外走,陆成几人赶紧跟过去。 监控室的画面拍的不算太清楚,毕竟后园里光线很暗,可却仍能辨别出,那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是谁。 刚刚成为他妻子的甄艾,还有他妻子名义上的妹夫。 陆锦川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一直到最后,他看到甄艾离开,又折转回来,他看到宋清远给她披上外套,然后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画面。 直到最后,屏幕上定格着一片看不清的昏暗,他依然直直站着。 “少爷……” 陆成忍不住轻声唤,陆锦川缓缓回过身来,他眉目一点点舒展开,忽而淡淡一笑,“我没事,陆成。” “宋家养出这样的狗东西,我这次决不手软……” “陆成。” 陆锦川却定定看他,眼瞳里渐渐溢出讽刺轻笑:“她如果不想走,有一万种办法留下,这件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锦川……” 宁淳和季维安他们都有些担心,陆锦川却摆手一笑:“别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我在她身上栽跟头也不是头一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打算怎么办?” 席佑晨问了一句,目光里浮现担忧。 陆锦川看了这个一贯的损友一眼:“长辈那边肯定瞒不住,当然是实话实说。” “那……你准备怎么,怎么处理嫂……甄艾?” 陆锦川一双眼眸仿佛渐渐染上了墨色,他抱臂站着,却垂下视线看着地面,过了许久,就在几人以为他不会回答那一刻,他的声音方才沉沉响起:“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当然要我和她来解决。” ************************* 陆臻生和锦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彼此对望一眼,却都沉默了下来。 原本觉得甄家这个另类管得住锦川,性子又好,身家也清白,却没料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只是瞧着陆锦川一反常态的没有怒火冲天,锦年反倒是担心了起来。 说起来他也不是没在女人身上受过挫,那时候二十来岁刚出头,天之骄子一样,正是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时候,锦川看上一个小明星,好像还动了点真心,谁知道没过几个月,那小明星为了当女主,竟然和一线导演睡了。 许是身在娱乐圈看的清楚,知道跟着陆锦川也进不了陆家的门,不如趁着年轻往上爬,当演员的,哪个不想当主角拿影帝影后? 那样明晃晃的诱.惑,那女孩儿也没能抵挡的住。 锦年还记得那时候锦川怒火万丈,几乎没把那导演打个半死,连带着那小明星也丑闻漫天,那个圈子也再混不下去,这么几年连个影儿都不见了,下场不可谓不惨。 可这次,却处处都透着不寻常。 若说是长大稳重了,也不尽然,从他之前和甄艾在一起一直到结婚,不还是和从前一样,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锦年只怕他这样是憋着想法子报复呢。 虽然这件事暂时没能传出去,但到底亲近的人也都知晓,陆家的面子不保不说,锦川更是丢尽脸面…… 陆臻生却没当一回事儿:“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就行,锦川只要不杀人放火违法犯纪,我们就别管他。” “真的不管?” “不管!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解决,我们就别搀和了!”陆臻生安慰爱妻,锦年见他如此,也只得作罢,但私底下到底担心侄子,还是叮嘱了他好一番。 宋家。 甄珠那晚跟踪甄艾,自是将一切都听在了耳中,甄艾离开之时,她没能忍住冲出去质问宋清远,冲动之下又在他脸上抓出了几个血道子,宋清远却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忍气吞声乖乖回了宋家。 宋清远忽然的不告而别,宋家免不了一场骚乱,甄珠身心俱疲,却不得不出来维持大局。 她不能就这样认输,宋清远那晚对她说,如果你再继续闹下去,宋家少夫人的位置你现在就会失去。 说真的,她甄珠现在还真不稀罕这个位子,嫁过来才知道这样的人家和甄家也没有什么区别,宋太太这样的势利眼婆婆,甄珠早已受够了。 只是,宋清远是她觊觎了那么久的人,就这样拱手让人,她总是不甘心。 更何况,私奔也好,她就不信陆锦川会眼睁睁看着老婆被人拐走。 再说,宋清远是宋家独子,他就算现在卸职,将来宋家还是他的,甄珠并不担心这一点。 好不容易安抚了宋太太,甄珠才算松了一口气,却不料短短半个月时间,风云突变,宋志文忽然在家里晚餐时宣布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原来,他在外面早已有一个十九岁的私生子,宋清远不告而别,宋志文正好借机让这个私生子认祖归宗承继家业。 宋太太当场就晕厥了过去,甄珠惊骇之下脸色惨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公公这是要放弃清远了,纵然不放弃,好好的一份家业活生生被人分去一半,甄珠只觉心里犹如刀子剜着一样! 她不能坐以待毙,这不明来历的野.种也不过才十九岁,还成不了气候,如果清远这时候回来,一定能把他压下去,可是…… 清远怎么可能回来! 甄珠急的一夜之间嘴上就长了燎泡,偏生陆锦川那边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甄珠实在熬不住,试着给宋清远的手机发简讯,给他发邮件,却都石沉大海。 其实她也知道,宋清远必然会换联系方式,可现在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已经牵扯到了身家利益,甄珠明知无望却也只能尝试。 临垚。 甄艾晚上睡的早,她前段时间一直失眠,直到天气入秋凉快下来,方才好转。 宋清远和她不住一个房间,他知道甄艾现在心里对他有芥蒂,但他愿意去等。 他了解她,知道她的心肠最软,只要他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她的心总会回来。 更何况,如今的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的良心道义上,也会要她自己试着慢慢对他好起来。 他算准了一切,可却不知道,爱情又怎么能算计得来? 凌晨三点,他去收邮件,看到甄珠的名字,原本不愿去看,只是那一整页都是她的信,他犹疑片刻,拧拧眉,还是打开了一封。 他以为又是无意义的哭闹或是威胁或是恳求,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消息。 私生子,呵呵,这样的时候冒出来,意欲为何,明眼人一眼看穿。 他身为集团副董忽然不告而别,董事会定然对他十分不满,这样的关头,父亲抛出私生子,名正言顺的入了宋家再进公司,有父亲的支持,还愁不能上位? 他不怕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因为他总会不择手段的抢过来,可是,这种直接从他手里光明正大拿走的方式,他十分不喜欢。 十九岁,乳臭未干,能干什么?就算父亲偏爱,也成不了气候。 但归根到底,他得回去,他不回去,那小子就有这个时间去成气候,而他,不能给他机会,他才是宋家未来的主人,他才是那个要站在最高处的人。 只是,他可以回去,甄艾呢? 他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必须再一次的舍弃她,可这一次和结婚那次不一样,他回去面对风刀霜剑,宋家的,陆锦川的,而她,要留在他准备的安静港湾里,乖乖的等着他回来。 甄艾的心已经不属于他,他不能如从前那样自信的以为她会一心一意的等着他,所以这一次,由他来做决定。 甄艾觉得宋清远忽然变的奇怪起来。 之前他从来不为难她,她不愿意的,他一句反驳都没有,可是今日,他已经是第三次开口说,要与她住在同一个房间。 甄艾毫不犹豫再一次拒绝,宋清远却直接捏住了她的手腕。 甄艾被他扯着几乎是狼狈的站了起来,饭桌被掀翻,一地狼藉,宋清远却不管不顾拉着她直接往卧室方向而去,甄艾死命挣扎,抓他踢他,他却都毫无反应,只是沉默拽着她踹开.房门进去。 “宋清远你疯了!” 被他扔在松软的大床上,甄艾顾不得身上的痛就想翻身起来,宋清远却甩开外套和眼镜,直接过去压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床上,然后沉重的身子就覆了上去。 “宋清远!” 甄艾瞠大了眼眸凝住他,因为长期戴眼镜的缘故,他的眼睛有些许的变形,眼珠儿微微有些凸出,此刻狰狞瞪大望着她,甄艾只觉说不出的可怖。 “我是疯了若若,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甘愿放弃一切,可你的心却不再属于我,若若,你让我怎么甘心?” 宋清远的目光从她惊惶的双瞳滑过,一点一点往下,落在单薄衣衫包覆的柔美隆起,他将她两只手腕收在一起,腾出一只手直接撕开了她的衬衣。 甄艾一声尖叫,泪已决堤,宋清远的动作一顿,可也只是那么一顿,随即却是狠了心继续。 “清远哥哥……” 甄艾带着哭腔的呢喃轻轻响起,仿若是一种最柔软的力量,忽然狠狠击中他的心房。 宋清远唇角抽搐,眼底渐渐有泪溢出。 甄艾感觉到他压制着自己的力量渐渐减弱,她试探着挣出手来,慌乱的扣上衣襟,缩在墙角里怔仲看他:“清远哥哥,你别这样好不好?” 宋清远整个人颓然了一般瘫坐在地板上,“若若,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从前那样好好儿在一起?” 甄艾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是将脸埋在膝上,默默落泪。 “我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是我对不起你!若若,你若是恨我,那就一辈子不要原谅我!” 宋清远忽然 站起身,他伸手拿过一边茶几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狠狠扎进自己的左手臂,血流如注,将他的白色衬衫打湿,他却咬了牙关吭都不吭一声。 甄艾没料到他会忽然这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跳下床扑过去,按住他血流如注的伤口,“清远哥哥,我们去医院……我送你去医院……” 宋清远却站着不动,他的眸光温柔的把她笼罩,干净的右手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顶:“若若。” 他再次唤她的乳名,那声音却是她记忆里才有的柔情。 “这一刀,抵不上我带给你的伤,若若,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轻轻的笑,低头,吻在她光洁额上:“对不起。” 宋清远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甄艾等了一夜,终是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天后,她在电视上看到他,他身畔站着消瘦了一些的甄珠,他们挽着手臂一起出现,光彩照人。 红绸鲜艳,另一端是赵景予,他们握手,一起剪断红绸,合作愉快,掌声热烈。 镁光灯闪烁太刺眼,她看不清楚宋清远眸底的笑意。 甄艾默然起身关了电视。 他一走了之,将她置于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地,宋清远,你想没有想过,我以后怎么办? 她望着窗外渐渐凋零的秋,一转眼,就到秋天了啊。 她闭上眼,恍若是那风末的一片枯黄卷起的叶子,慢悠悠的落在了时光照不到的暗影里。 ***** 陆锦川一支接一支的抽烟,那一段音频他没有听完就摔了手机。 房间里满是烟味儿,刺鼻,难闻,他耳边盘旋着的却都是那个男人让人作呕的一句: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在我身下哭泣的样子,你疼的整个身体都在哆嗦…… 他喊她若若,那样柔软旖旎的一个昵称,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禁地。 手机在不停震动,陆锦川不看,黑色衬衫的袖子卷在肘上,他的长眸微微的眯起来,昏暗的房间里,那一串烟圈寂寞的慢慢消散。 震动声快要停止那一刻,他修长指尖按了接听,是岑安的声音有些慌乱的响起:“陆锦川,求你救救小艾……” 那么长的沉默让人的神经紧绷,整个人几乎窒息,岑安小心的托着甄艾的头,她额上的鲜血不停滴下来,岑安的裤子已经湿透。 “陆锦川!算我求你……”岑安的声音里含了呜咽,陆锦川握着手机,颀长身躯靠在墙上,光影把他的轮廓模糊,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的那么紧,却看不到。 “好。”菲薄的唇间,缓缓溢出一个字,岑安的泪瞬间掉了下来。 小艾,你永远都比我幸运。 送到医院的时间终归还是有些晚,医生说,她应该是血糖太低导致了起身时昏倒,头撞在桌角上才会流这么多血,伤势没有大碍,但是这个疤痕,却是消不掉了。 岑安在临垚陪着她整整一周,医院的事项是陆成安排妥当的,陆锦川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甄艾苏醒后,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更多的时间,却是在沉默发呆,或是看着窗外。 出院那一天天气很好,岑安穿了薄毛衣都觉得有点热,甄艾却裹着风衣,长发散乱下来,半遮住雪白的一张小脸,越发显的下颌尖小,她跟着岑安走出住院部大楼,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恍惚,忍不住抬手遮住眼帘。 再放下来的时候,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却已经多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路虎。 ps:求月票求咖啡各种求,好惨淡555555 ☆、穿成这样,是来勾.引我的? 再放下来的时候,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却已经多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路虎。 “小艾。” 岑安有些紧张的拉拉她的衣袖,甄艾却忽然低了头,她不敢看那辆车子,她害怕车子里走出来的人庆。 她转过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步伐很快,甚至有些趔趄发。 岑安赶忙追她;“小艾,小艾。” 甄艾却捂住嘴跑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她也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什么。 此时的她,就仿佛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怪物,根本没法站在陆锦川的面前。 “事情总要解决的,你逃又有什么用?难道一辈子不回去?” 岑安那总是稚气的带着笑的双眸,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冷静。 都说苦难可以让人快速的成长,那么岑安,一定是最有力的证明。 她那么快就从噩梦中熬出来,一如既往的认真坚毅的活着,她努力工作,为梦想继续拼搏,哪怕这一路荆棘上,洒满了她的血汗。 岑安比她坚强太多,与她比起来,她就像是一只鸵鸟,遇到事情只会接受或者逃避,从来不敢去面对。 从前面对宋清远的结婚如此,此时面对陆锦川的到来,亦是如此。 “安安,你说,我怎么有脸再回去?” 甄艾声音轻轻,她自己尚且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又何况是陆锦川那样心高气傲的性子。 “正是因为错了,才更要努力想办法弥补或者接受。” 岑安握紧她的手:“小艾,我最苦的时候你一直陪着我,现在,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安安……” 岑安却俏皮一笑,对她眨眨眼:“有什么怕的,大不了就是离婚,陆锦川一个大男人,又不能吃了你。” 离婚…… 甄艾的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随即却是释然自嘲一笑。 对啊,也许,他现在手里就拿着一张离婚协议书。 “我不陪你过去了小艾。” 岑安却松开握住她的手:“你们的事情,还是需要你们自己解决。” 甄艾回头看她,“安安,谢谢你。” “小艾,做什么决定之前,好好问问自己的心,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爱陆锦川?” 两人现在关系越来越亲密,之前一起聊天逛街时,没少彼此说彼此的心事,所以岑安一直都知道,甄艾的心里打着一个结,而甄艾也不止一次说过,她不会喜欢陆锦川,更不会爱上他。 岑安说完,甄艾沉默了片刻,终是轻轻点头:“我知道了安安。” 她转过身,单薄的身影被暖阳拉的长长的,一摇一曳,陆锦川坐在车子里,静静不动。 之前想过无数次,见了她会是什么反应,骂她,打她,仰或是看都懒得再看一眼,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样平静。 平静的仿佛他根本没有喜欢过这样一个肮脏的女人,平静的仿佛,他根本就未曾在她的身上倾注过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席佑晨曾说,这样的女人,没必要再理会她,离婚,或者是暗地里整死,都不过是小事,可这一刻他却想,想看她在他的面前渐渐枯萎,想看到她,痛不欲生。 她在他的车子外站住,尖尖的小脸,微微蹙着的眉,从前,只要她有丁点的不高兴,他都愿意拉下脸来哄她宠她,可现在,他看着瘦成那样的她,额上破了一块的她,却攥紧了掌心,也要坐着不动。 季维安说,锦川你先动了心,所以这场战争里你输定了。 可他偏偏不相信。 她似乎有些踌躇,一个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很久都不敢打开车门。 陆锦川知道,这个女人做了错事的时候,总会摆出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 就像那一次,她去见她的真爱,一样。 陆锦川示意司机把车窗降下来一点,甄艾咬咬下唇,缓缓抬起头来。 不管怎样,她都要像岑安说的那样,试着去面对,而不是逃避。 他如果要离婚,她立刻就会答应,给甄家的一切,她也会想办法尽数讨要回来,还有父亲从他那里索要的钱财。 她什么都不会要——可其实她也知道,就算是全部还回去,又能怎样?陆家的颜面,也已经被她给丢尽了。 “上车。” 陆锦川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碰到她,远远的就仿佛嫌恶似的避开在了一边。 甄艾咬着唇的牙齿不由自主的一紧,却还是伸手拉开车门,坐上车子。 他在靠着那边车门的一侧,她在离他最远的一边。 甄艾一上车就嗅到了若有似无的熟悉的味道,她觉得鼻头一酸,差点没忍住掉下泪来,可到底,还是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到了机场换乘飞机,她只是沉默跟在他们一行人的身后,陆成他们待她依旧客气有礼,可她却觉得有什么已经变了。 临上飞机前陆锦川接到一个电话,她注意到他的表情明显变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好好在法国守着你老公和儿子吧!” 她只隐约听到一句,却揣测出了什么。 陆锦川自小无父,母亲在他很小时就改嫁去了法国,他跟着叔叔婶婶长大,这并不算什么辛秘。 方才那通电话,应该就是他母亲打来的吧。 甄艾心里想着,却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陆锦川自来就是招眼的存在,机场大厅里来往的年轻女孩儿都在偷看他,就连此刻有些烦躁不耐烦的样子,都帅的让人想多看几眼。 可甄艾却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注意到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还在想你的真爱?”陆锦川的声音低低醇厚,甄艾霍地一抬头,正撞入他幽深眼瞳中去,他讥诮看她一眼,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要她扬起脸来,他的手指按在她眉上疤痕处,唇角微微勾起:“可惜,你如今破相了,他未必还会再带你私奔一次。” 甄艾觉得那疤痕一阵刺痛,她眼眶酸涩难忍,却不愿掉下泪来,只是咬了嘴唇硬撑。 陆锦川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没意思,放下手指,拿了纸巾随意擦拭了一下就丢在垃圾桶中。 甄艾沉默坐着,一张脸,却已经是雪一样白。 下飞机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他和陆成一行人步子很快,她在后面跟的趔趄,一上车,车子立刻就发动了,来不及系安全带的她差点撞在车前座上,陆锦川坐在那里,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却到底还是没有动。 车子停下,陆锦川却没有下车的意思,甄艾握着扶手的手僵持片刻,心底翻涌的那些话到底还是想要说出来。 两人在一起的气氛实在太难熬,就算是审判犯人也该有做出宣判的那一刻,她不想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折磨和猜忌之中。 “陆锦川,我有话说。” 她的声音细细的响起,那是专属于她的语调和轻柔,陆锦川坐着未动,长腿交叠的姿态要他看起来异常慵懒,可微蹙的眉宇却透出几分的不耐。 “陆成先下车。” 陆成迟疑了一下,却到底还是无声下了车。 甄艾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光线晦暗的车厢里,她的指甲泛出莹润的浅浅光芒,她苦涩的绽出一抹笑,声音轻缓:“陆锦川……” 她念他的名字,回眸看他:“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告诉我你到底预备怎么做?” 他唇角挑起,眸光中带了淡淡不屑斜睨着她:“你以为我会离婚是不是?” 甄艾的手心一下攥紧,长睫微微的翕动之间,有苦涩的滋味在心头蔓延:“如果你愿意离婚,我答应……” 陆锦川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他拿了一支烟点上,烟雾之后他的视线是冷漠而又疏离的:“我从来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甄艾,你想离婚,继续等着你的真爱,我不会成全你的,更何况,我若是真的离婚,岂不是坐实了我陆锦川被戴了绿帽子?” 他说到最后,冷笑一声,狠狠抽了一口烟看着她,烟雾喷在她的脸上,他笑,那笑容却让她觉得难过:“甄艾,我说过,我对喜欢的人向来不错,但我没告诉你,对于我讨厌的人,我会 让她生不如死。” “我一天没有开口说离婚,你就是我陆锦川的人,甄艾,我要你亲眼看着宋家,宋清远,怎么被你葬送掉。” “陆锦川……” 甄艾失控的喊出他的名字:“你没有必要这样费尽心思,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或者想要直接弄死我都好……” 陆锦川原本幽深的双瞳,骤地氤氲了浓黑的墨色,他抬手扼住她的下颌将她瘦小身体拉近自己:“听到我说要对付宋家,你就慌神了?甄艾,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功夫惦记你的真爱?我倒瞧着,他也没把你看的多重要,身家利益跟前,你在姓宋的眼中算什么?” 甄艾摇头,下颌骨几乎要被他捏碎了一样疼,她没有想这么多,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人连活着都是上天恩赐,她不愿再纠缠在他们之间,她宁愿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 “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为什么不干脆解除我们的婚姻关系,如果你不愿背负难听的舆.论,大可以不公开这个事实,陆锦川,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枉然,但是我还是想要请求你,让我离开这里,让我一个人待在消夏园,我宁愿这一辈子老死在里面……” “如果犯了错的人都会有一个这样好的下场,那么上天未必也太不公平了一些甄艾。” 他松开手,她整个人几乎是狼狈的跌了出去撞在车门上,昏暗的光线里,她的啜泣声一点点响起,仿若是什么东西狠狠拉扯着他的心脏。 甄艾,从前我有多宠你多纵容你,此刻我就有多么的想要你痛。 他拉开车门下车,“消夏园的主人是我,甄艾,如果你想要保住它,不如把你的心思用在怎么讨我欢心上。” “虽然,我现在连看到你都觉得恶心。” 他重重关上车门,把她的哭声也关在耳后。 浓深的夜色里,他高大的身影静立在那里,短暂的停滞之后,他转过身,毫不迟疑的离开了别墅。 ***************************** 梅岭别墅被封了起来,甄艾搬到了更偏远的一处小别墅中,山水之间,恍若隐世,几乎没有人烟。 陆锦川很少回来,偶尔几次深夜,她睡梦中听到车子响,可清晨起来,却依旧没有他的身影。 别墅里的佣人全部换了一批,从前还好有韵梅陪着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时间好像也没有过的这么缓慢。 现在身边的几个佣人,都是木头人一样,不会和她多说一个字。 宛城的秋天很长,这么好的季节,她却把大把的光阴都浪费在了梅岭别墅里。 甄艾有时还是可以出门的,她会去见岑安,两个人说说话,吃顿饭。 但是岑安很忙,她的工作越来越繁重,上司也越来越器重她,岑安说,她到年底,就要升职了。 甄艾想到自己,23岁的人生,一丁点的价值和意义都没有,仿佛全是虚度。 困在这一场再也没有出路的婚姻中,她的未来,还能怎样? 她想要出去工作,可陆锦川平日里连门都少让她出,甄艾干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宋家这段时间也不错,毕竟有赵景予的关系在,从前一个劲儿被打压的狼狈仿佛也缓过来了一些,听说宋清远刚拿下一个政.府的大项目,就是赵景予牵的线。 甄艾看着电视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他自信的讲述着自己要规划的项目前景如何,他谈吐儒雅,让人如沐春风,在场的女士们几乎都被他折服,甄艾却忍不住的去想在临垚那时的他,忽然露出的那样阴狠可怖的一面,她之前,竟是一无所知…… 这世上的人性,远比她想象中还要阴暗。 漫长的仿佛不会过去的秋天,那么长的白昼只能用看书练字来打发,而寂静的让人觉得骨头缝都冷的夜,又该怎样? 他们的新房封存在梅岭别墅那个美丽温暖的第二层上,这一处宅院里两栋小小的乳白色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主人。 甄艾闲暇时整理衣柜,他的衣服也有,但是不多,她给他规整到一个独立的衣柜中,叠放的整整齐齐。 可更多的时候,这些寂寞的衣服,也等不到它们的主人。 晚上九点钟,甄艾搁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预备去盥洗室沐浴。 收拾了自己的换洗衣服进去,浴缸里放满了水,她倒了一些薰衣草的精油,这段时间睡眠不好。 关上门,按摩水柱冲击着她身上的各处穴位,渐渐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甄艾闭了眼睛,睡意袭来的她,没有听到外面的车子响,还有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陆锦川有些微醺的走进房间,只开了床头台灯的屋子,整洁而又显得空旷,有熟悉的味道萦绕鼻端,他解开衬衫袖扣,扯松领带,酒精带来的燥热稍稍褪去,却仍旧得不到舒缓。 回来只是临时起意,恰好又奔波一天需要洗澡换衣服,其实另外的公寓也有他的衣物,只是远在市中心,他醉酒之后懒得再颠簸。 床上铺着浅米黄色的格子床单,平整清新,一边有微微的皱褶,仿佛谁刚刚在上面坐过,窗子边的书桌上凌乱放着几本书,陆锦川扫了一眼,多是名人传记或是杂文随笔,他翻了几下没有兴趣,随手又扔回去。 窗帘半开着,秋夜的风吹进来,他沉默站着,不知多久,身后有轻柔的脚步和一声低呼响起。 他回身,正看到只裹了一条浴巾的她出来,许是因为习惯了他不回来,所以一向矜持保守的她连睡袍都没有穿,就那样披散着头发赤着脚,水淋淋的站在那里,瞠着一双漆黑水润的眼瞳,怔愣的望着他。 浴巾短小,堪堪只能遮住两处隐秘,却是若隐若现的诱.惑,陆锦川黑眸微倏,眸光定格在她胸口微微起伏的沟壑,唇角挑出一线笑:“穿成这样,是来勾.引我的?” 她的潋滟眸光腾时就含了雾气,几乎是手足无措的胡乱抓起衣架上的睡袍裹在身上,可那黯淡光线里莹润笔直的两条纤细长腿,却是依旧一览无余。 沐浴后的女人,肌肤吹弹可破,颊边的两片嫣然,仿佛是刚刚被男人狠狠爱过的娇媚,陆锦川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他想要转开视线,可眸光却灼烧的定在她露出的雪白肌肤上挪不开。 “你,你有事吗?” 甄艾努力让自己快一点恢复冷静,湿透的长发贴在背上,还没来得及从睡袍里拉出来,赤着的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刺痒的难受,她试探着动了动,轻声询问。 陆锦川‘哼’了一声:“这是我的房子,没有事我就不能回来?” 甄艾微垂了眼眸,不知怎么接口。 风吹进来,她冷的一颤,忍不住拢紧了睡袍,陆锦川淡淡看她一眼:“我衣服在哪?” 她蓦地一颤,想到那天他要她给她穿内.裤的情景…… 那时候他纵然生气,却还耐着性子哄她给她楼梯下,可如今,不过短短月余,一切就都变了。 甄艾默然的打开衣柜,把他的干净内.衣,衬衫,西裤,袜子,一样一样的找出来。 陆锦川却已经径自解了衬衫,复又解开皮带,甄艾慌乱的低头,却引得他一声轻笑:“还装什么装?” 她一副清纯玉女的样子,还真是把他骗的不轻! 早已经和宋清远滚上了床,在人家身子底下又是哭又是叫,到他面前了就摆出高洁的嘴脸,什么不结婚不能碰…… “说起来,你又不是没见过没摸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锦川睨她一眼,直接赤着身体从她面前走过:“给我放热水。” ps:求月票啊亲们~~~ ☆、今夜,他给她一次机会。 “说起来,你又不是没见过没摸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锦川睨她一眼,直接赤着身体从她面前走过:“给我放热水。” 甄艾死死咬住嘴唇,屈辱的泪珠儿在眼眶里兀自打转,是,她是对不起他,可是与宋清远发生关系,又不是她下贱不要脸主动的,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粪! 他心里有气,他因为她丢了脸面,她都理解,他怎么惩罚她,她都可以接受,可她受不了他这样说话的口吻,哪怕她在他心里再脏,她也不愿意承受这样的羞辱亏。 他大可以和她离婚,赶她离开,也着实没有必要这样,互相折磨。 甄艾站着不动,倔强的不发一言。 陆锦川推开浴室门,见她没有跟上来,不由停住脚步,回身:“甄艾。” “陆锦川,你如果真的很讨厌我,那就和我离婚吧。” 她低着头,也不看他,视线垂落在地板上,那样一抹纤细的身影,偏生不知为何就蕴藏着那么多可笑的倔强。 她此刻这样委屈做什么? 是谁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背叛婚姻,又是谁,白天领完证,晚上就和初恋私奔了?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之后,还希冀他对她态度和从前一样好? 是,他承认之前他确实喜欢她,喜欢她那张脸,喜欢她对着他时冷冷淡淡的样子,喜欢她就是不把他当一回事儿,喜欢到愿意哄着她开心,甚至连她提出结婚也一口答应。 可这一切,却不代表他对她的纵容就没有底线。 他陆锦川,也绝不可能这一辈子就被一个女人玩弄在手掌心中。 “甄艾,现在的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要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了算。” 陆锦川冷讽一笑,望着她一张脸顿失血色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忽略心底一丝震颤的悸动,直接去了盥洗室。 不过是随便冷水冲了凉就出来,他胡乱擦干身上的水渍,慢条斯理的穿好衬衫和长裤,也不去看依旧站在那里木雕一样不动的她,径直往门口方向走去。 “陆锦川,我可不可以搬回消夏园?”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藏了很久了,她一直没有机会对他开口请求。 陆锦川回身看她,眸子里的笑意却是带着浓浓的嘲讽:“真是不巧,我刚刚答应别人搬进去了。” 甄艾未料到竟会是这样的答案,一时错愕之下脱口而出:“是谁?” 陆锦川的视线牢牢钉在她的脸上:“你没资格知道。” 他说完,转身拉开门径自向外走,甄艾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一声一声,仿若是敲击在她的心口上。 她知道,他再也不会像那一天下午一样,停下来,回过头看她,哄她。 她知道,自此以后,她与陆锦川之间,山水相隔,草色烟离,是再也触不到的遥远。 陆锦川坐在车子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烟,引擎迟迟没有发动,黑夜仿佛要把他尽数吞没。 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叫甄艾的女人,她不爱他,自始至终,她的心,都是冷的。 可他却偏生撂不下。 梁思谆问他,锦川你不愿意离婚,到底是真的如你自己所说,还是,你其实心中还报着期望? 他竟然说不出答案。 她到底哪里好? 他现在真的答不出来,但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些场景,她抱着小狗笑的天真无邪的样子,她在漫天的大雨中为了岑安痛哭的样子,她靠在他的怀里,说我不骗你的神情,她念着他名字的时候,她温顺让他亲吻的时候…… 仿佛是从血管里滋生出了缠绵的丝线,把他的神经捆绑,他逃不掉,也,不愿逃掉。 那就互相折磨吧。 他不好受,至少,她会陪着一起不好受。 可是,也许她不好受的,只是不能离婚而已。 总是忍不住想,为什么她心里根本不爱他,却还愿意与他领证。 后来自己给自己答案,也许当初是对宋清远彻底失望的放纵。 所以,他陆锦川算什么?纵然他金尊玉贵,可在她甄艾的眼中,怕是连她心头爱人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 陆锦川掐灭烟蒂,发动了引擎,车子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甄艾站在厚重的窗帘后面,视线里再也看不到他的车子,她却还失神的站着。 他方才一直没有走,是不是在等着她追出来? 可转念,却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他嫌恶她已经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是在等着她? 他走了,是真的走了,她心底最后那一个小小的希望的气泡也碎裂开来。 甄艾怔仲的坐在地板上,夜凉如水,她看到窗子外的秋月,惨淡的一钩,仿佛是她一生悲凉写照。 她才23岁,却像是活过了一辈子一样的绝望。 岑安说,小艾,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爱他吗? 她找不到答案,只是胡乱的想到在临垚那段时光,总会做梦梦到他忽然出现,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如今想来,如果他愿意发怒倒也是好的,最怕,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 市政办公厅。 黑色路虎缓缓停下时,旁边一辆银色车子也堪堪驶来。 陆成拉开车门,陆锦川抬步下车,四位西装笔挺拿着公文包的高管跟在他身后,一行人向大楼里面走去。 宋清远隔着车窗就看到陆锦川,一如既往的黑色西装,一如既往的修剪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一如既往的,眉眼间放浪不羁的不在乎,只是仿佛,那一双眼瞳较之以往,有了更浓深的阴霾。 握着文件的手指蓦地收紧,就这一刻,宋清远不得不承认,他心头滑过的那一丝情绪,叫做妒恨。 上天就是这样不公,陆锦川这样的纨绔只是因为生在陆家,就占尽了天时地利。 他宋清远哪里不如他?仅仅是因为出身,几乎要被他给踩死。 如果两人站在同一水平线上,陆锦川怎么死都不知道! “副董,我们现在该进去了。” 身边的助理低声提醒,会议时间马上就到,他们再耽搁下去可就影响不好了。 城建的杜局最是个吹毛求疵的性子,不好对付,虽然现在宋氏背后有赵景予,但也仅仅是一个合作案子的关系罢了,再说了,赵景予这人,心思阴狠,他们也不得不另谋出路。 宋清远‘嗯’了一声下车,浅灰色系的西装,越发衬的他气质温和。 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手段凌厉确实让别人害怕忌讳,但他更相信以柔克刚。 毕竟,谁都不想平白无故的多一个敌人,谁都愿意多几个朋友。 宋清远与人相交总是放低姿态,继任副董之后,业内合作伙伴间,他的口碑远超陆锦川。 ‘A计划’的招标项目,政.府部门已经启动许久,陆臻生之前叮嘱过陆锦川,这个项目,未来数十年带来的经济效益不可小觑,陆氏是一定要拿下的。 原本在几个竞争对手中,宋氏根本不算什么,但谁让他们攀上了赵景予,狼狈为奸之下,倒也成了个勉强可以抗衡的。 只是,陆锦川根本未曾将宋清远放在眼中。 ‘A计划’不是个小项目,没有那个实力的人,也根本吞不下去,宋清远如果太贪婪,恐怕会被活活撑死。 杜局长与陆臻生关系不错,但赵景予之前给他打过招呼,两边都得罪不起,在他们这个位子上的人,一手太极打的好,陆锦川一向精明,自然瞧出了他的意思。 他想两边讨好,他却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陆氏做生意,要合作也只和自己看得上的,看不上的,就算是再资金雄厚,也全都白搭。 叔叔是个任性的性子,他自小耳濡目染,也学了大半。 几家股东都把准备的资料递交上去之后,众人出了办公室,走廊里清楚贴着“办公区域不许抽烟”,陆锦川却还是习惯性的拿出了一支香烟。 宋清远笑的 温和:“怪不得都说陆少的烟瘾大呢。” 他这话说的,其实就是在挤兑陆锦川没把人家政.府给放在眼里。 陆锦川一笑,却根本没看他一眼,只是对杜局长说道:“杜局,今晚我做东,等您赏光。” 宋清远也不甘示弱:“来时赵公子说了,务必要请您今晚过去,京里的徐司长秘书……” 他话说一半,意思却明显无比,杜局长一时之间有些进退维谷。 宋清远看了陆锦川一眼,眉眼含笑,仿佛在等着他怎么接口。 混到杜局长这种位置的人,谁肯得罪京里的人? 他倒是要看看陆锦川怎么办,如果争一时之气,那就得罪了徐司长,如果不争,这脸可就丢光了。 旁边几个人可正虎视眈眈看着呢,也有人傻乎乎的打圆场:“瞧瞧,这一家人还生分起来了……” 可不就是一家人?两人各自娶了两姐妹,亲的不能再亲的一家人了! “瞧我的记性。”陆锦川眉目展开,笑意盎然:“巧了,今晚的饭局,恰好是李秘书的接风宴,我叔叔特意交代我,不能出一丁点的岔子,杜局更是必定要赏脸出席的。” 杜局长一怔,回过神来,和蔼的拍拍陆锦川的肩:“锦川啊,你都调侃起我这个老头子来了!” 宋清远却未料到他竟会这样说,来之前赵景予可是与他亲自说的,李秘书那边他打过招呼了…… 但陆锦川既然敢这样说,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宋清远强压住心头的火气,脸上的笑,却到底还是挂不住。 离开的时候,他听到几声议论: “宋家……到底还是不如陆家水深,瞧着吧,这次必定是陆家中标,没跑。” 宋清远的手指一下子攥紧,陆锦川,陆锦川! 陆锦川预备上车的时候,宋清远却丢下自己车子走了过来,陆成作势要挡,陆锦川却抬手制止。 “陆少真是好生得意啊。”宋清远笑,那样温和的笑意,却让人觉得犹如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样,下一刻就会狠狠咬人一口。 “只是可惜,陆少在情场怕是就没这么顺遂了吧……” 宋清远缓缓走近,笑的恶毒:“若若的处.女身给了我,你陆锦川的老婆是我玩剩下的……” “闭上你的狗嘴!”陆锦川挥手一拳砸出去,宋清远未料到他在这样公众场合也敢动手,当下挨了重重一下,鼻子里也冒出血来。 他有些狼狈的抬手去挡,却摸了一手的血,不由得又惊又怒:“陆锦川!你出手伤人!我要报警!” 陆锦川毫不在意讥诮一笑,他随意卷了一下衣袖,走上前两步,又是一拳重重砸在他脸上:“打的就是你这个狗东西!” 宋清远一向文质彬彬,纵然身高方面他和陆锦川差距不大,但也难以抵挡这个男人此时的怒火。 眉骨几乎都碎裂了一样的疼,宋清远狼狈跌在地上,却不还手,只是不停痛呼惨叫。 这样的场合,很快就有保安过来制止,宋清远暗中示意下属报警,捂住脸上伤处只是不停呻.吟。 陆锦川瞧着他装腔作势的模样就觉得恶心,也不顾忌周围已经有好事者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推开保安又要动手,还是陆成死拽着他:“少爷,您冷静……” 这可是市政厅办公大楼外,虽然出了这样的事对陆家不算什么,但到底影响不好,更何况,现在这样的节骨眼上,陆臻生还在准备连任宛城商会会长一职,若真是被宋清远这小人故意激怒把事情闹大,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现在通讯这么发达,陆家又是爱惜羽毛的门庭,少不得要顾忌民众的舆.论。 对于少爷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这宋清远眼见就是故意顺水推舟,他不怕事情闹大,就怕闹的不够大! “警察来了……” 围观群众嚷嚷起来,人群顿时散开,有穿制服的警察走过来:“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是这样的……” 陆成上前,而宋清远的下属也不甘示弱的挤过来。 陆锦川看向宋清远,而宋清远,亦是不甘示弱的回望着他,仿佛是无声的挑衅:陆锦川,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事情传扬出去,富二代动手打人这样的标题,原本就招人眼球,更是容易引起民众的一边倒情绪。 宋清远明面上吃了亏,暗地里好处却不少,宛城商会的几个老资历长辈见面时都颇安慰了他几句,陆锦川倒是吃了排喧。 只是他这个人性子狂放,也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再多几个污点,反正在那些老古董眼里,他陆锦川除了一身毛病,还是一身毛病,他早已无所谓。 晚上的饭局。 赵景予却是与李秘书一起过来的,毕竟赵家在京里有些地位,梁司长也得给这个公子哥儿几分面子。 酒过三巡,赵景予忽然对陆锦川举了举酒杯,长眸微眯,笑意却是带着几分狠辣的滋生:“陆少,听说你不久前刚和甄小姐领了证,怎么不请我去喝杯喜酒?” 陆锦川却并不举杯,只是微微一笑望向赵景予,幽深眸光中,仿佛透着几分玩味:“赵公子这样的大忙人……” 他说着,修长手指扣了扣桌面:“锦川哪敢再贸然想请?” 赵景予双眸一倏,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不语,一双眸子却是密布阴霾,岑安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了。 他不能,就这样任由他抓住他这一个把柄,步步受限。 散席的时候,赵景予故意当着众人面对陆锦川说道:“都说陆少和太太恩爱的很,景予看了心里羡慕,也想考虑终身大事了呢。” 其余几人就笑:“景予这是有了心上人了?” 赵景予望着陆锦川,笑的刺目:“现在倒是不好说呢。” “不过陆少这刚新婚,新嫂子正宝贝呢,也不说带给我们看看。” 李秘书就笑道:“说的是,我还没见过锦川的小妻子呢,正巧明天的慈善会,锦川带太太一起来参加吧。” 这样的慈善会,正是名媛千金,太太小姐们最热衷的,又能风光出席,又对名声有利,谁不想借着这样的机会,大放异彩? 陆锦川却只一笑:“小艾身子弱,前些日子我刚送她去了温泉会所做理疗,明日怕是不能去了。” 李秘书面上有些遗憾:“那还真是可惜。” 宋清远却不动声色看了陆锦川一眼,若若她…… 一切早已该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给甄艾带了毁灭性的后果,可事到如今,他只能狠心旁观。 陆锦川上车,陆成发动引擎,车子匀速往云卿的公寓方向而去,陆锦川却让他调转了车头。 回去别墅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她一向都睡的很早,除却不大的园子里亮着地灯,小楼里早已一片黑暗。 陆锦川下车,步子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往小楼走去。 佣人们还有些睡眼惺忪,却是训练有素的上前,帮他脱掉外衣,递上拖鞋,知道他喝了酒,清茶的味道已经从茶室中飘散而出,陆锦川解开袖扣,随意将衬衫袖子卷在肘上,狭长眼眸扫了一眼楼上,还没有动静,看来睡的真不错,她这个妻子真是够“尽责”。 想到明天的慈善会,如果他带云卿出席,那么甄艾这个名字,以后就是宛城的笑柄,她想不想让自己蒙羞,就看她今晚珍不珍惜他给的机会。 说起来,他对她总归还是心软,陆锦川吸一口烟,晦暗不明的眼眸定在前方某处,吩咐众人:“你们出去。” PS:女主现在有点弱,成长环境决定的,给她点时间吧,不要太急,我们也不是一夜就长大成人的对吧~~~ ☆、他竟然,动手打了她! 说起来,他对她总归还是心软,陆锦川吸一口烟,晦暗不明的眼眸定在前方某处,吩咐众人:“你们出去。” 他起身,往楼上走粪。 其实在他车子开进来时,甄艾就已经醒了,这里的夜晚太安静,太寂寞,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是睁着眼到天亮的。 他推门进来时,甄艾已经从床上坐起了身,没有开灯的房间,他们望着对方,却又不知道对方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谁先开了灯,橘色的温暖光芒把房间充满,甄艾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帘,睡袍的衣袖从手臂上滑落,露出莹白的一截手臂,她不施脂粉的脸庞带着一些懵懂的情绪,静默的呈现在他眼前亏。 他关上门,酒精让他想要放纵,他走上前,黑眸里写着沉寂的火焰,甄艾心里有些忐忑,手指揪紧身下的床单,心跳却是砰然的飞快。 “丈夫还没回家,你就睡着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冷,可莫名的她却渐渐没有那么慌张了。 “这几天你都没回来,我以为你在外面很忙……” “是么?做妻子的好几天看不到丈夫,也不知道询问一下丈夫的去处?”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话说到最后,却是忍不住带了自嘲。 他知道的,哪怕他一个月,一年,十年不回来,她也不会多问一声。 他没有回来的这些天,她一个人看看书弹弹琴,或者去找岑安聊天逛街,日子不知道过的多舒坦,她怕是几乎都要忘记了,她已经嫁给了他,成为了他陆锦川的妻子! “对不起。” 甄艾垂下长长的眼睫:“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他会在意吗?整日整日的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她又怎么知道他在做什么?她的询问或者是关心,会不会更让他厌弃? 毕竟,她在他眼里心里,如今是那么的可恶。 “下次……”他冷哼,不再看她,却到底因着她的低头,脸上的表情有了松动。 甄艾等不到他再开口,干脆掀开薄被下床:“我给你放洗澡水。” 下床那一刻,长发宛若绸缎一样披散在她光裸的肩上,倾泻而下,流水一般的光泽,陆锦川伸手,轻轻拂过她的发稍,却没有停留。 甄艾放好了水,把他的干净衣服拿出来,陆锦川拿出手机,摘了腕上的手表放在桌子上,脱了衣服进去洗澡。 甄艾看到浴室的门被他关上,哗哗的水声响起,她觉得脸上的肌肤有点烫,忍不住抬起手背去碰,冰凉的触感贴上去,她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他今晚,应该是要留下了吧。 她心里的不安和惶恐却那么的深重,身子的不干净,让她宛若披上了沉重的枷锁,在这一段婚姻里,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更何况,她又做出那样的事情——甄艾忍不住咬紧了下唇。 岑安和她说过,他还愿意回来,那就说明他心里还有她的位子,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已经无法更改了,那就不如试着争取一下,让以后的生活轻松一点。 她也许,不该再那样的拒人千里,至少,先要学着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想到这些,甄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么就从明天开始,先学着关心他的起居和饮食,然后…… 她一个人兀自的想着,身边桌子上他的手机屏幕却亮了一下。 仿佛是进来了一条简讯。 甄艾犹豫了一下,没有拿起来看,想着一会儿他洗完澡出来,她再告诉他简讯的事。 她站起身,从柜子里复又拿出一只干净的枕头摆在自己的枕头旁边,想了想,又取出一双新的男士室内拖鞋放在浴室门外。 做完这一切,又有些犹疑自己这样是不是显得太主动了一些,不由得又抱了枕头想要放回去,正在矛盾纠结,方才亮了一下的手机屏幕又开始闪动。 是有人打电话过来,甄艾放下枕头,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这么晚了,也许是什么急事,她心里想着,就往浴室那边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打来电话的那个人,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云卿。 她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 甄艾拿着手机,怔然的坐在沙发上,一双翦水双眸里氤氲了丝丝缕缕的怅然,唇角却要倔强的微扬。 那时候因为岑安,她与他大吵一架,他不再回去梅岭别墅,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她都没有见到他,却不止一次的从电视上报纸上,看到他和那个叫云卿的漂亮女人在一起。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她也不在乎他,也不爱他呀,他身边有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甚至还在幻想,也许很快她就能恢复自由。 再后来,他们和好,云卿那个名字,仿佛变成了一缕烟,夏末的风一吹就无影无踪了。 他从来不提,她更是早已忘记。 可只到这一刻看到这个名字,甄艾方才突地明白过来,陆锦川的生命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的。 她以为他偶尔会回来是因为心里还有她,可事实却是,在她背叛了婚姻那一刻,他也早已做出了同等的报复。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一副受害者受了委屈的模样对我恶言相向?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和我这样互相折磨?不干脆放对方一条生路? 甄艾怔怔的把手机放下来,云卿的电话响了很久,许是看这边没有人接,就没有再打过来,房间里瞬间就静了下来,那安静却不同以往,仿佛会啃噬人的心。 因为,她觉得心口里,忽然间有丝丝缕缕的隐痛袭来,要她无法控制的伸出手按在胸口。 早该知道,他这样的豪门贵胄,哪里会轻易就为一个女人停下寻欢的脚步?更何况,错的人,是她,错在前的,也是她。 所以,事到如今,她甚至连行使一个妻子权利的资格都没有,她连质问都不能。 原来那些看不到他的日子,他是和这个叫云卿的女人在一起的吧,还有那么多长长的夜晚,她睡不着睁着眼的时候,他的臂弯里正有别人在甜梦酣眠。 心房里酸涩的难忍,她几乎没有办法再这样待下去,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可笑的笨蛋,傻瓜,竟把自己的人生,走到这样一团乱麻的境地。 陆锦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甄艾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静默看着他擦干头发,俊逸脸庞邪气依旧,可那服帖柔软的黑发,却让他看起来温和许多。 甄艾的手指紧紧攥在掌心,有时候,明明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却偏生到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自己最不愿意的那一句。 “你是睡在这里……还是去客房……” 她不看他,只是静悄悄的低头站着:“客房我刚才也收拾了一下……” 陆锦川抓着毛巾的手忽地一顿,而下一瞬,他手里的毛巾忽然重重砸在她的脸上。 甄艾挨了一下,脚下步子一个趔趄,眼泪差一点就掉出来,可她拼了命的忍着,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笑抬起头看他;“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去客房……” 她话音未落,他却伸手一个耳光打在了她脸上。 甄艾怔住,陆锦川也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 他从来没有打过女人,更是从不曾想过,这一辈子打的第一个女人,竟然会是她。 他稀罕的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的那个人,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那个女人,他愿意为了她一句喜欢一个笑做任何事的那个女人,他竟然会一个晚上对他动了两次手。 甄艾的手臂仿佛僵硬了,她一点点的抬起手,轻轻的捂住被他打的发麻生疼的半张脸,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渐渐汇成线,然后是一片一片的往下淌。 陆锦川的手怔然的垂下来,“甄艾……”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真的没有想要对她动手,哪怕那个夜晚,她跟着宋清远走了,他恨她恨到恨不得亲手撕碎了她,可在看到她的时候,他还是不能对她动手。 甚至说了那么多的难听话,到最后伤了的人也有他自己。 甄艾捂住脸,那痛她几乎感觉不到,可却就是控制不住的掉眼泪,他喊她的名字她听不到,她仿佛已经傻了,整个人都傻了。 “甄艾。” 陆锦川复又叫她的名字,他伸手,想要把她抱在怀中,她却像是受了惊吓一样,连着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自己整个人的脊背都贴在了墙壁上,她抗拒的看着他,隔着朦胧的泪雾,仿佛他是可怕的猛兽。 打过她的手掌震的有些生疼,他方才大约是气的太厉害了,所以竟然用了那样大的力道。 他说不出的心疼,慌地又走过去想要掰开她的手指看她的脸:“让我看看你的脸……” “别碰我……”她嘶哑的哭喊,抓住他的手掌用力推开。 甄艾哭着转过身,拉开.房门向外冲,陆锦川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甄艾你去哪……” “你管不着。”她抬手抹掉眼泪,用力甩掉他的桎梏。 一张脸,除却眼睛红肿的厉害,竟是已然逐渐平静,她回眸看他:“陆先生现在大概不习惯一个人睡了,不然我打电话请云卿小姐过来?” 他凝着她的视线,忽然就熄灭了那些炙热的温度,狭长邪气的双眸里,渐渐凝聚起无边的狂怒:“甄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吸一口气,却挺直了脊背,那声音平静却又冷漠,仿佛是一桶冰水,腾时将他所有的心疼和温柔都冲散。 “也是,这么晚了,陆先生肯定舍不得云卿小姐奔波,那只好委屈陆先生一晚上……” “滚——” 他指着楼梯,暴怒的对她低吼,甄艾自嘲的一笑,转身就往楼下走,他却又伸手扯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回房间,复又重重关上房门。 甄艾心脏狂跳,却已经顾不得害怕,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陆先生如果想要我……”甄艾指指自己的身体,无所畏惧的一笑:“我也没有意见,只要陆先生不嫌我……脏。” 陆锦川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甄艾的脸,“下贱!” 他狠狠咒骂她一句,胡乱套了衣服摔门离开。 甄艾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她软软的瘫坐在地上,仿佛身体里最后一口气也被抽干了,她怔然的瞪大眼睛,望着一地狼藉的房间,却是再也掉不出一滴泪来。 ********************************** 宛城三年一度的慈善会异常盛大,据闻数十年前是如今中央的某一位夫人还在宛城时,特意为宛城偏远乡村的孤儿筹办的。 到如今已经成了宛城的一大盛事,宛城的名媛千金太太夫人们都以能在慈善会上夺得慈善大使的称号而为荣。 而上一届的慈善会,慈善大使就是由宛城商会会长也是陆氏董事长的陆臻生夫人获得的。 而这一届,许多人仍是看好陆家,更有人把宝押在了陆锦川的新婚妻子身上。 毕竟,能让出了名的风.流子弟为她浪子回头,还被一纸婚书给束缚住,足以见识到陆少对自己妻子的爱重。 而婚后陆家这位新晋的少夫人却是一次都未在人前露脸,更是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好奇心,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次的慈善会异常的热闹盛大,而宾客,也是往届从未曾有过的繁多。 当人群外传来骚动,听到外面人抑制不住兴奋的议论‘陆少来了’时,宋清远和赵景予都向外看去。 宋清远不知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想她,却又不愿意陆锦川带着她来,可如果陆锦川带来的女伴真的不是她,他心里,又觉得失落。 这样矛盾的心理,折腾的他昨晚一宿都没有睡好,连带着今天早上甄珠起床时,都抱怨说没睡好有黑眼圈。 赵景予今天没有带女伴,他昨儿给京里的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看上了一个女人,想结婚,老爷子高兴的差点没把电话扔了,还一个劲儿的催他把人带回去给他瞧。 既然都放出话来了,那自然就不能再寻欢作乐,至少明面上,也不能让老爷子抓住他的小尾巴了。 云卿今天穿正红色的礼服,其实,她原本就生的娇艳,本不用再用这样浓艳的色泽,只是,她仿佛是想要用这样鲜艳的颜色来证明什么似的,而一张脸上,那春风得意的笑容和恰到好处的娇媚,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下车的时候,高跟 鞋在平整的地面上微微崴了一下,身畔的陆锦川,十分绅士风度的挽住了她的手臂,“小心。” 云卿回眸对他一笑,眸光温柔潋滟的几乎让人沉醉:“我没事儿,锦川。” 心里不是没有幻想过,但当陆锦川真的要带她来这样盛大的场合时,云卿怎么都不能抑制住自己心里的兴奋。 过了今日,她在陆锦川心中的地位就今非昔比了,而以后,再提起她,谁又敢说她只是一朵想采就能采的交际花? 两人一起走进会场时,所有人的目光理所当然的都聚焦在了二人身上。 无数的长枪短炮对准那一对儿天作之合的璧人,镁光灯闪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云卿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最优雅得体的微笑,站在陆锦川的身旁,低调而又温柔顺从,宛若是乖巧听话的小妻子一般。 这样的场合,稍微有眼力劲儿的人自然不敢提敏感话题,但素日里就和陆家十分不对付,也是这一届商会会长有力竞争者的通源商贸老总却十分不留情面的问了一句:“怎么陆少今天没有带太太过来?” 云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闪,那一点委屈十分的恰到好处,表露了自己的难过,却又不让男人下不来台,到最后微微低了头,挽着陆锦川的手臂站在那里,真是谁看了都要道一声我见犹怜。 陆锦川看了陈启国一眼,薄唇斐然,淡淡一笑:“内人婚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段时间都在静养,因此今日没有带她过来。” “怕不尽然吧……”陈启国忽然看了站在不远处的宋清远一眼,阴霾一笑道:“清远站那么远干什么?说起来你和陆少如今也是亲戚,你太太正是陆少夫人的亲妹妹呢。” 甄珠妩媚一笑,不等宋清远作出反应,已经挽了他率先往几人跟前走去:“可不是呢,我原想着今日见到姐姐好好说说话儿,没想到这么不巧……” 她这话说的,几乎是立时就戳破了陆锦川方才的理由。 陈启国之前耳闻过一些陆宋甄三家的秘闻,却没料到今日一试探,竟然会有这样大的收获,不由得心底畅然一笑,正要再落井下石几句,陆锦川却已经慢悠悠开口:“是么,我平日里可从未曾听太太说起过,原也不知宋太太和内人竟然也有姐妹情说。” 这句话一说,甄珠脸色立刻变了变,她没想到陆锦川竟然会这般放肆,直接把家丑都拿出来说,却也知道,这样的场合,再这样继续下去,丢的只是陆甄宋三家的脸面。 陆锦川见她不做声,自然也不会再纠缠再这样的事上,携了云卿去与其他人应酬,此事也就掠过不提。 慈善会以拍卖为主,而今晚最贵重的一件拍卖品,当属一把汉代的古琴,造型古朴而又典雅,云卿几乎一见倾心。 她小时候,家道还未中落,钢琴,小提琴,古筝都是学过的,后来念到高中时,父亲做生意失败,天台楼顶一跳要了自己的命,也毁了她的人生。 “锦川……”云卿与陆锦川相识这么久,在他身边的日子也算长,却从未开口提过任何要求。 她爱奢华,可她更爱陆锦川这个人,她想的是长长久久,而不是短暂的欢愉。 Ps:还有亲在看文吗???还有吗??好凄凉的说~~~~ ☆、他的女人,若有似无的挑衅。 她爱奢华,可她更爱陆锦川这个人,她想的是长长久久,而不是短暂的欢愉。 女人报了这样的念头,自然就是贤良淑德的多,云卿也不例外。 陆锦川见到她的目光在那古琴上流连,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意,其实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张张嘴的事,可不知怎么的,他看到这把琴,却又想到她粪。 记得那时候去接她下班,她在培训中心里教小朋友弹古筝,穿着白色衬衫长发披散下来,神情静默认真,手指纤长拨动,琴声如珠玉滚盘,他那时候就想,有一天他要把她豢养在他的私人领地里,只让这一份美好,为他一个人而绽放。 这把琴,于她才是良配亏。 云卿见他失神,嫣红的唇不由得微微抿紧,她的素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将他游离的情绪拉回:“锦川,人家给你说话呢……” 微嗔的语调,是在耳畔蓦地炸响的一声惊雷,陆锦川眼波微动,那一丝一缕的柔情却已经荡然无存。 他陆锦川不是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而对于女人,也并非只她不可。 “喜欢?” 陆锦川注意到云卿眼底喜悦的光芒,见她点头,就示意一边的陆成举牌竞拍。 陈启国是摆明了和他争,价钱很快飙到了一千六百万,云卿心底有些忐忑,她虽然喜欢,也想据为己有,更想以此证明自己在陆锦川心中的身份地位,但私心里,却也不希望陆锦川吃大亏。 这样的心理,仿佛自己已经是他妻子了一样,云卿心内不由摇头低叹,只愿他能多疼惜她一些,也不辜负她这样投入的爱一场。 “锦川,算了。” 云卿的眉眼闪亮望着他,陆锦川能辨认出那里面的意思,到底有几分的真假,说真的,云卿对他确实是一片真心,平日里,更是从未曾有过任何要求。 陆锦川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你喜欢的,当然要弄到手。” 示意陆成继续加价,陈启国眼瞅着价格已经飙到一千八百万,就施施然一笑,对陆锦川道:“君子不夺人所好,陆少喜欢,那就让你好喽。” 陆锦川眉目不兴,眸底情绪也是淡然无波:“陆成,两千万。” 其实已经无人竞价,一千八百万就可以到手,陆锦川这一句,虽然狂妄,但到底不至于被陈启国方才的话给下了脸面。 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陆锦川向来不愿意多费其他的心思,他也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直接去打对方的脸。 陈启国果然脸色难看至极:“陆少真是财大气粗。” 陆锦川站起身,扬眉一笑:“陈总谬赞了。” 陈启国‘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甄珠坐在宋清远身侧,却辨不出心中的悲喜。 按说,陆锦川这样不给甄艾面子,她心中该是高兴才对,她就喜欢看甄艾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的下场,可是看着陆锦川为自己的女人一掷千金,而宋清远…… 她方才看上的一件珠宝,被人八十万就拍到了手,宋清远却根本连竞价都不曾。 同为女人,却因为嫁的男人不同,境遇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她根本不敢想,如果有一天甄艾重新得到陆锦川的宠爱,会多么的让人艳羡! 为什么,她没有什么地方比甄艾差,却得不到宋清远的喜欢,为什么,她自认为自己甚至比甄艾还要懂事识大体,可宋清远,陆锦川,这些男人一心一意在意的,却还是她? 如果甄艾真的有足够的能力让她折服,她败也会败的心甘情愿,可偏偏,在她的眼中,甄艾除了沉默寡言,除了安静温和的性子,还有什么足以说道的? 她又怎么能甘心?自小就默默存着要把她给踩在脚下,让世人只知道甄家的甄珠小姐不知道甄家大小姐的她,又怎么能就此罢休? 只是宋清远…… 甄珠忍不住抬手按在依旧平坦结实的小腹,只要甄艾心里还有宋清远,只要她甄珠坐稳宋家少夫人的位置,至少在这一点,她永远都赢过甄艾。 她需要一个孩子,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孩子。 甄珠看向身侧的丈夫,他有着最温和的眉眼,最怡人的气质,可唯独她身为她的枕边人知道,他的心又有多么的狠辣和决绝。 所以,她在万般艳羡嫉恨着甄艾的同时,却又那么的可怜她,可怜她不过像是一颗被人操控的棋子一般,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有能力掌控。 云卿自始至终都抱着那一把古琴眉开眼笑,一直到车子在她公寓下面停住,她还在爱不释手的把玩琴盒上面那些精美古朴的花纹。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呢。”陆锦川见她十分开心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初注意到她,也不过是因为她身上某些地方很像甄艾的缘故,可现在相处的久了渐渐发现,她与甄艾,还是有很多的不同的,只是没想到,她们喜欢的东西,竟然也一样。 “小时候我有家庭教师,钢琴啊古筝毛笔字啊,这些都是要学的……” 云卿说着,素白的指节在檀木纹路上微微一顿,她面上的神色有些怅然若失,不过是数十年的时间,一切已经是天翻地覆的转变。 昔日那个坐在琴凳上专注弹琴的少女,谁能想到她今后会变成让男人取乐的一朵交际花? 如果她的父亲还活着,如果她的家庭没有败落,是不是她就可以如甄艾一样,至少与锦川的距离也没有那么的遥不可及? 是不是,她就不会卑微的只是希冀,希冀他偶尔可以想到她,不要忘记了还有一个女人叫云卿? 云卿的长睫垂下来,心头酸涩难忍,如今有多么的欢愉幸福,仿佛就预示着以后会有多么的伤心和寂寞。 她渴盼着长久,可却清醒的知道,她这一辈子都得不到一个男人长久的爱。 陆锦川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转变,他径自下车,甚至还调笑了一句:“学这么多有什么用,云卿美人儿有这张脸不就够了?” 云卿兀自笑了一笑,那笑却带着惨淡的悲凉。 是啊,在男人们的眼中,她有没有那些才华,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取乐罢了,最重要的,还不是这张脸和这具身子? 云卿啊云卿,事到如今,你又何必瞧不上自己的脸和身体,如果不是这张脸,锦川又怎么会多看你一眼? 她下车,眼底已经带了妩媚温顺的笑意,走进电梯,她靠在他的臂上,轻轻呢喃:“锦川……今晚别走。” 他很少在她的公寓里过夜,更多时候,他需要她的身体,做完爱发泄出来,不管多晚,也会穿上衣服离开。 情人与老婆,仿佛在这个时候才体现出了那些天差之别。 这世上的男人大多都能不辞劳苦的从情人床上爬下来大半夜的往家赶,却没有几个,会在和老婆欢愉之后,惦记着情人那里枕席还是寂寞的。 她的手臂缠在他劲瘦的腰肢上,脸贴在他宽厚的脊背上磨蹭:“锦川,陪陪我,好不好?就一个晚上,就今天一夜……” 她的声音带着哀婉的祈求,陆锦川站在那里笔挺的身影却没有一丝的松动。 公寓的门打开,云卿给他摘掉西装,顺势就褪掉自己身上长裙,只贴了胸贴穿着隐形内.衣的雪白身体贴上去,蛇一样的在他胸口磨蹭摇曳。 “锦川,锦川……” 她喃喃的唤他名字,手指从他的衬衫尾端钻进去,沿着那结实精瘦的劲腰往下抚弄,探入他的皮带里,去握他让她心跳加快的热铁昂扬。 陆锦川却没有兴致,隔着衣衫按住她滚烫小手,眉宇微蹙:“云卿。” 云卿停了动作,咬了下唇有些哀戚的看着他,他的目光却从她脸上掠过,然后毫不停留的移开。 云卿抽回手,双手环胸有些黯然的站立不动,陆锦川点了一支烟,将心头的烦躁压下来,他闭了闭眼,抬手捏捏眉心,只觉额头有些生痛,身体仿佛也疲累至极。 “去帮我放水吧。” 他的嗓音有些暗哑,可在说出这几个字后,云卿一双眼眸深处霎时有了浓深喜悦。 水温宜人,有力的水柱冲击着全身的穴位,陆锦川舒畅的吁出一口气,长臂展开搭在浴缸边缘,云卿不着寸缕跪坐在他身后,柔若无骨的小手一寸一寸给他按摩肩膀。 水气氤氲,熏的她双腮也有了嫣然的红色,双瞳里更是含了妩媚水光,云卿缠在他的身上,唇沿着他结实的肌理寸寸往下亲吻,直到最后,柔软小舌勾缠住他渐渐硬挺的欲.望…… 陆锦川眉尖微蹙,伸手拽住她长长发尾,用力将她向腿间按去,云卿嘤咛一声,却是乖巧顺从的越发伏低了身子,纤细的腰肢水蛇一样塌下去,臀却高高的翘起来,陆锦川看的心头起火,动作越发粗鲁了几分,云卿有些受不住,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委屈看他,陆锦川却忽地动作一顿,竟是伸手把她从身下推开…… 云卿讶然,水眸里渐渐有了泪光:“锦川……” 这样的时刻,他竟然会把她推开……云卿心里的难受,几乎快要决堤,第一次,失控的在他面前哭出声来。 陆锦川到底还是有了一丝不忍:“云卿……” 他摸一摸她的头发:“你不必这样。” 他没有那么多的恶趣味,也不会因为地位的不对等就不把女人当人看,云卿是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云卿却只是柔媚一笑,低头伏在他的膝上:“锦川,是我心甘情愿的……” 只有这样的时候,只有这样的亲密无间,只有这样的抵死缠.绵,才能让我有片刻的失神,我是你的,我是你陆锦川身边的女人。 *********************************************** 岑安约了甄艾出去吃饭。 甄艾知道,她一定是因为慈善会的事情,害怕自己心里难受。 陆锦川一掷千金,为了云卿拍下那样贵重的古琴,早已传遍全城,她就算是消息再闭塞,也几乎知道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岑安看着她从出租车里出来,宛城的秋天很长,也很暖,甄艾穿一件浅米色的兔绒短毛衣,下面是包臀的烟灰色毛线长裙,一头长发扎了一个马尾,平底的复古巴洛克风鞋子,肌肤是吹弹可破的莹润,也不化妆,只是唇上涂了唇彩,整个人一点都瞧不出嫁人的迹象,只像是一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 岑安摸了摸自己的脸,夜以继日的工作,让她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却又充实。 说真心话,如果让她现在的生活和甄艾的换一换,哪怕甄艾再怎样衣食无忧和富足,她也是不愿意的。 她宁愿自己挣钱满足自己的衣食住行,也不想成为别人豢养的一只金丝鸟,她也知道,现在的生活,也并非是甄艾自己想要的。 “你没事吧?”岑安今日是忙里偷闲,主编忽然良心发现给了她两天假期,她想到这些日子外面的传闻,什么难听话都有,不免有点担心她。 瞧着她虽然瘦了一些,但看起来气色还算不错,岑安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甄艾摇摇头,点了自己想吃的东西:“你今天不忙了?” 岑安点头:“好不容易休息,赶紧约了你出来,对了,等会儿陪我逛逛街,我已经两个月没有买新衣服了。” 甄艾自然是点头答应,她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就预备这几天和陆锦川说,如果他答应,那么以后她也会忙起来,与岑安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今天就干脆什么都别想,就好好的陪着她一整天。 甄艾调整好了心情,岑安也不愿意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两人聊了一些美食,又说起了大学时住校的趣事,岑安提起当时同宿舍另一个女孩儿,她们三个那时候关系还算稍微亲近的。 “苏岩工作也调动过来了这里,我上周刚和她有过联络,她已经订婚了,婚期也快到了,上次她还说,要让未婚夫请我们两个一起吃饭呢。” 甄艾听她提起苏岩,也不由得心头一暖,想到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女孩儿,去打热水也总会帮甄艾打一瓶回来的善良姑娘,甄艾立时就点头应下:“好,到时候你电话我,我一定会去的,等会儿咱们再一起挑个礼物送给苏岩吧。” 岑安自然是满口答应,吃完饭两个人就去逛商场。 岑安工作的杂志社就在市中心的商业圈子里,附近的商场衣服都贵的离谱,岑安以前是不去的,但因为这次主编交代了,要她必须准备一两套拿得出手的衣服,所以岑安就拉了甄艾去商场专柜。 甄艾也预备买一套新的内.衣,爱去的那个牌子就在电梯出口最醒目的地方,两人走过去挑选,导购小姐十分热络的给她们介绍。 甄艾正和岑安讨论哪个颜色好看,忽然就听到了一把好听的女声:“请帮我把这一套包起来……” 那声音总感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甄艾不由得转过头去,却正看到一袭鹅黄色V领连衣裙的云卿,袅娜的站在那里,嫣然的对着导购小姐微微一笑。 甄艾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套黑色的蕾.丝胸衣,薄薄的一层,若隐若现的镂空,只是看着就让人脸红,更不要提穿在她的身上。 云卿的身材并不是现在女孩子们一力追求的瘦成纸片人,她腰肢纤细,胸和臀却丰.满性感,那样的曲线,足以让任何男人沉醉着迷。 甄艾轻轻放下手里那一片薄薄的布料,保守的三分之二罩.杯,平淡无奇的款式,她这个人,就像是此刻自己挑选的文胸一样,平淡无奇,毫不起眼。 而云卿,她那么的美丽,诱人,陆锦川又怎么会不舍得一掷千金的哄她开心呢? “怎么了?”岑安见她放下来,讶异询问。 “没有喜欢的。”甄艾淡淡说了一句,拉着岑安离开,导购小姐微微撇了撇嘴,却还是照样热情微笑。 云卿在甄艾过来那一刻,就已经看到了她。 她原本想装作没有看到,就此罢了,却不料在甄艾转身欲走那一刻,她又改变了主意。 “先稍等一下,我看到一个朋友。” 云卿低声说抱歉,示意导购小姐先将包好的文胸放在一边,然后拿起包包朝着甄艾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甄小姐。” 她没有叫陆太太,也许这样的自欺欺人,会让她自己觉得好受一点。 云卿摘了墨镜,对着甄艾轻轻点头,微笑:“真的是你呢,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岑安自然知道她是谁,不由得蹙了长眉:“你干什么?” 她想要挡在甄艾面前,仿佛生怕云卿会忽然对甄艾动手似的,倒是把云卿搞的忍俊不禁:“我只是看到甄小姐,过来打声招呼罢了……” “那你现在招呼也打过了可以走了吧?”岑安对这样的女人没有一丁点好感,明知道人家有老婆还要贴过去,就算是男人先犯贱,你也要立场坚定啊。 “我可以和甄小姐说几句话吗?”云卿依旧十分礼貌客气的样子,甄艾饶是再怎样息事宁人的性子,也有些隐隐的恼了。 “我和云卿小姐不熟,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安安,我们走吧。” 甄艾淡淡看她一眼,唇角笑意若有似无,云卿知道,那是根本未曾将她放在眼中的笑。 她也不在意,抬手抚了抚鬓边头发,柔柔开口:“甄小姐留步,我只是说一句话而已,耽误不了太久,其实,我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消夏园原本是甄小姐的陪嫁,只是现在,锦川让我搬过去,我也没办法拂了他的好意……” 甄艾脑子嗡嗡的,云卿说了什么,她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听的太清楚,只是知道,消夏园再不是她的了,他预备要他的情人搬进去住,自此以后,那里面,要烙印上别人的痕迹,再也不是她避世的乐园。 ps:大家别急好吗?总要把该铺垫的情节铺垫完,不然以后的故事怎么继续啊是不是?已经差不多快虐完了。。 ☆、陆锦川,我不会再在意你了。 消夏园再不是她的了,他预备要他的情人搬进去住,自此以后,那里面,要烙印上别人的痕迹,再也不是她避世的乐园。 “甄小姐,甄小姐?邾” 云卿的笑容那么美,那么淡,仿若是水粉画上渐渐氤氲开的一抹绯红,仿佛是脸谱勾勒后,留在眼稍的最后一笔神采。 甄艾渐渐的回过神来,岑安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指尖都是冰凉的,几乎要结冰一样的凉。 耳朵里的嗡鸣慢慢的在平息,云卿弯起的唇角是那么浓的嘲讽,她的心终于疼的感觉不到,终于,一切都变成了麻木的空洞。 他不回来,他不见她,他冷淡她,骂她,打她,都无所谓了,从今往后,他的一切,她都不会再去在意了犍。 陆锦川,这三个字,也与她再也没有关系,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缓缓的抬起一双眼睛望着面前妩媚漂亮的女人,云卿注意到她的眼瞳,是黑琉璃一样纯粹的墨黑色。 她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有着乌黑眼珠的女人,她的心必定也是那样干净。 忍不住的微微咬住牙关,天知道,她是多么嫉妒她的干净。 因为,这是她毕生都不可能再拥有的东西。 “小艾……” 岑安有些担忧的看着甄艾,忍不住怒目瞪向云卿:“不要脸……” “安安。”甄艾轻轻捏住岑安的手,她看一眼岑安,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动怒。 岑安心里替她难受,原本对于陆锦川的偏袒也渐渐烟消云散,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是甄艾错了,就算是她给了你太多难堪,那么你大可以离婚,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报复,你用婚姻束缚着她,又用别的女人羞辱她,未免也有些太绝情。 “既然他让你搬过去,那你就搬过去好了,并不需要特意来告诉我知道。” 甄艾的声音平平静静的响起,宛若是屋檐下安静的滴水,却带着可以穿透岩石的力量。 云卿莫名的有些烦躁,她不喜欢甄艾的态度,为什么她不是失控的大怒,或者是干脆的大骂大闹? 毕竟,她已经欺负到了她的头上来不是吗? 可为什么她的神情也这么淡然,她的语调也这么平静,就仿佛这根本不是她安身立命的祖产,也根本不足以她挂心,只不过是她随手施舍给她的一块点心一般。 云卿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她想要刺破她的这些平静,想看到甄艾脸上露出那些她希冀的神情,然后她好安慰自己,瞧瞧,他的老婆,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庸脂俗粉。 可现在,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了。 “我只是以为这是甄小姐的陪嫁,意义不一般,甄小姐大抵会不高兴……” 云卿故意做出委屈为难的表情:“……其实开始锦川说的时候我并没有答应的,毕竟我也知道这对甄小姐来说很重要……” “你说完了吗?” 甄艾轻轻打断她,莞尔一笑,乌黑的眼瞳宛若是月下清泉,潺潺从云卿心头淌过,她笑,那笑却让云卿感觉自己仿佛矮了她一头:“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我要先走了,我们还有事。” 云卿的话被憋在肚子里,憋的她有些难受,可事到如今,再继续下去,她仿佛就是小丑,不得不轻轻点头。 甄艾对她微一颔首,随即拉了岑安转身轻巧离开。 云卿盯着她一抹纤细的背影,骨架娇小柔弱的女人,脊背却挺的那样笔直,她走路的动作很轻柔,却莫名的透着一种孤勇。 云卿的眸光闪了闪,轻轻咬住下唇低下头来。 陆锦川从未曾决定让她搬去消夏园住,那一次说了一句,也不过是被甄艾气到极致的口不择言,而之后,他再不曾提过。 她今日故意这般说,就是想让锦川和甄艾之间原本的嫌隙越来越大,最好,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 并非她本意就是这样卑鄙,只是,陷入了爱情中的女人,为了可以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是不愿意去做的? 她那么的了解锦川,知道他的心有多么的小,如果他回到甄艾的身边,那么她从此以后,连看他一眼都是奢望,更不要提如此刻这样,可以日日相伴。 可她不愿意,不愿意再如那一次分手一样,一个人在一个个黑夜里失眠,睁着眼睛到天亮。 请原谅她阴暗了一次又一次,她也只是想,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东西。 “安安,抱歉,我不能继续陪你了……” 走过了转角,身后再没有了方才那女人的影子,甄艾停了脚步,有些抱歉的望着岑安。 岑安摇头,眸子里有了疼惜:“说什么呢,我们这样的关系说什么抱歉,小艾,刚才那女的八成没安什么好心,依我说,你不如去找陆锦川问清楚……” 甄艾笑着摇摇头,视线却有些模糊:“安安,不用问的,他和我说过,很早就说了,只是那时候我没有当真,我以为他是骗我的……” 甄艾低了头,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眼底的情绪,她没有哭,哭又有什么用?她也该学着坚强一点去面对所有难以面对的事情。 “小艾,你别难受,要不然你这些天先住在我这里……” “安安,我想要离开一段时间。” 甄艾终是下了决心,她没有去找陆锦川,如果他答应她的要求,那么自然万事大吉,但若是他不答应,她不过是去白白找了一场羞辱。 坐在陆家偌大的客厅里,这一次的心情,却和之前每一次来都不同。 婶婶依旧是微笑客气的样子,却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柔和亲近,甄艾知道,她和宋清远的事,陆家没有斥责她或者是苛待她,已经是他们对她宽厚了。 她并不希冀婶婶叔叔还能像以前那样待她,甚至现在这般的礼貌,已经超过她的想象。 “你真的决定了?” 锦年有些吃惊甄艾的决定,毕竟,现在像她这样年纪的娇滴滴的女孩子,可真的没有几个愿意去农村支教的。 甄艾用力点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锦年,却是透出几分坚毅来:“我知道婶婶您一直都在致力于宛城的慈善事业,而且,上一届的慈善会,您还是慈善大使,我嫁到陆家,并没有出过一分的力,这一次,我也想为咱们宛城山村的孩子们尽我的一份力。” “小艾你可要想清楚了,支教不是说说而已,那里的条件很艰苦,唯一的小学在大山最深处,没有电话,手机没有信号,连男人都受不了,何况你一个弱女子……” 甄艾却摇摇头,眸子有些闪闪的望着锦年:“婶婶,我听说您当年还去地震的灾区做过义工,那里的环境一定比山村还要恶劣,婶婶您可以做到的事情,我想我也可以努力去试一试,就算没有婶婶您做的好,我也问心无愧了。” 锦年未料到她提起这些,心里也不由得一叹:“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就去一段时间也行,你这孩子……” 明明瞧着这么灵透的性子,怎么就做了这样的糊涂事? “我和锦川……现在这样相看两相厌,也不如暂时都冷静冷静,婶婶,我知道我做了错事,这一次,就当我为陆家做的弥补,叔叔还要竞选商会会长,我去那里支教,对陆家总归是好事……” 并非甄艾不低调,只是身为陆家的少夫人,亲自去偏远山村做教师支教,这样的消息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 她有愧陆家,对不起叔叔婶婶的厚爱,这一次的决定,也算是她对自己良心亏欠的弥补。 “你们叔叔的事,不用你们这些孩子操心。”锦年也有些动容,原本对她的偏见也消散了几分:“从前的事……就别提了,我其实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好孩子,人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婶婶还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做夫妻不容易,要学会珍惜。” 珍惜……她也很想珍惜,其实,在决定嫁给他那一刻,她已经想好要怎样经营他们的婚姻,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造化会那样弄人。 “你母亲当年活着的时候,名声非常的好,那时候锦川说你们要结婚,原本因着你父亲的缘故,我和你叔叔并不十分看好,可是见了你,我们都觉得你是个好姑娘,小艾,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让叔叔婶婶失望……” 锦年轻轻握住她的手:“小艾,你好好想想婶婶的话,以后遇到事,不要那么冲动,一意孤行。” 甄艾一直到离开陆家很久,方才落下泪来,她多么幸运,遇到这样好的长辈?纵然受过无数的伤害,可却还有人愿意真心实意的讲道理给她听,希望她以后过的好…… 就算为了这些,她也不会再去做傻事,而这一次去宛城山村,她更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一定要做好,不再给陆家脸上抹黑。 *********************** 甄艾的行李准备的并不多,不过是几件换洗的厚衣服,必备的一些生活用品和常用药罢了,而更多的,却是她为孩子们带去的东西。 她准备了很多的图书,作业本,笔,橡皮,还买了好多孩子们的新衣服,如果不是因为实在难以搬运,她甚至想要将自己会的那些乐器都带去,而最后,还是决定要带去一架电子琴。 陆锦川回去别墅的时候,上上下下的佣人正被她指使的团团转。 婶婶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不否认他是吃惊的。 在他的认知里,甄艾是个特别倔强特别一根筋,但也特别娇气的女孩子。 毕竟长在这样的人家,就算是继母不待见,可也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竟然会冒出这样的念头,甚至还跑去婶婶那里先斩后奏,要他也不得不听了婶婶的话不能阻止她,陆锦川自然觉得吃惊。 而且看这样子,还不像是说说算了,竟有大干一场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她这样白白嫩嫩娇娇弱弱的一个姑娘家,真到了闭塞的深山里,会不会害怕的哭起来。 “什么时候出发?” 既然答应了婶婶,他也不会为难她,不管怎么说,她给出的理由那么冠冕堂皇,又是为了陆家的名声,他少不得也要做出个样子来。 “东西收拾好的话,明天一早就走。” 甄艾收拾东西收拾的一头汗,鼻尖上亮晶晶的一片,却别样的可爱。 陆锦川站在一边看她,她的脸庞看起来一如既往,光洁如玉,仿佛那一天晚上他的一巴掌,根本都没有打在上面。 甄艾没有看他,自顾自的让佣人继续把书本往车子上搬。 “到那边遇到什么困难,给我,陆成打电话。” “知道了。”她淡淡应了一句,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陆锦川不在意的勾勾唇角,转身进房间,甄艾看着他的背影,夕阳把他的身影拉的那么长,她多么想去问一句,可不可以不要把消夏园送给别人,可隐忍再三,那句话却还是咽了回去。 随便吧,他想要怎样就怎样,而且,他的想法,大抵也根本不会为了她的一句话而改变。 甄艾早上起床的时候,讶异的发现他竟然还在。 佣人准备了早餐,他放下报纸走向餐桌,甄艾愣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拉开椅子坐下吃饭。 杯子里的牛奶只喝了一半,就没有了胃口,甄艾正要放下叉子,面前的盘子里却又多了一块煎蛋:“再多吃一点。” 甄艾抬眸,他动作优雅的切着面包,淡淡看她一眼:“待会儿开车要很久,怕是没地方吃午饭。” 甄艾觉得嗓子哽了一下,低了头,一口一口的把煎蛋吃完,牛奶也喝光,这才站起身。 他也放下了刀叉,示意陆成拿了什么盒子进来。 佣人们都知趣的退了出去,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面包的甜香还留在唇舌顶端,甄艾却觉得心脏里酸涩的难受。 “那天晚上……对不起。” 他到底还是开了口,把装帧精美的盒子递过去给她。 甄艾不想接,可到最后,却还是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 拿起来手感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过,她也没有兴趣知道,打了一个巴掌,心里有了愧疚,再给个甜枣,也没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她已经决定彻底的放下了,竟然要放下了,那也就不要再去在意了。 陆锦川看她接了盒子,似乎压在心口上的什么东西被搬开了一样,“我去公司了,有事情打电话。” 他走的时候,又交代了一句,看她点了点头,这才出了房间上车离开。 甄艾抱着那个盒子,一个人站了一会儿,却到底还是回了房间,把那盒子放在了梳妆台下的柜子里,她迟 疑了片刻,还是轻轻打开了盒子。 那里面是一套十分精致的青花文房四宝,鱼戏莲叶的青花笔洗精致的让人挪不开眼,一套管问的制笔是她小时候在外公书房里才能看到的珍贵。 甄艾轻轻抚了抚那如玉得到色泽,心却只有轻微的涟漪。 她想到那一架绝美质朴的古琴,被他一掷千金的拍下去换美人一笑。 她想到她失眠的那些夜晚,云卿是怎样在他身畔笑语嫣然。 她想到她那么舍不得那么拼命保护的消夏园,却被他随意一句话就送给情人。 那一丁点的涟漪,也烟消云散了。 比起他给云卿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甄艾抚着自己的脸颊,那一巴掌带来的红肿和疼,也不过两天的功夫就消失了,可她却感觉,这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心脏上,怎么都忘不掉。 甄艾把盒子重又盖上,然后关上了柜子。 她到底,还是没有带走他送来的礼物。 一行四辆车子出了国道驶向蜿蜒的山路,几乎走到下午,方才到了大山脚下。 几个小时的车程,颠簸的甄艾一路吐了几次,可没有想到的是,进山之后的这一段行程,才是最折磨人的,甄艾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颠出体外,她连一口水都喝不下去,一路都昏昏沉沉。 及至黄昏时分到了要去的学校后,甄艾就算早已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那里简陋的条件惊呆了。 几间破破烂烂的瓦房就是教室,孩子们的课桌是用木板搭在石块上的,墙壁上抹平了一块就是黑板,而操场,不过是一块歪斜的不规则的平地。 一所学校,只有一个校长,一个老师,他们几乎要负责整所学校一到三年级的所有课程,还有住在学校的孩子们的三餐和住宿。 校长将学校里最好的一间房留给了她,可却也只是勉强不漏雨而已。 几个孩子光着脚丫躲在外面偷偷看她,大眼睛里却藏着希冀和担忧,希冀她留下,担忧,她会像是从前的志愿者那样,待在这里不过两三天,就再也受不了,哭哭啼啼的回家去。 甄艾努力想对他们笑一笑,可眼眶却微微的红了,她顾不得喘口气,急忙让人把带来的礼物搬下车。 孩子们被漂亮的图书和新衣服吸引,有些束手束脚却又渴盼的围过去,甄艾干脆半跪在地上,将衣服的包装撕开,一件一件分给几个瘦小的男孩女孩。 从未曾出过大山的孩子,很多长到十来岁还没有穿过新衣服,更何况是这样精致漂亮的,孩子们都笑逐颜开,可一个小姑娘却双手背在身后,怎么都不肯接甄艾递过来的漂亮裙子。 “怎么了?”甄艾轻轻询问,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惶恐不安的看着她,让她心软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不喜欢吗?” 小姑娘使劲的摇头,腼腆却又羞涩的一笑,把手伸出来给甄艾看:“我的手……会弄脏的。” 她看着那条漂亮的裙子,十分的喜欢,可到底还是不肯接过。 甄艾望着那只黑漆漆的小手,手背上满是结痂的伤口,掌心粗砺有着厚厚的老茧,就那样伸在自己面前,又瑟瑟的缩回去,哪里像是一个七八岁孩子的小手?她觉得心里酸疼的难受,而眼泪,忽然间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ps:第一次的误会快要解开了,话说有月票吗???不要上榜,但求看起来不那么丢脸啊~~~ ☆、甄艾是我的妻子,任何女人都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掌心粗砺有着厚厚的老茧,就那样伸在自己面前,又瑟瑟的缩回去,哪里像是一个七八岁孩子的小手?她觉得心里酸疼的难受,而眼泪,忽然间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仿佛没有料到她会忽然哭,小姑娘吓坏了,“我,我……对不起……老师……伧” 她只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惹得新老师掉眼泪,慌乱的连声道歉,甄艾再忍不住,伸手把小姑娘紧紧揽在怀中,“是老师不好……” 她说着,胡乱抹了眼泪,却是亲自拉着小姑娘进了自己房间。 学校校长之前给她准备了一壶热水,甄艾给小姑娘洗了手,又把自己的护手霜拿出来给她涂上。 “真香!”小姑娘高兴坏了,不停的把小手伸到鼻子前面去闻,甄艾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来时的一路艰辛,仿佛都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这些孩子们,都能露出这样好看的笑脸袋。 甄艾很快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虽然比起都市里五花八门的精彩纷呈,大山里的生活要无聊贫瘠的多,可甄艾却觉得这里宛若世外桃源一般让人舒服。 不用去想那些乌七八糟的闹心事,不用去想怎么打发整日无聊的时间,不用去想…… 她的老公今晚又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是不是又有一场争吵? 大山里的人这么的淳朴,孩子们的眼睛就像是山谷里的月牙泉,清透的让她自叹不如。 她教他们语文,数学,音乐,甚至画画…… 她带来的电子琴,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每次上音乐课的时候,孩子们好奇的看着她弹琴,惊讶为什么手指的敲击可以发出这么动人的音乐。 下课了,她就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去做操或者跳舞,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端着碗,蹲在简陋的操场上大树下,笑笑闹闹的,就算碗里翻来翻去也找不到一片肉,可大家仍是说的那么开心。 淳朴的山民们三不五时的就要给她送东西,自己采的野菜,打来的野味,或者是几颗土鸡蛋,东西不珍贵,可心意却那么的让人感动。 一天的忙碌下来,晚上洗漱之后躺下就睡着了,再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纷纷的事,就连困扰她好久的失眠,甚至都不治而愈。 甄艾想,如果有可能,不如在这里待一辈子好了,就和这些孩子们整天在一起,让他们可以安心的念书,考上初中,高中,出去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再来改变这里的闭塞和落后。 甄艾离开有两周的时间,陆锦川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 他也并不意外,她向来如此,从不肯轻易的对他张口提出要求。 工作间隙,他不经意的问陆成,却不料: “少夫人有给我打过电话……” 陆成一开口,就注意到陆锦川手里的笔顿了一下,他看了看他的脸色,赶忙补了一句:“少夫人给我了一个单子,让我准备一些东西送过去,应该是给山里的孩子们的。” “她倒还真有心了。” 陆锦川闻言不由得心头一动,说穿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三年一次的慈善会,早已成了很多人沽名钓誉的平台。 拍卖会上大笔的资金,到底流向何处,没有人去关心那个问题,大家只要自己赚足了名声和掌声,谁会去在意那些钱到底有多少用在了山里的孩子们身上? 婶婶热衷慈善,也是真的在做慈善,所以陆锦川自小耳濡目染,对这些都清楚明白,也早已看的透彻。 所以不管那些千金小姐们怎样梨花带泪的在台上作秀,陆锦川从来不会有所动容。 包括那时候甄艾要去山里的学校,他也以为她坚持不了太久。 “她什么时候回来?” 陆锦川合上笔,站起身来,秋末的阳光,已经没了浓烈的温度,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照进来,在他刀裁一样的鬓边,投下浓重暗影,陆成看一眼他,“少夫人没说……” “胡闹。” 他陆锦川的女人,根本没有必要亲力亲为这么辛苦,而且,他也不需要她这样的行为来给自己脸上添光添彩。 说穿了,他就是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者,打心底里就认准了,女人就该躲在男人身后,小鸟依人的享受男人的庇佑。 吩咐陆成:“她要什么,都送过去,还有,陆氏慈善基金拨一部分善款过去那所学校,给他们建个教学楼,添置一些器材……这次你再过去,顺便让她也回来,整天待在那种地方,像什么样子,去了大半个月,也差不多了。” “行,少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特别高兴!” 陆锦川看着陆成脸上的喜色,想到她笑起来的样子,也不由得柔和了唇角的弧度。 陆成带了陆锦川的话来,甄艾却只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我现在不能走,孩子们的课程不能断,至少,也要等到新年放假的时候再回去。” 甄艾看着陆成带来的人一样一样的往学校里搬卸东西,想到孩子们缺的那些教材和冬天的厚衣服都有了着落,想到无父无母跟着半瞎的爷爷为生的小森浩今年冬天可以住上不漏雨的房子,心里只觉得干劲儿十足。 她不想回去,她也离不开孩子们。 这么差的条件,还是山民们隔三差五的帮她抬水,她才能勉强一周洗一次澡,而那些孩子们更是可怜,夏天还好,成群结队的一起去大山深处的山泉里洗澡,而到了冬天,很多孩子们几乎一冬天都洗不到一次热水澡。 山里有电,还是前几年的一批志愿者奔走了很久费尽了苦心才让县里电业局架起的电线杆,但是到了晚上,整座大山里还是一片漆黑,没有人舍得开灯。 甄艾晚上坐在昏黄的电灯下批改孩子们作业的时候,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她想让山里的人们也用上自来水,她想让这些可怜却又坚韧成长的孩子们,生活的环境可以再好一点,譬如那天那个叫做美娟的小女孩儿,譬如那个无父无母却乐观坚强的小森浩,还有,那个在作文里写“我们的新老师,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我们都叫她小艾老师,她长的很漂亮,眼睛像是山里的月牙泉,总是温柔的笑着……我想长大了,也变成老师这样的人,到大山里去教孩子们读书唱歌,因此我要更努力的学习,考上大学,再把我学到的东西,都带回来教给山里的学生。”那个孩子。 她从前以为,自己就像是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鸟,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不能做,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为别人想要成为的榜样。 她只是做了这么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却成为了孩子们心中向往成为的‘偶像’,甄艾只感觉自己的胸膛里仿佛燃了一把火,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更多,她希望自己可以帮到更多更多可爱的孩子们。 陆成再三的劝,告诉她陆锦川的计划,还有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志愿者过来这里,孩子们不会缺老师,可甄艾还是决定要留到年前。 陆成无奈,只得一个人离开。 车子开走之后,藏在屋子外面听着动静的孩子们方才一股脑冲进甄艾的房子。 “小艾老师你不走的是吗?” “我就说了小艾老师不会走,她不会离开我们的!” “对啊对啊,我们还没有把那一首《大森林的早晨》给学会呢!” “还有美术课……” “还要学弹琴……” “小艾老师不走了,太好啦!”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的热闹,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却那么的灿烂而又热烈,甄艾被他们围在中间,她的手被孩子们的小手紧紧攥住,不肯丢开。 他们害怕她走,她是被需要的。 人活在世上,如果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丁点的意义和价值,那么和一个只会呼吸的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甄艾一双眼眸晶亮逼人,她不愿再去做那一个一无是处只会一个人躲起来独自伤心的千金小姐,她也不愿意,再如过去那样日夜哀愁像一个怨妇,抱怨着自己的婚姻,担忧着自己的未来。 这么多的时间,她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多,不该去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人生一世,毕竟还有很多东西,比爱情和婚姻还要重要。 ********* 陆锦川结束高管会议,刚从会议室出来,陆成却迎面过来,“少爷……”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陆锦川有些讶异看他一眼,却是低头翻着手里的资料往办公室方向走。 陆成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欲 言又止。 云卿却是对他一笑,轻巧走过来,莞尔轻唤:“锦川。” 陆锦川步伐一顿,穿着剪裁得体的高订手工西装的男人,有着颀长的身躯和英挺的轮廓,认真工作的样子,更是少了桀骜和不逊,分外的迷人。 这是云卿第一次到他的公司来,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时的样子。 “锦川,我找你有事……” 云卿的笑容忍不住扩大,眸光钉牢在心爱男人的脸上,满满都是痴恋。 “谁让你来这里的!” 陆锦川的声音却冷淡突兀响起,他回眸,眸色里的不悦浓浓充斥,毫无遮拦的落在云卿脸上,要她的笑容顿时僵住。 陆成就知道会这样,方才在楼下遇到云卿的时候,他委婉的提醒她不要上来,可云卿却执意要上来,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少爷…… 可是,她就算有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必来公司里,看来,她还真是有些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了。 “锦川,人家……” 云卿绝美的小脸上密布委屈,她微微嘟了红唇,伸手去拉陆锦川衣袖轻轻摇晃,却在指尖刚刚碰到他衣服的那一刻,被陆锦川干脆利落的避开。 “云卿。” 陆锦川居高临下的睨住她,菲薄的唇勾起,却是绝情的弧度:“你逾距了。” 云卿只感觉自己一颗心仿佛忽然被扔进了冰凉的洞窟里,瞬间寒意侵蚀了她身体的全部,她有些愣怔的望着陆锦川,仿佛不愿意相信,这就是那个与她缠绵数次的男人。 陆锦川却不再多看她一眼,径自转身往办公室走,他步伐凌厉,声音斩钉截铁响起,却是让云卿的眼泪腾时就落了下来。 “赵秘书,如果以后再有人随随便便就可以闯到我的办公区域来,你可以直接去财务部支领你的薪水然后离职了!” 赵秘书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却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陆锦川进了办公室,砰然的关门声绝情响起,仿佛将云卿那一颗落在地上的心,又狠狠的践踏了一番。 “云卿小姐,请您离开吧。” 赵秘书面带不悦,本来没有预约,没有少总的吩咐,她没有答应放行云卿,可这个女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无法无天,害的她也挨骂,赵秘书自然对她没有好脸色看。 再说了,就算她再得宠,也不是正牌太太,人家少夫人还没有这样嚣张过呢。 云卿丢了脸面,自然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待片刻,几步有些慌不择路的进了电梯,待到电梯门关上,她方才敢哭出声来。 云卿看到四面的镜子里,映出一个漂亮女人哭泣的脸,她的妆容微微的有些花了,却依旧是美丽可怜的,只是,为什么锦川一点都不心疼? 他是说过,公共场所,如果没有他的允许她不可以接近他,可是上一次的慈善会,他一掷千金为了她的一句喜欢,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如今看来,她在他眼里,还是只是一个毫无地位的泄欲工具? 更何况今天她来,是想告诉他,她想要把自己的私房钱捐给慈善会,她也想为陆先生竞争商会会长一职,贡献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 她以为他一定会高兴,会夸赞她的善解人意,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会无情到这样的地步,一丁点的脸面,都不给她留。 云卿回去公寓,扑在床上就大哭了一场,哭到眼睛红肿,天色都黑了,陆锦川不要说来看她,连一个电话一通简讯都没有。 她自来也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的,从前身边的那些男人,哪个敢给她脸色瞧?一个个哄着捧着,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来给她戴,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许是骨子里到底存了那么些傲气,云卿起身,胡乱洗了一把脸,只把自己的东西捡了一些放在箱子里,而特意将跟了陆锦川以后置办的东西都留在公寓,还有公寓的钥匙也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 拉了箱子走进电梯,云卿没忍住,终究还是给陆锦川发了一条简讯。 随便找了酒店住下来,云卿洗了澡出来,打开手机,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云卿有些怔怔的坐在床上,捧着手机发愣,陆锦川,他是没有收到,还是,根本就不把 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心口里的酸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溺毙,她哪里是真的要分手?她又怎么舍得? 她不过是矫情的想要看看自己在他心中到底什么位置,可是,如今却被现实给狠狠砸了一下。 他,根本就不在意她。 华灯初上的时候,云卿拉了箱子回去公寓,钥匙锁在房子里,她进不去,可以找物业的,她却执拗的给他打电话。 他这一次接电话很快,直接开门见山:“云卿,我没有功夫陪你玩这些小女孩子的把戏,你也知道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手,如果你受不了,我也不会勉强你……” 云卿靠在墙上苦笑,声音轻轻:“锦川,对不起,是我任性了,我以后会很乖,认清自己的身份,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陆锦川沉默片刻:“云卿,我不是个好男人。” 他的潜台词那么明显,你不要执拗的认准我。 “那么对她呢?对着甄艾的时候呢?”云卿含着泪轻轻质问,手指却捏紧,心也提了起来。 他不语,是长久的安静,就在她以为他会挂断的时候,他好听低沉的声音,却忽然那样突兀而来:“云卿你记住,甄艾她是我的妻子,这世上任何女人,都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云卿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变成粉碎,她笑,笑的眼泪肆意而下:“锦川,我知道了,我会永远记住,我,再也不会逾距。” 她挂了电话,靠在墙壁上软软滑坐在地,她那么的羡慕甄艾,那么的羡慕她,嫉妒她! 甚至,恨不得要自己变作她,来享受他独一无二的对待。 ********************** 十月十七,秋雨绵绵。 大山深处小小的学校里,三个老师面对面坐着,却是愁容满满。 雨季到来,山里的路泥泞难走,孩子们上学途中危险重重,很多家长都会让孩子们留在家中,本来山里日子辛苦,家长们让孩子念书都已经难得。 山路太简陋,如果简单的修一下,至少下雨天也不用踩着泥泞,可是这样一大笔钱,谁肯出? 县里年年说没钱,可政府的大楼却修的一栋比一栋气派,老校长急的头发都要白了,一遍一遍去教育局跑,却还是失望而归。 甄艾晚上躺在床上,第一次失眠了,淅淅沥沥的秋雨连绵不断,甄艾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被腹内的剧痛给惊醒的。 内.裤上湿湿黏黏的一大片贴着肉不舒服,小肚子坠着疼,甄艾这才意识到,她的大姨妈又提前了差不多一星期。 例假一直不准,从第一次来时痛经就伴随着她,而这一次,好像是格外的厉害,许是在山里日子清苦,营养跟不上,昨天又刚去溪里洗了衣服,回来时还淋了雨,所以今天发作起来,简直痛的快要了她这条命。 ps:估计这几天少爷就会知道咱们小艾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啊!!要虐少爷吗??你们决定。。。 ☆、小艾她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呢! 许是在山里日子清苦,营养跟不上,昨天又刚去溪里洗了衣服,回来时还淋了雨,所以今天发作起来,简直痛的快要了她这条命。 甄艾拿了卫生棉和干净的内.裤,暖壶里还有一点热水,她凑合着清洗了一下,换了干净的衣服,却还是没有觉得好受一些邾。 电饭煲里有昨天剩下的粥,甄艾按了煮饭键,喝一点热粥会好一点。 秋雨下的不停,隔着窗子去看外面灰蒙蒙的天,原本这个时候该来学校的孩子们,却还是不见踪影。 老校长说,如果雨一直下,孩子们不能来,基本上就要停课了。 甄艾挂心着孩子们的课程,山里的孩子,原本课业上就很薄弱,功课落下这么多,到时候考高中的时候怎么办犍? 本来家长们都不愿意孩子念书,好几个学生都是她和老校长还有另外一个老师去家访,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家长才答应孩子继续上学的,到时候考不上,怕是都要回家务农。 甄艾心急如焚,偏生身体格外的不争气,小腹里仿佛坠了铅块一样,要她蜷缩着弯着腰,直不起身子来。 再撑一下,最难熬的前两天过去就会好起来,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也幸好孩子们今天都不来,不然,还真是没办法去给他们上课。 电饭煲里的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甄艾想要下床,可不过刚一起身,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手指胡乱抓着想要拉住什么,可却只触到了冰凉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人不停在喊她的名字,甄艾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有人在喂她喝热水,温热的液体涌进体内,好似疼痛缓解了一些,可不过片刻,那痉.挛着的疼却又袭来,甄艾忍不住的呻.吟出身,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 女医生皱皱眉,“经血一直下不来,所以她才会疼的昏过去,我们这里设备太简陋,还是送到县里去吧。” 甄艾一直都有这些毛病,母亲去的早,没有人教导她这些,那时候来了例假,她什么都不懂,以为是很丢脸的事情,只敢一个人偷偷的哭,也不知道忌冷水,也不知道不能洗头发,所以落下了病根,每一次来例假几乎都痛的只能躺着。 后来宋清远不知怎么发现了她的毛病,找了中医给她开药,断断续续的喝了两三年,方才好了很多,也是因为如此,她断了药,大意起来却没料到这一次会发作的这么厉害。 而且,经血一直下不来,污血憋在体内,再这样耽搁下去,她非得活活疼死。 “这可怎么办?不要说咱们没车子,下着这么大的雨,山路这样难走,有车子也很危险啊。” 老校长急的不得了,甄艾来这里快一个月,又肯吃苦又能干,对孩子们好的不得了,谁不喜欢她?老校长也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着呢。 还是另外那个男老师脑子转的快:“我看小艾家里条件很不错的,对了上次不还有人来送东西给咱们吗?听说是她老公的人,不然我们联络小艾的老公吧……” 甄艾很少提自己的私事,山里人淳朴,也不多问,谁都没有多想她跑来这里支教的原因,自然也不知道她和陆锦川之间的那些嫌隙。 直到翻了甄艾的手机,方才发现她存的极少的几个电话里,根本就没有她老公的。 老校长无奈,只得给她联络比较多的那个号码打电话。 陆成接到甄艾的电话,听到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时,简直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当时就急的声音都变了。 挂了电话就往陆锦川的办公室冲,他这会儿正在开视频会议,陆成也顾不得那么多,推开门就直接开口:“少爷,少夫人出事了……” 陆锦川戴着耳机,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看他脸色惶急的很,他取了耳机,视频还没来得及关:“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是少夫人那边学校的校长打来电话,说少夫人一直昏迷不醒……” 陆成话还没说完,陆锦川却已经蹙了双眉沉了脸,他扔下耳机疾步就向外走,视频对面的几个董事面面相觑,却是赶忙识趣的关掉了视频。 陆锦川一直冲到门外,方才有些微微回神:“陆成,你仔细,给我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打电话的人说的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少夫人大概是生病了,一直昏迷不醒……” “准备车子,快!”陆锦川一边吩咐,一边拿了手机去拨甄艾的电话。 “有没有医生在,她到底是什么情况?”陆锦川整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现在再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先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然后他这边直接从县城调派医生过去,也能节省大部分时间。 “……月经不调,经血一直不能下行,所以才会肚子痛的昏厥过去……没有药,也没有设备……我只是个普通医生,头痛感冒还能看一看……” 那个女医生断断续续的回答着,听筒那端的男声,沉稳而又有力的传来,让她有些慌乱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女人中很多见,现在的人体质差,又贪爱吃凉的,痛经的女孩子比比皆是,只是甄艾这一次发作的比较厉害罢了。 “我明白了,麻烦您先帮我照顾着她,我很快就会带医生过去。” 陆锦川挂了电话,直接吩咐陆成:“……离那里最近的县城医院最好的妇科大夫,务必现在第一时间赶过去,陆成你现在就去安排。” 他说完,又打了电话,席佑晨家中是医药世家,他亲姑姑是妇科方面的圣手,陆锦川与席佑晨自小一起长大,也随着他称呼席蔓菁一声姑姑,他亲自开口央求,席蔓菁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陆锦川亲自开车过去接了席蔓菁,“姑姑,这次要辛苦你跟我跑一趟了。” “锦川的事,姑姑怎么会拒绝?”席蔓菁年过五旬,没有子女,对席佑晨视若己出,也非常的喜欢陆锦川,这几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和自己的也没什么区别。 席蔓菁听了陆锦川的描述,不过略一沉思,吩咐助手带了医药箱,就上车来:“具体情况,还要我见了她才知道,不过你放心,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陆锦川一直吊着的那颗心,这才稍稍的放下来了一些。 身为一个男人,自然不知道普普通通的生理期也会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可是,那个女人她自己,难道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陆锦川想到她那张总是沉静倔强的小脸,只觉得心口里憋着一股酸胀的滋味儿,她从来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说,不管是委屈,还是疼痛,宁愿烂死在她的心里,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车子驶到山脚时,雨下的越发大了起来,视线受阻,车子不敢开的太快,陆锦川心急如焚,却也不能表露,只是坐在那里挺直了脊背,一双手却不受控制的紧紧攥了起来。 席蔓菁看着他紧锁的浓眉,不由得抿唇一笑:“锦川,是不是心里很担忧?” 一个人有担忧在乎的东西,才有人情味儿,才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的人,席蔓菁从前一直认为陆锦川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因为,他从来不会打心眼里去关心一个女人。 陆锦川回眸,“姑姑,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有些女人会这样倔强,遇到什么事情,从来都不愿对别人开口。” “那个别人,是不是也包括身为丈夫的你?” 席蔓菁看看面前的男人,年轻,英俊,他的人生路还有那么的长,真好,年轻真好,还能去爱,真好,不像是她,失去了毕生的最爱,活着,也仅仅是活着罢了。 陆锦川沉默不语,只是浓眉锁的更紧,而眼眸里的光芒,也有了微微的黯淡。 “锦川,如果一个人足够的信任你,而你,也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她会对你有所隐瞒吗?” 席蔓菁笑的很柔和:“我看得出来,你对你的小妻子还是在乎的,锦川,人活一辈子,遇到喜欢的人太难了,你可不要像姑姑这样,只能一辈子遗憾。” 陆锦川有些动容,席蔓菁的眼睛有些微红,可岁月长期的侵蚀,她已经淡然了很多,并没有像年轻时那样,提起来就会掉眼泪。 席蔓菁的丈夫,和她一样都是医生,二十年前作为国际救援队的队长远赴非洲支援友国,在战火中永远长眠在了那一片土地上。 而他临走的时候,席蔓菁正在和他闹别扭,赌气没有送他,最后的回忆,留下的永远都是遗憾和痛惜。 “姑姑,您不知道。”陆锦川轻轻摇头,窗外的雨雾渐渐小了,视线也逐渐的清晰,大山里的一切,如梦一般的缓缓浮现。 陆锦川唇角的笑意那么淡:“她不爱我,不,她根本都不喜欢我。” 所以,没有用,完全没有用的。 “那么,你努力了吗锦川?” 席蔓菁轻轻的问,你努力过吗?为了你喜欢的那个人,真正的,用心的努力过? ************* 席蔓菁让众人避出去,在给甄艾做了一番检查之后,要她脱了上衣,然后伸手按在她小腹上。 “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席蔓菁自有自己的一套按摩手法,她的手指柔软而又有力,按在甄艾小腹上几处穴位上轻轻揉动,渐渐的,那一团蕴积在小腹深处的寒气仿佛渐渐的消散开来,有怡人的暖弥漫全身,甄艾只感觉身下一热,一直淤积在体内的经血,终于下行流出,甄艾忍不住舒服轻叹,席蔓菁慈爱一笑:“小姑娘不知道保养,再耽搁下去,以后还有苦头吃。” 甄艾有些不好意思:“辛苦您这么远跑来……” 席蔓菁不让她起身,按着她躺下去:“再多躺一会儿,我让锦川给你灌了暖水袋,你睡一会儿,起来把我带来的中药热热的喝一碗下去,这几天就不会疼了。” 甄艾乖顺的点头答应,肚子里的疼痛缓解,人的精神就松懈了下来,柔软温暖的被窝里躺着,睡意就逐渐的袭来。 陆锦川拿了暖水袋进来,席蔓菁给他使了个眼色,自己却出了房间。 甄艾听到他的脚步声靠近,闭着双眸,睫毛却微微颤了颤,藏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蜷缩,攥紧,心跳仿佛也开始加快。 “给,先暖暖肚子。” 他把暖水袋塞进她的被子里,温暖的感觉隔着薄薄衣衫贴住肌肤,甄艾不由得一缩,却终究还是没有将他的手给推开。 陆锦川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自然而然的将温热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按摩。 甄艾觉得有些不习惯,身子动了动想要躲开他的动作。 “别乱动,姑姑说了要我给你揉一揉,淤血散的才会快。” 他瞪她一眼,声音十分的严厉而又认真,仿佛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甄艾闭了眼,没有再动,可身子却是一直紧紧绷着。 陆锦川感觉到她的异样,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缓缓抽回手,见她自始至终没有睁眼仿佛已经睡熟,他站起身,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方才放轻脚步转身出了房间。 席蔓菁正在让助手配药,晒干的药材散发出好闻的味道,一样一样的按照比例配好,熬成药汤,是她从不外传的秘方。 “小艾睡着了?”席蔓菁温声的询问,陆锦川点点头,“姑姑,她……没事吧?” 席蔓菁却是微嗔的瞪他一眼:“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小艾以后只要注意养成好的生活习惯,再吃我配的药调养个大半年,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不过……” 席蔓菁神色微微一变,却是带了一抹调侃的笑意望向陆锦川:“你们这都领了证也有两个多月了,怎么小艾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呢?其实她这些毛病,结了婚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我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姑姑……您说什么呢?” 陆锦川却是傻了一样望着席蔓菁,一脸的惶然:“您说小艾她……” 席蔓菁微怔:“是啊?我方才来时给她检查身体,她还是个女儿身呢。” 陆锦川站立在那里,犹如身在梦中一般,席蔓菁又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楚,耳边只是乱糟糟的嗡鸣。 席佑晨说,锦川你别不相信,宋清远这么喜欢甄艾,他们未必就没有上过床。 季维安说,锦川你何必这样?离婚不就得了,反正她的心也没在你身上。 宋清远说,甄艾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在我身下疼的直哭的样子…… 她的背叛,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在他的皮肉里,搅得他日夜不得安宁,看到她,他觉得难受,看不到她,却更是觉得牵肠挂肚。 他甚至想,不如回到从前,还周.旋在女人堆中,不动心,不用心,不伤心,岂不乐哉? 所以他又去交了新的女友,当然也包括仍旧对他痴恋的云卿,跟这些女人在一起,是在她身边没有的轻松。 他不用去考虑他的话他做的事会不会让她们难过,他亦是不用担心,会不会又惹了她们生气或者讨厌。 只是,再怎样的寻.欢作乐,他却仍是回不到从前的快乐。 与云卿云雨的时候,更多的,却是想到她和宋清远恩爱的情景,他纠缠于这个结子上,无法自拔,只要一想到她的过去,就仿佛如鲠在喉,怎么都没有办法释怀。 席佑晨曾说锦川最是一个不计较的人,哪怕他曾经的女朋友跟了别的男人,他也不过一笑置之,可事到如今,他方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只是,对象只限于她甄艾而已。 他想要占有她的全部,她的所有第一次,自然也包括,他那么想要据为己有的,那个干净的甄艾自己。 “锦川……你怎么了?” 席蔓菁有些讶异的询问,陆锦川忽然转过身上了车子,他不打招呼,直接发动了引擎驶出学校小小的院子,席蔓菁有些不明所以,到最后却也只是轻叹了一声摇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她已经捉摸不透了,而现在的爱情,也早已不如他们当年的简单和透彻。 陆锦川不知将车开了多久方才停下来,雨后的深山,空气清新入肺,他点了一支烟,将呛人的烟雾深深吸入肺中,直到自己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从来没有问她,为什么那天要跟着宋清远离开,他亦是从来没有问过,甄艾你和我结婚,到底有没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心里也有些喜欢我? 他凝着远处空荡荡的山谷,她的名字盘旋在他的舌尖,是缱绻情思的轻喃,甄艾,甄艾…… 甄艾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的不见五指,她坐起身,开了床头的灯,橘色的光芒瞬间洒满房间,她有片刻的失神,这一觉睡的时间太久,久到她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不知今夕何夕。 恍神之间,房门却被人推开,甄艾抬眸,刘海散乱下来挡住她的视线,却仍清晰看到他的脸。 昏暗的光线遮不住他的俊魅,一如既往的略带着几分邪气的容颜,此刻却有了温暖的认真。 “肚子饿了没有?”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自顾自的摆好杯盘:“姑姑让你先喝点粥,等半个小时后再把药喝了。” 甄艾看他递过来的粥碗,热腾腾的,散发出的香气钻入鼻端,却要她鼻腔蓦地一酸。 她低头,不能控制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陆锦川放下碗,伸手把她抱住,甄艾拼命挣:“你别碰我,别碰我……” 她哭出声来,仿佛他身上还沾着别的女人的香气,她不想嗅到,不想碰到。 ******************* ps:其实男主没有那么坏啊。。要被骂死了,慢慢来吧,他的设定本来就很花,给他们时间一起学会怎么去爱吧! ☆、明明一直都是我在讨好你这个笨女孩儿…… 陆锦川放下碗,伸手把她抱住,甄艾拼命挣:“你别碰我,别碰我……” 她哭出声来,仿佛他身上还沾着别的女人的香气,她不想嗅到,不想碰到。 “甄艾,跟我回家,我们回家。取” 他抱紧她,将她用力扣入怀中,箍住她拼命捶打他身体的双臂,把她的倔强,眼泪,无措,统统埋在他的胸口。 他要这个女人,从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刻起腑。 哪怕她并不是那么的不完美,可他的心里,就是喜欢。 “回家?” 甄艾怔怔看他:“陆锦川,我有家吗?那里,是我的家吗?” “怎么不是……”他捧住她娇小的脸,要她高高仰起头,他的唇印下去,用力的吮吻着她,她的唇瓣,她香甜的舌,他恨不得,把她的全部,拆吃入腹。 “我们结婚了,我是你老公……” 他的话语,含混不清在粗喘热烈的呼吸中,只是稍许放开给她渡入氧气,复又狠狠吻下去,甄艾只觉得脖子都要被他折断,他的力气那么大,他的吻那样热烈,他的话——让她泪流满面。 “老公?陆锦川……你是我的吗?你是完全属于我的吗?” 她咬他,狠狠咬住他的嘴唇,他吃痛,手臂如烙铁一样将她箍紧,恨不得将她的全部,嵌入他坚硬的胸膛。 “那你在不在乎,甄艾,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在不在乎我身边有别的女人?” 他逼问着她,眸光如火,烈烈燃烧,他的嘴唇被她咬破,有鲜血滴出,却带着妖冶的味道,他的眼眸狭长,唇角微挑,他仿佛是冥界的妖魅,快要把她的灵魂给勾走。 在不在乎?在乎他身边的那么多女人吗?在乎他对别的女人那么温柔吗?在乎他对云卿一掷千金? 若是不在乎,那些心酸和难受,又因何而起? 可却说不出口,仿佛已经动摇的心是可耻的,因为他而难过,亦是可耻的。 “陆锦川,请你出去。” 她推开他,用尽全力,陆锦川却站立不动,只是眸光滚烫,似岩浆,似烧化的琉璃,快要将她整个人融化。 “甄艾。”他凝住她,那么多言语到最后,却只是幻化成唇边无奈的一抹笑:“那天为什么要跟他走?” 甄艾的眼泪一点点干涸,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结在哪里,可让她怎么说? 说她成了宋清远的人,说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说她…… 无法面对曾经在他面前那么骄傲的甄艾? 她咬住了嘴唇,却说不出口一个字。 “为什么那么傻?我说过遇到事情第一个就要告诉我,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瞒着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按紧她的肩,逼迫着她整个人锁定在他的禁锢中,他双眸澄澄,直视着她:“甄艾,在答应嫁给我之后,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把我当作你的老公?” 她无言以对。 那天晚上,宋清远在后面园子里等着她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确实想过要去告诉他,可后来,他所谓的那个秘密到底还是蛊惑了她,要她一意孤行,自作主张的去见了他,然后…… 甄艾后来几乎都不敢去想那个夜晚的自己,她是疯了,还是傻了,竟然会做出那样愚蠢的决定。 可人总有糊涂的时候,总有脑袋发热的时候,宋清远掐住了她的软肋,她糊糊涂涂的走进了泥沼之中,到最后快要被吞没的时候,竟还是他救了她。 “是,在我的心里,是没有办法全然的信任你,我是一个慢热的人陆锦川……” 甄艾有些痛苦的低下头,在离开宛城来到这里的学校之后,她其实是拿定了主意,以后和陆锦川,再也没有瓜葛,他做什么,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她不会再去在意。 毕竟,他已经也有了很喜欢的女人不是?那个云卿…… 甄艾想到那个美丽的让人侧目的女人,想到她对着自己嫣然轻语的那些话,那个时候,她甄艾又算什么呢? 他是不是也忘记了,她也是他的妻子? “不甄艾,你不是慢热。”陆锦川的手指轻轻抚在她的唇畔,他专注望着她,那眸光却是渐渐冷了:“你只是没有心——只是你的心,从来没有放在我的身上罢了。” 甄艾几乎就要摇头,不是这样子的,在决定要嫁给他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要做一个好妻子,陆锦川的好妻子。 “甄艾……” 陆锦川弯下腰,与她的眸子平视:“为什么要跟着宋清远离开?是不是因为他说你的第一次给了他?” 甄艾一怔,全身都是剧烈的一颤,她骨子里那样保守的人,却在她身上发生了这样让她不齿的事,她几乎要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敢看他,他猜到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心中就是自嘲的苦笑。 在她的眼里心里,是不是就真的以为他陆锦川在乎那些流于表面的东西多过于……她? 他不否认,他从前找女朋友的标准,就是漂亮性感的雏儿,他亦是不否认,在席佑晨他们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心里确实十分不舒坦,他也曾经想过,如果她真的和宋清远上过床,他会怎么样? 他承认,当初只是想到这个问题他几乎就要暴怒,可后来…… 他却又自己告诉自己,都是成年人,不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她有权利支配自己的人生——在认识自己之前。 她与谁恋爱,与谁发生亲密的关系,他没有权利去阻拦去生气,所以,他想,就算她不是,他也无所谓了。 反正自从与她相识之后,他破的例还少么?更何况,他自己也有过不少的女人,当他们扯平。 他只是气,为什么她不问也不说一句,就认定了他不会要她。 “甄艾……” 他轻喃她的名字:“你为什么这么傻?” 他望住她,低头轻轻去亲她的脸颊,他的气息,是青草一样清冽的怡人,拂在她的耳畔,低柔却又缠绵。 “你是个笨蛋,是天底下最笨的笨丫头,你知不知道?” 他的手指缠上她羸弱的脊背,将她按入自己的怀中,贴紧,轻叹:“我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告诉我甄艾,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对,我就是笨,所以才会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她气的哭起来,为什么每一次她狼狈不堪的一面,都要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 “我若是不笨,我就能讨好你,像你那些女人,什么云卿雨卿那样讨你的欢心,也让你一掷千金了!” “你需要讨好我吗?” 陆锦川干脆的把这个哭闹的女人搂入怀中,他眼眸微沉,滚烫的唇擦着她的耳畔而过:“明明一直都是我在讨好你……” “你放开……” “好了小艾。”他不再隐忍的低头吻她,唇齿之间满是她的香甜,要他忍不住沉醉回味:“笨女孩儿……” 他轻声呢喃,将席蔓菁方才的话在她耳边低低复述;“……你根本还是个小姑娘,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甄艾仿佛傻了,直愣愣的瞪着他,她傻乎乎的样子,让他觉得那样可爱,仿佛她再也不是那个总对他冷冷淡淡的甄艾,她好像,第一次离他这样的近。 “傻了?” 他亲她一下,高挺的鼻梁抵住她的鼻尖轻微磨蹭,像是两只相爱的小猫。 那一夜她一直失眠,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宋清远那一张脸,好像终究有了致命的裂痕,在她的心里,逐渐破碎到无法愈合。 那一声清远哥哥,是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美好,从此以后,怕是再也无法触及。 甄艾转过脸,砖石铺就的地面上,只铺了一层薄被,他和衣躺在那里,睡的沉了,似乎有些冷,侧躺着,蜷着腿,甄艾叹了一声,抱了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住。 她的轻微动作,他却还是立刻清醒过来,还在睡意朦胧中,声音都有些涩哑,却下意识一般连声的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还疼?” 他的眼睛还有些惺忪,微热的手心却已经贴向她的小腹,轻柔的按摩,甄艾垂下眼眸,鼻腔里却已经酸酸的一片。 ***************************** 新的教学楼筹建项目已经开始,支教的年轻老师将会源源不断的来到山里,孩子们脸上的笑脸那么真诚,老校长欣慰的眼泪直掉,甄艾却那么难过不舍。 她不想离开,她还想留在这里,可是她亦是知道,这太不切实际。 走的时候,答应孩子们,每年都会回来看望他们。 手拉着手走过一道一道山梁,直到再也不能送了,她坐上车,不停的与他们挥手,道别。 我还会再回来的,我一定会再回来,回到这个让我找到自己价值的地方。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那个惶恐不安的甄艾,是你们让我相信了,我的头顶,也有一片属于我自己的天。 回程的路仿佛那么的漫长,甄艾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山里的星星那么亮,似乎会对人说话,陆锦川端坐着身子不敢动,她靠在他的肩膀,睡的香甜。 浅浅的呼吸,萦绕在他的耳畔,心里安谧的仿佛是此刻山里的夜,静的那么美好。 蓦地想到一句话,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只要尘世的幸福。 他低头看她,她娇小的侧脸在视线里朦胧,他觉得,也许,这就是他要找的那种幸福。 犹如他的叔叔婶婶,一样的幸福。 甄艾,真爱,珍爱。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拢在掌心,长路漫漫,但愿以后,有你同行。 车子在别墅外停住时,已是深夜。 管家带着佣人迎出来,毕恭毕敬:“少爷,少夫人。” 陆锦川和甄艾下车,望向别墅内的灯火通明,还有往来人群,不由讶然:“怎么回事?” 管家眉目垂的更低:“是太太昨日回来了。” 陆锦川脸上的神色缓慢凝住,甄艾却有些一头雾水,她隐约知道一些有关陆锦川母亲的事情,可是他从不开口提起,她也没有多问。 如今……婆婆回来了,她忽地有些紧张起来,下意识的看向陆锦川,眉目里隐约的不安已经显露出来。 陆锦川握了握她的手,“我们进去吧。” 陆太太,哦不对,现在该称呼她向太太了。 年过五旬,却依旧身姿保持的很好,满头乌发云堆雾绕一般,一张脸依稀能看出年少时的美艳,可岁月到底还是在她眉间唇角留下了深重的印痕。 崔婉端坐在沙发上,沉默看着缓缓走进来的儿子。 丈夫因为家族内斗郁郁早逝,她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那么多的夜晚,不知道一个人淌了多少眼泪。 初恋情人的及时出现,要她感觉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顾一切的随他而去。 留下两岁的锦川留在陆家,她有过不舍,可更多的,却是对新的生活的渴盼。 后来知道陆臻生夫妻待他视如己出,她更是减少了回国的次数,次年生下了儿子向衡之后,崔婉更是两三年才会回国探望儿子一次。 母子之间不如寻常人那般亲密,崔婉也不希冀自己的儿子能承欢膝下,只是,他到底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到底还是挂着她的心。 这么突然的决定结婚,又闹出这样的笑话,崔婉在法国再也坐不住,不打招呼就回国住进了儿子的家。 她要亲自审视这个儿媳妇,看看她到底怎么就蛊惑了她崔婉的儿子。 甄艾随着陆锦川刚刚踏入房子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一道逼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最初的那些紧张和不安,立时就加重起来,掌心后背,细细密密的都是冷汗,忍不住去看身侧的陆锦川。 “锦川。”崔婉的声音透出几分淡淡的严厉,她站起身,珠光色的旗袍熨帖着她依旧袅娜的身段,只是唇角两道深深的纹路,让她看起来分外的严厉。 陆锦川却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拉了甄艾坐下;“你身子还没好,先坐着歇歇。” 甄艾哪里肯坐,长辈还在站着,她决计不会让自己这般的失礼。 心里哪怕依旧忐忑不安,可却逼着 自己很快的调整情绪,这是锦川的母亲,她的婆婆,她该有尊敬,而不是害怕。 “妈。”甄艾却挣开陆锦川的手,轻轻唤了一声:“不知道您突然回来……” “你先别这样称呼我。”崔婉严厉的瞪了甄艾一眼,复又看向自己儿子:“锦川,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领证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她在法国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锦川和她再不亲,也是她的亲生儿子,更何况如今他在陆氏做的不错,崔婉总算觉得自己在妯娌面前不那么低人一等,更是关注起了儿子的事情。 原本她想着儿子的婚事自己就算不干涉,也不会袖手旁观,她在法国结识不少优秀的名媛千金,环肥燕瘦各色各样,就预备等到儿子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介绍给他,由他挑选,却未料到横空杀出来一个甄艾,竟然还让儿子直接先斩后奏领了结婚证。 崔婉起初还只是生气,待到搞清楚甄艾的背景之后,才是彻底的愤怒了。 一个破落户家的小姐,生母还早早不在了,继母不待见,生父不管不问,野草一样长大的女孩儿,能有什么教养? 果不其然就闹了笑话,崔婉因此在法国都病了一场,若非丈夫儿子劝慰照顾,还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 “我和小艾之间的事,是我们夫妻两人之间的私事,我想没有必要告诉旁人知道吧。” 崔婉对甄艾的态度,让陆锦川脸上堪堪维持的那些平静瞬间荡然无存,他干脆把甄艾搂在怀中,眸光静静望向崔婉:“时间不早,小艾身子不好,我先带她回房间休息了,向太太自便。” “你——”崔婉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她抚住额头,颓然坐在沙发上,望住自己这个一向桀骜不驯的儿子:“好,你们之间的私事,我不干涉,那么我只问你,什么时候离婚?” 她不等陆锦川开口,接着说道:“这可不是你们俩人的私事,这关系到你父亲和我的颜面,我们的儿子,不能娶一个这样不清白的女人做儿媳妇!” 甄艾微微低了头,婆婆的话语像是针刺一样戳的她体无完肤,站在这里,几乎一秒钟都无法再待下去。 不清白……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纵然社会已经发展到这样前卫的时代,但名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依旧无比的重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二十四年前就已经是向太太了,我做什么,怎么会关系到您的颜面?再说,我的女人清白还是不清白,只有我陆锦川自己说了算!” 他的话语说的斩钉截铁,到最后一句时,那隐忍的怒气已经压抑不住的昭然若揭。 甄艾低头站在那里,泪已在眼眶打转,却还是生生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她伸手,轻轻握住陆锦川的衣袖,指尖却在微微的颤抖。 他的维护,却让她心里越发的难受,忍不住捏住他的指尖,攥紧在掌心。 崔婉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维护甄艾,明显怔愣在了原地,过了片刻,她方才目光锐利的投向甄艾,伸手指住她毫不客气的厉言斥责:“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蛊惑了锦川!只是若我是你,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早已一头碰死,你若是和锦川解除夫妻关系,我们陆家也不计较你的过去,但若你再纠缠不放……” ps:婆媳关系中国人搞了几千年了都没能解决。。。唉,两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不闹的天翻地覆才怪!看看丈母娘怎么对女婿的?丈母娘对女婿好,那是希望女婿对自己女儿好,婆婆怎么就不这样想想呢???和老公商量好了,以后老了我们就去住养老院,让人家小两口好好恩恩爱爱~~~ ☆、你闺房里的床足够大呢。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蛊惑了锦川!只是若我是你,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早已一头碰死,你若是和锦川解除夫妻关系,我们陆家也不计较你的过去,但若你再纠缠不放……” “管家!阕” 陆锦川怒不可及,薄唇锋利的弧线已经隐含怒火,他冷冷一笑,眸光森寒望向崔婉,一字一句,却是不留情面:“以后没我的允许,闲杂人等谁都不准进我陆家的大门!现在——好好儿送向太太出去!” 管家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崔婉怒极反笑,陆锦川待她一向不亲近,但这样毫不客气的下她面子,却是头一次。 都是因为这个甄家的小狐狸精,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蛊惑了她崔婉的儿子珂! 只是如今儿子正在兴头上,护她护的厉害,她少不得暂时忍了这一口气,待以后找到机会,她必须要替儿子清理门户! “我生的好儿子,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就要赶我出去,我倒是要问一问陌锦年,她怎么教导侄子的……” 崔婉捂住脸啜泣出声,指了身边的人就要打电话回去陆家…… “向太太闹够了吗?” “锦川……” 甄艾却是适时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她微红的眼望着他,对他轻轻摇头:“算了……” 天已晚了,若真是这样让婆婆离开,不管究竟谁对谁错,她和陆锦川都免不了一场非议。 中国人最重孝道,尊崇的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就是再怎样错的离谱,做晚辈的若是忤逆不孝,也要被人诟病。 崔婉就是说话再难听,对她再不客气,她这个媳妇,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婆婆被赶走。 更何况,如今的陆家不知被多少人给盯着,说穿了两个字——名声,束缚着所有的人,毫无办法。 陆锦川洗了澡出来,甄艾还坐在书桌前发呆。 “不开心?”他自她身后环住她的身体,沐浴后身体上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环绕包围。 甄艾摇摇头,淡淡强笑:“没有。” “去洗澡?”他的眼眸里有了升高的温度,甄艾却打不起精神,她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我去客房……” 虽然知道了宋清远设的那一场骗局,虽然她还是干干净净,可两人之间,那些无形的隔阂,却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的消弭干净。 如果宋清远没有骗她,他还会不会转变态度?更何况还有云卿…… 他身边的那些女人,逢场作戏也好,真心喜欢也罢,又该怎么办? 他看着她站起身,有些疲惫的脸上透出几分的落寞和无助来,他知道他们两人的问题还有很多,可是他希望,所有的事都向着好的方向去发展。 他喜欢她,心里有她,如他们从前所说,他是愿意好好经营与她的婚姻的。 “甄艾,我们谈谈。” 他拉住她的手,两人干脆在地毯上坐下来,面对面望着彼此。 甄艾只是看他一眼,就低了头,不见到还好,见到了,就会去想那些不能想的画面,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温柔? 他握着自己手指的那一只手,握着别的女人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温度? 那样美的云卿躺在他的床上的时候,他的唇是不是也缱绻的拂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想起这些,头都要炸裂了一样的疼,却无法问出口。 至远至近东西,至亲至疏夫妻,有的时候原本看起来最亲近的两个人,却反而有很多的话,却怎么都没办法对最亲的那个人说出口。 “我很累……” 她又想逃避,眸光躲闪着就要起身。 说起来她身上的很多地方,都和母亲一样,不爱去解释,不爱去问,也或许是如此,当年母亲才会一个人郁郁而终,至死都没有对父亲问出口,为什么会背叛他们的婚姻? 她们都是不爱将心里话说出口的人,也或许是因为面对陆锦川,总是感觉还没有到那种彼此无条件信赖的地步。 “你如果一直这样什么都不说,甄艾,我问你,我们之间再怎样继续下去?” 他不许她动,强势霸道的将她桎梏在自己面前:“甄艾,我们是两个独立存在的人,我没有办法在你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下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心里想什么,重要吗?” 甄艾有些迷茫的望着他,在他的心里,她这个妻子,甚至还不如他的情人位置重要。 “你会在意吗陆锦川?” 她笑,那笑容里的落寞却让人动容,她不是喜欢情绪外露的人,就算难过的时候,也多是强忍着。 “甄艾,你以为我是闲的太无聊才会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是无事可做才和你结婚玩一玩?” “那么你外面那些女人呢。” 她笑容淡淡的,却透着萧索的味道:“陆锦川,她们又是什么?” “以后没有她们。” 他只是这样简短一句话,却并不解释太多,甄艾抬起头看他,“云卿呢?” 陆锦川有些讶异:“云卿?” 她怎么知道云卿的存在?随即却又释然,也是,之前因着和她闹别扭,与云卿在一起根本是光明正大从未曾避讳过,她知道,也是理所当然。 “对啊,云卿,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谁都知道她是你最宠爱的……” 甄艾咬了咬舌尖,锐利的疼袭来,她不想问的,却还是忍不住:“甚至连我的消夏园,你都给了她……”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他蹙了眉,有些讶异的望住她:“我怎么可能给她?” “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你见过她?她来找过你?” 他的表情腾时就变了,眸子里的愠怒根本掩藏不住。 甄艾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针刺着一样的疼,要她死死掐紧了掌心方才能控制住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 “见过,我和安安一起逛商场的时候,偶然遇到了她……” 她不想再说下去,这算什么呢?一个做妻子的和自己的丈夫谈论他的情人…… 她就算是再罪该万死,再下贱,也不该承受这样的屈辱。 陆锦川眼眸暗沉,片刻之后,他方才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我知道了,这些事你别管,我来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甄艾将他的手指轻轻推开,“算了陆锦川……” 她所求的并不多,只希望以后的日子可以简单一些,又何必,一定要让两个人的相处,变的这么艰难呢? 她可以做一个聋子瞎子甚至哑巴,不去管他的任何所作所为,只要不争吵,没有打骂,这样的婚姻相处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时间不早了,先不说这些事,你先休息,对了,中药还要喝掉。”他站起身,静默看了她一眼:“我去睡客房,你好好睡一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他说完不再多做停留,转身出了卧房。 甄艾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房间里瞬时就安静了下来,她却依旧盘膝坐在地毯上。 眼前总是出现他方才的神情,在她提起见过云卿的时候,他的惊讶和愤怒。 他是在愤怒什么?担心她这个做妻子的会欺负他美丽动人的小情人? 不知怎么的,许是对于其他的女人她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所见过的,听说最多的也是云卿,她的心里,怎么都绕不开这个人,想起来都会觉得心脏上沉甸甸的压着什么,甩都甩不脱。 一个人躺着,却是大半夜都在失眠,那么怀念山里的岁月,从来不知道睡不着是什么滋味。 那么多的事要处理,那么多孩子要关心,她的心里装满了事,也就没有功夫来伤春悲秋,而一旦回到宛城,回到这些漩涡的中心,疲累的感觉纷沓而来,让她恨不得能插翅飞走,逃离这里…… 只是,到底她的头上还顶着陆锦川妻子的名头。 甄艾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仿佛是天亮的时候,隐约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她睁了睁眼,又睡了过去,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铺满了卧房的木地板,那样温暖明亮的光芒,让人昨夜黯淡的心情,仿佛也好转了起来。 她坐起身,下 床去洗澡,出来吹头发的时候,陆锦川推门进来了。 秋日天气暖和,他穿烟灰色的针织衫,休闲的仔裤,那么高大英俊的男人,偏生却是慵懒不羁的气质,只是,在他的身上,那些狂浪也变的不再让人讨厌。 “中药喝了没有?”他问,目光却停留在她浴后皎洁白皙的脸容上。 甄艾有些许的不好意思:“我刚睡醒……” 转而想到什么,慌地转身询问:“妈呢?” 陆锦川听她提起崔婉,脸色就变的不好看,他懒洋洋坐下来,把玩她卡头发的夹子,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犹如骨瓷一样的色泽,完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理她做什么,快点穿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不好吧。”甄艾也不太想和崔婉打交道,只是,她到底是他的母亲,再不想,也不能。 “什么好不好的,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甄艾就低了头梳头发,不再开口。 他总是这样强势,不过,随便他吧,反正她从来也不是一个喜欢自己做决定的人。 “你别多想,我的意思就是你不用理会她,她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反正过几天她就走了。” 见她似乎不高兴的样子,陆锦川放了手里的东西,走过去给她擦着湿发,解释了一句。 “我自己来。”甄艾把毛巾拿过去,拿电吹风吹干了发梢,打开衣柜找出门的衣服。 “我给你挑。” 他从前最厌烦陪女人逛街,真是搞不明白哪里来这么好的兴致,买衣服竟然能买一天都不觉得累,可现在却觉得,给甄艾挑衣服,让她穿的漂漂亮亮的,也真是一件十分让人愉悦的事情。 今天天气比较暖,他又喜欢她穿裙子。 层叠的浅灰色纱裙,长到脚踝,和他的上衣色调吻合,他选出来放在一边,又选上衣,他穿的休闲,她自然也该是这种风格,就挑了套头的浅色毛衫,搭配一双圆头的平底鞋。 她人比较瘦,这样层叠的纱裙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显臃肿,反而依旧仙气飘飘的感觉,只是不穿高跟鞋的她,站在他面前,才刚到他的下巴。 陆锦川却喜欢这样的身高差,他只要低下头就能亲到她的额头,而这样抱着她的时候,也是恰好的舒服。 时间不早不晚的,干脆就去茶餐厅,中式的粥和小汤包子,店里也有西点,做的十分漂亮的样子,他琳琅满目的点了一大堆,看的她直摇头。 “别点这么多,吃不完浪费。” 想到山里的孩子们,吃到白米饭都是开心的,甄艾更觉得心痛。 “没事儿,你每一样都尝一尝,哪个好吃就吃哪个。” 甄艾却不这样做,只是喝了粥,又吃了两个小小的汤包,陆锦川是从不吃点心的,把她剩下的汤包吃掉,别的都没有动。 甄艾让店员把余下的食物打包,“……我们可以把这些没有吃过的东西拿出去给那些乞讨的人。” 商业步行街上,乞讨的残疾人很多,不管真假,只要能帮到一个需要帮助的,也算是做了好事。 陆锦川站在路边,看着甄艾走向一个乞讨的断了腿的小孩子。 她把那些精美的盒子打开,莞尔轻笑的望着那个孩子,她蹲在那里,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弄脏了她也不在乎。 陆锦川微微的眯起眼,阳光那么的浓烈刺眼,他却觉得只有他的女人是最醒目的存在。 他喜欢她,喜欢她的模样,喜欢她的性子,喜欢她那一颗柔软的善良的心。 她把点心分完,方才转身向他身边走。 人群之中,那个有着长长黑色头发的女孩儿,没有化妆,却依旧美丽,她走路的动作十分轻快,陆锦川忍不住的迎过去,握住她的手。 仿佛他慢一步,她就会在明媚的阳光下,犹如小美人鱼一样变成泡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我们去哪里?” 上了车子,甄艾忍不住询问,想到婆婆还在家,他们出门的时候,婆婆站在花园里远远看过来的目光,甄艾就觉得犹如芒刺在背。 “你之前不是说想回消夏园看看吗?我们今天就回去,在那住一星期。” 他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着,因为阳光太烈,他戴了墨镜开车,视线也直视着前方,甄艾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蓦地,一颗心也跟着暖了起来,仿佛是因为……今天的阳光吧。 不过才三个月没有回来,可在看到消夏园的围墙上爬满的那些绿色时,甄艾还是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来。 她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铁栅门那里,等着佣人开门的间隙,就扒着栅栏踮着脚往里面瞧。 秋天的消夏园格外的美丽,虽然它的名字已经昭然若揭了它的意义,但是甄艾却最喜欢它的秋天。 母亲喜欢木樨花,园子里多是桂树,秋天一到,香飘万里,晚上入睡的时候,仿佛都是和花香一起。 园子的中央是一个小小的人工湖,却通着护城河,一年四季的活水,夏天有荷花,秋天却只剩下枯荷,甄艾向来是不许佣人清理的。 红楼梦里黛玉喜欢那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她也喜欢。 到了下雨的时候,坐在二楼的栏杆那里,望着湖面上的雾气腾腾,听着几点雨打残荷的声音,仿佛整个人都静谧了下来。 她的少年时光,青春的美好和惶恐,期待和寂寥,都融入这一步一景之中,是她的毕生难忘。 三个月没有回来,幸而这里面依旧如往日一样整洁,她出嫁前的闺房还保留着原貌,想到晚上又要住在这里,甄艾的激动一直没能平复。 “既然喜欢,咱们就在这里多住几天。” 甄艾心里感激,虽然希望一直长久的住下去,可也知道这几日时间已是难得。 消夏园位置偏远,陆锦川每日都要去公司,实在太过于不方便。 “能住一周就够了。”甄艾的手抚在木樨花的树干上,树木的纹路那样深刻,她心里忍不住生出怅惘的情绪来。 这是母亲最后的归宿,是她想要永恒留住的所在,这个愿望,不知道是否可以实现。 晚餐是在园子里的凉亭吃的,有一道鱼,是用园子里湖中养的鱼所做,十分的鲜美。 饶是陆锦川这样不爱吃鱼嫌麻烦的,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甄艾就十分的骄傲:“我们这里的鱼是一绝,没有人不喜欢的,我妈那时候常常给我做,你今天吃的,还不及当时我吃到的三分之一好吃,只是可惜……” 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甄艾提起往事,情绪就有些低落,陆锦川搁了筷子,牵着她在园中散步消食。 直到月到中天,她的心情渐渐的好起来,他方才拉着她往回走:“……我刚才问过佣人了,这里的客房十分简陋……” 甄艾扭头看他,灿烂星子下,她的眸子却是比星子还要亮:“在山里的时候,你不是地铺都睡了吗?” 他就笑,笑起来的模样有些坏,却又迷人,他直接屈身靠近她,把她就近按在身边的一棵大树树干上,甄艾感觉到他滚烫的气息逼近,有些慌乱的侧过脸去:“陆锦川……别,有人……” 他已经含住了她的嘴唇,轻轻吮吻,声音性感的带着沙哑,侵袭着她的耳膜:“地铺吗……我看你闺房里那一张拔步床特别的大,就算是我们两个睡在上面打滚儿也足够了。” “……你别胡来。”她气喘吁吁,心却是高高提着的,月光这么亮,若是什么时候佣人走过来,正好能把他们这行径给看个正着,甄艾可没那么多脸去丢。 ps:我在考虑要不要炖本文的第一次大肉,快点都来爱我~~给我开船的激情!!!! ☆、把自己交付于他——请你,这一生不要辜负我。 “……你别胡来。”她气喘吁吁,心却是高高提着的,月光这么亮,若是什么时候佣人走过来,正好能把他们这行径给看个正着,甄艾可没那么多脸去丢。 “什么胡来?”他舔吻她玉白的耳垂,笑的邪气:“你是我老婆……我亲我老婆怎么了?玛” 甄艾感觉脸颊烫的厉害,秋夜的风明明是微凉的,她却觉得整个人都着火了一般滚烫难受。 想躲开他的亲吻,可他这个人在这方面向来强势霸道又贪心,甄艾躲不开,搞的自己反而狼狈的不得了,干脆就安静下来,任他为所欲为。 想着他顶多也就亲亲,却不料这人实在太放浪,高大挺拔的身子压在她的娇小上,手掌却从她背后腰际衣服下摆那里探进去,直接就摸到了她文胸的搭扣上。 甄艾吓的魂飞魄散,反手就去推他,一双眸子澄亮逼人,瞪着他时却带着羞恼:“陆锦川你发什么疯!澉” 他正在兴头上,哪里舍得离开怀中的香软,粗喘着压制着她的身躯,滚烫大掌却将她箍的更紧,他低头,咬她娇小的下颌:“怕什么?都知道我们在这儿,谁敢过来?” 他就是想要她,恨不得就在这里把她给就地正法! 甄艾死命的反抗,“不行!陆锦川!绝对不行……” 他从不知道这个小女人骨子里还有小野猫的一面,这样连踢带打的竟然要他有些招架不住。 知道她骨子里保守,如果他真的要这样打野战,她一定会恨死他! 为了以后的长远幸福,也为了赶紧安慰一下屡屡受挫的小小少爷,陆锦川只得压了欲火,把她从怀中放开。 “流.氓!”甄艾狠狠啐他一口,眼眸亮的摄人:“我说你怎么忽然这么好心带我回来消夏园小住!原来打的这样主意!” 一定是因为婆婆在家,他想要耍流.氓也不能尽兴,所以才把她给骗了出来,亏得她上午还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我打什么主意了?”陆锦川特别怀念她牙尖嘴利的时刻,比起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甄艾,这个要鲜活的多了! “亲自己老婆就成流.氓,那全天下男人都是流.氓了!” 他笑的太坏,嘴角勾起来一边的样子,邪里邪气的,甄艾才不搭理他的狡辩,狠狠瞪他一眼,扭身就要走:“消夏园空房间多的是,客房里布置的也不差……” “你敢……” 陆锦川从后面捏住她的手腕:“敢让老公去住客房?” 他干脆利落的又把她给按在树干上:“我看还是就在这里直接把你就地正法好了!” “陆锦川!” 甄艾真是要被气死了,可她跺着脚发脾气的样子,在他眼里也是一种饱含情趣的可爱。 忍不住俯下身子,贴在她耳畔轻喃:“……夫妻之间性.爱和.谐是有助于身体健康的,姑姑可是这样和我说的……” “胡扯!”甄艾简直要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了:“我不和你说了,你这人满肚子都是坏水……” “我就是对着你才这样……” 闹到了房间里,甄艾好容易把他赶出浴室,方才能安安生生的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那家伙不知道在哪里泡了澡,裹了条浴巾大剌剌的躺在她的床上,枕着她的枕头,盖着她的被子,一双墨色晕染一般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仿佛已经把她给看的精光了。 “谁让你睡我的床!”甄艾气急,甩手就把毛巾往他脸上丢过去。 “哎呦!” 毛巾堪堪砸在他脸上,竟是没躲开,陆锦川大叫一声,然后捂了眼惨叫着在床上打起滚来。 “你少用这招骗我!”甄艾才不上当,也不看他演戏,直接走到一边吹头发。 却好一会儿都不见他过来骚扰,甄艾到底没忍住,关了吹风扭头看他,却见那个个子高大的男人窝在她的床上,一只手捂着眼,脸上的表情却是隐忍的痛苦。 “打到眼睛了?”甄艾放下吹风,走过去几步,小声询问了一句,却有些懊悔。 刚才的毛巾沾了水沉甸甸的,要是真的打到了他的眼睛,怕是痛的不轻。 陆锦川也不说话,只是对她摆摆手。 甄艾心里信以为真,就有些慌神起来,赶忙凑过去想要看他伤的怎么样:“给我看看,是不是痛的厉害……” 她掰开他的手指,想要看清楚,陆锦川却捂着眼睛不松手:“你别管,我没事儿……”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还带着鼻音,甄艾吓了一跳,这人不会被她给打哭了吧! “陆锦川……给我看一下!” 甄艾却倔强劲儿上来了,死活掰着他手指不肯松开。 仿佛他拗不过她,只得放下了手,甄艾低头凑过去看他微红的眼角:“……还真是有点红……” 她话音还未落,一具结实滚烫的男人躯体却把她整个人给压了一个结结实实。 “陆锦川……” 男人干脆利落的攥住她两只手腕固定在头顶,然后从上往下俯视着她:“才刚结婚,就想谋杀亲夫了?” “骗子!你就会骗我!” 甄艾气的眼睛发红,这该死的男人每一次都能把她给骗的团团转! 她难道就那么好欺负?就活该每一次被他当成猴子一样戏耍? “我哪里骗你了?”陆锦川指一指眼角,那里果然红的厉害,他惩罚似的低头咬她白嫩嫩的脸颊一口:“下手还真狠啊你!真把我打出个好歹来,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陆锦川……”甄艾被他咬的这一下有点痛,眼泪忽地就涌了出来,把陆锦川心疼的赶忙把她抱在怀里又是哄又是亲:“……好了好了,是我不好……” “我不要和你睡一张床!” 甄艾的嗓音里还带着鼻音,两个人都刚刚洗完澡,陆锦川和没穿没区别,甄艾的浴袍也是短的顾上顾不到下。 乱了一阵,她都要走光了,赶忙扯了被子盖住自己,一双翦水双瞳从被子上偷偷瞄他,却带着微嗔的怨气。 “今天恐怕咱们俩谁说了都不算了……” “为什么?” 甄艾有些不明白,大眼睛里藏着询问,眨巴眨巴望着他,那是一种她不自知的清纯诱惑,要他忍不住的下腹紧绷,而原本就高高抬起头的小小少爷,更是嚣张的不可一世,连浴巾都支了起来。 “你摸摸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里染了情欲的暗哑,掌心更是滚烫灼烧,甄艾心里察觉到一丝不妙,可微凉的小手却已经被他抓住按在了那硬的如铁的巨大上。 “不要脸……臭流.氓……” 她慌乱的想要抽回手,陆锦川哪里肯放?倾身把她压下去,浴袍的带子却已经被他伸手拉开。 甄艾柔软却又凸凹有致的娇小身子,就那样横陈在了他的眼前。 消夏园的装潢是十足的中国风,甄艾的这一间闺房,就犹如古时候的大家小姐一样,尤其是这一张床。 传了那么多年,母亲说,外婆小时候家里就有了,是江南的匠人们,做了整整三年才完工的。 宛若一栋小房子的大床上,鸳鸯戏水的枕巾红的犹如女儿脸,身下的薄被是碧色的天水荷叶,她的肌肤白的犹如骨瓷,而乌发和长眉却是墨色晕染,唇被贝齿咬到微红,恍若枝头成熟的果子,等着他的采撷,而那峰峦之上的粉色两点,更是要他销魂蚀骨的温柔乡。 “甄艾……甄艾……” 他呢喃着她的名字,拉长的尾音是缱绻在舌尖上的旖旎,甄艾羞的红了脸,想要遮盖住自己的身体,可他却怎么都不肯? 她只能闭了眼,长睫慌乱的翕动着,那不安,像是双腮上渐渐弥漫的嫣红,入骨入肺,让人心动。 “别怕。” 他轻吻着她的锁骨,柔声的轻哄,她的眼睛却湿了起来。 青春期对情事刚刚懵懂的时候,不是没有偷偷幻想过自己的第一次,脑海里总是那个清俊温和的男人,她的清远哥哥,就算在梦中,也是温柔的让她动容。 这一生或许从来没有想到,竟会有一天,她在自己的闺房里,身旁的那个男人,是她从来最讨厌的那一类。 答应嫁给他的时候,为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他将成为她的丈夫,这一切,该是顺 理成章,可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心里忐忑。 他的手掌拢住她的柔软翘挺时,她的脑海里却无法自持的总会想起那天那个拿着漂亮性感文胸的云卿。 也许她再怎样的淡然,骨子里也不能免俗,她在意云卿的存在,那么那么的在意。 “陆锦川……” 她叫他的名字,眸子里却落下泪来:“我没办法……” 她哭的有些哽咽,没办法接受她的丈夫,不久前还在别的女人身边,做着如此刻这样亲密无间的事情。 “怎么了?”他的眸子里满是欲望,却在她的眼泪下,生生按捺住,手指从她的胸前游移开,落在她单薄的肩上,轻轻拍着:“甄艾,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长长的睫毛蝶翼一样垂下来,在几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浓密的阴影,心里那些话,像是快要破茧的蝴蝶,蠢蠢欲动。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你有那么多女人……”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泪不停的往下掉,把他的心都淋湿了:“……我劝过自己,可是还是没办法,陆锦川……” 她抬起头看他,湿漉漉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我以为我不介意,可是不行……” “甄艾……”他喟叹一声,把她的身子捞起来抱在怀里,两个人不着寸缕的贴在一起,是亲密无间的姿势:“你能这样说,我之前多少怨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他抚了抚她的头发,诚恳的剖析自己:“我从前是个欢场上的浪子,你若要介意,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介意的过来,是,我不否认,你和宋清远跑了之后,我生气,在外面胡闹过,和云卿,也是真的有那种关系,我不骗你,哪怕你接受不了以后再不理我,我还是不会隐瞒这些,只是甄艾,我今儿就给你保证,你和我好好儿的,我陆锦川以后就你一个女人,但是前提,你别再整这么多糟心的事儿出来气我……” “我气你?明明是你,总是欺负我,从第一次见面就欺负我,一直到现在……” 她哭的气噎,捏了小拳头狠狠捶他。 她这么一点力气,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一样,陆锦川也不当一回事儿,干脆就当作按摩了,“好,好好,是我欺负你,都是我不好,那今晚换你欺负我……” “你想的美!”甄艾扭身从他怀里挣开,卷了被子滚到一边,只让自己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你睡另一个被窝,不许碰我!” “你才想的美!” 别的时候陆锦川都可以纵容她,宠着她,但是这次,他还非得强势霸道一次了。 甄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被子又被他给扯开,“陆锦川……” “乖……小艾听话。” 他倾身而下,直接吻住了她嫣红的唇,四目相对那一刻,她从他眼眸中看到那么明显的炽热欲.望,那是最真实的,毫不掩饰的,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她是初次,所有的反应都是生涩的,但却那么敏感。 他的手指拂过哪里,她的哪里就会变的滚烫粉红,那一具原本白的如瓷的身躯,此刻绯红密布,却是别样的诱人。 她很害怕,整个身子都在瑟瑟的抖,陆锦川不停的吻她,含了蛊惑的声音在她耳畔缠绵旖旎:“别紧张……小艾,小艾……看着我。” 看着此刻亲吻你的人是谁?看着此刻,与你最亲密无间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告诉我,谁在吻你,甄艾……” 她的眼眸里满是潋滟的水汽,这样亲密的接触,早已要她羞的全身绯红,连那一双白玉一般的耳,也是红的珊瑚珠一样娇艳欲滴。 尖细的手指用力的攥住他紧绷结实的手臂,指甲戳在他的皮肉里,锐利的疼,却犹如最烈的春.药,他的眼眸渐渐的红起来,身下的昂扬已经濒临爆发。 “甄艾,告诉我,我是谁?”他的舌尖采撷她胸口颤巍巍的果实,要她整个人都哆嗦着颤抖着几乎哭出来:“锦川……陆锦川……” 她念他的名字,用颤抖破碎的声音,却是最迤逦委婉的腔调。 “甄艾……” 他的手掌拢住她娇嫩的ru,将脸埋在她雪一样的胸口,沉下身子,挺进她的滚烫柔软。 可她那么的小,那么的娇弱,他的尺寸又实在太过于可怕了一点,竟是怎样都不得进入。 她却已经痛的掉下泪来,手指尖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在颤:“陆锦川,陆锦川……我疼……” 知道她娇弱,也知道她这样骨架娇小的女孩儿第一次一定会吃点苦头,可到了这样的时刻,再多的心疼也实在抵不住对她的渴慕,他想要她,迫切的想要她,他要占有她最宝贵的,从此要她成为他的专属,再也无法逃开。 “忍一下,小艾……马上就好了……” 他的额上滴出汗来,她痛,他却是比她还要难受,明明已经渴望到想要不管不顾侵占她的地步,却偏生还要拼命的克制,陆锦川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难受过! 他试探着进入,她痛的几乎痉.挛起来,哭的一脸眼泪,声音都嘶哑了:“陆锦川……你别进来……我疼死了……” 他只得停住,灼烧紧绷的那处几乎憋的快要爆炸,可她哭成这样,他怎么都没办法继续。 “陆锦川你出去好不好……” 她哀求他,疼的脸色都发白了,唇也有些微白的颤抖,陆锦川眼眸亮的摄人,全身肌肉都紧绷如石,结实手臂上,血管都绷紧凸了出来,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他哑着声音劝哄:“小艾……再忍一下。” 他缓慢撤出,滚烫的唇却沿着她玲珑的曲线一路向下,直到覆在她最私密害羞的地方。 “陆锦川……” 她惊的几乎叫出声来,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要她整个人被抽去了筋骨一样软的如水不能动弹。 魂魄仿佛都已经出了躯体,她死咬着嘴唇,却还是能模糊听到断续破碎的呻.吟…… 那是她发出的声音?她几乎不敢去想,那样羞人的声音,是从她口中发出。 抬手想要推他,可手指尖都软的没有力气,脸颊发烫的厉害,忍不住用冰凉的手背去贴在脸上,酥.麻的感觉一浪一浪的侵袭着她,她再忍不住,手指cha进他浓密的乌发中,终是抽噎着哭出来:“陆锦川……陆锦川……” 那样陌生的感觉,是平生从未体尝过的美妙。 而那颤栗的余波还没有完全消逝,却有更重的刺激再一次袭来,他微湿的健硕身躯压在她的身上,而那早已受尽委屈的小小少爷终是借着方才的余韵得偿所愿。 身上的男人还未来得及舒服的叹一口气,紧跟着来的紧致和收缩却差点要他缴械投降! “天!宝贝儿你放松点……” 陆锦川深呼吸几次,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低头咬了她的耳垂说着羞人的情话:“怎么这么紧……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甄艾一双眼眸早已迷离,重重刺激要她魂飞魄散了一般,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潋滟着双瞳迷茫看着他,湿透的黑发贴在她雪白脸颊上,却美的让人心悸! 他沉下身子,复又重重挺进,甄艾感觉到撕裂的疼,指尖失控的在他手臂上划出几道长长血痕:“陆锦川……” 她哑着嗓子唤他名字,泪雾迷离之中望着离她那么近的那一张脸,不要辜负我,这一生,请你,不要辜负我。 ps:还是被吃掉了,好吧,早吃晚吃都是吃,先甜一甜吧~~~求爱抚啊~~不然还要虐的,哇哈哈哈~~~ ☆、真希望这一夜不要太快结束…… “甄艾,甄艾……”他吻她的唇,吻她嫣红的胸口,声音里是带着浓浓情.欲的暗哑。 陆锦川微红的眼眸紧倏,绷紧的肌肉如铁一般坚硬,他双掌箍住她纤细柔软腰肢,不知餍足的一次一次全力攻城掠地,甄艾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脊背贴在柔软的床单上,摩擦的火.辣.辣疼,她哭都哭不出,手臂一次一次无力从他肩上滑下来,他粗重喘息,粗壮结实的大腿沉重压制着她纤细小腿,自上而下重重的要她。 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顶出体外了,她半个身子几乎要从床上滑下来,长长的头发拖在地板上,却摇曳不停,她闭了眼睛,神志仿佛已经浑浑不清设。 手指尖酸软无力的垂落在地板上,却又被那人捉在掌心将整个人拉回怀中。 他似是渐渐失控了,手上的力道也有些没轻没重起来,到最后结束,腻在她身体里不肯出来,两人手脚交缠着抱在一起,她软的犹如面人儿一般,身子却又烫又湿,陆锦川自后往前抱着她,亲吻她微湿的后颈,手臂却缠着她的细腰,箍紧在怀中悴。 “别闹……” 甄艾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如果不是身上实在粘腻的太难受,她真恨不得就这样睡过去不醒。 “再躺一下,我抱你去洗澡,嗯?” 他亲吻她雪白的肩,细嫩的臂上有他情动时失了分寸弄出来的红红印痕,他低头吻上去,满是疼惜:“还痛不痛?” 甄艾连睁眼瞪他都没劲儿,只是胡乱‘嗯’了一声,闭了眼睛昏昏沉沉就要睡过去。 他低低的笑声就在她的耳畔,扰的她心烦:“……你别闹,我困……” “那不洗澡了?” 真是不想起来洗澡,可是这样睡……会不会太邋遢? 她浑浑噩噩的想着,却已经进了梦乡。 听不到怀里人回答,陆锦川探过身子去看她,却已经听到微重的喘息——她睡着了。 无奈摇摇头,干脆起身拿了纸巾过来,先给她随意清理了一下身子。 她许是太累,睡的香甜,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锦川却不得不加快了动作,她不穿衣服,还带着这样一身靡丽的痕迹呈现在他的面前,小小少爷好像又要开始亢奋了——其实,真希望这一切还没结束,这一夜,能再长一点。 起身去冲了凉水澡,方才回来抱着她睡觉。 待到两人再一次醒来时,昨夜忘记拉上的窗帘那里已经透进来满屋子的阳光,白花花的刺眼。 甄艾怔怔仲仲的发了好大一会儿呆,方才明白过来这是在哪里,昨夜,又发生了什么…… “刚睡醒就这样勾.引我,妖精!” 陆锦川睡眼惺忪,头枕在臂上,眯了眼睛看她,唇角却挑出一线笑来。 甄艾不明所以,好一会儿才傻乎乎的顺着他视线看去—— 原来自己竟然还光着身子呢! 腾时就羞的脸色通红,胡乱拉了被子裹住自己,却忍不住的抬脚去踹他:“不要脸……流.氓……” 他真是无奈了:“你不会别的骂人的话了?” 甄艾狠狠瞪他:“你出去,我要去洗澡……” “你去啊,我又不是没看过。”他坐起来,毫不在意的展示自己迷人的身体。 甄艾想瞪他,又不好意思,憋屈的自己脸都红了。 “不然我抱你去……”他一张俊脸凑过来,忍不住又亲在她嘴角边。 “陆锦川!” 看来真是有点恼了,眼睛里都带了水光,知道她脸皮薄,也就不再逗她,干脆拉过被子蒙住自己:“好了我不看,你赶紧去吧。” 甄艾见他果然躲在被子里不动,这才试探着探出手臂拉过一边掉在地上的浴袍胡乱裹在身上,然后弯腰就要下床…… 这一动,方才察觉到腿软的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整个人差点跌在地上,吓的她低低叫了一声。 结果还是被他抱进了浴室去,虽然到底疼惜她,没有再胡来一次,但终归这个澡洗的也不安分,不知道被他偷了多少香。 两个人都不想出去,让佣人把饭菜拿进房间,吃完了饭一个抱着软枕懒洋洋的看书,一个坐在地板上开着笔电处理公事。 微风缓慢的吹进来,书桌上的几本书被吹的哗啦啦的响,甄艾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回头去看他,他正好也抬眸看她。 一双笔墨晕染一样的锋利邪气眉眼,透出几分柔和至极的笑来,那样矛盾的两种气质,却偏生融合的这般好。 甄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过头继续看书,可视线定格在那一页上,却是久久都没能动弹。 仿佛一切都透出不真实的感觉来,恍然若梦一般,她有些怅惘的看着窗外的绿色,恍惚儿又想起,年轻时的母亲,是不是也有过这么美好的岁月? 陆锦川将邮件看完,简要回了几封之后就关掉了笔电。 待在家中不出去,穿的都是简单舒服的家居服,那样暖的色调,仿佛时光也变的温柔起来。 “又发呆。”他按住她的肩,低头嗅她的发香,从她卧房的窗子望出去,正是消夏园最美的一道景致。 极远的地方有枫树,此刻枫叶也没有完全红,那样浅淡的颜色由远及近过渡过来,渐渐渗入人的心里来。 她回头看他,却轻轻靠在他的臂弯上。 那是她极少表露出的对人依赖的一面,陆锦川感觉心头一暖,忍不住环紧她的肩膀。 从前他以为,那些锦上添花的热闹和喧嚣,才是他喜欢的,周.旋在无数的女人之间,不留情,不动心,才是他这样的男人该有的态度,却从不曾想到,有一天也渴望着能把心停下来,在一个女人的身旁。 就这样不说话,仿佛都是幸福的,幸福到恨不得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一天未过完,他的手机就此起彼伏的响,初时他不接,后来却是婶婶亲自打来。 甄艾这才知道,之前的几通电话,都是婆婆崔婉打来的。 心里沉郁叹了一口气,虽那么不舍,却也知道,必须还是得回去。 车子驶出消夏园时,她忍不住回头看,隔着玻璃,恋恋望着那围在矮墙里的秋色。 “我们过些天还来小住。” 他握着她的手,出言安慰,她轻轻点头,靠在他肩上,却握着他的手指没有放开。 陆家。 崔婉脸色有些憔悴,似乎刚刚哭过。 锦年最是见不得别人这样,饶是心里有些不喜崔婉的为人性子,可也有些不忍的劝道:“孩子们都大了,他们的事情,由得他们自己处理的好,咱们还是别多插手……” “弟妹说的轻巧,不插手,不插手的结果就是这样!娶了这样的女人进门……我这心里怎么好受?” 说着却是看了锦年一眼,似无意却又有意的嘀咕一句:“若是你们秦至结婚娶妻,我看你愿意要这样的媳妇不……” 陆臻生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媳妇孩子,当下就要翻脸,锦年连忙看他一眼:“你先去忙你的事,我和嫂子说说话。” 陆臻生再不情愿,也不会下老婆的面子,当下站起来,却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我们秦至将来娶媳妇,就一个要求,他自己喜欢的,管是什么出身什么人,我们都没意见!” 崔婉直了直身子,低头撇撇嘴,却不答腔。 说的好听,真让你们娶个甄艾这样的,我就看看你们着急不着急。 “我说句不该说的,嫂子,锦川是在我和臻生身边长大的,我知道这个孩子,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可心里却有自己的计较,他既然决定娶甄艾,那就说明甄艾自有她的可取之处,说穿了,结婚是人家两个人的事,好或者不好,旁人又怎么能知道?” 崔婉却不认同:“我知道锦川和我不亲,我也没想干涉他,可是做母亲的,希望自己儿子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这要求不过分吧?那甄艾是个什么东西?和初恋情人私奔过……传出去,锦川的脸面还要不要?” 说来说去,又扯回了原点,锦年也有些无奈:“……嫂子,那您想怎么办?” “离婚,必须得离婚。” 崔婉咽不下这口气,现在这世道还真是变了,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还有脸赖在陆家不走,换做她们那时候,早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我的事情,从来都没想过让别人插手,更别提是您,向太太。” 陆锦川拉着甄艾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她这样一句。 在他面前闹一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跑到婶婶这里来,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是看不惯他和叔叔婶婶亲近,就是明里暗里指控叔叔婶婶没有管教好他,故意看着他往邪路上走。 可他陆锦川不傻,这么多年,谁是真心对他的,他心里清清楚楚,他也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果向太太想用生母的身份压他,那他也不介意好好掰扯清楚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是为了你好!你是我的儿子,我难道会害你?” 崔婉指着自己心口,几乎泫然欲泣。 “为了我好?一个真正为了儿子好的母亲会抛下不到三岁的孩子远走异国一去不回?” 陆锦川哂然一笑,黑眸冷凝望向她:“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既然你从未尽到母亲的义务,那么现在,你也没有权利过问我的事情。” “锦川……你这是要母亲痛心死吗?”崔婉捂住心口,泪如雨下。 甄艾心中滑过不忍,因为她经历过母亲的疼爱,经历过失去的痛苦,所以此刻,她看到崔婉的眼泪,纵是再不喜欢她的刻薄,却也有些为她难过。 “妈……”甄艾缓缓开口,却又自嘲一笑,改了口:“您不喜欢我这样称呼您,那我还是叫您伯母好了。” 崔婉有些意外的看向甄艾。 “我知道,如果换成是我,或许会和您的想法一样,只是,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她低头,强忍着,泪却还是盈满了眼眶:“我想要和锦川好好走下去,把我们的婚姻经营好……” 她不是喜欢表露情感的人,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语,不要说陆锦川,就是锦年都有些吃惊。 “请您,给我一次机会。”甄艾抬起头,眸子澄亮望向崔婉,却是倔强的挺直脊背。 “小艾!” 陆锦川想要上前拉住她,他知道她性子多么的骄傲,知道要讷于表露自己的她开口说出这样的请求,她又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崔婉深吸一口气,目光审视望着甄艾,没料到这个女人,不声不响却这般有心机,这时候示弱,又把姿态摆的这样低…… 瞧瞧锦川心疼的样子,崔婉忍不住冷笑,她还真是小看了她。 “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一个名声不干净的女人,一次机会就能洗白?” “够了!” 陆锦川再按捺不住,看到她脸色发白的那一刻,他终是伸手把她拉到身边:“你不需要和她说这么多,这是我和你的事,你是我的妻子,谁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也不需要谁来承认这个事实!” 甄艾咬紧了唇,一次次的羞辱,她不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相反,她骨子里那些承袭自母亲的傲然和清高,让她根本无法忍受。 “嫂子,容我多说一句吧。” 锦年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甄艾的态度已经够好,现在的年轻人,几个敢直面自己的过错?更何况,两个孩子现在有心好好相处,这是好事。 “您这些话,说的也太刻薄了一些,怎么说小艾现在是陆家的媳妇儿,两个孩子想好好在一起,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揪着一点过错就不放。” “弟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崔婉不情愿,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做不了儿子的主,“也好,我就给弟妹面子,这些事先不提。” 崔婉说着,却是话锋一转:“锦川,还有一件事,你向叔叔的生意重心这几年准备转向国内,我这一次回来,不打算再回法国去,过段时间,你向叔叔和向衡也会一起回来……” “关我什么事?你们向家的事,不必要告诉我知道。”陆锦川冷冷打断,不耐烦听她再啰嗦下去。 崔婉却反常的耐了性子:“你这孩子,你和向衡都是我生的,怎么和你无关?以后向衡回来,你们兄弟两个齐心协力,总好过外人……” “我不需要。”陆锦川却是干脆拒绝:“叔叔婶婶,秦至,我们有的是齐心协力的人,更何况,向家的生意,人家也未必乐意我插手。” 崔婉连着被儿子拒绝,脸上也挂不住:“你就不能听我的话一次?果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眼看着两人又要剑拔弩张,甄艾拉了拉陆锦川衣袖,对他轻轻摇头。 眼看话题又要扯到她身上,甄艾实在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陆锦川脸色难看,但看到甄艾小脸煞白的样子,只得敷衍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崔婉眸子锐利钉在甄艾身上,上下游移一番,忽地一笑:“也好……还有,我看甄艾太瘦了,这样的身段……怕是不好生养,该好好调理调理!” 陆锦川差点又要动怒:“姑姑开了药方了,这点不用你费心!” 崔婉一笑:“那好,那我可就等着抱孙子了!” 她的目光落在甄艾的小腹上,一闪而过,却那样的让人不舒服。 及至回了家,甄艾的心情还没能好起来,而更让她郁闷的却是,云卿竟然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到了他们现在所住的别墅外。 甄艾还记得,那天陆锦川说,这些事情他来处理,不要她操心,可如今看来,好像他的善后工作做的也不算太好。 陆锦川不见云卿,云卿却执意不走,陆锦川就对管家发脾气:“她不走,你们不会想办法把她弄走?” 他自来信奉好聚好散,当初也和她说过,与她根本不可能,只是逢场作戏,更何况,若不是被甄艾给气的,这戏也不会有做的机会! 谁知道这女人越来越难缠。 陆锦川自认自己前几天已经和她说的很清楚,钱,房子,车子,他无所谓的东西,给她也就给她了,只要她云卿以后和陆锦川划清界限,她照旧还是那个风光的交际花,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睡过她,就不许她去攀附别的男人…… 如果是个识时务的,现在拿到了实打实的好处,以后还有阳光大道可以走,都该偷着乐了,可却偏偏,这云卿是着了魔了。 “算了,你去见见她吧,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呢。” 甄艾看他眉头一直皱着的样子,就劝了一句。 她当然希望陆锦川不去见云卿,做妻子的,哪个不希望丈夫对外面的女人心狠绝情? 只是,这云卿显然是有备而来,她这样执拗不肯走,就算是动了粗打发了今晚,以后还是照样是个祸患。 甄艾心里叹了一声,起身上楼:“我先去洗澡……” “你和我一起。” “还是不了。”甄艾对他淡淡一笑:“我知道你能处理好的。” 她转过身去,缓步走上楼梯,陆锦川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有些寂寥的消失在视线里。 他无法形容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为什么女人该有的那些情绪,在她的身上,永远都看不到? 她甚至,还愿意自己单独去见云卿…… 是真的相信他,还是,心里的在意毕竟还没有那么重? 他一个人静默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点了一根烟,转身出了客厅。 ps:猪哥明天有加更,一万字~~~快来爱我~~~顺便求一下五月份的月票,给猪哥留几张啊~~不想名次太难看(┬_┬) ☆、你这样子……我真喜欢。(第一更) 夜色静寂,深秋的风已经带了凉意,云卿穿的单薄,抱紧了双臂瑟瑟站在风里。 他不会来的,甄艾在那里,又怎么可能容许他出来见她? 一双眼眸含了嗔含了委屈,却仿佛还隐隐的有着希冀亮光龟。 远远似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云卿心中不由得一喜,翘首看去,那人渐渐的近了,果真是他。 云卿眼里的泪簌簌就落了下来,她几乎忍耐不住想要奔过去,扑在他的怀中痛哭一场会。 可双脚仿佛被钉住了,竟是不能动弹。 原来自己的心中是清楚的,清楚的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他和甄艾重归于好,其他女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垃圾都不如的玩物。 云卿心里那么多的酸楚和委屈,却不得不在他走近之后,生生咽回肚中。 “锦川……” 忍不住呢喃他的名字,那一张明媚娇艳的小脸,却是憔悴消瘦了那么多,更增添楚楚可怜的气质,换做其他男人,兴许早已心疼无比,可陆锦川在离她三步开外的地方冷漠站着,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锦川……你到底还是肯出来见我,我,我好欢喜……” 云卿说着,眼泪适时而落,那样我见犹怜的模样,真是让人硬不下心来。 可偏生陆锦川只是低头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之后,吐出一串烟圈,漠漠望着她:“你别以为我陆锦川向来对女人都不错,就可以得寸进尺云卿。” “锦川我没有……” 云卿瞠大了含泪的双瞳,怔怔望着他:“我只是太想你……” “云卿,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陆锦川淡淡一笑,菲薄的唇扬起淡漠的弧度,都说唇薄的男人生性薄情,可云卿就是无法甘心,为什么偏偏甄艾可以要他这般纵容。 “还有,看在从前你一直乖巧懂事的份上,我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的太绝。”陆锦川吸一口烟,微抬了下颌,轻蔑看她:“只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锦川……”云卿微骇:“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克制住自己,可是……” “之前你背着我对甄艾胡言乱语,我没有计较,现在又跑到我们家门口来,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就是想我和她闹掰,继续与你胡来。” “我没有,锦川,我从来没有这样想……”云卿苦笑,手指却已经攥紧到生疼,她心里恨到发苦,可面上的表情却依旧柔弱委屈:“我知道我不该肖想太多,所以一直以来,我所求的都只是能默默等着你偶尔来看我就足够,我不会破坏你和太太的婚姻——我也没有那个能力,不是么锦川?我只是卑微的想要继续留在你身边,我可以没有希望的等着,只是求你,不要和我分手……” “你是肥皂剧看多了吧云卿——电视剧里那些女人当第三者时不都是这样说的?”陆锦川懒怠再和她继续啰嗦下去:“行了,别说这么多的废话,这是最后一次,云卿,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不和你计较,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甄艾面前,若你做不到,我也不介意破一次例,对女人下狠手。” “不……锦川!” 云卿却是失控的一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臂,精美的小脸上满是哀求和无助,若此刻眼泪能留住心爱的男人,她宁愿把自己哭瞎! 可她却更绝望的知道,陆锦川自来对不相干的人都无情到极点,她不是甄艾,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你都不肯答应?” 她瑟瑟的抓紧他的衣袖,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命浮木,跟了他之后,云卿方才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样貌,身材,都比不上一个强大的男人做靠山来的重要。 她不愿意再如过去那样随波逐流,周.旋在无数的男人身边,夹缝里求生存,她不是那些早已习惯了欢场的女人,无所谓到底有多少男人,她曾经家世优越,这要她的骨子里,多少还是有着一些清高。 “云卿,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陆锦川有些嫌恶的蹙眉,他不喜欢女人的死缠烂打,因为他讨厌麻烦的事情。 如果说他破过例的话,那也只有甄艾可以,其他女人,他暂时真的没有这个耐心。 “锦川……”云卿凄然一笑,到底还是轻轻放开他的手:“你大概还记得,以前我和你相识,是通过赵景予。” 陆锦川掐灭烟蒂,眸光微微一闪:“你什么意思?” 云卿擦干眼泪,咬紧了舌尖,比起回到过去那种放荡的人生,不如就豁出去为自己谋一次生机。 “跟着你之前,我一直都是赵景予手里的人调.教出来的,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多少身不由己。” 云卿笑的淡然,可那里面的苦涩,却清晰毕露。 “赵景予野心大的很,他来宛城,目的不是你们知道的这么简单,商会会长,连带垄断整个宛城的商业圈,都是他的目标。” “这些我知道,赵景予是胃口不小,可有些东西,他也未必消化得了。” 陆锦川并不在意,他自小在陆臻生身边长大,叔叔经历的风浪多了去了,赵景予他还不放在眼里,哪怕他老子在京城势力不小,可陆家也不是没有靠山。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和宋清远联手么?” 宋家早已落魄,赵景予按理是不会看上宋家和宋清远的,这一点仔细想来,确实离奇。 “因为他知道宋清远与你是死敌。”云卿眸光湛湛望着面前的男人:“我可以帮到你锦川。” 陆锦川不屑的一笑:“云卿,你以为我陆锦川做事情会去靠女人?” “我知道你不需要,可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还真是女人出手更方便,赵景予当初将我引荐给你,目的不简单,你我若是真的彻底分手,我在他手里就是一颗弃子,但若是我还跟着你,那么他还有用到我的时候。” 云卿说到这里,自嘲一笑:“我知道你未必信我说的这些话,我也知道,这样背弃旧主的行为十分不堪,可是锦川,谁让我爱上你了……” 她低了头,长发蜿蜒在肩上垂下:“我爱上你了,所以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放弃,锦川……若是赵景予知道我的背叛,我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云卿,这是你自己的抉择,我没有这样要求你,也没有这样逼迫你。” 陆锦川说完,收回目光不再看她:“我不管从前怎样,以后,我和你不会再有瓜葛,你说的这些话,我也不会泄漏出去,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性命之忧,还有,你这么聪明的性子,以后必然也会过的不错,所以,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可是锦川……” 云卿忽地抬头看向他,那唇角缓慢溢出的,却是孤注一掷的倔强轻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打开包包,取出一沓纸张递过去。 那是一份复印件,全是赵景予与宋清远这一年的前景规划,以及,所有陆氏有份参与竞争的竞标案的标书复印件。 陆锦川有些微愕,这样的东西,不可谓不重要不难得,只是云卿怎么拿到的? “赵景予嗜酒,一旦喝醉就狂妄忘形,他自认为我被他拿捏的死死的,所以这些事也没有避讳我,他与宋清远高谈阔论,我趁着宋清远去洗手间间隙偷.拍了下来,然后复印出来的。” 云卿这话说的不假,赵景予若不是酒后太狂妄无状,也不至于发生岑安的悲剧。 陆锦川握着那一沓纸,不可否认,云卿的投名状十分诱人,有了这些东西,以后每一次的竞标中,陆氏都可以轻松取胜,但是…… 他不喜欢被人胁迫,哪怕是用这样对他极有力的手段。 “你拿去销毁吧,现在赵景予大概还不知道这些事。” 陆锦川略一沉思,到底还是将东西递还回去,云卿一怔:“锦川,你不要?” 陆锦川摇头:“商场如战场,可以耍阴招玩心机,但我陆锦川不是这种人,光明正大的来,我也不怕他们。” “可是这样明明是一条捷径……” “云卿,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陆锦川不再多言,转身欲走。 “锦川……” 云卿却自他身后环住他的窄腰,念着他的名字将脸贴在他的后背。 他刚欲推开,云卿却哽咽出声:“锦川……就当最后一次,你抱抱我,吻吻我。” 陆锦川失笑,却仍是决绝掰开她的手指:“云卿,你这样 下去,真是没意思。” 他不再看她,连那落入她眼眸中的半张侧脸,都是冰冷无比的。 云卿怔仲望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倾尽全力付出这么多,却还是抵不过那个人的低头吗? 她转过身,踉跄着脚步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哭着笑出声来。 云卿啊云卿,你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地步,可他的心却还是硬的如铁,你为什么要这么傻,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 崔婉将车窗降下一条缝,微微眯了眼去看不远处的云卿。 方才回来时,远远看到大门敞开,站着两个人,竟是儿子和一个不相识的女人。 崔婉见机让司机将车子停在转弯处的树丛阴影中,见那两人交谈了足有半小时,而那女人,显然和儿子关系不一般,不然,也不会这样又是搂又是抱。 崔婉微微蹙了蹙眉:“去查查这个女人是谁。” 她对这个儿媳妇极度的不满意,恨不得早日逐出陆家为快。 这段时间的观察,她也瞧得出来,那女孩子心思极度敏感,又眼里揉不得沙子,儿子那边走不通,只有从她这边入手。 再说,就算是不得逞,也能恶心恶心她。 崔婉想到自己在儿子那里碰的钉子,以及儿子对她的关心和维护,就觉得如鲠在喉,这一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当年嫁给陆家长子,风光一时,婚后生了陆家的长孙,她更是春风得意,后来丈夫郁卒,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却不料横空杀出她的初恋情人向维民,事业有成三十出头的未婚男人,却愿意娶一个寡妇,她来不及多想,只为了今后不在别人同情嘲笑的目光中度日,毫不犹豫选择远嫁。 她这一生,从不知道挫折两个字怎么写,年幼时父母给她卜算过,大师说她总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可不都应验了? 所以这一次,崔婉就不相信,她会摆不平一个落魄无势的野丫头。 果然苍天不辜负她对儿子一片苦心,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崔婉敏锐的察觉到,儿子和甄艾之间,也并不是无坚不摧的。 她的儿子她知道,本性这样风.流的一个人,就算暂时被乱花迷了眼,可也总有清醒过来的一刻。 崔婉微微一笑,等着一切风平浪静了,方才吩咐司机开车过去。 ********************************************************************************* 陆锦川回了卧房时,甄艾已经洗完澡躺在了床上。 她睡觉前喜欢看一会儿书,他推开门时,她正靠在床头,翻着手里一本厚厚的书籍。 “晚上别看书,伤眼睛。”他走过去把她手里的书抽出来,甄艾安静看他一眼,也没反抗,只是沉默着没说话。 他觉得有些亏欠她,轻咳了一声圈住她的肩:“放心,她以后不会再打扰我们。” 甄艾勉力的一笑,笑容却有些牵强。 陆锦川皱了眉:“我就说不见她,你非要我见,我就不明白你性子这么拗,这不是自己找不开心吗?” “你不见她我就能开心了吗?以后她总会再找机会见你。” 甄艾心里不舒服,她隐约的意识到,自己的吃味,大约是因为在意。 在意……她是不是,已经有些喜欢陆锦川了? 蓦地想到这些,竟是忍不住的心头一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只是平平淡淡结婚过日子的观点,有了小小的转变? 甄艾却有些忐忑起来,她害怕这样的转变,如果不在意,就不会受伤,不会难过。 可是嫁给陆锦川这样的男人,又怎会免不了受伤和难过? 甄艾觉得心里的滋味儿是说不出的难受,无法隐忍的就表露在了脸上。 陆锦川却以为她还在为云卿的事情生气,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他这二十多年,顺风顺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讨好过哪个女人?又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 他自认为自己今晚已经做的够不错,云卿摆出这样大的好处他都毫不犹豫的拒绝,还要他怎样? 更何况,以后生意场上有应酬,哪个男人在外面谈生意不逢场作戏?她若是一次一次这样闹脾气,简直要把人给累死!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已经和她分了,也和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见她,也没有别的女人了,甄艾,这样你还不满足?” 他像是个骄傲的孩子,原本兴冲冲等着她的夸赞,却不料依旧讨不得她的欢心。 甄艾气的差点哭出来,他这样的态度,真比从前说那些刻薄话还要伤她的心。 什么叫她还不满足? 他做这些只是为了顾及她的情绪,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真心? 是不是如果她不开口问,他和云卿也根本就不会断? “我也不需要你委屈自己满足我,你若是觉得心里舍不得,你大可以继续去找她!我保证以后一个字都不会去过问!” 她气的有些口不择言,说的都是违心的话语。 甄艾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之后,却反而好似更陌生了,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到了手,就不再珍惜了? 他从前何曾这样不耐烦过? “甄艾!” 陆锦川恨的咬牙切齿,他怒目瞪着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几乎要把这颗心都剖开给她看了,为什么她出口的话还是这么伤人! 有那么短暂的一秒,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如你所愿”四个字,可这么久的时间,与她的关系刚刚和缓,他舍不得,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死角。 不知要怎么忍,才能忍住胸腔里愠怒,只是在看到她压抑着却红了眼眶的时候,到底还是强压了躁动的情绪。 “我们能不能别吵?”他的声音忽然低下来,竟是有些疲惫的在她身边坐下。 他低着头,两手胡乱抓了抓头发,再抬起头时,眼底的笑都透着无奈:“小艾,这么久了,我对你的心怎么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自己心里想什么都安到我的头上来,你明明知道,我根本没有什么舍不得!” 甄艾瞧着他这样,不免心里一软,“我,我没有想和你吵,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怎么一开口就这么大的火药味……” 他叹了一声,伸手去抱她:“好了,我知道,都怪我,如果我没有招惹她,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事,我可是长记性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敢了……” 她知道他故意这样说讨她欢心,她也确实因为这些话而窝心,可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就是难过的想哭,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斤斤计较的人,仿佛一丁点的沙子都容不下。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一点都不喜欢。 可他的怀抱那么暖,她竟是贪心的还想多待一会儿。 “好了……动不动就哭,林妹妹都没你那么多眼泪。”他抬手给她擦眼泪,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陆锦川瞧着她委屈又后悔的样子,心里再多的气,气她的胡言乱语,气她的不体谅,又怎么能发泄得出来? “我还没洗澡呢,待会儿再抱你。”看她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放,陆锦川这颗心真是彻底软了。 他还真是没出息,只要她稍稍给他一丁点,他好像就愿意把整个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去。 甄艾松了手,看着他起身去浴室,她怔怔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脸又红了起来。 陆锦川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过来和她说话,却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双颊也红红的,不由有些紧张的伸手摸她额头:“……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 甄艾哪里好意思说她是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 在被子里翻个身,裹紧了背对着他小声嘟哝:“我有点热……” “热还捂着被子。”他失笑,伸手把被子给她拉开,却正露出她身上薄薄短短的睡衣。 那样玉一样的一个人,细瘦的手臂和白嫩的小腿都露出来,一双大眼却小鹿一样惶恐的看着他,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再正常不过,当然受不了。 “妖精。” 他倾身下去,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眼底的火焰,却已经簌簌燃起。 “我看你就是故意勾.引我的。”他的手故作用力的在她细腰上拧了一下,甄艾最怕痒,一下笑出声来,闪着身子躲。 陆锦川有些气急败坏:“这样严肃的事情,你笑什么……” 甄艾简直有些乐不可支了:“你别碰我那儿,我痒……” 陆锦川无奈,“真是服了你了。” 甄艾见他松手,赶忙就要卷起被子盖住自己,想到昨晚,还有点心惊肉跳,没想到竟然这么疼。 “还想跑?”陆锦川干脆头发也不擦了,直接上床摁住她,他发梢那里滴下水来,正堪堪落在她的胸口。 棉质的白色睡袍被打湿,隐约露出里面微微起伏的山峦,甄艾一张脸,腾时就羞成了粉红色。 ——她没有穿文胸! 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习惯,晚上不习惯穿着内.衣睡,要不是之前为了防“狼”,她早就不穿了,果然人的底线都是会无限拉大的,不过是昨晚刚有了亲密关系,今天立刻就不矜持起来! “胸衣都不穿……”他的眸色一紧,低头隔着微湿的睡袍轻咬她的胸尖儿:“还说不是故意勾.引我?” 甄艾整个身子都烫了起来,忍不住捂住眼睛不敢看他,陆锦川却强势把她的手拉开,甄艾慌乱的闪着眸光不敢与他对视。 陆锦川唇齿之间却微微用力,甄艾忍不住的蹙眉喊‘疼’,陆锦川的唇却已经擦过她的唇角落在她耳畔,暧昧轻喃:“不过小艾……你这样子,我真喜欢。” ps:嘿嘿,我不是故意的,上午再更一章。。。快来爱我,要鼓励要表扬~~ ☆、不想你,怎么会给你打电话?(第二更,太甜蜜了。。。) 他笑,笑的邪气而又坏,甄艾忍不住的抬手要去捶他,却被他干脆捏住手腕固定在头顶,这样的姿势,迫得她不得不挺起了胸来,却正将自己的柔软,尽数贴在了他坚实的胸前。 “嘶……”他止不住的吸一口气,眯了眼打量她绯红的脸,却粗哑低笑开口:“真没想到,我老婆学的这么快……” 甄艾几乎羞的无法自持,“陆锦川……我不要……” “这时候说不要,你耍我呢?嗯?”陆锦川沉下身,甄艾立刻敏锐感觉到他坚硬灼烧的某处,隔着两层薄薄衣料,几乎烫的她颤抖不已。 “疼……我不想……”她有些害怕,大眼里含了雾气望着他满是哀恳。 昨晚的事儿,她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怕,他那里……实在有些太吓人,进入时那种撕裂的疼,现在还记忆犹新。 虽然,虽然他用了那样羞人的方式来让她准备好接纳他,可甄艾还是想到就身体紧绷,她还没有习惯,也不懂得享受这些事情带来的美妙会。 “今天这次我保证不疼……”他舔吻着她的耳垂轻哄:“乖,相信我,你会舒服的欲.死.欲.仙……” “陆锦川……” 她不依,声音里都含了着急,陆锦川才不给她机会拖延时间,大掌沿着她玲珑凸凹的曲线一路往下,直接扯掉了她的内.裤,甄艾还来不及尖叫,他的滚烫已经贴上了她的私密。 到最后,已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般,只是浑浑噩噩随着他的节奏如梦似幻,到那般地步,早已不知矜持是什么,甄艾喊的嗓子都哑了,将他结实后背抓出道道血痕,却只换来他更凶猛的攻击。 床上,地板上,到最后甚至缠.绵到了盥洗室去,她被他按在洗手台上,从后面将她身子贯穿,陆锦川托起她娇小的下颌,唇舌相吻,迷迷糊糊中,甄艾从镜子里看到那个靡丽妖冶的自己,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双眼含春,眼眸媚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女人,会是她自己。 身后的力道忽然加重,甄艾被撞的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冰凉的台面上,忍不住呻.吟一声,他却箍紧她纤弱的腰沉重低吼,压着她汗湿的身子在她耳边粗重喘息出声。 甄艾累的双腿都在打颤,可那身体却仿佛根本不是自己的,他实在太热情,太持久,而她,根本就承受不住。 “小妖精……”陆锦川含住她的耳垂,粗哑的嗓音却格外的性感魅人:“再这样下去,我非得死在你身子底下不可……” 甄艾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任他那样与自己纠缠在一起契合着不分开,只想赶快躺在床上睡去。 后来,朦朦胧胧的似乎记得是他抱了她去泡澡,再然后,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等她再睡醒时,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辨不出白天还是黑夜,身畔已经凉了,他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甄艾有些怅然若失,一个人抱着膝盖坐了好一会儿,方才拖着无力的双腿下床。 梳妆台镜子上贴着醒目的便利贴,甄艾撕下来看,是他的笔迹,锋利潦草,她却唇角一点点弯起来。 老婆,临时公司有事,没有陪你一起起床,什么时候醒了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出去吃饭。 陆锦川。 甄艾靠在梳妆台上,忍不住抬起指尖描摹他名字的笔迹,一笔一划,竟生出丝丝缕缕缠绵的味道来。 洗了澡出来,不想吹头发,房子里没了他,仿佛就变的寂寞了很多。 母亲那时候偶尔会流露出失落的情绪,喃喃说,心里挂念一个人不是好事儿,因为会弄丢了自己。 她一直都记着,从前认为宋清远是那个可以让她全心交付的人,而他也从不曾让她失望过,可后来才懂,人都有两面,她的白月光也不例外。 而最开始那样嫌恶想要避开的男人,却要她看到了人性温暖的一面。 如果当初在临垚,他不肯施以援手,也许她根本没有命活到今天,如果不是他隐忍包容,也许此刻的她早已是全城笑柄,哪里还能这样无拘无束的想怎样就怎样? 甄艾将手里的便利贴放下来,拿了手机给他打电话。 是下午三点钟,他也许正在忙,可却很快就接了他的电话。 陆锦川拿了手机快步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很多人明显都有些错愕,谁都知道少总最讨厌会议上手机响,他更是开会时从来不开手机。 陆成却并不觉得讶异,这电话不是陆家人打来,那就一定会是少夫人。 有时候也觉得想不明白,但后来释然,这世上谁没有软肋和克星呢,少爷只不过是刚好遇到了而已。 “睡醒了?”陆锦川颀长身躯靠在墙上,接了电话那一刻,不期然的声音已经温柔下来。 旁边走过的秘书小姐看的脸热心跳,可男人的余光都没有落在她脸上。 “嗯,你……还在公司忙吗?”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和淡淡鼻音,听起来像是小女孩子的撒娇。 “马上就要结束一个会议,然后就没事了。” “我是不是打扰你啦?”她的声音里立刻有了自责和担忧,陆锦川展眉轻笑:“你的电话怎么会是打扰?” 甄艾忍不住的抿起唇笑,两个人一时都不说话,却有甜蜜的感觉在空气中弥漫。 “那我先挂了,你忙完……” “会议结束我就回去接你,至多不超过一小时。” “好,那我先去换衣服,先挂了?” “小艾……” 他却轻轻唤她的名字,甄艾只觉得心口一阵狂跳,握着手机的掌心都出了细汗。 “小艾……”陆锦川望着窗子外明晃晃的阳光,心头的温柔快要弥漫,忍不住问出口:“想不想我?”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这样简单的四个字,仿佛也含了蜜糖一样的甜,她的脸通红一片,握着手机心跳如擂鼓,一个字藏在心里,含在嗓子眼,却吐不出口。 听不到她的答案,心头就有些失落。 “算了,我先挂了……”他终是开口,垂了眼眸望着自己的指尖,忽然觉得左手无名指上空空的,这才想起,当初竟然都没想到去买戒指…… 恋爱方面,他还真是一片空白。 “陆锦川……” 她却忽然有些急急的叫住他。 “怎么了?”他的询问清晰入耳,她却又害羞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声音低低,犹如呢喃一般响起:“不想你……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你知不知道一朵花开在心里是什么声音?你知不知道,喜悦弥漫在每一根血管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你不曾在意过,心动过,那么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有这样的体会。 陆锦川觉得脑子有些微微的眩晕,他握着手机许久,方才唇角浅浅溢出笑来:“老婆,我刚一离开家,就想你了……” 电话挂断了许久,甄艾坐在床上还有些恍恍惚惚。 脸颊一直都是滚烫的,将冰凉的手背也暖成热乎乎,她恍若做梦一般,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可方才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她和那个叫陆锦川的男人,彼此说着那么简单却动人的情话。 呼……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倒在床上捂住脸,甄艾啊甄艾……你怎么还像个小女孩儿一样,这么容易就沉陷进去。 砰砰的叩门声忽地响起,甄艾赶忙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谁?” “是我。”崔婉的声音有些威严的响起,甄艾不由得心里一跳,赶忙起身去开门,崔婉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外,门打开的瞬间,她上上下下盯着她打量,直到甄艾整个人都有些难堪起来:“伯母……” 崔婉一摆手,冷哼一声:“你还是改口吧,不然锦川又要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甄艾心里一苦,却也只得强笑着点点头:“妈。” 崔婉也不进去,目光最后定格在她通红的脸上,声音里也含了不齿的味道:“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收敛,整日整夜这样胡闹,也不怕坏了自己男人的身子!” ps;一万字啊你们看的过瘾吗???猪哥快累死了。。。开船的人好累坐船的人好舒服啊。。。必须要奖励猪哥~~话说马上还有加更。。。。(┬_┬)这一章好甜,猪哥已醉! ☆、血溅 崔婉的话,犹如刻薄锋利的刀刃,瞬间将她敏感的一颗心生生剖开,甄艾耳边嗡地炸响,几乎站立不住,而鼻腔中的酸楚拼命蔓延,要她快忍不住哭出声来姚。 “怎么?做长辈说你几句,就这样可怜兮兮的给谁看?锦川是我亲儿子,我这样说,也是为你们好!你身体不好,就该好好调养!别整天搞出一副妖精的样子缠着他!” 崔婉连珠炮似的说着,甄艾却觉得眼底的潮湿渐渐退却,她死死掐着掌心,不知该用怎样的隐忍,才能让自己克制住伸手打出一耳光在这张脸上的冲动。 崔婉见她惨白着一张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不由得心里鄙夷。 仗着锦川的宠爱,就想为所欲为,也不过就这么浅的道行,还想和她斗! “您说完了吗?”甄艾微微抬起下颌,脊背挺直,她的黑瞳静默望着崔婉,那眸光却是水洗一样的干净,而又透出倔强愎。 崔婉不置可否,甄艾却淡淡一笑:“我和锦川是夫妻,夫妻之间敦伦,天经地义。” “可是你不配。” 崔婉干脆利落的五个字,几乎将她打的神魂俱散,是啊,她不配,出身不配,名声不配,才华不配,她的一切都配不上他,可偏偏,从始至终,都是他纠缠着她。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不公平,浪荡公子看上了普通女孩儿,他们的亲人都会以为是那个女孩儿不要脸勾.引了他,却从来不去想,问题的根本在谁的身上。 “甄艾,明人不说暗话,我崔婉,绝不会接纳你这样的儿媳妇,锦川现在对你正在兴头上,不听劝,但是等有一天,他的热情劲儿过去了,你又算什么?你没有优越的出身与他匹配,又失去了他的宠爱,到那时,自有无数的名媛千金想要将你取而代之,甄艾,你又拿什么东西去留住他?” 崔婉说话实在刻薄,却又仿佛字字句句都敲在她的心上。 不可否认,这些问题她都想过,见识过他的风.流多情,心里自然而然就不能对他百分百的信任,而婚后他的那些传闻,犹然清晰的如在昨日。 甄艾不知道他们能这样好好儿的多久,可她却仿佛一直都知道,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她是沉默寡言的人,也不是爱交际玩乐的性子,她喜欢没事儿看看书练练字弹弹琴,或者出去做义工照顾小动物看望小朋友,可是他…… 他如今能陪着自己过这些平静的岁月,可日复一日,他是不是又会向往从前那些纸醉金迷? 他是爱玩的人,身边那一堆哥们儿就能看出端倪,可她,总好像没办法融入他的圈子里去。 带她出去聚会,他们打牌,喝酒,唱歌,而她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默默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玩闹。 那时候他常常带云卿出去,她也听说过,云卿与他身边的人处的都不错,可是她就不行。 性格差异实在太大的两个人,凭借一时的热情是可以过的很幸福,可是一辈子那么长,他们到底能不能彼此包容? “我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甄家现在这样落魄,甄慕远从锦川手里捞钱也捞的差不多了,你就算是现在离婚,也不亏,更何况,我也不会亏待你。” 崔婉骄矜一笑:“出个数儿吧甄艾。” 她却仿佛浑然没有听到崔婉的那些话,只是怔愣的重复一句:“甄慕远从锦川手里捞钱……您,您这话什么意思?” 她知道当初领证之前,锦川给了很大一笔的聘礼,可是……是不是还有什么,是她根本不知道的? 崔婉微微挑眉:“你不知道?” 随即却微微颔首:“也是,锦川现在被你迷的晕头转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崔婉说着,有些讥讽的看着她:“你和锦川还没结婚的时候,甄慕远就隔三差五的去要钱,七七八八的下来,总也有个五六百万,后来,你们领证之后,甄慕远借口要锦川投资一个好项目……” 崔婉抬手抿了抿鬓发,见甄艾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站在那里,心里不由觉得好笑,装什么装,她压根就不信甄艾不知道这些。 如果锦川不是手头这么散漫,对她对甄家这么大方,她又怎么舍得自己的青梅竹马嫁了锦川? 也就锦川现在被人迷的失魂落魄,才根本想不明白这些。 “唉,锦川这孩子,就是心太软,两千万,明知道是有去无回,还是没犹豫就给了。” 崔婉佯装无奈叹一声,觑目看甄艾表情,见她脸色煞白瑟瑟颤抖站在那里,原本娇艳的小脸失了全部血色,崔婉这才觉得心里受用许多。 她就是瞧不惯现在这些妖妖道道的女孩子,她们那时候,谁家做媳妇的敢婆婆在家就胡闹一夜睡到中午都不起床? 锦川都去公司上班了,她竟还能睡着不起,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 甄家的事,不算机密,那甄慕远攀上了陆家,正愁没地方显摆,外面知道这些事的人多了去,她不用多打听,就弄了个清清楚楚。 更是对甄艾厌恶到极致,也更恨自己儿子竟然找了甄家这样的亲戚。 崔婉虽然不将这些钱看在眼里,但在她心中,这也是自己儿子吃了大亏。 说实话,也并非她为人太刻薄,只消随便出去问一问,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婆婆,也不会待见这样的儿媳妇,更何况儿媳妇的娘家还这般不堪。 总归崔婉不认为自己错,怪也只能怪甄艾自己立身不正,才让人抓到她的痛脚来发难。 “两千万……锦川不放在心里,但是,这么大一笔钱做什么不好?白白给了你爸爸,又落得什么好?” 崔婉讥诮一笑,甄慕远现在讨不到好处,明里暗里就开始发泄不满,外面谁不在明面上恭维他背地里笑话他? “真是人心不足,我听说,甄慕远现在又看上了什么好项目,夸下了海口要找好女婿入股呢……” “我去找他!”甄艾再忍不住,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无耻到这样的地步,陆家已经足够给甄家面子,他为什么就不满足? 难道真要闹到甄家成了笑柄他才满意? 这么大一笔聘礼填不饱他的肚子,竟然又找锦川要走两千万…… 两千万!甄家自母亲去后就步步落魄,她虽然不愁吃喝,可也和那些千金小姐不能比,也许在陆家,在锦川眼中,这不算什么,可在她心里,却沉甸甸的犹如巨石压顶! 锦川瞒着不要她知道,是不愿让她难堪,可如今从别人口中听到,却更要她羞愧难当。 甄慕远不是别人,是她血脉相连的生父,就算她与父亲再不同,可在外人眼中,他们都是甄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找他?有什么用?吃到肚子里的肥肉,还能吐出来?” 崔婉不再与她多说,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甄艾,事到如今,你是不是有些明白,为什么我就是不待见你了?” 甄艾沉默不语,若说之前崔婉说话难听,她还有心争取为自己辩驳,可是如今,她羞愧到连反驳的想法都没有。 崔婉转身下楼,甄艾却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许久,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穿上鞋子下楼的,也不知道她怎么走出了这栋别墅,回去甄家的路上,手机不停在响,都是陆锦川打来的。 甄艾不敢接,不知道接起来该说什么。 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至亲,做了这样不堪的事情,她仿佛连看到他的勇气都没有。 干脆关掉了手机,恍恍惚惚看着窗子外闪过的街景,那些过往,像是浮世绘,一点一点浮现心头。 预备领证那一天,父亲叫住了陆锦川的情景,忽然出现在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他最后敛住的笑容和无法压制的不屑。 甄艾只觉得心脏剧烈抽搐,那种无法形容的痛恨和沉重的自卑,已经快要将她压垮。 这个家,家不像家,父亲,父亲没有父亲的样子,他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女儿以后在陆家怎么自处? 甄艾低头苦笑,事到如今,竟还希冀父亲心里想到这个女儿? 自母亲离去之后,甄家早已今非昔比,父亲现在和当年,早已判若两人,他心中所想的只有自己,只有那些虚无缥缈的金钱和地位。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婚姻,刚刚有了不太稳固的基石,却又要面对这样的风雨,甄艾只觉心中发苦。 她知道陆锦川不会将父亲做的事安在她的头上瞧不起她,可她心里,又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本就生 来比常人还要敏感细腻,兼之这样的身世境遇,外人的眼光和评论就更容易影响到她…… 甄慕远正在呼朋喝友的品着茶高谈阔论,佣人进来说大小姐回来了的时候,甄慕远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还不赶紧请进来?姑爷呢?” “是大小姐一个人回来的。” 甄慕远脸上的喜色收敛了几分,却依旧热络的迎出去,秋日暖阳下,穿薄薄裸色风衣的年轻女孩儿,脸色沉郁的快步走过来。 有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甄慕远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前妻,什么时候,这个大女儿不知不觉的已经长这么大,而周身的气质,也与从前有了极大的变化。 他感觉陌生,这还是从前那个沉默寡言一个人默默在消夏园仿佛不存在一样的甄艾吗? “若若……” 甄慕远有些怅然,连带着唤出女儿的乳名时,都有了些许感情流露。 甄艾却定定看着他,忽然抬手,竟是一巴掌搧在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要去找陆锦川要钱?” “为什么给了你那么多还不够,又骗走他两千万?” “为什么就不能要点脸面留点尊严,给你给甄家也给我?” 甄艾狠狠指着自己的心口,泪如雨下:“甄家是吃不上饭了还是穿不起衣服?为什么要让别人看低自己?父亲您当年也算是名动一方,怎么就要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不堪入目的样子?” “我和甄珠都已经嫁人,父亲如今也已经年迈,甄家的一切足以让你安享晚年,您又何必成人笑柄?” 她的句句逼问,终是让甄慕远一张老脸憋到通红,若非顾及着屋子里还有客人,他几乎要亲自动手打死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女! “你懂什么!”甄慕远压低了声音怒喝:“你嫁到陆家,不说想着拉拨自己的娘家,反而胳膊肘往外拐!陆家什么人家?他们钱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我不过是想和他们合伙做生意把咱们甄家重振起来,我哪不对了?” “您到底怎么想的您自己心里清楚!”甄艾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你以后,休想再从陆家弄到一分钱!” “你,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要是早知道你如今这样绝情绝义,我当初就该掐死你,让你和你妈一起陪葬!” 甄艾望着面前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人们都说血浓于水,可在这个家中,什么时候品尝过父女亲情? 她总是对身边的人怀有希望,然后一次次的失望。 甄艾,甄艾你什么时候能长一长记性? 她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好把那个总是怀抱着美好憧憬的女孩儿给打醒! “好啊,那么从今往后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甄艾轻轻一笑,望着他的目光里,却已经是坚决的清冷:“我和甄家,和你,也再无关系。” 甄慕远却指了她的脸低吼:“你想得美!你现在攀上了高枝,就想不认我!我告诉你甄艾,只要你敢,我甄慕远豁出去也要让你身败名裂!到时候别说陆家,这天底下的男人也没一个肯要你!” 甄艾转身就走,强忍的泪拼命往下掉,她不在意,她一点都不在意,妈妈死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跟着死了,现在活着的甄慕远,根本和她毫无关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嫁给陆锦川,心里还想着妹妹的老公,不要脸跟人家私奔,不干不净,天理不容!现在还敢忤逆长辈,甄艾!你不得好死!” 甄慕远简直气急败坏,他现在春风得意,管外面人怎么说?钱在自己手里才过的痛快,从前那些日子,仰人鼻息,他早已受够了! “谁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的是你这个忘恩负义背叛发妻的男人!是你这个禽兽不如卖女求荣的混蛋!” 甄艾再忍不住,转过身嘶哑哭喊出声。 “你找死!” 甄慕远气急败坏,顺手抄起一边廊下小巧花盆,照着甄艾就劈头砸下去…… 眼前是漫天的血雾,四周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阳光不停在面前闪,上上下下的跳跃,她 什么都听不到,只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甄慕远那张狰狞通红的脸,丑恶的让人作呕的脸,渐渐抖动着模糊起来,甄艾想要笑,却笑不出声,她仰面,重重倒在地上,血不停的往外流。 她想,不如就这样死了吧,其实甄慕远说的对,在妈妈死的那天,她就该跟着去了。 或者,在宋清远的新婚夜,陆锦川就不该把她救回来…… 她睁着眼,不肯闭上,一张脸上满是血污,惊的闻讯出来的甄太太吓的几乎魂飞魄散。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方才颤抖着让佣人去招待客人先行离开,她这边立刻着人去找医生过来—— 出了人命实在麻烦,虽然她恨不得这个绊脚石早死早超生,可也不能把甄家人给卷进去! 甄慕远实在气的厉害,仍在跳着脚的喝骂:“找什么医生?不准找!让这贱种死了干净!” 他不蠢,自然知道外面人怎么说他的,他并不在意,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根本! 可是陆锦川这混蛋,当真从那两千万之后就再也不肯给他一丁点的好处!他想和陆氏攀上关系,几次都被婉言拒绝,酒桌上不是没被人讥讽过,可这些都抵不上自己女儿的嘲讽。 想到甄艾那些话,甄慕远就觉得头痛欲裂,别人家的女儿嫁出去都知道为娘家着想,她倒好! “死了干净?死了陆家那边怎么交代?” 甄太太气的眼皮直跳,年轻时的甄慕远瞧着还算个人物,现在……甄太太真恨不得他早早咽气的好! 甄慕远冷静下来,看着躺在地上没有知觉的甄艾,也觉得棘手。 甄太太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得眼珠儿微微一转,却是唇角一扬,笑出声来:“慕远……” 她柔声轻唤,甄慕远不自禁.看过去,却有些讶异:“你怎么了?” “你恨不恨陆锦川?” 甄慕远怎么不恨?他恨不得让这混小子跪到他面前求他! “我现在有个好主意,能好好羞辱他一通。” 甄太太笑的莞尔:“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我们珠珠儿了。” 她给宋清远打电话,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之后,方才故作为难的样子开口道:“……你看看家里这会儿乱糟糟的,也没个主心骨,清远……不如你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办?” 宋清远挂了电话,顾不得还在进行的会议,直接拿了外套向外走。 身边的助理急忙跟出去:“副总……赵公子那边的人还在里面……” 就这样匆匆出去,不打招呼,实在太不给人面子,而那个赵景予,素来是个面冷心辣的,翻脸不讲情面的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 宋清远脚步一顿,清俊的面容涌上阴霾,到最后,却还是一咬牙关:“我有急事,必须要赶过去,这边你让宋峰去招呼一下。” 助理无奈,只得一边个宋峰打电话,一边急急跟着他走进电梯。 —————————————————————————————————————————————————— ps:我知道我错了,所以后天还给大家加更。。。。求抚摸~~~ ☆、永远错失了她!(第一更) 宋清远一路走的飞快,自己亲自开了车,直奔甄家而去。 助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瞧着他一路神情凝重,嘴唇紧绷,似是心急如焚的样子,也不由得跟着提心起来。 副总平日里情绪不爱外露,他跟在他身边这些年,几乎是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从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走到今天变成这样一个沉稳内敛而又手段阴狠的人玛。 虽然如今的宋氏在他带领下明显业绩逐步回升,可助理却还是有些怀念曾经的他,那个笑起来温和俊秀的年轻男人,而不是如今这个,带着一身阴郁的气质,就连笑,都给人一种阴森感觉的成熟男人澉。 只是,这样的话,他哪里又敢说?跟着他这么多年,对于一些事,也比外人知道的多一些,副总的青梅嫁了他人,而他娶的,是青梅的妹妹。 只是这心里,到底还念着旧情人,又怎么能笑的舒心? 想到那个赢得了公司里股东一致赞叹的少夫人,助理也忍不住的为她叹息一声,做到这样地步,却还是得不到男人的疼惜,也不知,她后悔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车子疾驰向前,宋清远一直专注开车,助理忍不住再次打量他的神情,那样浓烈的焦灼和担忧,是掩都掩不住的。 甄家。 医生已经先到,做了一些止血处理,伤口太深太长,必须要缝合。 “甄先生您要做好心理准备,令爱这一次,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甄慕远这一下,正好砸在她左侧额头,恰恰与上次在临垚时栽倒留下的疤痕重叠。 原本那一道小小的疤痕已经淡到快要看不清楚,可如今,怕是以后她都要留刘海遮挡了。 甄慕远佯作伤心万分的样子,抬手抹泪,甄太太也跟着哭,医生劝了几句,就要助手准备一下,待会儿要进行缝合手术。 宋清远赶到的时候,医生正在甄家临时收拾出来的干净房间里给她缝伤口。 打了麻醉,她昏昏沉沉睡着,似乎感觉不到疼,只是那一双秀气的眉,自始至终紧紧的蹙着。 窗外的枝叶已经不如先时那样浓密,宋清远伸手攥住面前的树枝,渐渐的握紧,直到那尖锐的枝杈,快要戳穿他的掌心。 是不是上天怜悯他爱的太苦,所以给他这一次机会? 她与陆锦川重修旧好,他有所耳闻,外人都说,陆少这些日子脸上的笑,比之前两个月加起来还要多。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害怕甄艾会爱上陆锦川,害怕他的若若,终究彻底的遗忘掉他,爱上另外的男人。 他可以容忍许多,羞辱,低谷,隐痛,痛彻心骨的伤心,可唯独永远无法忍受,将来会彻彻底底的失去她。 怎么能忘记? 情窦初开的少年时光,总有一个单薄纤弱的少女影子,缠.绵在他的脑海中,要他不受控制的,只能安心等着她长大。 她十八岁,成人礼,那一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喝醉了,喝醉的她,流露出从不曾有过的青涩性.感。 就那天夜晚,他是真的决定把她最宝贵的东西夺走,他等的太久,太辛苦。 可最终,看着她甜甜沉睡,万般信赖不设防的样子,他到底还是隐忍了最后一步。 再等一等,等到她嫁给他那一天。 可谁知道呢? 这一等,就永远的错失了她。 多少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忽然从噩梦中惊醒,不能自控的念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把她发给他的每一条简讯,每一封邮件,所有的电话录音,都留着,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在每一个寂寞快要把他吞噬的夜晚,拿出来一遍一遍重温,仿佛,这样,只有这样,才能依稀的找到她还在爱着他的痕迹。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绝不会在她十八岁那年放过她。 如果时光可以再重来,他亦是绝不会,放任她和陆锦川见面,相识,以至于到如今,她的心渐渐偏向于那人。 甄太太缓步出来,饶是她想看甄艾的凄惨下场,但想到自己女儿,还是心里难受。 可事到如今,她却不得不硬下心肠。 反正,甄珠与宋清远,已经绝没有缓和的可能,那么如今,又何必要女儿执着于这样一个人? “清远……你进去吧。” 宋清远定定看了甄太太一眼:“若若的伤,当真是甄慕远弄的?” 甄太太回头看了一眼室内,几不可见的轻轻点头。 宋清远眼眸一倏,双手不自觉的捏紧到青筋毕露,冲腔的怒火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再等等,宋清远,总会有一天,这些欺过他,伤过她的人,都要一个一个去死。 “我先进去。” 宋清远的声音有些僵硬,甄太太心思细腻,自然察觉出他的异样,她心里又是喜又是悲。 若是他这样倾心相待的人是珠珠儿,该有多好? 伤口缝合完毕,已经用绷带细细裹好,虽止了血,可依然有隐隐血迹渗出。 宋清远在她床榻前坐下来,静静望着面前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失血的缘故,她的脸色有些过分的惨白,却越发显得一双眉眼漆黑如墨。 宋清远近乎着迷的看着她,忍不住轻轻抬手,想要将她微蹙的眉心拂开。 却在指尖快要触到她的那一刻,到底还是生出忐忑。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中,竟是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她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一心垂系着他的若若了。 ******************************* “好好的一个人,不明不白的会消失了?” 陆锦川派人出去寻找,直到暮色垂垂,却依旧还是没有音讯。 佣人们只知道下午时候,少夫人有些神色不对劲儿的出去,也没有让司机送,管家有些担心,让韵梅去问,少夫人只说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韵梅要跟着去,少夫人也不答应,只得作罢。 却没想到,这一去,竟然就没了音讯。 陆锦川火冒三丈,下午回来之后听说她出去立刻就给她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到最后,甚至还关机了。 他当时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现在听到陆成传回来的消息,他更是坐立难安。 她一定是出事了,若非如此,怎么会好端端的失去音讯? 想到下午她打来电话时,两人之间丝丝缱绻的绵绵情意,陆锦川更是觉得心如刀绞,恨不得立时找到她,将她牢牢困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放开一秒! 再也无法这样等下去,站起身就要出去亲自寻找—— “锦川……这么晚了你去哪?” 崔婉下楼来,卸了妆的一张脸,露出掩藏不住的疲态和苍老来。 陆锦川每一次见到她,都是打扮的华贵逼人,珠光宝气,却从未曾见过这样的母亲。 原来洗去铅华,摘掉那些华贵首饰,他的母亲,也早已一只脚迈入暮年,连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一头华发,鬓边也有了微微的银白。 莫名的喉头一酸,停下脚步。 崔婉见儿子脸上神情不同往日,竟是难得一见的露出几分松缓,也不由得缓和了语调:“锦川,怎么这么晚还要出去?是公司里有事?” 崔婉说着,亲昵的去拉儿子的手。 陆锦川却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近,一闪身避开,崔婉的脸上,就有了受伤的神色。 “小艾下午出去,现在还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我得出去找她……” 陆锦川一边说,一边低头看腕上的表,已经快晚上九点钟,她出去将近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能发生多少事。 他不敢再耽搁,也不能再耽搁。 崔婉听他这般说,却是面色微微一变,似有些微惶,“这……该不会是因为我下午说了她几句,就生气……” ps:还有一张~~六千字分开发了~~ ☆、我们的十年,又算什么?(第二更) 陆锦川闻言眉眼一抬,那一双邪气狭长的眼眸里却是透出几分凌厉来,崔婉心头一跳,却仍是面不改色:“我作为长辈,不过是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这也不行?” “您到底给她说了什么?玛” 陆锦川一开口,声音里的愠怒已经昭然若揭。 崔婉气的几乎站立不住,“一切还没有定论,你就坐实了一切都怪我是不是?” 陆锦川见她眼中含泪,一张脸气的煞白,心里也不由得有些许不忍,却没办法开口说出安抚的字眼。 “我也看明白了,你如今有了甄艾,自然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亏我心里惦记着你……澉” 崔婉一边说一边拭泪:“我见她下午还未下楼,就去敲门问问情况,就这样也是我的错?我不待见她,你心里怨恨我,我去关心她,还是我不对?” 陆锦川闻言不由得蹙眉,依着他对甄艾的了解,她虽然敏感,有些爱伤春悲秋,却也不是这样小心眼的性子,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隐情。 但崔婉是必然不可能和盘托出的。 “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只是现在已是晚上,我怕她出什么意外……” 崔婉见陆锦川这般说,也就见好就收:“你说的是,不管怎样,我喜欢她也好,不喜欢也罢,安全都是最重要的,你快些去吧,只是天色已晚,你也要注意安全。” 陆锦川应下来,这才转身出去。 崔婉看着他走远,方才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甄艾确实是因为她的缘故方才离开回去甄家,只是…… 为什么好端端的回去甄家,就这样失去了踪迹? 早已有各种传闻,甄艾在甄家不受待见,可如今看来,这大约不只是不受待见这么简单。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陆锦川静默坐在车上,可一双眼眸里透出的神色,却昭然若揭了他深浓的担忧。 “我派人调出了全部的监控,少夫人坐的出租车是一直往城东方向而去的,但其中有一条街的监控坏了,因此并不知道最终的确切去向,只是……” 陆成看了陆锦川一眼,声音有些低了下来:“……还有件事,是韵梅悄悄告诉我的,她说下午时听到太太和少夫人的争执声,其中提到了甄家,还有……甄慕远之前找您要钱的事……” 城东……甄家,消夏园,都在城东方向。 “去甄家!” 陆锦川咬紧牙关,几乎是从齿缝之间挤出了这几个字眼。 ************************************************************* “她不能留在这里。” 宋清远从甄艾休息的房间出来,开门见山对甄慕远说道。 甄慕远巴不得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给弄走,自然是满口答应。 天色近晚,宋清远不再耽搁,亲自抱了犹在昏睡的甄艾上车,甄慕远和甄太太望着宋清远的车子走远,方才松了一口气。 就算陆锦川找来,也尽可以把事情都推到清远的头上去。 清远如今有赵景予这样的靠山,也未必斗不过陆锦川。 甄慕远心里憋着这一口气,他这一次,不让陆锦川栽个大跟头,他就不姓甄! “若若,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前对我说过什么?” 宋清远小心抱住怀中那个娇小的女人,他低头,贴在她的耳畔温声细语:“你说你将来想住在一个幽静的,种满了花和树木的小院子里,只有咱们俩在一起……” 他轻吻她的额头,笑的沉迷:“其实我很早就在为你准备,我买了一块地,亲自设计的庭院,种的全都是你喜欢的花草树木,我还给你准备了书房,琴房,你想看书就看书,想弹琴就弹琴,总之,想做什么都可以,没人能干涉你。” 她还未曾清醒,乖巧的靠在他的臂弯中,仿佛是过去那些年华里,每一次恩爱拥抱那样。 “你高不高兴?你一定会高兴的对不对?所以……如果等下你醒过来,一定不要再对我板着脸发脾气。” 宋清远低头吻怀中的女人:“若若,我们还好好的在一起,回到从前那样,好不好?” 他看着车窗外渐渐弥漫的夜色,他看着黑夜把最后的阳光吞噬,他仿佛感觉到自己在走向一条不归路,却没有办法停下自己的脚步。 得不到的,他宁愿毁掉。 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痛苦的下地狱?而她却能拥有幸福? 若是不能相爱,那么若若,就和我一起沉沦仇恨吧。 甄艾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头痛欲裂,额上的伤处痛的钻心,她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几乎什么都想不起。 虚掩的门外,有脚步声靠近,甄艾抬眸,看到窗子外透进来明媚秋色,而那推开门进来的男人,光线落在他的背后,他的脸容隐在阴影中,瞧不清楚。 “锦川……”甄艾轻轻呢喃,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宋清远的步子一顿,原本在唇角的那一抹笑,忽地摇摇欲坠起来。 锦川……锦川! 她竟然会用这样迤逦的声调,去唤那个男人的名字! 嫉妒像是藏在暗处的毒蛇,顷刻之间就能将人全部的理智尽数吞没。 “若若,看到是我,是不是失望了?” 宋清远缓步走近,对惊愕不已的甄艾清俊一笑,方才将手中端着的汤碗放下来,他伸手,轻轻去抚她额上的伤:“还疼吗?” 甄艾立时扭过头避开,她扎挣着坐起来:“宋清远,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伤还没好,先躺着,不要乱动……” 他不答,却起身扶了她躺下:“若若乖,听话。” “宋清远!你别装神弄鬼,我到底在什么地方?锦川,锦川呢?” 甄艾心急,偏生此刻头痛欲裂,有些事情朦朦胧胧的还不能想起来,她要回家,要回家去,她要立刻见到陆锦川! “若若。” 宋清远松开手,他站起身,面容浮起诡异的扭曲和悸动:“你以后不会再见到陆锦川了。” “你说什么……” 甄艾大惊,只觉一颗心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往无边无际的深渊之中跌去,她不能自控,渐渐整张脸都变作惨白,他要做什么?他是不是对锦川做了什么? “我错过了太多次,这一次,我不能再错过你了若若。”宋清远按住她的双手,攥紧在掌心,他低头,亲吻她白嫩的手背。 甄艾疯了一样拼命推他,尖利的指甲在他手上脸上划出几道血痕,宋清远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只是迷路了若若,所以,我来带你找到回家的路。” 宋清远低头,双臂环住她的身子,柔声呢喃:“若若,回来我身边。” “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宋清远。” 甄艾摇头,发狠的将他推开,可他的力气那么大,她现在又这般虚弱,竟是根本逃不开他的桎梏。 心里涌起不祥的念头,如果他真的发疯做出什么,她该怎么办? 心头的绝望,几乎快要把她吞噬,锦川,锦川你怎么还不来找到我?我想回家,我想回我们的家…… “如果你没有偏向陆锦川!如果你没有爱上陆锦川!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双眸渐渐赤红,摁住她单薄的肩膀低吼出声。 他整个人都在颤,仿佛快要濒临崩溃,“若若,我们十多年的情分,你就真的舍得忘记了?”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她的眸子也渐渐聚集了水汽:“清远哥哥……你已经结婚了,而我,我也嫁人了呀,就忘记我们的过去,彻底的忘记吧,好不好?” 他摇头,拼命的摇头:“那过去的十年算什么?我辛辛苦苦等你长大的时光又算什么?” ps:其实宋清远也蛮可怜的,我有点小同情他,但他注定是杯具~~~大家稍安勿躁,马上还有加更,剧情进入转折期了,猪哥需要月票支持一下啊,(┬_┬) ☆、秋凉,两个女孩儿的悲剧(第一更) 宋清远的一双眸子,渐渐涌出泪来:“若若,你想想从前,想想我们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你真的忍心?” “可你认为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玛” 甄艾定定看着他,缓慢,却又坚定的摇头:“清远哥哥,我们都回不去了,过去的事,就让它永远藏在过去,好不好?” “为什么不能?若若只要你的心回来,我们还可以如过去一样……” 她实在不愿就这样没完没了的与他重复这些不愿提起的话题,干脆别过脸,不再看他澉。 宋清远怔然望着她漠然的神情,那一张小脸,曾经一看到他就光彩逼人,那一双眼眸,总是害羞又缱绻的追随着他。 年少傲然的时候,也并非没有得意过她的痴心,曾对最好的哥们儿说,这天底下的女人,谁都可能背叛爱情,但他的若若,这一辈子都会对他死心塌地。 他曾以为他们会是永远,可谁能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原来,命运根本由不得他自己来操控。 “好……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伤口也痛,我不打扰你,若若,你好好休息……” “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冷静下来,甄艾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宋清远这个人已经疯魔了,她现在对他的感情很复杂。 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又有多少人能陪你度过一个又一个十年? 她不能否认,她向来是个心软念旧的人,宋清远在她的生命中,意义和普通人绝对不一样,她不再爱他,也不愿再重归于好,有时候她认为自己恨他,可后来才明白,真心爱过的人,真心对自己好过疼惜过的那个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恨得起来? 他们也许都没有错,不过是有缘无份。 她甚至希望,他能和甄珠好好儿的在一起,他们都能幸福。 她走出来了,可他直到如今,都陷在梦靥中无法自拔一般,渐渐快要成魔。 宋清远却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他走到一边窗子前,伸手推开,转身对她微笑:“若若你看,窗子外面就是你喜欢的相思豆,那边我还准备弄一个小小的荷塘,就和消夏园里那个差不多的,到夏天了你可以去采莲蓬,对了,你不是最喜欢枯荷听雨吗?我们就留着那些枯荷,到了明年这时候,咱们一起坐在窗子边听雨声……” 他的声音那样动人,就这般娓娓道来,仿佛那些美好的画卷在她的眼前一一展开了一般,只是再怎样动听的话语,却仿佛也入不了她的心。 她安静躺着,等他说完:“你还没有回答我。” 宋清远脸上的笑一点一点的凝住,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眼眸微微低垂下来,仿佛在看着地面,可声音却幽幽响起:“若若,你跟着他没有未来。” “宋清远,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赵景予已经有了对付他的办法,陆锦川手里那些把柄,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若若,陆锦川就快完蛋了……” 甄艾忍不住的浑身发抖,额上的伤处依旧痛的厉害,可那些断续的片段,却已经逐渐清晰。 她记得那个下午,他们通电话时那些缱绻缠绵的情思,她记得崔婉说出那些事情的时候,她的愤怒和无助,她想起来她怎么会受伤…… 父亲毫不犹豫用花盆砸在她额上,她流了一脸的血…… 可是,为什么会是宋清远把她带走了?带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甄艾醒来时环顾四周,只觉得房子里的一切装潢都很新,仿佛之前根本没有人住过。 那么,锦川能找到她吗?他……什么时候才会来? 还有,赵景予到底会做什么?为什么宋清远的口吻这么笃定? “宋清远,你把话说清楚……” 他却不再多言,只是转身向外走:“你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外面一直都有人在,你不用担心。” “宋清远!” 甄艾扎挣着坐起来,宋清远却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就抬步走出了房间。 ************************************* 岑安接到一通电话,是老家的妈妈打来的,但是号码却很陌生。 “喂,是妈妈吗?” 岑安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由有些狐疑,一边拿着手机向外走,一边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杂志社正到了最忙的金九月份,她手里一堆照片和采访稿子都没有弄完呢…… 今天更是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岑安顺便拿了杯子去茶水间。 “安安,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都不告诉妈妈知道,还是人家景予亲自来家里接了我和你爸爸还有弟弟来北京玩……” 岑妈妈一串连珠炮似的话,直接把岑安给炸晕了,什么男朋友,什么景予? 爸爸妈妈,弟弟……去了北京? 几千里之外的小县城住着的一家人,无声无息到了北京,来之前怎么问都不问她一声? “……人家景予想要给你个惊喜,所以不让我们告诉你知道,安安啊,景予已经让人过去接你了,妈妈和你爸爸弟弟就在北京等着你啊……” 手机似乎被爸爸抢了过去:“安安啊,北京可真大,爸爸这还是第一次来首都呢!” “景予这孩子真不错,又懂事又贴心,安安你真是的,怎么不早点告诉妈妈呢……” 爸爸和妈妈在电话那端说的热闹,不时开心的笑出声来,岑安怔愣的站在那里,接着热水的杯子已经快要满溢,她却没有察觉,直到热水洒出来,浇在她手上,她方才仓惶的扔了杯子,低头一看,手背已经烫红了一大片。 景予……赵景予! 岑安耳边仿佛是一声惊雷炸开!是那个人渣,禽.兽,那个毁了她清白的败类! 他……把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接到了北京做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毁了自己还不够,还要毁掉她的家人? 岑安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她几乎要站立不稳,手机另一端妈妈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赵景予多好多好,岑安听不下去,不管不顾的大喊着打断妈妈的话:“你们赶紧走,走啊,别待在那里,那是个禽.兽!混蛋……” 她喊的嘶声裂肺,岑妈妈却一头雾水,“安安,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岑安岑安,外面有人找你,还是个大帅哥儿呢……” 茶水间外有人在喊她,岑安对着手机却哆嗦着几乎哭出来:“妈,你和爸爸赶紧带着弟弟走好不好?算我求你……” “安安你胡闹什么啊?你是不是和人家景予吵架了?” “妈……我求你,求你了,你们赶紧走好不好……” 岑安整个人都在抖,脸色白的犹如水鬼,她连声哀求,可岑妈妈的电话却挂断了。 岑安赶忙再拨回去,那边却提示的关机。 完了,全完了…… 岑安几乎站立不住,她勉强扶住墙壁站稳,赵景予,赵景予! 她就算是死也要搞清楚,到底他要干什么!她就不信,这天底下是不是真的就没有王法了,是不是真的她就活该被人欺负一辈子! 赵景予靠在黑色的车子前,手里夹了一根烟,黑眸藏在墨镜后,望着不远处快步走来的年轻女孩儿。 她穿着黑白的职业装,头发利落的绾在脑后,消瘦,苍白,却又有着一股子儿让人忽略不了的劲儿。 不由得微微眯了眼仔细打量,却发觉好似和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有了不同。 偶尔会想起那一天的事儿,那个被他撕开衣服的女孩儿,哭的嘶哑了声音,一双杏核眼泪雾迷离,瞠大了死死瞪着他…… 有时,他甚至会想到这个人,这双眼。 可如今第二次见,却发现,她仿佛已经不再是那天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而脱胎换骨成了另外的人。 倒是有趣,赵景予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只是,不知道在床上时,她还有没有那天那个火.辣的劲儿。 “赵景予!” “你到底想怎样?” “你把我爸妈弟弟骗到北京要干什么?” 岑安走近,在看到那个男人那张脸的时候,她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扑过去从他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可最后仅余的理智到底还是要她控制了自己愤怒的情绪。 父母亲人还在他的手里,她不能冲动,岑安,你要冷静,你务必要冷静! 赵景予摘了墨镜,有些玩味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她这样一身刺的样子,还真是让他回味起那天的她。 被扒光了衣服压在身子底下还在拼命的踢腾挣扎,抓的他一身血淋淋的红印子,差点没把他舌头咬断……性子可真是够烈! “岑安。”赵景予念她的名字,高高在上的轻轻一笑。 岑安只觉得脊背都凉透了,这个男人,背景强悍,为人阴狠,她,这样普通的一个她,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该怎么办?爸妈,弟弟……她到底该怎么办? “那天喝醉酒,欺负了你……可真是对不住,所以,今天给你补偿。” 赵景予走过去,站在脸色煞白的女孩儿面前,笑的邪恶而又强势,他伸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在她的肩上,然后,却又轻轻托住她的下颌,抬起,仿佛恩赐一样轻轻开口:“嫁给我,做我赵景予的妻子。” 岑安二十三岁的人生,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 她后来总是想,大约她上辈子无恶不作,所以这一生,才会遇到这样一个魔鬼。 她逃不开,挣不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命运带来的灾难里,一步一步沉沦。 ********************************************************* “她是回来过,不过,下午就离开了。” 甄慕远虽然有些气弱,但仍是故作镇定的开口。 陆锦川一进门就不留情面的质问,让甄慕远原本有些偃旗息鼓的怒气腾时又狂燃了起来。 “她回来做什么?你又有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 陆锦川强压了怒气,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小艾的父亲,他早就将面前这张惹人厌恶的脸给打的面目全非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父女向来不和,她回来能有什么好事?除了气我这个老子也没别的事。”甄慕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 “再说了,她现在是陆家的人,我怎么敢得罪她?”甄慕远自嘲一笑:“我都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着了,只可惜人家也不领情——我说锦川,你还是别在这里耽误时间,她下午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们是真的不清楚。” 甄慕远话音刚落,刚才出去接电话的陆成却是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少爷。”陆成走过去,压低了声音:“您出来一下。” “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下午……宋氏……” 陆成说完,陆锦川整张脸已经阴霾至极,宋清远下午的重要会议上,突然离席,会议不得不中断,他的车子,曾经出入过甄家…… 两手捏的‘咔嚓’作响,手臂上青筋毕现,她忽然回去甄家,宋清远也来了甄家…… 她现在音讯全无,宋清远现在还未曾回去宋氏…… 如果说两个人的异样都是巧合,他陆锦川死都不信! “少爷,我已经让人去查宋清远的动向,相信很快就有眉目。” 陆锦川静默站着不动,夜幕中的甄家,犹如一座黑漆漆的坟墓,张大了黑洞一样的巨口,似乎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给吞没。 他忽然转过身,黑色的西装几乎要融入夜色中一样的色调,要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凌厉可怕,难以接近的气场。 甄慕远看着他折身回来,只觉得眉心突突一跳,还来不及开口,陆锦川一双黑曜石一般幽深的眼瞳已经牢牢钉住他的脸:“若若,这个名字都有谁知道?” 她的事,只要扯上宋清远,他仿佛就失去了全部理智和清醒的可能。 不知怎么忽然想到这个名字,又几乎控制不住的问出口,陆锦川从来都不知道,他竟是这样心胸狭窄的一个人。 甄慕远不期然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短暂的讶异 之后,方才说道:“这是她母亲给她起的乳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他说着,微顿之后,方才看向陆锦川:“这么多年,也只有我们甄家几个人,还有——你那妹夫宋清远,再就是你了。” 陆锦川蓦地眸光一沉,几乎将牙关咬碎。 若非那一天甄珠告诉他这些,他怕是直到现在,都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一个乳名。 可宋清远却知道,甚至,已经唤了十年。 他们有多少的耳鬓厮磨?又有多少的情思缱绻?如果不是宋清远娶了甄珠,她怕是也不会这样快转投他的怀抱。 也许他们私奔去临垚的时候,那些日子,宋清远口口声声唤着的,就是他从不曾知晓的那个乳名——若若。 “锦川……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甄慕远看的心惊肉跳,勉力支撑着才没让自己露出马脚。 “樊景湾的那个开发项目,我知道你占了大头,这一次的事,若是和你有关,我定会让你赔的血本无归。” 陆锦川紧紧盯了甄慕远一眼,那一眼,恍若是如坠冰窟一样的森冷,要他遍体生寒,几乎坐立不住。 甄慕远不敢接口,眼睁睁看着他带人走出去,直到一行人走的干干净净,他仍觉得空气里满是肃杀。 是不是错了?是不是押错了筹码? 甄艾怎么说都是他亲生女儿,如果没有撕破脸,他少不了源源不断的好处,可是如今…… 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亲人反目成仇,甄慕远死死按住椅子扶手,陆锦川瞧不上他,也已经把事做绝,他没有办法,他不得不给自己找另外的出路…… 想到外面人看他的那种目光,想到他在陆锦川跟前的屡屡碰壁。 甄慕远终究还是痛下了决心。 ********************************** 这是甄艾失踪的第五天。 陆锦川严令人封锁了一切消息,宛城一派风平浪静,似乎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个一步登天的幸运女孩儿,又一次卷入了可怕的风波之中。 甄珠对着镜子,仔细的将珍珠耳环戴好,左顾右盼,瞧着镜子里那张脸,已经妆容精美到了极致,她方才满意的颔首,站起身来。 赫本风的小黑裙,搭配经典的珍珠项链,纤细的小腿裸露出来,脚下是黑色红底的尖头高跟鞋,甄珠打开衣柜,取了一件薄薄的呢子大衣出来,然后方才拎了铂金包走下楼去。 管家问她要不要司机送,甄珠摆摆手,说是约了朋友出去吃下午茶,自己开车出去。 宋太太瞧见了,还叮嘱她出去玩的开心一点,甄珠笑着应了,转过身的刹那,却是不屑的微微抬眉。 宋家给他配的车是白色卡宴,甄珠并不太喜欢这款车,只是也凑合着开了。 她开车先去常去的茶餐厅和闺蜜打了招呼,然后重新拦了一辆出租车。 陈启明接了电话,就吩咐秘书将明天的行程整理出来,他看了一下,取消了几个不太重要的会面,秘书小姐出去后,陈启明抬腕看了看表,微微皱眉,略想了片刻,到底还是打了一个电话。 苏岩正在公司忙的不可开交,接到陈启明的电话时,不期然的心底涌起甜蜜。 她和陈启明的婚期已经订了,就在明年四月,苏岩喜欢四月,林徽因说最是人间四月天,多美! “岩岩,我今天公司临时有事,今晚回不去了。” 他和苏岩已经同居,两人住在他买的那一套豪华公寓里,这也是他们明年的婚房。 苏岩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她平日工作比较忙,外企压力这样大,她不进步就是退步,更何况她的专业人才济济,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取代。 她和陈启明,已经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都没能好好坐下来吃顿晚饭了。 本来今晚约好了,两个人在家好好做一顿大餐,然后…… 可是苏岩向来独立而又懂事,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那你忙吧启明,我正好今晚去找岑安聚一聚。” “别回来的太晚,开车时注意 安全,晚上到家了要给我报平安……” 陈启明殷殷叮嘱,苏岩不由得抿嘴一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挂了电话,苏岩调整好心情,回了办公室继续忙碌起来。 陈启明出了公司大楼,去地下车库取了车子,直奔丽晶湾新开发的公寓。 四栋二十六层,两房的格局,年前刚刚装修好,是他和新欢甄珠的私密爱巢。 陈启明到的时候,甄珠已经洗完澡躺在沙发上喝红酒了。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那个妖娆女人半裸的身影。 陈启明松开领带,解开衬衫扣子,走到沙发旁边,甄珠对他魅惑一笑:“瞧你猴急的。” 陈启明眼底已经有了浓烈欲.火,他解开皮带,直接将甄珠按在大理石台面的桌子上,扯掉她身上短短的浴袍,双掌拢住她胸前傲人的凸起狠狠揉捏,而那勃发的欲望已经急不可耐的挺入了她仍有些干涩的身体。 甄珠吃痛,忍不住指尖掐进他的手臂,陈启明却已经舒服的低吼出声,按住她纤细的腰肢狠狠抽动起来。 一室yin靡,男人的粗喘,女人细碎的呻.吟交织在一起,空气都变的充斥着靡丽的味道,不知多久,两人方才搂抱着滚在地毯上停下来。 陈启明脸埋在甄珠胸口不肯抬起,“……我就喜欢你这样浪,每次都快要了我的命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欲望的粗嘎,甄珠慵懒靠在他怀中,手指摩挲着他的胸口:“那你下次别来找我。” 陈启明狠狠吻她的小嘴:“不找你我现在就会死!” 甄珠斜睨着他,冷笑:“你未婚妻这么漂亮年轻,你舍得死?” 陈启明的手只是在她胸前腰臀流连:“……她算什么,她怎么和你比……” ps:岑安苏岩,两个好姑娘,终于也卷进了漩涡之中,她们的故事重心放在番外,但是为了推动某些情节,正文必须穿插一丁点片段,今天加更,猪哥求月票啦~~~ ☆、老婆,跟我回家……(第二更,加更) “你不是快结婚了?”甄珠轻笑,与陈启明在一起酒会上认识,当时他就看着她几乎挪不开眼。 甄珠开始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陈启明只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宋家落魄也比他现在强太多,若不是他长的还不错,甄珠根本懒得搭理他。 可是后来…钗… 宋清远带着甄艾不管不顾的私奔,她放纵买醉,偶遇陈启明,那个男人抱着她一脸痛惜的说,像她这样漂亮的女人,不该被人伤害孀。 他的话戳到了她的心窝子,竟是没控制住在他怀中痛哭失声。 两人在一起将近两个月,她渐渐觉出了陈启明的好,他细心,又温柔,而在床上,却又强悍的不像样。 甄珠婚后与宋清远只有寥寥数次,尝过其中滋味的她,渐渐有些失控。 其实……陈启明不如宋清远也好,他就不敢对不起她。 只是让人恶心的是,他还有一个未婚妻。 陈启明抱着甄艾,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长发,不是没想过和甄珠长久的在一起,只是苏岩……她毕竟没有任何过错。 陈启明不是个心狠的人,也不是完全丧失良知的人,他沉溺于甄珠的美貌和性感,沉溺于偷.情带来的刺激中无法自拔,却也不忍心,伤害善良的苏岩。 “你以后别再来见我。” 甄珠一把将陈启明推开,若不是宋清远,她何至于会看上陈启明?虽然他在外人眼里算是青年才俊,但是在甄珠眼中,陈启明根本排不上号。 “你放心……” 陈启明心中一急,赶忙抱住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香软身体,他压下去,复又缱绻吻她的唇和胸尖儿:“我不结婚,我有了你,怎么还能娶别人……” 甄珠就媚眼如丝的望着他,摇曳着柔软的腰肢回应他的撞击:“陈启明……” 她娇声唤他,陈启明几乎要醉死在她的媚人中,他失控的发了狠的用力要她,甄珠放纵的迎合,不管不顾的叫出声来:“启明……启明……” “我不许你娶苏岩……” 他仿佛被蛊惑了心智,着了魔一样连声应她:“我不娶苏岩,我只要甄珠,我只要我的珠珠儿……” ******************** 宛城新一任商会会长竞选,在这短短的一周,落下帷幕。 陆臻生依旧以超高票数连任。 当天,无数镁光灯闪烁聚焦在陆家众人身上,却有人敏锐发现,陆氏的少总陆锦川,竟是神色沉郁,消瘦了许多。 与陆家其他人的春风得意比起来,陆锦川的沉默和游离,就显得格外入眼。 “少爷。”陆成有些担心的看他,少夫人失踪,这已是第九天。 他们的人一直盯着宋清远,可是宋清远整日不是在宋氏就是回家,偶尔去其他的地方,也不过是应酬或者是谈事,没有一丁点的不同寻常。 “我没事儿。”陆锦川摆摆手,走到露台边,望着不远处的天幕,点了一支烟。 这事叔叔婶婶还不知道,他不愿意让叔叔婶婶担忧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 若她…… 陆锦川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那一个揣测,可是思维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他无能为力。 这几天,他常常做一个梦,梦到那一个下午。 他兴冲冲的回家接她,她却冷漠的仿佛不认识他,她站在宋清远的身边,他叫她若若。 她回应的时候,眉眼弯弯,那样的笑容,他恍惚儿发现,他竟从来都没有见过。 曲终人散,晚上十点,宾客渐渐散去。 陆锦川拿了外衣出去,预备上车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花园深处,传来一声细碎软语:“……若若别动,我这就过去。” 他只觉整个人都被钉住一般,脖子也仿佛僵硬到不能动弹,他有些机械的回过身去,浓郁的夜色之中,他看到一抹熟悉至极的身影。 太阳穴里犹如被扎入了钢钉,不停的被人翻搅着一样疼。 他攥着手指站在那里,牙关咬紧到口腔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他看到她。 她的妻子,甄艾,穿碧青色的长长裙子,披着男人的西装,低头温婉的安静站在那里。 他看到他。 他妻子的初恋情人,宋清远,穿着白色的衬衫,远远的向着她走过去,他口中唤着她的乳名,而她,抬起头,对他轻轻一笑。 眼前的一切都在闪,他的双腿不受控制,他也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他走过去,几乎是疯了一样挥拳就往宋清远的脸上砸去。 宋清远却仿佛早有准备,有些狼狈的躲开,却还是趔趄了一下差一点跌倒在地。 他身边很快聚集了数人,却竟然有些挡不住那个疯狂的男人。 陆成不知去了哪里,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他竟一直没有出现。 宋清远扶住甄艾的手臂,微风中,他侧过脸去,在她耳边轻喃:“心疼了?” 陆锦川被人一脚揣在背上,几乎跌倒,站起身,目光却犹如烈火,直直烧在甄艾脸上。 她的泪夺眶而出,他的名字抵在舌尖上,几乎快要嘶喊出声。 宋清远在她身边低笑:“若若乖……不想他受伤,就什么都不要说。” 没人能想到,他敢在这样的场合动手,没人能想到,他竟然敢对陆锦川动手。 可是一个男人已经癫狂了,他还怕什么?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没了她,他生不如死。 “甄艾!” 几个人围住了陆锦川,他静默站着,眸光灼灼钉在她的身上,他叫她的名字,对她伸出手来:“老婆,跟我回家。” 他的声音低沉,伴着隐忍的暗哑。 甄艾忍不住,一下哭出声来:“锦川……” 她想要迈开腿,手臂却被宋清远死死攥住,他的眸光,在镜片后犹如凶狠的狼:“若若……想想我的话,想想岑安……” 她站着不能动,如果她过去,如果她失控,如果她跟他走,那么今晚,陆锦川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里,那么今晚,岑安不知道能不能从赵景予那里逃出一条命。 她不能过去,她不能跟他走,她甚至,只能站在宋清远的身边,看着他,羞辱他。 “老婆,跟我回家!” 陆锦川拔高音调,声音却依旧那样温柔霸道,暗色的夜里,夜风仿佛都凝滞,他眸光沉的犹如深海,快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全都吞噬。 眼泪渐渐的收干了,她哭不出,她不能动。 “陆锦川,你赶紧走吧,别自取其辱。” 她轻轻的说着,唇瓣颤抖,她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失魂落魄的听不清楚。 她看到陆锦川忽然笑了,他眸子里的光芒尽数破碎,而她的心,也跟着碎了。 他扬手,手臂就那样虚空的重重用力在空中划过,仿佛是把什么东西彻底摔碎。 “去他.妈的!”他邪气的笑,低声咒骂一句,复又抬眸看着甄艾,仿佛要把她的模样,这此刻绝情的模样,刻在他的心上,记一辈子。 他的笑意那么凉,刺的她全身都僵硬麻木了,她愣愣站着不能动,宋清远的手臂围着她,温柔唤她的名字:“若若真乖。” 他侧过脸,轻轻吻她,她到底还是避开。 “求你……”她小声的哀求,手指尖戳破了掌心,鲜血淋漓的疼。 “甄艾,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才会喜欢你!”陆锦川一字一句开口,他狠狠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拽下来,就那样不屑的丢在地上,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精美的盒子,用力掼在她的面前。 盒子摔碎,一枚硕大漂亮的钻戒滚落出来,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 ps:开虐了对不起大家,不过相信猪哥,男女主都在转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剧情马上进入大转折了,你们意想不到的!需要月票安抚受伤的心,被骂的猪好可怜。。。 ☆、我还是舍不得你。 陆锦川转过身,毫不犹豫的踩在那一枚戒指上,大步的走开。 那几个人还作势要拦,他一脚踹上去,困兽一样低吼:“滚!” 宋清远摆摆手,几人沉默的让开一条路刀。 甄艾看着他的背影,额上的伤忽然开始剧烈疼痛,她扶住额头,痛苦的闭上眼,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恍。 “锦川,锦川……” 她不停沙哑叫他的名字,可车子的引擎声渐渐远去。 她想要爬起来,却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她低低的哭,嘶哑的哭,却没有眼泪,没有一滴眼泪。 宋清远把她抱起来,她拼了命的在他怀中踢打着,恶狠狠咬着他的皮肉,宋清远只是沉默,沉默的抱紧她,一动不动。 可那总是清俊温和的眼瞳,却是寂寥的犹如枯井。 总是不愿意去相信,总是不愿意去接受,总是告诉自己,她还爱着他,只是恨和怨遮住了她的眼睛。 可直到此时,他方才痛彻的认识到,他是真的把若若弄丢了,彻彻底底的把若若给弄丢了。 他抱着她又怎样?他拥有她的人和身体,又如何? 他丢了她的心啊,那么好,那么干净那么纯粹的一颗心,他竟然会弄丢了! 车子刚刚疾驰出去数百米,陆锦川忽然狠狠踩了刹车,他重重一拳击在方向盘上,挂了彩的眼角有血丝渗出,要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阴森可怖。 菲薄的唇有些狰狞的微扬,他调转车头,竟又转回方才的地方。 是他太失控,不够冷静,所以才会着了宋清远的道。 也是他被嫉妒冲昏了头,才没有仔细去想甄艾表情里的异样。 她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她的性格也决定了,那些话,那样的举动,绝不是他的本意。 他不能再这样冲动,必须要冷静下来。 这一周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他预料不到的事情,他不能自乱阵脚。 这是自小叔叔教导他的,不管别人做什么,不管面前迎接他的是什么,就算再突然,就算再没有把握,也必须要做到稳如泰山。 你若是自己乱了,原本别人只有三分把握搞死你,也变成了六分,七分。 陆锦川拨陆成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信号。 今晚是陆家的庆功宴,又是在这样的上流场所,没有人想到宋清远一行人敢在这样的时候发难,陆成一向小心谨慎,但人总有弱点,尤其在自己的主场,自然的就会有所松懈,难免着了别人的道。 幸而来时还有别人,就算没有陆成得用,但身手也不错。 陆锦川折转回去的时候,偌大的庭院里已经人影寥落,宋清远一行人的车子,堪堪向大门处驶来。 也是他回来的及时,竟是正好赶上。 黑色的路虎嘎然而止,正停在大门的正中央,堵住了宋清远一行人的去路。 陆锦川的人此刻也正赶到,虽只是三四人,但好在都是强中手,也不惧怕。 “少爷。” 宋清远的司机回过头,眼神中有了一些不安:“是陆锦川的车子。” 宋清远微一扬眉,而坐在他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甄艾却是倏然抬起头来,她眸光闪烁,定定看着前方的黑色车子,一颗心就要破腔而出,他的名字缱绻在她的舌尖上,几乎要隐忍不住。 锦川,锦川…… 他纵然生气万分,却还是放不下她,是不是? 想到那一枚他贴身放着的戒指,想到他方才愤怒成那般模样,甄艾只感觉一颗心犹如刀绞一般疼的难忍。 陆锦川紧紧握着方向盘,买的对戒,一直贴身放着,他想要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亲手给她戴在手指上。 却从没想到,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境。 “若若乖,坐在车上不要下来,我们很快就回去。” 宋清远伸手,想要去摸她的鬓发,甄艾却闪身避开,她有些怜悯的望着宋清远,他的眼神里藏着可怕的癫狂。 “清远哥哥……” 甄艾忽然轻轻握住他的手,宋清远全身倏地一颤,他的眸子里似乎有了短暂的清明。 “不要再继续错下去好不好?” “若若。”他含笑,抬手,细细抚摸她的眉眼:“我只要你爱我。” 甄艾只觉眼眶一酸,他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她却永远无法满足他了。 “清远哥哥……看在我们曾经爱过一场,看在我们十年的情分上,你放我走,好不好?” 宋清远一点一点将她推开,“若若,这是你逼我的。” 他拉开车门,不顾她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直接下车,随即又将车门重重关上,吩咐司机锁死了车门。 “陆锦川,若若不愿意跟你走,你还这样纠缠不清做什么?” “我接我老婆回家,用不着你在这里唧唧歪歪。” 陆锦川根本就不看他,径直往甄艾所在的车子那里走。 甄艾坐在车上,她听不到外面两个男人的对话,只是看着陆锦川走过来,而一直坐在副驾驶上沉默不言的那个面目普通的男人,忽然拿出一把枪,隔着车窗对准了陆锦川的头部。 甄艾只觉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去,下意识的失声大喊:“不要!” 她拼命捶打车窗玻璃,举着枪的男人漠然回过头来:“甄小姐,只要你离开车子,我立刻一枪打爆陆少的头。” “你敢!” 陆锦川这样的家世,她不认为宋清远会有这样的胆量。 “你敢伤他,陆家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宋家!” “宋家?”那人轻蔑的笑:“宋家算什么?你以为我是宋清远的人,他还没这个能耐。” 甄艾只觉心跳犹如擂鼓,她怔仲抓紧车座,满眸的惶恐:“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人却不再多言,握紧手里的枪,打开保险:“甄小姐,好好儿听话,他今晚还能留一条命。” 车门打开,陆锦川的脸容英气逼人,剑眉星目,菲薄的唇,脸上几点血渍,却丝毫无损他的俊逸,反而添了几分粗犷的男人气概。 锦川。 她轻轻的笑,在心里念他的名字。 一眼对视之间,仿佛是沧海桑田的转变。 她与他之间,那么多的障碍,那么多的鸿沟,跨不过去,无能为力。 甄家的不知廉耻,婆婆的满心厌恶,是她心里无法跨越的障碍。 纵然度过千难万险与他在一起,这一段婚姻,也会将他们两人折磨的筋疲力尽。 没有认识她之前,他的人生顺风顺水,认识了她之后…… 甄艾忍不住的自嘲一笑,她总是带给他那么多的麻烦。 譬如现在,乌黑的枪口,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甄艾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她的面容,在夜色里,是疏离的平静。 年少时喜欢张爱玲的文字,用一句太通俗话的讲,仿佛她书里的每一个女子,每一句话,都含着苍凉孤寂的味道。 十八春里,曼祯对世钧微微一笑,轻声说,世钧,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金锁记里,那个被母亲连累一生的中国闺秀长安,她的恋人永远离开时,她坐在阁楼上抽着鸦片时,会不会心里也在淌着眼泪? 甄艾不知道,她无法穿过几十年的荒凉时光,去勘探那些闺秀们心里所想,但此刻,她仿佛感觉,自己就站在旧上海的月光下,如那些女人一样,被命运无情的操控着,只能随波逐流。 就如此刻,她注视着车窗外那一轮黄黄的月亮,旧旧的挂在树梢,冷漠的望着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段悲欢离合。 在它眼中,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能阻止,它每天的起起落落。 “你怎么又来了。” 她问,那声音里的漠然,仿佛是冰冷的刀刃。 “老婆……” “陆锦川,你是不是以为我和你上床了,就非你不可 了?” ps:我们少爷没有那么蠢的,只是可惜,剧情走势已经决定了。。。小虐怡情,别急大家~~ ☆、最后一次犯贱。 她忽然淡然到极致的一句,要他双腿钉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夜风仿佛都绕着他们两人而过,空气又静又粘腻,仿佛快要使人窒息。 “是,我承认,我承认之前,我是想要好好的和你走下去,可是……刀” 她自嘲一笑,那一张精致白皙的容颜上,是清高冷傲的孤绝:“你母亲那么讨厌我,一句一句的羞辱我,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忍。恍” 他想要开口,甄艾却抬手制止他,复又声音清清继续说道:“还有……甄慕远到底是我的父亲,他生养了我,你又何必那样绝情?” “陆家有的是钱,拉拔甄家一把又怎样?还是在你的眼里,我,甄家,也根本不如你的那些铜臭重要?” 她望着他,眉峰清冽,眼神里满是淡淡嘲讽。 又回到从前,回到最初见到她时的那个样子,冷淡的,略带着不屑的眼神。 彼时是吸引他追寻的新奇,而此刻,却是硬生生插在他心口里的刀子。 几年后,陆锦川有一次喝醉了酒曾对宁淳说,你从来不知道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她到底还能对你有多狠。 就譬如今晚之前,陆锦川以为甄艾对他的伤害最重也不过如此,可过了今晚,他方才清楚明白,因为不爱,因为不在乎,所以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带着刀子,字字句句让人体无完肤的淌出血来。 在之前,他还有力气与她争吵,还可以质问一句‘甄艾,你到底有没有心?’ 可在此刻,他忽然觉得所有对白都失去意义。 “八天前的下午三点,你给我打电话,我问你想不想我,你说——如果不想,怎么会打电话给你?这句话是不是真心的?” 他问,用最轻松的语调,问出最简单的这个问题。 甄艾静默的坐在那里,他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的手掌心早已一片血肉模糊。 她的脸色是奇异的白,唇也失了血色。 月亮躲起来,仿佛那冷漠的眼神也变成了悲悯。 她点点头,静静望着他,喟叹的语调里,含着一些同情:“陆锦川,一个人那样不计一切的对你好,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她用的词,是动容。 动容——感情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感动。 尤其是他陆锦川的感情,要么爱,要么不爱,他不需要恩赐,不需要可怜! “好。”他扬起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来,最后静静看她一眼。 算他犯贱,那么,就最后犯贱一次。 “甄艾,告诉我实话,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的皱起来,在痴缠到最疯狂的时候,满含水光潋滟纠缠住他的深潭,此刻却那么平静无波。 “陆锦川,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忽然就不想知道答案。 “无所谓了甄艾。”他摇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侧着头看她,月光把他的身影拉长,再拉长。 甄艾的目光落在他破裂的眼角处,多想开口问一句疼不疼,可到最后,却仍是沉默。 “陆少话说完了?” 宋清远掐灭手里的烟,闲庭漫步一般走过来,笑吟吟轻问了一句。 陆锦川不答话,只是傲然看他一眼:“说完没说完,也轮不到你管。” “啧。”宋清远微微摇头,轻笑:“陆少还是这么桀骜不驯。” “逞一时口舌之快可没什么意思,陆少不如赶紧把离婚的事情办理妥当,不然整个宛城的人都知道你老婆被我睡了,那可丢死人……”宋清远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调,低笑开口。 “宋清远。” 陆锦川定定看向他,他神色冷寂,却带着凛然的杀气,饶是宋清远知道有那人在他不会出事,却依旧无法自控的脊背一阵冷汗。 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在他错愕之间就已经紧紧掐住他的喉管。 宋清远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氧气被掐断,他憋的脸色涨红,手舞足蹈的挣扎着想要自救。 可陆锦川那一张俊魅的脸忽然拉近,“宋清远,掐死你,会脏了我的手,你这条贱命我先留着。” 他的声音忽然拔高,一字一句,仿佛薄薄锋刃在切着他颈上每一寸皮肉:“但你得意不了太久,我会看着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倏然松开手,宋清远剧烈咳嗽着连连后退几步,他阴鹫望着那个男人,嫉妒的烈焰,几乎快要将他炙焚成灰,为什么就算在这样不利于他的狼狈时候,为什么不管他怎样羞辱,他却仿佛还是高高在上的凌驾于他,他宋清远依然还是被他踩在脚下! 就因为背后的陆家,嗬,陆家! 想到京里不见血的内斗,想到那个已经夺权失败的掌权者,陆家还能得意几时? 赵家站对了路线,以后就是青云直上,他宋清远也要扬眉吐气,到那时…… 他要狠狠踩着陆锦川这样让人讨厌的脸,他要将他踩在泥沼之中,永远不得翻身! ******************************** 宛城的十月,简直热闹的让人目不暇接。 先是被万人瞩目的赵公子忽然宣布婚讯,而结婚的对象,是比之前陆家的陆少还要让人大跌眼球的存在。 甄艾怎么说也曾是个千金小姐,可这位叫岑安的女孩儿,却是实打实的灰姑娘。 出生在千里外的中原小县城,独自留在念大学的城市拼搏,家中父母是老老实实的小企业职工,而她本人,虽然长的还不错,却也根本称不上美艳动人。 没有人知道赵公子看上了她哪一点,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叫岑安的女孩儿,算是彻底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紧跟着,却是另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 宋氏副总宋清远忽然宣布卸任副总一职,却将远去巴黎,担任宋氏在巴黎的分公司总裁一职。 而更加离奇的却是,宋清远在乘车去机场的途中,遭遇连环车祸,他的座驾撞的面目全非,尸体烧成焦炭,几乎无法辨认。 后来还是悲痛欲绝的宋家少夫人通过他腕上的一截手表表链残余,方才辨认出他的尸体。 出事之后第二天,忽然有无数流言蜚语开始在宛城传播。 有人说,宋清远曾是陆锦川妻子的青梅竹马,两人更有婚约在身,就算彼此都有了丈夫妻子,却仍是私下尚有苟且。 亦是有人说,据传在陆少和少夫人领证那一天,陆少夫人曾经离奇失踪过一段日子,而那一段时间,就是与宋清远在一起。 更有甚者,有人亲眼看见,宋清远出车祸那一天,陆锦川的座驾之一,一部黑色宾利,曾在那一地段出现过。 风向忽然就变了,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最后买凶杀人,这样的花边新闻,从来都不缺少好奇的观众。 一时之间,陆锦川卷入这场风波的正中心,竟是连他的别墅外,日夜都有小报记者埋伏跟踪。 而甄艾这个名字,再一次轰动全城,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万分的讨论,那个甚少露面的漂亮女人,到底怎样手段高超,以至于让这两个男人,迷恋到如此地步。 坊间对她的评价简直难听丑陋到了极点,而与此同时,那个可怜的宋家遗孀,却是收获了无数的同情和眼泪。 甄珠因为之前的大义出手,已经收服了宋氏上下不少人心,而这一次宋清远忽然遭遇车祸去世,她在流言蜚语之中强忍悲痛,挺身出来主持大局,将丈夫的身后事处理的妥妥当当,更是让人心涣散的宋氏上下感叹不已。 隐隐有传闻流出,宋家老爷子痛失爱子伤心不已,已经一病不起,有意让儿媳妇进入宋氏董事会—— 这也预示着,宋家新任的掌权人,极有可能就是甄珠。 外界的任何喧嚣,却仿佛都根本无法进入一个人的耳中。 宋清远死了,在甄艾的眼前,在冲天的烈焰之中,烧成了一具焦炭。 ps:我猜你们肯定都没想到。。。。可不可以求一下月票啦???男女主对手戏马上多多的呈现~~~ ☆、少爷,我在消夏园外遇到了少夫人…… 甄艾每天晚上都在做梦,同样的梦境。 车子快要失控的那一刻,曾有片刻的速度减缓,他拼尽全力将她从车中推出去,烈火吞噬了他那一张温和清俊的脸,留在她最后视线里的,却仍是他温柔入骨的笑,和他几乎无法出口的一声‘若若’。 被推下车的她,幸运的只是身上擦伤了几处。 车子爆炸,烈火燃燃的时候,她看着他整个人被大火吞没,失去了神智的她醒过来时方才得知,他的遗骸与汽车残骸融在一起不能分开,现场太过惨烈,怕家属不能接受,必须要早早安葬遨。 她没有见到宋清远最后一面。 浑浑噩噩的时候,想起在去机场的路上,宋清远还对她开玩笑的一句: 若若,你说陆锦川若是知道了今天我要带你去巴黎,他会不会赶来杀了我? 她当时心如死灰,什么都不能想,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可是如今想来…… 这样的意外发生,是不是真的是陆锦川所为? 甄艾闭上眼就会想起从前的时光。 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她,在母亲床边第一次见到宋清远。 那个温润挺拔的少年,拉着她的手在消夏园里缓慢的走,仿佛踩着阳光的尾巴一样,那个下午那样的漫长。 他说:若若妹妹你别哭了,以后我会保护你。 他说:若若妹妹,我会等着你长大的。 他说:若若……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那是最美好青涩的时光,也是她在母亲去后,唯一的温暖所在。 父亲娶了新的太太,他忙着疼爱自己年轻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似乎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每一段跌跌撞撞的路程,每一次伤心难过的时候,陪着她的,永远只有宋清远。 十年啊,纵然宋清远后来变的面目全非,她竟还是不能恨他。 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哪怕是因为他的偏执,要她整日痛苦不堪,可也未曾想过要他因此而死。 甄珠的车子停下来,她环视这一处庭院,秀眉不由得微微蹙起。 宋清远还真是魔障了,对一个不要自己的女人,下这样大的血本,宋氏年年亏损,他竟然还有心情修这样漂亮的房子讨好一个女人。 自己这个姐姐啊,还真是了不起。 甄珠扬唇一笑,缓步下了车。 秋末季节,风已微凉,甄珠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蜿蜒小路直通向那一栋小巧的中式别墅。 见到甄艾那一刻,甄珠的眼底有了微微的惊愕。 她竟然消瘦成了这样!而且,身上那些淤痕擦伤,要她看起来更是狼狈。 想到她与陆锦川领证那一天,那个光彩照人的漂亮女人,再看看如今躺在那里形影相吊的她,甄珠这才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她转脸看向身后的众人,冷声吩咐:“动作快一点,帮甄大小姐收拾好东西,请她出去!” 这是宋清远的产业,自然全要归属于她这个遗孀。 甄艾如今不过是名声扫地一无所有的丧家犬,她要看着她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甄艾坐起身,房门大开着,她感觉彻骨的冷,拢紧了身上的毯子,只是默然看着那些人进来,将她的一些东西收检出来,随手胡乱丢在地板上。 她神色十分平静,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毫不相干。 甄珠最讨厌她这样一副样子,清清冷冷,一脸高傲给谁看? 一个就要露宿街头的可怜虫,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爱她爱的要死的宋清远已经死了,陆锦川对这个名声扫地一次又一次背叛自己的‘妻子’更是厌恨入骨。 崔婉已经开始四处物色新的儿媳妇人选,她甄艾,一个可怜的弃妇,从今往后就算是跪在她跟前,她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甄大小姐!”甄珠轻蔑一笑,在沙发上款款坐下来,她微微挑眉:“我丈夫已经不在了,这栋房子我们宋家要收回去,还是请你赶紧搬走的好……” 甄艾沉默看着甄珠,为什么她的丈夫死了,她的脸上却连一点悲痛的神色都没有? 甄珠当初,那样爱着宋清远……难道都是假的? “你看我干什么?还是先好好想想你今晚住在哪里吧。” 甄珠抬眼看着身后的助手:“愣着干什么,请甄大小姐出去啊。” 她一口一个‘甄大小姐’,却是那样深浓的讽刺蕴藏其中。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会走。” 甄艾掀开被子下床,两日的水米不进,她整个人虚弱不堪,而从车子上摔下来擦伤的左腿,更是痛的厉害。 她咬紧了牙关不做声,默然的穿上鞋子,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她的几件衣服随意被人丢在地上践踏。 甄艾干脆也不再去捡,只随手拿了自己的包包就要出去。 “等一下。”甄珠忽然开口,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甄艾面前,目光不屑的从她脸上滑过,最后定格在她手里的包上。 “你包里装了什么?”她伸手想要拿过来,“我丈夫留下的东西,哪怕是一片纸,我也不会让不相干的人带走!” 甄艾秀眉一蹙,忽然伸手把甄珠的手推开,她扬起手臂将包包翻过来,里面的东西呼啦啦掉了一地。 甄珠一愣,甄艾却已经冷冷开口:“你以为我是你,眼皮子有那么浅!” 地上的东西一目了然,除了一些女人的用品之外,只有甄艾的钱夹和一个卡包。 “你当然不是我!”甄珠愠怒:“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你怎么和我比?” “甄珠,我不想和你多说废话,也许你不相信,这个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你以为你还是从前被人宠着护着的甄艾?”甄珠讥讽冷笑:“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鬼样子吧甄艾!陆锦川把宋清远害死了,你以为他能放过你?” “你别血口喷人!” 锦川的性子她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就算要对付宋清远,他也只会光明正大的动手。 “我到底说的对不对,你很快就会知道!” 甄艾脸色微白,一双眸子却亮的逼人,她狠狠盯着甄珠,“你别想着挑拨离间!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蠢!” 她转身向外走,甄珠跟过去几步,肆意的嘲笑:“甄大小姐这是想去哪?回去陆家?消夏园?去找岑安?” 甄艾步子不停,她不想再和甄珠这个女人多说一句话! 甚至连与她站在一起,她都觉得恶心! “甄大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吧,消夏园已经易主了!” 甄艾的步子一顿,秋末微白的阳光下,她惶然的回过头来,雪白的一张脸,越发显得眉目漆黑如画,只是此刻,她却仿佛是溺水而亡的女鬼,一丝儿的生气都没有! 甄珠却不放过她,秀丽的长眉微微扬起,为那嫣红的唇,却像是无形而又可怖的兽口,快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陆锦川的红颜知己,咱们宛城出了名的交际花云卿,为了心上人得罪了赵景予,差点丢了自己一条命,陆少爷不知道多心疼,听说那天晚上得了消息之后,立刻亲自出马将她接了回来,现在,正住在消夏园呢。” “还有岑安。” 甄珠笑的肆意,这么多年了,她何曾这般的畅快过? 幸好她醒悟的早,宋清远靠不住,她明白了这个事实之后,就彻底的放弃了他,放弃了这段婚姻。 赵景予抛出的橄榄枝,她十分心动,和陈启明偷.情带来的刺激和欢愉,要她图谋一个长久。 她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魔。 但这一切,幸而也没有辜负她曾经受过的委屈和伤害,没有辜负那些日夜里担惊受怕遭的罪。 瞧瞧,甄艾此刻瑟瑟发抖的样子,多好看? 不过还不够,她要看着她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看着这些爱她的男人,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看着她变成一个孤家寡人,看着她寂寥凄惨的死去! “岑安马上就要成为赵景予的妻子了,甄大小姐还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岑安怎么可能嫁给赵景予!” 甄艾怔住,几乎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岑安马上要成为赵景予的妻子…… 怎么会,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岑安嫁给了赵景予,从前的事,就只能一笔勾销,陆锦川手里的证据还算什么?” 甄珠轻笑,赵家如今如日中天,因着京里那位最终还是斗败了对手站在了最高位置,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家的将来,只会更煊赫。 从前宛城人心中的第一豪门陆家又算什么? 别人不知,甄珠却知道,陆家支持的那一位,很快就会身陷囹圄,虽然赵景予说,陆家水深,暂时还会屹立不倒,但也必将不复昔日的盛况。 她不急,她这一辈子还很长,有的是时间,看着她甄艾跌入地狱。 女人的嫉恨说起来真是可怕,她早已忘怀了昔日的温情,亦是早已忘记,她们也曾有过相亲相爱的姊妹时光。 甄艾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宋清远的那一处庭院的。 她身上的衣服穿的有些单薄,却竟也仿佛感觉不到冷,她一直不停的往前走,她没有目的地,不知该去何处,而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竟然走到了消夏园外。 远远停了脚步,透过栅栏围墙,隐约看到园子深处几点灯火。 是谁?是云卿吗? 甄珠说,云卿为了陆锦川差点丢了一条命…… 那么以后,锦川待她,是不是就会不同以往? 她瑟瑟的站在一棵树下,有些呆愣的望着消夏园的大门。 那里面曾经是她的家,可她此刻却连进去的可能都没有了。 甄家……她永不会再回去。 陆家,亦是不可能再踏足。 宋清远死了,她连他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岑安……要嫁给赵景予了,她那样烈的性子,也不知赵景予会不会对她动手。 甄艾想要联系岑安,可方才借用公话打岑安的手机,却根本都无法接通。 而岑安租住的公寓,房东也说她这几天都没有回来过,好像是和男朋友一起出去旅行了。 她心里很担心,却没有办法,宛城她熟识的人不多,宋清远把她的手机拿走之后,她可以联络的人就更少。 记得住号码的,只有岑安,陆锦川两人。 她不敢,不敢给陆锦川打电话。 更不要提见到他,与他面对面。 可是岑安怎么办?赵景予那个男人,心狠手辣,锦川曾说他性子暴躁易怒,人又睚眦必报,不好相交。 而岑安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么会甘心嫁给他?岑安与她一样的执拗,可赵景予却不是陆锦川…… 甄艾一下愣住,赵景予不是陆锦川—— 原来在她的内心最深处,一直都知道,无论如何锦川都会包容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她。 可这些,也只能是曾经了吧。 以后这些包容会给谁?以后这些宠爱,又会是谁在享受? 甄艾不敢再想下去,她亦是逼着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他。 在那天晚上说出那些决绝的话语之后,她就再不曾想过与他还有将来。 她知道,与陆锦川的一切,都已经彻底的成了过去。 若非太担心岑安,她想,她也不会迷迷糊糊的走到消夏园来。 消夏园的大门忽然打开,两道明亮的车灯光芒照出来,几乎将大门外的那一条路映照的犹如白昼。 甄艾慌地向后躲了一步,她将自己的身影藏在树干的阴影里,一双眼睛却盯着那车子不放。 无法形容心里那一种感觉是什么,是期盼,还是惶恐? 仰或是她自己根本都不知道的一种情愫? 漆黑澄亮的眼眸,却是渐渐黯淡 下来,那车子并非是他的,该是陆成出行常开的一辆。 这样,也好。 甄艾咬了咬嘴唇,在车子驶过来那一刻,她终是快步走过去,伸手拦在了车前。 陆成平素反应就十分的迅速,甄艾刚从树后出来那一刻,他已经察觉到周围的变化,从而放慢了车速,待到看清拦在车前的人是甄艾时,陆成已经稳稳停好了车。 车灯雪亮,那个瘦削到了极致的年轻女人站在刺目的光线里,一动不动。 那张脸,却依旧透出依稀的倔强。 陆成定定坐了片刻,却还是打开车门跳下车子。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叫了一声:“少夫人。” 少爷没有和她离婚,那么,她就还是陆家的少夫人。 陆成心中哪怕有再多的非议,却也不会因为一个称呼就给她难堪。 “陆成,我想问你一件事,有关岑安,我听甄珠说,她要嫁给赵景予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甄艾没有时间,也不愿浪费时间说其他的,直接开门见山问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陆成听她问起岑安,却也并不吃惊,她与岑安关系极好,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是,赵景予将岑安父母和弟弟从老家带到了北京,逼她结婚,岑安没有办法拒绝。” 少爷这段时间太忙,各方面的势力角逐,外面的流言蜚语漫天,还有宋清远忽然出车祸身死,警方甚至将他锁定成嫌疑人之一,虽然最后证据不足,解除了对他的嫌疑指控,可外界却并非因此就认定少爷的清白。 等到岑安的消息传来,却已经为时已晚,赵景予用人父母亲人作要挟,岑安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婚讯传出,少爷也无力回天,这件事发生之后,少爷一整夜都没睡。 陆成知道,岑安的事,一直都是少爷心里的一个结,而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与赵景予扯上这样亲密的关系,以后的路,用荆棘密布来形容也不为过。 原本从甄珠口中听说之后,甄艾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但陆成也这样说,那事情就再不会有假。 甄艾心痛难忍,赵景予如此卑劣,又手眼通天,岑安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陆成……可不可以拜托陆锦川,帮岑安……” “少夫人您不用说,少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是如今赵景予和岑安小姐婚事已成定局,少爷就是再忧心也没有办法。” 是啊,岑安若是答应了赵景予结婚的要求,别人怎么能去插手干涉人家的私事? “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甄艾顿了顿,复又说道:“拜托你们多照顾一下岑安,她性子很烈,又不肯轻易服输,我害怕她在赵景予那里吃亏。” “少夫人放心吧。” 甄艾说完,不再停留,对陆成道了谢,就转身离开。 陆成怔了一下,却到底还是叫住她:“少夫人,天色很晚了,您——准备去哪里?” 他多少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甄家自然不能回,宋清远死了,甄珠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甄艾努力轻松一笑:“我和朋友联络过,这些天先住在她那里。” 陆成见她神情平静,不疑有他:“那我送您……” 甄艾微笑摇头:“不用,很近,我打车过去就可以。” 陆成看着她走远,方才上车,他思量许久,到底还是拨通了陆锦川的电话。 “什么事?” 陆锦川的声音有些疲惫传来,这些天事情太多,他几乎没有在夜里一点前睡过觉。 “少爷,我刚刚……遇见少夫人了。”陆成的声音透过听筒,有些沉沉的传来,陆锦川盯着笔电屏幕的视线有短暂的凝滞,但不过片刻,他微微垂了眼帘,直接挂断了手机。 ps:谢谢亲们的支持,现在在月票榜第三名,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支持我,真的太感动了!用苹果的亲们,可以下一个客户端,投月票一变三的!! ☆、陆锦川他,不要她了。 陆成听着耳边听筒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他合上手机,发动了车子。 甄艾站在路尽头的转角处,路边的树木投下大片的阴影,她一个人站在那阴影的最深处,静默看着陆成的车子离开。 然后,她转过身去,在夜风刺骨的街头,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稞。 还未到夜深,这条路虽有些偏僻,但间或仍有行人不时走过遨。 甄艾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讲着电话的年轻男孩儿,他的眉目里满是柔和的笑,甄艾想,他讲电话的那个人,一定是他的心上人吧。 “老婆,我很快就到家了,正准备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板栗,买完就回了……嗯,想你,我刚一离开家就想你了……” 甄艾的步子忽然就顿住,人影寂寥的街头,那个陌生男人对自己妻子的一句情话,仿佛是什么软软的力量击中了她的心脏。 老婆,我刚一离开家就想你了。 他在电话那边,用着含笑的语调对她说出一样温柔的话。 原来,幸福也曾经离她这么近过。 甄艾的眼泪掉下来,她赶忙用手背胡乱去抹。 以后只有你自己了,没有包容和宠溺你的那个人,你的眼泪还给谁看? 母亲快要闭上眼的时候,放不下她,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 若若,若若啊,妈妈走了你怎么办?你还这么小…… 她那时不过十一岁,却已经会忍着泪笑着安慰母亲,没事儿妈妈,我以后会很坚强,会很勇敢。 她遇到两个男人,都曾给她最温暖的港湾,所以她差一点忘记了曾经答应妈妈的话。 每个人都是这地球上独立的存在,如果要依附别人给你安全感,那么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会变成最没有力量的一个人。 她擦干眼泪,抬头看着平静幽深的天幕,妈妈,您放心吧,若若长大了,她会很勇敢,她什么都不会再害怕。 *********************************** “思静,你有没有听说?” 傅思静的闺蜜有些神秘兮兮的凑过去,“人家都说,宋清远的车祸主谋是陆少,陆锦川……” “你听谁乱讲?”傅思静秀气的眉峰微微蹙起,正待要说出否定话语的时候,却忽然视线钉在某处,不能动弹。 回国后与闺蜜聚会的地方多是在一个茶楼,中国人的茶楼,往往都是附庸风雅的所在,傅思静她们去的,更要凸显这一点。 离傅思静她们临窗的桌子三四米远的地方,摆着一架古筝,弹琴的年轻姑娘,穿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面前一柱檀香袅袅娜娜,烟气飘渺之后,是一张素净不施脂粉的秀美容颜。 甄艾屏气凝神,戴了护甲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曲《春江花月夜》悠扬入耳,仿佛将这人世的俗气和浮躁都清洗干净了几分。 “思静?”闺蜜有些讶异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那是谁啊?你认识?” 傅思静的眸光缓缓收回来,她摇摇头,敷衍一笑:“我不认识。” 闺蜜也没有多问,给她倒茶:“喝点茶吧,这里的龙井特别正宗。” 傅思静点点头,保养得益的手指纤长圆润,伸出去擎住白瓷杯,那手的白,甚至衬的瓷杯都有些发黄。 琴声动人,闺蜜这样一向不懂乐理的,都听的有些陶醉,忍不住赞叹:“我还真是没发现,这玩意儿还挺好听的。” 傅思静的眸光却有些不受控制的追随着那个身影。 一曲弹毕,檀香燃尽,甄艾站起身来,微微对周围的客人鞠躬施礼,她气定神闲,不卑不亢,就算是此时已经这般落魄,竟看起来还是超然脱俗。 “弹琴这姑娘,看起来还挺傲的。”闺蜜却有些不屑的撇撇嘴,女人看女人,总是这样,比自己好了,要嫉妒,不如自己了,却是要瞧不起的。 “你刚才说宋清远车祸的事……” 傅思静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在甄艾的身影快要逼近她的一刹那,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怎么了?怎么忽然又说起这个?”闺蜜有些讶异的望着傅思静。 她的两腮有些奇异的酡红,眼眸却亮的摄人,抿了抿唇,似乎嗓子有些发干,声音也有些黏:“我那天正好下飞机,我亲眼看到了陆锦川在现场出现过。” 甄艾听到一个女声提起陆锦川的名字,下意识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她微微回头,雕花镂空的隔断堪堪遮住了傅思静,甄艾只看到她对面那个陌生的女孩儿。 “那宋清远的车祸,真的和陆锦川有关?” 闺蜜有些吃惊,却还是控制着压低了嗓音。 甄艾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竟是有些眩晕,她忍不住的抬手,抚着隐隐有些生疼的额头,只觉有什么东西,砰然之间摔的粉碎。 甄珠说的时候,她不信,外面谣言传的满天飞,她亦是不曾动摇过。 可事情过去足有半个月了,她在这里打工也有一周,却竟会听到路人口中这样的辛秘。 “……我不清楚,只是我确定我看到了陆锦川在现场……” 回话的女声更加的低沉,然后两个人就不再继续说这些,匆匆转移了话题。 甄艾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下楼,茶楼的经理喊她问话,她也没有听到,只是浑浑噩噩的走出去,沿着护城河茫然的往前走。 宋清远再怎样坏,再怎样变的偏激可怖,她也从不曾想过要他去死。 可是他却偏偏死了,死在她的面前,罪魁祸首甚至就是她名义上的老公。 甄艾忽地想起那个晚上,陆锦川掐住宋清远的脖子恶狠狠的说会让他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他就真的在惨烈的车祸中,尸骨都辨认不出来,听说下葬的时候,他的骨灰都没有分拣干净。 是他,是他做的…… 他杀死了宋清远,是啊,他有几万个理由要他的命。 可她却有几万个理由,不愿意让宋清远去死。 她生命里给她温暖和爱的人太少,所以每一个人每一份爱她都努力的去珍惜。 十年的相伴,她不是一个冷血怪物,哪怕昔日的爱人变的面目全非,她却还存着美好的希冀,希冀他走出来,希冀他幸福。 可是他却永远的离开了,连回头获得幸福的可能都彻底的失去。 他是卑鄙,他是无耻,可他罪不至死。 甄艾此刻那么清醒,痛苦的清醒。 她和陆锦川之间,就仿佛隔着灿灿银河,再也没有了重归于好的可能。 傅思静与闺蜜分别之后,直到回了家洗完澡躺在床上,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干脆又坐起来,望着镜子里那个有些失魂落魄的自己,忽然捂住了脸不愿再看。 对不起,请原谅我,原谅我的心魔一时战胜了理智,要我说出了谎言……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一刻,那些话,竟会那样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那不是我的本意,不…… 也许,那正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最真实,最可怕的本意。 ****************************** 甄艾的新工作和住所,都是苏岩帮她找的。 说起来她很惭愧,苏岩来了宛城之后,岑安她们三个人一起聚过,可是后来,大家各自都很忙,她和岑安还偶尔见面,和苏岩,却只是通过几次电话。 但这样的境地,她找到苏岩,苏岩却二话不说就帮她找了环境不错的租屋,甚至还通过朋友给她介绍了这样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回到普通生活中的她,并没有引来那些关注,老百姓们离豪门生活太远,无暇关心那些八卦,更何况也没人会想到,这个需要弹琴谋生的‘甄艾’竟会是陆家那个少夫人甄艾。 她的新工作做的很不错,甄艾早早就考完了古筝满级,在茶楼里弹琴给客人听,说实话都有些大材小用,也正因此,茶楼的经理待她一直都十分的客气。 甄艾早晨起来梳洗了一番之后,就坐公交车去上班,和往常一 样,有客人会点一些想听的曲子,没人点的时候,她就自己随心所欲想弹什么就弹什么。 甄艾很享受这样的工作,能用自己的爱好来赚取生活的费用,不知是多少人的梦想。 时间过的很快,十一点是她换班的时间,甄艾正要收拾了琴离开,茶楼里忽然冲进来一群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 茶楼经理看状况不对,赶忙迎过去,那一群女人却看到了正要下楼的甄艾。 “狐狸精!” “小三!臭不要脸的!” “可算找到这妖精了!” “姐妹们给我打,往死里打,就是这个臭不要脸的勾.引我老公!”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最中间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干脆坐在地上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咒骂起来。 围观的客人很快明白,这大约是正室带着亲戚朋友抓小三呢,他们正好赶上了直播。 甄艾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原本正要下楼离开,却不妨那些五大三粗的女人都奔着她过来,接着脸上一痛,随即却是臭气扑鼻——一个臭鸡蛋砸在了她的脸上。 “你们干什么——” 她话音还未落,头皮上却一阵撕扯的疼,一个女人率先拽住她的长发将她从楼梯上拉下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干什么?就是打你这个臭biao子!” 茶楼经理想要上前去拦,可这些女人实在太凶悍,周围的客人有不满的,但不清楚状况也没人上前阻拦。 有人报了警,又有几个年轻人瞧着实在看不过眼上去阻止。 甄艾头发被扯的乱七八糟,脸上也一塌糊涂,裙子全是污秽,裙摆处被扯破了一个大口子,鞋子也掉了一只,她坐在地上,有些怔怔的看着那一群女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她忍着没有哭,只是对上前拉她起来的经理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茶楼里一些桌椅被碰坏了,还有一些杯盏,摔的粉碎,这样算下来,也需要一笔钱。 “若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甄艾苍白一笑,轻轻摇头:“对不起,茶楼的损失,我会赔的。” 经理却摇头:“……若若,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们。” 甄艾却沉默不语。 有一起打工的小姑娘拿了纸巾和自己的干净衣服借给她,甄艾沉默的接过来,道谢,一个人默默去了洗手间换上。 冷水泼在脸上,冲掉了那些污秽的痕迹,却无法冲去心上的伤痕。 甄艾洗了脸,梳好头发,静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知道这不是什么误会,大约只是有心之人的故意为之。 这倒是符合甄珠一贯的行事作风,非要把人逼到死路上不可。 茶楼这一份工作,大约是保不住了,她又哪里有脸继续若无其事的来上班? 甄艾第二天把小姑娘的衣服快递到茶楼,她没有露面,只是给经理打了电话辞了工作。 虽然经理没说让她赔偿,但是甄艾还是执意把自己的薪水当作了茶楼损坏物品的赔付。 苏岩很快知道了她辞工的事情——介绍工作的是苏岩的一个同事。 “……小艾,你接下来……准备打算怎么办啊?”苏岩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她是真心的想要帮她。 从前念书的时候,甄艾就是班级里异样的存在,她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又长的这么漂亮,谈吐优雅,多才多艺,有人说她家里很有钱,也有人传言她是豪门的私生女。 大家都好奇着她,又有些疏远她,她的朋友不太多,岑安是与她关系最近的。 后来因为搬到了一个宿舍,苏岩也对她渐渐了解起来,才发现她竟是这样简单而又善良的一个女孩儿,慢慢的,就说话多起来,也称得上是朋友。 甄艾没有多讲自己的事,但她的这些事,在宛城也不是辛秘,苏岩自然有所听闻,她是不信那些传言的。 一个骨子里带着清高的女孩儿,是不可能做出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的。 “我想我应该是要 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吧……” 宛城大约她是待不下去了,甄珠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宋清远的头七之后,她已经进入宋氏的董事会,她想要对付现在孤立无援的甄艾,简直太简单。 而陆锦川……甄艾觉得嗓子里一阵涩苦,外面传言那么多,却逃不开一个。 据说他已经找了自己的私人律师,正在商议离婚的事情。 她原本想去她记挂的那个山里小学,可想到那学校里正在盖新的教学楼,陆氏的慈善基金会已经全权接管那里的事务,她去也帮不了太大的忙,反而会让别人以为,她走投无路却还不要脸的缠着陆锦川。 “那你准备去哪里?”苏岩有些担心她:“小艾,不管怎样,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的,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找我……” 甄艾很感激,是真心的感激,从来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苏岩这样待她,她真的很感动。 “我没事儿苏岩,我觉得我离开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时间总能冲淡一切的吧,也许等她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已经风平浪静了。 决定离开,到收拾完行李订好火车票,也不过三天时间。 苏岩送了甄艾去火车站,两个女孩儿坐在候车厅里,都有些难过。 “我们三个还说要好好聚一聚,却总没机会。” 苏岩的语气有些沉重:“岑安她现在也不知道好不好。” 自从赵景予把她带走之后,苏岩和甄艾都没有再见过她。 “如果有她的消息,一定告诉我知道。”甄艾不忘叮嘱苏岩。 苏岩点头,眼看时间差不多,她送甄艾去等车,两人刚刚站起来,忽有两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一脸肃穆的走过来。 “你们是?” 苏岩下意识的想要挡在甄艾身前,甄艾却轻轻拉住了苏岩的手。 从前总会有人护着她,可以后,所有的风雨,都需要她一个人来面对了。 她不能总是躲在别人的背后,她也该学着去承担。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甄艾走上前,缓声询问。 中年男人定定看她一眼,开口说话的语气却十分的客气:“陆少夫人您好,我是陆少的私人律师徐晨。” 甄艾只觉得心脏一紧,脸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白。 “小艾。”苏岩紧张的叫她名字,满脸的担忧。 甄艾想要对她笑一下,却觉得嘴角僵硬的难受。 她机械的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声音都涩哑的:“……徐律师,您好。” “是这样的,陆少将离婚的事宜全权托付给了我,不知道陆少夫人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有一些有关离婚的细节,还需要我们坐下来谈。” 甄艾只觉得脑子里懵懵的,眼眶里酸疼的难受,她想哭,想大哭一场,却不得不强忍着,让自己绷紧着情绪平静的应对。 她点头,嗓子仿佛被一团棉花给堵住了,好一会儿才发出难听的声音:“……好,我有时间。” 徐律师定定看她一眼,眸光里微有些叹息:“只是很抱歉,陆少夫人您今天大概是暂时不能离开了。” “你们也不能欺人太甚吧!就算是离婚,也不能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 苏岩有些气不过,瞪着来人大声质问起来。 ps:继续不要脸的求月票,希望不辜负之前那些读者的票票,可以不从榜单上掉下去~~~大家表嫌弃我,我可能这个月会多求几次月票的。。。。 ☆、其实,只是想笨拙的留住她。 甄艾却并不在意这些,她知道他的意思,她明白,他只是想快一点把事情解决掉,所以才会制止她离开。 他是想要和她的关系早一天解除,他是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的关联射。 毕竟他陆锦川,怎么也不会要她这样一个妻子了。 “苏岩,没事儿,等解决了问题再走也不迟。”她对苏岩轻轻一笑,她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可苏岩却红了眼圈。 “小艾……矾” 苏岩拉住她的手,都要哭出来了,甄艾想,她看起来真的有这么糟糕,这么可怜吗? “我没事儿……”甄艾想要再劝劝苏岩,可徐律师却有些尴尬的在一边低低咳了一声。 甄艾回过神,律师还在一边等着呢,她不能这样子,让人家看笑话。 “岩岩,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苏岩是请了假来送她的,现在甄艾要和徐律师去商谈离婚的事情,苏岩有些担心她,想陪着她去,甄艾却没有答应。 朋友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该都围着她来打转。 这段时间苏岩一有空就来陪着她,和未婚夫几乎都没怎么见过面。 “岩岩,你今天不去公司,不如去找启明,你们好好聚一聚。” 苏岩虽然担心甄艾,但不否认这个提议打动了她,说起来,这一段时间,公司里忙碌,闲暇又常常陪着甄艾,这一周时间,和启明两个人连一顿晚餐都没有一起吃过。 苏岩忽然想起,陈启明这两个月都常常说忙,时不时就要加班出差,她这个做未婚妻的,竟然都没有好好关心过他的身体是否能吃得消…… 一想到这些,竟有些归心似箭,启明这会儿大约正在公司里忙,不如她准备了饭菜中午给他送去…… 一想到待会儿她忽然出现在公司,陈启明会是多么惊讶又兴奋,苏岩整个人几乎都有些难以自持,恨不得时间赶紧过的再快一点,好让她和未婚夫立时就能见到面。 苏岩脸上微微的红晕,和那一双漂亮的闪闪发光的眼眸,要甄艾心里那样的羡慕。 多好啊,能这样甜甜蜜蜜的恋爱,订婚,然后将来再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再往后,还会有一个漂亮的小宝宝…… 甄艾真为她感到高兴,她和岑安,这一辈子,怕是离这些幸福很遥远很遥远了。 只希望苏岩,能好好的享受这些她们艳羡的平凡幸福。 “快去吧,我没事儿的。”甄艾轻轻笑,拉了拉她的手,“你们好好聚聚,别管我。” “小艾……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苏岩有些过意不去,甄艾现在正面临着这样痛苦的事情,她却还想着去找自己的未婚夫甜甜蜜蜜,苏岩觉得自己特别不够意思,特别的不仗义。 “苏小姐不用担心。”徐律师忍不住开了口,他们不过是端别人饭碗的律师而已,怎么在这小姑娘面前,和洪水猛兽似的? “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和陆少夫人商议而已,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事。” 苏岩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小艾你忙完,给我打电话。” 甄艾点头应下,看着苏岩去停车场拿了车子离开,甄艾这才转过身来。 她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看起来十分的镇定,徐律师不由得心中有些唏嘘。 没有见到她之前,还以为会是怎样一个女人,毕竟传闻里的她……实在名声有些差的可怖。 却没想到,面前站着的年轻太太,清水出芙蓉一般的让人觉得舒服,不骄不躁,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可怜兮兮,仿佛她已经做足了准备,只是安然的等待和接受任何好或者不好的结果。 态度就不由自主的变的有些和缓:“少夫人,您请上车。” 甄艾跟着徐律师往早已停好等着他们的车子那里走,她的步伐不急不缓,徐律师给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她甚至还能微笑平静的道谢。 车子发动的时候,甄艾询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去哪里?” 徐律师很快答道:“因为我是陆少的私人律师,陆少又将此事全权托付于了在下,所以我们现在直接去我的事务所即可。” 是啊,他这样的人,不管是天大的事,都有专业的团队给他摆平,他甚至不用出面。 甄艾低下头,鬓边的长发丝滑的滑下来,她抬手挂在耳后,淡淡一笑。 不见面,也挺好的。 她压下了心头的酸楚,和那一丝一缕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期盼和希冀,沉默的平视着前方的车水马龙,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徐律师正低头看着面前的卷宗,手机忽然在口袋中震动起来,他拿出一看号码,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甄艾一眼,方才接起来。 “陆少。” 甄艾的手指忽地蜷缩收紧,她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忽略心口犹如鹿跳一样的心脏,转脸看向车窗外。 “是……我已经把少夫人带回来了。” “是,是,我知道,一切都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徐律师有些压低了声音,甄艾却影影绰绰听到几句,大约是陆锦川在询问有没有找到她。 他那么的迫切,迫切的想要和她解除夫妻关系,是不是,连一天都不能再等了? 甄艾不由得鼻子里一酸,虽然一切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想到,很快,很快她和他就要由最亲密的夫妻关系变成一对陌路人,她仍是觉得心里犹如刀绞一样疼。 毛衣上垂下来的流苏,不知什么时候缠住了手指,她茫然的收紧,直到那绒绒的丝线勒的手指上血流不畅,指尖青紫,她方才忽然醒过神来,赶忙松开。 手指上空荡荡的,她忽地想起那天晚上他丢下的戒指。 身为女人,谁没有憧憬过婚纱钻戒和婚礼呢? 他们领证之前,她心里隐约的也想过,会不会他送戒指给她?可他根本未曾提起过,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此刻想起来,不过是两三个月前的事,却仿佛已经成了上辈子那样遥远。 初冬的暖阳在茶色的玻璃窗上跳跃,她看到窗子上倒映出来一个女人一张苍白的脸,忽而想起那时候与他初初和好的时候,岑安与她一起在外面逛街时说的话。 小艾,你的气色真好,怨不得人家都说恋爱的女人最美。 她那时候还反驳岑安,什么恋爱,她又不喜欢陆锦川。 可如今此刻心里的酸疼却仿佛在嘲笑她,是真的不喜欢么? 还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 她恍然的望着那个失了血色脸色发白的自己,甄艾…… 这不是你曾经渴望的结局吗?你又在怕什么?你又在幻想着什么? 你与陆锦川,已经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你知道吗? 彼此的不信任,彼此的不交心,婆婆的不待见,赵景予…… 还有,宋清远的死。 看到他,你就会想起,可能就是这个人,与你最亲近的人,与你同榻而眠的那个人,他杀死了曾经你以为要共度一生的人。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开口问,或许他真的无辜,可彼此的心里,藏了这样的秘密,又怎么可以相安无事欺骗着走过一辈子? 甄艾,就这样吧。 车子停下来,却是在陆氏的集团大楼下。 徐律师见她面上有讶异神色,就解释了一句:“这是陆少的意思——陆少想要第一时间得知结果,而且我的办公室也在这里。” 甄艾微微点头,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徐律师在陆氏有自己的私人办公室,一行人走向电梯,预备去十二层。 等电梯的时候,不远处的专属电梯电梯门打开,有一个身材窈窕戴着墨镜的年轻女人缓缓走出。 甄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只觉得这身影无比的眼熟,而她身后跟着出来的陆成一声唤,已经坐实了她的猜想。 “云卿小姐,少总的车子在外面等着了……” 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陆成后面一句话的声调就低了下来,可甄艾却还是清楚听到了“少总”两个字。 她收回目光,垂了眼眸,盯着 自己的脚尖,安静站着,一动不动。 就算心里再多的痛苦难受,也不要让别人看到。 她自小到大都是这样,从不肯轻易的把心事泄露给别人听。 宋清远与她说了无数次,她却也只是在几年后明确了与他的关系之后,方才肯偶尔吐露自己的心声。 岑安说,小艾你有时间不该这样倔强,什么都不说,藏在心里让别人去猜。 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宁愿自己的心疼死,也不愿让别人看出来,同情她。 云卿一直低头按着手机,没有注意到甄艾的存在,陆成快走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而此刻,电梯门已经开了,徐律师和助手站在一边,请她进去。 甄艾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步伐平稳,她走进电梯,徐律师按了楼层,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是说不出的凝重和让人不舒服。 到了办公室,有助理过来轻声询问:“您好,请问是要茶还是咖啡?” 那年轻女孩儿看着她时有些好奇,虽然极力的想要压制,却仍是忍不住往她脸上看。 徐律师看了那女孩儿好几眼,甄艾却无所谓的一笑:“清水就可以了,谢谢。” 那女孩儿慌忙不好意思的应下出去,徐律师在她对面坐下来,将拟好的离婚协议推过去:“少夫人,您请过目。” 甄艾没有接,看了徐律师一眼,缓声说道:“您叫我甄艾就行了。” 这一声一声的少夫人,听着特别的讽刺,她觉得很难受。 “我叫您甄小姐吧。” 甄艾点点头,也好。 她伸手拿过那几张纸,静默的一行一行往下看。 白纸黑字,这样简单的东西,却可以宣告着一男一女最亲密的关系即将解除。 甄艾感觉自己的双肩上好似压着两座山,她的手臂几乎都要抬不起来。 甄艾,你要镇定,镇定一点,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强逼着自己端正坐在这里,看他拟出的离婚协议。 前面的东西都是千篇一律,没什么好看的,重要的是最后他提出的一些要求。 甄艾的手指蓦地一根一根的捏紧,几乎将那纸张都捏的皱起来。 她原本素净平和的容颜渐渐有了难过的神色,而那一双澄澈的眼瞳里,也有了水汽。 他说,离婚之前,要先履行分居关系,他不愿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他说,不管离婚的原因是什么,过错方是谁,他都会给她足够的赡养费。 他说,离婚之后他不愿意再看到她。 甄艾忽然放下了那几张纸,她低头,有眼泪滴下来落在纸上,很快就晕开,她站起身,拿了纸巾:“对不起,很抱歉我失态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转过身去快步走进洗手间。 徐律师坐在那里,眉宇微微的皱起来,其实,陆少的条件非但不苛刻,而且算是十分宽厚了。 只是……他的最后一条要求,让他都觉得有些奇怪。 甄艾最快速度的让自己平复了情绪,她转身回来的时候,除却眼眸有些微红之外,整个人已经平静了很多。 徐律师有些歉意的问了一句:“少,甄小姐,您没事儿吧?” 甄艾摇摇头,伸手将离婚协议拿过来,翻到最后一页,却发现还有一个条款。 离婚之前,她要返还陆家给甄家的聘礼,还有甄慕远曾经以入股为借口诈骗的两千万。 总数额十分的清楚,叁仟陆佰陆拾陆万,三千六百六十六万。 甄艾看着那几个0,整个人都懵了。 这也是徐律师不明白的一点,陆少前面可以不计前嫌的给过错方赡养费,后面为什么自相矛盾的又要索取聘礼和借款? 而且,这样的行事,十分的不符合陆少一贯的个性和作风。 和一个女人,还曾是自己的妻子女 人,因为金钱纠缠不清,这可绝不是陆锦川的习性! “甄小姐,甄小姐?” 徐律师见她脸色苍白异常,而两腮却带着病态的酡红甚至连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红,不由得有些关切。 甄艾恍然回过神来,心脏那里的酸苦几乎快要把她整个人都给吞噬。 她知道,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值得非议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 只是……她怎么可能有能力去偿还? 陆家给的聘礼,父亲根本没有让自己看到,她手里是有一些钱,可也只是从前妈妈留给她的一些,根本不足以支付这三千多万。 婚后他是给了她卡,也从不曾过问过她的花销,可是她这样性格的人,又因着自己一直都以为两人早晚会分开,更是根本不曾花过他一分钱,到现在那张卡,还在她的妆台抽屉里好好躺着。 她名下唯一值钱的,只有消夏园,可是…… 当初父亲要变卖消夏园,她手里的房契地契早已变成废纸,后来,是陆锦川买下了消夏园,消夏园的主人,也早已变成了他,她根本,就和消夏园毫无关联了。 “您没事儿吧?”徐律师有些担心的询问。 甄艾摇头,唇角却是溢出一抹苦笑:“徐律师,我没有钱支付这三千多万。” 徐律师闻言蹙了眉,“您等一下,我给陆少打电话询问一下。” 甄艾点头,徐律师站起身拿了手机去露台讲电话。 甄艾怔仲的看着纸上那一串数字,三千六百多万,她从哪里去弄? 别指望父亲会帮她,到他手里的钱,他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她还有什么?她除了自己银行卡里少的可怜的五位数存款之外,她什么都没有。 徐律师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他的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甄艾,态度却更谦恭了一些:“甄小姐,哦不,我还是称呼您陆少夫人吧,少爷刚才说了……” 没有钱偿还?那这婚自然是暂时不能离的,他陆锦川是商人,不能做赔本的买卖,等到她筹够了钱,他自然还她自由。 还有,既然婚暂时离不掉,那么两人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彼此现在相看两相厌,还是先签了分居协议。 陆锦川不想看到她,那么她还是暂时住在消夏园好了。 甄艾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变成分居协议,整个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离婚协议,变成了分居协议,虽然从法律上来说天差之别,可从实际来讲,对甄艾来说,却没有分别。 总之都是分开,总之都是再不相见。 唯一要她意外的却是,他让她暂住消夏园。 是他对于她现在无家可归境遇的一种怜悯,还是什么…… 她不敢再往深层想下去,陆锦川只是想和她划清界限,毕竟,如今的她在他眼里,根本就只留下嫌恶。 “少夫人……您看看这协议,如果没有要求,是不是就签字?” 甄艾低头去看分居协议,这份协议简单的多了,只是说明两人在婚姻存续期间开始实施分居,彼此互不干涉—— 其实,从法律角度来说,分居就是离婚的开始,也就是说,从她签下字这一刻起,他实质上做什么,交女朋友也好,与别人同居也罢,都和她是毫无关系的。 她这个妻子的名分,也不过只是一个空头衔。 甄艾还能说什么呢?离婚她都不会多说一个字,多提一个要求,何况分居。 她拿了笔,在协议的下方签了自己的名字,小小的两个字,甄艾,一如她的人一般,清秀内敛而又有些孤高透出在笔锋之中。 ps:少爷,别装了,你的心思我们都懂的!!!求月票求月票,无比怨念中。。。已经出前三了(┬_┬) ☆、陆先生,请你管好你的女人,不要让她们随随便便出现在我的眼前。 徐律师看她签完字,将分居协议拿过来:“……我现在去把协议给少爷送去。” 他有些好奇,终是没忍住:“少夫人,您就一点要求都没有?” 甄艾将手里的钢笔合上,放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抬眸,静静望着面前的徐律师:“我有提要求的权利吗?” 徐律师看着面前年轻漂亮的陆家少夫人,见面之前,可以说,他对她丝毫同情都没有,可是见面之后,徐律师方才觉得那句话真的很对矾。 通过耳朵认识的那个人,一定不如你亲眼看到的真实。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这位少夫人,绝非传言中所说的那样。 “当然,您有权利提出自己的要求。” 徐律师只觉得自己仿佛吃了豹子胆,不然,怎么敢身为雇主陆锦川的私人律师,他心里的天枰,却偏向了对方呢? 甄艾对他淡然一笑,她的眸光有些迷茫:“我不想见他,可不可以以后,永远都不见他。” 其实她知道,他们或许就没有见面的机会,可是她却还是放任自己这样说出来。 不见,就不会再动摇,不见,就可以封闭着这颗心,等到离婚那一天。 他总会再娶,婆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婚事就这样僵持下去,既然已经注定的结局,那就不要再起风波。 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没有守住自己的身,却渐渐的连这颗心都开始丢盔弃甲,所以才想要先把自己封存在一个死胡同中? 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会激怒他,他那样骄傲的性子…… 甄艾轻轻闭了眼,徐律师的办公室不朝阳,坐在里面久了,觉得身上有些阴冷,她握紧了指尖,可连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那样骄傲的他,却一次次在她面前低头,那样骄傲的他,却愿意包容那样倔强而又别扭的她。 不是一次,而是无数次,无底线。 每每想起,都忍不住鼻子发酸,不敢再想,不能再想。 她逼着自己赶快忘记。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可不可以先走了?” 甄艾站起身,这是他的地方,待在这里,仿佛连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都是折磨,她想要逃离,远远的逃离。 徐律师点点头:“我送少夫人出去。” “不用,您忙吧。” 甄艾拿好自己的东西,本来是要坐火车离开的,所以行李有些多,除了自己的提包之外,还有两只不小的包包,装了衣服和随身物品,现在还在来时坐的那辆车子里放着。 甄艾走出陆氏的集团大楼,方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仿佛快要下雨了。 她从车子上取了自己的行李,司机十分客气的问她需不需要送,甄艾摇头拒绝了。 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彻底撇清关系的好,她不要再欠他的情。 只是,从前到底已经欠了那么多…… 徐律师拿了甄艾签好的分居协议去顶层陆锦川办公室找他。 陆锦川的助理说他正在忙,徐律师就在旁边的会客室暂等,孰料他才刚坐下,助理就过来请他过去。 “她签字没有?说了什么。” 陆锦川合上面前的合同书,从巨大的办公桌后抬起头来。 微有些凌乱的头发,要他看起来越发的有些不羁,衬衫开了三粒扣子,领带也没有系,似乎昨夜睡的不好,他一双眸子有些赤红,下颌处隐约也有胡茬暗生。 徐律师只匆忙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少夫人已经签字了。” 陆锦川霍地抬头看向他,眸子里的光芒似乎骤地暗沉了下来,徐律师只觉得背上一阵发紧,甄艾说的那句话卡在喉咙里,就再也不敢说出口。 陆锦川却忽然冷笑了一声,伸手把分居协议拿过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名处。 她的笔迹小巧秀气,甄艾两个字一笔一划,写的十分漂亮,一看就是自小下了苦功练出来的字。 她习惯写完字时笔顿一下,在白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无声的念着那两个字,仿佛是咬在牙根里才能发出的切齿。 他真是够蠢,事到如今,竟还对她的绝情和冷漠抱着幻想。 陆锦川伸手拿过笔,他微微抬了下颌,嘴角勾着,笑容讥讽的潦草签下自己的名字。 陆锦川三个字,张牙舞爪,似乎要把那两个小小的‘甄艾’给吞没掉。 签完字,他直接扔了钢笔,‘吧嗒’一声响,徐律师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他拿了协议预备出去,陆锦川却又叫住她:“她说什么没有。” 徐律师正要摇头,陆锦川却倏紧一双漆黑眼瞳直直盯着他,一字一句,阴沉无比:“一个字,都不准隐瞒。” 徐律师很快就做了决定,这不是他可以干涉和隐瞒的事情,如果真的这样做,他这份工作也别想保住。 “少夫人说她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徐律师只感觉陆锦川的眸光盯得那么狠,他几乎汗湿了衣背。 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少夫人说她不想见您,也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到您……” 徐律师恨不得将自己的头低到地缝里去,他说完这句话,办公室里仿佛瞬间就静寂了下来,那种静寂,像是一种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人的胸口上,要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徐律师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折断声,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见陆锦川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的坐着,而他的手里拿着那只被硬生生掰断的钢笔。 墨水溅在了他烟灰色衬衫上,英俊的脸庞上也有隐约的几滴,徐律师吓的话都不敢说,陆锦川却只是那样沉默坐着,仿佛一樽永远都不会开口说话的雕像。 窗外有闷雷声忽然响起,办公室里瞬间就暗了下来,他整个人似乎都隐在这暗色的光影中,连唇角下沉深刻的纹路,都渐渐瞧不清楚。 甄艾提着行李走的艰难,出了陆氏集团大楼前面的广场,要往前再走一截,然后去马路对面才可以打到车,甄艾估摸着快要下雨了,不得不加快脚步。 可刚刚有些吃力的过了马路,雷声夹着雨点就落了下来。 她赶忙往公交车站牌下面走,想要去躲雨,却不料手提包的带子断裂开来,甄艾有些狼狈的将东西重新规整好,整个人却几乎被雨淋得湿透。 有过路的年轻人帮她拎了东西,甄艾冻的有些瑟瑟发抖,颤声道谢。 公交车过了一辆一辆,出租车都载的有人,眼看雨越下越大,甄艾实在有些冻的受不了,却有一辆红色的MINI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降下来,云卿那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庞,透过雨幕,朦胧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甄艾的目光只是在她的脸上顿了一秒钟,随即就移开,她抬手抹了一下淋湿的刘海,苍白的脸平静的看着前方,眉目清朗。 “甄小姐,我带你一程吧。” 云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真诚,甄艾却是神情淡漠,没有应声。 云卿干脆就熄了火,堵在这里,周围的人渐渐有了不满,她车子停在这儿,待会儿公交车过来,人们就要淋雨上车…… 甄艾一张脸渐渐白的厉害,她咬住嘴唇,这才扭头去看云卿。 那个美丽的女人,悠闲的靠在车座上,笑吟吟看着她,眉目之间,却全都是隐隐的挑衅。 世人都说,陆锦川从来不会吃回头草,所有和他分手的女人,没有一个可以重新回到他身边。 可她云卿偏偏不信这个邪,这不,这是第二次,她到底还是回到他的身边。 甄艾这个妻子又能怎样?就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却也可以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甄小姐……” 云卿叫她,眉目间是骄矜的志在必得。 甄艾干脆提了自己的行李,转身离开。 云卿脸上的笑倏然一紧,竟是有些挂不住,她扭动钥匙,狠狠的拍打车喇叭,甄艾头也不回,一口气不停的冒着雨往前走,直到她走不动了,她方才随便找了个遮雨的地方停下来,她拿出手机,打他的电话。 办公室里没有开 灯,徐律师早已悄无声息的出去了,他似乎还保持着方才那样的坐姿,只是黑色的墨水在他质地良好的衬衣上缓慢晕开,犹如写意的水墨山水画。 手机不停的震动,他抬起眼眸,狭长邪气的眸子里,渐渐涌上自嘲的玩世不恭。 甄艾的名字在闪动,陆锦川修长的手指拿起手机,接起来,不疾不徐的:“喂。” “陆先生,我可不可以对您提一个请求?” 甄艾挺直了脊背站在街头的屋檐下,她的眸子里水气氤氲,却辨不出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过往的行人打了伞形色匆匆,没人注意到她,她干脆在雨水的嘈杂声中,毫无遮拦的暴露自己的脆弱。 “甄小姐请说。”他挑眉,握着手机的手指,却有些不受控制的收紧。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雨下的这么大,阻隔了他的视线,他有些不受控制的恍惚儿想,她此刻在哪里? 手机里传来的雨水冲刷声十分的清楚,仿佛,她整个人就在那雨中。 心脏有微微的抽搐,陆锦川甩甩头,神思渐渐的清明。 “请你管好你的女人,别再让她们随随便便出现在我的眼前,分居协议我已经签了字,离婚的程序已经正式启动,陆先生,我和您,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妨碍不到她们什么。” 她漠漠的说着,仿佛在背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脸庞上湿漉漉的,她抬手去摸,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眼泪。 陆锦川一双眼眸渐渐弥漫阴鹫,他的手掌撑在窗台上,却是用力到青筋毕露。 忽而一笑,竟是脱口而出:“你说的是云卿?她是被我宠坏了,就是这么任性,如果打扰到你,那我代她说声对不起,甄小姐可要多多包涵。” 他的话,他的声音,像是冰寒的利剑,穿过层层雨幕,直接就扎在她的心口上,这还不够,他用那些不经意的语调,他用那些随意的词汇,变作盐巴,洒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处。 她没有再说话,沉默的挂断了电话。 陆锦川听着耳边传来挂断的嘟嘟声,竟是许久都没有拿开手机。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街上的行人又变的多起来,甄艾拿好自己的东西,拦了一辆空着的出租车。 陆锦川下了楼,云卿在楼下等着他,一如往常那样喜笑颜开的迎上去,陆锦川却站住脚步,冷漠望着她,忽然间抬手一耳光打在她脸上。 “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云卿,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客气。” 他毫不留情面,只用一个巴掌一句话,就把她打入绝望的深渊中去。 云卿捂着脸,怔然的看着他绕过她走远,竟然忘记了哭。 大厅里来往的人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云卿却觉得整个脊背都在发烫。 陆锦川,你难道还不懂?你对我的所有残忍和无情,从今往后,都要由你的甄艾来买单! ************************ 崔婉给陆锦川打电话:“你向伯伯和你弟弟向衡昨晚的飞机,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你早点回来。” 母子二人有了芥蒂,尤其陆锦川得知崔婉给甄艾说了甄慕远的事,二人更是大吵一架,这段时间陆锦川都没有回家。 向家的聚会,关他什么事?他原本是张口就要拒绝的,却不料崔婉慢悠悠来了一句:“你叔叔婶婶设宴招待他们父子的,叮嘱了你务必要参加。” 陆锦川从不会扫叔叔婶婶的面子,漫不经心应了下来,崔婉也不在乎他敷衍的态度,含笑挂了电话。 陆锦川的车子驶入陆家庭院,司机将车子开到车库停好,陆锦川径自去了会客厅。 向衡随着母亲这边,叫陆臻生叔叔。 崔婉对这个幼子十分疼爱,平日也颇有纵容,向衡又最是嘴甜乖巧,也由不得崔婉夫妻这般纵容他。 而今日不过第一次来陆家,向衡就已经和灵珊打成了一片,两个相差没几岁的孩子,叽叽咕咕凑在一起,议论着欧美的泰勒,麻辣鸡,JB,叽叽喳喳不可开交。 连萧泽在一边都直摇头,灵珊可算是找到志同道合的玩伴了。 陆锦川进来时,瞧到的正是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幕。 “锦川来啦?”锦年一眼看到侄子进来,欢欢喜喜的迎出去,崔婉在一边看着,不由得心里有些发酸。 而那个歪在沙发上,一顶棒球帽歪着戴的大男孩闻声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扑过去结结实实给了陆锦川一个大大的拥抱:“大哥!” 向衡笑的灿烂,白皙干净,阳光剔透的少年,有着最清透的眼神,他望着陆锦川时有些羞涩又有些好奇,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来自血缘的濡慕。 陆锦川低头看看向衡抱住自己肩膀的手,不由得蹙眉,他可不习惯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这样亲热。 “你自己不会站?”陆锦川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向衡一怔,却是笑的越发灿烂,抓抓头立正站好,方才无尾熊挂在大哥身上的样子,要灵珊在一边笑的咯咯的。 “好了好了,赶紧坐下来吃饭。” 锦年生怕陆锦川不给向衡面子,两兄弟头一次见面就落下心结,赶忙出来打圆场。 众人坐下来,偏生那个没心没肺的ABC左顾右盼,笑嘻嘻的对着陆锦川询问: “怎么不见嫂子?” 向衡刚问出口,崔婉就摔下了筷子,向维民刚忙要阻拦,崔婉却已经噼里啪啦说出口:“阿衡你不知道就别乱讲,你大哥就要离婚了,什么嫂子不嫂子的,她也配……” 崔婉还没来得及和小儿子说这些,向衡对陆锦川和甄艾的事情知道的也甚少,听得她这样说,差点跳起来;“离婚?为什么要离婚?我嫂子Sobeautiful!” 向衡根本不把母亲的怒火放在眼里,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大声抗议。 他回国前可是狠狠做了功课的,自然知道嫂子长什么样。 他在国外有看过大哥的报道,报纸上也有嫂子和大哥的照片,向衡到现在还清晰记得那张照片上的大嫂,温婉文静的坐在那里,一双灵秀的眼眸里,有着秀丽倔强的神情,完全符合他对标准的中国大家闺秀的一切幻想。 “胡闹!” 崔婉自来不待见她那个儿媳妇,此刻听着小儿子也为那贱人说话,不由得动了怒,狠狠一摔筷子,厉声道:“你懂什么?长的漂亮有什么用?妖妖道道勾.搭男人的狐狸精,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这饭看来是没法吃了。”陆锦川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先给叔叔婶婶道歉之后,方才看向崔婉说道:“我和甄艾现在还没有签离婚协议,怎么说她还是我的妻子,向太太说话,还请客气一点。” 崔婉柳眉一竖,正待要开口,向衡却眼眸一亮望向自己的大哥:“大哥,你不会真的要和嫂子离婚吧?你们要是离婚了,那我可要追求大嫂了!” 向衡出生就在国外,思想极其开放,在他的观念里,离了婚就是自由身,从前的事情大可以一笔勾销,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 “你——”崔婉气的几乎要晕倒,向衡赶忙乖乖的去扶母亲,崔婉却一把推开他的手:“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陆锦川一双黑瞳越发幽深,微微眯起来打量自己这个同母的弟弟,他还真是没料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胆子,觊觎他陆锦川的女人! “恐怕不能如向少所愿了。”陆锦川缓缓开口,唇角挑起若有似无的笑,看向那个阳光挺拔的高大少年。 “Why?”向衡是典型的国外年轻人模样,耸肩摊手,有些夸张的惊讶询问。 “我和甄艾是在考虑离婚的事,可大约,这个婚是离不掉的。” 她欠了他这么多钱,一辈子都还不完,还不完,那就用她的人来抵偿。 ps;向衡不是男二。。。甄艾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二,足以威胁到我们的少爷~~继续打滚儿求月票!大么么送给大家~~~ ☆、夜深,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锦川!你这是什么意思?”崔婉大惊失色,哆嗦着嘴唇站起来指着陆锦川:“怎么就离不掉?是不是她不肯?好啊,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没这么简单,她是不是找你要钱?嗬,甄家出来的人,果然都够贪婪……” “向太太说够了吗?射” 陆锦川淡漠看她一眼:“我们陆家的事,不用外人置喙。” “锦川!”陆臻生微微蹙眉,虽然他对这个曾经的大嫂没什么好感,可到底她给大哥留了一条血脉,更何况,看在锦川的面子上,他也不能给她难堪。 “注意你的措辞。”陆臻生看他一眼,转而和悦对崔婉说道:“今天是专门给向先生和向衡准备的接风宴,那些不高兴的事,还是暂时别提了。” 崔婉却已经抹起眼泪:“你瞧瞧看他说的话,哪一个字不是在剜我的心?矾” “老妈,大哥的婚事是他自己的事啊,结婚是男女双方的事情,本来就不需要别人插手的!” “你也跟着胡闹!是不是也准备学你大哥把我活活气死?” 向衡耸耸肩,一摊手:“我可是自由至上的人,我以后结婚的对象,也必须是我自己看上的,别人也不能插手!” “你,你们俩真是要气死我!” 崔婉捂住脸哭起来,向维民赶紧的劝,又瞪着向衡:“胡言乱语什么,还不赶紧给你母亲道歉!” 陆锦川冷眼看着这一家三口,给叔叔婶婶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就走出了餐厅。 锦年有些不放心的追出来,陆锦川望着婶婶关切的眼神,淡淡一笑:“婶婶,我不是小孩子,我没事儿的。” “没事儿没事儿,看看你这些天憔悴成什么样了。” 锦年心里也有些难过,臻生不愿让她操心,一些事也不告诉她知道,可她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晓? 原本赵家在陆家跟前也不算什么,可随着京里那位的上台,这情势就有些转变了。 陆家有些偏向的那一位……夺权失利,连带着不知道多少人倒霉,虽然暂时祸及不到陆家,可现在也要行事低调,开始韬光养晦。 赵家如今风生水起,以后麻烦不会少,臻生连带着几夜都没有睡好,她岂能安心? 锦川这边也不省心。 锦年最是知道,家不和,男人又怎么能安心在外面拼搏闯荡? 那个秀气沉静,不爱说话的女孩儿,她曾经寄予厚望,原本以为她能收住锦川的心,两人可以好好的过日子,却不料,她竟会一步一步错到这样离谱。 若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初她拼着让锦川不高兴,也阻拦他们结婚的好,如今说起来,倒仍是思静那孩子,足以和锦川匹配。 至少她一心一意爱慕着锦川,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多的荒唐事,要锦川一次一次失望。 “不过是公司有些忙,熬了几夜而已,婶婶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的。” 锦年望着他,年轻英俊的男人,桀骜不驯的一颗心,只是傲然站在那里,就可以吸引无数女人飞蛾扑火,可却偏偏,没能让自己心仪的那一个爱上。 其实有时候,甄艾让她想起从前的自己。 对沈夜的执念,仿佛甄艾对宋清远的痴心,只是后来,她终于醒悟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锦川,你和甄艾……” 陆锦川平静开口:“已经签了分居协议,离婚……早晚而已。” “你真的,想好了,决定了?” 陆锦川望着迷雾一样的黑夜,她的脸容一点一点,复又清晰的浮现。 缠绵到最极致的时候,她望着他,一声一声喊他名字,那一刻,到底有没有瞬间,她是喜欢他的? 他从来都在情事上最洒脱,可这一切,却藕断丝连的自己都嫌弃自己。 “想好了。” 陆锦川低头,扬唇一笑:“早就该想好的,不是么?” 锦年静静打量他,忽然说了一句:“思静一直都在等你。” “哦?”陆锦川有些愕然的看向锦年,却立刻答道:“婶婶,我不怕您听了难过,我对傅思静,真的没有感觉,我不喜欢她,和她也不可能,您告诉她知道……” 锦年轻轻摇头:“如果我的劝告有用,今天又何至于告诉你这些?婶婶只是觉得,思静一心一意的恋慕你,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和她在一起,你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当然,这一切的可能都是你和甄艾彻底分开之后的事,而且,婶婶最终还是支持你自己的选择,这只是我的看法和建议。” 陆锦川短暂的沉默数秒,到底还是摇头:“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婶婶,不要说我和甄艾还没有离婚,就算是离婚了,近几年,我也不想再考虑婚事。” 锦年也不意外,“我当然知道,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性子,婶婶只是有些私心而已,觉得思静很适合你,当然,你可以考虑,也可以当作婶婶什么都没说。” 陆锦川心中真的很感激,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会体贴理解到这样的地步,可自小到大,叔叔婶婶,从来都那么尊重自己的意愿。 哪怕他做事再荒唐,哪怕他行事多冲动,他们也从不曾恶狠狠的批评或者阻拦,只是在他跌了跟头之后,方才和缓的将道理讲给他听。 “婶婶,谢谢您。” 长大之后的他,很少在流露出这样脆弱的孩子气,锦年也有些伤感:“一转眼,你都结婚了……婶婶其实特别希望,你和甄艾能够好好的,可是如今看来……” 婶婶没有说完,可陆锦川却也听出了画外音,婶婶其实都看出来,甄艾心里没有他,所以两个人再继续下去,也不过是成了一对怨偶。 是不是,他该洒脱的直接签离婚协议,而不是……心存侥幸的,到底还给他和她,留了一条后路? 陆锦川开着车一直往前走,他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只是随心所欲的疾驰。 可最后停下来,看着那熟悉的矮墙和栅栏,嗅到夜风里熟悉的木樨香,他终是忍不住苦笑一声。 消夏园安静沉默的在黑夜里矗立,偌大的园子,隐约能看到一点灯火。 陆成说,她已经搬回了消夏园,几乎整日都不出去,一如回到从前避世的情境。 消夏园的佣人说,少夫人白日里不是弹琴写字,就是出去侍弄花草,对了,她还从救助中心领养了两只有些残疾的狗狗。 所以现在,她一天中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了照顾狗狗身上。 总是这样,她总可以将所以的不快和痛苦都很快的抛掷在脑后,在别人还纠结着无法走出来的时候,她却已经可以安然的享受新的生活。 陆锦川喝醉了红着眼睛对宁淳说:你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这样吗?因为她很少付出真心和感情,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因为不爱,所以可以很快的开始新生活,因为不爱,所以可以轻易说出再不要见面的话语。 可他却不能。 席佑晨说,女人都有初夜情节——她们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恋恋不忘,甚至是永远。 可她……却是例外。 他夺走了她的第一次,他们曾经那样恩爱痴缠,可到最后,忘不掉的是他,早已翻篇的,却是她。 一盒烟抽光,他的指尖都沾染了浓浓的烟草气息,发动引擎,调转车头,离开,在夜最深最凉的时候。 甄艾躺在床上,初冬,夜晚已经很凉,她本就怕冷,这时候已经盖了厚厚松软的被子,窗帘没有拉上,月光寂寂的照进来,她从睡梦中惊醒,惶然的以为还是在他的别墅。 赤着脚下床,走到窗子边,望出去,偌大的园子,寂静无声,她四处的看,可除了远处昏黄的灯光和树木模糊的轮廓,她什么都看不到。 他怎么会来,他不会来的。 因为相看两相厌,因为不想再见到她,所以他容忍她暂住在消夏园—— 消夏园与他的房子,分隔两处,那么远,若是无心,怕是住在一个城市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 地板很凉,甄艾觉得冷,那冷是沿着四肢百脉游走的,要她忍不住的抱紧双臂。 她一个人怔然的又站了许久,转回身上床,从枕下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指环。 是那天他从手指上摘下丢掉的。 她后来想办法进去那里 找,她的那一枚怎么都找不到了,却在草丛石缝中找到了他的。 就带回来,每天都要看上很久,后来干脆找了一根链子挂在脖子上。 这是她曾经幻想过的,这也是他曾对她用心过的明证,仿佛是不愿意遗忘这一份真心,也仿佛,只是想把一些美好珍藏起来。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甄艾是被佣人的叩门声吵醒的。 崔婉喝第二杯茶的时候,看到甄艾缓缓的走下楼来。 她只是随意的穿着一件套头毛衣和牛仔裤,长发披散着,像一个大学生一样简单干净。 崔婉不与她多说,打开皮包,取出一张支票递给她:“这笔钱给你,不要再缠着我儿子。” 她以为甄艾又要故作清高的拒绝,却不料她竟是伸手把支票拿了过来,五百万,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是,连那一笔钱的零头都不够。 甄艾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要。” “怎么?嫌少?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甄艾,这笔钱足够你用很久。” 甄艾依旧摇头:“向太太,我需要三千六百多万六十六万,您若是可以给我,我现在就会和陆先生离婚。” 崔婉倒是被气笑了,她拿了包包站起来,睥睨的看向甄艾:“你还真有脸开这个口,你也配。” 甄艾也不多说,只是沉默坐着。 崔婉环顾四周,“我听说这处园子锦川买下来了。” 甄艾点头:“是,陆先生花了大价钱。” “那你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崔婉毫不客气的讥讽看着她:“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样脸皮厚的人。” “这些问题,您去问陆先生吧。” 反正已到这样的地步,反正崔婉怎样都讨厌她,她不如就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反正,她本来就是这种不爱说话不爱交际的人。 “你得意什么?一个不干不净的下堂妇……”崔婉冷笑,“你还是趁早搬出去,别妄想再把这里据为己有。” “离婚之前,我大约都得住在这里了。” 甄艾淡淡看了崔婉一眼:“向太太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出去一下……” 崔婉走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甄艾不在意,不喜欢自己的人,你就算是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她也照样瞧不上你,那不如就干脆做自己。 消夏园外是一条直直的道路,两侧植满了遮天蔽日的梧桐树,甄艾走出大门,沿着树荫缓缓向前,却有一道年轻的男声自背后响起:“甄……艾?” 甄艾下意识的回头,看到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高大的少年,歪戴着棒球帽,口里嚼着口香糖,脖子上挂着一个又大又酷的耳机,穿的宽松又嘻哈,双手插在裤兜里,酷酷的望着自己,嘴角却挂着笑。 甄艾不认识他,不由得目光里含了打量。 “我叫向衡。”向衡走过来,亦是从头到脚的打量甄艾。 许是受崔婉的影响,向衡打小就对中国的大家闺秀十分感兴趣,崔婉如今虽然有些刻薄,可平日的穿着打扮仪态气质,却都是一等一,毕竟名门出身的小姐。 甄艾穿了一件改良旗袍,淡青色的底,几笔水墨的兰花,搭了一件浅色的薄薄长外套,长发从耳边往后结了辫子,松松系在脑后,她化了淡妆,眉如远山横,眸子乌黑清亮,唇是小小嫣然的一点,向衡看过一个中国的老电影,上面的女主角仿佛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从江南的石板路上走过来,眉眼淡淡的一笑,就是惊鸿一瞥的美好。 向衡觉得她惊讶的表情十分可爱,笑容更灿烂起来:“你不认识我吧,我大哥就是你老公!” 甄艾一愣,旋即却是明白过来,他大约就是崔婉和现任老公所生的小儿子。 “你好。”甄艾礼貌的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你?”向衡指一指自己的座驾,一辆十分拉风的哈雷。 甄艾摇头,她是要出去重新找一份工作,不能整日把时光这样浪费掉。 就算没办法还清他的钱,却也可以为以后自己离开后的生活积攒一些积蓄。 向衡却追着不放,甄艾无奈:“不好意思, 我要去找工作……” “找工作?我大哥不给你钱吗?”长在国外的孩子,说话太直接,根本不懂中国的含蓄。 “我们马上要离婚了。” “就算离婚,他也该给你赡养费的。” 甄艾腹诽,中国人可没有赡养费这一套。 “我还欠他很大一笔钱。” 向衡更吃惊:“我可不可以帮你?” 甄艾瞧着面前的少年,他和他的哥哥,倒是截然相反的类型,这么的热心肠。 “我需要一份工作。” “你会什么?” “书法,古筝,都可以。” “WOW,这么厉害!”向衡赞了一句:“包在我身上。” 他要了她的电话,“你等我的消息。” 甄艾看着那个骑着哈雷摩托一阵风一样远去的少年,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她按照招聘启事上的地址搭了公交车找过去。 工作环境不太好,而且薪水也太低,甄艾十分的矛盾,她不知道甄珠还会不会生事,地方僻陋也有好处,或许她就找不到她。 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甄艾说要回去考虑一下。 第三天,她预备去上班的时候,手机上却接到了陌生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甄艾甄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 甄艾有些吃惊,电话里的那一道男声十分低沉动听,却陌生。 “我叫顾仲勋,是向衡给我介绍的你。” “向衡?” “对,我这里有一份家教,需要教一个六岁的男孩子写毛笔字,甄小姐可以来吗?” 甄艾不由惊讶,没想到这个向衡竟真的给她找了工作。 只是,她现在需要考虑薪水的问题。 “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问一下薪水……” “每天需要上课两个小时,一小时的薪资是五百块。” “我可以!”甄艾立刻答应,一天一千块,就算一个月只去十天,也有一万块。 “那好,今天下午三点钟我有空,甄小姐可不可以先过来一下,我想我和孩子都需要和您先见一面。” “当然可以。” 甄艾挂了电话之后,还觉得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只是教六岁的孩子练字,一个小时就有五百块,也不知道对方的要求是不是很高,她竟有些忐忑起来,因为,她真的很不愿意错失这个好机会。 顾家离消夏园并不太远,依山傍水,一处不太大的中式庭院,安谧掩映在红墙之后。 甄艾刚走进大门,就听到孩子刺耳的哭闹,而随即的,却是一道男声沉稳响起:“顾子铭,如果你再这样哭闹,我立刻就把你丢进池塘喂鱼!” 哭声一顿,旋即却是更加尖利的哭喊响起,甄艾不由自主的循着哭声走过去,葱郁树木之后,身材高大挺拔,浓眉深目三十多岁的威严男人,拎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手臂,正作势要丢进廊下的池塘,而那男童哭拼命挣扎,正哭的凄厉无比。 甄艾不由得心软,下意识的上前阻拦:“您快把孩子放下来……” 顾仲勋抬头看过去,蓝天白云之下,碧树繁花是她的背景,穿墨绿色长裙的年轻女人,头发绾的整齐利落,眉目间带着几分焦灼,拨开面前的树枝,快步走来。 ps:一下来了好多男配,不过我们的男二是出场了。。。。求月票求月票,怨念啊。。 ☆、只要你一天是我陆锦川的女人,那就不能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眸光不自禁的落在她脸上,如玉的白皙脸庞有些消瘦,眸子却是盈盈如水的明亮,伸出来的那一只手,皎洁修长,而蹙起的眉尖,仿佛将一缕淡淡的悸动,落在了他的心上。 顾仲勋拎着男童的手臂不由得收回,那孩子受了惊吓,瑟缩着哽咽着抱紧了他的大腿,可哭声到底还是减弱了。 甄艾眼见那孩子稳稳站在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到底没能忍住,一双明眸闪闪望向顾仲勋:“您不该这样对他,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这样会吓到他的。” 顾子铭藏在父亲腿后偷偷去看甄艾,一边抽噎着一边拽紧了爸爸的裤腿,“爸爸……” 顾仲勋低头看他:“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顾子铭咧嘴又要哭,顾仲勋眼睛一蹬,顾子铭就紧紧闭了嘴巴,小孩子想哭又不敢再哭,憋的脸都红了。 甄艾心有不忍,“您别吓他了……矾” “你就是甄小姐?”顾仲勋微微抬了眉毛,甄艾立刻意识到,这个气质非凡的男人,就是她未来的雇主,那位名叫顾仲勋的男士。 “是,我叫甄艾,您就是顾先生吧?”甄艾说着,目光却投向顾子铭:“这个小朋友就是我以后的学生是不是?” 顾子铭好奇的看着甄艾,却脱口而出:“我不要老师!你出去!” “顾子铭!”顾仲勋一声低喝,作势又要动手,顾子铭哇的大哭:“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我要去找我妈妈!我要找我妈妈,呜呜呜呜……” “顾子铭,我说了你再哭我就把你丢下去!” 顾仲勋伸手拎了顾子铭的手臂,甄艾急忙去拦,顾子铭挣扎间却一脚踢在了甄艾的胸口。 “你没事吧?”顾仲勋急急将顾子铭放下,“管家,去叫医生过来!” 甄艾蹲在地上,脸色有些发白,六岁的男孩子,发起脾气来力气也不小,她被这一脚踢的胸口发闷,几乎站不起来。 “真是抱歉,都是我管教不严……” 顾仲勋是真的动了怒,厉声喝到:“顾子铭!你现在就去书房跪着,今天不许你吃晚饭,什么时候你知道自己错了,我才会放你出来!” 孩子似乎意识到自己错了,咬着嘴唇低着头,却时不时有些愧疚的偷看甄艾一眼。 “算了,我没事儿,您别责怪他了。”甄艾强撑着站起来,摆摆手,却走到顾子铭身边,她蹲下来,依旧温和的轻声询问:“你叫顾子铭是吗?” 顾子铭有些抗拒的想要后退,却在触到甄艾那样温柔目光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愣怔了。 顾仲勋与前妻离婚时,顾子铭才两岁,他对妈妈的印象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可莫名的,顾子铭觉得,如果妈妈还在他身边的话,一定就是这样看着他的。 “可不可以告诉阿姨,为什么要哭闹?”甄艾试探着将手按在孩子的肩上,小小的孩子瑟缩了一下,却到底还是没有避开,他抽抽鼻子,胆怯的看看顾仲勋,却小声说道:“我想出去玩,爸爸不让。” “因为你还太小啊,你出去玩不安全,爸爸才不让的对不对?” 甄艾拿了纸巾给他擦眼泪:“可是顾子铭虽然现在还太小,却也是小男子汉了,所以以后不可以这样哭闹了知不知道?” 顾子铭下意识的乖乖点头:“阿姨,你是新老师吗?” 甄艾微笑:“对啊,以后我要教子铭练写字,好不好?” “老师会陪我玩吗?我每天都一个人,好无聊。”顾子铭一双大眼闪亮起来,抓了甄艾的手不肯放。 “当然了,子铭好好练字,练完字老师就陪子铭玩。” “老师那我们快去书房……” “子铭,你先乖乖回房间,爸爸和老师还有事情要谈。” 顾子铭似乎一下泄了气,甄艾却拍拍他的肩:“乖,老师待会儿就去找你。” “要拉钩。” “好,拉钩。” 甄艾十分有耐心的哄着他,顾子铭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跟着管家离开。 “真是不好意思,闹了这样的笑话,这孩子让我惯坏了。”顾仲勋似乎有些不安:“医生已经过来,甄小姐不如让医生检查一下……” “没事儿。”甄艾觉得这会儿已经好了很多,就觉得没有必要再检查,“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我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顾仲勋见她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这才作罢。 两人在会客室坐下来,顾仲勋简单说了孩子的情况,他工作忙,平时没时间陪他,就想找一个家庭教师,在顾子铭放学后辅导他作业顺便练字,以前找了许多家教,都被顾子铭的不配合气走了,向衡说起来她的时候,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只是没想到子铭却好像很喜欢她。 “您也看到了,这孩子很淘气,恐怕您以后要多费心。” “我很喜欢子铭,我也相信我们会相处的很好的。” “那如果甄小姐没有异议的话,就每天下午四点过来辅导子铭的作业,周末的上午九点过来教他练字,好吗?” 甄艾自然无有不应。 双方说定,甄艾又去看了顾子铭,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 顾仲勋执意要派车子送她,甄艾百般推辞,到最后实在过意不去只得应下。 她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陆成那里。 消夏园的佣人早已换了一批,陆锦川买下园子之后,就将之前的佣人遣散,反正那些人本来也不得用,甄艾住在那里的时候,没少受到冷落。 陆成斟酌再三,到底不敢隐瞒,说给了陆锦川知道。 “离婚协议没有签,她还是我陆锦川的女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以后不许她再出门!” 陆锦川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出去办公室就摔了手机。 陆成无奈,却也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第二天一早,甄艾要去顾家的时候方才得知自己不能出去,她当下就发了脾气,可那些佣人都是陆锦川的人,谁又敢自己做主放她出去? 甄艾看他们低着头站在那里,就是没有一个人过去开门,终是没有办法,只得去打陆锦川的电话。 “如果你是想要继续去那什么顾家做家教,我告诉你甄艾,门儿都没用!” 陆锦川接通电话,直接毫不客气的开口。 “我不知道哪一条法律规定的,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可以出去工作。” 甄艾强压了怒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和的。 “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是我陆锦川规定的!只要一天没有离婚,我就不允许你出去勾三搭四!” 他的用词,要她倍感羞辱,眼眶一酸,几乎要哭出来:“陆锦川!你别这样欺负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鼻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陆锦川死死握着手机,胸腔里的酸意几乎快要泛滥,他无法遏制自己,他无法接受她与别的男人走的太近,哪怕他已经想过要离婚,哪怕他决定不要她了! “那你就乖乖待在消夏园,一直到我们签离婚协议那天吧。” 他硬着心肠,冷言冷语的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切断电话那一刻,仿佛听到她隐约一声带着哭腔的唤他名字,陆锦川握着手机,在窗子前站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锦川。” 傅思静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来,有些担忧的喊他名字。 陆锦川回过身,面色已经恢复了大半平静,他没有去接那杯茶,也没有看傅思静一眼,只是拿起外套向外走时,淡漠的说了一句:“有什么事,陆成都会帮你解决,我现在要出去一下。” 傅思静静默的站在那里,光洁的额头展露出来,简单的马尾,黑色的大衣,要她看起来干脆利落而又气质斐然。 状似随意的打扮,却处处都用了心思,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不失望是假的,可傅思静安慰自己,不要着急,等到他离婚再说吧,至少,她是绝不屑于做第三者的。 开车途中,电话又响,陆锦川看到是甄艾的号码,有些心烦的摁断。 她没有再打来,或许已经妥协,陆锦 川靠在车座上,只觉浓浓疲惫侵袭而来,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的睡上三天三夜,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之前都是一场梦,这世上,也根本没有一个叫甄艾的女人。 ******************************* 顾仲勋接到管家电话的时候,有些讶异:“……没有来?稍等一会儿,我打一个电话。” 甄艾正不知如何给顾仲勋打电话解释,却已经先接到了他的电话。 听到他的询问,甄艾只觉难为情,她最重承诺,自己答应的,却第一天就食言,她真觉得太难为情。 “对不起,我很抱歉,是我的错,我的一些私事……” 甄艾的声音有些沙哑,顾仲勋最是冷静克制的人,却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 甄艾苦笑:“多谢您的好意……现在大约没人能帮到我。” 那么大一笔钱,她找谁去张嘴? 事到如今,她真是有些搞不明白,陆锦川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这样的讨厌她,为什么又一定要她还清楚那些钱才肯离婚?以他的出身,绝不会把这些钱放在眼里,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就恨她到这样的地步,宁愿用这样一场婚姻把她困死,也不给她自由,不给她新生的机会? “甄小姐不如说出来,指不定顾某就可以帮到你呢。” 顾仲勋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可,也许是初次见到她,她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不错,更也许是因为,他在担心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样让子铭喜欢的老师。 “我需要很大一笔钱。” 或许是他气定神闲的语调蛊惑了她,也或许是他这样一切都在把握之中的态度鼓动了她,她竟是对一个初次见面的还算是陌生的男人,说出了这样的请求。 “真是……很丢脸,我大约是实在不知怎么办,竟然会对您说这些……” 甄艾揉了揉自己有些乱的鬓发:“顾先生,不如您另外找人……” “我想我大约可以帮到甄小姐。” 顾仲勋听着听筒那边的沉默,唇角缓缓溢出一丝笑来。 他这个人,大约也是宛城另类的存在了,做的生意是再无第二人问津的冷门——化学系的大学霸,国外念的博士,自己创业,公司企业直接承接国家的化工方面的机密业务。 没有对手,整个市场都被他自己的企业垄断,自然也就没有利害关系,理所当然的就不用去考虑朋友和敌人的关系,所以在整个宛城,他很少出入商会圈子,而了解他熟识他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他知道甄艾的身份,他与陆家没有生意来往,也没有利害关系,他也不忌讳陆锦川这个人。 可是,如果他要出手帮甄艾,那大约也就是站在陆锦川的敌对面了。 只是奇怪,方才他竟然没有想那么多。 “顾先生……” 甄艾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的低低响起那一刻,顾仲勋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小小的响起,就这样做吧顾仲勋,遵从你自己的心。 甄艾坐在徐律师的办公室里,一杯温水捧在掌心里,只喝了一半,徐律师就匆匆折转了回来。 “少夫人……” 徐律师有些为难的看着她:“陆少说,他待会儿会过来见您,与您面谈。” 甄艾一下站起身,长睫闪动,眸光烁烁望向徐律师:“我说了我不会和他见面……” 她只是带了支票过来,只是想要和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怎么?不过是刚找了下家,就连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的面都不想见了?” 陆锦川推开门,干净的下巴高傲扬起,他冷冷睨住甄艾,薄唇里吐出冰冷的字眼:“徐晨出去。” 徐律师立刻悄无声息的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甄艾转过身,不去看他,目光只是静静望向窗台边那一盆青翠的吊兰。 陆锦川看着她那一抹料峭的背影,不过是半个月时间未见,她竟然又瘦了这么多。 “见面谈也好,那就一次把话说清楚。” 甄艾沉默的转过身,将桌子上的支票推过去,她没有抬头,只是垂着长长的睫毛望着桌面,“这是你要的那一笔钱……” 陆锦川伸手拿过来,直接撕成两半丢在她面前:“甄艾。” 她有些愕然的抬头,清透的眸子里含着凄惶望着他:“陆锦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姓顾的凭什么给你这么大一笔钱?甄艾,你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你是不是忘记了,离婚协议我们还没有签,夫妻关系还没有解除……” “陆锦川,够了。”甄艾忽然轻轻开口,她望着他,凄婉一笑:“你明明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甄艾,你的那些破事,我没心思去听,我只告诉你,你这般费尽心思的想要和我离婚,预备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我偏偏不会成全你。” “陆锦川……” “就算你还清这一笔钱,离婚协议,我也不会签。” “陆锦川!” 甄艾怔然看着他,如水的眼瞳里,泪雾渐渐弥漫,她的手指抓着桌子的边缘,却在不停颤抖。 他漠然站着,看着她的泪往下落,知道不能离婚才会这样伤心是不是? 纵然知道她不爱他,纵然一直都知道,可在此刻,他的心情,仍是不可遏止的荡入谷底。 “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想怎样?”她含泪看他,整个人瑟瑟站在他的面前,仿佛他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她灰飞烟灭。 陆锦川笑,笑的痞气而又慵懒:“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我没兴趣了,金山银山我也可以不屑一顾,但若是有人给我争了抢了,就算是一根草,我也得据为己有。” 甄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一辈子困死了她? 蓦地想到那些传言,想到那天在茶楼听到的交谈和对话,再想到此刻的他…… “宋清远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你杀了他还不够,还要祸害我一辈子是不是?” 她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问出口这个问题,因为她从来都不信是他做的。 陆锦川脸上的笑一点一点的凝住,他定定看她,那样的眸光,忽然要她无法直视。 在她心中,他从来就是坏事做尽的恶棍,在她眼里,他陆锦川这个丈夫,又算什么? “对,就是我做的,宋清远他该死,这样死,还便宜了他!我本来想一刀一刀宰了他,只可惜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够了陆锦川。” 甄艾怔怔跌坐在椅子上,她低头,不再看他一眼:“我们离婚吧,算我求你。” “陆成!” 陆锦川忽然沉声低喝,陆成闻声快步进来:“少爷。” “少夫人病了,以后要在消夏园好好养病,不许任何人打扰,也不能随便出去……” “陆锦川!” 甄艾绝望望着他,他却已经转身向外走,甄艾站起身,追了几步:“陆锦川……” “锦川我们该走了吧?要不然宴会要迟到了。”妩媚的女声忽然在门外响起,甄艾下意识抬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却分外漂亮。 那女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转而却是明了的骄矜一笑,甄艾看着陆锦川挽住那女人的手臂往电梯里走,她的心似乎被人硬生生的扯出了身体撕碎,疼的几乎就要窒息过去。 ps:少爷~~~你要守住身,表忘记你和小艾已经上过船了!!!你再这样作~~~大家就都不给我票票了。。。还有,明天猪哥加更!!快来爱我!号外:昨天更新错了,100章本来是预发的明天的章节,结果我一时大意点成立刻更新了,所以剧情连不上,今天应该会删掉,等明天重新更新时,大家看过的不要订阅就行了,再次给大家说声抱歉! ☆、总是不能停止去心疼她 甄艾是真的病了,连着高烧不断,总是昏昏沉沉的睡着,时不时的,却又会从噩梦中一身冷汗的惊醒。 席蔓菁来过几次,留了中药,嘱咐她不要再忧思过重,思虑伤脾,她本来身体就弱,再这样下去,以后还有苦头吃玛。 甚至,若再这样不珍视自己,怕是以后要孩子也是难的。 孩子…… 席蔓菁离开了很久,甄艾还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从黄昏到夜幕,她不想说话,不想吃饭,只是一动不动坐着澉。 小艾,你再不振作起来,把身体弄垮了,以后想要孩子……可就难了。 姑姑摇头叹息的样子,还清楚的就在眼前。 孩子,和陆锦川的孩子…… 如果那一夜之后,她有了孩子,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竟忍不住开始幻想,若真有一个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会像谁多一点? 眸光微转,忽然就落在不远处的一沓报纸上。 一版都是他的访谈和照片,偌大的合照上,他身侧的女人已经换了新模样,已不再是那天的那一个。 年轻水嫩的年轻女孩儿,在他身侧俏皮笑着,大眼灵动,颇是讨喜。 甄艾只觉得一颗稍稍鲜活的心,倏然就停止了跳动,她缓缓躺在床上,静默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知道他素来花心,知道他从来不会专注于一个人一段情,可真的看到这些听到这些,却仍是觉得难受。 从前的云卿,从前那些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女人,现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仿若过江之鲫,却又个个美艳动人。 她自嘲一笑,就算如今他们没有任何矛盾,依旧恩爱,可时光无情,他的心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所羁绊,他也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停住寻.欢的脚步,而区别,大约只在于,他对一个女人兴趣持续的长短。 纸醉金迷的销金窟,也不过如此。 装修铺张奢华的会馆包厢,三三俩俩男女散漫坐着。 陆锦川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微微眯了眼眸看着面前的牌,身旁年轻女孩儿乖巧的坐着,长发披肩,温婉柔顺的模样。 “看来陆少是情场太得意了。”对面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将筹码划拉到自己面前。 打了一晚上的牌,陆少少说也输了四五百万,虽然这些人没几个把这么点钱放在眼里,但总归男人嘛,爱争强好胜,这心里也窝了一肚子火。 “常老板赌场这么得意,情场是失意喽?”陆锦川将烟递给身侧的女孩儿,漫不经心的起着牌,调侃了一句。 那中年男人就苦着一张脸道:“家里的母老虎,天天和我找事,烦不胜烦!这情场还得什么意?” 说着,就偷眼看陆锦川,打量着他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就大着胆子凑趣道:“还是陆少命好,这身边莺莺燕燕的,家里太太又这般贤惠,真是让人羡慕……” 宛城的人谁不知道现在陆家的少夫人失了宠?一个人踽居在消夏园,陆少对她不管不问,听说,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常老板也是想到这些,方才敢大着胆子说出这样的话语。 “常老板好大的胆子。” 陆锦川忽然撂下手里的牌,漆黑的眼眸凛然一倏,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唬的身边的女孩儿也赶忙站起来,常老板更是吓的一身冷汗:“陆少……” “我陆锦川平生最烦别人议论我的私事。” 站在对面的男人,身姿颀长,邪气清俊,却偏生那一双眸子,在沉静肃然的时候,会让人生出悸怕的心思来。 他只是缓缓说出这句话,甚至眉梢眼角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可常老板整个人几乎都有些佝偻了,苦着脸不停赔不是。 “陆少,是我这嘴贱……” 常老板似乎隐隐察觉到自己哪一句话触到了陆锦川的逆鳞,不由得暗暗后悔,生恨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以为这短时间和陆锦川打了几次牌,就了不得了。 “这是怎么了?” 原本在露台那边坐着喝酒的中年男人,闻声站起身,迈开长腿缓步走过来,淡淡问了一句。 陆锦川睨了他一眼,随即却是淡漠收回视线。 顾仲勋,一个低调到极致的男人,却不料这段时间也开始活跃起来。 因为什么? 陆锦川垂着的手指倏然收紧,面色已经逐渐阴霾。 站在他身侧的女孩儿,有些怯怯的唤了一句:“陆少……” 陆锦川瞧也不瞧她,修长手指抽出一支烟,微微侧头叼在唇角:“滚。” 菲薄的唇,毫无感情的念出那个决绝的字眼,女孩儿傻眼,眼泪都要夺眶而出,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陆少好大的火气。”顾仲勋轻缓一笑,侧脸对谁说了一句:“快准备些清茶来,冬日干燥,大家也好拜拜火气。” “我与顾先生没什么交情,如今,也轮不到顾先生来说话吧。” 陆锦川这才正眼去看顾仲勋,这个男人,看来是要和他打擂台了。 也好,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在叔叔那里评价都十分不错的商界奇才,在情场上是不是也能所向披靡。 “陆少多想了。”顾仲勋微微一笑,随即却是自顾自在一侧沙发上坐下来,他只是随意的交叠了双腿,衬衫袖子整齐卷在肘上,散漫坐着,却给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仪和压迫感。 “顾某不才,只是希望化干戈化玉帛而已。” 顾仲勋说到此处,方才抬眸看向陆锦川,淡然一笑道:“不知陆少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顾先生的面子可大的很,我陆锦川指不定以后也要在顾先生那里讨口饭吃呢。” 这话里的意思,只有二人心知肚明,常老板站在一边抹了一把冷汗,却是松口气,陆少此刻虽然火药味十足,可枪口已经转向了他人,这对他来说可是好事。 “陆少可真是会说笑话,顾某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 “怎么没有?顾先生一掷千金,这要是放在古代,可是比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还要来的出名呢。” 两人在这里打机锋,周围的人不敢多看,却都竖了耳朵去听。 这话里的意思,大约是两人争一个美人儿? 顾仲勋听得他这样说,忽地唇角一扬,竟是笑了:“我看世人都是瞎子,根本看不穿。” 陆锦川对太太不闻不问?陆锦川太太失了宠?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是男人,他清楚的知道,一个男人会这样咄咄逼人,是因为什么。 吃醋,陆锦川,堂堂的陆少,竟然孩子气的在吃醋! 顾仲勋忽然觉得事情变的好玩起来,他一向不爱关注外面的事,除了工作,余下少的可怜的时间都给了子铭…… 而随着子铭越来越大,性格越来越乖张,顾仲勋忽然觉得,自己对儿子的关心实在太少。 那天见了甄艾,子铭的反应要他动了一些心思,可到底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只能按兵不动。 可如今看来,有些人已经把他当成了假想敌。 “顾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顾仲勋却不再言语,站起身来:“抱歉,顾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告辞离去,今儿做东的人赶紧站起来亲把他送出去,顾仲勋走到门口,顿了脚步,回过身来。 已经褪去了年轻的青涩和桀骜的男人,周身都是沉稳成熟的气息,陆锦川眼眸微倏,如果顾仲勋真的对她动了心思…… “后日顾某有一个私人宴会,想请陆少赏脸,请柬明日顾某会亲自派人送到陆少府上。” 顾仲勋说完,若有深意的一笑,这才大步走出了房间。 “陆少……” 做东的人送走了一尊大神,想到房间里这个脾气越发古怪的另一尊大神,不由得有些头疼。 “您看看,这牌还打不打……” 陆锦川抬脚就向外走,一点面子也不给对方:“以后这种牛鬼蛇神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的场合,别请我来。” 那人一张脸立时耷拉下来,几乎要哭了。 陆锦川来时带的那个女孩儿见他自顾自往外走,也不叫她,不由得又是难受又是丢脸,到最后,一咬牙追过去,娇声唤着:“陆少……” 陆锦川眉毛一抬:“怎么动作这么慢?” 女孩儿心里一喜,眉眼含了水光:“陆少……”这一声喊的,百转千回,真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一颗心也要化了。 那面前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的男人,菲薄的唇邪气的勾起来,笑的春色荡漾:“让你滚,你怎么滚了这么久还在小爷面前?” 女孩儿脸上的笑和妩媚的表情,立刻有些可笑的定格,陆锦川却已经冷了脸不再看她,直接出了房间。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女人都这么没脑子讨人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蓦然的,那一张清清淡淡不太爱笑的皎洁小脸,盈盈闯入眼前,陆锦川捏着外套的手指,倏然的收紧。 顾仲勋的私人晚宴是么,他倒是有兴趣要去赴一赴这鸿门宴! ************************************************** 天气越来越冷,甄艾的身体却开始逐渐的好转,席蔓菁的药她一直喝着,很有效果,这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已经顺遂很多,痛经也不再这么厉害。 今日天气好,笑笑和闹闹两个小家伙就被她带到了园子里去。 那是她领养回来的两只小狗,一个走路的时候腿有点微跛,一个一只眼睛被人打瞎了。 刚把它们带回消夏园的时候,两只小东西吓坏了,整天整天的躲在狗窝里瑟瑟发抖,不肯吃东西也不肯喝水,她花了好多时间,费了无数的心思,方才让它们渐渐的接受她。 “笑笑,把皮球给我叼过来!”甄艾指着不远处的小球,对笑笑发号指令,许是因为一条腿走路跛,笑笑总是不如闹闹那样活泼。 甄艾发了话,笑笑也只是趴在太阳下懒洋洋看她一眼,不动弹。 “小坏蛋。”甄艾忍不住的点点它的额头,莞尔一笑,闹闹却已经欢快的跑去把皮球衔在口中,摇着尾巴讨好的送到了甄艾面前。 “闹闹真乖。”甄艾就把那只白色的小博美抱起来,轻轻顺着它的毛抚摸它的小肚子,闹闹舒服的直哼哼,甄艾望着它,眸光温柔而又沉静,那小小的园子,仿佛就这样定格成了一幅画。 陆锦川站在一边看了许久,她都没有发现他。 已经到了冬天,她身子单薄,穿的就有点厚,白色大衣上柔软的毛领偎在她尖尖的下颌出,一头长发绾了起来……却梳着厚厚的刘海。 以前她是最不喜欢留额发的,扎头发的时候,总是喜欢梳成大光明,什么时候剪了刘海? 其实,她并不适合留刘海,因为脸太秀气太精致,这样一层厚厚的刘海遮在眼睛上,反而要她看起来不复往日的灵气。 “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陆锦川伸手推开面前的枯枝,一句问话,脱口而出。 甄艾不防备他会忽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时还瞪大了眼睛有些愕然的看着他。 陆锦川却已经一伸手撩开她额前的头发—— 眉毛上那一道有些狰狞的疤痕,已经变成了浅浅的粉红色,却仍能让人想到之前的伤会是怎样的形容可怖。 “什么时候伤的?怎么伤成这样?是谁弄的?”他大惊,心里已经不受控制的微疼,连声的追问,盯着她的眸光里,也有了浓浓的探寻和……心疼。 甄艾缓缓后退一步,她摸了摸怀里有些不安的闹闹的头,把它递给一边的佣人。 佣人们带了两只狗狗离开,甄艾方才抬手整理了一下刘海,淡淡说了一句:“有一段时间了,是甄慕远砸的。” 她不想费尽心思的找理由开脱甄慕远,他狠狠的,毫不犹豫的砸下去的那一刻,他们的父女情份,就已经彻底的了断了。 她不是心胸宽广的圣母,会无条件的原谅任何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找死!你怎么不告诉我!”他立时就动了怒,声调恶狠狠的,听起来十分凶恶可怕。 甄艾死命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却死忍着不 肯掉下来。 要她怎么说?说她去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找自己的老公骗钱从而激怒了父亲所以才被砸的头破血流? 她觉得实在太丢脸,她说不出口。 不论其他的,甄慕远的事,是她在他面前一次次抬不起头的根本。 再说,她已经对他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她三番两次的被宋清远带走…… 而他,他有云卿,他有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女人,她的伤,又为什么要告诉他知道? 他们,已经签了分居协议,就要离婚了呀! “甄慕远砸破我的头之后,我昏倒了,宋清远就来把我带走,后来,他也对甄家动了手。” 那一段隐私没人知道,宋清远摆了自己的岳父一道,让他在丽晶湾的项目里亏了血本,据说,甄家现在比从前她没认识陆锦川时还要拮据。 一腔热血被冷水狠狠浇熄,是什么样的感觉? 陆锦川生平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儿,他差一点,差一点忍不住要伸手扼住面前那个瘦弱女人的脖子,将她掐死在自己面前。 宋清远帮她出了气了,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再告诉他知道。 他算什么?宋清远是她此生挚爱,他陆锦川算什么? 怒到极致,竟是可笑的平静。 “是么,只可惜宋清远他死了,以后也没人会替你出头了。” 甄艾紧紧的捏着手指,指节都捏到青白,她笑,将眼泪吞进肚中:“是啊,真是可惜。” 他有那么多的女朋友,她甄艾又算什么?因为还没玩够,因为她竟然这么利索的答应离婚,因为她之前先提了分手,所以他现在不甘心,可若是有一天,他对她失去兴趣了呢? 她和云卿,和那些莺莺燕燕,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下场? “去收拾一下,跟我去一个宴会。” 陆锦川不想再看她伤怀自己的初恋情人,转过身预备去车子那里,却在转身那一刻,又加了一句:“对了,今天做东的人,你也很熟——顾仲勋顾家的私人宴会,所以,没必要收拾的太隆重。” 甄艾惊的抬头,却正对上他讥诮的笑,她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陆锦川!你别把我想成你……” “你的事我没兴趣知道,你只要记住,你是我陆锦川的太太,人前,控制着自己一些,别做出格的举动,丢我陆锦川的脸!” 他转身走出园子:“我在车上等你,三十分钟后准时出发。” “你怎么不带着云卿去?还有那么多的女人,你随便带任何一个出去,都不会丢你的脸,为什么要带我去!” 甄艾的心已经彻底的麻木了,他总是这样,轻易的就坐实了她的一切罪名。 因为宋清远,她成了他心中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个污点,是不是要背着一辈子? 陆锦川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深邃的几不见底,就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却要她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还是陆少夫人,你以为今天我会带你出门?不过你放心,或许哪天我彻底玩腻你了,你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疑问!” 他看着她的脸渐渐变的惨白如纸,那一双凄惶的眼眸里快速的蕴积了泪雾,他看着她唇角在瑟瑟发抖,整个人也哆嗦个不停,他拼命的克制,死死的掐紧了掌心。 他多想不管不顾的把她抱在怀中,狠狠的去吻那一张让他生死不能的嫣红小嘴,他多想剖开她的心看一看,她到底又有多么的无情。 ps:我是坏猪,我已经顶着锅盖跑了。。。。还有一更!!!求票票~~~ ☆、快被满腔的醋意逼疯了……(第二更,加更) 可他只是漠然的站着,与她隔着三四步的距离,硬生生的克制着,一动不动。 她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她低头,紧紧的攥着手指,肩膀剧烈的耸动起来,陆锦川的手指,伸开,又一根一根攥紧,到最后,他终究还是转过身去:“别耽误时间,我没工夫看你在这掉眼泪。” 他快步的走,直到她的啜泣声听不到了,他方才觉得那一种压抑的快要他喘不过气的感觉从胸腔里消失干净玛。 他站了好大一会儿,冷风吹的他整个人都清醒下来,他从来不想用那些难听的话来伤害她,可面对她的冷漠,面对她自动与他拉开的距离,面对她清清淡淡一句关于宋清远的话语,他就仿佛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 其实,怎么会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那样不检点的女人?其实,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和顾仲勋没有任何的不清楚,可是,只要她与别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仿佛他就立刻不知道什么叫做理智和清醒澉。 随便换了一条裙子,头发没怎么动,只是在鬓边别了一枚水晶发夹,甄艾拿了大衣下楼,哭过的双眼还有些微红,整个人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是可以不去,但陆锦川的性子她清楚,她是个喜欢简单的人,她害怕麻烦,她不想再和他无休无止的争执下去,他想要干什么,都随她,她不会再开口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陆锦川看着她沉默上车,简单的单肩长裙,素淡的妆容,眼稍微微有些发红,沉静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就这么简单,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一根软肋。 她不需要哭泣,不需要动怒,甚至不需要开口说话,只是这样一个拒人千里的态度,就足以凌迟他。 他忽然有些迷茫,这样执拗的留着她,留着一个心永远不会放在他身上的女人,到底有没有意义? 可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与她再无想干,她或许会嫁给别人,他更是觉得没办法忍受。 宁愿互相折磨,却也不愿放手成全,他终是明白,在这一场两个人的角逐之中,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顾仲勋的宅院是典型的中式园林风格,今日的私人宴会设在园内一处池塘边,临水而建的阁楼,却温暖如春,陆锦川与甄艾辅一进去,就觉怡人的暖香扑面而来,方才一路行来的冷意,瞬间消失无踪。 “大哥,甄艾!” 一道响亮男声忽然响起,陆锦川蹙眉望去,向衡穿了黑色西装,原本不羁的头发也打理的整齐,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焕然一新。 而此刻一开口,那样跳脱的气质又展.露.无.遗,甄艾抬眸望去,正看到向衡笑的阳光灿烂的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也在。”陆锦川毫不客气的询问,向衡却根本不在意,伸手就要去抱陆锦川,却被他抬起手臂挡住,“别给我来这一套。” 向衡咧咧嘴:“那我抱甄艾一下!” 说着,还没等陆锦川开口,直接结结实实的给了甄艾一个拥抱。 “向衡!” 陆锦川眉毛一横,眸子里已是怒火盎然。 甄艾穿这样薄的裙子,胸前的曲线清晰毕露,更不要提裸露出来的那半个雪白的肩膀和后背——向衡那混蛋的大手正搂在她的背上! “大哥?”向衡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家大哥,陆锦川的眸光钉在他的手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拿开你的脏手!” 向衡大笑,露出白的耀眼的牙齿:“大哥你真是少见多怪!在法国,不但要拥抱,还有贴面礼呢……” 他说着,低头把自己的俊脸凑到甄艾面前…… 刚刚嗅到她身上淡淡香气,还未曾触到她的脸,向衡的衣领就被人从后扯住,随即整个人被甩在一边。 甄艾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没料到这个向衡会这样大胆,她可不是他这样自小长在国外的人,能坦然的接受这样的见面礼。 “这是在中国!你要是不想被当成色狼挨顿揍,以后就把你这些招数收起来!” 陆锦川毫不客气的直接开口,向衡委屈的看向自家大哥:“大哥你出手也太狠了!” “再有下次,只会更狠。” 陆锦川瞪他一眼,随即却是伸手揽住甄艾的肩,有些粗鲁的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谁让你穿这样的裙子的?” 甄艾已经觉察到周围有人在偷偷往这边看,她不想和他发生争执,就低低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她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陆锦川却觉得胸口憋的一股气越来越浓,只是到底公众场合,他未再多说,揽了她细细的腰向前走去。 “大哥!甄艾!”向衡赶忙追过去。 “注意你的称呼!”陆锦川不悦的看向他,向衡无奈,只得改口:“大嫂……” “你自己玩去,别像个讨人嫌的尾巴一样跟着。” 陆锦川对向衡说话毫不客气,甄艾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的对向衡一笑,她从来不知道她笑起来的样子其实很美,尤其这样安静淡淡的笑。 向衡有些微愣,还不知道怎么掩藏自己心思的少年,眸子里就有了倾慕。 陆锦川觉得向衡这样的目光实在太讨厌,直接揽了甄艾离开,转身刹那,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你再随便勾.搭男人试试看!” 揽住甄艾细腰的大掌骤然用力收紧,痛的她不由得蹙眉低呼:“陆锦川!你别太过分!” “谁过分?”陆锦川微微挑眉,侧首去看身侧的女人,语气有些难以自控的发狠:“别忘记我们还没离婚!平日也没见你这样对自己老公笑,不过是个长的稍微能看点的年轻男人,你就这样勾勾搭搭……” “你滚!” 甄艾气急,狠狠一把将他推开,陆锦川猝不及防,身子一歪,正巧撞在了一边铺着白色桌布摆满各色点心的桌子上,瞬间那纯手工的高定西装袖子那里,就污秽了一块。 “甄艾!”陆锦川怒喝一声,双眸狠狠瞪向她:“你别得寸进尺!” 甄艾被他吼的微微颤栗,心里那些怒火在看到他身上的狼藉那一刻,到底还是有了微微的愧疚。 她知道他多是多骄傲多在乎面子的人,她却公然这样下他的脸面,虽然他说话难听在先,可是…… 你不是已经不再在乎了么甄艾?既然已经决定,又何必在意这些不能让你少一块肉的难听话语? 他想怎样,她配合就好了。 “对不起。”她垂眸道歉,“我帮你清理一下……” 她拿了纸巾,想要伸手帮他先擦拭一下,陆锦川却直接推开她的手:“不用你来装腔作势!” 拿了手机去拨陆成的电话,陆锦川径自往更衣室方向走过去。 甄艾一个人站在那里,有些怔然的看着他的身影远去,轻轻咬了下唇垂下长睫,周围似有人在看着她窃窃私语,她却连尴尬的感觉都没有,只是麻木。 早已麻木。 顾仲勋招待了客人之后,就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甄艾走去。 “没事吧?” 甄艾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一块干净手帕,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也沾了一片点心上的奶油。 摇头,她轻声道谢:“谢谢,我没事儿。” 却没有接他的手帕,只是打开包包,取了纸巾出来自己擦拭干净。 顾仲勋看了看自己伸在那里,却被忽略的那一只手,只是无声淡笑了一下,随即就将手帕重又放回口袋。 “子铭一直都在念叨你。” 甄艾听他提起,更是觉得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是我,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还有子铭,我食言了……” “甄小姐不用说这些,若非我自愿,谁都不可能让我开口答应。” 顾仲勋的声音是自始至终的平缓淡然,甄艾却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味,她下意识站起身:“不知子铭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似乎是意识到她的不自在,顾仲勋浓密的眉微微一皱,旋即却是舒展开来:“子铭这孩子脾气太倔,还是我带甄小姐过去的好。” 甄艾想要婉拒,顾仲勋却已经站起身来。 “锦川。” 更衣室的门被人推开,陆锦川有些讶异的抬眸,却是傅思静,手里提着一只纸袋走进来。 “傅小姐?陆成呢……” 陆锦川不由自主的蹙眉,傅思静却微微一笑:“陆伯母找陆成有事,陆成走不开,我正闲着,伯母就拜托我给你送衣服来。” 傅思静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里面是一套干净的西装。 陆锦川‘哦’了一声,伸手接过袋子,傅思静知趣的转身出去:“锦川,我在外面等你。” 不等陆锦川开口,傅思静已经走出房间关了门。 换好衣服出去,大厅里已经不见了甄艾的身影,陆锦川随即去找顾仲勋,却发现这个主人竟然也不在。 不由自主的就有些烦躁,叫住佣人询问:“顾先生呢?” “先生去看小少爷了。” 陆锦川微微颔首,出了宴客厅,复又问外面候着的佣人:“小少爷住在哪里?” 顾家的佣人自然知道自己主人的性子,平日里几乎从不交际,这一次难得的宴客,请的都是宛城数得着的名流,当然不会得罪陆锦川。 就有人亲自带路过去。 穿过池塘边的回廊,绕过几处假山,就到了一动乳白色的小楼前。 陆锦川止住佣人,自己迈步走过去,还未走近,就听到几声孩童稚嫩的笑语,随即却是几人下楼的声音,陆锦川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往一边走了几步,四季常绿的树木遮住了他的身形。 他看到顾仲勋和甄艾说笑着走下楼来,两人牵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宛若一家人。 似乎她鞋跟太高,走下最后几层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的脚下一崴,顾仲勋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她,甄艾辅一站稳,立刻就避开了他的手:“多谢。” “甄小姐实在太客气。” 陆锦川看到她对顾仲勋淡淡一笑,三人站在一处,也不知又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她弯下腰去捏那个孩子的脸,笑的眼眸亮亮。 陆锦川面无表情,转身走开。 宴客厅内,傅思静有些百无聊赖的坐着,她想要先走,却又惦记着想和他打一声招呼,方才他匆匆出去,大约是有事,傅思静想到未见到甄艾,不由得心里微动。 “锦川!” 一眼看到他挺拔的身影,傅思静欣喜无比,竟是有些忘形的迎了过去。 待站在他面前,瞧到他眉间的阴霾郁色,傅思静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 ps:前天发错了,这张应该发布在这里的,看过的亲们不看也行的,这是今天的加更,都不好意思要月票了。。。(┬_┬) ☆、陆锦川他,简直宠你宠的不能再宠了! 这样的场合,一言一行,都会落入他人眼中,他毕竟还未离婚,而她,自来都决定,纵然再爱一个男人,也绝不会做第三者。 “我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先回去……” “既然来了,就不急着回去,待会儿我送你。” 陆锦川说着,伸手拉住她手臂:“我们去喝几杯。” 傅思静只觉得有些心跳加快,竟是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到一边沙发那里坐下来。 她感觉到周围有好奇异样的目光,不自禁的觉得脸发烫,犹如芒刺在背一般,“锦川……我还是先回去……” 陆锦川却直接将酒杯递到她面前,他狭长深邃的眼眸凝住她,这是第一次,他如此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傅思静想要离开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仿佛被他蛊惑,竟然伸手接住了那酒杯,嗓子里有些干涩,懵然的将酒喝下去,傅思静酒量还不错,这一次,却只喝了一杯,就觉得有些醉了咕。 甄艾回来的时候,三两的情侣正搂抱着缓缓跳舞,老式的唱片机里,是周.旋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回荡,她一眼看到那最耀眼的一对。 她的丈夫,如今名义上的丈夫,怀中是一个面目清秀气质端雅的年轻女人,他正对着她微笑,那女人不知听他说了什么,嘴角的笑带着几分的娇嗔,却依旧掩不住她周身高雅的气质。 甄艾觉得双腿瞬间失去了力气,她转过身,复又走到外面。 竟下起了雪来,宛城的冬天总是来的很早,甄艾不喜欢冬天,她从小就畏寒,一到冬日,手脚整日整夜都是冰凉的。 衣服穿的太单薄,不过略站了几分钟,身上就冻透了,可甄艾不想回去,回去做什么?去看那些刺眼的画面? 她摇头,随即却觉得肩上一沉,心跳蓦地一快,忽地抬起头来,却是顾仲勋那一张不算太英俊,却让人感觉十分有魅力的脸。 “甄小姐是我的客人,冻坏了我会过意不去。”顾仲勋微微一笑,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定定望她一眼,笑意却是加深。 甄艾想要将肩上的外套取下来,顾仲勋却已经转过身,迈开长腿缓步走进厅内。 她握住外套的衣袖,眸光定格在厅内一闪而过的相拥身影,终究还是没有取下肩上的衣服。 宾客散尽了,陆锦川的人已不见踪影,许是他已经带着那个漂亮的小姐离开了,许是,他早已遗忘了她这个妻子的存在。 顾仲勋要送她,甄艾拒绝了,恰好向衡走的晚,甄艾就坐他的车回去。 怎么说,向衡都是她的小叔子,总比和顾仲勋走的太近好多了。 甄艾一路都没有心情开口说话,向衡使出了浑身解数逗她开心,甄艾却笑不出来。 向衡想到大哥和那个傅家的千金跳舞的画面,也为这个他印象十分好的嫂子感到委屈。 “大嫂,我帮你出气!” 停车的时候,向衡十分仗义的开口,甄艾却只是轻轻摇头:“没有关系的。” “大嫂……我还是叫你甄艾吧。”向衡抓抓头发:“叫大嫂,都把你叫老了!” “本来都快要老了。”甄艾似乎被他这句话逗乐,可笑意只绽出一半,就又敛住。 雪亮的车灯照过来,向衡转身,“是大哥的车!” 甄艾似乎没有听到,抓紧了大衣的衣襟,下车,往自己所住的小楼走去。 陆锦川下车,神色不耐烦的看向向衡:“你来干什么?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别欺负我在国外长大就听不懂!大哥不也抱着别的女人跳舞跳的很快乐吗?”向衡丝毫都不怕他的样子,梗着脖子和他吵。 “轮得到你管我的事!” “轮,轮,轮得到你管我的事?”向衡有些气弱。 “给我滚出去!” 陆锦川指着消夏园的大门口,厉声低吼。 向衡缩缩脖子:“不就是戳到了你的痛处……” “你信不信你再在我眼前多留一分钟,我立刻就会把你丢到法国,一辈子都回不来?” 向衡转身跳上车子,却不服气的降下车窗,年少轻狂的少年,哪里会考虑事情的后果? “大哥!你要是真和嫂子离婚,我一定会追她的!” 陆锦川的目光仿佛要杀人,向衡发动引擎,示威似的对陆锦川比了一个手势:“你不要,还不能让别人追?大哥你可听清楚了!我说到做到的!” 陆锦川直接不再理他,转身向楼上走:“毛都没长齐,先回去修炼修炼吧!” 向衡调转车头,后视镜里看到陆锦川往楼上走去,他自己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是说着玩的。” 陆锦川上楼,走进房间。 她换了地方住,这栋楼,不是他们第一次发生的闺房所在。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她正在洗澡。 陆锦川解开领带,歪在沙发上,离开顾家之后,他和宁淳他们去喝酒,他酒量不差,却很快就喝醉了。 眼前一直晃动着她和顾仲勋站在一起的画面,她浅浅笑着的样子,她肩上披着他衣服的样子,酒气上涌的难受,他无法控制自己,飚车到消夏园,却又见到她从向衡的车上下来…… 陆锦川闭上眼,她啊,不多说话,不高调,却总是能吸引各色各样的男人。 从前有宋清远为她要死要活,现在有男人为她一掷千金,还有小鲜肉等着她离婚了要追她…… 从前沉默寡言,仿佛不会引人注目的女人,什么时候开始,默默的绽放出了独属于她的光辉? 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她仿佛可以对任何人不吝啬自己的笑脸,却独独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那样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他到底哪里不好?到底哪里,惹得她这样不喜? 记得曾经,他们也不是没有过快乐的时光,可此刻醉意氤氲之下,他竟是快要记不起,那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只是他的旖旎幻想。 甄艾洗了澡出来,没想到他竟会在她的房间,愣神之后,立时又退回浴室,反锁了门。 陆锦川望着那一扇在他面前闭上的门,他站起身,缓步走过去。 甄艾听着外面隐约的脚步声逼近,只觉得心跳犹如擂鼓,越来越快,她紧张的全身都在发抖,明知道他进不来,却还是觉得心惊胆颤。 “甄艾。” 他轻声叫她的名字,隔着一扇门,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传进来,甄艾只觉得嗓子一阵发紧,她无法回应,仿佛也开不了口回应。 “顾仲勋哪里好?” 甄艾一怔,未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突兀的问题,她怎会知道?与顾仲勋不过见了两三次而已,在她的心里,和陌生人也没有区别。 “你宁愿和一个离过婚有孩子的男人纠缠不清,也懒得对我笑一笑?” 他是喝醉了,才会不管不顾脸也不要的说出这样可笑的话语。 可是酒精已经烧毁了他的理智和清醒,他什么都顾不得,只是有些晕眩的靠在门上,继续胡言乱语。 “甄艾,我哪点对不住你?你那天怪我对你父亲太苛刻,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一毛钱都不会给他……” 甄艾只觉得鼻腔一酸,忍不住轻喃:“……我没怪你,是甄家对不起你……” 他却根本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也错了吗?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像从前那样冷漠的面对我,但是,不要在我面前,就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甄艾,你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勾起我的怒火……可我就算发怒,也不能动你一根手指头,哦不对,我打过你,可我比你还疼……” “陆锦川……” 甄艾几乎要忍不住打开浴室的门,他的话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她想错了?是不是,他并非那样的讨厌她…… “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我,真的一心想要离婚,给我点时间甄艾,我成全你……” 他说着,踉跄的转过身去,甄艾握住扶手的手指渐渐的松开,她是糊涂了,竟然又在异想天开。 就算,就算他不如她想的那样厌恶她,就算他依旧喜欢她,可是他们就能在一起吗? 她无法面对他对感情的随便,也不能忍受来自他母亲的羞辱,他们之间那么多的矛盾,那么大的鸿沟,以后, 总还会再有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和冷战。 人这一辈子就活几十年,难道真的要在无数次的吵闹和隔阂之中,把所有的感情和力气都耗尽? 还不如,就这样相忘于江湖。 说她胆怯也好,说她自私也罢,她不是一个喜欢去争去抢的人,她不愿意和他那些红颜知己斗的昏天暗地,她渴望平凡安静的生活,那么或许只有远离他。 陆锦川一直走到卧室的门口,身后都是一片安谧的平静。 他虽然知道她不会出来,可心里到底还是存着幻想,而这幻想,就这样一次一次的破灭了。 他自嘲一笑,拉开.房门走出去,未曾再回头。 甄艾这一夜,都没能睡的踏实,迷迷糊糊中醒过来好几次,到最后,还是从妆台抽屉里拿出了今天换衣服时取下来的那一条挂着他戒指的项链握在掌心里,方才又沉沉睡过去。 已经习惯了,习惯在每一个孤独的夜里,就这样握着他的戒指入睡,习惯了,入睡前想一想他,然后在淡淡的酸楚和难受中,进入梦乡。 不过她想,时间总会很快冲淡一切,她总有一天,会如不再爱宋清远那样,彻底的泯灭对他隐隐的喜欢。 ****************************************** 甄艾下午陪着笑笑和闹闹玩了一会儿之后,手机忽然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有些讶异的接起,竟听到岑安的声音响起。 甄艾又是激动又是惊喜,开口的瞬间几乎哭出来:“岑安你现在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一直都联系不到你也找不到你……你还好不好?赵景予那混蛋有没有欺负你……” “小艾……你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你哪一个?”岑安忍不住失笑,不管心情多么糟糕,可是被人关心,总是幸福的事情。 “岑安……我好想你,担心你……却无能为力……”甄艾心里难受至极,她是一个心思很纯粹的人,那一天是她带岑安去的宴会,她就总认为,岑安的事情罪魁祸首是她自己,她就没有办法安心,也没有办法对岑安的遭遇,袖手旁观。 “我没事的小艾,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因为……” 岑安强忍住满腹的心酸,故作无所谓的一笑:“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就算心里有千万个不情愿,千万个不愿嫁给赵景予那样的人渣,可是既然已经无路可走,她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如果事情已经不能再糟糕,那也该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一点。 结婚就结婚,有什么了不起,但她只有一个要求,要请自己最好的朋友参加。 赵景予并没有拒绝她,也许在他的眼里,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事,赵家如日中天,陆家开始韬光养晦,岑安的事被他抹平,还有谁能奈何他? “岑安……” 甄艾心痛不已,她当然知道,让一个女人嫁给强.暴自己的强.jian犯,是多么可怕恶心的事情,她为岑安难过,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就连陆锦川也说过,赵景予用家人要挟岑安,岑安已经答应,别人也无可奈何。 “好啦,你别这样子,害的我也想哭了,对了,我昨天回来的宛城,明天又要去北京,赵景予肯让我出来一下午,我们见一面吧,再约上苏岩……” 甄艾自然答应,不管陆锦川让不让她出去,她都不管,反正她是非要出去不可的! 甄艾也懒得和佣人多费口舌,直接给陆锦川打电话。 他倒是并未为难她,事情牵扯到岑安,他心里存着愧疚,当然不会阻止她们见面。 甚至还让消夏园的管家安排了车子送她过去。 甄艾虽然并不情愿,可也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和他发生争执。 到了约定的地方,苏岩在公司有会议,要晚一会儿才会过来,岑安却已经早早到了,正翘首等着她们。 两个女孩儿一见面就都没忍住哭起来,待到哭过之后,甄艾问了所有自己担心的问题,岑安方才有空询问她的现状。 “我听外面传的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的都有,小艾,你是真要和陆锦川离婚了?” 甄艾并不太想谈自己的事情,可是朋友的关心,她又不能置之不理。 “嗯,我们已经签了分居协议……”她苦笑一声:“若不是我们家欠他这么多钱,说不定离婚协议也签了。” “到底怎么回事?欠什么钱?”岑安不解,连连追问。 待到甄艾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岑安却是一副看着傻瓜的表情看着她:“小艾……你是真的太笨,还是真的太笨?” “怎么了安安?” “陆锦川这样高傲的男人,会用钱去为难一个女人?我对他的为人了解的有限,可我也一下就能猜出来!他是根本不想和你离婚好不好!” “你说什么呢安安……” 甄艾有些讶异的挑眉:“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对啊,我是知道的不多,可是陆锦川这个人,你没认识之前,我就不知听了多少他的八卦新闻!他对女人什么样,说认真的,我比你都清楚!小艾,你别犯傻了,像他这样的男人,要真想和你离婚,还会这样磨磨唧唧的?他为什么要这样拖着你?知道你根本拿不出三千万,所以这婚必然离不掉!他压根就舍不得和你离婚!” 岑安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他明明说了,他很讨厌我,根本都不想看到我,所以才不许我回陆家,让我住在消夏园,离他远远的……” 岑安已经知道了她之前和宋清远之间的那些事,听她这样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要是真的讨厌你,你早就不是陆家的少夫人了!还能住在消夏园?你呀……真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消夏园对你什么意义,他不知道?让你住在消夏园,简直就是宠你宠的不能再宠了!” 甄艾被岑安的这些话弄的整个人都懵了,会是这样吗?会是岑安说的这样——他压根不想离婚,他心里还有她? 可明明每一次见面,他的态度都那样恶劣,说的话都那么难听,一次一次把她气的眼泪直掉,这是宠爱? “小艾,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你现在身在局中看不清楚,可这么久以来,我是知道的,一个男人在乎还是不在乎你,并非要去看表面如何,陆锦川为人太骄傲,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他什么时候捧过别人?你想一想,你们认识到现在,他为了你妥协了多少次?就算是你和宋清远一次一次给他羞辱,可他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吗?他甚至连离婚都不愿意……” 岑安说着,声音里却有了羡慕:“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一定加倍的待他好……” “可是岑安你不懂,我们之间太多问题……根本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 “那我问你,你对他有没有一点喜欢?” 甄艾的心忽然就乱了,他的戒指贴在她的胸口,几乎要那一片肌肤都开始发烫起来。 有没有一点喜欢?有没有?怎么会没有…… 没有,怎么会与他发生那样亲密的关系?没有,怎么会想着要好好努力经营好他们的婚姻? 如果没有,怎么会一次一次因为他而难过落泪,如果没有,她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痛苦不安? ps:我们的鸵鸟小艾要去勇敢的示爱了,会成功吗???啊啊啊啊啊求票票 ☆、对厚脸皮的无赖,她简直毫无办法! 可却总是说不出口,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想要自我保护。 仿佛,只要不说,她就可以像鸵鸟一样安然的永远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她就不会,继续的去受伤…… 可是,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阻碍啊,仅仅一个宋清远,就如扎在他们身体里的一根刺鹕。 他大概永远放不下她和宋清远的过去,她大概永远,也没办法释怀他可能真的是杀死宋清远的凶手…咕… “小艾,你为什么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他喜欢你,你并非不喜欢他,你们是夫妻,为什么不试着好好的走下去,非要离婚不可呢?你知不知道,两个彼此喜欢的人可以结婚,多么的不容易?” 岑安握住她的手,努力的鼓动她:“小艾,你听我一次,不要这么轻易就退缩,试着争取一下,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啊……” “争取……还能争取吗?”甄艾心里有些微动,她从前总是被动的接受,或者沉默的逃避,从未曾想过去争取什么。 顺其自然的性子要她根本做不到像那些电视上的妻子那样,去留住自己的丈夫,捍卫自己的婚姻。 “他……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就这一段时间,我见过的,就有三四个不认识的……还不要说我没有见过的……” 甄艾苦笑,“还有他的母亲,十分的不喜欢我……因为上次的事情,叔叔婶婶对我也有了看法……” “所以安安,你让我怎么争取呢?” “这些话,你有没有和他说过?” 甄艾摇头。 岑安就毫不犹豫说道:“那就告诉他啊,告诉他你心里的想法,你不说出来,谁会知道?” “说出来……说我其实很在意他身边的女人?” “对啊,说出来,如果你说了他还一如往常,那就离婚,如果你说了,他做出改变,那就可以试着再努力走下去啊!” 与岑安分别之后,甄艾没有回去消夏园,她仿佛被一股力量牵引着,竟是鬼使神差的去了他的公司。 却一直没有敢进去,只是在集团大楼下面的广场喷泉边坐着,一直坐到快要下班的时候。 三三两两的员工已经走出集团大楼,也许他很快也会下班离开,甄艾有些着急起来,终究还是一狠心,往大楼里走去。 刚刚走进巨大的玻璃门,甄艾还没有来得及上电梯,就有一把悦耳的女声忽地在背后响起:“甄小姐?” 甄艾下意识的一回头,却正对上云卿那张妩媚精致的脸庞,她微愣,随即却是漠然的转过身去,继续往电梯的方向走。 云卿却不放过她,她窈窕的跟过去,直接堵在她的面前,纤细的眉微微挑起,话语里却透出一丝不屑:“甄小姐要做什么?” 甄艾实在对这个女人厌恶至极,原本不想理会,可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她淡淡看了云卿一眼,缓缓说道:“我做什么,有必要告诉你知道?” 云卿不禁一笑,上下打量她,纤瘦的身形,没有什么女人味儿,皮肤倒是很好,不化妆也十分动人,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她哪里都不比甄艾差,可为什么陆锦川就是心里没有她。 哪怕到如今,她为了他做那么多的事,得罪了赵景予差点丢掉一条命,他却还是不能对她更好一点。 “如果你来是找锦川的话,那就有必要。” 云卿话语里的挑衅实在太明显,其实她并非是这样的性子,只是在面对甄艾时,忍不住的就会气血上涌,连脾气都变的坏起来。 “对,我就是来找陆锦川——我的丈夫的。”甄艾彻底被她激怒,声音也有些激烈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她的画外音很明显,你又算什么东西? 就算你跟过陆锦川,可我却是他的妻子。 “有没有资格,甄小姐说了不算!”云卿恨极,有些口不择言:“锦川如今跟谁在一起的多,谁才有资格!” 一个妻子,被丈夫的情人这样公然的羞辱,不要说甄艾这样自尊敏感的人,就算是寻常人也要动怒。 “云卿小姐要是想有这种资格,先让自己变成陆少夫人再说吧!” 甄艾不想再和她这样争斗下去,她不愿让自己变成云卿这样的女人,她也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风度全无。 这样的对白,已经是她的底线。 “甄艾你得意什么?”云卿上前一步,堵住她走向电梯的路,伸手指住她的鼻尖,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专属电梯门打开,陆锦川和陆成正默然的站在那里。 “请你让开!” 甄艾实在怒不可及,伸手想要将自己面前那只手给推开,却不料云卿手一闪,竟是直接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臂然后往一边重重一推:“甄艾你少在我面前嚣张!我告诉你,你就要做下堂妻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耍横……” “有没有资格,也该我说了算!” 陆锦川眼看着甄艾就要被云卿推倒在地,上前一步扶住了甄艾,他冷冷看向云卿,怒火几乎就要把她整个人吞噬:“你好大的狗胆!竟然对她动手!你以为你算什么玩意儿!” 云卿未料到陆锦川竟会撞见这一幕,吓的眼泪都掉出来,听得他这样说,更是心里又气又恨又委屈:“锦川……你不知道,是她先推我……” “你闭嘴!” 陆锦川实在怒不可遏:“云卿,看在你为了我得罪了赵景予的份上,我一直对你很纵容,可如今看来……” “锦川……不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锦川……我是太嫉妒了,我是吃醋了才会这样冲动,可这一切,也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 云卿哭的梨花带泪,甄艾却忽然觉得浓浓的疲惫袭来,所有的决心和勇气,就这样的荡然无存,她不想再站在这里,她不喜欢卷入这样的是非之中,也许是她又错了,她就不该心存幻想……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屈辱,所以,才会被人指着脸羞辱…… “我先走了。” 甄艾推开陆锦川的手,转身就向外走。 “甄艾!”陆锦川急忙就要追过去,云卿却哭着上前抱住他的手臂:“锦川你别生我气,我再不敢了……” “滚开!” 陆锦川大怒,狠狠将她推开,他冷冷望住她,声音里再无一丝温度:“云卿我警告过你无数次,是你不知道悔改,现在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 “锦川……”云卿大惊,她预感到他会说什么,不管不顾的扑上去阻止他说出口“锦川我这一次一定改,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陆锦川嫌恶的将她的手推开:“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锦川……” 云卿凄惶的喊他名字,陆锦川却头也不回匆匆追着甄艾离去的身影而去。 云卿怔然的靠在墙上,眼睁睁看着他那样着急的追着甄艾出去,她的心几乎要被撕碎了一样疼,她实在太嫉妒,实在太羡慕…… 竟然连忍都忍不住,会对甄艾说出那些难听话,甚至动手…… 可她更是没有想到,他的心竟然偏到了那种地步! 甄艾走的很快,任凭他在后面喊她的名字,她只是不答应,到最后甚至还快步跑了起来。 “甄艾!” 陆锦川身高腿长,自然比她更快,他追过去,紧紧攥住她的手腕,眉目间带着担忧和愧疚:“甄艾,你听我说……” 她狠狠甩他的手,红了眼睛沙哑开口:“说什么?说你的女人是无意的,说你要替她道歉?够了陆锦川!我不该来,我不该打扰你们……” “你说的什么鬼话!”陆锦川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不肯松开:“她有没有伤到你?” 甄艾一下掉下泪来:“你别管!也用不着你管!你去找她去,别碰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哭着狠狠推他,云卿那一下子是下了狠劲儿的,她抓她手臂的力气很大,这会儿小臂那里还隐隐作痛,大概已经青了。 她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屈辱,大概这天底下也找不到她这样丢人的妻子了,竟然会被丈夫的情人欺负成这样! “我为什么要找她?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甄艾……你是不是来找我的?你来找我干什么?” 他好看的黑色眼瞳闪闪的望 着她,那些期盼的喜悦,似乎都要压制不住。 甄艾却更气,她真是疯了才会想要如岑安说的那样试着与他重修旧好! “我没疯!找你干什么!” 甄艾想要挣开他的手臂,可他力气实在太大了,又碰住了她臂上的痛处,要她更是又气又委屈:“陆锦川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陆锦川手掌微松,甄艾抽出手臂就想跑,陆锦川干脆又把她抱在怀里:“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说,你来公司干什么?” 他恶狠狠的逼她,凭借着男女之间巨大的力量差距这样欺负她,甄艾实在是气极了,干脆低头狠狠咬在他手臂上! “甄艾你疯了!嘶……”陆锦川疼的当下就出了一身冷汗,却仍是抱着她不肯放手,一双眸子亮的摄人:“你咬,有种你咬死我,不然我就是不放手!” 甄艾实在没办法对付这样无赖的他,气的大哭起来:“陆锦川你不是人!云卿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干脆把我杀了算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明明是你一直都在欺负我!” 陆锦川低头看她咬的那一处,隔着衬衫都渗出血来,她可真狠! “你看看,你心多狠!”陆锦川把胳膊伸到她面前,甄艾看着那些血渍,也不由得心里一软,却依然嘴硬:“你活该!” “是,是是,我活该!”陆锦川拉她的手,甄艾又一次狠狠甩开。 “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就算对她有过再多的怨气,这一会儿也忘到了九霄云外,她很少主动找他,他们这次闹的不可开交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她亲自来公司。 不管她来干什么,陆锦川就是认定了她是来找他的!总不能她是来找陆成的吧…… “谁找你?我找陆成有事!” 远远站着的陆成,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 “你敢!” 陆锦川立刻眼睛一瞪,一把抓住她按住她的肩,恶狠狠开口:“你敢找他试试看,我现在就把他调到非洲去!” “你无耻!”甄艾实在太实心眼,当下就担心陆锦川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混蛋真的把陆成弄到非洲,那岂不是她害了人家陆成? “那你说你到底来找谁的!” 甄艾简直要被他气的丢了半条命:“是,我就是来找你的,找你离婚!你离不离!” “不离!” 他干脆利落的回答,笑意却已经弥漫到了唇角:“就说你是来找我我的吧!” 甄艾实在不想再搭理他,“你放手,我要回去了。” “我正好也要去消夏园。” “我不和你一起!” “行啊,那我和你一起。” 甄艾平生对脸皮厚的无赖最是没有办法,最后被他拖上车的时候,她已经认命了。 到了消夏园,他就让佣人准备晚饭,甄艾没搭理他,直接上了楼。 洗完澡也不下去,她平日里就不爱吃晚饭,这会儿更是没有胃口,刚才洗澡时看到的,云卿抓她手臂的地方,已经青紫了一片,这还幸好是衣服穿的厚,要是夏天,估计她会把她的皮肉撕下来一块吧! 陆锦川在楼下等了很久,厨房准备好了晚饭,他吩咐先不要端上来,上楼去找她。 卧室的门在锁着,陆锦川就敲门,甄艾拿着书漫不经心的看着,听到他敲门,就故作没有听到,只是不搭理。 陆锦川就耐着性子一直敲,甄艾看了几页书,觉得心里更烦,转身对着门口方向喊了一句:“别敲了,睡着了!” 陆锦川难得见到她这样孩子气的发脾气的样子,原本已经软了的心,就更软了几分,“不吃饭就睡,小心胃疼,姑姑开的药都是要饭后吃的,先出来吃饭……” 甄艾听着他这样慢声慢语的说话,莫名的那些烦躁就消散了许多。 岑安的那些话,还在耳畔响着,如果没有遇到云卿横插一脚,说不定现在他们还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只是经过她这样一搅 合,她的心思也就淡了。 他依然站在门外等着,甄艾放下书,换了家居服打开门,这样闹下去,佣人们都在楼下,毕竟不好看。 就是吃一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甄艾安慰着自己,拉开门,看也不看他,直接往楼下走。 陆锦川也不在意她的态度,随着她下楼去。 晚餐准备的清淡,甄艾却依旧吃的少,只是喝了一碗稀粥,吃了几口青菜,就放下了筷子。 “吃的和鸟一样多,怪不得你越来越瘦。” 陆锦川蹙眉,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别光吃青菜,吃点肉。” 甄艾哪里吃得消,摇头:“我吃不下,晚饭本来我就吃的很少。” “那也再喝一碗粥。”说着自己拿过她的碗,又盛了满满一碗粥递到她面前。 “我不想吃……” 甄艾话音还未落,陆锦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一眼号码,直接摁断了,那边的人却依旧锲而不舍的打过来。 “你接电话吧。” 甄艾感觉心情立刻荡入了谷底,低头望着面前杯盘,隐约听到电话里崔婉拔高的声调传来。 “锦川你在哪?我听说你回消夏园了……” 陆锦川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漫不经心答道:“是,我现在和甄艾在一起。”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和她离婚?锦川,妈妈实话告诉你,你们不适合,早晚都要分开……” “我也早就说过,我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来管。” “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妈妈!” 崔婉气急:“你现在赶紧给我回来,家里有客人!” “我这边有事,有客人向太太招呼吧。” 陆锦川直接挂断了电话。 甄艾却抬头看他,神色平静至极:“你还是回去吧,别惹得她不高兴。” “她高兴不高兴,有她老公和儿子操心,轮不到我来管。” “你是不用管,我怎么办?” 甄艾眸色平静凝住他:“陆锦川,你就听他们的话吧。” “你管他们干什么?甄艾你总是这样,因为别人委屈自己……” “我没有委屈自己。” “你真想我走?真想我们离婚?” 甄艾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低下头,双手手指紧攥在一起:“这由不得你我做主。” “你只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 甄艾想要问一句,你那么多的女人,你都舍得丢开手吗?云卿……那天你们一起跳舞的漂亮女人,以后,还会不会源源不断有更多的新人? 我能捱得过那些勾心斗角的岁月么?或者是在一次一次的失望和争执之中,也变成那样的女人? 岑安说她总是爱做缩头乌龟,对,她害怕未知的未来,多过于此刻的悲伤。 “我早已说过了。”她低低轻喃,抬起头,无所谓的样子淡淡一笑。 沉默,长久的沉默,忽然是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甄艾骇的全身一颤,他面前的杯盏被摔的粉碎,而他再也没有看她,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甄艾有些怔愣的坐着,很久,有佣人小心翼翼过来询问:“少夫人,您没事吧?” 甄艾站起来,轻轻摇摇头,她走出餐厅,看到园子里又开始飘雪,又是一年过去了啊。 陆锦川刚上车,陆成的电话打过来:“少爷,出事了……云卿小姐,割腕自杀了。” ps:明天有船,管你们上不上,我就开了,过时不候,希望不被抓走~~~继续求票票~~ ☆、失控,我想你想的已经快要发疯了。 陆锦川发动车子,天气阴沉沉的,不停有雪花飘落,他麻木的发动引擎,车子驶出消夏园,渐渐加速。 陆锦川追着甄艾离开之后,云卿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公司一楼大厅,任谁劝说都不理会,而后来,她忽然从包包里拿出一枚刀片割破了手腕,当时就流了满地的血鹕。 事发太突然,也来不及掩人耳目,看到的人太多,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扬了出去。 第二天的各大报刊,琳琅满目全是陆锦川和云卿的报道。 甚至照片配图上都是一地鲜血脸色苍白的云卿特写。 事情传回陆家,陆臻生也有些动怒,派人叫了陆锦川回来咕。 一见到自小带到大的侄子,陆臻生劈头就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甄艾,这婚是离还是不离?你要是不离,那就别在外面招惹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要是决定离,那就别拖泥带水!” 锦年就不高兴陆臻生斥责陆锦川,嗔了他一眼:“你别这么凶巴巴的,锦川也不想这样不是?” “就是你护着他,看把他惯成什么样了?” 陆臻生哪里舍得真的怪她,这语气都松缓了大半。 锦年就拉了陆锦川坐下来:“锦川,事情总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婶婶早就说过,不管你怎么想,婶婶都支持,只是总要有一个结果,如果你不想离婚,那就和小艾好好谈谈,你要是想离婚……” “婶婶。”陆锦川想到她无所谓的样子,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枕在手臂上闭了眼:“您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离婚。” 锦年看着他深锁的眉心,不由得叹了一声,都是情场上受过创伤的人,谁又不知道这样的神情意味着什么? 只是想到思静……锦年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傅思静是她自小就看着长大的,两家又交情不错,思静是个十分好的女孩儿,只是太执着。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苦着自己,因为锦川结婚了,所以再多的感情也死死的压制着,从不肯轻易表露出来。 可锦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整日的闷闷不乐,日渐消瘦的身形,这孩子,该是多么的不好过? 如果锦川不愿离婚,她就会劝思静彻底的死心,可如果锦川真的离婚,思静总归还有一次机会…… 人都有私心的,锦年与傅思静亲厚,自然就觉得傅思静好,更何况甄艾几次三番的折腾出这样的事情,自然长辈们都会不喜,连带着臻生也私下说过,甄艾不是锦川的良配。 只是,锦川身在这困局中走不出来,别人又怎能替他做主? 又下一场雪时,席佑晨等人约了陆锦川出去喝酒。 许是知道这段时间他身上各种绯闻缠身,又兼之前日的云卿割腕自杀一事,连席佑晨平日最爱与他斗嘴的,都顺着他哄着他,倒是要陆锦川失笑起来:“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了?又不是天塌地陷了,用得着这样?” 宁淳就笑道:“还不是你,从头到脚都是新闻热点,佑晨怕你不高兴,都不敢惹你。” 陆锦川端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自嘲笑道:“我还真是羡慕你们。” “羡慕我们什么?羡慕我们打光棍?羡慕我们天天被家里逼着去和那些千金小姐们喝茶相亲?羡慕我们连个喜欢的女人都找不到?” 席佑晨连珠炮似的说着,心情也低落下来,仰首灌了一杯酒,又给陆锦川满上:“你也别为这些破事烦心,女人嘛,争风吃醋都是正常的,那个云卿也可怜,为了你落到现在这地步,锦川,你也多少对人家好点……” 宁淳就不同意:“她既然知道人家结婚了还要这样做,那就该自己去承担这些后果,没人逼着她去找有妇之夫……” 梁思谆赶紧碰碰宁淳的手臂,宁淳一愣,这才发现陆锦川一张脸都黑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都捏的青白。 “锦川……宁淳也不过是无心之言……” 梁思谆就打圆场,陆锦川拿起酒杯,一口喝干,摆摆手:“没事儿。” 有漂亮的年轻女孩儿过来搭讪,席佑晨自来都是个中高手,和那美女划拳喝酒,玩的不亦乐乎,有女孩儿试图坐到陆锦川身边,却被他冷着的一张脸吓的赶紧走开。 宁淳到底没忍住,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锦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陆锦川连着喝了几杯酒,眼睛有些发红,他望着宁淳,问了一句:“宁淳,你说一个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身边还有别的女人,那么那个女人会不会吃醋?” “当然啊。” 陆锦川眼底的光芒一下就黯淡下来,他摇头,不停摇头:“她不喜欢我,她从来都不喜欢我……” “锦川……你是说,小嫂子?” 陆锦川闷着头喝酒,一杯一杯不停。 宁淳想要阻拦他,陆锦川却不依,拿了酒瓶自己给自己倒满。 宁淳无奈,只有陪着他一起喝。 酒过三巡,陆锦川早已喝的烂醉,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宁淳赶紧起来扶住他:“锦川你去哪?” “我得回去问问她,亲自问清楚……” 他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了,眼睛红的吓人,宁淳几人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离开。 “我送你,锦川,你喝的太多了,开车很危险。” “不用……” 陆锦川停住脚步,回头指着几人:“谁都别跟过来!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席佑晨看着他这样子,冷着脸上前:“没得做也不能看着你送死!我们不送你,让陆成送你去!” 也不管他发酒疯,愣是等到陆成来,才放他上车。 “锦川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通俗点,因为他为情所困!” “为情所困?锦川可是说过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的……” 席佑晨斜了宁淳一眼:“你看看他现在这样,你也信他说的话?”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甄艾哪里好,我看还不如云卿识大体。” 宁淳立刻呛声:“你可算了吧!你以为云卿真是白莲花?” 席佑晨不置可否,可在将来的某一天,他遇上一个叫骆湘莞的女人之后,他方才彻底的明白: 这世上有一个人,或许在全世界的人眼里看起来都不美好,可独独在一个人的眼中,她怎么看都是讨人喜欢的。 如果他愿意承认,那么他会知道,这就叫爱情。 ********************************************* 甄艾是被砰砰的敲门声惊醒的,她吓了一大跳,坐起来听着外面近乎砸门一样的声音,方才察觉整个后背几乎都湿透了。 “谁?”她忍不住捏紧了被角,颤声询问。 “开门!是我!陆锦川!”醉醺醺的男人,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歪斜靠在门上,连吐字都有些含混不清。 甄艾只觉得一颗心突地落回肚中,她下床,却站着不动,只是大声问他:“深更半夜你来干什么?” “甄艾你把门打开!快点!” 他不理会她的问话,仍旧继续砸门,酒精烧的他嗓子里焦渴无比,太阳穴那里突突直跳,晕眩的感觉一波一波重重袭来,要他腿都发软。 “你回去吧,现在太晚了……” “我是你老公!你连门都不让我进?”男人低低的吼声隔着一扇门响起,甄艾头痛的捏捏眉心:“陆锦川,你别闹了……” “你再不开门,我现在就让人来把门砸了!” 甄艾咬咬嘴唇,忍不住心里骂了他一句,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动静让人看笑话,她只得过去开了门。 孰料门辅一打开,那个喝的烂醉一身难闻酒气的男人夹在着满身寒气抓住她直接就把她按在了墙上。 “敢不给我开门!甄艾你好大的胆子!” 红着眼的男人,仿佛饿极了的困兽,甄艾忽然觉得害怕起来,死命的推他:“陆锦川你发什么酒疯……唔,唔……” 话还未说完,她的嘴就被堵上,他口腔中浓浓的酒香袭来,似乎也快要把她熏的醉了,脑子是浑浑噩噩不清醒的,身上也没有力气反抗,喝醉酒的男人发起疯来,谁能承受得住? “闭嘴,不许说话!” 陆锦川狠狠咬她的舌头,烧的发烫的大掌却是利索的撕开她身上的睡衣,甄艾吓的一声尖叫,死命的扭动挣扎,陆锦川却一口咬在她的肩上,粗喘着低喝:“你玩火呢!” “陆锦川……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问问它答不答应?”陆锦川一把拽下她的睡裤,直接用膝盖压住分开她的双腿,他扯开皮带,昂扬坚.挺的某处立刻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住她的温热。 甄艾简直被吓坏了……他那里,好像,好像比上一次还要可怕…… “陆锦川……你疯了……” 快要离婚的两个人,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甄艾简直快要羞愧死了…… 可那男人却越来越兴奋,她还未曾准备好,他就已经不管不顾,甄艾短促的一声尖叫,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劈成两半一样的痛,而那样强烈的刺激,要她脚尖不受控制的绷了起来,她痛的低头狠狠咬住他的肩,双手失控的在他后背抓出道道血痕。 他却仿佛被她刺激的无法自控,将她整个人顶在墙壁上狠狠动作。 这一次好像分外的漫长。 她的背在墙上被磨的有些疼,只是低低喃了一声,他的大掌就伸过去,垫在了她脊背与墙壁之间。 甄艾感觉自己似乎也渐渐的醉了,不然为什么,她会这样放纵不要脸的随着他的节奏低吟出声? 不然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很快乐…… 她闭了眼,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断续的喘息呻.吟,他今夜实在太粗鲁,要她逐渐的有些承受不住,晕晕乎乎之中,不知已经好了多少次,整个人都瘫软无力,他却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忍不住的咬他:“陆锦川……” 他结实的肌肉仿佛都在隐隐跳动,粗哑的嗓音却透着性.感,他抬手,把她脸上的乱发拨开,低头狠狠吻她嫣红的唇:“甄艾,你知不知道,我快想死你了……” 这段时间,他过的辛苦,可小小少爷更辛苦,想他陆锦川,什么时候受过这么久的委屈?甚至有时候竟要用手来纾缓…… 想到这些,不由更是‘恨’她,狠狠动作了几下,撞的她声音都破碎了:“……陆锦川,你停下来……” 他最后停下来时,甄艾整个人几乎都不能动弹了。 他亦是疲累至极,只是搂着她迷迷糊糊的亲了几下,又念着她名字不知含含糊糊的说了句什么,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甄艾身上疲累的难受,人却格外的清醒,瞧着他在一边睡的那么沉,她却是一丁点的睡意都没有。 睡着的他,好像就是一个孩子,褪去了那些不羁的高傲和霸道,眉宇之间的气质都变的有些温和下来。 甄艾坐起身,实在没有力气去洗澡,清理了一下身子,将皱巴巴的睡衣穿好,又帮他擦干净身子,理好衣服,盖了被子,方才抱着膝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他的鬓发有些微乱,甄艾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弄整理,睡的香甜的他毫无察觉,呼吸绵长而又均匀。 他的脸庞似乎消瘦了一些,两颊都有些微微的凹陷,却看起来越发有男人味,有时候他的性子几乎都要她忘记了,他其实还比她大四岁。 陆锦川,陆锦川。 念着他的名字,需要变动三次口型,可是喜欢上一个人,却只需要很短的一秒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改观了对他的印象?又是从什么时候,他整个人润物无声的悄然代替了宋清远在她心里的位子? 甄艾自己都有些迷茫。 “小艾……” 睡的沉沉的男人,忽然发出含糊的梦呓,甄艾只觉得整颗心都是一颤,她几乎不能呼吸,捏紧了掌心屏住呼吸想要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为什么不能对我笑一笑……” 他睡梦中似乎有些难受,大约是酒气翻涌的结果,但也或许是实在太累,他并没有醒来,只是皱着眉翻了翻身,脸却贴在了她的腰窝处。 甄艾坐着不敢动,一颗心仿若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幻一样沉寂无声。 他却像是小狗一样,鼻尖贴着她的皮肤蹭啊蹭,最后,仿佛感觉到这是他喜欢的那种味道,他方才安静下来,却紧贴着她不愿挪开。 甄艾觉得心里渐渐的开始泛酸,岑安说陆锦川依然喜欢她,甚至算是宠她宠的不行,她曾经半信半疑,可这一刻,她恍惚儿竟然是相信的。 昏暗的房间里,她柔婉的轻笑,唇角若隐若现的梨涡那样美丽,只是可惜,他竟是看不到。 甄艾低头,那笑容在他睡颜旁边缓慢的绽放,直到最后,她低头,轻轻吻在了他的脸上。 陆锦川……如果你愿意,我也想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哪怕路会很难走,可我大约这一次会坚强一些,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再失望?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抵足而眠的姿势,犹如交颈的鸳鸯,甄艾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就被什么给填满了一样,暖融融的,全是满足。 ******* “小姐。” 傅思静手中的兰花钻石胸针一下被手指捏紧,她竟是有些仓惶的站起身,望着披了一身冰雪的来人:“怎么样?他去了哪里?是不是……消夏园?” 那人的脸上有些难过的表情,却仍是点头:“是,按您的吩咐,我这段时间一直都跟着陆少爷,他今晚喝醉了酒,执意要去消夏园找,找甄小姐,后来,是陆成送他过去的,我不能进园子,就一直在园子外等着,陆少爷,一直都没有出来……” 傅思静怔然的缓慢坐下来,一张脸,已经血色全无。 云卿的事情传遍全城,她自然也知道的清楚,甚至有当日的目击者,将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绘声绘色的夸张渲染之后传扬了出去。 那一天陆伯母告诉她,锦川说了,一个月后,就会离婚。 她心里多么的欢喜,这么久以来,是第一次睡的香甜。 可不过短短两日,一切却都峰回路转。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其实从那一日云卿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锦川多么的在意甄艾。 她知道锦川的性子,在意的东西,绝不会放手,他又怎么可能,在一月之后离婚呢? 她握着那一枚兰花的胸针,直到上面的钻石压的她掌心滚烫发疼,而站在一边面含担忧的中年男人连着唤了她几声,她方才怔愣的回过神来。 思静,就这样放手吗?还是要如闺蜜说的那样,努力争取一次? 如果就这样放手,这一辈子,大约就要永远错过他,可如果争取…… 自小的良好家教,母亲的言传身教告诉她,思静你不能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上一次你已经错的很离谱,你不能继续错下去。 可人不是神,哪里能控制自己的心魔? 更何况,已经错了一次,好像第二次再错,就不会那么艰难。 “小姐……您没事吧?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太太一直很担心您。” 傅思静终究还是摇头,镜子里的年轻女人,有着精致漂亮的一张脸,却仿佛快要凋零的花。 她蓦地又想起第一次见到甄艾和陆锦川一起时的画面,那个比她年轻的女孩儿,犹如一只含苞待放的栀子花信,柔嫩而又干净,亭亭站在她倾慕的男人身畔,不用多说话,就是最动人的画面。 傅思静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比锦川大两岁的她,已经29岁了,29岁的女人,还要用什么去争呢? 她苦笑,笑的恍若吃了黄连。 ps:横,我很快就会让他们离婚的!!!!快来投票!!! ☆、爱她是痛,放开她,更痛。 真如老仆说的这样,就这样离开吗?永远不再回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疼惜她的丈夫,安然度过一辈子? 可是不能,不能啊,一闭上眼,就是那短短的相处画面,他看着她吃生鱼片的样子,他耐着性子陪她逛街的样子,他送她兰花首饰的场景…… 其实,她在他的心里,是很不同的不是么?比作兰花,是说她的性子高洁,可若是她一错再错,又怎么配得上鹕? “你也冻坏了,先去休息吧。”傅思静让仆人下去休息,她却静默的望着盒子里那些闪亮的首饰,渐渐的,一个念头逐渐的遏制不住,悄然的浮现,清晰,到最后,已经充塞了她整个心房。 甄艾觉得困意有些侵袭而来的时候,陆锦川掉在地板上的手机却忽然闪动了一下咕。 她原本不想在意的,可不知怎么的心里一动,竟是翻身捡起了手机。 这个时间,会联络他的,是谁? 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一旦开始在意了,就会变成福尔摩斯,一旦在意了,就会不再那么单纯可爱? 甄艾有些怔愣的望着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个名字。 傅思静。 她觉得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一个人想了许久,忽地想起,很久以前,她曾听说他婶婶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后来她见过傅思静一面,那一场宴会上,陆锦川带了她出席,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而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个名字。 甄艾握紧手机,只觉得记忆里那一张脸逐渐的清晰,而到最后,竟是和那一天在顾家看到那个女人一闪而过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锦川,你送我的首饰,我真喜欢,兰花……兰花这么高洁,我怎么能匹配得上?大约你还不了解我,所以才会这样谬赞吧。 锦川,原谅我这么晚还打扰你,我只是半夜忽然醒来,因为我梦到那天我们跳舞的画面,还有你送我回家的场景,我觉得真是好美,我好怀念…… 傅思静的两条简讯,忽然间就摧毁了她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勇气和所有美好的幻想。 她似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有些怔愣的坐在床上,腿脚都是软的,不能思考也无法思考,脑子里完全都是一片空白。 没有嚣张的言语,没有赤.裸.裸的宣示,只是这样轻快淡然的语调,讲述着他们之间那些她从来不知道的温馨小事。 她简直可以想到,那个漂亮的女人,在半夜梦醒时,看着情郎送的首饰,想着他们之间的点滴,会是多么幸福,所以才会有失控的简讯传来,所以才会,要她这个‘局外人’,都看的羡慕。 他送傅思静兰花首饰……兰花,那么空灵优美的花,被称为花中君子,一个男人能给予一个女人最好的赞美,也大约就是如此。 甄艾怔然的坐着,脖子里垂下来的那一枚戒指,烙印的她心口微微的疼。 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未曾送过她什么,却可以这样煞费苦心的去送傅思静这样的礼物。 而那简讯的字里行间,那些若隐若现的美好和幸福,要她此刻竟是那么羡慕。 陆家长辈看上的名门千金,优雅美貌气质非凡的年轻女人,又得到过他如此的赞美,并非云卿那样从泥沼里爬上来的女人一般沾染着尖酸的世俗气。 哪个男人,又不喜欢呢? 纵然最初,他拒绝了她,可到底还是欣赏的吧,这么久了,她没有放弃,他与她仍有来往…… 崔婉,一定也很喜欢这样的儿媳妇,落落大方,谈吐不俗,锦川带她出去的时候,一定不会像她这样沉默着只是坐在角落里不说话。 怎么看,怎么想,好像都是他们更配。 可是今晚,又是什么意思? 他梦呓中都在念着想要她对他笑一笑,情浓时,他说他那么的想她…… 是不是这世上的人并非都像她这样,一颗心一次只能装一个人? 是不是,在他的心里,分割了无数个小小的空间,每一个空间里,都有一个他欣赏的女人? 他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个女人,可是她不行啊。 甄艾的眼泪缓慢的流了下来,她把他的手机放回原处,起身下了床。 他睡的很沉,对她的所有举动,一无所知。 甄艾缓缓的走到卧房门口,停住脚步,转过身去。 宛城的冬天总是很冷,窗子外一直在下雪,她的卧房只开了一盏地灯,光芒是和暖的,她却觉得自己的四肢百脉都冰凉的彻骨。 床上安睡的男人,呼吸依旧绵长均匀,甄艾惶然的想,他们该怎么面对过了今夜的彼此? 陆锦川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的梦里,甄艾在温柔的望着他轻笑,他的梦里,甄艾躺在他的身边,他们搂抱在一起,不知今夕何夕。 他的梦里,还有不停闪烁的旖旎画面,梦里的甄艾,在他身下低吟,唇角绽出的梨涡,若隐若现,要他沉醉。 那梦太美,美到他潜意识中不愿意醒来。 这一觉就睡的实在太绵长,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窗子那里刺眼的雪亮,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彻底的睁开眼。 竟真是在她的卧室里,窗子前她的书桌上摆放的很整齐的一摞书,花斛里只有半瓶清水,什么花都没插,陆锦川觉得头还有些痛,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想要去洗澡,却忽然听到少年人的朗声大笑。 陆锦川微微皱眉,转身走到窗前。 下了一夜的雪,地上早已积了厚厚一层积雪。 消夏园银装素裹,遮去了所有的景致,却别有一种素洁的美好。 而那漫天的白色之中,有一抹瘦弱的身影,几乎就要融在那雪白之中,但在她转身那一刻,漆黑的眉眼和长发,却要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她身后,站着穿的像只大熊的向衡,正笨拙的在地上团着雪球。 “甄艾!快来帮忙啊,别傻站着,我们堆个大雪人!” 甄艾却依旧站着不动,她一夜没怎么睡,清晨却醒的很早,向衡兴高采烈的跑来把她叫到园子里,嚷着要堆雪人,他玩的疯了,笑笑闹闹也围着他摇尾巴,欢快的不得了。 可她站在那喧闹之外,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甄艾!快过来啊!”向衡大喊她的名字,玩的热起来,干脆摘掉帽子和手套,他的鼻子红红的,说话的时候面前大股大股的哈气,要他那一张年轻朝气的脸,也变的模糊起来。 甄艾到底是主人,总不好真的不搭理他,只得上前。 这园子里是鹅卵石铺的小路,她冷不丁踩在积雪薄的地方,脚下一滑就要摔倒,向衡惊的面色大变,几乎是连滚带爬一般窜过去在她落地那一刻拉住了她。 “没事儿吧?没事儿吧?”甄艾虽没摔着,却撞在了一边的梅树上,她捂住后脑勺,整个人有些愣愣的,向衡吓坏了,赶紧把她拉过来拨着她的头发看她的伤处,嘴里还念叨着:“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不是真的撞傻了吧?” 甄艾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把他推开:“我没事儿,你赶紧起来吧。” 向衡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还蹲坐在雪地里呢,露出湿土的地方已经踩的泥泞,他的衣服都脏了。 他却没当回事儿:“你真没事儿啊?这可是撞到头了……” “真没事儿,你赶紧去收拾一下,我也得回去换一件衣服。” 向衡‘哦’了一声,见她转身要走,赶忙又追过去:“哎,我送你吧,万一你又笨手笨脚的摔倒……” 甄艾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向前走。 向衡一路说的热闹,但她一直不开口回应,他渐渐也停了下来。 她走的很慢,他跟在她的身后,茫然的,竟是生出莫名的一种诡异想法来。 这个淡的像是一笔水墨画的年轻女人,会不会在他一眨眼的间隙,就此彻底的消失? 向衡忍不住又抬头去看她,却见她已经停了脚步站在门口处。 他看到大哥站在门内,黑色的大衣要他整个人看起来阴冷而又沉郁,他站着不发一言,让气氛都压抑下来,向衡有些担心甄艾,想要走过去她身边,陆锦川却看也不看他,直接说了一句:“向衡出去,我和你嫂子有话说。” 向衡欲言又止,看向陆锦川,倔强的不肯转身,甄艾却看着他,轻轻点头:“你先去换衣服吧。” 她温温柔柔说话的样子,向衡没有办法拒绝,沉默的转身走了,走出去几步又忍不住的回头看。 个子娇小的她,站在大哥的面前,仿若是雨后枝头上柔弱的花枝,她微微低着头,静默的站着,向衡看到大哥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自始至终都不曾移开半分,他微微皱着眉,幽深的双瞳里,有着他不明白的情绪。 是,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感情那么复杂,他不明白,为什么喜欢却要互相折磨! 为什么喜欢,却要拼命的隐藏! 如果他是大哥,他绝不会这样做,他一定会待她很好,要她每天都开心的笑,而不是如今这般,每一丝表情里都带着愁绪。 向衡沿着长长的回廊往前走,他们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却也不想知道。 年少的人,总是很快就能振作起来,他耸耸肩,复又对着迎面而来的小女佣灿烂一笑:“喂,带我去客房!” 那小女佣一张脸都羞的红起来,却眸子闪闪的领着他往客房走去。 “进来。” 陆锦川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似是冻的脸色都有些青白了,方才开口。 他说完,率先转身走进屋子,甄艾沉默着进去,不发一言。 “昨晚……” 他隐隐有些怀疑,只是昨夜醉的实在太厉害,要他实在是辨不清楚,他的梦到底只是梦,还是真实的存在。 甄艾忽然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 她很少这样直接的看人,尤其在他面前,从前两人好着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多样的,多是被他逗的嗔怒的瞪着他,或者只是眼角余光瞥他一眼,后来他们闹冷战,她更多的动作就是低着头。 而这样认真专注望着他的目光,要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不由得微微倏眉,眸子里有微微的怔然流泻而出。 “昨晚怎么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宛若是枝头的薄雪忽然掉落,只留下一片迷茫的雪雾。 “陆先生想问什么?”甄忽而轻轻的笑,笑到眼睛都弯起来:“想问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甄艾!”她这样子,让他莫名的觉得整个人身体都在发寒。 “只可惜陆先生实在喝的太多了……若不然,甄艾现在哪里还能站在您面前说笑?”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就快离婚了,要是真的有了什么扯不清的,可就麻烦……” “没有最好。” 他忽然扬眉,睥睨众生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那一张含笑的脸,声音平缓无波,却又没有温度。 他羡慕她对别人温婉的笑,如今真的看到,却是切肤之痛。 她的心就那样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到最后,仿佛这园子里白茫茫的大地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对,没有最好。” 陆锦川静静看她,那一双眉眼忽然间温柔下来,他走上前几步,她微微瑟缩后退。 他自嘲一笑,却仍是伸出手来,他的手指生的那么好看,好看到她眼睛都微微的模糊了。 他抚摸她的额发,最后,指尖在她的疤痕那里来回的摩挲。 她的长睫有些慌乱的垂下来,终究,还是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动作。 “甄艾。” 他轻轻笑,却是收回自己的手指。 “希望以后……会有人比我更,……对你好。” 那一个‘爱’字,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却到底还是在舌尖短暂停留之后,复又咽回肚中。 她的心从来不在他的身上,哪怕短暂的停留过,可到底还是远走,那么,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从前年轻气盛,以为喜欢的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他也有那个能力彻底的拥有。 可现在他才明白,不爱你就是不爱你,哪怕你把一把刀放在她的脖子上,不,哪怕你把自己的一颗心捧给她,她依然还是不爱你。 他不等她再说什么,微笑着转过身去向外走。 他走出 小楼,踏上积雪,身后有她的声音轻缓传来。 虽然已经决定,不再报着任何希冀了,却仍是无法自控的,脊背都僵硬了起来。 他握紧了手指,努力要自己平缓的转过身去望着她。 她看他一眼,漠漠的垂下头来:“……我也希望,你和傅小姐,可以恩爱一生,不离不弃。” 那个在他心中犹如兰花一样美好的女人,一定可以要他的脚步停下来,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吧? 她甄艾,没有这样的能力,她不是什么兰花,她也做不了兰花,她就仿若墙角里偷偷绽放着的三叶梅,把所有的美好,都寂寥的倾付给了阳光雨露。 “你说傅思静?” 他有些微微的愕然,她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的转过身,往楼上走去。 陆锦川就那样望着她的背影在眼前逐渐的消失,他一个人站了许久,久到时光仿佛都凝固了。 他想,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平和的祝福一个男人和另外的女人恩爱一生,那么就是真的说明,她对他的喜欢,对他这个人,毫不在意。 陆锦川一直向外走,走的越来越快,仿佛这一栋美丽的园子,是一个冰冷的坟墓,它吞噬了他全部的梦想和渴望,要他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加停留。 手机一直都在震动,他却不愿意去接听,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这座城市到处游荡,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也不理会,就那样没有目的的开着车,不知多久,他忽然把车子停下来,十字路口的古老英式教堂上巨大的钟表,发出幽长的钟鸣,耶稣在十字架上,悲悯的望着他。 陆锦川忽然间好像消散了全部的力气,他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眼角有水渍缓慢的溢出,却又很快,在车子里暖气的作用下,消散无踪。 那一天他离开之后,甄艾以为他会很快送来离婚协议书,可是一直等到过了新年,陆家都风平浪静。 那一个新年,她甚至过的比未出嫁时在甄家还要冷清。 那时候,宋清远会偷偷的从家里跑出来与她守岁,两个人躲在消夏园里,头挨着头,听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那时候,天再怎样的冷,可心却是暖的,因为,总是还有期盼存在的啊。 快过年的时候,甄艾给园子里的佣人们放了假,原本冷清的消夏园就寂寥了下来。 除夕那一天晚上,厨房准备了很多菜还有饺子,甄艾就把留下来的佣人都叫过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餐饭。 她也觉得很快乐。 可在人群散尽之后,一个人回了房间,那寂寞和冷清,却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再也挥散不开。 这样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陆家一定很热闹,他……大约是和傅思静守岁的吧? 甄艾站在窗子边,天幕被烟花装点的分外美丽,她静静看着,不知多久。 “锦川。” 傅思静拿了他的大衣出来,迟疑了一下,却仍是没有亲自动手,把大衣递给了他:“天冷,你穿上吧。” 陆锦川在露台边站着,手里的红酒被他一口饮尽,玻璃杯子在他的掌心里,流光溢彩。 屋子里是陆家熙熙攘攘的亲朋正在开怀畅饮,可那热闹却好像是不属于他的。 他没有接傅思静递过来的衣服,只是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转身向外走:“抱歉,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ps:嗷!~~~心里有点难受,这是为什么呢?唉,两个人的性格天差之别,就是很难沟通啊,甄艾缺乏安全感,恰恰少爷很难给人安全感,也不是说她太作,只是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一样吧,有人就是胆怯内敛的,像少爷这样张牙舞爪的,又有几个呢?为什么宋清远从前可以得到甄艾的心,因为他们性格接近,喜好接近,譬如,他们两个人可以坐在一起一整天看书写字一句话都不说却心意相通,少爷可以吗?少爷肯定属于那种一定要把她的沉默打破的人,这就是隔阂啊,其实两人已经意识到了不是么,只是需要谁来捅破~~~ ☆、她有了陆锦川的孩子…… 正在搓麻将的崔婉眼尖看到他出去,慌忙叫他:“锦川去哪?哎呀快来帮妈妈看看牌……” 陆锦川却脚步不停:“宁淳他们在等我,我出去一下。” 崔婉脸色一沉,却被丈夫拉了拉衣袖,因着是新年,不好吵嘴,只得眼睁睁压下怒火。 只是目光在落到不远处一脸失落的傅思静身上时,崔婉忽然的眼珠一转,赶紧叫住已经拉开门的陆锦川:“锦川,你们年轻人爱热闹,思静在这里也没趣,你带着思静一起出去啊?咕” 一屋子的长辈小辈,都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两人,就连灵珊都懵懵懂懂的看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傅思静一张脸都涨的通红了,却依然勉力镇定站着,温声说道,“不好吧,我和宁淳他们也不熟……”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过了年锦年就要和甄艾离婚,而傅思静,大约就要做陆家的新媳妇儿了,因为锦年的关系,谁又会不长眼的不喜欢她呢? “去吧,都是年轻人,你们去玩你们的。”锦年也发了话,傅思静这才抬起头,有些害羞,却到底还是落落大方的说了一句:“锦川大约有事呢,我还是不去了。” 她这般说,陆锦川倒有些进退两难,这么多人在,如果真的一走了之,仿佛也太不给她面子。 只是如果带了她,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算是默认了与傅思静的关系? 可他的心里,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还是改天吧,宁淳找我有事情商量。” 他话音落定,屋子里短暂的静寂了片刻,有人赶忙打圆场,傅思静紧咬着嘴唇,虽面上犹然带着大方的笑,可脸色却有些发白了。 “锦川!”崔婉就要动怒,虽然傅思静是锦年介绍的,但傅家家世好啊,崔婉对傅思静印象也很不错,她品味很好,送她的那一套首饰她带出去人人都夸赞,崔婉就更喜欢她了。 与之一比,那甄艾算什么?木头疙瘩一个,话都说不出几句,更不要说挖空心思讨好她了,好在,终于不用再看着她碍眼了。 陆锦川却不看崔婉一眼:“我给灵珊秦至他们都准备了礼物……还有傅小姐的,待会儿让陆成送过来。” 他这算是给她挽回了一点面子,傅思静微微一笑:“多谢。” 陆锦川不再多说什么,径自走出了房间。 宁家家规森严,除夕夜不在家守岁,宁老爷子会打断宁淳的腿,席家亦然,梁家也是……家里有老头子老太太的,没一个敢除夕夜出门。 自然也没什么宁淳要找他的事。 他把车子开到地方,一个人拿出烟来抽,时间过的缓慢,一盒烟抽掉了大半,他默然的发动引擎,转回陆家。 消夏园里若隐若现的灯光,在他抽最后一支烟的时候,终究还是灭掉了。 新年已过,陆锦川手头有几桩陆氏的要紧事要处理,徐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因为还没要他过目签字,因此这事就暂时搁置了。 可在他出差回来,而宛城的春天快要到来的时候,甄家忽然传来了甄慕远的死讯。 落魄潦倒的甄慕远,酗酒过度,死在了外面的相好床上。 甄太太觉得实在太丢脸,简直连丧事都不愿意管,可没办法,她到底还是甄太太,只得强撑着出来主持大局。 甄家没钱,甄慕远的丧事就有些寒酸,还是甄珠出了面,总算能看得过眼。 宛城上上下下,又将甄珠大赞了一通,而嫁入陆家的甄家大小姐,却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免不了又有非议,可甄艾却不在乎。 对于甄慕远,她内心深处早已如陌生人一般,不,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可莫名的,得知他死讯那一刻,她竟然一夜难以安睡。 早晨起床的时候,自己看着眼睛下面的两片青黑色,都觉得看不过眼,想要化妆遮掩一下,转而又愣住,她没打算出门,也没打算去灵前祭拜,遮掩……有这个必要吗? 一个人坐在妆台前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车子的引擎声,她没当回事儿,也许是向衡。 他初初回国,又恰逢新年,正是最闲的时候,隔三差五就来找她。 甄艾开始觉得他很烦,后来,这春光漫长,她竟然也渐渐习惯。 却没有往日那样的热闹传来,平时向衡来,消夏园里的小女佣们简直是望风而动,叽叽喳喳的围着他转圈说的多热闹? 可今天,怎么就这么的安静? 甄艾心里蓦地想到什么,心弦不由得一颤,竟是有些无法抑制的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窗子前。 她伸手想要去拉开窗帘,可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只是拉开了一条缝,像是一个小偷一样,悄然的往外看。 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她的楼下,好像,是他惯常开的黑色路虎。 心砰砰的一阵乱跳,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她不知道心脏最深处那一丁点小小的雀跃是什么,是欢喜吗? 她握着心口,整个人却有些茫然。 有敲门声传来,甄艾想要开口,却发现嗓子似乎被黏住了,她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方才询问:“谁?什么事?” “少夫人。” 消夏园里的佣人依旧这样称呼她,是啊,一天没有签字,她就还是陆锦川的妻子。 “少爷在楼下等您,让您换一身衣服下来。” 甄艾沉默了一下,转而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甄慕远曾经怎样,死者为大,陆家这样的门庭,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这样的时候,作为女儿女婿,不出面,是绝对不行的。 丑事不能摆在台面上谈,谁不要脸面? 甄艾静静的换衣服,也好,那就去,他们需要沽名钓誉,她配合就是。 挑了素净的衣服换上,随便遮掩了一下眼下的青黑色,甄艾开门下楼。 陆锦川正背对着楼梯站在一楼的窗子前望着外面,不知在看什么。 叔叔婶婶要他去甄家的时候,他是不情愿的,可后来想到她,他到底还是过来了这里。 算是有些了解她的吧,知道她这个人心肠总是最软,甄慕远这个人,她虽然又恨又怨,可他死了,她终究还是会难过。 他想着,就带她去看他最后一眼,送他最后一程,以后想起来,也不会留下遗憾了。 毕竟,他再怎样不好,也给了她一条生命,若非如此,他今生连遇到她的可能都没有。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陆锦川回过身来,不过是短短两个月没有见,她似乎瘦的更厉害了。 化了淡妆,可眼下的两片阴影仍是看的清楚。 看来他没有猜错,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完全漠不关心的。 想到从今往后,这世上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而很快,甄家的丧事过去之后,离婚事宜也要摆上台面了—— 叔叔婶婶说了,总不能这边她父亲刚不在,这边他就离婚签字,传出去,总归还是不好听。 他也是愿意再等等的,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等来不一样的结果,可却好像心头的大石暂时卸下去了一样。 他很想说一句,不要难过,可她的神色淡淡的,似乎只是随意的扫了他一眼就挪开目光,他想问的话,就咽回了肚中。 甄太太似乎有些讶异他们会来,陆锦川带了甄艾上前祭拜,献上花圈之后就退出了灵堂。 甄珠穿了重孝,一直跪在灵前,面上的哀伤,却分外真切。 这也不让人意外,打小甄慕远就待她好,出嫁的时候他那样贪钱的人也陪送了不菲的嫁妆,在甄珠的心里,他肯定是个好父亲。 甄艾觉得有些心酸,可也只是一点心酸罢了。 她不羡慕,也不憧憬,甄慕远就这样走了也好,她心里对他的恨,也能就此放下了。 回去的时候,陆锦川忽然提起岑安。 年前赵景予本是要与岑安举行婚礼的,孰料赵家老太太正巧生了病,婚期就推后了。 “后天的机票我已经让陆成订好了,岑安结婚,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去。” 婚期推后的事情,甄艾自然也知道,听得他这样说,就点点头:“好的,我会提前准备好。” 他开车送她回去,一路上两 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她坐在他的后面,他偶尔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她,她的目光总是在看窗外。 他收回视线专注开车的时候,他不知道她会从镜子里偷偷看他一眼。 她发现,陆锦川身上那一种总是神采飞扬的劲儿,好像突然消失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很客气的询问:“要进来坐一坐吗?” 他的眸子亮了亮,却在看到她眼底最深处的淡漠时,将到了嘴边的一个‘好’字,又咽了回去。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点点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抓着包包转过身上楼了。 他在车子上坐了几分钟,抽了一支烟,方才调转车头离开。 一直到他的车子开出消夏园,再也看不到了,甄艾方才将窗帘轻轻的放下来。 第二天起床,佣人准备的饭菜里有一道鲜鱼汤,甄艾从前还是比较喜欢喝的,就舀了一小碗端过来。 可鱼汤还没喝到嘴里,她忽然觉得胃里一阵上下翻涌,呕吐的感觉那么强烈,要她几乎是跌跌撞撞一般冲进了洗手间。 趴在洗手台上,她呕的天翻地覆,几乎胆汁都要吐出来。 最难受的时候过去,她面色苍白如鬼一般跪坐在地板上,心里忽地滑过一个念头。 她,是不是怀孕了? 仔细一算,例假已经两个月没有来——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生理期一向都不太准,从前经常这样,时而两个月都不来,时而却断断续续一个月来两次,后来还是吃了席蔓菁的药,方才好了很多。 只是大概常年都是这样,所以这一次例假没有如期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虽然这方面的知识都是空白,但多少也知道女人怀孕时大多都会有呕吐的反应。 只是,她也不能因为呕吐就认定自己怀孕了。 要去医院吗?恐怕她这边一去医院,那边他就知道了。 如果他知道她可能怀孕了,会是什么反应? 消夏园里的佣人私下都在议论,他和傅思静会在什么时候结婚…… 如果用肚子里可能存在的这个孩子,留住他,又能留多久?他又会不会甘心? 甄艾闭上眼,傅思静那优雅美丽的脸庞复又出现在眼前,她觉得身上没有力气,挣扎着才勉强站起来。 不管怎样,她还是要先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他现在并不太限制她出门,甄艾下午的时候和管家说她有些不舒服想去看医生,管家就派了司机送她出去。 “去药房停一下,我大概是感冒了,买一些感冒冲剂就可以。” 司机找到一家最好的药房停了车子,目送她进去。 不过五分钟,就见她提了一个小小的纸袋子出来,里面的盒子确实是感冒冲剂的盒子,司机也没多想,问她还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甄艾摇头,司机就开车回消夏园。 甄艾离开之后,管家到底还是给陆锦川打了电话。 彼时他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却还是挂了电话就暂停会议,开车回了消夏园。 等了十来分钟,送她出去的车子才回来。 陆锦川看着她脸色有些发白的走进来,放在椅子扶手上的那一只手,紧攥了一下,却又缓慢的松开。 他端起茶杯,声调是克制的平缓:“我听管家说你病了。” 甄艾有些讶异他的出现,听他这样说,方才明白过来,她点点头:“头有点疼,也许是感冒了。” “去医院了吗?哪个医生看的?要不要我让姑姑过来……” 甄艾赶忙摇头,指了指手里的药:“我买了感冒冲剂,喝了睡一觉估计就好了。” 陆锦川微微蹙了眉:“你是医生么?感冒也分很多种,我给姑姑打电话……” 甄艾心急如焚,忍不住就脱口而出:“陆锦川!你这样假好心干什么?我生病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他拿手机的动作就迟缓下来,坐在那里 不发一言的沉默望着她。 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姑姑来了,一定立刻就能判断出她是不是怀孕了。 她还不知道如果真的怀孕了,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 她什么决定都没有做,她的心实在太乱了,她筋疲力尽,身子也难受,她不想再继续敷衍他。 “我上楼了。” 她不再看他,拿了药和包包转身上楼。 包包里放着她买的试纸,她急着想要测试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陆锦川没有看她,直到她上楼很久,他方才沉默的把已经凉了的残茶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管家赶忙拿了大衣送他出去。 他一直走到园子里,才停了脚步,对管家说道:“你们这些天仔细一点,她有什么事,都不爱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就通知我。” 管家头也不敢抬,低低应‘是’。 陆锦川似乎抬头往她的窗子那里看了一眼,也似乎只是一个无意的动作。 他出了消夏园,傅思静给他打来电话:“锦川,我有点事情想麻烦你……” 他迟疑了一下:“你说。” “是这样的……” 傅思静说着,陆锦川耳边,她的声音仿佛消失了一样只是大片的空白,他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到最后傅思静喊他名字喊了几声,他方才回神。 “刚才信号不好,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陆锦川沉默听着,傅思静又有些抱歉的说:“……爸妈让我代他们去京里参加婚礼,伯母不放心,让我和你一起,但是我想着,你要和……你太太一起去,我跟着,也不方便,不如你和伯母说一声……” “没关系的,我会让陆成给你订好机票和酒店。” 傅思静在电话那端,一下就微微笑了:“……不会打扰你吗?” 陆锦川攥紧了手机,心脏那里淡淡的疼,早已经麻木了,他摇摇头:“不会。” 甄艾从洗手间出来,望着检测条上两条殷红的线。 她一个人呆呆的在床上坐了很久,脑子里那个意识方才渐渐清晰的落定。 她怀孕了,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有了陆锦川的孩子。 心里忽而涌上一阵喜悦,忽而又是悲伤,她捂着依旧平坦的小腹,竟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十几岁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想,如果以后她不能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完满幸福的家,那么她宁愿不要孩子。 可是如今,真的确定了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的存在时,她却觉得那种想法在她的心里渐渐的淡了。 这是她的骨肉,从此以后这世上,唯一与她骨血相连的人啊。 舍得放弃他吗?舍得要他还没有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变成一滩冰冷的血水吗? 可是……生下来,生下来又该怎么办? 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生下来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她差一点失控,想要给陆锦川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她怀孕了,有了他的孩子了! 可是,傅思静怎么办?躺在床上苍白消瘦的云卿怎么办?崔婉那里怎么办?叔叔婶婶那里,又该怎么办? 她觉得心里乱的快要发疯了,甄艾胡乱的揉着头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后天,后天就要去见岑安了,也许岑安会给她一个办法。 她终于慢慢的安定下来,那小小的喜悦,却又氤氲而出,孩子,她,和陆锦川的孩子啊。 ps:孩子来了。。。唉,心里有点矛盾,按照预计的大纲写,会很虐。。要不要坚持??还有!昨天竟然没一张票!!!这样对我真的很好吗?? ☆、每个男人心窝里都有最软的一块,他的温柔,永远都给了甄艾。 那一夜都在做梦,梦到有漂亮的婴孩对着她欢快的笑,那婴孩长的更像陆锦川一些…… 她快要抱住他那一刻,梦里陆锦川却忽然出现了,他抢走了那个孩子,冷冰冰的望着她:孩子会留在陆家,但是甄艾,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只要孩子,不要她…丕… 她忘记了,忘记了,除了她要不要孩子之外,还有她没有料想到的一种最残忍的可能婕。 也许,陆家会留下他们的骨血,却依旧,不接受她这个不讨喜的儿媳妇。 也许,在美丽优雅的傅思静与她之间,他会考虑傅思静才是他的终身伴侣。 甄艾在噩梦中惊醒,冷汗却已经将身下的床单都湿透了。 她瞠然的睁大了眼眸,手掌心里紧紧的攥着他的那一枚戒指,直到硌的她掌心生疼。 她不敢冒险,在舍不得这个孩子的那一刻,她就不敢去冒任何可能会伤害他的风险。 如果他不要孩子,或者强留下孩子…… 这两种情况,她都没有办法接受,也绝不可能接受。 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可她却好似已经感觉到了那种骨血相连相依为命的牵绊。 寂静的冬夜里,房子里温暖如春,可她坐在那里,将湿透的脸埋在膝盖之间,却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 人间三月,万物生长。 出门的时候,不用再穿厚厚的冬装,最开心的莫过于女人。 甄艾气血弱,又有了身孕,更是畏寒,出发那一天春光很好,她却仍是裹得厚厚的,饶是这般,一张脸都苍白的没有血色。 坐在妆台前化妆的时候,刻意用腮红刷刷了重重一层绯红,却依旧还是掩不住那一种透明的苍白,直到涂了鲜少用的樱桃色的口红,整个人才瞧起来气色好了一些。 她下楼,陆锦川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 也并未曾有太多的行李,不过是换了一个大点的包包,她给岑安的新婚礼物,是一份她自己手工制作的礼品,还有她写写废废,花了两三天才写好的一副字,一并装在了随身的包里。 消夏园里的佣人们已经换了轻便的春装,陆锦川更是早已穿的单薄。 这样的节气,甄艾觉得至少还要穿大衣吧,他却只是穿了衬衫和西装。 “怎么穿这么多?”他有些讶异,蹙了眉打量她,仿佛觉得她虽穿的看起来臃肿,可整个人却好似更瘦了。 原本就很精致的脸,竟然两腮一丁点的肉都没有,气色乍一看不错,可细细的瞧来,却仍能瞧出不过是化妆的作用。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边没什么不好的消息传给他,只是她好似越发的不爱出门,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偶尔天气特别好,才会来园子里逛逛,只是,不怎么亲近笑笑和闹闹了。 甄艾摇摇头:“我没事儿,不过是惦记岑安,昨夜没有睡好。” 这也是事实,后日就是岑安的终身大事,她又怎么能高枕无忧安然入眠? 他的目光里带着疑惑,甄艾不想他再多问,干脆拉开车门上车。 车子平缓的驶向机场,同样的一路无话,同样的,没有一次视线交流。 快到机场的时候,陆锦川忽然侧脸看她:“甄艾。” 她下意识的回神,转过脸来:“怎么了?” 春日阳光妩媚,从车窗那里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映的她近乎透明的肌肤带了几分不真切的恍惚。 她涂了鲜艳的口红,仿佛是不愿自己看起来气色太差。 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用这样的艳色,总是清透淡然,仿若一汪水一样透彻见底的女人,忽而的娇艳起来,他忍不住目光就定格。 甄艾被他这样的目光盯着,怪不自在,不由得就低下头来:“有事吗?” “从前你怎么不涂口红?” 他忽然而来的一句,要她蓦地一张脸烫红起来,葱白一样的指尖仿佛有些无措似的,揪着身下座位的边缘,微微的用力。 “我觉得颜色都太艳了,不喜欢。” “很好看。” 他的声音那么轻,轻的她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可仍是在车子上,狭小的空间里,他与她占据车座的两端,隔着他们自认为的那么远的距离,实则,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对方。 可,就是,谁都没有勇气。 她沉默着,长久的沉默,沉默到他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谢谢。” 她忽然开口,轻轻的两个字,斩断了所有亲密的牵绊。 他紧绷的心脏就那样散漫下来,唇角有漫不经心的笑缓缓溢出。 那就这样吧。 “待会儿,还有一位朋友要和我们一起去参加婚礼。” 他的话,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询问是谁。 他也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问,他也就没说。 陆家的少爷,自然是要待在贵宾室候机的,陆成推开门,她迈步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那里,脊背挺直,姿态端庄的傅思静,正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 她的步子一顿,一颗心忽然就苍凉冰冻了一般,恍神之间,傅思静已经放下咖啡杯抬起头来,她的目光幽静的滑过她这一瞬间变作苍白的脸,然后那一双漂亮莹润的眸子里,已经有了淡淡礼貌的笑意。 “锦川……甄小姐。” 她站起身,连身的裙子,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她的个子比平常女孩儿高一些,就更显得气质斐然。 她开口打招呼,叫着他的名字,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熟稔,而她,唤她甄小姐。 甄艾一点一点的敛住思绪,平静而克制的看了傅思静一眼,然后,微笑,点头。 “傅小姐。” 陆锦川的眉宇微皱,在傅思静唤出‘甄小姐’那一刻。 傅思静那样聪慧的性子,自然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但此时补救,更显愚蠢,她干脆装作没有看到。 三个人坐下来,他们夫妻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她独自坐在一张单座的沙发上。 服务生上了茶水,上好的茶,青碧的色泽,要人看了就觉得心旷神怡。 甄艾却微微的皱眉,小声对服务生道:“给我一杯清水,谢谢。” “怎么忽然不喝茶了?”她是很喜欢茶的,消夏园里有一个很漂亮的茶室,里面珍藏着形形色色的茶,她隔几天总要过去泡在里面大半天的。 傅思静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眸子不经意的扫过甄艾过分苍白的脸,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轻轻吹开杯子里水面上的浮沫。 “胃有些不舒服,想喝点温水。” 他的目光立刻就带了关切:“怎么胃不舒服?是不是没有吃早饭?” 忽然有些懊悔,他来了就让佣人去叫她,甚至忽略了她吃没吃早饭的问题。 “吃了,我自小就这样,姑姑说了,是从前不知道忌讳,贪凉的东西才会弄坏了胃。” 她不想让人起疑,所以这样一五一十的解释,还搬出了席蔓菁。 “我让陆成给你买点药……” 他的眸光温柔下来,想到她十来岁没了母亲,甚至连他都不如,他纵然无父无母,可叔叔婶婶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她呢,懵懂的生理期,都是自己一个人胡乱摸索着过来的。 “不用,我吃过药了。”她哪里敢乱吃药? 瞧着她喝了点温水,脸色没那么苍白了,陆锦川才稍稍放下心来。 独自坐在一边的傅思静,整个人却犹如魂魄游离了一般,有些淡淡的怅然若失。 再怎样散漫的男人,也有心窝里最柔软的一块。 她从不知道,那么温柔会关心人的陆锦川,竟会这般的,要人迷醉。 可那温柔不是给她的,她清醒而又克制的明白,所以她还能保持着自如的神态安静坐在他们的身边。 可心里却那么苦,比这微苦的茶汤还要涩上几分。 思静啊思静,你还要等多久呢? 也许等到你满头白发了,也等不到他这样的一面吧。 不,也许她就幸运的等到了呢? 甄艾可以做到的,她也可以,她从不觉得,让一个男人爱上自己,会这样的难。 ******************************************************* 傅思静的房间与他们的并不在同一层,婚礼前,甄艾几乎没有再见过她。 下飞机之后,她觉得身体很累,回房间洗了澡就躺下休息了。 直到晚上昏昏然醒来,察觉到卧室外面有人低低的说话声,她方才吓了一跳,清醒过来。 换了衣服拉开.房门,他已经换了舒服的便装坐在沙发上,听到她这边的动静,抬起头来,扬眉一笑:“吵到你了?” 她摇头,觉得口渴,走过去想要倒水喝,他却已经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谢谢。” 她接过来,一口气喝干,这才觉得五脏六腑都畅快起来。 “下午睡这么久,晚上要走困了。” 他觉得,他们这样心平气和说话聊天的时候,好像特别的少,而如今,就显得格外弥足珍贵。 “睡不着,正好出去走一走。” 她小声说着,走到露台边,北京的夜是五光十色的热闹,出去看一看也好。 “正好我也要出去……” 他说着就顺势站起来,“这边的酒吧很有特色……” 转而想到她不喜欢那种场合,赶忙改了口:“我们去天坛看看也可以……” 她刚要开口,门铃响起,陆锦川听到陆成的声音,只得走过去开门。 “傅小姐……好像吃错了东西,刚才吐了几次,少爷,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陆成说着,却是有些不安的看了不远处的甄艾一眼。 但傅小姐是陆家的客人,来的时候太太交代过要好好照顾她,他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叫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陆锦川好似有些不悦,但又不得不忍着,他对傅思静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至少她这样的女孩子比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好太多了。 男人最是怕麻烦,当然都欣赏那些识大体又懂事的女人。 “医生说好像吃错了食物,过敏了……已经开了药,正在打点滴,傅小姐这会儿已经好了很多,不再吐了。” 陆锦川微一思量:“那你要她先好好休息吧,这也天色不早了,我明日再过去看她……” 甄艾兀自在不远处站着,他们的交谈漠漠的传来,她以为她会在意,她会像那天那样疼的,可不知怎么了,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傅思静很得陆家长辈的喜欢,要不然,陆成也不会这样的紧张吧? 如果不是她这个妻子还站在这里,他大约立刻就会过去看她了不是么? 甄艾觉得自己很多余,如果她可以未卜先知,她会选择一个人过来参加婚礼,而不是,与他们一起。 “少爷……” 陆成面上却有难色,傅小姐不是娇滴滴的性子,可方才,最难受的时候,她竟是哭了,哭着念少爷的名字,希望可以见他。 “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她吧,她遇到这样的事,一定很难受。” 甄艾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安静的房间里,她的长发柔顺的披散着,烟灰色柔软的家居服服帖的包裹着她纤弱的身体,她干净的脸庞莹莹如玉,站在他的面前,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要他五脏六腑都痉.挛了起来。 如果是往常,如果再早一点,他一定又要抓狂的叫着她的名字和她大吵,只为她这样的体贴大方。 可是如今,他所有的痛和不甘,到最后只是化成了一个不经意的笑和一个淡淡的‘好’。 他是想要陪她出去走一走的,他是根本都不想过去的。 傅思静生病了,她难受,医生已经去了,和他又有什么关联?他为什么要过去? 可甄艾说要他去,他就去了。 他想,他是真的已经魔症了,所以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果然晚上就走了困,甄艾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一点,都没有入睡。 他也一直没有回来,大概是担心傅思静,放不下她,所以留在那边了吧。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晨早早又醒来,甄艾觉得头有点疼,起身的时候,又如往常那样先去吐了一场,这才梳洗干净了出去吃早餐。 打开门,他却在沙发上和衣躺着。 那样高大的一个男人,蜷缩在双人沙发上,让人看了都觉得憋屈。 她愣了一下,他却已经醒来,还带着惺忪睡意的双眸定定看着她:“……小艾。” 她觉得一颗心都在抖,那么多压抑的话,快要泛滥的往外涌,可到最后,却仍是沉默无声。 他坐在那里,看着她走去饭厅,脑海间回旋的却是昨夜傅思静的那些话。 锦川,我听人说,顾仲勋有再娶的意向…… 若是真的离婚了,她会嫁给别的男人,从此以后,山水长长,她是他再也不能触碰的原乡了。 可是,留住她吗? 留得住人,留得住心吗? 他竟是,早已没了曾经的骄傲。 明日就是婚礼,岑安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甄艾就是很佩服岑安,哪怕看似已经是山穷水尽的绝境,她却也要用自己的执拗和倔强,让那绝境上也开出花来。 忙中偷闲,岑安来看她。 “既然不得不结婚,那就按着我的喜好来啊,如果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至少以后想起来,也不遗憾了……虽然新郎……” 她耸耸肩,有短暂的失神,仿佛想到了什么,眸子里都是漆黑的空洞。 甄艾握住她的手,她却已经笑了:“至少他长的不丑,我只能安慰自己,如果逃不离,那以后的孩子会很漂亮。” “岑安……”她的眼圈就红了:“你总是这样。” “这样不好吗?怎样都是过日子,那就尽力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啊。” 甄艾低着头,长睫微微的颤动不止:“岑安,可是我怎么办呢?我怀孕了,是陆锦川的……” “你怀孕了!”岑安惊愕之后,转而又释然:“你们是夫妻,怀孕是正常事!” “可是……我们大约很快就要离婚了,他,他家里人,已经给他找好了新的妻子。” “陆锦川知不知道?”岑安飞快的说着,却已经拿出手机:“算了,我知道你的性子,你肯定没有告诉他……” “岑安!”甄艾紧紧握着她的手,制止她拨出那个电话,她微微的笑着,那笑却破碎不堪:“他未来的妻子,傅思静,也跟着一起来了,岑安,他已经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我和他,是真的要分开了。” 岑安有些怔愣的望着自己的好朋友,她不是甄艾这样的性子,所以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 可人都是独立的,甄艾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她不能因为是她的好朋友,就为所欲为的操纵她的人生。 她不是局内人,所以她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所以,她也不能冲动的去做什么,也许,就伤害到了她呢? “我想要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我一个人也会把他好好带大……” 甄艾掉了眼泪,又抹掉,继续微笑:“医生说我很难有孩子,他来了,这是我们的缘分,太难得,我不能舍弃他。” “小艾……” “岑安。”甄艾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好友:“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是不是?” 岑安使劲点头,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赵景予挽着她走上红毯那一刻,她方才真的愿意相信,她和她梦里暗恋的那个人,再也没有可能了。 她是含着泪走到宣誓台上的。 ps:快到简介上的情节啦~~~~这几天票票很少,太伤感了,必须要开虐!!! ☆、陆锦川,我们没有好聚,但求好散。 赵景予拥抱她的时候,在她的耳畔低沉说了一句:“你敢让眼泪掉下来,我就敢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还噙着醉人的微笑,宾客都笑着微微起哄。 说,哎呀,新郎对新娘子可真好阕。 新郎和新娘子真恩爱呢珂! 瞧瞧,别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看到的,或许是与真相天差地别的假象。 而事实怎样,永远只有当事人知道。 无名指上被套上闪亮的戒指,可实际套牢的,却是她这个人的一生。 她终究还是没让眼泪掉下来,反而微微的抬起下颌,望着底下的宾朋,笑的明媚。 只是目光,在触到婆婆一张板正严肃的脸时,岑安脸上的笑,到底还是打了折扣。 外人不知,赵家却是除了赵老爷子之外都知情的。 公公自始至终都没和她照过面,婆婆是婚前三日过来见的她,却是毫不留情的一场训诫。 好笑,明明是她儿子造的孽,却成了她是个罪魁祸首。 就仿佛网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渣男暴民宣扬的那一种‘强.奸你是你因为你不自重穿的太暴露才会勾.引的男人犯罪’的论调一样。 她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在宛城站稳脚跟,生活就要好转,却忽然峰回路转,卷进这样的漩涡之中。 她没有害怕,她想过迎头面对所有的困难,可单纯的她不知道。 豪门世家,和普通人家永远不一样。 那是一方暗无天日的牢笼,仅凭倔强和不屈,一介平民的她,是永远都不可能冲破的。 也许,绝望,只是在这一刻方才要她感觉到那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她已经是被提线操控的木偶,再也没有了自己把握命运的可能。 晚上的宴会,岑安没有出现。 亲朋提起的时候,赵景予笑的十分符合他这个新婚丈夫的身份。 “安安喝多了,这会儿闹着头疼,我让她休息一会儿再下来。” 谁会去找新娘子的晦气呢?就连赵太太那张自始至终刻板的脸上,也敷衍着笑了一笑。 赵太太和傅思静的母亲是远亲,自然是要亲热的说话的。 两人聊着,赵太太又让人去请陆锦川过来,傅思静似乎有些害羞,红着脸垂下头来。 赵太太笑的了然:“……这是好事儿,他那个老婆我也瞧了,除了年龄,哪里比得过你?” 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关切询问:“什么时候离?可说定了?这夜长梦多的,万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怕麻烦又耽搁下来,终究对你不好……你母亲那性子,如果知道了,怕是也要生气的。” 傅思静听她提起母亲,也不由得心里有些难过,母亲自始至终,都是不赞成的,可怎么办呢,她已经无法解脱。 “说定了的,因着她父亲刚刚不在,陆家伯父伯母说了,要稍等一等。” 赵太太点头:“这就好,有长辈为你撑腰,就能放心了。” 傅思静笑着应‘是’,却有些难堪道:“可终归他现在还是有妇之夫,我也不可和他走的太近的,伯母……不如我还是先避一避。” 赵太太就傲然的一笑:“怕什么,在我们赵家地盘上,谁敢说你一句闲话?” 傅思静只得安安稳稳的坐在赵太太身畔。 远远的,灯光璀璨之下,玉山倾倒一样的男人缓步走来,周遭的一切,就仿佛骤然黯淡了全部的色泽,所有的光芒,似乎都在他的眼角眉梢。 还是那样略带着邪气的不羁气质,却在眼瞳深处,到底还是藏了一些愁绪。 傅思静心中骄傲,却又有着丝丝缕缕的难受,那两种极致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几乎要她坐立难安。 她多想不管不顾的站在他的身边去,向所有人宣告,他将会是她傅思静的丈夫。 可却不得不压制着所有的情感,让自己像是最端庄的淑女一样,稳如泰山,安静克制的望着他淡淡微笑。 “赵太太好。” 陆锦川面对长辈,还是十分礼貌客气的,纵然赵家和陆家已经势如水火,可这个圈子里,就算背地里斗的血染满门,可明面上,还是要犹如至亲知己一般,握手寒暄。 陆锦川自小跟在陆臻生身边,当然是深谙此道。 “锦川,过来?”赵太太更是笑的慈爱,连那些刻板的神色都消弭无踪。 她招招手,亲热的拉住陆锦川在自己身侧坐下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就笑起来:“真是把我们景予比下去了!都说陆家的公子个个风姿如玉,这不亲自瞧一瞧,还真是难窥全貌呢!” “赵太太谬赞了,锦川不过小地方出身,怎么和赵公子相提并论?”陆锦川不过淡淡一笑,这样的话语,也只是听听罢了。 “这孩子也太谦虚了。” 赵太太笑的和善,宛若真是慈爱的长辈一般。 傅思静坐在一边,忽地心弦一动,若她以后和锦川结婚,再慢慢化解赵家和陆家的恩怨,岂不是帮了锦川的大忙…… 如果真能这样,一向待她不算太过亲近的陆伯父,是不是也能对她另眼相待? 想及此处,傅思静心中已是大定。 她出身大家,自然知道,大家大族的妻子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意义何在。 纵然陆家不需要女人来支撑门户,可若是能为丈夫分忧,自然比一个寄生虫来的重要。 甄艾可以在风花雪月中忧郁哀叹,可她傅思静,却想与陆锦川比肩而立。 赵太太与陆锦川说了几句话,就携了傅思静站起来:“好了,我还有事,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好好聊聊——反正早晚也是一家人!” 陆锦川心头微微不悦,却还是礼貌的起身送走了赵太太。 “我母亲,与赵太太是远亲。” 傅思静先开了口,陆锦川听得她这样说,一时之间倒也不好主动说要先走,只是到底还是有了一些淡淡的不耐,目光不由自主的四处看去,却都不见她的身影。 方才赵太太派人叫他过来的时候,他交代了她在休息区等着他,可这会儿,休息区,却并不见她身影。 心内不免有些微微担忧,但转而想到她或许是去找岑安说话了,就又安定了几分。 傅思静说了一会儿,见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涩难受:“锦川……你怎么了?” “没事儿,你继续。” 陆锦川并不知她说了什么,但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我在想……我或许,有办法化解陆家和赵家的恩怨……” 她话音出口,有些期待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陆锦川却一下抬起头来,他眸子里的寒光有些锐利,一瞬间刺的傅思静有些忐忑和惶恐。 “陆家和赵家的恩怨,化解不了,也无需化解!” 赵景予这样的败类,他陆锦川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化干戈为玉帛! 傅思静见他丢下一句话,不留情面转身就要走,一时之间又羞又急,竟是眼泪都冲了出来:“锦川……对不起……我也许是说错了什么……” 陆锦川的步子就顿住,是啊,傅思静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内情,不知道赵景予和岑安的事,她完全是一片好心,自己方才的态度,也确实有点太过…… 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下微软,转过身来面上有了淡淡歉意,“傅小姐……” 傅思静垂首站在那里,咬着下唇,眼泪却已经纷纷而落。 他从未曾见她人前哭过,不由有些失措:“……我方才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不知道内情……” 傅思静摇头:“是我插手太多了,那毕竟是你们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有些凄惶的擦擦眼泪,强装无所谓的一笑:“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转过身去,却仿佛是太伤心,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高跟鞋踩在水磨石一样的地板上,就崴了一下,傅思静低低叫了一声,就蹲下来捂住了脚踝。 “你……没事吧?”陆锦川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伸手扶住 了她。 傅思静倔强的摇头:“我没事儿。” 她咬着牙要站起来,却是脸色一白,差点跌倒。 陆锦川低头看她脚踝,已经肿了起来,不由得微微蹙眉:“你脚踝那里已经肿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她没办法走,他也只能扶着她,鞋子不方便,脚又痛,她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陆锦川下意识的要拉开距离,却又不能,傅思静的手抓着他的衣袖,很紧。 “……不如,我找医生过来。” 陆锦川到底还是不习惯,“你先在一边坐一会儿,还是不要走路了……” 傅思静咬了下唇,眼底却闪过一抹倔强:“不用,锦川,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自己可以回去。” 她说着,挣开他的手,咬了牙勉力站稳,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可不过稍微一动,就一头的冷汗,痛的她脸色一片煞白。 “算了,我还是先送你回房间好了!” 知道这些女人最是要面子,她大约也是不愿意在这样公开的场合里丢脸罢了。 陆锦川扶起她:“……你那只脚别用力,以免肿的更厉害。” 不过是一杯淡淡柠檬水,甄艾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已经不能刺痛她的眼睛,因为她好似,早已说服自己接受。 放下手中的杯子,她转身出了偌大的宴客厅。 身后有尾随的好奇目光,她不介意,只是浑浑噩噩的向外走。 傅思静的脚踝肿的厉害,下台阶的时候更是麻烦,她整个人几乎都靠在陆锦川的身上,好容易走下台阶,陆锦川的步子却忽然停住了。 傅思静有些微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三四步开外的地方,穿薄薄青碧色长裙的甄艾正蹲在一丛矮树前,吐的天昏地暗。 园子里灯光没有那么亮,如果不是仔细去看,几乎都要看不到她这个人。 傅思静下意识的咬紧牙齿,眸子里却有一丝微光淡淡闪过。 可原本挽着她手臂的男人却已经立时放开她向着那一抹纤柔的身影走过去。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他声音里的担忧和焦灼不受控制的泄漏出来,傅思静静默站在那里,忍不住抱紧了双臂,北京的春天,怎么还这么冷? 这风吹在她的身上,怎么像是切割她的每一寸肌肤一样,疼的她忍不住想要掉泪。 甄艾五脏六腑都似痉.挛在了一起一般,她吐的胃里全都空了,到最后呕出的酸水里,甚至都夹杂了血丝。 知道自己怀孕之后,甄艾自然就在网上搜索了很多这方面的东西。 孕初期会孕吐,有些孕妇吐的厉害,呕吐物甚至把食道都灼烧破了,所以偶尔会有“吐血”的情况。 她大约就是孕妇中反应最厉害的那一种,几乎没有一天消停的。 只是,平时很少在晚上吐的这么利害。 她因为怕被人看出端倪,晚上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荤腥更是一概不碰,酒水也不沾,可—— 大约是情绪波动的太厉害,所以才会吐吧。 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几分关切的急迫,甄艾却在心底轻轻的笑了,她低着头,再吐不出什么,方才拿了湿巾细细的将嘴角擦拭干净。 “甄艾……” 陆锦川的手,按在她的肩上,她转过身来,朦胧的灯光下,他的脸模糊的快要看不清楚,可那一双黑到让人晕眩的眼瞳,却似快要把她整个人都吸入其中。 鼻腔里那一种酸涩的滋味冲上来,她差一点就要掉眼泪。 原本已经不再那样爱哭和脆弱的她,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这段时间眼泪又变的多起来。 “你怎么了?” 他捉住她的手臂,低下头仔细的看着她的脸:“怎么会吐?是不是胃里又不舒服?” 甄艾摇头,轻轻挣开他的手掌。 傅思静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目光有些清冷却又高傲的落在她的脸上。 他们,已经出双入对了啊,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这样相携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她是有些了解他的,如果不是心内认定,是不会这样落人话柄。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是不是……病了?” 傅思静忽然开口,甄艾一怔,下意识的看过去,却只觉得她的目光带着洞察一切的穿透力量,似乎,已经快要触到了她的秘密。 甄艾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紧,想要说什么,陆锦川却已经上前一步捉住了她的手腕:“我送你去医院!” 她这段时间消瘦的厉害,虽然身子一向算不上多好,但是之前在一起这么久,也不像这一两个月一样,总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 “我只是喝醉了……” 她站着不动,夜风寒凉,像是要将人的一层皮肉生生刮下来。 甄艾心想,她是不会喜欢北京这样的城市的,大约这辈子,也不会想着再来第二次了。 “甄艾……” 他念她的名字,那是柔肠百结的温柔,她却轻轻笑了。 那样淡淡的,温柔的笑,很少很少看到,他觉得心脏又开始疼,她的笑,把他已经麻木的心房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控制不住自己的唇。 想要抱住她,想要亲吻她。 可她冰凉的如同玉石雕琢一样的手指,却是一根一根的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 她缓缓的向后退,青碧色的裙摆摇曳在她的身后,要她整个人,仿佛就要融在身后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甄艾……” 他的声音嘶哑,步伐竟是趔趄了一下,可她轻巧闪身,像是夜色中快要消逝的精灵。 “我只是有点醉了,陆先生……” 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缓慢的滑过,然后,一点一点的落在他身后静默站立的傅思静身上,忽而那笑意就璀璨了。 傅思静只觉得心脏那里一阵狂跳,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那个叫做甄艾的女人都已经洞穿,她自来是骄傲的,可这一刻,在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面前,她却生出无地自容的尴尬。 可她强撑着,脊背挺直的站立着,目光并不闪躲。 甄艾却已经收回视线,她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消散: “陆先生,请您自便。” 她的声音里,柔柔的念出这一行字,那‘陆先生’三个字,仿佛是一把磨人的钝刀,几乎要他痛的喊都喊不出。 “甄艾!”他捕捉到她眼底的一抹伤痛,忽地想到了什么,急迫的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想要解释:“我和傅小姐方才在一起是因为……” “陆锦川。” 甄艾忽然抬起眼眸,轻轻望着他的脸。 他的话戛然而止,定定的望着她,那一双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她。 “什么都不要说了。” 她忽然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边,印下一个淡淡的,仿佛根本都不曾触碰到的吻。 软而凉的唇从他的唇角移开,在他耳畔低低说了一句:“我们,我们没有好聚,但求好散。” 他被她的突然举动弄的茫然失措的时候,她已经转过身去,快步的走入那深浓的夜色之中。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傅思静已经扎挣着走到他的身旁,握住了他颤抖的手腕。 “锦川,我们还走不走?” 他摇头,随手把她推开想要追着她早已不见的身影,傅思静却一咬牙,复又抓住他的手腕:“锦川……她,刚才和一个男人一起离开了!我看那身影……很像顾仲勋……” ps:嗯哼,快离婚了,你们如愿以偿了,哈哈哈哈哈哈,圆满的亲快交票票吧~~~~接下来都是虐虐虐虐虐~~~~ ☆、最后一根稻草,他们终于走到绝境。 “你说什么?” “锦川,醒一醒吧,她根本不爱你啊。”傅思静悲悯的望住他,眼睛一点一点的湿润了:“锦川,锦川!” 她的手臂,柔软的环住他的劲腰,感受着他整个人的颤栗,心中却狂卷起一个可怕的,几乎摧毁她全部理智的认知—固— 据她所知,甄艾不会喝酒,也可以说是滴酒不沾,可是方才,她说她是喝醉了才会吐漪。 可她,根本没有闻到一丁点的酒味,甄艾在说谎! 她在用谎言掩饰着什么? 一个女人没有喝酒,却吐成那样,除却吃坏了东西,极有可能是因为——她怀孕了! 怀孕了……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如果锦川知道了! 傅思静不敢再往下想,她整个人已经被这个可怕的想法震慑的浑身冰凉…… 孩子,孩子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亲密的牵绊,有了孩子,就算是裂缝,也会被填平,更何况是锦川,他根本还在爱着甄艾。 该怎么办?傅思静你该怎么办? 甄艾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性格,绝不会把孩子打掉,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锦川都会知道…… 依着他对甄艾这样在乎,纵然那时候已经离婚了,也有可能不顾一切的回头! 她不顾名声,不顾母亲的反对,执意走到今日这样的地步,难道所求的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可她能怎么办?自小她就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存有私心可以偶尔犯错,但她的手上,绝不可以沾上鲜血。 一旦沾上了鲜血,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再也洗不掉了。 她要和锦川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她要的是一辈子那么久,而不是朝夕的情爱欢愉! ****************************** 偌大的婚床,漂亮到让人晕眩的新房,岑安却好似根本不在意这周遭的一切。 面前妆台上摆着一个精巧的木盒子,里面装着甄艾送她的礼物,一副木雕贴画,还有一副小小的卷起来的字,她亲笔写的。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 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 岑安的手指,缓缓的从那黑色的墨迹上滑过,她记得这首诗,念大学时迷恋早期的港片,她和甄艾都最喜欢王祖贤的聂小倩,曾经翻来覆去的看过数次。 那时候她对甄艾说,如果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真是做神仙都不要啊。 可如今,她们都与当初的梦想背离,甚至越来越远。 只存留在梦里和记忆中的清俊少年,早已模糊了他的脸容,但岑安知道,她大约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曾那样投入的暗恋过一个男人。 只是从今往后,所有旖旎的遐思,大概都只能封存在她的心中了。 躺在床上,给甄艾发简讯。 “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选择什么,都不要忘记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支持你,小艾,至少,我们一辈子都会不离不弃,对不对?” 甄艾很久才回简讯:安安,你要幸福,至少,要比我幸福。 岑安将手机关掉,她把脸埋在枕上,眼泪默默的淌了出来:“可是小艾……我这一辈子,还会幸福吗?” ************** 那是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的靡丽生活,曾经是她最熟悉的,熟悉到每一天早上睁开眼,不用去思考,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这一天要怎么去度过。 可曾经,她几乎差一点就要彻底的摆脱这样的暗无天日,却又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重新又滑入无边无际的泥沼之中。 昔日被她踩在脚下的失败者,而今却笑吟吟看着她,满是讥讽:“云卿小姐不是一步登天了么?这怎么又回来重操旧业。” “陆少不要你了?啧……当初还以为,云卿小姐这样得意,是要嫁入豪门了呢。” 她沉默不语,倔强高傲的轻笑,可心里,却已经疼到滴血。 割了手腕以为自己会死去的那一刻,无边无际的恐惧侵袭而来,直到那时,她方才知道,她多么想继续活下去。 所以如今,哪怕双脚已经痛到鲜血淋漓,可她却仍是要骄傲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嫁不嫁豪门,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我这样的身份,这一辈子也不要肖想这些,杜雨涵,听说你和端睿的小开郑公子正打的火热……” 云卿说到这里,忽然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的撩了一下鬓边的发丝,站在她对面的女人,看到她手指上光泽耀眼的钻石,忍不住就微微眯了眯眼睛。 云卿莞尔一笑,似乎故意要她去看清楚那一颗钻石有多么的大:“郑公子出手很大方,雨涵,姐姐好心叮嘱你一句,可要牢牢抓紧了啊!” 杜雨涵瞬间明白了什么,她一声尖叫,拿了手包就往云卿脸上砸去:“你——云红萍!你不要脸!你狐狸精!” 云卿有些狼狈的堪堪躲开,却已经是梨花带泪的楚楚可怜模样望着杜雨涵身后走来的男人,委屈至极,又柔情万千的唤了一声:“云涛……” 郑云涛赶紧安抚的看了云卿一眼,随即却是怒目瞪着杜雨涵:“你干什么?发什么疯?疯婆子!滚!别让爷再看到你!” 微微有些发福的男人,拎着杜雨涵的手臂,有些粗鲁的将她推到一边,恶狠狠的咒骂不停。 那杜雨涵哭的哽咽,却也不敢再继续动手,只是不甘的望着面前男人:“郑公子……您别被这狐狸精给骗了……” “云涛……我们,我们还是分手吧……” 云卿忽然凄楚的说了一句,却已经捂着脸嘤嘤哭泣出声。 “你给我闭嘴!”郑云涛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打到了杜雨涵的脸上,随即也不再多看她一眼,几步走到云卿跟前,紧紧抱住她,肥厚的大掌在她腰臀那里来回的抚摸,口中不停的安慰着:“宝贝儿,你别哭,你这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云涛……”云卿伏在他的肩上,哭的我见犹怜。 可那一双漂亮妩媚的眸子,却透着冷寒的光芒落在杜雨涵的脸上。 和我斗,就凭你也配。 云红萍……你敢在我面前提起这个我早已遗忘的名字,杜雨涵,揭我痛处的人,我云卿绝不可能放过她! 她目光阴狠,嫣红的唇却挑出得意的笑来。 纵然以后她身在这万丈泥潭之中,她也要高高抬着下巴,让自己活的为所欲为! 从此宛城交际圈,再也不会见到或是听到杜雨涵这个名字,就仿佛,这个年轻鲜嫩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云卿将郑公子哄的眉开眼笑,这才去洗手间补妆。 清透明亮的镜子里,映出她那一张颠倒众生的绝美容颜,云卿不由有些怜惜的轻轻抬手,一寸一寸抚过自己光洁的肌肤。 她生的这样美,为什么陆锦川就是不爱她? 如果他肯用对甄艾十分之一的心思,她一定会一辈子等着他!干干净净,一心一意的等着他……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和那个肥胖丑陋的男人同床共枕,每一次欢爱之后,她都会恶心的想吐! 她那么的爱他,却又,那么那么的恨他…… “听说……陆锦川和他妻子下个月就要签字离婚了……真是可怜,陆少夫人的父亲刚刚去世才一个月呢……” 洗手间的隔断里,传来一个女人低低与女友交谈的声音。 云卿握着粉饼的手指倏然的收紧,不期然的压低了呼吸,凝神去听。 “不见得,我告诉你一件事,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事?你放心,我一准儿不会告诉任何人……” “前些天,我阿姨去参加赵家大少爷的婚礼,亲眼见到的,陆少夫人吐的昏天暗地,咱们也听说过的,人家一向滴酒不沾,你想想,好端端的,怎么会吐成那样?八成是怀孕了……” “哎呀,怀孕了啊!她的命可真好!这下陆少爷怎么都不会和她离婚了吧?” “那谁知道呢,我们也就当看电视剧了……” “说起来,她的命可真不错,谁不知道陆少从前多风.流?竟会娶她……可见也是对她有几分真心的……” “谁说不是呢?咱们京里来的第一交际花,长的漂亮吧?又怎样?割腕自杀了人家陆少还是不要她!” “行了,咱们别多说了,陆家……咱们可得罪不起……” 云卿握着粉饼的手指倏然的松开,她怔愣的望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惨白的自己,忽然就无声的笑了出来。 她捂着脸,笑的前俯后仰,先后出来的两个女人看到状似癫狂的她,都惊骇不已,慌忙出了洗手间,云卿依旧在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怀孕了,怀孕了?那个甄艾,那个毁了她所有期盼和美好的甄艾,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候有了身孕! 要她眼睁睁看着她继续做陆家的少夫人?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依旧高高凌驾在她的头上? 怎么甘心,她怎么可能甘心? “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云卿忽然狠狠的抓起化妆包里的腮红盒子,重重的砸在面前的镜子上。 盒子碎裂开,满地嫣红。 红粉如血,饶是一颗心肝肠寸断,可却依旧无法阻拦的是,倾城倾国颜,委落烟尘地。 ************************************ 岑安婚礼结束之后,两人没有一起回来。 甄艾由陆成送回消夏园,自那以后,未曾再有任何他的消息,也未曾与他再见过面。 向衡依旧常常过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最是爱玩爱闹的时候,见不得甄艾这样整天躲在屋子里,弄的不见日光,面色苍白。 用他的话说,春光大好,就该出去肆意玩乐,不能浪费! 甄艾怀孕初期,整日身上无力,又嗜睡,哪里愿意天天跟着他到处乱跑。 正烦不胜烦时候,向衡有一日过来,忽然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起来。 甄艾好奇询问,这才知道,原来从明日开始,向衡也要开始日日去公司报道了。 大约是他这游手好闲的做派让家里长辈实在看不过眼,所以才会下了死命令。 向衡却抱怨:“都是我大哥!他就是嫉妒我能每天和你待在一起才故意这样整我!” 甄艾微愣,失了血色的脸上,似有淡淡的晕红,一开口时,声音却依旧是平静的:“这样也挺好啊,你总不能每天就是玩吧。” 向衡整个人往后面一躺,有些懒散的倒在沙发上,睁着眼看天花板:“这不是刚过完年嘛,我还没有调整好呢。” 甄艾忍不住摇头,这都四月了好吗? 陆家长辈讲仁义,不愿在她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离婚,总要过了百日,可如今算起来,也快了。 她肚子里的宝宝已经过了三个月,妊娠反应已经减缓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吐的昏天暗地,但依旧是没什么胃口,甄艾逼着自己吃,可却反而吐的更厉害起来。 所以到如今,非但人没有因为怀孕变胖,反而比从前更瘦了一些。 春日渐暖,衣衫穿的单薄,却依旧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甄艾心里盘算着,再有不到一个月,孩子也不过是四个月大,依着她的身体情况,大约还是能遮掩过去。 而今她没有办法,只有勉强让自己安心等着。 向衡去向家的公司报道,一下就没了时间过来打扰她。 甄艾的生活又恢复了规律如常,早晨起床,在园子里散步半个小时,然后练练字,看看书,中午吃了饭,是要睡一个下午的,睡觉起来,稍一耽搁,天色就黑了,这日子,竟也过的飞快。 有一天接到顾仲勋的电话,顾子铭的生日,邀请她去出席。 甄艾现在倒也不是全无自由,甚至比之前出入更方便了一些。 她没让司机送,下午的时候自己出去挑选了给子铭的礼物,然后时间差不多了,她就直接打车去了给子铭准备庆祝晚会的酒店。 以为会很热闹,很多人,甄艾原本只准备送了礼物就提前回来。 却不料到了酒店,侍应生直接把她带到顶层的露台上,偌大的空中花园一般的餐厅里,只有顾仲勋高大硬朗的背影,背对着她而立,在暮色苍苍的天穹之下,犹如让人安心的一道城墙。 “这里有一个玻璃台阶,您当心一些。”侍应生小心扶着她上去之后,又蹲下身将玻璃台阶上的一处污秽擦拭干净,这才转身离开。 甄艾站稳,看到只有他一个人的餐厅,当下就明白了什么,她站着没有上前,将手中的礼物放下来:“顾先生。” 轻轻的声音,隔着不近的距离传到耳中,已经是飘渺的梵音。 顾仲勋闻声回过身来,漫天赤红云霞的笼罩下,她的脸红的好似可爱的小姑娘。 “如果不用这样的借口,恐怕你怎么都不会来见我。” 他的直截了当,让她尴尬起来。 手里提着的礼物盒子放下来,微垂了眼眸开口:“子铭的生日礼物,我放在这里了……既然子铭不在,我也就先走了……” “甄艾。” 他总是唤她甄小姐,这是第一次,他叫她的名字。 甄艾却不应声,转过身去:“我先走了……” “子铭很喜欢你。” 顾仲勋的声音却已经渐渐逼近。 甄艾惊的回头,那个男人,总是沉稳不苟言笑的男人,此刻望着她,唇角却有温和的笑意:“下个月我有公事要去俄罗斯一整个月,我想拜托你,先帮我照应一下子铭。” “因为子铭很喜欢你,还有……我也很信任甄艾你。” 他的眸光静默的把她笼罩,她不是单纯无知的小女孩儿,纵然他是个克制内敛的男人,可她却也能敏锐的感觉出他的一些异样。 她想开口拒绝,身后却有一道男声适时的响起。 “怎么不答应?多好的下家。” 那声音像是锁住她每一根骨头的枷锁,要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她僵立在那里,不能动弹。 陆锦川却已经傲然的缓步走过来,他单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那一瞬间,甄艾脑子里竟是可笑的想起金粉世家里的金燕西酷酷站在冷清秋身边的样子。 “多好,嫁过去就有一个现成的便宜儿子,顾先生比你大的有十来岁吧,挺好的,老男人都会疼媳妇儿,不像我们这些年轻人……是吧?陆少夫人!” 陆锦川说完,也不等她开口,直接转身漠漠看向顾仲勋:“不过顾先生,您未免也太心急了点,岳父大人还尸骨未寒呢,您就盼着我陆某人的妻子离婚再嫁了?” “并非我顾仲勋心存不轨,只是我比陆少您看的更清楚罢了。” “你少在这里故作什么高深莫测,顾仲勋,你这么多年的好名声,难道就妄图毁在这朝夕之间?” 怎么说,觊觎别人的妻子,传出去世人议论的都会是他顾仲勋而已! “我先回去了。”甄艾缓过神来,她是已经连开口解释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这就是她和陆锦川之间最大的障碍,她不能相信他,而同时,他的内心深处,亦是不假思索的就给她诸多猜疑。 “天色已晚,我送甄小姐……” “如今还用不着你来献殷勤。” 顾仲勋伸出去的手臂被陆锦川硬生生挡回来,可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甄艾已经踩上了玻璃台阶,没有人注意到那完全透明的台阶上一层淡淡的光亮,所以在陆锦川的指尖只是轻微的扫了甄艾一下的时候,她整个人却以一种根本无法制止和挽回的姿态摔了出去。 ps:坚持我原来的思路写下去,虽然这一本不如从前看的人多,但我用的心没有一分减少,希望大家可以看得到,感受到。 ☆、陆锦川,救救孩子…… “小艾!” “甄小姐!” 两个男人惊骇之下,几乎是齐齐出声,却已没有时间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陆锦川的反应速度稍快一些,可却也无济于事固。 甄艾重重摔在地上,她虽然在事发那一刻下意识的护住了小腹,可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她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漪。 小腹那里的坠痛潮水一样袭来的时候,甄艾痛的失去意识那一刻,却迷迷糊糊的轻唤出声:“陆锦川,救我,救救……孩子……” 浅色的毛衣,已经无法阻止鲜血的弥漫,她躺在地上,脸白如纸,身下的血却红的刺目。 陆锦川整个人仿若失了魂魄,只是眸子钉在她身下的鲜血上,然后整个人一点一点的颤栗起来。 他颤抖的厉害,甚至连牙齿都咬的咯吱作响,他的手指捏的死紧,紧到手上的每一根筋脉都清晰突兀。 顾仲勋显然回神的更快,上前就要将甄艾抱起来,陆锦川却忽然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他迈出去的脚步顿住,回身看他。 璀璨的灯光之下,他看到那个年少飞扬桀骜不驯的男人,那一双漂亮狭长的眼眸里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来,顾仲勋只觉得心魂激荡,他活了三十四载,从未曾见过这世上的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变成这样。 也许他低估了陆锦川对甄艾的心,也许,他根本就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简单。 也许,他根本不该在向衡提起她之后,给她打那一个电话。 也许,他根本不该与她有交集。 也许,他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却已经注定了惨败。 所以,他站在那里,他沉静的看着陆锦川跌跌撞撞的跪在她的身边,仿若是捧着珍宝一般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 她痛的已经昏迷,可昏迷之中,双手仍是护在小腹那里,口中来回的呢喃着什么,他听的不太清楚,只有隐约的几个字。 锦川……孩子…… 救救……孩子…… 他踉跄扑跪过去,将她抱在怀中,双手捧了她的脸,已是乱了心智的不停呢喃:“甄艾别怕,我在呢,你不会有事,孩子……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你相不相信我?我从来都不骗你的对不对?你振作一点,我求求你,不要闭上眼……小艾,小艾……我找姑姑过来,她会有办法的……” 他抱着她,脸贴在她已经逐渐冰冷的脸上,断断续续,却不停歇的对她说话。 可她却已经随着那么多鲜血的流失,渐渐没了神志。 她整个人似乎都软在了他的臂弯之中,轻飘飘的仿佛只是一根羽毛。 他不能控制的抱紧她,想要把她锁入自己的骨血之间一样的力道,他失去了全部的理智和心魂,他恨不得自己在这一刻死去,也不愿,承受这样可怕的痛。 “陆锦川,你快松手!” 顾仲勋的声音,在耳边震慑的响起,陆锦川却只是跪坐在那里,抱着她一动不动。 “她还没死!你想害死她是不是!” 顾仲勋急的大吼,再这样下去,甄艾就算不是流血流死,也要被他给活生生的勒死了! 陆锦川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只是抱紧了怀中的那个人:“她要是死了,我就和她一起死。” 顾仲勋仿若失声一般,站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有人匆匆的跑来,讶异低呼着又快步的退出去,又过片刻,席蔓菁已经满头大汗的匆忙而来。 “锦川,快把小艾放下来,让我看看……”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信赖的声音,他脸上那一种死灰一般的光泽骤然的褪去大半。 “姑姑……” 陆锦川的声音颤抖着,却仍是抱着她不肯松开手。 席蔓菁看到他红的吓人的眼睛,还有那一张脸上斑驳的眼泪,显然吓了一大跳。 “锦川,你先放下小艾,让姑姑看看……” 其实,她辅一进来,就看到了甄艾身下的一滩血,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在简单的检查之后,席蔓菁一颗心也忍不住揪痛起来。 因为她失去过,因为她痛过,所以她格外的希望这些孩子们都能幸福。 尤其是小艾,她实在太像年轻时的自己,骄傲却又自卑,倔强而又脆弱,那么矛盾的性格,却又那么的让人心疼。 陆锦川自始至终都紧紧盯着席蔓菁的脸,在看到她眸子里光芒黯淡下来,眸光中也有了水光那一刻,他整个人,仿若瞬间被人抽去了脊梁,委顿在地。 “先简单止血,然后,送我手术室去。” 席蔓菁低声吩咐助手,转而走到陆锦川身边:“锦川……” 她抬手轻轻按住他的肩,却在触到他肩膀那一刻,感觉到那样剧烈的颤抖。 席蔓菁忍不住,眼底也有了泪:“锦川你别这样,孩子,总会再有的……” 他摇头,只是不停摇头,将脸埋在掌心,渐渐哭出声来。 从会说话开始,他再没有哭过,仅有的两次落泪,全都是为她。 “锦川……” 席蔓菁将他揽在怀中,“姑姑都知道,但是现在,小艾她比你更痛……她需要你锦川,你是男人,你要为她顶起一片天,你知不知道?” 他哭的哽咽,却死命点头。 我再不会负她,以后,永远不会再辜负她。 可是,他们还有以后吗? 云卿隔着雕花的镂空,望着护在担架旁边步伐踉跄的男人,她抬手,抿了抿鬓发,嫣然一笑,可一双眼眸,却是空洞无比。 转过身,她对着那个面目普通的男人,缓缓开口:“拿了钱,能走多远就去多远,不要让人找到你,和你的女朋友好好过下去,所有的事情,我来承担。” 她不会自作聪明,她清楚的知道,真相很快就会被揭穿,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她已经万劫不复,不该再连累这个可怜却痴情的男人。 那男人拿着信封,嗫嚅着说了句什么,云卿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她也不曾在意,只是背对着他摆摆手。 那人离开了,云卿感觉自己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尽了。 她想到那天在洗手间听到的交谈,她想到三天前手机里那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简讯,告诉她顾仲勋包下这间餐厅的事情,告诉她有一位侍应生因为未婚妻生病十分的需要钱。 她毫不犹豫,做了一切。 看到甄艾被抬出去,看到陆锦川手上未干的血迹,她知道,她终于如愿以偿。 可为什么这一颗心还是空落落的?一丁点的着落都没有? 她以为她会多兴奋?甄艾啊,那个卡在她和陆锦川之间的一颗钉子,终于遭受了致命的打击,她该兴奋的去大醉一场,可为什么,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眼泪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掉? 她莫名的想起幼时,家里有一个大大的园子,她穿的像是小公主,笑容每天都满满挂在脸上。 爸爸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却会抱着她一声声喊着:“萍萍,萍萍,我的小公主,你以后一定要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是那些时光,不停的旋转,旋转,到了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房子被银行拍卖,花园被封了,父亲死了,母亲疯了,最后的一点资产,被亲人抢走。 她没有了书念,跌入风尘。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甘的,可到后来,却也渐渐的习惯,一双玉臂千人枕…… 可她的内心最深处,总还是留着一丁点的纯真和美好。 在遇到了他之后,她想着要一心一意爱着他,她愿意为他洗净铅华,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可这一切,却也只是她的幻想了。 他不爱她,从来都不,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叫甄艾的女人。 第一次在一起,他连睡她都不愿意。 第二次,他终于肯与她更进一步,却在最后关头,到底还是将她推开。 她渐渐的疯魔了,她被嫉妒和艳羡逼疯了,她像是陷入了一种魔障,渐渐无法自拔。 那些纯真,那些美好呢?云卿……哦不,曾经那个小公主,云红萍, 你又去了哪里? 云卿捂住脸,在小小的房间里,放肆的哭出声来。 ******************************************** 麻醉剂的效用,在半夜的时候渐渐消散。 她从剧痛中醒来,却是仓惶的念着‘孩子,孩子’,一头大汗的睁开双眼。 陆锦川守在她的床边,一秒钟都未曾合眼。 “孩子,我的孩子……”她躺着还不能动,流了那么多血,又刚做了清宫手术,虚弱的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用一双满是泪的眼望着陆锦川,万千的期盼和惶恐,在每一寸目光中,缓慢的溢出。 “小艾。”他想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握着她的手,尽力让自己对她笑一笑,可怎样努力,到最后,却只是露出一个可笑的扭曲表情。 他笑不出,红肿的眼睛开始泛起湿润。 “我们……还会再有孩子。” 他不敢看她,只能更紧的握住她的手,却清晰的感觉到,那在他掌心里颤抖的手指,到最后已经是一片冰凉。 她未曾再开口说一个字,只是安静躺在那里,空洞的睁大了一双眼睛,将所有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尽。 “小艾,小艾……” 他一声一声唤她,她却仿佛根本听不到。 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似乎这个世界,也与她再也没有关联。 在她的肚子里存活了三个多月的小生命,要她逐渐的体会到身为一个母亲的幸福,要她感觉自己再不是孤苦无依的那一个小生命,就这样简单,就这样简单啊,再也看不到了,再也无缘见到了。 是,她也许还会再有孩子,可是都不是最初这一个了,老天不会给她一个一模一样的孩子,也不会给她一模一样的感受。 她躺着一动不动,任他叫她的名字,任他说再多的话语,她都似乎根本听不到。 累,那么的累,她太累了。 她真的宁愿,不如死去。 “小艾,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你怀孕了也不告诉我?” 他到最后,已经对她毫无办法,他也许可以随心所欲的拥有这世上任何一样珍宝,他也许可以不管不顾只要想要就能掠夺,但面对一个心如死灰的爱人,他就算是神仙,也无能为力。 他低着头,只是一个人默默说着话。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只有你,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小艾……我们不要离婚,我们好好儿的,好不好?” 从两人陷入僵局,一直到今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卑微的开口请求,说出‘不要离婚’四个字。 曾经他不论多么不舍,多么不愿,也因为骄傲未曾对她说过,可这一刻,他忽然发现,那些骄傲,那些自尊,在留住心爱的女人面前,又能算什么? 有她陪着,你才能圆满,没有了她,你留着那些骄傲,又给谁看? 它能让你笑?它能让你快乐?它能给你那从未尝过的各种滋味儿? 可仿佛一切都已经太迟,他心里清楚的明白,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可却仍是妄想着她会留下来。 只是,回答他的,依然是无声的沉默,可那沉默却是最可怕的,无声的凌迟,才更让人绝望。 **************************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不要找我……” 噩梦中,那一个血淋淋模糊了脸庞的小孩子又一次缠上来那一刻,傅思静终究还是不能避免的,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她惊慌失措的抓着枕下那一尊佛祖的雕像,握在掌心里不停的念着佛号。 可也无用,这由最好的法师开过光的辟邪物,也不能遏止她心中无边无际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才平静下来,可一张脸已经白的没有人色。 起身下床,她缓 缓走到窗前,此刻不过是凌晨三点钟,外面依旧一片漆黑。 不要怕,思静,不要怕。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安慰着自己,她并没有做恶事,她的手上,依旧干净无比。 没有沾染上那个孩子的血,没有沾染上甄艾的血,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坏透了的云卿所为,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告诉了她这一件事实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她心存不轨,如果不是因为她本性恶毒,她又怎么可能去动手害人? 这样安抚着自己,她整个人方才能渐渐的冷静下来。 噩梦出的一身汗渐渐褪去,整个人就觉得有些冷了。 傅思静抱紧了双臂,她拉开妆台的抽屉,打开精美的首饰盒子。 他送她的兰花首饰安静美好的躺在那里,她忍不住抬起手抚摸。 她依然是美好的,依然是那个人人喜欢的傅家千金,依然是优雅得体,落落大方的闺秀,依然是陆家伯母相中的侄媳妇,依然可以获得所有人的交口称赞。 她想到她回国时,母亲含泪说的话,思静,你不听母亲的劝告,你总会成为傅家的污点。 她不以为然,她坚信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中口中称赞的对象,她自来都是人群中的发光体。 谁不喜欢她?谁不想要成为她的闺蜜?多少少爷小开们想要娶她? 傅家的骄傲才是她! 这所有的一切,势必都要封存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永远都不能让人窥见一丁点边角。 从今以后,她依旧是那个光彩耀眼的名媛傅思静,她依旧是那个干净的没有任何污点的完美千金。 她要嫁入所有女人都妄想进入的陆家,她要做陆锦川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要与他比肩而立,成为他心里的唯一! 她要百年以后,墓碑上他们的名字也要刻在一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傅思静将盒子盖上,重又小心的放回妆台抽屉里。 她叫了自己心腹的佣人进来,只是低低交代了一句: “那个女人不能再留了。” 来人点头,却有些心痛的看了她一眼,但她只是挺直了脊背咬紧下唇骄傲的端坐着。 “小姐……” “什么都不要再说。” 她已经不能回头了,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只能咬着牙坚持走到最后一步,如果回头,只会,死的粉身碎骨。 ************* 陆成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甄艾睡着了,他不敢开口说话,陆锦川又在她床前坐了很久,方才将她的手放回被子中,起身跟着他出去。 “顾先生与我说了,那天的事很蹊跷,他注意到,您根本只是轻轻碰了少夫人一下,可少夫人却摔的很厉害,我们后来检查了台阶,那里虽然被人清理过了,可依旧留下了一些痕迹。” 陆成看了陆锦川一眼,“台阶上被人涂了油……而且,那里的一个侍应生,前日忽然辞职不干了,连薪水都没有拿。” 陆锦川拿着烟的手,已经因为愤怒而隐隐颤抖起来,陆成不敢看他阴霾的眸子,只是继续开口:“……听说那个侍应生和未婚妻感情很好,可他的未婚妻有病,需要很多钱,按理说他不该这样忽然离职,薪水都不要……” “因为他得到了更大的好处!”陆锦川将烟蒂在窗台上重重摁灭,他回过身,漆黑双眸紧紧盯着陆成:“给我传简讯的人,查到没有?” 那天,他之所以那么及时的出现,是因为有人给他发了简讯提醒。 陆成抿抿唇,似乎有些惶惑,但终究还是低低开了口:“查了,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是……云卿小姐。” ps:今天猪哥不敢说话了。。。。 ☆、我爱她。 陆成说完,几乎大气都不敢出,如果真要追究,是不是,最后一切都要追究到少爷的身上? 毕竟,女人因嫉妒生怨气,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却要最无辜的少夫人和孩子来买单…漪… 如果少爷未曾认识云卿,未曾有过那些过往,又何至于会有今日的惨剧? 但这些话他却不敢说,少爷如今,大概早已悔之莫及,更何况这些日子,少爷整日整夜守在少夫人身边,未曾合过眼,已经熬的快要油尽灯枯,他看了,都觉得心疼。 只是,少夫人却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未曾再看过少爷一眼固。 “是她。” 陆锦川忽然惨淡一笑,他站在那里的料峭身形单薄的几乎如纸一般,几日几夜的不吃不眠,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他此刻还能神思清明的站着说话,已算难得。 “陆成。”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准备车子,我要亲自去见云卿。” 陆成应是,这才转身离开。 陆锦川在她的病房外站了足有三分钟,方才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侧脸看着窗子外可人的一片青碧色。 倒了温水,试了水温,走过去对她温声询问:“要不要喝点水?” 甄艾没有应声,却收回目光,闭了眼睛。 陆锦川只觉得一颗心疼的就要痉.挛起来,他颤抖着放下手里的杯子,静默看着她安静苍白的脸,多想把她抱在怀中,将她所有的痛都分担过来。 可却清楚知道,在她清醒的时候,她连一根手指都不愿他来碰触。 他知道她心里怨他,恨他,如果不是他那天出现,她兴许就避免了意外的发生。 如果孩子还在,该有多好? 他和甄艾的孩子啊,只是想一想,这一颗心都软了。 可却又不敢去多想,那种锥心刺骨的疼,是宁愿死都不愿再品尝一次的。 陆锦川沉默站了一会儿,弯腰将她身上薄薄的被子在肩膀处压了压。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护工就在外面,你如果饿了渴了,或是哪里不舒服,就叫她们,姑姑今天也在医院……” 他絮絮说着,竟像是一个罗里吧嗦的老头子一样,可她只是安静的躺着,连长长卷翘的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他有再多的不忍,再多的不舍,却终究还是转身离开。 伤害她的人,他绝不会放过,包括,他自己。 “等一等。” 他的手拉开门的那一刻,她的声音忽然有些低哑的传来。 “小艾……”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身来那一刻,眼眸中亮的摄人。 她却根本未曾看他,只是面朝墙壁安静躺着,身子微微蜷缩,那是最缺乏安全感的一种姿态。 她的声音复又清清淡淡的响起,却仿佛她与之说话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离婚协议什么时候签?” 她低低的一句询问,将他眼中所有的光芒打碎。 他面色煞白,一身冷汗的站在那里,只是幽深的双瞳望着她,一瞬都不能移开。 “你说什么?” 他耳边嗡嗡的,乱七八糟的什么声音都有,他也许是听错了,对,他只是听错了。 “离婚协议什么时候签?” 她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截,陆锦川只感觉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几日的煎熬,却都好似比不上她这样简单的一句问话。 他站着不动,可声音却已经控制不住的缓慢溢出:“我不会签字,我永远不会签。” “好啊。” 她竟是淡淡的笑了一笑,可那笑,还未曾盛开就已经凋零。 她将脸枕在手背上,依旧是那样轻慢的口吻:“你一天不签字,我就一天不吃不喝。” “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他颤抖着上前一步,鼻腔中剧烈的酸楚冲击上来,要他的眼眶一片灼痛。 “可如今要逼死我的人是你。” 她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瞳仁里一片水润的清透,她没有看他,只是茫然空洞的盯着墙壁上某处。 “我不会签字,我决不会签字……” 他不停摇头,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整个人靠在墙上。 “随便你,只是,我说到做到。” 她闭了眼,那是再也不会开口的一个细微动作。 他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再继续站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会不会这一颗心也被她活生生的折磨死。 他知道她痛,知道她难受,可是他呢? 他心里的痛和悔,又能去和谁说? 姑姑说,他要成为她的依靠,要支撑着她坚强起来,可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陆锦川浑浑噩噩的出了病房,陆成准备好了车子等在楼下,他上车,一个字都不愿意说,陆成亦是沉默的开车。 云卿如今所住的,仍是当初陆锦川送她的那一套公寓,只是公寓已经变更了名字,过户给了她。 甄艾小产的确切消息传来之时,云卿就闭门谢客,再也未曾出过门。 郑云涛来找过她数次,她都避而不见,只是一个人待在这一套装帧精美的公寓里,仿佛与世隔绝。 她每天清晨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化妆。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终于,她等到他来。 黑色的长发直垂到腰际,因为他喜欢长头发的女人,所以她再未曾剪过。 乌黑的黛眉,描摹的长长弯弯,映衬着一双杏核眼,是勾人夺魄的美。 他不喜欢女人化妆太浓,因为他的甄艾总是不太喜欢化妆。 所以她只是淡淡的施了一层脂粉,掩盖住她脸庞上的憔悴和晦暗。 他喜欢女人穿长长的裙子,最好是青碧色,天水蓝,仰或是深深的墨绿。 因为他的甄艾,最偏爱这样沉静的色泽。 所以她换了一条海藻一样浓深的绿色长裙,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到来。 叩门声响起,云卿微笑,站起身,却将面前的一杯色泽浑浊的红酒喝下去。 苦涩的味道涌入喉管,侵蚀着她的整个胃部,她觉得有些眩晕,却勉力的让自己站好。 走过去开了门,他果然在外面。 瘦了,憔悴了,胡子拉碴的,衬衫也皱了,她真心疼。 忍不住就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可他眼眸里的嫌恶已经展.露.无.遗。 云卿的手就缓缓的放下来,她转过身,让他进来。 陆锦川没有让陆成跟着,一个人进了公寓。 “云卿,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害我?” 他缓缓逼近她,伸手扼住她细弱的脖子,只要他一用力,就能将她这美丽的脖颈折断,可他最终还是克制着。 他还有疑问,这件事不会这样简单。 云卿怎么会知道甄艾怀孕?这件事,除了甄艾,只有岑安知道,连他还有她身边的佣人都不知,云卿又从哪里得知的? 他可以动动手指掐死云卿,可却会让背后的黑手继续逍遥。 “还有,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谁告诉你的!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没有人。”云卿一笑,打断他说下去:“赵景予的婚礼上,甄艾吐的昏天暗地,被有心人看到传扬了出去,我也耳闻了此事,她怀孕……是我的猜测,只是没想到老天有眼,竟是被我给猜中了。” 他自然不信,却也不愿和她纠缠下去,他自会去查清楚,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会亲手杀了他。 “为什么要害她?因为我爱她?所以你就要下这样死手?” 云卿目光 陡地一怔,旋即却是眼圈渐渐的晕红。 “你终于承认……承认你爱她了?” “对,我爱她,我爱甄艾。” 他不再迟疑,回答的斩钉截铁。 云卿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哪里好?我哪里不如她?为什么你的心里不能有我的位子?如果你多看我一眼,我怎么会嫉妒她嫉妒到恨不得她去死?” “我不知道她哪里好,也许她有很多不好,可她的一切,我都喜欢,云卿,感情不能勉强,我自始至终都不喜欢你,你如果要恨,大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她?” “不——如果没有她,你还会像从前一样风流多情,你就不会对我这样绝情!我只想在你身边,哪怕做一个不见光的情人都可以,可就这样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我为什么不恨她?她何德何能,要占据了你的人又要占据你的心?” “你真是疯了!” 陆锦川看着面前那一张美丽的脸庞扭曲起来,他连一句话都不愿再和她多说,这个女人完全已经疯了! “对啊,我疯了,我早已疯了……” 云卿转身,却是姿态优美的在沙发上半躺下来,她含泪的眼眸望着陆锦川,最后问了一句:“锦川,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告诉我,有没有一刻,不,一分钟,一秒钟,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陆锦川摇头,他的眸光是清冷而又绝然的,“没有,云卿,我从未曾喜欢过你,与你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你有那么一丁点像她……” “不过如今看来,你和她,根本就是天差之别。” “她在你心里就这样好?” “至少,她就算是受尽委屈,也绝不会害人。” 陆锦川不再看她,转过身向门外走:“我和她的孩子没了,这是你造的孽,云卿,我从前念在旧情,总是没有对你下狠手,但是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云卿的眼泪簌簌而下:“锦川,你不如亲手杀了我……” 他挺直的脊背却连丁点的松缓都没有,步子亦是未停。 “你会死,但是动手的人,不是我。” “那么,真是可惜了。” 云卿缓慢的闭上眼,她举起手腕,看着那洁白的腕子上触目的一道伤疤。 她那么伤筋动骨的爱了一场,可换来的是什么? 他连亲手杀她,都觉得肮脏。 陆锦川打开.房门,迈步出去那一刻,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他转过身,却见云卿已经软软倒在地上厚厚地毯上,她的唇角,有一缕细细的血线蜿蜒而下,没入白色的长绒地毯中,红的刺目。 “少爷……” “如果她死了,把她葬了吧。” 陆锦川转过身,他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出了房间。 陆成只是往房间内看了一眼,就蹙眉收回视线,他点头应是,快步跟陆锦川走进电梯。 “这些天我都让人在这附近守着,果然有发现……有行迹不明的人在云卿楼下出现过几次,可因为她一直闭门不出的缘故,所以才没有得手……” 陆锦川沉默看着电梯数字一格一格的往下跳,“盯着赵景予。” 他想了很久,想不到会有别的人做这样的事。 只有赵景予,他和他之间是解不开的死仇,也只有赵景予,为人阴险很辣到这样的地步,才会做出这样毒辣的事情! “少爷您放心,有消息我会立刻告诉您知道。” 纵然赵家鸡犬升天,他陆锦川哪怕拼上这条命,也会为自己的孩子和心爱的女人,讨回这次公道。 *********************** 甄艾的事情瞒不住,住院的第二日,陆家就得知了消息,崔婉自然也知晓。 初初听说孩子没了,崔婉到底也难过了起来,但终究还是劝慰自己,这个儿媳妇是自己不喜欢的,孩子保住,自然是好事,可若是有了孩子,锦川这婚,大约又离不成了。 只是这般想着,想到自己未曾谋面的孙子,崔婉还是掉了眼泪。 锦年更是难受的不行,待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连她这样一向性子温婉的,都动了大怒,待听到云卿竟是自己了断了,犹觉得不解气—— “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自杀也便宜了她!”锦年是最听不得这种事的,她年轻时,和陆臻生结下孽缘,连着没了两个孩子,那样的痛彻心扉,她这一辈子都不愿再去回想。 也因为如此,从前对甄艾的那一些不喜和成见,也烟消云散,甚至还亲自去看了她两次。 傅思静知道这事,也跟着抹了眼泪:“……她那样柔弱的人,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还有那个云卿……” 说着,又是很恨的骂道:“我也是见过她的,瞧着这样漂亮妩媚,竟是个蛇蝎美人!真是该死!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心里却到底松了一口气,这些天她手底下的人找不到机会对云卿动手,她正怕自己露出端倪,却不料那女人竟然自己了断了,可见上天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到底是连着出了两条人命,傅思静饶是再怎样镇定,晚上也睡的不安稳起来,眼瞧着这几日神色越来越差,连锦年都觉出了她的异样。 “那天赵景予婚礼宴会上,小艾吐的时候,四周好像并没有其他人,我和傅小姐,大约是离的最近了吧。” 陆锦川忽然的一句,让傅思静脸上的神色一僵,但下一瞬,她已经眼睛渐红望向陆锦川:“是,那天我看的很清楚,甄小姐吐的很厉害,锦川你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说自己喝醉了,我听过就忘记了,根本没有多想……” “锦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云卿是从思静这里知道的?” 锦年也有些不悦,傅思静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她母亲品行高洁,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 “这怎么可能?思静怎么会和云卿那样的贱人打交道!” 崔婉也出言相帮,傅思静是她喜欢的儿媳妇人选,自然是偏向的。 更何况,这样的事听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怎么可能是真的。 “那天人多眼杂,也许还有其他人看到,所以就胡乱猜测传了出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思静是无辜的,锦川你可不要乱猜忌人啊。” 锦年瞧着傅思静已经忍不住哭了,不由得有些不忍。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随便问一问而已。” 陆锦川未再多说,只是看向傅思静,歉然道:“傅小姐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如今是病急乱投医……” 傅思静缓缓摇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不会怪你的,只是……锦川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这样伤害别人的事情,我可以发誓……” “不用,我相信我婶婶看人的眼光。”陆锦川站起身,“我先去医院了,小艾今天出院。” “好好儿把她接回去,身子重要,其他的事先不要提……” 锦年絮絮叮嘱着,陆锦川只是一一答应,没有再多说其他。 唯有傅思静站在众人之后,低了头掐紧了掌心。 他说,他相信婶婶的眼光,却不曾说一个字的相信她。 是不是,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到她了? 好在,云卿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就是怀疑,也不能落实,傅思静这般安慰着自己,却仍是觉得心绪难平。 陆伯母方才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说,离婚的事情……暂时要搁置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傅思静只觉得自己心中仿若有万千毒虫在啃噬着她的心房。 原本,她的好事已经近了啊,家中的堂姊妹们,哪个不羡慕她? 如果继续耽误下去,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傅思静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尤其是锦川,他的心,依旧在甄艾的身上,甚至,因为流产的事,他待甄艾更加的好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想到他自回来陆家一直到离开,目光从未曾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傅思静只觉自己的一颗心,犹如吞了黄连一样苦,可这苦,却偏又无法说出口。 “思静,你跟我过来一下。”锦年忽然蹙了眉尖,定定看傅思静一眼,转身向书房走去。 ps:明天就离婚啦~~~厚着脸 皮求票票~~~ ☆、没有了她,我以后的每一天怎么过? “伯母……” 傅思静心下蓦地一沉,书房门关上,屋子里只有她和锦年,不由得一颗心就提起来,掌心里也满是濡湿的细汗。 “你这几天,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固” 锦年的眸光有些锐利的落在她的脸上,一丝不错的盯着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漪。 她所熟知的傅思静,从未曾这样的不安紧张过,她自来最是大方得体,处惊不乱,可这段时间,她竟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神魂不定的样子。 “是……”傅思静很快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她不能乱,一定要沉着应对。 陆伯母是个聪明人,她的这些情绪,必然逃不过她的眼睛,那么如今,就不该矢口否认。 听到她承认,锦年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放柔了声调,关切询问:“可不可以告诉伯母知道?” 傅思静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出事开始,我就睡不着觉,每晚都失眠。” “这是为什么?你和甄艾,也没什么交情吧?就算为她难过,大约也不到这样的地步……” “因为锦川,他心里只有甄艾,如今甄艾出了这样的事,他只会更心疼更不舍,伯母,不瞒您说,那一年您带着锦川来我家里做客,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之前知道有希望嫁给他,您不知道我多开心,可是如今看来……” 傅思静说到此处,干脆故作无所谓的一笑:“我也想明白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锦川喜欢的不是我,我也没有办法。” 她这般隐忍的模样,倒是让锦年有了几分的心疼:“你也不要想太多,这几天我也仔细想了一下,是我思虑的不周,锦川到底还没有离婚,我不该让你和他走的太近,这件事,是我的错。” “伯母……您一片好心为我,我怎么会怪您?只是我没福气罢了。” “先不要想这么多,如今,甄艾她到底是受了委屈,锦川心疼她,也是应该的,思静啊,如果真的不能走到一起,也不要太伤心。” 锦年看她点头,却到底还是眼底蒙了一层的悲痛,她没有再多劝,只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一个人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想爱就爱,想不爱就不爱,这世上,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 ********************************* 因她原本就身子太弱,席蔓菁特意叮嘱了,虽然只是小月子,但也要休整一整个月的,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陆锦川自然是无有不从,甄艾出院那天,他干脆将公司的事情暂时交给副总,而自己也跟着搬回了消夏园住。 “少爷……” 晚餐时间已到,甄艾因为要避风是不能下楼的,佣人将饭菜端到了她的卧房,可后来佣人上去收拾的时候,却发现饭菜根本一口都没有动。 “少夫人没有用晚餐,也不知是不是饭菜不和少夫人的口味……” 佣人有些胆怯,说话时头也不敢抬。 从前少夫人一个人住在消夏园,他们虽然不敢怠慢,却也未曾特别上心,但如今少爷忽然也搬过来,他们方才醒悟,少夫人何曾失宠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陆锦川面前,方才特别的心虚。 “你们下去吧,我上楼去看看她。” 暮色沉沉,园子里各处已经亮起了灯光,陆锦川站在风口处,直到身上浓浓的烟味散尽,他方才转身上楼。 想到那一日她在病房里说的话,心头不由得沉重万分,如今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她当真绝食,他是不是只能妥协? 离婚……从此变成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从此各自婚嫁,互不相干,他又能否接受? 这般想着,却已经到了她的房门外,幽暗的长廊,房门紧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他抬手叩门,轻唤她的名字,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应声。 试着推门,门却并未上锁,陆锦川推开门,只见房间里亮着一盏壁灯,而她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坐在窗子前,似乎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让厨房重新做好不好?” 他走上前,她已经搁下毛笔,将宣纸折起来压在书本下,然后站起来转过身,静默的望着他。 “我说过了,只是看来陆先生没有当真。” 他恍若没有听到,只是凝着她那一张依旧雪白的容颜,细语轻喃:“你现在身子弱,姑姑说了你需要好好调理,不吃饭没有办法吃药,对你身子恢复不利,我让厨房给你煲汤好不好?我记得以前你喜欢淡一点的甜汤……” “不用了。” 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些话听在耳中,只是微微蹙了眉,有些不耐的打断。 “好,要是真的不想吃,也就不要勉强……” 他从不曾这样伏低做小,甚至会有些害怕她的脸上流露出厌烦的那一种表情。 “陆锦川,如果你忘记了,那我就再说一遍,离婚协议什么时候你签字,我才会吃东西……” 她话还未说完,他忽然像是失控了一样抓住什么就重重摔在地上,他全身都在颤,一双眼睛红的摄人,满是密布的红血丝,从她出事直到现在,他未曾睡过一分钟,他的精神每一刻都是紧绷的,而到此时,终于崩溃。 “是不是你觉得我是一个铁石心肠的混蛋?是不是你认为我陆锦川就没有心?我的心就不会痛?孩子没了……那是我和你甄艾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比你还要疼?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我换回孩子的一条命!可是可以吗?” 他压抑的低吼,额上青筋都显露出来,他像是一头快要濒临崩溃的孤狼,如果再不发泄出来,他想他一定会疯。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那你来惩罚我!你要我看着你折磨自己,你知道我一向对你毫无办法,你是不是预备真的把我逼死?” 他血红着眼睛瞪住她,声音到最后亦是粗嘎的嘶哑。 甄艾的目光轻轻落在他的脸上,若是不仔细去看,甚至都要认不出来,面前这个男人会是那个曾经桀骜邪气的陆锦川。 他瘦了,憔悴了,有些邋遢,却仍是英俊的。 可她也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而已。 “如果我们现在离婚,我一定不会再折磨我自己。” 她转过身,走到床边坐下来,低了头,双手撑在床沿上,盯着自己的脚尖,许久的沉默之后,她的声音幽幽响起:“我还是那句话,一天不签字,我就一天不吃饭。” “好!你一天不吃饭,我就一天不让消夏园里的佣人好过!” 夏至未至的夜里,他却冷的全身都在颤抖,这样的争执之后,回应他的仍是她的不发一言。 她从来都是不愿和他吵的,每一次失控的,抓狂的,不理智的,可笑的那个人,都只是他。 他知道,直到现在,他仍是清楚的知道,她不爱他,她从来都不爱他。 可他的手就是不能放开,仿佛是固执的小孩子,只一心要抓住喜欢的玩具,却根本不去考虑,那玩具是不是真的想要与他在一起。 “你随便。”她反常的淡漠一笑,那一双总是沉静秀美的眼眸里,却是冷淡和不在意的光芒闪过:“他们与我非亲非故,死活也与我毫无关联,如果你乐意,就算把他们全都杀了,也无所谓。” 她说着,站起身来,“时间不早,我要睡觉了,陆先生?” 他指着她,嗓子里是灼烧的痛,手指在她面前虚空的指了几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干脆也不再理会,直接拉开被子躺下去,一头黑发犹如光滑的绸缎在枕上散开,她闭上眼,声音轻轻:“出去的时候请帮我关上门。” 一直到第三天,她仍是不肯吃饭,更甚至,一口水都不喝。 陆锦川发了狠,让陆成将厨房里的人都捆了起来,她却依旧不为所动。 锦年和席蔓菁闻讯赶来的时候,甄艾躺在床上,已经气息奄奄。 “你这孩子……”席蔓菁实在忍不住,差一点哭出声来,就连锦年看着她这般模样,都觉得心中不忍。 “先喝点水……”席蔓菁倒了温水送到她的嘴边,甄艾躺在那里,面色蜡黄,她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却仍是闭紧了嘴不肯喝一口水。 席蔓菁眼泪直往下掉:“你是不是要把自己身子毁了? 这样不吃不喝……你还在小月子里知不知道?哪能这样糟蹋自己?” 甄艾只是闭着眼不肯说话,眼角却有水渍缓缓蕴出。 原就瘦弱的身形,此时更是瘦骨嶙峋,两腮深深的凹陷下去,却更显得那漆黑的眉眼在苍白蜡黄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不管怎样,别和自己身子过不去,听婶婶的话,先吃饭好不好?” 锦年也亲自去劝,甄艾只是缓缓摇头。 她知道,她不该恨他,不该将失去孩子的痛和绝望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可是她无能为力,她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寄托,不然,她怕她早已疯了。 她与陆锦川已经绝无可能,除非孩子回来,可这一切,根本不可能。 她只求离婚,只求与他死生不复相见,她宁愿一个人远走他乡龟缩起来偷偷疗伤遗忘,也不愿在他的面前,提醒自己一遍一遍的回想。 “小艾……你到底,到底想怎样啊?”锦年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也觉得心中悲痛,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锦川拉着她的手,在黄昏的园子里穿花拂柳的远远走来。 她有些害羞而又秀美的温柔轻笑,眼眸亮闪闪的,脸色微微有些羞红,仿佛是豆蔻梢头快要成熟的樱桃果子,透着青涩可人的水润甜美。 可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光景,她就如雨后的花一样,快要凋落了。 “姑姑,婶婶。” 房门无声的打开,陆锦川只穿了衬衣站在门口,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小小粥碗,熬的香甜软濡的白粥散发出诱人的味道,渐渐充盈在整个房间。 “让你们费心了。”他勉强的对两人一笑,那笑容,却让人看着就心酸。 “锦川,你好好劝劝小艾……”锦年拍拍他的手臂,陆锦川却只是微微低了头:“婶婶,我劝了。” 软的硬的,狠着心的逼她,全都没用。 他走到床前,将粥碗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她闭眼躺在那里,眉心却似有些难受的紧紧皱着。 她那原本柔嫩嫣红的嘴唇,此时已经完全干裂起皮,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裂出了血口子,陆锦川只觉得喉咙里仿佛被塞进去了一把燃着的木炭,灼痛的感觉要他嗓子堵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已经做了决定,可在要说出口的那一刻,却从未料到,有一日这世上最难的事,竟是说出‘放手’两个字。 “先喝点粥……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话音落定,一双眼眸却是渐渐红的厉害,鼻腔里涌起酸楚,差一点将眼泪冲出来,他死命的忍着,弯腰,小心把她抱起来靠在他的臂弯里。 她轻的像是稍微一用力就会在他的掌心里破碎。 温热的粥送到她的唇边,她睁了眼看着他,却不愿意张嘴。 他知道,她是不信,怕他骗她。 “不骗你,姑姑和婶婶,都可以作证。”他低头,对她苦涩一笑:“你喝完粥,我立刻就签字。” 甄艾似有些不敢置信,但片刻之后,她终是哆嗦着张开嘴,温软的粥送入口中,味蕾被惊醒,他竟是很快喂她吃掉了整整一碗。 “小艾三天没吃东西,不能多吃,让她再喝一点水,等一会儿再少喝一点粥,现在是不能吃了。” 席蔓菁说着,伸手把陆锦川手里的空碗接过来:“……锦川,你是要签什么字?” 锦年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的眸光有些不忍的落在甄艾身上,却渐渐的,在心里开始怀疑自己对她的认知是否正确。 因为之前的那些事,她对甄艾颇有些不好的看法,和宋清远几次三番的勾缠不清,更是让锦年对她的好印象打了折扣,可如今,看着这个倔强到让人心疼的甄艾,锦年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错了? 她若真是那样不堪,锦川又怎么会这般在意她? 她自小带大的亲侄子,她总该相信他的眼光…… 可是如今,她宁愿以绝食来逼他离婚,看来她定然是已经下了决心,再不会回头了。 锦年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为了陆锦川,也为了这个她未曾全面了解的甄艾。 席蔓菁和锦年离开的时候,陆成拿了离婚协议进来。 他已经签了字,旁边的空白处,是留给她的。 甄艾只吃了一小碗粥,身上还没有什么力气,却仍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她接过钢笔,却没有立时签字,陆成站在一边,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嗓子却仿佛被黏住了一样。 “陆成,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等我签好字,再叫你进来拿。” 陆成点头,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甄艾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净了,她无力的靠在枕上,紧闭的眼前,过往的一幕一幕,不停在眼前闪。 他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鼻尖,轻轻磨蹭,叫着她的名字:“小艾,小艾……” 他缠着她不放,就连睡的香甜的时候,也要双臂缠在她的身上,紧紧抱着她才行。 他一次一次在她面前低头,忍着她的倔强和执拗偏激的小性子,包容了她的一切。 可他也一次又一次的伤了她的心。 他和云卿出双入对,他送傅思静那么漂亮的首饰,他搂着她旋转,跳舞…… 亦是因为他,孩子没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隐隐听说,当日的意外是人为,她亦是知道了云卿的死讯,那么那件事和云卿脱不开关系。 她就更恨他,恨到不能再看他一眼,恨到必须要远远离开。 她抓住脖子上挂着的那一枚戒指,她想,那一天没有找到她的那一枚戒指,是不是就说明了一切? 他们,不是彼此的良配,就仿佛这一对戒指,永远都凑不成一对了。 甄艾不知什么时候哭了,她不愿意承认,可在这一刻,心里撕裂一样的疼却提醒着她不得不承认。 她早已在他的身上,失了这一颗心。 她不愿让颤抖的笔迹泄漏她的心事,所以在平复了心情很久之后,她方才缓慢而又清晰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如那一天在分居协议上签下的名字一样,他的字迹潦草而又张扬,她的字迹却是清秀而又迤逦。 就如同他们彼此,永远都是存在在两个世界的人,一个仿若云端的明月,一个却是月下的一抹烟痕,可以遥遥相望,却永远不可以相偎相依。 陆成拿了她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下楼,看到陆锦川正在外面园子里木犀树下站着。 晚风微凉,原该是最怡人的季节,却偏生比宛城的冬天还让人觉得森冷。 “少爷。” 陆成缓缓开口,将那薄薄的几张纸递给他。 他不接,只是颤声低低问了一句:“她……签了?” 陆成点头,不敢抬头去看他一双发红的眼睛。 “好。”他只是哑哑的说了一个字就转过身去,依旧看着前方。 “少爷……您别太难过……”陆成想劝几句,却终究还是语塞。 “陆成,你信不信?我这会儿一点都不难过,我只是在担心……” “少爷,您担心什么?” 他的声音仿若是风末的一片残叶,带着苍凉的破碎传来:“我以后的每一天,该怎么过?” 没有了她,我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怎么过? ps:离了!其实彼此还是相爱的嗷~~~~大家么么哒,看文要愉快~~~后天有加更~~~求票票啦~~安卓系统的亲们投票可以一变三了,支持猪猪一下哈~~~ ☆、离开之后,破茧成蝶的她。 甄艾离开那一天,正是初夏最明媚的时刻。 消夏园,消夏园,顾名思义,避暑而建,所以,这里的夏日最清凉,最迷人。 母亲在世时,最喜欢那一处‘荷塘月色’,而她呢,打小就和别人不一样,她不喜欢荷花开的绚烂时满池子的热闹,却偏偏喜欢雨打残荷的寂静和哀伤。 宋清远从前总爱笑话她:“小小年纪,总是伤春悲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固” 都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所有一切,在她身上都一一应验。 因为自小母亲的言传身教,又因为十来岁时遭逢的变故,她整个人,有着最细腻,敏感的一颗心,却又有着最清冷倔强的外在。 其实她亦是知道,因为怕受到伤害,所以才用这些把自己保护起来。 因为极度的缺乏安全感,所以从不敢轻易的相信或是接受一个人。 因为对爱情和婚姻失望透顶,所以爱上一个人很难很难。 可一旦爱上了,却是伤筋动骨,万劫不复。 从前年幼,以为相伴和相知就可以相爱,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方才明白,只有真的爱过,才会明白到底怎样才算爱上一个人。 爱上一个人,会痛,会笑,会落泪,会崩溃,会幸福到发疯,却又会因为一丁点的小事,一句话,一个表情,或喜或悲。 爱,可以让她这样克制冷静的人都脱胎换骨,也可以让他风.流的心性为此转变,只是可惜,他们懂的都太晚。 甄艾拎着箱子下楼,佣人要帮她,她沉默拒绝了。 她早该从这一场繁华落寞的梦里清醒过来了,从母亲死去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嫁给他,重又搬回消夏园的时候,她带过来了一只箱子,里面装着她的一些私人物品,很少的衣服。 而如今要走的时候,仍是只有这一只箱子,依旧没有装满,拎在手里,空荡荡的,却也要如今的她气息微乱。 他静默站在客厅里,她走过的那一刻,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开了口。 “你去哪里?” 他问,疲惫憔悴的双眸里,透出浓浓的茫然和无助,她的眸光从他的脸上滑过,淡淡摇头:“还不知道,想要先到处走一走。” 离婚协议上,他留给她很大一笔财产,现金,房车,商铺,股份,应有尽有,可她什么都没拿,只是带走了一张银行卡,上面的钱不算多,可却足够她度过这一段暂时不能出去工作养活自己的过渡期。 “我……送你?” 她摇头,拉着箱子出了房间,她在木犀树下站定,笑笑和闹闹躲在一边,有点害怕似的不敢靠近。 前些时期,因为怀孕,她很少陪伴它们,倒是要它们都对她生疏起来。 甄艾弯起唇角,她蹲下来,对着两只小博美招招手:“笑笑,闹闹……过来呀!” 明晃晃的阳光,碎金子一样的从枝叶之间的缝隙里被筛下来,晃晃悠悠的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穿墨绿色长裙的年轻女人,长发柔婉的披在身后,伸出去的手指莹白如玉,她的笑,美的要人心悸,却刺的他几乎落泪。 签了字的那一天深夜,他去她的房间。 她竟然没有入睡。 他站在黑暗的房间里,久久没有说话,沉闷的空气里,他听到她的呼吸与他的交缠在一起,渐渐的,心肺里仿佛都盈满了痛楚。 “如果离开,以后,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他开口,那是要和着鲜血才能念出口的字眼,说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人似乎被抽走了脊梁,几乎站立不稳。 她在昏暗的房间里静默坐着,许久,才开口,一个轻轻的‘好’字。 他所说的,也正是她所想的。 不能再见面,不能再见到彼此。 既然决定分开,那就最好彻底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 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怕他会忍不住继续纠缠她,他怕看到她嫌恶的眼神,他怕与她已经破裂的关系,会更加的恶化。 而她也怕,她怕已经丢了的那一颗心终究还是无法彻底的忘怀,她怕时间渐渐抚平了伤口,而她再一次的重蹈覆辙。 陆锦川远远站着,看两个小家伙试探着慢慢走过来,还是笑笑,先用自己湿湿的鼻尖碰了碰甄艾的手,然后才欢快的摇摇尾巴,扑到了甄艾怀中。 她抱起它,笑的眉眼弯弯,闹闹在她腿边急的转圈,甄艾蹲下来,将闹闹也抱起来,小家伙似乎有些委屈的样子,在她怀中蹭了蹭,嗷呜嗷呜的叫了几声,就乖乖的不再动弹。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没有目标,也没有住的地方,所以,她连带走它们的可能都没有。 “陆先生。” 她抱着两个小家伙,转过身来。 树荫下,她身上的墨绿色几乎要融在身后漫天的碧绿之中,她客气而又礼貌的唤他‘陆先生’,再不是从前的‘陆锦川’。 “可不可以让它们继续留在这里?”甄艾知道,陆锦川不太喜欢小动物,每次来消夏园的时候,笑笑和闹闹也都是躲着他的。 “如果把它们送走……真的很可怜……” 想到在救助站里看到它们时,瘦骨嶙峋皮毛肮脏的样子,甄艾真的于心不忍。 “我会让人好好照顾它们,你放心……” 如果真的舍不得,可不可以留下来,亲自照顾? 他多想说出口,可她已经感激的看着他开口:“多谢您了陆先生。” 他只能苦笑,心里盘旋了数千次的那个想法,在她快要走出消夏园大门的那一刻,到底还是脱口而出。 “消夏园原来就是伯母留给你的东西,甄艾……你如果愿意……” 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短暂的一怔之后,已是微笑摇头。 从前她心里总是存着执念,固执的妄图用自己单薄的一己之力保住母亲留下的这些东西,她总是认为,消夏园如果不在了,母亲似乎就会彻底永远的离开她了。 可是如今,她早已想通了。 母亲早已逝世,可却在她的心中永远活着,既然如此,那些身外之物,又何必非要据为己有? 难道消夏园不再属于她,她就会忘记母亲的音容笑貌吗? 当然不会,所以,消夏园还属不属于她,也已经不重要了。 它总是在这里的,寂静的,安然的等着她,等着她想念的时候回来看看,这就够了。 “不用了。” 我已经不需要了,只是,这个道理,我也明白的太晚了。 他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园子,沿着长长的植满了梧桐树的夹道渐渐的走远。 她的背影逐渐的变小,然后到最后,成为一个模糊的小点,再然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却仍是恍惚的站着,看那白茫茫的日光尽头,风吹着日光跳跃着,而眼前的世界,已经是一片空白。 ******************************************************** 顾仲勋收拾行李准备出差的事宜。 与俄罗斯一家军用化工厂的合作事宜正到紧要关头,他需要亲自飞过去商谈诸多的细节,大约要留在那里至少一个月。 顾子铭要上学,是不能一起过去的,只能留下来。 而此刻,那个小家伙正在撅着嘴巴发脾气。 “顾子铭,你的功课做完了没有?练字了吗?一直傻站在我背后干什么?如果没有事做,那就还去写大字……” 顾仲勋从衣柜中拿出换洗衣物,头也不回的对自己儿子说道。 顾子铭再也忍不住,叉着腰蹦到他老子跟前:“骗子!三十多岁的人,还说话不算话!” 顾仲勋拿了衬衫放在箱子里,低头看着扬着脸怒气冲冲的小胖子:“等你活到三十多岁就知道,小孩子就是用来骗的!” 顾子铭气的简直又要蹦起来了,顾仲勋却继续默默收拾行李,不再搭理他。 “小艾老师为什么不来陪我!” 顾子 铭绕到顾仲勋面前,继续气鼓鼓的质问! 他都让佣人把自己的卧房重新收拾了一遍,特意买了粉色的床单被罩换上!可是现在,爸爸说什么?小艾老师不来了? 顾子铭根本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心理落差,一大早就爬起来堵顾仲勋。 “你已经六岁了!为什么还要别人陪?”顾仲勋合上箱子,不想再和儿子没完没了的纠缠。 他是曾经在她离婚之后问过她,可她却拒绝了,她说想要四处走一走看一看,长到这么大,只是念大学的时候和岑安短途旅行过一次。 他自然不会勉强她,更何况,她流产的事情,他也觉得心有愧疚。 更是不能违拗她的意愿。 “那这一个月我怎么办?”顾子铭眼见如此,知道是再不可能转圜,也不由得软了下来,毕竟,长到六岁,他没有和顾仲勋分开这么久过。 顾仲勋拎起箱子,沉稳坚毅的眸子深处,却是涌出一股淡淡的无奈。 “你是男子汉了,也该学着一个人独立生活,再说了,只是一个月而已,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 顾子铭再怎样的不愿意,也到底还是乖乖送走了顾仲勋,只是这个小小的孩子,到底还是第一次尝到了失落的滋味儿。 回了房间,顾子铭就嚷嚷着让人把他的粉色床单换掉了,他才不要睡在这样的床上! 他已经是男子汉了! 可是到底,那小小的孩子窝在床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他从来都不知道,和妈妈睡在一起是什么滋味。 小艾老师,很像妈妈,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顾仲勋开车去机场的时候,心情没有比自己的儿子好上半分。 她拒绝了来陪伴子铭,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 其实他也未曾想的太深远,只是这么多年了,遇到一个比较契合的人很不容易,但是没想到,从未开始,却已经注定了结局。 他没有那些矫情的难过啊什么的情绪,只是这些天心情一直都很低落,总会想起那天她一身血躺在陆锦川怀中的样子。 觉得亏欠,觉得,心疼…… 顾仲勋自然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这样的心思,说明了什么。 可是如今……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天空,不知她此时飞到了何处?正在哪一片大好河山之下。 ******************************************** 岑安接到甄艾来信的时候,宛城已是满城红枫。 照片上的她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村里,踩在溪水里,光着腿赤着脚,搂着两个山里的小孩子,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那样的快乐,是从内心最深处透出来的,多么让人羡慕。 岑安更是羡慕无比。 婚后,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工作,像是被折断了翅膀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鸟,苟延残喘的活着。 不是没有抗争过,可是普通人出身的她,用什么去和豪门世家斗? 她抗争的下场,只是更彻底的失去了自由,连偶尔要出门,都有司机和佣人寸步不离的跟着。 婆婆说,我们这样人家的儿媳妇还要出去打工,一个月挣那几千块的工资,说出去不要笑死人? 她不甘心,不愿意过花一分钱都要看人脸色的日子,可她的杂志社不敢再接收她,她投出的简历全都石沉大海,后来才知道,赵家打了招呼。 她去找婆婆讲理,却只是收获了冷漠的眼神和无情的嘲讽,赵景予事业重心现在在宛城,几乎两三个月才会回来一次,就算回来,也不会站在她这边,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岑安几乎都要抑郁了。 甄艾隔三差五的来信,或者是寄来的各处明信片,就成了她全部的精神寄托。 想象着她去的每一个地方,想象着自由的样子,岑安想,甄艾永远都比她更幸运。 提了笔给小艾回信,心里所有压抑的话,都只能讲给她一个人听。 也许是不以为然,赵家知道她们两个人翻不出什么浪,也就没有干涉她们的通讯,岑安后来总在想,那些年最残酷的岁月里,与甄艾的书信往来,几乎可以说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彩了。 “小艾,你说你剪短了头发,什么样子?好不好看?下次一定要寄照片给我……好羡慕你,现在又去了哪里?西.藏的阳光是不是很热烈?你要保护自己雪白雪白的皮肤哟……” 收到岑安信的时候,甄艾已经和骑行的队友们一起离开了拉萨。 她的头发剪得很短,像是一个男孩子,也晒黑了一些,但在队友中仍算是最白的一个,她有了大大的笑容,会和那些年轻的男孩子女孩子一起大声的说笑了,甚至,她还学会了喝酒,在夜晚露宿的时候,大家一起围坐在篝火旁边,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然后笑的不顾形象,前仰后合。 她从来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很少再穿裙子了,牛仔裤和T恤取代了曾经的柔弱和飘逸。 她亦是从来都想不到,她竟会那样大声的说话那样放肆的笑,如果母亲看到了,一定会无奈的摇头说,若若呀,你一点小姑娘的样子都没有了! 可她是那么的快乐,旅行,没有目的的四处行走,遇到喜欢的风景就住下来,慢慢的观赏,遇到喜欢的谈得来的朋友,就结伴四处去流浪。 心上的那一道伤口,渐渐消弭的快要看不清楚,她很少再想起那些过往,很少再想起宛城,很少想起她曾经视若生命的消夏园,亦是很少,再想起那个叫陆锦川的男人了…… 一路上,看尽了无数美丽的风景,也看了不知多少动人的爱情。 却总是忘不掉在西安的老城墙边,她第一次看到那样勇敢的姑娘,对心爱的男生用尽力气喊出‘我爱你’三个字,那样明媚的,肆意的青春,那样美好的,单纯的爱情,竟是这样的动人! 如果可以这样无所顾忌的爱上一场,似乎这一生想起来也圆满了。 但那天晚上,她却梦到了他。 梦里面,他们回到了她小产后住在姑姑医院的一个晚上。 他以为她睡着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很多时候,她只是不想和他说话,所以闭着眼装着在睡觉而已。 他握着她的手,贴在心口上,他低唤她的名字:“小艾,小艾……” 他说,小艾,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帐篷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有窸窣的脚步声和低低交谈的人声。 同住的女孩子从睡袋里探出毛绒绒的小脑袋,睡眼惺忪的望着她:“甄艾,陆锦川是谁啊?” 她有些微窘,胡乱扒了扒头发:“怎么啦?” 那女孩儿眸子亮闪闪的望着她:“你都喊他名字喊了大半夜啦,害我没有睡好!” 女孩儿起床,凑到她跟前来,一脸的好奇:“他是你的男朋友?爱人?初恋?暧昧的对象?情人?” 甄艾忍不住失笑,全都摇头。 “才怪了!什么都不是你一遍一遍叫人家名字呀!” 女孩儿嘟嘟小嘴,却很快转了话题:“哎呀你快看看,我昨晚没睡好,有黑眼圈没有?” “还真是有……像个熊猫!” “不是吧?”女孩儿吓的花容失色,手忙脚乱的找镜子:“坏了坏了,今天我的男神也会来的,这可怎么办啊……” 甄艾偷笑出声,却是在女孩儿还未发现她的‘谎言’时,就轻快的出了帐篷。 初冬的暖阳从山林间的缝隙里流泻下来,甄艾随便找了一块向阳的枯草地坐下来,她拿了岑安的信,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看。 岑安的信到最后,提到了他。 ps:喜欢现在的小艾,你们呢??明天有加更哈~~ ☆、我不会和傅思静结婚,永远都不会!(第一更) “大家都以为陆锦川会娶傅思静,最不济也要先订婚的,可依我看来,这事八成是不可能了,傅思静已经不住在陆家了,这段时间几乎都消失在了人前……小艾,我感觉,陆锦川还在想着你……” “你要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一个人在北京真的很无聊,整天无所事事,真怀念从前的时光啊……” “对了小艾,你知道吗?苏岩和陈启明分手了,陈启明劈腿出轨,被苏岩亲眼看到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是甄珠!你想不到吧……” 甄艾看完信,默默的将信纸折好装回信封里,放在自己随身的包包中。 其实在离婚之后,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甄艾方才渐渐的明白,很多时候,人不该总是沉默,这世上只有一个你,你心中的所想,不说出来,永远不会为人知晓。 就像是从前她和陆锦川在一起时,其实如今想来,如果他们能对彼此再信赖一些,如果他们的沟通再多一点,也许很多悲剧,都根本不会发生。 他们的孩子,或许如今还在蹂。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人不该再往回看,甄艾想,如今她这样,过的也很好,等到去遍了所有爱去想去的地方,她会找一份工作安定下来,然后,努力,认真的开始新的生活。 她想,她和陆锦川真是没有缘分的。 如果他当初遇到的是现在这样的她,那么他们或许还能继续走下去。 可是如今,已经迟了。 经历了那么多,就算是彼此心中还有对方,却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去继续若无其事的相爱了。 第二日晚上,甄艾他们没有露营,住在了青年旅舍里。 洗完澡回来,甄艾躺在床上给岑安回信。 “……幸好还没有结婚,苏岩现在发现,是好事儿,总比结婚了有了孩子时再知道那样的伤害来的好一些,安安你多劝劝苏岩,让她不要太伤心,总会有珍惜她的男人出现的……” “你如今还是不能随便出门吗?赵家那个老太婆有没有欺负你?对了,你和姓赵的说过没有?如果他们还这样,大不了豁出去闹一场,他们还不要脸面了不成?” 信写到最后,她终究还是添了一句: “我如今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觉得自己整个人明白了很多,也想清楚了很多,我不否认,我那时候是很恨他的,可是现在想来,很多事情,我也有错,我们谁都不应该责怪谁,要怪,就怪命运的无常吧,安安,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我想趁着还年轻,到处去看看,暂时,还不想安定下来,也不想……再回头了。” 她没有说的很直接,可她相信,岑安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果然,之后她们的通信中,岑安再也没有提起过陆锦川。 冬去春来,甄艾与队友们从西藏骑行回来之后,休整了一个月,就和骑行中认识的一个叫灵徽的女孩儿约着一起去黄山。 简单的登山设备是有的,甄艾换了冲锋衣,登山靴,再搭上剪得短短的头发,竟是要她看起来和从前丁点都不一样,脱胎换骨了一般。 程灵徽是骑行队友里不太爱说话的一个,却和甄艾颇有些投契,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体力却不差,甄艾最初赶不上大家的进度,都是她特意留下来陪她,两人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好。 甄艾不是八卦的性子,也不爱打听别人,只知道程灵徽今年与她一样大,毕业两年,在一家私企上班,是来自江南的水乡姑娘,怨不得甄艾总觉得她身上有着别样灵秀的气质。 登山途中,程灵徽拍了很多的照片,有时候也让甄艾给她拍,但是每一张照片里,她都没有笑过,总是微微锁了眉,满是愁绪。 甄艾心里有疑问,但是程灵徽不说,她也是绝不会开口问的。 当天夜里,两人宿在半山腰的旅店里,同住一个房间,仿佛两个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甄艾半梦半醒的时候,程灵徽忽然轻声叫她的名字。 “甄艾,你有没有深爱的人?” 迷迷糊糊之中,她还没能开口讲出答案,可脑海里却已经朦胧浮出了那一张脸。 总是带着一点坏坏邪气笑容的狭长眼眸,菲薄 骄矜的唇总是透出几分的慵懒和不羁来,那一张好看的足以让任何女人心动的脸,到最后,渐渐在她面前定格成温柔如水的模样。 程灵徽等不到她开口,却已经自顾自的平缓说道:“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得不到解脱,甄艾,我的心,很苦,很苦……” “灵徽……” “他有妻子。”程灵徽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望向甄艾,山里的月那么的清亮,甄艾甚至能看到她漆黑的长眉之间每一个细微的纹路。 程灵徽淡淡的笑,笑着笑着,却声音哽咽了:“你一定会瞧不起我的是不是?” 她是尝过这种伤害的滋味儿的,可是此刻,看着这样的灵徽,心里那么多的话,却无法说出口,到最后,也只是简单的一句。 “灵徽,如果你把我当朋友,那不如听我一句劝,离开他吧,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也不要,伤害无辜的那个她。” “我知道,我也这样劝过自己好多次。”程灵徽苦笑摇头,忍不住的抬起手,抚住自己的右臂,那里,曾经被林漠亲手折断。 “灵徽,当初是你先来招惹的我,如今我上了心了,你却想走?” 他捏住她的手臂,指下逐渐的用力收紧,她痛的几乎要哭出来,可他却不肯放过她。 这一次借着他与妻子度蜜月的机会,她悄然的出走,这几个月,她知道林漠到处都在找她,她也知道林漠找到她,她会是什么下场,可她就是不愿意再回去。 这一刻,寂静的深山之中,她对着相识不过数月的新朋友,说出自己心里封存的快要将自己逼疯的话语,程灵徽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甄艾,说说你吧?”程灵徽却已经转了话题,微笑望着甄艾:“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没想到那样柔柔弱弱的你,竟然能没有掉队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 “说真的,真的很辛苦,我体质差,途中好几次其实都要坚持不住了……” “还有啊,你的头发这么漂亮,怎么舍得剪掉?” 程灵徽是见过她长发的样子的,真是美的让人心动,虽然现在短发也很好看,可是她觉得,甄艾应该也是如她一样,还是喜欢一头长发的吧。 “没办法啊,我想着以后四处奔走,也没时间打理它,那就干脆剪掉好了。” 甄艾说着,却是一笑,甩甩头发:“怎样?酷不酷?” 程灵徽也笑:“真是和第一次看到你时大不相同了,现在啊……就是个假小子!” 甄艾忍不住摸摸脸,皮肤不如以前那么细腻了,但人的精气神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相比从前,她真是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想哭就哭,想笑就大声的笑,想走就走,想睡就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佣人照顾,她反而一日比一日健康起来,那一张脸,更是褪去了苍白,有了可人的红晕。 想一想,从前的她,耽误了多少美好的时光? 她竟然真的就那样乖乖的避世在一个园子里,做一些无谓的无病呻吟,竟然从没有想过,要去看看这世界。 幸好她还年轻,幸好她的时间还那么多! ************************************************* “这样的企划案,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修长有力的手指,将面前的文件夹啪的一声合上,然后丢在来人的面前:“拿下去改,不,重新做,你这样的案子,连改的价值都没有!” “檀源的收购事宜准备的怎么样了?下个月六号的招标会,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出一丁点的纰漏。” “陈训,现在是几点钟?” “四点……好,马上通知营销部公关部企划部的负责人过来会议室一下。” “还有,今晚七点钟,我和腾远的老总有饭局,记得提醒我。” 陆锦川站起身,冷凝肃然的一张脸上,冷漠到了极致,反而雕塑一样再无任何表情。 他的一通命令下达之后,助理和秘书们,还 有挨了训的高管都立刻听命行动起来。 陆锦川抬起手腕看看表,似有些烦躁的解开领带,随手仍在一边,“陆成。”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陆成忙的一头汗,但在听到他喊自己之后,立刻就放下手里的工作,快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站定。 “向衡在哪?” 自甄艾出事到他们离婚之后,向衡就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陆锦川还听说,向衡暗里去找过甄艾几次,却都垂头丧气的无功而返。 也不知道是没有找到,还是,甄艾不搭理他。 不过依陆锦川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还是更大一些的。 “向少爷应该是在公司。” “让他过来一下。” 陆锦川说着,又加了一句:“就说我找他有事。” 向衡接到电话,干脆利落的撂下了一句:“不去,天大的事,天王老子找我,我也不去!” 他回国快一年,已经学会了不少的中国俚语,用的也越来越娴熟。 向衡挂了电话,这才觉得稍稍有些解气,他躺在老板椅上,两只大脚跷在办公桌上,得意洋洋的哼了一会儿歌,忽然又渐渐的垮下了一张脸。 他就算再给陆锦川脸色瞧,再不搭理他,甄艾受的那些苦,还是不能抹去,陆锦川照样过他金尊玉贵的生活,可是甄艾呢,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飘着,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想到这些,向衡就再也没有办法高兴起来,而更让他觉得烦躁的是,那个傅思静,现在还依然时不时的会去陆家。 陆锦川处理完公事,应酬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往常这个时候,崔婉总是已经早早睡美容觉了,可今日陆锦川回来时,崔婉却依然在客厅里坐着等他。 陆锦川随便打了个招呼就要上楼,崔婉却叫住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思静结婚?” 离婚到如今,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锦川却好像还是没有走出来,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住在消夏园,偶尔才会回来这边。 和傅思静,更是一丁点的进展都没有,甚至,两个人之间,比从前还要疏冷。 眼看过了年,他就28岁了,到如今还是一个人,连个孩子都没有,崔婉想一想这心里就疼的难受。 “我没这个打算。” 陆锦川随手将西装递给佣人,他坐在沙发上,要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着,看也不看崔婉一眼。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崔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目瞪着他,气的拍着大腿质问:“思静哪里不好?啊?哪里比不过甄艾?你就这么不喜欢她……” “对,她很好,哪都好,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她,这话我也说了好多次了,如今婶婶也不再过问这些事,我不妨就再和你说一遍,以后你最好也不要再提起她。” 陆锦川放下杯子,站起身。 颀长的身躯屹立在那里,犹如巍峨玉山,崔婉微微的蹙眉,锦川此时认真冷静的样子,要她觉得异常的生疏。 似乎,似乎她的儿子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复往日的胡闹任性,似乎,他已经变的成熟稳重起来,更是不会再任由她来操控。 “我不会和她结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永远都不会。”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冷凝决然,崔婉竟是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来, 再开口已经有些气弱,却还是不甘心:“那你就为了她,一辈子都不娶了?” 陆锦川漠漠看了崔婉一眼,菲薄的唇一扬:“从前没认识她的时候,我还真是这样打算过。” “锦川!你可别犯糊涂……” 崔婉与陆锦川的生父从前情分不错,两人感情不算特别好,但也是相敬如宾,后来崔婉在他去后改嫁,心中到底是存着一些愧疚的,因此,就特别希望陆锦川能早点娶一个让人满意的媳妇,赶紧生一个大胖小子,让他好在地下也能安心闭上眼。 但是,偏偏…… “没别的事,我就先上楼了。” 他说完,直接上楼进了卧室。 这还是曾经他们同住的那个房间,直到现在,陆锦川还能记起那所有曾经发生的一点一滴。 她与他怄气的时候,赤足站着的楼梯,她平时看书写字的书桌,浴室里有她惯用的洗漱用品,更衣室里的衣柜中,他给她添置的衣服,依旧满满当当的挂在那里。 却孤寂着,仿佛再也等不来它们的主人了。 陆锦川今晚多喝了两杯,觉得头有点重,懒得洗澡,干脆就歪在卧房的沙发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下面坠着一枚戒指,正是他曾经买来的一对中的一只。 她离开之后,他多是住在她从前住的房间里。 有时候实在太想她,就一一翻看她留下的东西,这一条挂着戒指的链子,就在她妆台的抽屉里放着。 陆锦川找到的时候,甚至还从链子上发现了一根细细的头发—— 也许是平日里她日日带着不小心缠上的。 想到她不知什么时候找回了这一枚戒指,想到她将这戒指挂在脖子上日日贴身带着,他的心更是酸痛的厉害。 他从前总是认为,甄艾的心里没有他,他从前总是固执的觉得,甄艾就是不爱他。 可后来她离开之后,他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 她是沉静内敛不爱表达的性子,更是克制而又难以走近她内心的人。 她肯将自己交付于他,难道还不是最重要的证明? 可那时候的他,总是困扰在那些可笑的嫉妒之中无法自拔,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那让他欢喜却又难过的真相。 陆锦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到房间里光线有些刺眼,昨夜在沙发上躺着,忘记拉上帘子了,他想要坐起来,却觉得头晕的厉害,模糊听到房间外似有女人低低说话的声音传来。 他怔了一怔,恍然之间忘记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低低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就踉跄起身,急急奔到房门边,拉开卧室的门向外看去:“小艾,小艾……” 傅思静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那里,面上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却又透着失落。 “锦川……” 陆锦川仿佛骤然从梦中清醒过来,他静默的站了一会儿,那一张脸,重又变的冷漠而疏离。 “傅小姐有什么事吗?” 他一开口,就仿佛硬生生的将距离拉远了数千里,傅思静强忍着心头的难过,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微微一笑:“是伯母,说你昨夜宿醉,担心你胃里不舒服,让我送了粥上来。” “傅小姐是千金之躯,该自重身份,这样的事情有佣人来做就行了。” 他没有接她手中的托盘,漠然说完就要关上房门,傅思静低头咬着嘴唇,眼底渐渐有泪水泛出:“锦川,你就这么讨厌我?” 陆锦川不再理会,直接关门,傅思静却伸出手来,硬生生在他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将手指挡在门缝之间。 陆锦川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住,当时就将她的手背上挤出了一道血红的淤痕。 ps:还有一张哈,八点左右更新~~~求票票啊啊啊! ☆、他喜欢,如今这样快乐的她 他赶紧松开手,傅思静已经疼的眼泪簌簌掉了下来:“锦川,多久我都能等,只是,不要对我这样冷淡好不好?” 陆锦川看她一眼,心头的那一丝不忍,已是淡到快要觉察不到,他没有回答,直接叫管家上来该。 “叫医生过来,给傅小姐看看手上的伤。” 管家低着头不敢多言,小心的劝傅思静:“傅小姐……您手上的伤重要,先下楼等着医生过来好不好?” 有了外人在,傅思静到底还是要脸面的,未再多言,默默跟了管家下去蹂。 她刚一转身,房门立时就在她背后关上了,轻微的声响,却像什么东西击打在她的心上,要她心口一个哆嗦之间,眼泪却是掉的更凶了。 陆锦川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傅思静已经离开了,崔婉坐在楼下,脸色阴沉的难看。 陆锦川知道傅思静方才举动是崔婉的手笔,更是懒得理会她,直接就向外走,吩咐司机备车。 “锦川,你也太过分了一点!” “如果还有下次,那就绝不会这样客气了!” 崔婉气的一下站起来:“你到底要怎样?就算不喜欢傅思静,妈妈也可以给你找更好的女孩子……” “你有这样的闲工夫,不如管好的你的乖儿子,让他别有点时间就跑去骚扰自己的前任大嫂!” 陆锦川一声冷笑,直接出了客厅。 崔婉气的嘴唇都在哆嗦:“反了反了,这一个个的,都想要我不安生!向衡,向衡呢?管家,立刻把二少爷给我叫回来!” 崔婉气的连着喝了两杯温茶水,方才强压住了心头的火气。 锦川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向衡有点时间就跑去骚扰前大嫂? 难不成,难不成向衡那个臭小子还动了真格了? 崔婉想到这个可能,几乎要炸毛了,一张脸气的血色全无,这要是传出去什么,向衡的名声可就全完了啊! 都怪那个该死的甄艾,都是她!离婚了还祸害她的儿子,这样的女人,到底还是没有母亲的管教,比不得思静这样真正的名门闺秀! 想到傅思静,想到傅家,崔婉更是有些急不可耐,只是可惜,儿大不由娘,锦川这孩子,压根就不把她的话给放在眼里,这可怎么好? 若是锦年愿意开口说服,倒是省心了,只是莫名其妙的,离婚后锦年反而绝口不再提傅思静与他的婚事,崔婉心里更是有了想法,不是亲生的,到底不行,他们大约也是怕锦川娶了傅思静,以后更有靠山了! 越是这般,她就越是要促成锦川和思静的事,她就不相信了,锦川这样的心性,真能守一辈子! 思静有貌有身材,难不成锦川就能一直不动心? 这样想着,崔婉方才渐渐的平复下来,只是想到向衡,又是一阵头疼…… 这要人命的熊孩子! ************************************** “锦川,我昨天在朋友圈看到驴友们分享的一张合照,里面有一个人,很像小嫂子……” 宁淳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驴友遍天下,他的微信朋友圈里更是整日热闹无比。 当面前出现一张十几个人笑的快要开花一样的合照时,陆锦川忍不住的眯了眯眼睛。 拉萨刺眼的阳光下,照片中的人大多都戴着大大的墨镜,晒的黑黢黢的,乍一看过去,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只能勉强分辨出男女,宁淳怎么从这里面发现甄艾的? 简直不可能! “你看,就是最后一排最边上,那个最白的……短头发的……” 宁淳指着那个小小的影像给陆锦川看。 陆锦川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个子小小的,被众人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张巴掌小脸来,没有戴墨镜,头发短的像是男孩子,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眼睛也眯成了两条缝。 如果宁淳不说这是她,他就算把这张照片看穿一个洞,也不相信这会是甄艾。 “哎锦川,你别说,我小嫂子就是剪了这样的头发, 看着还是挺漂亮的,是吧?” 宁淳犹在饶有兴致的看着照片,陆锦川却把他手机丢还给他,转身走到一边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竟然剪短了头发,他竟然敢把头发给剪短了! 还穿成那样子!哪有一点像个女人! 棒球服,牛仔裤,机车靴,再加上短到耳朵上的头发,她怎么能这样折腾自己! 陆锦川越想心里越气,她难道不知道他多喜欢她的长头发,多喜欢她穿长裙子…… 可只是一个转念之间,陆锦川自己的气就消了。 他们已经离婚了啊,她就算是剃光头变性,也压根和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了好不好! “锦川锦川你看!还有一张……” 宁淳又翻出一张两人的合影,是一个又黑又胖又高大的男人,正亲昵的搂着甄艾,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了,却都笑的毫无形象,那快乐,简直要透过屏幕侵染到人的心脏中去了! “啧,真是让人羡慕,搞的我都想骑行去拉萨了!” “这个男人是谁?” 陆锦川指着照片上搂着甄艾的男人,一张脸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宁淳摇头:“不知道啊,看样子,应该是骑行的驴友吧。” 骑行的驴友……那就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刚认识的陌生人她就可以这样和人家搂抱在一起拍照? 想想从前,向衡见面抱她一下,她都吓的脸都白了,这才多久?她怎么就一点都不害羞了?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这有什么啊,大家一起骑车去拉萨,共患难过来的、的,都和亲哥们儿一样,没什么的!我保证!” 宁淳这样解释着,陆锦川的脸色却还是难看的很,他叫了陆成进来:“……订去北京的机票,我找岑安有点事。” 一直都知道,她就算是不理任何人,也会和岑安保持联络的,那么她现在在哪里,岑安自然是知道的。 与岑安一起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她离开的第二个新年。 她那时候正和志愿者们一起参加公义的活动,好像是去看望孤独症的儿童。 他们并没有去打扰她,只是远远的看了她很久。 她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很爱笑,笑的很活泼的样子,短短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却更像是一个小孩子了。 她在阳光下欢快的跑来跑去,和孩子们做游戏,套在大大的袋子里像袋鼠一样跳着,摔倒了也不叫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陆锦川看着这样的她,忽然唇角也有了笑容。 她那么快乐,这就够了。 岑安说,小艾自小都被家庭束缚,从来没有这样自由自在过,不要打扰她,让她痛痛快快的去过她想要的生活,等到她想要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 他没有拒绝岑安的请求,其实,在见到她的前一刻,他心中仍是不愿的,可在见到她之后,他的想法就改变了。 那样快乐而又肆意明媚的她,是他从未曾见过的样子,她的快乐,他不忍心去打破。 也许有时候,最好的疼爱,就是给她最广阔没有束缚的天空。 他是一个人回去的,却心情并没有太差。 知道她过的这样开心,他仿佛就满足了。 三年时光,一转而逝。 那三年里,她踏遍了祖国的千山万水,也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甚至有大半年的时间,她都和志愿者们在一起,在陕北一个极度缺水的小山村里,支教了整整六个月。 有时候也觉得很辛苦,可心里却是满足的,仿佛这样的人生,才不叫做虚度。 离开宛城三年,到了母亲的十五周年忌日,她是一定要回去祭拜一次的。 还未曾踏上那一片土地,到处铺天盖地的,都是他的消息。 宛城市中心的商贸大楼上,巨幅的海报都是他的特写,三年时间,将一个曾经风流倜傥的青年,锻造成沉稳内敛的商界精英。 陆臻生已经逐渐隐退,陆锦川从明年开始,就要着手准备 竞争宛城商会会长一事了。 甄艾坐在计程车上去母亲墓地的时候,车子广播里正是他的访谈。 “陆先生,您如今事业有成,是不是该考虑您的终身大事了?” “您和傅小姐的绯闻传了这么多年,到底什么时候传出好消息?” 她坐在车子的后座上,不经意之间,已经握紧了衣服的一角。 三年了,她经历了无数人和事,一颗心也渐渐有了坚强的盔甲,可却未曾料到,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听到他名字和声音的时候,却还是会紧张的掌心出汗。 甄艾,如果有些事是不能否认的,那就坦然接受吧。 譬如,你早已爱上他,如今,依然还在爱着他。 “抱歉,今天这样的场合,我不想谈私事。” “那么傅小姐……” “我是男人,这样的绯闻倒无所谓,只是傅小姐还云英未嫁,这样的传言,有损她的名声,大家还是不要再多说。” “陆先生您迟迟不肯再婚,是不是还在念着您的前妻,甄家的大小姐甄艾?” 忽然有人询问,出租车司机都笑起来:“你看看这些人多八卦,恨不得把人家的祖宗八辈都挖出来问一问,不过我也很好奇,陆锦川这样的人物,要还是个痴情种可就难得了!” 当事人就在他的身后坐着呢,司机和她说的津津有味,甄艾却自始至终都只是微笑。 她,好像也隐隐的有些期盼着,他会怎样回答。 “没有。” 他忽然开口,简单的两个字,换来场下一阵的沉默。 司机都愣了一下:“……我也说,怎么可能呢……” 甄艾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瞬间能揪着疼了一下,她忍不住的低了头,却仍是倔强的轻笑。 没关系的,反正,她也未曾想过要回头,不是么? “我没有一直念着她,我只是一直都在爱着她,等着她而已。” 甄艾的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哎呦瞧瞧这话说的,怨不得人家小姑娘都掉眼泪,我都觉得酸……” 司机打趣的说着,甄艾也有些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呢。”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甄艾去墓地拜祭了母亲,又说了很多母女之间的悄悄话,直到天色擦黑了,方才不舍的离开。 她只停留一晚,订了明日一早的机票离开。 在上海,有一份工作她已经过了面试,这次过去是要签下工作合同的。 三年来边四处走边做一些短期的工作,而如今,她想要试着安定下来了。 ps:注意事项:因为时间轴的安排有小小的误差,会影响到一些配角的故事进展,再者,猪哥也觉得五年太久了,所以,简介上的五年后,情节中会在快四年的时候就重逢啦!!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很高兴哒!!快来爱我!!简介我会找编辑修改哒!! 加更完毕了,月票快来把我砸晕吧…… ☆、分别已经够长,该是回来他身边的时候。 上海那一份工作她很喜欢,在一家很大型的艺术培训中心,专门教小孩子古筝和写字。 能凭借自己的专业找到谋生的饭碗,充实自己人生中的每一天,在三年前,甚至都是她不敢肖想的。 租了房子,简单购置了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她像是一只小小的辛勤筑巢的燕子,总算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地该。 离上班日子还有两天,甄艾想起程灵徽说她也在上海工作,就想联络她一下,问问她的近况蹂。 毕竟,上次两人在黄山分别之后,起初几个月还有电话和简讯,可是后来,竟是再也没有灵徽的消息了。 甄艾给她打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发的消息也没有人回,甄艾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 有些朋友,不需要认识十几年,却也可以相知交心。 而有些亲人,哪怕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却连朋友都不如。 甄珠和陈启明的事,是甄艾心上的一根刺,虽说与她无关,可她却仍是觉得对苏岩十分抱歉。 当初苏岩知道两人的奸情之后,立刻就提出了分手,后来,也辞去了前途大好的工作,离开了宛城。 她如今也在北京,已经渐渐站稳了脚跟,甄艾打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 而听说,那个陈启明最终也没能和甄珠修成正果,因为,甄珠又有了新欢,根本就不再理会他了。 还听说,他试着去北京找过苏岩,而苏岩压根就没有和他见面。 这三年来,陈启明过的也很失意,他的生意渐渐越做越差,没了甄珠背后的宋氏支撑,他的小公司也不过是勉强能糊口。 甄艾想,陈启明后来一定十分的后悔,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是从来不会有后悔药给你吃的。 他如今的渐渐落魄,也许就是最大的报应。 还记得那时候程灵徽提起过她工作私企名字,甄艾上网查询之后,发现离自己住的地方还不算太远,查了地铁路线之后,甄艾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到了灵徽所在的公司,问了前台之后,却说她早就离职了,甄艾有些愣怔,是不是以后,就这样相忘于人海之中了? “对了,您是姓甄吗?”前台小姐拿出一个信封:“灵徽走的时候拜托我,如果有一个甄艾小姐来找她的话,就把这封信拿给她。” “我是,我叫甄艾。”甄艾心里一喜,灵徽大约是早已料到她会来寻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吧。 前台小姐看了甄艾的身份证之后,就把信封给了她,那信封很陈旧,落满了浮沉,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 甄艾走出公司,在外面小花台上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封。 “小艾,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那么就说明,我在你心里还能算得上是朋友,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的请你帮我一个忙,这里有一个地址,你可不可以在下午七点钟的时候过来一下?我等你。” 甄艾合上信,却是满腹的疑惑,灵徽为什么不接电话,却留下了这样一封信?如果她没有收到这封信,如果她一直没有去找她,会发生什么事? 甄艾看看时间,下午五点钟,她不再迟疑,决定还是试一下,就直接搭车往她留下的地址而去。 那里是一处挺高档的小区,灵徽住在其中一栋的顶层。 甄艾等了一会儿,在七点钟的时候,叩响了房门。 很久,才有低低的女声回应:“是谁?” “是我,甄艾,你是灵徽吗?”甄艾试探着轻声询问,门内有短暂的沉默,但接着,门却被打开了…… “灵徽……” 甄艾整个人呆若木鸡一般站在那里,怎么都未曾想到,不过快一年未见,昔日那个灵婉秀美的女孩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形容枯槁的模样! 她瘦的几乎脱了形,眼窝和双颊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手臂细的仿佛是竹枝一样一折就断,她看着甄艾,眸光渐渐的聚焦,到最后,那死灰一样的瞳仁里,方才有了淡淡的光亮。 “小艾……” 灵徽将门拉开,让她进来。 “你怎么会成这样子?这是发 生什么事了?灵徽……你为什么也不接我的电话?” 甄艾急急的询问,灵徽却只是摇头,拉了甄艾在沙发上坐下来。 她一伸手,甄艾这才发现她的臂上满是伤痕,甄艾只觉心里蓦地一痛,几乎要哭出来;“灵徽,你这是……怎么了啊?” “小艾,我没有太多时间,你听我说……”灵徽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你帮帮我,我被林漠关在这里,他不让我走,不让我离开,我的手机被他收走了,如果不是我想办法留下一封信,我这一辈子,估计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灵徽你让我怎么做?我怎么帮你?我们现在离开,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灵徽摇头:“我走不掉,我要是走了,就活不了了……” 灵徽颤抖着低下头,“小艾,我的孩子,在他手里。” “灵徽……” “小艾,我活着,已经是生不如死,唯一的念想,就是宝宝,求求你,帮我去看看他好不好?如果可以,能不能带他走?收养他也好,送到福利院也行……他不能留在叶家,那个女人,不会容下他的……” 甄艾知道这事很难,可是面对这样的灵徽,她没有办法拒绝。 她一定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找到她,她也必定是特别的信任她,才会将这样重要却艰难的事情托付给她。 “我会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帮你做好这件事……” “小艾,有你这句话,我哪天就是死了,我也瞑目了。” 灵徽轻轻的笑起来,在那一个苍白恍惚的笑颜之中,仿佛依稀还能看到她昔日的灵秀,但这样的丁点相似,却让甄艾越发的心酸难受。 她没有多停留,灵徽说完话就让她立刻离开了,林漠看管她很严,如果被林漠发现甄艾的存在,他一定会对甄艾不利。 甄艾离开回去的路上,感觉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她靠在车厢壁上,一动不动,闭着眼,不想说话,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事到如今,她方才明白灵徽的无奈,身家清白的小家碧玉,无意间招惹了有黑.道背景的林漠,那个男人,是比赵景予还要残酷的魔鬼。 他看上了灵徽,哪怕他已经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却仍是不肯放过她。 灵徽与她从黄山分别之后,就被林漠找了回去,而也是那个时候,灵徽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她所有的奢望,在那一刻已经化为乌有,孩子,林漠一定会让她生下来,而有了孩子,她更是难以离开。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却是,最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她。 林漠的妻子梁晨知道了她和孩子的存在,怀胎六个月的时候,她差一点一尸两命,也是从那开始,林漠将她禁锢在这一栋公寓里,不许她外出一步。 孩子生下来还未满月,梁晨亲自过来带走了孩子,离开的时候,那个高傲的女人冷冷睨着她,对她说,要她放心,她会把这孩子视若己出的养大。 可灵徽知道,梁晨不会这样做。 她找林漠哀求,可林漠却态度强硬的拒绝了,他说孩子在林家,不会受到任何委屈,让她安心。 她绝望了,她实在没有办法了,而甄艾也一直都没有消息,从孩子快出生,到如今被带走,她几乎就要放弃了…… 甄艾脑子里乱的厉害,她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该怎么去帮灵徽? 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怎么去和林漠那样毒辣的人对抗? 一直到回去租住的房子,甄艾脑子里仍是一团乱麻。 她试着网上搜索有关林漠的消息,却发现网络上他的消息简直稀少至极。 仅有的三四条,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个人信息,而这些,还没有她从灵徽那里知道的多。 甄艾关上了电脑,随便抹了一把脸躺在床上,却久久都不能入睡。 干脆又翻身坐起来,给岑安写信。 “安安你说,女人活在世上,是不是都免不了会被歧视,会受到欺负?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可以肆意无情的占有,一点都不顾对方的感受吗?” “安安,我遇到一个女孩,她的 故事让我很痛心,我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帮到她,我的心实在太乱了,从前有你,有苏岩,现在又是她,为什么一直以来,受到伤害的都是我们女人?” “安安,我真的觉得害怕了,我想,我这一辈子,大约都不会结婚了吧,对于男人,我真是觉得,还是远离比较好……” 她寄出去的这一封信,过了足足两个月,都没有收到岑安的回复。 甄艾的新工作实在太忙碌,作为毫无背景的新人,初入职场的时候,定然是会被老人欺负的。 虽然甄艾没遇到那些太极品的上司和同事,可是在实习期的她,依然十分的努力。 繁重的工作要她几乎没有心思想太多,而时间在忙碌之中也就过的非常快,盛夏的季节,挤了公交和地铁回来,早已累的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渐渐的,也就没了那些负面的情绪。 只是灵徽的事,一直都压在她的心口上,沉甸甸的无法忘怀。 她试图去和那个林漠见一面,可后来才发现,小说里写的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之中发生。 他们这样的人物,等闲人怎么可能轻易见得到?也许她还未曾靠近他身边一百米内就被他手底下的兄弟和马仔们给打死了。 而更可悲的是,她根本现在都不知道林漠到底有没有在上海。 灵徽给她说的叶家住宅的地址,她默记在心中,一有时间就去那附近等着,希望可以远远的看到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一眼,可是叶家门厅森严,出入都是名车护送,她压根连叶家的主人都没有看到过。 如今这样微末的她,又怎么可能接触到那个在上海这样的城市都呼风唤雨的男人? 如果……陆锦川在的话…… 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而今他们已经是陌生人,她未曾有过回头的打算,怎么能再扯上理不清的关系? 可甄艾不知道,如果两个人注定要在一起,那么无论彼此离的有多远,总会有人,总会有事,再将彼此牵绊到一起。 ************ 宛城的夏日多雨,而陆锦川不喜欢下雨天。 下雨天他的心情总会莫名的不好,他希望每日都是好天气,然后他的甄艾,一个人在外面也能过的好一点。 出去旅行的时候,或者上班的时候,或者一个人在路上的时候,也能免了风吹雨淋。 回去消夏园的时候,因着风大,身上的衣服到底还是湿透了,陆锦川脱了湿衣服,正要去盥洗室洗澡,门外却忽然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佣人没有他的吩咐不会上楼,陆成此刻在外面办事,会是谁敲门? 陆锦川默不作声,胡乱套了一件衣服,沉声询问:“是谁?” “陆先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外面说话的男声,粗嘎嘶哑,仿佛嗓子被火烧过一样,陆锦川隐约只觉得那嘶哑之下仿佛透着几分的熟稔,但一时之间,却又觉察不出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他略想了一下,到底本性还是张扬骄矜的性子,也不怕外面人会不会对他不利,竟是直接拉开了房门。 那人在盛夏的天气,却还穿着厚厚的冲锋衣,帽子扣在头上,头发很长,只能隐约看到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他已经走出很远,微微侧首对陆锦川一笑,就飞快的消失在碧树繁花之中。 “管家!” 陆锦川立刻叫了管家过来,园子里的佣人和保全往那男人离开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园子的西北角里,却不见人影,只看到那一栋蔷薇花墙上,竟然隐蔽的开着一扇小门,而此时,那小门开着,可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去查,不能放过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陆锦川的心中有着大大的疑团,这个男人显然对消夏园很熟悉,甚至,比他还要熟悉,他知道西北角里有一扇隐蔽的小门,他甚至还能避开这园子里佣人和保全的视线来到他的卧房外面…… 这个人会是谁?他的脑子里仿佛有了一个朦胧的影像,而那影像渐渐的汇聚成了一个离奇的念头。 身高,声音,轮廓……加上对消夏园这样熟悉…… 他的心里,好像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那人送过来的只是一个薄薄的信封,可信封里却有一个U盘。 陆锦川连接电脑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段视频,最开始画面的闪烁和杂音之后,渐渐的清晰下来。 画面中,甄艾仿佛是坐在车子上,而镜头一转,却是对准了坐在副驾驶上沉默不言的那个面目普通的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枪,隔着车窗对准了外面。 陆锦川随着镜头的移动,看清了枪口对准的那个人—— 是他自己。 他蓦地站起身,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他想起来了,这是那一夜!他开车返回去拦在宋清远载着她的车前发生的一幕! 只是,这一幕,是他那天不知道的一幕,却是她,在车子里身临其境的事实! 他看到画面渐渐摇晃起来,然后是她惊慌失措到惨白的一张脸。 视频中,甄艾拼命捶打车窗玻璃,而举着枪的男人漠然回过头来:“甄小姐,只要你离开车子,我立刻一枪打爆陆少的头。” “你敢!” “你敢伤他,陆家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宋家!” “宋家?”那人轻蔑的笑:“宋家算什么?你以为我是宋清远的人,他还没这个能耐。”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人却不再多言,握紧手里的枪,打开保险:“甄小姐,好好儿听话,他今晚还能留一条命。” 后面的一切,他早已知晓。 视频已经停止,他却依然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 原来,有些时候,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都可能只是假象而不是事实。 他曾经耿耿于怀的事,却是她在乎他最好的证明。 陆锦川觉得鼻腔有点酸楚,他好想她,就这一刻,他好想他的甄艾,那么好的甄艾。 三年多的分离,已经清楚的告诉他知道,如果真的爱她,那么能够分开一对爱人的,只能是死亡。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面的雨,却是越下越大,到最后嘎然而止,却有漫天的彩霞。 这就是夏日独有的气象,前一刻还是凄风苦雨,下一刻却已经艳阳满天。 他想,三年多,已经够长,他不能再这样纵容的等下去,他要她回来自己身边,从此以后,携手一生,再不分离。 合抱粗的大树后面,缓缓的走出一个人影来,夕阳的余晖落满大地,却仿佛怎么都照不清他那一张脸。 四年前,无意中得知了甄珠和赵景予私下的勾当,宋清远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无力与赵景予抗衡,却不甘心眼睁睁葬送自己一条性命。 干脆将计就计,上演了这样一出离奇的诈死大戏。 但终究,还是以烧毁了半张脸和一身的伤疤成为了活命的代价。 他知道,陆锦川知道当年的真相之后,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与赵景予不死不休,而到那时候,甄珠没有了靠山,还能像如今一样,掌了宋家的大权作威作福? 她给自己的那些耻辱,他一一都要讨要回来。 宋清远抚着自己那一张如鬼一样见不得人的狰狞脸庞,他想,这大约就是他的报应,报应他背弃了最纯真的爱情,报应他毁了心爱女人一辈子的幸福。 宋清远想到在上海时见到的她,如今的她,风风火火,努力工作的样子,爽朗活泼了很多的她,却更生动诱人,但他知道,这一辈子倾尽一切,他都再不能拥有她了…… ps:嗯哼,马上就要见面了。。。我要开启虐闺蜜的节奏了~~~见面木有票票吗?? ☆、为他们的久别重逢…… 上海的新年,最热闹的该是新年钟声敲响那一刻的外滩。 甄艾没有去凑那个热闹,躲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沐浴完后,穿着厚厚的睡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继续给岑安写信。 “安安,怎么这么久都没有给我回信?你这些时间在忙什么?我好想你啊,已经三年多了啊,我们都没有再见过面,你之前告诉我,赵景予现在对你好了一些,你也不如从前那样一点自由都没有了,真好,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是不是?” “安安……时间过的可真快,我现在工作很忙,很累,也很辛苦,那么多小孩子,大多时候都不会乖乖的听话,真是累死人,可也是无比的充实,可我更喜欢的,还是之前那几年的四处流浪,如果不是没钱啦要生活吃饭啊,我一定还要继续四处旅行,说起来,我还没有出国看过呢,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你说好不好?固” 信寄出去之后,直到新年过完很久,仍旧没有岑安的回信,这一次,甄艾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只是刚刚放假结束,却不好再请假,甄艾只得耐着性子等休假那一天,想要去北京,亲自去找岑安。 可她还没有动身,却见到了赵景予。 记忆中,那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二世祖,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此时脸上的风尘仆仆之后,竟透出了几分的憔悴。 没有等甄艾开口询问,赵景予直截了当的开了口:“甄小姐,我来找你,是请你和我一起回北京一趟看看岑安。” 他说到这里,声音一顿,似苦笑了一下:“她疯了,谁都不认识,只是念着你的名字,翻来覆去看你写的信……” “疯了?”甄艾只觉整个人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她整个人失控的站起来,竟是一下抓住了赵景予的衣领:“怎么会疯了?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们赵家对她做了什么?赵景予你说!你说清楚!” 她的失控,她此刻的无理,赵景予竟是奇异的没有动怒,但他身侧的人,却是脸上都有了怒容。 “甄小姐,您怎么能怪我们家少爷?少夫人变成这样,少爷也很痛心……” “痛心?他若是知道什么叫痛心,他根本就不会把岑安给毁了!” 甄艾泪如雨下,她后悔极了,在第一次没有收到岑安回信的时候,她就该不顾一切的去北京找她,而不是大条的相信了她之前来信中说自己现在过的比从前好多了的话! 她忙着自己的生活,忙着让自己从以前的噩梦中醒过来,忙着让自己的人生积极,充满意义,却忽视了曾经待自己那么好的朋友。 如果她再仔细一点,是不是就能从岑安来信的只言片语之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如果她不是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岑安信中的话,如果她多问一句…… 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对岑安的愧疚一直弥散不消,她实在太希望她能过的好一点了。 她的质问,赵景予却是沉默不语。 甄艾哆嗦着坐下来,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我不去,她疯了也好,疯了就不记得你给她的伤害了,疯了你们赵家人就不会再折磨她了……” 赵景予抬起头,静静看着她。 记忆中的甄艾,那个纤瘦却又文静的少女,此刻却是蜕变了那么多,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几乎也无法相信,她竟会变成如今这样有了棱角的样子。 一个男人可以改变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同时也能毁掉一个女人。 陆锦川是前者,而他,是后者。 母亲和他说过很多次,岑安疯了,那是好事,赵家好吃好喝养着她就是了,他总要再娶一个,给赵家传宗接代的。 他身边的人,也无不这样劝他,他自己,甚至也有过这样的念头。 可是后来,有一次他回北京家中,去看她。 她疯疯癫癫,没有人敢靠近她的房间,窗子被木条封死,房间里光线黯淡。 她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抱着一个小小的娃娃,笑的那么干净而又单纯。 也许就是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赵景予从不会对女人心软,哪怕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可不知为什么,他离开之后连着几天,一闭上眼,就是她笑的婴儿一样纯净的那一张脸。 他去过精神病院,在前几日有过要把岑安送走的念头时。 院长小心翼翼的带着他去病房查看,长长幽暗的走廊,时哭时笑的声音,遥远传来,那里不像是人间,甚至比地狱还要可怕,就算是他这样心硬如铁的男人,竟也感觉到寒气森森。 有一个疯了十几年的女人,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公,哭喊着在铁栅栏后面对着他伸出手,求他带她回家…… 那女人的哭声太凄厉,他竟然感觉脊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女人,护士说她只有四十岁,可她满脸的皱纹一头的白发,简直像是暮年的老妪。 赵景予看着她,忽然间,那张脸仿佛和岑安的脸重叠了起来,到最后,哭喊的苍老女人,就变成了岑安,而他,就是那个十几年都不曾来看过妻子的丈夫。 他转身就快步的离开了,而要送走岑安的念头,仿佛在那一刻有了打消的意思。 “如果她继续疯下去,赵家会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那是什么地方,甄小姐想必也有所耳闻。” 他的声音冰冷僵硬,没有一丁点的感情,甄艾一下掐紧掌心,她怒目望向赵景予,声音都在发颤:“赵景予!你还是不是人?岑安有什么错?你毁了她一生,如今又要逼死她……你到底有没有心?四年,她嫁给你四年了赵景予!就算是养一条狗也会有感情……” “所以,我才会来找你,废话我也不想多说,岑安只记得你,医生说,如果她的病要治好,你是关键,所以现在,甄小姐愿不愿意跟我回北京?” 赵景予站起身来,似有些消瘦了的脸上,透出淡的几乎看不到的一丝别样情绪,但也只是那么一瞬,仿佛只是甄艾的错觉而已。 她能怎样?她只能答应赵景予,和他一起回去北京。 她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岑安?疯了……那个总是活泼明朗的少女,那个念书时与她睡上下铺,总会把一颗小脑袋探下来,笑眯眯对她说‘小艾我去帮你打开水喔,你请我吃麻辣烫!’的姑娘……疯了啊。 甄艾连哭,都快要哭不出来。 回北京的车上,甄艾知道了岑安发疯的原因。 其实这几年,确实如岑安信上所说,她虽然过的不如从前那样自在快乐,但境遇却是比初初结婚的时候好了一些。 也许是因为她实在没有任何的污点,也没有任何不讨人喜欢的地方,赵家长辈不喜欢她,可佣人们却都对她评价很好,也都非常的照顾她。 渐渐的,好似赵景予也对她有了改观,回北京时,偶尔会带她出去参加宴席或者聚会,也算在外人面前对她这个妻子不错,也因为如此,赵家的一些旁枝亲戚和小辈,也都乐于和岑安亲近,她的境遇好了很多,也有了一些普通的朋友。 但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婆婆却对她越来越恶劣。 五个月前,岑安查出有了身孕,赵景予也是高兴的,毕竟,他年过三十,虽然并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但有了孩子,他自然也很想要。 但在怀孕未满三个月的时候,赵太太却故意为难与她起了争执,后来竟是一失手,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岑安当场就大出血小产了,赵景予将她送去医院,孩子没有保住,岑安的身体也受损严重,调养了一个多月方才渐渐好转。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岑安有些不对劲儿起来,起初只是神志恍惚,总会做噩梦,失眠,到后来,就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抱着孩子的小衣服掉眼泪。 而赵景予来找甄艾的时候,岑安已经被医生认定精神失常,她谁都不认识,间歇性的就会发病,每次发病都会把家里的东西砸一遍,甚至有一次赵太太没忍住上前斥骂她,她竟然扑上去抓烂了赵太太的脸。 但奇怪的是,她对赵家的佣人却从未曾这样过,唯独赵景予和赵太太,根本都不敢靠近她半步。 许是因为曾经伤害她最重的人是赵景予,而欺负她最多的是赵太太,所以发病后,她所有的狂躁都发泄在了这两人身上。 岑安在偶尔的清醒之中,总会翻看她和甄艾的通信,她唯一念着的人,也只有甄艾和苏岩。 苏岩已经去看过她,但是作用并不大,岑安和她也不怎么说话,也因为如此,赵景予才来找了甄艾。 甄艾捂着嘴,没有哭出声,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 “我之前给岑安写信,她没有回复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赵景予知道她们之间的通信,甚至,每一封信,他都看过,包括岑安的回信。 他点头:“那时候她刚刚小产,正在小月中。” 甄艾一下死死捂住嘴,心痛犹如刀绞一样,要她胸口憋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岑安最痛最难受的时候,她却一无所知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如果那个时候她察觉出异样,如果那个时候她就去找她看她,是不是她就不会抑郁成疾,到最后生生把自己给逼疯了? 赵景予没有再开口,甄艾的痛楚似乎正在悄然的弥漫,让这车子里的空气都变的沉重起来。 他想,是的,他一定只是被甄艾这样的情绪给影响了,所以他才会觉得心情这样低落,一定只是如此,他是有些可怜岑安,毕竟,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她没了孩子,可是,他能给的,也仅仅只是这些而已。 ***************************************** “顾先生……不过三十多岁,就这般事业有成,真是让人敬佩呢。” 坐在顾仲勋对面的年轻女人,漂亮是漂亮的,可那漂亮之中,却又透出几分精明的算计来。 而此时,那女人的眸子亮闪闪的望着对面的男人:“我觉得顾先生您各方面条件都十分的好,只是……我才二十三岁,可您的孩子已经念小学五年级了,我是独生女,家里自小也是宠着长大的,我若是嫁过去,父母未必能放心……更何况,我还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子相处……因此,您看,我们以后如果结婚了的话,可不可以……” 顾仲勋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来,他抬腕看看表,站起身:“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WAITER,买单。” 那女人亮闪闪的眸子就浮现了一抹焦急神色:“顾先生……如果您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再谈……我也不是非要……” “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不会和我儿子分开。” 顾仲勋结账,拿起外衣,直接转身出了餐厅。 这是第三次,是他无法推却的长辈介绍的相亲,可是每一次,差不多都是同样的收场。 有人关注他的事业今后发展的长远问题,有人关注如何和子铭相处,有人关注结婚会给房子车子聘礼,有人关注他愿不愿再要孩子,甚至连以后的遗产分配问题都开始谈…… 他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他当然也知道,好女孩还是很多的,可是像她那样纯粹的,他真是一个都没有再见过。 他明白,他已经快四十岁,那些年轻的女孩子考虑和他相亲当然都是冲着他的外在条件来的,没有几个是出于真心,可是每一次经历过这些之后,他唯一的收获就是更加的怀念一个叫甄艾的姑娘。 子铭现在已经会调侃他:爸爸,你说你当初为什么当缩头乌龟?如果你勇敢一点,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有妈妈了! 他只能苦笑不语,那时候对于她,也只不过是生出了想要更进一步的念头,可在她婉转拒绝之后,他也就放下了,他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个能谈得来的女人而已,可后来他才逐渐的发现,这世界上,要找到一个喜欢的,谈得来的人,多么的难。 可是时间和距离,让他变的更加胆怯,他连一个合理的,再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顾仲勋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行驶在北京的街道上。 子铭在北京一所国际学校念书,顾家的长辈在他来探看子铭的时候,执意要他赴一场相亲,他实在无法拒绝长辈的好意,更何况,还是他颇为尊敬的一个,其实,来之前还是有些期待的,可终究还是落空。 车子的速度很慢,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顾仲勋随意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可就是那一眼,已经隔了四年没有看过的容颜,就那样突兀的闯入了视线之中。 她托着下巴坐在一辆黑色的宾利中,沉静的容颜上有着浓浓的哀伤,她的头发剪短了很多,垂在肩上,她的眸子是漆黑的,空洞的,不知看向了哪里。 他竟然觉得心跳的那么快,握着方向盘的掌心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他一直定定看着那张脸,他甚至怕,怕一眨眼那一张脸 就消失了,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 一直到那一辆车子开出去了,他才骤然的想起,他竟然忘记打开车窗叫一声她的名字了。 后面的喇叭声此起彼伏,顾仲勋茫茫然的踩下油门,载着她的车子已经驶出去很远,他渐渐的,看不到了。 可一颗心,却再也没有办法安定下来,世界这么大,北京这么大,可如织的车流之中,他只是一转脸就看到了她,是不是说明,上天也是想要成全他的? 一个濒临四十岁的男人,在这一刻,竟像是初恋的毛头小子一样感谢起上天来,顾仲勋一直回到家中,还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叫了手下的人去查她的行踪,之前是知道的,她在上海工作,为什么忽然来了北京,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悲伤? 是因为谁?朋友?亲人?还是……陆锦川? * “少爷,少夫人已经到北京一周了,因为岑安小姐的事情……” 陆成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来陆锦川的办公室汇报。 年后他越发的忙碌起来,叔叔渐渐想要隐退,宛城的一切事务都要由他来搭理,秦至堂哥负责陆氏总部资阳那边的事务,而宛城这里的分部,以后是要全权由他来负责的。 叔叔委他以大任,他自然更加的不能掉以轻心,事务繁杂,商会会长的竞选事宜快要开始,又有宋清远忽然死而复生,陆锦川这几个月忙的几乎焦头烂额,却百忙之中,仍旧没有忘记甄艾那边。 陆成进来的时候,陆锦川正在看新一年度的企划报表。 岑安的事情他有所耳闻,毕竟岑安在他心中,和甄艾其他朋友的分量是不一样的,他一直也都在关注着她的近况。 如今看来,赵景予肯亲自去请甄艾来北京,大约岑安在他心中,也并非如从前那样无足轻重了。 “何先生的小少爷周岁宴是在哪一天?” 陆锦川的一句询问,陆成已经明了,陆臻生与京里的何部长关系亲近,何部长的儿子一周岁,他大约是要亲自去参加了,而目的,却是不言而喻。 陆成说了日期,就在下周二,陆锦川心里略一思量:“陈进,将我这几天的行程安排拿过来。” 陆锦川看了行程表,划掉了几个不太重要的,就订下了后日去北京的事宜。 陆成自让人去准备订机票这样的琐事,待办公室里只余下他们二人,他方才说道:“少爷,赵景予这人心思叵测,又心狠手辣,您如今要去北京,那可是他们赵家的地盘……” 陆锦川合上面前的企划报表,靠在转椅上,修长十指交叉在一起,他微微闭上眼,身后是夏末的温暖夕阳,那些光芒,细碎的落在他的眉上,仿佛要他褪去了这近四年的冷漠,有了点点温和的味道。 “她都不怕,我怎么会怕?”他缓声开口,唇角却有笑意浮现,为即将到来的,久别重逢。 ps:么么哒,见面有爱抚吗???周五加更有爱抚吗??猪哥极度缺爱中。。。 ☆、京城晚宴上的重遇 一 赵家老爷子出身世家,赵家就沿袭了很多旧时的风俗,甚至连京城赵家的老宅子,也是规规矩矩的老北京四合院构造。 正中一个方方正正的天井,搭着绿丛丛的葡萄架子,下面一个小方桌,夏日夜里,摇着蒲扇看着银河,含饴弄孙,最快乐不过。 但这是老人儿们才喜欢的生活方式,如今一辈儿的赵家子孙多已经搬出去另住,但赵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却还是割舍不下这四四方方的院子,依旧住在这里颏。 岑安疯了之后,赵家老爷子下了令,将孙媳妇接到了这里来住,也因此,甄艾跟着赵景予到北京之后,并没在其他地方停歇,直接就来了赵家的老宅。 长长的胡同,曲曲折折,不知哪里传来悠扬的二胡声,仿佛是一出昭君出塞,听的人荡气回肠,却又想要潸然落泪夥。 老城区的生活节奏,明显是缓慢的,孩童们光着脚丫跑起来嘻嘻哈哈的,老年人坐在矮树下下下象棋,时光就这样慢悠悠的磋磨过去,倒显得现在的都市人,太浮躁激进了一些。 赵家的宅子外种着两颗大枣树,枝繁叶茂的,树下就有很多的老人在纳凉,摇着蒲扇,笑眯眯的,慈眉善目的让人安心。 赵景予和甄艾下车,往宅子里走的时候,就有老人叫赵景予:“小镜子啊,你回来看爷爷呢?明儿来家里吃饭,你花奶奶给你做驴打滚儿,你光屁股蛋儿的时候就嚷嚷着你最爱吃了……” 赵景予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是克制着十分有礼貌的应承了下来,那老人就心满意足的眯缝着眼继续打盹儿。 周围的老街坊都笑眯眯的和他说话,甄艾不由得有些讶异,在她一直以来的印象中,赵景予根本就是一个不择手段又心狠手辣的人渣,当时岑安事发的时候,他的反应和言行,甄艾如今尚记在心中清清楚楚…… 却想不到,他竟会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转而又想明白,这毕竟是在赵家老宅子,这些老人和赵家老爷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赵景予当然要给他们几分薄面,不过,小镜子这称呼…… 甄艾忍不住看了赵景予一眼,这个面冷心黑的男人,怎么都配不上这样可爱的称呼! 进了院子,赵家的老佣人就迎过来,那鬓发花白的老人十分亲昵的喊着赵景予的乳名,引着他往后院走去:“……少夫人在葡萄架下呢,嚷嚷着要吃葡萄……可现在葡萄都开败了,哪里还有?你王爷爷啊,骑着车子出去给她买去了!” 赵景予好像也没有不耐烦,就听着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甄艾跨过一道院门,就看到了坐在葡萄藤下的岑安,她仰着脸,盯着叶子已经开始发黄的葡萄藤,一动也不动,只是手里,依旧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枕。 甄艾怔怔的上前两步,却又仿佛不敢靠近的停住:“安安……” 她轻轻的唤,那声音却颤抖的犹如烈风吹。 岑安的目光晃晃悠悠的挪过来,在看到甄艾的那一刻,她的眼眸里忽然聚集了水雾,而那水雾,渐渐的凝成泪珠儿,沿着瘦到巴掌那样大的小脸,缓缓淌下来:“小艾……” 她有些僵硬的站起身,却仍是紧抱着怀中小小的枕头,她向着甄艾走,那步伐却也是踉跄的。 “安安。”甄艾几乎是小跑着过去,岑安一下抓住她的手臂,她抓的那么紧,似乎要将手指都陷入她的皮肉中去,她盯着甄艾的脸,似乎只要一眨眼,她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啊小艾……” 岑安抱着她不停的哭,她的眼泪似乎永无止境一般往下落,赵景予转过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站在那一进院子外,抬头望着近黄昏时湛蓝的天幕,不知怎么的,那层层云朵仿佛压在他的心口上,要他渐渐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初的最初,岑安之于他,也不过是免除后顾之忧的一颗旗子,他曾经的想法很简单,结婚,让陆锦川手中的把柄变成无用的废棋,过几年,事情淡化了,岑安也就没了继续留在赵家的必要。 可事实,却渐渐的开始逃离了最初的桎梏。 他又一次碰了岑安,虽然她并不情愿,可他也没有任何的怜惜,身为男人,总有需要慰藉的时候,她是他的妻子,而且,干净,没有隐患,赵景予想,陆锦川都在云卿身上栽过跟头,他更是要引以为戒。 仿佛有了一个开端,渐渐的就顺理成章起来,而随着他与她之间的亲密关系次数增多,他更是渐渐发现了岑安和其他女人的不一样。 更甚至的,他回来北京的时候,夜里总会留在家中。 这样频繁的节奏,终归让她有了孩子,最初他是没什么感觉的,但随着岑安的肚子渐渐大起来,赵景予似乎也开始有了骨血相连的感觉。 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很小心的说是女孩子,赵景予却并没有生气,他是赵家的长子长孙,传宗接代的大任就压在他的头上,但他那时候想的却是,如果岑安生一个小女儿,和她一样长的乖乖的,软软濡濡的叫他爸爸,似乎也不错。 可是后来,她被母亲从楼梯上推下来,孩子没了,那天他亲眼看到了那一滩血,触目惊心的红色,初初成型的胎儿,岑安的尖叫,像是一根锐利的刺,扎在他封闭的坚硬如石的心口上,竟是久久拔不下来。 再后来,岑安疯了,谁都不认识,只是念着孩子和甄艾,她发病的时候,竟是连他也敢动手,甚至母亲的脸都被她给抓破。 所有人都以为,岑安会被赶出去,可他却没有,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也从不会因为谁而心软,但如今他这样做,也许是因为,他与陆锦川,这三年多来更是势如水火,但几次明争暗斗下来,却总是陆锦川稍稍占了上风。 他有意宛城的商会会长职务,岑安的事情正好可以要他争取更多的人心和民.意。 这时候的不离不弃,会让更多的人偏向于他,毕竟……从前他赵景予心狠手辣的‘恶名’可是一直都名声在外的! 岑安的哭声渐渐的停滞了,赵景予收起思绪,缓步向外走。 他给那个赵家的老佣人打招呼:“秦婶,今晚家里有少夫人的客人在,您让厨房准备饭菜,送到少夫人那里去吧。” 秦婶答应着,却笑眯眯的站着不走:“少爷您还回来吗?回来吧,少夫人晚上睡的不踏实,少爷在,阳气旺,也好压一压邪祟。” 老人家都以为人得了疯病是中了邪,才会有这样的说辞。 赵景予就笑起来:“好,我应酬完就回来。” 出门,上了车子,下属却对他说了一句:“少爷,宋小姐在等着您了。” 赵景予对女人从来不玩真的,宋月出却是跟着他比较长久的一个,但凡他回来北京,十天有五六天,都是宿在她的香闺,后来,他和岑安有了亲密的关系之后,找宋月出的次数就少了很多…… 赵景予闭目靠在车座上,好一会儿才微微颔首:“给她回个电话,说我十点钟会过去。” 女人,在他眼里都一样,只能是消遣,而不能是影响男人心智的累赘。 从前他这样想,以后,他亦是不会改变。 ************************************************* “怎么这么巧?” 甄艾陪着岑安从医院检查完出来,预备上车的时候,一辆卡宴缓缓在她身侧停下,顾仲勋从车上下来,高大的身形一如四年前挺拔而又坚韧,时光将他周身的气质雕镂的越发沉稳而又内敛,他摘下墨镜,对着那面色微微有些惊愕的年轻女人,露出温润的笑来。 比起上一次的惊鸿一瞥,这一次看的却是真真切切。 她仿佛黑了一些,但在普通人中,却还是耀眼的存在,从前的及腰长发变成了垂到肩膀的长度,留了一些刘海,落在眉毛上,要她看起来依旧是温婉的,可却有什么东西,终究是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 她的眸子更闪亮,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也好了许多,两颊有着淡淡的一层红晕,不复从前的苍白和纤弱,她和他记忆之中的影像似乎有了区别,但细细看去,她仿佛依旧还是从前的那个她,只是多了更多的生气。 “顾……先生?” 甄艾在短暂的迟疑之后,立刻就认出了他,顾仲勋眼中的笑意就更深邃了一些:“是我,顾仲勋。” 甄艾微微颔首:“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三年零十个月。 顾仲勋在心中,默然的加了一句。 简短的寒暄之后,两人都沉默下来,本来交集就不太多的两个人,近四年的时光未见,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要在北京停留一段时间,甄小姐以后有空了,老朋友聚一聚?”顾仲勋说着,又加了一句:“子铭这几年一直都在念叨你。” 甄艾心底有些感慨,没有想到当初不过几面之缘的小孩子,过了快四年还没有忘记她。 “子铭……也快十岁了吧?”甄艾说着,微微的一笑,眼睛弯起来的样子十分可人:“顾先生可不要再动不动拎着子铭往湖里扔了呢。” 顾仲勋也笑,却是无奈摇头:“哪里敢呢?再过几年,他就要长的比我高了,到时候我都要看他脸色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子铭的事情,交换了现在的电话号码,这才告辞离开。 甄艾没有发现,顾仲勋的电话一直都没有变。 可顾仲勋却发现,她给他的新号码,已经和他手机里从前存的那个,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子铭说的对,他不该再这样一直站在原地等待,毕竟,这世上很多的事很多的人,是等不来的。 岑安抱着小枕头,歪着头看甄艾:“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朋友。” 岑安摇头:“他看你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他喜欢你。” 甄艾忍不住去捏岑安的脸,笑起来:“谁说你病了?你明明还和从前一样鬼灵精。” 岑安却又不说话了,她的两只眼睛黑的像是幽深的一口井,渐渐的,连丁点的涟漪都不曾泛起。 “小艾好幸福。” 她喃喃说着,手指头紧紧抓着她给孩子做的小枕头,指节都逐渐变成了青白色。 甄艾心里酸的难受,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安安也会幸福的。” 岑安又摇头:“没有人爱我,除了小艾,没有人爱我。” 当初要嫁给赵景予,家里人除了开心就是开心,父母和弟弟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却从来不曾考虑齐大非偶这样的古训,也从来不曾问过,为什么她能嫁入赵家。 她婚后过的不好,远在老家的父母亲人却一无所知,反正赵家给了他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他们只看到女儿身在锦绣堆中,却未曾想过,这锦衣玉食之下,他们的女儿吞了多少的血泪。 不过也怨她自己,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父母年迈了,她舍不得让他们再操心,更何况,赵景予待她的父母,算是不错了。 甄艾想哭,却又不想惹得岑安难受,只能死死的忍着,压低了声音哄她:“会有的啊,安安这么好,大家都会喜欢她。” 岑安却是怔然的坐着,再也不肯说话了。 到了第二日的晚上,她竟是又发作起来,这一次,连甄艾都似乎不认识了,她摔东西,哭闹的时候,甄艾去抱她,她甚至把甄艾的手背都抓烂了。 不过却很快清醒过来,抱着甄艾不停的说对不起,不停的哭。 护士给她注射了安神的药剂,闹了一场疲累至极的岑安方才睡了过去。 甄艾在处理手背上的伤口,赵景予却走了过来。 漆黑的夜色里,那个高大的男人依旧冷漠阴鹫的让人不敢靠近,他一身黑衣站在屋檐下,静默看着甄艾,许久,方才开口,却是冷漠至极的语调:“岑安如果还不能康复,她必须要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甄艾手中的碘酒瓶子一下就砸了出去,赵景予不避不闪,那瓶子砸在他的肩上,碘酒洒了一身,浓烈的味道氤氲在空气中,甄艾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赵景予!你不是人!” “我已经仁至义尽。” “可她到底是你的妻子!如果你现在放弃她,当初根本不该娶她!你们赵家把她逼疯了,现在又要送她去精神病院送死!你还是不是人!” “甄小姐,你冷静一点,我首先是个商人,你该知道,商人就是唯利是图,岑安如今成了这样,赵家不休弃她已经算是仁义,就算被送进医院,她也依旧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没有人敢对我赵景予的妻子不客气……” “滚!” 甄艾气的整个人都在哆嗦:“赵景予,你不愿意照顾岑安,我来照顾,我带她走,我现在就带她走!” 赵景予依旧稳稳站在那里,甚至连那一双黑的决绝的眼珠都未曾动一下,“恐 怕现在还不可以,过两天有一场很重要的宴会,岑安必须以我妻子的身份出席。” “可她已经疯了!” 赵景予静默看她一眼:“对,就是因为她疯了。” ************ “甄小姐,不日我有一场晚宴需要参加,子铭也会去,他很想见你,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到时你可不可以以我女伴的身份一起过去?” 顾仲勋在电话里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甄艾没有迟疑就答应了。 赵景予要带岑安去参加晚宴,他要因此来树立自己的好男人形象沽名钓誉,她却无法一起去,但她实在太担心岑安,顾仲勋这一个请求,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雪中送炭。 顾仲勋未料到会这样的顺利,有些讶异的同时,却更多的是喜悦。 “晚宴需要的一切,我会在明日上午送过去……” “劳顾先生您费心了。”甄艾也并未曾在电话里解释,这样的事情,几句话也说不清,她会再找一个机会,亲自给顾仲勋解释清楚。 何家在京郊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庄园,甚至庄园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跑马场,何家低调,却手握权柄,这一次京里的权力更迭,亦是小小的波及到了何家,但何家却在浪潮冲击之下,依旧屹立不倒,更是让无数人对那个行事稳重低调,却又一出手必定一击必中的何部长趋之若鹜。 他爱子的一周岁生日宴,一张邀请函几乎都被炒到了天价,能收到邀请函的人,自然是地位非同寻常。 陆锦川的黑色宾利驶入庄园,缓缓停稳,就有佣人毕恭毕敬上前开了车门,迎他下车,自有人将车子开过去车库停放妥当。 陆成跟在陆锦川的身后,一双眼眸,只是状似随意的扫视向四周,就将周围的一切收入眼底。 这样的场合,赵景予必定会来,陆成虽然知道他不会愚蠢的在这里动什么手脚,但到底还是要小心为上。 还未靠近宴会厅,就有何部长身边第一信赖的助手亲自上前迎接,陆锦川自是笑容满面,与人寒暄几句,就随着那人往宴会厅走去。 就在此时,又有一辆卡宴停在方才他车子停下的地方,佣人上前打开车门,伸手搀扶后排的女士下车。 天青色的曳地长裙,裙摆太长,只能暂时挽在臂上,车内的年轻女人小心的探出身子下车,珠光白的尖头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却是微微摇晃了一下,那年轻佣人慌忙小心扶住她玉白的纤细手臂,“您小心。” “我来吧。”沉稳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佣人赶忙松开手退到一边,顾仲勋走上前,将修长的手指伸出去递到甄艾的面前,甄艾抬起头,却正撞上他星空下深邃温润的一双眼眸。 她有片刻的迟疑,可想到今日自己能来这里的缘由,到底还是缓缓伸手,纤细的指尖辅一触碰到他的手指,就被轻轻的握住,暖意袭来,她心底深处,却到底还是有了一丝异样的不自在。 ps:周五周日都有加更。。。唉,我加更你们也不给票票。。 ☆、京城晚宴上的重遇 二 四年未尝荤腥的男人太可怕了! 微微垂下的眼眸,遮挡住了神情中的异样情绪,夜色迷离,顾仲勋却清晰捕捉到了她的那一丝不愿。 心情有一点淡淡的失落,但终究还是握紧她的手向前走,甄艾挽起裙摆,有些高的鞋跟,走起来她很不习惯,这四年,她几乎又要忘记高跟鞋穿起来是什么感觉了。 头发不长,只能低低在颈间挽一个松松的发髻,没戴太多的首饰,只是耳下垂着一对碧玺耳坠,行动间,两点绿光耀眼闪动,却是低调的夺目颏。 迈上台阶的时候,顾仲勋在她耳畔声音低低:“小心裙摆。” 甄艾应了一声,将裙摆细心的挽好,低头看着石阶,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小心夥。 赵景予的车子停稳,他却没有急着下车,岑安坐在他的身侧,换了一身白色的礼服,同色系的小尖跟鞋子,头发绾的一丝不乱,妆容亦是精致无比,她乖乖坐在赵景予的身侧,双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他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甚至紧张的吞咽口水,手指都在颤抖。 “安安乖。”赵景予抬手,手掌笼罩住她的手背,轻轻抚摸了一下。 岑安使劲点头:“我很乖。”她的眼眸亮闪闪的,含着期盼。 “真的,真的乖乖陪你宴会后,就可以看到宝宝吗?” 她紧张的手指尖紧紧的陷入腿上的皮肉里,裙子都弄的皱起来,赵景予垂下眼眸,将她的手指拉开,将裙子上小小的皱褶一点一点的抚平:“当然是真的,安安只要乖乖听话。” “我一定乖乖听话,一定的!”岑安使劲点头,亮亮的眼眸,要她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赵景予竟是莞尔,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我知道。” 他带着岑安走进宴会厅的时候,人群中有短暂的静默,但随即,却是有嘈杂的议论声低低响起。 赵景予充耳不闻,只是挽着岑安的手臂向厅中走去。 “别怕。”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贴着自己的身体都在颤,赵景予侧过身子,竟是别样亲密的在她耳畔轻哄了一句。 岑安轻轻点头,卷翘的长睫,却是因为害怕而簌簌颤抖起来,赵景予干脆放开她的手,直接把她搂在了怀中。 岑安微惊,但想到他来时说的话,想要挣开的动作,到底还是停住,她就乖乖的任他抱着,脸上挂着他要求的浅浅的笑意,在他身畔亦步亦趋。 “景予啊……你如今真是长大了,安安这孩子,遇到你真是福气。” 他的做戏,显然还是起到了作用,长辈的赞叹要他赶紧谦虚的摇头:“陈伯伯谬赞了,安安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待她好。” “伯母瞧得出来,安安这样依赖你,可见你平日对她是真心的,不是做戏……唉,可怜见儿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真是让人难受。” “伯母别难过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很痛心……可是,如今,也只有好好照顾安安……” “……都五个多月了呢……竟就没了……” 那太太的一句话还未说完,赵景予就觉得心口里咯噔了一声,果不其然,他回头一看岑安,她脸色煞白吓人,整个人已经剧烈颤抖起来,眼眸仓惶的四顾看去,渐渐有泪淌下来:“孩子,孩子呢……我的孩子……” “安安……” 岑安却一把甩开赵景予的手,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却又四处张望:“孩子……宝宝,快过来……妈妈好想你……” “安安……” 赵景予一步上前,将她牢牢抱在怀中,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安安你忘记我的话……” 岑安却血红着一双眼睛瞪向他,劈头啐在他脸上:“骗子!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岑安哭着哭着忽然笑起来,她推开赵景予,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几乎是嚎叫出声“孩子死了,孩子已经死了……骗我,你骗我……” “安安。” 赵景予不顾她发疯的时候会伤人,依旧上前,将她紧抱在怀中,他望向周围愕然众人,沉声致歉:“抱歉诸位,内人身体不适,我带她先走一步……” 岑安拼命的嘶吼挣扎,可赵景予的手臂犹如铁镣一样紧紧扣着她的身体,她根本挣不开。 甄艾刚与顾仲勋和几位熟识的长辈应酬完,两人还未靠近宴会厅,就听到里面断续传出的凄厉叫喊。 顾仲勋尚不知内情的面露疑惑,甄艾却已经挣开他的手臂快步跑进厅内:“安安,安安……” 她不顾脚下的踉跄,挤过人群就去搜寻岑安的身影,却只看到赵景予臂弯内露出的半张扭曲侧脸,甄艾只觉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似要生生的被刀子刺出血来。 “安安!赵景予!放手!你弄痛岑安了!” 甄艾不管不顾的想要掰开赵景予的手,却被他单手直接推开,那个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神情是极致的残忍和冷漠,低沉的声音,是只有她和岑安才能听到的阴鹫:“甄小姐,不关你的事,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赵某对你不客气……” 在他怀中挣扎扭动的岑安忽然却静默了下来,她凌乱的发丝之下,那一双琉璃一样澄澈的眼眸渐渐有了焦距,“小艾。” 她忽然叫甄艾的名字:“我没事。” “安安,我带你走……” 岑安却不去握住甄艾伸过来的手,她摇摇头:“小艾,宴会就要开始了,你去整理一下头发,好吗?” “小艾,我带你去休息室。”顾仲勋从人群中走出来,拉住那个鬓发微乱的苍白女孩儿,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对围观的人群轻声却又不容抗拒的开口:“请让一下!” 甄艾被他拉着离开,却仍不时的回头去看岑安,人群渐渐把小小的岑安吞没,她的眼睛疼的厉害,到最后,离开众人视线那一刻,到底还是眼泪落了下来。 陆锦川从何部长的房间离开出来时,宴会厅中的插曲早已落幕,只是众人好奇的交谈和嘈杂的议论,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示意陆成去探问情况,陆锦川拿了一杯酒,径自走到一边。 杯中威士忌喝光那一刻,眼角余光看到一个天青色的纤细背影,在长长昏暗的走廊一闪而过,他下意识的放下酒杯,却已经迈开长腿向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晚上九点,顾子铭该回去睡觉,那孩子却执拗不肯和佣人回去,一定要和他与甄艾一起,甄艾去打理头发的时候,顾仲勋动了怒,亲自带了顾子铭出去车库那边,将眼泪哗啦的他塞上车子教训了一顿。 顾仲勋要她在更衣室等他回来,可她怎么能这样安心坐在这里?也不知道岑安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方才,怎么会那么突然的发病? 其实也知道,赵景予要利用岑安来拉拢人心,必定会待她十分好,但心里,终究还是挂念。 长长的走廊,铺着厚厚柔软的地毯,踩上去,鞋跟几乎都要没进去,她走的有些不稳,只得小心翼翼的挽着裙摆,低头看着脚下,缓慢向前。 长廊里的灯光不是那么明亮,外界都有传言,何部长是十分低调节俭的人,这一处庄园,还是因为他十岁的爱女喜欢骑马才买下来的,若非如此,何部长竟是连多余的第三处房产都没有。 廊灯开的很暗,也是因为宾客大约都在前厅,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四周都静悄悄的,可地上柔软地毯的作用下,甄艾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清。 远远的,前厅悠扬的音乐声传过来,像是隔着一道水岸的渺茫,她行走的身影依旧袅娜,宛若是雨后江面上,冉冉升起的一道青烟。 不管经历多少,不管改变多少,而那些良好的教养却是镌刻在骨子里的无法抹去的。 她依然穿不好高跟鞋,哦,这一点说起来,她还真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淑女。 可不知怎么了,他就是喜欢她身上这些小小的,不那么规矩的与众不同。 就跟着她的身影往前走,希冀这一条长廊是永远都没有尽头的,他可以这样在她身后,望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到天长地久。 可走在前面的人却忽而顿住了脚步,低头,一只脚小心的提起,却挣不脱——地毯上长长的洁白绒毛缠在了鞋跟上,她想要弯腰蹲下来去解开,可长长的裙摆还挂在臂弯上,鞋跟又太高,她就要站立不稳,短暂的迟疑之后,甄艾干脆轻轻一咬牙,踢掉了鞋子…… 小巧精致却又玉白可人的脚丫踩在洁白的地毯上,却衬的那耀眼的白都有些微微的发黄了,陆锦川盯着她的身影,一秒钟都不愿错开视线。 她放下手臂上的长长裙摆,蹲下身子,那天青色的浅淡在她身后展开,短了很多的头发遮不住裸露出小半的背部,仿若凝脂一样的肌肤,被不甚明亮的光线映照的犹如上好的蜜蜡,纤细的腰肢,只有盈盈的一握,她柔软的弯下身子,少顷,又扶着墙壁站起来,重又穿好鞋子,拎起裙摆。 陆锦川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开始猎猎燃烧起来,而身体却是先于意识出动,在他还未曾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已经几步走到她的身后,结实的双臂箍住她的细腰,将她牢牢圈入怀中。 甄艾吓了一大跳,最本能的反应就是拼命的挣扎想要挣开。 “小艾,是我。” 他的声音,轻呵在她的耳畔,怀中被紧抱的那个人,短暂的停滞了一秒钟之后,却挣扎的越发厉害起来。 她和从前不一样了,像是长了一身刺的小猫,扎的他竟有些束手无策。 干脆将她在怀中翻转过来,直接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他结实的手臂撑在她的肩侧,醉后的气息有着微微的灼烧,他离她那么的近,他的胸口几乎就要压在她胸前柔美的起伏上。 甄艾几乎不敢剧烈的喘息,死咬了牙关怒目瞪着他。 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却挑起菲薄的唇轻轻笑了,而那狭长邪气的眼眸里,更是蕴满了无数闪亮的笑意,他倾下身子,离她更近了,闪亮的眼眸里,映出两个小小的她:“小艾……四年前的话,我只说了一半。” 他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让甄艾根本摸不着头脑,四年前他说的话多了去了,她怎么知道是哪一句? “陆先生……请您自重!” 甄艾微微的偏过头,他灼烧的气息就在她的颈侧,让她那里的皮肤都似乎起了一层微微的小颗粒,她的脸颊开始发烫,渐渐的,那烫热的感觉竟是传递到了耳朵和全身来。 甄艾清醒的知道,她必须要赶紧离开他的桎梏,她不能继续与他保持在这样近的距离之内。 他,陆锦川,是一个让人感觉不安全的男人! “什么自重?”他竟然恶劣的低低笑出声来,甄艾忍不住蹙眉怒目看他:“陆锦川!” 他的视线却逐渐的定格在她的脸上,目光一寸一寸,自她眉毛一路凝视到她纤小的下颌。 依旧没怎么化妆,却是因为参加宴会的关系,只是淡淡的施了底妆,依旧没有用口红,唇色是天然的晶莹粉色,仿佛她一如既往,仍是四年前的模样,可他却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全部变化。 依旧细腻白润的肌肤,却不再是四年前精致呵护出来的细瓷一样的苍白,依旧乌黑的眉眼,在那水润清秀之下,倔强和坚韧的神色却是渐渐占了上风,他的甄艾啊,在离开了他之后,变的那么坚强起来,他唯一的念头,却只是心疼。 什么样的她,他都喜欢,可他更希望,她仍是他护在掌心里娇滴滴的宝,而不是要在这个肮脏的社会里撞的头破血流然后渐渐强大却伤痕累累。 “不许再剪头发。”他忽然抬手,手指轻柔的拂过她额前的刘海,只是指腹无意识的从她眉上滑过,却就有让人心悸的电流击中了四肢百脉。 甄艾轻轻咬住嘴唇,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可颊边双耳,已经是红的要滴出血来。 “我的头发,想剪就剪,凭什么听你的。” 她虽然是叛逆的话语,可声调却依旧是柔软的,有些东西,生来具有,上天的恩赐,怎么都无法变。 他就心满意足起来,眸子里的笑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是么?” 她刚欲开口,陆锦川却已经低头,直接吻住了她柔软的两片嫣然。 滚烫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视线里也是大片的白光闪烁,她的身体僵硬,却渐渐的滚烫起来,想要推开他,可手臂似乎根本不是自己的,而更可怕的,他沉重结实的胸膛已经压过来,将她胸前的一对柔软压到微微变形,而他的一只手却是捉住她的细瘦手腕固定在她身后,然后,强势的加深了这一个吻。 她被他压在墙壁和滚烫的胸膛之间,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她却仍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上每一块肌肉的灼烧和坚韧力道,他的舌撬开她紧咬的牙关,搜寻到她的,含住,吮.吸,几乎是要吞入腹中一样的力道吸着她香甜的小舌。 甄艾觉得疼,忍不住的含糊低吟,他灼烧的惊人的大 掌却已经不受控制的攀附在她裸着的后背上,然后渐渐的滑入她的裙子内,他的手指在搜寻她的内衣搭扣,可整个后背都是一片光滑,他的黑眸微微的倏紧,忽而想到了什么,呼吸一下变的更加急促起来,他的双掌干脆落在她的臀上,慢拢轻揉,吻着她的唇却放开她早已红肿的水润,移到她的耳畔,惩罚似的重重一咬她的耳垂:“该死的!你竟然不穿文胸!” 被他吻的已经意识迷离的甄艾,忽地从那几乎沸腾的空气里清醒过来,她羞愧的双眼一下盛满了泪雾,死命的抬手把他重重推开:“陆锦川!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猝不及防被推开的男人,趔趄了一下站稳,高大颀长的身躯隐隐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压迫气息,甄艾抬起手背,狠狠擦拭自己的嘴唇,她气自己的不争气,气自己的不要脸面,竟然和离了婚四年的前夫,一见面就上演这样的戏码…… 可她更气,他把她当成了什么?想要轻薄,随处随时就可以轻薄? 她,她在他的眼里,就这样的轻贱? 甄艾越想越觉得难受,却死忍着再不愿哭出来,她咬紧自己的下唇,咬的几乎要出血了,转过身,就要离开。 她没有掉眼泪,可只是那微红的眼圈,就足以让他心疼难耐。 见她转身要走,他急忙追过去:“小艾……” 想到方才戛然而止的好戏,陆锦川不由得有些无奈的低头看了一眼。 西裤被撑的绷紧,那样明显的突兀,他待会儿怎么出现在人前? 这个小妖精,每一次看到她,他就会失控,更何况,隔了四年! 一个素爱吃荤的男人,强忍了四年方才看到最爱的荤腥,那反应和胃口,岂能了得? “陆先生还要怎样?”甄艾气急,她此刻只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她简直自己都没有脸来面对自己了。 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控,想到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给他一个大耳光,她就羞愧的恨不得一头碰死! “甄……小艾?” 折返回来的顾仲勋,未料到自己竟会看到这样的一场好戏。 他的女伴,和她离婚四年的前夫面对面站着,鬓发微乱,红唇肿胀,只要是男人,简直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仲勋的忽然到来,更是让甄艾羞的无法自持,她狠狠瞪住陆锦川,澄澈的眼眸里已经有了水汽:“陆先生,我男朋友来了!请你放手!” 男朋友?! 陆锦川的眸光落在顾仲勋的脸上,霎时间就变的阴鹫起来,他可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直奔四十的老男人什么时候铁树开花成了他老婆的男朋友了! “陆先生。”顾仲勋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只是眸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甄艾一眼,可到底,还是缓步走到她的身边,摘掉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肩上,然后,伸手轻轻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ps:没有想到的大福利吧~~~ 我已经认清你们了!我加更也没有月票!船戏还是没有月票!甜蜜没有!虐了也没有!可我还是那么努力认真的给你们加更,给你们开船!我明天又要加更了,你们看着办吧! ☆、圣诞夜的上海,赖进她的房间 (第一更) 陆锦川的眼眸里一下烧起了火来:“顾仲勋!拿开你的手!” 他上前一步,抬手攥住甄艾的手臂,顾仲勋却收紧手掌,将甄艾搂入怀中,他眸色沉沉凝住陆锦川:“陆先生,请您对我顾仲勋的女人客气一点!” 顾仲勋的女人…溽… 陆锦川气到极致,反而笑出声来,他不理会顾仲勋,直接看向甄艾,他的眸光实在太锐利直接,甄艾竟有些不敢对视,躲闪着避了开去瞻。 她和从前一样,从不会说谎,说谎的时候,压根就不敢看他! 陆锦川心中有了成算,那些快要破腔而出的怒气就生生被遏制了下来,四年分离,他再不是当初动辄就发怒的年少轻狂,心爱的女人是什么性情,他比谁都清楚,对她,就再不会有误解。 更何况,就算是,就算她真的预备和顾仲勋开始一段恋情,他也照旧会把她抢回来!那么,为什么要对她动怒? 他疼她,宠她,都还来不及…… 陆锦川看向她的那一刻,甄艾已经猜到了后面会发生的一切,他一定恼羞成怒,然后就是残酷至极的讽刺话语,可是,有什么呢? 他只是她曾经的丈夫,如今的前夫而已,他怎么想她,她都不会在意了。 想明白这些,甄艾干脆平静的抬起头看向陆锦川:“陆先生,您都听清楚了吧?” 她的目光,从他有些阴沉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游移到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掌上,她轻轻挣出来:“陆先生,请您以后对女士尊重一点。” 言外之意,她毕竟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小艾,我们出去吧。”顾仲勋自然知道这样的情势下,不该继续纠缠下去,甄艾既然如此说,他顺水推舟就是最好。 甄艾轻轻点头,转过身的那一刻,她的眼角余光从他脸上滑过,那么短暂的瞬间,她却看到了他眼底的隐忍和克制。 甄艾心底有些微微的惊愕,可也只是一瞬,她就转过身,再没有回头。 该遗忘的,哪怕哭到嗓子干哑,也要学会遗忘。 该放弃的,哪怕是断掉手臂一样的疼,也要干脆的放弃。 她不想回去从前,不想变成如今的自己不喜欢的那个样子,她渴望的平静生活已经拥有,那么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再卷进可怕的漩涡中去? 她抬头望着前方,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而又坚定。 顾仲勋忍不住侧脸看她,她神色平静,似乎丝毫没有被陆锦川影响,可他心底的疑惑,却在一圈一圈的放大。 为什么她忽然会说出那样的话?顾仲勋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隐隐猜到,甄艾的‘男朋友’说辞,依旧和陆锦川脱不开关系。 不知为何,心底就有些沉沉的轻叹了一声,环握住她纤细腰肢的手掌,在转过拐角那一刻,已经礼貌的放开:“甄小姐,方才,我失礼了。” 甄艾却是摇头:“该抱歉的人是我,总是给您添麻烦……” “你的事,怎么会是麻烦?” 甄艾却垂下眼眸,没有看他,“还有,顾先生,方才我说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 “如果我已经当真了呢?” 顾仲勋的声音是低沉好听的醇厚,他趋前一步,甄艾却已经下意识的飞快避开,他那好看的眼眸里,就有了掩不住的失落:“我以为,我的心意,甄小姐已经看的很明白。” 回答他的,却是长久的沉默,和一声轻轻的:“对不起。” 顾仲勋一下扬起脸来,他抿紧了唇,深吸一口气,闭了眼,将那一口气长吁出来,片刻之后,他方才恢复如常神色,可那眼角眉梢的黯淡情绪,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是我……” 顾仲勋到底还是难过的吧,甄艾有些愧疚的看着他,对于一个自己很欣赏的人,若是给了他一些痛苦和伤害,人总是会格外的抱歉,甄艾也是如此。 她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却利用了他的喜欢,想来,她也是一个卑鄙自私的人。 “是我让你为难了。”顾仲勋望着她,她脸上的不安和愧疚,更是让他不好受。 因为不爱,因为无法接受他,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绪,他多么的不希望自己看到,可却只能接受。 他难过她的拒绝,可却更不愿,要她为难。 “对不起……” 他这般说,甄艾更是难受起来,想到他待她的礼貌周到,想到他对她的尊敬和关怀,想到方才她那样卑鄙的利用他,他却毫不犹豫附和了她,想到…… 甄艾差点要哭出来:“顾仲勋,真的对不起……我,我以后不会再打扰您……” “是要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你这样,子铭会很难过的。” 他顾仲勋,一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在面对喜欢的女人的拒绝的时候,连难过都不敢说出口,却要借助于一个孩子说出来。 想来,这将近四十年的人生,这样的体验,是终生难寻的可贵了。 陆锦川并没有走远,他们的交谈,都一字不漏的落在了他的耳中。 听到她的拒绝,他心里在愉悦的同时,却更有了危机感。 如果顾仲勋纠缠不放,如果顾仲勋逼迫她,如果顾仲勋认准了她方才的话语…… 他想必会不屑一顾,可这样的顾仲勋,显然已经让甄艾有了愧疚的情绪,女人总是心软的动物,她对顾仲勋有了歉意,以后…… 陆锦川靠在墙上,修长手指撑在眉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近,绝对不能再给顾仲勋这样的男人加分的机会了。 陆锦川回去宴客厅的时候,晚宴已经接近尾声,小寿星早已在保姆怀中睡的香甜,陆锦川看到了站在何部长身侧的何太太,那也是个传奇人物,只是再多的传奇色彩,都随着时光渐渐的湮灭了。 如今的何太太,也不过是幸福的眼睛眉梢都藏不住的温婉女人,一女一子,凑成好字,丈夫体贴专情,过去再多煎熬和苦楚,得了此刻的圆满,想必也人人愿意。 他站在人群之后,远远看到立在顾仲勋是身畔的她,眉目安然的样子,一如当年,可陆锦川知道,他如今的路,未必就比四年前走的容易。 有了更多主见,变的更加坚韧的甄艾,唯一要她回来的,只能是一颗真心。 ****************************************** 北京一别,转眼深秋,陆锦川并没有随着甄艾飞去上海,他依旧回了宛城。 陆成带来的消息都不大好,顾仲勋和甄艾这一段时间都在北京,两人算是时时见面的,虽不曾有什么进展,可他却深知,有些感情可以一见定终身,而还有很多感情,却是在时光的累积之下培养出来的。 他耐着性子,将公司里所有重要的事务安排妥当,终究抽出了一个月的空闲,他订好机票,收拾了一点简单的行李,直飞上海。 那个时候,已经到圣诞节了。 岑安的病情有了些许的好转,赵景予也保证暂时不会将岑安送去医院,甄艾就回了上海继续工作,而顾仲勋年末也很忙,时时出差,两人就再没见过几次面。 飞机降落,上海的夜,已经是五光斑斓的靡丽。 机场出口,迎接亲朋的人群里,有年轻人捧着玫瑰花,翘首盼着心爱的另一半到来,陆锦川边往外走,边想,要送花吗? 他好像,真的很少送她什么东西,这个习惯不好,以后是要改一改的。 上了来接他的车子,陆锦川吩咐司机找一家花店,临时起意,就只能在深夜买到最普通的红玫瑰,他挑选了九十九朵,然后让店员精致的包起来,付了钱离开。 一路上,那一大捧玫瑰在他的膝盖上静默的绽放,他想着她看到这玫瑰的样子,唇角的笑像是盛开的玫瑰一样,悄然滋生。 她的住址,早已烂熟于心,普通的小区,有些旧了的公寓楼,治安却还不错,他亲眼看到,总算才能安心。 车子在她的楼下停稳,陆锦川找到她房间的窗口,灯光已经暗掉了,或许她已经入睡,也或许,她出去过圣诞节了。 乘电梯上楼,抱着花束在她门口站定,这样的夜晚,注定是热闹的,年轻人不会睡的早,十一点了,还有情侣嘻嘻哈哈的跑出去玩闹,那些年轻人看到他西装革履抱着花的样子,眼眸亮闪闪的看着他笑。 陆锦川也笑:“MerryChristmas!” “MerryChristmastoo!”小情侣就欢快的回应,那女孩子趴在男朋友的肩头,似乎小声说了一句‘……好帅’,那男孩子佯装生气的不理她,女孩子就讨好的像小猫一样蹭着他,两人进了电梯,欢快的氛围却好像还弥漫在空气里。 陆锦川敲门,不紧不慢,轻轻的扣动门扉。 不知过了多久,有睡意盎然的含糊低喃轻轻响起:“谁呀?” 拖鞋擦着地板的声音轻微的传来,陆锦川心头仿佛涌起一种叫做幸福的情绪,仿若屋子里的人就是等着心爱的人归来的妻子,而他,就是那归心似箭的丈夫。 甄艾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睡意腾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有些惊愕,惊愕没有任何音讯的他为什么忽然在三四个月后的深夜出现在了她的门外,更是惊愕,他笨拙的捧着一束玫瑰花的样子。 “小艾,是我。” 许是因为没有听到门内传来什么动静,陆锦川复又扬声说了一句。 甄艾忽然转过身,几步跑回小小的卧室,她扑在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外面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可她的心却不能随着安静下来,仿佛那叩门声依旧还在她的耳畔响着,他的那一声轻唤,也依旧缠绵未休。 公寓不大,外面的动静可以隐约听到,甄艾不知道他是走了,还是继续站在那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发现,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无动于衷。 翻身下床,放轻了脚步走到入口处。 透过猫眼,清晰看到他的身影依旧立在门外,抱着花束,靠在墙壁上,却带着几分懊丧的情绪抽着烟。 他吐出烟圈的时候,微微的抬起头眯着眼,在那一瞬间,似乎又找到了四年前那个陆锦川的影子。 隔着一扇门,他静默的抽着烟,她亦是静默的站着。 他抽完一支烟,又过来轻轻叩门,笃笃的敲门声一下一下,若有似无的叩击在她的心上,甄艾想要转身离开,不闻不问,可她知道,陆锦川是什么脾气,如果她一直不开门,她坚信,他会站在外面敲门一整夜。 她租住的不是什么高档公寓,也不是一梯一户的精品小区,左邻右舍都是辛苦的上班族,明天不是周末,大家都要起早,她不能不顾及他人。 但是,让他进来吗?她更是了解他的无赖,四年前知道,那一夜在北京,更是知道,甄艾不由得觉得有些头疼。 可站在外门外的男人,却是根本就没有这种困扰的,不紧不慢,悠悠闲闲的叩着门,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打一场持久战了。 隔壁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有睡眼惺忪的年轻女人不满的嘀咕着探出头来:“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那话还没说完,却已经双眸中满是惊艳,望着那个玉山倾倒一般的男人,余下的控诉,就再也说不出口。 “抱歉,打扰到您了吗?我女朋友在闹别扭,不肯给我开门……”陆锦川指了指面前紧闭的门,十分礼貌的对隔壁邻居致歉。 那女人哪里还能继续生气,这样英俊而又礼貌的男人,又这般的温柔多情,很容易博得女人的好感。 “没关系的,您继续,继续就好!” 女人含笑说着,连连摆手,更是十分体贴的关了门,再没有出现。 甄艾感觉脸颊开始发烫了,陆锦川不要脸,她可是还要在这里住整整一年呢! 上前一步,拉开门,板正严肃的小脸,没有一丁点松缓的表情,就连可爱娇俏的唇角也绷紧成一条直线,她望着他,漆黑的瞳仁幽静而又疏离:“陆先生,您到底要怎样?” 陆锦川近四年未曾与她亲近过,就算是她板着脸生气,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他还是觉得满足。 抱着大大的花束直接跨进房间,甄艾眉尖微蹙,可到底,还是没能开口赶他出去。 有的时候,教养太好,好像也是对人类的一种束缚。 “你这里有瓶子吗?”陆锦川就像是常来的老朋友一样,四处探看之后,准确的找到了甄艾的小厨房,他翻出来一个广口的玻璃瓶子,装了半瓶清水,然后把玫 瑰花插进去,连瓶子一起拿到了她的小客厅,摆在了茶几上。 甄艾冷眼看着他忙的团团转,也不说话,只是抱着手臂站在一边。 陆锦川整理了一下花束,觉得满意了,这才抬头去看甄艾,那一张已然蜕变的稳重了许多的脸上,挂着等着夸奖的幼稚笑容:“怎么样?好看不?” “你弄完了吗?” 甄艾睨他一眼,声音依旧冷冷:“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小艾……” “陆先生,时间已经很晚了,您这样大半夜的跑来,真的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可不可以请您离开?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陆锦川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收住,他往后一仰,干脆躺在她的小沙发上,枕着手臂,懒洋洋的与她对视着,黑瞳里的不羁和霸道,却是展露无疑:“甄艾。” 甄艾微微抬眉,等着他开口。 “我就是来重新追你的。” 他一双眼眸,快要融化的滚烫琉璃一样静静盯着她,似乎所到之处就是烈焰,足以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不看他,静默转过身去,窗子外就是上海的夜,那么美丽,却又那么陌生。 甄艾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享受过无数美好的夜色,可若要问她,到底最喜欢哪里,她想,大约还是宛城,大约还是消夏园。 中国人骨子里都有落叶归根的观念,她也不例外,宛城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消夏园里有她和母亲所有的回忆,她在那里痛过,哭过,可最终,它还是她骨血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上海这样大,上海很美,可她总觉得自己仍旧只是一个过客。 腹中孩子化为乌有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母亲的悲剧,她的悲剧,再不要继续延续下去。 倔强的坚持离婚的时候,她已经告诉自己,再不要回头。 时光飞逝,一晃四年,她的这个念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甚至,尚且越发的坚定起来。 离开陆锦川,她是自立坚强的女人,回到他身边,她只能是柔弱依附的藤蔓。 甄艾深深的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不是从前的柔软缠绵,却更有专属于她自己的倔强味道。 她沉静望着他,却是轻轻一笑:“我很感谢陆先生会有这样的念头,这是我的荣幸,但是,很抱歉,我不会接受的。” 她的答案,是他意料之中的,可就这样听她干脆利落的说出来,他的眼眸深处,到底还是有了一片黯然。 陆锦川站起身,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步之外,站定。 甄艾到底还是有些紧张,他毕竟不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他毕竟,是她曾经最亲密无间的那个人,是她,喜欢过的人。 “甄艾。” 他抬手,轻抚她额上那一道隐隐的伤疤:“我要追你,是我的事情,就像,我,喜欢你,也只是我的事情一样。” ps:上午还有一更喔,某人要开始死皮赖脸的追妻节奏了!!! ☆、肉麻死了!!(第二更,加更) “对不起。” 甄艾后退一步,跳的有些狂乱的心脏,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平复下来,她不再看他,轻轻咬住了嘴唇。 他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是在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才会有这样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溽。 她在紧张什么?不安什么瞻? 他敢笃定,她对他,绝不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无动于衷! 陆锦川忽而就笑了。 他狭长的眼眸里漫出邪气的味道,倾身贴近她的耳畔:“没关系,我慢慢来就是了,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 就赖在了她的公寓里怎么都赶不走了。 甄艾和他说的口干舌燥,可那个男人窝在她的沙发上,枕着她的抱枕,看着她的电视,就是不肯离开。 甄艾无奈,她明天还要上班,实在不能再这样耗下去。 “随便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睡觉了。” 甄艾转身就往卧室走,陆锦川躺在那里,对着她的背影喊:“给我一条被子,客厅很冷的!” 甄艾理都没有理他,直接关上了房门。 陆锦川望着那一扇门关上,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萎散开来,他转开视线,定定的看着茶几上那一捧巨大的红色玫瑰,她,自始至终,好像都根本没有看这花束几眼。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如果她真的不再回头,如果永远失去她…… 陆锦川重又躺回沙发上,他沉默看着头顶有些简陋的天花板。 他的甄艾,永远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她可以过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生活,也可以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努力的生存。 她可以毫不犹豫放弃别人苦苦追寻的一切,却也会努力的想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离开她的时间越久,他越是无法割舍她,这世上女人那么多,可他别的都再不能入眼。 卧室的门忽然又打开了,陆锦川一怔,看到她抱着一床被子站在门口,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眼底却带着一点别扭的神色。 “小艾!” 陆锦川的双眼,一下就盛满了笑意,所有对于他们未来不可知的惶恐和隐忧,似乎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甄艾把被子扔到他的身上,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又进了卧室。 陆锦川将被子盖在身上,软软的,有她的味道,淡淡的香气沁入鼻端,他整个人,仿佛已经彻底的醉了…… *********************************** 甄艾订了闹钟,可是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是觉得困的难受。 昨夜回房间之后,她辗转反侧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她的公寓环境很简陋,只有卧房装着一个小空调,到冬天深夜,客厅是很冷的,而且,那沙发只是简单的双人座,他那么高的个子躺在上面,一定很难受…… 可是,不是她要他住在这里的啊,是他自己非要赖着不走,就是睡的难受,也怪不得别人! 甄艾脑子里乱糟糟的,等到闹铃响起来的时候,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才觉得头痛的难受。 可却仍是强撑着起床,梳洗之后,好像就精神了一些,她打开卧室门出去,一眼看到蜷缩在小小沙发里的男人,他睡的显然很不好,那么大的个子缩在小小的沙发上,看着就让人觉得难受,而且,客厅比卧室里冷了太多,他盖着被子好像也冷的厉害,裹得像是一只蚕蛹。 仿佛是因为太不舒服,也许是因为太冷,他早已醒了的样子,裹着被子躺在那里,一双漆黑的眼睛就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小艾……阿嚏!” 只是刚一开口,就打了一个大喷嚏,鼻子里也囔囔的,甄艾心想,大约是感冒了。 也是,这样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男人,怕是根本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 甄艾心里轻叹一声,活该,让他自己跑来找罪受,可莫名的,心底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酸涩。 打开抽屉,翻了药出来递给他:“你先吃点感冒药吧,要是还不好,就去看医生。” “你去哪?” 陆锦川裹着被子,鼻头红红的盯着那个穿着职业装弯腰换鞋的女人。 从来没见过她穿职业装,只是白色衬衫和黑色包臀裙,就足以让他心魂荡漾了。 甄艾骨架娇小,穿这样紧身的裙子,更是显得腰肢纤细,陆锦川看着看着,就又冒出火来。 她平常就是这样去上班的?现在冬天还好,她出门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直接包到脚踝,可是其他季节呢? 岂不是外面那些男人都看到了她这样子? 黑色的丝袜,包裹住柔滑纤巧的小腿,他还从未见过她穿黑丝的样子! 陆锦川恨的牙直痒痒,忍不住坐起来:“你就穿这样出门?” 甄艾穿好鞋子,有些讶异看他一眼,指了指挂在衣架上超长的羽绒服:“出去要穿上羽绒服的啊。” “那你到培训中心呢?” 陆锦川一本正经的询问,目光却是落在她白色衬衫的胸前,还好,不算透,但是,她就是穿的严严实实,他也觉得她能蛊惑人! “那里有暖气,自然不需要穿羽绒服了。” 甄艾看看时间,她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就不再和他多说,直接拉开了门往外走。 “什么时候回来?” 陆锦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甄艾心头微微一软:“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你要是饿了自己叫外卖,电话就在茶几下面的盒子里。” “我不吃外卖!” 陆锦川皱眉,他怎么可能吃那种东西! “培训中心离公寓距离不近,我没有时间回来,你就将就一下吧。” 甄艾赶着去上班,就不再理他,直接关门走人了。 年后培训中心也是正忙的时候,甄艾中午吃饭都顾不上,一直到下午六点钟,方才筋疲力尽的下班。 坐地铁回去的路上,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大麻烦,不由得有些头痛。 孰料打开.房门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甄艾起初一愣,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可推开卧室开了灯预备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陆锦川!” 甄艾有些微愠,上前一下掀开被子:“你怎么睡我床上!” 可被子下的人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是发烧导致的赤红,嘴唇却是灰白干裂。 “陆锦川?”甄艾慌忙抬手去探他的额头,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怎么会发烧了?走的时候,还只是有点感冒而已。 “陆锦川,快醒一醒,你在发烧,我带你去医院……” 她摇晃着他的手臂,喊着他的名字好一会儿,陆锦川才浑浑噩噩的睁开眼。 “小艾?”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刚一开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甄艾倒了温水端过来递到他的唇边,陆锦川一口气喝了半杯,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他见她似乎有些担忧的样子,不由得一笑:“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我没担心你。” 甄艾把杯子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淡淡垂了眼帘:“你是陆家的大少爷,金尊玉贵的,万一在我这里有什么好歹,你们家里人还不吃了我。” “谁敢。”他哑哑开口,却是伸手去握她的手,触手微微有些冰凉,他赶忙握紧在掌心:“怎么这么凉?就说你穿的太单薄……” 甄艾微微垂着眼眸,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我看你还是先去医院吧,看完病,你还是回去宛城的好。” “那我就不看病了,我就死在你这里,变成鬼也和你睡一个被窝。” 陆锦川以前以为,如果一辈子都要和一个女人睡觉,那还不如直接阉了他。 可现在,离婚四年了,他才发现,如果不能每天都和甄艾睡一起,那才不如阉了他的好! 只是,四年前他日日费尽 心机想的是如何睡了她,四年后……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这一次,他要的是水到渠成,情投意合! “陆锦川!” 甄艾脸色都有些变了,她从小就怕这些鬼啊怪啊什么的,消夏园那么大,从前和妈妈一起住还好,后来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知道用了多久才习惯一个人睡觉不害怕,饶是如此,只要提起来了,心里还是觉得怵怵的。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陆锦川见她是真的害怕,赶忙轻声劝哄,甄艾却不理他:“你自己去医院吧!” “小艾……” 陆锦川却在她起身那一刻从后抱住了她纤细的腰,甄艾身子微微一僵,正欲挣开,可搁在一边包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赶忙挣开他的手臂走过去,连号码都没看就接起来,却是顾仲勋的声音沉沉传来:“小艾,在干什么?” “刚下班。” 甄艾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陆锦川一眼,他靠在她的枕头上,眯着眼看她,虽病态十足,却仿佛是蛰伏的豹,下一瞬就会将他的假想敌给撕成两半。 “可以约你出来一起吃饭吗?子铭也在的。” 顾仲勋话音刚落,顾子铭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以口型对他说了一句:“老爸,你弱爆了!” 甄艾正在犹疑之间,陆锦川却直接起身把她手里手机抢了过来,甄艾不由得一急:“陆锦川……” 陆锦川却定定看着她,那好看的唇角,缓缓的挑出一线得意的笑来:“真是不好意思,顾先生慢了一步呢,小艾现在正和我在一起!” 甄艾只感觉尴尬的不得了,陆锦川却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没有把手机还给甄艾,反而开始翻看她的电话薄。 顾仲勋的名字存的一字不错,向衡也是,并没有任何亲昵的昵称。 虽然没有他的号码,但他心里也是舒服的。 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把自己的电话输上去,最后存了‘老公’两个字,方才把手机递给她:“不许删掉,也不许改,不然我下次存的就更肉麻!” “你神经病啊!” 甄艾被他这举动弄的哭笑不得,老公,什么老公,他现在顶多是前夫! 正要动手删掉,陆锦川往后一仰,懒洋洋睨她一眼:“你要是敢动一个数字,我一准儿给你改成‘宝贝’。” 甄艾是彻底被恶心到了,随手把手机丢在一边:“随便你,幼稚!” ps:先来点甜蜜的奖励大家,月底了,我还是第四名。。。但是后面的也要追上我了!!!!!! ☆、终于如愿以偿睡在了她的卧室里! 到底还是一起去了医院,医生要他输液,陆锦川就死活赖着她在医院陪他,甄艾上了一天班实在太累,到最后都坐着睡着了。 陆锦川的点滴还有大半瓶,却干脆自己拔了输液管,走过去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瞻。 甄艾半梦半醒之间,感觉他抱着自己向外走,不由问了一句:“输完了?” “不输了,回家去。” “我自己走……溽” “可我想抱抱你。” 甄艾纤细的眉微微蹙紧:“……可以把你的手挪开一点吗?” 陆锦川的眉眼之间,霎时间绽出璀璨的笑来,却是按着她的臀按的更紧,他的脸渐渐的压低,鼻尖几乎触到她的:“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 “什么?” “你那天,真的没有穿内.衣吗?” 甄艾脸色倏然就红透了:“陆锦川,你还有完没完了!” “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我就是没完了!” 说话间,他已抱着她走出住院部大楼,冷风吹来,陆锦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不放,好不容易才又抱到……” “陆锦川,你难道真的要我和你大吵大闹?” 甄艾声色平静,不看他的反应继续说道:“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欢争执,所以,一些不伤及原则的事,我都容忍了,可是陆锦川,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至少,也该对我保持应有的尊重。” 他眼底的星光,到底还是一点点的黯淡下来,沉默着将她放下来,看她整理妥当衣服和头发,恢复冷清疏离的样子。 从未曾觉得,上海的冬天,竟然也会冷的这样彻骨。 可这一切,都是他该得的报应,他不会怨她,怪她,他只会,更用心的对她好。 “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不知怎样,才能将心头的难受强压下去,他对着她笑,笑的辛涩,却又努力:“你不让我抱你,我就不抱你,可是,你也不能赶我走……” 甄艾有些讶异,看他的眸光里也带出了几分的惊异,可陆锦川却已经胡乱抹了一把头发,笑的璀璨起来:“走吧,我们回家去。” 甄艾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该是冷漠的和他彻底的断绝关系的,若是他一如往年,那么她顺理成章的就可以说出那些话,但他偏偏这样的退让,若她再咄咄相逼,反而显得她太刻意。 回去了公寓,甄艾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回房间去洗澡,洗完澡换了厚厚柔软的睡衣出来,“你要不要去洗澡?” 陆锦川自然想去的,他昨晚都没有洗澡。 “我这里没有衣服借给你。” “没关系,我来时带了。” 甄艾垂下长长的睫毛:“那你去吧,我在客厅看会儿电视。” 他拿了换洗的衣服进浴室,甄艾有些百无聊赖的换着电视频道,没什么想看的节目,那些热闹的综艺她不喜欢,肥皂剧她也没什么兴趣,除了哭哭啼啼,就是吵吵闹闹,没完没了,最后干脆看旅游频道。 隐约的,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传入耳中,她怎么都没办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能借给对方用浴室,是一件十分亲密的事情,其实,如今的她和陆锦川,是绝不该这样的,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接下来的无数次…… 等会儿陆锦川出来,她觉得,他们还是有必要好好谈一谈的。 陆锦川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她的浴室保暖效果不太好,热水也忽冷忽热的,他洗了这个热水澡出来,好像头晕鼻塞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 “小艾,我好像头更痛了……” 陆锦川有些无力的靠在门边,鼻头红红的,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看着她的目光,湿漉漉的像是可怜的小狗,而她,仿佛就是那个狠心的小狗主人。 “你不听医生的吩咐好好输液,能怪谁?” “我今晚可不可以住卧房?客厅真的太冷了……” 陆锦川不等她开口,就又急忙说道:“当然你还是要睡床上,我睡地铺就可以的……” “陆锦川,我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甄艾静默望着他,话音里到底还是有了几分无奈,她自然没有忽略到,他说这些话时,眼底闪烁的光芒。 他倒是还算规矩,从进了她的卧房之后,就很老实的躺在甄艾给他铺好的地铺上。 “没事的话,我关灯了。” 甄艾的声音离他那么的近,同处一室,她的卧房又小,也因为如此,他的地铺必须紧挨着她的单人床才能铺得下。 寂静的夜里,她说话时,声音仿佛就在他的耳畔,陆锦川恨不得自己此刻不顾一切的将她拥入怀中,可到最后,却还是克制了所有的冲动。 如果席佑晨看到这样的他,一定会大跌眼球,陆锦川大少爷什么时候会隐忍自己? 曾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男人,曾经对女人从来不上心的男人,也会有这样想做不敢做的时刻,席佑晨若是知道,一定笑的牙都掉了! 甄艾关了灯,房间里更暗,就显得更加幽静,静的仿佛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陆锦川毫无睡意,可却因为重感冒,头晕鼻塞的难受,他是很想沉沉睡一觉的,却又舍不得。 四年。 那过去的四年,他想她时,只能住在消夏园她的房间里,任由思念把他啃噬的鲜血淋漓。 四年。 那曾经要他度日如年的四年,他连她穿过的衣服都可以抱在怀中整夜,更遑论,可以这样近的在她身畔,听着她的呼吸声在自己耳边。 他的心仿佛被热熨斗熨烫过了一样舒适妥帖,就那样安静躺着,把自己的呼吸放轻,再放轻…… 不知过了多久,上海的月色把她小小的房间铺满。 “小艾?” 他低低叫她的名字,没有回应,或许是睡着了吧,她的呼吸自始至终都是均匀而又平稳,他也无法判断出来。 陆锦川试着坐起身,孰料那躺在床上安静的身影忽然戒备的一下坐起来,拉了被子死死挡住胸口,昏暗的房间里,陆锦川甚至能看到她眸子里戒备的光芒闪烁,仿佛他是急不可耐的狼,而她是可怜的小羊一样。 “你干什么?我告诉你陆锦川,你要是敢过来,我,我……” 甄艾忽地想起来,从前去骑行的时候,带队的大哥给了她一把藏地的匕首,就藏在她的枕头底下镇着呢! 她手忙脚乱的翻出,抽出匕首指着他,双眸睁得大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我可不会客气的!” 陆锦川忍不住的抚额! 把那个穿着长裙子,留着长头发,温柔如水,秀美沉静的甄艾还给他好不好! 现在这个会用刀子抵着自己的女人是谁! “你把刀子放下去,别伤到你自己了,我就是有点口渴,起来喝点水。” 甄艾将信将疑,看他倒了水喝光,重又躺好,这才把匕首放回了枕头下。 这样一番折腾,甄艾到底还是捱不住困倦,没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陆锦川待她呼吸平稳了,真的睡熟了,这才坐起身来。 月光映照的她脸庞十分皎洁,陆锦川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低头轻轻吻在她的额上:“小艾,我已经三十二岁,不要让我再等那么久了,好不好?” 他静静看她许久,方才躺回自己的被子里,唇上仿佛还有她嫣然的香,而伴着那香,他终究也沉沉睡去。 ************************************************* “锦川还不接电话?” 崔婉脸色十分难看,而坐在她对面的傅思静,已然消瘦了大半,面色更是苍白的让人心怜。 管家点头,“少爷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这个孽障!” 崔婉气的直喘粗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傅思静眼底已经有泪水在微微打转,但她自来都算是克制的人,到底还是没有 让自己丢脸。 “伯母,我今日来,就是想和您说一声,我,我可能马上就要回法国了,我母亲身体不好,我要回去探病,以后,大约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已经含了哽咽:“锦川那里,就拜托伯母替我道一声别,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她说到最后,仿佛再也隐忍不住,捂住嘴转身就小跑出了客厅。 崔婉哪里还坐得住,赶忙上前亲自拉住傅思静,按着她坐下来:“好孩子,伯母知道你是个好的,你别哭,有我一日在,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胡闹!” 傅思静却只是含笑轻轻摇头:“伯母,我也想明白了,锦川的心不在我的身上,我就是做再多,也毫无作用……” “你这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我知道锦川现在被人迷晕了心,对你不上心,可是好孩子你相信伯母,等他明白过来,就会知道你的好。” 傅思静却只是垂着头不说话,好一会儿,她有些凄惶的抬起头来,双眸红的摄人:“伯母,我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了,从当初陆伯母带他来我们家做客,到如今,转眼就是十五年,我已经三十四岁了,我等不了了,我也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了……” 就在这一刻,她是真的决定要放弃了,她比陆锦川大两岁,比甄艾大六岁,同样的女人,样貌差不多,年纪就更显得重要。 而这几年,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苍老了许多,从前年轻貌美,陆锦川尚且不把她放在眼中,如今已经直奔四十,她哪里还有资本? 从前众人艳羡的对象,到如今羡慕那些堂姊妹们都成婚生子,这其中的落差,傅思静算是尝的透彻。 崔婉也不知再说什么好,她其实真的很想不通,甄艾到底哪里好?若说长的好,可与傅思静也算是平手,若说是性子讨喜,她可知道,从前她没少把锦川气一个半死…… 是不是这就是上天注定?注定了她的锦川这辈子就是来找甄艾还债的? 可是,她与甄艾之间,已经是彻底的撕破了脸,她更是完全没办法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好感,如果锦川执意要和甄艾重归于好,她这个母亲,今后该如何自处? 难道要她纡尊降贵的与甄艾握手言和,不,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崔婉一生心高气傲,要她忍气吞声居人之下,还不如干脆一刀把她给杀了。 “思静啊,你听伯母说……” 崔婉握住傅思静的手,脸上的神色,却是破釜沉舟的决然。 陆锦川到上海的第一个周末,是极度郁闷的一个人在甄艾的公寓看片子度过的—— 甄艾和从前旅行认识的朋友约着一起去市郊爬山了,他的重感冒还没痊愈,吹风就不停的打喷嚏流鼻涕,他这样注重自己形象的人,怎么可能会出去? 只是当甄艾真的撇下他跟着朋友出去之后,陆锦川却又后悔莫及了。 在他眼里,甄艾哪都好,长的好看,身材也好,外面的男人都如狼似虎的觊觎着呢,他这样放她单独和一群大老爷们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就忍不住给她打电话发简讯,说自己病的快死了,浑身都难受,甄艾还没到郊外呢,就被他的夺命连环拷给催了回来。 “跟我一起回宛城吧。” 甄艾辅一进门,陆锦川直接就抱住了她,他身上很暖,甄艾在外面回来几乎都要冻僵了,此刻被他周身的暖意包裹,一时间鼻子里痒痒的,忍不住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不会被我传染了吧?”陆锦川赶忙把她放开,又避开几步:“你先喝一点感冒冲剂……” 甄艾却摆摆手:“我没事。”她转身,把包包放在入口玄关的鞋柜上,却迟迟没有回过身来。 “小艾……” “陆锦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可是小艾……” 甄艾缓缓转过身,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带着毛线帽子,刘海遮在眼帘的上方,长长的睫毛上有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雪了。 “陆锦川,你说你要重新追我,你也说了你会尊重我,那么我问你,你这样做,问过我的意愿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缓缓 逼近他身前,那一双如梦似幻的眼瞳,渐渐水汽潋滟:“还有,你想我回来,好啊,你先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小艾!那是个意外,而且云卿……” “是意外吗?陆锦川,那只是你曾经造下的孽报应在了我的孩子身上而已,是啊,云卿死了,你就认为一切都过去了吗?” 甄艾定定看着他,重逢以来,一直强忍的泪,终究还是缓缓掉了下来:“陆锦川,你从来都活在你自己的世界中,你从来都不懂,到底怎样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你想要的,就随心所欲的掠夺,你不想要的,就弃若敝履,云卿的所作所为,你当真没有一点的责任吗?还有,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说要我回去?四年,这四年来,谁不知道傅思静和你之间所有暧昧的关系?你可以脚踏两只船,但是我甄艾,这一辈子都不会这样做!” “我早已拒绝了傅思静,宛城谁不知道?甄艾,我可以不接受她,拒绝她,但是她也有她自己的自由,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行!” “所以呢,你要我回去,继续三个人纠缠?你让我重新回到原来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之中?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你所谓的喜欢?” 四年的时间,连一个爱慕者都没办法处理好,他是真的没有办法,还是只是在他的心里,傅思静终究和云卿是不一样的? 其实她早已没有心思追究这些,因为她早已笃定不愿回头。 只是这些话不说出来给陆锦川听,他怕是都要自己被自己的痴心给感动了。 她不愿意把自己珍贵的人生浪费在如何去调教一个欢场的浪子。 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而且,哪怕她承认,她现在还未能完全的把他忘记,可她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一定可以! “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怎样做。” 陆锦川抹了一把脸,怔然坐回沙发上,他摸了摸口袋,想要点一支烟,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是,你说的很对,我向来不会处理这些事情,也是因为从前的我根本未曾对任何女人用心,但是遇到了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所以我乱了阵脚了,我从前的那些理智和冷静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看到你想着宋清远,我心里嫉妒,吃醋,我就想用云卿来刺激你,所以才会和她在一起,可是你从来都不在意……不,也许你是在意的,但是你却不愿表露出来……” 陆锦川望着她,好看的眸子里渐渐有颓丧的情绪溢出:“就这样我追你躲,就这样彼此胡乱猜测着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一步一步把你推的更远,你说的很对,孩子没了,这是报应,但是是我陆锦川的报应!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宁愿死的人是我!甄艾,我要是死了,你也会这样惦记着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是不是?” 他从未曾用这样澄澈的眼神看着她,那一片琉璃一样的漆黑,像是平静的夜色下无波的海面,却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甄艾感觉自己的心口疼的就要痉.挛了,她不能再看他的眼睛,她转过脸去,声音低低:“陆锦川,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请你,让我继续我如今平静正常的人生好不好?” “那我怎么办?”他的声音嘶哑起来,“岑安说让我不要打扰你,让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好,我可以做到,所以我熬了四年,一直不去打扰你,我等着你想要安定的时候再出现,可你仍然不要我,你可以云淡风轻的开始新的人生,可我不行,我只想要你……” ps:明天继续加更~~五月的最后一天了,最后一次给大家求票票。。。自己嚷嚷的也觉得好烦了。。。 ☆、只要她点头,我立刻就会跪地求婚!(第一更) 他性子自来高傲,就算从前最情浓的时候,也未曾这样真切的剖白过自己的真心,这样一席话,她不是不动容的,她甚至差一点都要心软了。 可是,那些绝望的夜啊,那是压在一个女人心口上永远无法抹去的噩梦,四年了,她偶尔梦回,还是会梦到那一夜,那一夜傅思静传给他的甜蜜到极致的短信,那一夜,她尝过的一种彻骨的心冷瞻。 从梦中醒来时,她甚至都痛的不能自已,要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都过去了,所有的噩梦都过去了,她如今过的很好,那一种弥漫全身直到骨髓的冷,才会一点点的消散……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甄艾转身看着他,忽而一笑,那笑,却含着泪,含着伤,含着痛心的决断:“从我决定和你离婚那一刻开始,陆锦川,我就发誓不会再回头了。” “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了?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你敢说,你,甄艾,已经不再喜欢陆锦川了?甄艾,你敢说吗?你敢亲口对我说吗?溽” 他的眼圈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咳嗽的声音嘶哑,可他却浑然不顾,只是站起身,握住她的肩,虽在尽力的克制,可那手指却仍在隐隐的颤抖。 “对啊,我不敢说,因为我终归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的感情,不能来的那么快,也去的那么快,可是陆锦川,我这四年,没有在你的身边,过的也很快乐,所以我更明白,爱情并非生活的全部,而女人更不能去做男人附属品,这,就是和你那一场婚姻告诉我的真谛,这,也是我离开这四年,终究彻底明白的一个道理。” “陆锦川,若你真的还在意我,那就让我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甄艾说完,深吸一口气,她避开他的手,拿了包包转身向外走。 “我今晚住朋友家里……” 陆锦川却拉住她:“不用,你一个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你住家里,放心,我今天离开,我不会打扰你。” 陆锦川说着,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他捂住嘴转过身去,兀自沉默的收拾自己的行李,甄艾站在一边,几度想要开口再说什么,可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已经决定放弃,离开了,她说那些无病呻吟的话也完全没有用。 爱过的人,她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当朋友看待,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来时他带的东西原本就很少,不过略一收拾,竟是就再也没了继续耽搁下去的理由。 提着箱子离开的时候,他内心最深处还是希冀她会留住他,知道这是奢望,可却控制不住自己。 离开的脚步变的很慢很慢,可这么小的房间,也不过转瞬就到出口。 她一直沉默不语,陆锦川终是自嘲一笑,伸手拉开了门。 上海的冬天,也有很冷的时候,尤其现在,正下着雪。 甄艾看着他站在外面等电梯,时不时捂着嘴咳嗽的样子,想要关上门的手,竟是提不起一点力气。 可到最后,她终究还是看着他走进电梯,然后,从合拢的电梯门之间,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甄艾觉得此刻的心中,是空洞的一片空白,她木然的关上门,反锁,背靠在门上,却是渐渐整个人滑坐在地板上,将脸埋在膝盖之间,有隐忍不愿掉下的眼泪缓慢的滴下来,浸湿了她的衣裤。 她不知道,她关上门的那一刻,电梯门又打开了,他没有按楼层。 隔着一扇门,他不知道她正在一个人哭泣。 隔着一扇门,她不知道,他对她永远都没有底线。 ************************************************ 陆锦川离开上海的第三天,雪后初晴,培训班又开始忙碌起来,甄艾更是忙的几乎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家长也十分信赖她,她就更想让自己做的更好。 临近中午,送走了最后一个孩子,甄艾刚想喘口气,同事的大姐却指派她去打印一些乐谱,甄艾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却还是笑着应承下来。 只是刚走出自己的格子间,忽然看到一行人闯进来,领头的是一个十分壮硕的中年妇女,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 “您有什么事吗?” 培训班的负责人林姐赶紧上前询问,那女人却只是不屑的看她一眼:“我们来找人,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甄艾的!” 林姐回头看了甄艾一眼,目光中隐隐带着担忧,甄艾心里也有些慌乱,但却仍是礼貌的微笑点头:“您好,我是甄艾……” “找的就是你!”那女人走过来,一巴掌就打在了甄艾脸上,她手劲很大,动作迅速,这一巴掌又用尽了全力,甄艾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被打的头发蓬乱,脸颊肿胀,连嘴角都破了。 “你们干什么打人啊!”林姐吓了一大跳,赶忙去拦,培训班的同事们也都应声出来,却是围观的人多,上前帮忙的人少。 甄艾痛的捂住脸直掉眼泪,刚站直身子,那女人一步上前就扯住了她的头发,恶狠狠的直接对着她开骂:“不要脸,臭婊.子,做别人情妇的贱.货!这样的人还做老师!我女儿跟着你学琴以后还不要被你带坏了!”、 * 那一天傅思静对崔婉说了这样几句话: “听说从前她的亲妹妹甄珠,连她出去打工都容不下,雇了一群泼妇去闹场……” “这样的手法虽然粗暴直接,但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她没了名声,上海也待不下去了,只能走人,而依着她的性子,她是不会主动和锦川联络的……” “而且我听人说,有一个有钱人,顾仲勋好像对她有意思,在追求她,我们不如……” “……更何况,同样的手笔,自然她只会联想到甄珠,就牵连不到我和伯母身上……” “当然我也只是说说,毕竟……咱们这样的出身,怎么能和甄珠比?”傅思静凄婉一笑,复又低下头来:“只是……伯母这般年纪了,还要为我.操心,我实在是不忍伯母受累罢了。” “我知道你自来孝顺。”崔婉握住傅思静的手,眉宇微蹙,仿佛若有所思。 而到最后,那点点迟疑,也终究消散无踪。 * “你们这培训中心到底为不为学生负责?什么香的臭的都往里面招!我们女儿要是被这贱人带坏了,我跟你们没完!” 那女人嚷嚷着,见四周围观的人都变了脸色,连最初为她出头的林姐都不再上前,这才洋洋得意的看向甄艾:“我今天就是来找你出这口气的!我要是你,我就干脆死了,做别人情妇,抢别人老公,你真是丢尽了女人的脸!” 那女人一边说,一边劈头啐在甄艾脸上,抬手又要往她脸上搧…… 甄艾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头发被那女人抓在手里,头顶某一处似乎都被扯掉了一缕,痛的揪心,而脸上肿的几乎透明了,连牙齿似乎都隐隐有些松动,嘴角破的地方一直在流血,她却连抬手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到底不甘心,不甘心一次又一次面对这样的羞辱! 上一次在宛城的茶室,是甄珠的手笔,这一次,又是谁? “你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如果打不死我,那我绝不会放过你!” 甄艾抬眸,汗水合着泪水濡的湿透的刘海,却挡不住她眼底倔强的光芒,那女人手上的动作一滞,而下一瞬,在她发狠咬牙又要动手的一刻,却被人狠狠捏住手腕,然后用力扯到一边。 “谁敢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TM要了她的命!” 顾仲勋震怒的低吼,跟在他身侧的下属几乎吓的不敢抬头,只是沉默却又飞快的将那一群来闹事的女人扭着手臂推到了墙角。 他向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可这一刻,竟是被那怒气和心痛给逼的几欲失控,接到莫名其妙的消息之后,到底还是担心她会真的出事,最快速度赶来,可是她却还是被人打成了这样。 顾仲勋脱下大衣披在甄艾身上,将她护在身侧,又亲手拿纸巾给她擦拭脸上的污痕。 “不用……”甄艾低低呢喃着想要闪躲开,顾仲勋却第一次固执的搂紧她,不许她乱动,她凌乱汗湿的头发,鲜血已经干涸在下颌上的样子,还有,那肿的几乎不成样子的半张脸,顾仲勋简直不能再多看一眼,他怕他会失控,失控到将那个对她动手的女人亲手扼死! “小艾,没事了,我们走,我带你去医院……” 顾仲勋似乎是怕吓到她,声音竟是极致的温柔,他将她脸上的唾痕擦拭干净,方才小心翼翼圈住她的身子,扶着她向外走,甄艾却轻轻挣开他的手臂,她眸光幽深而又沉静,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却又有力。 一直走到那个对她动手的女人面前,她站定,黑瞳仿若是璀璨的琉璃,绽出夺目的光泽来。 她这一生,向来倔强却又隐忍,从不主动与人为敌,哪怕是欺她,伤她的那些人,她往往也只是不理会不再接近,可是这一次,她却是再也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满腔的愤怒,控制不住为自己一次一次被践踏的自尊讨回一点公道! 她也是人,她并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禽兽! “这一巴掌!是还你刚才打在我脸上的一耳光!” 甄艾整个人都在抖,搧出去的那一耳光,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咬着牙,泪光在眼眶里闪,下颌上的鲜血,要她有些扭曲的脸庞看起来更是渗人。 那女人方才还气焰嚣张,可这一刻,已经是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的手臂被人扭在身后,几乎要折断了,疼的揪心,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甄艾却又抬手,又是极重的一耳光搧出去。 “这一巴掌,是打你同样身为女人,却可以用那样恶毒的字眼去攻击一个无辜的人!你这样的人,才是女人的耻辱!” 甄艾捏紧疼的火烧一样的手指,再也不看那人一眼,转身就向外走。 似乎方才的一场闹剧,已经要她耗尽了全部的体力,甄艾的步子都有些趔趄,顾仲勋沉默走过去扶住她,只是对下属使了一个眼色,不再多说,直接带了甄艾离开。 一直到上了车子,一直到去了医院检查完,护士给她处理了唇角和口腔内部破裂的伤口,她都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消炎的药水涂抹上去,疼的她掐紧了手心,脸色都是惨白的,可她硬是一声不吭,顾仲勋从不知原来心疼竟是这样的滋味,他恨不得,这所有的疼都由他来承受,而不是加诸在那么好的她身上。 他直接把她带回了他在上海的寓所,回程的车子上,他第一次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直接做了决定。 “那一份工作不要再做,你的公寓也不要回去,这次的事,一定有幕后主使人,你回去不安全,暂时住在我这里……” 似乎是怕她多想,他立时就加了一句:“子铭周末会回来住,其他时候,房子里不会有任何人去,包括我。” 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的甄艾,此刻方才轻轻睁开眼,她看了顾仲勋一眼,他拧着眉,眼底的情绪晦暗而又莫测。 他从来都是温润笃定的气质,任何情绪都不会写在脸上,将近四十的成功男人,自有他的处世哲学和为人方式,顾仲勋在她心中,就是一个绅士的代表。 可她真的没有想到,绅士的代表,也会飙脏话。 那一刻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他,顾仲勋。 “多谢你。” 千言万语,到最后,却仍旧只是变成了最简单的三个字。 顾仲勋不管做任何事,向来求的都是自己本心,从来不是为了别人的反应。 甄艾感谢也好,生气也罢,他该做的,照样还是会做。 只是,他多希望,她可以不那么的礼貌客气,他多希望,可以不再听到她说‘多谢你’,或者是‘对不起’。 见她眼底露出疲色,顾仲勋不再多说,将敷脸的冰袋重又裹了一层纱布递给她,又让司机将暖气开的更高一些,这才按了按裹在她膝上的毯子:“你别多想,好好休息一会儿,还要一段路程。” 甄艾轻轻点头,随即闭了眼睛,车子有微微的颠簸,她的手臂碰到他的,却是很快就躲避开,再也没有第二次触碰。 顾仲勋抬眸望着前方,有不可遏制的一个强烈念头缓缓的升起,将所有的理智和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全都打碎。 他想要她,想要她留在他的身边,想要保护她,想要她无忧无虑的笑,再也不被任何人伤害! 快到寓所的时候,下属忽然从前排副驾上转过身来,声音有些急促的开口说道:“顾先生,有情况……” “寓所外面,围了很多记者,那边传来消息,仍有大批的记者赶来……” 顾仲勋立刻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可却已经来不及,车子已经逼近寓所,记者们早已得到消息围堵过来,前前后后将道路围的水泄不通,车子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挪动一步。 外面的嘈杂和镁光灯不停闪烁,却并没有让顾仲勋乱了阵脚,他吩咐司机熄火,锁好车门,却是脑子转的飞快,思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很显然,从那些人到甄艾工作的培训中心闹事,再到他接到的莫名其妙的信息,然后是这些闻风而动的记者,一环扣一环,必定是有人在暗中算计。 至于算计的目标是谁,顾仲勋已经可以百分百的认定,必定是甄艾无疑。 而算计甄艾的幕后主使是谁,顾仲勋却莫名的觉得,这事和四年前害的甄艾小产那一次的手法,总好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那个叫云卿的女人,已经死了啊。 难道……云卿也只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 顾仲勋对陆锦川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想到这一层,也没有办法继续推测下去,但是很显然,这件事仍旧和他有关。 “顾先生您别管我,别因为我影响了您的声誉……” 甄艾忽然坐直了身子,她放下手里纱布裹着的冰袋,对司机先生客气说道:“麻烦您把车门打开,我现在就下车……” 刚刚经历那样的一场风波,她这个人,怕是早已沦为全城笑柄,记者们能这么及时的赶来这里,说明在培训中心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就早已落入了有心之人的眼中。 顾仲勋是身家清白而又口碑良好的企业家,他身为工科学霸,有如今的地位也实属不易,全是自己拼搏闯荡打出来的一切。 甄艾知道,他除却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外,身上再无任何污点,她已经利用过他数次,这一次,她不能牵累到他。 “甄小姐……” 司机有些为难,看看甄艾,又看看沉默不语的顾仲勋,真是不知怎么办好。 “请您打开车门吧,这次的事因我而起,就让我自己解决……” “听她的,打开车门。” 仿佛未料到顾仲勋会这样说,司机也愣了一下,却还是依言开了车门锁。 甄艾似乎也很吃惊,他竟会这样轻易就答应她的要求,但转而却又释然,不管怎样,顾仲勋的恩情,她已经记在了心上,就算他此刻袖手旁观,她也只有感激的份儿。 甄艾掀开毯子,打开车门下车。 记者立刻围拢过来,长枪短炮对准了她的,此起彼伏的询问和吵嚷,几乎让人头痛欲裂。 甄艾被人群挤得根本站不稳,而在此时,却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原本镜头都是齐齐对准甄艾的,此刻却全都移向了顾仲勋。 “顾先生……” “请问顾先生今日英雄救美,是不是预示您和这位……呃,这位甄小姐好事将近?” “顾先生,顾先生,甄小姐曾是陆家的儿媳,以前又声名狼藉,您真的不在意吗?” “还有还有,我们还听说,甄小姐曾经做过别人情妇,还抢过妹妹的老公,这是真事吗?” “甄小姐曾经小产过,顾先生您也不在意吗?若因为如此和陆家反目成仇,顾先生您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还是您根本就不担心这些……” “今日有人去甄小姐的培训中心闹事,究其原因还是从前甄小姐做的那些事……” 现如今某些所谓的八卦记者,从来都没有职业道德可言,所有言行,更是不管不顾,伤人至深。 甄艾饶是早已做了心理准备,可却也招架不住这些凌厉的攻势。 周遭的嘈杂热闹,几乎要她耳中嗡鸣难耐,面对这些已经被人“坐实”的攻击,她就算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更何况,她只有一个人,一张嘴。 “顾先生……” 只是没有料到,她刚刚下车,顾仲勋竟然也跟着下来了。 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出现,躲过这一场风波的。 “诸位,请安静一下。” 顾仲勋却只是对她轻轻一笑,随即却是朗声对在场所有记者说道。 人声渐渐的静下来,顾仲勋却是揽紧了身侧女人的腰肢,他看向面前静默等着他开口的众人,所有曾经的迟疑和可笑的惶恐,竟是消失无踪。 他笃定了他的心意,那就,再不闪躲。 “你们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不管她曾经经历了什么,也不管别人给她泼上去多少的脏水,我都不在乎,我喜欢她,尊重她,如果她愿意,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照顾她。” “顾先生!” 甄艾微愕的望着身侧的男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样满城风雨的时候,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宣告。 顾仲勋回头看她,那样一个男人,他高大,沉稳,拥有这世上所有人朝思暮想的一切,甚至连让人诟病的污点都没有,他合该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和她扯上这样说不清的关系。 “顾先生,顾先生您这话的意思是您已经决定和甄艾小姐交往了吗?” “甄小姐,您对顾先生的话有什么想法没有?您是接受他的追求还是……” 甄艾怔然的站在那里,神色复杂的看着身侧稳若泰山神色坚毅的男人,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是,只要她点头。”顾仲勋对着面前咄咄逼人的记者有力开口,“我立刻就会跪地求婚!” ps:还有一更啊!五月的最后一天,拜托大家多多支持啦~~~ ☆、我陆锦川的女人,自然我要亲自护着她!(第二更,加更) 记者群中几乎要爆炸了一样热闹起来,顾仲勋却不再多说一个字,寓所里的下人和他的下属一起,辟出了一条路来,顾仲勋护着她回去别墅,佣人将大门紧紧锁死,那些记者尚且对着他们的背影狂拍不止,久久方才散去。 这大半天闹下来,甄艾整个人几乎都筋疲力尽了,顾仲勋把她送回卧室,让佣人照顾她洗澡吃药,直到她安静睡下了,他方才快步下楼,叫了助手过来,商议今日的事情如何善后。 身为一个企业的董事长,顾仲勋的婚姻大事都并非是他自己的私事,方才他在媒体前说的话,大约已经天下皆知,而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万千股东看在眼中听在耳中。 他不忌讳甄艾的过去,可不代表他之下的那些人,心里没有看法,心中没有动荡。 顾仲勋略一沉思,很快就安排了几种应对的办法,又亲自给自己的企业发言人交代了一番,嘱咐他该如何回应以后媒体和股东的询问以及质疑,忙碌完毕,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顾仲勋刚坐下来喝了半杯茶,却有佣人进来说道:“先生,来客人了……” 顾仲勋觉得有些疲累,难得的不愿应付,挥手说道:“先打发了,就说我已经睡了……” “睡了?溽” 佣人低着头不敢吭声,站在他身后个子高大板着脸的年轻人却已经跨步进了客厅,站在了顾仲勋的面前。 顾仲勋讶异的看着向衡:“阿衡?你怎么来了?” “怎么?上海滩姓顾?我不能来?” 向衡没好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揪掉了自己头上的毛线帽子丢在桌子上,翘着两条大长腿斜着眼看顾仲勋,满脸都是看着敌人的表情。 顾仲勋不由得失笑摇头:“我怎么得罪你了?” 向衡那一张从来都朝气蓬勃阳光灿烂的俊脸,此刻却是阴霾的快要拧出水来:“你没得罪我,你只是不知不觉得就挖了我的墙角而已!” 顾仲勋靠在沙发上,解了衬衫两粒扣子,点了一支烟挑眉看他:“我,挖了你的墙角?” 向衡气鼓鼓的瞪住他:“对啊!你挖了我的墙角,抢了我看上还没追到手的女人!我当初怎么会和你交朋友?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这样阴暗的一面?” 顾仲勋到这里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向衡说的是甄艾。 “你又没告诉我你喜欢甄艾,我怎么会知道!” 向衡气的就是这些!他怎么都没想到顾仲勋竟然会也喜欢上了甄艾,还这么快就下了手!而当初,竟然还是自己傻乎乎的牵的线搭的桥! 向衡每每想到这些,都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给拍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男人?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还要不要和我抢!” 向衡连这样厚颜无耻的话都能说的大义凛然,顾仲勋幸而是知道他的性子,若不然都要翻脸了! “如果是别的,金山银山我都可以让给你,但是,甄艾不行!” “为什么不行!”向衡气的都要跳起来了,顾仲勋却是寸步不让,一双深邃眼眸丝毫动摇都未有的看向向衡,一向温润的人,竟是难得的霸气宣示:“因为,我喜欢她,我要她!” 向衡真是没想到,这老腊肉动起真格来竟然这样难缠!要知道,甄艾曾经是他的嫂子,他追她本来就是难上加难,这都离婚四年了,他连和她一起吃个饭的机会都没有,却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的朋友给撬了墙角! 他还不能动气!谁让当初是你把自己看上的女人介绍给了人家呢? “不行!是我先认识她的!” “感情的事可没先来后到这一说!” 向衡一下站起身,拧了眉狠狠瞪住他,顾仲勋直到此时才发现,这个总是嘻嘻哈哈的年轻人,竟也有了这样一本正经的时候。 是啊,那么好的甄艾,遇到她,与她有过接触的男人,又怎么会不对她动心呢? 她既有中国男人骨子里都喜欢的温婉和秀美,又不缺乏坚韧和自立,从未有害人之心,却多持善良之道,他尚且不能抗拒,更何况是向衡呢? 总不能忘记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仿佛就是江南烟雨下的一幅水墨画,而她,就是那穿花拂柳亭亭而来的梦中人。 如今的她,有了更多的蜕变,可那蜕变,却未曾改去她骨子里的那些独特的气质,顾仲勋想,若是再一次错过她,他这一辈子,还能找到这样要他心动的人吗? “顾仲勋……” 向衡沉默许久,到最后却还是洒脱一笑:“你比我大这么多,终究还是比我有魄力。” “阿衡……” “如果她愿意和你在一起,那么,不要让她伤心难过,一次都不要,不要让她哭,一滴眼泪都不要让她掉!” 向衡说完,再不停留,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阿衡……” “你别这样叫我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和你把酒言欢!我们,就当从没有认识过!” 向衡头也不回,说完就直接走出了客厅。 顾仲勋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年少洒脱的少年,沾染上了爱情的愁绪,也会有这样寂寥孤独的身影,顾仲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可是,要他放弃甄艾,却是更加不能! ************************ “这可是你亲眼看到的,人家都已经出双入对,在全世界面前秀恩爱了,锦川你还在执迷不悟?” 崔婉将面前的报纸和杂志都推到陆锦川的面前,话语里带着几分的痛心,也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得意。 如果可以彻底的打发了这个搅家精,最好甄艾就去嫁给那个叫顾仲勋的男人,她的儿子,也就不用为这样的女人耽误到三十多岁,还没有家,没有孩子! 陆锦川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这些天这些满城风雨,他自然不会一无所知,只是,与她在一起经历那么多,他早已不是当初耐不住的性子。 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都可能是假象,更何况这些捕风捉影的八卦记者说辞。 但内心的最深处,到底还是有着几分的焦灼的,顾仲勋不比宋清远,也不比那个不成器的向衡,他的存在,已经让陆锦川感觉到了压力。 “您如果没事的话,不如去管管你那个好儿子,我听说现在向衡也正为了这件事闷闷不乐,天天晚上出去买醉……” “锦川!” 崔婉气的简直要吐血,这个儿子,简直就像是冤孽,每一次都往她的痛处戳!偏偏还一戳一个准! “公司事情很多,我马上还有一个视频会议,向太太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陆锦川一边头也不抬的处理公事,一边下了逐客令。 崔婉心有不甘,却也无奈,只得忿忿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辅一关上,陆锦川却是立刻叫来了陆成。 上海发生的一切,很快下属就一字不漏的汇报过来,说到当日在培训中心发生的一切时,陆锦川当场就摔了杯子! “去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做的,谁对她动的手!” 陆锦川气的脸色发青,他当宝贝一样捧着的女人,他一根头发丝都不舍得碰的女人,竟然几次三番遇到这样的事!竟会被人这样折辱! 那个打她耳光的女人,他一定会让人剁下她那只手! 上一次是甄珠,这一次…… 他绝不相信,甄珠那个女人的手能伸的那么长!他亦是不相信,在被他那样狠狠整了一次之后,甄珠还敢这样肆意妄为! 如果她真敢,那么她和盛季小开的床照,陆氏旗下的传媒公司的八卦记者手中可是还多的是呢! “陆成,准备车子,我要去见婶婶。”陆锦川站起身,身姿颀长的男人,只是沉默站在那里不言语,可数年的历练,已经要他周身隐隐有了王者之气,他的女人,从今以后,他要亲自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谁敢伤她,他必以命索之! ps:甄艾其实不懂,她以为只要远远离开,就可以置身事外,可是,只要少爷一天还在爱着她,她就一天处在漩涡的正中心~~~逃离不是办法,回去面对解决吧亲爱的真爱~~五月的最后一天,猪猪感谢大家一个月的支持,我每天罗里吧嗦的求月票你们也没嫌弃我,这肯定是真爱了……最后一天啦,最后冲刺一下,第五名也不错,哈哈 ☆、过去曾经,他的记忆中,只有他妻子唯一的容颜。 锦年在知道了他的意思之后,先是惊讶,转而却是释然,锦川若不是这样的性子,他也就不是陆锦川了! “好,你既然有这样的心,那婶婶就答应你,毕竟当初……我也有愧于她。瞻” 锦年对当初自己对甄艾的那些成见,以及傅思静的事情上,总是耿耿于怀,她自己是过来人,却这样私心作祟,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愧疚。 “婶婶,我就知道,只有您是最疼我的。”陆锦川这话一出口,锦年就忍不住笑了,三十二岁的男人了,多少年没对她撒过娇了? 锦年觉得眼眶都有点酸了,拍拍他的手:“安心等着吧,婶婶一定把你的甄艾给骗回来!溽” “我原来想着,就听岑安的,等着她回来,可是现在,我才醒悟,有些事情是不能等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叔叔婶婶你们这样的好运,是不是?” 陆锦川自小就在这里长大,叔叔和婶婶鹣鲽情深,恩爱如昔,陆家宅子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比其他地方多了一些人情味。 哪怕此时,宛城正是白雪飞扬,可在这样温暖如春的厅堂内,壁炉里火光映照的人脸上也是温暖的光泽,他的心方才能从之前的震怒和躁动之中平息下来。 “锦川,只要付出真心,纵然得不到回应,这一生也不会有遗憾了。” 锦年看着面前正值大好年华的侄子,却想起那些在岁月里依旧暗暗生香的过往,她这一生,当真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如今,也惟愿她的这些亲近的后辈,可以如她一样,尽享这世间的所有幸福。 陆锦川离开陆家老宅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 彼时风雪停了,这天地之间就仿佛消失了所有的污垢一样,澄澈干净的让人动容。 他坐车回去消夏园的时候,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却是傅思静。 “锦川,我要走了……” “原本并不想给你打这一通电话,可是到了快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 傅思静靠在玻璃窗前,静静望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她不等他的回应,只是絮絮安静说着。 “那一年我十七岁,而你只有十五岁,你和陆伯母一起来法国我的家中做客,我母亲与陆伯母是昔年的至交,她们相谈甚欢,而你我,一起沿着那一条长长的植满了法国梧桐的街道往前走,你不怎么和我说话,可是说话的时候微笑的样子,已过经年,可我仍是清楚记得,锦川,我十七岁那年就开始做梦,梦里的人唯有一个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不是,还未能实现我曾经的梦境?” 傅思静抚着手腕上的兰花手钏,她握着手机,唇角却是一点点的绽出如梦似幻的笑来:“那一年法国的秋天,是我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可是那些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她也渐渐的沉默下来。 陆锦川从来不知道,不过是十七年前的一次短暂会面,傅思静竟会执念到如今。 如今细细想来,他早已忘记了当初那一日的情景,留在记忆中的,也只有法国美丽的秋天,却并不曾有,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容颜。 她可以有她的梦,她的执念,这一切,与他并无关系,他过去的记忆之中,所存留的唯有一个女子沉静秀美的容颜。 他的妻子,他的甄艾,那才是他的执念。 从前念着长辈的交情,他处处容忍,给了她足够的自尊和面子,可是事到如今,他却幡然醒悟,有些人,最擅长做的,就是得寸进尺。 “四年前京城赵家晚宴,目睹小艾孕吐的人只有你我,傅思静,你当日所做,我已经知晓了整整一年,如果不是看在婶婶的面子上,你想必和云卿已经是一个下场,只是如今,你既然要走了,那就请永远的消失在我的面前……” 他的声音,就那样带着淡漠,带着决绝,丝毫不留情面的传入她的耳膜之中, “锦川……” 傅思静一下握紧了手指,她的心头闪过短暂的慌乱,可到最后,却到底还是如宛城一夜满地的白雪一样,渐渐的归于平静。 她知道以他的能力,弄清楚这些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她亦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当亲耳听到他毫不留情的责问,傅思静仍是觉得锥心剧痛。 “赵家的晚宴,去的人数不胜数,赵景予与你之间有不可化解的仇恨,你敢保证那天的情景,没有落入他的人眼中?” “还有,你怀疑是我传出去的,可是……锦川。” 傅思静忽然惨淡一笑:“我虽然年长她六岁,可我也是未婚清白之身,我又如何能那般轻易就判断出她呕吐就是怀孕?” “我知道你和她的孩子没了,你心里难过,她如今离开你,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心中更是耿耿于怀,可是锦川,你也不该因此就把什么脏水都往我的头上泼,我幼承庭训,母亲自小就教导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伤人,也不害人,但却不代表我可以忍气吞声……” “纵然我爱你,我爱你十七年,可我也不会做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情,若我做了,陆伯母那里我怎么还有脸面对她?若我做了,我难道就不怕有一天被你知道真相被你所恶?” “还有……同样身为女人,我不会对甄艾做那样的事情,我害怕有下辈子,我怕下辈子我依旧要得到报应,就如今生,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走进你的心中一样,锦川,你厌恶我到这样的地步,可我依旧没有办法恨你怨你一句,我如今唯一可以做的,也许就是远远的离开你,再也不打扰你。” “只是锦川……若有一天,你真的相信我是清白的,你的心中,又会不会对我有一丝的愧疚?” 傅思静说完,却等不到他的回应,她自嘲一笑:“算了,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但是锦川……我总能证明给你看。” 傅思静说完,不等他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锦川握着手机,却是陷入沉默之中,久久都没能抽离。 曾经不是没有怀疑过傅思静,也私下和婶婶说了自己的疑惑,只是后来婶婶告诉他,那件事,和傅思静并无关联,她让人查过,傅思静从未对外说过有关那日甄艾呕吐的话。 他听了婶婶的话,没有再追问,只是心中的疑惑,却依旧没有办法抹去。 今日的一问,不过是临时起意诈她一诈,若她心中有鬼,自然反应不及,会忐忑不安露出马脚,可听她话中所说,倒像是真的无辜…… 想到自己从前对她的那些猜忌和方才不留情面的质问,陆锦川心中,终是有了一点小小的愧疚。 婶婶以前和他说过,傅思静太执着,这样的人,心里会很苦。 他从前丝毫不在意,可如今因人度己,却仿佛也能感受到傅思静求而不得的痛楚,竟是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触。 当夜凌晨,陆锦川忽然被电话震动的声音吵醒,随即却是有纷沓的脚步声传来,陆成站在门外,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急惶:“少爷,出事了……” 傅思静连夜被人送进医院,医生抢救了大半夜,手术到黎明时分才结束,她的一条腿,在这一次的事故中严重受损,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原状,从此以后行走之间,都会露出痕迹。 傅家一直跟随她的那一位老佣人说,小姐从楼顶跌下去之后,在昏迷中还在念着一句‘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凌晨的医院,有一种让人绝望的寂静。 匆忙赶来的锦年忍不住掉了眼泪:“……这孩子,让我怎么和她母亲交代啊!” “都怪我,我不该那天那样狠的责怪她……” 锦年抚住额头,泪如雨下:“我劝她不要再执迷不悟,我甚至之前也怀疑她做了伤害甄艾的事,我斥责她,让她放弃,离开锦川……我知道,这孩子一向心气高,人又倔,她大约是想用这种办法来证明自己……” —————————————— ps: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啊!!新的一个月,新的开始,猪哥也去过儿童节啦~~~ ☆、步步算计,一张合照,也不过自欺欺人。 “婶婶,您别太难过了……” “我怎么能不难过呢?如果不是我当初插手过来,将她介绍给你,如果我没有生出撮合你们的心思,思静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锦年心中满满都是自责,她不该干涉锦川的私事,也不该在锦川结婚之后,还让傅思静继续留在陆家,她有今日这样的结局,她根本脱不开其中关系! “可是,她怎么能那么傻呢!”锦年想不明白,傅思静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是已经决定离开这里回去法国了吗躏? 与她告别的时候,她说母亲生病要回去探病,也未曾流露出一丝一毫要轻生的念头啊! 傅思静醒过来之后,只提了一个请求。 她恳求锦年,自己发生的一切都不要告诉远在海外的母亲知道,她病势沉疴,她实在不忍她再因为她这个不孝女儿伤身伤心。 锦年起初不愿答应,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没有瞒着傅家人不告诉的道理,可是傅思静执意不肯。 “我父亲十年前不在人世,母亲这些人孤身带着我一个人,她之所以缠绵病榻还苦苦支撑,也只是为了看我有一个好归宿,傅家业大,父亲留下的一切,不知多少人觊觎,母亲曾说,若我嫁人,就将一切家产尽数作为陪嫁带去夫家,如今我断了一条腿,以后……大约也只是一个跛子了,这一辈子或许都没有人肯娶我,陆伯母,您说,若是母亲知道,她怎么安心养病?若她时日无多,又该如何安心上路?” 锦年无言以对,想起多年未再见面的昔日旧友,更是无数愧疚涌上心头。 她曾想要给傅思静一个最好的归宿,也是想要好友能够安心休养身体的最大缘由。 只是,她还是太激进了一些。 这么多年,嫁给陆臻生,她从不用去费心考虑什么,生活太过顺遂安逸,要她忽略了这世上诸事的纷杂紊乱,说起来,年纪大了,倒是没有年轻时看的清楚明白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思静啊,你想瞒着你母亲多久?” 傅思静却只是惨淡一笑:“能多久,就多久吧,若能要她老人家安心离去,我这一辈子吃斋念佛,也心甘情愿。” 陆锦川来看她的时候,她刚刚午睡起来。 那是宛城第一场雪后的第一次初晴,阳光都是森冷的,泛着惨淡的白色光芒,傅思静头上缠着绷带,静默的靠在枕上,望着窗台上的一株水仙,久久失神。 那一场源于她刚烈性子的事故,夺走了她行路的稳健如常,也在她的眉梢留下了永久的重创。 似是听到他进门的动静,傅思静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陆锦川。 时光无情,转眼间带走了她最美好的年华和时光,只留下如今这个斑斑伤痕,却又不得成全的女人。 可时光又太长情,若非如此,他怎么能被雕琢成如今这般要人再也挪不开眼的风姿逼人? 不如不遇倾城色,若没有十七年前的一顾误终身,又怎会有如今躺在病床上残疾终生为伴的惨淡? 昔日傅家,那些娇媚的女孩子们聚在一起向往将来的时候,她是众人捧着的明珠,只能被仰望的出众。 父亲尚且在世,她作为傅家长房的独生女,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谁不艳羡嫉妒? 后来父亲病逝,长房渐渐没落,可握着那么大一笔财富,她仍是被人捧在掌心的唯一。 优渥的出身,良好的教养,没有一副好相貌她依然可以成为人生赢家,可偏偏的,傅家这一辈的女孩子里,她长的又是最好的一个。 她性子好,大方又爽朗,朋友闺蜜就格外的多,谁出去不赞一声傅家好女? 堂姊妹们平日里一起谈天说地,可女孩子们谁又不暗地里攀比谁的夫婿好谁的婆家高贵? 当年传出她和陆锦川婚讯的时候,那些姊妹们明里羡慕恭喜,暗地里不知多少人咬碎了牙,她心里甜蜜满溢的时候,却也想过终究可以让母亲扬眉吐气。 可谁知道呢,时光荏苒,她三十四岁了,仍旧婚事无望,可当初的那些姊妹,早已各自有了归宿。 上一次见面,姊妹们小聚,她们谈论丈夫,公婆或者孩子,而她,竟是无话可说。 那个圈子里,她再也不是最光彩夺目的一个。 黯然的回来,机关算尽,甚至不惜拼上一条命,所求的,难道也只是他此刻望着自己的时候,眼底那一抹怜悯? 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再不看他一眼。 “那天我说的那些话,不要放在心上,是我唐突了。” 他的语调仍有些冷硬,傅思静的眼泪却是一下就涌了出来。 心脏里充斥这软软的酸酸的东西,似乎快要膨胀着汹涌而出,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 人有时候是善忘的动物,人有时候,会因为某些无法言说的原因,自己把自己的双眼给蒙蔽。 就仿若此刻,她已经以为自己是真的委屈,所以在他的面前,尽情的释放自己的眼泪。 “我可以接受一切让我绝望的事实,但是锦川,我不想让自己在你眼中是那样的人,如果真的这样,我宁愿死!你知道吗?如果要你误解我,我真的宁愿死!” 她含着泪光的眼瞳静静望着陆锦川,这一个瞬间,不可否认,他是有些微微动容的。 “你不该这么傻。” 傅思静含着眼泪轻笑:“比起让你认为我是十恶不赦的女人,死又有什么可怕?” 陆锦川沉沉叹了一声,细细想来,自始至终,傅思静纵然一直执拗的爱慕着他,可却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落得如今这样的境地,他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难过。 “你的腿,我会请美国方面的专家亲自来给你复诊,尽最大的可能……” 傅思静却轻轻摇头打断:“没有必要了,就算我以后是一个废人,我也不会把责任推到你的头上,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那么,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傅思静却是微微点了点头,她抬起一双微红的眼瞳,雪白的纱布上,有一片淡淡刺目的红,她望着他,泪光点点:“锦川,我现在,倒是真的很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遥远的法国,繁茂的梧桐在冬日凋零了枝繁叶茂,那一栋法国风情浓郁的别墅里,久卧病床上的苍白女人望着照片上堪称一对璧人的年轻男女,终是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求仁得仁,思静执意如此,踉跄走到今日,也算是有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林芳瑶揪着胸口的衣襟,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佣人给她擦拭唇角之后,看到洁白的帕子上有了一星半点刺目的血红,佣人不由得心口一紧,却是握紧了帕子遮住了那血红不让她看到。 林芳瑶却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却不揭穿,只是一个人在心里轻轻笑了一声。 她自个儿的身子,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早已没有回天之力,今日勉强的精神好转,也不过是因为独女送来的这一剂良药。 知道她终究得偿所愿,林芳瑶想,她纵然是此刻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陆家那样的门庭,定然能护住她的女儿和丈夫遗留下的家产周全,更何况有锦年在,林芳瑶知道,女儿如果嫁过去,不会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当初她百般不情愿,不过是因为陆锦川心有所属而且已经有了家庭,她一辈子行的端正,自然不肯她的独女做出这样不堪的事来,只是苦劝无果,她又能如何? 丈夫只留下这一点血脉,难道真的斩断情份逐出家门? 她身为人母,又怎么忍心? 好在如今,听说那陆锦川已经离婚四年,女儿如今再和他在一起,大抵也就不会再有人来诟病什么。 她也终是,可以稍稍的松一口气了。 林芳瑶让佣人扶着自己坐起来,拿了纸笔,亲自给女儿写信。 ps:唉~~话说,我这文才写到这里,我都已经把下一本的男女主角名字起好了。。。“鱼水夫妇”我好期待你们啊!!! ☆、不爱就是不爱,他的心只容纳一人。 林芳瑶让佣人扶着自己坐起来,拿了纸笔,亲自给女儿写信。 吾女思静亲启: …取… 你得良配,母亲心中万分欣慰,但愿你与锦川二人,今后鹣鲽和美,恩爱如昔,方不辜负父母多年殷殷期盼腑。 我年过六旬,已是风烛残年,自知时日无多,惟愿女儿得偿所愿,此生无憾。 爱女思静切记,日后若闻噩耗,万万不要流泪,我与你父亲,夫妻分离数载,该是团聚时刻,你若得知,亦是该为母亲欢喜。 你终身有靠,母亲大为畅怀,此后,无牵无挂矣! 傅思静收到母亲亲笔手书之后,一个人在病房里大哭了一场。 她是一个不孝的女儿,这四五年,何曾有一日她让母亲放下心来? 只是人生在世,诸多的身不由己,她已经无法自拔,无可救药,又能如何? 将母亲的手书妥妥帖帖的收好,竟是每夜睡前都要重读一遍,方才能得安枕。 翻过年到三月中旬,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法国传来噩耗,林芳瑶于三月十六病逝于巴黎,一缕芳魂袅袅远去,却是人间未能白头,天堂前缘再续。 锦年和陆锦川一行从巴黎吊唁回来之后,他与傅思静的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每日时报的头条,一整幅的版面,都是他佩戴白花,与傅思静比肩站在一起的模样。 林芳瑶临死前念念不忘,要见‘准女婿’一面,故此,方有锦年和陆锦川的巴黎之行,他是为心中的一丝愧疚,和慰藉婶婶的悲痛之心。 但传于外界,却仿佛是给傅思静名分的一种昭彰。 陆锦川听得陆成小心翼翼的说给他听外界那些传闻,只是淡淡一笑,但不过数日,每日时报的主编就涉嫌了一桩业界丑闻,狼狈辞职,从此新闻业再无人敢用他。 随之,有关陆锦川与傅思静的绯闻,也就偃旗息鼓。 傅思静却并不在意,反而派人对陆锦川说‘不需要顾及她,不要伤害到他的名声,做什么都可以’。 陆锦川那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傅思静从前不曾那样固执的爱过他,他倒是真的很愿意,和她做朋友。 ****************************************************** 上海。 繁花似锦的三月。 人说万千烦恼丝,可中国男人却都有一种固执的长发情结。 顾仲勋从前是不在意女人长头发短头发的问题的,喜欢一个人,总是不用纠结到头发短一寸长一寸的细节上的吧? 可在与她相识之后,他才恍然发现,为什么古人会留下那么多赞美女人容颜和长发的诗词。 甄艾的头发已经长长很多,她偶尔会披散下来,穿宽松的家居衣服,闲暇的时光,在顾宅长长的回廊里缓步走着的时候,顾仲勋恍然的竟会有一种回到了旧时的老上海。 自那日他带她回来自己在上海的宅子,一直到如今三月。 她未曾再出去上班,濒临年关,不去也好,就有了大把悠闲的时光。 顾子铭每日放了学,他们就一起练字,偶尔她会弹弹琴,顾仲勋是不通音律的,却也觉得她弹的很好听。 顾子铭也因为觉得甄艾弹古筝的时候实在看起来太赏心悦目,甚至都动了要学古筝的念头,后来,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还是去足球场上挥洒汗水更好,才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却也常常歪缠着甄艾,要她给自己弹琴听。 陆锦川与傅思静站在林芳瑶灵前的合照,甄艾也看到了。 顾仲勋没有刻意的拿给她看,可是也从来不曾限制她的任何自由。 报纸就在那里,她不看,他不会主动提醒,她看了,他也不会阻挠。 有时候甄艾都忍不住感叹,老男人处理这些事情,真是比小年轻来的手段厉害多了。 若这事换做是陆锦川,那人八成又是严防死守,把自己给瞒的死死的。 可到最后,终究还是适得其反的。 人是有脑子,会思考的高级动物,不是只要吃饱了睡好了就万事足已的猪啊狗啊,妄图用限制自由来束缚住一个人,往往只会自食苦果。 甄艾以为,她再看到陆锦川和别的女人怎样怎样的时候,就算不愤怒,至少也会觉得羞辱,毕竟,他在她的公寓里,与她说的那些话,也才不过过去了两个多月而已。 但甄艾只是看了一眼那一张照片,就把报纸搁在了一边。 她暂时没有去上班,可也没有闲着,从前在念大学的时候,她和岑安就常常去参加一些公义活动,后来出去四处旅行的那几年,更是经常做这样的事。 现在有了大把闲散的时光,她不是去救助中心看小动物,给它们买吃的喝的,就是去一些福利院做义工,照顾那些可怜的失去父母疼爱的小孩子。 还有一件事,也一直都压在她的心上。 与程灵徽那一日别过之后,已经过去数月的时光,她还未曾有任何的机会接触到那个叫林漠的男人,更不要提,见到被梁晨带走的,程灵徽十月怀胎生下的小小婴孩。 不是没有想过求顾仲勋帮忙,只是,林漠毕竟有黑~道背景,顾仲勋这样的人,纵然在商界地位非凡,可未必就能与林漠抗衡。 更何况,她实在不愿意再给顾仲勋添任何的麻烦。 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灵徽那一张瘦到她不忍卒看的脸容,她定是在日日盼着她的消息,盼望她告诉她一声,孩子安好。 甄艾被这一件事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随着时间渐渐的拉远,她心头的负累却是更重。 到最后,顾仲勋都看出了她的异常。 晚餐后,顾子铭去做家庭作业,顾仲勋就询问了她。 甄艾想了许久,到底还是摇摇头。 她不愿再欠顾仲勋什么,虽然之前,顾仲勋在媒体前公开的那一番言辞,已经引起了他企业内部小小的动荡和股东的不安,造成了一些不算小的损失——这些她原本都已经无法还清了。 她真的不愿再把他卷入是非之中去。 “小艾,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是不是还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顾仲勋轻声一叹,那总是沉稳笃定的俊容上,到底还是有了小小脆弱的裂缝。 甄艾摇头:“若没有把您当成朋友,我又怎么能厚着脸皮在您这里住这么久?” “你又不是白住,我还要感谢你帮我照顾子铭,辅导他的功课,又教他练字呢。” 他的说辞,显然是为了打消她心头的不安,因为甄艾懂得,所以更是感激。 灵徽的事,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说出口。 一眨眼,到了四月初。 甄艾忽然接到陌锦年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那一道温柔动人的声音的时候,甄艾竟是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她邀请她在下一个周六来宛城参加她外孙女的百岁宴,甄艾听闻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拒绝。 她当初嫁入陆家,和陆家众人的关系也算不上亲密,她不善言辞,性子更是喜静,而陆家小女儿陆灵珊最是天真无邪的性子,两人交情并不算深,她女儿的百岁宴,甄艾敢笃定,陆灵珊定然不会想起来请她的,毕竟,她如今和陆家,已经是毫无关系了。 甄艾想要开口拒绝,可是陌锦年又开了口:“其实,我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和你见见,小艾,一别四年多,婶婶也很想你……” 说真心话,甄艾敢发誓,她是再也找不到像陆家叔叔婶婶这样好的长辈了,她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换做任何一个家庭大概都容忍不下她,可是自始至终,陆臻生和陌锦年都待她很好,甚至,从来没有当面指责过她一句。 拒绝的话,实在没办法说出口,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别人对她一分的好,她都会念念不忘的记在心里,放大到十分,一百分。 ps:小艾要回去宛城了,傅思静,我好像现在都有点没有办法评论她了。。。 ☆、陆锦川,注意你身边的女人!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你提前来,周五的时候,婶婶去机场接你。” 听着她欢欢喜喜的话语,甄艾想要再一次试着拒绝的话,只有咽回了肚子里去。 其实,都不是傻子,难道还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取? 陆锦川大约是说动了婶婶帮他出面,所以才有了这一次邀约。 时间,一下就过的飞快腑。 临近周五的时候,甄艾才对顾仲勋说了要回去参加陆家宴会的事情。 顾仲勋有片刻的沉默,转瞬之后,却是十分绅士的询问,需不需要他一起去。 甄艾最初并没有这个念头,可在顾仲勋开口之后,不知怎么的,她就想到了那一张照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参加了傅思静母亲的追悼会,那是事实。 那么事到如今,她又为什么不可以和顾仲勋一起去参加陆灵珊女儿的百岁宴。 陆锦川的黑色路虎在机场停车场缓缓停稳。 甄艾的航班在上午十点半降落,而此时,不过才不到十点。 他下车,预备往出口方向那边走去。 甄珠摘下脸上的大幅黑超,笑靥如花的扑入不远处的男人怀中,恒达的二少爷,她如今的新欢,两人已经开始谈婚论嫁。 她要的是未来的衣食无忧,他要的却是她一张脸,和口袋里的宋氏。 各取所需,倒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门当户对’。 晏恒君唇角微微挑起,将那犹如花蝴蝶一般扑过来的女人紧紧搂抱在怀中,彼时甄珠仍是最娇艳的时候,颜色无双,而又浓烈火辣,晏恒君对于她,算的上有五分的喜欢。 “吻我!” 许是权势带给人的霸道气质,昔日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在喜欢的男人面前,也会有这样强势的时刻。 她勾住晏恒君的脖子,将自己嫣然的红唇送到他的唇边。 晏恒君自然不会抗拒送到自己面前的美色,缠绵悱恻的一吻完毕,甄珠已经是气喘吁吁,连一双潋滟双瞳里都含了水光。 “恒君……” 她呢喃唤着他的名字,指尖在他衬衫的扣子上轻轻摩挲,长睫扑闪,犹如蝶翼:“我听人说……你和林氏的小妖精勾缠不清呢……” 晏恒君听得她吃醋,不由得朗声大笑,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她算什么?我有珍宝在手,哪里管她什么琉璃如玉?” 林家两女,一名琉璃,一名如玉。 晏恒君此言,到算是第一次剖白自己的心迹。 甄珠虽然并不把男人的感情看的太重,但晏恒君倒算是她比较上心的一个,更何况,她真有嫁入晏家的打算,因此他今日这一句,就显得难得可贵了。 甄珠心满意足,勾住他脖子贴在他耳畔说了一句什么,更是哄的晏恒君笑意璀璨,两人步伐匆匆的向外走,不顾及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甚至都要时不时的拥抱热吻。 绿化带旁边,站着穿着清洁工服的削瘦男人,他戴着口罩,状似木讷的站在一边,甄珠和晏恒君不管不顾的从他身畔走过,连眼角余光都未曾落在他脸上一秒钟。 直到两人走远,那静默站着的工人,方才沉默的看向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渐渐的,那一双被丑陋疤痕包裹住的双瞳,射出阴鹫怨怒到极致的寒光,而最后,却又归于一片漆黑的平静。 他继续握住扫帚,缓慢而又机械的清扫着道路上的尘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甄珠正要和晏恒君一起上车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从黑色路虎上下来的陆锦川。 她想起什么,眸色一变,放开晏恒君的手,“我过去一下。” 她径自走到陆锦川的面前,站定。 黑色连衣裙搭同色系大衣的年轻女人,艳丽无双,一门两女,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陆锦川心想,怨不得甄珠能有今日,她的所有心机和抱负,都写在每一寸目光里呢。 这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人,所以她才有如今看似稳妥的未来和辉煌。 只是,想到那一日鬼魅一样出现,却又石沉大海再无踪迹的宋清远,陆锦川不由得唇角挑出一抹讥诮的笑来。 他不用动手,只用等着看好戏就成,这个心思阴狠,连亲姊妹都不肯放过的蛇蝎女人,自有能收拾得了她的男人去! “陆少,别来无恙啊。” “宋太太。” 陆锦川桀骜的微微抬起下颌,自小锦绣堆里长大的男人,纵然是日渐成熟稳重起来,可在自己深恶痛绝的女人跟前,到底还是露出了年少的轻狂。 这三个字,却是刺的甄珠紧紧倏了一下眉,宋太太,嗬,如今,哪个不长眼的还敢这样称呼她? 宋清远死了五年了,她还算什么劳什子的宋太太? “我听说,有人把脏水泼在了我的头上呢!” 甄艾在上海培训中心被人羞辱殴打的事情,陆锦川自然不会放过幕后黑手,陆成暗地里在查此事,与人所想一样,同样的手笔,第一个就怀疑到了甄珠。 可甄珠却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她做的,被陆锦川查出来了,该杀就杀,该剐就剐,她一个字的废话都不多说,可若不是她做的,她甄珠可没这么好的心,替人被黑锅! 陆锦川微微挑眉:“脏水不脏水的,总有弄明白的一天,宋太太不用太心急。” “怎么能不急呢?我虽然对甄艾厌恶至极,可她如今已经和我毫无瓜葛,也落魄到这般地步,我甄珠向来不把不如我的人放在眼里,从前和她斗,是因为她压我一头我不服气,如今她不是陆少夫人,还要靠打工度日,清远……他也早就死了,护她的男人都成了过眼云烟,如今的她连我一根头发丝都不如,我压根就不再把甄艾给放在心上,也没那闲工夫千里迢迢跑到上海去欺辱她!” 甄珠这些话说的难听,倒是符合她的心性。 陆锦川当日也是怀疑过的,甄珠就算是再笨,被人识穿过的伎俩也不会再用第二次,因此当初事发之后,他让陆成去查甄珠,却也让陆成不要只拘泥于甄珠一人。 “宋太太放心,事情水落石出,自会给宋太太一个公道。” 甄珠风情万种的睨了陆锦川一眼,抬手摸了摸鬓发,妩媚一笑:“那我可就等着陆少您的好消息了。” 她说完,转身袅娜的往晏恒君身边走去,只是,回身那一刻,她嫣红的唇微微挑起一线,笑的肆意而又嚣张:“陆少,我好心再多说一句,您身边的女人,可真是个个都不简单呢!” 她说完,再不停留,走到晏恒君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相拥着上车,扬长而去。 他身边的女人,个个都不简单…… 有谁? 从前是云卿,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莺莺燕燕,但是遇到甄艾之后,若说有,云卿也只能算半个,还有谁? 他一边想,一边往出口方向走去,甄艾与顾仲勋下了飞机,她的行李不多,只是一个半大的包包,却也被顾仲勋在下飞机的时候直接拎在了手中。 因此两人一路走来,却是甄艾两手空空,顾仲勋双手满满,这样的情况,倒也和大多数情侣都差不多。 陆锦川一眼看到人群熙攘之中的她。 四月回暖,她却依旧俱冷,比常人都穿的厚一点。 黑色的半长风衣,牛仔裤,及踝靴,偏中性的打扮。 陆锦川不由得蹙眉,可是庆幸,她的头发总算长长了很多,一如既往的浓密,黑亮。 直到将她周身打量一遍,陆锦川的目光方才落在她身边推着行李的顾仲勋身上。 同样的黑色大衣,倒像是故意和她穿成情侣装一样。 陆锦川却不动声色,从如织人潮之中,闲庭漫步一般缓缓的走过去。 “甄艾。” 他念她的名字,狭长幽深的眸中,有浓到极致的温柔绽出,他笑,走上前,展开双臂迎向她。 “欢迎回来。” 他不等她反应,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结结实实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ps;我不喜欢如今还未感情全然成熟的少爷,我也不喜欢如今一身棱角未曾圆滑的少爷,我更不喜欢他不能如神一样让甄艾折服让大家全都爱上他,可,这是他成长的必经过程,经历了一切,阅尽千帆,他会明白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到那时候,他们的爱情,方能水到渠成! ☆、那个女人,她的脸上若有似无的讥诮。 那样幽静的清香,是甄艾独有的味道。 那样柔软的身体,是甄艾唯有的触感。 那样熟悉的,朝思暮想的相拥,是陆锦川每日每夜的如梦似幻。 他的脸压在她的颈间,深深吮.吸她身上的香气,抱着她的双臂,收紧,再收紧,直到将她整个人,严丝合缝的嵌入他的胸膛之中珐。 来往的旅客,都忍不住回头看向那相拥的两人,更有人讶异的目光投注在一边的顾仲勋身上,仿佛在疑问,他与那个被人紧拥在怀中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先生。” 甄艾的声音轻轻,在他耳畔缓缓想起,仿佛是从前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那些岁月,就这样呼啸而来,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要他忍不住的眼眶酸涩。 他缓慢的放开她,每一寸松开的力道里,都带着粘缠的味道,纵然多么想无动于衷,可心脏那里渐渐狂乱的跳动,还是无法忽略。 甄艾轻轻退开一步,长睫微微垂下来,遮挡住她眼底微乱的情绪:“怎么不见陆伯母?” “婶婶临时有事走不开,拜托我来接你。” 陆锦川说着,直接拿起了行李推车上那一只女士包包:“我们走吧,车子在外面等着。” 他说完这一句,方才看向顾仲勋:“顾先生?” 言下之意,我要带甄艾回去陆家,你呢? “顾先生与我一起。” 甄艾说着,抬眸看向陆锦川。 那是他记忆中永远无法忘怀的澄澈,不算太大的眼瞳,眼型有些微微的偏圆,就要她看起来怎么都带着一点的孩子气,黑白分明的双瞳,大大的黑色瞳仁,犹如婴儿一样的干净。 不管时光带走了什么,改变了什么,她依然是她。 似有什么从未曾感触过的东西在他的心里渐渐复苏,从前席佑晨曾说,若要陆锦川改邪归正,除非天地倒转,他亦是认为,他这一生,都该是纵情于声色犬马的一生。 他不愿被感情牵绊,他不愿自己身上,有着容易被世人发现的弱点。 可从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而对于她,也从最初的只想掠夺,而后的想要长相厮守,再到今时今日,他盼的是与她情投意合,恩爱终生。 天地没有倒转,可他已经彻头彻尾的改变。 他不遗憾,他喜欢这样的改变。 做高高在上没有任何弱点的神有什么乐趣? 他要和她一起,尝遍这世间的七情六欲,那才是真正的快乐。 因为爱上一个女人,所以他陆锦川,竟是拥有了一颗他从来不齿的,柔软的心脏。 顾仲勋见他一直盯着甄艾看,生怕他会动怒,伤害到甄艾,不由得趋前一步,想要挡在甄艾的身前。 陆锦川倒是缓缓笑了:“既如此,那,锦川代小妹欢迎顾先生的大驾。” 他说话十分的客气,倒是让顾仲勋微微的蹙了眉,少顷,方才缓缓开口:“陆少客气了。” 顾仲勋亦早已安排了人来接,这下两个男人都沉默站在那里,等着甄艾抉择。 甄艾并未曾多加考虑,是她带了顾仲勋来的,那么自然,她是要和顾仲勋一起的。 “我和顾先生一起吧。” 她开口之后,顾仲勋到底没有按捺住轻轻舒了一口气,陆锦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甚至还对顾仲勋微微笑了一下,他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锦年早早就让人在大门处守着了,这边他们车子刚过来,那里她已经得了消息。 好友去后,锦年怜惜傅思静从此以后孤苦无依,就与陆臻生商议,认了她做干女儿。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在,傅思静以后纵然找不到好的归宿,却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欺负,她父亲生前的家业,也就得以保全。 这也算是一个好办法,比起结亲不成反结了仇实在好太多。 傅思静自然也没有异议,她原本就和锦年感情亲厚,做她的干女儿,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不过在认亲仪式之后,陆臻生却是难得的多说了一句。 陆家规矩森严,傅思静做了锦年的干女儿,那就是锦川名义上的姐姐了,也正因此,她与陆锦川之间,是绝无可能再进一步,自此以后,更是该恪守姐弟情分,不得再如从前一样,有不轨的心思。 陆臻生话语说的太直接,甚至有些不好听,傅思静当时眼底就有了泪光,却死命点头:“伯父放心,思静上一次捡回一条命,如今更是残缺之身,不敢肖想太多,伯母抬爱,认下我这个孤女做女儿,已经是我天大的福气,思静从此以后,定然谨言慎行,恪守本分,决不辜负伯父伯母的厚爱。” 她原就出身良好,母亲自小又教导的十分用心,从前没闹出这些事的时候,陆臻生也是十分喜欢她的,这一番话说的又让人怜惜又诚挚认真,陆臻生也不由得微微点头:“你能如此想,那才最好,好孩子,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傅思静却是含泪摇头:“思静不敢再想什么福气不福气,思静也想好了,从此以后就陪着伯母一辈子。” “傻孩子,你还年轻着呢,说什么一辈子。”锦年心有不忍,亲自给她擦了眼泪:“好了,你也别哭了,今儿是好日子呢。” 傅思静自此,就在陆家老宅名正言顺的住了下来,她是锦年的干女儿,锦年又疼她,傅思静自家也有不菲的家业,平日里待佣人也十分的周到,出手也大方,渐渐的,陆家上下也把她当成了真正的陆家小姐一般看待。 也正因此,锦年外孙女的百岁宴上,灵珊坐在锦年的手边,歪在母亲怀里撒着娇,傅思静可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锦年的另一侧,犹如另一个亲生女儿一般。 甄艾和顾仲勋的车子停稳,自有佣人过来给甄艾开了车门,甄艾道谢,下车站稳,陆锦川已经快步走过来。 人间四月天,陆家老宅子里更是处处流水,抬头就是葱郁的枝繁叶茂。 他从蜿蜒小径的另一侧走来,拂开面前的碧绿树枝,将那一张祸国祸人的邪气容颜清晰展露出来。 漆黑的长眉,犹如最上等的松烟墨氤氲描绘而就,狭长眼眸,带着几分散漫,却又含着若隐的情愫,菲薄的唇有些漫不经心的含着笑,可微微绷着的唇线,却又透出几分的孤绝。 甄艾看他一眼,就微微转过脸去,顾仲勋挽住甄艾的手臂,却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四月的暖阳下,有着微微僵硬的紧绷。 “我带你们过去,婶婶在等你了。” 陆锦川对甄艾一笑,他笑起来的样子,最是让女人心动,男人生恨。 都说坏坏的男人,才更讨女人喜欢,这个论调,在他身上简直展现的淋漓尽致。 三个人进来的时候,傅思静正侧首与陆灵珊说着什么,逗的那小丫头咯咯的笑个不停,锦年也含笑看着女儿,嗔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淘气?” 傅思静一把把灵珊揽入怀中,笑吟吟看着她说道:“我们灵珊就要一辈子都这么开心才好呢!” 做父母的,都是瞧着自家孩子才是最好的,锦年更是不例外,傅思静这话她很乐意听,她的宝贝灵珊,就是该这样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才好。 甄艾在走进客厅的那一刻,脚步忽然顿住了。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却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她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在傅思静脸上聚焦,而到最后,已经是化成唇角一道淡漠却又心冷的笑。 傅思静也注意到了他们,立刻放开灵珊,端正坐好,似乎是感应到了甄艾的目光,傅思静也看向甄艾。 她礼貌的点点头,然后对甄艾微笑,可是她的微笑之前,却仿佛带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轻微不屑,然后不过转瞬,那不屑就变作了唇角微微挑出的笑意。 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样细微的表情,只有甄艾。 只有甄艾看到她客气笑容之前的那一丝嘲讽,是啊,嘲讽,嘲讽她这个下堂妻,终归还是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ps:傅思静,啊啊啊啊,你真是对不起我最初给你的美好啊! ☆、我那么喜欢的人,为什么你们容不下她? 甄艾有些自嘲的想,世人都说,只有在意,才会去特别的关注。 想来,她真的不是圣人,她还是没有放下。 甄艾想,那一夜傅思静传来的简讯,真是她一辈子的梦靥,时隔四年,看到她的那一秒起,竟然又这般清晰的汹涌而来祧。 傅思静缓缓抬手,抚了抚鬓边的头发,手腕上璀璨光芒一闪,不由得将人的目光牵引过去。 隔着一段距离,甄艾瞧不清楚她戴的什么,但却第一时间想到她曾含情脉脉提起的兰花首饰,想来,她定是片刻不离身的带着的吧珐。 甄艾垂下眼眸,唇角的笑容,更是淡的几乎瞧不出。 锦年已经笑着迎上来,握了她的手,笑的十分温和:“来了?可是把你盼来了……” 说着,复又稍稍退开一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四年时光啊,到底还是有变化的,只是没有改变的,仍是她那周身弥漫的沉静秀美的气质。 但那沉静之下,却又仿佛多了一些力量。 “瘦了一点,也黑了一点呢,从前你真是白的啊,让我都羡慕。” 锦年是出了名的白,可甄艾之前的皮肤,白的发光,简直比锦年还要白的格外。 “伯母……您还是和四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美。” 甄艾很少用美来夸赞一个人,这个形容大俗,但却又找不出比它更贴切的字眼了。 锦年笑的眉眼弯弯,甄艾看着她,不由得心生羡慕,这是要日子过的多顺遂幸福的女人才有的笑容? 就连那眼角细细的纹路,每一寸的印迹里,都是一个女人无法遮掩的幸福。 “老了,怎么和你们年轻人比?”锦年挽着她的手向前走,眸光却是微微扫过她身后的顾仲勋:“小艾……他是?” 甄艾赶紧的把顾仲勋介绍给她,却在开口的时候,到底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 “顾先生是我很好的朋友,一直以来,他十分的照顾我,这一次回来,也是因为他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才陪我一起的。” 锦年握着她的手一紧,赶紧询问:“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孩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傅思静站在不远处,面上的笑容一直都是客气而又得体的,只是在听到她们两人交谈的时候,不自主的微微蹙了一下眉。 甄艾一笑:“伯母别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都已经解决了。” 陆锦川却上前一步,菲薄的唇扬起一边,他靠在一边白色隔断上,手里把玩着什么,状似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这可不是小事。” 他几句话,将她在上海那件事说了,锦年一双眉毛立时就蹙了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查出来是谁做的了没有?” 陆锦川的手指按着左手无名指上戒指摩挲着,听得婶婶询问,他眸色一凛,旋即却又化作一片平静,温声对锦年说道:“今日是小侄女的好日子,先不说这些,我日后会找时间,好好和婶婶说一说这事。” 锦年也未再追问,微微颔首:“也好,这事儿,锦川你要上心。” 傅思静略微垂下了眼眸,手指攥着手腕上的手钏,直到硌出深深的印痕,她方才渐渐止住了细微的颤抖。 陆家的宴会结束之后,甄艾和顾仲勋就要告辞离开。 锦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并未上前的陆锦川,夜色中的他,瞧不清楚眉眼,却仍是要她觉得难过。 可甄艾如今是自由身,她也实在不愿再干涉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人妥帖的送了二人出去。 陆锦川一直看着顾仲勋的车子消失无踪,方才冷声吩咐下属:“回去梅岭别墅。” 陆家这样的盛会,崔婉和向维民夫妇也是定然要来参加的,只是他们并未等到宴席结束就先行离开了,灵珊是小辈,崔婉这样做也算合情合理,更何况她已嫁给向维民,与陆家的关系就更加的疏远了。 陆锦川下车,将黑色西装随手丢给身侧的助手,他接过公文包,示意他们不必进来,这才大步向着灯火通明的别墅走去。 崔婉已经数日未见到大儿子,冷不防见他进来,也不由得面上带出喜色,笑眯眯迎上去:“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在你叔叔那里喝多了没?我让厨房给你熬点醒酒汤……” 崔婉絮絮说着,一边接过儿子手里的公文包递给佣人,一边倒了一杯水,又抱怨起向衡:“你弟弟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这段时间又跑的不见人影,公司也不去了,我听人说,他在捣鼓什么赛车,你有时间,可要多劝劝他……” 陆锦川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袅娜冒出的茶香,清澈的茶水氤氲出让人舒心的味道,他却觉得一颗心被人剜出来一样的疼。 他的目光从那茶雾渐渐挪到崔婉的脸上,他盯着自己母亲那一张略微露出了老态却依旧雍容华贵的脸,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就这样容不下甄艾。 她已经和他离婚了,四年了,她走的远远的,一个人在上海,努力的工作,努力的生存,她怎么又碍到了母亲的眼?为什么就招来那样的祸端? “……赛车多危险,这孩子也真是让人不省心,你说他好好的在公司里不行……” “甄艾在上海出的那件事,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陆锦川忽然开口,却是毫无防备的打断了崔婉的话,她下意识的一怔,眉毛蹙了起来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陆锦川却忽地站了起来,他抄起面前满满的装着热茶的杯子,用尽全力狠狠掼在地上。 崔婉吓的一声尖叫,向维民也听到动静从书房里跑出来,“怎么了?阿婉……” “我就这么一个喜欢的女人,你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她?” 陆锦川红了眼睛,他绕过茶几,走到吓的面白如纸的崔婉面前,他盯着那一张美丽却又丑陋的脸,他平生第一次那么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一个母亲! 若他不是她的儿子,他大约已经毫不犹豫的扭断了她的脖子! 可为什么,她偏偏要是他陆锦川的母亲? “你说啊!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你这么厌恶她?她已经和我离婚了,你也得偿所愿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是不是一定要她死了你才甘心?” 崔婉直到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原来他的怒气全是因为上海发生的那件事! 是啊,就是她做的,又如何! 她不过是出自一个母亲最真切的疼爱儿子的心! 试问这天底下的母亲,谁希望自己的儿子娶甄艾这样的女人?她除了背负着一个破落的出身之外,名声也脏的一塌糊涂,为什么她崔婉的儿子要娶这样的丧门星? 陆锦川望着崔婉脸上神色的变化,他不用再问,已经可以确定,就是他的母亲,让人跑到他爱的女人上班的地方,大肆的吵闹,辱骂,甚至动手…… 他们原本就破碎的关系,如今更是变的无法修补,可是他呢?他竟然连报复的可能都没有! “你想怎样?是我做的又怎样?你这样凶神恶煞的站在我的面前,是要因为一个女人杀死你的生母?”崔婉毫不示弱,尖声的质问。 向维民下了楼,想要分开盛怒的两人,却被崔婉一甩手推到一边,向维民又气又急,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崔婉的性子,他还不了解?从来不知道示弱,也从来都不肯示弱,这么好强的人,偏生儿子又是个有主见的,这以后,少不了的闹腾。 “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更不会杀了你,我只是怨恨我自己,怨恨我为什么有你这样的母亲!” 陆锦川冷冷一笑,站在那里的高大身影,竟是有些摇晃,他再不看崔婉,喊来佣人给他收拾东西。 “你生了我,这是天大的恩情,但你毁了我和甄艾,我亦是永远没办法原谅,你继续住在这里吧,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回来这里……” ps:咱们少爷会越来越让大家喜欢的!!一定!!!明天加更,一万字! ☆、静静相守的岁月(第一更) 他转过身,踉跄的向外走,崔婉只觉一颗心被人扯着一样重重的往下一沉,她下意识的追过去:“锦川,你去哪……” “从今往后,你也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吧。祧” 陆锦川不再回头,直接跨出了客厅,崔婉心痛难当,几步跑过去拽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哭着喊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妈都不要了?” “当年你为了自己的幸福,幼子尚且可以不要,如今,儿子也不过是跟着你学罢了。” 陆锦川推开她的手臂,走下台阶,崔婉哭着追过去:“锦川你听我说,那件事也并非我的本意……珐” “不是你的本意,却是你让人动的手!” 陆锦川至今不敢回想陆成说的那些话,他甚至第一次打心眼里感谢顾仲勋的及时赶到,若非如此,他的甄艾又会受到多么可怕的折辱? “锦川,我本来从未想过做那件事,我只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 “向太太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不管您当初怎么想,事情都已经做了,所以,你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不会听,也不想听。” “锦川……” 崔婉心头都在滴血,眼睁睁看着陆锦川大步离去,整个人却被钉住了双腿一样,竟是无力追上去半步。 陆锦川的车子驶出去别墅大门,佣人们正在楼上整理他的东西,想必很快他就会派人搬走。 他说了以后不会再回来,他说了要她权当自己没有这个儿子…… 崔婉只觉头痛欲裂,一颗心仿佛硬生生被人摘去了一半,忍不住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哭出声。 “你怎么那么糊涂啊!” 向维民听了他们的几句交谈,隐约也能猜出一点什么,他知道崔婉不喜欢甄艾,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让人跑去上海对甄艾动手…… 这不是自己活生生的打碎了她和锦川原本就少的可怜的母子情分? 崔婉却是一下子站起来,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怔怔望着向维民:“不,不是这样的,维民你相信我,我根本最开始都没有想过要这样做,是,是……” 傅思静那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却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忍不住摸了摸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又想到傅思静给她的那一张支票,她若是把傅思静说出去,傅思静自然也会把她收了自己好处的事咬出来,到那时,她这张脸往哪放?她还怎么有脸继续待在宛城? 崔婉这一辈子,活的就是个脸面。 只是可惜,前面的丈夫有能耐吧,运气不好,待她也只是寻常,向维民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吧,实力财力却连陆家的九牛一毛都不如。 她不想在昔日的妯娌面前跌份儿,回了宛城更是不想要从前那些羡慕她的女人们低看她一眼,所以她的衣食住行,无一不是最上等的,可这里面需要的费用惊人,向家又如何禁得起她这样的挥霍? 所以在傅思静借着孝敬她的理由送来那些珠宝和支票的时候,她鬼迷心窍的没能拒绝…… 可是如今,有口难言,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她方才知晓傅思静行事的周密和手段的厉害。 到如今她为她背了黑锅,为了做了坏事,却又不得不为她保守着秘密,崔婉想到这些,心里犹如烈油烹煮一般煎熬的难受,但这些辛秘,却又偏生不能对任何人讲,这样几次三番的折腾下来,竟是熬不住真的病了起来。 但饶是如此,陆锦川也一次都没有回来梅岭别墅看她。 崔婉到此时方才相信,这一次陆锦川是真的恼了她了,她想明白这一点,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她是他的生母,他也不能怎样她,既然坐实了这个罪名,那就顺其自然好了,日子总要过下去,她就算是肚子里苦的犹如吞了黄连,可走出梅岭别墅的大门,她也得照旧笑的志得意满! ********************************************************* 新一届商会会长竞选下月就要开始,这一段时间宛城商界着实是热闹惊人。 前有赵景予与重病妻子恩爱情深,颇是拉了很多路人的好感,后面又有某集团老总一掷千金做慈善,也颇是让民众赞叹了几天。 陆锦川却一直都没什么大动作,就在陆成都开始为他着急的时候,陆锦川却忽然让陆成和几个下属准备一下,他们要去宛城周边的山区,去看望山里的孩子们。 四年前甄艾曾一个人去哪里支教过,后来她回来,陆锦川以陆氏慈善基金会的名义给那里的学校进行了援助。 因为学校位于深山之中,所以工程进度十分的缓慢,不过四年过去,到底新的校园还是建成。 教学楼,宿舍楼,图书楼,塑胶跑道,篮球场,排球馆,规模不算小的校区,也算是一应设施都修建妥当了。 陆锦川一行人过去,低调的进行了奠基仪式,剪了彩,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到山里的第二日,派去接甄艾的车子方才姗姗而来。 濒临雨季,山中多发洪水泥石流,陆锦川来之前特意看了天气,却不料山中气候实在多变,甄艾来的那一天,连绵的下起雨来,倒是耽误了不少的行程。 知道她不说,其实心里一直都惦记着那些孩子们,尤其这些年,甚至那些孩子们还会和她保持着通信联系。 所以,他想要她来亲自看一眼,看看他做的这一切,为她做的这一切。 他首先是一个商人,不是什么慈善家,认识她之前,更是从未如那些豪门世家二代子弟那样惺惺作态,今儿去认养个孤儿,明儿去个慈善拍卖会。 他这人为所欲为惯了,说穿了,他也不是什么圣人,有点时间都用来鲜衣怒马寻欢作乐了,哪顾得上去做这些事儿? 可是与她相识之后,因为她,他才真正的接触并且深入到另一种生活里来。 比起那些冷冰冰的数字和煽情的电视广告来说,亲眼目睹带来的影响更加的震撼。 也是从四年前开始,他方才真切的开始去接触慈善,做慈善,但是,却从未曾要媒体曝光过,只是默默的去做。 如今,他这一所漂亮,设备俱全的学校在大山的最深处建成,他唯一想的,只是要她来看一眼,要她能看着他,给他一个赞许的笑容。 都说你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就会轻易把你改变。 感谢他遇上了甄艾,爱上了甄艾,要他变的越来越好,要他的人生,也终究有了一些意义和光彩。 甄艾到的时候,已经是山中的深夜。 顾仲勋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陆成委婉的解释了一番,倒也合情合理,这是陆氏的事,暂时不想要外界知道,顾仲勋终究是外人,不好参与。 甄艾也很想念那些孩子们,俱她所知,那所学校有小学部和初中部,教师的薪酬十分丰厚,直接由陆氏慈善基金拨款发放,因此去的老师也很多,师资力量是足够的。 陆锦川远远看着她从车子里下来,山里的夏夜还是很冷的,又下着雨,她就裹着冲锋衣,像是一个男孩子一样从车子上跳下来,幸好长头发还是在的,要不然,谁知道他该用多少时间来习惯全新的她? 男人的一点私心嘛,还是希望爱人保持着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冷不冷?快过来……” 陆锦川亲自打着伞迎过去,将她护在怀中,两人一路小跑着进了房间,陆锦川半边身子都湿透了,甄艾却是连头发丝儿都是干的。 “你赶紧去洗个澡吧,这里夜里凉气很大,你淋了雨会生病的。” 甄艾见他淋的湿透,慌忙说道,她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算是比较知道这边的天气的。 “我没事儿,一个大老爷们淋点雨怕什么?你呢……你没淋到吧?” 他十分自然的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跟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见她好端端的,这才放心一笑:“手还挺热的,这我就放心了。” 甄艾一惊,什么时候这人都已经把她的手给抓在掌心里了! “你还是去洗个热水澡吧……” 甄艾不露痕迹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是微微垂下了眼眸遮挡住了眼底的一丝微乱。 “行,你也洗个澡早点睡觉,孩子们都等着再见你呢!明天早点起床!” 他十分利落的答应,倒是 让甄艾微微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他,却只对上他灿烂的一笑,而接着,他就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们住在新建好的教师宿舍楼,他的房间就在她旁边隔了一间屋子,甄艾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方才回过神来,她关上门,走进浴室,打开热水。 放了好一会儿,才有热水出来,甄艾洗完澡换了干净睡衣,躺在床上,竟是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他来叫她起床,下楼去学校的餐厅吃饭。 甄艾觉得饭菜吃起来很不错,不由得询问:“以后孩子们吃的也会是这样的饭菜吗?” “当然,学校的一切开支,除却国家拨款的之外,其他都由陆氏慈善基金承担,孩子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很重要,我和这边的负责人交代过,伙食是一定要好的。” 甄艾觉得特别的开心,她从前来这里的时候,学校破破烂烂,条件恶劣的根本让人待不下去,可是这一次来,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怎样,不管他们当初如何,不管到底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还是觉得应该对他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 陆锦川将剥好的鸡蛋放在她碗里,长眉微扬:“谢我干什么?” 他们的距离,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而拉近,甄艾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淡淡须后水的味道,忍不住微微别开身子,与他的距离,保持在了一个安全的范围内。 陆锦川一笑,却是自然的抬手,把她鬓边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挂在耳后。 他的指腹,若有似无的触碰,瞬间就掀起可怕的电流,甄艾只觉得四肢都有些酸麻,而那如玉的娇小耳垂,已经不可遏止的有了胭脂红。 陆锦川瞧在眼中,只是唇角微扬,却没有再继续逗弄她。 吃过早饭,带了她去看孩子们。 从前她支教时教过的学生,仍旧还在这里,因为增设了初中部的缘故,那些大孩子们也在这里念初三。 当年甄艾给她漂亮衣服,可她却因为手上太多伤口不敢去接的小姑娘,如今正在读初中二年级,她长高了很高,也变的很爱笑了,看到甄艾那一刻,小姑娘挣开老师的手就往她身边跑,然后扑到她的怀里紧紧抱住,渐渐哭的泣不成声。 十几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很多,她心里一直都记着,如果不是甄艾要她继续念书,如果不是她一次一次去家中走访,她恐怕早已经辍学,又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漂亮的校园里安安心心的念书呢? 山里的孩子上学太难,所以他们格外珍惜如今的生活,当年那些孩子,成绩一个比一个优异,他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回报,只能不辜负这些善良人的付出。 甄艾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却故作轻松的打趣小姑娘;“……我都要认不出你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小艾老师,我们都好想你,听陆叔叔说你要来,大家都高兴的疯了,你看……” 小姑娘拉着甄艾回过身去,昔日深山里与她朝夕相处的那几十个孩子,欢呼雀跃着向她跑来,他们手里甚至夸张的拉着大大的横幅—— 欢迎小艾老师回来!小艾老师,我们永远爱你…… “你们这些孩子……” 甄艾再忍不住,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她其实并没有做太多,只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更何况,其实在她的心中,这些孩子们才是她的救赎。 在她最无助最困惑的时候,是他们纯真无比的笑脸把她带出泥泞的,该说感谢的不是孩子们,该说感谢的是她,如果没有这一段历程,她或许仍旧找不到人生的出路。 孩子们围着她不肯散去,甄艾哄了好久,答应晚上大家要一起吃饭,她今天绝对不会离开,孩子们才肯回去教室上课。 她被孩子们包围的时候,陆锦川一直都在不远处看着她。 没有锦衣华服,也没有珍宝首饰,甚至穿的衣服也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可他却依旧觉得他的甄艾那么美。 在山里的时光好似过的特别快,回程的日子拖了又拖,却还是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 很多孩子都面临中考了,她在这里,他们不能定下心来学习,甄艾那么舍不得,可也知道自己必须离开。 山中多 雨,走的时候雨还未停,却不敢再多耽搁,山路不好走,又多发山洪和泥石流,必须趁着现在雨势不大的时候,赶紧离开。 走的时候,孩子们哭的稀里哗啦,甄艾也一路都在掉眼泪,陆成在前面开车,陆锦川也不避讳,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还会回来的,别哭了。” 甄艾赶忙挣出来,自己坐好,擦了眼泪:“陆锦川,你别这样。” 他看着她这般抗拒的样子,心里的苦,几乎快要将他吞噬。 陆锦川,再忍一忍,不要吓到她,不要把她推的更远。 “上海发生的事,对不起。” 他忽然的一句,要她有些讶异的回过头来望着他,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 “是我母亲所为,甄艾,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为你讨回公道,我唯一能做的,大约也只是从今往后与她不再来往。” 他的话音中,带着浓浓的颓丧和难过,一边是没有太多感情的生母,一边却是心爱的女人。 他知道这一次甄艾实在太委屈,可是,若将崔婉随便换成其他人,他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 “没有关系了,与我无关的人,我都不会再去在意伤神。” 甄艾忽而觉得心头的阴霾就此散开了,崔婉是什么人,她很清楚,崔婉很厌恶她,她亦是清楚明白。 那些伤害很难忍受下来,可却比至爱至亲带来的伤痛要好很多。 因为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那就该用无关紧要的态度对待。 他看着她,她的神色十分平静,仿佛那些过往,真的都变成了一缕轻淡的云烟,消失无踪。 可他知道,伤害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心底的痛,只是依旧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少爷小心,坐稳……” 正在专注开车的陆成忽然大叫一声,紧急刹车,随即却是震耳欲聋的滔天巨响在车外响起。 陆锦川和甄艾俱是大惊,不远处的山体忽然滑坡,泥水夹杂着山石滚滚而下,眨眼间就阻断了山路,行驶在他们前方数百米外的一辆车子转瞬间就被泥石流吞没,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路被阻断,而两侧的山体也开始有小块的山石往下滚落,或许下一刻他们的这一辆车子,也会面临同样的惨剧。 陆成面色惨白,可是最初的惊悸之后,他却逼着自己很快的冷静下来。 现在还有转圜的时间,他不能乱,车子上坐的是少爷和少夫人,任何一个人出任何风险,他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陆成,我们不能继续往前了,试着倒回去……” 陆锦川谨慎的看着四周情况,很快做出决断,可他话音刚落,又是振聋发聩的巨响传来,三人都回头看去,极远处转弯那里的一个小小山坡好似整个垮塌了一样,山体倾泻下来,竟是直接斩断了他们回去的路。 恐惧,死亡到来的真切的恐惧,这一刻弥漫在静悄悄的车厢里。 ps:还有一张5000字的,今天更新11000字,群么么大家!! ☆、陆锦川,你要是死了,我立刻就嫁给顾仲勋!(第二更,加更) 不要说陆锦川不是超人不是神,纵然他真有天大的本事,可在自然界面前,仿佛依旧是渺小的。 陆成牙关都在瑟瑟颤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已经是冷汗湿透,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三个人都要死在这泥流之中? 而此刻,车窗外的风雨却是越发的肆虐起来,雨雾几乎遮挡住了全部的视线,除却白茫茫的一片水汽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祧。 甄艾已经吓的瑟瑟发抖,却仍是强撑着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失控。 她知道,这样的关头,哭泣根本无用,至少,至少他们还活着,而方才前面的那一辆车子,却是直接就被泥流吞没冲入了山谷之中,那些人转眼间就被夺去了性命,连反应的时机都没有,而他们,至少还有一线生机珐。 “别怕。” 陆锦川忽然紧紧握住她攥到发白的手,他知道她心里的恐惧,他亦是知道她多么努力的不让自己因为死亡带来的恐惧而失控。 “小艾……” 陆锦川忽然紧紧抱了她一下,然后,一点点的放开她颤抖的身体,他捧住她的脸,低头深深的印了一个吻,他的黑眸紧紧的锁住她的容颜,一字一句,却要她整颗心都剧烈颤抖起来:“是我带你来这里的,那我就一定会完好无缺的把你带出去,甄艾,你相信我!” 陆锦川那么紧的握住她的手,紧到她手指关节都在发疼。 “陆锦川……” 他却已经放开她的手,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过身直接拉开了车门:“:“陆成,跟我下车!” 与其坐在这里等死,不如下车去看一看,兴许,能找到暂时安全的栖息地。 这样的时候,救援信号的发出都是难事,手机通讯已经完全断掉,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等着外界的搜救到来,而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事情,却是他们自己,必须要自救。 “陆锦川!” 甄艾在他就要跳下车子的那一刻,却忽然扑过去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她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掉,手指几乎陷入他的皮肉里,整个人都在哆嗦。 风雨从敞开的车门里涌进来,一瞬间就把她全身扑湿,她拼命抓紧他的手臂,不肯放开,只是流着泪使劲摇头:“你不能去,陆锦川,你不能出去!” 外面电闪雷鸣,山洪的吼声仿佛就在耳边,他就算是天之骄子,可却也是血肉之躯,如果出什么意外,连一丁点生还的可能都没有! 雨水将陆锦川全身都浇的湿透,他的黑发湿淋淋的贴在不羁的眉上,满头满脸的雨水,却依旧遮挡不住他英俊逼人的俊容。 而此刻,在风雨侵袭之下,在近在咫尺的灾难面前,他却只是毫不在意的对她温柔一笑,然后,用力掰开她的手指,转身毫不犹豫的冲进雨幕之中…… “陆锦川……” 甄艾凄厉惨叫,可她的声音,只是一瞬就被雷声雨声吞没,回应她的,只是怒吼一般的山洪和几乎将天地劈开的雷电。 陆锦川的身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甄艾扑在车座上,眼泪肆意的淌下来,和扑在脸上的雨水融为一体,她紧紧揪着心口的衣服,就这一刻,似乎是整颗心都被剥离了身体一样的疼。 她什么都不再祈求,她什么都不再希冀,只希望他安全的回来。 一分一秒,都仿佛是度日如年,此时是中午,天色却暗的犹如深夜一般,只有间或一道闪电,撕扯开浓密厚重黑云压制着的天幕,带来一丝的光亮。 甄艾一直紧紧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希冀那里会很快出现他的身影,可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距他离开,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小时…… 雨势有稍稍减缓的趋势,雷电也渐渐的减弱,视线清晰了一些,却仍旧不能看的太远,甄艾坐在车子里,几次控制不住的想要冲出去,却又担心万一她刚离开,他回来了找不到她怎么办。 只能这样如坐针毡的等。 不远处的雨幕里,仿佛有了一道人影,正在跌跌撞撞的往车子这边跑来,甄艾只觉整个人精神一振,不管不顾的冲到车门外向着那人影而来的方向大喊:“陆锦川!陆锦川……” 可是那渐渐逼近的人影只有一个,甄艾恍恍惚惚的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不是陆锦川,不是他。 他,没有回来,回来的人,不是他。 甄艾只感觉心脏倏然的被抽离出了身体,她眼前一阵的天旋地转,扶着车门的手往下滑,竟是直接跌坐在了泥泞之中。 “少夫人!” 陆成见她忽然跌倒,直吓的魂飞魄散,方才那场雨下的太大,山道上都是积水,已经到了小腿那么深,而且因为路面斜坡的缘故,水势还十分的急,小孩子都能冲走…… “您没事吧!”陆成见她还睁着眼,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赶紧的把她扶到了车子上去。 甄艾一双眼睛失了焦距,好一会儿才定定看向陆成,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声音却是嘶哑的:“他……呢?” “少爷没事儿,您放心,只是方才路滑,不小心扭了脚,我就一个人先回来带少夫人您去安全的地方。” 陆成和陆锦川在山道上淌着水走了很久,方才找到一处还算安全的地方,是山里原来开采石矿遗留下的一个石洞,陆锦川亲自去瞧了,大约是当初施工的时候,就防备着山里多滑坡,那石矿修建的倒是十分坚固,如今虽然废弃了,但却还是能支撑一段时间的。 陆成将车子小心翼翼的调了头,开到那石洞附近,不能前行了方才停下。 不知要在这里等多久,幸好走的时候,陆锦川担心路程太长,甄艾会中途饿肚子,带了一些吃的放在后备箱中。 陆成一并拿住,方才带着甄艾小心翼翼淌水走进那一处石洞之中。 他果然坐在石洞地上,右边裤腿卷起来,露出了肿的发亮的脚踝。 “陆锦川……” 甄艾赶忙过去,仔细看他脚踝处的伤,他此时靠在石洞壁上,闭了眼睛,脸色苍白的吓人,似乎听到她的询问,他方才缓缓睁开眼,努力对她笑了笑:“你别怕,小艾……我没事儿。” 他说话都很费力,整张脸不知是因为在雨水里泡了太久的缘故还是怎样,苍白中还透着一层的死灰色。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甄艾微微的蹙眉,陆锦川身子一向很好,按理说,只是淋雨和伤了脚踝,不会这样虚弱——毕竟,陆成看起来可是比他神色好太多了。 “是不是伤到了其他地方?” 甄艾说着,拉了他的手臂就想往他身上各处看,陆锦川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一笑:“我真没事儿,不信你问陆成,我就是脚踝那里痛的实在太厉害,大约是骨头折断了吧……” 他的脚踝确实肿的吓人,甄艾看了看他的伤处,又去看陆成,陆成使劲点头:“您放心吧少夫人,少爷只是伤了腿,我马上给他检查一下……” 陆成身为陆锦川身边第一得力的助手,自然是有些能耐的。 不过是伸手在陆锦川脚踝高高肿起的地方摸了几下,就很快做出了判断。 “少爷脚踝那里的骨头断了,这必须要去医院做手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想办法固定起来,不让断的骨头戳到皮肉里,再伤到血管。” 陆成说着,手下动作却没有停,他撕了衬衫撕成长长的布条,又让甄艾去附近找了几块废弃的木板过来,然后动作娴熟的将陆锦川的伤腿裹了起来。 “陆成你轻点……” 甄艾瞧着陆锦川疼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不由得开口,陆成慌忙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痛的眉毛都拧在一起的陆锦川,却忍不住微微笑了一笑。 他的小艾,是心疼了吧。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雨终于停了,手机通讯依旧没有恢复,陆成不愿再等下去,就让陆锦川和甄艾在石洞里等着,自己出去找人救援。 若他们三人一直待在这里,外界的救援队伍也不知道他们被困在那里,怕是要浪费很多的时间。 甄艾也赞同,毕竟,陆锦川的骨头断了,这样耽搁下去,不定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还是赶紧送去医院手术的好。 陆成离开之后,陆锦川的精神状态却是越来越差了起来,他多数时间都是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连呼吸都有些孱弱。 石洞里光线昏暗,甄艾只能摸索着给他喂了点水和吃的,陆锦川却吃的不多,只是摇摇头,要她吃东西。 陆成离开了整整一夜。 毕竟这里是深山,道路阻断了,他靠着两条腿走出这一段不能通车的道路,再联络到救援人员和陆家,需要花费的时间自然更长。 甄艾守着陆锦川许久,到了晚上,再也熬不住,到底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感觉到冷,不由自主的往他身边靠了过去。 “是不是冷?”陆锦川的声音有些沙哑的传来,睡的迷糊的甄艾‘嗯’了一声,只感觉他的身体滚烫,像是靠在舒服的壁炉边,忍不住整个人更贴近过去。 “我抱着你,睡吧……”陆锦川把她抱在怀中,甄艾抬眸看了他一眼,昏暗的夜色里,他的脸庞几乎瞧不清楚,却要她安心的又沉沉睡去。 几度陷入昏迷的陆锦川却在甄艾熟睡之后醒转过来,断骨那里痛的揪心,可痛的久了,整个人似乎也渐渐的麻木了。 怀中的她睡的香甜,可他却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全身烧的滚烫,嘴唇几乎全部裂开了,严重的脱水要他犹如架在火上烤的鱼,一刻都不得安宁。 若不是担心她会害怕,若不是为了要她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会儿,他根本不能支撑下去。 只是到底痛的厉害,身上的热度也在慢慢的上涨,陆锦川再也熬不住,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昏迷过去。 甄艾是被陆成带着人回来的动静吵醒的,她乍然被惊醒,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陆成和救援的人一起将陆锦川抬起来,她方才醒过神,赶紧的跟过去…… “怎么这么多血!” 有人发出一声惊呼,陆成也吓了一跳,甄艾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失控的扒开人群挤过去,一看之下,却是整个人都站立不稳,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他的整个后背,都被鲜血湿透了,被困在这里的一天一夜,不知道他到底流了多少血,也不知道,他到底又是怎样熬过去的! 甄艾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随行的有医护人员,将他后背的衣服剪开,甄艾清晰的看到,一截断裂的钢筋深深扎在他后背上,几乎全部没入皮肉之中。 “陆成……你不是说他没有其他的伤吗?”甄艾浑浑噩噩的望向一边目瞪口呆的陆成,轻声的询问。 陆成只是摇头,脸色难看的吓人:“我真的不知道,少爷扭了脚,不能走路,让我赶紧回来接你……” 陆成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冒着雨找到这一处石洞的时候,是为了避开一块山体上滑落的大石,少爷方才踩在了一处塌陷的泥坑里,扭伤了腿,然后整个人又随着惯性撞在了石壁上。 这石洞是由钢筋为骨架支撑起来的,少爷那一撞,也许就正好撞在了断裂的钢筋上。 他那时只顾着看少爷的腿,没有注意到其他地方,更何况,那时候天色阴沉的厉害,少爷穿的又是深色衣服…… 若他知道少爷背上伤的这么严重,他就是死也不会离开…… 对啊,陆成忽然醒悟过来,就是因为少爷猜到了他会怎样做,所以才隐瞒自己背上的伤的吧。 他担心陆成知道了他伤的太厉害,顾不上再转回去找甄艾,他担心甄艾知道了他的伤,心里难受,害怕,所以他隐瞒下来,一个人苦苦的撑着。 要陆成可以放心的出去找救援,要她昨夜,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陆成想到的,甄艾也想到了。 她站在那里,看着被抬上担架昏迷不醒的他,那是她从未曾见过的,陆锦川脆弱的样子。 脆弱到连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耗费他的生命。 她走过去,一步一步,却是那么艰难,她没有哭,她是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他这一会儿好安静,掩去了曾经的荒唐,霸道,嚣张,不可一世,原来他也有这样让她心疼的时刻。 甄艾跪下来轻轻抱住他:“陆锦川,你是个傻子。” 你是个傻子,你是全天下最傻的一个。 我已经不要你了啊,我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啊,你为什么还这么傻的为我做这些?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回来了,你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心疼了? 我告诉你陆锦川,你要是死了,我立刻就嫁给顾仲勋,我决不食言。 可如果你乖乖的回来…… 甄艾忽然低头,轻轻在他冰凉的唇上吻了一下。 你不是最想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吗?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晚上和我睡在一起吗? 我怀念消夏园的夏天了,陆锦川。 ps:真心付出的少爷,还是很赞的~~~加更完毕了,有奖励吗??这么好的少爷~~ ☆、整夜,她守着等他醒来。 道路仍旧不通,陆锦川下了死令,直接派了直升机过来将陆锦川带回了宛城。 宛城最好的骨科和外科专家都已经到齐,第一时间陆锦川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甄艾淋了一场雨,原本就不太强健的身子也撑不住,发起烧来,可她执意不肯走,医护人员拗不过她,锦年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守在陆锦川的手术外打点滴祧。 又是漫长的一夜,天亮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掉了,甄艾顾不得其他,一下子站起身来向着走出来的医生冲过去珐。 将近一整夜的手术,让出来的医生和护士俱是一脸的疲态,边走边摘下口罩,还来不及喘口气,已经对上守在外面亲人迫切焦灼的目光。 尤其是最前面的年轻女人,黑亮的眼眸里那些光芒亮的摄人,那里面的期盼和希冀太浓烈,要人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手术很顺利,等陆少醒过来,大约就没事了。” 医生短短的一句,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甄艾只感觉自己一颗心腾时落回肚中,可双腿竟是丁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软软的直往地上倒去。 锦年赶紧让韵梅上前扶住她到一边长椅上坐下来,仿佛是心头大石落定,甄艾此刻才感觉到身体不舒服的几乎难以支撑。 “你这孩子,自己都还病着呢……这下好了,锦川没有大碍,你也安心去休息吧。” “是啊少夫人,你脸色白的吓人呢。”韵梅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她,一时之间又喊了曾经的称呼,她反应慢半拍的想起来,有些紧张的看了看锦年和陆臻生,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站在不远处锦年身后的傅思静,却是目光深深的在她脸上看了一眼,复又收回视线。 少夫人…… 她还真是小瞧了甄艾,已经离婚四年了,陆家还有对她忠心耿耿的下人。 难不成,还盼着她有卷土重来的一天?不过看今天这情境,也未必不可能。 从前一直是锦川追,甄艾躲,可如今有了这样一番变故,甄艾说不定就回心转意。 傅思静觉得周身都在冒寒气一般,从里到外冷的冰凉。 她等了这么久,执念藏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样一个重归原点的结局?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啊,和陆锦川大约此生是绝无可能了,只是,除了固执的等下去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一个人把所有的筹码都堆在了一件事一个人身上,如果中途撒手,等着她的只有血本无归。 可如果就孤注一掷的等下去呢,会有转机的时刻? 傅思静此刻却是清醒的,她知道,只要有甄艾在,陆锦川大约永远都不会看到别的女人。 她如今残了一条腿,走路的样子,自己看了都觉得难受,更何况眼光高的离谱的陆锦川呢? 可到了如今,她还有什么办法?除了绝望的等下去,她的人生,似乎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三十四的女人,还能盛放多久? 更遗憾的是,这一生都未曾有盛放的机会。 傅思静紧紧的攥着掌心,甄艾,甄艾…… 这世上,为什么要有一个你这样讨厌的存在? “不如,你先回去休息,等到锦川醒了,我让护士来叫你过去……” 锦年温声说着,眸光里已经满是疼惜,这样娇小纤弱的一个姑娘家,遇到了这样大的事,还能撑到如今,已经算是难得。 从前对她认识的不够深,以为不过是一个内秀温柔的姑娘,可如今瞧来,她却也有坚韧的一面和自己的主张。 这是好事儿,如果将来她和锦川真的在一起,要撑起一个家和偌大的企业,只有温柔可不够,该决断的时候,亦是要有决断,该坚韧的时候,一个女人也要做到无坚不摧。 傅思静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陆家,锦年的每一分变化,她都清晰看在眼中。 从最初的不甘心,渐渐生出怨恨,事到如今,看着她对甄艾的关心,傅思静除却心底一声冷笑之外,再无任何的表情外露。 口口声声说什么与母亲是至交好友,口口声声说什么把她当女儿一样疼,这就是她的疼爱? 从前她母亲还在,她在锦川拒绝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提撮合他们的事情,如今母亲死了,她一条腿废了,她更是不会让自己和她的亲侄子在一起! 别人都羡慕她得了陆家长辈的青眼,别人都夸赞锦年对她好的犹如亲生,可只有傅思静自己知道! 但凡她真的疼她半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自苦成这样! 如果当初,锦川对甄艾还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的时候,她以长辈的身份出面帮她说几句话,锦川难道会真的不听这个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婶婶的话? 可她就是不肯,是不肯得罪自己的亲侄子,还是,也瞧不起她这个丧了父亲寄人篱下的孤女? 傅思静现如今,对陌锦年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她这般惺惺作态,还不如干脆对她不管不问,她瞧着她虚伪的样子都觉得恶心! 想到这段时间她私下里张罗着要给她介绍对象,傅思静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她介绍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是纨绔子弟,就是无法承继家业的小儿子,她傅思静就算落魄到了这样的境地,可也不愿就这样被她摆布。 以自己身有残疾为由,婉转拒绝了她几次提出要她去相亲的所谓‘好意’,傅思静想,她纵然这辈子嫁不得陆锦川,也不愿被她们摆布着跳进火坑。 眼见她如今对甄艾,已经再不是当初不愿提及的模样,傅思静更是忍不住切齿冷笑。 若有一天,这甄艾再给陆家扣一顶绿帽子,她倒是要好好瞧一瞧,陌锦年的脸色会多么的难看! 要知道,在上海的这几个月,甄艾可一直都住在顾仲勋家里呢。 傅思静这边正想着顾仲勋,顾仲勋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瞧着那男人一脸忧心紧张的模样,傅思静倒是心里一阵好笑,啧,又有好戏看了。 她这个干妈难不成忘记了,人家现在身后还跟着一个护花使者呢。 “陆太太。”顾仲勋饶是再怎样担心甄艾,却还是克制着先与长辈打了招呼。 锦年见他匆匆过来一脸忧心的样子,面上的神色就微微凝滞了一些,但不过少顷,却是恢复如常,对顾仲勋淡淡一笑:“顾先生也听说了?” “陆少如今怎样了?伤势如何?” “倒是劳顾先生担心了,锦川手术很顺利,待会儿醒过来就无事了。” 顾仲勋微微颔首,仿佛松了一口气:“这就好,陆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恢复如常的。” “借您吉言了。” 两人客套一番,顾仲勋这才看向甄艾:“小艾,我听说那边出了事,一直都很担心你,你……” 他想询问她好不好,可这么多人站在这里,顾仲勋向来又不是那种感情流于外表的人,一时之间,关心的话竟是说不出口。 “我没事儿。”甄艾输着液,却仍是觉得整个人提不起劲来,知道他化险为夷那一刻,她整个人仿佛就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没事儿就好。”顾仲勋见她脸色发白,没力气多说话的样子,心中纵然有千般的疼惜,却也只能默默吞回肚中。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一直守在手术室的陆成,难得失控的样子,兴奋的冲出来大喊,锦年乍一听喜讯,几乎不敢相信:“真的?锦川醒了?” 甄艾亦是双眸晶亮的望着一脸喜悦的陆成,两手却是忍不住的紧攥成拳。 知道他向来身子好,意志力强,却也未料到他会这么快醒过来…… 甄艾一时之间,只觉那些欢喜几乎是沁润了每一个毛孔,又沿着她的血管游走到四肢百脉,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进去亲眼看一看他,却又好似,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所有人都望着陆成,顾仲勋却独独望着甄艾。 ps:两个人的感情暂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是一些外力因素作祟了,所以,决定甜一段时间!!! ☆、她想,不如回到他身边吧。 她的喜悦,浸润在每一寸眼角眉梢里,清晰外露的,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心脏里,渐渐的就溢满了酸楚,而那酸楚,逐渐无法遏制,将他整个人都给吞没。 他这样聪明的人,难道就看不出来么祧? 甄艾她的心里还爱着陆锦川。 一直一直,她都未能忘记陆锦川,一直一直,她把心封闭着,不让任何人靠近珐。 得知消息那一刻,顾仲勋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所以他顾不上矜持和尊严,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来找她。 可等着他的,却是更重的打击。 顾仲勋忍不住想,如果这一次他跟着她一起去山里,如果当时出事的时候他也在场,如果受了伤的那个人是他,甄艾会不会……也如此刻担心陆锦川这般,也为他难过忧心?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永远都没有如果。 顾仲勋想,若他并非这样性子端正的人,若他身上有向衡那种不管不顾的年少张扬,若他不是那种谦谦君子,他执意跟着甄艾一起,陆锦川又能奈他何? 纵然他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准则,可却不会,在这样重要的一局上,输的这样惨。 “太太,是真的,少爷刚才醒了,说要喝水……”陆成说着,声音里竟然带出了一丝哽咽。 他跟在陆锦川身边这么多年,两人之间可以说已经超脱于上下级那种关系,而如亲人一般互相依靠了。 这一次是他的疏忽,竟然连少爷受了这样重的伤都没有发现,他自责的恨不得以死谢罪,也正因为如此,陆锦川这般快的苏醒过来,他简直是最高兴的那一个! “好好好!”锦年心中亦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这孩子好端端的遭受这样的伤痛,喜的却是上天有眼,到底让他醒了过来。 “太太……” 陆成有些歉意的喊了一声,目光却落在甄艾的脸上:“少爷说想见少,甄小姐呢……” 陆成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众人,俱是各怀心思。 顾仲勋只是静默望着甄艾,虽心中已知道必然结果,却仍是忍不住生出小小希冀。 锦年却是欣慰却又了解的颔首微笑,望着甄艾的目光却是忍不住的露出几分慈爱。 傅思静自始至终都沉默站在锦年之后,陆成说出这句话时,她猝然的抬头死死看了甄艾一眼,却也只是转瞬,就又垂了眼眸,保持着她一贯大方沉稳的表情。 甄艾心中不由得微酸,竟是忍不住就站起身来向着病房入口走了一步,只是短暂的失控之后,她又停住脚步,低了头不再上前。 想去看他,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若他们两人心无芥蒂,那么此刻,她该是毫无顾虑的第一时间冲进去,可是…… 毕竟,他们曾经是夫妻,可如今,已经分开四年。 毕竟,她在出事之前,心里一直都笃定的是自己再不会回来他身边。 毕竟,她已经决定,不再趟入陆锦川私生活的浑水之中,也不愿,再重蹈覆辙,要生活重新回到过去的原点。 可是,所有的决定,仿佛都随着这一场突然的灾难烟消云散,在生死面前,她忘记了所有,心中所求的,都是他安然无恙。 如今他真的苏醒过来,那么她,该怎样抉择? 甄艾并不是违心的人,在他伤重昏迷不醒的那一刻,她确定知道,她不能放下他,她的心里依然记挂着他。 这一生,遇到相爱的人,实在太难。 从前以为,和宋清远是缘分天定,这一生,除了生死都不能拆散他们两人。 可是后来,那么轻易就分道扬镳。 遇上陆锦川,她曾经对他这样的男人深恶痛绝,可谁又能知道,偏偏是她曾经深恶痛绝的人,却一次一次包容她,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也不是铁石心肠,她记着他对她的好,所以纵然孩子没了,离婚了,她想起他时,更多的却还是他待她的那些包容和疼爱。 那一夜在北京,与疯癫的岑安促膝长谈时,有短暂清醒的岑安,曾经抱着她的手臂一遍一遍说: 小艾你如果遇到一个深爱的人,一定要紧紧的抓住他,一定要告诉他知道。 因为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错失了开口的机会,然后永远的错失了那个人。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一辈子,下辈子,都没有机会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甄艾知道,岑安的心中,一直都惦记着昔日暗恋了整整四年的学长,她曾经那么开心的对她讲,等到她升职之后,事业稳定了,她要亲自去杭州找学长,向他告白,就算学长拒绝了,她也没有遗憾了,毕竟,那四年的暗恋,那么长的等待,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总算,今生无悔了。 只是后来…… 那也许就是岑安所说的,永远的错失。 甄艾总是不敢去想,如果岑安早一些和学长告白了,如果岑安去了杭州,学长接受了她,她留在杭州没有回来宛城,那么,是不是一切都变了? 如今的岑安,是不是想起过去,也会后悔? 就如这一次,如果陆锦川真的,真的在这一次灾难中死了,她想起曾经,难道真的不会有一丝后悔和遗憾? 后悔他追到上海的时候,她没有能温柔一点,后悔他一次一次恳求她回来的时候,她那么残忍的断然拒绝? 遗憾在他生命的最后,她没能给他一丝欢喜? 岑安说她总是在逃,四年前想着逃离,四年后,仍旧不敢面对。 可是如今她却在想,如果真的不能放下,那么可不可以,试着给彼此一次机会?不如,回到他的身边吧…… “小艾……” 锦年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她怕甄艾会拒绝,她怕锦川,又一次的失望。 甄艾却忽而一笑,她望着锦年,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却是渐渐变的明亮璀璨,她嫣然一笑,那笑,宛若是一根锐利的刺,瞬间就狠狠扎入了傅思静的心口。 而那笑,却像是锋利的冰刃,硬生生斩断了顾仲勋最后一丝念想。 他惨淡一笑,缓缓后退一步,却到底,还是未能说出阻止的话语。 而今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阻止呢? “伯母,我先去看锦川了。” 甄艾的声音轻轻响起,仿若是梵音响在耳畔,锦年只感觉心头一轻,伸手握住甄艾的手腕,轻轻拍了拍:“好孩子,你这一份心,婶婶记在心上了。” 医生说他伤的太重,但庆幸的是并未伤到心肺,只是失血过多,所以整个人此时还很虚弱。 他伤在后背和腿上,因此此时只能趴在床上,麻药的药效已经过去了,此时疼痛已经清晰袭来,陆锦川感觉自己只要稍稍一动,腿上和背上就痛的犹如火灼一般。 可犹是如此,在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的时候,仍是忍不住的回头去看。 “是小艾吗?” 失血和脱水,要他的嗓子疲哑的难受,说话更是粗嘎难听,而此时忍不住的一回头,更是牵动了背上的伤口,饶是陆锦川这样的大男人,也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冒了一头的冷汗。 “你别动!” 甄艾眼瞧着他一张脸腾时变的雪白,而背上缠着的绷带清晰的蕴出一团嫣红来,只吓的心口一缩,忍不住就喊了一声,却是已经快步走到他的床边,想要伸手抚一下他的伤处,又怕自己再一次弄疼了他,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小艾……” 他乖乖趴着不敢动,也不能回头看到她的表情,这样久久的沉默,就要他渐渐得心生不安起来。 他这一声唤,就有些气弱,甄艾一肚子的复杂情绪,顷刻之间就荡然无存,她轻轻叹了一声,在他床边坐下来:“伤口还疼吗?” 仿佛这是四年分别以来,她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语调和他说话,一瞬之间,似乎时光倒流,一切都回到从前。 ———————————— ps:要甜甜甜,船船船,你们做好准备了吗???快来爱我么么哒!!! ☆、最喜欢她,就是最喜欢她……(甜蜜蜜的) 依旧是在消夏园她的闺房里,那最浓情蜜意的一段时光。 他坐在地板上处理公事,她窝在沙发里看书,时不时的他抬头看她一眼,而她也会柔柔的一笑,不说一句话,那所有的情意,却都明了在两人的心中。 他竟然能忍了四年,四年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打败了孤独和想念熬过来的? “怎么了?”甄艾听不到他的回答,又见他一直趴在那里不动,还以为他是伤口痛的太厉害,急的不知怎么办好,站起来就要冲出去唤护士进来,陆锦川却不顾背上的伤口,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小艾别走。珐” 他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一丝鼻音,甄艾的心软的不能自持,不由自主重又坐下来:“好,我不走。” 她抬手,轻轻抚了抚他微微有些乱的头发:“陆锦川……” “嗯?” 他趴在在枕上,目不转睛的看她,甄艾的唇角微微的扬起,浓密的长睫把她眼底的情绪遮挡起来,他却知道她的眼底也盛着笑意。 “你现在这样子,一点都不帅了。” 她的手指尖缓缓的从他头发上往下滑,沿着那英挺的眉,一点一点往下,到最后,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然后,是脸庞上几片擦伤的淤痕。 是啊,他此刻身上缠着绷带,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好几道血口子,嘴唇干燥裂开,他确实是,一丁点都不帅了。 “那怎么办?我变成丑八怪了小艾还喜不喜欢我?” 他的脸更紧的贴着她的掌心,不愿挪开一分一秒,她微凉的掌心,熨帖着他的肌肤,却仿佛连伤口的疼都缓解了大半。 甄艾轻笑,却是缓缓摇头。 “我也是正常人,怎么会喜欢丑八怪?” 她说的一本正经,却掩不住眼底的一抹促狭,陆锦川趴在那里,视线受阻,哪里看得到,不由得眼底露出一抹失落来。 小艾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丑八怪也喜欢,可他变丑了,小艾却不喜欢了…… 如果以后他老了,小艾是不是也要嫌弃他了? 见他不再说话,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甄艾终究是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骗你的啊。” 她说完,也不去看他,直接起身走过去帮他倒水,陆锦川一下抬起头,却只看到她窈窕的背影。 正是盛夏,之前因为在深山,逢着下雨,她穿的就稍微厚一点,可此刻,在以夏热闻名的宛城,她就穿的单薄的多了。 脱去去山里时穿的冲锋衣,里面不过是简单的白色雪纺衬衫,搭配着一条水洗白的牛仔裤,平底的罗马鞋,她个子不高,但胜在比例特别好,人又挺拔,看起来就格外的舒服。 白色衬衫束在裤腰之中,那一把细腰更是清晰毕露,她抬手倒水的时候,手臂微微抬起,衣袖如水一般倾泻下来,那一截白的耀眼的小臂浮现眼前,只是这般,就几乎要他无法自持,陆锦川视线不敢再定格,赶忙挪开在一边,心却渐渐跳动的热烈而又迅疾。 从前想不通为什么有的男人可以一辈子只要一个女人,现在才明白,就如他和甄艾,因为喜欢,打心窝里喜欢,所以所有的视线只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一腔热血,也只能全部全部倾付于她。 甚至于,她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些许诱惑——大约在别人眼中也称不上是诱惑,就能让他整个人都血脉偾张…… 陆锦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现在还不能动弹,他哪里还能这样乖乖躺着? 最喜欢从后面抱着她,用尽全力将她整个人箍入怀中,最喜欢嗅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香,却每每都要他沉醉不已。 “喝点水吧?” 这边正在胡思乱想,她却已经端了水走过来,水杯里插着吸管,陆锦川蹙眉:“我一个大老爷们不用这玩意儿。” 甄艾不由得失笑,发现他现在还特别爱用‘大老爷们’这个词呢。 “你不用怎么喝?又坐不起来。”甄艾把水杯递到他面前,“喝吧,听话。” 陆锦川就乖乖的偃旗息鼓了。 席佑晨和宁淳他们在出事后也是忙了整夜,提心吊胆了许久,还是听到他无碍之后方才得空回家休整了一下,现如今知道他醒了,就结伴来医院探望病号。 几个男人一进来,甄艾都觉得这偌大的病房瞬间就被塞满了一样。 她原本就不是擅于交际的性子,陆锦川这个玩伴里,也就和宁淳稍稍有点熟悉,甄艾和几个人打了招呼,就端了陆锦川喝空的杯子走到一边,要他们几个人说话。 “嫂子,不如你去休息休息吧。”宁淳眼见甄艾熬的眼睛有些微红,不由得说了一句。 陆锦川虽然心里万分想要她陪着自己,但更心疼她身子熬不熬得住,也忙跟着说道:“去吧,去隔壁房间躺一会儿也好,看看你眼睛红的……” 他的心疼,简直丝毫遮掩都没有的流露出来,却是自然而又真切。 甄艾下意识的看了那几个大男人一眼,脸颊却是微微的红了:“我没事儿……” 这般说着,到底还是抵不住几个男人看好戏的目光,“那我先去房间,你有事叫我……” 她话音落定,宁淳他们脸上笑意更盛了,甄艾赶紧的转过身拉开.房间门躲了进去,陆锦川却是一直看着她直到门关上许久,那目光才仿若拉长的蜜糖丝儿一般,缠缠绵绵的收回来。 席佑晨就打趣:“哟,锦川……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甄艾走了,陆锦川这才趴着动也不动,听了席佑晨的话,讥讽一笑:“你小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席佑晨被他呛声,哪里肯服输,他向来又是个不正经的,看着陆锦川被裹得木乃伊一样,又不能动弹,哪里还有往日霸王似的模样,不由笑的前仰后合几乎不能自持:“哎呦呦,锦川啊,你这什么造型啊?可真酷啊,什么时候也给哥们儿来这样一套装备!” 陆锦川的一条腿脚踝那里断了,此刻裹着厚厚的石膏,与他平日里的风流倜傥,简直不能同日而语,这么讲究的一个人,沦落到这般境地,怨不得席佑晨乐不可支。 梁思谆是几个人中比较稳重的一个,闻言就打断席佑晨:“你也正经点,锦川现在正遭罪着呢。” 陆锦川却不在意的睨了席佑晨一眼:“你想要这样一套装备还不简单,让你那个什么骆湘莞把你从床上踹下去不就有了!” 说起来,席佑晨和骆湘莞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也算他们圈子里的笑谈了,席佑晨有好几次都被骆湘莞差点给从床上踢下去了…… 平日里哥们儿几个开他玩笑,席佑晨向来是笑的比谁都大声,可这一次,陆锦川说完话,却觉得气压忽然变的格外低沉,席佑晨更是脸色黑的难看,拿了烟扭头就出了病房。 陆锦川有些不解,梁思谆却是轻轻叹了一声,见席佑晨出去了,这才对陆锦川道:“……你是不知道,那个骆湘莞,根本是个骗子,骗了佑晨小千把万了,还不包括平日里花销的那些,现在跑的无影无踪,佑晨都要气疯了,扬言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废了她呢……” 陆锦川闻言也有些惊骇:“……怎么会这样?” 他是见过那个骆湘莞几次的,标标准准的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笑起来甜甜的,人又颇为灵动,从小就学跳舞,身段特别好,据说从前家里十分豪富,只是渐渐的没落了,却还算是大家出身。 那时候他还想着,甄艾是个不爱说话不爱和人打交道的,骆湘莞也十分的内秀,她们两个人说不定能成为朋友,以后,大家再一起聚会的时候,她也就不会特别的无聊,总有人陪着一起说话了,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出…… 梁思谆也微微摇头:“是啊,谁能想得到呢?前些天佑晨还嚷嚷着给她好好过生日呢,可转过头,人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听说,房子里稍微值点钱的,都被她搬空了……” ☆、爱她,就是在全世界面前,全心全意维护她。(继续甜蜜蜜哒) “怎么能贪婪成这样?”陆锦川微微的蹙眉:“佑晨待她这般上心,以后谈婚论嫁也不是不可能,她何至于如此……” 一直未开口的宁淳却忽然说了一句:“我也这样想的,但凡不是个傻子,就能明白这个道理,难道骆湘莞不知道嫁给佑晨的好处可比眼前这点蝇头小利来的好太多?我觉得,八成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祧” 席佑晨出去抽了几支烟,似乎情绪就平复了许多,他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点吊儿郎当的情绪不屑说道:“你们知道那贱人卷了我的钱和东西干什么去了吗?珐” 梁思谆和宁淳都讶异询问:“佑晨,你找到她了?” 席佑晨把玩着手里精致镶钻的打火机,微微垂着眼眸,嘴角一勾,笑道:“还没,不过是听到了一点消息。” “骆湘莞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原本两个人该结婚了,只可惜他们骆家现在落魄了,未婚夫家里就瞧不上眼……现如今,从我手里骗走这么一笔钱,可不正好嫁妆就有了?” 席佑晨说的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可陆锦川却清晰看到了他眼底深浓的暗沉和几乎要压制不住的躁动。 他是过来人,昔日甄艾和宋清远十几年的情分横亘其中,他尝过那种无可抑制的酸楚和愤怒,他亦是失控过,不能自已的伤了她。 他知道情字太伤人,可也知道,真的爱上了,在意了,根本无法自拔。 如今的席佑晨,不过是四年前正在经历的他。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判断,骆湘莞是不是也和甄艾一样,值得一个男人去忏悔,蜕变。 “佑晨,有些时候,亲耳听到的,亲眼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相……” “锦川……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骆湘莞那贱人,也根本不可能是甄艾这样的人。”席佑晨靠在椅子背上,微微抬起下颌,他眯了眼,放浪一笑:“我他妈早就该知道,男人根本不能收心,我要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一心一意的对她,又怎么会有现在这样一场耻辱!” 他从来是心高气傲的人,说起来,和陆锦川关系特别好的这几个少爷,哪个出身拎出来不是一等一的好,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们的,何曾低声下气讨好过别人? 尤其是席佑晨,若说陆锦川从前是风.流,那席佑晨简直就是私生活一塌糊涂。 陆锦川好歹还有个底线,和哪个女人好的时候,也只和那一个女人好,分手了才找新欢,席佑晨却是新欢旧爱都能搅合在一起,恨不得大家一起恩恩爱爱的唱一出合家欢。 也正因为如此,骆湘莞的事,才更让他受刺激,也更无法忍耐。 “佑晨,不管怎样,你听我的,不要太草率的去做决定,免得将来后悔也来不及……” “锦川你什么时候也变的满嘴大道理了?你现在劝我一套一套的,那当初嫂子和宋清远那混蛋不清不楚的时候,你怎么不冷静面对……” “佑晨!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梁思谆眼瞅着陆锦川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至极,赶忙出声阻拦,席佑晨也知道自己不该提从前,有些讪讪的住了嘴。 “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和你们说过我和甄艾的事,但我觉得,现在是有必要说一说了。” 陆锦川的语调分外认真,认真到席佑晨都不由得坐正了身子。 “甄艾她,从和我领了结婚证那一刻起,和宋清远就再也不曾不清不楚过,她是个十分简单透彻的人,在感情方面,更是绝对不会脚踩两条船,从前的事,不过是我被人蒙蔽了双眼,和她毫无关系,只是那时候我太糊涂,不是她的错,却要她承担了那些错的后果。” “嫂子是个特别好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宁淳开口说了一句,也有些不满的看了席佑晨一眼:“佑晨你不该这样说她,嫂子受了这么多委屈,已经够可怜……” “宁淳说的是,她跟着我,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从前有宋清远搅合不清,后来又是云卿,以至于我和她失去了孩子,又闹到了离婚的地步……只是你们记住,这一切,她都是最无辜的一个,错的那个人是我,所有的责任,也都在我的身上,她走之后,我很多时候夜里睡不着都在想,大约这就是我之前那些混乱生活造成的报应,如果我一直都是一个私生活干净的人,如果我清清白白的等着她出现,我们怎么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四年,我一直在反思自己,也一直在改变自己……” 陆锦川毕竟重伤未愈,此刻说了这么多的话,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他气息微乱,稍稍停顿了片刻方才说道:“我们几个是打小光屁股就在一起的铁哥们儿,今天我有一些话必须要说,如果你们认我陆锦川是兄弟,那就必须听我的!” 宁淳第一个点头:“锦川你说吧,我听你的。” 梁思谆和顾维安也纷纷点头,席佑晨撇撇嘴,却认真说道:“咱俩打小就爱斗嘴,时不时还要干一架,从前你让我听你的,我绝对不会答应,但今天,锦川,你说什么我都听!” “甄艾性子内向,又不擅长和人交际,她不像是咱们,凑在一起就爱闹腾,她就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看看书弹弹琴写写字,我也知道,从前我带她出来和你们聚会的时候,她不怎么爱和你们说话,你们就觉得她这人难接近,不好相处,也多有怨言,甚至,从前佑晨还说她还不如云卿,但是,我就是喜欢她,她什么样儿我都喜欢,既然我喜欢,那以后,就请哥几个都担待一些,毕竟,我陆锦川这辈子以后也就这一个女人了……” 陆锦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复又看着几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特别认真的说道:“若你们给我陆锦川面子,那就也得给甄艾面子,从今往后,她就是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也不准挤兑她,谁也不准说她一个字的不好!” 病房里的几个男人纷纷点头,可隔壁房间里靠在门背上的女人,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也许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的痛下决心,以后不管怎样的风雨兼程,她都绝不会再胆怯的后退。 因为他的包容,疼惜,因为他为她做的一切,从不曾要她知道,也从不曾会来主动邀功,只是默默为她做的这一切。 曾经孩子没了的时候,后悔遇上他,怨恨遇到他。 可这一刻,她却觉得,幸而这辈子遇上他,若非如此,怎么会知道被人这样爱着会这么的幸福? ******************************************************** “小艾,小艾……” 陆锦川早上睁开眼,没有看到那个最喜欢的人在眼前,立刻就心慌慌的开始叫她名字。 这是他住院的第七天,背上的伤愈合的很好,毕竟当初做手术的人都是外科的顶尖专家,陆锦川身子底子又一等一的好,如今他已经不再每晚趴着睡了。 可饶是如此,甄艾也命令他必须躺一会儿就翻身,不能一直压着伤口。 陆锦川骨子里大男子主义,觉得甄艾管的太严了,可现如今,她就是逼着他每天喝黄连,他也不会有一个字的怨言,更何况,这可是出于关心他才会如此,陆锦川心里就越发美滋滋的了,却在甄艾命令的时候,脸上做出不情愿的样子说道:“我又不像你,面人儿一样,我身子好着呢!” 甄艾就一眼瞪过去,那样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发起火来的时候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害怕,反而更是害的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凑过去在她小刷子一样的长睫毛上狠狠的亲一口。 “对,你不是面人儿!你就是现在被缠的像是一只木乃伊一样不能动弹的病号而已!” 席佑晨那天取笑他的话,她可记得真清楚!陆锦川不由得有点讪讪的,忽然想到什么,又赶紧问:“小艾,你说我要是以后变成瘸子了怎么办?” ps:其实我觉得少爷挺好的,之前我说不喜欢何以琛,是因为,我觉得七年时光,他一个字的解释都不说,让赵默笙背着“负心人”的名头背了七年,他怎么忍心呐??至少少爷是不愿听到别人说甄艾一个字的不好的!当然,我说这些可不是说少爷比何以琛好,所以大家不许攻击我维护少爷!!!求下票票,这个月不想冲榜了,冲榜太累,但是也不想名次太难看票数太少,就酱紫要面子!!! ☆、陆锦川最看不得的就是甄艾掉眼泪…… 他此刻心里想着的都是什么“那以后我做你的腿,我做你的拐杖”,“放心还有我”之类情意绵绵的话,想的自己也美滋滋的笑起来,却不料那小女人张大眼睛看傻瓜一样看着他,丢给他一句:“变成瘸子了那就瘸着走啊,难不成你还会飞……祧” 陆锦川被打击的半天都不搭理她,谁把那个温柔似水的甄艾还给他! 这会儿甄艾刚准备好早餐回来,出电梯就看到小护士笑吟吟看着她:“陆太太,陆先生找您呢!” 甄艾一张脸腾时就红了起来,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赶紧向房间跑去。 “你嚷嚷什么啊!”甄艾推开门就气鼓鼓的瞪着他:“一整栋楼都听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嚎!” 幸好陆臻生财大气粗,这家医院也有陆家的股份在,这一整栋小楼只住了陆锦川一个病号,才不觉得太丢脸,可还有医生护士啊,这些天甄艾都觉得那些小护士一看到她就笑的眼睛弯弯…珐… 尤其是刚才,她都要丢脸死了! 都怪那个陆锦川!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拿着饭盒干什么?这些事让护工去做,你歇着去,别累着了!” 他见面就是一连串的话,甄艾心里那点称不上怒气的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你怎么不穿裙子?天这么热,外面女人们能都穿裙子了,你干嘛还穿牛仔裤?” 陆锦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每一字里都透出大大的怨气来。 他已经四年,四年没见过她穿裙子的样子了! “我穿裙子怎么照顾你啊。”在医院里守着他,换药,擦身子,喂饭,喂水,等等等,都是她亲手做的,穿着长裙子甩来甩去的,太碍事了。 “我不要你照顾我,有护工呢,你就陪着我说说话就行了!” 陆锦川心里立刻又甜蜜起来,但是想到她这些天的辛苦,又不免蹙眉,护工都有三个,足以把他照顾的妥妥帖帖,他不想她累到自己。 “你要护工给你喂饭擦澡吗?” 甄艾利落的将饭盒打开,香喷喷的早餐是她在楼下的厨房亲手做的,简单却又营养丰富,正适合他这样需要补身子的病号。 陆锦川一想,是啊,他可是绝对不能忍受护工阿姨给他喂饭擦澡的,吃饭他可以撑着自己吃,擦澡…… 还是要甄艾动手的好。 “不要吧,那就乖乖吃烦。” 甄艾把勺子送到他嘴边,一双眼眸含着淡淡的笑看着他,陆锦川忍不住嘟哝一声:“……怎么感觉我像你的儿子一样……” 他话音还未落,立刻就后悔了,紧张的盯着她:“小艾,我,我不是有意的……” 可她的拿着勺子的手已经隐隐的颤抖起来,而那漂亮的眸子里,更是飞快的聚集起了朦胧的雾气。 “小艾……” 陆锦川伸手握住她颤抖不停的手,他不该提起这些,他知道她心里有多痛,看着她眼圈飞快红起来的样子,他只觉得心都被人挖空了一样的疼。 “陆锦川……” 甄艾垂下长睫,再怎样的忍,却还是在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那一刻,眼泪止不住的滚了下来。 “小艾,你打我,你骂我,都行,你别哭,你别哭成不成,你知道我最看不得你哭……” 他不知如何是好,想要给她擦眼泪,又害怕她会生气,毕竟,孩子,是他们之间的一根刺,他怕她想起来,就会恨他,怨他。 甄艾却缓缓的伏下身子,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臂弯里,她任凭自己的眼泪肆意的往下流,任凭自己放肆的哭出声来。 有多少个夜晚,哭也只是一个人蒙在被子里悄声的哭,又有多少个难过的时候,却要强忍着把眼泪都吞入肚子里去。 她纵然再逼着自己坚强起来,却也只是一个女人,也希冀有一个肩膀要她好好的依靠着。 譬如此时,在他的怀中,在他温柔的话语里,她终是可以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情绪,把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倾泻出来,而不用有任何的担心和顾忌。 因为她知道,他和她是一样痛的,因为她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他都能理解,都能包容。 “哭吧小艾,哭出来就好了……”她的哭声渐渐放大,那样的悲痛,不是他们经历其中,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她抱着他的腰,却是哭着狠狠咬在他的臂上,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他却只是更紧的抱住她。 她自来都是感情内敛的人,譬如那时候孩子刚刚没了的时候,她哭也只是默默的流泪,更多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悄声的呜咽。 而有些悲痛,必须要发泄出来,憋在心中久了,就会变成毒瘤,更是要她无法解脱。 哭出来是好事,那就痛痛快快的哭吧小艾。 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咬他,她的心情是矛盾的,不该恨他,却又止不住怨他…… “陆锦川,我们的孩子没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你知道吗?知道吗?就算以后还有,可也不是他了……” 甄艾哭的脱力,将他的臂上几乎咬出血痕来,陆锦川痛的一头冷汗,却仍是抱着她不放。 “我都知道,小艾,你心里的难过,我和你一样感同身受,可是,我们总要往前走啊,孩子若是知道我们一直惦记着他,他也会高兴的,可是,若他知道你为了他这么难过,是不是他也会哭?” 陆锦川轻轻帮她擦去眼泪,两个人双眼红红的望着对方,在这一刻,仿佛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谁都无法挤进去他们的世界中去。 “他会知道我在想他吗?” “一定会的……” “陆锦川……” “小艾,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锦年走进病房的时候,几乎吓了一大跳,两个人眼睛都红红的,要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甄艾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伯母……我给您倒水去。” “是伤口疼?还是你欺负小艾了!” 锦年脸一板:“这些天都是小艾照顾你,锦川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小艾,我可不放过你!” “婶婶,到底谁是你的亲侄子啊!”陆锦川故作不满的抱怨,却是正色说道:“我怎么会欺负甄艾,我疼她都来不及……” 傅思静进来的晚,推门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他这样认真的一句。 饶是知道甄艾是他的心尖宠,却也在听到他这样毫不遮掩的一句疼溺话语的时候,忍不住的心里尖锐一疼,那些酸楚和无法抑制的嫉恨,几乎就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了。 握着门扶手的手指捏的死紧,紧到呼吸都在灼烧的痛。 她死命的忍着,把快要夺眶的眼泪忍回去,她不能哭,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正常。 毕竟,如今的她是锦年的干女儿,陆锦川甚至还要对她叫一声姐姐。 多么讽刺,兢兢业业了这么久,到最后却是落得姐弟的名分。 傅思静其实也明白,她如今对陆锦川的感情,早已不是当初那么的纯粹,时光荏苒,她因为付出太多,投入的太深,所以那一份感情早已变了质。 舍不得那个不顾一切投入去爱的自己,舍不得自己付出的那些心血,除了继续沉沦下去,竟是再无出路。 很多时候也在想,傅思静算了吧,找一个男人,过得去的,就嫁了吧,有陆家在,她的日子会过的很不错。 可到最后,却还是不甘,她在梦里总是看到那个一路孤独前行的自己,一路默默爱着付出着的自己,荒废的年岁,逝去的青春,脸上细细的纹路,要她怎么能松开手呢? 仿佛松开手,过往时光里那个背负了那么多的可怜的自己,就会荡然无存了,再也找不到了。 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更爱的更难以割舍的,或许只是那个深爱着陆锦川的自己,她,傅思静自己啊…… 到底还是推开门,有些微跛的走进去,脸上却挂着浓浓的笑:“哎呀,是我们来的不巧了,干妈,不如咱们还是回去吧……” ps;啊喔,我要一点点揭穿傅思静了。。。。 ☆、终于知道了当初他送傅思静首饰的真相 到底还是推开门,有些微跛的缓缓走进去,脸上却挂着浓浓的笑:“哎呀,是我们来的不巧了,干妈,不如咱们还是回去吧……” 她说着,眸光从陆锦川已然淡漠的情绪上掠过,微微停滞之后,就落在了甄艾身上崾。 她穿简单的T恤,牛仔裤,长发扎了起来,正在倒水,微微垂着眼眸,神色宁静而又淡然,她的心头,那一点嫉妒再也遮掩不住。 锦衣华服又如何?满身珠翠又能怎样?纵然她打扮的富丽堂皇艳丽逼人,可在陆锦川的眼中,大约依旧连她甄艾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吧。 而傅思静的一席话,却是让甄艾脸上的羞色更浓,只是到底长了年岁,已经不再是曾经笨嘴拙舌的少女。 “傅小姐说的哪里话?快请进来坐吧。躏” 甄艾转过身,把白水放在锦年的面前,却又转过脸,只是挂了一抹淡淡的笑,望着傅思静,却是不轻不淡的表情,仿佛,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人似的。 “您喝茶还是白水?”她淡淡的询问,哭过微红的眼圈,却要她看起来更有一种让人心怜的美。 做什么摆出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同情你才好!就是这样会哭会闹娇滴滴的样子,才把锦川迷的五迷三道! 傅思静有些遗传了她母亲的性子,平日里颇是心气高,更看不得女人动辄就哭哭啼啼的,从前觉得甄艾这样的人,锦川新鲜劲儿过去了就会甩手忘的干净,可如今瞧来,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心里翻江倒海,犹如燃着一把火一般,可面上却是笑意更盛,她抬抬手,抿了一下鬓边的头发,璀璨夺目的钻石在那一张端庄秀美的容颜旁夺目的璀璨,她施施然在锦年身侧坐下来,亦是望着甄艾莞尔一笑:“真是劳烦甄小姐了,我喝茶就行。” 她依然这样称呼她,从她和陆锦川结婚之后,到如今他们离婚,她的称呼从来没变。 仿佛,只要她这样唤了,甄艾就能一辈子钉死在甄小姐这个称呼上,可,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就算明明知道是自欺欺人,她却还是咬死了牙,也不愿意改变。 锦年有些微微别扭,似乎回头看了傅思静一眼,但见她一副坦然的样子含笑坐着,她也只得作罢。 甄艾并不在意,对她一颔首,就转过去泡茶了。 纵然如今的甄家早已落魄的不值一提,可甄艾的出身到底还是摆在那里的,更何况她的母亲出自大家,消夏园一草一木无不彰显了那个家族曾经的品味和底蕴。 甄艾就算年幼丧母,可血缘关系摆在那里,自然这些大家闺秀基本的玩意儿,她都做的不错。 傅思静冷眼看着她一举一动,娴静十足却又行云流水的样子,一双手,更是一点点的紧攥起来。 碧绿的茶叶在沸水中浮沉,甄艾的唇角自始至终都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泡好茶,亲自端到傅思静面前来:“傅小姐,请。” 傅思静一笑,伸手接过来,她手指纤长,肤色比不得甄艾那般白皙,在常人中也算耀眼了,腕上带着一枚十分精致的手钏,样式是一株兰草的样子,简单,却又别致。 甄艾微微蹙眉,忽然轻轻开口:“傅小姐的手镯真别致。” 陆锦川闻声,不由得回头看向傅思静的手腕,目光落在那手镯上,却生出旖旎心思,这样漂亮首饰,也该带在甄艾手上才好看,傅思静也太黑了一点。 却是浑然忘记了自己当初不过是随意的一个举动,却带来了后面多少的隐患。 “是么?”傅思静未料到她会忽然这样说,也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首饰,笑道:“这是一整套呢,都是以各色各样的兰花为造型,我也很喜欢呢。” 她一边说着,却是一边抬手轻轻抚了抚手腕上的镯子,眸光仿佛也随之变的温柔下来,犹如含春少女一般,要人看了都忍不住生出遐想。 “我也瞧你整日带着这一套首饰,这样爱重,可见是真的喜欢了。” 锦年也凑趣说了一句,却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傅思静闻言抿唇一笑,抬起眼眸似乎别有深意的看了甄艾一眼,说道:“这是我特别在意的人送的,自然心里就格外的看重一些。” 这次不等甄艾开口,锦年已经好奇的问道:“是么?是谁送的?都没听你提起过 呢……” 傅思静却是含笑不语,只是微微摇头:“这是秘密,可不能说的,干妈可别生气。” 锦年自然不会和她计较这些,甄艾也不再多问,转过身走回陆锦川床边,安安静静坐了下来。 陆锦川的目光却又几次看向傅思静,隐隐的,仿佛想到了什么,却又不能确定。 锦年和傅思静离开之后,陆锦川也不避讳,直接叫了陆成过来询问。 “是我送的?” 陆成看了甄艾一眼,也不隐瞒:“是啊,少爷,您忘记了,那时候您和我说,这傅小姐也算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见我对她没意思,就自个儿走了,品性倒还不错,你就看着挑选一套首饰送给她吧,毕竟她是我婶婶的贵客……” 陆成学着陆锦川当初的语气,简直学的惟妙惟肖,逗的甄艾也忍不住的抿嘴一笑。 见甄艾笑了,陆成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不算什么事,但要是少夫人吃醋了生气了,不也是他的罪过了。 “所以你就挑了一套兰花首饰?” 陆锦川睨着陆成,声音里带了一点咬牙切齿,身为中国人,哪个不知道兰花象征着什么,怨不得傅思静整日带着不离身,指不定当初收到礼物之后,心里又生出了多少自作多情的想法呢。 “不是您说的她品性还不错吗……所以我就随便挑了一套……” 陆成嘀咕着,有些埋怨的样子。 陆锦川就让他自去忙,待到房间里只有他和甄艾的时候,他方才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却是一手把玩着她光滑的头发,一边问道:“看样子,你好象早知道这是我送的了?” 甄艾伸手把他拉着自己头发的手指拿开,蹙着眉有些娇气的嗔了一句:“你扯疼我了。” 陆锦川的手移开,却又落在她纤细腰上,作势轻轻掐了一下:“快说,你什么时候知道首饰的事的!” 甄艾脸上的笑却是一点点的敛住,她坐正身子,抬眸看向陆锦川:“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你喝醉了,闯到消夏园来……” 陆锦川略一想,就记起来,点点头:“当然记得,那天晚上我确实喝的太醉了,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还记得,第二天我和你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陆锦川点头:“记得。”转而却是忍不住失笑:“我真是傻,怎么会相信你的话,已经那样明显的事情……” 甄艾却低了头,傅思静那一夜发来的简讯,一直都烙印在她的心上,也正因为如此,她方才心灰意冷,隐瞒了一切。 如果她没有发来简讯,如果她告诉了陆锦川,那么他们两人之后的关系就不会再逐渐的破裂下去,也许,孩子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那天晚上……你后来,睡着之后,手机响了,傅思静给你发了两条信息……” 饶是已经知道了首饰的真相,可甄艾却仍是觉得满嘴苦涩,她将那两条简讯,一字不漏的背出来,喉头却已经堵得厉害。 “我那时候看到那些话,真是全身冰冷,也就是那一刻开始,我对你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 陆锦川又是气又是悔恨,若早知道会闹出这样一场,他当初怎么会让人送首饰给傅思静! 也真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自作多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也不怪甄艾难过,那样的简讯,字字句句透出来的浓情蜜意,倒像是他陆锦川当初和她傅思静一曾恩爱过一场呢! Ps:傅思静啊,何必呢,当初留下一份美好不是挺好的,现在看来,这兰花首饰,你自己也带不下去了吧~~~求奖励求表扬,么么哒~~~ ☆、时隔四年,她依然甜美如昔…… “那简讯呢?我后来也没看到我收到简讯啊……” 甄艾咬了咬嘴唇,此刻也觉得自己当初怎么那么蠢,不问也就算了,甚至,甚至还删掉了…… 就是怕陆锦川看到了会怀疑她是因为生气才故意隐瞒那一夜的真相的珐。 可傅思静难道就不怕,陆锦川看到了质问她,然后她的计谋就不能得逞了祧? 真是想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其实说真的,也就是遇到甄艾这样不愿质问爱藏心事的女人,换做别人,傅思静又怎么能得逞? “你呀!” 陆锦川实在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能不能先问问我?” 甄艾又是心虚又是委屈,眼睛红红的看着他,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陆锦川,你还想着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啊!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陆锦川简直要被她给气死了,一把将她拽过来按在怀里,惩罚似的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我怎么没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能说会道了,嗯?” “疼死了……”甄艾气的狠狠推开他,他这一下明显有点重了,嫣然红唇被他咬的微微肿起来,陆锦川一时之间又是后悔又是心疼,赶紧把她又拉过来,拇指摩挲着她唇上微肿的那一处,声音里都带了焦灼:“没事儿吧?真的很疼吗?” 甄艾一把把他的手打掉,亮闪闪的眼眸瞪着他,“陆锦川,你别避重就轻!你还没解释第二条简讯怎么回事……” 他一愣,转而却是斜睨着她,一副‘你还好意思问’的模样:“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陆锦川简直恨她也不是,爱她也不是:“你要是不和那个老男人出双入对,我怎么会发疯去和她扯白不清?” 甄艾细细一想,忽而气恼瞪着他:“你胡说什么啊,我是去看顾子铭的!” “你让我看着你们拉着一个孩子说说笑笑的下楼来,你觉得我还能淡定吗?” “那你就去和她跳舞,还送她回去?” 甄艾说着,又似笑非笑看着他:“人家都说,男人对于真正不喜欢的女人,是连多看一眼都不肯的……” “甄艾!” 陆锦川一下收了脸上的笑,严肃望着她,他这般模样,倒是把她也吓了一跳,还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也就咽回了肚子里去。 “这样的话,以后再不许你说!事到如今,我待你的心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懂?还安这样的罪名在我头上?” 他难得这样认真严肃的说话,甄艾倒是有些后悔起来,微微低了头,却是咬着嘴唇也不说话。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见她似乎知道自己不该乱说,但又不好意思承认的样子,他还能怎样? 也许他可以在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都保持冷静克制和疏离,但独独面对她,就是怎么都硬不起心肠。 能怎么办呢?谁让他这么爱她。 “过来。” 陆锦川伸手,甄艾头垂的更低,却是坐着也不动,眼底却是渐渐的蕴出了泪来。 说起来,他们之间发生这么多的事,几乎有大半都是因为她未能全然的相信他。 可是,又怎么能怪她呢,原本他们之间就隔着这么多的人和事,她又是这样的性子,敏感,纤细,却又骨子里倔强,带着一些傲气…… 只是现在想来,若当初能多相信他一分,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大有不同。 也许孩子,就能保住…… 想到孩子,眼泪又要夺眶,因为她一直都记得,当初姑姑说的那些话,她身子底子不好,年少时的不知调理和保养,一直都有宫寒和月经不调的毛病,而且还十分严重,那时候姑姑帮她调养了很久,却还不敢说她可以顺利怀孕,所以那孩子就更显得弥足珍贵…… 后来,出了意外,孩子没了,小月子里,因为执意想要离婚,逃离这让她厌烦的一切,更是失于调养,这些年,她虽然因为四处旅行,健身,身子好了许多,可是有些病根,到底还是彻底的留下了,每个月的那几天,总是难受的不行,只能躺着不动。 还会再有孩子吗?也许这一辈子,她都要和孩子无缘了。 所以她过不去这一道坎,所以她一直,都耿耿于怀。 她从未曾恨一个人这么深,包括昔日伤害了母亲和自己的生父,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她仍是选择了原谅。 可是云卿,就算她死了,她想起她,仍是恨之入骨。 所以连带着陆锦川,她四年的时光都未曾释怀。 可如今,他们彼此坦白了心迹,想要以后携手走下去,这些东西,就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怎么又哭了?”陆锦川见她眼圈渐渐泛红,也顾不上太多,直接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怎么了?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就生气了?好了好了,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刚才说话重了,是我不好好不好?” 甄艾却眼泪掉的更凶了,说起来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一个人的时候,伤筋动骨也难得落泪,可在喜欢的人面前,怕是掉根头发都要撒娇半天。 “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陆锦川以为她是因为刚才他‘教训’她那几句话才哭成这样,已经又一次毫无底线和节操的后悔了,并且主动承认了全是自己的错……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怪你,我也不该和她跳舞还送她回家去,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我只和你跳舞,我的车子也只坐你一个女人,好不好?” 甄艾哭的抽噎,好半天,才抬起一双哭的桃子一样红肿的眼眸望着陆锦川,一边哽咽一边问道:“你不骗你?” “不骗人……” “那你发誓!” “好我发誓,如果我再欺骗甄艾,就让我天打五雷……” “你闭嘴。”甄艾急的赶紧捂住他的嘴:“让你发誓你就发这样的誓,什么话你都敢说啊!” “那你还生不生气?” 他有些紧张的望着她,那一双漂亮的眸里,满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她确定他的心意,知道他只爱她一个人,这一颗心渐渐的仿佛又活了过来。 想要问一句‘如果以后我再也生不了孩子了怎么办’,可到底还是没办法在这样的时刻问出口。 也许,上天还会再眷顾她一次呢?也许,她就幸运的拥有了他们的孩子呢…… “小艾,其实我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真的,为四年前那个幼稚不成熟的陆锦川,为那个爱的方式错的离谱的陆锦川……”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长头发,轻叹一声:“我当时,真是太愚蠢太幼稚了,就算看到你和顾仲勋说说笑笑,我也不该用这样的方法才刺激你,而事实也证明了,我那样偏激的做法,只能把你推的越来越远……” “那要是现在你再遇到这样的事呢?” “现在……你敢!” 差点就被她给绕进去了,陆锦川瞪她一眼,却见她唇角弯了起来,而颊边的两只梨涡渐渐的浮现,他忍不住盯着面前小女人那一张梨花带泪的脸,渐渐看的入迷。 原来真正的爱一个人,才会觉得全世界所有美好的词语加起来,都不能形容她的美丽。 “你看什么呢……”甄艾被他这样看着,到底还是不好意思起来,推了他就想从他怀里挣出去,陆锦川却是一把将她抱紧,低头就深吻了下去。 憋了四年的男人到底有多可怕?若说此时甄艾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的话,那么等到陆锦川腿上石膏拆了之后,她方才彻底的体会到…… 只是此时,陆锦川时隔四年,第一次这样亲吻朝思暮想的女人,几乎恨不得将她的全部都拆吃入腹,她柔软的唇瓣,香甜的小舌,她唇齿之间清新的味道,她迷醉之时隐忍不住的轻喃低吟,犹如燃烧的烈火迸溅在干柴之上,瞬间就燃起燎原大火…… ps:甜的大家都不吭声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她羞涩的表白,就是以你最喜欢的样子出现,带你回家。 陆锦川的手原本箍着她的细腰,渐渐的,却有失控的趋势,一路从她衬衫底端钻进去然后攀爬到她光洁的后背,有些心急的摸索着她文胸的搭扣…… 甄艾原本被他吻的迷迷糊糊,他微微有些粗砺的手指几乎快要摸索到自己胸前的柔软时,她整个人才忽地清醒过来…祧… “陆锦川……” 微微喘息着将他推开,甄艾面色红到发烧,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这可是在医院,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来探望陆锦川,若是有人来,他们这一副衣服皱巴巴头发凌乱气息紊乱的模样,人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珐? 甄艾就算是如今性格爽朗了很多,可到底骨子里还是照旧是个保守的人,若真被人看到,她也不用见人了…… “今天放过你也行……” 正兴致高涨的男人,在心爱女人的惶恐害羞面前,也不得不偃旗息鼓,更何况现在他动弹不得,甄艾又是个保守的性子,决计不肯在他上面的,这事儿也没办法,只得忍了下来,可是小小少爷…… 陆锦川低头瞧了一眼已经抬头挺胸的那里,不由得又有了一股子烦躁窜出来。 方才的话说到一半,这男人又硬生生的转移话题:“小艾……” 甄艾忙着整理自己的衬衫和头发,只是用水汪汪的眸子瞪了他一眼。 “你看我这里怎么了?”陆锦川皱着眉,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指着被子下面身体上的某处。 甄艾第一个想到是不是他的伤口怎样了,也顾不得方才的羞赧,赶紧凑过去连声询问:“怎么了?是伤口疼?还是脚踝那里不舒服……” 陆锦川却掀开被子,拉了她的手按在自己昂扬的可怕的那里:“你看我这里……” 甄艾一怔,转而却是立刻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又羞又气,一下甩开他的手:“陆锦川!” “哎呦……” 她甩开陆锦川手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把自己的手打在了他的小小少爷那里,男人那地方可脆弱的很,陆锦川瞬间就变了脸色,额上也冒出了冷汗。 “陆,陆锦川……”甄艾看着他脸色发白,蜷缩着身子躺着的样子,也不由得骇了一跳,但又怕他又在耍诈,竟是不敢靠前…… 陆锦川疼的说不出话,只是咬着牙微微颤抖着,甄艾眼睁睁看着那原本趾高气昂的小小少爷逐渐的偃旗息鼓,变成了一个小可怜,这才知道这次八成是真的弄疼他了…… “陆锦川……你没事儿吧?” 甄艾有些小心翼翼的靠过去,陆锦川丢了脸,一把拉住被子把自己盖起来,不愿意搭理她。 他,他什么时候小的这么寒碜过? 真是丢死人了! “疼的很厉害啊?要不我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陆锦川面朝着墙壁躺着,还是不搭理她,疼痛已经纾缓了很多,这会儿其实已经差不多没事了,只是,也得让她长长教训,不然以后再这样下手没轻重,她下辈子的下.半.身幸福可怎么办? “陆锦川……对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让我看看,是不是伤的很厉害……” 陆锦川心下一动,但转而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还是只能按捺下去。 “那……我去找医生过来好不好?” 甄艾见他一直不搭理自己,就想着大约是真的伤的厉害他才生气的,也不由得有点害怕起来,她虽然对这些了解的不多,可想着,大约男人也和女人一样的吧,总有某些地方是很脆弱的…… 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就向门外走,预备去找医生过来。 “回来!” 陆锦川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却在看到她有些后怕的惶恐眼神时,忍不住的宠溺一笑:“真是再没见过比你还要笨的女人了。” ********************************************************** 那时候回来宛城参加陆灵珊女儿的百岁宴时,还是初夏。 而如今他终于可以下地拄着拐杖暂时走一小段路的时候,已经是宛城的深秋。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身体底子好,医生又技术高超,恢复的就格外好一些。 那一天甄艾亲自来接他回家。 陆锦川常常抱怨,说是整天待在那一栋小楼里,闻着消毒水的味道都快要无聊死了,还好有她陪着,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度日如年。 甄艾想到那个男人有些傲娇却又忠犬的样子,这一路走来都忍不住的笑。 两个多月的时光,她的头发又长了很多,虽然不如从前及腰那样长,但也算是长发飘飘了。 穿了他喜欢的长裙子,层层叠叠的轻纱,在秋风里飞扬起来,她的步伐轻快,笑容一直没有消减。 可在走进电梯那一刻,却又有些忐忑不安,他看到她这一份惊喜,会是什么表情? 不由得有点期盼,却又带着一点害怕。 陆锦川已经等的心急,护工和佣人已经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也换了干净的衣服,再不用整日穿着家居服,要她常常说起他不如从前那么帅了。 “怎么还不来?” 昨夜她执意要回家一趟,破例的没有在医院陪他,结果他一整夜都没有睡的踏实。 特别是半梦半醒的时候,总有患得患失的错觉,以为如今她和自己的恩爱,不过是一场梦,以为等到天亮,她还是不会出现。 所以现在,虽然还不过是上午九点,他却已经等的心急如焚。 陆成就说:“不如我出去看看?”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病房外已经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很轻很轻,但他却是立刻敏感的捕捉到。 微一抬手,制止了陆成出去的动作,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的靠近,然后是扭开门锁的声音,然后,是门打开的声音…… 她的身影,纤细袅娜的一抹,就全部映入他的眼帘。 陆锦川凝望着她安静站在那里的样子,她披着长长的头发,穿他喜欢的层层叠叠的长裙子,更是他喜欢的墨绿色,简单的平底鞋,不高的个子,却因为纤瘦而显得娇小轻盈,她似乎有些不安,却又似乎有些害羞,看了他一眼就垂下头来,两只脚在地毯上前后蹭了蹭,方才乖乖的站好不动。 陆锦川只感觉眼眶里酸涩起来,他未曾料到,她会给他这样一份惊喜。 因为他喜欢,所以她就这样穿。 她的心,终归渐渐有了越来越多他的位置和存在,更或许,她也已经爱上了他,深爱。 陆成和佣人们早已知趣的退了出去,甄艾瞧着那些人都走了,方才觉得不那么羞涩,抬眸看他一眼,却见他端坐在窗子前。 干净的烟灰色衬衫,西裤,头发也修剪的锐利而又有型,胡子刮的干干净净,住院这么久,到底还是被她养胖了一些,两腮也就不再瘦到凹陷,恍惚之间,仿佛一切又回到从前。 他仍是那个鲜衣怒马的豪门少爷,而她,仍旧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最初。 甄艾的嘴唇渐渐有些颤抖,他微红的眼眸,更是要有着一颗细腻玲珑心的她急速的红了眼眶。 他站起身,竟是干脆不用拐杖,甄艾吓了一跳,赶忙想过去扶他,陆锦川却抬手制止。 并不算远的距离,他却走的很慢走了很久。 “从前是我向你走,如今,依旧是我走向你,甄艾,这一辈子,我都要如初的爱你,宠你。” 他展开双臂,颀长高挺的身躯犹如最有力的最温暖的依靠,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那是最幸福的安心,最安心的幸福。 他抱紧她,她亦是双手扣在他窄腰后,用尽了力气环抱着他。 许久,他方才在她鬓边轻轻一吻,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先去叔叔那里,有件事,现在该说清楚了。” ps;怎么感觉都可以结局了,可是孩子还没生呢。。。。啊,船还没开呢。。。坏人还没解决呢。。。 ☆、就不能好好儿的,正正经经的说会儿话啊…… 许久,他方才在她鬓边轻轻一吻,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先去叔叔那里,有件事,现在该说清楚了。” 甄艾一愣,她性子本就聪慧,立时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祧。 大约是有关傅思静的事情吧。 甄艾对傅思静没有好感,但此时此刻,她却并不赞同陆锦川去拆穿此事。 毕竟,她发来的两条简讯,说的都是事实,她有心辩解,很容易就可以蒙混过关,也对她造不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珐。 再者,毕竟她如今是锦年的干女儿,与陆锦川之间的关系已经由此坐定,此时他们再贸然提起陈年旧事,倒是让婶婶脸上也难堪。 虽然她算是孩子时间的罪魁祸首,可她自己也并非全然没有责任,再者,就算是婶婶斥责她,因此而不再喜欢她,又有什么用处呢? “锦川,我觉得我们现在暂时不要提这件事了吧。” 甄艾心中自有自己的打算,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隐隐觉得傅思静这人并非这么简单。 从她可以不顾生死的纵身一跃,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来看,这个女人,绝非心思简单的人。 而她如今已经是孤身一人,又加上一条腿也跛了,更是让人同情不已,此时他们提起往事,更何况只是这样有些夸大的两条简讯而已,别人只会以为她甄艾,实在是太过心思狭隘。 怎么,已经把人逼成了这样子,难不成还要人家再死一次,干脆给你们一条命? 锦川如今正是最关紧的时候,陆臻生慢慢就要退出商圈,陆家的重担要由陆臻生的长子陆秦至和他来担起,但陆秦至主要是负责资阳那边的总公司事宜,宛城的一切,是全都要靠陆锦川来担起的。 这一次因为突发的山洪事故,导致陆锦川伤重住院,也因为此事,他这些年做的这些慈善,才被人一点一滴的挖了出来,立时之间,风向大变,很多人都对陆锦川刮目相看,也正因为如此,他在这一次的竞选中才有了更多的把握。 本来在他们去山里的下一个月,竞选就要开始,因着陆锦川的伤,大家特意商议要延后三个月,这三个月,依旧是由上一届的商会会长陆锦川暂代会长一职。 但如今陆锦川已经可以下床走动,竞选的日子也就定了下来。 他要接替叔叔竞选商会会长一职,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的也在盯着那个位置。 她虽然不关心这些,但也隐约听说,陆锦川最大的竞争对手,一个是赵景予,而另一个,就要属一向低调神秘的晏家了。 从来不爱出风头,也从来不爱社交的晏家,忽然宣布他们的长子要来竞争下一任的商会会长一职,瞬间就在宛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要知道晏家发家有上百年了,并且和其他家族不一样,他们晏家世世代代行医,也是到了晏家老祖宗这一辈,才开始踏足商界,却未料竟是个经商奇才,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只是后来建国后,晏家那位老爷子似乎是嗅到了政.治风向不对劲儿,很快做出决断,捐献了大批家产之后,就携带晏家全部族人远渡重洋去了美国。 几十年悄无声息的一个大家族,几乎被内地的人遗忘干净,其实已经在美国繁衍的枝繁叶茂,甚至有人断言,晏家几乎是操控了美国一半的药品行业。 而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晏家新一代的家主方才带着家人回国,一点一滴,稳扎稳打,让晏家再一次在国内站稳脚跟,然后又逐渐的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因为晏家是中医世家出身,不知有多少珍贵难得的不传秘方,也正因为如此,晏家方才广结善缘,在圈内一直口碑都很好。 纵然他们家中诸人一向行事低调,不爱与人应酬,但提起晏家,众人都要赞一声好的。 也正是如此,这一次晏家忽然宣布他们的长子晏清君要来竞选下一任商会会长一职,立时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就连陆臻生都说,不可小觑,晏家虽然低调,但口碑一直不俗,晏家长子晏清君一直都在海外打理晏家的总公司,半年前回国,他料到晏家会有大动作,却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打起了商会会长的主意。 晏清君不过31岁,却至今未婚,陆臻生消息灵通,暗里查探得知,仿佛他有一个不知生母的私生女,但从未曝光于人前,甚至连照片都没有一张,因此并不知真假。 但陆臻生并不是这样的人,他要争,也是光明正大的争,从不会使一些不光明磊落的手段,因此这些事也只是告诉了陆锦川一人知道。 陆锦川一向尊重叔叔,自然对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陆锦川对甄艾又从不设防,无话不说,因此这些,甄艾也有耳闻。 她很为他担心,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个忽然杀出来的晏清君,绝对的不简单。 年龄和陆锦川不相上下,但听闻其人稳重的简直超乎于同龄人,而又十分的有手段,不然,也不会以三十出头的年纪,就打理起晏家的总公司事宜。 慢慢把她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陆锦川未料到从来不爱考虑这些事情的她,竟会想的这么细腻,不由得伸手把她揽入怀里,狠狠亲了一口,喜不自禁的说道:“可算是知道为自己男人打算了……” 甄艾抬眸看他一眼:“好好儿的说正经话,你又动手动脚。” 陆锦川哪里理会她这丝毫没有怒气的微嗔,只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又亲了她几口,方才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说道:“这些外面乱七八糟的事,你别操心,这是我们男人的事,哪里有让你担惊受怕的道理,不过你有句话说的不错,暂时还是先别打草惊蛇了,叔叔婶婶那里,先不要提,但傅思静这个人,经过你说的这件事之后,我更是觉得她必定还有什么事是你我不知道的。” 当初傅思静的纵身一跃,虽然暂时打消了陆锦川对她的猜忌,但事后想一想,他却更是觉得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只是,毕竟事情过了四年,而云卿,也已经化成了一捧枯骨,当初与她有过交集的那些朋友和旧识,而今也早已不知道身在何处,想要查探,难上加难。 很多时候陆锦川想起来,也不免有些后悔,若是阻止云卿寻死,说不定如今,早已一切都水落石出。 但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他只能让陆成着人继续暗中查探,希望能有蛛丝马迹的收获。 “她一定是爱惨了你吧。”甄艾想到锦年说的那句话,说傅思静日日带着那首饰,从不离身的,可见她多么看重。 若不是用情至深,又怎么会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 “我不认为她那样的是爱。”陆锦川叹了一声,知道有些事,就该他和甄艾敞开了去说,说出来了,那个人那些事,也就不再会对他们两个人造成困扰了。 “她和从前的我一样,认为爱一个人必定就要有相应的回报,就如从前的咱们,我喜欢你缠着你,你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就生气,你和宋清远见面,我依然生气,咱俩没少争执,冷战,我还记得,我打了你一巴掌……” 陆锦川说到此处,竟是忍不住的喉头一紧,这也是他无法释怀的一件事,自己爱都来不及的女人,却竟是自己第一个对她动的手。 “过去的事,你还提起来做什么呢?”甄艾自然也是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的,可是后来再想从前的那些事,怎么就觉得曾经的自己这么傻呢? 有时候,爱一个人自己都根本不知道,有时候,期盼,想念,也是爱一个人的开始啊。 “纵然过去四年,十年,一辈子,我大概也不能忘记了。”陆锦川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里,轻轻蹭着她的鬓边,她的头发乌黑而又冰凉,贴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他却根本不舍得放开。 “那好啊,你记着也好,以后你要是对我不好了,我就把这一巴掌讨要回来,不,我要一百倍的讨要回来!” 甄艾难得俏皮的说话,自己也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陆锦川却在她耳边呵气一样低喃了一声:“那怕是你一辈子都要不回来了。” ps:先让我下一本打算写的男主冒个头,晏清君,猪哥喜欢你哟~~~你的幼薇还在等你接她和女儿回来~~~ ☆、在所有人面前,认认真真的说:她叫甄艾,她是我的妻子! 陆锦川却在她耳边呵气一样低喃了一声:“那怕是你一辈子都要不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怎么可能对你不好?这么千辛万苦才骗回来的老婆呢……珐” “好啊,你也承认你是在骗我了?祧” 甄艾脸色红红,回头瞪着一双翦水双眸睨着他,作出生气的样子,陆锦川最喜欢她微嗔的模样,大而明亮的眼睛总是润着水光,要他忍不住就会想起一个词:柔情似水。 从前觉得这样的词语真矫情,可如今瞧来,却恰恰是形容她的最佳词汇。 “先把你骗回来,然后好好儿的爱上一辈子,行不行?” 他低低的笑,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然后低头,缠绵亲吻她柔软的唇,浓情蜜意的时候,他覆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句什么,甄艾立时狠狠摇头:“陆锦川你想也不要想!” 这男人,她就知道,满肚子都是坏水,她就不该给他好脸色看! “呐,我现在腿不方便啊,你就不能迁就我一点?” 陆锦川无赖起来,简直是天地难容。 知道自己腿不方便,还惦记着那样的事啊,真是一天都不知道消停,甄艾莫名的开始担忧起自己以后的人生了。 “腿不方便就老老实实待着。”甄艾瞪他一眼,站起身来:“赶紧走吧,陆成他们在外面等着呢,叔叔婶婶也在家里等着你呢。” 陆锦川也知道再这样耽搁下去不太好,毕竟叔叔婶婶是长辈,没有让他们一直等着自己的道理。 扶了他下楼,陆锦川一路都在抱怨:“你别这样扶着我,我又不是个残废,不就是一条腿还不能多走动嘛……” 甄艾就又瞪他:“不扶着你,你又不用拐杖,难道要单腿蹦吗?” 陆锦川立刻脑补了一下那样的画面,啧,简直是画面太美,他都不敢看了…… 上了车子,回去陆家宅子的路上,陆锦川忽然想起什么,就问她:“离商会会长竞选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叔叔在公司忙,我也很闲,我想着,不如我们飞上海一趟?” 甄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住院期间,她已经给他说了程灵徽的事情,原想着,等他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了,他们再一起去上海…… 可她心里到底还是一直都惦记着灵徽和她的孩子,不能释怀,这么久了,那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你……你和那个林漠,真的有几分交情吗?” 陆锦川简直都有些不好意思说,轻咳了一声,方才作出轻描淡写的样子道:“嗯,七八年前,我们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还打了一架,事后倒是一起喝过几次酒,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果然女人的关注点都是和男人不一样的,甄艾立刻就问:“怎么还打了一架?” 陆锦川哪里好意思说,当时他喝醉了,为了个小明星和林漠起了点争执,他酒劲儿作祟下先动了手,林漠伸手倒也是个好的,若不是陆成一直跟着他,怕是他要吃亏的。 “就是一点小矛盾,事后就说清了。” 也就是甄艾这样不爱追究的性子和简单的人才会相信他的话,听他这样说,也就不再多问,反而替灵徽欢喜起来。 若林漠看在过往的交情份上,肯给陆锦川一个面子,那灵徽……指不定和孩子就能团聚了。 因着陆锦川先提起,甄艾就有些坐不住了,回家之后应付亲朋这几日,她都有些心不在焉,行李早就准备的妥妥当当的,甚至连给孩子买的衣服和礼物都收拾好了,就等着陆锦川这几日忙完,一起飞上海。 ************************************************* 飞机降落在上海机场的时候,是一年中最美丽的十月。 甄艾迫不及待的乘车与陆锦川一起赶去见灵徽的时候,那一栋公寓早已经空无一人。 小区里的物业说,住户是在三个月前搬走的,一个开着悍马的男人来接她离开的,他们也不知道她搬去了哪里。 见不到灵徽,只能先去找林漠,毕竟,依着他对灵徽那样的独霸欲,灵徽的下落他定然清楚知道。 陆锦川想见林漠,并不算什么难事,只是多年不曾再有任何瓜葛的两个人想要再联络上,也颇是费了一些周章。 这个时候,曾经的花花公子陆少朋友遍天下的好处就彰显了出来。 待到等着林漠飞回来与他们见面的空隙里,陆锦川的电话都没安生过,都是昔日那些狐朋狗友约着他出去吃喝玩乐的。 甄艾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一边抿着嘴儿笑,陆锦川挂了电话,也有些不好意思,这,大约也算是对自己当年的年少轻狂和不安分的一个很好‘回报’吧。 想到推不掉的晚上的聚会,陆锦川又有些头大,不过他带着甄艾去参加,想必那些人也不会那样不管不顾的挖他的老底了。 可这件事上,还是咱们的陆少有点天真了。 陆锦川带着甄艾辅一出现,众人就起哄起来,闹腾的最厉害的是上海两个出了名的小开,平日里交际的都是撕葱啊,勤奋啊这样的二代,性子当然是说不出的张扬。 “锦川,你怎么换口味了啊?什么时候喜欢这样文文静静的妹子了?” “是啊是啊,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那些前凸后翘的大波儿妹的啊!” 两个小开搂着两个漂亮鲜嫩的嫩模,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甄艾,嘴里逗趣着说道。 甄艾垂了眼眸,纵然知道他从前是怎样的人,但这样亲耳听到别人说起,心里到底还是介意的,知道他如今和往日已经判若两人,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毕竟,他从前有那么多的女人…… “别胡说。” 陆锦川从握在掌心里那只渐渐冰凉的小手上,就感知到甄艾此刻心里的难过,他握紧她的手,转而却是干脆把她搂在怀里,方才看向那几个闹的最厉害的少爷,认真说道:“她叫甄艾,是我的妻子。” 闹腾的现场忽地安静下来,连那几个小开也忍不住的坐直了身子,有些惊愕的看着陆锦川。 少顷,才有人有些不信的说道:“锦川……不是前几年听说你结婚又离婚了吗?你小子可真不够意思,结婚也不给哥们儿打招呼,怎么,这是又再婚了?” 陆锦川知道他们的性子,说出来,那就是在意了,他少不得要好好解释。 “当初事出突然,我和甄艾只是领了结婚证,想着等到办婚礼的时候才请大家过去参加,但是后来,因为一些误会,我和甄艾分开了,我们分开了四年,也是前几个月方才重归于好的,虽然现在我们还没复婚,但在我心里,甄艾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所以,还请大家给锦川几分薄面,也不要难为小艾的好,她和别人不一样,不爱说话,脸皮也特别薄……” “陆锦川……” 甄艾都忍不住了,赶紧扯扯他的袖子,这人的样子,简直像个罗里吧嗦的更年期老头,她都觉得别人看她的眼光快要把她给刺穿了…… “我天!” “锦川……我说,你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哎呀呀,我要好好向嫂子请教请教,怎么就把咱们的陆大少给驯服了?” 那人口里说着,竟似真的要走过来请教甄艾似的,甄艾自来都害怕这样的场所,总有一种怎么都融入不进去的感觉,下意识的就想往陆锦川身后躲,但还未迈出脚,她忽然又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大大方方的站好,微笑的看着来人。 她如今,已经再不是四年前那个稚嫩的小姑娘了,有的时候,她也该学着坦然的面对,毕竟,她总不能真的一辈子躲在陆锦川的羽翼之下。 “你好。” 甄艾缓缓开口,然后轻轻微笑,她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总会有些羞涩和忐忑,但就是这样一份浅淡的羞涩,却更要她此刻看起来清秀而又柔美动人。 ps:小艾要一点点的成熟起来了,不要再像从前那样做一只驼鸟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很快就要出场了,写完最后一段剧情,就结束他们的故事,当然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感谢大家的陪伴。 ☆、真是够了,每一次他看她,就仿佛在看着一盘子美味一样! 亭亭玉立站在那里的年轻女人,有着纯天然的一头长发,漆黑,如墨,穿白色的长裙子,却是衬衫款,因此在这样私人却又稍显正式的场合也并不显得太隆重,袖子微微的卷起来一些,正在肘上,她身姿笔挺,眼眸水亮,虽然不是乍一看就夺目的美艳,但却让人觉得犹如春风细雨一般,丝丝缕缕就沁入了人的心中去。 那人一时之间有些愣怔,转而却是点头,看向陆锦川啧啧出声:“怨不得,怨不得咱们锦川愿意收心……” 陆锦川抬手在那人肩上擂了一拳:“你嫂子给你打招呼呢。祧” 那小开转回身笑的灿烂,十分干脆的喊了一声:“嫂子好!快过来坐下吧。” 陆锦川就挽着甄艾在沙发上坐下来珐。 知道她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的场合,陆锦川在坐下的时候,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说了一句:“忍一下,我们待会儿就回去。” 甄艾微微点头,心里却是溢出小小的甜蜜来。 想到过去曾经,他也带她出去和宁淳他们聚会过,但他玩起来就忘记了时间,仿佛也忘记了她的存在。 她的生活一向是很有规律,从来都不熬夜,过了十点就撑不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哈欠连天,却又没办法说一声先离开,毕竟,他正在兴头上。 后来,仿佛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的不好,直接就影响了心情,一颗心空落落的,却又在浮浮沉沉,明白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却又没有决绝逃离的勇气。 而如今,再一次与他出来,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自始至终都坐在她的身边,喝了很多酒,又一杯一杯的替她挡酒,不过片刻,就已经有了醉意。 到底他重伤初愈,这条腿走路还不利索,那些哥们儿倒也算仁义,没再灌他,陆锦川也趁势说了告辞。 众人调侃了几句,却都是无伤大雅的一些玩笑,陆锦川自然是不在意的,却担心她脸皮薄受不住,忍不住的回头看他,甄艾在他身侧,微微垂着头,他瞧不清楚她的眉眼,却清晰看到她那原本玉白可爱的娇小耳垂,此刻红的俨然如同珊瑚珠一般,那些旖旎的心思再也按捺不住,握着她手的手指,不由得轻轻在她掌心挠了一下。 感觉到她蓦地一颤,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一双翦水双瞳瞪的大大的,整个人却犹如受惊的小白兔一般,说不出的可爱。 简直不想再多停留一分钟,恨不得此刻两个人赶紧回去酒店房间才好。 终于应酬完这几个哥们儿,出了包厢走进电梯,陆锦川已经是情不自禁,抱着她按在电梯壁上,已是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在她生动的眉眼上,在她嫣然的红唇边,在她领口微微敞开,若隐若现的羸弱的锁骨那里,他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不,恨不得与她化为一体,再不分开。 “陆锦川……” 他稍稍放开她唇的间隙,她赶忙叫他的名字,这可是在电梯里,万一有人进来看到了可怎么办? “会有人进来的,看到了怎么办……” 她急的不得了,气息都有些微微的乱了,因为他吻的太炙热的缘故,两片粉嫩水润的唇此刻也微微的肿着,而那潋滟的双瞳更是媚的惊人,陆锦川忍不住掐住她纤细的腰,要她紧紧贴住自己滚烫身躯,复又去吻她敏感的颈子,粗哑的声音带着性感的低沉,有些急促却又张扬的响起:“管他呢,看到就看到了!” 他可以不在意,她却受不了,忍不住微微跺脚又要推他,陆锦川却干脆在她细白的颈间重重的一吮—— 甄艾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中了一样,那样酥麻却又颤栗的快.感忍不住的袭遍了全身,竟是再也不能动弹。 她从来不知,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在哪里,可他竟然知道,甚至,依旧记得这样清楚…… 颈侧,靠近耳垂那里的一小片肌肤,几乎不能碰,只是微微紊乱的气息落在上面,就能掀起灼烧的火焰,要她整个人仿若丢了魂一样,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电梯在地下一层停住,他的吻方才不甘愿的停下来。 甄艾头发也乱了,衬衫裙子的扣子也开了几个,胸衣都有些若隐若现,更可恶的是,后面的搭扣都被他解开了。 而那个男人,却是一副尚未得到餍足的模样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一盘美味一般。 甄艾气鼓鼓的瞪他,双手扭在背后去扣内.衣,却不知怎么的,扣了几次都没能扣上,远远的,甄艾已经听到有脚步声向着这边过来,不由得更是心急,挺翘的鼻尖上都已经微微出了一层的薄汗,偏生,又没办法找这个男人开口帮忙…… 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发疯,再不管不顾的乱来一次呢? 陆锦川瞧着她心慌意乱又惊惶的模样,忍不住就低笑出声,他摘下外套,上前一步直接披在她身上。 他的衣服宽大,套在她的身上几乎到了膝盖那里,小小的她,在他的衣服里,只露出一张天生丽质的俏丽容颜,要他忍不住心中又是喜悦又是骄傲。 “走吧。”揽住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西装外衣裹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再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她衣服里凌乱的景象,甄艾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拉紧了他西服外套的领口,任他抱着向车子那里走去。 孰料二人刚出电梯,却有一道娇媚女声含着喜悦和惊讶在身侧响起:“锦川!是你吗?” 陆锦川一怔,甄艾也循声望去,却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女人,双眸闪闪的向着他们快步走来。 甄艾心性聪慧,难道还看不清楚这是什么境况? 忍不住在他腰侧掐了一下,却到底,心头还是生出了一丝隐忍的酸楚。 陆锦川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兴奋的女人:“您是?” 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了……他认识这个女人? “锦川!”女人娇嗔的微微跺脚,转而却是笑的更灿烂:“你真还是和六年前一样呢,还是这样健忘,你忘记了,六年前你来上海,我哥哥接待你,咱们认识的,我是韩云静啊!” 女人说着,一脸期盼的样子望着他,陆锦川微微蹙眉,却仍是摇头:“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锦川……” “抱歉,我和我太太要回去了。” “太太?锦川你结婚了?是了,我听哥哥说了,你四年前已经结婚了……可是后来,你不是又离婚了吗?” 女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甄艾,仿佛她根本不存在,甄艾也不在意,只是微微笑着站在一边,待会儿,她倒是要看看陆锦川怎么辩解了。 “韩小姐,很抱歉这是我的私事,我和太太现在要回去酒店了,韩小姐,借过一下。” 陆锦川自始至终态度都很疏离,也没看出什么忐忑不安或者慌乱失措的,仿佛真的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韩云静此时才看向甄艾,却是从头至脚的看了一遍,毫不客气的样子,到最后,方才轻蔑的挪开了目光。 “锦川,你不轻易来一次,我明天约你吃饭吧,我哥哥也好久没见你了……” 仿佛觉得他的这个太太压根也算不上是什么难题,韩小姐一副完全不在意对方的样子,直接就约陆锦川。 陆锦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原本还能控制着客客气气的说话,这下干脆脸色一冷,直接搂了甄艾绕过韩云静往车子方向走去。 “锦川……” 韩云静急的想要追过去,陆锦川却是头也不回的丢了一句:“这位小姐,你要是继续骚.扰我和我太太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韩云静脚步一顿,眼瞅着他快要上车,到底还是不甘心,她的同伴却是轻轻拉住她:“云静,算了吧,你估计是认错人了。” ps:韩云静不是接下来要出现的另一个重要角色,只是个匆匆过客而已。。。文还没有到结局的时候,不过已经五分之三了,所以,大家不要心急啊,而且猪哥现在写文也不会写太长的! ☆、她第一次,亲口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 韩云静却是眼圈红了起来:“我怎么会认错呢,那时候我那么喜欢他,他却从来不多看我一眼……” 陆锦川喝了酒,就不能开车,早有司机在车子里等着,甄艾想要挣开他的怀抱,陆锦川却抱的更紧。 司机压低了头不敢多看一眼,饶是如此,甄艾也绯红了脸颊,小声啐他:“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祧” “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憋了四年多可怕?珐” 两人上了车,陆锦川已经按了按钮降下隔断,虽然前面司机听不到他们说话,甄艾却也不敢大声,瞥他一眼,嘴边带着笑,偏生说话却不饶人:“谁信你,谁知道这四年有没有什么雨卿啊风卿的,或者张思静啊陈思静的,这不,刚才不就有一个韩云静了……” “我看你还是不说话的样子比较可爱……” 陆锦川对这样的她,简直是又恨又爱,明知道他不可能再碰别的女人,偏生还要说这样的话来挤兑她,他却又生不出气来,不管怎样的她,都是无法控制的喜欢。 见他又要亲过来,甄艾赶紧一抬手掩住他的嘴,昏暗的车厢里,年轻秀美的女人斜睨着他,唇角却飞出一抹淡淡的笑来:“你还没和我说清楚呢,那个韩小姐,你真的不认识吗?” 陆锦川渐渐敛住笑意,却是认认真真望住她:“我认识她,她哥哥是我从前的一个生意伙伴,我们谈生意时,和这位韩小姐见过几面,其余就再没有什么了。” 她愿意开口问,他也愿意不隐瞒的给她解释,这仿佛,是两个人头一次这样直面问题。 “当真?” 甄艾轻声的问,莫名的,就是愿意相信他,虽然那个韩小姐表现的实在太亲昵,但甄艾在见识过傅思静这样的女人之后,方才明白,这世上从来不缺自作多情的人。 “当真。”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些话,没有一个字的谎言,韩云静确实是他生意伙伴的妹妹,但是他和她见面不超过五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公众场合。 韩云静喜欢他,他有所察觉,但那时候的他,虽然风.流花心,但却还是有自己的立场的,他不会染指合作伙伴身边的人,他陆锦川,最忌讳别人说他攀附裙带关系。 所以,韩云静,根本就没有可能和他有任何关系! “我相信你!” 甄艾只是迟疑了短暂的一秒,立刻就点头说道。 她愿意相信他,愿意相信他承诺再不骗自己的话语。 真正相爱的两个人,难道不该就是这样么? 陆锦川忍不住伸手抱住她,低头吻在她柔软的发顶,“甄艾,你怎么这么好……”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被压的有些闷闷的,他却听的清清楚楚,一颗心渐渐跳动的飞快。 甄艾不由得轻笑,手指摩挲着他的胸口:“陆锦川,你的心跳的好快。” “因为,它深爱着你。” 他笑,轻轻按住她的手指,贴近自己的心口位置:“只是,某个人从前好傻,一直都感觉不到……” ***************************************************** 林漠下了飞机,来接他的司机和助手快步的迎上去,从他手中接过小巧的银色手提箱,毕恭毕敬的请他上车。 林漠坐上车子,黑色的衬衣衣袖,有些凌乱的卷在肘上,他摘了墨镜,面色波澜不惊,眼底毫无起伏,仿佛是没有表情的雕塑一般询问旁边的助手:“陆锦川怎么忽然要见我?” 助手不敢迟疑,立时说道:“好像是因为程小姐的事情。” 林漠原本在膝上轻轻扣动的手指微微一顿,薄凉的唇似乎有了丝毫柔和的弧度:“灵徽?他们怎么认识的?” “是陆锦川的太太,她和程小姐从前一起旅行认识的。” 林漠‘哦’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撑在太阳穴那里,片刻之后:“直接过去陆锦川下榻的酒店,说起来,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 林漠的车子在陆锦川和甄艾下榻的酒店停稳,他起身下车,有些微寒的季节里,他却只穿着薄薄的黑色衬衫,露出来的一截手臂,有着坚实的古铜色肌肉,他身材高大,几乎和陆锦川不相上下,面容英俊,却比陆锦川多了几分的戾气。 这是甄艾第一次见到林漠本人。 只是在初见到他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了一种微妙的不祥预感。 怨不得那一晚,灵徽对她说,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这样气场强大,却又背景雄厚手段了得的男人,很难想像,那些没有社会阅历的女孩子,可以抗拒得了。 林漠与陆锦川昔年有几分的交情,男人们的感情,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不需要费尽心思的去维系,也没有那么多的攀比和勾心斗角,只要上了酒桌,喝上三五杯,说起那些陈年往事,很快就能勾肩搭背兄弟相称。 只是甄艾此时看着两个男人相谈甚欢,却是心急如焚。 她很担心灵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的好不好,也不知道那个一岁多的孩子,还在不在人世,或者,有没有被人欺负虐待。 似乎是知道甄艾心里着急,陆锦川又喝了一杯之后,就放下酒杯,看向林漠说道:“我也不拐弯抹角,想必你也早知道我这次找你的原因了。” 林漠淡笑:“你倒是还和从前一样,心里藏不住事。” 陆锦川摇头失笑:“实在是没办法,我太太心里记挂着程小姐,一分一秒都不能安心,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你们夫妻倒是伉俪情深,真让人羡慕。” 林漠看了一眼甄艾,笑容加深:“怨不得陆太太和灵徽关系好,我虽是第一次见到陆太太,却也知道,您这样的性子定然和灵徽投缘。” 他一口一个灵徽,喊的十分亲昵,甄艾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觉得自己一颗心悬的越来越高。 她看着这个叫林漠的男人,他是在笑着,可那笑却只浮现在表层,深入不到眼底,她觉得心越来越慌,忍不住就问出口:“林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一下,灵徽现在在哪里?我去她以前住的公寓,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林漠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浆被灯光晕染的十分好看诱人,他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杯壁,仿佛,那是他情人的唇畔。 “灵徽现在很好,只是她在哪里,我不方便告知。” 有他一句肯定的‘很好’,甄艾倒是稍稍放下心来,但转而,却又忍不住问:“灵徽之前拜托我,帮她去看看孩子,林先生,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 “孩子现在在国外,陆太太怕是暂时没办法看到他,不过,等有机会,我会请陆太太过来……” “那……孩子怎么样?好不好?” 林漠抚着杯壁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的眼底似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痛楚闪过,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秒,仿佛根本就未曾出现过一般。 林漠点头,声音却带了一丝暗哑:“孩子,很好。” 甄艾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眼底就有了欢喜:“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如果我能亲自看看灵徽的孩子就好了……” 陆锦川却是微微蹙了蹙眉,林漠的话,他怎么都没有办法相信,说到灵徽,他还算正常,但说到孩子的时候,他明显情绪不对…… 林漠离开的时候,没有上车,司机也不敢开口,只是默默开车跟在他的身后。 他一个人走在上海热闹的街头,那些喧嚣和沸腾,仿佛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一般,将他硬生生的隔离开来。 他走的越来越快,脑子里不能想她,不能去想,他们的孩子。 那个如今尚在美国做康健治疗,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常的孩子。 ps:他们的故事,如果写的话,会放在番外,如果不写的话,会在正文里给一个结局的交代,到时候看大家的意愿吧。 ☆、夫妻之间的那些事儿 一 林漠自小就是在腥风血雨之中长大,他不知道什么是温柔,更不懂那些可笑的心痛或者悲伤。但是这一次,他竟是失控了。 总是不敢去回想灵徽被送走时看着他的那一双眼睛,没有眼泪,只有空洞,只有仇恨。 林漠豁然的顿住脚步,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走到了高架桥上,风太大,吹的脸上有些发疼,他低头看着粼粼的水面,微光在上面轻柔的闪,而那些光芒,到最后都汇聚成初见时她那一双明亮润泽的杏眼祧。 “你叫林漠?你好,我是程灵徽,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那时,她还是豆蔻少女,而他,却已经是披了一身鲜血早已异于常人的恶魔珐。 遇到他,也许就是她一生劫难的开始。 林漠握紧桥上的围栏,忽然扬起脸看着天上的星子,那么灵徽,从此远离,是不是你就可以得到救赎? ****************************************************************** 上海一程,虽然没有见到灵徽和孩子,但因为有了林漠的那些话,甄艾倒是放心了不少。 陆锦川对她说,林漠这个人虽然外界传言的十分可怕,但据他所知,是一个说话让人信得过的人,不然,他也不能以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成就如今这样让人敬畏的地位。 比之来上海时的心情,回程可以说轻松了太多。 而更让甄艾高兴的是,回去宛城复查之后,医生说陆锦川的腿恢复的十分好,大约再有小半个月的光景,他走路就可以渐渐如常了。 而那时候,也正是商会会长竞选的日子。 倒也算是上天给的一份礼物了。 回去家中的路上,陆锦川就问她:“要不要庆祝一下?” 甄艾自然无不答应:“怎么庆祝?” 陆锦川扬唇一笑,却是坏坏的吐出两个字来:“保密!” 到了晚上,甄艾总算是知道了他保密的庆祝方式—— “就这样?” 甄艾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就这样的庆祝方式还值得保密?” 不过是两个人出去吃了一顿大餐,这算什么庆祝方式啊? 陆锦川优雅的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却是别有意味的深深看了她一眼:“重头戏在后面呢。” 甄艾半信半疑:“我估计你也没什么能看的重头戏了吧?” 陆锦川也不多解释,拉了她起来:“走,咱们先回家吧。” “这就回家?”甄艾更是吃惊了,回家了还能演出什么重头戏来? 也是她对自己男人了解的太透彻了,不过片刻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眼神里就有了戒备:“陆锦川……你不会是又想……” 他干脆隔着桌子倾身过来,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甄艾扑闪着大眼看他,却满是不信:“庆祝你恢复的好,却送我礼物?” “真的是送你的礼物啊!” 陆锦川简直要被这个难搞定的女人给弄疯了,老婆太敏感,心思太细腻,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陆少爷想,以后想吃点荤腥,难道还要去翻兵书学一点斗智斗勇的东西吗? 回了别墅,陆锦川立刻就把佣人全都清理出去了他们两人住的那一栋小楼,有些迫不及待的拉着甄艾上楼,进了卧室,他就推甄艾先去洗澡。 甄艾真是被他搞的一头雾水,但出去吃了饭,他喝了点酒,她身上也沾了酒味,正想先洗澡,因此就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陆锦川这才把自己一直藏着的一个纸袋子拿出来,打开。 里面是一件纯黑色的性.感蕾.丝睡衣,吊带的款式,却有着大大的裙摆,精致的手工蕾.丝,在裙摆摇曳生姿,几乎所有女人,看一眼都会爱上的款式。 忍不住就在想,她穿上会是什么样子? 尤其是,她很少穿黑色系的衣服,他也从未曾见过她穿黑色。 更重要的是,从前两个人最亲密无间的时候,她也未曾穿过性.感的衣服,他是真的很想,很期待,看到不同样子的她。 甄艾泡完澡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却忍不住一双眸子灵动的看着四周,嘴里嚷嚷着:“礼物呢?我的礼物呢?” 陆锦川佯怒:“你还真好意思,老公伤快好了,你都没有礼物送我?” 甄艾被他一说,这才想起来,她倒是真的把这一茬给忘记的干干净净了…… 不由得有些愧疚:“锦川……对不起,那我明天去买好不好?” “不用了。” 陆锦川指一指方才床上的纸袋子,他方才已经把睡衣又收好了;“你把衣服换上,我就原谅你。” “什么衣服啊?”甄艾一边有些疑惑的询问,一边过去打开了袋子。 薄如蝉翼一般的蕾.丝镂空睡衣展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甄艾全然惊呆了! “怎么样?我的礼物喜不喜欢?”陆锦川从后面抱着她的细腰,嗅着她身上浴后淡淡的香味,那是他怎么都闻不够的体香,专属于他的甄艾的香味。 “陆锦川!你,你不要脸……” 甄艾飞快的把睡裙丢出去,一张脸却已经满布绯红…… 那裙子,她看一眼就知道,穿上去,肯定胸前露出一大片来,又是这样透这样薄的质地,和没穿衣服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虽然他们是曾经亲密无间过……可是,可是她真的穿不来性.感的衣服啊! “怎么就不要脸了?我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有什么是不能被我看的?再说了,你难道连我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我对你这么好,这么疼你……” “我不穿,这样的衣服,我实在穿不了……” 甄艾不敢想象自己穿上这样暴.露的睡衣会是什么样子,她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在喜欢的男人面前穿成这样…… “就是为了我,也不行吗?我恢复的这么好,都没有一点奖励吗?那干脆还回去住院好了……” 至少住院的时候,他不能动,都是她给他擦身子,而每一次擦身子的时候,到了那些敏感部位,她害羞的不得了,他却觉得刺激快要疯了,总是缠着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逼着她用手让自己好一次…… 如今想来,住院的那些日子,那样香艳的场景,怕是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愿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眼见他好似真的失望的不得了放开她走到一边坐下来,甄艾的心又有些小小的软了:“陆锦川……” 陆锦川不理她,甄艾走过去,抱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陆锦川抽出手,转过身子,还是不搭理她。 甄艾绞着手指:“真的,真的非要穿啊?” “你要真不想穿就算了,反正你也知道我不忍心逼你的。” 陆锦川说着,无奈一笑,站起身来向浴室走去。 他走的还不利索,那条伤了的腿也不太敢用力,甄艾看着他的背影,曾经那样飞扬跋扈的男人,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好似就格外的让人受不了。 看着他关上门,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甄艾轻轻咬住嘴唇,目光落在那一片黑色上,终究还是缓步走过去,细长白嫩的手指解开了身上浴袍的带子…… 陆锦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甄艾已经躺在床上了,他扫了一眼纸袋,被她放在了一边的置物架上,想必,她到底还是太羞涩,过不了自己那一关,陆锦川虽有些失望,但终究还是理解她的心理占了上风,就没再追问,直接走过去床边,掀开她盖在身上的被子躺了下去…… 孰料,被子却没有被他掀开,陆锦川有些吃惊的一看,躺在被子下的小女人,脸红的可怕,一双眸子却是躲闪着根本不敢看他,而两手,正紧紧的抓着被子,整个人都似乎在隐隐的颤抖着…… Ps:哎呀,真是甜的不要不要的,可是大家太坏了,这些天都不搭理猪哥。。。。也没有表扬和鼓励!!! ☆、夫妻之间的那些事儿 二 陆锦川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觉得她的一张脸红的实在太可怕,心慌乱的不行,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难道是发烧了?” 感觉他微凉的手掌贴在自己额上,甄艾只觉心跳的更快起来,想到被子下自己穿成了那样子…… 都怪自己一时心软,都怪自己这么没有立场祧! 待会儿要是真被他给看到了,她以后哪里还有脸面对他啊! 越是心急,脸色就越发的泛红,体温也逐渐的升高,陆锦川只觉得触手摸到的那一片有些发烫,不由得紧张起来:“小艾,你额头很烫,应该是发烧了,我们去医院……珐”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掀开被子抱她起来,甄艾这会儿哪里肯出去,死死抓着被角就是不放:“陆锦川……我没事儿……就是,就是今晚,今晚你睡客房好不好?” 陆锦川一怔,旋即却是眉间郁色更重,干脆利落的一把扯开被子:“这都开始说胡话了,还说自己没事儿……” 他的话还未说完,目光却是定格在面前的大好风景上,再也不能挪开分毫。 甄艾羞的几乎不能自已,胡乱抓了枕头蒙在脸上——真是再也没脸见他了! 床单是浓墨重彩的深绿色,而她雪白的肌肤,却犹如上等的奶酪一样,与那深色的青和神秘的黑色交织在一起,就仿佛是无声的诱.惑,让他根本把持不住。 黑色的蕾.丝睡衣显然是大师手笔,每一寸每一个细节都极好的凸显了女人天生的窈窕和每一道诱人的曲线。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甄艾,那个羞涩的内敛的甄艾,也会有这样动人心魄的一面。 他的目光定格在她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胸口,再不能动。 她不是那种妖娆性.感的女人,那里也不过只有他一握那么大,但胜在形状太完美,而又挺.翘浑.圆,就算此时她是仰躺的姿势睡在那里,也被那衣服勾勒出浅浅的沟壑要他血脉偾张。 “小骗子……” 想到方才那么长时间的失落和心里的折磨,陆锦川实在忍不住,倾身压下去,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 甄艾不敢吭声,只是心跳的飞快,她从未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是自己了,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的好。 感觉到他微凉的身体渐渐变的滚烫,贴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几乎要把她烤化成水,甄艾再也忍耐不住,压在枕下的小嘴里,溢出颤抖的轻唤:“陆锦川……” “再这样捂下去,你还要不要命了?” 陆锦川在床上向来都霸道,直接把她手里按着的枕头拿开,丢到一边,甄艾低呼一声,抬起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就是不敢看他。 陆锦川此刻早已箭在弦上,四年的相思,已经入骨,四年的渴望,早已沸腾。 他不再隐忍自己,低头,滚烫的唇贴着她的颈子渐渐的侧移,直到落在她削瘦肩上的细细黑色带子上,他微启薄唇,咬住那黑色带子,然后一点点拉到她的肩下…… 感觉到她的体温已经高到不能再高,感觉到她的心跳剧烈的如他一般,感觉到她紧绷的肌肤下细微的颤抖,感觉到她也在渴望着自己…… 他终是再不隐忍自己,将小小的她笼罩在自己身下,四年相思,在这一刻,方才找到释放的出口…… 云雨散尽,已经月上柳梢头。 若不是心疼她实在太娇弱太疲累,他这一夜真是都不打算睡了。 难得她肯穿的这般诱人,他被刺激的更是收不住,可偏偏,不过两次,这小女人已经软成一滩水,累的再也捱不住,已是沉沉睡去,他再想要,却也要顾及她的身体,更何况,他又是那样心疼她。 起身,先给她细细清理了一下身子,他方才进了浴室冲澡。 洗完澡出来,原本还未曾平息的欲.望终是被冰冷的水给压了下去,可是躺在床上,还未曾抱住她,只是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却又仿佛要开始蠢蠢欲动。 陆锦川忍不住叹了一声,明天起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姑姑过来给她调理身子,这样娇弱,他以后岂不是要时时受委屈了? 贴着她光滑的后背侧躺下来,手臂搭在她细柔的腰肢上,却又不安分的摸索到她胸口那里,攥住他最喜欢的滑腻一处,方才满足的轻吁一口气出来。 只是,脑子里忍不住又回想他们方才那样旖旎的一幕,第二次的时候,他借故自己腿痛,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才迫的她答应在上面,只是那小女人实在太羞怯,而体力也着实的差,一张脸红通通的,趴在自己胸前就是不肯动一下,只得要他不得不攥着她的细腰动作,方才又酣畅淋漓了一次。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闪,干脆就再也没办法睡了,陆锦川只得起来,又去冲了冷水澡出来,打开笔电开始看邮件。 这段时间他一直未去公司,虽有叔叔代他坐镇,但有些他从前负责的项目,还是需要他来裁决,因此也并不算完全的休闲。 连着处理了十几封邮件,陆锦川觉得困意袭来,这才又关了电脑上床。 甄艾半梦半醒之间,翻了一个身,似乎是入了夜感觉到冷,不由得往他怀里贴过去,陆锦川抱紧她,由着她在自己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过去,却不得不苦笑一声,她这般一折腾,他的困意,又要没了…… 甄艾一觉睡到上午九点钟方才醒过来,而她醒来的时候,陆锦川却已经不在房间里。 身边的位置尚有余温,他也是刚起来不久,甄艾方才有些慌乱的心,莫名就安宁了下来。 起床,预备去浴室洗澡,可刚坐起来,就感觉腰像是要断掉了一样疼,两条腿也酸痛的厉害,尤其是大腿根那里…… 想到昨晚他不知餍足的样子,甄艾不由得又是一阵脸颊发烫,赶紧拍拍自己的脸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撑着下了床。 在温热舒服的水里泡了一会儿,方才觉得身上的疲倦扫清了大半。 洗完澡洗了头发,整个人也觉得神清气爽了很多,甄艾换了衣服,在阳台上晾头发,等到头发半干了,却还不见他回来,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干脆起身下楼去找他。 刚出了卧室,却已经听到楼下传来交谈声。 那一道女声,哪怕是隔了四年,甄艾也能记得清清楚楚,陆锦川的母亲,她的准婆婆,崔婉。 “你也只是说了有四分把握,万一不能生了呢?难道让你父亲这一脉就断了香火?你让我以后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父亲?” 甄艾站在楼梯口,只觉得心口里泛起一阵酸楚的凄凉。 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有时候,她也很能理解崔婉,如果换做她是一个母亲,想必也会不喜自己这样的儿媳妇。 只是,她真的在很努力的改变自己,她真的很想和陆锦川好好的过一辈子。 席蔓菁听得崔婉这样说话,不由得有些尴尬看向陆锦川。 陆锦川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方才那些可笑话语似的,只是谦和对席蔓菁道:“还是要劳烦姑姑多费点心,好好帮小艾调理调理身子,外人的话,您不用去理会。” 席蔓菁微微点点头,到底心里还是叹了一声,遇上崔婉这样的婆婆,小艾也真是可怜,只是好在她到底已经改嫁,若不然,还不知道要多嚣张。 “调理?”崔婉被儿子这样无视,忍不住冷笑一声:“像她这样作风不正的女人,说不定早就坏了身子,再调理,也就是个不下蛋的鸡……” “你给我闭嘴!” 陆锦川从那一日离开梅岭别墅之后,就决意再也不回去,但崔婉偶尔过来他这边,他虽然不理会,却也没有多加阻拦,毕竟,有那样一层血缘关系在,只是实在没想到,她根本就不懂吃一堑长一智! —————————— ps:暂时还是甜甜甜,多写一点夫妻的小日常给大家,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看啊,严打中,船也只能这样了。。。 ☆、有一种感情,永远得不到回应! 事到如今,竟然还敢这样诋毁甄艾,陆锦川实在忍无可忍,勃然大怒之下,竟是一下掀翻了面前茶几!茶杯摔的粉碎,茶水四溅,崔婉吓的面色惨白,陆锦川的神色却是冷寒狰狞到了极点,那一双眼眸淡漠望着崔婉,渐渐的,却在眼眸最深处浮出讥讽的笑意来。 “锦川……” 崔婉有些害怕的站起身,陆锦川却忽然冷笑一声,大声喊陆成的名字:“陆成备车,我要立刻过去叔叔那里一趟,还有,给陆氏旗下报业负责人打电话,就说我明日要登报一则声明!候” “锦川,你可不要冲动……芑” 席蔓菁到底经历的事多,瞬间就明白了陆锦川的想法,崔婉被她这样一说,也腾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这一次实在是触到了儿子的逆鳞,竟是要他生出要登报和自己脱离母子关系的想法来…… “少爷……”这样大的事,陆成也有些惊骇,不由得看向陆锦川。 “照我说的去做。”他说完,看也不看崔婉一眼,叫了管家好生把席蔓菁送出去,自己却折身上楼预备去叫甄艾起床。 却不料一回头,正看到甄艾一抹细弱的身影立在卧房的门口,她沉默站着,脸色有些苍白,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越发衬的她一张小脸如雪一样,连唇色都失了娇艳。 陆锦川一时之间心疼不已,忍不住轻轻叫她:“小艾……” 甄艾原本一直都死命忍着,可他一开口,她的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 姑姑这样的妇科圣手,也只有四分的把握,更何况,她也知道,这四分的把握大约也只是为了安慰他们而已。 四年前没了孩子时,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只感觉身上的血都要流光了,那时候太倔强,只想着达成自己的心愿,根本不知道在意自己的身子,如今就是后悔,却也没有用了。 如果她真的没有孩子……她知道陆锦川爱她,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想要一个他们的孩子。 等到她有一天老了,他们的感情不复存在的时候,至少还有孩子,可以维系着她和他的关系,他们也许会变成家人一样…… 而如果没有孩子,他们的将来,她简直不敢想象。 她知道她不该退缩,可这不是什么小事,她也知道她说出来,陆锦川一定会生气她的想法,会告诉她没有孩子没有关系,可她更是清楚的知道,浓情蜜意的时候,男人说的话自然都是真心的,可有朝一日感情不复存在的时候,男人的决绝,也是真的。 她从来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能变成今天这样,已经算是难得,但在孩子这一关上,她仿佛还是没有办法跨过去。 “锦川。”甄艾强忍了眼泪,抬起头来,却是对他莞尔一笑:“姑姑也四年未曾见我了,不如,让她帮我看一下吧,如果真的我不能,不能生了……” “没有什么如果,不管你能生还是不能生,我都要你,不要想那么多,孩子的事情,我们随缘就好,不用勉强。” 他知道她心思重,极度的没有安全感,尤其太敏感细腻,就十分不愿她再这样自己联想下去,几步走上楼,抬手给她抹眼泪:“总是这么爱哭,什么大不了的事,陆家还有秦至呢,绝不了后,你别瞎想。” “那怎么一样!陆秦至是你叔叔的儿子!” 崔婉瞧着陆锦川悉心维护甄艾的样子,只觉得刺眼,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娶回来还有什么用? “向太太既然早已不是陆家的人,还管我们陆家的事干什么?” 陆锦川实在怒不可抑,崔婉这人还真是好笑,当年丢下一堆烂摊子,如今还有脸插手他的事! “大哥说的对。” 有一段时间没出现的向衡,忽然两手插在裤兜里,闲庭漫步一般走了进来。 他仿佛还和当初一样,脸上有着飞扬的神采,却也带着几分的散漫,但又仿佛哪里不一样了,似乎那些飞扬之下,透出了几分的寥落,而那散漫之后,却又有了沉稳。 崔婉见小儿子也这样和陆锦川沟壑一气,不由得恼羞成怒:“我和你大哥说话,你插什么嘴?这段时间都干什么去了?不务正业就知道去搞什么破赛车,一点都不让父母省心……” “既然我这样讨人嫌,您还把我赶回国外去不就得了,反正那个破公司,我也没兴趣。” 向衡说着,目光到底没忍住,落在了并肩而站的陆锦川和甄艾身上。 他的目光,在甄艾的脸上定格了几秒,然后,方才故作轻松的样子挪开。 但一颗心,却仿佛带着一点酸楚,微微的有些痉.挛。 她瘦了,眼圈也有点红,似乎是哭了,也难怪,母亲说的话那么难听,他听了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这样的性子呢? “还有,您要是真有闲工夫,不如回去多关心关心我爸,我可听说了,他现在和公司里的一个小秘书打的火热呢!” 崔婉一听,立时柳眉倒竖:“他敢!我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只是嘴里这样说着,到底还是有些坐不住了,心里想着这段时间向维民确实回家的越来越晚,好像也对她不再如从前那样,倒是对向衡的话有了半分相信。 “我告诉你,你父亲若是知道你这样编排他,头一个不饶你!” 崔婉狠狠戳了一下向衡的头,也顾不上和陆锦川和甄艾的事,更顾不上和席蔓菁打招呼,竟是匆匆走了。 “还知道回来呢?” 陆锦川向来对向衡没什么好脸色,毕竟他对自己女人存着那点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这个弟弟虽然爱玩,但人品还算不错,这次又帮他弄走了崔婉,陆锦川更觉得向衡这个弟弟,其实还不赖。 向衡大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有些散漫说道:“我妈就那个样子,大哥也别和她一般见识,她那些话,您听过就扔一边得了。” “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我若是一直这样,她就会再而三的得寸进尺,我没关系,但是伤到你嫂子就是不行。” 陆锦川拉了甄艾下楼,甄艾对着向衡微微一笑:“好久没见你了。” 若说陆锦川最看不得甄艾掉眼泪,那向衡就是压根不能看到甄艾对他笑。 她对他一笑,他根本什么都忘记了,就连避讳和克制都抛在了脑后,看着她,再也挪不开眼。 他觉得这天底下的女人,就甄艾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温婉而又宁静的笑,嘴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的,眼眸会微微的弯成月牙,说不出的让人沉醉。 “再看,把你两个招子挖出来!”陆锦川随手拿了一个抱枕砸在向衡脸上。 向衡被他砸了一下,也不恼,只是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没事儿,晚上一起吃饭吧。” 陆锦川却是开了口,向衡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去看甄艾,她静静站在大哥的身侧,秀美安静的仿若临水的一株水仙。 那是大哥最心爱的人,他从此以后正儿八经的嫂子,心里就是有再多的痴念,却也不得不狠狠的按压下来。 向衡心里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但又觉得自己还是再不见她的好,见一次,不知又要有多久回不过神来,见一次,又得需要多少日子来平复。 “不了,我约了朋友。” 向衡转过身向外走,甄艾却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向衡,等一下。” 她招呼佣人送来一把雨伞,走过去递给他:“我看外面要下雨了,你带把伞吧。” 向衡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只手,如雪皓腕,当是如此了吧。 他不想接的,却还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接了过来,然后,抬头,灿烂一笑:“谢谢嫂子啦。” 甄艾也是一笑:“路上小心一点。” 向衡点点头,握紧了雨伞大步走出房子,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ps:向衡真的很好,可惜他和甄艾永远都不可能了。。。 ☆、就算没有孩子,我这辈子也认定你了! 向衡点点头,握紧了雨伞大步走出房子,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甄艾看着他走远,方才转过身又回来陆锦川身边。 “向衡该找个媳妇管一管了。芑” 陆锦川揽住甄艾,想到他瞧着甄艾时几乎入迷的神情,不由得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句。 甄艾心头却有一点小小的难过,向衡,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候… “我明天让姑姑再来给你检查一下身子,你也别多想,一切随缘就行。” 甄艾想要开口说什么,陆锦川却又说道:“算了,我也知道你的性子,不胡思乱想是不可能的,我今天就把话直说了,就算你不能生了,我也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你要是因为这么一点破事,心里又存了什么想要不告而别的想法,我告诉你甄艾,我找到你就算了,我要是找不到你,我这辈子也就打光棍了,你信不信,我这话也就搁在这了,我若是违背誓言,就让我陆锦川不得好死,再断一条腿……” “你能别动不动就这样胡说行吗?”甄艾死命捂住他的嘴,含着泪的眸子瞪住他:“你赶紧呸三声,快点!” “那你答应我你不会胡思乱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 他威胁人也威胁的理直气壮,甄艾实在是拗不过,只得点头:“我都答应你,你赶紧的!” 陆锦川这才听话的‘呸’了三声,甄艾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嗔他:“你以后嘴巴也注意一点,别什么话都说,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断一条腿,我可先不要你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 陆锦川往沙发上一倒,枕着手臂斜眼看她:“我们什么时候恢复合法关系啊?” 他是迫不及待要让甄艾的名字写在他户口本上,可甄艾却不愿这么快就和他复婚。 “你急什么啊,我还要再考虑考虑呢。” 甄艾去泡茶,兀自给他一个背影,不再搭理他。 “考虑,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啊,再考虑下去,我眼看都奔四十了……” “那可不行,上一次和你领证就太草率了,这一次一定要睁大眼睛,确定你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了,再去复婚吧。” 甄艾微微一笑,端了一杯清茶递给他:“请喝茶吧。” 陆锦川忍不住摇摇头:“这天底下想嫁给我的女人排到北京城了,就你,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 “错了。” 甄艾低头轻轻吹了水面上的浮叶,展颜一笑:“就是因为在意,才要更特别的慎重,毕竟……” 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两颊却有了一抹绯红:“我可不想再结第三次婚了……” “就算你想,也绝对不可能了!” 陆锦川笑吟吟看着她,就算是这样平静的时光,也有着说不尽的美好。 他真遗憾,从前,竟然虚度了那么多的时光,真是恨不得,从一出生那一刻,就和她朝夕不离。 ***************************************************************** 甄艾在席蔓菁的医院做了一次全面细致的检查。 虽然她心里已经做了准备,但在看到席蔓菁微微拧着的眉毛的时候,她到底还是觉得心脏微微的往下沉了沉。 “情况不太乐观。” 席蔓菁也未曾隐瞒,直接对陆锦川和甄艾说道。 陆锦川虽然知道会有这种可能,可事到临头,若说他根本不难过,也是不可能的。 若非云卿,又怎会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千错万错,全都是因为他自己。 揽住她的肩,轻轻摩挲了一番,甄艾低着头,嗓子里已经有了哽咽:“姑姑……就没有办法了吗?” 席蔓菁沉思了一会儿:“并不是全然没有可能,但是小艾身子受损严重,受孕的几率实在不高……” “不高,但是也有可能的是不是?” 甄艾忍不住的抬眸询问,心里多少还是存着一丝的希冀。 席蔓菁轻叹了一声,“小艾,你该知道的,有时候有些事,人力毫无办法,却是要看天意的,若你幸运,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孩子,但若是老天不眷顾……” “我知道了姑姑。” 连一向不信神佛的姑姑都这样说,她还有什么好问的,只是,她自问从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上天可不可以眷顾她一次? 出去医院的时候,甄艾忽然开口对陆锦川说道:“锦川,我预备从明天开始,再不碰荤腥了,我一心一意祷祝上天,是不是就会有可能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胡闹!” 陆锦川是绝对不信这些的:“你本来身子就弱,需要补的,若是只吃素,怎么受得了!” 见她难过不已,不由得又放缓了口吻:“你心底善良,又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上天都看在眼里的,别胡思乱想,你这样心事重重的,更不容易怀孕了,姑姑的话,你都忘记了?” 甄艾自然记得,赶紧点头:“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再多想,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额……” 陆锦川看不得她这样子,不由得心酸,却是心里暗下决定,甄艾会如此,多半是因为他从前实在胡闹,上天若是要惩罚,也该惩罚他才对。 从今往后,由他来日日食素,多做善事,是不是,就能让这些罪孽消减一二? 他这些心思,甄艾自然是一无所知,陆锦川也有意瞒着她,更是不许陆成和佣人们泄漏口风,竟是把甄艾瞒的滴水不漏。 这些事传到锦年耳朵里,她也忍不住叹息一声,谁能想到昔日最是风.流的锦川,竟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呢? 倒是甄艾,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锦川这孩子她知道,如果动了真格的,那就铁定不会转圜。 想到这里,又为傅思静担心起来,她无父无母,又身有残疾,背后却有一大笔的家产…… 想要找一个靠谱的男人嫁过去,更是难上加难,有家世条件好的,谁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但条件差的,又实在委屈了她…… 锦年几乎是一筹莫展,但不过三五日,傅思静却亲来找她,说她交了一个男朋友。 锦年得知她交往的对象是华盛的三公子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思静,你可要想清楚,那何文斌可是个出了名的纨绔……” 傅思静却只是淡淡一笑:“干妈,我当然知道,可我如今这样的情形,还能找到比何文斌更好的丈夫吗?更何况,他这个人虽然纨绔,但对我却还算真心,您或许也知道,从前,他是追求过我的,我没有答应,后来,他家里人给他订了亲,结婚三年,他前妻没有生孩子,他们又离婚了,如今,他心里还惦念着我,我想,我嫁过去,大约也会过的不错……” 锦年听她说的笃定,也不由得信了几分:“你确定?思静……我是真心拿你当女儿疼,干妈不愿意看你过的不好,要不要我们再考虑考虑?” 傅思静心里冷笑,面上却是做出感激神色,肃容说道:“干妈,您对我好,我都知道,但是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已经三十四岁了,再也拖不起了,从前我任性,让你们为我.操碎了心,现在我想明白了,何文斌待我挺好的,也不嫌弃我这条残腿,我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锦年见她这般说话,不由得滴下泪来:“你这孩子……你这样说,干妈心里多难受?” “干妈,我真的决定了,何文斌对我是真心的,改天我带他来看您,您就知道了,您放心吧,我是大人了,总不能一辈子在您的羽翼之下。” 傅思静说着,似乎也有几分的动容,毕竟这么多年,锦年待她,是真的很不错。 她不是冷血动物,她也念着她的情分,但在陆锦川这件事上,她实在没有办法原谅她。 ps:傅思静为什么突然决定嫁人了??暂时卖个关子吧。。。 ☆、老婆,我和四年前,有没有差别?(第一更) “总要让我和你伯父看一眼,我们才能放心。”锦年也不敢再多劝,她也瞧出来了,傅思静从腿残了之后,好似就和她有些疏远了,毕竟,她不是亲妈,有些事,只能劝,却不能硬拦着啊…… 若是她真的错过何文斌,这辈子都蹉跎了,到时候傅思静会不会对她心生怨气?但若是一句不劝,她嫁过去了,受尽委屈人财两空,是不是也该气她如今不加劝阻? 怎样做,似乎都是两难的,因为不是亲生的,没了那一层血缘关系,就担待不起啊…候… 傅思静点头,方才那一点感念,却又烟消云散,瞧瞧,说着多么心疼她,却也并没阻止她嫁给何文斌这样口碑不好的男人。 说穿了,她傅思静在她陌锦年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逗趣的玩物吧芑! 她对自己好,认自己当干女儿,外面说的多好听啊,对她评价多高啊,都说她这个人心善,仁义,她搏了好名声,整个宛城提起陌锦年,谁不说她这个人一声好? 但是在她傅思静眼里,她根本就是虚伪至极! 陆锦川那样敬重她,她为自己说一句好听话,她的路又何至于这样难走?又何至于落得今日这样的地步? 可她却怎么都不肯,甚至偏向于那个外人甄艾。 傅思静又怎么能忘记呢,她断了腿,被陌锦年认作干女儿的时候,陆臻生冷着脸说的那些话,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虎视眈眈的觊觎着他的好侄子,会毁了他的前途似的。 傅思静大约这辈子都忘不掉,陆臻生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陆家的佣人看向她的那些目光,她恨不得立刻就死掉才好,却到底还是强压下了所有的屈辱撑了下来。 而今,她是早已经明白了,清醒了。 谁都靠不住,唯有自己想办法给自己挣出一条路来,她虽然年过三十,但何文斌却是二婚,她虽然身有小小的残疾,但胜在容貌姣好,手中又握着大笔的遗产,她怕什么? 就算何文斌以后待她感情淡了,她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再说,既然陌锦年口口声声说会给她撑腰会待她好,那她自然好好利用这些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一个周末,锦年邀了陆锦川和甄艾回来吃饭,傅思静也选在这个时间带了何文斌来到陆家。 华盛的三公子,在宛城也算是出名的人物,华盛的创办人何老爷子,当年也是威名赫赫,只是后辈不给力,到了何文斌这一代,也只有一个二儿子还算有潜质,这何文斌更是个出了名的游手好闲。 但他似乎对傅思静还算上心,与她一起过来的时候,倒是处处体贴用心,虽然稍有作秀的嫌疑,但若是一个男人连面子活都做不好,那才真是无药可救。 入席的时候,甄艾看了傅思静一眼,傅思静却也正看向她,甄艾对她淡淡一笑,傅思静却毫无表情的挪开了眼神。 甄艾注意到,傅思静的手腕上,没有了那一枚钻石手镯,但她的脖子上,依旧戴着同款的项链。 甄艾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她也不是一个喜欢抓着旧事不放的人,傅思静既然要嫁人了,那是好事儿,她想,她会对她说一声恭喜。 酒过三巡,何文斌似乎有了醉意,就和陆锦川称兄道弟起来,两个人碰了几杯,陆锦川明显的不太愿意和他多说,但何文斌却仿佛没有看出来,只是说着,两人以后也算是兄弟亲戚了,该多多接触接触…… 傅思静不让何文斌多说,何文斌就讪讪笑着在她身边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锦年虽然对何文斌没什么好印象,但傅思静却仿佛是铁了心,饭后,她更是直接说,她和何文斌已经决定下周就要订婚。 时间,就在宛城商会会长竞选之前。 锦年有些吃惊,但到底人家两个情投意合,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离开的时候,何文斌在陆锦川身边大着舌头说个没完,傅思静就和甄艾落在了后面。 “甄小姐不该对我说一声恭喜吗?” 傅思静的声音很轻淡,甄艾却听出来,里面连丝毫的喜悦都没有。 她有所了悟,但傅思静的事情,她压根不愿意多想,就微笑道:“恭喜傅小姐了。” “你也确实该高兴,我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恐怕天底下最高兴的人就是你甄小姐了。” 傅思静微微的点头,转过身来,有些发白的月光下,她的面容那么近,却显得模糊不清,不远处,何文斌依旧缠着陆锦川说个没完,陆锦川不时回头看她,甄艾心里就渐渐暖起来,给他一个‘没事儿’的表情之后,她方才看向傅思静。 “你说错了傅小姐,你过的好也罢,坏也罢,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与我没有关系的人过的好还是坏,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傅思静的神色骤然沉了下来,她一步上前,面目有些微微的狰狞望着甄艾:“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副样子,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我简直快要恶心死了甄艾!你有什么好?凭什么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占尽了?明明我和锦川先认识,明明我们更般配,你凭什么?” 她攥紧了双手,两只眼眸仿佛蕴着毒一样的阴鹫,甄艾忽然觉得好笑,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自己把自己的人生过的惨淡了,责任却全都因为别人。 她懒怠和她争执,转身就走。 “甄艾……” 傅思静却忽然叫她的名字。 甄艾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园子里惨白的月光下,傅思静一点一点的笑出来:“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发誓。” “你随便吧。” 甄艾回过身,不远处的地方,陆锦川拂开面前的枝叶,正快步向她走过来,她看到他有些担忧的眉眼,看到他略带急促的步伐,不由得眉眼间溢出会心的笑来,她也加快了脚步向他走去。 “没事儿吧?她没对你怎样吧?”陆锦川伸臂抱住她,直到她安安稳稳的落在他的怀中,他似才能彻底的放下心来。 甄艾轻轻摇头,脸埋在他温热的胸口轻轻的蹭,声音都柔软了几分:“我没事儿,锦川,我想回家了。” 他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好,咱们这就回家去。” 梅岭别墅如今住着崔婉一家三口,而甄艾之前住过的另一处别墅,因着有些太过偏远,陆锦川干脆一掷千金,又重新买了一套,距离消夏园不太远,距离陆氏亦是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 这里,现在是他们的新家,陆锦川却常常说,这里是他们的爱巢。 爱巢……多动听的字眼,仿佛他们两个只是两只相依为命的小鸟,这一辈子都不能分离。 别墅的二楼整个被打通,没有主人的命令,是谁都不可以私自靠近的。 露天的阳台,却因为设计的巧妙,外面的人压根看不到这里的任何景象。 就成了他最喜欢的一处地方。 两人坐在露台上喝着红酒浪漫之后,某个男人就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瞧你昨夜……到最后声音都要喊哑了……还说你不喜欢?嗯?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陆锦川最喜欢亲她的耳垂和颈子,她皮肤细嫩光洁,锁骨尤其生的格外漂亮,兼之他每一次亲吻她那几处的时候,她都乖的犹如一只猫咪一样,窝在他的怀里只是轻微的颤栗着,发出他最喜欢的那种声音…… 甄艾被他按在浴室里的洗手台上,她正刷牙呢,他就圈着她的细腰胡闹。 甄艾一边扭着身子想要挣脱他,一边漱口,抬眸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双潋滟的瞳仁几乎要滴出水来一样的媚,她不由得愣了一下,转而却是忍不住手肘向后狠狠撞了他一下! 就是他,整日整夜的缠着她,瞧瞧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一点都不像是个正经的好姑娘了! “哎呦……”陆锦川失笑,佯装痛的低呼一声,却是干脆更紧的箍住她的细腰,在她耳畔呵气一般暧昧说道:“我看这儿就挺好的……老婆,不如咱们换换地方吧……总在床上,都腻了……” 甄艾搁下杯子,一双明媚的眼眸横他一眼,板着脸道:“是啊,总在床上会腻的,总陪着一个人,大约也是会腻的,喔?” 陆锦川立刻偃旗息鼓:“那老婆你喜欢在床上,咱们就还去床上好了……” 到最后,甄艾纤细的腰都要被他折断,两腿酸痛的再也没有力气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的时候,她才深深的明白,女人用言语挑衅男人,男人用力气,征服女人啊…… 陆锦川似乎每夜都格外的精神,甄艾手指头都软的不能动弹了,他却依旧兴致高涨,把她折腾的跪趴在床上,他站在地下,掐着她的细腰,兴奋的眼睛都红了…… “陆锦川……” “嗯?怎么了?”男人性.感低沉的嗓音,伴着剧烈的喘息和女人娇媚的低喃,旖旎的在夜色里缓缓响起。 “你确定你这四年真的没有一个女人吗?” 甄艾没办法相信,需求量这样惊人的男人,四年没有女人,到底怎么熬过来? “老婆……” 陆锦川倾下身子,亲吻她纤瘦却又线条流畅的后背,甄艾只觉得自己被电流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酥麻的软了下来。 “看来……我还是不够卖力,没能满足我老婆啊……” 甄艾大惊,她哪里有这个意思?明明她早已经吃不消了…… “不然,我都努力成这样了,我老婆还怀疑我这四年有女人,看来,以后,还要更卖力才行……” 男女的脑回路,真是天差之别,甄艾想,她以后是再也不会问这些傻问题了…… 换来的,不过是这个男人更加疯狂的掠夺而已。 谁知道云收雾散之后,陆锦川却一脸不满的问她:“甄艾,我现在是不是不如从前了?” “什,什么意思?” 甄艾困的眼睛都要挣不开了,却被这男人忽然一本正经的样子给吓住了。 “那为什么我这边辛辛苦苦卖力干活的时候,你却还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陆锦川认为,甄艾没能全身心的投入,必定是因为自己没有让她满意,所以他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不如从前了?不然,为什么她以前和他欢.爱的时候,每次压根都说不出话来…… “我,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的需求太旺盛……我,我都受不住啦,所以,所以才有那样的疑问……” “那你确定我和四年前没有差别吗?” ps:哎呀,没完没了的甜,对于猪哥来说,绝对是难得的。。必须要准备准备开虐了。。都没人理我了。。还有更新哈,今天一万字!!! ☆、小夫妻两个吵嘴,怎么都不会有隔夜仇的!(第二更,加更) “那你确定我和四年前没有差别吗?” 甄艾难得看到一向自大的某人也有‘自卑’的一面,本来想调笑几句,但终究还是没能忍心。 “不,差别,还是有的……候” 陆锦川一下坐了起来,“真,真的?芑” 甄艾叹了一声,伸手圈住他脖子将他压向自己,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样稳了一下:“傻子,差别就是……你比四年前,可要厉害多啦……” 她从未说过这样直白的话,话未说完,自己就先羞的无法自持了,陆锦川一颗心仿佛坐过山车一样,直到此刻方才稳稳的落回肚子里去,却是搂着她又狠狠亲了几口:“老婆,为了证明你这句话,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再来一次……” “陆锦川你给我滚啦……” 甄艾一向文静的性子,都忍不住要把他给踢到床底下去了…… 闹腾了大半夜,两个人方才手叠着手腿压着腿,交颈而眠,沉沉睡去。 陆锦川暂时还没有全面恢复工作,就有了大把大把的空闲。 两个人每天都腻在一起,却一点都不觉得烦。 有时候甄艾想回去消夏园了,他就陪着她回去住一晚上,笑笑和闹闹两只小宝贝被他交代的人养的很好,性子也越发开朗活泼起来,见到她就高兴的不得了,却还和四年前一样,不敢靠近陆锦川…… 每次看到陆锦川,都一副“他大约是个狗贩子”的表情,藏在甄艾身后,趔着身子,躲的远远的。 搞的甄艾苦笑不得,陆锦川也纳闷,明明他才是它们的衣食父母,凭什么一点都不待见他啊? 宛城的秋天特别的长,总是给人一种错觉,仿佛秋天会永无止境的持续下去,然后,冬天再也不会到来了一般。 消夏园外那一条路在秋天的时候特别美,满地金黄的梧桐叶,遮天蔽日的梧桐树将天空都快掩盖了,只有阳光,像是千丝万缕的金线一样落下来,映出斑驳的光芒。 甄艾最喜欢和陆锦川在这条路上散步,每一次回去消夏园,吃过晚饭时,他就牵着她的手慢慢儿在这条路上走,想说话的时候,漫无边际的聊上几句,不想说话的时候,坐在街道边的长椅上,她靠着他看着天上的云,就能消磨大半日的时光。 甄艾有时候会练琴,陆锦川就坐在一边认认真真的听,他本来性子有些浮躁,是静不下来的,但现在和她一起久了,仿佛也渐渐沾染了她身上那些静静的东西。 甄艾练字的时候,陆锦川偶尔也会像模像样的拿根毛笔和她一起练,但总是还没歪歪扭扭的写满一张纸呢,那个人就跑到一边坐在地板上打游戏去了。 甄艾特别生气,她爱写字,在她的眼里,写毛笔字是一种该抱着十分虔诚的心态来做的事情,若非如此,又怎么能写得好呢? “陆锦川,从今天开始,你每周和我一起练字两天,每次要写十张大字!” 甄艾板着小脸发号施令。 瞧瞧他写的什么玩意儿?那陆锦川三个字简直像是蚯蚓爬出来的一样,不过,他倒是把她的名字写的还算好看。 陆锦川正在打通关,头也不抬,“宝贝儿,你可别难为我了,让我每天晚上做十次没问题,让我写十张大字,你还是杀了你老公吧!” 甄艾气坏了,他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那里去? 怒冲冲的过去,把他手里的平板抢过来直接关掉,陆锦川还没回过神来,大张了嘴巴看着她,好半天才忽地站起来,一副火烧了尾巴的模样大声嚷起来,指着她喊:“你!你太过分了甄艾!你怎么能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我马上就要通关了!正在攻城!你想我被队友骂死啊!” 甄艾没料到他会这样大的反应,被他吼的就有些反应不过来,待清醒过来,两眼已经蓄满了泪,她把平板扔给他,转身就走,却也忍不住喊起来:“好啊!那你继续玩吧!我走还不行吗!这么大声嚷嚷干什么!不就一个破游戏吗?我生气不搭理你的时候,你说的可真好听,现在倒好,有点时间就玩游戏!还这样吼我,陆锦川!依我看那我们还是分手算了!” 甄艾越说越生气,怎么男人都是这种臭德行,是他求她回来的好不好?又不是她不要脸非要缠着他! 凭什么当初说的话发的誓,这还没半个月呢,就自己忘记的干干净净了! 越想,却越觉得委屈的不得了,转身出了书房就回去卧室收拾东西。 陆锦川早在她要哭的时候就后悔了,她说的对,不就个破游戏嘛,大不了被人骂几句为了女人坑队友呗?有什么了不起的,游戏还能再打,老婆跑了怎么办? 就有些蔫儿的跟着甄艾去了卧室,见她开了衣柜收拾东西,更是大惊失色,赶紧过去堵着衣柜门:“你干什么呢?” “我走还不行吗?我不打扰你玩游戏了呗!” 甄艾抹抹眼泪,转身打开妆台的抽屉,收拾自己的化妆品。 “不许走!” 陆锦川又追过去,一把把她的抽屉合上,“我写大字还不行吗?” 他口气有些松缓了,但到底碍于男人的面子,还没好意思亲自开口道歉。 甄艾心里更委屈:“我稀罕你写大字吗?你写不写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在这里碍你眼还不行吗?” “你怎么碍我眼了?你不稀罕我,我稀罕你呢。” 陆锦川嬉皮笑脸的上来想要抱她,甄艾甩手把他胳膊打到一边去,坐在床上不说话,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 这还没和他复婚呢,要是复婚了,他不就更有仗势了? 甄艾打定了主意,复婚的事,还是无限期的往后推迟吧。 陆锦川哪里想得到,不过是席佑晨那厮喊他玩个游戏,竟然老婆都要飞了,他要是知道会有这么个后果,撕了席佑晨的心都有! “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待会儿怎么出门啊?”陆锦川看着她哭成这样,早已后悔的不能再后悔了,虽然她在他最紧要的关头关了电脑,可他也不该那样吼她啊。 “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玩了行不行?” 他厚着脸皮哄,甄艾扭过身子,背对着他,就是不搭理他。 陆锦川却忽然站起来,直接出了卧室。 甄艾一愣,眼泪却是掉的更凶了,她一下站起身,也不收拾行李了,直接拿了自己的包包就向外走。 却正好陆锦川拿着平板推门进来,两人正巧撞上。 “媳妇儿,你看,我刚才把游戏卸载了,席佑晨那厮给我打电话骂我,我都没理他!” 陆锦川把平板递给甄艾,原本一肚子气的甄艾却愣住了,原来,他是去书房卸载游戏去了…… 她还以为,他现在连哄她都没有耐心了…… “你,你要去哪啊媳妇儿?” 陆锦川看她又是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模样,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甄艾此刻哪里还想走?但却又拉不下脸来。 “我回去消夏园住几天……” “我陪你吧!” 甄艾一边下楼,一边却是忍不住含着眼泪轻轻笑了起来:“随便你,走哪追到哪,真是烦死人。” 陆锦川听到她这口是心非的话,早已习惯她的性子了,当然也不生气,两人开着车就回消夏园去。 住在他们第一次发生的,她未出嫁时的闺房里。 晚上月色特别的好,她的房间正是消夏园里最好的一处,推开窗子,就是大片月色涌入。 干脆也不开灯,两个人席地而坐,甄艾洗了各种水果切成块,枕在陆锦川的腿上,由他一样一样用叉子扎着送到嘴里去。 伺候媳妇儿这样的活,陆锦川自然是特别愿意做的,这会儿再辛苦,待会儿一上床,岂不是都讨回来了? 甄艾特别喜欢吃樱桃,而陆锦川却特别喜欢看她吃樱桃。 樱桃色泽鲜美,她那一张檀口,却是比樱桃还要美上三分。 因着在家中,她只穿了长长纯棉的白色裙子,宽松的长袍款式,裙摆就散乱在柚木的地板上,两条纤细的小腿露出来,赤足踩在一块褐色的绒毯上,更是衬的那一双雪白的玉足,在月光下朦胧梦幻的美。 陆锦川老实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想动手动脚,手指还没在甄艾小腿上摩挲一下,那小女人两条玉白小腿蹭的一下就缩回裙摆中,在他身上抬起一双蕴满了水雾一样的大眼瞪住他:“又来!” “你勾.引我!” “少来这一套!我穿的一点都不性.感,哪里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就是勾.引我了!”陆锦川死不讲理,甄艾气的一下坐起来:“陆锦川!是不是我穿着棉袄你也认为我在勾.引你?” “对!只要你一看我,就是在勾.引我!” 陆锦川不讲理也不讲理的理直气壮,甄艾气的都忍不住笑起来。 陆锦川却不觉得好笑,他就是喜欢甄艾,哪儿都喜欢,喜欢她安静的样子,喜欢她生气的样子,喜欢她对他微笑的样子,也喜欢她瞪着他的样子,更喜欢每一次欢.爱的时候,她嗓子都喊哑了,失控咬着他的手臂,却瞠着一双水润眼眸蛊惑着他的样子……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只想在她白玉一样小巧可爱的耳垂上轻轻的咬一口。 “老婆,我们今天不是吵嘴了吗?” 甄艾挑挑眉:“怎么了?” “不是都说小夫妻两个,床头吵架床尾和吗?” “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还可以更好一点的!” 甄艾咬牙切齿。 但又怎么能拗得过他呢? 尤其是,长的坏坏的,却又偏生这么好看的男人,用着异样温柔的眼神看着你,拒绝的话,仿佛就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口来。 “陆锦川……” “嗯?” “只能一次。” “好。”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甄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满肚子的疑惑,怎么今晚这么好打发了? 当他这一次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还不结束的时候,甄艾方才顿悟过来这个男人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去! 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跪伏在那传了数百年的拨步床上,锦缎被褥犹如婴儿肌肤一样贴着她的脸颊磨蹭的时候,她丝发凌乱,气息早已紊乱的不成样子,却是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来了,又哪里有力气再控诉他的恶劣呢? 男人仿佛都有对于女人各种角色扮演的情结,尤其是在甄艾的闺房里,这样的园子里,处处都是古色古香,尤其她这一张床,几乎犹如一栋小房子一般,层叠的帐幔落下来,就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这就又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似乎他们已经穿越了数千年的时光,只是那漫长岁月里,缠绵悱恻的一对有情人。 陆锦川急促的喘息着,低头亲吻她微带了一层薄汗的粉红肌肤:“甄艾,甄艾……” 他唤她的名字,缱绻的咬着她的耳垂。 “嗯……锦川……” 甄艾迷迷糊糊的吟着他的名字,却是疲累的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我爱你,甄艾,我爱你……一生一世。” 她唇角一点点的勾起,撑起全部的力气回过头亲吻他汗湿的鬓发,细弱的嗓音,带着颤栗,却是欢喜的响起:“陆锦川,我也爱你。” 生生世世。 ******************************************************************* 幸福的时光,好似飞逝一般。 甄艾与陆锦川这段时间日日腻在一起,恨不得就这样天荒地老。 而傅思静已经和何文斌订了婚。 那一夜,何文斌喝的酩酊大醉,他们住在了一起。 他伏在她的身上不知疲倦的时候,他欣喜若狂她还是个处.女的时候,傅思静却望着窗子外的月光,默默的淌下了一行眼泪。 但她发誓,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因为陆锦川掉眼泪了。 这样的时候,陆锦川和甄艾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和他们此时一样…… 不,不一样的,她不爱何文斌,何文斌对于她,也绝非昔日的喜欢这样简单,但陆锦川却是深爱甄艾的啊。 她幻想过无数次,与他在一起会是怎样的幸福,可这幸福,却 被那个女人轻易的拥有。 她陷入的有多深,此时就有多少的无法释怀。 她知道自己永远得不到,所以她宁愿玉石俱焚。 这具身子留着还有什么用呢?曾经想把干干净净的自己给他,可如今想来,他又哪里稀罕呢? 还不如,就换何文斌此时的欣喜若狂,以后,也能对她多一分的怜惜。 傅思静早晨醒来的时候,何文斌犹在沉睡。 她皱眉看一眼身侧的男人,鼾声震天,褪去了华丽装束的三十多岁男人,却有着这样松弛丑陋的肉体,傅思静几乎不能再和他待在一张床上,起身就去浴室。 她洗完澡出来,何文斌却已经醒了,正乐滋滋的看着床单上她的一片落红。 傅思静眉毛皱的更深,走过去面无表情说道:“我把床单换掉……” 何文斌抬眸看她一眼,那眸光里却是带着意外的喜悦和说不出的一丝情绪,傅思静觉得十分不好受。 “真没想到啊,我这是捡到大便宜了?” 傅思静也不说话,在妆台边坐下来,轻轻拍着化妆水。 何文斌赤着身子下床,走过去圈住她的肩,从镜子里打量着她,手掌却是从她的睡袍里探进去,啧了一声:“你有三十四了吧……看看这张脸,这身子,谁信呢?昨晚……你可真紧……” 傅思静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瓶子掷在妆台上,一把推开何文斌,却已经气的脸色通红:“你说话放正经点!” 何文斌到底对她还有几分情意,见她恼了,赶忙哄了起来,傅思静的脸色这才稍稍的纾缓了几分。 见她不生气了,何文斌又腆着脸歪缠着她欢.好了一次,两人这才洗澡穿衣服下楼。 何文斌开车送她回去陆家。 昨日订婚宴,陆氏夫妇都亲来参加了,今日他们要上门谢礼。 下车的时候,何文斌体贴的上来扶着她,傅思静嘴角翘了翘,何文斌见她开心,眉眼间也有了几分的得色。 转眼,傅思静却瞧到了一同走来的陆锦川和甄艾两人。 秋日天高气爽,甄艾也穿的不厚,傅思静穿短裙子搭配薄风衣,甄艾却依旧是一条长裙,搭着半厚的针织外衣,长发难得的编成一根辫子,搭在一侧胸前。 不知陆锦川和她说了什么,她抬眸一笑,那笑容却是灿若春花。 何文斌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两人,见此一幕,也不由得赞了一声:“我这弟妹,真是气质不俗。” 傅思静顿时恼了,一下甩开了他的手。 何文斌赶紧哄她:“别生气嘛,在我心里,自然还是你最漂亮!” 傅思静却冷笑一声,略微上扬的眉眼睨着他,讥讽道:“弟妹?呸!你也好意思,人家陆锦川可认你这个大哥?” 何文斌当时冷了脸:“你这话什么意思?陆锦川出身好,我何文斌也不差!” 傅思静懒得和他歪缠,甩手就向前走,何文斌压了一肚子气,但这是在陆家,他也只得忍气吞声的追过去。 见了面,自然还是要打招呼的。 陆锦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何文斌却已经和他娴熟攀谈了起来,傅思静望向甄艾,这一看之下,却正看到她锁骨下一处嫣然红痕,她立时心下了然,那定是陆锦川吮出的吻痕…… ———————————————————————————————— ps:我发现我甜起来也是无边无际没有尽头啊,求表扬。。好久木有红包包了。。 ☆、血雨腥风 眼睛似乎被什么刺中了一样,疼的揪心,那一小片的嫣然,仿若是变作了无边无际的冷箭,让她几乎再站不住。 她多么嫉恨,多么嫉恨芑! 恨不得甄艾此刻就死掉,恨不得甄艾,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却不得不强压下这口气,再忍一忍,再忍一忍,会有这样一天,一定会有! “傅小姐气色真不错。候” 甄艾缓缓开口,只是敷衍的一声招呼,却未料傅思静正被刺中心事,她惦记陆锦川多年,此刻干净身子却给了何文斌,怎能不气? “甄小姐还不是一样?想来昨夜和锦川恩爱缠绵,也是忘乎所以了吧?瞧瞧这里,真是让人好不脸红呢……”傅思静掩嘴一笑,却是指着甄艾胸前那一处嫣红,眸子里带出了几分的嘲讽。 而这时,一屋子佣人,就在一边站着呢,闻言,虽不敢看,但却也有了一丝小小躁动。 甄艾出门时被陆锦川缠着,竟是没注意到自己锁骨那里淡淡的一小片绯红,这时被傅思静指出来,自己低头一看,当时羞的满面绯红,眼底已经是蕴出泪来。 她向来自重身份,又是最保守自爱的人,此番被傅思静人前指出这样的羞赧事,哪里还能忍得住,腾时之间只觉得脑子炸开了一样,整个人都是一片的恍惚,站在哪里,竟是连一个字的反驳都说不出口。 “都出去!”陆锦川转身喝退佣人,几步走到甄艾身边,伸臂将她揽入怀中,看她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掉下来,陆锦川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低声哄了她几句,又亲自给她擦了眼泪,陆锦川方才看向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的傅思静。 她勉强还能镇定站着,但嘴唇却在轻轻颤抖不停,何文斌也有些尴尬。 他现在正是和陆家攀关系的关键时候,傅思静这样得罪陆锦川的太太,是发的什么疯? 陆锦川并不说话,只是沉默望着面前面目全非的女人。 他的目光实在太冷,冷的让何文斌都心头开始发毛起来,试图上前打圆场,不过才开口唤了一声:“锦川……” “不关何少爷的事,何少就别多管闲事了!” 陆锦川直接丢过去一句,何文斌有些讪讪的笑了笑,但到底对傅思静尚有几分的情意,就又硬着头皮说道:“锦川,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看她是昨晚喝多了昏头了……” “昏了头就该何少把她关在家里好好看着,省的像只疯狗一样逮着谁咬谁!” 疯狗一样…… 傅思静只觉整颗心都被挖空了一样,他竟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 何文斌未料到他竟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语,也不由得怔住了。 “傅小姐。”陆锦川不再理会何文斌,竟是缓步走向傅思静。 傅思静此刻连绵丢尽,兼之心如死灰,竟是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来。 她对着陆锦川一笑,那笑,却湮生出苍凉绝望的味道来:“怎么?陆少这是想做什么?也想还我这个疯狗一口?” “欺辱我妻子的人,我陆锦川必十倍百倍还之!” 陆锦川不屑的望着她那一张带着隐约泪痕的脸,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将所有丑陋的一面,都掩藏在虚假的表象之下,他们以为除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傻子,所以肆无忌惮,却没办法接受被拆穿之后自己的狼狈。 傅思静就像是一条蛇,她安安静静悄无声息的在你脚边游走,不咬你,也不伤你,就是时不时的来恶心你一下。 “锦川,算了。” 一直在他身侧低着头不说话的甄艾,此时却忽然抬头望了傅思静一眼,她眼泪早已凝干,清透的眸中带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傅小姐喝多了酒不顾自己的身份语出不堪,我们又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呢。” 说着,眸光里闪过一丝笑,随即却是拉了拉陆锦川衣袖:“走吧,叔叔婶婶还在等我们。” “你说的对,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走吧。” 陆锦川自然给自己妻子面子,两人相视一笑,携手离去,竟是云淡风轻,就化解了方才的紧绷气氛。 何文斌看着他们两人走远,方才走到傅思静身边,眼底有着焦灼,也有着淡淡的不满:“你疯了,好端端的,你惹他老婆干什么?” 傅思静一双手紧紧攥住,掌心里的刺痛早已麻木,那白嫩皮肉定是早已血肉模糊成了一片。 她死咬牙根,眸子里一片赤红,仿佛要凝出血来:“文斌,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何文斌点点头:“那是自然,不然我为什么想要娶你?” “那你信不信,有一天,我会让你比陆锦川,比整个陆家,还风光?” 傅思静咬着嘴唇狠利的笑,何文斌倒是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思静却不再多说,转身向自家车子走去:“我们回去吧。” “不进去了?”何文斌有些吃惊,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跟着她走过去。 “不进去了,以后,也永远不用再进去了。” 傅思静渐渐走的飞快,那微微一瘸一拐的身影,在秋日暖洋洋的阳光下,诡异的让人心惊。 京城赵家,赵景予的太太与她是远亲,她这些年,又刻意的讨好赵太太,两人逐渐关系亲密,原本赵太太就因为儿媳妇岑安的事怨恨陆家,而如今傅思静更是对锦年心生怨恨,两人一拍即合,也正因为如此,傅思静方才知晓了一些机密,才有了嫁给何文斌的打算。 何家如今不起眼,但是很快,等到京城风云变化之后,她傅思静的精彩人生,方才初初开始呢。 *********************************************** 距离宛城商会会长竞选正式开始的日子还有三天,陆臻生忽然收到京里的密报。 那时正是深夜,锦年看着他起身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心头突突跳的厉害,再也睡不着,强撑着等到天亮,却还不见陆臻生回来,锦年放心不下,穿了衣服去书房找他。 陆臻生自来是什么事都不避讳她的,这一次却相反,他书房外站着贴身不离的助手,见她上楼,竟是快步走过去,语带恭敬的制止了她上去。 锦年不会为难他,但心里不祥的预感却是越发的加重。 早餐不过喝了几口牛奶,就再也吃不下东西,整个陆家,不时的有人出出进进,电话铃声,更是此起彼伏。 快到晌午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却是纷沓的脚步声,和佣人们惊惶的叫喊,锦年只觉得心头重重一沉,疾步向着楼上书房方向而去,却见陆锦川一张脸满布阴云快步走出书房。 “锦川,这是怎么了?” 陆锦川原本还想隐瞒,因着叔叔不愿让婶婶担心,特意嘱咐了他不要对婶婶提起。 但锦年何等聪慧的性子,立时就动了怒:“你快点告诉我,事到如今,还想瞒着我不成?” 陆锦川知道婶婶的性子,只得开口说道:“京里传来消息……前日,柏先生就被卸去了身上全部职务,何部长是他一手提拔的,自然受到牵连,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锦川,你不必瞒我,一一说给婶婶知道!” 锦年却没了慌乱,兀自镇定下来,她这一辈子跟着臻生,风里来雨里去,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风波没经历过?虽然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但是遇到事,她却能比这些小辈更镇定,她知道,她不能乱,陆家,得有一个让臻生安心的后方,不分他的心! “听说,何部长因为手里经过的几桩经济案被牵累,已经被最高法院批捕了……” 锦年的身子蓦地摇晃了几下,自古以来政.治博弈,就是不见血的战争,她从来都知道这其中的残酷,却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突然的发生如此变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认了。 只是,何部长这一次能否全身而退?而陆家呢……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ps:风波是暂时的,小说一切都是虚构,大家千万不要和时事联系起来啊,咱们看过就算了,猪哥不想去喝茶~~~~ ☆、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巨变…… 锦年努力让自己镇定,却还是一张脸渐渐惨白:“锦川,你叔叔呢,你叔叔怎么样?” “婶婶,还请你想办法找心外科的专家悄悄过来咱们家里一趟,叔叔他收到何部长的消息之后,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嚷嚷着心口疼……” “我得去看看他!”锦年的眼泪立时就掉了下来,不管不顾的就想上楼,陆锦川却拉住她,他双眼满布红血丝,一脸的疲态,眸子却亮的逼人:“婶婶,如今更重要的是叔叔的身子,如今陆家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中,叔叔此时不能去医院,全都要靠您了啊……芑” 锦年整个人逐渐的颤栗起来,全身血液似乎都变成一片冰凉,她眼泪不停往下掉,抓着陆锦川的手臂,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陆锦川看着婶婶踉跄转身出去,只觉得心口里沤着一团火,快要将他整个人都烧成灰烬候。 一场秋雨之后,宛城的天气罕见的提前变冷。 京里的消息到底还是传了过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赵家和陆家身上。 陆臻生一直闭门谢客,谁都不见,陆太太还好,偶尔会见一见昔年的老朋友,陆家公司由陆锦川打理,依旧正常运转,但却抵不住,股价一日一日在持续的下跌。 如此同时,风光的却是赵景予,人人都说,京里那个不得了的大人物是赵家的大靠山,赵家,这是要真正的飞黄腾达了。 赵景予身边的人更是得意,似乎笃定了陆家在这一届的商会会长竞选中必定惨败而归,赵景予摘得会长职务,简直是轻而易举。 外界的议论,陆家的人却一概不理会,锦年多数时间不出门,但偶尔出去时,却依旧是脸上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的表情。 陆锦川也只是一心的准备竞选事宜,并不回应外界所有的喧嚣。 就连陆家的佣人,都正常的让人诧异。 而这一切的正常之下,就要属一直闭门谢客的陆臻生了。 人人都以为,竞选那一日,陆臻生是必定要出现的,但孰料,一直到竞选开始,都不见陆臻生的身影。 竞选会长的候选人有数十位,但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赵景予,陆锦川,还有那个神秘的晏家长子晏清君。 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一双淡漠细长的眼眸,肤色极白,却并不因此显得阴柔,比起赵景予此时掩不住的志得意满,他的低调和沉稳,却是要让人觉得有好感太多。 无数人都在猜测到底最后谁会博弈成功,但投票一开始,却仿佛已经彰显了结局。 显然陆家因为京里权势的更迭受到牵连,陆锦川的票数远远低于赵景予,竟是和晏清君堪堪持平。 赵景予唇角的笑意带了一分淡淡的讥诮,他看了不远处沉默不言的陆锦川一眼,却是嚣张的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承让’。 陆锦川却并没有看他,只是静静看着屏幕上闪动的数字。 “我的乖乖,你是怎么知道会,会……这样的?” 若不是宛城所有的商界精英都在场,何文斌都要控制不住的跳起来了,饶是如此,他也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忍不住的低声询问傅思静。 傅思静瞧着那逐渐拉到的距离,唇角笑意却是越发盎然。 这几天,外人不能出入陆家,她身为陌锦年的干女儿,可是没人敢拦的,干妈虽然也瞒着她,但到底还是话语里带出了几分讯息,傅思静人又聪慧,自然是猜出了一些什么。 陆家,如今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吧。 树倒猢狲散,尤其是牵连到这样不见血的内斗,瞧着锦年在她面前松懈下来时,露出的几分疲态和焦灼,傅思静却是忍不住的在心中道了一声畅快! 这还只是开始呢!她等着看那些人的下场到底有多惨! “等一下。” 会场里肃穆掩着的两扇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沙哑难听的一道男声,忽然颤抖响起。 众人都大吃一惊,齐齐回头看去,投票暂时被中止。 坐在投票席里身姿妖娆的甄珠,原本正望着不远处的情人眉来眼去,赵景予得势,对她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她巴不得赵景予一步登天呢! 当初两个人做下那样的勾当,害死了宋清远一条命,这些年她又不安分,宋家两老渐渐对她有了怨言,但碍着赵景予势大,却也对她无可奈何,甄珠过的颇为潇洒。 “咦,那不是宋家老爷子和宋太太吗?” “是啊,他们怎么来了?好久不见他们二位了呢!跟他们一起的男人是谁啊?” “啧,有那样一个能干的儿媳妇,自然是在家安然养老的好啊!” 身后传来几声嬉笑,甄珠只觉得整颗心剧烈的一缩,不由自主的也回过身去。 洞开的大门,射进来刺眼的光线,甄珠不由得眯眯眼睛,看着那三道身影缓缓走近。 老不死的两个狗东西。 甄珠在心底不屑的咒骂了一声,想到前几日她回去宋家拿自己的东西,那宋太太宛若疯狗一样扑上来想要厮打她的样子,甄珠不由得觉得好笑。 当年,她决绝的下定决心,与赵景予联手,吞掉了宋氏,两人均分,宋清远死于非命,这些年她日子过的顺风顺水,情人一个接一个的换,总好过当初在宋家,在宋清远面前受到的那些屈辱! 两个老东西也不想想,若非她惦记着昔日的一点情分,还会留着宋家的别墅让他们养老,给他们一口饭吃? 要真是有骨气,就别住着她给的别墅,反过来还想动手伤人啊! 甄珠劈头淬在宋太太脸上的时候,几乎掩不住心头的畅快,那些日子,她受的气,已经够了! 被宋清远一次一次辜负伤害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的想明白,这一辈子,她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一次! “诸位,想必大家还记得,四年多前,在车祸中被烧的面目全非从而死去的宋清远吧。” 三个人走到会场的最中央,一直跟在宋家二老身后颇为起眼的高大男人,忽然摘掉了头上大大的帽子,将那一张被大火烧的不成人形的脸,缓缓露了出来…… 满场的寂静之后,接着就是刺耳的嘈杂和议论,甄珠呆若木鸡一般坐在那里,许久,在众人快要将她刺穿的视线中,方才抬头去看死而复生的宋清远。 那一张脸,化成灰她也认得,是她爱慕了很多年的人,是她从甄艾手中抢过来的丈夫,是她哭着狠下心和别人联手要害死的男人,是宋清远! “不——” 甄珠忽然捂住脸,见鬼一般凄厉大叫一声,却是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清远一字一句将陈年往事揭开的时候,宋家二老已经哭的几乎昏倒在地。 何文斌还在听的津津有味,傅思静一眼瞧见赵景予已经满面怒气拂手而去,也不由得扯住何文斌年衣袖:“还不走!” 何文斌被她拉出去,还犹然有些纳闷:“怎么不让我听完?这样的事儿,可是多少年都难遇……” 傅思静忍不住狠狠咬住牙关,男人没用了好拿捏,可要是脑子太没用了,真是更让人头痛! 赵景予半途退场,宣布弃权,陆锦川因着京里的事,早已和叔叔商议妥当,陆家务必要保持低调,顺利度过这一次难关才是关键,这一次的会长职务,不要也罢。 大便宜就落在之前并不太被人看好的晏清君身上。 但他夺了会长一职,却又让人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晏家门风摆在那里,晏清君的能力摆在那里,人品嘛…… 虽然有个私生女传闻,但比起如今风波中心的陆家,涉嫌杀人的赵景予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众人的恭维,晏清君只是淡淡一笑,他也不在乎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落在宋家和赵家身上,场上并不十分的安静,依旧是沉稳的开始致辞。 只是在他一开口的刹那,会场上却瞬间变的寂静无声。 ps;嗯,那个比较重要的配角,要出场了~~~ ☆、一见误终身 这个男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 晏家最小的女儿晏桑青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偷偷捂着嘴一笑,大眼灵动的一转,这是自然,她的大哥,当年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的时候,一直都是华人留学生里的领.袖人物,人人都赞他演讲时字正腔圆,情绪饱满激昂,堪比央视的新闻主持人了,她却更清楚知道,大哥那一口地道的伦敦音,才叫秒杀万千少女呢! 晏清君致辞完毕,就先行离开,晏桑青挽着他的手臂叽叽喳喳,像是一只欢快小鸟。 “我们也走吧。候” 陆锦川走到坐在台下的甄艾身边,拉住她的手。 处于万人围拱的中心的时候,可以做到不骄不躁,处于低谷和逆境的时候,也能保持一颗平常心。 甄艾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陆锦川他,真的成熟了。 将自己的手递给他,甄艾莞尔一笑:“嗯,我们回家吧,我肚子饿了,想去吃婶婶做的菠萝饭。” 陆锦川唇角笑意更盛,握紧她的手,两个人也不再理会现场的一切,竟是悄然的从角门里离开了。 “大哥,那个人是谁?” 晏桑青一直喋喋不休的小嘴忽然停住,好一会儿,她才指着前方相携离去的两道身影,询问出声。 晏清君循声望去,初冬暖阳之下,那一对年轻男女,仿若是超脱这个烦躁世界的存在,他们依偎着,不时的看对方一眼,满脸会心的微笑,他们的双手十指紧扣,那是最亲密的握手方式…… 晏清君静默的站在那里,忽然之间,竟是不能动弹。 “大哥,大哥……”晏桑青拉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的轻轻摇晃。 “那是陆锦川和……他的女友吧。” 未曾听说他离婚后又结婚,那么这个女人,大约现在只是他的女友。 “他就是陆锦川啊!”晏桑青轻喃了一句,年轻女孩漂亮的眼眸中已经是光彩夺目的一片。 晏清君走出去几步,却不见一向最爱黏着自己的小妹跟过来,不由得回头:“桑青?” 晏桑青站在迷离阳光下,一双杏核眼亮晶晶的迷人,却是定定的落在那渐渐走远的男人背影上,久久都不曾移开半分。 晏清君只觉得心头微微一颤,神色已经是肃然一片:“桑青,还不快走!” 晏桑青此时方才回过神来,俏皮的一吐舌头,跑到大哥身边,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 晏清君心头微软,想要告诫她的一些话,在她湿漉漉大眼瞧着自己撒娇的时候,到底还是咽下了肚中。 桑青还小,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姑娘,自小被娇惯坏了,却秉性十分的单纯良善,她还没定性,但却因为家人的宠溺十分的叛逆而又任性,若他此时捕风捉影的说一些什么,怕是她本来无意的,却要生出什么心思来。 晏清君只得心下暗暗叮嘱自己,这段时间,要多留意一下小妹了。 陆锦川落选会长一职,也是陆家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更是陆臻生病中提点过的。 这是好事,如今风雨飘摇,京里正是动荡的时候,陆家和何部长走的近,何部长又是柏先生的手下干将,他们自然被视为亲信,虽然陆家在陆臻生的带领下,从来行事都十分的小心谨慎,并未曾被人抓住什么大错,但到底民不和官斗,怕就怕莫须有,怕就怕有些卑鄙小人,暗中来动什么手脚。 “别去理会外界的事,告诉下面的人,行事低调,别做出格的事,咱们暂且夹着尾巴做人,看看风声再说。” 陆臻生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陆锦川知道,何部长生死未卜,叔叔实在忧心,他们是多年至交,他自然心里难过,更何况,何部长的太太和一双孩子,听闻也失去了自由,都被留在京城家中不得外出,叔叔更是为自己此刻什么都不能做而难受。 但是天要变了,他们这些人又能怎样呢? 陆锦川实在太过担忧,陆臻生身体每况愈下,却不能去医院,他这边若是传出什么不好消息的,陆氏本来就一直在下跌的股价,怕是要不可控制。 更重要的,医生也说了,叔叔的病来的太急太凶险,就算是去医院,大抵也只是暂时维持现状,也正是因为如此,婶婶才能忍耐着让叔叔继续留在家中。 但这一段时间,陆臻生几乎是咬了牙在支撑,听陆家的下人说,叔叔夜里总是心口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医生开了镇痛的,他却不肯用。 陆臻生摇摇头:“不用管我,京里你们何叔叔那里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知道。” 陆锦川点头应下,见叔叔有些疲惫的闭了眼睛,他只得先出了卧室。 关上房门的时候,听到婶婶在说:“听说晏家医术传家,晏家如今的七少爷,更是医术了得,不如我们去请他……” 却被叔叔给打断了:“如今我们家这样的境况,何必连累无辜呢?” 陆锦川轻轻关上门,一个人在安静的长廊里站了许久,那些难过的情绪,无边无际的弥漫上来,几乎让他崩溃。 从来,叔叔婶婶都是给他遮风挡雨,从来,他都认为,叔叔是无坚不摧的神,是永远都不会倒下的一座山,可忽然间风云变化,叔叔如今满鬓斑白,陆锦川方才顿悟,原来,他曾经的依靠,也会有脆弱无助的时候,总归,还是抵不过岁月的无情。 叔叔老了,他却已经长大成熟,该是他,把这个家给支撑起来的时候。 他转身下楼,快要溢出的泪,硬生生的憋回去,陆锦川,到得风雨过后,陆家依旧屹立不倒的时候,你才有资格,在你的亲人面前掉眼泪。 ************************************** 晏桑青觉得今天特别的倒霉,先是约了闺蜜出去逛街,却被临时放了鸽子,紧接着,却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遇到了碰瓷的。 她的红色MINI停在大马路的中央,车前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倒在地上,正抱着头惨叫不已,挡风玻璃被那人扑上来撞裂,血就糊了那人一脸,几乎也溅到了她的脸上去。 晏桑青当时吓坏了,下意识的打开车门下车去看那人伤的怎么样,却被呼啦啦一群说着方言的男男女女围了起来。 他们不让她走,也不许她报警,晏桑青就是再单纯,也知道自己遇上了故意惹事的。 她从小被人捧着长大,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当时气的火冒三丈,立刻就要给大哥打电话,可手机还没拿出来,就被人给夺走了,几个女人抱着孩子在地上打着滚儿哭,将一条马路堵得严严实实的,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晏桑青只觉得这初冬的天气怎么这么的热,要她后背几乎全部都汗湿了。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说什么,那些人也不听,他们说什么,她也听不懂,交警还没有过来,正是下班高峰期,估计短时间内也没有人会来处理…… 周围看热闹的倒是挺多,也有人想要帮忙说话,但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嘴里骂骂咧咧的瞪着人,就没有人敢吭声了。 “你们不就是要钱吗?给你们,都拿去行了吧!”晏桑青实在没办法,拿出包包将里面钞票全都扔出去,但也不过几千块。 她向来出门都是刷卡的,现金还是哥哥给她塞的,就是防着意外事故。 那些人见她扔钱出来,却更是围堵的厉害,晏桑青实在又气又怕,一向倔强的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陆成,去看看怎么回事。”陆锦川的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却堵住不能前行,他将车窗降下一线,不远处人群里露出一抹玫红色身影,却隐隐有些熟悉,不由得心思微动。 陆成去了片刻回来,简单将事情一说,陆锦川心弦微转,这一伙人,他倒是有所耳闻。 做生意的人,黑.道要有人,白.道也要有靠山,陆锦川昔日最是爱玩,三教九流都有朋友,此番遇到这样的事,正好是个机会。 陆成说,那被碰瓷儿的‘苦主’仿佛是晏家的人。 ps:有关这一段情节,你们应该懂的吧~~~~ ☆、少女情怀总是诗 陆成说,那被碰瓷儿的‘苦主’仿佛是晏家的人。 他识得那个车牌号。 晏家的人,他自然要交好。 陆锦川叫过陆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陆成微愣,转而却是立时点头,他自去一边打了几通电话,方才折转回来,“少爷,都交代好了。候” 陆锦川微微颔首,随即却是拉开车门径自下车。 年纪见长,褪去了年少时的浮夸和张扬,却是越发偏爱那些黑白的沉重色调,也许是多受了甄艾的影响,她也是不喜欢花红柳绿的,所以他的衣柜里,渐渐也多起了深色系。 宛城初冬,并不算冷,他只穿烟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扣子微微的敞开了两颗,却并不显得凌乱,反而在那日渐沉稳的气质下,多了那么几丝的慵懒。 他站在人群之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嘈杂人声,落在晏桑青的耳畔。 她回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焦灼,狼狈,害怕,愤怒,直直的撞入他的眼帘。 她幻想过有一天还会见到他,他们或许会说话,却未曾想到,这么快,就真的见到了,只是自己,实在太丑陋不堪。 竟是没有忍住,就飞快的转过脸去,她捂住脸,不敢再看他。 她的脸上都是汗和泪水,她的妆容肯定也花了,她一定很丑,怎么办?第一眼的印象这么重要,可她却砸了。 有人张牙舞爪的冲着他喊,大约是叫他“少管闲事”。 陆锦川微微蹙眉,却是忽而唇角一扬,鄙薄的笑了一笑,随即却是指着那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说道:“西边的口音……啧,你们的头儿上个月犯了事蹲了监狱,还没捞出来,你们就敢兴风作浪,我瞧着,大约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中年男人听他这般随意的几句话,却是眼皮抽了几下,不由得目露凶光,他们这样的人,黑.白.两.道都有人也不是善岔儿,这人知晓他们的来历,定然也不是好惹的,但如今骑虎难下,这么多手下在,他没有被几句话吓退的道理,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陆锦川瞧着他手里寒光闪闪的匕首,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大约那些人很快就到,若他当真受了伤,倒是让晏家欠了他一份人情,到了那时,方才是讲条件的时候…… 他心下想着,却已经迈步上前,一手将晏桑青扯到一边推出人群,而另一手,却是堪堪挡住了那人刺过来的匕首,晏桑青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处了,她眼睁睁看着那刀子扎进陆锦川的手臂,血忽地涌出来洒了一地,眼泪一瞬间犹如开了闸,呼啦啦就掉了下来…… “我跟你们拼了!”晏桑青像是个小疯子,哭喊着就要扑过去,陆锦川满是血的手却死死拉住她的手腕,“别冲动!” 他的声音沉沉,黑眸冷倏,攥住她手腕的手指力气那么大,她感觉那疼几乎钻心,可却又有小小的幸福在蔓延,晏桑青隔着朦胧的泪雾,终是看清楚了面前那个男人的脸。 从前只在电视和杂志上才能看到的人,忽然突兀出现,甚至离自己这么的近,晏桑青竟是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如今尚且身在陷阱,只是呆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小时候看大明宫词,总是有些不懂,为什么小太平揭开了薛绍脸上的昆仑奴面具时,会是那样痴痴的神情。 这世上真的有那样的一见钟情吗?仰或是,只会发生在传奇里或者是那些老旧的故事中? 晏桑青从前不懂,不明白,可这一刻,她似乎是感受到了。 陆锦川却只是看了面前那一张犹带着稚气的小脸一眼,就挪开了视线,对方手里有刀子,他不能松懈。 躁动的人群里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陆锦川微微松口气,放开了晏桑青的手腕。 晏桑青的手却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她脸上的表情,更是丝毫的变化都没有。 她看着陆锦川的侧脸,仿佛平生第一次相信,这世上真的还有比她大哥更好看的男人存在。 但……他,和大哥却是不一样的。 大哥是可以依靠的,敬重的,而他,却是可以用来爱恋的…… 晏桑青想,她或许来到这个世界,为的就是遇到他。 “少爷……” 陆成眼瞅着来人已经去处理自己的一班手下,这才急匆匆过来陆锦川身边:“您的伤……” “没事儿。” 陆锦川低头看了一眼流血的伤口,神色却是漫不经心:“皮外伤,不妨事。” “还是去包扎一下吧。” 陆锦川点点头,想到若是要她知道了,不知又该是多么担心的样子,不由得心头微微柔软。 晏桑青瞧到他唇角那淡的几乎看不到的笑,却从中读出了‘温柔’两个字,她年轻的心忽而跳的那样剧烈,竟是彻底失控。 年少时候,哪个怀春的少女不曾做过英雄救美的梦? 她又怎么会例外,更何况,那是大哥口中数次提起的人,那是她早就‘邂逅’过数次的人。 “陆锦川……” 眼瞅着他已经转身离开,仿佛,仿佛,根本就没有看见自己,晏桑青觉得自己魔症了,竟是鬼使神差唤了他的名字。 晏桑青看着他脚步停住,然后,他转过身来,那么高大的一抹身影,在迷离的阳光下,却仿佛一点都不真实。 晏桑青恍惚之中,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去触碰一下,那是不是他,是不是他真实的存在。 “有事吗?” 他似乎根本不认识自己,只当自己是一个陌生人,晏桑青觉得心跳的太快,快的几乎要蹦出了腔子,她望着他,张了张嘴,好几次,方才发出声音:“你,你,多谢你,我是晏桑青,谢谢你救了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自己也觉得丢脸,不由得脸红的低头搓着手指。 “喔。” 他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晏桑青等了一会儿,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却发现陆锦川正对着她微微笑:“原来是你,我知道你的,那时候见你,你才这么一点大。” 陆锦川比了一个身高,晏桑青脸色倏然更红,小姑娘有些扭捏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他却转过身开了口:“快些回家吧,你家人会担心的。” “你……” 晏桑青还想再说什么,陆锦川却已经快步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她看着他的黑色路虎渐渐的消失在视线里,她的一颗心,仿佛也跟着他的车子失踪了。 晏桑青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了楼上,那一天晚上她没有下楼吃饭,晏家太太很担心,晏家的佣人说:“小姐回来时脸很红,很兴奋的样子……” 晏家先生说:“我们小九不会是有了心上人吧?” 老爷子很开心,笑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晏太太却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间门,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娇惯着长大的女儿,也有了心事呢,却连母亲都不肯告诉了。 她觉得心酸,却又忍不住高兴,这是晏家有女初长成的矛盾心理啊。 包扎了伤口回去家里时,陆锦川小心着不让甄艾察觉,但他的一丝变化,她都敏锐捕捉得到,又怎么躲得过呢?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终究只有你的枕边人。 “还瞒着我,该打!”甄艾瞧着那绷带上沁出的血,眼睛都红了。 “那你打我……”他故作轻松的把一张俊魅的脸凑过去,伤口还是疼的,但却不想让她担心。 甄艾却是红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抱着他轻轻亲了一下:“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不许瞒着我。” 他的心都软了,她的唇香甜的味道似乎还在满眼,他有些心神不宁,抱着她轻喃:“好,不瞒着你。” “陆锦川……”甄艾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和不安,如今的境况,她怎么不知道,她多么担心他? ps:大家都很忙啊,都在默默的看,也不搭理我。。。。 ☆、迫不及待 “我和你……是一体的,你知道吗?你好,我才会好,你,懂吗?” 他怎么会不懂?但是男人和女人在这方面总是不同的,男人该有担当,很多时候,并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也卷入是非漩涡之中芑。 但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若他不答应,她指不定又要多么的提心吊胆,日日为他担忧悬心。 “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你信不信我?” 甄艾轻轻点头,靠在他的肩上,只想这样依偎着,哪怕不说话,都觉得是幸福的候。 她自然是信他的,也绝对的相信,不管外面如何的动荡,陆家和他,都会安然无恙,必定会安然无恙。 更何况,纵然他从此以后真的一无所有,她也不害怕,有钱就过有钱的日子,穷了也有穷人的活法,未必以后不能锦衣玉食,他们就得不到幸福。 她很快就香甜的睡着,有他在身边,似乎连曾经困扰过她很久的失眠都不再是问题,陆锦川小心的将她枕着的手臂拿出来,仔细给她盖好了身上的薄被,方才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书房里亮着灯,陆成和几位陆氏的高层都在,夜色已深,众人沉默着不说话,却个个熬的眼睛通红,满屋子的烟味,刺鼻的浓烈。 陆锦川走进去,不由得蹙蹙眉,陆成沉默着开了窗子,清凉的空气涌进来,仿佛让人顿时清醒起来。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干什么?还没到天塌下来的地步呢。” 陆锦川随便捡了个沙发坐下来,淡淡说了一句。 “少总,先生的病情……” 陆臻生的身体,自然还是如今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他向来强悍而又能力超群,有他在,仿佛众人就有了主心骨。 如今他病势沉沉,也难怪人心浮动,陆锦川近些年虽然稳重了许多,也能担起大任了,但到底还年轻,在众人眼中的分量不如陆臻生,也算情理之中。 “叔叔的病一直反复,你们也知道,病发在心脏上,不是小事儿,我如今也正在想办法。” 陆锦川抬手撑在额上,修长的指尖拂过眉梢,却展不平那深刻的纹路。 不过如今却是该庆幸,幸而有宋清远忽然出来插一脚,才没让赵景予中选,虽然陆家和晏家也没什么交情,但那位晏清君的为人,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至少,明面上大家还能维持个和.谐,总是好过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是赵景予。 说起这事儿,也不得不提一下这段时间宛城最沸沸扬扬的大事了。 所有人都认为已经死掉的人,忽然又出现在众人的跟前,虽没有真凭实据,警方也无可奈何,但毕竟他那日说出的真相实在让众人好奇不已,管他真假,也早已传遍全城。 甄珠名誉扫地,这几年本就让人越发不待见的她,更是因为宋清远的出现,被摘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竟是再无立足之地。 晏恒君与她已经数日未见,不要说晏恒君与她有几分的情分,纵然她再是貌美如仙,也经不住她有这样一段黑历史。 宋家,更是对她恨之入骨,尤其这些年宋家二老眼睁睁瞧着宋氏一半被赵景予吞并,更是恨不得将甄珠撕成碎片方才解恨。 丈夫死而复生,知晓了当年的阴谋,情人避而不见,合作伙伴过河拆桥,她数次去找赵景予,赵景予都没有露面,只是让个助手出来打发了她。 也难怪赵景予如此,一个连丈夫都可以害死的女人,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这种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宋清远会将甄珠赶出宋家,彻底解除两人之间的关系,但谁都没想到,宋清远竟是露出口风,不会赶甄珠走,也不会离婚。 他要困住她一辈子,困死她一辈子,要她再也翻不出任何的风浪来。 他被她毁掉一生,他该回她的,也是个同样的结果才对。 就让她,那样心高气傲不愿服输的她,一辈子守着他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她甄珠,休想再踏出宋家大门一步。 此事以这样的方式落下帷幕,到底还是让人觉得吃惊,但陆锦川心中却知道,宋清远为什么这样做。 甄珠这样的女人,就仿佛是山石上长出的杂草,给她一丝的生机,她就能翻出浪来,那么,只有彻底的捆住她的手脚,不给她生根发芽的机会,才可以安安分分,不去伤害他想要保护的人。 陆锦川想,他幸好比宋清远醒悟的更早,若非如此,现在那个永远错失挚爱的人,就该是他陆锦川了。 “少总,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大家心里都乱糟糟的,人心不稳,陆氏以后可怎么办?” “给我一点时间,叔叔的病,我会想办法。” 好似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晏家那个七少爷,晏家几代人传下来的医术,都被这位天生体弱的七少爷给继承了个淋漓尽致。 说不定,医生也没有办法的病,就可以在他那里找到解决的方法。 晏家……晏家。 众人又商议了几件重要的事情之后,天色已经微亮,陆锦川让他们回去休息,自己也回了房间。 床头桌子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陆锦川端起来,温度刚刚好。 他心头蓦地一酸,一口气喝光,弯腰亲亲她的额头,她的气息明显乱了一下,却仍旧装作熟睡的样子。 她担心他,却不愿要他知道她在担心。 她想要他放心,他想要她安心。 也许真正的爱情,就是这个样子。 接到晏家送来的请柬的时候,距离那一日救下晏桑青,也不过才过去三天。 陆锦川手臂上的伤换了一次药,还没有痊愈,等闲连小东西都拿不起来。 晏家的请柬上只邀请了他,没有提到甄艾,陆锦川临去赴宴的时候,还在思虑这个问题,他是很想带着甄艾的,但如今,到底还是有求于晏家。 “先不要让小姐知道晏家的事。” 陆锦川知道她心思太细腻,怕她知道了晏家如此行事会多想,特意叮嘱了别墅的佣人知道,也交代了陆成不要露出口风。 甄艾晚上没有等到陆锦川回来,问了佣人,却说少爷下午时候出去了,大约是有宴会,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在,她一个人也是懒怠吃饭的,这几日尤其的胃口不好,有他在,劝着哄着还能多吃几口,他不在,她当下就略略的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筷子。 上楼回了卧室,洗完澡出来看了一会儿书,依然没有听到他的车子响,甄艾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看来人真是不能娇惯,他日日陪着她,他们两个这段时间就没有分开过,一时之间,她竟是一点都不能习惯没有他了。 向来他忙公事的时候,她都是特别识大体的一个,从不会给他打电话或者是发简讯,但这一次,她却没有能够忍住。 “什么时候回来?” 她按下发送键,就等着他回简讯,知道他或许正在忙,怕是不能及时的回复她,可甄艾宁愿盯着手机,也不想干点别的打发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手机依然很安静。 到了她平日睡觉的时候,困意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甄艾关了灯,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他在干什么呢?不过大半天的时间,她竟然就开始想他了。 *********** 晏家请客,目的自然是感谢他当日的出手相救。 虽然事发之后,晏家立刻让晏清君出面送上了重重的谢礼,但晏家两老却认为,陆锦川救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又受了伤,无论如何,他们也该亲自来说一声谢谢的。 因此就有了这一次邀约,但更主要的目的,却仿佛大家都心知肚明。 晏桑青有多么的迫不及待,又有多么的重视这一次会面,整个晏家,都清楚明白。 晏家二老是喜忧参半的,其他几个宠爱妹妹如命的哥哥们也自然是对妹妹的事分外上心,唯有晏清君,还保留着异于晏家众人脑回路的一种清醒。 ☆、他的女人只有一个 陆锦川绝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操控的人,而他对于那个甄艾的态度,显然说明了一切。 两个人本就是夫妻,虽然现在还没有复婚,只能算是男女朋友,但无论如何,小妹还是没希望的。 晏家上上下下都热闹成一团的时候,泼冷水的也只有他芑。 晏恒君向来就是个不忌讳世俗的人,若非如此,也不会因为喜欢甄珠的长相就不管不顾和她做情人候。 听得他这般说,晏恒君就懒洋洋的眯了眯狭长的凤眼,调侃说道:“大哥何必如今又来做出一副卫道士的模样?当日您……不也不顾那位虞家的小美人儿已经订婚,还抢了人家回来?” 一句话戳到晏清君的痛处,他竟是无言以对,到最后,也不过是撂下了一句话:“你们就纵着桑青,等到时候,她碰了钉子,你们就知道厉害!” 晏桑青这时候听不下这种泼冷水的话,宠爱晏桑青的晏家众人,好像也没把这些话当回事儿。 纵然晏清君在其他事上绝对是说一不二,但涉及到众人的感情问题,他就好似不再是那个颇有威严的大哥了。 用晏恒君的话来说,自己的感情生活还一团糟呢,就别来出谋划策啦。 晏家二老更是直接放话,你先娶了媳妇儿回来再教训弟弟妹妹们吧。 陆锦川按时来赴约的时候,晏桑青换了十几套衣服方才觉得满意。 因着那一日的初遇,她自认为给陆锦川留下的印象太糟糕,所以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要一鸣惊人的。 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儿,家人的掌中宝,衣柜里多是粉粉嫩嫩的颜色,怎么打扮,仿佛都透出一种幼稚的可爱来。 晏桑青甚至还去堂姐那里借了一大堆的衣服,想要把自己打扮的有女人味一点,但她那样一张小团子一样可爱的小圆脸,和有些肉肉的娇小身子,却是怎么都穿不出女人味来。 无奈只得放弃,老老实实穿回自己的衣服。 粉色的小礼服,不算庄重,却也是不失礼的,往日多穿圆头鞋子,今日特意换了一双尖尖的水晶鞋,长头发平日里多是绑起来的,今日也放了下来,整整齐齐披在身后,化了妆,涂了一点口红,晏恒君上上下下打量妹妹,也不由得点头。 晏家人生的好,晏桑青也格外的漂亮,这样一打扮,确实很打眼。 就是不知道那个陆锦川啊…… 晏恒君可是没少听甄珠提起他和甄艾的事。 甄珠不愿承认,可话音里那些酸溜溜的意思他可是听的很明白,陆锦川待他那个前妻,真的不一般。 其实他心里多少也有些顾虑,可谁让桑青就看上了他呢。 他的妹妹他清楚,就是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大约也只会哭着吞下眼泪,也不愿回头的。 晏恒君想,年轻时这样任意妄为不管不顾一次,也好,以后,再面对任何感情,都可以拿得起放得下了。 这世上的人,谁不得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 但晏家人也不是那种丝毫不顾世俗的,陆锦川到底还是未婚,如果他有妻子,他们宁愿晏桑青在家哭死,大约也不会答应她的这种异想。 或许国外的这些年,也把晏家的某些思想给同化了吧。 晏桑青下楼来的时候,晏家上下都有些紧张的注意着陆锦川的表情。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晏桑青,随即就非常绅士的挪开了目光,晏恒君心里一叹,妹妹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时,目光可以这样平淡,若不是演技高超,那就是真的没有一丁点意思。 而陆锦川,绝对是后者。 晏恒君前不久见过一次陆锦川和甄艾,他望着甄艾时的那一种目光,他竟然都觉得羡慕。 为什么都是三十来岁的男人,他却再也不会对这世上的任何女人有冲动有宠溺? 晏桑青原本的忐忑和紧张,在他的目光随意就从自己身上掠过之时,彻底的消失无踪。 少女的心是敏感的,非常非常。 那一餐饭,陆锦川只是偶尔客气的对她微笑一下,甚至在她道谢和关心他的伤势时,他的神色也是丝毫的异样都没有。 “桑青……” 陆锦川离开之后,晏太太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客厅里,小脸雪白的样子,不由得轻轻唤了女儿一声。 晏桑青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妈,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精心的装扮自己,可她眼里所有慎之又慎的小细节和每一道精心的程序,他压根就没有看在眼中,她热热闹闹的准备着,可他只用客气和疏离的态度,就粉碎了她的所有绮梦。 晏太太把女儿搂在怀中:“乖宝,你还小呢,这世上好男人多着呢……” 晏太太也不愿女儿继续沉迷下去,毕竟,那陆锦川到底是女友的人,感情还不错。 “可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他!” 晏桑青大哭起来,晏先生听不得女儿哭,赶忙的哄:“行行行,咱们青青喜欢的,爸爸无论如何都要给弄回来!” 晏桑青一下止了哭声,却仍是抽噎着看着父亲:“真的吗?” 晏先生拍拍胸脯:“我什么时候骗过我的乖宝?” 晏桑青破涕而笑,扑过去抱住晏先生的脖子撒娇:“爸爸真好,爸爸最好了!” 晏太太看着女儿又哭又笑的样子,却不知怎么的,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 宛城开始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陆臻生忽然陷入昏迷,医生束手无策,锦年当时就晕了过去,整个陆家,前所未有的陷入恐慌阴影之中。 婶婶醒来之后守在叔叔床前,不说话,只是流眼泪,陆家的下人走路都不敢大声,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 甄艾守着锦年,怕她出事,寸步不离的守着,陆臻生始终昏迷,医生说,他若今晚能醒来,那还能撑一段时间,若醒不过来…… 他无法想象,他的神,他的至亲,躺在棺材里的样子,永远,无法想象。 陆锦川一个人出了别墅,去车库拿了车子,发动引擎就冲出陆宅大门。 大雪纷扬,路上几乎看不到车子,尤其是这样的深夜,漫长的道路似乎都透着孤寂。 二十日前,晏先生状似玩笑一样问他如今有没有谈婚论嫁,觉得晏桑青怎么样? 他当时就如实相告,说了与甄艾的关系和预备复婚的打算。 晏先生当时什么都没有说,陆锦川也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十日前,听说晏家九小姐忽然重病,不吃不喝,几乎香消玉殒,晏先生来求他,可不可以去看看晏桑青,她是因为他,方才会得这样一场病。 他想了许久,到底还是拒绝。 无论如何,他不能给晏桑青任何的希望,他给她希望,就是在给甄艾失望。 他舍不得。 晏先生当时说,若晏桑青有任何意外,整个晏家都不会放过他。 陆锦川觉得很好笑,这世上很多人都这么奇怪,是晏桑青喜欢他,他不喜欢不回应而已,却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才是罪魁祸首一样! 而后来晏清君来找他,却是替父亲向他道歉,晏先生太宠女儿,所以才会言语失控,他无意和晏家结仇,自然是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原本以为此事在晏清君来见过他之后,就该彻底了结,毕竟,晏桑青的病渐渐的好了。 可是三日前,晏家太太亲来求他,哭诉他们的女儿非他不嫁,甚至闹着要出家了…… 陆锦川觉得好气又好笑,如果这世上任何感情死缠烂打就能得逞,那么他和甄艾,也不用四年才修成正果了。 他没有答应,他不能答应,他只有一个女人,这一辈子唯一一个女人,他只会娶她一个。 ☆、你是我的星光,我永恒的日月。 他没有答应,他不能答应,他只有一个女人,这一辈子唯一一个女人,他只会娶她一个。 可是如今,他却要去晏家哀求,求他们施以援手,陆锦川恍惚知道,他该用什么来换,可他竟是不得不做芑。 要他另娶他人,他绝不可能做到,可要他眼睁睁看着叔叔死去,他更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大雪纷扬,渐渐遮天蔽日,深夜的宛城,安静的和白日截然不同,竟像是两个世界。 陆锦川专注开着车子,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到是甄艾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候。 她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仿佛是踏着千山万水来到他的耳畔,有那么短暂的一个时刻,陆锦川竟是生出一种妄想。 不如就和她远走高飞,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再也不被打扰。 可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缱绻,一丝一缕的缠在他的心房上,却是把他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走,当然可以,他可以做甩手掌柜,可以在整个陆家最危机的时候不管不顾的离开,然后去过他潇潇洒洒的人生,可他却更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怕是甄艾第一个,就会离开他。 陆锦川怎么都忘不了,叔叔病重消息传来那一刻,甄艾正在他的身畔。 彼时她穿墨绿色的绒线毛衣,到脚踝的羊绒黑色长裙,她的背影看起来分外的袅娜而又纤细,仿佛正是那花斛里快要绽放的一株水仙。 那时她正站在花房里修剪着枝叶,听得这个消息传来,她甚至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放下剪子走过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更仿佛只是柔和沉静的一湾碧水,她握着他颤抖的手指,握的很紧很紧。 她说,锦川,我和你在一起。 她不说承诺,不掉眼泪,没有那些花言巧语,她只是温柔的告诉他,她会和他在一起。 这就够了,在一起,有很多的时候,大约比我爱你还要让人心动。 “锦川,锦川你有没有在听?” 她一声声唤他,他的视线忽然从漫天飞扬的大雪之中收回,这才惶然发现,若再慢一秒,他的车子几乎就要冲出道路。 脊背上陡地浮出一层的冷汗,陆锦川死死踩了刹车,待到车子堪堪停稳,他方才低低应了一声:“我在听,小艾,怎么了?” “婶婶刚刚睡着了。”甄艾的声音却放的很轻,似乎是柔软的羽毛,在轻轻搔动着人的耳膜,“她睡的很不熟,我怕会吵醒他,锦川,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小艾,我听得到。” “那就好,我听婶婶说,晏家的医术是代代相传的,十分了得,尤其他们家如今这个七少爷,更是杏林圣手,锦川,你听我说,到了晏家,千万要注意态度,不管他们刁难也好,或者是婉拒也罢,你千万不要使性子,他们有什么条件,你也都尽管答应,现在没有什么比叔叔的身体更重要……” 有的人一生或许都遇不到自己命中的星光,可有的人,却那么幸运。 她是他命里的星光,他永恒的日月。 陆锦川觉得眼眶酸痛,鼻腔里更是刺痛难忍,他喉咙似乎哽住了,好大一会儿都不能说出话来,甄艾却依然在絮絮的叮嘱。 她很担心陆锦川会因为叔叔病重心急而失去理智,若是惹怒了晏家,那就实在得不偿失,叔叔婶婶是好人,他们待她这般包容,谅解,将她视作一家人一般关爱,她没有什么能回报的,只能尽心尽力的为他们做一些事。 “锦川,咱们如今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你万事都以叔叔身子为重,千万不要冲动……” “我知道,你放心。” 陆锦川死死的攥住双手,不知该怎样的克制,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深夜的晏家热闹起来。 晏家二老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但因为儿女,却有点睚眦必报。 陆锦川说了来意,晏先生就先摇头:“我们家小七,就是因为身子不好才学了医术,平日里也不过是给自己调理身子,帮家里人开个方子,我和太太等闲都不劳动他,陆先生的病,还是另请高明吧。” 陆锦川知道因为几次三番的拒绝晏桑青,晏先生心中犹然还有怨气,此刻被他干脆拒绝,也不得不放低姿态,再次请求:“……实则是寻常医生也束手无策,我婶婶听说晏七少爷曾经将林家的老爷子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一次,宛城谁人不知七少爷医术高超堪比扁鹊素问?因此锦川方才冒昧相求……” 这事倒是真的,晏先生和晏太太听得有人夸赞自家孩子,自然也是与有荣焉,但两家有了嫌隙在先,此时若是一口答应,少不得让外人以为他们晏家怕了陆家。 更何况,想到他捧在手心里娇滴滴的宝贝女儿因为这个男人形容枯槁成如次模样,晏先生心里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如此,但我们小七性子古怪,我们做父母的也勉强不得他,陆少还是请回去吧,小七是必然不会去的……陆少大约也知道,我们晏家的几个孩子,自小感情就好,尤其桑青,她是我们最小的孩子,几个哥哥疼爱的紧……” 晏先生没有把话说完,但陆锦川也立时就明白过来,他话中意思无外乎就是说,晏七少爷因着自家妹妹的事,也是决计不肯相帮的,你们还是趁早死了心的好。 “晏先生……” 陆锦川忍了心中怨气,还要再次开口,晏太太却站起身来:“我上楼去看看小九,这孩子今晚不知道睡的踏不踏实。” “唉,真是让人操碎了心,我也去瞧瞧她。” 晏先生也站起身,陆锦川再也没有办法待下去,只得告辞离开。 晏家佣人送他出去,初雪纷扬,犹如万千飞蚊,寂静降落人间,那佣人默默在前面带路,陆锦川披着黑色大衣,步履沉重走在晏家花园的花砖小径上。 积雪很快将他鬓发染了一层白霜,两肩也落了一层薄雪,他却仿佛察觉不到,只是大步的向着院门走去。 不远处的小楼上,亮着灯的窗子那里,层叠的窗帘忽然被人拉开,晏桑青消瘦了太多的一张小脸缓缓的露出来,他的身影根本看不到了,可她只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他来干什么呢?” 晏桑青喃喃的询问,晏太太心疼女儿,拿了外衣披在她肩上:“为他叔叔的病,求你七哥去治病呢?” 晏桑青微微抿住嘴唇,低了头:“您答应了吗?” 晏先生却接口道:“不答应,怎么可能答应?瞧把我宝贝女儿气成什么样,我做什么也不答应他……” 晏桑青却忽然回过身来,她一双漂亮的杏核眼望着疼爱自己的父母,渐渐的,却有苦涩的笑意缓缓溢出:“爸爸,您答应他吧,让七哥去给他叔叔治病好不好?” “青青!他这般欺辱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求情!” 晏先生不由得觉得惊讶,晏桑青却又回过身去望着窗子外,她的声音,有点轻喃的响起:“他不喜欢我,讨厌我,都无所谓,不管怎样,我是没有办法拒绝他的,他救过我一次,我七哥也去救他叔叔一次,我就当和他扯平了,从此以后我不欠他的,我也不喜欢他了……” 晏桑青说着,眼泪却是连串的掉了下来,她抬手捂住脸,失声哭了起来:“爸爸,我想要不喜欢他,想要忘记他,怎么这么难呢?我闭上眼,就是他把我推开为我挡了一刀的样子,我闭上眼,就是他说‘我记得你,你那时候还小,才这么高’的表情……” “青青啊……”晏太太忍不住也掉眼泪,把女儿紧紧抱在怀中:“你别哭,你掉眼泪,那是在剜妈妈的心啊。” 晏先生心疼不已,却不由得更恨陆锦川,他自觉自己女儿是全世界最好最该被疼爱的,如今被人这般伤害,不免越发的失了理智。 陆锦川想救他叔叔,好啊,那就得对他们桑青好就得喜欢桑青,不然,休想!陆臻生就是真格死了,小七也不会踏进陆家一步! ps:老公动手术住院了,猪哥在陪护,还要做饭送饭还要守夜,唉,还要码字,真的累疯的节奏,好在不用哄娃。。。。 ☆、我要你,这一生都忘不掉我,永远念着我。 陆臻生那一夜没有醒来,锦年守着他,秦至和灵珊也守着他,一声一声唤他,待到黎明时分,他方才睁了睁眼,却也只是短暂的几秒钟,就又陷入昏迷之中。 锦年已经方寸大乱,哭的不能自已,抓了陆锦川询问:“晏家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肯救人?他们想要什么?提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都答应,倾家荡产也要答应……” “婶婶……” 陆锦川一肚子的憋屈和痛苦,却是没有办法说出来,该怎么说?说出来,让婶婶也跟着为难? 他就不相信了,除了晏家七少爷,这天底下就没人救得了叔叔! 可是……陆家如今这般局势,人人避之不及,陆家众人,更是被暂时限制处境,京里风波未定,何部长生死不知,陆锦川此刻方才觉得,原来无能为力的感觉,竟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 若有陆家翻身那一日,他发誓,再也不会受制于人,再也不会将陆家的命运掌控在其他人的手中候。 他陆锦川以命起誓,他要誓死保护亲人周全,他绝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苦难,总是可以让人更迅速的成熟起来。 晏家的门路走不通,陆锦川立刻开始想办法联络其他专家。 但昔日陆家门庭鼎盛的时候,众人环伺在侧,逢迎多多,但如今不过是暂时处于逆境,就连京里掌权派都未曾开口说陆家一个不字,那些人却都已经如避蛇蝎一般,连他一面都不肯见。 如此奔波三日,却是一条出路都无,宛城那边陆成传来口讯,医生说陆臻生时日无多,药石无效,不如还是提前准备后事。 当时就被婶婶啐了出去,但又能如何?叔叔一日比一日昏沉的厉害,渐渐竟有失禁的情况发生。 想他这一生,年少时风.流过,胡闹过,后来收了心,也撑起了这样诺大的门庭,提起陆臻生,谁不说他算是个人物? 但纵是天纵英才,却也抵不过生老病死之苦。 陆锦川连夜飞回宛城,正赶上婶婶换了外出的衣服从楼上下来。 她神色肃穆,竟是连眼泪都没有,甚至还薄薄的施了一层淡妆,瞧着虽比从前多了几分的苍老疲态,但到底还是有了几分的精神。 “婶婶,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锦川连忙迎上去,锦年却是微微抬起下颌,对他轻轻一笑:“我去晏家走一趟。” “婶婶……” 陆锦川只觉心中那一块一直沉沉压着他的巨石,忽然之间就重重跌碎在地,他上前一步,扶住锦年的手臂,在开口那一刻,却是连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晏家九小姐……想要嫁我为妻,他们救叔叔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我和晏桑青在一起。” 锦年怔住,犹如木雕石像一般站在那里,久久都不能动弹分毫。 “婶婶,我比谁都想要救叔叔的性命,可是这样的条件……让我舍弃甄艾,娶晏家小姐为妻,我怎么做得到?” 陆锦川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一步跌坐在沙发上,他狠狠搓搓脸,如墨晕染的双瞳里,却是无边的悲痛缓缓氤氲:“婶婶,我辜负甄艾太多,如今,怎么能再一次放开她?” “原来如此。” 锦年却忽而惨白的笑了一笑,她重重点头,望着陆锦川:“锦川,你做的对,如果你叔叔还清醒着,也不会答应用你一辈子的幸福来换他垂暮的余生……” “婶婶!” 陆锦川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锦年也掉下泪来:“我这辈子,和他在一起,也实在是值了,我们相伴了二十多年,还有了一双儿女,如今也看到了孙子外孙女,还有什么好求的?如果你叔叔不在了,我也要跟着他去,我们约好了的,生要在一起,死了也要死在一起……” 二层楼梯转角的地方,甄艾捂紧了嘴,缓缓转过身去,她轻轻走回卧房,门关上那一刻,整个人几乎立时软软跌坐在了地上。 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饶是如此,却还有低低的呜咽溢出。 如果叔叔婶婶是崔婉那样的人,她大可以不管不顾见死不救,顶多会有些良心不安,如果她再自私一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她这一生,和锦川恩恩爱爱,也算是圆满。 可她知晓了真相,可那人是锦川敬重的亲叔叔,是养大他的至亲,他待锦川恩重如山,甚至连自己这般的媳妇儿都一并包容,想她与锦川相识到结婚,到分开,再有今日重归于好,叔叔婶婶虽曾对她有过不满,但自始至终,待她都没有一丝的慢待。 她本就是滴水之恩该涌泉相报的人,更何况,是锦川的亲人。 她知道锦川心中爱的人是她,她知道如果锦川救不了叔叔,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他自己,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在听到方才的话时,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不是圣母,不是毫无条件的就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人,除非,她心甘情愿。 是了,因为是他,因为是他在意的,所以她,心甘情愿。 ******************************************************* “我不答应!我决不会答应你!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以后要和谁在一起我要娶谁?” 陆锦川几乎是火冒三丈,指着甄艾不留情面的大吼。 一屋子的人,都寂静无声,陆氏的几位老股东颤巍巍坐在一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锦年想要开口,陆锦川却又一次开了口:“我不会答应晏家,我也不会娶晏桑青,叔叔的病,我来想办法……”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该求的人都求了……唉!” 有人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就有人跟着附和:“……大不了,咱们暂且答应了,待晏家救了董事长,咱们再反悔……” “说得轻巧,那晏家可是医术高超,万一人家也留了心眼……” “都不要再说了!”锦年站起身,拉住甄艾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你的好意,我和你叔叔心领了,但是这件事,我不答应,你们叔叔也不会答应……” “那就眼睁睁看着叔叔去死吗?”甄艾脸色白的异常,眸子却分外的明亮,她走到陆锦川身边,轻轻去拉他的手,陆锦川却转过身,绷紧了唇不肯理她。 “我知道锦川的心,就足够了,我们人不在一起,心在一起,我就不难过,我能救叔叔一条性命,我特别开心,特别知足。” 甄艾回头,看着锦年轻轻一笑:“婶婶,您也不想锦川一辈子遗憾是不是?” “锦川……就算我们在一起,可是从此以后,叔叔和婶婶阴阳相隔,你心里真的会高兴吗?” “你要我去娶晏桑青?你明知道我多爱你……” 他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抓着她的肩膀,那么紧,那么用力,用力到他的手指似乎都陷入了她的皮肉中去。 “对,我知道你爱我,而正是因为你爱我,锦川,你才更要成全我……” “与其一辈子我们带着心结闷闷不乐,不如,要你一辈子念着我,永远忘不掉我……” “甄艾,你舍得吗?告诉我,你舍得吗?” 他双眸血红,死死盯着她的脸,他有多么的爱她,就有多么的‘恨’她,恨她为什么要这样的识大体,恨她为什么,要他爱的不能自拔! 甄艾轻轻的摇头,“舍不得。” “可我,更想要你一辈子不留遗憾……” 晏家七少爷来到陆家那一日,宛城的第一场雪堪堪停了,阳光穿破云层,落在结成冰柱的枯枝上,渐渐融化滴水。 晏平君有些瘦削的身影踏进陆宅的时候,似乎顷刻之间,就扫尽了所有的阴霾。 陆家人都迎了出来,晏平君微微一笑,却转身握住了晏桑青的手:“小妹,我们一起进去吧。” ps:周五加更。。。15000千字,这是要累死我的节奏。。。 ☆、陆锦川你赶紧去追你的老婆啊! 甄艾静默的立在那里,隔着陆家偌大的园子,她看到晏家兄妹的背影,她看到婶婶眸子里的浓烈的期待,她看到陆锦川…… 他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眸光越过所有人,就落在她的身上芑。 甄艾对他轻轻一笑,可唇角未曾勾起来,眼泪已经先落了下来,她慌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晏桑青没有握住哥哥的手,相反,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陆锦川。 情窦初开的少女,有这世上最干净的眼瞳,也有这世上最执着的心灵,晏桑青少时在哥哥们的书房里偷偷读金庸,她最爱的女性就是射雕上的郭襄,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候。 曾经十分的不解,到底爱情的魔力有多大,会让一个优秀的女人拒绝这世上所有的诱惑,终生不嫁? 后来再大一点,重读射雕,却更加的喜欢和心疼郭襄,她那么执拗的爱着她的大哥哥,毫不犹豫随着他从断肠崖那里纵身一跃,可最终,却只能看着他和小龙女十六年后重逢,一生不离不弃。 那时候她已经有些懂了,少女郭襄的一颗心,早已在初遇那一日就遗落了,后来襄阳城整夜盛放的一场烟花,她生辰贺礼上他送来的三份大礼,更是她一生最美好的回忆,纵然不能长相守,可有了这些过往,似乎一生孤单,也不显得那样寂寥了。 晏桑青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她的‘杨过’又在哪里呢?若是她遇上要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却有心爱的女人,她又该怎么办? 郭靖黄蓉两位大侠的爱女,西域高僧费尽心机都想要收为徒儿的绝顶聪慧,却到底还是得不到圆满,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被娇养长大,除却这一副皮囊和身世之外,再也拿不出什么优点女孩儿,她又凭什么得到‘杨过’的爱? 七哥说,小妹,你是我们最疼爱的妹妹,只要是你想要的,哥哥拼了命也会捧到你的面前来。 父亲说,青青乖宝,只要你和从前一样高高兴兴的,爸爸就是给你摘天上的星星都愿意。 母亲有了三个儿子,才生了她这一个女儿,出生到如今,她一丁点的委屈都没有受过,人人把她捧在掌心里呵护,所以,如今父亲母亲宁愿背着骂名,也要逼着陆锦川屈服。 可晏桑青却想,这样得到的感情,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如果郭襄也以死相逼,如果郭襄也用父母来威逼杨过,如果杨过真的不得不娶了她,她心里,又是否觉得欢喜? 晏桑青想,那个灵秀聪慧的少女,定然不会这样做的,她宁愿一辈子孤身一个人伴着峨眉山的云和雾,也不会想要心爱的男人终生不得展颜。 她宁愿她永远是他心中娇憨可爱的襄儿,也不愿她在他心中变成那个面目全非又丑陋的世俗女人。 “七哥,你快去给陆家伯父看病吧,我就不进去了。” 晏桑青忽而对着晏平君轻轻一笑,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晏平君忍不住就心软了,摸了摸她光滑的发顶,轻轻点头:“那你乖乖等着哥哥。” 晏桑青乖巧点头,看着晏平君跟着陆家众人上楼。 她看到陆锦川的眸光一直都远远的越过众人落在某个地方,她悄然的转过身去,顺着他看的方向也向那里望去。 她从前在电视上和报纸上见过甄艾的照片,可今日一见,晏桑青忽然觉得,那些照片,未曾将一个女人的美好和沉静,表达出百分之一。 她忽然就觉得那一颗一直躁动的心安静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忽而就落定了。 陆锦川就像是书里的杨过,可她不是郭襄,她没有郭襄那么完美,所以她曾经自私阴暗的想要成为他的妻子,想要拆散他和他的她。 可这一刻,她看到陆锦川望着甄艾的目光,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幼稚可笑。 她纵然得到他的人,得到了一个妻子的名分,她会快乐吗?她喜欢的是那个有着飞扬不羁眉眼的陆锦川,她喜欢的是那个传说中曾经风.流无比后来却为了一个女人浪子回头的陆锦川,她喜欢的,是喜欢着甄艾的陆锦川啊…… 晏桑青静静的望着站在远处皑皑白雪之中沉默不动的年轻女人,她不施脂粉,长发只是微微凌乱的落在肩上,雪白的脸庞,漆黑的眉眼,有些苍白的唇,瘦削的肩,纤细的腰,不算高的个子,却宛若是春日抽出的杨柳条,就是让人觉得她周身都写满了美好。 她回头又去看陆锦川,他的眸光一直落在那一道袅娜身影上,根本未曾察觉到她的存在。 仿佛天地万物,仿佛这世上人生百态,都与他们无关,都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妨碍。 晏桑青想,真好,他们……看起来,真好。 “喂。” 她忽然脆生生的开口,陆锦川整个人蓦地回神,晏桑青知道他定是厌恶极了自己,可那样冷漠嫌恶却又拼命克制着变成漠然的目光,还是要她整个人忍不住的心脏剧烈抽搐了一下。 她努力扬起大大的笑脸,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冷淡的样子,她想,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他想必看到这样的她,就不会那么讨厌她了吧。 “你还不去追她啊!” 晏桑青指一指远处,正是甄艾转身离开的方向。 她盈盈笑着的眼眸中,渐渐映出他微微变了的神色,她不由得笑的更得意起来:“喂,陆锦川,你可真逗!你比我大了十几岁欸,你以为我真的会喜欢一个大叔吗?你赶紧去追你老婆啊,还站着干什么?要是她真的吃醋了,你可就完蛋了喔!” 陆锦川眸子里的淡漠彻底的褪去,被浓浓的不敢置信所取代,这一切峰回路转,来的实在太过突然,无怪乎他不相信,怕是晏家众人也根本不会相信的吧。 前些日子还害了相思病一样寻死觅活的小姑娘,忽然间就开窍了?陆锦川这样的人,一辈子少不了算计,反而算计不了中二病少女曲折离奇的脑回路了。 “晏小姐……”这样耍人玩,实在是太胡闹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却用来开玩笑,陆锦川想,如果他以后有女儿,一定不要养成晏桑青这样子。 可事实却是,陆锦川以后真的有了一个女儿,而他,却把那个女儿彻彻底底娇惯成了一个公主,比起晏桑青,大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那个……总之,你赶紧去追你老婆啦……” 晏桑青没有办法继续和他这样交谈下去,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了,然后这个‘开玩笑的恶作剧’就会被他识破只是一个谎言。 她想,他最好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她那么喜欢他。 陆锦川深深看她一眼:“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感谢你七哥的出手相救,以后,有用得着我陆锦川的地方,晏家众人,尽管开口。” “我不会客气的!” 陆锦川转过身去,他快步向着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身影追去,渐渐忍不住的跑了起来,晏桑青望着他追出去的身影,渐渐觉得视线模糊了起来。 我不难过,我不难过,我一点也不难过…… 没什么大不了啊,以后我的白马王子,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我才不稀罕一个陆锦川…… 晏桑青忽然蹲下来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只温软的小手按住了她的肩,晏桑青吃惊的回头,却对上一双轻灵无暇的眼瞳,陆灵珊歪着头看着她,很好奇的样子:“喂,你是谁?你为什么蹲在这里哭?” “沙子迷着我的眼睛了……” 晏桑青不知怎么的说出了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陆灵珊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特别认真的告诉她:“喏,你学我的样子,呸!对,就是吐口水,呸!使劲吐口水!” 晏桑青乖乖照做,陆灵珊赶紧问她:“好了吗?沙子出来了吗?” ps:陆灵珊因为幼年见到陆臻生中枪,受过惊吓,所以心智和成年人不太一样,她一直都很单纯,像个小孩子。 其实我都没有虐的,只想写一个很可爱的女配而已,这个文全部的虐都在番外,正文基本上不虐主角的,但有个配角会悲剧。 ☆、不如把结婚证存到银行的保险柜吧!! 晏桑青乖乖照做,陆灵珊赶紧问她:“好了吗?沙子出来了吗?” “真的好灵啊,沙子出来了啊!眼睛不痛了!” 陆灵珊瞬间高兴起来:“我就说这一招特别灵验的!他们还都不相信我!” “对啊很灵验的。候” “你真好,我要和你玩!”陆灵珊立刻喜欢上了她,拉着她的手不肯放。 晏家兄妹来了陆家一趟,晏七少爷的几根银针扎下去,陆臻生醒了不说,陆家大小姐还收获了闺蜜一枚。 晏家众人虽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但女儿开心,自然万事大吉,对于宠女如命的一家人来说,这当然是大好事。 而因着晏桑青和陆灵珊成为形影不离的一对好朋友,晏家无论如何都要对陆灵珊的父亲负责到底了。 “桑青,我听别人说,我以后就没有爸爸了。”陆灵珊托着腮望着好朋友,掏心掏肺的讲着心里话:“怎么办呢,没有爸爸,大家就会无所顾忌的说,瞧啊,陆灵珊是个傻子,一个脑袋不灵光的笨女人!” 晏桑青当下感觉自己变成了金庸小说里路见不平的大侠,立刻拍着胸脯说道:“有我七哥在,你爸爸会没事的,你放心,我七哥是神医,可以肉白骨,活死人!” 晏桑青一激动就爱口无遮拦,偏生陆灵珊特别相信特别捧场,张大了小嘴一脸崇拜:“真的吗?七哥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 “那……你拜托七哥,一定不要我爸爸死好不好?” “你放心好了,我会让七哥每天都来给你爸爸看病的!” 晏平君一向有些懒散的,被自家妹子坑了,每日背着一个小箱子来陆家给陆臻生扎针,简直像是念高中一样辛苦,但每次还没开口抱怨,晏桑青就娇滴滴的抱着他手臂开始摇晃…… 还能怎么样呢?谁让他们一家都是‘桑青奴’…… 陆臻生虽然没有如晏桑青所说的那般‘有我七哥在不出三天就能蹦下床打一套降龙十八掌再吃掉五只叫化鸡’那么离谱,但却也已经可以在老婆儿子的搀扶下,坐起来喝点稀粥,下床走动几步了。 锦年已经是感激不尽,纵然陆臻生不能恢复如常,哪怕是躺床上一辈子,她也感谢上天,更何况,他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呢。 从前和晏家的一点龌龊,两家都不再提起,锦年更是因此特别的喜欢晏桑青,她又和自己女儿要好,她简直就把晏桑青当成另一个女儿宠了! 陆家宴请晏家的宴会上,晏桑青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到甄艾。 她跟着陆锦川一起走进来,穿了一件米色毛绒绒的外套,天蓝色的铅笔裤和裸色及踝靴,头发从鬓边斜斜编了辫子,另一侧蜿蜒下来,将她一向有些柔稳的气质打散了些许,竟是平添了几分的少女气息。 似乎是方才在外面时脚下踩了雪,她进来客厅时脚步滑了一下,陆锦川立时就小心扶住了她,那样紧张和关切的情绪,自然而然的流淌出来,晏桑青忍不住的心生羡慕,眸光定格在他们两人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我锦川哥就是这样,我都见怪不怪了……” 陆灵珊趴在晏桑青耳边说悄悄话,晏桑青看着那两人,却对她嘀咕:“可是你和姐夫也是这样的啊……” 陆灵珊一张小脸腾时就红了,气鼓鼓瞪她:“我不和你玩了。” 还没过三分钟,陆灵珊又像个小八婆一样凑过去:“我妈说,我锦川哥从前可不这样的,遇到我甄艾嫂子之后,就被灌了迷魂汤了,现在完全是老婆奴啦!” 晏桑青眸子里的艳羡就更重了几分:“你嫂子真幸福。” 陆锦川和甄艾与众人打招呼,到了晏桑青的时候,她分外的紧张,甄艾却是看着她温和的一笑:“你是桑青吧?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我叫甄艾……” 她对她伸出手来,晏桑青握住那只手,只觉得触手温凉而又柔软,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十分轻柔的动作,晏桑青满脑子只有一个词‘柔情似水’。 她是一辈子也不能成为这样的女人了…… 甄艾听陆锦川说了那日晏桑青的所作所为,她们同样身为女人,自然比男人更容易理解对方,甄艾知道,这个小姑娘,她喜欢锦川,可她更是个善良美好的姑娘,所以她给了大家都能安心接受的谎言。 对这样的女孩儿,甄艾没有办法生出敌意来,相反,她真的很喜欢她的性格,也怨不得她能和灵珊关系这样好。 这一次的宴会,锦年没有邀请傅思静。 陆臻生病重的时候,傅思静除却最初上门了两次,以后再也没有露过面,甚至没有一通电话。 如今臻生身子渐好,她似乎有意修好,锦年的心却淡了。 危难见人心,她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想,是不是,她错看了傅思静? ********************************************************************* 回家的路上,陆锦川让司机远远跟在后面,他和甄艾牵着手散步。 其实天有点冷,但甄艾被装在他的大衣里,两只手被他温暖的掌心攥着,周身都是暖意,又哪里觉得冷? “知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陆锦川忽然询问,甄艾有些吃惊,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只能摇头。 陆锦川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你生日倒计时十五天。” 锦年一愣,随即却是笑起来:“你真是……” “你生日我们出去度假好不好?” “就我们两个人吗?” “你希望有第三个人?” “去哪里度假?” “姑姑说,你适合去泡泡温泉,我想不如我们去温泉山庄,正好那里我有一套别墅,还没去住过,我们可以在那里待上一星期。” 一星期啊,只有他们两个人,想想都觉得太完美。 快到家的时候,甄艾靠在他的肩上,“晏家那位九小姐,真的很好。” “你又乱想什么呢……”陆锦川一下倏紧了长眉,甄艾却是对他展颜一笑:“我没有乱想,我什么都知道的,你别这样紧张,我知道你的心……” “我不管,这样的日子真是受够了,我们明天就去复婚!” 他以为她又要故意拒绝,可没有想到,她偎依在他怀中,轻轻回了一个‘好’字。 重新领到两个鲜艳的红本本之后,陆锦川还没等甄艾看一眼,立刻就没收了。 “你干什么呀?” 甄艾想,她的结婚证,凭什么她还不能看啦? “陆成,好好收着,除了我,谁要都不给。”陆锦川毫不迟疑的把本本交给陆成,陆成当然是惟命是从。 “陆锦川,你也太霸道了!” “免得以后你又生出什么坏心思来,这叫永绝后患。” “嗬,我觉得我也该找人保管着啊,万一以后你生出什么坏心思来,我怎么办?” “那不如这样,我们存到银行保险柜,密码你输前三位我输后三位……” 甄艾想,哪里有人专门把结婚证存到保险柜的呀,说出去,简直是要丢死人了。 “算了吧,随便你好了。” 陆锦川示意陆成收好东西,心里想,反正我是一辈子不会变的,就怕你这女人,立场不坚定! 毕竟,万一晏家的事没有峰回路转,她当真离开了,那什么顾仲勋啊向衡啊宋清远啊,不都又围上去了…… 还是先把她变成合法妻子,再说其他的吧。 甄艾生日的前一周,京里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岑安又一次病发,失手伤了赵太太,赵家动了怒,已经将岑安送去了一处精神病院,而这一次,赵景予没有拒绝。 甄艾知道,竞.选败北,赵景予不再需要岑安来做戏演一个好男人好丈夫的形象,岑安失去了利用价值,被送入精神病院,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ps:明天加更,15000字,孩子要来了,要女孩还是男孩??? ☆、温泉山庄的甜蜜相守 (第一更) 赵景予不再需要岑安来做戏演一个好男人好丈夫的形象,岑安失去了利用价值,被送入精神病院,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赵家会让岑安无声无息的在这世上消失,或者是一次意外,或者是病故,或者,根本就没有原因。 岑安是一个疯子,疯了的人,会有说不清多少种离奇的死法,外界只会议论一时,不会有人去深究她的死因燠。 但如今看来,赵家还未曾真的狠辣到那种地步,也或许是赵景予,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留了她一条小命。 毕竟,不管怎么说,岑安的存在,就在提醒着赵景予那些过往和曾经,她是他的污点,是他一辈子都要被人铭刻在心的阴暗一面旖。 而以后的他,自有他自己的金光大道要走,赵家蛰伏多年,就等着这一飞冲天的机会,他是赵家长子,以后所有辉煌和曲折,都该由他来承担。 他的身边,不能有岑安这样的一个妻子。 消息传回宛城,甄艾立时就哭了起来,她不傻,自然能想到岑安以后的路有多么的艰难,一个疯子,一个被这样娶回家的妻子,对于如今蒸蒸日上的赵家来说,只能是一枚弃子。 “我们把岑安带回来,让她和赵景予离婚,我们养着她,照顾她,行不行?” 甄艾抓着陆锦川的衣袖哀求,回应她的却是沉默。 甄艾有些失神的怔仲坐下来,其实她心中是知道的,如果可以,陆锦川不会等到她开口已经带了岑安回来。 不要说如今赵家压了陆家一头,就算是在从前,赵景予也不会答应离婚。 他这个男人,一切都以利益为重,岑安是他用来博取好名声的工具,只有他放弃摧毁的道理,却没有将这个把柄再送回竞争对手手中的道理。 赵家如今把岑安送到精神病院,却并不是要她悄无声息的死去,那么就说明,他们暂时没有动岑安的打算,至少,她目前的处境是安全的。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岑安?” 不去亲自看一眼,是没有办法安心的,他知道她和岑安的感情,也知道她心里永远都存着的那些亏欠,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亏欠和愧疚? 那么明朗的一个少女,最美好的年华遇上了赵景予,如今,更是变成了一个疯子…… 他每每想起,都止不住的懊悔,懊悔当日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就算是拼着岑安毁了名声,可也好过今日生死不能的痛苦。 连夜飞往北京,知道岑安所在的精神病院,却偏生医院那边的负责人说,没有赵先生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见到赵太太。 陆锦川只得联络赵景予,他知道如今陆家的处境,知道免不了一场羞辱,可是却仍是没有任何的犹豫。 只是赵景予竟是离奇的沉默了片刻,就应允了他们的请求。 岑安和她最后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差不多,依旧是苍白消瘦的样子,她看起来还算干净,只是头发被剪短了,穿着条纹的病号服,衣袖上带着编号,没有名字。 手里依旧抱着一套婴儿的小衣服,却仿佛因为抱了太久,洗了太多次,已经旧的快要看不出原来的色泽。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房间里,不大的房间,勉强还能住人,也没有什么异味,只是门和窗子都被铁栅栏封死了。 甄艾只能隔着栅栏看到她,医生不允许她进入房间。 因为她神志不清,总会伤人,所以她不但被关在这样的房间里,甚至,她的脚上还被一条链子锁着,保证她只能在一个局限的范围内活动,不会因为忽然发作,而伤了来探视她的人。 甄艾的眼泪一刻都没有停过,她抓着铁栅栏,喊岑安的名字,她一直都没有反应,只是低头,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小衣服,口里哼着不知名的儿歌。 “岑安,是我,我是甄艾,我是小艾啊……” 她不停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岑安却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抚摸着怀中的衣服。 她已经,连甄艾都认不出来了。 “……你记得咱们从前念书时,一起租碟子看,你最喜欢王祖贤,喜欢她的聂小倩……” 甄艾却不愿离开,她隔着窗子坐下来,抹了眼泪讲她们的过去。 “我那时候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你却总是爱拉着我一起去食堂,一起去打热水……后来,咱们成了好朋友,还一起去动物救助站做义工,你还记不记得我最喜欢的那只小哈士奇,你说它傻,你叫它二哈……” “岑安,你忘记了吗?你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说好了是一辈子的……你不能食言的知不知道?” 岑安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抬起头,空洞的眸子有些失神的看着甄艾,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呢喃着开口:“甄艾……” “是我,我是甄艾,岑安,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甄艾欣喜不已,可岑安却已经缓缓摇头:“什么甄艾,甄艾是谁?岑安又是谁?” “安安……” 甄艾大惊,怎么会这样,岑安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陆太太,赵太太病的厉害,根本认不清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若非如此,赵先生也不会送她来医院……” 院长说着,似乎是帮赵景予开脱一般,又说道:“赵先生一个月会来看赵太太两次,每次都会留下一大笔钱和足够的生活用品,赵太太有两个护士和两个护工照顾,您不用担心……” “好好待她。”甄艾站起身,她自来都是与人为善的性子,这是第一次,她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眸中透出不屑的冷讽:“若有机会,转告赵景予,真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就让我带走岑安,也好过她在这里囚犯一样……” “小艾!”陆锦川适时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甄艾蓦地清醒过来,却觉得心头悲痛无比,她身边亲近的人,似乎命运都不太好,先有岑安,后又有程灵徽…… 如今岑安无法脱离赵家,她若惹怒赵景予,却不免牵累岑安,这一口气,只能咽下。 赵景予惯会做这些面子功夫,也因为如此,暂且不用担心岑安会在这里受欺负…… 回去宛城的飞机上,甄艾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是梦到了程灵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心口上压的沉甸甸的难受。 “也不知道灵徽现在在哪,到底过的好不好……还有她的孩子……” 甄艾靠在陆锦川肩头,仿佛是询问他,也仿佛只是自己的喃喃自语。 陆锦川握住她的手:“别想那么多,林漠不是说了吗,她现在很好,孩子也很好。” 心里沉重藏着的那一个秘密,却是怎样都没有办法对她说出来,只能如林漠说的一样骗她。 有些事情,他们这些局外人,到底还是无能为力的。 “可我偶尔梦到灵徽,她总是在对我掉眼泪……” “梦都是相反的,你忘记了?” 甄艾望着他笃定的神情,只觉得心底那些慌乱慢慢的消散了,陆锦川说的对,梦都是反的,灵徽她,如今一定过的特别好。 ****************************************************** 本来打算在甄艾生日前一夜就飞去温泉山庄,然后两人在那里单独庆祝生日。 但锦年却提前给他们打了电话,说已经安排了生日宴,灵珊他们也闹着要给甄艾庆生。 行程不得不暂时推后了两天,虽然有点小小的遗憾,但陆锦川却还是高兴的,叔叔婶婶能彻底的接纳和喜欢甄艾,他十分的欢喜,甄艾却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让长辈给我庆祝的道理……” “叔叔婶婶让你去,那你就去好了,你不去,他们才要伤心的。” 预备吹蜡烛的前夕,锦年忽然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她拉了甄艾站在众人面前,“有一件事,我要在今晚宣布,这,也是你们叔叔的意思。” 甄艾不明所以,连带陆锦川也不知道婶婶预备做什么,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似乎这一次锦年是特意为甄艾做脸,所有与陆家还有来往的,她都尽数邀请了来,自然,也包括傅思静和何文斌。 所有人都饶有兴致又有些好奇的等待着锦年会宣布什么的时候,傅思静脑子里却是电光火石的一闪,似乎有什么讯息要被她给抓到,但却又毫无头绪。 只是,在锦年拿出一条古朴典雅却又璀璨夺目的翡翠项链戴在甄 艾颈子上的时候,傅思静方才骤地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怨不得忽然兴师动众的邀请这么多人来给她庆贺生日,竟然重头戏在这里。 傅思静与锦年交好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陆家的辛秘,更何况,昔日她曾是锦年心中选定的侄媳妇,锦年也曾对她露出过一丝口风,只是可惜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却听得锦年说道:“这也是臻生的意思,我们曾商议过,将来锦川和秦至娶了媳妇,就会将这样传家宝传给儿媳妇们,之前,因为一些误会,竟是迟了四年,而今,也算了却了我和臻生的心愿。” 锦年回头看一眼甄艾,竟是在众人面前开口道:“从前婶婶对你有误会,也做过伤害到你的事,小艾,婶婶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婶婶,您快别这样说!”甄艾再忍不住,竟是第一次人前失控,她一下紧紧抱住锦年,头抵在她肩上就眼泪夺眶。 她年少丧母,这么多年未曾尝到过母爱的滋味,锦年待她亲厚,她从前多是尊重和敬爱,但如今,她这般身份,竟然当着众人与她道歉,她又如何能承受得起? “婶婶,我遇上你和叔叔,遇上锦川,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甄艾泣不成声,“我从小没了母亲,这么多年没人这样待我好,婶婶……这样的话,您以后再不要说……” “好,好好,好孩子快别哭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咱们,也该去吹蜡烛了。” 锦年慌忙给她擦眼泪,灵珊也故作吃醋的样子凑过来撒娇:“妈妈对嫂子真好,我好嫉妒!” “有姐姐疼你啊!”晏桑青和她几乎形影不离,此刻跳出来勾着她的肩哄到,两个女孩子凑到一起说笑个没完,气氛瞬间就热闹起来。 众人簇拥着甄艾去吹蜡烛,灵珊笑闹着要分蛋糕上所有的樱桃吃,晏桑青微笑着退出人群,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她看着陆锦川把甄艾护在怀中,小心的不让那些淘气包把奶油蹭到她的身上去。 晏桑青嘴角的笑容更盛,陆锦川,你和甄艾,一定要幸福一辈子。 她悄然的转过身去,走出大厅,感觉冷风吹过来,忍不住拢紧了身上的大衣,又开始下雪了,晏桑青抬起头看着天幕,伸出手去接那雪花,可那薄薄的一片,不过是落在她的掌心就融化了。 她的短暂夭折的一场荒唐爱情,就仿佛是落在手掌上的雪花,还未曾绽放,就永恒的消逝了。 可若是事情再从来一次,她想,她仍旧会选择和他相遇,她仍旧会选择放手。 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要错过这一场相遇。 傅思静在最热闹的时候,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她的酒量不佳,但这一次,却好似怎么都不会醉,不然,为什么视线还是这样清晰?清晰到能看清楚陆锦川望着她时的每一道宠溺表情。 可她想,她终究还是醉了的,不然为什么会掉眼泪?她发过誓的,再不会因为他掉泪,可这一次,她大约真的是醉了…… 原来,昔日她与陆家关系最好的时候,陆臻生也未曾想过要把这传家的首饰给她。 他们,或许从来都未曾认定过她可以进陆家的门。 傅思静摇摇晃晃的向外走,何文斌慌忙扶住她,语带关切:“怎么喝这么多酒?” 醉眼朦胧之中,她看到何文斌那张有些臃肿的脸,他眼底的关心倒是还算真切,傅思静忽然‘咯’地一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 何文斌有些受宠若惊,慌忙回抱着她:“小心点,看你醉的……” “何文斌,你爱我吗?” 傅思静吐气如兰,在他耳畔轻轻询问。 何文斌毫不迟疑的点头:“当然,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看不清楚我的心?” 何文斌确实是待她好的,男人心粗,何文斌已经算是体贴,傅思静深深知道,可却没有办法回应。 嫁给他,本就是一次利用,她会心软,但却不会后悔。 “那你爱我到什么地步?” 她的唇似乎擦过了何文斌的耳垂,要他忍不住的一阵颤栗,这是傅思静从未对他展露过的一面,他仿佛被她蛊惑,抱紧她,低 头吻她:“为你死我都愿意……” 傅思静心里疯狂的笑出声,手臂却是柔软的缠住了他:“不许骗我,何文斌,不许骗我……” “好,不骗你,永远都不会骗你……” 男人在情浓时说的话,可不可以当成真?傅思静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她,却是认真的。 向衡在急速弯道上飚车的时候,敞篷的跑车被风雪肆意的侵袭,雪粒子打在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却仿佛根本未曾察觉。 在赛道上不知疲倦的疾驰了许久,向衡方才死死一脚踩在刹车上。 他靠在车座上,抬头望着漆黑天幕,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时不时的狠狠抽上一口。 崔婉根本未曾问过他的意愿,甚至一声招呼都没有打,为他订下了婚事,那个女孩儿,家世还算可以,关键是乖巧听话,对崔婉十分孝敬,崔婉满意的不得了,向衡却根本连那女孩儿一面都未曾见过。 他直接去那女孩家退了婚事,崔婉勃然大怒,但向衡根本不曾理会她的怒火。 有时候向衡甚至在怀疑,崔婉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若非如此,她怎么会一次又一次把儿子们的感情当成儿戏? 从前他也不懂,可后来他懂了,却太晚。 他爱的那个人,是一生永远的不可能。 向衡忽然笑了一声,烟雾却冲入了肺中,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捂住震动到有些撕裂疼痛的肺部,却感觉手背上有冰凉的水渍落下。 至少她是幸福的,那就好。 生日宴结束之后,陆锦川干脆带了甄艾连夜去温泉山庄。 陆家需要休养生息,他也想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带她调理身体,然后,如果上天厚爱,也许他们真的会有一个孩子。 他开始吃素,最初是不适应的,毕竟他可完全是个食肉动物,但后来,却也渐渐的习惯了。 为了她能展颜一笑,似乎所有的委屈都不能算作是委屈了。 他们到温泉山庄的时候,正是黎明时分,一夜小雪,晨起却天晴了,难得看到这么美丽的日出。 红日和还未落下的星子一起定格在天幕上,温泉山里厌恶袅袅,仿佛那不是在人间,而是在天堂。 未曾小酌三杯,两人却已经醉了。 吃了早饭先回去房间,房间里有小小的汤池,温暖又可爱的样子,甄艾泡了十来分钟,就觉得身上暖融融的舒服,靠在池子边上昏昏欲睡。 陆锦川把她抱回床上,甄艾不知咕哝了一声什么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错过了午餐,却有他准备的小惊喜。 换了浴衣和他一起去露天的汤池,整个山庄只有他们两个,不用担心隐私会泄漏出去,他脱的赤条条,只在腰上围着一条小浴巾,甄艾瞧着就脸红,到了池子里,还有些拘谨的不敢把身上裹着的浴袍脱掉。 他准备了玫瑰花和红酒,还有一堆十分精致漂亮的小盒子。 甄艾知道,那肯定是她的生日礼物,却还是充满了期盼,一颗心都砰然乱跳了起来。 ps:今天四更15000,累成狗的节奏~~ ☆、第一次新鲜的体验(第二更,加更) 甄艾知道,那肯定是她的生日礼物,却还是充满了期盼,一颗心都砰然乱跳了起来。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她,哦不对,大约,是第二次?她还记得上海那一夜,他抱着玫瑰花束站在她房间门外的样子呢。 “泡温泉还要穿着浴袍?”他‘取笑’她,甄艾白他一眼:“不然呢,我才没有暴露癖。燠” “牙尖嘴利。”陆锦川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甄艾却是一笑,随即却大大方方的解开了身上的浴袍。 她性子保守,选的浴衣也保守,黑色的上下装款式,哪里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截雪白如玉的细腰,却是飞快的没入了热气袅娜的汤池中,再也瞧不到了,不由得让陆锦川一阵的失望旖。 但想到她已经上了贼船,是他盘子里跑不掉的菜,方才觉得释然,留下来慢慢的品尝,方才更有意思不是? “现在拆礼物还是等下回去房间再拆?” 陆锦川长臂一展,就将她揽入怀中,温泉热气氤氲,熏的她一张小脸也泛出嫣红。 因着要泡温泉的缘故,她把头发扎成了丸子形状顶在头上,更是显得难得的娇小可爱。 他特别喜欢她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让他忍不住的就心生欢喜。 时不时的,就想去摸一摸那一颗小丸子,没一会儿,甄艾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就被他摸的乱七八糟,忍不住的回头嗔他:“你别乱摸呀,我一会儿又要重新梳头发。” 陆锦川被她这样瞪一眼,心里还是觉得舒服,将她揽在怀中,自己靠在汤池壁上,下颌压着她的肩窝,两个人凑在一起,细碎耳语,也是说不出的快活。 “以后别再剪短头发了,我最喜欢你留长头发的样子。” 陆锦川虽然觉得什么样子的甄艾他都喜欢,但却仍是还希望她和以前一样把头发留的长长的,穿一条长裙子走路的样子。 “才不要听你的,长头发夏天好热!”甄艾其实也是不舍得再剪头发了,但是却不知道怎么了,现在总是想逗弄他。 “夏天你可以像现在这样扎成小丸子头啊。” 陆锦川特别喜欢她这一次的发型,甚至心里还在幻想,最好甄艾给他生一个女儿,然后他要让女儿也梳一颗小丸子,母女俩一模一样站在他面前才好。 “陆锦川!你骗人!”甄艾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的矫情,抓着他说过的话一个字都不肯让步,“你明明说了我什么样你都喜欢的!” 她发怒的样子一点都不吓人,骨子里的柔婉是抹不掉的,陆锦川就是特别爱她这个劲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甚至还有些怀念从前恋爱时,她老是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 “是啊,就是什么样子都喜欢,但是,这不是希望我老婆能更漂亮吗?” 陆锦川的手开始不老实,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不停摩挲,甄艾只顾着和他斗嘴呢,等到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了便宜的时候,那男人已经不要脸的趾高气扬的让小兄弟气势汹汹的顶住了她的后腰。 “你,你不要脸……” 甄艾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慌忙拧身就要躲开那灼烧的触感,陆锦川却性.感的呻.吟一声,干脆双手箍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滚烫滑腻的身体按在自己绷紧的那一处细碎磨人的动了起来。 “陆锦川!你快停下来……这是在外面……” 甄艾简直要吓坏了,虽然这整个温泉山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还有工作人员在啊,万一被人看到了,她以后怎么活? “老婆你别动……”陆锦川素了这么一段时间,现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且,这在野外,在温泉池子里…… 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他就是拼着她害羞生气不搭理他了,也要在这里和她欢好一次! “陆锦川!”甄艾哪里会听他的,死命挣扎着就要起身,陆锦川只感觉她滑溜溜的身子在自己怀中拧来拧去,却是把小小少爷的热情更加点了起来,瞬间那紧绷的某处,仿佛越发大了起来…… 甄艾神经绷的紧紧的,不时的偷看四周,虽然这里看起来还算严密,但万一就有人过来了呢…… 她急的都要哭出来了,陆锦川却怎么都不肯放手;“老婆,你要是再乱动,咱们的动静可就大了去了,招了人过来,我脸皮厚不要紧,你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 果然她最是好骗,被他这几句话吓的立刻不敢再乱动,陆锦川早已吩咐了所有人,谁都不许过来打扰,又有谁敢来? 也就她,傻乎乎的说什么都相信,却要他只能更疼她,更怜惜她。 “我不动……你赶紧停,咱们回去,回去行吗?” 甄艾知道他因着叔叔的病,素了这么久,这一次决计是要把自己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的,但却还是心里有些慌慌的,虽然他现在疼惜自己,每一次都很温柔,但最后失控的时候,她哪一次不是要被弄的丢了半条命去? “回去……”陆锦川把她身子拉开一点,指了指水下,甄艾一看,腾时脸烧的红成一片,捂住脸就要跑,陆锦川却已经解了浴巾,拉住她纤细手臂要她坐在了自己身上。 “咱们怕是也回不去了……乖宝,你乖乖的,咱们就悄没声息的速战速决……” “这里不行!”甄艾简直都要哭了,她大约是死都不肯在露天的地方做那种事,更何况,这还是下午呢!天都没黑…… “有什么不行?咱们在水里……” 陆锦川一边哄着亲着,一边手指却已经解开了她脖子后面的带子,上面泳衣骤然的松开,陆锦川的手掌已经贴着她肋下钻了进去握住了那一团滑腻的凝脂。 “陆锦川……” 甄艾只感觉强烈的电流瞬间袭遍了全身,而在他微微粗砺的拇指似不经意一般拂过她已经挺翘的顶端时,她更是失控的在唇间发出了一丝的轻喃…… 在水里的感觉仿佛更好一点,原本尺寸极度不匹配的两个人,因着有了水的润滑,她就没怎么吃苦头。 只是,这个男人简直是天字头一号的大骗子! 他说的悄没声息的速战速决,可后来动静大的简直要吓死人,只是那时候,她伏在汤池壁上,已经是酥软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只能任他在身后为所欲为…… 哗哗的水声响的惊天动地,好在天色已经逐渐的黑了,甄艾根本都不敢睁开眼,浑浑噩噩之间,也不知自己到底好了多少次,只是知道,最后他停下来抱着自己亲吻的时候,她想要睁眼,却是连撩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泳衣早不知道被他给仍在了哪里去,到最后赤.条.条的被他给抱回房间的时候,那一段距离甄艾死死窝在他的怀里,连一丁点脸都不肯露出来,倒是惹得他笑了好一会儿。 甄艾气的死死掐他腰,但这人一身的肌肉,她又哪里掐的动,忍无可忍,很恨的一口咬在他胸口,直疼的陆锦川差点一撒手把她给扔了! 甄艾也吓的几乎魂飞魄散,下意识的死死抱紧了他,这一抱,却更像是在投怀送抱,那娇软香滑的身体贴在他强健胸口,而胸前蜜桃一样让他流连忘返的那一处却是更紧密的贴了上去,这样的感觉,实在太美好,要他刚刚才偃旗息鼓的欲.火,腾时之间又燃烧了起来…… “陆锦川……” “还叫我名字?叫老公……” 他咬着她耳垂轻哄,哄着骗着要她摆出他喜欢的姿势,甄艾实在是太累不想动,就软着声音哀求他,“老公……” 陆锦川瞧着她那里果真已经娇气的肿了起来,也只得强自按捺了下来,冲了个冷水澡,回来抱着她安安心心的睡觉。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恍惚之间仿佛有一种不知道何年何月的错觉,瞧着外面天色微亮,还以为又要到晚上,慌慌张张的起身,窗帘一拉开,却发现太阳正要升起来,原来…… 才不过是早上啊。 这一整夜实在睡的太好,两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却还是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 ps:都是船船船~~~~你们还能继续冷漠吗???? ☆、她难得主动一次(第三更,加更) 这一整夜实在睡的太好,两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却还是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 甄艾蒙着被子不肯出来,一身斑驳的痕迹,脖子上都不能看了…… 心里又是羞又是气,打定了主意今天不出去,陆锦川隔着被子抱着她:“……不出去,谁知道人家会怎么想我们呢,还以为这两个人昨天晚上战况多激烈呢……燠” “陆锦川,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呀!旖” 甄艾实在是对他无可奈何了,怎么都想不明白,是不是天底下男人都这样,都这样不知餍足? “喜欢你才会这样……不喜欢,看都不要多看一眼,不要说做.爱了……” “那你喜欢过的人倒是真不少。” 甄艾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里,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的过去,终究还是一根细微的刺,扎在她的心口上,虽被极力的忽略,但终究,偶尔还是会痛。 “我不会多说什么,就用余生对你好,补偿我遇到你之前的荒唐。” 她沉默许久,忽然开口问他:“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自己觉得自己性子并不是那种讨男人喜欢的,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见她一面,就此死缠烂打不清。 “我如果知道为什么,那就好了。” 他抬手,摸一摸她的刘海,却又撩起来,看到她眉上淡淡的疤痕,虽已经过去数年,但却仍是要他心疼,不由得手指在上面来回摩挲轻抚。 “是不是……很丑?”哪有女人会不在意身上的伤疤?她也不例外。 “怎么会?” “医生说没有办法消掉了……” “我又不会嫌弃你。” 他笑,揉了揉她微乱的头发:“好了,起床吧,不是说想去爬山吗?” 一个人生活那四年,她爱上了旅行和爬山,这一次听说来这里,特意带了登山服。 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陆锦川看着打扮的飒爽英姿的她,不由得微微蹙眉,不是说她这样子不好看,可是,他就是喜欢看柔柔弱弱的她啊。 “爬山不能穿裙子。”甄艾特意换了牛仔裤和平底鞋,机车靴他是怎么都不肯要她穿的。 其实她穿牛仔裤也是很好看的,因为腿又直又长,线条又流畅,臀部娇小微翘,所以反而别有一番勾.人的味道,陆锦川觉得这样倒也不错,忍不住目光就在她腰臀那一块儿多停留了好大一会儿。 “你真是够了!”甄艾无奈的摇头,拿了包包催他离开。 温泉山庄就是依山而建的,这山不算大,但胜在风景还可以,陆锦川和甄艾说说笑笑很轻易就登到了山顶。 但顾忌到她身体弱,需要调理不能太劳累,是有车子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山的。 两个人就干脆撑了帐篷,预备在山上看星星。 陆锦川带了红酒,甄艾靠在他肩上,时不时的被他喂着喝一小口。 星子全都爬上天幕的时候,他把一条全由钻石镶嵌的项链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吊坠是一颗星星,璀璨闪烁到夺目,不用问,也知道价值连城。 她问他:“为什么是星星?” 他一笑,在她耳畔轻喃:“秘密。” 她微微一笑,也不再追问,只是握紧了那吊坠在掌心。 “还有这个。”他忽而又给她一枚戒指,甄艾一怔,觉得那戒指有些眼熟,眼神询问他。 陆锦川从胸前扯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一枚戒指,男款的钻戒,是当初他买的一对中的一枚。 “我专门又订做的,一模一样的一对。” 他给她套在无名指上,正正好。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眼睛刺痛起来,紧跟着就有眼泪往下滴:“你怎么知道这个……” 她指着他脖子上的链子和戒指,颤声的哭。 “你留在消夏园没有带走,你走之后,我经常回去那里,在你的房间发现的……” 他亲吻她的鬓发,握紧她颤抖的手指:“如果没有看到这个,我或许还不能确定你的心意,但是因为它,我才明白,原来那时候,你心里并非是没有我的。” “那么甄艾,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有我的位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 她虽然也会打扮成男孩子那样干脆利落,可她的内心深处,却还是内秀而又不爱倾诉的,被他追问,早已羞的满面绯红,支吾了几声,推了他自己站起来跑到帐篷外,却恰好看到流星,她孩子气的大叫他的名字—— 两个人就并肩站着,虔诚的许愿。 原本是小孩子的游戏,却要他们这成人也生出几分郑重的心态来。 “许了什么愿?” 他好奇的问她,她学着他的样子,神秘的轻笑:“秘密。” 我祈祷,上天给我一个我们的孩子,让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最好那个孩子,可以像他。 “你呢?”她问他,他也不肯告诉她。 他祈祷,上天给他们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最好像她一样。 她留恋山顶的月色和星光,虽然实在寒风太冷,但帐篷里保暖效果还不错,他就纵容着允许她可以在山顶待上一夜。 只是浪漫过去之后,他又要蠢蠢欲动。 抱怨她穿牛仔裤,故意要他着急,因为太紧,解扣子都要他出了一头的汗。 偏生她又不配合,时不时的就想跑,后来,干脆用他衬衣把她手腕给绑了起来,这才得以顺利脱掉。 “最不喜欢冬天!” 他嘀咕着,将她层层叠叠的衣服脱去,手指隔着最后一层绒线衫探进去她胸口的时候,他已经急的蓄势待发了。 也顾不上太多,将她的绒线衫推高卷在胸上,露出一片莹白的凝脂滑肤,陆锦川双眸中蕴了火光,喉结性.感的上下滚动,低头吻住那最顶端的一处,听得她唇齿之间有细碎低喃溢出,他方才沉下身,缓慢而又有力的进入。 她的手指穿过他乌黑浓密的发丝,细白娇软的身子犹如拉开的饱满的弓,双腕被绑缚着的缘故,她柔软的胸更加的贴近他的身体,他低头细碎的吻她,她渐渐的失控,仿佛陷入迷醉的幻梦之中。 他……实在是太惊人,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被劈成了两半,他占有了她身体最深处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最后,他剧烈的颤栗着低吼着,将他的一切,尽数倾付给了她。 喘息,浓烈而又缠绵,纠缠在一起,久久都未曾平息。 他解开她的手腕,那样细嫩的皮肉,虽然他绑缚的很轻柔,却也有了淡淡的痕迹,他看的心疼,忍不住自责:“疼吗?” 她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窝在他怀中轻轻摇头。 他的手指与她的勾缠在一起,十指交叉,缱绻难分,她梳起来的头发早已凌乱,就那样披覆在他们赤着的身体上,他的手指缠起来一缕,丝丝缕缕绕在自己的手指上,拉近,然后亲吻。 星星在她胸前亮的耀眼,她的呼吸刺着他的肌肤,忍不住又去吻她红肿的唇,她微微翘着嘴唇,潋滟的瞳仁嗔着瞪住他,双手却缠在他的后背上,抓出细细的红痕。 她那么的,那么的想,要一个他的孩子,和他一样的小孩子,软软濡濡的样子,围着她喊妈妈,抱着他的腿喊爸爸…… 所以竟是疯了,第一次主动缠着他,在他怜惜她还在矛盾要不要继续一次的时候,竟是主动,勾.引了他! 每一次都要他求着哄着才肯,千载难逢的主动一次,他立时就红了眼。 到最后,他按着她的细腰几乎快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顶出体外的时候,她喊的嗓子都哑了,哭都哭不出,只能被他逼着一声一声喊着‘老公’,哀求着他,他方才有些不太情愿的结束,甄艾一身的细汗,头发几乎都湿透了,趴在那里动也不能动,只是闭着眼,不停的喘息。 ps:哎呦,主动一次,不得了啊,你们俩船的开心,猪哥累死了。。。还有更新。。。 ☆、他们的孩子!(第四更,加更,已累成狗~~~) 可这男人,吃饱喝足了,更是龙马精神,瞧着她趴在那里,背上满是他斑驳吻痕的样子,窄窄细细的一把小腰,下面原本娇嫩豆腐一样的臀被他撞的红通通一片,瞧着瞧着,眼底又冒出火光来,但到底还是怜惜着她,生生按捺住…… 甄艾趴在那里,眼眸却透过帐篷上的窗子望出去,星辉璀璨无比,却又那么的近,仿佛她一伸手,那光芒就会被采撷在她的指尖。 在她快要闭上眼的那一刻,不知是太过疲倦做的梦,还是一场幻觉,似有一颗无比璀璨的星子坠入她的怀中…旖… 待她睁开眼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朝阳初升燠。 那个梦,或者幻觉,实在太过清晰,冥冥之中,甄艾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温泉山庄的一周,快的恍若眨眼即逝,待他们要离开回去宛城的时候,新年,已经听到它靠近的脚步声。 晏平君医术果然高超,陆锦川他们走的时候,陆臻生还只是能勉强走几步,这一次回来,他已经可以坐下来和自己侄子喝一杯茶了。 “京里那边,你何伯伯有消息送过来,他暂时无碍,但短时间内却还出不来,咱们陆家,行事尚需继续低调,不过,过了年,咱们筹划了多年的项目就要开始动工,这一次,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陆家,锦川,我把这一项重任交给你了,若是做成,以后就算赵家想和我们过不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但若是败了……” 陆臻生顿了一顿,却忽然摆手一笑,“大不了咱们还回去资阳老家,从头再来一次!” 英雄垂暮,最是让人叹息,但此刻瞧着鬓发斑白的叔叔那眉眼之间依旧抹不去的狂放和不羁,陆锦川也不由得不心内叹服。 多少人在功成名就之后,再也难以面对挫折和低谷,多少人,在遇到险境时乱了阵脚大失分寸,叔叔谈笑之间,那无所顾忌的神色,却仿佛根本不把这些看在眼中。 也许,经历了生死,他更能看清楚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怎么?被叔叔的话给吓到了?”陆臻生看着陆锦川呆愣愣不说话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陆锦川回过神,却摇头:“叔叔,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我如今觉得,人活着最重要的,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你身边的人,咱们陆家度过这一次难关自然最好,但就算从此消沉了,我想叔叔也不会觉得太难过,对不对?” 陆臻生听着这个自己一向挂心的侄子,竟会说出这种话,也不由得连连点头:“你倒是想的明白。” “叔叔不是更明白?” “那是自然,你叔叔我,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彻底明白了!” 什么最重要?你喜欢的人,你爱的孩子,永远和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事。 ************************************************ 除夕之夜,陆家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济济一堂,就连崔婉和向维民都带着向衡一起来了。 吃饭间隙,陆锦川给甄艾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她面前盘子里,孰料甄艾还没吃,只是闻到了鱼肉淡淡的腥味,还来不及起身到洗手间,就弯腰呕了出来。 立时把众人吓了一大跳,锦年更是又着急又心疼,连连唤人去叫医生。 甄艾吐的昏天暗地,陆锦川脸色白的吓人,竟是说不出话,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陆家乱成一团糟,崔婉不由得脸色黑起来。 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大儿子正眼都没看她一眼就算了,连带着甄艾也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似的,只是在初见面的时候,敷衍的对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怎么,以为得了陌锦年和陆臻生的青睐,就可以横着走?到底她才是锦川的亲妈! 就算他们暂时置气不说话不来往,可也改变不了她崔婉是他生母的事实,她甄艾还不是早晚都要乖乖给她敬茶喊一声妈? 就让她先得意着,她倒是要瞧瞧,她能得意一辈子不成? 到她人老珠黄的时候,锦川还会再多看她一眼? 再说了,她这样的小身子骨,八成这辈子都不可能生个孩子出来,女人不能生孩子,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她不能生,总有人能给锦川生,到了那时,陆家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崔婉心里想着,面上不由得得意一笑,看她吐的昏天暗地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畅快,不敬长辈,老天都看不过眼,该! 只是心里想着,到底面上还是做一些面子活,崔婉也站起身,走过去,状似着急的询问:“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吐成这样子?别是得了什么病了吧,唉,这大过年的,好好儿的,多晦气……”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锦川怒到极致,只恨不得一巴掌搧在崔婉脸上,但怒气归怒气,到底还是被理智给克制。 “你这孩子,我也是好心关心她……” 崔婉一副委屈的样子,只差没有抹眼泪了,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向衡,忽然走过去拉了她一下:“妈,您出来一下。” 崔婉还以为他有什么事,赶紧跟着向衡出去。 孰料他不发一言,径自带着她走到车库那里,直接吩咐了司机过来开了车门:“把太太好好儿的送回去。” “向衡你干什么!”崔婉大怒,向衡却直接推了她上车,吩咐司机锁好车门:“不把太太好生送到家,你明天就滚蛋!” 向衡发了脾气,司机自然不敢不从,立时就发动了车子,崔婉气的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死命的拍打着车门要下车,向衡却只是静默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看那车子开走了,他方才点了一支烟,一口气抽完,方才回去别墅。 他终于懂了,为什么大哥再也不回家,他也终于懂了,为什么父亲宁愿和外面那个什么都不如母亲的女人在一起,也不愿回来面对她。 母亲早已变了,变的面目全非,变的实在太让人感到陌生和可怕,那个家,他也逐渐的不想再回去,回去干什么呢? 曾经的温暖和亲人的关爱,早已荡然无存,他不想日日面对她的啰嗦和指控,也不想,把他的人生交给她来操控。 他迷恋上飚车,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太渴望那难得的自由吧。 向衡回去的时候,医生正在给甄艾诊断。 他静默的隐在人群之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关切,目光一次一次投向她。 她脸色白的几乎透明了,却勉力的强撑着,大哥一直在她身边,紧紧的抱着她,不时低头在她耳边说什么。 她就会对着大哥莞尔一笑,那笑容,美好的让人心碎。 向衡恍惚的转过身去,却忽然听得欣喜的声音传来:“怀孕了!你说的是真的?” 向衡下意识的转过身,那是大哥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和狂喜,穿透了他的耳膜。 她有孩子了,她和大哥的孩子啊。 向衡心里很为她高兴,他也听母亲说了,她身体不好,很难再受孕,他心里一直都担心着,私底下也查了很多的资料,寻了很多的偏方,但却没有给她。 向衡知道,大哥只会比他还要用心,他做的这一切,她丝毫都用不到。 如今,真好,她如愿以偿了,大哥这么的高兴,他也为大哥高兴。 别人羡慕他,羡慕他无忧无虑,可他却羡慕大哥,他愿意尝尽苦头,只要最后,能和喜欢的那个人长相厮守。 他没有过去恭喜他们,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 甄艾和陆锦川被这喜讯冲击的几乎晕了头,又哪里注意到向衡的离开? 锦年更是激动不已,握着陆臻生的手已经是泪流满面,陆家上下,一扫方才的阴霾,霎时间热闹欢腾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去,就仿佛,他来不来她的世界中,都根本一样似的。 ps:加更完了,么么哒大家,已经很晚,猪哥睡了,大家晚安啊~~~ ☆、孽债,昔日亲手种下的一颗苦果。 “她,她以后,要注意什么?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对了,是不是要卧床休息,还是要多走路散步?该吃什么调理身子,我平日要注意什么?” 陆锦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望着医生连珠炮的询问:“还有还有,她平日身子就不太好,这怀孕了会不会更辛苦?有没有什么缓解的办法没有……” “好了锦川,你让医生一个个回答啊。” 锦年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医生更是被他问的满头汗,待到一个一个问题细细的给他解答了一遍,陆锦川又把重要的记了下来,这才肯放医生离开。 甄艾都不好意思起来,拉着他的衣袖瞪他:“陆锦川,哪有那么严重啊,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 这话音还未落,又是一阵恶心,弯腰又吐起来,陆锦川腾时之间紧张的几乎魂飞魄散,一叠声的叫着让医生赶紧回来,又心疼的看着甄艾,嘴里抱怨起来:“你还逞强,都吐成这样了!今天开始,你不许下床,好好养着!” “一直躺在床上也是对身体不好的,怀孕初期,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适当做一些锻炼,对于以后生产也是有帮助的。痢” 医生一席话,又引出陆锦川一连串的问题:“那该怎样锻炼?每次锻炼的时间要多久……” 甄艾瞧着他认真询问的样子,瞧着他仔细的记着医生说的每一句话,不知怎么的,一双眼睛也朦胧起来,几乎要瞧不清楚他的脸。 “锦川。” 想要呕吐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甄艾站起身,轻轻拉他的手。 “怎么了?还难受吗?”他担心的看着她,将她微凉的指尖紧紧握在手心里,甄艾摇头,吸了吸鼻子:“我想回家。” 想两个人守在一起,想就只有他们两人,想把心里好多的话儿,都说给他来听。 “好,咱们回家。” 佣人把两人的大衣拿过来,陆锦川制止佣人预备给她披上的动作,亲自接了过来。 将她的长发轻柔的从衣领之中拉出来,仔细的将扣子一颗一颗扣好。 除夕夜的钟声敲响,陆锦川牵着甄艾的手与陆家众人告别,外面下着小雪,他亲手给她撑着伞,因着她初初查出怀孕的缘故,一步一步,就走的很缓慢。 “瑞雪兆丰年,真希望新的一年,一切,都顺顺遂遂的,咱们陆家能平顺的度过这一次难关。” 锦年回头看在她身侧的陆臻生,一晃经年,两人的鬓边,都已经有了斑白的霜色。 他们老了,可是孩子们却一天天长大成熟,从前要他们挂心的锦川,如今也有了男人的肩膀和担当,可以放心了,放心的把肩上的担子交给孩子们。 也可以,狠狠心,让他们来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了。 陆臻生握住她的手,曾经光滑如玉的手掌,如今也有了细细的纹路,却依然是他心中的最美。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锦年对他会心一笑,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知道,这一生,除了死亡,没有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 这,已经是彼此人生的圆满。 “我想回去消夏园。” 车子平缓的向着前方行驶,甄艾忽然轻轻开口,陆锦川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吩咐司机去消夏园。 “如果妈妈还活着多好。” 他的手握着她的,彼此交叠着轻轻贴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陆锦川知道,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大约就是生母的早逝。 “没关系的,妈妈在天上知道她的乖女儿如今过的这样幸福,也会安心了。” “锦川……” 甄艾在他怀中抬起头来,眸子亮闪闪望着他:“你希望我们生一个儿子还是女儿?” 他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说真心的话,他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的概念,只是知道,只要是他们的孩子,他都会尽全力的去爱他们。 “我想要一个儿子。” 甄艾并非是出于重男轻女的思想,在知道有了身孕之后,她惊喜的同时,却更是生出隐忧,也许这是上天的厚爱才给了她一个孩子,她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第二次的好运。 所以她希望可以是一个儿子,如果是一个女儿,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在他们百年之后,该是多么的孤苦无助? 甄艾是女人,她知道女人在这世上的艰难,她不希望她受得罪,要她的女儿也受一遍。 女人重情,所以总是多受伤害。 “我想,最好我们可以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这大约是全天下的夫妻都想要的最好结果了吧。 “如果是女儿,我会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如果是个儿子……那就从小严格管教,要他长大了可以去保护他的姐姐,或者是妹妹……” “真好。” 甄艾听得他这样说,只觉得那喜悦,是无遮无拦的从她的心底最深处蔓生出来的。 “锦川,我们有孩子了,真好!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她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她心里的喜悦,正如她也知道,他的喜悦绝不在她之下。 “当然知道,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甄艾。” 他低头吻她,他的妻子,他此生唯一的爱。 陆家的这一个新年,过的十分愉快,陆臻生的身体一日一日的好转,甄艾又有了身孕,真是人人欢喜。 年后,陆氏筹划数年的项目就要举行奠基仪式。 陆臻生已经退居幕后,所有的事宜都由陆锦川来接手,因此那一日全城瞩目的时刻,陆臻生只是露了一面就坐在台下观礼,而陆锦川却要代表陆氏上台致辞,并亲手剪断红绸。 所有的一切都在顺遂进行,陆锦川握着剪子和宛城城建的负责人一起微笑面对镜头,就要剪断红绸的那一刻,台子一侧忽然有了不小的躁动,随即伴随着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哭喊,在场所有媒体和记者都纷纷看向那喧闹发生之处。 陆锦川几不察觉的微微皱眉,将手中剪刀递给陆成,也望向那躁动发生的地方。 今日的安保他是特意吩咐过的,一切都准备的滴水不漏,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他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但面上神色却是依旧镇定,事已至此,他自然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挥手示意台下的工作人员将那喧闹的人带过来。 却是一个瞧不出年龄的女人,看她身形似乎不过三十来岁,但一张脸上却露出老态,只是乍一看去,却让人觉得她从前大抵一定是个美人儿,而更离奇的是,在场众人,甚至都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 陆锦川也细细打量那个女人,脑子飞快转动,将所有讯息都过滤一遍,却仿佛压根都没有这个人存在在记忆中。 那女人却嘶声哭着,一手指着陆锦川,不管不顾的控诉:“陆锦川!你这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你瞧瞧我如今的惨状,你这罪魁祸首如今却还能耀武扬威!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天理了!” 那女人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却是干脆坐在台子上嚎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不停的控诉,众人渐渐神色讶异起来,就连陆锦川,也不由得拧紧了长眉,原来是她。 他几乎忘记的干干净净的一个女人,最年少轻狂的时候,唯一对女人做的赶尽杀绝的事。 段怡人,昔日在银幕上小小红了一把的那个小明星。 他和她曾经好过一段,但是后来,她大约是知道自己嫁入陆家无望,为了窜红,竟是干脆上了大导演和制片人的床。 那时候他还未到20岁,怎么能忍受那样的奇耻大辱,很是因此大闹了一场,整个宛城都沸沸扬扬,段怡人被他整的在那个圈子里再待不下去,毁了名声,宛城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几次试图哀求他手下留情,换来的却是他更决绝的报复,段怡人走脱无路,只能离开宛城,很快就销声匿迹。 ps:前面提起她,就是因为这里情节要用到她的! ☆、心有灵犀,诉衷情不需言语 后来听人说,她过的很落魄,没有导演用她,又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有人曾看到她在某座城市坐台,后来,就再没了消息,却没想到今日,她会这样突兀的出现。 这后面若说没有幕后推手,鬼才相信。 可如今,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怎样将事情压下去,才是最关键的所在。 坐在台下的很多来宾,都是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了这样的闹剧,已经有人站起身直接离席了,虽也有一部分人看在陆臻生的面子上坐着未动,但到底脸上也有了不悦的神情。 “陆成,先把段小姐带下去。” 陆锦川并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强作辩解,昔日的事,在场众人多少都是知道的,他若是抵赖隐瞒,更是会招人反感。 更何况,随着年岁增长,阅历的丰富,他早已和从前不一样,纵然段怡人错在先,可他当年的做法也实在太过于绝情欢。 对于段怡人,他也并非是付出真感情,段怡人做出那样选择,在娱乐圈也实属常见,他委实不该赶尽杀绝,一丁点的生路都不留给她。 “怎么,陆少想杀人灭口?” 段怡人冷冷一笑,这些年,她过的猪狗不如,昔日在她之下那些小明星,如今早已个个红的发紫,再差的也有了一席之地,唯有她,落魄到这般境地,还染了一身的病! 她生不如死,还怕什么?因此那人一找到她,她立刻就答应了。 不单单是为了那一笔丰厚的报酬,也是为了心中这一口气。 离开宛城之后,最初她尚且能在比较高档的地方出台,可后来,年岁变大,容貌衰退,又染了病,渐渐的竟是沦落成低等的暗,chang…… 想到昔日自己在娱乐圈也算是小红人,多少公子哥儿围着她转? 就是因为一念之差,她从此天堂跌入地狱,又怎么能不恨陆锦川? 这一次,誓要毁了他的名声不可! 凭什么她人不人鬼不鬼,他却依旧春风得意?和妻子恩恩爱爱,甚至还做了父亲,可她呢,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也别想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倒是要看看,他的老婆知道他昔日做过这样的事,心里会是何种滋味! “今日陆某有正事在身,我与你的私人恩怨,不该在这样的场合拿出来说,段小姐,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之间的恩怨,我陆锦川自会坐下来和你说个清楚明白。” “呸!”段怡人却是粗俗的狠狠啐了一口,冷笑看着他:“陆少拿我当傻子呢?我今儿就是要当着所有贵客的面给自己讨一个公道,私底下说,怕是我这条贱命也保不住了!” 段怡人被人授意,就是要当着政商两界的名流狠狠下陆锦川的脸面,最好是要他丢尽了脸才好,因此,又哪里肯听陆锦川的话,与他私下商议? “依我看,今日这剪彩是没办法继续了,陆少爷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吧。” 被这样闹了一通,陆锦川自然心里也知道,今日的奠基仪式大约是要延后了,但在城建局林局长说出这句话之后,陆锦川到底还是觉得心口重重往下一沉!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约就是说的他如今的处境了! 陆家是要借着这次的项目翻身的,却不料愣是被这段怡人给毁了! 陆锦川想到那幕后主使之人,不由得眸中生出一团戾气,段怡人被他这样目光一看,也不由得有些惶恐,她豁出去这样一场大闹,陆锦川丢了脸面,少不得要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段怡人知道他性子狂放,最恨别人这样算计于他,也不由得有些气短。 但事已至此,她后悔也没用,只能强撑着闹下去。 陆锦川亲自送了林局长离开,直接吩咐陆成把段怡人带回他的办公室。 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车子里,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年轻女人,抬手推了推墨镜,嫣红的唇微微扬起愉悦的弧线。 剪彩仪式的现场布置的隆重而又热闹,宾客却已经走了大半,冷静和寂寥的现场与那鲜红的热闹,形成强烈的对比,真是让人愉快。 她吩咐司机开车,干脆利落的离开,再不去管段怡人的死活。 她的作用,本就如此,如今再也没有利用价值,是死是活,她也不会去放在心上了。 反正,段怡人永远也不知道她是谁,那么,陆锦川也永远不知道,今日这一场好戏,到底是谁来导演。 “两条路,一,说出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一笔钱都是你的,我保证你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以后也决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你想出国或者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陆锦川点了一支烟,漠然望着段怡人:“第二条路,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但我保证,你今天别想从这里走出去一步。”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忽然将那燃着的烟蒂狠狠摁灭在烟灰缸中,他的眸光太冷,段怡人只觉得整个脊背都一片冰凉,却强撑着不愿低头。 “你想杀了我?所有人都看到我跟你走了,陆锦川,你逃不掉嫌疑……” “你以为我会害怕?”陆锦川望着段怡人轻蔑一笑:“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悄无声息的消失,段小姐,我陆锦川活了三十多岁,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就白混了。” 段怡人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心理防线一点点的崩塌,她自然知道,落在他的手里,没什么好下场,不如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换一条金光大道…… “我并不知道到底那个人是谁,但是,她是个女人,和我联络的号码,一直都是这一个。” 段怡人将号码写出来,陆锦川立刻让陆成去查,很快传回消息,那号码已经打不通,大约那张手机卡已经被人注销了。 “继续去查,从这个号码入手,这世上任何人做任何事,但凡出手,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陆锦川吩咐陆成,随即却是果真将那支票递给段怡人:“这一笔钱,足够你治好病,下半辈子过的衣食无忧,你拿着钱走的远远的吧。” 他站起身,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径直向外走去。 段怡人握着那一张支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真的这样轻易就放过她。 她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栗,嘴唇也哆嗦起来,眸子里有泪雾在一点点的凝聚:“陆锦川……”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如果当年,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如果,她一直好好的跟着他,是不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天翻地覆的异样? 可是这世上,从来不给人后悔的机会,她怀抱着可笑的怨气,想要毁掉他的全部,她以为他必定会整的她生不如死,却未曾想到,他竟会这般轻易的就饶过她。 “对不起……” 她喃喃说了一句,陆锦川的步子只是微微一顿,却没有任何停留的快步离开了。 回去消夏园的时候,车子刚刚开进园子,就看到她不停向着入口处张望的身影,陆锦川整颗心都蓦地一软,所有的憋屈和一肚子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他下车,快步向着她走过去…… “你怎么样?” “你还好不好?” 两个人望着对方,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出关切的话语,他们看到彼此眸子里浓浓的担忧和紧张,忽而两个人相视一笑,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你什么都别担心,外面的事有我呢,你只管好好休息,什么心都不要操,知道吗?” “嗯,我知道,你也别担心我,只管忙你的事去,我很好,宝宝也很乖……” “今天有没有吐?” 甄艾点头:“早上起来吐了一次,再没吐了。” 他听了她这样说,方才放下心来。 两人回了房间,他想到今日的事她必然从电视上看到了,就对她说道:“那个段怡人……” 甄艾正在泡茶,端了清茶过来递给他,却是眉目安然的样子:“不相干的人,提他们做什么呢。” 她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说。” ps:番外你们想看谁的???请告诉我,我根据大家的意愿来决定先后顺序,正文这个月预计会结局~~~ ☆、孕期中的小两口也可以很‘甜蜜’! 她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说。” 茶香袅娜,她坐在他的身侧,一如既往的美好样子,却要他躁动的心一点点的平复下来。 “不,有些话,我必须还是要和你说清楚。岑” 他发誓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隐瞒,发誓两个人之间,这一生每一天都要做到心无芥蒂欢。 与段怡人那一段往事讲出来,他多少还是有些唏嘘,怎么都想不到,年少时一时冲动种下的恶果,竟然多年后还是会结出丑陋的果实。 他并不恨段怡人,这世上的事,有因才有果,若他当年未将事情做绝,给段怡人一条后路,她也不会沦落至此,以至于被人利用。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甄艾知道他心中那一种矛盾的感受,既有因为年少冲动做事太绝的懊悔,也有,面对她揭开伤疤的难为情。 毕竟,与她对比起来,他的过去也实在有些太不堪入目。 甄艾拍拍他的手,莞尔一笑:“喝茶。” 陆锦川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甄艾已经站起身来,笑吟吟看着他:“去书房。” “干什么?” 他询问着,却已经随着她往书房走。 “检查你的大字写的怎么样了。” 甄艾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上楼去,陆锦川不由得在她背后‘苦大仇深’的长叹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这双手着实的力气很大,在健身房可以轻松就举起几十公斤的杠铃,可却偏偏,握着那小小的毛笔时,抖的不成样子! 甄艾说他手腕要有力,运笔要端平,写字心要静,可他压根就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每次瞧着她气定神闲站在书桌前,一口气写出一大幅字,如行云流水一般从容简单,可轮到他时,就仿佛变成了这天底下天字一号艰难的事。 “我晚上还要请林局长吃饭……” 甄艾正在书桌上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初春天气,积雪正要消融,别墅里有地暖,她就穿的单薄,舒适的棉质长裙,却是复古的长袍样式,也亏得她腰肢纤细,这样没有线条的衣服在她身上也显得曼妙了几分。 桌案左上角的花斛里斜斜插着一束绿梅,被热气一熏,那香气就袅娜的浮动出来,让人昏昏欲醉。 她微微弯着腰,指尖拂过宣纸的纹路,细细抚平,陆锦川就在后面轻轻环抱着她,腻在她耳边轻声的‘撒娇’。 “免不了要喝酒的……可不可以先不练字?” 她细细的腰一拧,他怕伤到肚中孩子,赶紧松手,甄艾已经随手从笔筒里拿了一只狼毫出来,素手拈着,在他眉心上轻轻一点,嗔道:“练字贵在有恒心,要持久,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什么时候能把字写好?” 他有些懒散的靠在长条桌案上,伸手接了她手里的毛笔把玩着,狭长的眼眸里透出淡淡温煦的笑来:“咱们俩,有你写得一手好字就够了?等咱们宝贝儿生出来,你教他足矣,也用不着我这个半吊子……” 甄艾横他一眼,从花斛里拣出一枝梅花,放在鼻端轻嗅了一下,方才轻喃开口:“陆锦川,你就不想要和我有一样共同爱好吗?”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的性子,真是天差地别的大。 她喜欢的,擅长的,他从前碰都没碰过,而他感兴趣的,她却是嗤之以鼻。 也是,她喜静,他爱热闹,她爱宅在家中,他却喜欢呼朋引伴。 他们两人,还真是南辕北辙的一对儿,可他却偏生对她无法自拔。 “你再好好想想,难道……也不乐意?” 她生的秀美沉静,但这样水光潋滟的看着他的神情,却又生出纯净至极的媚来,陆锦川只觉得一颗心扑腾扑腾的跳了几下,接着身体里就起了火。 那碧绿的梅花掩在她的面前,她一双翦水双瞳就从那碧色之上含笑看着他,他哪里忍得住? 丢了手中的狼毫,栖身过去就攫住了她嫣然唇瓣。 可那绿梅,却正堪堪挡在了两人之间,伴着一点清凉的甜,她唇的味道却更要他沉醉。 忍不住加深那个吻,她不得不靠在桌案上后仰了身子,随即却被他有力大掌护住后腰,牢牢托住了她的身体。 “别……孩子……” 她喘息的间隙轻喃,他轻轻‘唔’了一声,吻的力道只是稍稍褪了半分,随即却又无法自控的加重,她忍不住的抬手按着他的肩,原是要推开的,可不知怎么的,掌心贴着他滚烫肌肤那一刻,仿佛所有力气都被融化干净,再也施不出半分。 绿梅在她唇上揉碎,那香甜汁液糅合在他们的唇齿之间,他下腹紧绷,那里已经不成样子,再瞧她眸子里一片水光,整个人仿佛已经瘫软如水,不由得伸手从她宽敞裙摆之下探入,从那玉白的大腿蜿蜒而上,隔着一层薄薄衣料,已经触到一片温热,不由得更是情动…… “陆锦川……别,快停手……” 甄艾简直吓坏了,她这怀孕尚且没有三个月,更何况姑姑号脉之后可是说了的,她身子骨弱,底子原本就不太好,更是要慎重,甚至特别婉转的告诫她,头三个月,是绝对不可以同房的…… 他又怎么会忘记?所有怀孕的禁忌,他比她记得还清楚呢。 “我知道,乖,别怕,我们不做……” 他轻吻着安抚她,可手指却贴着她那里轻揉慢碾,甄艾哪里受得住,几乎要哭出来一样轻轻的颤栗着,全身都似着了火,烧的她整个人理智全无…… 那一枝绿梅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掉在桌案的宣纸上,淡绿的梅花汁水氤氲透过纸背,她哪里还记得最初来书房是要做什么呢? “宝贝儿……是不是很想要?” 陆锦川的唇舌舔过她玉白的耳垂,有些邪气的话语挟裹着滚烫的呼吸,烫的她几乎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瞬间那一处如玉一样的肌肤上,就生出薄薄一层可爱的小颗粒。 甄艾死命的摇头,但双腮却犹如上了脂粉一样的嫣红一片,而他指尖触到的那一处,更是早已泥泞不堪。 “乖……别急,老公很快就让你舒服……” 她瞠大了一双潋滟的眸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陆锦川却是邪气一笑,低头在她蕴着梅香的唇上一吻,随即却是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来放在了那及腰高的桌案上…… “陆锦川……” 他却只是勾唇对她一笑,随即手指一动,甄艾只觉裙下身体一凉,而后双腿却已被他分开…… 他喜欢落在她唇上的那一朵绿萼梅,可他更喜欢,那只属于他的,她隐秘的一朵红梅。 他的唇贴上去那一刻,甄艾只感觉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眼前却是白光不停闪烁,她不能思考,不能动弹,仿佛那身体不是她的,可极致的欢愉却又提醒着她,这真切发生的一切。 她颤抖着,低吟着,额上细汗淋漓,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指甲几乎陷入他的皮肉之中,她渐渐的失控,每一寸肌肤都绷紧,到最后,再忍不住,嗓子里发出尖细的一声,要她简直不敢相信,那竟是自己的声音。 她哆嗦着,汗水湿透的身体不能自持的软在他的怀中,喘息不断。 他更是难受,下腹紧绷的快要炸开了,却偏生只得死死忍着,她此时的娇媚,更像是一剂春.药,几乎就要将他逼疯。 该是需要多么强大的自制力,才能在这样的时候控制着什么都不做? 陆锦川有些痛苦的抱紧怀中双眸紧闭的心爱女人,忍不住想,这接下来的漫长时光,可要怎么度过的好? 甄艾最后是被陆锦川抱回卧室的,泡在温热的水中时,甄艾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真是没脸见人了,好端端的去写毛笔字,到最后……简直是有辱斯文! 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要他去书房练什么毛笔字了! 死都不会了! ps;一不小心又变相的船了一下,这份端午节礼物不错吧,快来么么哒~~~ ☆、没有他在睡不着…… 他冲了冷水澡,方才觉得那燎原的欲.火消退了一些,但转过身看到她搭在浴缸边沿上一条玉白手臂,忍不住的那火又要蹿起来,慌忙的转过身去拿了毛巾擦着头发,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别泡的太久,身上都要泡的皱了……岑” “你还不出去?”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轻柔之下,平添了几分的魅人,陆锦川只觉得心头痒痒,镜子里看到自己,坚毅的下颌之下,性感的喉结又忍不住的上下滑动了一下。 三个月,该死的三个月…… 等到过了三个月,他一定要…… 可是,就算是过了三个月,他也绝不能畅快淋漓的舒服一次欢! 要熬到十月分娩,然后她过了月子,调理好身子…… 至少也要一年的时间,陆锦川想着都觉得前头是一片的暗无天日。 “等下就要走了。” 叔叔请了林局长吃饭,还是看在昔日两人的情分上才没拒绝,毕竟,林局长肯出面来剪彩,已经算是变相的一种支持,这对于如今的陆家来说,算是仁至义尽了,却偏生闹出那样一场闹剧,还不知道晚上的饭局会如何。 不过,那林局长油盐不进,却偏生好色,只是这人眼光奇高,行事又特别的缜密,知道他这一癖好的人几乎不超过三个,而能讨他欢心的女人,更是凤毛麟角。 但那女人一旦入了他的眼,林局长几乎是对其无有不从。 陆锦川打定了主意要从这一处入手,今晚的宴会,他要人准备了厚礼,就是要敲开林局长这个新欢的大门,让她好生吹一吹枕边风。 “我抱你出去?” 陆锦川担心她这会儿还腿软没力气,‘体贴’说道,甄艾瞪他一眼,那毛巾丢在他身上:“你出去!” 陆锦川却是好脾气的哄她:“浴室里滑,我还是抱你出去吧。” 甄艾倒是不敢在孩子的事情上大意,也知道自己身子如此,这一胎来的不容易,更该小心才是,也就没再拒绝。 他却也没有再胡闹,给她擦了身子,方才用浴袍裹着抱出卧室放在大床上。 欢好后的她,一向都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陆锦川瞧着她眼睛都不想睁,懒洋洋猫一样的窝在那里,不由得摇摇头:“我给你吹吹头发你再睡。” 甄艾就‘嗯’了一声,却是带着鼻音的娇憨和柔媚。 陆锦川拿了吹风过来,将风速调低,将她一头长发握在掌心里,细细的一缕一缕吹干。 几乎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甄艾也在这暖融融的热风作用下昏昏欲睡。 陆锦川小心翼翼的拿走吹风,穿好了衣服预备出去的时候,甄艾却醒了过来,轻轻叫他名字:“陆锦川……” 他一边系领带,一边走过去她床边:“怎么了?” 浴后的男人,带着干净清新的味道,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眉目舒展浓密,眼眸细长却又好看,鼻梁高挺,唇却菲薄,甄艾不由得伸手在他鼻梁弧线上轻轻摸了一下。 陆锦川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在玉白的指尖上轻轻啄了一下:“舍不得我走了?” 甄艾倒是没有不好意思的摇头,反而细细说了一句:“早一点回来,喝酒了就不要开车,让陆成开车载你回来,我,我等着你。” “估计今晚会回来的晚一些,你别等我,先睡觉,乖……” 她却摇头,“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呢?” 他的笑容,就真切的舒心和愉悦:“那好,我尽量早一点回来。” “开车小心。”她又絮絮的叮嘱,眼看着他有些不舍的出去,只觉得心也跟着他走了。 怎么办呢,现在竟然是片刻都不想分开了。 晚上若是他不在,她无论怎样都无法入睡,必须要等着他回来。 他走了,甄艾的睡意也跑的干干净净,肚子有点饿,干脆下楼让佣人准备了晚饭。 从前他陪着她,总是可以喝上两碗粥,可如今,一碗还没有喝完就没有了胃口。 甄艾轻轻叹了一声,还真是,越来越娇气了啊…… ************* 傅思静搁下了笔,面前已经有了十几张白纸,满是黑色钢笔写下的字,却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诗词或者是名句。 何文斌进来书房,探头看了一眼纸上的字:“哟,你这字怎么写的刚劲有力,男人似的?” 傅思静头也不回,将那十几张纸一一扔进碎纸机,随即才站了起来:“怎么了?女人的字就不能写的有力道?” 何文斌就笑起来:“谁说不能?不过你这字写的真好,可比我的好太多了。” 傅思静对于自己的才气,向来都是自负的,闻言不由得一声嗤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何文斌哪天不被她讽刺几句?但他倒是也不生气,一叠声的‘是是是’,揽着她就向外走:“……跟我出去应酬……” “今晚不行,我有事呢。” 傅思静看看腕上手表,时间是差不多了,崔婉还在等着她呢。 何文斌有些不悦:“怎么又有事啊?谁啊,谁找你啊?” “你忙你的去啊,别管我,我见个长辈,很快就回来。” 傅思静有些不耐烦的敷衍了他几句,就匆忙换了衣服下楼去,何文斌嘀咕了几句,也只得无奈的自己开车去赴宴。 傅思静到的时候,崔婉正在喝一杯苦涩的黑咖啡。 她向来自视甚高,也十分的注重保养,这样的东西,从前她是不碰的,可如今,却一天都不能少。 不过短短数月,崔婉苍老了许多,一个女人,再名贵的化妆品,也不能修补一颗破碎的心,没有了爱情的滋润和男人的疼惜,就仿佛是离开了土壤的植物,很快就会枯萎。 崔婉已经记不清,向维民这一次离家不归,已经多少天。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到了今日,仍旧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向维民会喜欢上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女人,甚至为了那个女人,宁愿净身出户也要和她离婚。 崔婉见过那个女人,普通至极,在向维民的公司是个临时工,虽然比她还小几岁,但看起来两人却差不多的年纪,品味也不好,也没什么气质,就是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十分爱笑。 “向太太找我干什么?” 傅思静摘下墨镜坐下来,看着崔婉憔悴的样子,也不由得微微心惊。 崔婉瞧到她眸中的异色,不由得自嘲一笑:“怎么,吓到你了?” 傅思静微微皱眉:“您气色怎么这么差……” “好得了吗?”崔婉垂下眼帘,抚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那还是嫁给向维民时,他给她买的婚戒,她喜欢珠宝,挑的六克拉的钻戒,当时向维民事业正在困难期,却也毫不犹豫给她买了。 想到过去,更觉得犹如锥心刺骨一样的疼,曾经他待她百般疼惜和纵容,可是如今,这些都是另一个女人在享受。 而这一切,都是拜甄艾所赐。 因为她,她和大儿子如今势同水火,因为她,她和向衡母子之间也有了龌龊,因为她,她曾经多么美满的家庭变的分崩离析。 向维民怨恨她插手子女的事,闹的家宅不宁,闹的向衡心灰意冷醉心于赛车,再不肯回去公司。 他气她毁了孩子们的幸福,也气她将一个好端端的家弄成这样。 可这些怪她吗?她为了自己儿子着想,难道也错了? 他们都不能理解她,都怨恨她,她的委屈找谁倾诉? 崔婉恨极了甄艾,恨不得她去死,可却偏偏,她竟是有了身孕,锦川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呵护着,陆家上下也对她关心备至,小儿子的心被她勾走了,如今连结婚都不肯…… 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被她给占全了,凭什么?崔婉想不通,她仿佛也永远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帆风顺的人生,这么轻易就烟消云散了! ps:乌啦啦~~~后面船还很多的~~~ ☆、所有爱恨情仇,自有结果。 也是,如她这样的人,自然遇到任何事,永远都是别人的错。 崔婉出身优渥,从小被家人捧着长大,后来嫁入陆家,丈夫待她也不错,虽然成了寡妇,却有痴情的初恋情人接盘,她这般事事顺遂,遇难成祥,更是要她性子骄矜到不把任何人给放在眼中,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忍受有朝一日被人冷落嫌恶? 崔婉一腔恨意只能倾付在甄艾的身上,她未曾出现之前,自己和大儿子虽然不亲厚,但至少也是有来有往,锦川虽然不怎么听话,可对她也算客气,瞧瞧如今…岑… 因为她的出现,自己三番五次的和锦川闹翻,到后来,竟是一步一步错的更加离谱,硬生生的替傅思静背了黑锅,却又有口难言。 想到这里,崔婉的眸光不由得有些不善的望向傅思静:“我气色这么差,傅小姐好像也好不了多少,几日不见,傅小姐怎么瞧着也生出皱纹来了?欢” 年龄,从来都是傅思静的禁忌,比锦川大两岁的她,如今已经三十多岁,虽然注重保养,但到底比不得年轻人的娇艳。 傅思静几次遇到甄艾,心里的嫉恨都会无法控制的泛滥,时光仿佛对她格外的厚爱,年岁的增长,只是要她身上多了一些妩媚的味道,却未曾留下任何残酷的印痕。 崔婉的话,似乎往她的心口上狠狠的划了一刀,傅思静脸上微微变色,却依然淡淡笑道:“年纪到了,不得不福气,有什么办法呢?”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别有深意的看了崔婉一眼。 女人之间的争斗,向来是不见血的,而这争斗,也不是仅限于同龄人之间,更是不管年老还是年轻的。 崔婉心里有气,但如今却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至少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也才能堪堪维系她们之间单薄的关系。 “甄艾怀孕的事,你怕是也听说了吧。” 虽然是大喜事,但是豪门世家向来都是有讲究的,未满三个月,不会向亲朋和外界公布,就是害怕胎儿还没有坐稳。 傅思静因着和锦年的那一层关系在,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只是未曾确定,如今听得崔婉说的这样肯定,更是觉得心头一沉,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从她决定嫁给何文斌那一刻起,她是已经笃定了自己要放手了,但是放手,却不代表不在乎,放手,也不代表就不恨了。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傅思静自嘲一笑:“向太太有话不如直说,咱们没必要拐弯抹角。” 崔婉将咖啡杯放下来,眼帘微垂,视线落在面前精致的桌布上,甄艾再怎样让她生厌怨恨,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锦川的,是她的亲孙子…… 但这亲孙子,但凡落在任何女人的肚中她都会欣喜,为何偏偏要是甄艾的。 她如今家都要保不住,儿子们恨她厌她,丈夫离心,铁了心的要离婚,可罪魁祸首却过的好端端的。 崔婉之前几度想要挽回,可向维民似乎已经下定决定,任她流干眼泪,甚至头一次在他面前低下头苦苦哀求,他仿佛是铁了心,除却有些怜悯的看着她之外,竟是连一句劝慰的话都没有。 说起来崔婉这个人也有几分的烈性,她瞧出了向维民的决绝,竟是再也绝口不提哀求二字,只是离婚这一件事,任凭向维民提出任何条件,她都是三个字‘不答应’。 到得如今,向维民除却搬出家住到了那个女人那里之外,竟是对崔婉束手无策。 当年两人情浓,向维民的产业几乎都是和崔婉共有的,如今要离婚,向维民或许只能净身出户这一条路。 崔婉仿佛也是吃准了向维民做不到这一点,方才能暂时容忍他如今的行径。 “你就眼睁睁看着甄艾从今以后平步青云,日子过的顺风顺水,永远踩在你头上?” 崔婉话锋一转,笑吟吟望着傅思静,她是在望着傅思静笑,可那笑却像是一根刺,硬生生的扎在她的心口上。 傅思静知道,她不该被崔婉几句话刺的着了人家的道,可她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然后,一辈子活在地狱一样的煎熬中呢? 如果,如果这世界上再没有了甄艾这个人,那么,想必她傅思静,还有崔婉,还有地下的云卿,从此以后,才能彻彻底底安心的继续她们各自的人生吧。 瞧瞧,甄艾,有你在,大家都不好受,那么,不如你就去死。 ***************************************** 林局长因着要带新欢来,自然是避人耳目的,约定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们一行人方才姗姗而来。 陆锦川起身迎出去,眸光不经意的落在林局长身侧那年轻女孩儿脸上,竟是蓦地心口重重往下一沉。 有那么短暂的一个恍神之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年少时的云卿。 但不过片刻,他就镇定自若。 云卿当初接近她的时候,他对她的身世了如指掌,家道中落,没有其他亲人,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当初云卿服毒自尽,是陆成亲眼看着她的尸体送进焚化炉的,更何况,这世界就是再离奇,也没道理他身边出现两次的‘死而复生’。 更何况,这世上生的相似的人实在太多,漂亮的人更是都有着很多的共通点,这个女孩儿生的十分漂亮,有些肖像云卿,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几人寒暄客套一番,就彼此落座,不知是因为女孩儿生的像云卿的缘故,他格外的多注意了她,因此,在她坐下来那一刻,陆锦川就看到她似乎别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 酒过三巡,彼此心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林局长和陆臻生关系不错,陆家这些年对他也着实不赖,彼此同生共存,这样时候,不牵连到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林局长还是愿意拉拨陆家一把。 更何况他的消息渠道那边传来消息说,陆家这一次并不会伤及根本,京里,想保他们的人,还多着呢。 更何况,陆臻生的过命至交,那个如今身陷囹圄的何部长,也未曾到了绝境,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东山再起呢。 锦上添花,终究是不如雪中送炭,林局长为官多年,人早已精明到了极致,他肯来赴宴,那态度就已经定了,也因为如此,陆锦川在看到林局长出现那一刻,心已经落回了肚中。 陆锦川酒量虽不错,可林局长是出了名的海量,渐渐的酒气上涌,就起身出去洗手间,预备关上门那一刻,陆锦川似乎察觉到有人也站起身来,但却并未在意。 他从洗手间出来,迎面过来一人,似乎是个年轻的女孩子,陆锦川虽醉的厉害,但却仍是有着一分清醒,下意识的绅士避开一步,让那女孩儿先行进去。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陆锦川忽然觉得灵台一阵清明,正待要转身唤住那女孩儿,腰间肋下却是忽然一阵冰凉剧痛。 不知你们有没有过那样的感触,在幼时与玩伴儿在下雪天戏耍的时候,忽然有人冷不丁的将一团雪塞进你的后领子里。 冰凉的雪触到温热的肌肤,瞬间融化成水,蜿蜒流了一身,那清寒逼人的凉意仿佛要人的神经末梢都迟钝了。 陆锦川此刻就是这样的感受,极致的寒凉之后,火.辣.辣的剧痛方才侵袭而来,他低下头,眼睁睁看着那一把银亮的匕首从他的身体里被抽出来,而那匕首已经变成一片的血红,随即,他身体里的血,热乎乎的血,呼啦啦的洒了一地。 他下意识的捂住伤处,整个人靠在墙上,然后又滑坐在地上,有些喘不过气,大口大口的倒着气,视线也有些涣散了。 可那女孩儿的脸却是渐渐在他面前清晰,放大,而后,那一双含着泪含着浓烈恨和悲痛的眼眸定格在他的视线里。 “陆锦川,你去地下见到我姐姐,告诉她,她的妹妹云岚,为她报了仇了。” 女孩儿说完这一句,霍然扔掉手中鲜血淋漓的匕首,她笑出声,畅快笑出声,眼泪却洒了下来。 ps;傅思静快要领盒饭了。。。 ☆、数年前她小产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 早已有人四面八方的围拢过来,伴着尖叫和惊呼,有人上前拧住她的两条手腕将她按在墙角,混乱中不知是谁一脚揣在她的小腹上,云岚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像是一只可怜的虾米岑。 “陆成,别动她。” 陆锦川在濒临昏迷的那一刻,却仍是下了最后一道指令,这个女孩儿果然和云卿有渊源,而她最后的那一句话,却更是要他心中的疑惑逐渐清晰。 昔年因为甄艾被人设计小产一事,所有人的怀疑都指向了云卿,云卿也认了,最后甚至服毒自尽。 仿佛那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但陆锦川心里存了疑,这些年也一直未曾彻底将事情放下。 更何况,当日酒店里那个服务生,至今还下落不明,事情疑点重重,虽已过去四五年之久,但陆锦川一直未曾忘怀欢。 这忽然出现的像极了云卿的女孩儿,或许就是当年唯一的知情者,也许正是因为知道真相,所以才会对他恨之入骨。 竟是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要为她的姐姐报仇。 陆成不明所以,陆锦川却重重握了一下他的手,吃力的念出一个名字:“云卿。” 陆成一惊,还以为这对少爷下死手的人是云卿,不由得向云岚看过去,这女孩儿果然生的和云卿很像,可明显的年龄小了很多。 他本就不愚笨,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大吃一惊,云卿是赵景予的棋子,她的出身被赵景予查的一清二楚,这么多年了,她到底是用着什么样的手段,怎样苦心的周全,方才能隐瞒住自己还有一个亲妹妹的事实? 瞧云岚如今的年纪,四五年前,想必也不过十五六岁,也怨不得云卿死死隐瞒着这个秘密,她已经深陷泥沼之中,这如花一样年纪的小妹妹,她自然是拼了命的也要护她周全。 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方才选择那样决绝的手段,隐藏下所有的秘密一心求死。 她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想起她,她的妹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这些肮脏人的面前,她可以安心的念书,长大,恋爱,嫁人,去过正常的,她姐姐想了一辈子的人生。 可世事难料,云卿怕是死也想不到,她那样深爱着自己的妹妹,用尽了一切的可能护她周全,可她的妹妹,却在她死了之后,用尽五年的时光,也要执着的为自己的姐姐复仇——终是,也未曾辜负了她这么多年的疼惜和照顾。 只是可惜,想到她如今是林局长的新.欢,那么想必,这些年,她到底还是走上了她姐姐生前走的那一条老路。 林局长自然也被这突发的意外惊动,待知道伤了陆锦川的人竟是自己带来的女人时,更是恼羞成怒,当即就要让人发落云岚。 云岚却不求饶也不出声,只是静默瑟缩在角落里。 她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把这条命给扔在了九霄云外,她不怕死,怕的是不能痛痛快快的死,然后去和她的姐姐团聚。 云岚望着气急败坏的李局长,却是漠然的毫无表情。 十七岁,她失去了少女的贞.洁,踏进了这个姐姐从来不肯在她面前提起的肮脏圈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方才彻底的体会到,在她面前一向光鲜亮丽,温柔可人的姐姐,是怎样一步一个血印的在苦苦挣扎。 她从不说她的苦,从来都是在她面前笑的灿烂,她当初那么的傻啊,竟然相信了姐姐的话,真的以为她过的很好。 她无数次听姐姐提起一个叫‘陆锦川’的男人,她直到现在,尚且还记得姐姐最快乐的那一段时光。 那时候的姐姐,多么的美丽动人? 可是不过转瞬之间,姐姐仿佛是失了水的花木,很快就枯萎凋零,云岚到死都记得,姐姐头一次在她面前失控喝的烂醉,头一次,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话。 她从姐姐那里得知,那个叫陆锦川的男人不要她了,他有了别的心爱的女人,像是扔一只破鞋一样,把她给扔掉了。 姐姐的眼泪要她心痛,可那个时候,除了心痛,她也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她只是个十五六岁的中学生,她的生活干净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哪里能想到,到了最后,她年轻的,美丽的,温柔的姐姐,竟是连命都没了呢? 最后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姐姐已经苍白消瘦到不成人形,她给她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她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姐姐最后给她一只手机,上面保存了数条和一个陌生号码的简讯,云岚将手机上的全部信息都打印了出来,在所有她认为严密的地方藏了数份,还有一份,她一直放在自己随身的包包里。 她不知道那些简讯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姐姐临死之前把这些交给她,那么这东西一定特别的重要! 包里的东西,一定会被人给翻出来,说不定,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于世。 而如今,她终于做了自己绸缪五年的大事,那么,就算是死,她也可以闭眼了。 “林局长……” 陆锦川已经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可他却知道,如果此时他什么话都不说,云岚这条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但云岚是绝不能死的,她是云卿的妹妹,那么云卿某些死死藏在肚子里的秘密,大约就可能只告诉她一个人知道。 没有将那个他一直都认为必定存在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陆锦川怕是这一辈子,心里都要绷着一根弦。 “锦川你别说话,医生马上就到,你放心,我定然给你个交代,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林局长丢尽了脸面,自然对云岚恨之入骨,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弄到手的小女人,竟然是个蛇蝎美人儿! 这一刀捅的可真他.妈的深,林局长看一眼陆锦川那一身的血都觉得胆颤,这要是扎在自己身上,他简直都不敢往下想! 陆锦川面如金纸,几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陆成死死按着他的伤口,可鲜血仍是不停的外涌,他用尽全力摇头:“请务必别伤她的性命……” 一直低着头的云岚忽然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那个一身鲜血的男人。 她不否认,他真的生的十分的英俊,若非如此,姐姐当年也不会一见误终身,只是再好看的脸又如何,他这般的薄情冷性,害的姐姐心灰意冷服毒自尽,在云岚的眼中,只比林局长这样的男人还要让她作呕! 但却未曾料到,他竟会开口为她求情。 “你不用惺惺作态,我做了这样的事,也没想活……” 云岚说着,轻蔑一笑:“陆锦川,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感激你……” “贱人!”林局长未曾料到这云岚竟然是如此不知进退,急怒之下甩手就是一耳光打出去,云岚脸被搧的高高肿起,嘴角也破裂出血,却兀自动也不动,只是讥诮看着林局长一笑,一个字也不为自己辩解。 她一心求死,陆锦川却不能让她死,他心中想法无力说出,只能看向陆成。 陆成是他心腹,这些辛秘自然知晓,明白他的意思,就使劲点头:“少爷您放心,这些事我会办妥当……” 陆锦川似乎长吁了一口气,再无力支撑,浑浑噩噩之中,抓紧了陆成的手:“别让她知道,别告诉她……” 她怀着身孕,实在太辛苦,这一胎来的珍贵又艰难,怀相又不太好,姑姑叮嘱了,不能动气,不能伤心,必定要让她心情愉悦安安心心的养着,方才能周全到怀胎十月。 他受这样重的伤,这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若她知道,看到,定然会惊吓痛心,这样的煎熬之下,孩子怎么保得住?她的身子,又哪里能承受得住再一次这样的一番折腾? 陆成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心里酸涩难安,原以为从此以后风平浪静,却未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少爷握着他的手,几乎是耗尽了力气不停重复这几句话,他只能答应。 ps:谁说这女孩是傅思静的,哈哈,没想到吧,傅思静要完蛋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不透风的墙呢对不对?做了就会留下痕迹的! ☆、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或许就是要她以为他已经洒脱的放下。 吩咐了所有人不要将事情外泄,又交代了人去处理云岚的事情,陆成兀自一人在医院守着陆锦川。 陆臻生和锦年那里是要悄悄告知的,只死死瞒着甄艾一人。 锦年夫妻半夜赶到医院的时候,陆锦川尚在急救室里抢救览。 三个人静默坐在走廊长椅上,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定定看着手术室外一直亮着的红灯橹。 甄艾辗转难安,几次起床站在窗前向着别墅大门那里张望,却久久不见车灯亮起,她睡不着,没有他在的房间,似乎瞬间就消退了所有的温暖。 甄艾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可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天光大亮。 她睁开眼就去摸身侧的床榻,心里一片欣喜念着他的名字:“陆锦川……” 可那里,却依旧是一片冰凉,他没有回来,这一夜,都没有回来。 不,也许他已经下楼,正在餐桌前吃早餐了,等到她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他就会从报纸后面抬起头,对着她坏坏的一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总让她觉得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好人,可是你瞧瞧,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千奇百怪。 曾经她以为最儒雅温厚的男人,实则却有着那样阴暗的一颗心,而最初她深恶痛绝的人,却带给她生命里这么多的温暖。 甄艾期盼着他在楼下,就胡乱洗了澡套了衣服下楼。 可是往日热闹的餐厅,此刻依旧安静的让人觉得难受。 甄艾站在楼梯上,看到餐厅的桌子边空荡荡的,他仍旧不在。 佣人见她下楼来,询问她是不是要准备早餐。 甄艾觉得没有胃口,摇摇头:“先生呢?” 佣人一脸茫然:“先生没有回来。” 甄艾示意佣人离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过了片刻,听到入口处风铃响,那还是上次他们一起去温泉山庄,她捡来的贝壳串起来挂在门口的。 “锦川……” 甄艾一下就站起身,有些急迫的向着来人看去,却是陆成匆匆进来:“少夫人。” “是你啊陆成。”甄艾只觉得自己心里那一股小小的欢喜和雀跃,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她示意陆成坐下来,陆成却摇摇头,语气急促说道:“少夫人,少爷昨夜临时有很重要的事情出差国外,我临时有事耽搁了,没能和少爷一起去……” “怎么走的这么急?也没有和我说一声……” 甄艾忍不住的蹙眉,但心里的担忧却是放下了,他出差了,没有其他的事,虽然她不高兴他说都不说一声,但至少不用提心吊胆了。 “也是突然决定的,少爷原本想告诉您,但又怕吵到您休息,这会儿正在飞机上,估计待会儿下了飞机就会给您打电话了,我特意回来拿少爷的行李,待会儿也要飞国外与少爷会和的……” 甄艾听得陆成这样说,赶紧起身上楼去:“那你稍等一会儿,我去给他收拾东西。” 怕耽误了陆成的飞机,甄艾只得捡了他惯用的一些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服装在箱子里,陆成早吩咐了佣人上去等着,替她将箱子提到楼下。 甄艾目送着陆成开车离开,一个人回了房间,知道他这会儿在飞机上,可却还是忍不住拨他的电话。 不用想也是关机的妆台,甄艾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好半天,才抖擞了一下精神,下楼吃了一点粥,然后去书房写字。 下午睡了午觉起来,忽然想喝酸奶,冰箱里什么牌子都有,却独独少了榴莲味道的,陆锦川最不喜欢这个味道,她怀孕前,也十分的讨厌。 可不知怎么的,这一会儿就是想喝。 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甄艾就想不如去逛超市。 司机开了车送她和韵梅一起去离家最近的超市,甄艾选了酸奶,瞧着水果不错,又叫了韵梅去挑选水果。 隔着一排货架,顾仲勋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容,他手里拿着一只苹果,就那样定住不能动。 顾子铭连着唤了他好几声,顾仲勋似乎都没有听到。 不过数月未见,她却好似完全的变了,褪去了那些尖刺和棱角,恢复了她曾经的温柔和沉静,却是他最喜欢的一种气质。 她安静的站在人群之中,眉目安然的望着面前的各色水果,静心的挑选,只是那样认真安静的样子,却仿佛整个人都会发光一样。 顾仲勋知道她和陆锦川重归于好了,也知道他们复婚了。 当初听到那些消息的时候,他好似并没有太难过,依然能稳妥的处理好公事,整理好全部资料和文件,连下属的一个小数点错了都能挑出来,他按时下班,先去接了顾子铭,然后父子两人去吃了晚饭,回家。 顾子铭做作业,他去了书房,打开笔记本之后,却很久都没有动一下鼠标。 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这一辈子,活了三十多年,他从来没有这样消沉过,甚至,生出心灰意冷的感触来。 事业有成又如何?喜欢的,情趣相投的那个人,却永生都不可能陪伴在自己身边。 顾仲勋总是会想,如果最初是他先遇上甄艾呢? “爸爸!” 顾子铭小霸王彻底的生气了,一声大吼! 顾仲勋的神思终于被拉回来,而站在对面,与他隔着一排镂空货架的甄艾,也闻声抬起了头来。 她的目光触到他的那一刻,顾仲勋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他从来都是克制淡定的人,从未曾在任何人面前有过失态的样子。 但这一次,他却做不到淡定如常。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那目光渐渐的,却又变的有些不自然起来,而到最后,却已经是蕴着一些歉意的尴尬。 顾仲勋觉得,她这样看着他,比一辈子不再见到她还要让人难受。 因为永远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所以才会有这样歉意的注视,因为永远没有办法爱上他,所以才会觉得他对她好,让她觉得难为情。 “你好。” 到最后,他终究还是先开口,礼貌的对她点头微笑。 他面上神色平静,宛若普通朋友相遇一样的淡然,要她终是自在下来。 “你好。”她对他也点点头,随即却是看向他身侧的顾子铭,然后,那微笑就一点点的绽出:“子铭!” 顾子铭欢快的跑到她的身边去,抱着她的手臂不知说着什么,两个人笑成一团。 顾仲勋站在一边,忽然那么羡慕他的儿子。 小孩子真好,小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小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依偎着她撒娇,而成人,却不得不掩藏起真实的自己,和不能见光的感情。 譬如他爱她,却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淡淡的看着她道一声‘你好’。 告别的时候,他没有忍住,还是说了一声‘恭喜’。 她的眸光微微闪了闪,随即,却是大大方方的对他一笑:“多谢你。” 她问他:“有没有交女朋友?” 顾仲勋下意识的想要摇头的,可是想到方才第一眼看到他时,她眸子里的尴尬和歉意,他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如果她永远不知道他依然还在爱着她,那么她的心里是不是会舒服一点,她的幸福,又是不是会更真切一点? 他想,有时候爱一个人,对她最好的方式,却是洒脱的离开,要她可以轻松自如的,去享受她的爱情和幸福。 就点了头:“有一个女朋友,正在相处着,目前感觉还不错,不过以后……还要再看看的。” 她似乎真的就松了一口气,笑容也更明媚了几分:“真好,你觉得不错的女孩子,一定特别好。” “我眼光这么好吗?”他故作轻松的调侃,她就笑了起来:“是的,一直都特别好!” 告辞,分别,他看着她转身离开,却没有转身。 她的身影不见了,顾仲勋眼底的笑意,就一点点的消失了。 ps:终于出院回家了,猪哥已经累成狗~~~~ ☆、她被他亲笔写下的书信,骗入圈套之中。 她的身影不见了,顾仲勋眼底的笑意,就一点点的消失了。 顾子铭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老爸,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吧。览” 乘电梯的时候,顾子铭忽然看着他叹息了一声:“老爸,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和小艾老师就能结婚?橹” 他忍不住轻轻笑了,摸了摸儿子的头。 孩子的世界真是单纯,如果感情真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可他还太小,永远都不会懂得,爱情,不是你爱了,就会有回应的。 更多的时候,爱情是一种绝望的守候,你明知道等不来你想要的结果,却偏生无法放下。 他又哪里有一个相处着还不错的女朋友呢? 遇到她之后,这世上的女人,在他的眼里似乎都变成了一样的面孔。 “你们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顾子铭叹了一口气,故作老成的摇摇头。 还是做小孩子好,比如他今天喜欢上班里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不喜欢他,他大不了心灰意冷一会儿,很快就活蹦乱跳的爱上另一个了。 可是老爸,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顾子铭想,他大约永远都搞不懂大人的世界,除非,他也长成爸爸那样的大人了。 **************************** 他出差离开已经整整一周。 甄艾每天都会接到他的一个电话,他似乎很忙,一直都在频繁的应酬,每一次通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透着疲惫和无力。 甄艾很心疼,想着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她要亲自去购买食材,然后炖补汤给他喝。 他说可能还要一周才能回家,可离预定时间还有三天的时候,甄艾忽然收到他的书信。 那时候她刚刚从婶婶那里喝了下午茶离开,书信是陆家一个佣人交给她的,十分神秘的样子。 陆锦川约她去郊外的某一个地方,说有礼物送给她。 那上面确实是他的字迹,龙飞凤舞,力道很大,黑色的笔迹几乎要穿透纸背。 甄艾对他的字是十分熟悉的,包括他写字时的一些小习惯,比如他喜欢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很用力,比如他习惯,在每句话的最后重重的顿上一笔。 甄艾忍不住想要给他打电话问个明白,却想到如今他那里大约正是午夜,就打消了那个打扰他的念头。 “少夫人,少爷交代了,让我陪您一起过去。” 就知道他不会做那种粗心大意的事情,要怀着孕的她一个人跑到郊外去。 但看到对面那个佣人脸上促狭的笑意时,甄艾到底还是有些脸红了起来,忍不住抱怨一句:“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还不是咱们少爷挂念着少夫人您?才巴巴儿的准备了惊喜给少夫人呢。” “谁稀罕呢。” 甄艾轻轻淬了一口,可到底脸上的红晕还是逐渐的加深了一层。 就坐了她来时的车子离开,远远的天空,晚霞如血,明天,定然又是晴好的一天吧。 ************** 傅思静轻轻将纸上微湿的笔迹吹干,又细细的审视了一遍那纸上的每一个字,确定再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方才交给来人,吩咐她送出去。 做了这一切,她方才站起身来,手指犹如拨动琴弦一般从衣柜里那些锦衣华服上滑过,最终,定格在一件墨绿色的长裙上。 她换好衣服,化妆的间隙,给崔婉打电话。 两人约了见面的地点,傅思静挂断电话。 崔婉收拾妥当下楼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钟。 向衡难得的回来一次,却正逢着她出去,若在往日,崔婉定然是要推掉所有的应酬陪着儿子的,哪怕是天大的事,她也不会再出去。 可这一次,她却只是匆忙问了向衡几句,就又向外走。 “您去哪里?什么事这么着急?我还没吃饭呢!” 向衡将外衣扔在沙发上,有些讶异的询问。 向维民不回家,家里冷清多了,佣人们平时没事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到了心情不好的太太,又吃一通排喧。 “你让厨房先给你做,等妈晚上回来了再好好给你做大餐。” 崔婉说着,脚步不停的又向外走。 向衡更是觉得吃惊,却也没有多想,随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只是目光快要转回来的时候,忽然又在崔婉的手腕上定住。 她手腕上的那一串翡翠珠链,是向衡从未曾见过的。 那么,自然就是这几天新买回来的,向衡虽然对首饰不了解,但看成色也瞧得出来,这玩意儿铁定价值不菲,少说也要百来万。 向衡对自己母亲还是了解的,她爱打扮,爱面子,爱攀比,平素与人交际,是从不肯掉份儿的。 但是向家近来的境况,向衡也是清楚的,父亲和母亲闹翻,母亲的手头自然不如从前那样宽绰,大哥因着大嫂的事,也不会给她买这样贵重的首饰,那么,母亲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样东西? 向衡忍不住的蹙起了眉,忽然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妈你等一下!” 崔婉正急匆匆向外走,快到和傅思静约好的时间了,她不能再耽搁下去。 冷不丁的向衡在后面喊了一声,竟是把她吓的一个激灵,一张脸都白了起来,做贼心虚,这老话真是有它的道理。 向衡瞧着她额上出了一层冷汗的样子,心里的疑惑不由得越发加重,“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我这不是急着出去打牌嘛,你王阿姨她们还在等我凑手呢。” 崔婉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的说道。 向衡定定看她一眼,只觉得她目光闪躲,似乎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他不动声色,竟是难得的如从前未回国时那样撒起娇来:“我今儿多难得的回来,妈你打牌算什么大事?别去了,给我做点好吃的吧……” 若在往日,哪用得着向衡开口,崔婉早已主动下厨了,但今天,却是怎样都不行。 向衡见她执意要走,心中更是疑惑,都说物极必反,母亲今天行为实在太反常,若说她当真没事瞒着他,他压根就不相信!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啊,晚上妈再给你烧好吃的!” 崔婉哄了他几句,就匆匆开车离开了,向衡看着她的车子驶出大门,微微迟疑了一下,也驾车跟了出去。 向衡车技不错,在宛城赛车圈也是小有名气的一个,因此,崔婉直到到了和傅思静相约的地方,也未曾察觉到向衡在后面跟着自己。 向衡坐在车子里,看着崔婉有些紧张的环顾了四周一眼,这才匆忙的走进那家不太起眼的餐厅,而过了几分钟,又有一辆车子停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女人,虽然戴了墨镜和口罩,一张脸遮的严严实实,但从她走路勉力掩藏,却还是能看出微微有些跛的动作来,向衡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母亲和傅思静前后脚到这里来,若说只是巧合,向衡就算是个小孩子,大约也不相信。 可是,母亲什么时候和傅思静关系这样亲密了? 而从母亲隐瞒她和傅思静见面的事实来看,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傅思静的关系。 向衡怔怔想了一会儿,忽然记起一事,当初甄艾在上海上班的时候,莫名被人攻击辱骂,甚至要殴打,后来,大哥查出那件事是母亲所为,而母亲也没有辩解…… 可是崔婉,并不是这样的性子,若是她做的,她就是被戳穿也是理直气壮的,可如今向衡回忆当时她的反应,却只有一个感觉,竟是有苦难言。 事后不久,母亲买了一套十分漂亮的珠宝,他记得他还问了母亲,是不是父亲送的,可母亲不过是随口敷衍了过去…… 一层一层的迷雾,汹涌而来,向衡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破茧而出,却又变成一团乱麻。 ps:写到半夜,腰都直不起来了。。。。好悲剧,我肯定是那种不到四十岁就一身病的人,我的腰,我的颈椎啊。。。。都是眼泪!!! ☆、咬人的狗,往往都是不会张狂乱叫的。 他只觉得有什么事情仿佛要发生,却又摸不着头绪,等了许久,不见两人出来,而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向衡开车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怎么的,竟是到了大哥和她新购买的别墅外颅。 车子在别墅外停了片刻,向衡渐渐冷静下来,就要调转车头离开,却恰好别墅里佣人认出他的车子,已然开了大门,向衡只得将车开进去。 “向少爷,今儿真是不巧,咱们少爷不在家,少夫人去了陆家陪陆太太喝茶去了,还没回来呢。” 管家实则也有些纳闷儿,平日这个时候,少夫人是早早就回来了的,陆太太顾念她的身孕,向来不会留她太久,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知道少爷不在家,所以才留了少夫人吃晚餐,因此并未多想辂。 向衡听得管家这般说,却是长眉一蹙,他自来不是个心思重的人,长在国外,自小顺风顺水的,自己也不过是个大男孩儿呢,但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竟是要他也忍不住事事多了几分思量。 尤其今日,母亲的行事作风实在是与往常大相径庭,向衡更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难安,此刻得知她还未曾回来,不由得就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告辞离开,向衡几乎没有犹豫就驱车赶去陆家。 到了陆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陆臻生夫妇正在吃晚餐,得知向衡过来,都有些吃惊。 “伯父伯母,我大嫂是不是在这里……” 向衡一进来就急急询问,可是偌大餐厅,只有陆氏夫妇两人和陆秦至夫妻,再无其他,她并不在这里。 向衡只觉得心口里‘咯噔’一声,锦年已经站起身来,“出什么事了,小艾下午四点钟左右就从我这里离开了……” “她一直没有回去,我刚从大哥那里过来,别墅里的佣人还以为大嫂一直都在您这里……” “赶紧出去找!” 锦年已然着急起来,急急吩咐了人出去找。 锦川这边伤势刚又好转,为了不要她怀着身孕担惊受怕,一直都死死瞒着她,却没想到,竟然会又出事。 她还怀着身孕呢,若当真是有人故意而为,肚子里的孩子和她自己,岂不是都很危险。 向衡只感觉自己一颗心犹如在油锅里煎,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她…… “这可怎么办,小艾还怀着孕呢,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和锦川交代!也是我太大意,好好儿的叫她来家里做什么……” 锦年越想越是自责,又实在太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毕竟,从她离开陆家到如今,也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她实在是不敢再想下去。 “先别乱了阵脚,也许是小艾临时有什么事……” 陆臻生示意佣人先打甄艾的电话,可是那边提示已经关机了,陆臻生也不由得面色一沉,这定然不是什么巧合,更何况,这一胎怀相也不太好,小艾一向都特别的小心,更不会天已经黑了还不回去,也不给家里人说一声。 陆臻生一抬头,却正看到向衡站在一边,脸上却是恍惚的神色,他向来缜密,思虑电转之间,已经抓到了一个关键点。 向衡就算是去了锦川那里,听管家说了小艾不在家,正常情况之下,也不该是这样急匆匆跑到陆家来找人,他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陆臻生正待要开口询问,向衡却已经脸色发白的抬起头来,他似乎苦笑了一下,却又似乎,一切都只是产生的错觉。 “伯父。”向衡感觉自己的喉头有点发紧,他不知道到底母亲和傅思静一起是要做什么,可潜意识的,他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他若是将自己偶然触到的秘密说出去,母亲或许就会万劫不复。 可如果他不说,或许甄艾真的就会遇到什么危险,如果她出事,他这一辈子又如何能够安心? “我今天下午回家的时候,我母亲正好要出门去,我感觉,她好像很不对劲儿的样子,也似乎是有什么事在瞒着人一样……” 向衡有点机械的说着,后背渐渐湿淋淋的一片,初春的夜晚,气候实则还是有些冷的,可他的掌心,背后,却都是一片的湿黏。 “后来,我跟着她出去,我看到她和傅思静一前一后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酒店,一直到我离开去大哥那里的时候,她们也没有出来,我不知道只是巧合,还是我妈和傅思静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大家……但我总觉得,和大嫂有关系……” 他说一句,锦年的心就往下沉一点,崔婉和傅思静见面…… 她知道崔婉一向不待见甄艾,甚至称得上是对她深恶痛绝,以至于当年甄艾和锦川离婚后,在上海工作的时候,崔婉还去闹过事。 而思静…… 锦年不愿意将她往坏的方面去想,可这么久以来,她渐渐的也看明白,思静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了。 她有了自己的私心,有了自己的盘算,为了锦川,她心里多多少少的对她这个干妈,对陆家,也是有怨气的。 可是,锦年却还是不愿意相信,傅思静会因此去伤害甄艾。 而崔婉那边,她更是不能相信,甄艾有了身孕啊,那可是崔婉的亲孙子,她就算是再怎样的厌恶甄艾,也不能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毒手吧! “阿衡,你先别乱想,也许,也许事情没我们想的这么复杂,也许等一会儿小艾就回来了……” 锦年这样说着,可却似乎自己的心里都不相信似的,她渐渐沉默下来,一颗心却是紧紧的提了起来,等着那出去找的人带消息回来。 向衡坐立不安,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却似乎每一分钟都是度日如年。 “先生,太太……” 管家匆匆进来,方才从园子里佣人那里得知,下午陆少夫人离开的时候,是家里的一个佣人跟她一起离开的,而现在,那个佣人也不见回来。 管家方才带人去了那佣人的房间,却发现里面一应生活用品都在,但一些贵重的物件却是早已不翼而飞了,显然,那人已经不打算再回来。 管家已经派人顺着这条线去查,这边却急忙过来报信。 “竟然是我们家里出了内贼了!” 锦年又气又怒,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去,好好给我查,一个一个都查清楚,我倒是要看看,还有没有人这样的吃里扒外!” 她怎能不气?不要说锦川与她的亲生儿子无异,就算是两人关系一般,侄儿媳妇在她这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她也坐不住。 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甄艾,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锦川的头一个孩子啊! “伯父伯母,不如,也让人盯着我母亲好傅思静那边吧……” 向衡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的凄苦不用说,也能被人体会得到。 身为人子,却要自己亲自来揭穿母亲可能犯下的过错,他的心里又怎么能好受? 众人等着消息的时候,向衡将他所怀疑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包括当初上海那件事崔婉的反应,包括后来她忽然大手笔买下的那些珠宝,再加上今日她和傅思静会面,仿佛这一切,渐渐的都指向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如果当初上海的事情,崔婉是受人指使,如果那个人是傅思静…… 锦年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一个心思这么阴沉的人,到底会因爱生恨,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外面天色渐渐阴沉的厉害,忽而有雨点敲击屋顶的声音渐渐响起,向衡只感觉一颗心越来越惊惶的难受,他再也坐不住,一下站起身来:“我出去找大嫂!” 话音刚落,外面却有脚步声匆忙而至,众人皆是期盼又紧张的望出去,却是陆成一脸阴霾的快步进来。 “先生,太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陆成一眼看到向衡,不由得一愣,转而却是毫不避讳的开口。 ps:周五周六加更,估计少爷篇就结束啦~~~ ☆、死不悔改 事到如今,那一条暗中窥伺那么久的美人蛇终于被人抓到了蛛丝马迹,云岚已经把云卿生前告诉她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从她手中掌握的那些证据出发,再加上少爷和他暗地里的一些动作,终是将所有的目标,都指向了一个人。 傅思静。 到底还是她,少爷当初曾经怀疑过,却被她决绝的‘以死明志’,当初少爷还有些自责自己不该这样逼人太甚,可事到如今,陆成却心中恨恨的想,当初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为什么只是摔断了她一条腿而不是要了她那一条命? 他尚且不知道甄艾失踪的事情,待到将从云岚那里得到线索,然后这几日他们日夜不休,顺着那些线索追查下去,终于将目标锁定到傅思静身上…… 这些事一一说出来的时候,不要说锦年已经吃惊到说不出话来,就连陆臻生都有些意外的连连摇头。 他从前对傅思静称不上喜欢,但也并不讨厌,因为锦年喜欢她,陆臻生待她这个晚辈也算多有照顾,只是,大约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吧,傅思静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如果云岚所说不假,如果陆成追查出来的消息都是真的,那么,这一切就坐实了,当年甄艾之所以会被云卿设计害的小产,这一切原因竟然都是因为傅思静在背后捣的鬼辂。 云卿固然可恨,可若不是傅思静把她当成了一把杀人的刀,她又能做出什么坏事? 如果不是因为在京城赵家的宴会上,傅思静看到甄艾呕吐,联想到她或许是有了身孕,从而将这消息透露给当时正痛苦万分的云卿知道,如果不是她一步一步的引导着云卿走进她的算计之中,云卿又有什么能耐做出这样的事呢? 这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她不用费尽心机去绸缪布局,甚至连个面都不用露,就这样凭着几句话,就指使着别人除了她嫉恨的心头大患,这样的手段,真是让人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陆成如今还不知道甄艾出事了,说完云岚的这些事,就对锦年说道:“太太,依我说,我们现在更该提防着那个傅思静,少夫人现在怀着身孕,若是她再一次心怀不轨……” 锦年却是再撑不住,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小艾,小艾下午从这里离开之后,一直都没有回去……” “您说什么!” 陆成几乎大惊,未料到这边刚有收获,却又出了这样的大事,想到躺在医院的少爷一心惦记着少夫人,若是知道了这样的事,该是多么的着急难受! 再者,若是那傅思静真的丧心病狂,又对少夫人做出十恶不赦的事,再殃及到无辜的小少爷…… 陆成几乎不敢再想下去,整个人呆若木鸡一般站着,竟是不能动弹。 “这事儿,先瞒着锦川,我来处理。” 陆臻生这些年慢慢放权,所有事宜都渐渐转交给儿子和侄子来处理,已是许久都不再过问外界的事,但就算如此,他的手段依然不容人小觑。 如今少爷躺在医院尚且不能自顾,少夫人的事,也唯有陆臻生出面方才或许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祈求上天,要那丧心病狂的人还留存着一丝的人性,要少夫人和肚中的小少爷,如今还是安然无恙才好。 向衡听得陆成说的这些事,心中最后一丝仅存的侥幸也灰飞烟灭。 若傅思静当真是这般的蛇蝎心肠,那么母亲与她见面,又能有什么好事? 向衡知道,傅思静父死母亡,却给她留下大笔巨额的遗产,她有的是钱,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母亲那些来历不明的珠宝,似乎也就有了解释。 若当真如此,上海之事是母亲收了傅思静的钱为她背了黑锅,那么这一次的事,又有没有母亲的手笔在里面? 向衡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冷。 父亲最初背叛母亲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怨恨过,这世上的孩子,大约没有一个会对父母的背离拍手叫好,可就这一刻,他似乎能够理解父亲的做法了。 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人吧,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他的母亲,向衡怕是早已忍不住动了手。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向衡拿出来一看,却是崔婉的号码在屏幕上闪动。 他麻木的接起来,听筒里传来她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带着试探,带着讨好:“儿子,你在哪里呢?妈妈这会儿回来了,你不是想吃妈妈做的饭菜吗……我现在去下厨好不好?” 向衡感觉耳边渐渐的变成了一片寂静,他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仿佛此刻陆家的客厅,也是一片空荡荡的静寂。 他听到他的声音缓缓响起,竟然还能保持着平静的味道,他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他感觉到母亲似乎一下就放松了下来,而随即说话的口吻就轻快了许多。 挂断了电话,向衡告辞离开。 锦年送她出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阿衡,伯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向衡想要无所谓的笑一笑,可是耸了耸肩,那笑意却是一丝都绽不出来。 “开车慢一点。” 锦年也不知再说什么好,崔婉真的让人无言以对,可她生的两个孩子,却都是十分的好。 锦年不是那种会因为崔婉就对向衡也有偏见的人,事到如今,她反而觉得向衡真是让人心疼。 崔婉,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自己手中拥有的那些幸福呢? 向衡开车回去别墅的时候,崔婉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或许是因为下午的离开,她心中存着愧疚,也或许是因为心里害怕,她难得的没了那些盛气凌人,反而十分小意的讨好着向衡。 向衡在餐桌边坐下来,一桌子的饭菜,都是他喜欢吃的,热气袅娜,菜香氤氲,他拿起筷子,还未夹到盘子里的排骨,忽然筷子就从手里脱落了下来,砸在盘子上,叮的一声响。 崔婉吃了一惊,赶紧给他换了干净的筷子递过来:“这是怎么了?” 向衡却忽然血红着一双眼睛死死望着她,他双手攥的死紧,牙关也咬的死紧,紧到两腮都微微的凸了出来,他瞪着崔婉,仿佛她根本不是他的母亲,而只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崔婉被他这样看着,也不由得恼火起来:“你做什么?我是你母亲!你这样看仇人一样看着我干什么!” 向衡感觉眼圈里刺痛的难受,喉咙里仿佛被人塞了一把将熄的木炭一样,烧灼的他嗓子都哑了起来。 “我什么都知道了!”向衡忽然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崔婉的脸,几乎是哑着嗓子嘶吼了出来:“傅思静做的事,我大哥都查出来了!你和她一起干什么?你下午去见她干什么?我大嫂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 崔婉一怔,整个人脸色倏然的一阵苍白,她身子晃了晃,可过了片刻,却又勉力的支撑住自己,漠漠看了向衡一眼,温声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病了?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什么傅思静,什么你大嫂,我可听不明白……”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装糊涂?”向衡觉得心如刀绞,却又偏生控制不住的低笑起来:“大哥与你决裂了,父亲也一心要和你离婚,你还不悔改,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家彻底的毁掉,你是不是要父亲和大哥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你是不是要我,要我也恨你……” 崔婉脸上那一层平静,仿佛是被人缓缓的剥离了下来,她优雅的在沙发上坐下来,抬手理了一下鬓边,方才望向向衡,淡淡开口:“你说的话,我不明白,你大哥如今能耐大了去了,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无话可说,至于你父亲,他被外面那些野女人迷了心了,你不说帮着母亲,却还说这样的话来刺我的心,如今更是好,莫名其妙的就说恨我,我生养你一场,为的就是要你恨我?” —————————————————— ps:有些人就是这样,永远都认识不到自己错在了哪里,像崔婉这样的人,大约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丈夫会要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女人也不要她了吧。 ☆、已到绝境 崔婉一下拔高了音调,望着向衡的眸中满是失望:“我这辈子,独独最疼你,我对你如何,你自己拍着心口问问?就为了一个贱人,你和你大哥都来伤我的心!我为了你大哥,为了你,为了咱们这个家,操碎了心,谁又来念着我的好?” 向衡连连摇头,对她到了此时仍是满口狡辩的话语,更是失望透顶。 她以为这世界上的人全都对不起她,她过的不好,都是别人的错,从来不找自己的原因,向衡想,也许父亲是对的,父亲离开她,才不会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婕!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问你一句,我大嫂现在在哪里!” 崔婉面上忽然浮出异样的一抹红晕,而渐渐的,她整个人都剧烈哆嗦起来,忽然起身一巴掌搧在向衡脸上丕! “你还要不要脸!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你大哥的女人,你这样来质问你的母亲!向衡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是你疯了!是你要把这个家全都毁了!你看看大哥,你看看父亲,是不是真要众叛亲离你才能醒悟过来!大哥有什么错?他和大嫂真心相爱,你就这样容不下?” “对,我容不下!”崔婉高傲的抬起下颌:“我崔婉,出身名门,我嫁的两任丈夫,都是人中龙凤,我的儿子,他是天之骄子,我的儿媳妇,自然也要是个清白的千金小姐,甄艾算什么东西?一个破落户人家的出身,又一身的肮脏,她怎么配得上我崔婉的儿子!” “配不配得上,我大哥最清楚,事到如今,大嫂都怀了身孕,你还执迷不悟!你到底想怎样?难道你连你自己的亲孙子都要害死吗?” 向衡的话,仿佛让她面上浮出了一丝的动摇,但不过片刻,她的心又硬了下来。 傅思静有一句话说的刺中了她的心,她的家被毁了,丈夫也要抛弃她了,凭什么那个什么都不是的甄艾,从此就要凌驾在她的头上? 她不稀罕她肚子里的孙子,有的是女人会给锦川生! 更何况,如果甄艾生了这个孩子,向家,陆家,更无她的立足之地了,她的人生已经一败涂地,而甄艾这个罪魁祸首,又怎么能这样过的逍遥自在? 反正她崔婉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老公,儿子,都和自己反目成仇,她已经抱定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 “我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崔婉不想再和向衡争吵下去,转身就要上楼。 向衡怔怔望着她转身的背影,微微的有些佝偻的身影,步履之间,都透出了几分的萧索,他的心口蓦地一疼,崔婉有多么的骄傲,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最清楚。 不会服输,也从来都不愿意服输,哪怕是身在最低谷,也要留着她那可笑的自尊和骄矜。 可是,她到底也老了,就连那一向要她引以为傲的一头长发,鬓边也有了淡淡的霜白,向衡忍不住,上前追了一步:“妈。” 他轻轻唤了一声,崔婉的步子一滞,向衡感觉眼眶有些刺痛,他咬牙死死忍着:“就算爸爸要和您离婚,可是,您还有我啊,我养您,孝敬您,您是我妈,我又怎么会不管您?” 崔婉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一个‘情’字? 向衡瞧出她的些许动摇,走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妈,有件事,您或许一直都不知道,我也是今晚才知道……” 他将陆成说的事一一说出来,崔婉明显未曾料到还有这样的过往,整个人也不由得愣怔在原地。 都说蝎子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她知道傅思静心术不正,算得上狠毒,但却未想到,她这个人心机可怕到了这样的地步…… 想到之前自己被她利用,却又有苦说不出,崔婉心里更是有些后怕,如果今日的事做成了,甄艾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怕是…… 又要被傅思静全推到她的头上去! 崔婉想通这个关节,整个人倏然的回过神来,是啊,向衡说的对,她是疯了才会这样当别人手里的刀子,她也是疯了,才会听外人的话,和自己的亲孙子过不去…… 如果现在告诉向衡甄艾在哪里…… 可是明显傅思静也在瞒着她,她只知道甄艾被骗去了城郊那里,至于具体在哪里,她却也不清楚的。 “妈,还有一件事,我大哥,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因为知道崔婉和甄艾的过节,锦年叮嘱了向衡暂时不要让崔婉知道陆锦川受伤的事,也正因此,崔婉如今还不知道大儿子被人捅了一刀,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这是怎么了?” 向衡原本也不太知道内里根由,但陆成今日将前因后果一说,他已经是彻底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到因着傅思静的一手借刀杀人,竟然害的云卿的妹妹报复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崔婉更是恨之入骨,她对甄艾没感情,但陆锦川,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妈,事到如今,您还要为傅思静保守秘密,是不是,还要心甘情愿做她的替罪羊?” 崔婉的心理防线,终究还是彻底的崩塌了。 她紧紧抓着向衡的衣袖,仿佛这小儿子是她最后的救命浮木:“阿衡,我要是说了,你大哥,会不会原谅我?” 向衡不敢保证,沉默许久,他方才认真说道:“不管大哥怎样,我不会不管您的。” 崔婉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她捂着脸,好一会儿,才有低沉暗哑的声音缓缓响起:“甄艾被傅思静骗到了城郊,具体在哪里,我并不清楚……但是今天下午见面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却躲着我,我怕她,怕她又像上次那样算计我,所以我就悄悄去偷听了,她好像是在和她老公打电话……那个女人,向来做任何坏事都不会自己动手,依我说,那个何文斌,八成又是替她当枪的……” 她话还未说完,向衡已经脸色煞白的站了起来,如果当真如此,照着那何文斌对她言听计从的样子,甄艾那里…… 可是,何文斌又真的会那样傻?为了一个女人,去和陆家过不去? 向衡想到如今陆家的处境,想明白过来,大约是傅思静借着和赵家的关系,蛊惑了何文斌,才要他对自己言听计从。 何文斌不过是何家的小儿子,继承家业轮不到他,但是人心向来都是贪婪的…… 向衡不敢再耽搁下去,一边匆匆向外走,一边打电话,他和何文斌都是宛城的超跑俱乐部的会员,平日也有几分交情……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 甄艾在车子停下来那一刻,已经预感到了些许的不对。 那个地方,实在有点太荒僻了。 “你确定,锦川让我来这里?”甄艾坐在车子上并没有随着那佣人下车,而司机也有些警醒的望着车窗外,天色渐渐的暗下来,这里太安静,安静的让人心生惶恐。 “少夫人,少爷说的就是这里,您下车吧,少爷就在前面等着您呢。” 那佣人已经打开车门先下了车,正殷殷的劝着甄艾。 “少夫人,您先不要下去……”司机终究还是觉得不放心,少夫人如今可怀着身孕呢,万一出点什么事,再说了,依着少爷对少夫人的用心劲儿,就算要给少夫人惊喜,也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啊。 “我们回去。” 甄艾却立刻做了决定,是她太大意了,也或许是这么久不见陆锦川,她一时也有些过于兴奋和冲动,才会这样轻易相信一纸书信。 这世上什么东西仿不来?就算是字,也能被人仿的一模一样,她真是愚不可及! 数道雪亮的车灯忽然亮起来,几乎要刺痛人的双眼。 甄艾下意识的抬起手遮住眼睛,司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已经迅疾的发动引擎就要调转车头,可不过转眼间,来路已经被人堵死。 ps:少爷正文写完,会有很多两人甜蜜的番外,你们懂哒~~~~ ☆、来不及 有人过来,拉开副驾的门,手里乌黑的枪口指着司机:“乖乖听我的吩咐开车,就留你一条小命。” 司机想要动手,指在他太阳穴上的枪管忽然重重一拧,他立时吓的不敢动弹。 甄艾此刻却已经冷静了下来,到了这样的地步,若是一味的挣扎反抗,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菟。 她看了一眼车窗外,方才那佣人已经不见了,很显然,她确实是着了别人的道了,而那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连叔叔婶婶家里的下人都收买了。 不知怎么的,到了这样的关头,甄艾反而比自己想的还要冷静逖。 “徐叔,听他的吩咐,开车。” “少夫人!” 司机已经是满头的大汗,这样的处境实在对他们不利,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少爷的人赶紧找到他们。 “开车吧。” 甄艾安静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说话。 是生是死,她这一次就把自己的命交给上天,她倒是要看看,从来未曾做过亏心事的她,是不是就要把命丢在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手里。 是了,在知道那个佣人已经被人收买的时候,甄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思静。 她是婶婶的干女儿,也只有她,近水楼台先得月,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不知道傅思静想怎样,但心里却有一个猜测,她一定不会对自己手软,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甄艾从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为了自己付出没有回应的感情,疯狂到这样的地步。 车子渐渐的加速,在黑夜中向着未知的方向狂奔。 甄艾不发一言,只是努力的想要辨认出外面的路到底通向何处。 她和司机的通讯工具,已经被人收走,而此刻,她身侧的座位上也坐着两个陌生的男人,而他们的车子前方,也有一辆引路的车子,而他们的车子后方,也跟着两辆不太起眼的黑色车子。 甄艾清楚的认识到,单凭她和司机两个人,想要从这些人手里逃出一条命来,简直堪比登天。 那么为今之计,她只能努力的拖延时间,希望陆成,能尽快的找到她。 她死不足惜,可是她和锦川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停车。” 甄艾忽然开口,坐在她身侧原本一直沉默的两个男人,忽然戒备的直起身子看过来。 “陆少夫人,我劝您还是别耍什么花样了……” “怎么,我要下车去上方便一下也不行?” 甄艾从来不知道,她有一天也可以这样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在这样的时刻,什么礼貌,什么矜持,什么修养,根本都完全只是空谈。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或许是向着她一个孕妇,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就让司机停了车,两人跟着甄艾走到路边草丛深处,甄艾停住,回头冷冷看向两人:“怎么,你们还想跟过去?我大着肚子,跑也跑不掉,你们怕什么?还是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连我一个弱女子都害怕?” “行行行,别他吗的废话,赶紧的去!” 甄艾镇定的走到路边草丛中的树后,不一会儿她方才缓缓出来。 “没事了吧?没事赶紧上车。”磨磨唧唧的,也不过是晚死一会儿而已。 甄艾不发一言,沉默的跟着两人上车,却在快要上车的时候,将握在掌心里的一样东西,轻轻丢在了地上。 ************************* 向衡打了数通电话,都没人知道何文斌今晚的去向,他开车到了郊区,一路询问,有住在路边的村民告诉他,他们下午的时候看到好几辆车子开过来,因为前面不远处是一处废弃的工厂,所以大家格外的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向衡将车子加速到最快,赶到那里的时候,夜色深浓,四周安静的仿佛连一只虫子都没有,哪里还有几辆车子的身影? 向衡不知该追往何处去,这里的道路通向四个地方,好在,陆成他们已经紧随他的车子赶到,众人快速商议之后,就分四个方向追去。 向衡的车子驶出去还没有多远,忽然注意到昏暗的路边有一样东西闪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停了车,走过去之后方才发现,竟然是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手链,安静的躺在路边。 向衡捡起来,心思忽然一动,他想到了什么,立刻给陆成打电话:“我发现了大嫂丢在路边的首饰,你们赶紧过来我这边。” 确定了她被人带走的方向,向衡的心里就暂时安定了大半,这说明那些人暂时还没有对她动手,他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陆成的车子调转了方向往向衡那边追去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少爷……” 陆成有些吃惊,陆锦川的声音带着一些沙哑从听筒里传出来,却异样的平静:“甄艾在哪里?” “少爷,少夫人在家……” “陆成!”陆锦川忽然低喝一声,陆成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还不给我说实话!” 陆成知道,少爷已经动了怒,可是他怎么能说?他的伤还未痊愈,那一刀捅的那么深,医生说了,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下床…… “好,你不说也可以,我现在就出院亲自去找她!” 陆锦川在打不通她电话那一刻起,心里就有了不祥的阴影,此刻陆成这般,他更是笃定明白,怕是在他住院的这几天,那个人,又起了不轨的心思了。 也是怨他,因着婶婶那一层关系,不愿意把她想的那么坏,甚至,还因为从前对她的一些怀疑心生愧疚,可是从云岚那里得到消息,再到通过那些消息查到当年的真相之后,他方才醒悟,傅思静其人,已经恶毒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陆成无奈,只得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陆锦川没有多说,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丢下一句‘我马上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 车子停下来,甄艾借着车灯的光线,隐约觉得这条路十分熟悉,一侧是深谷,一侧却是悬崖峭壁,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通往山里的那一条山路。 心里隐约有了猜测,或许,她已经明白了这些人要怎么做。 不用动手,让他们的车子翻下山崖,做成意外车祸的样子,那么,她和司机,包括肚子里的孩子,三条人命,就和他们毫无关系。 甄艾忍不住的想,这还真像是她的作风。 “陆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咱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真是对不住了,您看您是自己开车冲下去,还是要咱们帮您一把?” 那两个人拉开车门,山风灌进来,冷的刺骨,甄艾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事到如今,我已经死到临头,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我的性命。” 甄艾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可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的害怕,她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再等一会儿,甄艾,再等一会儿,会有人来的,锦川会来,他一定会来的! “陆少夫人,您还是赶紧决定吧。” 那些人自然不会说,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这些道理,谁都懂,若他们把雇主的消息泄露出去,以后,也甭想再在道上混了。 “那行,我就一个请求。” 甄艾深深吸了一口气,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拖延时间。 “别他吗废话,不如咱们兄弟送他们一程!” 那两人显然不耐烦起来,而后面的车子上也发出了信号,是在催促他们赶紧动手。 “司机是无辜的,你们要的也只是我一条命,让他下车,我自己下去。” 甄艾指了指司机,缓声说道。 那两人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也不由得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之后,却也不知该不该答应,雇主也确实说了,只要甄艾的命。 ps:嗷嗷,让咱们向二少做一次英雄!! ☆、死亡,第一次离她那样近。(第一更) 两人正在踌躇间,后面车子上已经过来一人,三人低声交谈几句之后,那两人立刻变了脸色,也不多说,直接上前将司机打昏在车内,然后锁死了车门,随即,却是上了后面的车子。 甄艾听着后面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一颗心蓦地坠入谷底,她知道,那些人会开车将她所在的这辆车子撞入深谷,她会死无全尸,连带着肚中的孩子。 锦川,我要和你永别了。 到这一刻,似乎恐惧,害怕,全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只是盛满遗憾,那么深,那么浓烈的遗憾。 遗憾这一辈子不能和他一起走到最后,遗憾,他们的孩子,竟是没有看到这个世界和父母的机会了。 甄艾听到那车子疾驰逼近的声音,她缓缓闭上眼睛,双手贴在微隆的小腹上,三个月了,他已经稳稳在自己的肚子里扎下了根,若有可能,她多希望要他好好的在她肚子中长大,然后哇哇啼哭着来到这个世界…… 山道上忽然亮起刺眼的灯光,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那一刻,忽然有一辆黑色跑车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冲过来…槁… 激烈的碰撞声响起,是震耳欲聋的的惨烈,甄艾没有等到那可怕的撞击,却在睁眼之间,看到两辆车子碰撞在一起,翻滚着撞击在山壁上,浓浓的黑烟和火光窜出来,几乎将半边天空都映照成通红一片。 这忽然而来的变故,几乎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相撞的两辆车子,那一辆普通轿车已经严重损毁,而忽然出现的黑色跑车,情况却稍好一些,但半个车头也撞的凹陷了下去,不知那驾车的人,到底情况如何…… 陆成等人很快随后赶到,却已经先看到了冲天的火光,众人心中都是一紧,陆成更是心口蓦地重重一扯,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冲着那火光方向而去…… “少夫人在这里……” 在陆成带人过来的时候,何文斌已经迅速和其他人离开了,事情失败,有人横空出现救了甄艾一命,他们就算不甘心,也不能继续留在此地。 当陆成从车子里发现甄艾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的时候,整个人竟是腿一软,差点虚脱的跌坐在地上。 甄艾被人小心翼翼扶下车的时候,竟是面色平静到了极点。 她的目光胶着在那撞毁的车子上,一刻都不愿挪开。 陆成知道她的担忧,顾不得喘口气,急忙对她说道:“少夫人,那不是少爷,少爷他还在赶来的路上……” 甄艾只觉一直揪着的心脏忽然就落了下来,她膝盖处一弯,竟是脚下一个趔趄,腿软的再也站不住。 方才车子撞毁的时候,她心里怕到了极点,她怕那个人是锦川,她怕,她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那样的恐惧,竟比方才她自己身陷险境的时候,还要更深更重。 陆成扶着她在路边山石上先坐下来,人群中却忽然传出一声惊呼:“……是向少爷的车子!向少爷现在还在里面!” “向衡!” 甄艾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在那样凶险关键的时候救了她! “少夫人您先别急,我去看看……” 陆成也不由得觉得心口一沉,两车相撞的现场实在太惨烈,更何况,另一辆车已经小范围的起火爆炸,而向衡的车子,也损毁的厉害…… 他们暂时无法将撞翻的车子挪开,也不知道向衡如今,到底怎样了。 陆锦川从车上下来那一刻,只觉得腰间伤处撕裂一样的一阵剧痛,可他顾不上这些,径自寻着蜿蜒山道上那一抹单薄的身影快步而去。 “锦川……” 甄艾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让人难以置信的平静,在被人劫持的时候,在快要殒命悬崖深谷的时候,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可不知为何,在看到陆锦川有些跌撞的向她走来的时候,她竟是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了一样汹涌而下。 “没事了。”陆锦川伸手抱住她,紧紧将她箍在自己的怀中,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在她鬓边不停亲吻:“老婆,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遍一遍轻哄,甄艾却哭的更加厉害,人在事中的时候,不知道恐惧,事情过去之后,后怕才更加的让人胆颤心惊。 “向衡……” 甄艾只觉揪心难受,可那边火光四射,小范围的爆炸还未曾间断,陆成他们是决不允许她过去的,如今,她还不知道向衡到底怎样了。 陆锦川原本揽在她腰上的手掌蓦地一紧,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一向待向衡不冷不热,并不算亲厚,也多少知道一点那家伙的心思,在与甄艾重修旧好之后,更是刻意的远着他,可实在没有想到…… 救援人员赶到之后,向衡方才被人从废弃的车子中救出来。 他的头脸都十分的干净整洁,奇异的连一丁点的烟尘都没有,甚至身上除却一些小的擦伤之外,连出血的伤口都没有。 但一张脸,却是格外的白,白的仿佛他整个人都被抽干了身体里的鲜血一般。 救护人员简单的检查了一番之后,面色已经凝重了下来:“必须立刻送医院抢救,伤者生命体征十分薄弱……” 确切的说,几乎是连呼吸和脉搏都没有了。 向衡被抬上担架的时候,陆锦川忽然敏锐的看到他黑色衬衫的衣角上有浓稠的液体滴了下来,他上前一步,借着火光看清楚,却是一滴暗黑色的血迹。 方才……并没有看到向衡身上有什么伤口,这血,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陆锦川只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晕眩了,那一种渐渐弥漫的撕扯着一样的疼,是悄无声息的弥漫开来的,渐渐的沿着他的血脉游走到身体的每一处去。 一母同胞的兄弟,终究还是有着血脉的牵扯,在这一刻,陆锦川饶是对向衡往日再怎样的冷情,此刻一颗心也扯了起来。 而医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 血,从他的身体里缓慢的溢出,速度很慢,但却持续不断,如果不找到伤处简单止血,怕是到医院的路上,他就会流血流死。 终于,医生从他后背心口处,发现了一枚锋利的巴掌长的玻璃碎碴,深深的刺在他的后心处。 许是车子爆炸的缘故,这狭长的玻璃碎片几乎整个没入了他的皮肉之中,也许是因为如此,他最初才没有出血,在被人抬起来的时候,因为简单的腾挪,才导致了少量的出血。 这也是为什么,他看起来没什么伤,却气息薄弱的原因。 医生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伤的地方太危险,此刻在荒郊野外,只有简单的应急工具,根本没办法动手,更何况,他的情况很显然,是伤到了心脉。 不敢贸然的拔出玻璃碎片,更不敢再轻易的挪动他,只能先抬上救护车,等着道路疏通之后,紧急送往医院。 向衡却忽然短暂的清醒了过来。 他的瞳仁有点涣散了,目光艰难的四处搜寻着,陆锦川感觉到掌心里全是冰凉的冷汗,他却明白了向衡的意思。 他将甄艾拉到他的面前,向衡看到她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时,忽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是很显然,他的心肺伤的太厉害,只是这样简单一个动作,就要他痛的一头冷汗。 他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可却发不出声音,心口那里疼的实在太厉害,向衡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仿佛连呼吸都是艰难的,只能大口大口的倒着气。 “向衡!” 甄艾哆嗦着伸出手,将他垂在担架外的冰凉手指紧紧攥在掌心里,她低声的呜咽着,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很快就变的冰凉。 向衡想要努力的对她笑一下,可他却已经笑不出来了。 他最后看她一眼,似乎想要把她的样子给记住,可他的瞳孔里,渐渐失去了焦点,涣散开了,变成茫然的一片。 甄艾只感觉他的手越来越冰凉,她忍不住一声一声唤他的名字,将他的手握的更紧,她想把她掌心的温度传给他,可是显然毫无作用,他的手掌愈发的冰凉起来。 “向衡……” 甄艾呜咽一声,低低叫着他的名字:“你不要闭上眼,向衡,你睁开眼……” 他的头无力的偏在一侧,皮肤白到近乎透明一样。 他还没有三十岁,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陆锦川轻轻把甄艾拉起来:“小艾,我们先送他去医院。” 甄艾哭着点头,看医护人员把担架抬上车,她坐 在陆锦川的身侧,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目光定在前方疾驰的救护车上。 祈求,上天的怜悯,要他一定安然无恙。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陆锦川和甄艾立时就追着担架往急救室而去。 急救室的门被关上,但不过五分钟,医生推开门,摘了口罩出来:“很抱歉,伤患已经没有呼吸了。” 甄艾茫然的站起身,双瞳有些失神的望着面前一脸歉意的医生:“医生,您说什么?怎么会没有呼吸了?刚才他还睁眼看我了……” “真的很抱歉,伤患心肺受创严重,送来的路上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方才他们进行了电击治疗,可伤患毫无反应,抢救,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甄艾忽然疯了一样大喊出声,她推门就往急救室里冲,可向衡已经被人推了出来。 他躺在担架床上,被一块白色的布从头盖到脚,他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只是睡着了。 “您冷静点……”有护士上前拦住甄艾,她却失控的一下扑在担架床上,她看到向衡一只白的泛出青色的手垂下来,一动不动,她恍然的一下站着不能动弹—— 似乎时光飞逝,一转眼,就回到最初相遇的时光。 他个子很高,走路的时候和大学里那些体育青年一样,有些一摇一晃的,就显得格外的青春活泼,那时候的他,惯是爱笑的,笑起来的样子,和陆锦川有些许的像,可是那坏坏的样子下,却又多了陆锦川身上缺少的阳光和积极。 甄艾还记得消夏园外的那一条路,向衡踏着阳光向她走过来,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无比的牙齿,灿烂的比阳光还要耀眼。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要帮她的那一刻,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大哥不要你了我就娶你!’,她离婚离开之后他四处的找她,可她躲着一面都不肯见…… 甄艾渐渐的心如刀绞,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那样一个洒脱向上的大男孩,对着她无所谓的耸耸肩,笑的仿佛阳光都盈满了双瞳一样了…… ps:今天一万字,奔着结局前进~~~不知道崔婉做何感想,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做的错事,要报应在你珍惜的人身上,让你后悔也来不及,所以,请大家都少一些戾气,多一些祥和吧,毕竟,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我们还没有去看一遍呢对不对~~所以,都不许骂我! ☆、向衡,永别。(第二更,加更) “小艾……” 陆锦川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将她微凉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甄艾渐渐的哭出声来,“陆锦川,陆锦川!” 她只是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现在可以说什么,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向衡不欠她丝毫,可却为了她丢了这条命,她这一辈子,怎么释怀会? “我都知道,小艾,我都明白。”陆锦川死死咬紧了牙关,一双幽深双眸渐渐充血赤红,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这不是哭的时候,他该做的是要为向衡报仇,要让他走的安心,让那些害死他的人,为他抵命龟。 陆锦川从来都不认为向衡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在更早之前,甚至叔叔婶婶家里待了几十年的老阿姨,或许在他心里的位置都要比向衡来的更重要一些。 后来陆锦川想,其实他是嫉妒向衡的吧。 因为自小母亲舍下他远走高飞,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生下了和他不是一个父亲的孩子,而那个孩子,从出生到成年,享尽了父母的宠爱,可是他呢? 虽然叔叔婶婶待他视如己出,可是这世上哪一个孩子,不是更渴望亲生父母的疼爱呢? 大洋彼岸,他多了一个小弟弟的消息传回国内,还在念幼稚园的他回房间就藏在被子里哭了一场,被婶婶发现之后,他倔强的擦干眼泪,以后,再也没有因为他们一家的事掉过一滴眼泪。 陆锦川一直都以为,他对于向衡,不会有太深的感情,更何况,那个自小在国外长大,受国外教育影响极深的家伙,一丁点都不懂得中国人的男女大防,甚至公然的觊觎自己的嫂子,陆锦川更是觉得对他厌恶至极。 可是不管他平日见到他怎样的不给他好脸色,或者是冷言以对,向衡却仿佛都丝毫的不介意,还是一如既往的每一次见面就要扑上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如果不是他躲的快,或许他还要给他一个贴面礼—— 那个家伙,整天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衣,歪戴着棒球帽,嘴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篮球少年的样子,真是让他看了就觉得讨厌,可是渐渐的相处的时间久了,觉得那个有点傻的家伙,似乎也不赖。 总是好过于其他豪门贵胄家里,动不动就兄弟争斗,勾心斗角,弄的头破血流好太多,依着向衡的智商,想和他争抢,大概就是隔着刘翔和小学一年级学生体育课短跑水平的距离吧。 他压根不用担心那个整天把心思花在怎么装扮他的哈雷摩托,或者是怎样在赛车比赛上让那些小姑娘尖叫花痴上的家伙,会有一天胆大包天的妄图挑衅他的地位,所以他也就纵容着他的胡闹,甚至,连他对甄艾那些在他眼中看起来十分可笑的感情,他都未曾放在眼中。 也许他一直都把向衡当成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来看待,也是呢,成年人怎么会把一个孩子当成竞争对手? 所以,他总是冷眼看着他今天心血来潮想要干什么,明天又一时冲动要跑去公司朝九晚五了。 想到他第一天去公司上班,领带都要打成红领巾的样子,陆锦川更是觉得好笑,后来听说他和甄艾离婚后,向衡四处去找甄艾,甄艾却压根不见他的消息,陆锦川更是觉得这家伙在异想天开。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他或许从未曾放在心中的弟弟,就是这个,他向来觉得不成气候对他造不成威胁的家伙,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他的一条命,换了他妻子和孩子的命。 陆锦川看着向衡被人推走的那一瞬间,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眼底的泪。 他抱紧了甄艾,努力的想要克制,再克制,可到底还是在隐忍的喉中,发出低低的哽咽。 那么年轻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如果昨天晚上,他再快一点,陆成再快一点…… 陆锦川死死的咬住牙关,咬到双腮都有些麻木的生疼,而陆成站在一边,整个人已经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这是他的失职造成的后果,原该死的那个人是他,可却让向少爷…… “陆成,你干什么!” 陆锦川一眼瞧到陆成面目狰狞的向外走,急忙叫住他。 “我杀了她!” 陆成几乎是哑着嗓子嘶吼出声。 “胡闹!” 杀了她,因为她一条贱命,还要再牺牲掉陆成的性命? 他们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惨重了! “少爷!”陆成不解,一双眼眸已经是充血的赤红,陆锦川望住他,声音低沉,却蕴着无边伤痛:“你想让向衡枉死?” 陆成一时怔住。 “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陆锦川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电梯出口处,忽然有嘶声裂肺哭声响起。 他转过头,正看到敞开的窗子外,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却正是春日最好的时光。 崔婉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而来,她跪倒在地,不停捶打着胸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已是全无往日风度。 她的哭声实在太惨烈,惨烈到让人毛骨悚然,如果未曾失去过至亲,或许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感触。 也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人,竟然会发出这样的哭声。 崔婉死死拽着向衡躺着的担架床,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向衡,不允许任何人把她推走。 甄艾望着她,那个鬓边有了苍白的女人,那个昔日高高在上,骄矜无比的女人,此刻跪坐在地上,赤着脚,脚上的鞋子早已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她揪着自己的心口,哭到最后,嗓子已然哑了,眼泪渐渐的也干了,她只是一声一声唤着她儿子的名字。 “阿衡……阿衡啊……” 甄艾不能再看下去,转过身,眼泪却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那一年她去西藏,向衡不知怎么的知道了她的行踪,也追到了那里去。 那时候她是多么的固执啊,固执到不顾他因为高原反应不停的流鼻血,还需要吸氧,已经虚弱到无力支撑,却还是不肯见他一面。 人总是这样,对于无法付出感情的那个人,总是吝啬到残忍的地步。 因为不爱向衡,因为不能接受他,所以她决绝的一丝一毫的希望都不给他。 她记得他离开时的身影,那么高的一个年轻人,肩膀垮了下来,被夕阳拉长的背影,都带着浓浓的寂寥和失落。 可她依旧是躲在墙后,在他几次的回头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要他看到自己一眼。 后来,他再也未曾去找过她。 再后来,她和锦川重归于好,他们有过会面,却都是恪守着彼此的身份和距离,从不曾再有过任何逾距的言语。 但甄艾从来都没法忘记,数次崔婉在刁难她的时候,都是向衡出面,要她摆脱了困局,他的好,从来不会大张旗鼓的告诉这世上的任何人,就如同他对她的喜欢。 甚至,除却她和陆锦川,也只有崔婉有所察觉。 可他却为了她而死,甄艾永远都无法知道,永远都不能知道,在他舍命开车撞飞那一辆车子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在他生命最后那一刻,他想要说的话,又是什么。 也许,人不是没有办法接受死亡,只是,没有办法接受它的突如其来。 这,或许,将会是她终生的遗憾。 叔叔婶婶也赶来了医院,向维民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搬出了家,与外面那个女人同居,因此,得知消息,也是最后一个。 甄艾看着他满鬓斑白蹒跚进来那一刻,再也无法让自己在这里站下去,一夜的惊魂,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几乎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耗尽。 她不敢再去看向维民的痛苦和眼泪,一个父亲失去了挚爱的儿子,哪怕再痛,却也是不能像母亲那样嘶哑着大哭的,可那样的克制和隐忍,却更让人难受。 向维民出了电梯,一眼就看到被崔婉死死抓住的担架床,那床上躺着他的儿子,躺着他再也没有办法醒过来的儿子。 ps;还有加更~~今天一万字~~明天也是一万字~~ ☆、善恶有报(第三更,加更) 他的脚下一软,整个人竟是差一点扑倒在地,幸而他身侧的人紧紧扶住了他。 向维民却挥开那个人的手,他剧烈的喘息着站稳,眼眶里的泪渐渐的盈满,要他的视线都模糊不清。 他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儿子走过去,他走的非常的缓慢,仿佛,他走的慢一点,靠近的晚一点,向衡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就能确认的更晚一些一样龟。 可终究,他还是站在了自己儿子的尸体旁边会。 他哆嗦着伸出手去,那一只枯瘦的手,手背上青筋高高的鼓起,颤抖的几乎不成样子,他的脸,因为极致的痛,已经有些扭曲了,喉中发出奇怪的呜咽声,他几次伸出手触到了盖着儿子的那一块白布,可又几次缩回来,他害怕掀开,他害怕承认这个事实。 他的儿子,他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儿子,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 向维民怎么都没有办法相信,他的一个家,他好端端的一个家,竟然会变成这样支离破碎的样子。 未曾回国的时候,他和崔婉还有向衡,一家三口过的多好?崔婉虽然有些强势,爱与人攀比,在他眼中,却并不算什么,他怎么都想不到,为什么回了国,她会变成这样子? 她变的面目全非,为了一些可笑的原因,一个劲儿的和自己的儿子媳妇作对,硬生生的就是要拆散人家恩爱的一对。 向维民渐渐的再也受不了,受不了永远没有意义的争吵,受不了她每日都要出去应酬和那些闲的无事的贵妇人们比衣服比首饰比老公比儿子,受不了她强势的要将所有人的未来都攥在她的手中,受不了她那样趾高气扬,永远都不知道悔改的样子…… 他渐渐的累了,大儿子与她断了来往,小儿子也渐渐的不爱回来,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她无休止的抱怨着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要娘了,无休止的咒骂着那个让她讨厌的出身不够高贵的儿媳妇…… 他终是无法忍受,提出了离婚,他以为她总该知道悔悟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又怎么会是真心的不要她了? 可她却仍是死不悔改,甚至,甚至变本加厉几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疯子!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她了,也终于彻底的心灰意冷。 他不想余生永远生活在这样的家中,所以铁了心的要离婚…… 他只想解脱,却没有想到,她的疯狂,竟然会赔了儿子的一条命。 他的阿衡啊,那个昔日襁褓中白白胖胖的可爱孩童,被他们这样含辛茹苦的养成如今这样优秀的的青年,他们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可是如今,全都被毁了。 向维民颤抖着手,将盖在向衡脸上的白布轻轻揭开一点,只一眼,这个向来敦厚温善的老人,终是彻底的崩溃。 甄艾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还是隐约听到了向维民那一声悲怆至极的哭喊。 “阿衡……” 她一下子靠在墙上,整个人仿佛脱力了一样,竟是再也不能动弹。 窗子外有冷风吹进来,她扭头去看外面暗蓝色的天空。 月光明媚,却有一颗星子飞快的从天幕上滑过,消失不见。 她终是愿意清醒的承认,她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笑容璀璨的少年存在了。 ************************************************ “事到如今,你还真是有闲心,还在这里梳妆打扮。” 何文斌几乎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虽然那天晚上没人亲眼看到他们,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死的人是向衡,向衡是崔婉的亲儿子!崔婉怎么会放过他们! 她可是知情者之一。 傅思静仔细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细心的将小小的黑色发卡卡在鬓后的碎发上,然后将一枚兰花样式的钻石发夹固定住发髻,然后,一样一样的将项链,手镯,戒指,一一的戴好。 那是一整套的兰花首饰,光彩夺目,美的惊人,也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礼物。 “你慌什么,崔婉又不知道你也参与了。” 傅思静收拾妥当,觉得唇上的口红有些淡了,就又拿出口红补了一下,这才抬眸看了何文斌一眼,淡淡说了一句。 “你以为陆家真的查不出来!”生死关头,何文斌再也做不出那情深意浓的样子,“也怪我竟是相信了你的鬼话!陆家如今还不是好端端的……我也是疯了,竟然会去和陆家作对……” “你急什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傅思静不屑一笑,何文斌这样的男人,真是废物一个,她嫁给他,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陆锦川怕是很快就要找上门了吧!”何文斌怎么不害怕?他是何家的小儿子,没有继承权的纨绔子弟,如果到时候陆锦川真的找上门,何家也只会眼都不眨的牺牲掉他保全整个家族! “你只管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就咬死了那天晚上你不在场,别人能怎么你?” “这样行?” “你不信我,总该相信赵家吧,陆家如今在赵家跟前,算什么?” 傅思静敷衍了他几句,起身拿了包包出了卧房:“我出去一下,你记着我的话,死不认账,听见了没!” 何文斌无奈,也只得点头答应,转而又问:“这一大早的,你去哪?” 傅思静懒得搭理他,直接出门下楼。 还未走下楼梯,外面却是一片喧哗,傅思静一怔,待见到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进来的那一刻,也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却强作镇定问道:“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警司直接拿了拘捕证过来,冷肃说道:“何文斌涉嫌谋杀他人……跟我去警局走一趟吧!” “什么买凶杀人,你们有什么证据!” 傅思静还能勉强撑着,何文斌却已经双膝一阵一阵发软了。 “人证物证俱全,对了傅小姐,还有您,您涉嫌雇凶杀人,也跟着本警司走一趟吧!” 警察也不多话,直接一挥手,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直接上前,将两人全都拷了起来。 “我要告你们诽谤,告你们侵犯公民人身权益!”傅思静拼命挣扎,那警察却只是冷冷一笑:“这些话,傅小姐留着在法庭上对法官讲吧。” 何文斌在被拷了双手拖出去那一刻,已经两腿软的不能走路,他苍白着脸,拼命的哆嗦,快要被拖上警车的时候,似乎是心理防线终于崩塌,竟是喊了起来:“这事和我无关,都是她,都是那个贱人怂恿的,也是她花钱雇凶要害死陆锦川的老婆和孩子……和我无关,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想过杀人……” “你胡说!” 傅思静几乎气的口歪眼斜,恨不得扑过去堵住何文斌的嘴,这个没用的废物,这么快就开始自己卖自己,怕什么?被暂时监管又如何?她手里多的是钱,赵景予那里被她喂的饱饱儿的,他们是一条贼船上的人,她不怕他袖手旁观,这个废物,就会坏她的好事,要是早知道他这么没用,她说什么也不用他! “我们什么都没做,法官自然会还我们清白公道,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胡嚷嚷什么!” 傅思静话中有话,若是何文斌能再冷静一些,大约能明白她的一丝,但他此时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哪里又听得出来?只是翻来覆去的说着方才那一番话,丝毫都不理会傅思静。 “都是她,你们抓她!和我无关,我是无辜的……是那个女人,是她花钱雇凶,警官您高抬贵手放了我……” 何文斌犹在连连哀求,却已经被人拎着塞上车:“何少爷放心,你的这些话都会当作呈堂供证交给法官裁决,若你真的无辜,法律自然会还你公道!傅小姐,怎么还站着不动,请啊!” ps:傅思静就酱紫了,不能蹦达了,领盒饭吧,但是她不会就这样简单,她的罪名,判不了多重的刑,所以,陆少还有后手~~~ 打个广告,猪哥灵感乍现,挖了个新坑先占着,简介比较丰.满了,拜托大家去收藏一个哈,链接就在少爷和小艾这个文的简介里贴着,名字是《相思入骨Ⅱ高冷总裁难伺候》,拜托大家动动手指收了猪哥吧~~明天继续加更,奔向结局~~我现在一点都不拖拉吧~~~ ☆、傅思静的结局(第一更) 那警察看了一眼傅思静,语调冰冷,不带丝毫的感情,傅思静手心后背都出了一层的细汗,勉力支撑着堪堪上了车,坐下来那一刻,却到底还是脚步趔趄了一下,不,她不会害怕,她傅思静,该会和上一次一样,毫发无损的脱身而出。 车子开往警局的路上,傅思静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又细细的将所有细节都回想一遍,确认自己未曾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这才稍稍的安下心来。 她做事向来谨慎,从不自己亲自出面,包括五年前设计甄艾小产的事,陆家的人就算是想破头也想不到她的身上去,更何况云卿死了这么多年,骨头渣滓都没了,她还怕什么? 而这一次,她唯一留下来的证据,大约也就是交到甄艾手上的那一封模仿陆锦川笔迹的书信沮。 可那有什么?她书房里所有昔日练字留下来的东西,早已被她全都烧毁了…… 谁又能说,那就是她写的?就算是当场要她写字做笔迹鉴定,她也不怕。 傅思静自问自己一向多才,自小苦练书法,不知仿了多少名家的笔迹,这一关,怕是也能轻易过去。 可她千算万算,却都未曾想到,那昨夜忽然出现的人会是向衡。 所以,她以为崔婉会像上次一样因为拿了她的钱就自吞苦果守口如瓶。 她更是不知道云卿还有一个亲生的妹妹,为了帮姐姐报仇对陆锦川动了刀子,更是早已将昔年云卿所说的话,所留下的一切,都交给了陆锦川的手中。 所以,她以为随着云卿身死再也不会被人翻出的陈年旧事,实则早已大白于天下。 风过无痕,可人在这世上走一遭,做了什么事,总会留下痕迹。 法庭审判之时,当云岚作为人证出现在现场,当昔年她与云卿来往的简讯大白于天下之时,当崔婉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走上法庭指认了她的所有罪状的时候,傅思静恍然还觉得自己犹如身在梦中。 她不能相信,也无法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和云卿长的很像的女孩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崔婉,为什么像是失心疯了一样将她们来往的一切都供认不讳? 何文斌不用人询问,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个清清楚楚,只是,他在招认的时候,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而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在了傅思静的头上。 可那个时候的她,已经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之前能保持平静,是因为心里笃定自己会安然无恙,可在所有事情败露已经没有回头可能的时候,傅思静整个人瘫软如泥,竟是再也不能站住。 她全身哆嗦个不停,要靠两个女警一左一右的扶着方才能勉强站立。 而何文斌已经是抖如筛糠,身下一滩黄色尿液溢出,味道难闻至极。 云岚站在证人席上,定定看着那花容失色的女人。 事到如今,所有的过往水落石出,虽然姐姐做了替罪羊,但毕竟,昔日的恶事却是姐姐亲手做下,她不该傻到对无辜的人动了手,当日那一刀,该亲自捅入这个女人的身体,而不是此时,眼睁睁的听着法官宣判,她要被判十二年的监禁。 十二年,呵呵,若是入狱表现的好,再花钱活动一番,未必不会减刑到十年,八年,更或许,牢里的床还没睡热,她怕是就要出来了。 云岚也知道,陆家如今早已洗白上岸,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有些事怕是他们不方便去做,只可恨她身单力薄,只能眼睁睁看着傅思静逃过一死。 法官手中的重锤落下,宣判结束,傅思静和何文斌被警察重新带回看守所,不日,就要押往郊区的监狱服刑改造。 何文斌判了八年,何家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未曾有人出面花钱活动,竟仿佛干脆舍弃了这个儿子一样。 听人说,何文斌在坐牢的时候,日日不停破口大骂傅思静,骂她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骂她失心疯,也骂自己,为什么要异想天开呢,若是没有听她的话,纵然如今自己还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可到底,也比在这里吃牢饭好不是? 傅思静在西山监狱服刑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去看了她。 她所做的一切都昭然于世在众人面前之后,锦年实在受不了这样的一个打击,竟是病了一场。 待她病愈之后,就提出要去监狱见傅思静。 陆臻生知道她向来心思纯善,傅思静的事,对她实在是一个太大的打击,她若是解不开这个心结,怕是以后这身体还要捱不住。 就亲自送了她过去监狱。 傅思静并不愿意和她见面,可监狱服刑的日子实在也太无聊了一些,整日的体力劳动改造,要她这个昔日身娇体弱的大小姐怎么受得了呢? 这个时候,傅思静才想起锦年的好来,心里那一点波动的情绪,是叫后悔吗? 她并不知道。 很多时候她躺在监狱窄小生硬的木板床上,总是恍惚的想到曾经。 是从哪一刻开始,她的人生轨迹彻底的发生了变化?又是从哪一刻开始,她整个人变的面目全非,失去了昔日的美好和纯净? 她只是爱着一个男人,绝望的,无措的爱着一个男人,可为什么到最后,她竟是会疯魔到那样的地步? 如果当初,她死了心,安安生生的找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她手里嫁妆丰厚,不怕婆家不巴结着她,那日子,必定也会过的顺遂无比吧。 可这一切,全都晚了。 她和何文斌关在同一所监狱,所以偶尔会听人说起,何文斌日夜都在咒骂她。 她也并没有太生气,嫁给何文斌,本来就只是一场利用,随便他去骂吧,何家舍弃了他这一颗废子,还不是因为他自己太蠢。 但最终,却还是觉得心口里有些失落。 她不懂,为什么那几个男人都待她这般的好,前有宋清远数十年的不离不弃,后来又为了她的安稳人生,竟是不和甄珠离婚,就那样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只是为了要她再无人去打扰。 又有陆锦川,一遇定情,此生不负,她嫉妒到日夜难安,可又如何呢? 如今整个宛城谁人不知,陆锦川宠妻如命? 还有顾仲勋,向衡…… 顾仲勋为了她,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婚娶,而向衡,更是毫不犹豫的为她丢了一条命。 傅思静总是想不明白,明明最初,拿了一手好牌的那个人是她,是她傅思静啊。 家世好,容貌好,才华好,又有锦年的偏爱,怎么就败得一塌涂地了呢? 隔着玻璃看到锦年的那一刻,傅思静忽然之间就平静了下来。 “陆太太。” 她淡淡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为什么这么做。” 明明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锦年却还是忍不住一问,傅思静算是她自小看到大的孩子,从前,最初,她明明不是这样子……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待她这样亲厚,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日这样一场伤心。 “事到如今,陆太太又何必问我,为什么,您不清楚?” 傅思静已到这样的境地,也懒得再乔装,她有些讥诮的看了锦年一年,冷笑道:“我本来在陆太太的眼中就是个玩物吧,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陆太太待我好,名声也好听,谁不说你心善?” “你若执意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锦年见她如此,忽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真是多余,这世上总有一种人,会把别人对她的好当作是别有用心。 她不想解释,也不愿解释,傅思静如今落得这样的境地,想来,却是她本性中就有这样阴暗一面的缘故吧。 只是可惜向衡一条命,她却还能苟活,锦年平生第一次,也感觉到法律的不公。 锦年站起身,“你好自为之吧。” 她转身向外走,傅思静却又叫住她:“陆太太,我们傅家这么多的资产,母亲托付您来保管,等我服刑出狱,还请陆太太能完璧归赵呢。” 锦年气极反笑,转过身来望住她:“你放心,但凡你能出来,一毛钱都少不了你的。” 锦年知道,法律不能做的,有个人,也一定会去做。 她从前还想着,多少给她留一条活路,可如今瞧来,这样的人,当真是死不足惜。 她活着,不定什么 时候又会出来咬人一口 ************************************************************************************ 后来,傅思静在狱中获得过一次减刑的机会,她服刑到第十年的时候,就该出狱了。 只是不巧,出狱的前一夜,女监中忽然有人斗殴,伤及到了她这个无辜。 原本一个死囚磨的锋利的一把牙刷预备用来捅伤敌对那人的,却在混乱中扎到了傅思静的咽喉之中。 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捂着脖子上的那一个血洞,像是濒临死亡的一条鱼,睁大了眼睛,整个身子不停的抽搐。 她痛的想要大喊,可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滚烫的血液不停的往外涌,仿佛把她全部的生命都夺走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她拼命的挣扎,扭动,她想活下去,她要活下去…… 明天,她就能出去了,她有大笔的钱,拿着钱,她下半辈子照旧过的逍遥自在,崔婉已经死了,没人会再继续纠缠着陈年往事不放…… 她听到脚步声纷沓而来,有人把她抬起来匆忙的向外走,耳边是连绵的大呼小叫,傅思静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喉咙,那一把锋利的牙刷仍旧扎在她的皮肉之中,她终是明白,她活不了了,她这一次,是真的活不了了。 陆锦川,他可真是心狠。 他要她受够了狱中的苦日子,要她看到了希望,然后,又亲手折断了她的出路和自由。 傅思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惶然又回到年少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光。 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看到他,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一见钟情…… 该有多好? 她睁着眼,手指无力的从脖子上滑下来,掌心中却多了一把磨的锋利的牙刷。 她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亲手结束自己苟延残喘的性命。 鲜血流尽,但愿来生,能换一个清白的身子,但愿来生,她也能有美好爱情。 Ps:对于云卿,我还有一些同情,但对于傅思静,却是完全不想多说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的一面,就看你能否压制住,生命短暂,且行且珍惜~~安利一下猪哥的新文,羡慕别人一句话简介占个坑就有一千多的收藏。。。我的简介足够良心呀!新文链接此文简介上有,今天继续三更一万字! ☆、迟来的蜜月(第二更,加更) 鲜血流尽,但愿来生,能换一个清白的身子,但愿来生,她也能有美好爱情。 傅思静的骨灰,一直在骨灰安置处放了很久,听说最后,是一个姓何的男人买了一块便宜的墓地把她安葬了孜。 到最后,也算有了栖身之地。 而这些,都是十年后的事了,我们暂且不提。 时光倒流,回到十年之前沮。 向衡安葬那一日,竟是一个大晴天。 甄艾想,他那样灿烂夺目的一个人,上天也是懂得的,也配得这样的阳光灿烂。 多好,去往天堂的路上,阳光明媚,总比凄风苦雨来的舒服。 甄艾并没有哭,她把一束白色的玫瑰放在他的墓碑前,只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 向衡,我们此生永别了。 人生不过是一场修行,但你这不到三十年的成果,却远超某些人的一辈子一百年。 向衡下葬之后三日,崔婉和向维民签署了离婚协议。 向家的一切,他全留给了崔婉,只求早日离开。 出民政局的大门之后,向维民走的头都不回,他苍老佝偻的身形,在春日的暖阳下,让人看了心碎,崔婉头发早已全白,她静默站在阳光下,一直到向维民走到那个女人的身边,然后那个女人搀扶着他上车离开,她依然一动不动。 她知道他恨她,恨毒了她,恨不得能亲手杀了她。 在得知了所有事情之后,向维民第一次对她动了手。 崔婉却没有躲,这是她该得的下场,该得的报应! 她一个人住在那偌大的别墅里,等不来昔日疼爱她的丈夫,也再等不来她心爱的小儿子。 崔婉总是翻来覆去的回忆着向衡最后和她说的那些话。 他说,妈,爸就算真的和你离婚了,可你还有我啊,我会照顾你,孝敬你。 他说,大哥就算是不原谅你,我也不会不管你…… 崔婉的眼泪,在这一次次折磨自己一样的回忆中,终究是流干了。 向衡死后,陆锦川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那一天在向衡的墓地上,甄艾他们与崔婉面对面碰上,陆锦川却仍是一眼都没有看她。 他永远无法理解,这世上会有这样的母亲,就像是他永远都不会相信,这世上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一般。 从前,大约心里总是还存着幻想,可在崔婉竟然会丧心病狂的连甄艾肚子里的孩子都容不下的时候,陆锦川彻底的死心。 也许有的人,生来就是父母缘薄,所以,自此以后,他也不该再去奢求从未曾拥有过的母爱。 叔叔婶婶对他犹如再生父母,他该做的,就是珍惜身边人。 ******************************************************************* 甄艾怀孕到六个月的时候,正是宛城最热的季节。 她气血太虚,天气稍热就承受不住,天气微冷,也是难以支撑,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加上酷暑,更是觉得煎熬。 而那时,正是陆锦川最忙的时候。 上一次被云岚中断的奠基仪式,已经在两个月前成功举行,或许是因为陆锦川被云岚捅了一刀,林局长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这一次就格外的卖力。 可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京里的局势有了小小的变化。 何部长被取保候审,已经回了家,虽然暂时不担任何职务,但也未曾被纪委继续审查,有明眼人已经感觉到了风向些许的变化,自然陆家,也就渐渐的又有人走动起来。 赵家依旧气势煊赫,京里两股势力仿佛在拔河,此时处在了胶着的状态,但这一切,却仿佛也影响不到赵家。 赵太太在京里依旧是四处应酬,被人逢迎,赵景予在宛城,照旧是叱咤风云。 如今的宛城,晏家晏清君,赵家赵景予,陆家陆锦川,已然是势均力敌。 晏清君其人虽有些冷漠孤高,但却难得的洁身自好,一向在宛城的名媛贵妇之间口碑极好。 但近几日,却是也闹出了一场轩然大波,竟是从晏家的老家郾城,传到了宛城来。 传言晏清君恋上了一个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女儿的女人,竟然还动了要结婚的念头,整个晏家都炸了锅,而宛城的千金名媛们,也心碎了一地。 宛城三个最出名的男人,赵景予有一个疯颠颠的妻子,陆锦川有一个宠的不能再宠的老婆,唯有晏清君,那可是亮闪闪的钻石级单身汉啊,可如今,竟是看上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怎么不让人跌破眼睛? 但这一切沸沸扬扬的传言,却仿佛根本未曾影响到那个素来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男人。 他照旧的游刃有余的处理宛城商会的事宜,照旧按时出现在晏家的公司,每日最后一个下班回家,仿佛外界的所有风言风语,都不能影响到他一样。 但却有人注意到,晏清君好似每个星期都会抽出一天回去郾城老家—— 有好事者说看到了晏清君和一个女人约会,也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场,三人犹如一家三口一般,让人好不羡慕。 众人议论的同时,也不由得叹息那女人好命,带着一个拖油瓶,竟然还能让晏清君看上心甘情愿做后爸…… 甄艾也听说了这些,忍不住好奇询问陆锦川,陆锦川哪里是这样八卦的性子,自然不知道晏清君的这些私事。 甄艾就叹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个虞幼薇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竟是让晏清君这般心甘情愿……” “大抵这世上的男人都会遇到一个克星吧,譬如说你之于我,而那个虞幼薇之于晏清君,想来也是如此。” 陆锦川摸摸妻子顺滑的长发,在她鬓边轻轻吻了一下:“等这几天忙完,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些日子。” 她怀着身孕,又这般的苦夏,也着实是太辛苦了一些。 甄艾显然是高兴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陆锦川等到她睡了,方才又去书房。 因着想要带她出去,所以这些日子几乎天天都在加班。 这一次的项目,对于陆氏来说十分的重要,等到一切就绪,有条不紊的开始施工,他方才能放下心来安心带她出去散心。 毕竟,前一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而他们夫妻两人,也许久都没有好好的在一起不被打扰的待上一整天了。 只是在动身的前几日,宋清远忽然去公司找了陆锦川。 宋家之前几乎被赵景予鲸吞干净,如今只是勉强维持着生计,宋家二老已经年迈,宋清远一张脸烧毁的形容可怖,他接手了宋氏之后,也甚少有人愿意和他打交道做生意,也因为如此,宋氏越发的岌岌可危起来。 他有意将宋氏余下一半卖给陆氏,陆锦川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纠缠于往事不放的人,宋清远昔日是甄艾的恋人又如何,甄艾如今却是他的妻子。 更何况,宋清远其人也已经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当日的不择手段。 就算甄珠一事他的处理手段上,陆锦川多少也要念着他的情分。 纵然他不怕甄珠兴风作浪,但有宋清远这样名正言顺的约束着她,却到底还是让他省了心。 不管宋清远是为了什么原因这样做,陆锦川都不会在意,他与甄艾之间,已经是再不会因为这些琐碎的事而闹不愉快了。 只是,想到有男人依旧念着自己的老婆,陆锦川多少还是有些不愉快的。 所以,当宋清远流露出想要出国的想法时,陆锦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以三倍的价钱买下了如今入不敷出的宋氏。 这一切,甄艾却并不知道,直到宋清远举家迁往国外,陆锦川方才轻描淡写的对甄艾提了提这件事。 但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气候宜人的山林之间,犹如新婚的夫妻共度蜜月一样了。 ps:晏清君和虞幼薇,是下一本的男女主! ☆、山中岁月,不知今夕是何夕(第三更,加更,甜蜜蜜~~) 但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气候宜人的山林之间,犹如新婚的夫妻共度蜜月一样了。 “姑姑说,孕中期可以适度的夫妻同房,这也有利于你今后的生产呢。” 陆锦川望着妻子沐浴后慵懒的模样,忍不住的就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句刀。 甄艾只觉这一胎怀的实在辛苦,整日里不是想要坐着就是想要躺着,连每日晨起黄昏需要散步,都是他一次次催促着她才肯答应恍。 又哪里有心情想这样的事呢? 但又知道的,他是从不知餍足的人,更何况对于她,他更是一向都要不够。 怀孕这六个多月,他也着实忍的太辛苦,大半年的禁.欲,对寻常男人来说都实在煎熬,更何况是需索惊人的他呢? “可是我很累,不想动……” 山里气候实在宜人,山风把所有的燥热都吹散了,唯留下大片清凉,甄艾只觉得镇日里只要坐在这竹楼的露台上吹着风吃着水果,简直就是神仙都难比的好日子了。 “不累着你,也不要你动,我伺候你……” 他从身后环抱着他的妻子,低头细碎的吻着她鬓边耳下的几处敏感,甄艾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软了,忍不住的抬手推他:“这是在外面呢,别让人看到了……” “那我们回房间去……” 身后男人炙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耳畔,随即却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人腾空抱起,宽大的棉质睡袍裙角随风摇摆,拂过她纤细的脚踝,甄艾忍不住的蜷起脚趾,却是抬起手臂,轻轻抱住了他的脖子。 纵然是隐忍至极,但到底顾念着她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陆锦川不敢太放肆,前戏更是要做足…… 可也许是她也旷了太久,实在禁不起他的撩拨,不过是轻微的碰触,她整个人已经软绵成泥,仿佛再也动弹不得了。 陆锦川瞧着心爱妻子媚人的样子,因着有孕而越发丰盈的胸,尖翘挺立的样子,已经绽出最美的花朵,他瞧的心动,忍不住低头吻上去,却要她忍不住的低低轻吟出声。 别人怀孕仰或是皮肤上会长斑,有些女人甚至会因为激素的原因,长很多的痘痘,偏偏她,皮肤却是越发的水嫩,简直宛若十几岁的少女一样,莹润可人,吹弹即破一般。 更是越发的娇嫩,他的手劲儿但凡稍稍的重一点,就会留下一片的青紫红痕,更是要他不得不克制着再轻一点。 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了起来,陆锦川低头,滚烫的唇擦着她嫣红的唇瓣而过,贴着她的耳畔低喃了一句什么,身侧的小女人立刻瞠大了莹润的双瞳:“不行!” 她是绝对不要那样的,要她在上面,怎么可能……岂不是,岂不是和那些yin.wa.dang.fu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那样……会压到肚子里的宝宝的……”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腰侧轻拢慢捻,而他壁垒坚韧的胸肌贴在她光洁的后背,那滚烫的热度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都给烧熔了。 “不行……” 她的声音软的一点力道都没有,身后的男人又哪里怕她这样嗔怒的话语呢? 轻吻着,言语之间蛊惑着,手指尖上撩拨着,甄艾还在浑浑噩噩的时候,整个人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轻轻托起跨坐在了他结实的腰腹那里…… “陆锦川……” 她惊的瞠大了一双水润的潋滟瞳孔,可回应的,却只有他眼角眉梢坏坏的笑意,和几乎穿透她身体的滚烫挺入。 这样的感觉是第一次,实在是太疯狂,更是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甄艾想,幸而她肚子里还有宝宝,若是没有宝宝在,他不知道还要狂狼成什么样子。 原就因着怀孕体力不支,到中途就全靠他托着她的腰肢动作,甄艾恍惚之间似乎已不知身在何处,卧室里的窗子大开着,只有那色彩斑斓的窗帘随风舞动。 因住在山林之中,四周都是青翠蔓延花团锦簇,鸟啼虫鸣不绝于耳,窗子边桌案上,花斛里清水中,养着不知名的山野小花,风吹来,那花瓣也随风招摇摆动。 这不是人间,这仿佛就是天堂。 yu死yu仙的最后,她失控的低低尖叫着身体几乎都要痉.挛了,他小心翼翼抱着她,亲吻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她没有答应的力气,只是睁开眼看看他,唇角微微的勾起。 他灼烧的呼吸撩动着她,剧烈的喘息许久方才平复下来,他们就这样安静的相拥着,直到许久之后,她似乎都要睡着了,他方才小心翼翼起身,给她擦拭了身子,拉起薄毯盖好。 甄艾也就随着他来伺候自己,干脆沉沉的睡过去。 他瞧着她疲累至极,却双颊嫣红的模样,不由得在她额上一吻,又坐在她床侧看了她许久,方才起身去浴室。 他们在山里住了整整半个月,方才启程返回宛城。 如今叔叔已经不问俗事,陆氏在宛城的事务也尽数交由他来打理,能忙中抽出这样十几天时间陪她,已经实属不易。 甄艾心里清楚,却还是觉得不舍得。 回程的车上,他就郑重给她承诺:“等到年末,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出去度假……” 回去宛城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陆锦川接到陆成的电话,电话里陆成说,岑安被赵景予送回了江南老家的疗养院。 原因是,他身边那个叫宋月出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岑安的存在,惹得那个女人心生不悦,赵景予又不知为何偏偏不愿意离婚,因此,就干脆把岑安给远远的打发了。 甄艾闻听这个消息,几乎五内俱焚,偏生她怀着身孕,这一番长途波折已经有些体力不支,陆锦川是决不允许她在再长途跋涉到江南去,却安抚她,他会让陆成亲自去江南一趟。 金秋十月,甄艾在十月初九那一天的夜里,金桂飘香的时刻,忽然做了一个梦,梦中圆月入怀,而片刻之后,她只觉下身一阵滚烫湿热涌出,不由得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辅一动作,身侧的陆锦川已经极快的坐起身开了灯。 床上湿了大片,还伴着少量的嫣红出血,陆锦川心跳如鼓,明明已经是紧张担忧到了极点,却又偏偏要努力的镇定着不在她的面前露出分毫。 她紧张的全身都在颤抖,手脚冰凉的一片,他握紧她的手,一边轻声的安慰,一边叫了佣人和医生。 所有生产的东西都早早的准备妥当了,医生检查之后说,时间还早,她可以先洗一个澡,然后再去医院。 陆锦川让佣人将准备好的东西搬上车子,自己亲自抱了她去浴室洗澡。 甄艾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她已经29岁,渴望这个孩子不知道渴望了多久,而他更甚,怀孕这些日子里,甄艾能清楚的感知到他对孩子的爱意。 而此刻,很快就要见到他们的第一个宝贝,她在激动之外,更多的却是恐惧。 姑姑在很早之前就说过,她体质偏弱,骨架又生的小,生产时免不了要受一些罪的。 原本陆锦川还想要她剖腹产,可是姑姑说了,若能顺产是最好,若不能顺产,再考虑剖腹产的好,毕竟,动一次手术,开膛破肚,免不了大伤元气,而她的身体,原本就比常人来的孱弱一些…… 甄艾到现在还记得,姑姑说了那些话的时候,陆锦川脸上那深的化不开的心疼和担忧。 她那时候还在笑着安慰他呢,可如今真格到了快生的时候,自己却是害怕的已经要哭出声了。 整个人一直在抖,洗澡都是陆锦川给她洗的,待到洗完澡出来,给她换了干净舒适的睡衣,吹干了头发坐上车子的时候,甄艾的手心还是一片的冰凉。 陆锦川却仿佛很淡定的样子,还不时的提醒司机不要开太快,车子开的稳一点。 可在到了医院,甄艾被推进产房之后,他整个人双腿一软,竟是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去。 ps:少爷篇还要写一部分的甜蜜婚后生活再结束,岑安的番外简介贴在评论区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哈~~~另外,收藏猪哥的新文!!!!收藏,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陆家长女 可在到了医院,甄艾被推进产房之后,他整个人双腿一软,竟是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去。 深夜的医院,却也格外的热闹,产房里不时传出其他产妇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陆锦川的脸色越来越白,待到锦年和臻生匆匆赶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头一脸的冷汗,整个人瑟瑟抖的不成样子了。 “别担心,会没事的,小艾和孩子都会平安的。”锦年心疼的安慰他,陆锦川却咬着牙关红了眼眶:“是我不好……以后,再不要生了……刀” “傻孩子,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怎么会怪你?” 陆锦川心里却知道,如果他不是那么渴望有一个孩子,或许她的心里负担也没有这样的重,或许,她就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恍… 毕竟,产房里那些女人凄厉的哭喊,听在他的耳中,也实在是太可怕了一点。 “哪位是甄艾的家属?” 双手沾着血的护士忽然匆匆的跑出来,陆锦川一眼看到她两手的血,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响,心头更是一片的冰凉,整个人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我是她的丈夫……” 陆锦川不知自己是怎么发出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怎样拼命克制着才没让酸痛的眼眶中溢出泪来。 不生了,再也不要生了。 “产妇产程不太顺利,建议现在立刻去做剖腹产,家人赶紧签字吧!” 那护士说完,就又转身匆匆往产房而去。 锦年瞧着陆锦川已经是乱了分寸,干脆自己过去签字,让他留在这里陪着甄艾。 隐约之间,似乎听到她呼痛的声音断续传来,陆锦川知道,她素来是性子隐忍的人,就算是痛的厉害了,宁愿将自己嘴唇咬破,却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大喊大叫。 但如今这般惨呼,定然是她已经吃不消了…… “先生您不能进去!” 护士一眼瞧见陆锦川要冲进去,赶紧过来阻拦。 陆锦川心急如焚,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连连唤着甄艾名字。 内里呼痛声音隐约淡下去,似乎她听到他的声音,怕他再担心一般。 少顷,甄艾被从担架床上推出来去往手术室,陆锦川一眼瞧到她汗湿的鬓发,和咬的几乎滴血的唇色,腾时之间,只觉得心如刀绞,踉跄上前握住她湿淋淋的指尖,眼泪却已经滴了下来:“老婆,咱们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甄艾却是虚弱一笑,对他无力摇摇头:“我没事儿……” 她嗓子已经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陆锦川下意识的攥紧她的手,出了电梯,已到手术室外,医生和麻醉师已经准备就绪,原是不许家属跟进去的,但陆锦川执意要进去陪着妻子生孩子,谁又敢多言? 换了无菌衣跟着她一起进去,自始至终都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往腰椎上推送麻醉针剂的时候,感觉到她因为恐惧在隐隐的颤抖,麻药起效之后,医生的手术刀在她高隆的小腹上划过的时候,鲜血溢出,陆锦川这一辈子也算是风力浪里闯过来的,竟是闭了眼不敢再看。 哇哇的孩啼声在手术里嘹亮响起的时候,陆锦川并没有放开自己妻子的手,他只是看了一眼在护士臂弯中哇哇大哭,满脸血污的婴孩,就低头吻在了妻子的额头。 “老婆,谢谢你。” 谢谢你与我在一起,谢谢你给我这样美妙的人生,谢谢你,让我拥有了这世上与我血脉相连的可爱的孩子,谢谢你,终于让我拥有从幼时就渴望的,属于我陆锦川自己的一个家。 陆锦川亲自给他们的孩子剪了脐带,那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乌发雪肤,让人第一时间就想到通话中描写的那个白雪公主。 洗干净的她,乖巧的窝在襁褓中呼呼大睡,胎发那样的浓密,大约以后长大了,会和她的母亲一样,有着一头让人羡慕的乌黑长发。 甄艾被推回病房,麻醉剂的作用还没有过去,她有些疲累的平躺着,暂时不能翻身,更不能坐起。 锦年抱着粉色襁褓中的小婴儿,喜爱无比的逗弄着,送到她的面前来:“快看,多漂亮的孩子!” 是呀,谁不赞叹呢?就连见多识广的护士长都说,这么多年不知道接生了多少的小宝宝,哪里有这样一出生就漂亮粉嫩的让人爱不释手的小孩子呢? 甄艾看到那一张胖嘟嘟的小脸,正闭了眼乖乖的睡着,漆黑的长眉,红嫩嫩的一张小嘴,虽然只是刚出生的婴孩,却难得的皮肤就十分白嫩,让人瞧了心里就生出喜爱来。 这是她的孩子啊,她和陆锦川的骨肉,他们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最爱的宝贝…… 甄艾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化了。 而一边的陆锦川,却仿佛不如她那样的激动,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床边,不时的抬头看着架子上的点滴瓶,然后,又时不时的用棉签沾了清水涂在她有些干黏的唇上。 或者是,时不时的摸一摸她的额头——因为剖腹产的产妇都会多少出现产后体温偏高的情况。 再不然,就是轻轻帮她揉着小腿——因为护士说了,长时间这样平躺着,身体会酸痛,帮她按摩一下,她会好受一些。 他好似并不怎么对孩子感兴趣,也没有亲自抱一抱孩子,甚至,还不如叔叔婶婶看起来兴奋喜悦。 甄艾心里,忽然就有点难受起来。 是不是,因为她不是个男孩子? 可转念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可笑,怎么会呢?孕期的时候,陆锦川可是不止一次的说过,不管男孩女孩,他都会视若掌中宝,疼爱如命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样? 待到晚上,保姆带了孩子去隔壁房间睡觉,叔叔婶婶也回家去休息,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甄艾再也忍不住,终是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陆锦川闻言,不由得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这脑子里都想的什么?我怎么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子不喜欢她?” “可是……你都没有抱一抱宝宝……” 甄艾越发的委屈起来,麻醉剂的药效过了,镇痛泵好似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伤口火辣辣的疼,却躺着不能动弹,心里又藏着事…… 陆锦川怎么能告诉她实情呢? 宝宝被抱出产房之后,护士让他试着抱一抱宝宝,可是,可是那么软的一个小人儿,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抱,最后,终于笨拙的抱了起来,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婶婶说,他那样的姿势对宝宝不好,他就更加的不敢去抱女儿了…… 更何况,他好像,好像还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小女儿,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心里最挂念的还是甄艾,也着实分不出心来关心女儿…… “她好软,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抱才好……” 陆锦川皱着眉毛,又想到早晨女儿躺在他手心里的模样,一颗心忽然就一点点的软了下来,那是他的女儿啊,甄艾给他生的女儿,将来,她会长大,变成一个和他妻子一样漂亮的小姑娘…… 陆锦川想,他大约也是个后知后觉反应迟钝的人,做了爸爸的喜悦,竟然这么晚才渐渐的弥漫全身。 夜里甄艾睡着了,陆锦川却又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像是烙饼一样,甄艾睡的也不熟,伤口仍旧疼的厉害呢,睡梦中不过一会儿就被疼醒过来。 两个人干脆也不睡了,开始商量给女儿起什么名字好。 两人想了好多个名字,却都又一一的否决了,总觉得不足以表达他们女儿的美丽和可爱,这世上动听的字眼几乎都过滤了一遍,却还是没个章程…… 陆锦川爱女的名字,一直折腾到甄艾出月子,雪耳满月,方才算是在陆臻生的拍板下,尘埃落定。 —————————— Ps:我们的小雪耳出生啦,为什么叫雪耳呢?下一张解密~~~话说改天写一个林漠的番外,大家可以看看要不要写~~~ ☆、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还和自己的女儿争风吃醋啊! 陆锦川爱女的名字,一直折腾到甄艾出月子,雪耳满月,方才算是在陆臻生的拍板下,尘埃落定。 陆家长女,闺名月樨,因为生产那夜,她的母亲曾经梦月入怀,所以名字中有一个月字,又因为她的外祖母,生前最爱木樨花,所以她的名字里又有了樨字岑。 陆月樨,这名字定下来的那一刻,似乎也注定了她和她母亲更深的渊源——同样的温婉,秀美,让人忍不住就觉得美好的大家闺秀。 至于她的小名,为什么叫做雪耳,却是因为有一天陆锦川的一句无心之言。 陆月樨打从出生起就是白嫩可人的小宝贝,她的白,沿袭自她的母亲,宛若是上好的瓷器,白的几乎透明欢。 那一双小巧玲珑的耳朵,就像是两只小元宝,陆锦川抱着她隔着窗子晒太阳的时候,阳光照在她的耳朵上,那晶莹的一片白,宛若是阳光穿透了枝头的薄雪一般。 “真是雪做的一双小耳朵呢!” 陆锦川低头吻在女儿软嘟嘟的小脸上,这个可爱的小名,也就由此而生了。 甄艾特别喜欢女儿的小名,可是叫着叫着,到最后却变成了小耳朵,连陆臻生叫着这个侄孙女的时候,都是一口一个拿腔拿调的‘小耳朵,小耳朵,爷爷的乖宝宝……’ 几乎没把锦年给笑死过去…… 秦至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子啊? 看来,到底是老了啊,人上了年纪,还是和年轻时不一样了,年轻时面对自己的孩子,仿佛也没有这样柔软多情过,可到了孙子辈儿时,却是怎么疼都疼不够了…… 锦年一抬头,就瞧到了陆臻生满头的白发,不由得心里一酸,但转而,却又将那酸楚压了下去。 到了如今,他们还奢求什么呢?孩子们争气,又个个孝顺,他们最担心的小女儿,也有了那么好的归宿,萧泽疼她的厉害,这孩子从结婚到现在,就根本没有一天不是乐呵呵的。 还有他们从前最是放不下的锦川,如今有妻有女,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多好? 她这一生,也真是圆满了。 陆锦川抱着小雪耳走过来,如今经过一个多月的历练,他抱起女儿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快让奶奶看一看,我们小雪耳睡醒了呢!” 锦年赶紧的伸手接过来,那裹在小襁褓中的婴孩,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眸望着锦年,忽然之间,小嘴一抿,竟是笑了。 锦年不由得连连称奇,这么小,刚足月的孩子,竟然会笑了呢。 陆锦川更是得意无比,在他眼中,这世上所有的小孩子加起来都或许不如他的雪耳一分一毫的好呢! 雪耳四个月的时候,甄艾的生理期如期而至,姑姑给她细细诊断了一番,十分欣慰的告诉夫妇二人,甄艾的身子恢复的很好,因为丈夫,整个陆家都待她极好,事事遂心的缘故,这个月子坐的格外好,一些过去的陈年病根,竟是也好了大半。 送了姑姑离开,陆锦川握住甄艾的手一起往回走,那时候正是年关,宛城刚刚下了一层薄雪。 她穿白色的大衣,领口上围着厚厚的白色毛领,如雪一样堆在那精致秀美的下颌处,更是衬的一张面皮儿比这毛领还要白上三分,而那乌发黑瞳,不用任何的修饰,都是善睐明眸,让人心醉。 忍不住的侧过身在他妻子的鬓边轻轻一吻,她如他所想的一般,腾时双颊就有了一层的嫣红。 却不料,在那羞红刚刚弥漫的一刻,她忽然转过身,双手抬起搭在他的肩上,竟是一踮脚,直接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印下了一吻。 虽然只是浅尝辄止,虽然她主动吻了他之后,一张脸红的几乎充血了一般,但陆锦川整个人却几乎是呆滞了一样,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笑出声来:“没想到陆少夫人有一天会在卧房之外的地方主动吻她老公……” “陆锦川你再说!” 瞧着她水润的双瞳狠狠一瞪,陆锦川原本心里得意着想要打趣她几句,却又怕弄的她真的生气了,以后这样的福利再也没有,干脆乖乖闭了嘴。 甄艾瞧着他不做声了,这才翘翘嘴角,轻哼了一声,转身上楼而去。 陆锦川却是快步的跟过去,“姑姑临走时告诉我说……咱们如今可以同房了呢……” “陆锦川!” 甄艾又羞又气,一回头看到楼下的佣人都似根本没看见两人这般甜蜜模样似的,正各忙各的,头也不抬,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饶是如此,却也觉得他实在是太放浪不堪了一些,这么多人都在,他竟然可以大剌剌的说出这样的话语来,甄艾真是觉得,自己大约再修炼一百年,也修炼不出他这样的厚脸皮了呢。 回了房间也不想理他,自顾自去婴儿房逗弄雪耳。 雪耳如今四个月大,堪堪会坐,却也不敢要她坐的太久,甄艾和陆锦川过去的时候,保姆正拿着摇铃逗弄她呢,雪耳开心的一个劲儿的笑,还没开始长牙的肉粉色小嘴一咧开,陆锦川和甄艾都不由得相视一笑,只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烦忧,似乎都已经消失无踪。 雪耳看到爸爸妈妈过来,更是开心,不停的蹬着两条白嫩的小腿,小手伸出去抓呀抓的要抱抱,甄艾早已忍不住,伸手抱起了女儿。 似乎嗅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雪耳自己娴熟的往甄艾的怀里拱,哼哼唧唧的像是一只挨饿的小猫咪一样。 甄艾就抱了她喂奶,雪耳是个秀气的小姑娘,吃的并不多,只吃了一边,就已经困的昏昏欲睡了。 甄艾轻轻拍了她几下,小雪耳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就合上,乖巧的睡了过去。 保姆说,再没见过这样乖巧的小孩子了,特别的省心,特别的乖巧,连带着她都对雪耳特别的疼爱,平日里十分的用心。 保姆将雪耳接过去放在小床上,夫妻两人在小床边看着雪耳熟睡的样子,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怨不得从前听人说,可以看自己孩子睡觉的小脸看两个小时都不嫌烦……我从前压根都不相信!” 回去房间的时候,陆锦川对甄艾说道,甄艾也不由得点头,是啊,她从前也未曾想过,这世上会有一个小人儿,不用说话,不用撒娇,只是看她一眼,就能要她心甘情愿的把这世上一切都捧给她才好…… 看着妻子回了卧房还一心挂念着女儿的模样,陆锦川不由得凑在她耳边抱怨:“如今有了雪耳,你满心满眼都是她,想想你自己冷落我多久了?” 想想方才女儿吃的心满意足的样子,陆锦川更是觉得自己可怜…… 心被抢走了不说,人也不是他的了…… 从前,那里,可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享用的美味啊。 甄艾正涨.奶的难受,一边使唤他去拿吸奶器,一边横了他一眼道:“陆锦川,你好意思吗?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和自己女儿争风吃醋……” 陆锦川拿了吸奶器过来,双眸盯着她俨然比从前高耸的胸口无法挪开,哑着嗓子道:“我帮你……” “不行!” 陆锦川哪里肯听,今天姑姑的话就像是天籁之音,他哪里还肯按捺自己呢? 熬了多少时间?熬的头发都要白了…… 要是再忍下去,他估计就该疯了…… 甄艾怎么会不知道他呢,帮来帮去,帮到最后,肯定又是被他压着干坏事了…… …… “陆锦川……” 身下的床单湿了一大片的时候,甄艾羞的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连连伸手推着他。 陆锦川此时早已红了眼,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甄艾只感觉胸口一凉,旋即却又滚烫灼热起来,他的唇舌席卷着她的一切,所到之处,无不燃起燎原的火焰,她渐渐失去全部的意识,只能跟随着他的动作,沉沦,再沉沦…… “老婆……” 陆锦川的脸埋在她的胸口,声音有些含混不清的唤着她,一声一声。 ps:哎呀,现在甜蜜多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再见面,沧海桑田 陆锦川的脸埋在她的胸口,声音有些含混不清的唤着她,一声一声。 甄艾轻吟呢喃着回应他,只觉得自己纤细腰肢被他牢牢的摁在床上,而整个人俨然化成了一滩静水,而他,却像是激流,狠狠冲击着她最脆弱敏感的地方,要她渐渐失控的发出羞赧的声音来…… 到了最后,已经不知道是谁缠着谁,他们只是激烈的索取着彼此,仿佛这世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阕。 做了妈妈的女人,好似就是比从前放的更开了一些呢珂。 陆锦川终于得到满足的时候,心里却是忍不住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就连他的妻子,那个一向矜持内秀的女人,都会有这样控制不住的时候…… 是不是说明,他的春天已经要来了? 早晨甄艾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也换了干净舒适的睡衣,她一睁开眼,就看到面前一张粉嫩的小脸正对着她好奇的看着。 “宝贝儿……” 雪耳一看到妈妈醒过来,立刻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手想去抓妈妈的脸,陆锦川赶忙握住女儿的小手:“不许欺负妈妈。” 甄艾瞧着女儿大眼乌溜溜的样子,只觉得心都要酥了,忍不住起身抱住女儿,雪耳闻到熟悉的味道,立刻扭着小身子往妈妈的怀里钻去。 陆锦川瞧着甄艾抱着女儿,低眉垂眼母爱洋溢的样子,仿佛一颗心也就随着她唇角淡淡的笑意平静了下来。 他曾经以为,这一辈子他都不会进入婚姻,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要自己上心的女人,要自己生出想要娶了她这种心思的女人。 他奢望过拥有叔叔婶婶那样的爱情和家庭,可也知道那只是一种奢望罢了。 他这样的人,亲生母亲都不愿意留下来陪伴的人,又怎么可能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他自小叛逆,叔叔婶婶疼爱他,他心里清楚知道,可总有放纵到不愿意顾及他们感受的时候。 所以他胡闹,风.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年轻时,一掷千金的捧过女明星,也因为幼稚的争强好胜毁了段怡人一辈子的幸福,后来,还有那么多他已经忘记了名字的女人在他的生命里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更有云卿那样丢了一条性命的,亦是有傅思静这样疯魔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的报应。 那些醉生梦死的生活,如今想起来,竟仿佛已经是上辈子那样的渺远。 陆锦川总是不敢回想,如果那一次宴会上他没有一时兴起进了那个房间,没有邂逅到彼时犹如一张白纸一样干净的甄艾,如果这一生没有遇到她,那么他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是不是早晨醒来的时候望着床上身侧那个女人的脸,会觉得陌生到可怕,会觉得空虚无孔不入,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又哪里有如今娇妻爱女陪伴相守的美满? 他真是庆幸,庆幸他遇到了自己心动的女孩儿,庆幸自己再也没有放开手,庆幸他终于得偿所愿,若非如此,或许如今犹如一潭死水的宋清远就是他如今的写照,若非如此,那个如今仍旧未曾恋爱婚娶的顾仲勋,或许就是他的结局。 想一想,就会觉得说不出的后怕,一念之间的选择,也许就决定了一辈子的命运如何。 陆锦川是真的庆幸,庆幸自己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再也没有放弃过。 “雪耳……来爸爸抱,让妈妈歇一歇。” 姑姑说了,产后的女人气血两虚,最好还是多休息,少抱孩子比较好,免得将来手臂和腰痛,落下病根。 陆锦川就甚少让甄艾抱雪耳,尤其是他们的闺女养的白白胖胖的,抱起来可不轻松呢。 甄艾有些不舍的把女儿递给陆锦川,两个人又凑在一起逗了雪耳一会儿,方才让保姆抱她出去晒太阳,两人自去洗簌下楼吃早点。 雪耳五个月的时候,一向深居简出的崔婉忽然贸然的上门来。 她坐在客厅里,等了有十分钟的样子,可那十分钟,却要她觉得十年一样的漫长。 她以为陆锦川和甄艾,是绝不可能让她看一眼自己的亲孙女的,可却没有想到,有婴儿咿呀动人的笑声从楼梯上传来。 已经满头白发的崔婉,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双眼含了泪望着保姆抱在手中的小小襁褓,她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望着那如雪一样可爱的小人儿,只是一个劲儿的哽咽着点头,“好,好,真好,像她的妈妈,咱们雪耳皮肤这么白,眼睛和嘴巴都长的好,和她妈妈一样,鼻子像她爸爸,真好,真好……” 她心里渴望着想要抱一抱雪耳,可却又不敢,这么久了,她心里清楚的知道,锦川恨毒了她,甄艾也恨她,向维民更是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可是,她后悔了啊,她早已被后悔,被自责,折磨的快要活不成了……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病势沉沉,原本想要早点来见雪耳的,却怕过了病气给她,一直等到身子好转了一些之后,方才过来。 就是为了看她的亲孙女一眼,然后,她可以去找她的阿衡了…… “您抱一抱小小姐吧。” 保姆忽然说着,把雪耳的小襁褓送到了崔婉的面前。 崔婉一愣,转而却是明白了过来,这大约,大约是锦川或者甄艾的意思吧。 她颤抖着接过小小的雪耳,爱不释手的抱了很久很久,直到雪耳渐渐不乖的扭了扭身子,保姆方才把雪耳又接回去。 崔婉告辞离开,几次离开,似乎很不舍得的样子,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保姆把雪耳抱回甄艾身边的时候,陆锦川从雪耳的襁褓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他打开来,却是一张存折,上面的数额十分惊人,他知道,那是崔婉留给雪耳的,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甄艾把东西好好收了起来。 等到雪耳长大了,他应该会把这些钱给她,然后告诉她,她的奶奶,一直都是爱着她的。 三日之后,传来崔婉的死讯。 家里的佣人说,太太去的很安详,走的时候一直念着二少爷的名字…… 陆锦川给崔婉选的墓地,就在向衡墓地的旁边。 她下葬那一日,向维民并没有出现。 可是第二年,他们来祭拜的时候,墓园的守墓人说,有一位老先生经常会来崔婉的墓地看她,陪着他的,还有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女人。 陆锦川知道,那大约就是向维民了。 甄艾心中也有些唏嘘,死者为大,这过往的一切,仿佛都随着崔婉的死去而烟消云散了,向维民在她生前恨毒了她,可在她死后,大约也渐渐的把那恨意给磨灭了。 毕竟,她曾是他捧在手心爱着的人啊,毕竟,他们有着那么好的一段曾经。 雪耳一周岁的时候,甄艾和陆锦川带着她出去拍周岁照片。 他们请的最顶级的儿童摄影师,带了几十套的漂亮公主裙,雪耳来来回回的被大人折腾着换衣服,竟然丝毫的不高兴都没有,她仿佛被漂亮的裙子完全给吸引了,一直都特别的兴奋。 结束拍摄预备回去的时候,甄艾遇到了顾仲勋。 他身边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十分娇滴滴的样子,拉着他的手臂不停的说着什么。 顾仲勋仿佛快要被那小姑娘闹的受不了,一双眉毛微微的蹙着。 甄艾不由得抿嘴一笑,挺好的,瞧着他似乎虽然有些不耐烦了,却还是没有把小姑娘的手给甩开,甄艾想,大约他是有些喜欢那小姑娘的吧。 三个人再见面,却仿佛已经是沧海桑田。 甄艾对他点点头,顾仲勋亦是对她颔首一笑,随即,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陆锦川,和陆锦川怀中的雪耳身上。 “是你们的女儿吧?真可爱……”顾仲勋望着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雪耳,目光几乎没有办法从她的脸上挪开。 ps:顾仲勋身边的小姑娘,到底是谁呢??? ☆、他是她的禁忌之爱 她可真是漂亮,和她的妈妈一样。 “我可以抱一下吗?”顾仲勋看向陆锦川询问,陆锦川并没有迟疑,将雪耳送到他的手边。 顾仲勋再把雪耳还回去的时候,她的手心里就多了一枚光润剔透的玉佩,雕成了月牙形状,而那玉佩的中央,却蕴着淡淡的鹅黄,仿若是木樨的花蕊,难得是,这是纯天然造就的一般,并非人工雕琢,却正和了陆月樨的名字。 陆锦川道了谢,大方的把那玉佩挂在雪耳的脖子上,她十分喜欢的样子,小手抓着一直都不丢开珂。 顾仲勋只感觉自己心里豁然的轻松了许多,这一枚玉佩,是从知道了她女儿名字之后,他四处搜寻礼物时找到的,一直带在身边。 此时交给了她,就仿佛是卸下了一桩心事一般,要他觉得周身一轻。 顾仲勋,你也该放下了,她如今这样的幸福,你该为她感到高兴。 虽然,那么的遗憾,她的幸福不是他给予的。 “这是你的小女朋友吗?真可爱……” 甄艾笑吟吟望着他身侧一直很好奇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小姑娘,轻声的询问。 顾仲勋正要开口,唐棠却已经粲然一笑,一下抱紧了顾仲勋的手臂:“对呀,我叫唐棠,是他的女朋友!” 甄艾笑容一下明媚起来,这个女孩子,可真是可爱的紧! “你好,我叫甄艾。”甄艾对她伸出手来,唐棠立刻放开了顾仲勋,一蹦一跳的过去握住了甄艾的手,一双眸子亮的夺目。 “呀,你就是甄艾啊,我经常听子铭说起你!” 唐棠是个很爱说话的女孩子,甄艾虽然不是这样活泼的性子,却格外喜欢这样阳光灿烂的小姑娘,两人聊的开心,竟然互相交换了微信号。 顾仲勋看到陆锦川的目光一直都落在甄艾的身上,带着一点淡淡无奈的宠溺,他的心里滑过微微的涩痛,可却已经过了最初那些夜不能寐的时光。 他收回目光,只是低头逗弄陆锦川怀中的雪耳,雪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咿咿呀呀对着他笑,笑的他心都完全化了。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完毕,方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甄艾看到唐棠一蹦一跳的跑到顾仲勋的身边,娴熟的挽住了他的手臂,顾仲勋仿佛有点生气的样子,想要抽开手臂,可那小姑娘抱的实在太紧了。 甄艾不由得又轻轻笑了,顾仲勋,你的春天,是不是也要来了呢? “唐棠,你如果再这样,就给我回去巴黎,不要再回来了。” 顾仲勋在看着甄艾一行乘车离开之后,一张脸方才恢复了冷肃,他重重甩开唐棠的手,声音十分的严肃冷淡。 “姑父……”唐棠吓的一下眼睛里含了眼泪,她有些怔怔的看着顾仲勋,咬着嘴唇,却是再也不敢去抱他的手臂。 顾仲勋的前妻,是唐棠的姑妈,唐棠十岁的时候,顾仲勋和唐婉结婚,那时候,顾仲勋还拉着她的小手,给她买过很多的糖果吃。 后来,顾仲勋和唐婉婚姻破裂,唐棠还在念书,那时候,顾仲勋和她偶尔见面,还觉得她是个正常明媚的小姑娘,可是再后来,她考上大学之后,仿佛一切渐渐的变了。 顾仲勋有一次回去巴黎看望家人的时候,那个小丫头竟然抓着他的手胡言乱语什么‘我姑姑对不起你,我不会,我一辈子跟着你……’ 他以为那只是她醉后的胡言乱语,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们之间隔着足足十六年的差距。 她如今才二十岁,可他已经三十六岁,更不要说,在世人的眼中,他是她的前姑父,在中国人的眼中,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永远不能发生什么质的变化。 顾仲勋再没有回去过巴黎,可唐棠今年却一个人跑了回来。 她没有念完大学,选择了休学,她固执的对他说:我就是喜欢你,我一辈子缠着你,我姑姑做不到的,我来做! 顾仲勋觉得,唐棠真的是疯了。 也许他老了,已经搞不懂如今90后的小姑娘了。 但唐棠却是真的赖下来不走了,甚至让家人在宛城给她联络了一所大学,做起了旁听生。 唐家人都特别的喜欢顾仲勋,自家女儿有他照顾,每个人都放心的不能再放心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姑父,那就记清楚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如果你再像今天这样幼稚,我一定不会给你机会留在国内。” 顾仲勋冷着脸说完,见面前的小姑娘似乎已经吓坏了,一张脸煞白,哭的已经不能自持,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太严厉了,就将脸色稍稍的和缓了一些:“唐棠,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就是喜欢你都不行吗?是,你是我的姑父,可我姑姑早已改嫁了,那你就和我们唐家和我唐棠再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我不和你说这些废话,唐棠你如果依然执迷不悟的话,那我现在立刻就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带你回巴黎。” 唐棠一下子抹掉了眼泪,那骄傲固执的小姑娘哭的红了眼睛,却依然倔强的轻笑:“好啊,不喜欢那就不喜欢,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姑父,不对,顾先生。” 唐棠转身就走,顾仲勋沉默站了片刻,到底还是追过去:“你去哪?小姑娘家家的,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 “顾先生,我已经是成人了,我的安全不用你来费心。” 顾仲勋放开她的手臂:“好,那你告诉我你去哪里,我不干涉。” “我回去学校宿舍住,不行吗?” 唐棠自嘲一笑,顾仲勋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阻止,2010年的金秋,唐棠搬出顾家,住进了学校的宿舍,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唐棠开始交往不同的男朋友,她与顾仲勋,一直到除夕,都未再见过一面。 ***************************************** 新年过去之后,甄艾得到一个难得的机会。 她母校的古筝老师联络到她,有一个去进修的机会,十分的珍贵难得,讲师是中央民族大学的博士生导师,甚至,如果成绩优秀,将获得去中央民族大学学习的机会,甚至,她还有可能去考研究生…… 也是阴差阳错,本来另外一个被推荐的学生,因为家庭的原因放弃,老师就想到了昔日比较喜欢的这个学生。 甄艾哪里想到她都毕业这么多年了却还有机会重返校园,想到当初念大学时,和安安说过,她也想去念研究生,可是父亲一句话,就让她打消了念头。 念什么研究生?女孩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回来安安心心等着嫁人吧。 那时候的她,还是只会妥协隐忍的女孩子,而如今的她,却有些蠢蠢欲动。 与陆锦川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原本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毕竟——进修要去整整一个月,在一所大学里封闭起来,是要去住大宿舍的。 也就意味着,他们夫妻之间,要分离一个月。 可陆锦川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甄艾不免有些吃惊,陆锦川却摸摸妻子顺滑的头发:“你也很想去的对不对?” 其实甄艾有自己的心思,她不想做依附于丈夫的藤蔓,她,也想有自己的人生。 古筝,书法,画画,她都是喜欢的,而若是自己的喜爱,以后能变成谋生的饭碗,更是难得的好事。 甄艾想,陆锦川是这样优秀的男人,而她,也想做一个优秀的女人,她不希望她永远都是别人口中羡慕的‘陆锦川的太太’,她也希望有一天,别人提起陆锦川时会说‘哎呀,那是甄艾的先生呀。’ “你想去,我怎么会不答应?”陆锦川瞧着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他并没有不满,只是在担心一个月的分离该怎么办。 他会很想她。 “老公……” 甄艾一下起身抱住了他,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了,“谢谢你。” ps:你们都不想看甜蜜了啊,那咱们下个月开始安安的虐心虐身之旅吧~~~ ☆、容易招惹嫉妒的特殊体质~~ “老公……” 甄艾一下起身抱住了他,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了,“谢谢你。” 她很少这样叫他,陆锦川想,这一次,大约她是真的太开心了珂。 他从来都知道的,他的妻子并不是那种想要一心做全职妈妈的女人,他亦是知道,她的满腹才华,总有大展光彩的一天阕。 他是她的丈夫,自然要全身心的支持她。 甄艾在机场与他道别的时候,特意叮嘱他:“我不在家,你不许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 陆锦川忍不住笑:“那你在学校,也不许看那些小鲜肉。” “我老公这么帅,我哪里还能看到别人?” 陆锦川笑的更好看,低头吻她:“我还不是和你一样。” 他送她过安检,甄艾几次回头对他告别,他都一直看着她的身影不舍得离开。 她觉得心里微微的有些酸楚,这是他们夫妻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要分别这么久。 但却又有着别样的激动,毕竟,那等待着她的,将会有着更新鲜刺激的人生。 甄艾到了C大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光。 她被分到了一间住着四个人的宿舍,其余三个舍友都是本城的,舍友们做介绍的时候,甄艾方才发现,她竟然是唯一一个结了婚生了孩子的! 因为担心融入不进去,也因为怕别人异样的目光,甄艾就没有提自己结婚生孩子的事,舍友们好像也没有多想,毕竟,她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呢。 舍友们虽然都是初次见面,但却相处的还不错,没一会儿就叽叽喳喳聊的热闹起来。 甄艾是慢热的人,三个小姑娘聊天的时候,她就慢条斯理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有个女孩子眼睛特别尖,一眼看到了她摆在台面上的几瓶护肤品,眼睛倏然就亮了起来:“哎呀甄艾,你用的是LAMER啊!我一直都好想要的,这一瓶面霜都要好几千块吧!怪不得你皮肤这么好……” 余下两个女孩子也凑了过来,学音乐的女孩子家境都不错,但像甄艾这样,随手拿出来的就是一整套LAMER,也让她们有些小小的羡慕。 甄艾却并不太懂这些,她的化妆品,有的是婶婶送她的,有的是陆锦川去国外的时候买回来送给她的,或者是她用着觉得好了,随口说了一句,陆锦川就会连续一段时间送她这些。 “你喜欢啊,那送给你好了。” 甄艾是一心想要和舍友们打好关系的,她也是真心的,这些东西,她从来都没有看的太重,如果舍友喜欢,那她也乐意大方的送给她们用。 毕竟,从前念书时,在宿舍里大家也都是这样相处的,一瓶面霜一个宿舍都在用,也没觉得有什么。 那个叫林菲的女孩儿却是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却摇摇头,笑了一声:“甄艾,你可真大方啊。” 她说完,没有接那一瓶面霜,直接就回去自己的床上躺着玩平板去了,那余下两个女孩儿也都各自回去了自己的床铺,甄艾手里拿着那一瓶面霜,有些尴尬,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继续沉默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甄艾,你不能轻一点啊,大家都在看书呢。” 甄艾不小心将一本书碰翻的时候,那个叫林菲的女孩儿忽然就坐了起来十分严肃的说了一句。 甄艾立刻道歉,林菲嘀咕了一声,又重重的躺了下去。 甄艾没有继续收拾行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C大艺术系的领导,请她晚上一起吃饭。 甄艾想起,来的时候陆锦川和她提过,C大有他认识的人,如果有事的话,她可以去和那个人讲,如此看来,大约就是打电话过来的这意味C大艺术系的吴主任吧。 甄艾放下电话换了衣服出去。 她打开挂满衣服的柜子的时候,宿舍里的气氛好像又沉重了一些,甄艾敏感的察觉到,就特意挑了一件样式十分简单普通的大衣,不是浸淫时尚圈的人根本就不就看不出来是什么大牌。 饶是如此,甄艾关门离开的时候,却仿佛还隐约的听到了一句“瞧她得瑟的,就她一个人用得起LAMER啊”。 甄艾的脚步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心里不免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也许她这一个月的进修生涯,并不会多么的愉快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吴主任亲自让司机将她送到了宿舍楼下,并一再殷勤的叮嘱,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直接找他的助手就好。 甄艾自然一一答应,她并不习惯应酬,但这吴主任显然没有那种让人感觉不适的逢迎,尤其他的太太,是C大声歌系的教授,一位特别优雅美丽的女士,甄艾和她十分的投契,这一餐晚饭就格外的让人愉悦。 甄艾回去宿舍的时候,其他两个女孩子都已经洗了澡躺在床上了,唯独那个叫林菲的,趴在窗台上好像在打电话。 看到她进来,林菲回头对她一笑,算是打了招呼,那笑容却透着别样的深意,甄艾一没有在意。 怕打扰到另外的室友,就放轻了脚步收拾了一下去盥洗室洗澡。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的,热水却并不太热,水量也不多了,甄艾凑合着快速的冲干净,出来的时候已经冻的有些瑟瑟发抖了。 她拿出睡衣换上,就躺在了自己的床铺上,陆锦川的电话适时的响起,甄艾看到‘老公’两个字在屏幕上闪烁的时候,不由得心口一甜,好像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她拿了手机出去走廊里接电话,林菲挂了电话回过身,忽然大声说道:“你们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另两个女孩儿都特别的好奇。 林菲得意一笑:“我看到甄艾刚才被人送回咱们宿舍楼下了,你们猜她男人什么样?” “是个半秃顶的老头子!” 林菲满眼的不屑,却又透着欣喜,难怪,这么年纪轻轻的用LAMER,原来是被这样的老头子包。养了。 林菲立时觉得甄艾出众的外貌就打了折扣,已经算不得什么了,这样的女人,就算美若天仙,也只有让人鄙视的份儿了。 第二天是正式培训第一天。 甄艾到了大教室的时候,已经坐了半个教室的人了,前面的位置都被占了,她只能穿过走廊往后面几排去。 林菲到的早,占据了第三排正中间的好位置,甄艾进来的时候,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教室里本来就不多的男人,几乎都在看她。 林菲不免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但想到甄艾已经‘名花有主’,又不由得畅快起来。 上课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老师找人上来示范一段经典曲目《春江花月夜》时,林菲一直跃跃欲试的举着手,老师却点到了甄艾的名字。 甄艾不由得一愣,但却还是落落大方的上台来,走到教室讲台边的古筝旁边时,甄艾对老师微微鞠躬,方才坐在古筝后面。 林菲有些不屑的望着她,八成这样的培训,也是那老男人花钱给她买来的机会,哪里像他们这些学员,不是功课过硬的在校大学生或者就是初进校门的老师,专业都是十分突出的。 只是她一抬手,拨动琴弦的那一刻,教室里已经安静了下来,林菲也不由得静下来听她弹琴,她的技巧并非多好,甚至可以说,还不如自己,难得的却是那独特的气质,和让人身临其境一般的韵味。 琴声停下来的时候,教室里一片安静,林菲回过神来,注意到与她同来进修的学长,正看着甄艾看的入神。 而甄艾已经起身,对大家微微颔首致意,就回去了自己的座位上。 余下的半节课,林菲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下课的时候,她听到几个男生的窃窃私语,都在讨论甄艾,语调中,全是赞美。 那一刻,林菲竟是恨不得大声对他们说,甄艾已经被一个老头子包.养了,你们都死了这条心吧! 可她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学艺术的女孩子,都格外的心高气傲,林菲并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嫉妒甄艾。 ps:想要被虐吗???告诉我,评论区岑安番外下告诉我~~~ ☆、小别胜新婚 可她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学艺术的女孩子,都格外的心高气傲,林菲并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嫉妒甄艾。 进修的日子过的平淡忙碌却又充实,中央民族学院的博士是导师十分厉害,甄艾自觉受益匪浅,她为人努力踏实,又不张扬,老师们很喜欢她,同学们也都和她相处的格外好阕。 只是平日里多有联谊的时候,同学约她一起出去,甄艾三次有两次都是不去的。 她并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看不出来那些男孩子炽热眼睛里的意思,但她是结了婚的人,更何况,她和丈夫那么相爱,自然,就多是在这样的时候选择避嫌。 时间久了,却有风言风语传出,培训班里渐渐有了流言蜚语,说是甄艾被人包.养了,所以,才从不去有男同学参与的聚会。 甄艾起初对这样的说法不过是一笑置之,但后来,却好似越传越盛,渐渐的,竟是有了不可遏止的迹象珂。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艺术系领导的耳中,吴主任不由得大怒,立刻让人去查事情的来龙去脉。 查来查去,就查到了C大BBS上的一篇匿名帖子,说是有人亲眼看到了甄艾被一个半秃顶的老头子送回了宿舍楼下…… 吴主任当时又气又笑,这样的乌龙事,若是被陆少爷给知道了,那还了得? 就让人悄悄的查出来发帖子的人是谁,然后亲自叫来办公室狠狠训了一通,又让人删了帖子,另发了辟谣的声明。 林菲出来之后,又羞又气,心里却更是认定了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 若非那老头子有钱又有权,怎么会连学校的领导都被收买了?这样偏袒着甄艾? 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别人没收好处的话,凭什么学校这样护着她? 林菲越想越气,干脆又匿名发了帖子,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通,腾时就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还出现了为那被校领导欺压的楼主讨公道的众多网友开始抗议的情况。 甄艾也是到了这样的时候,方才知晓,自己没有当作一回事的流言,竟是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而事情,显然也没有能够瞒住远在宛城的陆锦川。 妻子被这样的新闻缠身,作为丈夫的他,怎么还能坐得住? 陆锦川也并未告诉甄艾知道,抽出两天的空闲,就直接飞去了C大。 那一天培训课结束的时候,甄艾一边收拾自己的课本和笔记,一边想着等一会儿要和雪耳FACETIME的,也不知道这么几天没见的女儿,现在是什么样子啦,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想妈妈呢? 以至于连身边的窃窃私语都没有听到。 林菲的身边围了几个女孩子,还有两三个男生,她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是不时的看向甄艾,“林菲,你说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来呢?” “这种人,当然和咱们正常人不一样了,能被那样的老头子包.养的,你觉得能和常人一样吗?” “真是没想到,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呢……” “你们小声点。”几个男生仿佛觉得有些过分了,就低声的劝阻。 林菲立时不屑的冷笑一声,却偏偏拔高了声调道:“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贱,明知道她是个婊.子,看人家长的好看心里就不舍得了?” 刚才说话的男生就不吭声了。 甄艾一向都是隐忍的性子,这样的事,她一向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但事情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若是再一直沉默的话,岂不是丢锦川的脸面? “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吧林菲。” 甄艾拿了自己的课本走过去,她淡淡一笑,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亮了一下:“我已经结婚了,我有老公,还有一个女儿。” 林菲一下子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你结婚了?” 甄艾一笑:“对啊,结婚了,所以,那些无稽之谈,还请你以后都收起来吧!” 甄艾说完,转身就向教室外走去。 林菲和几个同学都有些目瞪口呆,有个女孩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她已经结婚了啊……” “嫁给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林菲回过神来,却只是不屑的狠狠啐了一口。 就算结婚了,就算不是包.养,又有什么好得意的?还好意思炫耀自己的钻戒,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甄艾走下楼梯,忽然心口突地一跳,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楼下的空地上,黑色的宾利旁边,她的老公正酷酷的靠在车子前。 那个男人…… 甄艾只觉得心口一酸,旋即却又是甜蜜涌了上来。 陆锦川显然是刻意收拾过的,纯手工的黑色高订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超级拉风的墨镜,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两片菲薄的唇,那样高的个子,斜靠在车子边,走过去的女孩子几乎都要捂着嘴尖叫了。 这个男人啊…… 陆锦川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她虽然已经28岁了,但在这一群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子之间,却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一头长发,顺滑的披在肩上,菱形格子的开衫毛衣,内里搭配着白色的衬衫,穿一条蓝色的牛仔裤和平板鞋,不施粉黛,却温婉秀美,特别那一双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仿佛瞬间就盛满了璀璨星光一般。 陆锦川摘下墨镜,粲然一笑,对她展开双臂。 甄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快步的向着他跑过去。 许是因为在这样年轻奔放的环境中的缘故,也似乎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委屈,她竟是难得跳脱的一下子扑过去,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开心?” 陆锦川低头吻了吻妻子粉嫩的唇,看到她脸上的嫣红的时候,他的心竟是一瞬间跳动的很快。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自然也是这样,而他,更是快要被思念折磨的发疯了。 “雪耳好不好?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甄艾迫不及待的询问女儿的近况,陆锦川不由得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就惦记着女儿,都不想我?” “这不是已经见到你了嘛……”甄艾仰头对他一笑,陆锦川无奈的摇头:“我就知道,我现在在家里的地位快要连笑笑闹闹都不如了……” 陆锦川拉开车门,扶她上了车子,这才绕过去驾驶室打开了车门上车。 那一天晚上,甄艾没有回去宿舍。 陆锦川订了酒店总统套房,决定和自己心爱的妻子好生的‘团聚’一番。 甄艾其实也不想回去宿舍,有林菲那样的舍友在,宿舍里另外两个女孩儿保持着中立,也不怎么和她说话,她每天晚上回去宿舍,几乎都是一句话都不说,饶是如此,却还要时不时的听几句冷嘲热讽。 “怎么不告诉我?” 洗完澡两个人躺在阳台长沙发上看星星的时候,陆锦川忽然问了一句。 甄艾正在玩手机,C大的热门帖子,还是和她有关,不过有了新消息。 说她其实已经嫁人了,而老公,就是那个半秃顶的老头子。 甄艾一笑,关掉了页面。 “有什么好说的啊,我不过是来培训的,等这个月过去,大家彼此都开始了新的生活,谁还记得这些事呢。” “你倒是大度。”陆锦川摸摸妻子仍旧微湿的头发,心里却有了自己的主意。 “明天还要早起呢……” 被他抱上床的时候,甄艾轻嗔了一句。 “没事儿,我开车送你回去。” “那可不行……”甄艾忽然俏皮一笑:“要是让人看到你了,还以为我出轨了一个小鲜肉呢……” “乱说什么话。”陆锦川伸手在他小翘的臀上轻轻拍了一下:“我们赶紧办正事,速战速决……” 他总是说的这么好听,一旦开始,却是往往失控。 Ps:你们不喜欢看甜蜜啊。。。关注下猪哥的新浪微博:HX明珠还。不定期的发布各种小剧场,大家可以去看哈~~ ☆、甄艾的老公,原来这么年轻这么帅啊! 他总是说的这么好听,一旦开始,却是往往失控。 甄艾被他折腾着换了三个姿势了,他却还没有结束的迹象,甄艾心里还惦记着明天上午的课呢,忍不住的抬手圈住他的脖子:“老公……” 情到浓时,她的声音仿若是蜜糖一样甜,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溺毙了暇。 “老婆,老婆……”陆锦川红着眼,掐了她细细腰肢,几乎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怀中岛。 削葱尖一样的细细手指,在他手背上划出长长红痕,陆锦川只感觉她身体收紧到了极致,而那滚烫的某处,已然快要将他箍的失控了…… 这才只是分开了不到两个星期呢…… 甄艾累的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他们当真一个月不见面,陆锦川大概会把她直接给生吞活剥了吧。 早晨起来的时候,还觉得身子疲惫的厉害,一向都十分认真守时的她,第一次萌生了一种干脆逃课一上午的念头,自己也被吓坏了。 还真是,男色误人啊。 陆锦川套了衣服开车送她回去学校,到了培训楼下的时候,正赶上大家都拎着早餐去教室。 他的车子一停下,就引了无数的围观,甄艾几乎都不敢下车了,最后,还是提着牛奶戴了墨镜飞快的下车往教学楼走去。 上午的培训大课还没有结束的时候,C大的BBS论坛上,热帖已经变成了她从豪车上下来,戴着墨镜步履匆匆的照片。 底下议论纷纷,十分的热闹,说什么的都有。 但归根到底,还是贬低的话语比较多。 甄艾关掉了论坛,专心的开始听课,培训还有一半日程就要结束,这些是非也要落下帷幕了。 临近下课的时候,教授先行离开了,原本正在安静看书的众人,忽然起了骚乱,甄艾原本正在埋头看书,也不由得被吸引的看向教室前门。 有工人送来巨大无比的一束蓝色妖姬,几乎让整个教室都炸开了锅,而更让女生尖叫的,却是那随后走进来的男人。 甄艾隔着一片蓝色花海看到陆锦川的身影的时候,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他应该是送她到学校之后,又特意的回去酒店收拾了一下方才转回来的。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陆锦川却一眼看到自己坐在角落里安静看书的妻子。 原本桀骜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忽然就有了淡淡的笑纹,他接过工人手中的花,直接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向甄艾。 林菲坐的位置正在甄艾的正前方,不知怎么的,这个男人辅一出现的时候,林菲就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是冲着甄艾来的…… 但当陆锦川真的走到甄艾面前站定的时候,林菲整个人却是再也没办法淡定了。 或许,或许这只是她的情人而已,不,这个男人看起来就非同一般,又怎么可能是她的情人? 可她,明明已经结婚了啊…… “老婆……” 陆锦川一开口,整间教室立刻就安静了下来,那些对甄艾抱着偏见的男孩子和女孩子,都惊呆了看着这样一幕。 甄艾望着他,而陆锦川的一双漂亮眼眸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看着自己英俊无比的丈夫,她知道,他早已不是昔年那样爱出风头的性子,却愿意为了她,为了这些年轻学生们闹起来的小小是非,做出这样在他们的年纪看起来已经很幼稚的事情…… 甄艾捂住嘴,眼圈一点点的红了起来,但在雪耳被人抱进来走到她身边这一刻,甄艾再也没办法忍住,一下抱住女儿就哭了起来。 林菲直到这一刻方才惶然的想起,为什么甄艾那一天会那样骄傲的告诉她,她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 若她的老公是这样,想必,她只会比她更要骄傲,更加得瑟。 林菲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酸涩和嫉妒来形容,甄艾这样的幸福,谁能嫉妒得来呢? 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之后很久,教室里方才一点点的热闹起来。 林菲听到那些女生的议论,像是刺一样,狠狠的扎在她的皮肉里。 “说穿了,还不是嫉妒人家……” “对呀,人家老公这么帅,女儿这么漂亮,竟然污蔑人家被老头子包.养了……” “她还和人家甄艾一个宿舍呢,瞧瞧她在帖子上说的那些话多恶毒!” “就是就是,看她刚才傻眼的样子,心里肯定酸死了……” 那些平日和她处的还不错的女孩子们,今天都不搭理她了,林菲看着她们结伴离开,忽然狠狠的把自己的书扔在了地上。 林菲以为这天晚上甄艾一定不会回来宿舍了。 “就算我以前看错了又怎样?” 林菲面对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有些不满的质问,冷冷一笑说道:“她老公这么有钱,还不知道她怎么勾搭上的呢,再说了,有钱男人,哪个在外面不是三妻四妾的?别看她表面上看起来挺风光,背后不知道怎么哭呢!” “可是她老公看起来很爱她的样子啊!” 有一个女孩儿有些不满的说道,都是因为林菲,闹的她们都不怎么敢和甄艾说话,现在事情真相出来了,大家都觉得特别的不好意思,心里对林菲也有了不满。 “都说了是表面了,表面功夫谁不会做啊?” 林菲不满的将手里的书本重重摔在桌子上:“不就是嫁了个有钱人吗?瞧你们一个个那样儿,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知道她怎么嫁进去的?不定当时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甄艾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正听到林菲的这些话。 经历过云卿和傅思静之后,她原本是再也不会将林菲这样的小姑娘的那一些阴暗的小心思给放在眼里的,但听得她这样说她,她终究还是动了怒。 “林菲,你是个成年人,那就该知道,你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任的。” 甄艾冷冷看她一眼,林菲被她当面听到自己说这些话,底气也有些不足,但她自来也是被人捧惯的,父母也十分的溺爱她,什么时候服过软? “我说了又怎么了,某些人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林菲翻了个白眼,拿起自己的洗脸盆就要出去,甄艾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林菲一愣,没料到她一向好性子,今日却不依不饶起来,她心里有些发虚,却并不肯退让:“怎么甄艾?你想怎样?仗着自己老公有钱有势,就想动手?” “我没你那么没有素质。” 甄艾向来不喜欢和人发生口舌之争,这一次面对林菲这样的女孩儿,却也有些无法忍耐。 “你说谁没素质?” 林菲也恼了起来,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把自己的面子和尊严看的比天还重。 “谁长舌妇整日搬弄是非,谁背后中伤别人,谁咄咄逼人错了也不认错道歉,我说的就是谁!林菲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这天底下所有人都该让着你,能无条件包容你的也只有你的父母,等你踏上社会,你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早晚会撞的头破血流!” 甄艾说完,再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已经申请了调换宿舍,今晚就会搬出去。 另外两个女孩子见状,都不由得询问:“甄艾你这是要搬出去吗?” 甄艾对那两个一向沉默的女孩儿没什么成见,都是刚认识的人,别人也没道理为了你出头露面,更何况,从前她谣言缠身,谁也不知道她是被污蔑的,甄艾也并不怨恨她们昔日的沉默。 “对,我搬到其他宿舍了,没事儿你们去找我玩啊。” 她笑吟吟的说着,仿佛真的对她们没有丝毫的成见,那两个女孩儿却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甄艾,对不起啊……” “说什么呢。”甄艾摆摆手:“等下还要拜托你们帮我拿一下行李过去……” “没问题!”两个女孩儿都使劲点头,三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林菲自己也觉得没趣,拿了自己的盆子起身出去了,竟是也没有再闹。 ☆、小夫妻之间让人羡慕的日常~~ 林菲自己也觉得没趣,拿了自己的盆子起身出去了,竟是也没有再闹。 再后来,甄艾和这两个女孩儿偶然也有联络,听她们说起过林菲,听说她找工作特别的不顺,好不容易和一所私立中学签了合同,却也没能干下去,不到一个月就辞职走人了。 甄艾并没有去落井下石的讽刺她,只是淡淡一笑,就把这一页彻底的揭过了暇。 雪耳两岁半的时候,甄艾有一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忽然晕倒了岛。 陆锦川当时就吓的几乎魂飞魄散,待送到医院,医生匆匆赶来诊断之后,方才抹了抹头上冷汗,对着陆锦川眉开眼笑的不停道着恭喜恭喜…… 陆锦川还有些回不过神,甄艾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她的生理期,好像过了十几天都没来了,她不会是,又怀孕了吧? “恭喜什么?人都晕倒了你还恭喜……” 如果不是还能勉强保持着几分的理智,陆锦川几乎都要忍不住对医生挥拳头了。 “陆少夫人,这是怀孕了!” 医生赶忙说道,陆锦川当时没反应过来,抓着他又追问了一遍:“你说什么?这是怀孕了?” “对,陆少夫人这是怀孕了!” 医生说的十分笃定,陆锦川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的落回肚中,却仿佛还有点吃不消这个消息,好一会儿,他忽然转身走到甄艾身边,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甄艾感觉他的手汗津津的一片,冰凉彻骨,又颤抖个不停,立时担心起来,慌忙询问。 “老婆,咱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 陆锦川望着她,眉眼之中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坚毅,却握着她的手,握的那么紧。 甄艾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冷透了,她没想到陆锦川会这样说,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说,不要她们的孩子…… “你放开我!” 甄艾忽然把他的手用力甩开,眼泪却已经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身子不争气,原本有了一个雪耳已经是上天的厚待了,她也不敢奢望自己还可以再拥有一个小天使,可是,可是如今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等来的却是他说不要孩子…… 甄艾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一瞬间,竟有一种整个人都坠入地狱之中一样的可怕痛苦。 怎么会有人狠心到想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老婆,老婆你误会了!” 陆锦川急忙解释,甄艾却已经擦了眼泪,坐直身子,望着他倔强说道:“陆锦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死我的孩子,如果你不愿意要孩子……” 她心里难受极了,可纵然难受到这样的地步,却也不舍得说出分开两个字。 “老婆……” 陆锦川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比寻常男人还要自负骄傲的性子,他经历了一次甄艾生产的凶险和煎熬,那时候就下了决心,不要她再受第二次这样的罪。 也有人委婉的问过他什么时候再要一个孩子,仿佛所有人都认为,他需要一个男孩子来承继家业,可是他却并不这样想。 钱财对他来说,从来都是身外之物,更何况,他有一个雪耳,已经分外的感到满足了,他没有考虑过没有男孩子就是绝后的事情,就像是他从未曾想过雪耳不能继承他的家业一样。 他只是在担心她的身体,他只是不舍得也不愿意要她再吃一次苦。 他在害怕,害怕任何让他可能失去她的风险,纵然如今的医疗条件已经很先进,可是在亲身经历了一次之后,他不敢再第二次面对了。 这样的不敢,他从来没和她说过,也没和任何人说过…… 所以,甄艾从来都不知道她那个胆大包天无法无天的丈夫,竟然会有害怕的事情。 “老婆,比起孩子,我更不愿意让你受苦。” 陆锦川不顾她的反对,握紧她的手贴在心口:“你生雪耳被推进产房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过誓,不让你再受第二次这样的苦……” 这一次怀孕,大约是个意外吧,毕竟,除了安全期之外,他们一直有用避孕措施,可如今看来,安全期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陆锦川在这一刻,甚至萌生了想去结扎的念头…… “可是,可是这是我们的孩子啊,陆锦川,我不舍得……” 甄艾使劲摇头,也许是身为女人,天生的本能,她没有办法接受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个事实。 “我们,我们让姑姑来给我检查一下身体,如果姑姑说我可以生,我们就把他生下来好不好?” 甄艾抓紧了陆锦川的衣袖,含着眼泪的双眸满是希冀,他——又怎么能说出拒绝的话语? 幸而席蔓菁在对她身体做了细密检查之后,十分肯定的拍了板说,甄艾的身体比之从前已经好了许多,这一胎,是完全可以顺顺当当生下来的。 陆锦川和甄艾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整个家里的气氛却又紧张了起来。 一切危险品都要收起来不说,从楼梯一直到楼下客厅地板,全都铺上了厚厚柔软的毯子,就连栏杆扶手都静心的围了起来,而他们的宝贝女儿雪耳,更是被爸爸叮嘱,可千万不要像从前那样总是缠着妈妈了。 “爸爸,妈妈肚子里的是小弟弟吗?” 雪耳有一天从早教班回来,忽然拉住陆锦川的胳膊询问,小姑娘一双大眼里含着浓浓的委屈,嘟着小嘴说道:“妈妈有了小弟弟就不疼雪耳了吗?” “谁说的!怎么可能不疼雪耳?” 陆锦川心疼的不得了,赶紧把女儿抱起来放在腿上,摸了摸她细碎的刘海之后,方才温声说道:“你是爸爸妈妈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们最宝贝的女儿,就算妈妈生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也没有办法取代雪耳的位子,懂吗?” 小姑娘十分乖巧的点头,眼眸里却是似懂非懂。 雪耳虽然受尽万千宠爱,却是难得的特别听话和乖巧,与之后出生的那个家伙比起来,更是讨人喜欢的多,陆锦川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女儿皱一下眉他都心疼的不行,哪里会不疼她呢? “你想一想你的小熊……”雪耳有一只玩具小熊,是从她出生起就一直陪伴着她的,后来,小熊旧了,破了,陆锦川和甄艾都给她买了很多的新的,长辈们也送了形形色色的新玩具,她虽然都很喜欢,可每天晚上要抱着睡的,却还是那一只旧旧的小熊…… “你的新玩具都不能替代对不对?” 雪耳重重点头,陆锦川就亲了亲女儿柔软的头发:“雪耳也是爸爸妈妈无法替代的宝贝啊。” 女儿心满意足的回去房间睡觉了,陆锦川的脸色却冷了下来。 不管是谁,对雪耳说出这样别有用心的话,他都不能容忍。 甄艾肚子里的宝宝还不到三个月呢,就想着挑拨离间了。 就让陆成去细细的盘查,查来查去,最后却得知是同在早教班的一个叫糖宝的小孩子对雪耳说的,那个糖宝的妈妈,好像从前也和陆锦川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这件事,辗转传到了甄艾的耳中,若在往常,她兴许也就一笑置之了,毕竟若真是和陆锦川来计较过去,那除了能把自己给气死之外,是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但或许是现在正怀着身孕的缘故吧,人就格外的脆弱敏感一点。 本来,本来也没当成一回事儿的,可不知道怎么的,韵梅刚一说完,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到了晚上,更是连晚饭都没有吃。 陆锦川匆忙回来的时候,整个家里的气氛都格外的低沉,雪耳眼睛红红的,拉着他的手小声的哽咽着:“妈妈哭了,妈妈也不吃饭……” 陆锦川安抚了女儿一会儿,让保姆带她回了房间,自己在卧室门外迟疑了片刻,方才轻轻推门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隐约看到她似乎半躺在床上,陆锦川心里一疼,轻声唤了她的名字。 ps:好羡慕他们俩啊,我发现我现在真是太太太太手下留情了,不行,我要把我所有虐的功夫都放在番外里,不然,太不过瘾了呀! ☆、孕期甜蜜蜜 房间里没有开灯,隐约看到她似乎半躺在床上,陆锦川心里一疼,轻声唤了她的名字。 甄艾却不答应,并非是真的生气了,却是,却是为自己白日里掉眼泪有些觉得后悔和丢脸。 那么久的陈年往事了,何必还要斤斤计较呢,她的过去,还有一个数十年的青梅竹马宋清远呢,锦川不也从没有提起过暇? “对不起,老婆,让你难过了……”陆锦川握住她的手,轻轻把她抱在怀里,甄艾原本不想哭的,也早就没有哭了,可在他周身上下好闻熟悉的气息一下把她给包覆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就哭出了声来。 陆锦川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耐心细致岛。 等到她哭够了,陆锦川才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挑眉一笑,轻声问道:“舒服一点了吗?” 甄艾甩开他的手,躺到床上扭过身子不愿意搭理他。 “好了,别哭了,晚上也不吃饭,你是存心让我心疼的是不是?” 甄艾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宠的越来越矫情了,一点都不像从前的自己了,可是身为女人,大约每一个都愿意被人宠成这样子的吧。 “你心疼得过来吗?” 甄艾一句撒娇一样的轻嗔,却让陆锦川变了脸色。 “甄艾,我们好好谈谈。” 他知道,他的过去,是避不开的一道坎,如果不能让她解开这个心结,他们夫妻之间,总归还是会有嫌隙。 可他不愿意和甄艾之间有任何的不愉快,他就想这辈子,和她快快乐乐的做一对神仙眷侣。 甄艾其实心中什么都清楚,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子,可此刻,却也拉不下脸来。 “有什么好谈的……” 女人啊,总是爱这样子的口是心非,如果陆锦川当真不谈,什么都不说不解释了,她怕是自己心里也要把自己给憋屈死了。 “听话。”他把她拉起来,口吻里却带了一点严厉的味道。 甄艾被他拉的坐起来,只得与他面对面而坐。 她垂着眼眸,不肯抬头看他。 陆锦川瞧着她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兼之那泛着嫣红的眼圈,长长的小蒲扇一样的浓密长睫,有些不安的轻轻扑闪着,他的心,蓦地就柔软了下来。 “你啊。”忍不住的伸手在她眉心上戳了一下,“让我怎么办好?” “我讨你烦了,外面可多的都是女人愿意讨你欢心……” “我要她们讨我欢心干什么!”陆锦川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想他是多么霸王的一个性子,硬生生如今在她面前变成温柔似水的好男人。 可如今这女人八成是要害的他原形毕露了! “陆锦川!你还凶我!” 甄艾腾时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里瞬间就凝满了雾气,她狠狠推他一下:“你出去,我不想和你说话!” “怎么连雪耳都不如了,动不动就哭鼻子……”陆锦川真是对她毫无办法,凶也凶不成,根本不舍得,打更是永远不可能,只能像是疼女儿一样疼着宠着。 她却渐渐开始学会耍小性子了…… 不过,在他心里,却是喜欢这样的她的,比起从前什么都窝在心里的甄艾来说,他自然更喜欢如今会哭会笑会撒娇鲜活灵动的她。 “好了,现在听我说好不好?” 他摸了摸她的脸,感觉有些凉,就拿了毯子给她盖着,然后又将她连人带毯子抱在怀中。 “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老婆,从前我是很胡闹,可那是因为没有遇到你,遇到你之后,我又对别人动过心思吗?” “云卿……” “你还敢提!”他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气的直磨牙:“要不是你气我,我会搭理她?” “那不还是搭理了……” 甄艾低着头,小声的嘟哝。 陆锦川一肚子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过去曾经,是他亏欠了她太多,纵然是她气他再厉害,却也不该成为他去找云卿的理由。 见他忽然不说话了,甄艾也觉得有些愧疚起来,夫妻之间,很忌讳翻旧帐的,她其实不该再提起这些。 “老公……” 甄艾忽然转过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饿了,我想吃蒜蓉青菜,你让厨房给我做好不好?” 陆锦川低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她柔软的唇拂过他唇角的触感,仿佛依然留在那里,他忽然那么的庆幸,竟是还有些矫情的感激起来。 庆幸让他遇上了她,感激上天,终于还是让他拥有了她。 甄艾看到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瞳亮的摄人,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她的男人,她这一辈子的挚爱,就在她的身边,还求什么? “好。”他低低的说着,却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里,轻轻的蹭了一下:“老婆,我好爱你……” 只是一句简单的情话,她却再忍不住的潸然泪下。 都说孕期的女人实在太敏感脆弱,还当真是如此。 “又掉金豆子……” 他笑她,却是抱她抱的更紧,“我们下楼去吃饭。” 那一夜,甄艾睡的很沉很香,她枕在他的臂弯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梦到他们两个都活了很久很久,头发全白了呀,牙齿也掉光了,她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他却好像还是一个很帅的老爷爷一样,真是不公平。 雪耳的孩子都已经长到很大,也快要有小宝宝了,那是他们的重孙子呢。 她梦到自己先走了一步,他看着她闭上了眼,微笑着离去,他吻着她满是皱纹的脸,依然叫她老婆,他说,老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去找你,我们不要喝孟婆汤,下辈子还做夫妻…… 她在睡梦里哽咽起来,他迷迷糊糊之中抱紧她,“乖,老公在呢,没事了啊……” 知道她是做了什么梦了,他的手掌就一直贴在她的后背上,她稍稍的一动,他就会轻轻的拍着哄着。 待到清晨醒来,他半边身子都麻的不能动弹了,夸张的龇牙咧嘴的求安慰,甄艾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袍,一翻身爬到他的身上去,倾身而下,轻轻咬住了他好看性感的下巴。 他的声音立刻就变的缠.绵沙哑了起来,“乖,快下去……” 她的身孕还没有满三个月,他哪里敢碰她? 甄艾却不愿意动,趴在他的胸口,手指尖戳着他鼓鼓的肌肉,玩的爱不释手。 陆锦川哪里受得了?原本想要将她抱下去的双手,早已落在她依然纤细的腰肢上,将她紧紧的按在自己身体的那一处。 想要她,想要她的渴望,已经快要泛滥成灾了。 “流.氓!”甄艾察觉到他身体明显的变化,低头一看,她腾时脸色羞红,翻身就要逃跑,陆锦川哪里肯放过她? “乖,我不进去,你用那儿……我很快就好……” 他在她耳边抽着气,性感的粗喘着,滚烫的气息撩拨的她渐渐的也难受起来,原本雪白的肌肤已然变的一片粉嫩,颈子间双腮边,更是红的诱人,他低头吻在自己娇媚妻子的锁骨上,而大手已经从她睡裙的裙摆探进去…… “陆锦川,不行……”她的小小抗议,他又怎么会乖乖听从? 一边压着她的身子,一边却已经绕到她胸口,太好的手感要他忍不住的长长吁出一口气,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哄:“乖,我不进去,放心……” 他的手指每过一处都带着滚烫的热源,甄艾渐渐有些失控的哆嗦起来,她合拢的大.腿.心之.间,被摩擦的滚烫火.辣.辣的疼,甄艾羞的不能自持,竟然,竟然还可以这样…… ———————————————————————————————— ps;岑安番外会很重口味,赵景予是和少爷截然不同的,设定就是很渣很渣,特别渣,特别坏,特别欺负人,我先预告一下,接受无能的亲们就不要看了。。 我天,给我郁闷死了,这样也要退稿,害我又修改半天。。。这船戏写的,憋屈死猪哥了啊!!!!!!! ☆、前赴后继的小姑娘们呀~~~ 她的半边脸压在枕上,一头青丝凌乱的覆在雪白的背上,陆锦川一身结实的肌肉都偾张起来,他掐着她的腰窝,几乎使尽了全力…… 陆锦川红着眼低吼一声到了极致的时候,甄艾也近乎痉.挛一般哆嗦着低低的哭了出来…暇… 真是,真是丢脸死了,她竟然这样,这样都能好了…… “真是要了我的命了……”陆锦川平复下来之后,抱着怀中妻子微微汗湿的娇躯,嗓音暗哑,却透着别样的魅惑,甄艾累的伏在床上不愿意说话,任他抱着自己去了浴室…… 这一闹,就闹腾到他上班都迟到了,不过陆锦川却还是陪着她吃了早餐,方才离家去公司岛。 因着怀孕的缘故,甄艾的工作已经全面停了下来。 她虽然并不想这样娇弱,但却架不住陆锦川实在是太担心她的身体,不敢冒一丁点的风险,也只得乖乖回家休息。 整日闲着,就觉得有点百无聊赖,见外面阳光正好,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光,忽然生出要去公司给他送午餐的念头来。 让厨房把她想要做的菜色都准备好,甄艾甚至亲自下厨做了两道主菜,其他的方才交给佣人动手。 然后装在保温餐盒里,由司机开车送到了陆锦川所在的公司去。 陆少夫人又有身孕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公司里上上下下也自然是知道了。 瞧着少总一贯有些冷的脸上也添了柔和的神色,众人就知道少总的心情一定特别的好。 但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却也让有些人生出了一点异想天开的念头。 整个宛城谁不知道陆锦川多疼自己的太太?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忐忑曲折方才能够在一起,感情是真的特别好。 但就是有些年轻的姑娘们,心气儿实在是高的离谱,总幻想着有一朝一日偶像剧里或者言情小说中的故事情节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就是那等着王子解救的灰姑娘—— 陆锦川身边,不例外的也有着这样的角色。 “你说……少总太太有了身孕,少总会不会在外面找女人?” 茶水间向来都是八卦的衍生地,当这一句交谈传入秘书部的某个年轻实习秘书耳中的时候,那二十来岁刚下学,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忽然就动了一下心思。 来公司上班两个月,见过少总两次,一次是全公司的例会上,一次是替自己上头的王姐送咖啡到办公室。 可这两次的短短面见,却让小姑娘犹如迷了心窍一般,对那个俊魅到了极致的男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也是,初出校门的小女孩儿,有几个在面对陆锦川这样的男人的时候,能做到心如止水呢? “应该不会吧,咱们少总和少夫人的感情特别好呢……” “可是男人……不都有那方面的需求?” “怀着孕又不是不可以……” “那也总不能尽兴啊……也不知道咱们少总,到底有没有情人呢!” “有也不会让我们知道不是?” 小姑娘只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想到待会儿还要去少总办公室一趟,不由得脸上又是有些烫红。 洗手间明亮的镜子前,小姑娘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微微迟疑了片刻之后,到底还是将扣紧的衣领解开了一粒扣子,就露出了一片白嫩的肌肤,她拿了口红出来,细细按着唇形描摹了一番,这才转身出了洗手间。 端着放着咖啡的托盘叩门的时候,小姑娘心跳的格外快,听到门内响起少总好听却又微沉的声音时,小姑娘更是紧张的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 推门进去,偌大明亮的办公室里,一眼看到端坐在巨大实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 黑色的西装,银灰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衬衫开了三颗扣子,就显得格外的不羁。 他正微微拧眉看着什么,手指不时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几下。 小姑娘轻轻上前,将咖啡送到他的手边:“少总,您的咖啡。” 陆锦川头都未抬,甚至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专注盯着面前的额电脑屏幕。 小姑娘没有如以往那样退出去,反而轻手轻脚的收拾起他微有些凌乱的办公桌来。 “你干什么?” 陆锦川听到动静,忽然抬头,目光从面前年轻娇嫩的女孩儿脸上滑过,随即又落到面前的屏幕上。 “少总……我给您收拾一下……” “出去!” 小姑娘愣了一下,转而却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少总……” 陆锦川直接叫了秘书处的负责人进来,王姐这几天身子不舒服,才把这些跑腿送咖啡的活安排给了新来的小秘书,没想到这一躲懒,直接就出了事。 当看到那小姑娘描眉画眼的站在少总办公室梨花带泪的时候,王姐就是再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少总,是我工作的失职,我会妥善处理的……” “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直接去人事部办理辞职手续吧。” 王姐只觉得心脏突突的一跳,还以为小姑娘做了什么严重的事呢,忍不住狠狠瞪了那女孩儿一眼:“还不跟我出来!” …… “你就送了咖啡?整理了一下桌子?” 王姐有些讶异,小姑娘委屈极了,使劲点头:“我真的就是帮少总整理了一下桌子,少总就让我出去……” 王姐又细细打量了小姑娘一番,目光落在她开了一粒扣子的衬衫上,秘书处的要求一向格外严格,尤其对这些女秘书的着装,是有十分细密的规定的。 譬如一点,她们的衬衫扣子,必须要扣的十分整齐。 “你去财务部支领这个月的薪水吧。” 王姐叹了一声,抱着不该抱的心思,妄想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被人看穿了心思,却又不愿意承认,这天底下的好事,难道都想占全了? “王姐……” 小秘书一下子就急的哭了起来,王姐正要不耐烦的劝她几句,却听得有人匆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少总夫人来了,已经出电梯了……” “把你的眼泪收起来!让少夫人看见,有你好果子吃!” 王姐赶紧嘱咐了那小姑娘几句,一回身,甄艾已经出了电梯,手里还提着一只粉色的保温饭盒。 “少夫人,您怎么来了?”王姐的办公室就在陆锦川旁边不远处,她也算是公司的老人了,甄艾在公司的酒会上和她见过几次,因此就微微一笑,对她点头道:“你们少总在办公室吗?我来给他送午餐。” “少总就在办公室呢!”王姐赶紧去接她手里的饭盒,甄艾却是莞尔一笑:“我自己来就可以。” 王姐看着她斐淡的笑脸,以及周身并没有刻意打扮过的素雅,心里也不由得叹了一声,有珠玉在侧,又怎么会再去被外界的莺莺燕燕所吸引呢? 幸而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幸而她也早已安心的嫁了人,若不然,她兴许也会如方才那个小秘书一样,存着几分的绮思吧。 “王姐……” 那原本哭的梨花带泪的小秘书,等到甄艾进了办公室方才怯怯的唤了王姐一句。 “你怎么还在这呢?” 王姐十分的不悦,这要是让少总看到了,八成会认为是她办事效率太低了。 “那就是少夫人啊?”小秘书早已不哭了,有点好奇的望着王姐:“我觉得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啊……” “把你这些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吧!”王姐真的觉得有点厌烦了,都到这地步了,难道还没有死心不成? “少总也没说解雇我……” 王姐不由得冷笑:“行啊,那你亲自去问问少总,你还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小秘书缩了缩脖子,想到刚才那冷冰冰的‘出去’两个字,哪里还敢再进去一趟? 甄艾推门进去的时候,陆锦川还以为又是那个没眼色的,抬起头就要呵斥,却不料妻子盈盈的笑脸正撞入他的眼帘。 ps:后天至少四更,一万五千字~~~~上个月没冲月票榜,但也有好多亲们给我送票,谢谢大家啊!! ☆、一场温柔的江南烟雨梦。 甄艾推门进去的时候,陆锦川还以为又是那个没眼色的,抬起头就要呵斥,却不料妻子盈盈的笑脸正撞入他的眼帘。 “怎么看起来在生气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邾” 陆锦川已经合上电脑起身迎了过来。 甄艾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他:“给你送午饭。犍” “胡闹。”陆锦川赶忙接过饭盒,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家里有佣人,哪里用得着你亲自来?再说了,我中午去餐厅吃就可以……” 甄艾却是对他柔柔一笑,伸手将饭盒打开:“餐厅的饭菜哪里有家里做的好吃?我今天亲自下厨呢……” “回去我就把家里的佣人全都解雇了!” 陆锦川却是有些生气了,她怀着孕,他自己都提心吊胆的不行,家里佣人竟然还敢让她下厨…… “锦川!”甄艾低头,额头与他的轻轻触在一起:“我就是想给你做一次饭,你别生气呀。” 他哪里是生气,他只是太担心了。 “不许再有下次。”他终于放轻了口吻,甄艾眉眼弯弯:“好。” “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陆锦川直到此时,才去关注饭盒里的内容。 男人多是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但是陆锦川,从他们的雪耳出生之前很久,就已经开始吃素了。 只是,他并未告诉过任何人知道。 但甄艾是他的枕边人,怎么会对丈夫的饮食习惯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呢? 可是今天的饭盒里,却是两荤一素一个汤,还有蒸的香喷喷的白米饭。 “以后不要再吃素了。” 甄艾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他,声音也是淡淡的,仿佛只是随意说了一句,可陆锦川却发现,她的嗓音有些许的暗哑。 其实,吃素也并不是什么多难受的事,最初有些不习惯,也有过想要破戒的时候,毕竟,没几个大老爷们儿是整日吃青菜的。 但是如今,陆锦川早已不觉得这算什么困扰了,相反,他觉得这样健康的饮食,也不错。 “已经习惯了老婆……” 陆锦川将饭盒里的排骨和瘦肉挑出来,放在她面前的碗里:“你要多吃点,太瘦了……” 甄艾又忍不住想哭了。 她自然知道陆锦川为什么这样做,可是如今,她已经如正常女人一样,生了雪耳,又有了身孕,他已经不需要再这样了啊…… “我发过誓的,虽然我不迷信,但是为了你和我们的孩子,我还是不要违背誓言的好。” 他说的很轻松,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甄艾却觉得难受极了,她缓缓靠在他肩上,抱紧了他的劲腰:“锦川……” “傻子,就这样就感动了啊,那以后还和我怄气不?” 她现在是越来越小心眼了,不过,他却很喜欢她这样子,喜欢她吃醋的样子,喜欢她在意的样子,喜欢,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一个人的样子。 “老公,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任性……” “真是越来越傻了……”陆锦川摇摇头:“赶紧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他果真是不碰荤腥的,甄艾也没有再勉强他,她知道,如果真的让他破了戒,反而他会不安心。 用过午餐,她在他办公区域隔壁的休息室休息,不过十分钟,他却也开门进来了。 甄艾摘掉了外套,有些懒散的靠在他的床上翻着他床头书桌上的书,看到他进来,不由得有点讶异,随即却是往一边挪了一下,拍了拍身侧的空位,从书本上方露出一双翦水双瞳,盈盈一笑:“躺一会儿?” 他就脱了外衣,去洗簌了一番,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甄艾自然而然靠在他的臂弯里,阳光暖洋洋的落下来,没一会儿就感觉到困意袭来,陆锦川把书从她手里拿开:“睡一会儿吧。” 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乖乖闭了眼。 他是没有午睡的习惯的,可仿佛是被她传染了,竟也有些困倦起来。 待到两个人醒过来,一看时间,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竟然都睡了快三个小时了。 “糟糕!”陆锦川忽然想起来下午还有一场会议呢,不由得伸手点点妻子的鼻尖:“真是女色误人啊。” “那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甄艾扭过身子,佯装生气了。 “我愿意被你误啊,怎么误都行,哪怕连床都下不来……” “没个正经!”甄艾被他弄的又羞又气又好笑,赶紧推他:“赶紧去吧,别再耽误了。” 陆锦川出去休息室,叫了陆成过来,重新安排了下午的时间,最后却又干脆把几样不重要的事都推掉了,直接提前下班带了甄艾去逛超市。 采购车里装满了形形色色的零食和玩具,两人就去排队结账。 预备出去超市的时候,甄艾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纪还小的女孩子,和一个长的挺帅的男孩肩并肩走在一起,女孩子手里也夹着一支烟,两人特别亲昵的样子。 甄艾试探着叫了一声:“唐棠?” 那女孩儿回过头来,还稚嫩的小脸上化了浓浓的妆,有些讶异的看着甄艾:“小艾姐?” 与唐棠简单的聊了几句,那个男孩就催着她离开了,甄艾觉得很不对劲儿,明明上一次见到唐棠的时候,她还是个特别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儿,怎么现在,又是化浓妆又是抽烟的…… 是因为和顾仲勋分手了? 这般年纪的小女生,最是容易学坏的,甄艾心里就有些担忧,到了晚上,实在是忍不住,唐棠给她留下的印象很好,她不想看着那个小姑娘走到歪路上去。 联络上顾仲勋的时候,甄艾简单的说了一下见到唐棠的事,又委婉的问他,是不是两人闹别扭了。 顾仲勋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对甄艾说道:“唐棠不是我的女朋友,她的姑姑,是我从前的妻子。” 甄艾挂断电话之后,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唐棠喜欢顾仲勋,她看得出来,可是很明显的,顾仲勋绝不会和她在一起。 也怨不得,她会那样的自暴自弃。 不过顾仲勋在电话里也答应了她,会去找唐棠回来,想到这里,想到她终究只是外人,甄艾也只能叹息一声。 她怀孕六个月的时候,陆锦川带她回去了母亲的老家一趟。 那是她第一次回去母亲的故乡,数千里之外的辗转,她想,大约也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了吧。 昔日外公外婆所住的房子,依然留有家里的老人照看着,打扫的很干净。 那一夜,他们住在母亲少时的闺房里。 甄艾在这么久以后,再一次梦到了母亲。 她在梦中很欣慰的样子,对着她和锦川,不停的颔首微笑。 “妈妈。” 她在梦中叫她,妈妈的脸庞却是越来越模糊了:“若若,你过的这么幸福,妈妈可以安心的走了,你要和锦川,长长久久的过一辈子啊。” 凌晨时分,忽然下起了小雨来。 滴滴答答的雨声吵醒了雪耳,穿着白色睡袍的小姑娘光着脚丫跑到爸爸妈妈的房间,爬到他们的大床上,挤在两人的中间,又幸福的睡着了。 甄艾在黑夜里,和丈夫对视一笑。 雨夜好闻的泥土气息,从窗子的缝隙里涌进来,让她的睡意消散的干干净净。 她的一生,就仿佛是这一场温柔的江南烟雨梦,而他,就是她这一场梦里,唯一的情郎。 她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手掌,轻轻的握紧。 十指交叉的合拢,有淡淡的暖,一点一点的侵袭到两人的心间。 “锦川,我爱你。” 她细碎的呢喃,伴着缠绵的雨滴缓慢的落下,仿佛是这一场江南烟雨织造出来的细密的情网,将他和她,紧紧的缠绕其中。 再不分开,再不分开,这一生一世,下一个,生生世世。 ps:甜的我自己 都受不了了,还是想要虐,我要虐啦~~~ ☆、那些散落天涯的花儿,你们一定要幸福。 2009年的盛夏,陆锦川与甄艾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他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小男孩,和他姐姐不同的是,他长的格外像甄艾,而雪耳,却是更像陆锦川一些邾。 也或许是因此,甄艾总是不免的有些偏疼他几分,但陆锦川,却仿佛是截然不同的那一个,他对陆承颢却是丝毫都不溺爱,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严苛了,但对女儿,却是宠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 但尽管如此,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少爷,却仍是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有什么办法呢? 调皮的时候,陆锦川的脸一板,只要小少爷喊一声妈妈,只要他的妈妈软软的看陆锦川一眼,原本该打在小屁股上的巴掌,就落不下去了…… 若是妈妈不在的时候,那还有奶奶呢,锦年待他更是疼的犹如亲孙子一般,不允许任何人碰一根手指头,许是长辈上了年纪就是如此,对于幼小的孙子孙女,总是疼都来不及犍。 那一天晚上,夫妻缠绵之后,甄艾正昏昏欲睡,陆锦川忽然叫她名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怎么了?” 甄艾吓了一跳,为他没头没脑的一句。 陆锦川的脸色格外的严肃,这还是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甄艾知道。 陆承颢小朋友在幼儿园,已经开始学会泡小妹妹了。 甚至,他竟然把自己买下来送给甄艾和女儿的一间超级豪华糖果店,说成是他自己的,带着他的小女朋友专程去潇洒拜金了一把。 这还是糖果店的负责人小心翼翼告诉他的。 再这样下去,这孩子被人这样宠着,以后不是个纨绔才怪。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如自己曾经那样的荒唐过一场,待到遇到真爱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甄艾听得陆锦川说这些,也不由得微微拧了眉。 陆承颢,是他们俩最后一个孩子了。 生他的时候,比生雪耳那时候还要凶险一些,她距离预产期还有两周的时候就发动了,还是在深更半夜,几乎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医院妇产科的权威专家又恰好出去开会不在家,她当时情况不好,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还是韵梅悄悄告诉她,说陆锦川当时脸色煞白,差一点把医院都砸了。 好在最后母子平安,但陆锦川却不声不响的去做了结扎手术。 甄艾直到他做完手术才知道,当时差点哭的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他心疼她,也知道这一次生儿子几乎吓死他,但却没有想到,那样高傲的他,竟然愿意去做这样的事。 “我不能接受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这样的苦,我们只有一个雪耳我就满足了,现在有了儿子,一女一儿,正正好,你以后,再也不要生了。”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向是追求多子多福的,但叔叔婶婶知道了之后,也并未有一丁点的不悦。 锦年一生也不过一子一女,陆臻生从不觉得孩子多了就是好事儿,这样人口简单,挺好的。 他们的一切,都是两个孩子的,等到成人了,二人对半一分,他们夫妻两个,就各处旅游玩乐去,这家业就交给孩子们吧,是好是坏,守得住守不住,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甄艾对陆承颢的疼溺,终有一天会变成毒药,她自己也知道,可是人大约总是这样的吧,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事,却又往往做不到。 但这一次,她却愿意听陆锦川的。 “那我们怎么办?” “我想把承颢送回资阳老家去。” 他的堂哥,陆臻生唯一的儿子陆秦至,也有一个儿子,今年不过五六岁,十分的懂事乖巧,才上小学一年级,成绩就一直第一名,还是班里的班长,特别的省心。 陆锦川想,儿子留在身边,甄艾,婶婶,连带着叔叔,都太过于偏疼他,他又不像是雪耳那样,大人不管怎么宠,都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从小就灵慧乖巧,这孩子,简直顽劣的不成样子。 不如就送到资阳老家去,有他那个优秀的小哥哥在,大约也能起到榜样的作用。 甄艾心里一万个不舍得,但却也不得不答应,儿子的问题,她确实需要重视起来,总不能,就这样溺爱着毁了他。 如果真成了一个小纨绔,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她也知道堂哥的性子,定然能降服得了儿子,这是好事,儿子在资阳,她是十分放心的,就是,就是舍不得…… 那个小小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哪里有一天离开过她呢? 甄艾还以为陆承颢被送走的时候,一定哭的稀里哗啦,却没想到,那混小子却是兴高采烈,兴奋的简直没有一秒钟能安静下来的。 他早就听奶奶说过,资阳老家有多么的漂亮,特别是陆家的那一个大宅子,长长的一道长廊上,挂了百十来个鸟笼,什么鸟都有,后面还有一个大花园,可比宛城这边的这个大多了,到了夏天啊,他摘着莲叶,听着鸟叫,和小堂哥一起爬树掏鸟什么的,哎呀呀,真是人间天堂! 陆承颢就报着这样美好的憧憬去了资阳,孰料,到了那里之后发生的一切,却全都不在他的预期之中了—— 当然,这是孩子们的后话,我们在这里也不需要去提起了。 时光继续的回转,像是被封存在一只被人遗忘的檀木盒子里的鹅黄信笺。 甄艾兜兜转转,终于得偿所愿,与陆锦川成就一对神仙眷侣。 但这世上,终究还是苦苦挣扎的人更多一些。 譬如甄艾一生最好的朋友岑安,譬如昔日被人重重背叛的苏岩,譬如她与陆锦川分开那四年偶遇的程灵徽,譬如席佑晨的骆湘莞,譬如顾仲勋的唐棠…… 那些形形色色的,美好的,可爱的,感性的女孩子,却因为一个爱字,余生都仿佛只剩煎熬。 甄艾那一年去江南时,岑安大约已经被赵景予彻底的遗忘。 她在苏州的一处疗养中心,渐渐的归于康复,那一日甄艾去探望她,忽然见远远阳光明媚的花架下,岑安披着米色流苏的披肩,秀发温婉的垂在胸前,她坐在石凳上,嘴角的笑,暖的让她几乎想要掉泪,而她的对面,有一个温润如春的年轻男子,正手里拿着一只铅笔,不时的含笑看她一眼,又不时的低头在白纸上描描画画。 甄艾没有上前,她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不舍得去打破她此刻的幸福和安谧,就仿佛,她宁愿岑安一辈子就定格在这一刻。 后来,她看到那个男子小心的扶着她在疗养院的湖边散步,有风吹来,他就会轻柔的把岑安鬓边的头发小心的挂在耳后。 甄艾从不知道,那个活泼开朗,笑起来大大咧咧的岑安,竟然也会有这样娇羞温柔的时刻。 她离开的时候,心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若是岑安这一生,就此在江南度过,与赵景予其人,再也没有任何关联,这终究,也算是一件美事吧。 可人生就是如此,它给幸福的时候,总是吝啬,而它给你苦难的时候,却会漫长痛苦到,让人心生绝望。 我们把时间再往前翻,就像是拿起了那一只陈旧盒子里的鹅黄信笺。 我们把那信笺打开,就似乎是看到了昔日两个年轻可爱的女孩子,在信笺上写下了彼此给对方的最美好的祝福。 十里平湖霜满天 …… 只羡鸳鸯不羡仙 那时候的甄艾和岑安,最爱看王祖贤的倩女幽魂,后来岑安嫁给赵景予的时候,曾亲手把这首诗写下来送给岑安。 岑安亦是将那一纸信笺封锁在自己心爱的檀木首饰盒中,从未再示人。 再后来,这一首诗,被赵景予发现,而那,却已经快是十年后的事了。 那时候,距离岑安死去,也已经过去了五六年。 赵景予身边的人,从不曾看过他掉眼泪,哪怕后来赵家曾经遇到不小波折,连带着赵家太太没能熬过去去世的时候,他都未曾湿了眼眶。 但那个时候,赵景予握着那一纸鹅黄信笺,却是湿了眼角。 若再重来一次,他但愿,这一生从不曾和她遇上。 ps:明天加更,一万五千字虐死猪哥,所以猪哥也要虐死岑安和赵景予~~~番外都是我随心所欲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的,所以比较重口,大家慎入。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