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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是他,亲手将她送上了死路
慕子昇鲜少动怒,即使动了,也只会冷了脸腹黑着怎么算计回来,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失去分寸得揪着医生骂红了眼。
医生心中瘆的慌,吓得腿一直在抖,支吾了半天愣是发不出一个字音。
慕子昇咬牙,紧攥着拳头抬腿将他踢向门边,“把温覃给我找来!快去!痄”
“好好好,我、我马上去!”
医生跑的飞快,慕子昇脸色白的吓人,缓缓、僵硬的转身,弯腰,将乔辛雅抱了起来——
“别怕,你只是生病了,没事的,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病房。”
她的身体,冰冷,彻骨。
像失了灵魂的躯体,毫无生气。
慕子昇动了动唇,连往日伪装的笑都拾不起,他迈开腿,抱着她走出太平间,暗冷的眸子,看着围在他身边窃窃私语的护士们涝。
几个胆大的,硬着头皮上前拦住他,“先生,按医院的规定,您不能把尸体抱出去,请您把她放回原来的地方。”
“她没死。”
“先生——”
“滚!”
冷眸锐利,慕子昇煞气凌人,逼得她们自动闪开一条道。
低首,锋利的棱角漾开柔情的弧度,他凝着她,轻声抚慰,“别怕,辛雅,等你醒来了,我们一起去看儿子……”
他笑,眉宇间盛满柔情,而眸底,隐隐浮着破碎的哀伤。
步伐,再次迈开。
寻了一间病房,慕子昇将她轻轻放在病床-上,掌心,裹着她冰凉的小手,缓缓揉着,“温覃来了就没事了,他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
“对不起,我明白的太晚了,是我放不下自尊去承认喜欢你,是我隐藏了对你所有的感情……”
“……”
“辛雅,对不起,醒过来好不好?”
“……”
“是我做错了,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随你,什么都依你……”
“……”
雪白的房间,雪白的墙,雪白的床,连射进来的光,都冷得没有多余的颜色。
心中的慌乱不安占据了整片大脑,慕子昇呼吸重了,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惊得抬头,见温覃急急赶来,顿时像抓着救命稻草般迎了上去,“温覃,快看看她,要怎么样她才能醒过来?”
温覃头一次见着慕子昇急成这样,来的路上听医生说了个大概,此时仍有些心惊。
这事,不小啊……
探身上前,他细细检查着乔辛雅,眸底掠过疑虑,僵了会,直起身看向慕子昇,摇了摇头。
“已经去了,节哀吧。”
“……”
慕子昇睖睁,紧抿的薄唇艰难的张开,“我让你来救她,你在跟我说什么废话?!”
“子昇。”
温覃拍着他的肩,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伤心,这种事谁都不想去面对,但是不面对并不代表它没有发生。”
“……”慕子昇不说话,血红的双眸隐有泪光闪烁。
“既然人已经走了,就给她最后的尊重吧。”
“……”
慕子昇闭眼,左胸口疼得麻木,温热的泪,自眼角缓缓溢出——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流泪。
“是我害死了她……”
声音,轻颤,含着哽咽。
门外,闻讯赶来的慕荣华气的杖击地面,指着他狠狠的骂道,“混小子!确实是你害死了她!那么好的一个乔丫头,我就不该把她嫁给你!”
江心绾扶着慕荣华进来,见乔辛雅躺在那,眼圈儿立马红了起来,这个儿媳妇,虽然不是很合她的意,但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多少也会伤心……
病房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慕荣华看着脸色已然青紫的乔辛雅,不由得哽咽出声,“乔丫头,是慕家害了你啊——”
“老爷,你顾着点身子,辛雅这孩子乖,她一定不忍心看到我们为了她这么伤心的。”
江心绾说着说着就哭了,没过多久,慕家的人,以及那些沾了点关系的旁支亲戚都赶了过来,一时间,哭声四起,哀恸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楼层。
慕子昇冷眼看着他们,那些眼泪,那些哭声,看不出一点真情,听不出一点伤心,假惺惺的,让他作恶。
想必辛雅也是不喜欢的。
他理着她额前的碎发,削薄的唇,凉凉开启,“她喜欢安静,你们吵着她了。”
声音,不大,却仿似来自地狱修罗般,镇住了一片哭声。
慕子昇不再去看他们,只一字一句缓缓说着,“统统都滚出去。”
那话,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如死水般沉寂,对着慕家的人,对着江心绾,也对着慕荣华——
慕荣华挥手让那些人退下,等走干
tang净了才沉眸看着慕子昇,“人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现在这幅鬼样子是做给谁看?!”
“……”
“保孩子丢大人,我看你是想要股份想疯了!”
“……别再跟我提股份!”
戳中伤疤,心脏狠狠的抽痛,慕子昇僵了脸,眸底尽是赅人的血红,“你的股份,我一分都不想要!”
“阿昇!”
江心绾心急脱口,不料,下一秒,立马被慕子昇没大没小的斥了回来,“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慕荣华拄着杖,冷笑出声,“乔丫头最不想见的就是你,到底谁该出去?”
“老爷——”江心绾拉了拉他,“现在最伤心的怕就是阿昇了,你别再刺激他了,我们出去吧,让他一个人陪着辛雅静静。”
慕荣华哼了声,杖身敲得地面噔噔作响,“人走了才伤心,晚了!”
没好气的瞪了他几眼,慕荣华被江心绾连拖带拉的拽了出去,在走廊里见着温覃时,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交换眼神后才放下了一颗心。
慕荣华叹了口气,垂眸看着兀自抹泪的江心绾,“难得你为乔丫头掉眼泪,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孙子,那孩子,是乔丫头用性命换来的。”
闻言,江心绾收了泪,紧蹙的眉微微松开,“哎,尽顾着为辛雅伤心了,都忘了她还给我们生了个宝贝孙儿,走,我们去看看。”
……
入夜。
病房里,慕子昇陪着乔辛雅说了一天的话,说的嗓子都哑了。
他取下了她无名指上的钻戒,穿进了他脖子上的项链里。
凉薄的唇,落在她轻阖的眼睑上,温热的泪,滴在她的额迹,融入她绵黑的长发里。
“辛雅——”
“对不起……”
“我爱你……”
……
乔辛雅死了,在他生日当天,被他自以为是的计划和一句“保孩子”害死了。
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在火葬那天,如把利刃,无时无刻的,在他的心上插了一次又一次。
慕子昇站在那,背脊挺得笔直,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看着乔辛雅被推进炼尸炉,看着她娇小的身躯被熊熊大火淹没,看着燃烧殆尽后她的遗骨残骸被人拾起,摆放规整——
他的心,滴着血,痛到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他不想去相信的变故,痛到眼睁睁的看着霍向风冲进来而只是木讷的站着,痛到他的拳头打在他身上都没有一点知觉。
耳畔,嗡嗡作响,霍向风被人拦了下来,但他的骂声,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他耳里——
“慕子昇,你TM的还是不是男人!”
“为了孩子连老婆都不要,你把乔儿还给我!还给我!”
“是你把她害死了!连最后一面我都来不及见到,慕子昇,你把我的小乔儿还回来!!!”
“……”
空洞的眸,有了焦距,慕子昇静静的看着霍向风,脑海里,周而复始的徘徊着一句话。
你把她害死了……你把她害死了……是你……把她害死了……
头痛、剧烈。
他的心,承受不起这个事实,这一次,他做了逃兵,做了最为人不齿的懦夫,面对所有谩骂和指责,他,逃了……
逃到了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将自己锁了起来,昏天暗地的喝着酒,喝到什么都记不得。
霍向风撬开门闯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他靠着沙发坐在地上,面前,摆满了空酒瓶,整个人似一滩软泥毫无生气的藏在黑暗里。
打开灯,霍向风走过去,踢开酒瓶,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开了瓶酒,他仰头喝了口,半眯着眸,幽幽得望着天花板,“你是因为乔儿才躲起来的吗?呵——想想挺可笑的,我以为你这种绝情寡义的家伙是不会伤心的。”
慕子昇低垂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过了半晌,他才哑着嗓音低低出声,“你来干什么?替她抱不平吗?”
“给你看样东西。”
霍向风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笔记,勾唇将它扔到了慕子昇腿上,“乔儿她爸的笔记,里面还夹了一封她奶奶的信,等你看完就知道乔儿为什么要嫁给你了。”
慕子昇锁眉,翻开日记本,扉页落款——乔泽和。
“这本日记你怎么得来的?”
“上次陪她回襄城,本来想把奶奶的房间打扫下讨她开心,没想到搜出了这个。”
霍向风嗤笑,起身拍了拍衣服,“你慢慢看,看完后有疑问的话来这个地址找我,你想知道的我都有答案。”
递给他一张小纸条,霍向风转身出了房间,上挑的凤眸刻着泄恨的阴冷,既然他现在已经遍体鳞伤,那他,就在上面多撒点盐,好让他知道疼到底是什么滋味。
……
翻看着日记,慕子昇醉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毫无证据,全凭疑心和揣测,乔泽和就认定了乔辛雅是慕荣华和林可儿的女儿?
简直荒唐!
更甚者,仅凭着乔泽和这本荒唐的日记,乔辛雅的奶奶陈阿巧竟然在他死后按照他的意志将这个复仇计划继续执行下去,真是愚不可及!
在这场上一辈人的感情恩怨里,乔辛雅,只是个无辜的牺牲者。
而他,却是亲手将她送上了死路。
慕子昇闭眼,抬手,指腹缓缓揉着太阳穴,他的疑问,便是整件事情的中心,乔辛雅,到底是不是慕荣华的女儿?是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而答案,想必霍向风已经知道了……
睁眸,看着纸条上的地址,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找他一趟,但在这之前——
慕子昇眯了眯眸,翻出关机许久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不多时,进来一个男人,身形挺拔,恭敬的向他颔首,“二少。”
“去趟襄城,撬坟。”
“……撬谁的坟?”
慕子昇扶着沙发站起,活络了下筋骨迈步缓缓走向男人,经过他身侧时,薄唇微勾,冷声道,“陈、阿、巧。”
出了『在水一方』,慕子昇开车赶往那个地点,因饮酒过度,他虽意识清醒,但动作、反应都稍显迟钝。
他急需知道答案,车速,不禁又提升了少许。
心口的某处,揪着的疼,不止为自己,也为辛雅疼。
最亲最爱的人,拥抱时却是手持利刃对准了自己的心口,最大的伤害,无外乎此。
慕子昇悲感万分,只觉喉中腥甜,右手捂胸重重咳了一下,方向盘上,沾满了鲜红的液体,他……竟然咳血了。
无奈摇头,慕子昇没多少在意,然而,等再抬眸时,耳畔响过一道刺耳的急刹,他还来不及看清楚,安全气囊蓦地弹出,只是瞬间,他便失去了意识——
……
河道边,霍向风吹着夜风看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心里空落落的。
这里,是乔辛雅和他约定的地方,她说,如果要离开,她也会来这里和他道个别再走,可是,现在,上天连道别的机会都吝啬的不肯给她。
“小乔儿,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一直陪着你,这样,至少你的生命我还可以为你守住。”
慕子昇出国的那段日子,他也曾毫不避讳的去别墅里看她,每次从法国回来都会带个小礼物给她,然而这一次,他在国外听到这个噩耗,又遇上风雨天气导致飞机延误,以致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她火葬的那天。
“乔儿,你到了天堂后,一定要替我教训那皇帝老儿一顿,问问他为什么那么残忍,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上。”
霍向风喃喃自语,仰头看着漫天繁星,心里很痛,却怎么也哭不出。
“都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天上那么多颗星星,小乔儿,哪颗才是你啊?”
“老师,我在这里。”
干涩的女音响在身后,霍向风整个人僵住,木讷转身,见乔辛雅抱着个孩子站在树荫下,惊得长大了嘴,“乔、乔儿,你在天上听、听到我的话了?”
霍向风心里发怵,乔儿这么善良死了应该会升天的,为什么眼前这个乔辛雅,打扮装束,看起来那么像女鬼?
别是找他来索命了吧?
他又惊又喜又怕,乔辛雅见着他这样,很想逗逗他,但又怕节外生枝,忙上前拉了他的手道,“老师,我没死,别怕,我不是女鬼。”
“谁、谁怕了!”
霍向风吞了吞口水,试探着捏了捏她的小手,嗯,温温的,热热的……
等等……
她说她……没死?
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看着你火化了,你怎么可能没死?”霍向风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眸光瞥到她怀里的小孩时,心中又是一惊,“这个孩子……别是你从医院里偷出来的吧?”
“这是弟弟,在医院的是哥哥。”
闻言,霍向风整个人都凌乱了,“弟弟?哥哥?天,我怎么还不醒?”
078 我都跪下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霍向风抚额,缓了缓神试探着伸出手去掐乔辛雅的脸蛋,狠狠用力,“疼不?”
“……老师!”
乔辛雅痛得呲牙,瞪大了双眸将他拉入暗处,“我真的没死,爸他——不,是慕伯父答应我帮我逃出慕子昇的掌控,也答应我带一个孩子走。”
霍向风听得糊里糊涂,乔辛雅没时间跟他解释更多,语速不免加快,“我瞒着慕伯父逃了出来,老师,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帮我逃离这里,具体的等安顿好后我再跟你解释,好吗?痄”
“逃离这里……你的意思是?”
乔辛雅咬牙,眸光坚定,“不止慕子昇,我要逃离的是整个慕家,只有这样,我和我的孩子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霍向风凝眉,迷乱的思绪抽丝剥茧般慢慢理清——
慕子昇设了一个局,慕荣华瞒天过海在他的局上设了局中局,而乔辛雅,这个最关键的中心人物,在迷局中金蝉脱壳,玩了所有的人涝。
而他,亦被蒙在鼓里,却成了她最终的点。
这个地方,她的约定,数月前,便是设计好了的……
霍向风冷颜,心中不知作何滋味,看着她,勾唇,凉凉道,“乔儿,我是喜欢你,但是我也最恨别人把我当傻子玩,你怎么就认定了我会带你走?”
“……”
闻言,乔辛雅心里咯噔一跳,声音都颤了,“老师——”
“再过一会儿慕子昇会来这里,如果你不想被他发现,现在赶紧走!”
霍向风侧身,不去看她错愕惊怔的表情,凤眸低垂,摆出了一幅勿近的淡漠之态。
乔辛雅死死的咬着唇,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垂眸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婴儿,默了会儿,僵着身子直直的跪下——
“老师,我没有退路了,求求你,救救我……”
仰头,她攥着他的衣角,紧紧的。
霍向风动眸,抿着唇,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乔辛雅知道他在生气,攥着他衣服的手下滑,转而握住他温热的手,恳求的晃了晃,“伯父的人都在找我,他们马上会发现这里,老师,我只有你了,我也不想骗你,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只有我?如果你真这么想大可以一早便把计划告诉我,乔儿,你应该知道我会很配合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你打的措手不及!”
霍向风甩开她的手,迈步打算离开,然而,乔辛雅先他一步扑上前抱住了他的腿,连带着孩子,几乎撞上了他。
她抱着他,以最卑微的姿态。
霍向风心里有气,见她这样又实在不忍,僵持了良久才冷着声音道,“起来!”
乔辛雅摇头,偷偷抹了把泪软了嗓音道,“对不起嘛,我都跪下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自从知道肚子里的是双胞胎时,她才有了这个带球跑的计划,而霍向风,她想过要跟他坦白,但是又怕他太过得意忘形在慕子昇面前露出破绽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终归是她骗了他,于他而言,这次,确实是她错在先。
乔辛雅低头认错,霍向风拿她无法,弯腰将她扶了起来,凝了她半晌才叹出一口气,“如果我不来这里呢?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等到你来。”
“……这么信我?”
“嗯!”
她坚定点头,霍向风微怔,顿觉心里一股暖流淌过,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脱下外衣,将它披在乔辛雅身上,霍向风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备好私人飞机,今晚,我们离开G市回法国。”
挂了电话,他看向乔辛雅,“这个安排可以吗?”
“嗯,老师,谢谢你,真的谢谢……”
霍向风失笑,修长的指,把玩着手机,低垂的凤眸,似染了占有的欲-望毫不遮掩的锁着乔辛雅,“先别急着谢,我答应带你走的原因,想必你很清楚,乔儿,跟着我走,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整理。”
乔辛雅紧了紧衣服,霍向风待她,不是老师对学生,而是男人对女人,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慕子昇于她而言,是少女时代的初恋,爱过,伤过,痛过,也恨过。
而霍向风于她而言,无爱无恨,却是她最无助时候的港湾。
撇去爱,她愿意跟着他,这是她的私心,然,对他而言,并不公平。
乔辛雅感恩他,不想在感情上欺瞒他,所以,她对他开诚布公,“老师,今天你带我走是我欠你一份恩,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经历了这段婚姻,我现在感情很乱,不敢再去轻易的爱一个人。”
霍向风懂她的意思,他也不是非要她现在就接受,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感情这种事,还是得慢慢来。
揽过她
tang的肩,他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好,我给你时间,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车里,十米开外,慕荣华坐在后座听着来人的报告,半眯着眸摩着手中的拄杖,“乔丫头要逃的,不止是阿昇,还有我们整个慕家,罢了,就让那丫头在外面待几年吧……”
吩咐了司机将车头掉转回家,此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你好,这边是第二医院,请问你是慕子昇的家属吗?』
慕荣华心头一跳,稳了稳声,“我是他爸爸。”
『他出了车祸,手术需要家属签字,请您马上来医院一趟。』
“……”
电话挂断,慕荣华立即给二院院长打了电话,“阿昇出了车祸在你的医院里动手术,你帮忙照看着点,我马上过来。”
交待完,慕荣华眉头紧蹙,声线亦是乱了,“老李,马上去二院!”
……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灯灭。
慕子昇被推了出来,额前包着白纱,身体各处,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因为麻-药的作用,他安安静静的躺在推车上,额发贴垂下来,往日气势逼人的立体五官,此时卸下防备,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却,憔悴的让人心疼。
慕荣华看着这样的他,心底不由得悔恨,如果不是为了护住乔辛雅,他也不至于发生那么大一起车祸事故……
眸底掠过异样的情愫,慕荣华交待江心绾先跟着护士去VIP病房照看慕子昇,而他自己,留了下来向主刀医生问了几个问题。
然,结果不容乐观。
“你的意思是,他伤的最重的是脑子,手术上很成功,但是具体会有什么后遗症还需要等他醒来才知道?”
慕荣华皱眉,医生顾着病人家属的情绪,话说的含蓄,但是意思上很明显,显然,慕荣华自是听懂了。
回到病房,慕荣华在床边坐下,看了眼对面的江心绾,暗自叹了口气。
“心绾,医生说过两天他就会醒来,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别担心了。”
慕荣华好言安慰,江心绾抬帕拭着眼角的泪,“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没大碍,老爷,你也别劝我,我心里清楚,现在我什么都不盼了,只要阿昇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说的什么话!人还好好的躺在这,好的都被你说坏了!”
慕荣华佯怒,江心绾眸色微闪,心惊之下,缓了情绪哽咽出声,“今晚我在这里守着阿昇,老爷,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来的时候让林管家备些衣服过来。”
“备什么衣服,等他醒了就接他回慕园,乔丫头走了,那别墅一个人住着也空荡。”
顿了顿,慕荣华看着昏迷中的慕子昇,沉声道,“何况,慕氏交给他之后,他也没精力带孩子,住在慕园,多少能照顾着点。”
闻言,江心绾怔住,“老爷,你的意思是……把慕氏全权交给阿昇打理?”
“嗯,是时候放手了。”
慕荣华有他自身的打量考虑,而江心绾只觉慕子昇这次是因祸得福,但,谁也没想到,慕子昇醒来的那刻,竟是那般光景——
……
另一边,乔辛雅跟着霍向风上了回法国的私人飞机,她坐在他身旁,时不时得拿眼瞅他,抿着唇不敢跟他搭话,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将她丢出飞机。
霍向风半躺着,凤眸微挑,见她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哼了哼,撩唇冷冷道,“把孩子给我看看。”
乔辛雅微微拧眉,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看在霍向风眼里,又是另一番味道。
“怎么,怕我吃了他啊?”
语调,阴阳怪气的。
霍向风斜眼睨她,乔辛雅僵了僵,经过晚上的事,她是摸不准他的脾性了,总之,再也不是能被她随意欺负的善茬了。
小心的将孩子送到他怀里,乔辛雅忍不住叮嘱了他一句,“他还小,骨头软的很,你抱的时候小心点。”
“……挺会疼儿子的嘛。”
霍向风勾唇,接过小孩细看起来,如她所说,确实小的很。
“乔儿,过了年你也才二十二岁,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也不方便,要不……把他过继给我当儿子?”
话落,乔辛雅警觉得伸手来抢,霍向风侧身避过,凝着她紧张的小脸冷不丁的失笑出声,“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乔辛雅虽有求于他,但也不想被他这般玩-弄,当即冷了脸挑了个远远的位置坐下,偏过脸看向机窗外——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经受不住。
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在她的手背,溅起许多细碎的珠片。
仰
头,乔辛雅抹了把泪,尽量不让眼泪再流出来,但,越抹,她就觉得自己越可怜,越委屈,如此一来,眼泪就流的更凶……
这一幕,落入霍向风的眼里,原本戏谑的神色,顿时消失殆尽。
他走了过来,在她身前蹲下,“不过是逗你两句,这么经不起玩笑?”
听他这么说,乔辛雅瘪了瘪嘴,索性就放开了声哭,哭得机上人员纷纷侧目,想着他们家的霍公子到底使了什么坏将一个姑娘家欺负成这样。
乔辛雅哭得撕心裂肺,霍向风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他人,犹豫了番展臂抱住这个哭成泪人儿的小女人,“好了,别哭了,是我错了,以后不拿那样的话逗你开心了。”
“我只是心里难受,我把哥哥留给了慕家,弟弟怎么着都不能给别人了。”
乔辛雅抽噎着,哭了很久才消停下来,微嘟的小脸涨成绯色,霍向风好笑得捏着她粉嫩的脸,“发泄完了?放心,你的儿子我不会跟你抢,顶多收他当个干儿子,等以后我们结了婚再让他喊我一声爸。”
“……结婚?”
“嗯。”
“……”
乔辛雅失语,愣了好久才搭着哭腔开口,“你打算跟我结婚?跟我这个结过婚还生过孩子的人……结婚?”
她以为,霍向风说的,是让她当他的女人,那种,登不上台面的女人。
毕竟,以她现在这种身份境况,根本就配不上他,以及他身后尊贵的家世。
她的讶异,他看在眼里。
霍向风不以为然,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微勾的唇,魅得邪肆,“不然呢?你当我是玩玩的?”
一开始是玩,不过,现在,认真了。
他笑,看着乔辛雅,而后者噎了口唾沫,愣了几秒,慌神间站起,“我、我去看看儿子……”
她的心乱了,不是因为名为爱的悸-动,而是——
在他说出结婚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根本承受不住他这么重的感情……
霍向风收笑,单手抄兜站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眸色沉了沉,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
……
十二个小时后。
飞机落地,降临在法国这片浪漫的国域。
乔辛雅抱着孩子跟在霍向风身后,水眸轻抬,前方,规矩得站着两排人,似恭迎帝王般,低首迎接那黑色风衣披身,邪魅冷酷的男人。
清一色的黑衣男人,然而,此时驶来一辆车,车门打开,走出一个红唇金发打扮火辣的中法混血女人。
混血儿,总是有种独特的风情,眼前这位,媚眼如丝,又率直豪放,就是乔辛雅见了,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然而,她现在更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和霍向风又是什么关系?
“向风——”
Laura摘下茶色墨镜,迈着猫步优雅得走到霍向风身前,给了他一个深情款款的见面吻后才挽上他的脖颈撒娇着,“在外面玩够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霍向风也不推拒,只看着她,牵唇,意有所指的道,“哪里是玩,在外面我干得可都是正经事。”
“正经事?”Laura莞尔一笑,眸光稍移,落在他身后的乔辛雅身上,“风,你可别跟我说你身后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娃就是你的正经事,那样人家会很伤心的~”
“Laura,难得你聪明一回,她就是爷的正经事。”
霍向风推开她,神情淡漠,Laura抱胸冷下脸,转而走向乔辛雅,见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红唇弯了弯,尽是嘲讽,“这孩子,你的?”
乔辛雅滞了几秒,点头。
Laura眸光泛寒,“喜当妈这种事我接受不起,小-妞,趁我发火前,带着你的球从哪来滚哪去!”
喜当妈?
乔辛雅拧眉,“你是——”
Laura高傲扬头,咬着中文字音缓缓道,“Laura,霍向风的未婚妻。”
079 封少说你五官被撞坏了!
霍向风的……未婚妻?
乔辛雅诧异,下意识的看向霍向风,后者只是漫不经心的耸了下肩,“目前是。”
“……”
乔辛雅费力的消化着这个晴天霹雳,目前是,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是他的未婚妻,而她,几乎成了插足他们婚姻的第三者!
前一秒,还跟她说结婚的事,下一秒,就出来了一个未婚妻,男人,果真是不可靠的涝。
乔辛雅敛眸,平复了下心情看向Laura,“霍向风是我的老师,这个孩子是我的,但不是老师的,你不要误会。”
“没必要跟她解释。痄”
霍向风上前拉过乔辛雅,“她是家里给我安排的未婚妻,乔儿,我的事情我会解决好,至于你,乖乖的照顾好孩子等我娶你就可以了。”
“等你跟她解除婚约再来娶我吗?”乔辛雅嗤笑,眸底有些湿润,“那你跟慕子昇又有什么区别?”
Laura是家里给霍向风安排的未婚妻,而她乔辛雅,也是家里给慕子昇安排的妻子。
若是按霍向风这个说法,那她的处境,跟苏婧无异,而她,平心而论,是讨厌苏婧的。
她,不想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既然不想,就不会接受。
乔辛雅吸了口气,犟着脸向他摊开手,“借我点钱,等我安顿好后赚了钱再还你,放心,利息不会少了你的。”
“……”
霍向风锁眉,太阳穴突突得跳,“你这过河拆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哪有过河拆桥,明明是你不诚实,既然是家里安排的,那你可以拒绝啊,既然不拒绝就对人家好点,别答应了又反悔,我们女人生来又不是给你们男人玩的,龌-龊!”
乔辛雅深受其害,自然不愿看到别人步她的后尘,气急之下语气难免冲了些,听得霍向风瞬间黑了脸。
“我龌-龊?乔辛雅,别忘了是谁跪下来求我带你走的!”
霍向风愠怒,趁她松神之际伸手夺过她怀里的孩子,转身就往停着的那辆劳斯莱斯走去,“爱走不走,连城,给她钱,让她滚!”
“霍向风!你把孩子还给我!”
乔辛雅恼怒,追了几步被他的助理连城拦住,“乔小姐,您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我要我儿子!”
“霍总让您滚,既然您不要钱,那您先滚。”
“……”
乔辛雅气结,这都什么人啊!
眼看着车子就要启动,乔辛雅也不管了,扯开嗓子大喊,“霍向风!滚到你身边也是滚!快叫你的人让开!”
嗓音,宏亮,一字不落的钻入某人的耳里。
霍向风满意扬唇,偏头正要叫连城把人带过来,不想,那个一直被他忽视的Laura先他一步将乔辛雅带了过来,强硬的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室。
而她,则堂堂正正的坐在他旁边。
Laura自小就被家里宠着,哪受得了被他这般无视,当即拽了他的胳膊道,“向风,你该知道霍家的规矩,结了婚就不能离,这霍太太的位置,我是坐定了!”
“用你的猪脑搞清楚,我和你没结婚,以后也不会结。”
“婚都订了还能不结?”
Laura张开手,中指上的订婚钻戒闪耀无比,折着光,落入前座乔辛雅氤氲的水眸里——
长长的呼了口气,乔辛雅无奈扶额,本以为,她对霍向风只是了解甚少,现在看来,怕是一无所知了。
她想,离开G市远赴法国,就可以按着正常的人生轨迹运行,但是,生活往往就是这样,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眼下,有了这个未婚妻的出现,她在法国的生活,想必不会太平了……
……
G市。
待到慕子昇从沉睡中醒来已经是两日后。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整个房间。
床头升起,慕子昇坐靠在床上,淡然的眸子,一一扫过房间里的人。
慕荣华,江心绾,慕希年,顾惜君,封衍,殷牧景,江小蜜,温覃……
人很多,却唯独少了那一个……他最想见到的人。
唇边浮起苦笑,他怎么就忘了,刻在他心上的那个笑靥如花的小人儿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他……再也看不到了。
慕子昇揉了揉太阳穴,清了下嗓子,问向离他最近的江心绾,“妈,我睡了多久了?”
江心绾喜极而泣,疼惜的抚上他清瘦的侧颜,“两天了,妈守了你两天,终于守到你醒过来了。”
唇,一启一合,慕子昇知道她在说话,然而,他却听不到。
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身子僵了僵,慕子昇试探着问出口,“妈,你刚才……说话了吗?”
tang“傻孩子,妈有没有说话你——”
蓦地,顿住,江心绾心中一紧,滞了半天才颤着嗓音道,“阿昇,听到妈的声音了吗?”
慕子昇锁眉,不知道她在问什么,只茫然的看着她,而后,僵硬的转向别处,那么多人站着,而他的世界里,却一片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他……失聪了。
慕子昇抿唇,看着江心绾惊慌的神色,看着她急急的喊了温覃过来,而后,温覃检查着他身体的各处,在纸上写下一排字:能听到声音吗?
慕子昇摇头,“我听不见了。”
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仿似,失聪于他而言不过如同衣服脏了的小事。
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也好。
然,在这群人中,最不能接受他失聪的,是慕荣华。
至于原因,不是因为慕子昇继承人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失聪,是他间接造成的,他……有愧于他!
眸底,嵌着愧疚,慕荣华拄杖上前,每一步,都走得极缓。
他在他床边坐下,往日威严的面容,此刻满是慈父的和祥,他拉着他的手,掌心,覆上他缠满白色绷带的手臂,良久才说出一句话,“孩子,一定很痛吧。”
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会不痛呢?
慕荣华心疼了,难得说出一句暖心的话,可惜,慕子昇听不到。
然,他听不到,按以往的经验,愣是将他的话歪曲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斥责,眸暗了暗,他平静的看着慕荣华,淡然的眸子,无波无澜,“爸,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
豪门,向来亲情凉薄,此刻,听到他这么说,慕荣华只觉悲切,想是他平日对他太过严苛,才筑起了那样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眸光微闪,慕荣华拿来白纸,在上面写道:好好养伤,一周后我会举办商业晚宴,到时你准时出席就行。
“爸,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何况,我这种状态,根本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场合。”
慕子昇婉拒,慕荣华默了几秒,执笔写道:那天我会向外界正式宣布慕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是否出席,由你决定,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记住,你这个决定会左右你的人生。
言下之意,便是出席,继承人就是你的,不出席,就归慕希年。
慕荣华话说的直白,慕子昇有些意外,说难听点,听不见便是残疾了,这样一个缺陷,是竞争慕氏集团继承人的最大败笔。
然,处在这样一个劣势,慕荣华竟然敢将慕氏交给他,这不得不让他困惑。
眉心微蹙,慕子昇思忖片刻开口,“好,一周时间,我考虑下。“
慕荣华舒心点头,转身看向身后神情晦暗不明的慕希年,“希年,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讲。”
慕希年跟着慕荣华出去,江心绾也借口离开,此时病房里,只剩下封衍等几个要好的朋友。
顾惜君心里难受,拽过封衍的衣袖擦了把鼻涕,趁他发火之前忙蹿到慕子昇跟前,像抚-摸宠物似的拍了拍他的头,“表哥,别怕,我是医生,一定会努力治好你的,只是耳朵听不见又不是什么大事,别伤心了,乖喔~”
一一+
慕子昇汗颜,不耐烦的打掉她的手,虽然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但是看她那同情怜悯的眼神,以及那散发着母爱的表情,是把他当婴儿哄吗?
他只是听不见,又不是脑子坏了。
漆黑的眸,定了定,慕子昇看向封衍,“封衍,帮我打电话给林平,让他备好车晚上来接我。”
“你要去哪里?”
话落,却没有回应。
封衍尴尬的咳了声,在手机屏幕上打出字呈给他看,慕子昇默了几秒,缓缓道,“我想去看看她。”
他自欺欺人的逃避,错过了她的葬礼,这一次醒来,总得要去看看她。
众人心领神会,不再说什么,殷牧景心里堵的慌,搂紧了江小蜜的腰柔声问她,“如果有天我也聋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江小蜜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看中的一直是你的钱,又不是你,只要你肯给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跟着你的。”
“……”
殷牧景一颗玻璃心顿时碎成渣渣,冷了脸推开她,“这几天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保不准会掐死你,现在马上给我滚!”
江小蜜也不怕他,只无辜的眨了眨眼,摊开双手可怜兮兮的道,“这几天的生活费——”
殷牧景咬牙,掏出钱包重重的拍在她的手心上,“喂不饱的白眼儿狼!”
江小蜜收了钱包,上前惦起脚尖在他脸上吧唧了口,“谢谢殷少!”
话落,旋即转身离开-房间,只留了殷牧景黑着脸僵在那,换来封衍的一句嘲笑,“牧景,这么个钻钱眼里的小财迷,还打算继续养着?”
“不养着难不成还送给别人?”
殷牧景弯唇,眸底掠过几不可察的暗色,“她还小,爷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就不劳你封少费心了。”
“怎么,我说她一句你还不乐意了?”
“我可没那个意思。”
“殷牧景,看看你现在这幅熊样,难怪那女人吃准了你,别说外人看不过去,我都觉得丢脸!”
“我怎么熊样了?封衍,你给爷把话说清楚,真当爷怕你了!”
兄弟两掐上架,声音越吵越大,顾惜君听得心里火大,张口就骂他们,“这里是病房,还让不让我哥休息了!”
“他又听不到!”
回斥,异口同声。
漫长的反射弧后,封衍和殷牧景双双看向慕子昇,确定他是真的听不到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三人中,属慕子昇最腹黑,得罪了他,背地里怎么被他玩死的都不知道……
而此时,这个腹黑男坐在床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半晌才慢悠悠的道,“其实,听不见未必没有好处,耳根子都清静了。”
“……”
顾惜君听得嘴角直抽,“老哥,你确定吗?他们看得是对方,骂的都是你啊……”
……
医院树荫一带,慕希年陪同慕荣华散着步,拄杖敲着地面,像在他的心上,剜了一个又一个洞。
推了下镜框,慕希年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爸,你已经决定将慕氏给子昇了是吗?”
“希年,我知道你不想屈居他之下,但是,论才干,魄力,阿昇确实在你之上,慕氏交给他打理,我放心。”
慕荣华直言不讳,慕希年却听得冷笑出声,“之前是,但现在他只是个聋子——”
“他也是你弟弟!”
身形顿住,慕荣华厉声打断他的话,然,慕希年不顾他的怒气,径自说了下去,“爸,你也知道他是我弟弟?慕氏不传给我这个长子,却传给那个靠身体上位的贱-人的儿子!是,你们是一家人,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
儒雅的伪装,再也绷不住。
慕希年盛了满腔的怒意,将积压在心中许久的话尽数倒了出来,慕荣华看着他,眸中的希冀渐渐沉了下去,默了半晌才语重心长的道,“希年,我纵容了你这么多年,是希望有一天你能自己悔过,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将自己的过错全部推到别人身上。”
“我的过错?我究竟犯过什么错?”
“阿昇小时候出过许多‘意外’,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了,他十三岁那年,差点落水身亡,是你雇人推的他,因为那件事,我第一次正面警告你,我以为你会改,没想到你后面变本加厉,处心积虑的想除掉他,希年,这样的你,要我怎么放心把慕氏交给你?”
慕荣华摩着杖头,眸底浮起痛意,“你暗地里做的事,不止我知道,阿昇也清楚,他不去追究,是因为心里还把你当哥哥,他的这份容人之量,正是你没有的。”
慕希年失笑,镜片后的那双眸子,有的只是恨意,“容人之量?呵……我看到的只有狼子野心,如果他真把我当哥哥,就不会跟我抢当家的位置!”
面孔狰狞,慕希年已然深陷仇恨嫉妒的泥潭不可自拔,他瞪着慕荣华,勾唇冷笑,“一周后的晚宴,我倒是要看看他会不会出席。”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光折着镜片,照出他眸底嫉恨的因子,以及……那毒辣的戾气。
出席?
他倒是想知道,一个死人,会怎么出席……
……
入夜。
林平悄悄的摸进病房,因为没开灯,只能借着月色顺着床-上的被子摸上去,“慕少,你在哪里?”
慕子昇站在窗边,见他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微拧眉头,“怎么才来?”
闻言,林平循声望去,见慕子昇好端端的站在那,忙激动的抱住他,“慕少,你担心死我了,封少说你五官被撞坏了,我还以为你毁容了呢!”
080 苏婧,并非是他的救命恩人!
慕子昇因为乔辛雅待产的事提前回国,而作为首席助理的林平,一直留在国外替他处理后续事情,直到今早才回国。
然而,回国后,却听得噩耗连连,乔辛雅去世,慕子昇出车祸,他油然而生被雷劈的无力感。
直到此刻,见到慕子昇安然无恙,而且也没有毁容,他才难以抑制心情的激动,出格的抱住了他!
“慕少,我还以为你毁容了不敢见人才关着灯的,既然好好的,干嘛不开灯?痄”
林平问着,慕子昇嫌弃的推开他,掸了掸衬衣撩唇道,“我听不到声音,你别说话,拿手机打字给我看,还有,我们得悄悄的溜出去,不能被我爸妈发现。”
“听不到?慕少你——”
“车祸后遗症,聋了。”
慕子昇言简意赅,林平听得眼都直了,商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慕家二少……聋了涝?
那以往吃过他亏的人还不得把他往死里的整回来?
抹了把虚汗,林平同情的看向慕子昇,“慕少,以后自求多福吧,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收起你那同情的目光,我没事,好的很。”
慕子昇睨了他一眼,摸黑开了门出去,“送我去墓地。”
闻言,林平恶寒,这大晚上的去墓地,真的合适吗?
不会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心尖儿颤颤,林平亦步亦趋的跟上,谁知,踏出医院大门,不干净的东西没遇到,却遇到了更可怕的……黑夜罗刹!
路边,停着三辆轿车,前后两车,坐满了黑衣保镖,江心绾自中间那辆车下来,见着慕子昇,没有一点惊讶,反而转眸看向林平,“三更半夜的,你要带着阿昇去哪?”
“墓、墓地。”
“坐我的车去。”
江心绾发话,林平惊得差点掉下巴,觑了眼慕子昇的神色,见他表情茫然,忙拼了几个字将手机递给他:夫人要我们坐她的车去墓地。
慕子昇锁眉,看向江心绾,“你是专门等在这逮我的?”
江心绾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不是逮,是保、护、你。”
“……”
看着她的口型,慕子昇读出了那几个字,顿时觉得……心好塞。
……
三辆车,呈一道流线型,没入漆黑的夜色中。
车子,在空地上停下,慕子昇撇了众人单独踏往乔辛雅的墓地,江心绾等在原地命令保镖暗中保护他,神情,没有丝毫松懈。
白天,她躲在树后听到了慕荣华和慕希年的对话,心中震惊非常。
她知道慕希年不是善茬,却从未想过他会丧尽天良到害人性命的地步,当年的落水事件,她一直以为是个意外,不曾想,竟只有她一人被瞒在鼓里,而慕荣华身为她的丈夫,明知道事情的始末,只警告了几句就完事着实让她心寒!
现在,阿昇被确认为继承人,慕希年势必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既然慕荣华不管,那只能由她这个当妈的护住他了!
江心绾敛神,看向站在她身侧的林平,细心交待道,“下周董事长会办个商业晚宴,到时会宣布慕氏继承人的事,这段时间,你尽量跟在阿昇身边,别让某些居心叵测的人伤到他。”
林平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说的居心叵测的人是谁,当即拍胸脯保证,“太太放心,慕少的安危包在我身上!”
“嗯,记住你的话,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找你!”
“……”
林平噎了口唾沫,声量立马小了下去,“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是我会竭尽全力,慕少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会像对待父母一样对待他!”
江心绾睨了他一眼,油嘴滑舌的,一点都不靠谱,真不知道阿昇看中他哪一点了……
……
月光穿透云层倾洒而下,慕子昇单膝跪在墓碑前,指腹,缓缓擦过碑上乔辛雅温婉清丽的容颜——
唇角微扬,她在笑,充满着青春和朝气。
正值最美的年华,将最好的她送给了他,而他,却不知珍惜,一步一步,葬送了她。
“辛雅,我听不见了,那个世界,很安静,是不是跟你现在的世界一样,清清白白的,没有像我这样的恶人说那些混账话来伤害你?”慕子昇勾唇苦笑,眸底氤氲着水雾,“这就是报应吧,我伤你这么深,老天只让我听不到声音,也是善待我了。”
“只是,辛雅,我们的孩子是你拿命换来的,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他,也要换回你。”
“原谅我,我没办法面对以这种代价来到这个世上的他,我承诺过你的,我会好好待他,但……我可能不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因为……我依旧解不开这个心结。”
“……”
在她墓前待着,时间仿似凝固了一个世纪,慕子昇说了很多话,似乎将他自
tang出生以来的事都跟她倾吐诉说了。
离开的时候,脚步特别沉重,慕子昇走得吃力,回到车上,只说了三个字便闭上眼睛假寐,“回别墅。”
是别墅,而不是慕园。
那个有过乔辛雅生活轨迹的别墅,才是他要回的家。
江心绾眸色微凛,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听不到,僵了僵,艰涩的将话吞回肚子里,吩咐司机道,“回少爷的别墅,你们几个留在暗处保护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
车离开墓地驶回别墅,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近别墅大门前,两个人影自黑暗中蹿出拦住了他们的车。
车,紧急刹住!
昏黄的光束,打在两人身上,影子绰绰,看不清真切。
江心绾攥紧了手心,肃然的神情下徒添了几分担忧,慕希年这么快就动手了吗?
她的身旁,慕子昇缓缓睁眼,撩唇,嗓音含着慵懒的沙哑,“怎么了?”
江心绾摇头,降下车窗,见林平带了那两人过来,“夫人,他们自称是苏婧的舅舅舅妈,说是想跟慕少谈点事。”
“苏婧?那个和阿昇传绯闻的女明星?”
“嗯。”
江心绾眉心微蹙,原来是外面女人的亲戚找上门了,放宽心的同时冷冷出声,“少爷没空见他们,让他们回去。”
“是。”
话落,林平转身看向被保镖押制住的陈威,“慕少忙的很,没空见你们,如果实在有事需见面详谈的话请到慕氏集团找秘书预约时间,现在,请回吧。”
林平发话赶人,陈威见车窗升了上去忙使力挣开保镖扑上去拍打着车窗,扯开了嗓子的喊,“慕少爷,我是苏婧的舅舅,我真的有急事找您,麻烦您见我一面,给我一分钟就好!”
陈威穿得邋遢,江心绾睨了他一眼,神情高傲,偏头吩咐司机开车,然,此时,慕子昇却开了车门下车。
“妈,带着你的人回去吧,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派人跟着我,只会给我造成心理上的负担,我虽然听不见,但还没残到需要你保护的地步,如果真为了我好,请给我空间调整。”
慕子昇关了车门,迈步走向林平,沉了嗓子问,“怎么回事?”
林平打了一行字,将手机屏幕递给慕子昇看,慕子昇半眯着眸,打量了这两人一眼,而后对林平道,“让他们进来。”
“这——”
林平犹豫,下意识的看向江心绾,这么个细微的表情,慕子昇见了,凉凉撩唇,“觉得我听不见了,所以我说的话也没必要听了是吗?”
闻言,林平忙收回目光,苦着脸打哈哈,“哪能啊,我这不是眼抽了么,瞟到不该瞟的地方了!”
“明知道我听不见还跟我说话,存心欺负我吗?”
慕子昇敛眸,随手将林平的手机扔在地上,抬腿,一脚踩了上去,“既然用不到,那就不要了,你觉得呢,林助理?”
“……”
刚到手的iphone6plus顷刻间被毁,林平欲哭无泪,只觉得整颗心都在滴血,锤了锤胸,单膝下跪蓦地抱住慕子昇的大腿,俯首认错!
慕子昇薄唇轻抿,哼了声踢开他,径自走向别墅。
身后,林平默哀了三秒钟,起身趴在车窗前跟江心绾道了声抱歉,而后忙将陈威和他的老婆罗珍带进了慕子昇的别墅。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江心绾显得心事重重,这至关重要的几天,希望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
别墅,大厅里。
慕子昇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恣意得品尝着手中的现磨咖啡。
幽深的眸,漫不经心的落在对面略显局促的陈威和罗珍身上,“我前几天出了场车祸,导致耳朵失聪,你们说的话会通过我的助理传达给我,望你们不要介意。”
慕子昇礼貌相待,而陈威听闻他失聪,面露惊诧之时又不免惋惜,“哎,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聋了呢。”
闻言,林平面露不悦,咳了声以示警醒,然慕子昇却无所谓,只淡淡道,“不知二位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慕少爷,我们只有婧儿这一个外甥女,从小就把她当女儿养着,她跟了你,是她的福气,我们也替她高兴,不过,婧儿现在忙了,也没空搭理我们,这不,我们两夫妻最近做了笔生意,需要点资金周转一下,就想过来找您看看,能不能看在婧儿的面上再帮我们一次……”
尾音,含着试探,慕子昇却听出了些苗头,敢情是找他要钱来了,不过,他方才说的再帮一次……
难不成他以前帮过他们?
慕子昇掂量着他的话,疑虑渐起,表面却保持着不动声色,只意味深长的道,“上一次——”
余音拉长,果然,陈威一听,立马接了话道,“慕少爷,我很感激你帮我
还了五百万的欠款,本来想亲自过来谢谢你,是婧儿说你不想让人知道是你帮了我们,所以我们也就不来叨扰你了,不过这一次,我们真的是正经在做生意,绝对不是赌博!”
五百万……欠款?
慕子昇半眯着眸,醇厚的咖啡不知何时愈尝愈苦,他弯了弯唇,勾笑悠然道,“苏婧是我的女人,区区五百万而已,帮你们还了也是应该的。”
“慕少爷就是阔气,婧儿没跟错人啊。”
陈威和罗珍对视一眼,想要从慕子昇这里再挖几百万出来,看来还得再下点人情药,顿了顿,他继续感叹道,“也亏得婧儿懂知恩图报,不枉我们当初救了她一命。”
“喔?你们还救过她的命?”
眼见肥羊上钩,陈威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缓缓述说着,“是啊,她初中的时候贪玩掉进了河塘里,是我和她舅妈拼了老命的把她捞了回来,要是晚一步,婧儿就没命了。”
“她不是会游泳吗?怎么还需要你们救?”
“那丫头最怕水,怎么可能会游泳?”
话落,慕子昇瞳仁骤缩,连手中的咖啡都震得溅了出来,“你说什么?她不会游泳?那她的哮喘——”
“就是因为那次落水才得了哮喘,大冬天的,感冒发高烧,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后整个身子都弱了,慕少爷,你可对婧儿好点,她真的挺可怜的。”
“……”
慕子昇僵住,既定的事实正以一种摧枯拉朽的磅礴之势冲击着他的大脑神经波,苏婧不会游泳,那她当年是怎么救的他的?
她的哮喘,她虚弱的身体,也不是因为救他而造成的,而是因为她自己的意外酿成了这个结果。
简而言之,苏婧,并非是他的救命恩人!
埋藏的真相被揭开,慕子昇大脑一片空白后疾速旋转着,认定的事情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极端的真相。
那就是——苏婧在撒谎!
从地下拍卖会上见到她的那刻起,她就骗了他,如今看来,这是一个局,一个早已被人精心布置的局!
然而,他从未向任何人说过他曾被一个小女孩救起的事情,那么,苏婧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等等……
他没有说过,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那次落水,同去襄城的还有他的大哥慕希年,他被推下水,是慕希年雇人干的,那么,他被小女孩救起,他自然也会知道。
所以,苏婧是慕希年安排在他身边的人?
但……那条疤痕又是怎么回事?
如此近的距离,他看到的也仅仅是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外人更不会知道,或许,这条疤痕是整个布局的唯一巧合,而,正是这巧合,却成了他入局的关键点……
慕子昇凝眸,思绪中结了很多的梗,又解开了很多的结,如果他推测的一切成立,那么,前提是建立在眼前这两个人真的是苏婧的舅舅和舅妈且说的是事实的基础上,如若这两人是假的,那么方才想的一切都是在作茧自缚。
所以,当下要弄清楚的便是这两个人的来历,而突破点,则是苏婧本人。
慕子昇放下咖啡杯,十指交叠放于膝上,“方才你说需要资金周转,大概是个什么数?”
陈威见他主动提及,忙展笑伸出五个手指,“还是五百万,慕少爷,等我这次赚了钱,连着上次的五百万一起还给你!”
“不急。”
慕子昇轻笑,神情温和,“我不差钱,不过这帐要从公司走,大概要三个工作日吧,你等我消息就行。”
“好,谢谢慕少爷,到时候利润分成——”
“我不要你的利润,拿回本金就行。”
慕子昇垂眸看了眼手表,抬眸委婉送客,“这么晚了,你们——”
陈威会意,起身告辞,慕子昇命林平送他们出去,低眸的刹那,暖意尽失,有的,便是无止尽的幽深冷意……
081 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片段
慕子昇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在独属于他的静寂世界里,艰涩的消化着方才那犹如当头一棒的信息。
因为苏婧,因为他那自以为是的年少时的救命之恩,他亏欠了乔辛雅,甚至赔上了她一条命,而,现在,最基础的源头被推翻,让他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被狠狠的腐蚀。
不留一点余地。
太阳穴突突的跳,慕子昇抬手捂上左心口,这里,像是有人拿了把倒钩,锥得他一抽一抽的疼……
仿似快窒息了般…痄…
墙上的时钟,一下一下的敲着,缓缓平复他内心的惊涛赅浪,麻木着他锥心刺骨的疼痛。
凉薄的唇瓣苍白如纸,慕子昇沉了口气,睁眸,见林平站在沙发旁,正以一种担忧的神情看着他—涝—
眸,暗沉,慕子昇牵唇,苦笑出声。
林平,与他即不沾亲也不带故,他出了事,他会担心,发自肺腑的担心,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身体里流着和他一半相同的血液,却时时刻刻想着怎么置他于死地,呵,真是讽刺的可笑。
以前,慕希年对他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他全不计较,但是现在,再充耳不闻下去,恐怕他身边的人都会一个个遭殃。
况且,乔辛雅的死,总要有人买单。
他犯的错,老天已经惩罚了他,而慕希年和苏婧这两个人,就由他来收拾。
眸色凛然,慕子昇看向林平,“慕希年挪用公司资金的证据都收齐了吗?”
这一次,林平学乖了,执起方才的笔写道:嗯,都存在保险柜里,连同他收买高见做替罪羊的证据一起收了。
“好,抽个合适的时间将这些证据交给检察院。”
林平轻蹙眉头,写道:你的意思是开始动他了?
慕子昇点头,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去洗个澡,今晚住在这里,另外,帮我找个唇语老师,我要在明天午饭前见到,明白?”
林平机械式的点头,见他转身上楼,忙双手护胸抱住自己,听闻慕少因为乔小姐的去世打击很大,晚上,会不会兽-性大发误把他当乔辛雅给……那个那个了?
毕竟在这个社会,两个孤男住在一起,危险系数也是很高的!
臆想着各种可能,林平洗完澡后迅速的蹿回到客房反锁上门,这才放心的上-床睡觉,怎知,躺下不到五分钟,门,重重的被叩响了!
林平不敢耽误,硬着头皮去开门,果然——
慕子昇穿着矜贵的睡衣,冷酷的丢给了他一句,“到我房间来。”
“……”
林平紧了紧衣服,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深更半夜的去他房间,这……不太好吧?
他杵在门口扭捏着,慕子昇轻轻蹙眉,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怎么,不愿意?还是要我进你房间?”
闻言,林平慌忙摆手,见他黑着脸离开,忙屁颠屁颠的跟上去,内心一直纠结着,等会是要顺从好呢,还是先挣扎一会儿再顺从?
进了房间,慕子昇将一条蓝色水晶项链递到他手里,然,只一个动作,林平吓得腿都软了,颤颤的接了项链寻了张纸写道:慕少,这个送我不好吧?
“……”
慕子昇汗颜,“送你?我嫌钱多吗?”
林平:不是送我的?难道你想白干我?
干他?
慕子昇困惑,而后恍悟,原来,林平这小子竟将他想成了那种人!
心里憋着气,慕子昇冷笑三声,将另一样东西递给他,“这是小型录音器,你想办法把它放进这颗蓝色水晶吊坠里,依你的能力,我想在我明天醒来前你应该能完成了。”
“我Kao!”林平忍不住爆粗口,“你当我是神啊!”
慕子昇虽然听不到,但看了一天的嘴型,大致知道他在骂他,心里哼了哼,撩唇凉凉道,“你是学电子物理的,我相信你的能力,毕竟也给了你那么高的工资,这点小事都办不到的话明年就别享受年休假了。”
“慕少,这应该是那些分子专家干的活吧?”
林平拉长了脸,慕子昇不理会他,看了眼时间,“我大概睡四个小时,祝你好运。”
“……”
慕子昇关了灯上-床睡觉,只留了盏台灯给趴在沙发上捣鼓项链的林平照明。
室内,安静了下来。
慕子昇双手枕在脑后,半眯着眸凝着那抹光亮,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局,而后,思绪飞转,精心设计着这个局里的每个环节……
这次反击,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他要……一击即中!
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
翌日。
外面的天,下起了倾盆大雨。
慕子昇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而林平,早已不见踪影。
简单洗漱了
tang番,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林嫂正浇着大厅里的盆栽,而沙发上,正坐着一个打扮老成的女人,约莫三十岁,是个生面孔。
慕子昇心下思忖,想必这人是林平给他请的唇语老师。
这办事效率,还挺高。
此时,那女人见他下来,起身,拿出写字板写道:你好,我叫李嫣,是林平请来的唇语老师。
慕子昇扬眉,“早晚两个小时,最快需要多少时间学会?”
李嫣:因人而异,领悟力好的话,最快一周。
“好,可以。”
慕子昇度量着,踱步至餐桌前用餐,而后抬眸看向李嫣,“坐我对面来,现在开始吧。”
李嫣微愣:学习需要专心,我可以等你用完餐,等的时间不收费。
慕子昇失笑,想着这人规矩的很,“我的时间很宝贵,况且,我可以一心两用。”
李嫣本是不信,然,一天下来,她彻底推翻了自己的看法,她教过的人中,属他最聪慧,一点就透,唇语这东西,只要懂得其中要点,便会融会贯通,所以,他这样的大脑,毋须一周,只一天,便够了。
离别时,李嫣看着他,眸光诚挚,“慕总,一年前我爸爸的公司被慕氏收购,先前我只以为你们是财大气粗,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慕氏由你这样的奇才掌管,我爸想必也是输的心服口服了。”
“过奖。”
慕子昇读懂了她的唇语,她讲得很慢,给了他理解的时间,“谢谢。”
送走李嫣,慕子昇站在门前,神情,莫名的高深起来。
一年前,姓李的,公司被慕氏收购,想必应该就是那人的女儿了……
那个,曾经被苏婧说成想要潜规则她的男人,那时,她的话,他没有半点怀疑,如今看来,是他太过松懈,信了不该信的人。
活该,被耍的团团转。
慕子昇抿唇,眸色幽深,心里的疼渐为麻木,伸手接住那沁凉的雨珠,看着它碎裂,化开,掉落——
苏婧,虽然你只是颗棋子,但错了就是错了,现在,该是你受惩罚的时候了……
风吹过,雨丝溅到了他脸上,慕子昇收回手,正欲转身时,林平出现了,行色匆匆,正撑着伞朝他跑来。
行至他身前,林平收了伞,从怀里掏出那条蓝色水晶项链递给慕子昇,顺手翻出新买的手机开始打字时,慕子昇阻止了他,“慢点说,我看得懂。”
林平微愣,试探着开口,“我有个朋友,专爱捣鼓这些,他用了一天时间把录音器放了进去,顺便接了个收听器,只要有信号,我们都可以听到这项链主人的对话。”
慕子昇收了项链置入袋中,颔首给予肯定,“很好。”
适时,林嫂走了过来,斟酌了番后开口,“少爷,夫人刚来了电话,说是小少爷被接回了慕园,问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了。”
干净,利落,拒绝的没有一丝犹豫。
慕子昇面无表情的上楼回房间,脱了衣服仰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出神,手臂,搭在那空空的一侧,动了动指,什么都没抓到。
然,此时,手机震了一下。
慕子昇动眸,划开锁屏,是苏婧的短信。
约他明天见面。
慕子昇盯着那一行字,眸光漆黑深冷,抬手,缓缓抚着挂在脖颈上的那枚女戒——
滞了几秒,他回过去:好,明天上午,公司见。
丢开手机,慕子昇缓缓坐起身,脑海中突的闪过一个片段,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片段。
霍向风给他的那本日记,现在去了哪里?
082 等他断了气,苏婧便是杀人真凶
记得他开车出去找霍向风,日记被他放到了副驾驶座上,自出车祸到现在,日记本不见了,却没一个人提及。
究竟是落到了谁手里?
且半点风声都不露痄?
慕子昇回想着,却理不出半点头绪,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毕竟是乔家的丑闻,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保不准会闹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
慕家二少出车祸失聪的事被媒体宣传的沸沸扬扬,所以,当慕子昇出现在慕氏集团大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各色的异样。
慕子昇神情淡漠,冷锐的眸,一一扫过他们,而后,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迈开长腿径自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身后,员工们窃窃私语,因为媒体的夸张报道,他们还以为小慕总因抗受不住失聪的打击而精神失常,今天见了本尊,与往常无异,依旧优雅高贵如每个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只不过多了个听不见的缺陷而已。
但,这又何妨涝?
慕子昇,还是那个慕子昇,那个在商场上任他驰骋的慕氏执行总裁!
……
一系列风波后,再次回到这个冷色调的办公室,慕子昇只觉得人生都变了样。
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整个城市的繁华,慕子昇抽了支烟点上,缓缓喷吐着烟圈。
秘书Sophie推门而入,走至慕子昇身前道,“慕总,苏小姐来了。”
慕子昇眯眸,淡淡道,“让她进来。”
“是。”
Sophie离开,紧接着,苏婧缓步走了进来,见慕子昇背对着她站着,僵了几秒,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
慕子昇身体微僵,漆黑的眸,凝着指尖明灭闪烁的烟头,浓重的厌恶不着痕迹的淌过。
时间,静默。
良久,他才撩唇淡淡道,“你来了。”
慕子昇转身,自然的拉开她,眼眸低垂,他看着她,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苏婧眼圈红肿,想必是多日没有睡好,此时见着他这般,分不清他待自己到底还有没有那份心。
心下思忖着,苏婧绞着手指,欲言又止道,“我担心你,想来看看你。”
慕子昇心里冷笑,担心他?
是想来看看他是怎么蠢到被她玩-弄于掌心中的吗?
薄唇,微扬,慕子昇放柔了神情,踱步到茶几前,弯腰将指尖的香烟摁灭,“我都成这幅样子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苏婧紧了紧拳,上前拉过他,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子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一个留在身边照顾你的机会。”
若是以前,听到她这番话,慕子昇不接受之际也会感到愧疚感激,然,现在,他只觉得这幅伪装的嘴脸丑陋至极!
俊颜紧绷,慕子昇隐下所有的情绪,启唇,哑着嗓音道,“苏婧,商场如战场,我听不到声音,将来会吃很大的亏,即使我继承了慕氏,只要别人有心要夺,我未必守得住,所以,你要想明白,今时不比往日,我未必能像以前那样护你周全。”
“我不怕。”苏婧扬眉,嫣红的唇,如玫瑰般妖艳,却总是带着刺。
她顿了几秒,拉过他的手放于掌心上,“子昇,我要的一直是你,不管你继不继承慕氏,对我而言没多大的差别,你说你听不见,那从今天开始,由我来做你的耳朵好不好?”
“……”
慕子昇不是演员,他可以伪装成没心没肺的纨绔子弟,也想过要用柔情让苏婧上钩,然,此时,却怎么也装不出那深情款款的模样。
他僵在那,眉目轻锁,苏婧只当他在犹豫,晃了晃他的手,撒娇道,“何况,宝宝也需要妈妈,我喜欢孩子,子昇,辛雅的死我也很伤心,但这是意外,不是我们任何人的错,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样,那我们就按以前想的那样,好好生活在一起可以吗?”
“是啊,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老天。”
慕子昇和着她的话,漆黑的眸淡然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喜怒,他说着话,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转身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细细翻阅着,“既然要好好生活,那就得将不必要的隐患除去。”
“这是——”
苏婧困惑,慕子昇悠然道,“这是我大哥挪用公司资金的证据,有了它,他就再没资格继承慕氏,苏婧,以前我说过,给你的自然是要最好的,那么,为了你,我也要守住慕氏继承人的位置。”
闻言,苏婧脸色白了白,唇边的笑僵住,“子昇,他毕竟是你大哥,这么做不太好吧?”
“本来我也在犹豫,想着聋了也就不争了,但你方才说的这番话,让我重新有了争的欲-望,苏婧,谢谢你。”
慕子昇勾唇,眸色愈发漆黑,在她愣怔之际,他自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
tang礼品盒。
打开,是条水晶项链。
慕子昇拿起它,亲手为她戴上,“如果你没有主动找我,没跟我说那些话,这条项链,我永远不会送给你,苏婧,很少有女人像你这般,明知我身体上的残疾,还愿意跟着我,你说的对,辛雅的死是个意外,是老天要了她的命,也是老天,注定了让我们在一起。”
冰凉的指尖,锁着那细扣。
温柔的话,自薄唇中溢出,苏婧听得心花怒放,然,她看不到的是,慕子昇此刻冰若寒潭的双瞳,以及,那眸底深浓起伏的……恨意。
蓝色的吊坠,深若汪洋,慕子昇直起身,勾唇轻笑,“很漂亮,也很适合你。”
“谢谢。”
苏婧娇羞低头,眸光瞥到那份文件,暗了暗,她得赶紧去通知慕希年,否则,一旦那个疯子失败了,势必会供出她,到了那个时候,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怕是都要失去了。
……
出了总裁办,苏婧匆匆离开,Sophie拿了文件进去汇报,兜头一件衬衣砸过来,伴随着总裁冷酷又极具磁性的迷人嗓音,“扔了。”
“……”
……
苏婧通了个电话便赶去了酒店,然,巧得是,慕希年也在找她,不知为了什么事。
直到见面,她看着他手里的药瓶,不禁诧异出声,“春-药?你要我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跟他上-床?”
“能达到结果的手段就是好手段。”
慕希年轻笑,温文尔雅的将药瓶放进苏婧手里,“苏婧,他让你留在身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认定了你小时候救过他,如果不是这层关系,你在他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你得要有自己的筹码。”
“什么筹码?”
“孩子。”慕希年眯眸,“只要你生了他的孩子,就算日后被他发现你骗了她,他也不会轻易动你。”
闻言,苏婧神情僵冷,眸底满是不悦之色,“大少,你应该知道我这个身子生小孩有很大的风险,要是我跟乔辛雅一样,为了生个孩子把自己命都搞丢了,那我还图什么?”
慕希年轻嗤,“妇人之见!”
“……”
苏婧没作声,慕希年自顾自说了下去,“拿命博一次,赢了,你就是有名有实的慕太太,输了,不过烂命一条,总比天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被慕子昇发现的好。”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显然,苏婧动心了。
“大少,果然高见。”
收了药,苏婧挑了瓶酒倒上,神情妖娆而狠戾,“大少,你给我指了条明路,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慕子昇收集了你挪用资金的罪证,如果他去告发,有了这样一个污点,你在慕氏很难待得下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苏婧,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就太让我失望了。”
慕希年上前搂住她的腰,指腹,暧-昧的隔着衣衫摩-擦着,“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最好说话,只要你在他耳边吹点枕边风,煽点兄弟情谊,这点小事,还怕搞不定?”
苏婧会意,抿了口酒,眸底掠过得意之色,“男人啊,都一个德行,行了,我知道了。”
“聪明的女人,我喜欢。”
慕希年吻在她脸畔,镜片后的深眸,闪着赅人的光。
那药,不是春-药,而是毒药,等他吃了,断了气,苏婧便成了杀人真凶,而他,不仅什么事都没用,慕氏,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083 既是美人计,那他就……将计就计
慕希年打得一手好算盘,然,他万万想不到,此刻苏婧脖子上的那条项链,让他多年的苦心经营就此毁于一旦!
静谧的办公室里,门反锁着,林平听得咬紧了牙,觑了眼正喝着咖啡办公的慕子昇,硬着头皮将那些对话一五一十的写了下来。
然,慕子昇的反应淡的多,瞥了眼,连眉头都没动过痄。
“慕少,你就不生气吗?”
林平忍不住问出口,慕子昇勾唇淡笑,“有什么好气的,这些话正是我想要的,不过这春-药,未必就是春-药。”
一句话,模棱两可。
依慕希年狠辣的脾性,他可没工夫跟苏婧交待这么点小事,更不可能像他说的靠着苏婧吹枕边风的方法帮他逃过一劫,他信的,只有他自己,若是假手于人,也是有着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这秘密是什么,他还推断不出。
而,当那个晚上来临,他知道了那是什么药时,仍旧惊得整颗心都凉了涝。
那样一个恶毒的一箭双雕的计谋,他真该庆幸,当时在苏婧身上留了一手,更该庆幸,他一时之念留了苏婧的舅舅进别墅。
因果循环,各自为报,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收到了这些情报,慕子昇让林平将那些话删选之后重新刻录了遍,既然慕希年要用美人计,那他就……将计就计。
……
距离晚宴还有一天,晚上,苏婧约了他在酒店见面,而他,自然应承下来,欣然前往。
房间里,香水迷人,苏婧身着黑色蕾-丝真空睡衣侧躺在床-上,见他进来,婀娜起身,勾着他的脖颈拉他进屋,“子昇,明天就是宣布继承人的日子了,今晚,我们提前庆祝下吧。”
“好。”
慕子昇勾笑,神情温柔,苏婧取过事先倒好的酒呈给他,眉目含情,嗲着声音道,“这是法国新进的红酒,口感不错,尝一口?”
“不急——”
尾音延长,掺着三分暧-昧,慕子昇接过酒,顺手置于一旁台几上,修长的指,搭上她半裸的肩头,将她的身体,缓缓翻转过去。
苏婧微惊,想着这慕子昇竟变了性子吗?
然,思绪微起,下一秒,只觉得后脑一痛,当即失去了意识。
身后,慕子昇后退一步,漠然的看着她的身子倒下,和地板撞击发出笨重的声响。
深眸,漆黑如墨,慕子昇自公文包里取出一只小白鼠,将那杯酒喂了它喝。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小白鼠喝了酒,蓦地翻动着身子挣扎起来,而后,整个身体僵硬,就这么,极其诡异的死在了地板上。
死神,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
慕子昇煞白了脸,而后吃吃的笑开,原来,慕希年对他下的是这样的毒手,而苏婧,是他手中的刀,杀了人,沾了血,却被瞒在了鼓里,成了替罪羊。
难怪,之后的对话里,他对她说,喝酒之后,发个Y字母给他。
他想要的,是确认他的死亡,确认他这个死人没有办法出席明天的晚宴,而那个时候,因为他的不出席,继承人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慕子昇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那只老鼠,潜意识里,他想过这种可能,也预料过这样的事,但当真的发生了,心里依旧难受,依旧……堵的他发慌。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拾起苏婧的手机,寻着聊天记录,翻到了那个名为10086的短信。
编辑字母Y,触摸发送键。
……
晚宴,如期而至。
凯瑞酒店三楼顺风厅,G市权贵云集一处,皆是盛装出席。
这场盛宴,奢华绚丽至极,慕氏继承人的确定,将直接影响G市整个商圈的格局,所以,今晚,不止对慕氏,对他们,也尤为重要。
慕荣华更是请了媒体前来,似乎是要来一场现场直播,只要当场敲定了继承人,那么,不出几秒,这个讯息就会传遍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而他,再无任何反悔的余地。
所以,今晚,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得慎之又慎。
然,酒过三巡,全场只有慕希年和宾客攀谈交流着,全无慕子昇半点身影。
慕荣华神情凝肃,指腹,缓缓摩着杖头,他给了慕子昇时间,将选择题丢给他,希望别让他失望才好。
他看了眼时间,偏头问向身侧的江心绾,“阿昇呢?联系过了吗?”
江心绾端着身态,纵使心里焦急万分也不外露半分忧色,抿了口酒附在他耳畔低声道,“联系不上,不止他,连林平这小子都躲起来了。”
言外之意,慕子昇并不打算出席,而他的助理,可能也因他的缘故不和外界联系。
他,是存心躲了起来。
将慕氏继承人的位置拱手让人。
慕荣华眉心微蹙,若是以前
tang,慕子昇无心对付慕希年,但,那个位置,他势必会力争,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他,妻子丧命,双耳失聪,这在一定程度上造就了心理的创伤。
他的放弃,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慕荣华沉眸思量,此时,慕希年走了过来,眉角微扬,往日儒雅的面孔尽是意气风发之态。
他抿了口酒,意味深长的噙笑看向慕荣华,“子昇应该不会来了,这个时候做逃兵,不像是他的风格,但事实摆在面前,您还要等他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难不成你知道他在哪里?”
江心绾接过话,话说的隐晦,但慕希年听懂了,也不否认,只模棱两可道,“明人不说暗话,阿姨,你派了那么多人保护他,我就是想对他怎么样也找不到机会下手啊。”
自江心绾进慕家门以来,慕希年从未喊过她一声妈,就连这声阿姨,也是给足了她面子,如若以后是慕希年当了家,怕是再也无他们母子两的立足之地。
江心绾明白这一点,当下也不打算撕破脸,只脸色难看的退到慕荣华身边,淡淡应了句,“希年就是爱说笑,什么下不下手的,我竟是有点听不懂了。”
慕希年勾笑,镜片后的眸子,闪着势在必得的野心,他看着慕荣华,撩唇,语气近乎逼问,“爸,还在等什么,不宣布吗?”
慕荣华沉气,眼角余光轻瞥过那道紧闭的大门,至始至终,没有任何的松动。
想必,他是真不打算出席了。
拄杖,敲着地面,若有所思。
慕荣华默了几秒,看向慕希年,眸底微光闪烁,“希年,我问你一句,如果我把慕氏给了你,第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慕希年想了下,“肃风气,清人。”
“清谁?”
“自然是慕氏的蛀虫。”
“……”
慕荣华摇头,“希年,你看事情只从别人身上找问题,却从不考虑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慕氏是我和你叔伯打下的江山,我不会让它毁在你手上。”
话落,他走向中心圆台,即使拄着手杖,背影,依旧伟岸。
慕希年眯眸,唇角笑容阴鸷,待他站稳在圆台上时,他才哑着嗓子呢喃自语,“我从来不奢望你会把慕氏给我,既然这样,你就给那个死人吧,看他在阴曹地府怎么爬出来接你这个江山。”
灯光聚焦,所有的镁光灯,一致对准圆台上那个经历时光沉淀,深谋冷沉的男人。
当年,那个风靡全城,乃至全世界的战场枭雄——慕荣华。
全场,寂静。
慕荣华眸光不惊,淡淡落在场上众人身上,左手,握着麦克风,他停了几秒,缓缓道,“今晚,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身出席慕某的晚宴,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顿了顿,慕荣华看向站在台前神情自若的慕希年,“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退隐幕后,将慕氏集团正式交接给——”
尾音延长,众人屏息凝神,然而,当那个“慕”字音节响起时,突的袭来一道刺耳的尖锐声,似乎出了故障,麦克风失了声音,而下一秒,自音响里传出的声音,弥漫了整个大厅空间。
“慕子昇收集了你挪用资金的罪证……”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
私-密的话,曝露人前,音调,含着机器的磁杂,依稀能分辨出声音的主人。
全场,***-动。
慕希年更是煞白了脸,慌乱无措的冲了出来,失了方寸的大喊,“关掉!给我把声音关掉!”
084 四年后……
慕希年更是煞白了脸,慌乱无措的冲了出来,失了方寸的大喊,“关掉!给我把声音关掉!”
然,没有人回答他,有的,只是盘旋在他周围的那一遍又一遍重复循环的对话。
正狠狠的撕裂着他儒雅的伪装,将他的阴暗,毫无遗漏的展现在人前。
眸底,血色赅然,慕希年失了焦距的眼眸四处搜寻,“是谁?是谁做的?给我出来,站出来!痄”
众人惊赅,惶惑得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而,此时,紧闭的大门自外被推开——
男人逆光而来,身着黑色真丝衬衣,清冷的俊颜,和着那往后梳得一丝不苟的刘海,更显成熟冷魅,而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像股漩涡,吸得人移不开视线。
他单手抄兜,步态优雅且随意,像个睥睨众生的王者,被人拥护而来,享受着最为夺目的注视。
目光,灯光,镜头,捕捉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涝。
他,就是迟迟未现身的慕家二公子,慕氏集团近年来开拓疆土的领军人物——慕、子、昇!
适时,他的出现,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打得慕希年被夺了全身力气般的僵愣当场。
众人,哗然。
底下,窃窃私语声渐起。
脚步顿住,慕子昇站在慕希年身前,漆黑的眸,映进他惨无血色的脸,勾唇,冷笑出声,“慕希年,你输了,在全世界面前,你输得……一败涂地。”
他的身后,跟着执法者,此时拿着逮捕令上前,“慕先生,你涉嫌私自挪用公司资金和贿-赂他人顶罪案件,这是逮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慕希年眯眸,镜片折着灯的散光,他脸色狰狞,磨着牙齿出声,“你已经吃了那药,怎么可能还没死?”
“药?”
慕子昇轻嗤,上前一步,靠近他,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大哥,你当真以为苏婧还是你的人?”
“……”
慕希年睖睁,眸底掠过疑虑,慕子昇敏锐的捕捉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伸手,摊开掌心,上面,静静得躺着那条水晶项链。
“这是戴在苏婧脖子上的项链,吊坠里,放了录音器,对了,这个录音器就是你当年送我的那块手表里藏着的,刚好,派上了用场,以牙还牙这种招,你觉得我运用的如何?”
慕子昇浅笑,眸子里浮着复仇的快意,他不是不恨,只是不想恨。
如今,是他一步一步逼他到绝境,既然他无情到如此程度,他又何须再对他手软?
“以牙还牙,你想说,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给了我自己吗?”
慕希年咬牙,慕子昇无谓耸肩,“是你退场的时候了,这场晚宴,也该交还给我了。”
慕希年眸藏不甘,眼睁睁的看着手腕被拷上手铐,被带走前,他问了慕子昇一句,“你是什么时候怀疑到苏婧的?”
闻言,慕子昇低笑,指尖,缓缓得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抬眸,看着慕希年,悠然道,“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只是,那个女人野心太大,她想要慕太太的位置,更想要慕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位置,而你,是我的最大障碍。”
一席话,意犹未尽。
慕子昇自慕希年的眼里看到了被背叛的怒意,牵了牵唇角,眸底掠过不易察觉的得逞。
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
慕希年被带走,慕子昇敛神走向至始至终未插一手的慕荣华,颔首恭敬道,“爸。”
慕荣华应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般,拿起麦克风说着方才未完的话,“我决定将慕氏集团正式交接给我的二儿子,即,现任慕氏集团执行总裁的慕子昇慕先生。”
话落,一锤定音。
伴着城市高楼的墙体电视现场连播,响彻回绕着每个角落。
这一夜,于慕家,于慕氏,于G市,注定是个不眠夜。
自此,慕子昇掌握着整个慕氏集团,而慕希年,三个月后,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
初春,冷意冻人。
慕子昇披着灰色风衣,站在乔辛雅的墓碑前,怀里,抱着一个婴孩。
“辛雅,我带儿子来看你了。”
慕子昇轻柔诉说,仿若世界情侣间最美好的情话,他抚上婴孩的脸,眉目温柔,“他叫慕澜北,辛雅,听到了吗?我们的儿子,叫慕澜北,澜北……”
钻戒,触上婴孩的脸,慕子昇有片刻的失神,眸,暗了暗。
这个孩子,始终是他走不过的坎。
垂头叹息,而,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跌坐在地,靠着门背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江心绾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手边,是本泛黄的日记。
是慕希年入狱前,托人带给她的日记。
然,这本日记的内容,她关注的点,和其他人
tang都不一样。
那个叫做林可儿的女人,是慕荣华的心头挚爱。
而她的眉眼,像极了她。
原来,慕荣华疼乔辛雅不仅仅是因为当年她的父亲为他挡了颗子弹救了他一命,而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他埋藏在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女人。
真相,往往是最残忍最抨击人心的。
江心绾捂着胸口止不住的落泪,少时,她因仰慕这个战场枭雄而死皮赖脸的追求他,本以为是自己的真心实意打动了他,不曾想,她这一生,在这场自以为圆满幸福的爱情里,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在这个世界早已不复存在的人的替身!
她争强好胜了一辈子,这一次,又怎么争得过死人……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是四年。
……
四年后。
低调的辉腾轿车在『在水一方』前停下。
车门打开,落地的是一双锃亮的矜贵皮鞋,男人探身而出,英挺的眉眼冷酷又不失邪魅,四年的时光,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有的,只是那更加深邃的眸,更加性-感的薄唇。
以及,他怀里的流着正统血液,长相精致酷嫩的小正太——慕澜北。
都说成熟的男人有魅力,颜值高又成熟的男人更具杀伤力,而具备这些条件,单手抱着孩子的坐拥整个慕氏商业帝国的男人,更是迷得游走在会-所门口的女人失声尖叫。
慕子昇眸光冷冽,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低眸,凝着怀里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家伙,“捂住耳朵。”
“喔。”
慕澜北听话的捂耳,贪恋得依偎在他怀里,忍不住蹭了蹭。
慕子昇没在意他的小动作,迈步往里走去,此时,一个男人自里被扔了出来,摔在他身侧。
黑衣保镖见着他,纷纷颔首行礼,“二少!”
慕子昇看着他们,眸光淡淡,“怎么了?”
“这个人胆子太大,竟敢在我们的场子里偷东西,刚拖了出来想打他一顿,没想到就碰着您了。”
“既然是偷东西,那就剁了手指吧。”
“……剁、剁指。”男人咋舌,再问,“几根?”
“有的都剁了。”
慕子昇轻轻撂下这话,神情淡漠,径自往里走去。
身后,男人冷汗连连,传闻慕二少这几年行事愈发乖张狠戾,以雷霆手段一举建成商业帝国,想来,站得高位,必定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而今晚这个倒霉蛋,无疑成了他轻描淡写话语下的一个牺牲品。
再则,他怀里的那个小少爷,想必也是个硬骨子,小小年纪,遇到这样的事,竟然连眼都不眨一下。
这慕家的人,都非池中物啊。
男人如是想,殊不知,他心中的硬骨头小少爷,此刻正坐在牌桌前,满脸阴郁的盯着面前的牌,小手一扬,随手扔了张牌出去,“这个。”
嗓音,奶声奶气。
封衍和殷牧景额头布满黑线,挑眉看向正漫不经心理着牌的慕子昇,“他就是你说的牌友?四岁的小北?”
慕子昇眼皮轻抬,“不是三缺一么,带上他刚好,不吵不闹,又是有钱的主儿,随你们宰。”
“……”
殷牧景僵脸,偏过脸背着他嘀咕了句,“你这么对你儿子,不怕乔辛雅从地里爬出来掐死你吗?”
他话音方落,慕子昇的手滞了滞,眸,随之黯淡,而后,迅速恢复如常。
他不动声色,然而,他的儿子,慕澜北,听到殷牧景的这席话,当即抓了几张牌往他脸上愤力砸去,“牧景叔叔,不许你说我妈妈的坏话!”
085 新娘就这么见不得人?
牌的棱角,锋利的划过他的脸,留下一道淡淡的刮痕。
殷牧景蹙眉,摸了摸脸,念着他年纪小,也不跟他计较,只故意沉了脸揽手抱起他捏着他粉嫩的脸颊恶狠狠威胁,“小屁孩,胆够大,敢拿牌当面砸我脸的你是第一个,这次叔叔不跟你计较,要是有下一次——”
“站墙角去。”
淡漠的命令,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殷牧景被呛,偏头看向慕子昇,轻咳了声缓着气氛,“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太认真,等会吓着他了。痄”
然,慕子昇不理会他,只看着紧抿着唇的慕澜北,语调加重,“还不快去?”
慕澜北瘪嘴,他是个极其要面子的男生,眸光扫过房间内的其他人,忍了忍,颤着嗓音的求饶,“爸爸。涝”
语调,绵软,听得旁人都心软了。
然,慕子昇只淡淡睨了他一眼,语气更加生冷,“不听话就滚回慕园。”
“……”
慕澜北咬唇,微小的神情像极了乔辛雅,因这相似,慕子昇心头猛地一跳,眸色愈发深邃起来。
他神情晦暗不明,慕澜北怕他把自己赶回慕园,忙从殷牧景身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乖乖的跑到墙角面壁思过,垂眸的同时,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他抽噎了声,抬手抹去。
可怜兮兮的小背影,看的殷牧景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才四岁,你别太苛刻了。”
殷牧景为他求情,封衍默了几秒,擦边球含蓄的指桑骂槐,“把自己的过错发泄到小北身上,这真的好吗?”
“……”
慕子昇推了牌,抽出烟点上,吸了口,才吐着烟圈道,“别跟我提那茬,我就小北一个儿子,他是下一任继承人,现在对他严格,是为他好,免得将来成不了大事。”
“不打算再找了?”
封衍转了个话题,意有所指道,“单了四年,禁-欲了四年,真打算这辈子就这么当和尚过了?”
“清心寡欲,未尝不好。”慕子昇起身,“我出去抽支烟。”
“……”
长长的回廊上,慕子昇靠墙站着,指间,夹着那支烟,就这么看着,却不抽一口。
很多时候,他拿那些话,说服自己,说服别人,却,永远骗不了自己的心。
四年了,那道伤痕,还是血淋淋的,没有一丝愈合。
眸光,暗沉。
走廊里发出了声响,慕子昇偏头,见着那人,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那人,是苏婧。
依然妖娆美丽,然,她挽着的人,不再是他,而是一个满脑肠肥的大肚男人。
慕子昇看着他们走近,看着那个男人在他面前恭敬的喊他一声慕总。
那人的手,落在苏婧挺翘的臀上,暧-昧厮磨,而苏婧,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只是此刻,在慕子昇面前,她只觉难堪。
“二少。”
苏婧唤他。
慕子昇没应,只低笑了声,有不屑,有嘲讽,更多的,是无视。
无视她,也无视她挽着的那个男人。
如今,她的身份地位,和他,是云泥之别。
慕子昇这个标签,于以往,是荣耀,于今日,是耻-辱。
是那些男人玩-弄她的耻-辱。
苏婧红了眼眶,挤出几滴泪大着胆子靠近他,试图唤回他以前对她有过的情谊,“二少,我受够这种日子了,我只想好好演戏,你别打压我,给我出镜的机会好不好?”
慕子昇勾唇,淡然看向那男人,“管好自己的女人。”
男人自觉脸面被打,强自拉着苏婧离开,离得老远,也能听到那粗鲁的骂声。
重新回到有声音的世界,耳根子,不太能清静了。
慕子昇摇头,吸了口烟,再抬眸时,上来一个男人。
四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他记得他的样子,是霍向风的助理,叫连城。
那人递上一张红色请柬,“慕总,下个月我们霍总结婚,他希望您能来法国巴黎当他这场婚礼的主婚人。”
闻言,指尖微动,慕子昇点了点烟灰,撩唇淡淡道,“我和霍向风一无朋友交情,二无生意往来,请我当主婚人,他脑子抽风了吧。”
“……”
连城黑脸,压了压心里的火气,依然秉着敬意道,“慕总,霍总让我带给您一句话,他说,这场婚礼,是他的夙愿,而您的出席,将会决定他下半辈子的幸福。”
下半辈子的幸福……
慕子昇勾唇,接了那请柬翻开,新郎是霍向风没错,新娘的署名却是Mrs-Q。
“连个全名都不写,这新娘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写自然有不写的道理。”
回答,似是而非。
慕
tang子昇掀眸,轻浅撩唇道,“如果霍向风真有诚意,就把霍氏旗下电子产品在中国地区的代理权给我,凭着这笔生意,这主婚人我倒是可以做一做。”
连城抿唇,面上端着笑,心里却将慕子昇的亲戚尽数问候了遍,中国地区的代理权,这胃口——
真是趁火打劫的毫不含糊!
“慕总,您这个要求未免——”
“太过分了吗?”
慕子昇接话,将那请柬丢回给他,“我的时间很宝贵,主婚人……我没这个功夫陪他玩。”
那红色请柬,就像个烫手山芋。
连城拿着它,想到霍向风那句请不来慕子昇就别回来见他的命令,默默擦了把汗,退一步妥协道,“您稍等,我给霍总去个电话,问问他的意思。”
慕子昇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出片刻,连城回来,将请柬恭敬的递给他,“慕总,霍总答应跟你合作,这份请柬——”
眸光微闪,慕子昇有些意外。
默了几秒,接过。
他没有说话,吸了口烟,表情高深莫测。
至少,连城看不透。
慕子昇拿着它,从他身侧走过,淡淡撂下一句话,“我会准时出席。”
“……”
连城看着他的背影,眸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无名指上。
那里,戴着男士婚戒。
四年来,出现在财经报道,杂志画面上多次。
从未摘下过。
连城吸气,乔辛雅的事,他是知情者,所以,对于霍向风邀请慕子昇出席他和乔辛雅的婚礼,并请他当主婚人的做法,他一直猜不透。
不知道这个决定,在婚礼当天,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
慕子昇回到房间,瞥了眼依旧站得规矩的慕澜北,而后,随手将那请柬丢在牌桌上,施然然落座,“霍向风结婚了,邀请我当主婚人。”
霍向风……
随着乔辛雅的去世,他就离开了G市,此时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封衍叩着桌面,若有所思,“你怎么说?”
“去。”
一字,稳稳的吐出。
封衍有些意外,“怎么说也是没什么瓜葛的人,他厚着脸皮请你,你还真不客气的也厚着脸皮去?”
慕子昇挑眉,将那支未燃完的烟缓缓摁灭在烟灰缸里,“我出席的前提是要他霍氏旗下电子产品的中国地区代理权,他应下了这个要求,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
这是不亏本的买卖,何况,慕氏在发展,开拓海外市场是必然的趋势。
于他而言,霍氏是帮他打通海外市场的最快最有效的捷径。
他没理由不抓住这个机遇。
慕子昇一心扑在工作上,而作为局外人的封衍来说,这桩事,实在出奇的很。
“霍向风跟你有过节,他为什么要选你当主婚人?子昇,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你还是放个心眼为妙。”封衍提醒着,慕子昇岂会不懂,拢了牌在手里顺着,“我倒是想去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什么时候去?”
“下个月。”
封衍敛眸,顿了几秒,道,“要把小北带上吗?”
“带他干什么……”
话落,似乎想到什么,慕子昇看向慕澜北,眸光冷冽,思忖片刻后招了他过来,“小北,过来。”
慕澜北站得腿酸,小身子有些摇晃,听慕子昇叫他,眸光蓦地一亮,转身就朝他跑去,然,因跑得急,脚步一个趔趄,“砰”的一声摔倒在地,趴在离慕子昇半步的地方。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他伸手,便能将他扶起来。
但是,他没有。
淡漠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慕澜北吃疼,似乎习惯了他的冷漠对待,咬紧唇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只是那眸光,簌的黯淡了下去。
086 那么多人看着,你别这样……
慕澜北是个极其敏-感的孩子,虽有爷爷奶奶的疼爱,但那爱,远不及一个父爱对他重要。
小孩的直觉比大人来的灵敏,慕澜北知道,他的父亲慕子昇,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看到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和爸爸妈妈亲密的样子,他就在想,是因为他不懂事爸爸才会不喜欢他的吗?
所以,每一次,在慕子昇面前,他都表现的很乖巧,甚至,是小心翼翼的痄。
他只希望,爸爸能够多看他一眼,多给他一点疼爱。
就像别的父亲一样。
慕澜北爬起来,拍了拍衣服,迈着小短腿移到慕子昇身前,也不说疼,只乖巧的趴在他腿上叫了声,“爸爸。”
慕子昇单手捞起他置于腿上,不问他摔哪儿了,只沉着脸训他,“别火急火燎的,走路的时候稳着点,摔了只是你自己疼,没人会心疼。涝”
“……嗯,知道了。”
慕澜北垂着小脑袋,闷闷的。
“困了吗?”慕子昇问。
慕澜北摇头,不想打断他玩的兴致。
不曾想,下一秒,就仰头打了个哈欠,吓得忙捂住了嘴,觑了慕子昇一眼,讪讪的开口,“爸爸,我不困。”
“……”
慕子昇蹙眉,他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想着他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以后,保不准会成为像慕希年那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眸底透着不悦,慕子昇抱着他起身,向封衍和殷牧景二人道,“我先带他回去,今天的帐,挂我名下。”
他话音方落,慕澜北立即接了句,“封叔叔,牧景叔叔,再见。”
礼貌,乖巧,可人的很。
封衍、殷牧景点头,唯独慕子昇眉尾上挑,这装巧扮乖的本事,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有时候,讨厌一个人,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于慕子昇而言,慕澜北就是那个做什么错什么的人。
……
回到别墅,慕子昇将慕澜北丢给林嫂后就回了房间。
洗完澡出来,系浴巾的手一滞,漆黑的眸,静静的看着出现在他房间里的慕澜北,以及,他手上那块干燥的毛巾。
“爸爸。”
慕澜北小跑上前,踮着脚尖将毛巾递给他,“奶奶说头发湿着睡觉会生病的,这个给你擦干。”
“……”
慕子昇不语,绕过他拉开电脑桌前的椅子坐下,开了电脑,浏览着电子邮箱里的邮件。
见他不理他,慕澜北郁闷的嘟嘴,鼓起勇气凑上前,指着屏幕上的图标天真的问着,“爸爸,这是什么啊?”
“……回房间睡觉去。”
他冷声命令,慕澜北吃瘪,支吾了半天才犟着小脸道,“我能睡在你床-上吗?爸爸,我想跟你一起睡。”
慕子昇锁眉,只觉得这小子黏人的很,不耐烦的推开他,“去床-上睡着,别吵我。”
闻言,慕澜北顿时乐开了花,忙屁颠屁颠的爬上-床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翻滚了好几圈后才露了个小脑袋出来,眉眼弯弯的全是笑意。
看着爸爸的背影,慕澜北闭上眼睛,满足的进入梦乡。
不多久,室内响起了极轻极缓的呼吸声,频率均匀,是这小屁孩睡着了。
慕子昇关了电脑,调低了床头暖灯的亮度,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适时,慕澜北的小手攀在了他胸上,小脑袋随即枕了过来,像是寻到了踏实的源头,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贴着他的身子。
慕子昇搂紧了他,低垂的眼眸,卸去了白日里的清冷,此时蒙上一层暖意,静静的凝着怀里的小人儿。
他的眉眼,有三分乔辛雅的影子。
修长的指,拨开他脸颊侧边的碎发,慕子昇抚着他的脸,指腹,轻摩着他娇-嫩的肌肤,“小北,不是爸爸不喜欢你,只是你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当年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让我想忘都忘不了。”
想到他晚上摔倒的事,慕子昇卷起他的衣袖,借着灯光看清他手肘处的擦伤,眸光闪了闪,指腹,抵在他伤处的周围,缓缓揉着。
慕澜北吃疼呜咽了声,小嘴抿了抿,软软的身体,更紧的贴近他。
“傻孩子,如果你妈妈还活着多好……”
慕子昇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深浓的阴影,他多么渴望那个安静恬淡的小女人还活在这个世上,殊不知,他这个等同于天方夜谭的希望,正在地球的另一个国度真实上演着……
……
法国,巴黎。
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五十二层,正开着霍氏集团中高层领导会议。
肃穆的会议室里,霍向风姿态慵懒的坐在正中首位,眼眸轻抬,深深的凝着正做着月度工作总结报告的乔辛雅
tang。
一身简单时尚的巴黎时装周服饰,栗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几缕俏皮的落在她精致的脸庞上,衬得她白皙的容颜愈发轻熟动人。
她坐在位置上,腰背笔直,清澈的水眸,挟着冷冽的锐利,一丝不苟的汇报着工作。
末了,她看向霍向风,正色道,“总裁,我的报告完毕,若有不足之处,请指点。”
霍向风勾笑,神情暖漾,“嗯,很好,做得不错。”
进入霍氏一年时间,他便提拔她为运营部经理,这一决定,底下人颇有微辞,但,那又怎样,他霍向风的女人,给个经理做做,也是亏待她了。
他要宠,就得宠得世人皆知,宠得人神共愤。
魅-惑的凤眸上挑,霍向风轻敲着桌面,视线,含着炙-热,至始至终只停留在她一人身上,“乔经理,从今天起,我放你一周假,手上的工作尽快交接下。”
闻言,乔辛雅微愣,“我手上有三个项目在运行,必须我亲自盯着,霍总,我不需要假期。”
“你不需要,但……我需要。”
霍向风勾笑,起身,修长笔直的腿迈开,直直走向乔辛雅,“婚礼快举行了,婚纱照还没拍,我的好乔儿,你觉得合适?”
谈及私事,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乔辛雅脸辣辣的,不自在的拧眉,趁着他走近低声提醒他,“现在在开会,那么多人看着,你别这样……”
“那你想让我怎样?”
霍向风无辜,语调轻扬,说不出的隐-晦暧-昧,“你一直说工作忙没时间抽身,那我就只好拿权压你了,要不然举办婚礼的时候你还是没时间当新娘出席婚礼,那我的脸可就没地方搁儿了。”
“……”
乔辛雅汗颜,微闪的眸光扫过众人神情各异的脸,不由得暗恼,“霍向风,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哟,还恼羞成怒了?”
霍向风轻笑出声,双手撑在她椅背两侧,弯腰,几乎将她整个人圈住,眼眸微抬,见连城发着他预备好的红色结婚请柬,眸底的笑愈发浓重,“各位,一个礼拜后,也就是七月十七号,是我和辛雅的婚礼,届时请各位按时出席,记住,人去不成没关系,礼金可不能少啊。”
最后一句打趣,缓了会议僵冷的气氛。
众领导纷纷笑言,无外乎恭喜之类。
乔辛雅脸色不好看,硬挤出笑附和着霍向风,霍向风有着自己的度量,玩笑话后肃正了神态,那双凤眸,带着蚀骨的冷意,一一掠过众人的脸,“辛雅来了霍氏一年,她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运营部经理这个位置,是她应得的,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诋-毁她的风言风语,都听清楚了?”
霍向风整人的手腕,众人心知肚明,没人敢得罪。
但,这个时候,偏跳出了个老古董来搅合这趟水。
董事之一的法籍华人杨剑飞站了起来,虽年过半百,但大半辈子在职场练就而来的英厉之气依然极具压迫性,他看着霍向风,亦看着乔辛雅,斟酌了番道,“乔辛雅能力是有,但离运营部经理一职还是有点距离。”
霍向风眼眸微眯,透着暗藏的危险,“杨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向风,想要底下人对她心服口服,她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说话。”
霍向风挑眉,杨剑飞径自说了下去,“近期霍氏正和中国G市的慕氏集团合作,那慕氏总裁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如果辛雅能从他嘴里挖出点肉,于霍氏,是很可观的一笔收益,于她自己,也足以让人信服。”
087 要么回家,要么现在我就办了你!
杨剑飞看似刁难,实则是向乔辛雅抛出了一根橄榄枝,和慕氏集团合作的这个项目,是个挑战,也是个机遇。
公司里很多人都在眼红,而他,在这个最恰当的时机,提出了这个建议,合时合宜的俘获了霍向风这个最高权力的上位者。
但,他没料到的是,慕氏集团的首席总裁慕子昇,于乔辛雅而言,是埋在心底多年的一根刺,久的,无法根除痄。
全场的目光,滞留在乔辛雅身上,而她,却恍惚了神色紧抿着唇不说话。
霍向风也是一僵,却没出声护她。
下周的婚礼,他邀请了慕子昇,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必然会见面,而她,也必将面对他。
她心里的那个关于慕子昇的结,从未解开过,那么,在他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就帮她打开这个心结。
即使,这个方法,对她太过残忍。
霍向风站直身子,凤眸微眯,紧锁着她煞白的面容,心里有丝期盼,他很想知道她会不会接下这个案子—涝—
而事实证明,乔辛雅逃了。
逃的很狼狈。
“抱歉,我出去一下。”
乔辛雅慌乱起身,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溅湿了衣袖,也溅湿了那些摆放工整的文件。
她匆匆收拾着,不顾旁人惊诧探究的眸光,低垂着头跑出了会议室,身后,霍向风眸光黯然,顿了几秒,追了出去。
……
运营部经理办公室。
乔辛雅闷闷的坐在办公桌前,神情懊恼,见霍向风进来,忙捂着脸低声道,“对不起,给你丢脸了……”
如果时间能倒回,她一定不会孬到听到慕子昇的名字就落荒而逃的地步!
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乔辛雅羞恼不已,霍向风凝着她这个别扭的小模样,心中的失落感消了大半,上前转过她的椅子——
双手支在椅手上,他俯身凑近她,低低笑开,“习惯了,反正你给我丢脸也不止一两次了。”
“……”
乔辛雅抿嘴,因他的靠近,俏脸上染了抹红霞,“那这个运营部经理的位置……还给我坐吗?”
“都快成总裁夫人了,还惦记着这么个位置?”
霍向风反问,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办公桌上,唇,轻抵着她的额头,深色瞳仁,蒙上了一层暖色情-欲。
手,搂在她腰间,感受着她身体轻微的颤-栗。
以及,那不易察觉却极力隐忍的推拒。
霍向风眼眸半眯,哑着嗓音开口,“乔儿,你这么笨,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我哪里笨了……”
乔辛雅咬唇,脸颊红红的,霍向风垂首,就着她微嘟的粉唇含了下去,缱-绻深吻,耳畔,响起她低微的气喘——
情随心动,身随情动,霍向风感受着她胸口的起伏,身下的某物……硬了!
双手,开始不规矩起来,缓缓地,探进了她衣内——
乔辛雅睫毛轻颤,想着下周他们就结婚了,做这种事也是理所应当的,但,她身体本能的抗拒,迫使着她将紧闭的眼睛睁开!
“不要——”
她低声拒绝,唇色湿润,欲拒还迎的媚-态看的霍向风喉头一紧。
为了追到她,他憋了自己四年,这一次,婚期在即,她还是不肯给他,对一个正如狼似虎的成年男人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霍向风心痒难耐,指尖,擦过她的肌肤,撩拨着她的敏-感神经,“我的好乔儿,你再这么对我,我真的会憋出病的。”
“……”
乔辛雅懂他的意思,面色犹豫,想了想,还是弱弱的推开他,“这里是办公室……”
“那你的意思是……在家里就可以?”
“……”
乔辛雅噎住,她的委婉拒绝听在霍向风的耳里,又是另一番境况,此时,后者已然一片眉飞色舞之色,整了整衣服拉着她就往外走,“准你提前下班,我们回家!”
“……我还要交接工作。”
“明天再说。”
“明天就是你给我的假期了,霍——总!”
乔辛雅叫他,提醒他现在是上班时间,霍向风此刻是箭在弦上,只剩最后一发了!
当即黑了脸吓唬她,“要么回家,要么现在我就办了你,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
乔辛雅被他唬得一愣,正不知所措时霍向风的手机响了——
给了她缓口气的时间。
乔辛雅努了努嘴,示意他接电话,好事被打断,霍向风沉着脸接起,“爸,你没事能不能别给我打电话?”
“……”
乔辛雅额头挂黑
tang线,只听得他不耐烦的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伯父找你有事?”
她试探着问出口,眸底亮着希冀的光,明目张胆的向他传递着一个讯息——最好有事,还是大事!
霍向风面色阴沉,一幅欲求不得的窝火样,睨了乔辛雅一眼,软塌塌的道,“我爸找我有事,下班后我让连城陪你去接天天放学。”
“别麻烦连城了,我一个人可以。”
霍向风蹙眉,乔辛雅舒了口气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我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来。”
“……好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嗯。”
霍向风宠-溺的揉着她微卷的长发,好半天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出了办公室后,唇边的笑渐渐隐下,取而代之的,是眸底无比的落寞……
如果他的身体没有出状况,他努力得来的幸福就不会这么轻易的从指间溜走,更不会在乔辛雅接受他之后还自找死路的去请慕子昇当他们的主婚人……
以前狂-妄的不信命,现在看来,人这种生物,注定是玩不过老天的。
……
下了班,乔辛雅开着霍向风那辆蓝色布加迪威龙去幼儿园接儿子,一路上,吸引目光无数。
乔辛雅本不喜这样,但霍向风强塞了个理念给她,即,开着豪车,别人会让路,你那点烂车技,开这种车,最安全。
单“蠢”如乔辛雅,也就信了。
车,停在幼儿园门前,乔辛雅下了车,还没站稳,就扑上来一个小人儿,腻腻得抱着她的腿撒娇,“妈咪!”
乔辛雅蹲下身,柔柔得抱起他,正想亲一口时,眸光瞥到他额头上的伤口,定了定,转而看向一旁的老师,以着一口流利的法语道,“今天他摔倒过了?”
老师摇头,半嗔怪半担忧道,“班里一个小女孩喜欢天天,大班的男生看不过,就打了他,还好我们发现的早,不然这小脸要是抓烂了我们几个月工资都赔不起。”
这所幼儿园是霍向风以个人名义投资的,要是真伤了乔怀瑾这个小祖宗,别说赔,连活都得丢了!
乔辛雅拧眉,心疼得捏了捏乔怀瑾肉肉的小脸,“天天头上的伤,霍总那边,我会跟他说是磕着桌角了,但是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谢谢。”
老师真心道谢,乔辛雅抱着乔怀瑾上了车,腻歪的亲了口才柔声问他,“小笨孩,头上的伤痛不痛?”
乔怀瑾扬唇,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痛,很痛很痛,妈咪带我去买玩具好不好?有了新玩具我就不痛了。”
乔辛雅噗哧笑出声,“就知道玩,这次想要什么?”
“整套芭比娃娃系列!”
“……芭比娃娃?你确定?”
“嗯!Kitty说喜欢。”
“Kitty是谁?”
“我的女朋友啊。”
“……”
乔辛雅汗哒哒,现在的小孩,是不是早熟的太过了?
……
来到商城,乔辛雅给他买了套芭比娃娃后顺便逛了下童装,她给乔怀瑾试着衣服,与此同时,一双童真却不乏清冷的眸子,穿过透明的橱窗,紧紧锁住乔辛雅温柔美丽的脸庞——
慕澜北站在穿梭的人-流中,面带困惑,这个女人,长得好像照片里他妈妈的样子……
适时,乔辛雅走了出来,手中,牵着乔怀瑾。
看清乔怀瑾的脸,慕澜北眼眸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照片里的妈妈牵着我?”
慕澜北喃喃自语,眼看着乔辛雅走远,忙转头去喊正站在不远处打着电话的慕子昇,喊了好几声爸爸都不应,心急之下,他迈开腿就去追乔辛雅——
088 兄弟见面,互换身份!
乔怀瑾尿急,拉了拉乔辛雅,“妈咪,我要尿尿~”
洗手间就在前面,乔辛雅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厕所,牵着他就往女厕走,不过,乔怀瑾可不干,拉着门框不肯往里走,“妈咪,我都四岁了,我可以一个人上厕所!”
“不行,坏人这么多,你那么笨要是被拐走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你,我这颗脑袋瓜,是跟小爸爸一样聪明机智的!痄”
乔怀瑾不忍心吐槽乔辛雅的智商,甩开她的手,咻地一下就冲进了男厕,乔辛雅被他搞得头疼,无奈之下只得在男厕门口叮嘱他,“妈咪去旁边的厕所,你好了就在门口等妈咪,不准随便乱走知道吗?”
“知道了。”
乔怀瑾奶声奶气的回了句。
乔辛雅好笑的摇头,转身去女厕解手,在她身形消失的那刻,慕澜北蹑手蹑脚的探出一个脑袋,想了想,径自向男厕走去—涝—
厕所里,乔怀瑾够不到小便池,正纳闷着该怎么办时,斜刺里,传来一道男娃音,“你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闻言,乔怀瑾偏头,看清眼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顿时吓得尿意全无,连怀里的芭比娃娃套装都掉到了地上。
看着他惊慌的样子,慕澜北睨了眼那卡哇伊的芭比娃娃,十分不屑的嘲笑,“弱-智。”
“……”
乔怀瑾鼓脸,眉头紧紧的拧在一块,“书上说,基因技术曾经克隆过一头羊,你跟我长得这么像,所以你是我的克隆人?”
“……你才是复制品!”
慕澜北瞪眸,凶巴巴的样子吓得乔怀瑾吞了吞口水,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胳膊道,“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就把你的娃娃扔进便池里!”
“……”
乔怀瑾一脸憋屈,这娃娃是他要送给Kitty的,如果没了Kitty肯定会伤心,哎,没办法,那就只能把妈咪卖了,“我妈咪叫乔辛雅,难道你这个克隆人的妈咪也叫乔辛雅吗?”
话落,慕澜北颤了颤,漆黑的眸一亮,那精致的小脸,蓦地飞起恍悟的笑容。
刚才那个女人,真的是他妈妈!
妈妈没有死,那爸爸是不是就不会伤心了?
慕澜北想着,透着亮光的眸落在乔怀瑾脸上,顷刻又困惑起来,如果那个人是他妈妈,那这个小屁孩是谁?
跟他长得一样,难不成——
是他的兄弟?
思及此,慕澜北脑洞大开,拉着他走向厕所的落地镜。
站在镜子前,两人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衣服,以及那额头上的伤,两人几乎就是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怎么看,怎么诡异。
半晌后,两人同时转头,乔怀瑾受不了这个怪异的气氛,转身拔腿想跑,慕澜北眼疾手快愣是将他硬扯了回来,更是板起脸来威胁他,“你再敢跑一步试试!小心我打你!”
乔怀瑾吓得够呛,小嘴瘪了瘪,眼看就要哭出来时慕澜北握紧了拳头呼喝他,“男儿有泪不轻弹,敢哭出来,打你!”
“……”(┬_┬)
乔怀瑾眨巴着眼睛,可怜的吸了下鼻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嘛!”
慕澜北端着脸,把他吓唬住后又用怀柔政策安抚的抱了抱他,而后才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慕澜北,我们两个不是复制也不是克隆,很可能是同一个妈生的,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乔怀瑾彻底愣了,只讷讷的回答着,“乔、乔怀瑾,小名叫天天。”
“你爸爸呢?”
“爸爸去拯救外太空了,要很久之后才能回来。”
“……”
慕澜北翻了个白眼,他这么说,就是意味着没有爸爸了,那么,他的爸爸慕子昇,很有可能也是他的爸爸。
“那你想不想爸爸回来?”
慕澜北问他,乔怀瑾点了点头。
“那你听我的话,我有办法让你见到爸爸。”
“真的吗?”乔怀瑾很怀疑,慕澜北信誓旦旦的放话,“真的!”
“……”
乔怀瑾性子偏柔,而慕澜北深受慕子昇的冷漠教育,早已习惯凡事自己来,见乔怀瑾摇摆不定,直接拉着进厕所隔间——
片刻后,两人互换了衣服出来,慕澜北吹了吹乔怀瑾额头上的伤,“下次哥帮你打回来!”
适时,外面响起了乔辛雅的声音,乔怀瑾下意识的迈步,却被慕澜北拦了下来,“我们刚才说好的,身份换一天,我陪妈妈,你陪爸爸,拉过勾上过吊,谁也不能反悔!不然就没有小J-J!”
乔怀瑾僵住,没有小J-J这个咒语,实在太可怕了!
噎了噎口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澜北出去……
等外面没了声音,
tang乔怀瑾小心翼翼的探出身,见左右没人,这才大着胆子走出去,没走几步,后衣领就被人拎了起来,伴随着一通训斥,“慕澜北!这么爱走今晚就给我站一晚上!”
闻声,偏头,见着那张黑沉的俊脸时,乔怀瑾缩了缩身子,眸光含着探究打量他——
这个,就是他的爸爸吗?
长得是很像放大版的他啦,不过,要不要这么凶哇!!!
乔怀瑾吞着口水,试探着叫出声,“爹——地?”
慕子昇一听,有些恶寒,“别给我整这些,好好叫人。”
“……”
乔怀瑾擦汗,这个爸爸,一点都不温柔!
那个克隆人是不是在坑他?
乔怀瑾郁闷嘟嘴,慕子昇怕他再走丢,抱着他直接出了商城回酒店,全程黑着脸,等回到酒店房间,放下他后直接命令他去墙角罚站,自己则进了浴室泡澡。
出来时,却见他一反常态,不仅没有规矩的站着面壁思过,反而抱着包薯片悠闲的坐在床-上看电视。
慕子昇挑眉,走近他,压低了嗓子不悦道,“刚才没听懂我的话?”
乔怀瑾吧唧了下嘴,端笑讨好道,“对不起嘛,下次我不乱跑了,爹地,这个薯片很好吃,你要不要?”
“……”
慕子昇锁眉,只觉得这个慕澜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眯眸间,夺了他手里的薯片扔进垃圾桶,“给我去墙角站着!别让我说第二遍!”
低气压,弥漫。
乔怀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讨饶,但是,面对这么个凶神恶煞且极具压迫性的怪蜀黍,他真的没有一点勇气开口。
默默的爬下床,三步一回头的去墙角站着。
眼泪滚了好几圈,乔怀瑾对着手指碎碎念,好想念温柔又白痴的妈咪,好想念什么都给他买什么都顺着他的小爸爸啊……
……
另一边,乔辛雅牵着慕澜北逛着,几次目光交汇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小男孩,是天天,但是……又不像是天天。
蹲下身,她看着他,试探着叫他,“天天?”
慕澜北眸色微闪,低低的回了声,“妈妈。”
然,话音刚落,乔辛雅瞬间变了脸色,眼前这个小男孩,根本不是天天!
天天只会叫她妈咪,从来不会喊她妈妈!
“你不是天天!”
语气,极其肯定!
他不是天天,但又跟天天长得一样,那他是谁?
漫长的反射弧后,答案,呼之欲出。
乔辛雅脸色煞白,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眸底泪光涌动,扶着他的双手,颤的厉害,好半晌才寻回自己的声音凝睇道,“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是谁?”
慕澜北见她哭了,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妈妈不哭……”
乔辛雅哽咽,惊的再也讲不出话,慕澜北抱着她,趴在她肩膀上低低的说着,“妈妈,我叫慕澜北,爸爸叫慕子昇,妈妈叫……乔辛雅。”
“……”
嚅软的声音,响在耳畔,那么近,触手可及。
乔辛雅泪如泉涌,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这是她的孩子,连一面都未曾见过的孩子……
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了她面前,要她……怎么能不激动?
“慕澜北……澜北……”
乔辛雅一遍又一遍的念着,紧紧抱着他,像是极力在补偿他这四年来缺失的母爱,“对不起,小北,妈妈对不起你……”
闻言,慕澜北这才完全肯定了她的身份,唇角弯了弯,闭着眼睛享受着突如其来的幸福,“妈妈,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到爸爸身边?爸爸喝醉酒的时候都在叫你的名字……”
089 他,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什么时候才会回到爸爸身边……
乔辛雅酸心不已,他的爸爸,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她躲了四年,又怎么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
极度的悲喜交加之后,乔辛雅这才意识到一个更为严重性的问题,忙拉着他的小手道,“小北,你怎么会穿着天天的衣服?你在这里,那天天人呢?”
慕澜北有些犹豫,僵了几秒才支吾出声,“天天应该跟爸爸走了,妈妈,我是哥哥,天天是弟弟对不对?”
“跟爸爸走了?你是说……他跟慕子昇走了?涝”
乔辛雅惊呼出声,眸底噙着慌张,更多的,是潜藏的恐惧!
不可否认,她害怕那个男人,害怕再见到他,害怕跟他再有任何的瓜葛痄!
如果被慕子昇发现天天的存在,那么,当年她假死一事就会被抖露出来,势必会牵扯出更多的人,而,依慕子昇的脾性,他肯定不会放过她,自然,更不会任由她霸占着他另一个儿子……
乔辛雅一颗心提在那,脑子很乱,明明很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她看着慕澜北,嗓音有些颤,“天天不会跟着陌生人走,小北,你告诉妈妈,你是亲眼看着天天跟着你爸爸走了吗?”
慕澜北摇头,“我跟他在厕所换了衣服,听到你叫他,我就出来了,他还在厕所里,我想爸爸应该会找到他,把他当成我带走的。”
“也就是说你也不确定你爸爸把他带走了?”
所以,天天有可能还在厕所?
想到这种情况,乔辛雅抱起慕澜北就往厕所跑去,四岁的孩子毕竟有些重量,她身形瘦削又没多少力气,等跑到厕所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有累的,也有紧张的。
不顾别人异样的眸光,也没有一丝的停顿,乔辛雅径自冲进男厕,水光氤氲的眸子,掠过那些慌张捂住自己裤-裆的男人——
一个一个隔间敲过去,直到最后一个,乔辛雅屏住了呼吸,满怀着期望打开——
结果,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眸光,点点黯淡下去。
乔辛雅僵在那,面色惨白,慕澜北觑着她的神色,有些心慌,拉了她的手轻轻晃着,“妈妈,你别担心,弟弟不会出事的。”
乔辛雅心口堵的厉害,全身仿佛被抽干了般失了力气,恰是此时,霍向风的电话打了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乔辛雅极其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搭着哭腔开口,“向风,怎么办?我把天天弄丢了……”
……
奢华的法式建筑物里,霍向风靠在沙发上眯眸打量着依在乔辛雅怀里的慕澜北。
这鼻,这眼,这身量……
简直就是复制粘贴的吧!
双胞胎的基因,真是神奇了。
洞悉事情的原委,霍向风招了慕澜北过来,指尖,捏着他的下巴阴测测开口,“小子,你这满肚子的坏水,是跟你爸学的吧?”
慕澜北眯眸,思忖的模样像极了腹黑的慕子昇。
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慕澜北看着霍向风,小大人似的拂开他的手,开腔反问,“叔叔,你是谁?”
霍向风勾笑,他这份胆量,恰是乔怀瑾没有的。
慕子昇教出来的孩子,果然有几分胆识。
凤眸上挑,霍向风起身走向乔辛雅,悠然的在她身旁坐下揽了她的腰道,“我跟你妈妈下周就结婚了,你说,我是谁?”
“妈妈已经有爸爸了,才不会跟你结婚!”
慕澜北跑过去拉开霍向风搭在乔辛雅身上的手,两人争执着,乔辛雅被他们闹的心烦,脸色很不好,“别闹了,天天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就算被慕子昇带走了,我们也要想个办法怎么把他换回来。”
话落,慕澜北身子一僵,敏-感如他,听出了乔辛雅话里的意思。
她想把天天换回来,那就意味着——
他被妈妈嫌弃了……
酷冷的小脸,写满受伤,慕澜北闷闷的跑到门前台阶上坐着,下巴磕在双膝上,眼眸低垂,就这么一言不发孤零零的把背影留给他们。
乔辛雅自知失言,想去安慰却被霍向风拉住,“这小子鬼的很,天天被他忽悠丢了,你过去,保不准又会被他下什么套。”
“……他一个四岁的孩子,被你说成什么样了。”
乔辛雅拧眉,想了想,还是坐了回来,“天天的事怎么办?向风,早知道会这样今天就让连城陪我去了。”
霍向风沉眸,安抚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别担心,这事我来处理,你只要好好在家等消息就行。”
他在她唇上啄了口,捞过沙发上的西服搭在臂上,“我安排人出去找他,这么晚了,你乖乖的在家等我回来,嗯?”
鼻音加重,霍向风这语气,是在很委婉的命令她。
tang乔辛雅吸气,点了点头,眸底,却浮着浓重的不安。
目送霍向风出门,乔辛雅倒了杯温热的牛奶在慕澜北身边坐下,倾过身将他埋在膝盖间的小脸抬了起来,“小北,生妈妈的气了?”
慕澜北犟着脸,不说话。
乔辛雅将牛奶递给他,讨好得捏了捏他粉嘟嘟的小脸,“对不起,妈妈知道错了,妈妈也是担心天天,怕他被坏人抓走——”
“妈妈,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慕澜北低语,眸底的认真看的乔辛雅心疼不已,正要开口哄他,他闷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知道爸爸住的酒店房间,妈妈,你可以去找弟弟,但是能不能答应我让我在你身边待够一天再把我换回去?”
眸底微光闪烁,乔辛雅滞了几秒应下,“好,妈妈答应你。”
慕澜北展颜,从脖子上摘下一根吊着块小牌子的项链交给乔辛雅,“牌子上有酒店的名字和房间,还有爸爸的手机号,他怕我走丢才让我戴着的。”
乔辛雅接过,心情复杂,“小北,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慕澜北摇头。
乔辛雅又问,“不想去?”
慕澜北有些局促,咬着字音道,“我怕爸爸……”
“……”
他说怕,乔辛雅只当他担心被慕子昇责怪,毕竟于慕家而言,他是慕子昇的长子,慕荣华唯一的孙子,必定是娇-宠着长大的。
当惯了温室里的花朵,偶尔被训斥几句话,恐怕心里也会不痛快。
乔辛雅不说他,吩咐了佣-人照顾好他,再叮嘱了几句就上了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乔辛雅装扮完毕自浴室里走出,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大波浪栗色卷发,烟熏眼妆,淡蓝色美瞳,配着火红的妖艳红唇,再搭上后背全裸的紧身黑色夜-店服,纵使站在面前的是霍向风,恐怕也认不出她来了吧。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去酒店,很可能会遇上多年未见的慕子昇,而她,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且做好万全的准备去化解这个可能性!
取了件大衣穿上,乔辛雅紧了紧衣服,这才敛眸走出房间——
……
入夜,华灯初上。
酒店地下停车场里,乔辛雅坐在车里,茶色墨镜后的淡然眸子,静静的看着从拐角处走出的那抹桀骜身影——
四年了,她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眉目冷峻,气质高贵而优雅,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男人。
也,愈发的成熟了。
眸光波动,乔辛雅捂着心口,缓缓平复着心绪。
……
劳斯莱斯幻影车灯亮闪了几下,慕子昇打开车门,然,上车的动作一滞,他站直了身子,眸光,带着困惑搜寻着四周。
似乎,有谁在看他……
同时,乔辛雅心下一惊,忙低下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连一眼,也不敢再多看。
慕子昇收回目光,唇边浮起一抹苦笑,这几天,是他精神太过紧绷了。
他提前一周来法国,是为了探探霍氏的底,每天和那些精明市侩的老东西周-旋,脑细胞不知道废了多少个。
利落的上车,启动引擎,慕子昇驱车驶离。
见他离开,乔辛雅等了几分钟,这才大着胆子下车,朝着慕澜北给她的房间号走去——
殊不知,慕子昇开车离开酒店,行到半路的时候蓦地想起有份重要的文件落在酒店,当即踩了刹车,继而转了方向盘往回开——
090 再遇见,他却……认不出她!
808号房间。
乔辛雅出了电梯,嘴里念念有词的寻找着,拐过一个转角,再走几步,便是808,然而,门外却守着两个男人。
想必,那就是慕子昇的房间没错了。
乔辛雅敛容,捏紧了手中的牌块项链,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提臀,迈着猫步走上前去——
方一走近,那两人便伸手拦住了她,并挑眉问道,“什么人?涝”
乔辛雅勾唇,学着霍向风平时那要笑不笑的痞样,摊开手将手里的牌块呈给他们看,同时嗲着嗓音道,“小少爷把这牌子丢在慕先生身上了,慕先生让我送过来。”
男人狐疑,拿起那牌子细看,上面的手机号码确实是他们家慕总的痄。
“要不要跟慕总电话确认下?”
男人偏头问向那人,那人蹙眉,“你忘了,慕总听不见,你打他电话不是找死吗?”
“对喔,那这事——”
男人纠结了下,收了那牌子看向乔辛雅,“这牌子我们会交给小少爷,你可以走了。”
“……”
闻言,乔辛雅定了定心,看样子慕子昇是把天天带回来了,但是他们方才说的“慕总听不见”听不见又是个什么意思?
但,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细想,乔辛雅故意松了松衣服,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衣,单手极其妩-媚的甩了下栗色卷发,“我走了,那你们的慕先生怎么办?长夜漫漫,人家可是慕先生亲自挑选出来陪他……欣赏夜景的~~”
眼眸轻转,乔辛雅卯足了劲儿的放电,她长得本就精致,此刻化了浓妆,更是透着魅-惑人心的妖-冶。
那烟熏妆,透着叛逆,混合着妖-媚,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看着这个世间尤-物,喉间紧的厉害,胯下某处渐渐撑起呈蘑菇状——
乔辛雅眼见有戏,当即上前一步,这次,却是沉下了脸,“现在,还不放我进去吗?”
眸光凌厉,和着那骨子里透出的高傲,赅得那两人一怔,男人回神,只觉得这女人不是什么善茬,若真是慕总的女人,得罪了她,他们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一个女人,他们在外面守着,还能怕她捯饬出什么事不成?
两人对视一眼,果断决定让路!
乔辛雅勾笑,仰着下巴推门而入,侧身,关上门的瞬间,忙捂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为了儿子,她也是拼了!
想到儿子,她忙转身,却见乔怀瑾坐在床上正张大了嘴巴的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陌生。
而后,似乎看出了点什么,才试探着叫她,“妈——咪?”
乔辛雅激动不已,忙扑上去抱住他,在他脸上腻腻的亲了口,“傻儿子,认不出妈咪了?”
“妈咪!天天好想你!”
乔怀瑾搂住她,激动的快哭了,他被那个凶巴巴的怪蜀黍罚站罚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趁他出去偷偷的溜上-床揉腿时,就见门开了,他以为是怪蜀黍回来吓得魂都飞了,没想到竟然是他可亲又可爱的妈咪!
太暖心了!!!
“妈咪,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乔怀瑾开心坏了,乔辛雅一听,僵了僵脸,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希冀满满的小眼神,“那个……天天啊,我就是来看看你在不在,这样吧,明天晚上妈咪再来接你好不好?”
“……”
乔怀瑾皱眉,抱着她不肯松手,“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妈咪,这个坏蜀黍好凶,天天怕怕~~”
“凶?他对你很凶?”
乔辛雅不解,乔怀瑾却是坚定的点头,“嗯!他都不让我坐,罚我站了两个小时,我腿都要断了!”
“……两个小时?”
乔辛雅诧异,慕子昇是有多狠的心,才会罚一个四岁的孩子站两个小时?
难怪慕澜北说怕他……
感情他平时都是这么对她儿子的?
乔辛雅怒气难平,感觉呼吸都急促了,忙倒了哮喘药出来吞下,缓了阵才十分抱歉的看向乔怀瑾,“天天,你说这个坏蜀黍很凶,他是慕澜北的爸爸,那你是不是觉得小北很可怜?”
乔怀瑾想了下,点头。
乔辛雅再说,“既然你觉得他可怜,那你就换他一晚上,到明天晚上再换回来好不好?”
“……妈咪!”
乔怀瑾觉得他又被坑了!
乔辛雅苦脸,只得挤出点泪花煽情下,“天天,妈妈不瞒你,其实小北真的是你哥哥,他跟妈妈分开了四年,你就让他在妈妈身边待一晚上好不好?”
乔怀瑾对着手指,好半天才妥协下来,“好吧,那就一晚上,不能再多了!”
“嗯,天天最棒了,妈咪答应你,明天晚上一定接你回家。”
乔辛雅心里涩涩的,她以为慕澜北过的很好,而事实,似乎并非她所想,如
tang果慕子昇真的将他放在心上,就不会这么久了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被调了包……
记得,那晚秋千架上,她请求他好好待她的孩子,而他,也亲口承诺她,不管那孩子是谁的,他都会好好对他。
而现在呢?
他的心里,是不是只有苏婧?
沉-迷在那个女人的温柔乡里,所以才把她的儿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问?
犯了点错就罚他站两个小时?!
有他这么当父亲的吗!
乔辛雅越想越气,也就越觉得慕澜北可怜,沉了沉眸,她起身,不放心得叮嘱着乔怀瑾,“天天乖,别让那个坏男人发现你不是小北,如果可以的话,妈咪想想看怎么把你们俩一起带回来。”
“嗯。”乔怀瑾乖巧的应着,不舍得看着乔辛雅往门口走——
而乔辛雅也是一步三回头,手,搭上旋转门把时,才硬下心来不去看他!
然,正要旋转时,贴近门背的耳,突的听到外面的响动,貌似是……慕子昇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乔辛雅忙收回手,连带着腿都在打颤,刚才义愤填膺的怒气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像个无助的小孩巴巴的望着乔怀瑾,“哪里可以躲?那个坏男人好像回来了……”
乔怀瑾额头布满黑线,妈咪这个样子好怂!
叹了一口气,乔怀瑾指了指墙边的柜子,“妈咪,那里。”
乔辛雅摆了个OK的手势,忙冲向柜子将自己藏了起来,与此同时,门被推开,慕子昇行色匆匆的进来,瞥了眼正无辜眨巴着眼睛的乔怀瑾,拿起电脑桌上的文件袋就要离开时,身形,簌的顿住。
眼角余光,敏锐的捕捉到柜子门缝间露出的风衣带子,漆黑的眸,沉了沉。
慕子昇神情晦暗,偏头看向乔怀瑾,“你刚才在房间里干了什么?”
闻言,乔怀瑾立马规矩的站起,双手垂在身侧,一脸紧张道,“我什么都没干!”
“也没人进来过?”
乔怀瑾眼珠子转了转,下意识的朝着柜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嗯!”
慕子昇冷哼,眸光清冷,径自朝着柜子走去,手,搭上把手,缓缓拉开——
乔怀瑾紧张的窒息,而柜子里,乔辛雅更是为自己捏了把汗,随着亮光倾进,她不得不抬头,直直的撞上那双冷若寒潭的眸子——
她抱着身子缩在那,慕子昇看着她,眸光淡然无波。
似乎,并没有认出她。
他撩唇,唇边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谁派你来的,躲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
乔辛雅暗自吞着口水,淡蓝色美瞳散着妖异的光,她腆笑从衣柜里钻出来,双手,轻-佻的勾上慕子昇的脖颈,在他耳畔吐气如兰,“慕先生,这大晚上的,你说我躲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嗯?”
语调,娇-嗲。
末了那个“嗯”字,更是刻意扬声,极尽挑-逗勾-引意味。
出门前,她特意喷了香水,那种,慕子昇最讨厌的浓郁的香水味。
而他,隔了四年时间,喜恶,似乎从未变过。
从他清冷的眸子里,她捕捉到了那抹极其细微的厌恶,他……讨厌她的碰触,讨厌,此刻她身上装扮的一切。
然,他的讨厌,正是她想要的。
乔辛雅展眉,一颦一笑间,尽是媚-态,她主动凑上唇,红唇,离他凉薄的唇一厘米之距时,被他偏脸避开,下一秒,他噙笑攫住她的下颌,眸底却是阴鸷一片,“霍氏的人真会懂得讨人欢心,以为找个跟她长得相像的人就以为能制住我?”
091 慕子昇这个坏蛋,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乔辛雅的死,慕子昇坚信无疑。
只因,他是亲眼看着她的尸体被推进焚尸炉,亲眼看着她火化至一堆白骨。
所以,纵使眼前这个女人长得再像她,也断不会是乔辛雅!
暖色灯光打在乔辛雅身上,徒增一份朦胧雾感。
慕子昇眯眸,盯着她那双妖异的眸子,扬手,扯掉她身上的外衣,看清里面那身零星黑色布块时,薄唇微勾,满满都是不屑。
“你长得是很像,不过,比起她,差远了……涝”
慕子昇低语,乔辛雅下意识的咬唇,听他的话,似乎他将她认成了霍氏送给他的,且跟他那个死去的老婆很像的女人。
意识到这点,乔辛雅魅-惑一笑,柔若无骨的小手,自他脖颈处滑落,挑-逗般覆上他的胸口,指尖,轻轻打着圈,“慕先生要求可真高,长得像就好了,何必还在乎别的?”
顿了顿,她继续压低了声线隐下自己原本的声音,“再说了,他们给的价码可不低,慕先生你就行行好,伺-候你一晚可抵得上在别人那好几晚呢~~”
“……”
慕子昇黑脸,敢情这个女人是夜店“公主”?!
眸底厌恶加重,慕子昇冷着脸将她攀附在他身上的双手交叠握住,而后桎梏着越过头顶,“放好。”
他的话,像带着一股魔力,乔辛雅听了,虽不知其意,却是本能的乖乖照做。
但,下一秒,她的脸就绿了。
因为,慕子昇的双手,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放在了她胸-前那两团柔-软上,隔着衣物,摸索着捏了捏。
手,紧握成拳。
乔辛雅整个人都僵住了,慌措的眸光,绕过他脸侧,堪堪撞上乔怀瑾透过指缝投射而出的惊恐眼神!
他捂着脸,十指分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得盯着她胸前那两只慕子昇的魔爪!
轰!
瞬间,乔辛雅脑子炸了!
天,她绝-逼是玩出火来了!
慕子昇这个坏蛋,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有了苏婧那个大明星,还对她这只“鸡”下手?!
乔辛雅心中腹诽,正想着是要继续受辱还是甩他一巴掌时,他的手,紧紧贴着她身体的曲线,缓缓向下——
(⊙o⊙)
乔辛雅屏息,深深吸了口气,紧握的拳,缓缓松开,呈扇形正要一巴掌呼下去时,身体,蓦地被他翻过,双手双腿-分开,呈大字型趴在冷冰冰的墙上!
光-裸的背,毫无遮掩的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慕子昇眸光幽深,绕过背,直接探向她挺-翘的臀部,依旧同样的手法,摸索着捏了捏……
乔辛雅磨牙,忍了,会失-身体,不忍,会失-身份,当即狠狠闭上眼,心里默数三秒,三、二、一——
“大坏蛋!放开我的女人!!!”
乔怀瑾忍不住了,扑过来拽着慕子昇的手一口咬下去,适时,乔辛雅睁眼,忙转过身,恰是撞上乔怀瑾被慕子昇黑着脸扔上-床的暴-戾画面,心里狠狠一疼,正要冲过去护他时,慕子昇折身返了回来!
挟着她的胳膊开门就将她丢了出去,“滚!”
门,重重合上!
乔辛雅呆在那,满脑子的莫名其妙,眼睛瞪得圆圆的,“坏男人!变-态!”
眼珠子转了转,见门外那两个男人正直直的盯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当即抱胸斥了他们一句,“看什么看!”
恼怒的瞪了他们一眼,乔辛雅转身就走,心里默默的为乔怀瑾祈福,天天宝贝,你一定要挺住!妈咪很快就来救你了!!!
然而,没走几步,迎面走来数个男人,皆黑色西装加身,为首的,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男人,美如妖孽,凤眸半凛,此人不是霍向风是谁?
心中,咯噔一紧。
乔辛雅忙低头以手遮脸,缩着身子贴近墙壁尽量减少存在感,眼角余光,偷偷瞄着他。
脚步声渐近,乔辛雅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正庆幸他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时,他却停下了脚步,偏头,若有所思的看向她,伴随着那道冷沉的命令,“站住!”
“……”
乔辛雅呲牙,欲哭无泪的贴着墙壁不动。
霍向风迈步过来,垂眸睨着她,“头抬起来。”
“……”
乔辛雅不动,充当聋子。
霍向风眯眼,伸手扳过她的脸,看清她这张浓妆艳抹的脸蛋,以及她身上那几块黑色布条时,俊颜猛地沉了下来!
伴着眸底那急遽升腾的怒气!
霍向风很少生她的气,除非她干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乔辛雅和他相处了四年,自然摸清了他的脾性,此刻他这种一言不发的阴暗表情,真的是动怒了。
唇角,僵硬上扬,乔辛
tang雅展笑打着哈哈,“向风……不,霍、霍公子,好巧啊,你也来这里玩啊?”
玩?
霍向风脸色更黑,心底冷笑连连,“我的好乔儿,是嫌我给你的工资不够高,所以才穿的跟‘鸡’一样来这里打工赚外快?”
穿的跟鸡一样……
他还真的是直言不讳!
乔辛雅自知理亏,收了笑,讨好卖乖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不起嘛,我担心天天只好跑来确认下他在不在……”
“那确认好了吗?”
“嗯。”
“他呢?也见到了?”
此刻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慕子昇,闻言,乔辛雅弱弱的点了下头,“见到了,不过他没认出我,只把我当成霍氏送给他的女人,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思维。”
“……”
霍向风蹙眉,他的计划里,她和慕子昇的见面,理应在他的婚礼上,如果现在让他们见面,这婚,说不定就黄了……
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
霍向风思量着,神情凝重,将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我说了天天的事我来处理,你一个人巴巴的跑出来是不相信我?”
“……没有不相信。”
她嘀咕,霍向风冷了脸,“你先回去。”
“……”
……
房间里,慕子昇坐在沙发上,鹰隼般的眸子,瞥了眼手背上那排清晰的牙齿印,而后,淡淡落在正捏着耳朵可怜兮兮的跪在他脚边的乔怀瑾身上——
他推了晚上的饭局,只因,慕澜北的行径太过出格,他真的得腾出时间来好好教育这个臭小子!
“慕澜北。”
“……”
没有回应。
慕子昇沉眸,见乔怀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指尖微动,当即给了他一个爆-栗,“聋了?”
“……”
乔怀瑾吃疼,瘪了瘪嘴,刚想叫他一声爹地,想了想,吞了回去,规规矩矩的叫他,“爸爸。”
慕子昇哼了哼,语调,随着怒气也阴阳怪气起来,“刚才你骂我什么来着?大坏蛋?还让我……放开你的女人?嗯?”
尾音,上扬,听得乔怀瑾心里慌慌的。
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一眼,乔怀瑾心里打着小九九,支吾了半天才道,“爸爸你听错了,我没有骂你,刚刚那个美丽的阿姨给了我糖吃,她喜欢我才会给我,所以她就是我的女人了,是不是这样的爸爸?”
“给了你糖吃,你就帮着她撒谎骗我?”
说谎这东西,他慕子昇也没少干,但那仅限于商场使诈,至于慕澜北这家伙,小小年纪就被利益蛊-惑,帮着外人骗他这个老爸,行为实属太恶劣!
慕子昇瞪着他,眸光犀利的……似乎想将他的脑子拆下来重新组装一下。
乔怀瑾颤了颤身子,发觉肚子饿得慌,忙委屈的扯开话题低头用额头蹭着慕子昇的膝盖,“爸爸,我好饿,你能不能带我去吃饭?”
“我让人给你准备的晚饭呢?”
乔怀瑾指了指矮柜上那原封不动的便当,“不好吃,我不要吃。”
“……”
慕子昇锁眉,这娇-贵的少爷味-蕾,也不知道像谁,准是被老头子溺-爱-宠出来的!
他喊饿,巴巴的眼神望着他,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慕子昇软下心,将跪在地上的乔怀瑾抱了起来,“好,先去吃饭,回头再训你。”
哪知,一出门,就撞上多年未见的霍向风,正脱了外套披在那个躲在他衣柜里,并试图勾-引他的女人身上——
眸色,暗沉。
慕子昇勾笑,轻浅撩唇道,“霍总真是怜香惜玉,不过一个长相相像之人,也值得你霍公子亲手为她披衣,也不嫌脏?”
092 小爸爸,大坏蛋摸了妈咪的胸!
闻声,乔辛雅身子僵住,而霍向风,噙了一抹笑抬眸,转身,看向慕子昇,“正主儿跟了你,我没办法只好找些替代品了,何况,对这些替代品我尚且珍惜如宝,而你慕总,为了保你手上的小屁孩宁愿丢掉她的性命,霍某也是佩服了。”
佩服二字,掺着十足的讽刺。
慕子昇冷眸,乔辛雅是他的软肋,提一次,他就疼一次。
薄唇,轻抿,慕子昇面色不改,淡淡挑眉道,“我慕某的家事,霍总倒是操碎了心。”
“毕竟乔儿是我的学生,师生之情,关心下也是理所应当的。痄”
霍向风牵唇,眸光,落在正对着他挤眉弄眼的乔怀瑾脸上,“哟,这是小乔儿的儿子,来,过来让叔叔抱抱。”
乔怀瑾一听,乐了,马上伸出手去,然,慕子昇将他抱的紧紧的,身子丝毫动弹不得涝。
脸上飞扬的小表情,瞬间又焉了。
见他这样,霍向风走上前,亲自伸手去抱,“慕总小气了,连儿子都不肯让我抱下?怕我抢去了不成?”
慕子昇嗤笑,瞥见乔怀瑾那迫不及待的眼神时,嘴角抽了抽,这小子,怎么每时每刻都在吃里扒外着!
松手,放开他。
霍向风接过乔怀瑾,后者甜甜得叫了声,“蜀黍。”
而后趴在他耳边小声的告状,“小爸爸,那个大坏蛋摸了妈咪的胸,还有屁-股,我都看见了!哼!”
“……”
霍向风凝眉,表情很是怪异,眼角余光扫了眼默默背对着他们站着的乔辛雅,看来,他得回去好好了解下他们在房间里都干了些什么……
慕子昇看着他们的互动,若有所思。
小北向来不是热情的主儿,怎么见着霍向风就像见着熟人似的扑上去?
思虑之际,他细细打量着他们,半晌才悠然开口,“霍总这么晚了来这里是专门找我的?”
“嗯,听说你提前来法国了,就想来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霍总真会体贴人,不知道哪位姑娘修了那么大的福气能嫁给你?对了,你邀请我当你的主婚人,好歹也要把对方的真实姓名告诉我吧,难不成要我在婚礼上只称呼她一声Mrs-Q?”
语调,轻松试探,却是听得乔辛雅一怔。
主婚人?
霍向风邀请他当主婚人?!
搞什么鬼!
乔辛雅极度不爽,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扶着墙壁缓缓顺着气,而霍向风,担心她忍不住闹事,眸底掠过些许几不可查的焦虑,强自撑笑道,“这个不急,等到了婚礼现场你自会知道,慕总,我看这小子可爱的紧,原先定的花童生病了,要不就让你儿子代替下?”
这样的话,婚礼那天,天天和小北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来了……
霍向风打着如意算盘,慕子昇本就打算带着孩子出席婚礼,至于当不当花童,没什么大碍,当即就问向乔怀瑾,“小北,你想不想当花童?”
乔怀瑾黑脸,妈咪和小爸爸的婚礼,本来就是定的他当花童嘛!
滞了几秒,他开腔,带着孩子的童稚,“想啊,我都没当过花童呢,好不好吃啊?”
“……”
这次轮到霍向风黑脸了,拜托,你演的是天真,不是傻子好吗?!
放下乔怀瑾,霍向风捏着他粉嫩的脸蛋道,“那叔叔就当你答应了,宝贝,再等几天,我们在婚礼上见。”
“呃……”
小爸爸的意思是……让他在大坏蛋身边再待几天吗?
不!要!啊!
眼看霍向风转身离开,乔怀瑾伸手去抓,小小的爪子,却被慕子昇牵住,紧接着他高大的身躯覆了下来,“吃里扒外的东西,给你点好的就跟着别人跑了?”
“……”
乔怀瑾闷闷的,失望得看着霍向风带着妈咪离开,泪光在眸底闪了闪,抱着慕子昇就哭了出来,眼泪水配着抽噎,哭得非常伤心。
慕子昇搞不懂他在伤心什么,只放柔了声问他,“担心我罚你,先哭给我看?”
乔怀瑾摇头,“爸爸,我想妈咪了……”
“……”
慕子昇沉眸,抚着他乌黑的小脑袋安慰道,“等参加完婚礼,我就带你回国去见妈妈。”
“呜哇!——”
听他这么说,乔怀瑾哭的更伤心了,活像他要把他带回去卖了似的。
慕子昇无奈扶额,拉开他阴着脸道,“还想不想吃饭?”
“……想。”
“想就把眼泪给我擦干!”
“……”
乔怀瑾瘪嘴,可怜兮兮的抹了把眼泪,慕子昇本是不耐,但看着他这幅要哭不哭的逗样,不自禁的觉得好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逗?哭得跟娘们似的,是不是男子汉?”
乔怀
tang瑾嘟嘴,铁铮铮的道,“当然是男子汉,我有小J-J的!”
“……”
慕子昇噗哧笑出声,好笑得揉乱了他的发型,起身牵过他的小手,“走吧儿子,吃饭去。”
乔怀瑾仰头,这样的角度,刚好看清他唇边那抹软柔的笑容……
其实,大坏蛋笑起来也很好看的,纯纯的,暖暖的,像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天使一样……
如果他平时都这样,那他还是可以勉强在他身边待一星期的,不过,这个大坏蛋,罚他站墙角又罚他跪,根本就是个披着天使外表的恶-魔,大恶-魔!
宁愿小爸爸当他的爸爸,他也不要这个大恶-魔当他的爸爸!
乔怀瑾忿忿的想着,而此刻心情甚佳的慕子昇,压根就没料到他对这个小家伙的一日“虐-待”在他未来的人生追妻道路上设下了多大的一个坎,追悔莫及,悔不当初,皆是后话。
……
霍向风带着乔辛雅回到家,本是质问的一方,此刻却尴尬着脸坐在书房里迎着乔辛雅一番又一番的强势逼问。
乔辛雅摆着张臭脸,几乎将请柬甩到了霍向风脸上,“霍向风,别以为你的沉默就是金,邀请慕子昇当主婚人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好好解释一下?”
“乔儿,现在还不是时候,至于原因,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霍向风很为难,乔辛雅正在气头上,听到他这话心里更气,“我以后自然会知道?好啊,那这婚也别结了,反正你都是自作主张,新娘你爱找谁找谁去!”
“乔辛雅!你再给我说一遍!”
霍向风厉声,乔辛雅被吓了一跳,面色僵成青紫,此时也不怕他了,只拔高了音调喊,“再说一遍是吧?!好,我就再说一遍,这婚,我不结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
话落,一片静默。
霍向风眯着眸子,怒气云集,全身泛着赅人的戾气,他起身,走近她,神情阴暗,哑着嗓子质问她,“不结了?因为一个慕子昇,一个将你抛弃的男人,你就不结婚了?是这个意思吗?”
将她抛弃的男人……
如此直白,而又恶劣的话……
乔辛雅吸气,水眸微凛,直直的迎上他赅人的目光,“你明知道我是用诈死这个方法躲过他的,现在你把他请来,不就是告诉他我没死?如果他知道了我还活着,还会让我轻易的嫁给你吗?向风,是你要把我现在的生活打乱,现在还来怪我?”
“躲了他四年,你还想躲他一辈子吗?”
霍向风正色,“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不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乔儿,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他,我请他来,就是想让你们有个彻底的了断,让我和你能够堂堂正正的重新开始!”
“什么叫我心里放不下他?向风,我答应跟你结婚就证明了我已经接受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还想让我怎么证明?”
闻言,霍向风失笑,苦苦的。
他指着她的左心口,启唇,一字一音咬的清楚,“这里,你这里放不下他,乔儿,心是骗不了的,上次你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说的话,喊的名字全是关于慕子昇的,你骂他负心,骂他无情,骂他随意践踏你的真心!”
“……”
“如果你真的放下他了,你就不会守了自己这么久还不肯给我!”
“……”
霍向风道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话,乔辛雅咬唇,氤氲的水眸闪过一抹绝色,下一秒,毫不犹豫的,她利落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霍向风,你不就是想让我证明吗?好,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你想要,我给你!”
093 你的意思是……要我让路了?
书房里,她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脸上的妆尚未卸去,妖媚的精致容颜上,那双淡蓝的眸子,泛着水雾,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他。
霍向风抿唇,表情阴霾,僵了几秒,抬手碰她,而她,却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
手,定在半空。
眸底,掠过失落,和浓重的自嘲。
霍向风收回手,深邃的眸,捕捉到她那因为紧张而颤动不已的睫毛,苦笑了声,淡淡道,“算了。”
……
门,一开一合,发出声响。
乔辛雅睁眼,身前,再也没有霍向风的身影。
偌大的书房,空落落的,透着股冷意。
乔辛雅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顺手取过霍向风挂在衣架上的西服套在身上,紧了紧,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见慕澜北躺在被窝里睡觉,乔辛雅轻手轻脚的去浴室将妆卸了,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出来。
调低床头暖灯,乔辛雅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在他额头上亲啄了口,“小北,妈妈回来了。涝”
慕澜北没有睡着,一直等着乔辛雅,听她叫他,腻腻的蹭进她怀里,“妈妈——”
“没睡着?”
“嗯,我在等你回来。”
“傻孩子。”
乔辛雅爱怜的拥紧他的小身子,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北,天天没事,他跟你爸爸在一起,他跟妈妈说爸爸很凶,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爸爸也是这么凶你的吗?”
慕澜北认真的想着,给出一个很中肯的回答,“爸爸训人的时候很凶,平时就不怎么搭理我,我好久才能见到他一面。”
“……你没跟他住一起?”
“我跟爷爷奶奶一起住,爸爸说我麻烦,不想带。”
“……”
乔辛雅此刻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嫌她儿子麻烦不想带?
一定是嫌小北扰了他跟苏婧的二人世界吧!
想到苏婧,乔辛雅意识到什么,忙打开灯撩开慕澜北的衣服将他的身体上下检查了个遍,见是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小北,你的苏婧妈妈对你怎么样?好不好?”
慕澜北困惑,“什么苏婧妈妈?”
“就是你爸爸的老婆啊。”
“爸爸没有老婆,他就一个人,喔,现在还有我死皮赖脸的跟着他。”
慕澜北一派天真,乔辛雅却听得诧异,没有老婆?他不是打算送走了她之后就跟苏婧结婚吗?
难不成现在还没结婚,还是情侣关系?
乔辛雅想得费力,自从离开G市逃到法国后,她就再也没关注过他的任何消息,即使有新闻出来,霍向风也会命令人屏蔽掉所有关于慕子昇以及慕氏的所有讯息。
所以这四年来,她对慕子昇的生活状态是一无所知。
不过,他的生活,已经跟她无关了。
但慕澜北是她的儿子,慕子昇这么对他,她还真的是十万个不放心!
乔辛雅心疼他,“小北,在妈妈身边多待几天好不好?”
闻言,慕澜北自是开心的紧,但是想到和天天的约定,小眉头又皱了起来,“那天天怎么办?我跟他约定了只换一天的,爷爷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人要有诚信!”
“……”⊙﹏⊙‖∣
乔辛雅惭愧之下又感欣慰,有慕荣华这个大家长在,慕澜北的家教,想必是好的,她总算多少放了点心。
“小北,天天四年都跟妈妈在一起,今晚向风叔叔跟他知会过了,到了婚礼那天再把你们换回来,天天那边没问题的,所以你也别自责了,噢。”
乔辛雅安慰着他,心里默默的跟天天说对不起,只能以后多补偿补偿他了。
……
哄完慕澜北睡下,乔辛雅悄悄的下了床,摸着黑下楼,见佣人收拾着客厅,她轻咳了声问着,“霍少呢?”
“少爷开车出去了。”
“……”
乔辛雅心里闷闷的,搬了盆水果盘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霍向风花了一年的时间和家族抗争解除婚约,而后,亲手操刀规划她的学业供她进修金融学,之后,用了三年的时间,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用时间和他细腻流水般的感情抚平她被慕子昇伤的千疮百孔的心,陪她走出那段失却爱情,不信爱情的阴影。
为了她,他不再和女人玩暧-昧,也不再和女人发生关系,四年时间,不长不短,但对于霍向风那样的人来说,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
之于霍向风,她是感激的。
毕竟,世上不会再出现像他对她这么好的人了。
乔辛雅唏嘘,开了电视看着,然,等到午夜,霍向风还没回来。
困意袭来,乔辛雅掐了自己一把去洗脸,冷水扑面,顿时清醒了很多,甩了甩头发出来时
tang,门口,传来响动,是霍向风回来了。
客厅灯光大亮,霍向风醉意朦胧,半瘫着身子被一个打扮火辣的大胸法国女人扶了进来,身后,跟着连城。
见着这幅光景,乔辛雅当即黑了脸。
唇,冷冷牵起,乔辛雅走过去,挡在楼梯处阻止他们上楼,看着半醉不醒的霍向风,话,却是对着连城说的,“连城,扶霍总上楼。”
话落,那女人却扶着霍向风不放,见她是华裔女人,因为宽大的睡衣,胸前更显得瘪瘪的,当即嗤笑出声,“向风点名了要我陪他,你是哪来的女人?”
乔辛雅面色冷冰冰的,不想多话,只以击退她为目的,“他的准夫人,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女人听了,笑声更大,“准夫人?难怪向风要来找我了,就你这身板,能承受几次啊。”
“……”
乔辛雅黑脸,适时,连城尴尬的别过脸,虚咳了声才扭捏着看向乔辛雅,“那个……乔小姐,霍总是说过今晚要Emma陪的,你看——”
“你的意思是……要我让路了?”
乔辛雅沉声,娇俏的脸因为怒气涨得绯红,见连城沉默,哼了声正色道,“连城,霍总喝醉了,醉话有几分是能当真的?你要我让路可以,现在我把这路让了,明儿我就把婚礼取消,孰轻孰重,责任谁担,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落,乔辛雅转身就迈步上楼,此时,连城拉住她,纠结了几秒最终还是让Emma闪人离开,而后将霍向风丢到了乔辛雅身上,“乔小姐,今晚霍总就由你来照顾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乔辛雅叫住他,黑着脸将霍向风丢回给他,“今晚你睡这,跟他一起!”
“……这不太合适吧?”
“那你把那个Emma找回来。”
“……”
……
旭日东升,乔辛雅早早的带着慕澜北吃了早餐在花园玩耍,过了一小时,才见连城陪着霍向风出来,两人皆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余光瞥了那方位一眼,乔辛雅继续逗着慕澜北,本以为霍向风会过来和她解释昨晚醉酒的事,哪知,他只是匆匆一掠,就驱车离开了,连个招呼都不屑跟她打一声。
乔辛雅顿时气馁,唇角的笑容也隐了下去。
闷闷的坐在白色座椅上,纠结了半天,才拨了个电话给连城,“连城,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谈谈。”
……
散发着浓郁醇香的咖啡厅里,乔辛雅轻晃着咖啡,神情怡然,抬眸,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连城,“我单独约你出来,霍总知道吗?”
连城摇头,“不知道。”
也没胆子告诉他啊。
乔辛雅点头,抿了口咖啡,寻了个话题切入,“过几天我跟向风就结婚了,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冷战了。”
“嗯。”连城不敢多话,霍向风今天脾气有多臭,全公司高层领导都领教过了。
乔辛雅接着说,“冷战的原因是,向风请了慕子昇当我们的主婚人,这件事你知道吗?”
“嗯。”连城点头,这请柬还是他亲自送去的呢!
乔辛雅继续说,“按正常来说,向风是不会请他的,但是现在请了,原因又不肯告诉我,连城,这个中原因,你应该也知道吧?”
这一次,连城犹疑了,“乔小姐,说实话,这个原因我也猜不透,我知道霍总他——”
蓦地,顿住,连城噤声。
乔辛雅一听,知道其中有戏,忙追问道,“霍总他什么?”
“抱歉,这个我不能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去问霍总吧,不然被他知道了我肯定会被砍死的啦。”
094 霍总他……只剩三个月了
连城满脸为难,乔辛雅垂眸,看着手中的勺子缓缓搅拌着咖啡,若有所思。
两人你攻我守的持续着拉锯战,最终,以乔辛雅一句话结束了这场平衡。
她说——
你不说也可以,和向风的婚约我不会退,但那天我会逃婚,以……移情你连城的名义痄。
……
连城那张英-挺的俊颜立刻耷了下来,对于乔辛雅,他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她是唯一能够制服住霍向风那个霸道大魔王的人,恨的是霍向风几乎把她当小祖宗供着,她一个不开心,他就会让所有人都陪着她不开心。
自然,作为霍向风贴身助理的他,是被整的最惨的那个。
连城掂量着她话的真假,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缓着压力,“移情于我这种烂借口霍总是不会信的。涝”
“我知道他不会信。”
“……那你还找这借口?”
“他不会信,并不代表他不会对你心生芥蒂,我胡闹惹他生气,事后哄哄他就没事了,而你连城,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乔辛雅无辜耸肩,连城恨得牙痒痒,这女人,心怎么就这么毒!
权衡着利弊,连城动摇了,有些东西,在某个方面计较,是宁愿得罪主子,也不能得罪主子的女人!
眸光闪了闪,连城用余光扫了眼四周,倾过身靠近乔辛雅,“乔小姐,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先跟我保证,知道后一定要装作不知道,这样我才敢告诉你。”
“好,我答应。”乔辛雅爽快应下。
连城再喝了口水,这才压低嗓音道,“霍总他……只剩三个月了。”
“什么意思?”乔辛雅蹙眉。
连城正色,眸底忧虑尽显,“胃癌,晚期。”
胃癌……
晚期……
乔辛雅瞳仁皱缩,不可置信的看着连城,唇色顿时失了血色,“连城,这玩笑开不得,向风他……怎么可能会得——”
那两字,乔辛雅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连城知道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只柔了神色安慰她,“霍总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这事他连家里人都瞒了,除了他,我,还有医生,没有别人知道。”
“……”
乔辛雅眉眼低垂,浓密的睫毛无力的颤着,她的手在抖,控制不住的,捂上几近被撕裂开的心口,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
“药……连城,帮我拿、拿药……”
乔辛雅揪着衣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见状,连城神色一紧,忙起身过来在她的包里翻找着,却因心慌意乱,翻遍了整个包都找不到一颗哮喘药。
扶着桌子的手,渗出细汗,而后,无力的垂下,连着整个娇-软的身子摔倒在地。
咖啡,因为桌子的震动,翻转,倾倒。
灰色液体,顺着边缘留下,溅上了她的白色雪纺裙。
乔辛雅伏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直直的伸向连城,表情,狰狞而痛苦,“药、快……快给我药……”
此时,连城彻底乱了,当即将包里的东西全数倒在了地上,寻着那药瓶,赶忙捡起倒了几粒在手心喂给乔辛雅,“药来了,没事了。”
乔辛雅吞了药,脸色渐渐恢复,眸光,却是茫然空洞的。
三个月……
霍向风只剩三个月了……
呵,呵呵——
老天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乔辛雅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拉着连城的手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向风一定是看我不乖所以才让你骗我的对不对?连城,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滚烫的泪,夺眶而出。
乔辛雅瞪大了眸看着连城,连城懊恼的打了自己一嘴巴,早知道她会这样,他就不该露了这个口风!
然而,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连城叹了口气,蹲在她身边轻轻说着,“乔小姐,我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但心里最难受的还是霍总自己,我希望你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陪在他身边,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路程。”
“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霍向风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乔辛雅哽咽,眼前,浮现出他凤眸轻挑,无-赖又温柔的痞-样。
曾经,他执着她的手,十指紧扣,情人节烟花下,他对她说——
乔儿,你是上天送我最好的礼物,中国古话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我们是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你可不能偷偷背着我去焗油染个白头发啊!
曾经,他自背后拥住她,在法国巴黎的战神广场上,对着埃菲尔铁塔起誓——
我,霍向风,要照顾乔辛雅一辈子,不管她多丑多笨多二缺,我都不离不弃,让她当个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曾经,他亲吻着她额头,眸光缱
tang-绻,允诺给她一个最浪漫最温馨的盛世婚礼……
过往的话,言犹在耳,过往的事,历历在目。
婚礼,他办到了,而说好的白首不分离,他……是要食言了吗?
乔辛雅垂泪,唇角微扬的笑,有暖,有爱,有伤,更有……难以言明的沉痛。
“连城,我想一个人静静。”
声音,轻柔飘忽,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听得很不真切。
连城担心她,伸手去扶她,却被她轻轻避开,“我没事,你回去吧。”
默了几秒,她再次开口,“胃……胃癌的事,我会装作不知道,未来的三个月,我会好好陪他,不会再让他对我生气对我失望了。”
连城不太信,犹豫着问了句,“真的没事吗?”
“嗯,没事。”
“……”
连城眉头皱了皱,思量了番决定离开,却在半路偷偷折了回来,躲在暗处观察她,生怕她一个想不开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而她,从地上起来后就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发呆,不让服务员收拾她的杯子,也不换下她那身已然脏污的裙子。
她坐在那,不哭,不笑。
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叫做悲伤的影子,像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望着外面的大千世界,整个灵魂也都跟着飞了出去。
没有生气,笨拙、木讷的犹如被掏空了的积木。
她……用了真心了。
连城敛眸,他以为,乔辛雅只是个长大不的小公主,对于霍向风,只是一味的索-取,毫无愧疚的享受着他对她的好,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能让霍向风掏心掏肺的女人,不会仅仅是个要人疼要人照顾的公主。
她,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默默盯着她盯了一个上午,他肚子饿得慌,想着她应该会这么坐一整天,然而,等他出去买了个汉堡回来时,那个位置空了,乔辛雅,也不见了人影,
慌忙下,他追了出去,四面八方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连城心中担忧非常,想着她的去处,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去找霍向风。
思及此,连城眸光一亮,“对,回公司!”
……
乔辛雅出了咖啡厅,直接驱车去了一家高档影楼,这里,有霍向风的专门造型设计师,而她,自然也成了这里的座上宾。
乔辛雅看着镜中双眼通红的自己,拍了拍脸颊,对着造型师道,“头发拉直,染黑,淡妆就好,还有衣服,就配平常大学生穿的那种。”
造型师会意,“学生妆?”
“嗯。”
“穿给霍公子看的?”
造型师打趣着,乔辛雅柔柔一笑,点头,“嗯,他喜欢,我的……疯子老师喜欢。”
霍向风用四年时间的付出,亲手为她织造了一个公主般的美好世界,那她,就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给他所有的开心和快乐,给他所有的她的好,包括,她守了那么多年也不愿敞开心怀的自己……
疯子老师,你的小乔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
做完整个造型,已经是下午三点,乔辛雅使力平复着情绪,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给霍向风去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却没有任何声音。
乔辛雅忸怩了会,才闷着嗓音道,“在干嘛呢?”
『开会。』
“喔——那个……亲爱的,你能不能出来下,我想去试试婚纱。”
那端,会议室里,霍向风坐在首位,冷锐的眸,扫过一众高层,落在白色页面纸上那被他勾画了无数次的乔辛雅三字上——
亲、爱、的?
冷战间,她主动低头喊他亲!爱!的!?
095 九百九十九颗钻石,意味着新人的爱情长长久久
这个死女人,骨子里清高倔强的很,什么时候这么肉麻过了?
向来都是他没脸没皮的!
唇角,不自禁的扬起,那腻歪傲娇的小表情,看的在座领导眼角嘴角一起抽,刚刚还阴云密闭吓死人的黑脸,现在这是拨开乌云见天明了?
右手旁,被霍向风骂得狗血淋头的连城苦着脸竖起了耳朵听着,想着这一定是乔辛雅打来的电话,不然还有谁能让霍向风变脸变成这样?
至于说了什么,他真的很好奇,只希望别抖出来他就好痄。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提着,只见霍向风对着手机应了个“好”字,然后春风得意的展笑,说了声“散会”就撂下摊子走人了。
惹得连城舒气之余心中不由得怒骂,尼玛!会才开到一半就散了涝?
上班能不能认真点?
然,面上却是恭敬的目送他离开,扯了嗓子喊,“霍总您慢走,接下来的局我会以最完美的理由推掉的!您一切放心!”
……
乔辛雅等在婚纱店里,悠然得翻着新出的婚纱系列款,顺直的墨色长发,披肩而下,有几缕贴在耳侧,衬得她赛雪的肌肤光滑娇嫩,眉目如画,气质恬静,嫣红的小嘴,或抿,或嘟,看的店内的工作人员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虽出生在北方,但她的身上,流动着中国江南水乡美女的轻灵温婉,又有着北方女人的直爽率真。
霍向风进来的时候,映入眼眸的,便是那样安静美如画的她——
美得,让人不忍打破。
他站在门口,指尖抵唇,让那些试图唤他的人噤声,而后,悄悄挪了过去,也不叫她,只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直到,她看累了揉着脖子抬头。
见着他,乔辛雅先是一惊,愣了三秒后才主动站起展臂抱住他,“怎么来了也不叫我?”
霍向风故意沉着脸,肃了嗓子道,“看你看的那么认真,不好意思叫你。”
“你还会不好意思?”
乔辛雅松开他,而后在他面前优雅的转了一圈,扬唇眯眸道,“你不觉得今天的我有什么不同了吗?”
“……”霍向风不答,眸色幽深,含着探究落在她身上。
乔辛雅尴尬的咳了声,只觉得自讨没趣,精致的小脸蓦地闷了下来,不料,就在她倍感失落的时候,霍向风上前一步搂住了她的腰,修长的指,穿-插在她柔顺的发丝间。
“打扮成这幅样子,你是在……讨好我?”
霍向风不解,自打他追她以来,每次生气吵架冷战,无论谁错,向来都是他主动认的错,从未有过一次是她先低的头。
她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其实骨子里犟的很。
所以,这一次,她的主动低头讨好,倒是让他时刻提防着,总觉得这丫头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眉峰紧蹙,乔辛雅抬手,指腹轻轻揉平他的皱痕,“怎么,我就不能讨你欢心吗?我这样穿,你喜不喜欢?”
霍向风默了几秒,牵笑,意义深长的道,“其实……我更喜欢你不穿。”
“……”
乔辛雅噎了口,被他煞风景的话打败,霍向风却得寸进尺的捏了捏她敏-感的耳垂,低声试探着问她,“不生气了?我请慕子昇当主婚人的事。”
“你觉得我现在是还生气的样子吗?”
乔辛雅嘟嘴,配着这身装束,活脱脱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哪像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妈了。
霍向风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口,“怎么突然就想开了?这态度转变的,快得都叫我心慌了。”
乔辛雅眸色微闪,忍着心间上的那股疼强自撑笑道,“自然是想通了,你做的对,我想要和你真正的重新开始,就得将慕子昇这颗毒瘤彻底的从心底里拔出,而见面,是第一步。”
连城不懂,但她乔辛雅懂,霍向风只剩最后三个月的生命,所以,他想为自己晦暗不明的爱情博一回,赌她的心里,是随慕子昇,还是随他霍向风。
心里,淌过暖流,携着酸涩,乔辛雅吸了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弯身将方才的新款婚纱图样指给霍向风看,“老师,这几款都不错,你觉得我适合哪套?”
老师……
听着这称呼,霍向风轻笑,这丫头,确实是用了心的在讨他欢心。
低眸,他牵起她,宽大温热的掌心,裹住她凉凉的小手,“你不是喜欢L大师的那套手绘婚纱吗?忘了?”
“呃……”
乔辛雅微愣,下一秒,霍向风凤眸上挑,对着店长使了个眼色,店长会意,缓步走过去同工作人员一起拉下了一道白色帷幔。
随着帷幔的掀开,一套精美奢华的纯白色婚纱,以着瑰丽梦幻的模式,缓缓展现在眼前。
惊的乔辛雅捂住了嘴巴。
L大师的手绘婚纱,非有心人不卖,纵使再有钱,也未必拿得下。
<
tangp>然而,他做到了,霍向风做到了。
蓬松的纱裙上,点缀着九百九十九颗钻石,意味着新人的爱情,长长久久。
碎花抹胸,心型后背,每一个细节,都处理的恰到好处又完美无瑕,她曾一眼相中的婚纱礼裙,被他施了魔力般的搬到了现实中,就这么呈现在她面前,带给她无穷的惊喜。
眸底泪光闪烁,乔辛雅感动不已,霍向风见她开心,自然心里乐的不行,“喜欢吗?”
“……嗯,喜欢。”
乔辛雅哽咽,在他深情的目光下,走向那套婚纱——
帷幔,拉上,再掀开。
身体的每处尺寸,贴合到位,纯粹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乔辛雅站在镁光灯下,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墨色长发间,点缀着银色枝叶,衬得她精致隽秀的容颜愈发出尘。
恍若那遥不可及的仙子,触手便破,又如那森林里的精灵,婉约灵动。
看得霍向风双目炯炯,痴-迷了般深深凝着她,连眨都不眨一眼。
他知道这婚纱巧夺天工,但不知道,穿在她身上,竟然会美成这样,令人徒生不敢亵渎之意。
乔辛雅微微扬唇,踩着钻石镶嵌的水晶高跟鞋小心翼翼的走向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迷住了?该回神了老——师!”
霍向风确实看痴了,凝着她,忍不住感慨道,“唔,我的小乔儿确实有勾-人的资本,以后我得看牢了。”
乔辛雅被他逗得捂嘴偷笑,霍向风却来了劲,捏着她的下巴秋后算账道,“昨天晚上天天跟我说慕子声那个大坏蛋摸了你的胸,是不是有这回事?”
“……”一一+
乔辛雅恶寒,转了转眼珠子打着哈哈道,“听天天那个撒谎精瞎说,摸我的胸?怎么可能嘛!”
“最好没有,等天天回来我会好好让你们对下口供。”
乔辛雅:……(┬_┬)
面上挤着笑,乔辛雅心里却是将天天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而那个告状的小人,此刻坐在车里一个劲儿的打着喷嚏,揉了揉小鼻子不满得啃着汉堡包,“大班那个小胖又在骂我了,肯定怪我抢走了他的女朋友。”
车里,慕子昇睨了他一眼,这小子,整天都在讲些什么鸟语……
而,此刻,正停车等着红绿灯坐在驾驶室里的林平,一脸狐疑得盯着透明橱窗后那穿着婚纱笑靥如花的女人——
那不是……乔小姐吗?
死了的……乔辛雅?
瞬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林平揉了揉眼,再看去时,那家婚纱店里,已经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心跳,加速。
透过后视镜,林平若有所思的看着车后座上那一大一小动作一致的吃着汉堡包的父子,每咬一口的表情,动作,几乎都是神同步。
林平看着也是醉了。
这个小少爷,眉眼间虽有乔辛雅的三分影子,但更像是慕子昇的缩小版。
想着,林平侧眸,恰是这个眼神,竟又让他看到了橱窗里的乔辛雅,心中,猛地一紧,忙转头去喊慕子昇,“慕少,我看到乔小姐了,她在那里,婚纱店里!”
闻言,慕子昇沉下脸,薄唇微抿,已然十分不悦,“说清楚,你看到谁了。”
“乔小姐,乔辛雅!”
“……她不在了。”
林平却不死心,一次看错是错,但两次都看错,就未必是幻觉,或许就是真的!
“右手边,你转头看一下,她真的在那里!骗你的话我一整年薪资都不要!”
096 你摸到的可能是我的……姨妈血
慕子昇神情冷淡,眼皮轻抬,懒懒的瞥了眼车窗外,那家婚纱店内,只有忙碌的工作人员,哪有林平口中所说的乔辛雅的影子?
眸,沉了沉,慕子昇收回视线,淡然撩唇道,“扣下一年的工资,回国后自己跟财务说吧。痄”
“……”
林平嘴角抽-搐,睁大了眸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然,没有,真的没有……
那抹身影,又消失了……
难不成真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林平面色阴郁,心里因那太过冲动而打下的赌注淌血,缓了脸色跟慕子昇打着哈哈,“慕少,我刚是开玩笑的,你别太当真。”
“对你,我向来认真。”
慕子昇掀唇,骨节分明的指,翻着置于腿上的文件,而此时,听见乔辛雅三个字,一旁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汉堡包的乔怀瑾不能淡定了,忙爬上慕子昇的腿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
“妈咪呢?林叔叔,妈咪在哪里?涝”
闻言,林平讪讪的躲回驾驶室,而慕子昇,眸色冷了冷,拎着他的后衣领就将他丢回了座位上,“因为生你,死了。”
语调,冷淡至极。
简单的六个字,将车里的气氛,冷冻成冰。
乔怀瑾被摔的屁股生疼,委屈的揉了揉,见慕子昇的脸黑的吓人,也不敢闹腾,只闷闷的垂着头对手指。
慕子昇拿话伤他,也伤了自己,压下心中烦躁的情绪,挑眉问向林平,“惜君的下落,查的怎么样了?”
林平摇头,“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顾小姐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估计那个人的势力不简单。”
“如果她是故意躲起来也就算了,就怕她为了气封衍做出一些荒唐的事。”
慕子昇往后靠了靠,眉心轻皱。
来法国的一个目的是出席婚礼和霍氏谈合作,另一个,就是为了查探顾惜君的下落,那个丫头,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
……
入夜。
婉柔的月光,如把细密的刷子,穿透过落地窗及那轻扬的纱帘,铺洒在床-上十指相扣,合衣而躺的两人身上。
乔辛雅溜着乌黑的大眼睛,左胸口那颗名为心的东西,跳的非常厉害。
灯,熄灭。
室内,暧-昧朦胧的气氛滋-生。
霍向风微吸了口气,侧身,饶有兴味的看着紧张到脸红的乔辛雅,抬手,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烫热的小脸,指腹,轻轻磨着她细腻的肌肤。
“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害羞紧张?”
他戏谑,乔辛雅微恼,“哪里害羞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跟你太熟了,不好意思做。”
“……”
霍向风眼眸半眯,似在思量她的话,唇角的弧度,意味深长的扬起,伴随着他的身子覆了过来,“既然这样,那就让你……对我再熟一点,比如,身体上的。”
嗓音,磁哑,带着迷人的味道。
乔辛雅羞涩闭眼,紧接着,他的吻落了下来,额头,鼻尖,唇,下巴……
指尖,灵活的褪着她的衣衫,乔辛雅握拳绷紧了身子,不是因为抗拒,只因,那几近陌生的汹涌而来的情愫。
感知着他手的游移,乔辛雅放开了自己,粉唇微张,因为情-欲本能的呢喃出声。
她微弱的回应,鼓舞着霍向风,他的动作,更加大胆了起来。
触到那抹敏-感地带时,隔着轻柔的布料,竟有了湿意。
他轻笑,如情-人间的咬耳,“可爱的小乔儿,湿的这么快……”
然而,当他想要进一步深-入时,乔辛雅却抓住了他的手,非常煞风景的,在这紧要的关头。
他蹙眉,眸光流转,哑着嗓子问她,“怎么了?”
乔辛雅咬唇,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刚刚我肚子痛了一下,好像是……那个来了,你摸到的可能是我的……姨妈血。”
“……”
霍向风嘴角抽-动,让人欲-仙欲-死的天堂就在眼前,而她一句话,直接又将他打回了地狱,四年了,TMD他都忍了四年了!
小兄弟正昂首阔斧着,他不信老天爷会对他这么残忍,当即开了灯查看手上的黏液,指尖的那抹血红,打的他七魂出了三窍!
到嘴的肉,因为她的姨妈又飞了!
霍向风垂头丧气的瘫坐在床-上,乔辛雅又羞赧又愧疚,提着被子坐起弱弱的安慰了他一句,“老师,这次真不能怪我,她想来就来的性格,一直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去洗澡。”
霍向风闷闷起身,却在下-床的时候被不明物体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乌黑的小脑袋,他正困惑时,这个不明物体腾的跳了起来,飞速的扑到床-上正掀了被子的乔辛雅身上——
tang而后,房间里响起一道十足愤怒的指控!
听得外头路过的佣-人纷纷红了脸。
只见慕澜北一手护着乔辛雅,一手颤抖的指着霍向风,扯开了嗓子怒吼,“坏叔叔!你欺负妈妈!她下面都流血了!!!”
乔辛雅:(─.─|||
霍向风:一一+
两人:……
怪异的气氛,僵持了一分钟。
乔辛雅尴尬的咳了声,红着脸跟慕澜北解释,“小北,不是你想的那样,妈妈流血跟叔叔没有关系,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我知道你还不明白,但是,真的不是叔叔在欺负妈妈。”
“他就是欺负了!”
慕澜北拽着乔辛雅的胳膊就往外拖,“我要告诉爸爸,让爸爸来打这个坏叔叔!”
“……”
乔辛雅无奈,霍向风本就欲-求不得心情超级不爽,见他这样闹,扬手就在他屁股上呼了一巴掌,“小家伙,你从哪钻出来的!回自己房间去!”
慕澜北吃疼,呲牙跟着他对干,“我才不要待在你这个臭臭的房间里!妈妈,我们走!”
“你说谁房间臭?”
“你!”
“牙尖嘴利,你给我等着!”
霍向风气急败坏的扑过来抓他,“今天不让你吃点教训,你真就把我当HelloKitty随便欺负了是不!”
然,慕澜北机警的很,绕着乔辛雅转圈圈,霍向风愣是没抓着他半片衣服。
倒是乔辛雅被他转的头晕,披了件衣服捂着肚子去厕所,“我把自己收拾下,小北,你快逃妈妈房间去,记得锁好门,妈妈肚子痛护不了你。”
“不,我要跟妈妈一起。”
慕澜北黏着她,狠狠的瞪了霍向风一眼,“都怪你,把妈妈害成这样!”
霍向风黑脸,指着他的鼻子好半天才咬牙恨恨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你把我打死了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你爸爸?他现在有了天天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连儿子都认不出的爸爸,你还要来干什么?”
霍向风是气话,慕澜北却听得红了眼圈,他知道慕子昇不喜欢他,但是现在由别人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很伤心。
唇抿得紧紧的,慕澜北跳下-床就跑了出去,身后,乔辛雅责怪的瞪了霍向风一眼,起身追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某人积了一肚子的怒气狠狠的踢着床沿。
……
慕澜北这一气,就气了一星期,期间,故意跟霍向风作对似的,他每晚都缠着乔辛雅陪他睡觉,直到婚礼降临的那一天。
……
乔辛雅虽跟慕子昇结过婚,但,也仅仅只是领了结婚证,并未办过婚礼酒宴。
所以,婚礼上的新娘,乔辛雅是第一次做,婚纱,也是第一次穿。
甚至是结婚照,也是第一次拍。
一人半高的墙体,刊印着霍向风和乔辛雅的婚纱照,绿色田野的背景,她明眸皓齿,在他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怀抱下,笑得愈发灿烂迷人。
慕子昇单手抄兜站在这面板墙前,漆黑的眸,深沉如海。
这个女人,是乔辛雅吗?
她不是凤凰,不会浴火重生,但,如果她不是乔辛雅,那么,形貌、气质和她如此相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人,这世上真的存在吗?
眉心,疑虑深重。
他垂眸,问向身侧正仰头认真的看着照片的乔怀瑾,“小北,她像你妈妈吗?”
乔怀瑾摇头,“不像。”
“怎么不像?”
乔怀瑾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铁铮铮的道,“因为她就是我的妈咪啊!”
那个失信于他的坏妈咪!
097 她将嫁做他人妇,而他,却是那主婚人
乔怀瑾说的认真,慕子昇滞了两秒,忽的摇头,不经意间浮起苦笑,一个四岁孩子的话,难道他还当真不成?
离婚礼开始,还有十分钟痄。
慕子昇牵着乔怀瑾入场,迎面连城走了过来,对着他恭敬颔首,“慕总,霍总让我请小少爷先过去,当花童的流程需要跟他交待几句。”
慕子昇应了声,让乔怀瑾跟着连城离开,而他,被人领进了会场。
宾客已至,慕子昇迈步踏入这片领域,门,自身后缓缓合上。
走至主婚人的位置,慕子昇站定,清冷的眸子,扫过在场的人,面色,没有丝毫松动。
婚礼现场的布置,奢华瑰丽,透着股矜贵的英伦风范,又不失法国的浪漫唯美,慕子昇眉眼微挑,此刻,见着这样的盛世婚礼,他倒是对霍向风那个从未露面的妻子来了丝兴趣。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值得他这般尽心尽力。
婚礼前一分钟,霍向风身着白色礼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凤眸微抬,透着无数风情和台上慕子昇的眸光相撞,两人对视,彼此勾唇一笑,一个等着看他见到乔辛雅时的表情,一个等着看到他的新娘猜测他为何会说他的出席会关乎他未来的幸福涝。
两人心思迥异,此时,钟声敲响,婚礼,正式开始。
大门,发出吱呀的沉重声响,缓缓开启。
光束,射了进来,渐成光晕,洒了一地的金辉。
逆光中,女孩站在那,身形瘦削,轻薄的白纱自头顶披散而下,遮住了她绝美的容颜。
纯白婚纱加身,璀璨的钻石散着奇异的光芒,在她周身踱上一层迷离梦幻的光圈,没有长辈的相扶,她一个人站在那,孤高清冷,却又温柔的暖了冬日里的冰,惊艳四座。
她轻柔的微提裙摆,缓步走近霍向风,随着悠扬的旋律,飞洒的花瓣,霍向风执起她的手置于臂弯,侧身,带着她,一起走向红毯尽头的男人,那个……他们躲了四年的男人。
慕子昇站在那,随着这对新人的走近,眼眸,微微眯起。
那薄如蝉翼的头纱下,眉眼如画,樱唇绛红,一颦,一笑,皆是属于乔辛雅的神态,属于,他心底最深处藏了许久,痛了许久的人儿。
耳畔,嗡嗡作响。
似乎,有什么冲撞而出,争先恐后的奔出来,疼着他的大脑神经。
慕子昇有着一瞬间的晃神,眼前这个人,不就是乔辛雅吗?
可是,她怎么会还活着……
他明明看到她进了焚尸炉,明明看到她被大火吞噬,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会活着回来,除非……除非那个仪器有问题!
眸色,蓦地闪过一道亮光。
慕子昇睖睁,本是淡漠的面色,此刻正汇聚着狂风暴雨,连带着眸底,都起着赅人的猩红色。
薄唇,紧抿成线。
垂在身侧的手,亦是紧握成拳,凸起的指节,泛着青白色。
慕子昇看着他们,眸光,深深的锁着那张他日思夜想着并愧疚疼痛了数年的脸。
头纱,被新郎掀开。
乔辛雅唇角含笑,望着他的眼神,无波无澜,仿似,只是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并带着那,让他此刻恨极了的生疏客套。
四年了,她还是那副样子,开心的时候,连眼睛都在笑,偏又生得那份恬静的乖巧模样,恍若初来慕家时那小心翼翼又带着十足好奇的姿态。
不变的是,她依旧美得纯得让所有男人为之动心,然而,四年的时间,终是有东西变了。
他死去的妻子,此刻,正携着别人的手,即将说出那句“我愿意”。
而他,却可笑得成了她和别的男人婚礼的主婚人。
她……和霍向风的主婚人!
真是……荒唐至极!
傲气如他慕子昇,又岂会容得他的女人在欺瞒他之后还如此幸福的嫁做他人妇?
简直可笑!
眸底阴鸷一片,慕子昇怒极之下轻笑出声,在霍向风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他上前迈了一步,当着众人的面,夺过那戒指扬手扔了出去!
此举一出,众人唏嘘。
而当事人只是平静的对待着这出意外,仿似,早就料到了般,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那淡然至极的神情,更是激怒了慕子昇。
全身的血液,汩汩呲响,滚烫的翻腾着,慕子昇眸色暗沉,单手拽过那曾在梦中无数次出现却伸手落空的乔辛雅,而她的身体,软若拂柳,因他的甩力,后腰重重的撞向黑色高台,发出沉闷的声响。
乔辛雅咬牙,腰部的疼痛还来不及缓解,下一秒,只觉得呼吸一窒,纤细的脖颈,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掐住。
清澈的水眸,映出他阴戾的容颜。
仿似来自无间地狱的修罗,眸底,翻腾着赅人的血色,充斥着死神来临时
tang的嗜杀之态。
他掐着她的脖颈,呈着极具压迫性的诡异之态,而这时,在座宾客面面相觑,霍家长辈的脸,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至于霍向风,一个眼神,更是阻拦了所有试图想要上前阻拦的人。
他的意图很明显,慕子昇和乔辛雅,总归要有个了断,此刻,他要做的,是等着她的选择,等着她彻底断了自己的心中旧爱。
庄严肃穆而又唯美的婚礼现场,空气紧绷成皲裂之势,慕子昇眉心紧蹙,深邃如海的眼眸里,盛的全是她因为呼吸不顺而涨红拧眉的精致容颜——
这张脸,他忏悔了四年,沉痛了四年,到头来,只是她精心策划的一个杰作,一个……让他彻彻底底沦为别人笑柄的杰作!
他,恨不得就这么掐死她,亲手将这个坏女人送入地狱!
然而,所有的怒气,所有的怨恨,到最后,只化为那一句压抑许久的低低质问,“你骗我?”
嗓音,沙哑,竟含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飘渺的,恍似不是出自他的口。
感觉着他指节力道的松-弛,乔辛雅顺了口气,眉目,却是极其的冷淡,她看着他,平静的开口,“是,我是骗了你,但是,慕先生,你的目的是要我离开,我诈死跟真死,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区别?我成全了你和苏婧,你为何不能成全我和向风一次?这次,你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从来没见过我,或者,从未认识过我?”
“诈死和真死,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重复反问着她的话,慕子昇抿唇,“乔辛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为了你——”
声音,顿住,慕子昇吸了口气,没再往下说,再说,也只会自得其辱而已。
他闭眼,沉默几秒,再睁眸时,已然是一片清冷之色,眸光,落在那无名指上为她而戴的戒指时,唇角牵起苦笑,没有一丝犹豫,他松开她,摘下戒指,及那脖子上戴着的她的女戒,再次扬手,扔了出去。
那戒指,乔辛雅自是看到的,眸光掠过诧异,只一秒,便恢复正常。
她和他,不能再有关系了。
然而,她极力想着怎么和他彻底撇清关系时,他却拉过她的手,捏着她的下颌,眸深似海,阴恻恻的道,“慕太太,我记得我们没离婚,你这样擅作主张把自己嫁了,犯得可是重婚罪。”
重婚罪,触犯了法律,而乔辛雅听了,只淡淡一笑,“慕先生,我看过中国法律,法律规定,伴侣死后结婚证……无效。”
“死后自然是无效,但你现在是诈死,我再想,要不要去法院告你一个骗婚欺诈罪,毕竟,慕家给你的聘礼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
乔辛雅微拧眉,“我走的时候,没有带走慕家任何财产。”
“没带走并不代表不是你的,你的儿子身上就有慕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要跟我离婚嫁给别人,可以,把你那儿子塞回肚子里后再跟我来洽谈离婚一事。”
慕子昇眯眸,压抑着怒气,而乔辛雅被激的气恼,暗自咬唇道,“生都生了要我怎么塞回去?慕子昇,你别无理取闹了,我都把你让给苏婧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你把我当傻子一样耍了四年,还让我放过你?好让你跟霍向风逍遥快活?想嫁他,经过我同意了吗?!”
话落,伴随着大门的再次敞开,斜刺里,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乔小姐,等看了我家主子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后,再考虑要不要嫁给霍公子吧。”
098 他要绑住她,报复她!
循声,众人回首,只见大门旁,站着一个妙龄女人,神情肃冷,抚掌拍了三下,而后,一行黑衣男人抬了个担架进来,将其放置在鲜花铺地的红地毯上便整齐退下。
担架上,躺着一个大肚女人,神情痛苦,泛白的手指正紧紧捂着肚子,而她的腿-间,淌着刺目的鲜血,染红了白色床单……
乔辛雅蹙眉看着这份大礼,哑然,好半天才疑惑着问出口,“这就是你的主子送我的礼物?”
那人挑眉,“这个女人怀了霍公子的孩子,七个月,幸好被我主子发现帮你打掉了,就在婚礼开始的时候,一棍子,打掉了。”
女人说着残忍的话,眉眼却没有一丝松动,乔辛雅只觉得大脑“砰”的一声炸开,而后,怔怔的看向霍向风,而霍向风,此刻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担架上的女人,似乎,在搜索着什么记忆……
那样专注的表情,足够表明他在怀疑,也正是这第一时间不否认的犹豫,恰是说明了他的身体,在前几个月和别的女人交-缠在了一起。
莹亮的水眸,点点沉了下去。
乔辛雅紧了紧拳,此时没去质问霍向风,而是上前一步牵住了他的手,紧紧握着,抬眸,看向那女人,“今天是我和向风结婚的好日子,且不说这女人肚里的孩子是不是向风的,单凭你家主子拿棍子打掉了尚在腹中的胎儿送我当新婚礼物,我真的很好奇,你口中的那位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一席话下来,霍向风凤眸微凛,心中滋味难辨,而慕子昇本就阴沉的脸更是黑沉如碳,乔辛雅在护着霍向风,纵使,霍向风很有可能做了那般不可原谅的事!
而,当那女人道出主子姓名时,全场哗然,顿时又有几分了悟。
女人神色轻蔑,此时,眸光转向霍向风,磨着牙齿出声,“我家主子跟霍公子渊源深的很,想必霍公子也猜到了吧,她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被你当众羞-辱并悔婚的……Laura小姐,您的前未婚妻。”
“……”
Laura…涝…
乔辛雅心惊,当年霍向风为表对她的忠心而对Laura做的那些狠绝冷情之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女人记恨他,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都三年过去了,她还是见不得他们好吗?
暗自叹了口气,乔辛雅有些无奈,这场婚礼,变故太多,慕子昇的事,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而Laura,虽是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又是那样的特殊身份,送了这样一份礼,当真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而霍向风,烦闷的揉着太阳穴,正要叫人将这些人清理出去时,那立在门口的女人又讲话了,“乔小姐,当初霍公子怎么对Laura小姐的,等有一天他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为了踹开你也会使各种卑-鄙手段对付你,那样一个花心肠又狠心的男人,你还要嫁吗?他还值得你嫁吗?”
还要嫁吗?
值得嫁吗?
一声声质问,让乔辛雅紧了呼吸。
而那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你身上这套婚纱的设计,一年前出自L大师之手,乔小姐,霍公子一边为你们筹备着婚礼,一边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这一次,Laura小姐好心帮你解决了一个,以后,要是再出现这样的事,一个、二个、三个……就得要你狠下心来解决了。”
眼看乔辛雅面色越来越难看,霍向风眯眸,不再保持沉默,“既然Laura那么理直气壮,那就让她本人来说话,要你一个传话过来的算什么意思?怕干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敢出来见人啊?”
当年,霍向风和整个霍家闹翻执意悔婚,而Laura也在这个节骨眼出-轨被男方拍了裸-照和视频,当时,霍向风也是脑子发热,他本可以在两个家族间将这事私下里解决,然而,他却高价买下视频和照片,通过媒体发布在各个网站,闹得人尽皆知,也让Laura在法国上流社会交际圈里彻底的颜面尽失。
也因这一事,霍向风和Laura结不了姻缘却结下了梁子,很大的一个梁子!
此刻,霍向风话讲的隐-晦,而那女人,也不气,像他说的,她不过一个传话的人,现在话传到了,她也该走了。
唇角,扬着意味深长的弧度,女人,转身离开。
而她带来的那担架上的女人,早已昏死了过去。
霍向风命人将那女人抬了出去,掌心中,乔辛雅早就出了一手的汗,此刻,她正望着他,带着一丝询问。
霍向风捂嘴虚咳了声,“孩子不是我的,我发誓。”
“孩子被打掉了,死无对证,至于是不是你的,也只能随你霍公子胡说了。”
斜刺里,慕子昇的话幽幽传来,霍向风侧身,微微眯眸,“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那孩子还在,等他出生验个DNA就能证明我的清白,现在闹成这样,受损最大的是我,至于你信不信,随你。”
别人的看法,霍向风不在意,只要乔辛雅信他就可以
tang。
但,似乎,乔辛雅现在的眼神,显然是……不太信。
她看着他,眸色认真,“你刚才犹豫了,是在确认那孩子是你的吗?”
霍向风敛神,乔辛雅继续问他,“就算那孩子不是,但你不确定,只能证明你和那女人发生过关系,向风,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
她顿住,不想再往下说,霍向风不想骗她,只皱眉含糊不清的解释了句,“我只记得我喝醉过一次,那时在应酬,你也知道那种场合的,那个女人是陪酒的,我也不清楚喝醉后我做了什么……”
霍向风眸色闪烁,乔辛雅听出了个大概,闷着嗓音纠正他,“你不止喝醉一次,前几天你也喝醉了,带了个Emma回家,连城也在,还说那个女人是你指明了要她陪的。”
“……”
霍向风抚额,眼角余光瞄到正窃窃私语的宾客们,这才想起他在结婚,而婚礼,还未进行完。
指腹,捏了捏乔辛雅,霍向风软了态度恳求,“乔儿,给我点面子,这事我回去跟你解释,跪搓衣板跪键盘都行,咱们先把这婚礼完成了,行不?”
乔辛雅苦着张小脸,很多事都不确定,他或许做过,也或许没做过,所以,她不应该在没搞清楚状况下就受了那女人的挑拨中她的招的!
再者,她也经不住霍向风这样可怜兮兮的央求,当下软了心点头应下时,另一只手,被一股大力拽过,连带着身子,都摔进了一个稳健的怀里!
鼻尖,满是清凉的烟草味。
较之前,浓了很多。
“还打算结?乔辛雅,你当我这个老公是站在这摆设用的?”
慕子昇冷眸,加重了“老公”这两字的音调,而霍向风,却是嗤笑出声,“慕总,乔儿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拿四年前的婚姻,绑住一个不爱你的人,有意思?”
“霍总真爱说笑,难不成四年前的婚姻就不是婚姻?”
慕子昇冷淡回击,顿了顿,他继续道,“再者,拿婚姻绑住一个不爱我的人是没意思,但是,绑住一个欺我骗我的顽-劣女人,倒是有意思的很,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驯-服,想必也是够了。”
末了,他垂眸看着怀中微颤的女人,漆染的眸子,愈发黑亮,撩唇,他轻缓道,“这样的婚姻,想必会比之前有意思的多,你觉得呢,老婆?”
称谓,乍换。
语气,低柔,却危险。
凭白得,让乔辛雅心底生出了怯意。
慕子昇的意思很明显,他要绑住她,报复她,没有他的允许,恐怕这一次,她就算是死,也不能逃开他了。
乔辛雅吸气,她被慕子昇圈在怀里,而她的手,却牵着霍向风,主婚人,新郎,新娘,这样怪异的组合,恐怕也只有他们干的出来了吧……
三方僵持不下,而这时,人群***-动,似乎,又出了什么事。
只见一直未现身的连城急急跑来,顾不得台上诡异的气氛,喝了口水结巴着道,“不、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小少爷?
慕子昇神色一紧,方才一直未见着花童出现,还以为是他贪玩去了,正要开口问时,乔辛雅却先他一步紧张问出口,“哪个小少爷?天天还是小北?”
连城硬着头皮伸出手指,“两个都不见了。”
099 你不仅诈死,还带球跑?
打击,接踵而至。
而这个消息,如颗重磅炸弹,在她毫无防备之下,打得她措手不及!
乔辛雅身子轻晃,极力稳住自己,唇,不受控的轻颤,“连城,每个角落都找仔细了吗?会不会他们贪玩故意躲到没人的地方不让我们找到?”
连城摇头,而后将手中紧攥的信封交给霍向风,“这是在他们失踪的房间里找到的,信封上印有老鹰的图像。”
霍向风接过,眉心,越蹙越紧。
老鹰,是法国黑-党的标志涝。
Laura竟然伙同黑-社-会绑架了他的干儿子!
如此……明目张胆!
“向风,上面写了什么?”
乔辛雅紧张的看着他,霍向风滞了几秒,面色凝重,“Laura说接天天过去玩几天,可能把小北也一起带走了。”
他说的含蓄,乔辛雅听得面色惨白,“接过去玩几天是什么意思?她这样私自带走我儿子的行为,性质等同于绑架,向风,我们报警吧。”
“不能报警。”
“为什么?”
霍向风将那信纸递给乔辛雅,沉声道,“Laura请了黑-党的人,如果我们报警,他们两个必死无疑,乔儿,你应该听说过他们的手段,这件事,我们只能私下里解决。”
乔辛雅脸色煞白,身子软软的靠着慕子昇,而后者,听出些许端倪,挑眉看向霍向风,“天天是谁?”
话落,乔辛雅猛地一震,神情有些僵,缓了片刻才回答他,“我和向风的儿子。”
天天的身份,慕子昇还不知情,所以,乔辛雅只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她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唯独不能没有天天!
只要他没发现,尽管事情变得多么糟糕,她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乔辛雅尽可能往好的方面想,而慕子昇听了她的话,胸腔中压下的那股火又蹭得蹿了出来,“你和这野-男人的儿子?乔辛雅,你怎么那么不要脸,随便拣着个男人就给他生小孩是吧!”
“慕子昇!你说话放干净点!”
霍向风厉喝,不顾乔辛雅的阻拦,揪着他的衣领就是一拳挥下去,却被他轻巧躲过,拳头,落了空,而腹部,却袭来一阵钝痛,疼得他呲牙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慕子昇收脚,假意掸了掸肩头的尘灰,微垂的眸,睨着霍向风,冷漠而不屑,“打人前最好看看对方是谁,如若没那个资本,就别下那个手,霍向风,桃花债是你惹来的,我儿子被你儿子连累被绑,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待?”
霍向风捂着腹部,阴戾的眸,直直的瞪着慕子昇。
他厌恶他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厌恶他那认定了乔辛雅是他的谁也抢不走的常胜之态,所以,这一刻,他只想杀杀他的威风,撕裂他那张密不透风的脸孔!
缓过痛,霍向风蓦地笑出声,眸底掠过那不易察觉的复仇快意,“你想要我给你什么交待?连自己儿子被掉包了一星期都没发觉的人,还需要别人给你交待什么?慕子昇,被绑的两个都是你儿子,要交待,自己找黑-党的人要去吧!”
“霍向风你闭嘴!”
乔辛雅心惊,慌忙挣开慕子昇的束缚,而慕子昇,定定的看着她扑向他,英挺的眉目寒霜笼罩,沉默半晌,才沉着嗓子开口,“看来还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乔辛雅,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
……
这场盛世婚礼,因为小北和天天的被绑架而无疾而终。
此时,霍向风的别墅里,慕子昇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
修长的手指,翻看着置于腿上的相册,里面装了很多照片,乔辛雅的,霍向风的,还有一个和慕澜北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
震惊么?
没有。
生气么?
没有。
他那轮廓分明的俊颜上,除了淡漠清冷,再无其他多余的一丝表情。
静默的,翻完最后一页。
他抬头,幽深的眸,定定的锁住正对面坐立不安的乔辛雅,“四年前,你不仅诈死,还带球跑?”
“……”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藏在心中数年的秘密被揭开,此刻,非但没有想象中害怕天天被夺走的担惊受怕,而是一颗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沉淀了下来,稳稳的落回原处。
是时候,该面对了。
乔辛雅正色,黑眸清亮,迎上他的眸光,缓缓道,“当年你要求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四年了,大家也都过的相安无事,慕先生,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毕竟这也是你当初的想法,我把小北给了你,至于天天,你不能再跟我抢了。”
闻言,慕子昇自烟盒里抽出一只烟,利落的点上,指尖夹着那只烟,递到唇边,吸了口。
坚毅的容颜,隐在那片白色烟雾后
tang,只一个微皱眉的动作,此时看来,竟是莫测的很。
慕子昇连吸了两口,弯身,在水晶烟灰缸边缘点了点烟灰,而后,抬眸看向乔辛雅,噙着那抹似笑非笑撩唇道,“辛雅,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小北和天天被绑架了,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跟我讨论天天的抚养权?”
有些事,急不得,那么,就慢慢来。
乔辛雅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下意识的看向霍向风,而霍向风,若有所思的细看着手中的纸张,半天后才恍悟道,“Laura约我们晚上九点去西园,黑-党的总部窝点。”
“信上写了?刚才我怎么没看到?”乔辛雅问。
霍向风不自然的咳了声,“是暗语,以前Laura最喜欢玩这个。”
“那个Laura倒是有些情-趣。”
慕子昇笑语,在霍向风回嘴前又不紧不慢的补了句,“约你们?你们指的是谁?”
“我和乔儿。”
慕子昇微微眯眸,指尖微动,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介意我一起去吗?”
霍向风勾唇,轻笑,“如果你实在想去的话,好啊,一起吧。”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协议,乔辛雅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希望晚上能顺顺利利的接回天天和小北,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
西园。
幽黑的密闭暗室里,慕澜北和乔怀瑾被人扔了进来,沉闷着摔在地上。
慕澜北定力好的很,从地上爬起后就将乔怀瑾扶起拉向身后护着,黑白分明的瞳仁,睁圆了的瞪着眼前数个身形彪悍的男人,“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
男人神情肃冷,与婚礼现场上出现的那个女人表情如出一辙。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此时,门外传来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噔、噔、噔……
不多时,走进一个金发女人,媚眼如丝,气质妖娆。
她看着暗室里长相一样的两个小孩时,眸中掠过一丝诧异,侧首问向旁边的人,“怎么回事?乔辛雅就一个儿子,怎么多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孩?”
男人低首,“我们依着照片抓人,这两个孩子长得一样,不知道您要的是哪一个,所以就一起带来了。”
Laura挑眉,唇角噙着冷笑,长腿刚往前迈了一步,那乔怀瑾突的挣开慕澜北跑了出来,直直的奔着门口冲去,“你们是坏人,我要去找妈咪!”
短小的身影,经过Laura身边,被她一手抓了回来。
乔怀瑾挣扎,人虽小,但力气大的很,小手胡乱的挥着,指甲抓伤了她的手,Laura冷眸,凶狠的光自眸底掠过,抬腿,一脚踢向乔怀瑾的胸口!
高跟尖细,这一脚下去,并不轻。
乔怀瑾吃疼,捂着胸口摔倒在地上,痛的整张小脸皱成了一团,慕澜北急忙跑上去,仰头忿忿的瞪着Laura,在她下一脚踢出前,冷厉开口,“你敢踢下去试试!”
声音,含着孩子的稚-嫩,却,十足摄人!
至少,在这零点零一秒内,Laura的眼神闪了闪,那抬起的腿,竟因为这孩子的一句话,怎么都踢不下去。
慕澜北握紧了小拳头一动不动,Laura凝了他半天才开口问,“你就是乔辛雅那贱-人的儿子?”
慕澜北眯了眯眼,不答话。
Laura蹲下身,涂着大红色豆蔻的纤长手指伸出,唇角一勾,蓦地掐住了慕澜北的脖子,一点一点用力,“臭小子,你再拿眼瞪我,我挖了你眼珠子!”
100 乖,弟弟不疼,不哭……
Laura冷声威吓,慕澜北不仅不怕,反倒将眼睛瞪得更大,整一个凶巴巴的架势,恨不得一口咬掉她的手!
Laura哼了哼,掐住他脖子的手转而覆上他的脸颊,重重的捏了捏,“臭小子,等我把那个贱-人整死后,我看你哭不哭!”
甩手,她松开他,转身往外走,对着身侧的人吩咐道,“看牢了,要是跑了,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痄”
“是!”
门,重重合上。
只剩了条缝,让灯光透进。
慕澜北呼了口气,转身去看乔怀瑾,小心翼翼的撩起他的衣服,而后借着微弱的灯光向他的胸口看去——
红了一大片。
肯定伤得不轻涝。
乔怀瑾吸了吸鼻子,因为胸口实在疼的厉害,眼泪水在眸底转了转,就要滴下来时,慕澜北率先蒙住了他的眼睛,轻声抚慰着,“弟弟不疼,乖,不哭……”
“可是我真的疼……”
乔怀瑾抽气,慕澜北松开手,转而握住他的手紧紧牵着,“不要哭,我们被坏人抓了,他们凶,我们要比他更凶,这样他才不敢欺负我们,来,你坐这里,我给你揉揉,你忍着点,不要哭。”
慕澜北拉着乔怀瑾坐下,小大人似的蹲在他身边认真的为他揉着胸口。
但,只要他碰到,乔怀瑾都疼的皱眉,这一次,他听了慕澜北的话没有哭出来,只是咬着牙默默忍了,实在疼的不行的时候就抱住慕澜北,趴在他肩头寻着那一抹依靠。
诺大的暗室里,黄色光束透进来,罩在那蜷缩着抱在一起的小人儿身上。
没有哭闹,没有折腾,他们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在隔着四年的时空后,一起,等着他们的爸爸妈妈来救他们……
……
入夜。
九点整。
蓝色布加迪威龙在西园别墅群白色铁门外停下,慕子昇下车,一身正装,身侧,站着乔辛雅,只着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而霍向风,却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道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找乐子的。
紧闭的大门,透着森严,乔辛雅只觉得这里冷冰冰的很,心口压抑的厉害。
她呼吸不匀,慕子昇抬手揽过她的肩,拍了拍,“有我在,不会有事。”
嗓音,磁沉,带着股安定人心的魔力。
至少,此刻,乔辛雅是这么觉得。
撇开以往,他的这句话,让她安心。
乔辛雅定了定眸,身体,下意识的靠向他,而,正是这细微的动作,让慕子昇的身体一僵,幽暗的眸,蓦地深了几分。
铁门,打开。
自里走出数个黑衣男人,成两排列开。
见着这阵仗,慕子昇微微眯眸,“我还是头一次见绑架绑得这么光明正大的,竟然敢约人到他的老窝,霍向风,那人的脑子是不是跟你一样有问题?”
“……约我来这也是顾忌着我们霍家的势力,如果是别处,她未必放心,而这里,没人敢闯,纵使是我们霍家,也不敢随意来,再者,我没出过车祸,头部结构完整的很,不像某人,也算半个残疾人了吧。”
霍向风暗讽,慕子昇眉尾轻挑,眸光携了抹探究,“看来我的事你还挺关心的。”
两人心知肚明,然而乔辛雅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车祸?谁是半个残疾人?”
“没什么,只是打个比方,脑残也是残疾的一种。”
霍向风敷衍着,慕子昇听乔辛雅这么说,自然明白了这四年来她对他的事是半分关心都没有,还不如情-敌对他了解的多。
眸光,暗了下来。
扣住她肩膀的手指节力道加重,慕子昇阴恻恻发声,“乔辛雅,这四年你对小北不闻不问的,就不觉得愧疚?”
听他突然提到这茬,乔辛雅微愣,“你答应过我会照顾我的儿子。”
但显然,他没有办到。
乔辛雅反应过来后眸里带着质问,而慕子昇神情更加莫测,连带着眼眸都愈发深邃起来,“嗯,我确实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他,一天三顿,每顿打得他皮开肉绽,你这个当妈的再不回来,他这条小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了。”
“慕子昇!你——”
乔辛雅气结,一天三顿打,她自然不信,但是瞧着慕澜北怕慕子昇的样子,想必这打自是吃了不少的!
瞧着她生气的样子,比白日里冷漠的样子可爱多了。
慕子昇心中暗笑,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我怎么了,你都要嫁给别人了,还管我怎么对你儿子。”
“……”
乔辛雅咬唇,脸色涨的绯红,慕子昇睨了她一眼,松开她,径自往前走去。
身后,乔辛雅忿忿得跺脚,两人这一出细微的互动,却是看的霍向风心中警铃大作,这苗头,对他大不利啊!
慕子昇和乔辛雅之间,有
tang着两个儿子的联系,以慕子昇这腹黑的性格,必定会拿孩子大做文章,到时,他连赢的一分把握都没有……
瞳仁,倏紧。
然,下一秒,想到自己只剩三个月的时间,便又有些释怀,因为私心,他想看清乔辛雅的心意,他看到了,他的乔儿,愿意敞开心怀跟了他,但他只能再给她三个月的幸福,而慕子昇,如果他要伤害她,他必须在这三个月内给予乔辛雅抵抗慕子昇的自保能力,这样,他才可以走得安心。
凤眸微垂,闪过一道决然的光,他,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会让他彻底失去乔辛雅,但,足以护住她不受慕子昇胁迫的决定。
再抬眸,面色恢复如初,见乔辛雅跟着慕子昇走过去,霍向风迈步,跟了过去。
一番例行检查后,三人依次进去。
领路人是闯婚礼的女人,慕子昇走在前头,清俊的容颜坚毅非常,却在无人出声的时候,对着那女人意味深长的一笑,“按我目测,你的胸至少有D,长得也不赖,为什么还是处-女?没人要还是你性-冷淡?”
那女人一听,冷肃的脸立马绿了,然,对上慕子昇那双幽深似能勾走人魂魄的眼眸时,那张俏脸,竟染了稍许红霞。
她暗恼,说出的话又带着点难以捉摸的羞涩,“你们男人的眼睛只往女人这些地方看吗?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处-女的?”
“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没被开过苞的。”
慕子昇神情淡淡,说出的话却是暧-昧带着下-流,那女人脸烧的厉害,话卡着喉咙要说不说,适时,慕子昇瞅着这个机会,靠近她一步,附在她耳畔低声道,“要我说,那个什么Laura小姐哪比得上你,如果你肯争,地位一定在她之上,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只当个跑腿的,白长了张那么好看的脸。”
“可是阿青少爷只喜欢他啊,Laura懂得那床-上功夫,像我什么都不懂……”
“所以,Laura只是那阿青少爷的女人,她依附的势力,是那阿青少爷?”
慕子昇思忖着其中厉害,阿青少爷,听霍向风提起过,那人是黑-党的一把手,之所以绑了他的儿子,想必是为了讨Laura那女人的欢心,所以,她本身并没什么本事,换而言之,一旦她失-宠,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女人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眸光腾的亮起,“你在套我的话?”
慕子昇轻笑,“别那么敏-感,套话是不假,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确实不错。”
此话,似是而非,女人听了是气也气不起来,只跺着脚的瞪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就加速往前走,离慕子昇远远的。
慕子昇收笑,回头正想跟霍向风商量,却见身后的乔辛雅正一脸不爽得瞪着他,仿似他干了什么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他锁眉不解,第一个字音还没发出,她就臭着张脸越过他走了,搞得他一脸莫名其妙。
此刻,身入虎穴,他也没时间猜她的小心思,走到霍向风身边跟他耳语低聊着,两人虽是对头,但现在处在同一战线,自是先搁下嫌隙合作了再说。
……
三人被领进一栋别墅,客厅里的装修,与外部法式建筑风格截然不同,青瓷花瓶,雕花桌椅,无不透着古色古香,整一个十足的中国风。
慕子昇扫了室内一眼,单手抄兜站在玄关处,微眯的眸,看向沙发上正热吻缠-绵的一对男女——
女的,是Laura,而那男的,想必就是阿青了。
101 留在这里陪我一晚,我就放了他们
两人吻得忘我,丝毫不顾及边上站得的那排穿着清一色黑色西装的男人,以及,他们这三个外来人员。
约莫过了十分钟,沙发上的男人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怀里的女人,眼眸微掀,还带着未收拾干净的情-欲,慕子昇不动声色的移了一步,挡住了乔辛雅的视线。
男人举止轻佻,此刻抬起头来,竟是一张充满书生气息的脸,纯白无辜的好似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
阿青理了理衣服,漫不经心的看向他们三人,而后问向Laura,“哪个是欺负过你的人?痄”
Laura抬头,妖-媚的眸,泛着朦胧的光,缓缓扫过慕子昇,乔辛雅,最终定格在霍向风身上——
纤纤五指伸出,指着霍向风,娇着声音道,“他。”
阿青会意,捧着她的脸亲了口,“宝-贝,想怎么惩罚他?”
“我要他失去做男人的能力,阿青少爷,这点小要求,你能满足我吗?涝”
Laura吐气如兰,阿青没别的爱好,就是好-色,美人于他而言,就是致命的杀伤力,所以,对于Laura这个残忍的惩罚,他只轻轻一笑,若有所思道,“霍家就霍向风一个独子,你把他的命根子要了,啧啧,这越漂亮的人,果然心肠越毒。”
顿了顿,他叩住她的腰咬在她肩头,“越毒的女人本少爷就越喜欢,Laura,最合我心意的,就属你了。”
肩膀的痛,丝丝袭来,Laura展笑,挺胸贴近他,“阿青少爷,我还想那乔辛雅成为那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女人,这点要求,是不是也不算过分?你应该也能轻而易举办到的吧?”
阿青的手,不规矩的探进她裙底,瞬时惹得她娇-喘连连。
他咬着她下唇,幽然道,“看在你昨晚把我伺-候的这么爽的份上,这点要求,我应了。”
“……”
又过了良久,Laura从阿青身上起来,理了理裙子,迈着妖娆的猫步走至沙发旁站定,而阿青,慢条斯理的抽出纸巾擦拭着指尖上那晶莹的液体。
欣赏了这么一出真人秀前戏,慕子昇和霍向风的神色都是淡淡的,仿似他刚才只做了洗杯泡茶的事情一般。
适时,阿青起身,睨了眼霍向风,迈步,却是向慕子昇走去。
书生气的脸上,沁着一丝困惑,他在慕子昇身前站定,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我认得你,G市商业帝国的创始人,慕氏集团的慕总,慕子昇。”
慕子昇神色淡漠,只看着他,不说话。
阿青也不介意,只无辜的耸了耸肩,“你不在G市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你把我儿子抓了,还嫌我来这里凑热闹?”
慕子昇挑眉,阿青恍悟,“原来那两个小孩是你的儿子?那你跟Laura口中说的那个乔什么来着的是什么关系?”
“她,我老婆。”
慕子昇答的爽快,阿青微愣过后冷不丁的笑出声,“慕总真是爱开玩笑,你老婆?却跟霍向风结婚?你把我当傻子呐。”
慕子昇眉头突跳,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透着股难言的不安。
他压了压,沉了嗓子道,“说吧,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儿子?”
“放了你儿子很简单,只要霍向风自己动手切了他的命根子,至于你老婆,下海做妓-女就行了,而你——”阿青想了想,“你空着手来我不怪你,但走的时候,我这个做东道主的,总得送你点东西吧。”
“……”
话落,慕子昇抿唇,眸底微闪危险的讯号,而霍向风,听得更是跳脚,“我Kao!要老子切自己的命根子,你阿青被那个女人玩傻了吧!”
“你不忍心动手没关系,我多的是人来帮你。”阿青莞尔,似乎想到什么,“噢”了声再次问着,“对了,那女人呢?躲哪儿去了?”
男人之间的纠葛,不外乎两种,一是钱权,二是女人。
说了那么多话,还没瞧见话题中心的女主人公,阿青倒是来了点兴致,身体侧移,眸光,含着探究,越过慕子昇,落在他身后的乔辛雅身上——
简单的白衬衫装扮,长发披肩,那张素美的小脸上,嵌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双眼睛,很干净,是他玩-过的女人中不曾出现过的。
物,以稀为贵,她的美,剔透莹白,使得长年浸在美人堆里的阿青见了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么个嫩出水儿来的女人,下海做妓-女倒是可惜了,倒不如他自个儿把她收了,今晚,就尝尝她的味道如何……
所谓,色-胆能包天,阿青这么想着,事实上,也这么做了。
他的眸底,泛着绿色的幽光,女人的感官很灵敏,乔辛雅见他靠近,机警的后退了一步,寒着脸警告他,“我不会下海做妓-女,你帮Laura对付我们,那就冲着我们大人来,绑架孩子算什么事?”
阿青盯着乔辛雅那一张一合的小嘴,只觉得诱-人的很,他是不讲信用的人,又容易沉醉温柔乡,当即对着她端笑道,“乔小姐说的有道理,Laura和你们之间的矛盾,当然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这样吧,我现在就把你儿子放了,但是你,得留在这里一晚,怎么样?”
言下之意,只要乔辛雅陪他一晚,他就放了慕澜北和乔怀瑾。
乔辛雅不笨,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俏脸不由得白了白,她僵直了背,思忖片刻,才抬眸认真道,“我在这里留一晚,你就放了他们,这话算数吗?”
“当然。”
“不行!”
前话,出自阿青,而后一句,却是来自Laura。
Laura扭腰上前,不满的瞪着阿青,“阿青少爷,刚才答应我的事你都忘了吗?乔辛雅就是个人人不要的破鞋,她这种人,你也不嫌脏的要了?到底看上她哪点了?”
霍向风一听,不乐意了,“Laura,破鞋这词描述的是你吧,好歹你也是出生名门,这么作践自己当男人的玩-物很开心?”
“霍向风,你现在说什么风凉话!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要不是因为这个贱-婊-子——”
“啪!”
清脆的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Laura捂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阿青,这个男人,竟然打了她?
因为乔辛雅那个贱-人?
这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子妖术,迷得霍向风不惜一切代价跟她悔婚,也迷得阿青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的打了她?!
Laura积怨难平,恨恨的瞪着乔辛雅,咬牙,便朝着她扑了过去!
然,慕子昇挡在乔辛雅身前,拦住了她,箍着她的手臂一用力,便将她甩在了地上,“别总拿那些话骂自己,你要想别人尊重你,麻烦先学会自尊自爱。”
话落,他侧身看向阿青,神情晦暗不明,“阿青,我方才说过了,辛雅是我老婆,你当着我的面要她陪你一晚,合适?”
“我觉得挺合适。”
阿青扬唇,抬手,挑衅的在他清冷的脸颊上拍了拍,“慕总似乎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阿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老婆陪我一晚怎么了,哪来那么大意见?”
慕子昇眯了眯眸,薄唇抿成一条线后再张开,“这里是你的地盘不错,但你能保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不出去?阿青,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保证,只要出了这里,你就别想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威胁我?”
阿青嗤笑,拍着他脸颊的手扬起再挥下,伴着沉闷的巴掌声,听得人心里一紧。
慕子昇脸偏过,微垂的眸幽深暗沉,抬手,拭去唇角的血渍,他舔着血,轻笑了声回头看阿青,眉目间寒霜冷罩。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然,在他出手前,阿青先他一步掏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想还手?问过我的枪了吗?”
慕子昇敛眸,曜黑的瞳仁往左看去,也就是在这个当口,阿青随着他的视线往左瞥,而后,电光火石间,以着极快的速度,他夺了他手中的枪,在他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前。
速度,敏捷如豹。
快,狠,准!
当枪口转而对准阿青的太阳穴时,阿青眸光闪亮,看着慕子昇,佩服的抚掌,“慕总,深藏不露啊,这身手,怕是和我老大有的一拼了。”
慕子昇拿枪指着他,鹰隼般的眸子,凛着嗜血的寒光,一一扫过那排齐齐拿枪对准他的男人,撩唇,沉声道,“放人!”
阿青为难的皱眉,“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你要开枪,开吧,我是无所谓,不过你儿子就有所谓了,我死了,他们下一秒就得跟着我去见阎王。”
“……”
慕子昇眸色深重,阿青手上的筹码显然是他的致命伤。
但是,如若他现在放了他,那么,他就连最后一点胜算都没有。
僵持间,连空气都透着死亡的味道,乔辛雅目睹着这一切,抬手将碎发捋至耳后,指尖碰触到那抹金属发夹时,稳了稳心神,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二少,你们带着天天和小北离开吧,我留在这里。”
二少,多么客套疏离的称呼。
慕子昇沉眸,“乔辛雅,乖乖闭上你的嘴,别给我生事。”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上前一步握住那把枪,带着他的手,缓缓放下,“你不明白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二少,天天和小北是我的全部,为了他们,我什么都做得出。”
他的身体僵硬如铁,乔辛雅踮脚抱住他,仿似做着最后的告别。
然,以着如此亲密的姿势,她在他耳畔轻声道,“放心,我有办法自保,你先带孩子离开,拜托了。”
慕子昇却不同意,“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
她的“复活”,重新燃起了他
的生活兴致,他又怎么舍得……再次失去她?
他不会,再让她冒任何的险!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阿青敏锐的后退一步,冷声下着命令,“将他们两人绑起来!”
“……”
慕子昇和霍向风现在是人在砧板,只能任人鱼肉,阿青将他们绑了关进房间,转而饶有兴趣的看向乔辛雅,“唔,终于清静了,乔小姐,有没有兴趣来参观下在下的房间?”
阿青绅士有礼,乔辛雅紧了紧拳强自镇定道,“你刚才答应过我,只要我肯留在这里一晚,你就放了他们,但是现在你把他们关了起来……”
“放心,人我自然会放,至于什么时候放,就得看乔小姐的表现了。”
阿青的意思很明显,听了他这番话,乔辛雅面色非常难看,眼前这个人,不仅阴狠凶戾,还毫无诚信可言,允诺过的事,转身就反悔,纵使她应了他这要求,也未必能保得住他们。
如果慕子昇方才听她的话离开就好了,那么,就算是死,也只会死她一个人。
她说有办法自保,只是在安他的心,等他们带着天天和小北离开,如果阿青逼-迫她,她也唯有以死不受这份屈-辱。
但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102 他,有的是时间将她慢慢吃掉……
乔辛雅咬唇想着应对方法,低眸思索的样子看的阿青眼冒红心,不由得低喃出声,“乔小姐,你怎么这么可爱,难怪慕子昇和霍向风两个人为了你争得你死我活的,如果是我,也宁愿死在你的石榴裙下啊。”
乔辛雅下意识的拧眉,心中恶的不行,眸光,无意间瞥到方才摔在地上还未起身的Laura身上,清澈的眸,蓦地闪过一道冷意。
紧了紧拳,她看向阿青,正色道,“你要我陪你,那Laura呢?她去哪里?”
“我会送她回去。”
“回去是回哪里?”
乔辛雅问,阿青听出了些苗头,接着她的话道,“你想让我把她送去哪里?”
“刚才她想让我去的地方。”
她语气淡淡,话落之时,Laura气得跳了起来,指着乔辛雅的鼻子就骂,“臭丫头,你说什么呢!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抢我男人的贱-婊-子!”
乔辛雅抿唇,等她骂痛快了才缓缓说着,“Laura,我认识霍向风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未婚妻,我跟着他来法国,想过要接受他的心意,但是你出现了,我立马带着天天跟他撇清了关系,我的婚姻因为一个女人而破裂,自然,我不希望别人的婚姻因为我而破裂,自始至终,我从未想过要介入你和向风之间。”
“好,我就当你没想过,但你的存在,就已经介入了我们,既然你要跟他撇清关系,为什么不离开法国?地球上那么多国家,你随便哪里都可以去,干嘛非要赖在这里不走?”
Laura厉声质问,乔辛雅深吸了口气,淡漠的水眸,蒙上了一层难以言明的沉伤,“我是逃出来的,那时身无分文,又带着刚出生的天天,世界那么大,而我,只能跟着霍向风,我没有别的选择,对你,原本我心有愧疚,但是,你出轨在先,取消婚约在后,既然连你都背叛了这段被捆绑的婚姻,又有什么理由再来怪我?”
“……你现在是把过错都怪在我身上了?涝”
“……”
乔辛雅该说的都已经说完,Laura怎么想,就是她的事了,然而,这两个女人旁若无人的为了一个男人吵架,愣是听得阿青的脸黑了一层又一层。
他拽过Laura,扬手利索的再给了她一巴掌,“Laura,你当我是死的呢,听你的话,似乎对那个霍向风还余情未了,那你跟着我,只是利用我把我当枪使是吧?”
Laura回神,眸色慌乱,捂着脸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是的,阿青少爷,我只是气不过,你别听她的,我的东西她都要抢,现在连你她都跟我抢,你不要被她迷惑了……”
阿青冷眸,挥手,让人将她带了下去,“先把她关着,本少爷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她。”
Laura被带走时,狠狠地瞪着乔辛雅,恨不得将她扒了皮煮着吃,乔辛雅别开眼,不去看她,像她那样狠心肠的女人,她不会为她起半点怜悯之心!
大厅里,复又安静了下来。
阿青缓了缓神色,扬笑,看向乔辛雅,“这下真的没有人打扰了,乔小姐,我们——”
乔辛雅僵了一秒,挠头道,“我有些饿了,要不我们先吃个饭?”
“吃饭?”阿青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九点半的……晚饭?”
“是不是太迟了?”
“没、没有,挺好的。”
“嗯,吃饱了才有力气干事嘛。”乔辛雅打着哈哈,话故意说得暧-昧不清,配上这柔柔笑开的样子更是迷得阿青脑子一阵迷糊,忙讨好得恭维道,“乔小姐,你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去做!”
乔辛雅认真的想了下,而后一本正经的道,“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满汉全席吧。”
“满、汉、全、席?”阿青愣住。
见他这样,乔辛雅故作不好意思的为难样,“是不是有点多?阿青少爷,我很久没吃中国菜了,现在想吃的很,啊,是不是这里的厨师不会做啊?我以为像阿青少爷这么厉害的人,是什么事都能办到的呢……”
她略表失望,阿青看得心都化了,忙应了她的话,“满汉全席是吧,我马上让人去做,你耐心等一等!”
“嗯,好。”
……
餐厅里,燃着烛光,西式长桌两侧,阿青和乔辛雅相对坐着,饮着红酒,等着那桌满汉全席。
阿青眸色深沉,看着乔辛雅,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猎物,他,势在必得!
乔辛雅这只小白兔借吃饭拖延时间,她想耗,他就陪她慢慢耗,有的是时间将她吃掉,不必急于一时。
况且,在餐桌上做-爱,想必更有意思的多……
跳跃的烛光,映出他们的容颜,两人各怀心思,消磨着一分一秒走过的时间……
……
在他们等着美食上桌的时候,暗室里,乔怀瑾满头大汗的躺在地上,慕澜北焦急的晃着他的身体,“弟弟,哪里难受?是
tang胸口在痛吗?”
乔怀瑾含糊不清的呓语,“妈咪,我要妈咪……”
“妈咪,我想回家了,天天难受……”
“头痛……头好痛,妈咪……”
“……”
断断续续的话自乔怀瑾嘴里溢出,慕澜北看的心急,碰着他的额头和身体,都烫的厉害,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慕澜北慌了,跑向紧闭的大门使了全身的劲儿拍着,“快开门,我弟弟生病了,你们快救救他!”
外面,没有人回应。
慕澜北不停得敲着门,敲得手都红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他真的生病了!你们救救他好不好……”
门外,看守的人听得动静,互相看了眼,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时,走廊里,出现了一个身影,窈窕纤瘦,是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他们见过一次,是老大许凌寒的女人。
见着她,两人恭敬颔首,唤她,“顾小姐。”
顾惜君低垂着头没精打采的,听他们叫她也没反应,只自顾自的往前走,然而,经过门前时,脚步一顿,她疑惑的看向那紧闭的大门,问道,“里面有人在喊……救命?”
男人神色微闪,敷衍道,“没、没人,顾小姐您听错了。”
顾惜君拧眉,“我没听错,里面确实有人,还是个小孩,把门打开。”
那声音,听着很耳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
男人犹豫,“顾小姐,您别为难我们,这是阿青少爷抓来的人,您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去问凌寒吧。”
说罢,顾惜君抬脚就走,却被那男人挡住,似下了必死的决心咬牙道,“别、别让三爷知道,我这就开门。”
大门,打开。
露出慕澜北焦躁的小脸,以及他那双因为敲不开门转而极力抓挠大门的小手,此刻,正血淋淋的呈现在顾惜君眼前。
见着他,顾惜君足足愣了七秒,漫长的反射弧搭建成后忙蹲下身抱着他道,“小北,你怎么在这里?阿青抓的人是你?”
慕澜北自被抓来后就没哭过,此刻见着顾惜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松,像是寻找到了保护壳,他软软的趴在顾惜君肩头,夺眶而出的滚烫泪水瞬间便流满了整张小脸,“姨娘……”
“小北乖,姨娘在,没事了。”
顾惜君心疼的厉害,捧着他指尖受损的小手细看,忍了很久才没让眼泪流出来,“是不是很痛?小北不怕,姨娘这就带你去敷药。”
慕澜北摇了摇头,想到乔怀瑾,忙收了眼泪拉着顾惜君往里走,“姨娘,快救救弟弟,他身体不舒服,你快来看看他。”
弟弟?
顾惜君困惑,看清躺在地上的乔怀瑾时,惊得倒抽了好几口气,转眸,看了慕澜北一眼,突然有种世界都玄幻了的错觉。
一模一样!
这世上,竟然有个小孩跟小北长得一模一样!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顾惜君抽气,站着一动不动,慕澜北却急了,拉着她的衣角催促道,“姨娘,你帮弟弟看看,他是不是要死了?”
“……”
顾惜君缓了口气,探了探乔怀瑾的额头,应该是发烧了。
而且,烧的很厉害。
顾惜君神色一紧,抱起他就往外走,那两人自是不敢拦,刚想通知阿青时,顾惜君冷冷的话飘了过来,“我带走他们的事,先别通知阿青,回头我亲自跟他解释。”
“……”
回到房间,顾惜君将乔怀瑾放在床上,吩咐人取了药箱过来,一番动作后,才抹汗歇下,这才有空招呼慕澜北过来。
沾着酒精的棉棒小心翼翼的清洗着他指尖处的伤口,顾惜君拧眉问他,“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弟弟?”
慕澜北腻在顾惜君怀里,软声软气道,“他妈妈是乔辛雅,跟我妈妈一样,我也见到她了,她也承认我是她的儿子,姨娘,我妈妈没有死,以后我就是个有妈妈的孩子了,不过,她要结婚了,这样我是不是又没妈妈了?”
“……你说你见到乔辛雅了?”
那个死了四年的她的表嫂?
顾惜君诧异,慕澜北淡定的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对啊。”
“那你爸爸呢?也见到她了?”
慕澜北想了想,“不知道,我跟妈妈在一起之后就没见过爸爸,不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
“……”
顾惜君晃了晃头,总觉得像做梦一样,“小北,等会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他,有事情就找门外的阿姨叔叔,他们会帮你的,但是千万要记住,不要乱走,知道吗?”
慕澜北乖巧点头,“姨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顾惜君替他包扎好伤口,匆匆收拾了番就出去找阿青
,小北带给她的谜团,她总得弄清楚了才睡得安稳。
……
而另一厢,同样被关在暗室里的慕子昇和霍向北背靠背坐着,手腕脚腕全绑了粗绳。
听得外面脚步声渐远,慕子昇心里默数三秒,绳落,站起,松了松筋骨。
霍向风看着他,面上闪过不易察觉的诧异,酸溜溜的问出口,“练过?”
慕子昇没有回答他,只寒着脸解开他的绳子,而后观察敲击着四周的墙壁,试图找到一个突破点。
一番检查下来,慕子昇细细思索着,望着紧闭的门出神,“只能从正门出了,你有什么办法?”
霍向风想都没想就开口,“开了这道门,自然就出去了。”
“……那你开一个试试?”
慕子昇不屑,想着这人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尽说些风凉话,而霍向风,倒真的去开门了,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金属发卡,对着里门钥匙孔缓缓插了进去——
慕子昇凑上前,“进门的时候你这发卡没被检查出来?”
“藏得隐蔽,外人发现不了,这发卡尖的很,我刚才偷偷给了乔儿一根,给她防身用,阿青敢动她,她可以立马插他脖子让他断气。”
103 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
霍向风洋洋自得,慕子昇却听得脸色霎变,音调也不由得拔高,“你疯了!你给她这个是让她自保还是自杀?!”
“当然是自保,怎么可能——”
霍向风猛地顿住,反应过来后暗恼,“抱歉,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糟了,我们得赶快出去!”
霍向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幸好这只是一扇普通的门,不出几秒,锁解,门开,然而,外面却站着两个男人痄。
守门的。
慕子昇和霍向风对望一眼,而后,齐齐看向正拿枪对着他们的两个男人,无奈一笑,“只想着开门,忘了外面还有两只狗了。”
男人表情肃冷,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另一人会意上前,看着慕霍两人道,“进去吧。”
霍向风泄气的耸肩,抬腿往里走,男人眼神轻移,注意着他,恰是此时,慕子昇迅速移到他身后,夺过他手里的枪抬腿踢向他的腹部,在另一人扣下扳机前,弯腰以着诡异的姿势闪至他身后重重的以枪把敲向他的后脑勺涝!
人,应声倒下。
与此同时,霍向风拣了个漏,逮着那捂着腹部的人对着那脑袋就是一拳,却愣是没把人打晕。
慕子昇抽了抽嘴角,一个手刀下去,利落的解决了这人。
手枪,丢了把给霍向风,慕子昇蹲下身就去脱这两人的衣服,“衣服换一下。”
“……”
换上衣服,慕子昇表情冷峻,眉间凝着一抹沉重,“就算换了衣服,我们这样出去,还是太显眼。”
霍向风嫌弃的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回了句,“为什么显眼?长得帅?”
“嗯。”
慕子昇回的一本正经,霍向风蓦地失笑,“诶,我说你这人是不是闷-***型的啊,如果我们不是情敌,倒真的可以做个朋友,你说呢?”
“我们现在半只脚在棺材里,麻烦你把你的外-***收一收,干正经事要紧。”
慕子昇隐在门边观望着四周,霍向风黑了黑脸,“喂,都那么长时间了,林平那边到底可不可靠?”
“七分把握。”
慕子昇压低声线,半低着头往外走,“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拖延时间,你去找我儿子确保他们没有事,我去找辛雅。”
霍向风一听,不乐意了,“凭什么你的儿子要我去找?换一下,我去找辛雅,你去找你儿子。”
“……如果你的身手能赢过阿青的话,那就换。”
“……”
霍向风语噎,闷着脸就往另一个转角走,慕子昇叫住他,顿了两秒才道,“小心点,今天我们玩的是命,稍有差池,就什么都没了。”
“我有分寸。”霍向风正色,补了两个字,“多谢。”
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分头行事,霍向风走在长廊上,迎面走来一个女人,而这女人,便是那方惠,闯了他婚礼并领他们进来的那个女人。
他们相遇,正应了那句“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然,此时,霍向风却面不改色,连一丝紧张的神情都没有,只是那眸底,泛着深浓的寒意。
他眸色低垂,和方惠擦肩而过时,脚步,慢了下来。
唇微启,他说,“那两个小孩关在哪里?”
方惠面不改色的目视前方,嫣红的唇一开一合,“被顾小姐带走了,孩子很安全,您放心。”
霍向风凝眸,继续问她,“乔辛雅呢?”
“在餐厅,需要我带您去吗?”
“不,你还不能被他们发现。”
霍向风眉头微松,方惠冷脸之下充满愧疚,“霍少,对不起,我不能露馅所以只能听从阿青的话。”
“我理解,不怪你,小心行事。”
“谢霍少。”
“……”
两人错开,霍向风闭上眼,眉心凝着沉重,方惠她,未必能过这道坎……
身形僵了僵,他不清楚方惠口中的顾小姐是谁,但她说安全了想必就是安全的,现下,找到乔辛雅要紧,想着,便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
餐厅里。
红烛摇曳,乔辛雅越看那蜡烛就越觉得模糊,一根变成了三根,那火焰,由一点亮光变成了一大片,红红黄黄的。
乔辛雅试图去掐自己,然而,握着酒杯的手,竟然使不出半点力气。
整个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塌塌的靠在椅背上。
意识到什么,乔辛雅心中一紧,那种蔓延至神经细枝末节的害怕,让她全身都在打颤儿。
她甩了甩头,意识很清醒,而身体,却完全没了力气。
而阿青,缓缓站起身,踱步走至她身边,眸光,不怀好意得落在她嫣红的唇上,而后,下移,至胸前,腹部,腿-间……
就这么看着,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tang
阿青身上的那把爱火在燃烧,弯腰,将乔辛雅抱了起来平放在餐桌上,书生气的脸上,满是淫-靡。
鼻尖,凑近她。
阿青闻着她发间的香味,满足的点了点头,手,抚上她精致温热的脸颊,哑着嗓子道,“乔小姐,你就是我的满汉全席,我会好好的享用你,至于你,只要好好躺着,我会带你到人生最欢乐的巅峰。”
乔辛雅躺在桌上,偏头避开他的碰触,眸底,泛着泪光,她想过要用自杀的方式护住自己,但现在,她竟然笨的连那杯被下了药的酒都喝了下去,活该现在连自杀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不要……求你,不要碰我……”
虚弱的话,自唇间溢出,那样哀求的语气,听在阿青耳里,更是撩-拨着他此刻按捺已久的情-愫,欲拒还迎的羸弱之姿,让他整个人儿都烧了起来。
他捞起她的发,拂去她头上尖细的发卡,“我不喜欢女人身上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乔小姐,你喜欢我先脱衣服,还是我先帮你脱衣服?”
情调,向来是阿青所追求的。
他让她清醒着,就是要让她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和他做,不然,跟上一个木头有什么区别?
阿青垂涎,乔辛雅软着身子无力反抗,只狠狠的瞪着他,“你要是敢动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个不放过我?”阿青攫住她微扬的下巴,舔唇道,“乔小姐,是你答应了我要留下来一晚的,你跟过慕子昇,也跟过霍向风,想必不会纯洁到不懂我话中意思的地步吧?既然懂,也愿意留下,还装什么清高呢?他们能给你的,我阿青也一样能给你,还比他们给的更多,更好。”
乔辛雅抿唇,在他亲下来时,睁大了眸沉声道,“我有艾-滋-病,你敢的话尽管来!”
“……”
阿青顿住,凝着她,忽然笑开,“宝贝,你真可爱,不过我可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阿青阅女无数,还真没跟个得了‘艾-滋-病’的女人做过,这滋味,是不是也跟死的时候灵魂出窍一样的销-魂?”
“……你就真的不怕吗?”
“怕什么,我阿青无父无母,死了也就一个人,不要命的事我做多了,还怕你一个黄毛丫头?”阿青面色狰狞,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阴戾,他翻上桌,俯身,双手支在她两侧,“乔小姐,不管你愿不愿意,今晚我是要定你了,把我弄开心了,我什么都好说话,你是个明白人,应该清楚怎么做对你才是最好的。”
话落,乔辛雅忽然笑开,水眸,莹亮,望着他时,更是清澈到见了底,“阿青,你真可怜。”
阿青微皱眉,连唇角弯起的那抹弧度都僵住。
乔辛雅捕捉到他那细微的表情,缓神,继续说了下去,“无父无母,自小缺乏父母的关爱,阿青,你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你玩-女人,只是为了掩盖心里的自卑,你让那些女人敬你,怕你,这样你才会有成就感,但是你错了,那些女人怕的是你背后的黑-党,爱的是你的钱,你玩她们,她们同样也在玩你,比如……Laura。”
“……你闭嘴!”
“恼羞成怒了?阿青,她们没有一个人爱你,你真的很可怜。”
“我让你闭嘴!”
阿青扬手给了乔辛雅一巴掌,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也打得她的神志更加清明。
乔辛雅咬牙受了,脸颊火辣辣的疼,舌尖,舔着口腔内壁的鲜血,她弯唇,挑-衅的看向一脸阴云密布的阿青,“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活该你到死的时候还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她是豁出去了,阿青听得面色黑沉,掐着她的脖子磨着牙齿出声,“没有一个人敢说我阿青可怜,乔辛雅,你太不识好歹!”
乔辛雅勾笑,秀眉,因为呼吸不顺而微微拧起,她很满意他的反应,只要她再说点话激他,那么,她就可以走得清清白白……
呼吸,愈来愈急促,乔辛雅没有一丝害怕,反倒出奇的镇定,她看着他,眸底充满嘲讽,“你说的对,你的可怜,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说,或者是……不敢当着你的面说,至于背地里,就不知道是怎么在议论你了。”
一个人,越自卑,就越要隐藏自己的内心,然而,一旦被人剥开,因为羞恼,因为内心的不甘心和对这个社会的抵触,情绪就会变得暴躁,以致于丧失心智而做出疯狂的举动。
寻着这心理,乔辛雅成功的刺激到他,而阿青,也顺了她的意情绪临近崩溃的掐着她脖子,指节泛白,狠狠的用力。
空气,变得稀薄。
乔辛雅微仰下巴没有焦距的望着天花板,脑海中,翻过一页又一页的往事……
天天,小北,妈妈不能照顾你们了……
对不起……
奶奶,爸爸妈妈,辛雅终于可以去见你们了……
疯子老师,你的小乔儿对不起你,说好的要陪你过完最后的三个月,现在,我却是比你先走了……
还有你,我曾经的子昇哥哥,照顾好我们的儿子,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
……
睫毛轻颤,眼睛,缓缓阖上。
她的人生,就该这么结束了吧,出生中国襄城,育有二子,魂葬法国巴黎。
唇角带着笑,乔辛雅面色祥和,安然得等待死神的降临,然而,就在最后一口气断掉之前,她只觉得脖子上的力道松开,大量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她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却觉得呼吸愈加不畅,是她的……哮喘犯了。
身体,因为痛苦蜷起,乔辛雅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此刻是活着还是临死前的征兆。
干涸的唇,被一片清凉润湿。
而后,被喂进一粒药片。
胸部的起伏,渐渐平复,乔辛雅缓着气,等回了点神智后才抬眸看着周遭的一切。
氤氲着水雾的眸子,怔怔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霍向风,以及他身后站着的……慕子昇。
而他,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离他一米之远的阿青,以及,那正对准他眉心的枪口——
104 他,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承诺……
幽暗的枪口,透着股阴邪,在众人屏息之时,阿青扣下了扳机,没有一丝犹豫。
“砰”——
枪声尖锐,划破了时空的缝隙,子弹,穿透空气,直直的,没入他的右肩膀,鲜血,顷刻涌了出来,染红了那白色衬衣,快速的晕染开痄。
慕子昇身体一震,但眉头,却未动一分。
深邃似海的眸,定定的看着杀气四溢的阿青,那样淡漠,那样没有温度的眼神,逼得阿青的手不自禁的抖了抖。
阿青深吸了口气,枪口上移再次对准了他的眉心,“慕子昇,我没打算杀你,刚刚那一枪是惩示,但下一枪,我直接毙了你!”
“开枪吧。”
慕子昇淡然应着,仿佛此刻拿枪的是他一般。
乔辛雅目睹着这一幕,很想冲过去挡在他身前,但是,她现在浑身上下无力,只能让霍向风拉着她坐起,“二少,他现在是个疯子,你别拿话激他,他真的会开枪的。涝”
慕子昇偏头,看着虚软无力的乔辛雅,眸色深了几分,“我死了,你就能如愿跟霍向风在一起,也不必每天提心吊胆的害怕我抢走天天,对你而言,是最好的。”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乔辛雅摇头,然,在她话落之时,斜刺里,响起缓慢的拍掌声,伴随着一道轻嗤的嘲讽,“哥,你对她真的是用情至深,四年前她害的你出车祸导致双耳失聪,四年后,她又害的你吃子弹,搞不好连肩膀都要废了,你就这么喜欢她吗?一个连孩子都舍得丢弃的女人?”
顾惜君走了过来,视线,扫过在场的人,而后落在阿青身上,“阿青,放下枪。”
阿青皱眉,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并不打算放,也在他犹豫的同时,他身上的手机响了。
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老大』。
他接起,那边许凌寒的声音漠然的响起,『今天你抓的人一个都不能动,优待他们,等我回来再说。』
阿青愣住,下意识的看向顾惜君,沉默了几秒才应道,“是。”
阿青放下枪,慕子昇暗自舒了口气,想必林平已经见到许凌寒了,而他,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承诺……
……
房间里,慕子昇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沁满了汗珠,顾惜君神情肃然得为他取出肩膀上那颗子弹,而乔辛雅,恢复了力气后紧紧的守在床-边,承受着顾惜君抽空之余抛来的白眼。
霍向风靠在衣柜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神情愈发莫测。
半小时后,门外传来响动。
是许凌寒回来了。
门,自外被打开,众人闻声抬眸,入眼的是一个肃冷的男人,轮廓分明的坚毅容颜如雕刻般完美立体。
室内空气,因他那骨子里透出的肃杀之气而变得尤为稀薄。
那双冷锐的眸子,扫过众人,在顾惜君脸上停了一秒,而后落在床上的慕子昇身上。
眉尾,轻挑。
许凌寒问向站在他身后的阿青,“我让你别动他们,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阿青眸光轻闪,虚咳了声才道,“这伤是在你打电话之前造成的。”
“你迟早会死在女人身上。”
许凌寒哼了声,阿青还在襁褓之时,他的父母因为黑-党的一次行动丢了性命,鉴于他父母对黑-党数年来的贡献和忠诚,他才留着阿青在身边,对他,他向来是纵容的。
所以,这一次,也没什么惩罚,只是口头警告了下。
顾惜君处理好慕子昇的伤,拉着乔辛雅就往外走,经过许凌寒身边时,也不看他,权当他是空气一般透明。
许凌寒暗自挑眉,在她就要擦身而过时拉住了她,“还在生气?”
顾惜君沉眸,冷下脸对着他,“许先生,我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跟你讲!”
“喔,你这句话里有十五个字。”
“……”
顾惜君暗恼,许凌寒勾唇,笑道,“回房后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想玩的,我明天带你去,后天我们回A市。”
“……知道了。”
顾惜君犟着脸,许凌寒松开她,看着她带着乔辛雅走远才转身走向慕子昇,“昏了还是醒着?”
慕子昇睁眼,见着许凌寒,展眉勾唇道,“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子昇。”
许凌寒在他床边坐下,那声“子昇”却是听得阿青诧异,他原以为许凌寒插手这事是因为顾惜君,现在看来,他是为了慕子昇。
思及此,他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幸好,那一枪没有对准慕子昇的眉心,不然,杀了慕子昇,不知道老大这次还会不会放过他……
以求自保,阿青识趣的默默退了出去,而霍向风,双手抱胸兴致满满的看着这两人,这慕子昇,身上的秘密太多,不仅身手好的跟特警似的,现在还和黑-党老大许
tang凌寒扯上了关系,这水淌的,慕家二老知道吗?
他在这边观察思量着,那边许凌寒投了个不轻不淡的眼神过来,“霍先生,我有话想跟子昇单独谈谈,你……能否回避一下?”
“我跟子昇也是好哥们,不能让我听听?”霍向风死皮赖脸的扯了句,许凌寒回了他简短的两个字,“不能。”
“……OK。”
霍向风比了个手势,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顺便贴心的为他们关好门。
房间里,慕子昇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许凌寒的眼神带着旧友重逢的喜悦,“十年前的承诺想不到你还记得,你手下的人可是一点诚信都不讲的。”
“你是说阿青吗?”
许凌寒无奈摇头,“他就是这样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样的人你还留着?”
“他父母为了救我而丧命,我总得给他们留着个后代。”
慕子昇敛神,丢开这个话题,转而问他关于顾惜君的事,“对了,你跟惜君是什么关系?”
“同-居关系。”
慕子昇噎了口,他知道顾惜君和封衍已经分手,但是平白的跟许凌寒扯上男女关系,这假小子的性格,确实让人咋舌。
见他表情怪异,许凌寒挑眉,“怎么,有问题吗?还是你这个做表哥的不希望她跟着我?”
“只是觉得意外,就跟得知你是黑-党幕后当家人一样意外。”
十年不见,当年和他一起被丢进训练营里的毛头小子许凌寒,竟然成了黑-道上听其名便能让人闻风丧胆的领头大哥,确实够让人吃惊和……佩服的。
慕子昇嗟叹,“凌寒,惜君是个对爱情很执着认真的人,如果你是真心对她,就好好待她,如果纯粹是新鲜玩玩的,就请离她远点,她受不起第二次情-伤。”
“第二次?”
许凌寒眯了眯眼,他知道这女人对男人很防备,原来,竟是受过一次情-伤了。
慕子昇吊了他一半话,“如果真心想了解她,就自己去调查清楚吧,爱过一个人之后,就很难再爱上另一个人,凌寒,要顺利拿下她,我看你还得费很多心思。”
“我知道。”
许凌寒眉间凝着沉重,慕子昇滞了会,将他和乔辛雅的事大致和他说了,末了,才请他再帮个忙,“秘密的送我两个儿子回国,别被霍向风和乔辛雅发现。对了,今晚你可以将霍向风丢出去了,让我和辛雅单独留在这里一晚。”
他这点小心思,惹得许凌寒忍不住笑出声,“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追起女人来怎么还跟毛头小子似的,要是我,直接将儿子跟老婆一起丢回中国,还废什么话装什么柔弱。”
“……我不想用-强,我希望她自愿回国。”
“你这方法也叫自愿?”
绑她儿子回国,跟绑她回国有什么区别?
许凌寒腹诽,慕子昇神情有些别扭,默默的添了句,“送那两个小子到慕园,回头我重礼相谢。”
“好,这笔人情债务我一定会向你讨的。”
“……”
雾气弥漫的温泉房里,顾惜君和乔辛雅只着了套内-衣泡在温水里,气氛,并不怎么融洽。
虽说乔辛雅是顾惜君的表嫂,但是她年纪比顾轻,此刻在她面前被她数落,心中总觉得不是滋味。
她垂着头闷闷的听着,直到她说到四年前慕子昇出了车祸导致双耳失聪时,她才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是说慕子昇聋了?他听不见声音?”
“听他聋了你很开心是不是?”
“……惜君,你说话能不能不那么冲?”
乔辛雅就算脾气再好,被她念念叨叨骂了这么久也不耐烦了,她涨红了小脸,顾惜君却看的冷冷一笑,“跟你这种女人说话我能不冲吗?和霍向风联手耍诈死的伎俩骗了我哥四年,乔辛雅,你知道我哥这四年来是什么过的吗?”
“他这四年怎么过的我不知道,惜君,我问你,他对我做过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顾惜君挑眉,“他能对你做什么事?我所知道的,是他掏心掏肺的对你好,连苏婧那女人都放手不要——”
“掏心掏肺?”
乔辛雅打断她的话,微勾的唇,噙着浓重的自嘲,“你说他对我掏心掏肺?呵呵,确实,对付我,他是够费精力的了。”
发尾,被雾气濡湿。
连带着睫毛,都沾了水珠。
乔辛雅靠着池壁,头,微微上仰,将身体舒展成最放松的姿势。
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望着天顶,缓缓道,“因为奶奶的遗愿,我嫁给了慕子昇,第一次看到他,我就喜欢上了他,我以为他对我也有好感,我们领了结婚证,新婚夜圆了房,但是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他告诉我,那晚和我圆房的人不是他,是另一个男人。”
“他拍下了我和那个男人的裸
-照,他威胁我,要我给他生个孩子,生完后,送我离开。”
“他给我的理由是,他不爱我,他心中的慕太太是苏婧,而苏婧不能生孩子,所以,他需要一个孩子,这样他才能娶苏婧入慕家的门。”
“后来我发现他有一样骗了我,新婚夜那个男人就是他,而他骗我的目的是,要我彻底死心,彻底的离开慕家离开他。”
“所以,我如了他的意,生下孩子的那晚,我成全了他和苏婧,在他布下的局中再设了一个局,让假死变成了真死,我留下了小北,带走了天天,本来以为可以各安天涯,没想到,四年后的今天,他出现在了我和向风的婚礼上,以着主婚人的身份。”
“……”
一席话,她幽幽讲完,以着最平淡不过的语气。
顾惜君却听得整个身子僵住,她以为,这场被父母操控的婚姻里,受害的一直是她的表哥慕子昇,没想到,里面竟然埋藏了这么肮脏的一个阴谋!
比封衍那个坏男人还可恶!
顾惜君忿忿,内心霎时充满了内疚,当即游到乔辛雅身边趴在她耳畔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哥会坏成这样,辛雅,你儿子在我那里,我带你去找他们,就当我补偿你了好不好?”
105 耍起无赖来,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听到儿子,乔辛雅突然来劲儿了,抓着顾惜君的手就问道,“他们在你那里?真的吗?”
她的眸底,残留着未收拾干净的哀伤,顾惜君见了,心为之一疼,重重点头道,“嗯,真的,我现在就带你去!”
大多时候,讨厌一个人时,她做什么都会觉得讨厌,但,一旦对她改观,她做什么,都不会再觉得讨厌了。
之于顾惜君,乔辛雅便是那样一个人痄。
……
两人化开嫌隙,顾惜君带着乔辛雅回房,却在门口被人拦了下来,“顾小姐,三爷刚下了命令,没他的允许,这间房间,谁都不能进去。”
“……我也不能进?”
顾惜君指着自己的鼻子,加重音调再补了句,“这是我的房间,许凌寒是傻了还是疯了?不让我进去那我晚上睡哪里?涝”
“睡我这里。”
身后,许凌寒脸色黑沉,见着他,那两个守门男人恭敬颔首,齐声唤道,“三爷!”
然而,顾惜君面上表情比他更难看,“许凌寒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不要,我认床,我要睡自己房间。”
“我的床你又不是没睡过。”
“……”
顾惜君噎住,脸红了红,乔辛雅听着他们打情骂俏的,忍不住插了句话,“那个……许先生,我儿子在里面,能放我进去看看他们吗?”
闻言,许凌寒看向她,目光带着探究,半晌后才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话,“乔小姐,子昇手受伤不方便换衣服,希望你能过去帮下忙。”
“……”
乔辛雅额头挂黑线,这都哪跟哪……
微吸了口气,她再次鼓足勇气道,“向风可以帮他换的。”
“我刚把他丢出去了。”
“丢出去?丢哪里?”
“别墅大门外,现在,估计已经开着车回家了。”
“……”
乔辛雅咬唇,刚想开口却被许凌寒打断,“带乔小姐过去。”
而后,非常不自愿的,她被押向了慕子昇的房间,身后,顾惜君跟许凌寒呲着牙嚷嚷,被他一记冷眼压了下来。
怒斥变成了小声嘀咕,“为什么不让她见儿子?”
许凌寒瞥了她一眼,凉凉道,“他们两夫妻的事,你插什么手。”
“……那你又插什么手?”
“你想我插哪只手?”
闻言,顾惜君微愣,而后脸颊飞红的踹了他一脚,“无-耻!”
受了一脚,许凌寒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拉了顾惜君入怀,强-制的带着她离开,眸光,掠过那扇紧闭的大门,不由得深了几分。
子昇,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门,一开一合。
乔辛雅被推进房间,慌乱的视线,恰撞入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整个身子,猛地僵住。
自见面后,他们还未曾像现在这样单独的处在一个空间里。
所以,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慕子昇就这么看着她,苍白的俊颜上,神情晦暗不明,乔辛雅虚咳了声走近他,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半天才支吾了一句,“你的伤还好吗?”
“死不了。”
“……你的耳朵?”
“没——”慕子昇顿住,半路硬是转了个音,“好。”
没好,而不是没事。
慕子昇存了点私心,他想让乔辛雅对他抱有愧疚,哪怕只有一丝也好。
所以,关于他听力恢复的事,他还得继续瞒下去。
慕子昇暗自思忖着,抬手指了指沙发上那件许凌寒命人送来的衣服,“帮我拿下衣服。”
似乎回到了四年前,他要她做什么,她就乖乖的听话去做。
乔辛雅拿了衣服过来,轻手轻脚的放到他手边,“给,换吧。”
慕子昇挑眉,“你要我自己换?那你来干什么?”
“……不是我要来的,是许凌寒押我过来的。”
慕子昇锁眉,而后舒展开,微垂的眼眸噙着几抹受伤,滞了几秒,然后默默的抬起右手极其费力的脱着衣服,偶尔扯动了伤口,发出低沉的抽气声,听得乔辛雅心里很不是滋味。
指甲挠着掌心,一下一下的。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乔辛雅俯下身,按住他的手,冷着小脸道,“我来。”
那轻轻浅浅的两个字,让慕子昇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弯了弯。
乔辛雅低着头,不敢看他,因为伤在肩膀,衬衫的袖子已经被顾惜君剪掉,她脱下他的衬衣,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而后拿起那件经过处理的新衬衣,正要给他穿上,他却制止了她,“我出了一身汗,身子黏的很,你去倒盆热水给我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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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辛雅微拧眉,“这些事你可以叫佣人做,反正你跟许凌寒这么熟。”
“我不喜欢外人近身。”
乔辛雅牵唇,露出讽刺的笑,慕子昇微微眯眸,“回国后我会恢复你的身份,所以,辛雅,这夫妻关系我们是有名也有实,你这个当妻子的,给我这个丈夫擦下身子这么点小事,也不愿意干?”
“别拿那段婚姻说事,提到这些,只会让我讨厌你。”
乔辛雅闷着脸,利索的捧了盆热水回来,拧干毛巾,而后,那拿着毛巾的手,非常不自在的定在他胸口两厘米处。
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慕子昇眼皮轻抬,瞧着她这幅扭捏的样子,唇角,不随自己心意的,牵起一抹冷笑。
“又不是没见过男人身体,装什么害羞?”
她跟在霍向风身边四年,他们之间,该是上了多少次的床。
而他这个做丈夫的,只跟她做了两次,想想也是可笑。
慕子昇面色突的沉了下来,乔辛雅至始至终都低着头,并未发现他的表情变化,只是听着他这么不冷不热的话,心里莫名的起了股无名火,咬牙闭着眼就往他身上擦去。
力道大的,跟揉面团似的。
那蜜色肌肤,立马红了一大片。
慕子昇抿唇,眉头轻锁,也不说疼,就这么任由她发泄着,而肩膀上的枪伤,因为她对他的刻意“虐-待”沁出了血丝,将那白色绷带染得鲜红。
乔辛雅心里生着气,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轻重,当瞥见他肩膀上重新撕裂的伤口,眸光闪了闪,手,蓦地僵住。
沉默了几秒,她开口,“你伤口流血了,我去找惜君。”
“别去。”
慕子昇拉住欲起身的她,“这会儿她估计正在跟许凌寒滚床单,你现在过去打扰她,合适?”
“……那你的伤怎么办?”
“流点血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碍。”
慕子昇语气轻松,乔辛雅却是听得皱了眉,将毛巾丢回水盆里,拿起衬衣靠近他。
距离,非常的近。
葱葱十指,系着衬衣纽扣,她微弱紧张的呼吸,就在他的鼻尖之下。
慕子昇冷眸幽深,右手,缓缓抬起,想圈住她的腰,然而,在即将碰触之际,又轻轻放了下来。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微垂的眼睑上。
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在光的投影下在她眼底覆上一层深浓的黑影,遮盖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
他吸了口气,撩唇,终于将那卡在喉咙里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他说:
我没有跟苏婧在一起。
系着扣子的手一顿,连带着睫毛颤了颤,乔辛雅微吸了口气,眸底一道异光掠过而又迅速恢复平淡,她凝神,不带任何感***彩的应了一个字,“嗯。”
他的事,她没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她的反应太过平淡,看着他这样,慕子昇心生不悦,下一句要解释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房间里,两人突然沉默。
气氛,压抑非常。
系完最后一颗扣子,乔辛雅直起身,看着他,眼神疏离而陌生,“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陪我一晚。”
“……”
乔辛雅听了,忽的吃吃笑开,“陪你一晚,我能得到什么?”
他跟她的开始,缘于一场交易,他跟她的结束,也缘于一场交易,那么,他和她的再相见,是不是也应该以交易这种形式继续?
乔辛雅站在那,双手抱胸,精致的小脸略施粉黛,早些年的那份稚气,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慕子昇若有所思的打量她,每一寸,都含着审视。
这个小丫头,终于被逼得长大了。
眉尾上扬,他撩唇,正色道,“离婚。”
离……婚?
乔辛雅诧异,眸光腾的闪亮如电,“你答应离婚?”
“嗯。”
慕子昇点头,“抽个时间回国一趟吧,把离婚手续办一办。”
“真的离?”
她反问,慕子昇挑眉,“你不想?”
“想!”
语气,坚定的没有一丝迟疑!
乔辛雅按捺不住喜悦,连眉眼都在笑,慕子昇脸色铁青,语气非常不善,“把灯关了。”
听到关灯,乔辛雅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灯关了你就看不到我说话了。”
“你有很多话想跟我聊?”
“……没有。”
“那就关灯。”
“……”
乔辛雅一脸警惕,犹豫间想到陪他一晚就能离婚,这样好的买卖错过这家就没下家了。
牙一咬
,当即利索的关了灯。
室内,瞬间黑了下来。
乔辛雅摸到落地窗前,将那厚重的窗帘拉开,这才转身借着月光看向慕子昇,“我睡沙发上,你有事的话就叫我。”
“你过来。”
“干嘛?”
“解手。”
“你只是手受伤又不是脚受伤了,上厕所的事你应该能自理!”
“我不能。”
“……”
乔辛雅气结,哪有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她别过脸,懒得理他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慕子昇此刻兴致好的很,撩唇悠然道,“想离婚的话就过来扶我,不想的话,你可以走了,至于你的天天我会抢走的,你的小北,我会一如既往的虐-待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耍起无赖来,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乔辛雅气得抓头,慕子昇勾唇一笑,“我一直就这样,你想离婚,我随你,但你诈死骗了我四年,总得听我的差遣让我泄愤一下吧?”
“你的目的就是要我离开,虽然过程有变,结果还是一样的,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气的。”
乔辛雅嘀咕,慕子昇听得仔细,黑暗下脸色阴沉的厉害,“你这个笨蛋知不知道我在最后一刻放弃了计划,我丢下苏婧过来找你,你倒好,给我来了个局中局,算了,懒得跟你讲,你过不过来?”
乔辛雅心里憋的慌,也没细想他话中的意思,忽的想到什么睁大了眸道,“你知道我在讲什么?你不是看不到吗?”
慕子昇怔了怔,缓了口气稳声道,“五官相辅,我听不到,但是视力比一般人都好,我数三声,你再不过来就出去。”
“好好好,我过来。”
为了离婚,乔辛雅决定忍一忍,捂着嘴大声嚷了句,“懒人就是屎尿多!”
106 你怀孕的时候我和你不都这么睡过来的?
乔辛雅嗓门大,慕子昇听得嘴角抽了抽,无奈,她捂着嘴,未免露馅,他自然不能说她什么。
乔辛雅走近他,慕子昇伸出手,活像一个全身打了石膏的废人,坐躺在床-上等着她来扶他痄。
“又不是废人……”
乔辛雅一边嘀咕一边扶上他的手臂,慕子昇懒懒的接了句,“聋了也算残疾,你别旁敲侧击的讽刺我是残疾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
乔辛雅抚额,说多错多,还是闭嘴的好。
她扶着他起来,他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那手,还得寸进尺的有意无意的揩着她的胸,实在让她忍无可忍!
顿住身形,她偏头怒瞪他,“你的手往哪儿蹭呢!能不能安分点!涝”
“黑灯瞎火的,我怎么知道我的手蹭到你哪里了。”
“……你视力不是很好嘛!”
“那是在专注看的情况下,我又没盯着你的胸,当然看不到了。”
“我刚有说你蹭我哪儿了吗?你不是不知道吗?”
“……”
慕子昇噎了口,乔辛雅没好气的踩了他一脚,“抱歉,黑灯瞎火的,没看到。”
“……”
这丫头,真是记仇!
摸索着开了浴室的灯,慕子昇却挟着乔辛雅不让她离开,“给爷脱裤子。”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
“一只手脱,太累。”
“那也能脱啊,我是女的,你让我给你脱裤子——”
“有问题吗?”
慕子昇打断她的话,表情自然委屈的好像她无情的拒绝了他一个最简单的请求一样。
乔辛雅脸色僵的难看,牙齿咬得咯吱响,“我不离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走了,不玩了!”
她这句话,正合了他的意。
慕子昇眼皮轻抬,沉了嗓子道,“真不离了?”
乔辛雅呼吸一窒,粉唇咬的紧紧的,松开时隐约能见一排牙印,粉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妥协道,“离!脱就脱!”
她侧身,眼睛尽量往别处瞟,小手寻着那皮带,摸索了好一阵才听着“咔嗒”一声,皮带解开了。
乔辛雅呼了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然而,这时候,慕子昇那凉凉的又很欠扁的声音响在耳畔,“拉链。”
“……”
乔辛雅翻了个白眼,小手,利索的解开裤子纽扣,而后,寻着那拉链头,捏住,一拉而下,因为太过用力,身体往慕子昇身上倒去,她一慌,下意识的扶着支撑点,也就是这一扶,让慕子昇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连带着呼吸都重了。
喉结,滚动。
慕子昇垂眸,幽深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盯着乔辛雅此刻正捏着他老二的那只纤弱无骨的小手上——
逐渐……膨胀开。
他的眸底,跳跃着火花,而乔辛雅仍不自知,稳了稳身形才抬眸半拉过他,“有没有碰着你伤口?”
慕子昇摇头,在她舒气之余又不紧不慢的补了句,“你没碰着我伤口,但是,你碰了我身上最不该碰的地方,低头看看你的手对我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呃……”
乔辛雅微愣,视线,顺着他的眸光往下,当看到他口中说的那只对他做了不要脸的事的手时,她的表情,除了僵硬外,更可以用五颜六色来形容!
像触到了烫手山芋,乔辛雅腾的收手,脸蛋霎时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眸光,更是慌乱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哪里。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结结巴巴的解释,慕子昇眸光深了几分,这一次,不再要求她,反倒自己利索的解决了身体三急,洗了手,而后,在乔辛雅毫无防范下,将她推倒在冰凉的瓷砖墙上,背部,撞上了开关,电灯,应声而灭。
室内,漆黑,月光,隔着磨砂玻璃,星星点点的透进。
两道呼吸,急促而紧张的交-织着。
慕子昇压着她,眸底泛着明灭的幽光,薄唇欺近,却因为她的挣扎别过脸,而落在她温-热细腻的脸颊上。
鼻尖,是她清香的味道。
四年了,这一刻,如此近。
乔辛雅贴着墙,一动也不敢动,男人这种危险的生物,尤其是处于这样一个坏境下,她怕她越反抗,就越刺激他。
薄唇,贴着她脸颊的肌肤,撩-拨着他禁-锢了数年的欲-火,慕子昇呼吸加重,单手搂着她的腰,力道大的,似乎想将她狠狠的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一点不剩的,揉入。
柔软的唇,移向她因为紧张微张的唇。
而在这个时候,她颤着嗓音出声,“不要……你
tang别这样……”
声线,颤抖。
她的眸,清亮,干净,即使在这个时刻,除了那隐约氤氲的水雾,依旧没有一丝杂质。
慕子昇凝滞,唇,移开几分,哑着嗓音道,“那晚的女人,是不是你?”
“哪晚?”
“你打扮的跟日-本女-优一样的那晚。”
日-本女-优?
乔辛雅回想着,眸光蓦地一亮,想必他说的那晚就是霍向风说她穿的跟鸡一样的那晚了。
这修饰词,能不能都正常点?
乔辛雅恶汗,不自在的咳了声,“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要我重新摸一遍?那尺寸,比四年前……更圆润了。”
他说着就要动手,乔辛雅如受惊的小鹿,立马摊牌道,“是我没错,但……那又怎么样?”
“可惜了。”
他叹气,乔辛雅拧眉,“可惜什么?”
“可惜那晚没办了你。”
“……”
乔辛雅双手抵在他胸上,慕子昇强自压下心里乃至身体上的那股燃烧正旺的火,有些事急不得,不然把这只带着利爪的小猫惹急了,未必是好事。
得慢慢来,慢慢来……
气息,缓缓平复下来。
慕子昇松开她,凝了她好几秒才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乔辛雅挣扎了几次没挣开,看着他的背不满的嘀咕,“都要离婚了还牵我的手,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子昇眼皮跳了跳,他在想什么?
以后她自然会知道……
唇角,牵起得逞的笑,慕子昇松开她的手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而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睡这里来。”
“……不要。”
“我不会碰你。”
“我睡沙发就可以。”
慕子昇锁眉,“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
乔辛雅瘪嘴,她还能怕什么,她当然在怕他!
自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会显得很逊,更会让他更加得寸进尺的欺负她!
乔辛雅心中腹诽着,面上则装出一副担忧的神情,“我睡相不好,怕碰着你伤口。”
“没关系。”
“……”
乔辛雅僵在那,慕子昇不耐烦的催她,“你怀孕的时候我和你不都这么睡过来的?你现在别扭个什么劲?”
“以前是以前,现在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慕子昇反问,末了又补了句,“我说了不会碰你,自然就不会碰你。”
他说的这么直白,乔辛雅也不好再找别的借口,犹豫了几秒还是挪了过去,合衣躺在床上,此时,慕子昇赏了半边被子给她,“回国后顺便去看下老爷子吧,他总是念叨着你,一直觉得是我和慕家把你害死了,如果知道了你没死,他的罪恶感就会减轻些。”
提到慕荣华,乔辛雅心里有愧疚。
老爷子是知道她没死的,他这么说,也无非是加重慕子昇心里的愧疚吧。
乔辛雅沉了口气,“好,我去看看他。”
两人平躺着,她看着天花板,她说话的嘴型,他是看不到的,自然,他也应该听不到。
所以,他将手伸向她,“我听不到,把你的话写在我手上。”
乔辛雅无奈,体恤着他听不到,微凉的指尖,在他摊开的掌心上写下一个字:好。
触感,痒痒的。
慕子昇勾唇,黑亮的眸,凝着天花板上的某一点,似乎,陷入了沉思,半天后才再次开口,“那个计划,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计划……
诈死逃开他的计划吗?
乔辛雅抿唇,在他掌心处一笔一划慢慢的写着:检查出我怀的是双胞胎开始。
“霍向风帮的你?”
她想了下,写道:无可奉告。
“……”
慕子昇哼了哼,继续问,“你喜欢霍向风,是在离开前,还是离开后?”
前面一句,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乔辛雅答应嫁给霍向风,在慕子昇看来,已然是两情相悦。
而乔辛雅,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吗?
她不清楚,她只知道,之于霍向风,她并不讨厌。
那么,应该就是喜欢的吧。
纤细的指,再次写下:困了,我睡觉了。
乔辛雅闭上眼,耳畔,不再传来他的声音。
她想睡,却无法忽视睡在她身边的他,侧过身,脑子,却越来越清醒,过了今晚,希望他能说到做到吧……
她一-夜无眠,而慕子昇,绞尽脑汁的猜测着她和霍向风的感情到了哪一个地步,是非嫁不可呢
还是可有可无?
……
翌日。
天微亮。
乔辛雅顶着两只熊猫眼爬起,揉了揉眼,瞥了眼身旁的慕子昇,许是受伤的缘故,他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鼻子和唇间,隐有青青的胡渣子。
暖光,照在他身上,晕开了一层光圈。
他的眉眼,微锁着,似乎在睡梦中,依旧怀着很多烦恼。
乔辛雅看着这张毫无防备的脸,摇了摇头,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洗漱了番才开了门出去,在门关上的刹那,慕子昇睁开眼,漆黑的眸,深深的凝着那抹消失的人影……
辛雅,这一次,我不会让你逃掉了……
……
乔辛雅出了房间,直接跑去找顾惜君,这一次,房间外面没有人把守,她试着开门,没有锁,滞了几秒,开门。
然而,里面没有一个人。
她的天天和小北,连影儿都没见到。
乔辛雅对这里不熟,以为自己是走错了房间,疑惑间挠头出来时,碰上了站在门口的许凌寒。
她微愣后叫他,“许先生。”
“嗯。”
许凌寒不轻不重的应了声,乔辛雅指了指房间,“这是惜君的房间吗?”
“嗯。”
依旧是简单的一个字音。
他不疾不徐,乔辛雅却急了,“那我儿子呢?他们在哪里?”
“送回家了。”
“送回家了?”
乔辛雅重复着反问,许凌寒点头,“既然是我们抓来的人,自然也应该由我们送回去,你回家看看吧,他们在家里等你,需要我派车送你吗?”
“不、不了,我自己回去。”
一想到她的两个宝贝在家里等她,乔辛雅忍不住扬笑,向许凌寒道了声谢就往外走,错过了某人打着哑语说了句“sorry”。
107 另一个她,站在高处,细数着她的罪行
别墅群很大,乔辛雅七绕八拐的走了十几分钟,最后,迷路了。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又充斥着冷肃杀气的地方。
她懊恼的跺脚,“早知道让他送了,现在倒好,走都走不出去……”
乔辛雅四处张望着,希望能找个人问下路,但是那些经过的人一个个都冷着脸,没一个理她的,全都把她当成了空气痄。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需要我帮忙吗?”
闻声,乔辛雅转身,见着那张脸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你要干什么?”
她浑身竖起了防护的刺,阿青端着痞笑靠近她,“怎么,怕我吃了你啊?涝”
走路姿势,稍显怪异。
似乎,腿脚有些不便。
乔辛雅狐疑的瞪着他,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朝他的腿扔去,阿青想躲,无奈腿不听使唤,愣是硬生生受了,吃痛之余面上还是装出一副眉头都不皱的硬汉样,“既然我的好意你不领,那我走了,你自己就慢慢找路吧,恐怕到天黑都走不出去。”
阿青走得一瘸一拐,慢慢的经过她身边,乔辛雅警醒的后退,心里掂量着他的话,在他背影消失前还是叫住了他,“等一下!”
“……”
……
车,驶出别墅群。
渺无人烟的郊区道路上,乔辛雅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这片空阔的绿地,幸好她叫住了他,不然,就是出了别墅大门,她恐怕也打不到任何车吧,更别提能回家了。
收回视线,她看向阿青,眸光,若有所思的落在他的腿上,“你的腿怎么了?”
阿青脸色一僵,不自在的虚咳了声,“关心我?”
“……别是被许凌寒罚跪了吧?”
“闭嘴!”
“看来真被罚跪了。”
乔辛雅肯定的点头,阿青这人,看着凶狠,其实很好对付,只要说中了他心里想藏着掖着的事,他就会露出凶巴巴的样子,比如,现在。
阿青脸色难看,偏脸瞪了她一眼,“别以为有我老大罩着,我就不敢动你!”
乔辛雅识趣,乖乖的捂住嘴,阿青没好气的哼了哼,沉默了几秒才假装随口问了句,“那个慕子昇跟我大哥是什么关系?”
闻言,乔辛雅挑眉,原来,阿青好心载她一程,是探口风来了……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直接丢下她就走人?
想了想,她伸出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摊平,“想套信息,给钱再说。”
“我Kao!你这女人!”
阿青气得方向盘都打偏了,这女人,长得那么清纯,敢情底子里就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妞儿,能在慕子昇和霍向风这两人中不断周-旋的女人,果然不能轻易小觑。
咬牙,从怀里掏出钱包,阿青丢给她,乔辛雅接了,抽出里面所有的现金,折合人民币,也就两百大洋。
“好歹你也是黑-党一把手,这么穷?”
阿青嘴角抽了抽,“本少爷向来只刷卡!”
乔辛雅将钱塞进衣兜,而后将钱包小心翼翼的还给他,酝酿了一番才斟酌着词眼道,“其实,他们的关系我比你还不知道,要不然你强-迫我的时候我就搬出许凌寒来了,还用得着等着你掐死我吗?”
车,猛地停住!
阿青微微眯眸,侧过身,凝着她,“你不知道?”
“嗯!”乔辛雅郑重点头,“我发誓!”
“你不知道还问我要钱?”
“我不知道这一条也算是消息啊,起码你知道了我不知道就不会再对我抱有希望而想方设法的从我这里套消息了。”
“……”
阿青黑脸,紧握的拳头狠狠的砸着方向盘,此时,车窗被敲响,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两人同时蹙眉,视线,齐齐望向那发声处——
敲窗的人,竟然是……Laura!
她的脸上,沾着血,眼神,泛着猩红,可怖得瞪着车里的乔辛雅。
乔辛雅煞白了脸,身子紧紧的贴着椅背,溢出口的话,携着残破的害怕,“Laura……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阿青微惊过后面色恢复正常,从车里取出一包烟,抽了一只出来利落的点上,吸了口才缓缓道,“你不是想让她做妓-女么,我顺了你的意,不过,给她换了个方式。”
“什么方式?”乔辛雅颤着嗓子问。
阿青吐着烟雾,眸光,定定的对上Laura那双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我让人……轮-奸了她。”
轮-奸,而不是强-奸。
对一个女人而言,无疑是最毁灭性的伤害。
乔辛雅怔仲,阿青半眯着眼,两人陷入了一段诡异的沉寂。
而这时,外面的Laura,握着把匕首
tang,一下一下的割着车窗,那刀,沾着血迹,并没有干,而是惊恐的往下滴着血,一滴,一滴……
乔辛雅吓得揪住了阿青的衣服,阿青蹙眉,事情,似乎不太简单。
他开了车门,下车,在Laura冲过来前扣住了她的手腕,“Laura,我已经放了你一马,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放我一马?”
Laura笑得狰狞,指着自己破碎不堪的衣服和身上那被人凌-虐过的耻辱,磨着牙齿骂他,“这就是你所谓的放我一马?阿青,好歹我也跟过你,你就这么对付我?”
阿青眉头紧锁,余光,瞥见有人追了过来,是他的人。
那些人上前,气喘吁吁的指着Laura道,“阿青少爷,这女人杀了阿峰,MD,一个***-娘们还装得跟贞洁烈女似的!您小心点,她下起手来狠着呢!”
阿青微沉了口气,看着Laura,认真道,“阿峰的死,我会摆平,你走吧,以后,只要你安分些,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走?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还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你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Laura笑着,眸底透着绝望,她甩开阿青的手,转而去开车门,血染的匕首,直直的逼向车里的乔辛雅!
而乔辛雅,早就被吓得不能动弹,只怔怔的看着她靠近,看着她握刀的手,扬起——
却,没有挥下。
在那零点零一秒的时间里,她明显的感觉到Laura的身体一震,那双被血染红的眸子,透着浓重的不甘。
匕首,自手中掉落,发生细微的声响。
Laura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喃,那双苍白的手,缓缓伸向乔辛雅,“乔辛雅……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和霍向风……阿青……杀了我……”
“是你……杀了我……”
“杀了我……”
“我恨……好恨你们……”
“……”
直到死的那刻,她都没有合上眼。
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乔辛雅,想要将她一起带走,离开这个世界。
乔辛雅惊恐的捂嘴,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的发抖,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她临死前的那句话。
乔辛雅,是你害死了我……
是你,你们……杀了我……
我恨,好恨你们……
……
耳畔,是她的声音,眼前,是她狰狞的面孔。
乔辛雅抓着头发,苍白的唇,一开一合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句话,“不……不是我,不是我杀了你,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她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然而,她的心,不肯听她的话。
心里的那个她,站在空中,似一个道德的执法者。
对着她,细数着她的恶行。
是你杀了她。
是你,让阿青惩罚她。
如果你不心存报复,如果你的心没被恶魔侵蚀,她就不会死。
如果你没出现,她会跟霍向风结婚,会很幸福的生活下去。
乔辛雅,你是第三者,可-耻恶毒的第三者。
是你,一步一步的害死了她,是你,亲手将她送进了地狱。
这个责任,你,逃不掉的。
……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乔辛雅揪着头发,紧紧的,那些像毒蛇的话语,一点一点的钻进她的耳朵,钻进她的肌肤,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控诉着她的罪行,控诉着她纵使无意也不可抹灭犯下的那些错……
她缩在皮椅里,抱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Laura被人抬走,阿青眉头皱得厉害,等她稍微恢复点情绪才轻轻的开口,“是我开枪杀的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我错了,如果我不让你送她去当妓-女,她就不会被——”
后面的话,她不忍心也不敢说,阿青抿唇,“不,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是她利用了我,轮-奸的事,是我个人对她的报复,真的跟你无关,你也别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你还不值得我为你去对付我曾经的女人。”
乔辛雅闷着脸摇头,阿青复又抽了只烟点上,深深的吸了口。
犹记得,他第一次杀人时,吓得三天三夜睡不着,所以,乔辛雅的这种状态,他能理解。
待一只烟燃尽,阿青上车,重新启动了引擎,“我送你回去。”
……
大脑,一片空白。
乔辛雅回到别墅,怔怔的坐在沙发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佣人。
儿子没有出来迎接她,霍向风……也不在。
问了佣人,才知道,天天和小北压根就没有回来过,而霍向
风,匆匆的回来过一次,又匆匆的离开了。
空落落的客厅里,乔辛雅一个人坐着,那双清灵的眸子,呆呆的,没有一丝焦距。
她睁着眼睛不敢闭,因为一闭上,就全是Laura死不瞑目的带着血的狰狞面孔。
她坐了很久,久到双腿都麻木。
良久,她才木讷的打了个电话给霍向风,但是对方,一直在通话中,没有接。
水眸,茫然而失措。
她喃喃着,“小北和天天呢……他们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会没有回来过……”
许凌寒,把他们送去了哪里?
乔辛雅站起,无助得张望着,她不知道现在该去找谁,没有许凌寒的电话,没用慕子昇的电话,甚至,连霍向风都联系不到……
她该……怎么办?
要回去找许凌寒吗?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手机,正要出门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小心翼翼的放在耳边。
那边,传来许凌寒清冷的声音,『乔小姐,回到家了吗?』
语调,缓慢,而平淡。
乔辛雅蹙眉,小脸紧张的冷了下来,“我儿子呢?”
『自然是送回家了,乔小姐这么快忘了?』
“他们不在家!”
她加重了语气,许凌寒低笑了一声,『我说的家,是他们原本应该待的家,你好好想想吧。』
话落,电话利落的被挂断。
响起嘟嘟的忙音。
乔辛雅“喂”了几声,确定那边是真的挂断后才放下手机,心里,是满满的不安。
原本应该待的家?
不是这里,那是哪里?
她咬唇思索着,许凌寒跟慕子昇相识,他对她儿子做的,想必慕子昇是知情的,更或者,是他授意的,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口中说的真正应该待的家是——
中国G市?!
他慕子昇的家乡!
眸中闪过亮光,乔辛雅恍悟,而后又转为愤怒,“慕子昇!你又在搞什么鬼!”
她气得挠头,此刻,手机又响了,她想都没想接起就骂,“许凌寒,你凭什么把我儿子送回中国!耍我玩很有意思吗!”
那端,足足静默了五秒钟。
而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嗓音,『辛雅,是我。』
这声音……
乔辛雅一怔,忙拿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吞了吞口水,默默的把手机放回耳边,放柔了声音道,“伯父,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
解释,顿住。
乔辛雅扭捏着没说下去,霍书擎,即霍向风的父亲,不介意她方才的失礼,只压低了嗓音道,“现在来我这里一趟吧,向风有些话,要我们传达给你。”
“……”
……
装修奢华的别墅大厅里,乔辛雅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内容是霍家要收她乔辛雅为义女,并请了律师作证。
只要她肯签字,霍向风手中的一半股权便会转移到她名下。
而这,并非霍家二老的意思,而是霍向风本人的意思。
乔辛雅不明白,抬眸困惑得看着霍书擎,以及,坐在他身边的法国女人,霍向风的母亲——Nina。
“伯父,我和向风是要结婚的,他整出这事是做什么?”
要霍家收她当义女,并且是具有法律效应的,那她岂不是成了霍向风的妹妹?
他是疯了吗?
乔辛雅不解,霍书擎比她更不明白,只扶着额头一脸无奈道,“那小子的行为我是真搞不懂了,以前要死要活的求着我让他跟你在一起,现在又要死要活的求着我收你做女儿,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玩的吗?”
“……那婚约呢?”
乔辛雅吸气,霍书擎将笔递给她,“婚礼没完成,证也没领,这婚约,自然是解了,辛雅,签不签在于你,他求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接下来,你自己选择吧。”
“这些真的都是向风的意思吗?”
乔辛雅问,霍书擎点头,她又看向Nina,Nina依旧点头,非常的认真。
但,她不信。
她需要亲耳听到他承认。
再次拨打了他的电话,这一次,电话通了——
108 慕先生,请你自重!
电话那端,掺着杂音,是呼呼的风声。
霍向风他,应该站在高处。
这是他的习惯,喜欢站在高处吹着风想事情,一旦做出艰难的抉择后,便会将自己灌醉,醉到不省人事。
乔辛雅定了定神,稳住声线问他,“我们不结婚了吗?”
『嗯。痄』
乔辛雅再问,“伯父要收我当义女,你同意吗?”
『这本来就是我的意思。涝』
乔辛雅三问,“这些,都是你真心希望的吗?”
『是。』
他的回答,没有一丝停顿,想必,是已经想清楚了。
乔辛雅吸气,而后,缓缓吐出,“好。”
既然是他希望的,那她,就合了他心意。
挂断电话,乔辛雅拿起笔,在两份文件上,认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双手呈给霍书擎,“伯父,这文件我签了,但是,向风名下一半的股权我不会要,希望您尊重我的决定。”
“这个你同向风协商吧。”
霍书擎一副不想再管他们这些破事的态度,乔辛雅也不再多说,股权给了她,她不想要,自然也可以转还给霍家。
霍向风只剩三个月,他这么做,恐怕是想在他走之后给她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于霍家,女儿这个身份,比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媳妇来得更稳妥更立得足脚跟。
他这份良苦用心,她应该体恤。
乔辛雅想着,心中释然了,此刻,霍书擎靠在沙发上,微垂着眼眸看她,“辛雅,霍氏有意在中国G市建立一个分公司,你现在是我霍家的女儿,以后自然要和向风一起掌管整个霍氏集团,我希望你能先去中国练练手,这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
中国G市……
偏偏是那个人所在的城市。
乔辛雅锁眉思忖着,小北和天天去了G市,她总要回那里一趟,何况她还有离婚手续要办,既然迟早要面对,就借着这次理由回去吧。
“好,我去。”
她应下,眸光坚定。
……
出了霍家,乔辛雅走在法国街头,看着形形色色走过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有种时空交织的错觉。
随处找了个石阶坐下。
乔辛雅双手拄着下巴,眼前闪过在这生活的四年里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
她跟霍书擎说,去中国的时间,越快越好。
快的,定了今天晚上十二点的飞机。
四年了……
那个充满了噩梦的城市,她,就要回去了。
起身之前,她给连城打了个电话,“向风心情不好,今天可能会喝的烂醉,你找下他吧,照顾着点,顺便替我带句话,就说,等我处理好手上的事,我尽快回来找他。”
……
是夜,凌晨一点。
飞机延误了一小时。
乔辛雅盖了件小毛毯,脸上,戴着眼罩,只露了个小鼻尖和一张小嘴在外面。
身旁,原本空的位置,此刻坐下了一个人。
左肩绑着白纱布,宽大的茶色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慕子昇安然落座,侧首,墨镜后的眸子,深深的凝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小脸,这鼻,这眼,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视线,太过灼热。
乔辛雅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拉下眼罩,眼睛,眯了眯,而后缓缓睁开——
头,微偏,朦胧的眸光,落在那张坚毅冷峻的容颜上时,瞬时清明起来!
慕-子-昇?
乔辛雅不信,揉了揉眼,再细看,还是他,还是这张她恨得想使劲揉成一团狠狠踩在脚下并且当足球踢的脸!
简直是……阴魂不散!
十分没好气的,她睁圆了眼睛的瞪他,“把我儿子送回G市,是不是你的主意?”
慕子昇瞅着她,优雅帅气的摘下墨镜,眼尾轻挑,饶有兴致的回答了她,“人是许凌寒送的,我好歹也是人-质,怎么差使的动他?”
“人-质?嘁——”
乔辛雅哼哼,“你怎么也在这班飞机?”
“……想儿子了,回去看看他们。”
“……”
乔辛雅下意识的撅嘴,眼神尽是不信,直起身,向他伸出手,以着十分公式化的口吻道,“慕先生,霍氏委派我为霍慕两家合作项目的代表人,以后项目洽谈事项都由我接手,在这里,我正式向您介绍我的新身份,霍氏旗下在中国G市开立的分公司琅博有限公司的总负责人,乔辛雅。”
莹白的小手,呈在他眼底。
慕子昇眯了眯眼,抬手,握住那小手,而后,轻轻放入另一只掌心,亲昵的,紧紧的,握着。
指腹,轻抚着她细腻嫩滑的肌肤,慕子昇微锁眉,眸带好奇的问她,“用的什么牌
tang子护肤品?”
“……慕先生,请你自重!放手!”
乔辛雅忍得脸都憋红了,这个人怎么这样!
在她的认知里,以前的他,一本正经,哪是像现在这样……老是寻着机会揩她的油!
无-耻!
猥-琐!
她咬牙,唇色血红,慕子昇薄唇轻勾,非但不放,更是挑衅得捏了捏她葱白的手指,“谈公事请跟我的秘书预约时间,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慕太太。”
慕太太……
多么陌生而讽刺的一个称呼。
乔辛雅暗自苦笑,匆匆收拾起脸上不该有的情绪,扬着下巴以着最不屑的表情看着他,“都说失去的最让人念念不忘,慕先生,该不会是我死了一次,你就突然意识到喜欢上我了?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对我做出那些出格的举动?”
眸光,闪了下。
瞳仁,愈发黑亮。
慕子昇凝着她,神情有些莫测,半天后慢悠悠的回了她一句话,“你是从哪里觉得,我喜欢上你了?”
他将问题抛回给了她,乔辛雅僵了一秒,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既然不喜欢,就请放开我的手,不然你的行为,会让我对你产生误会。”
“误会就误会吧。”
慕子昇戴上墨镜,阖上眼,“我睡觉了,你自便。”
“……”
乔辛雅怒气难消,使了全力都挣不开他的手,无奈,只好拿另一只手扳他,“姓慕的,我们是要离婚的,你能不能有点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还有,你出车祸是因为你醉酒驾驶,凭什么要怪在我头上?老天就不该你让耳朵失聪,就该把你撞成痴-呆!”
趁他闭着眼看不到,乔辛雅痛快得大吐苦水。
而,慕子昇,眉头跳了跳,哑着嗓子出声,“别动,扯着我伤口了。”
“那你松手!”
“……”
慕子昇紧了紧她的小手,侧身,腾出一只手抚上她温温的小脸蛋,“乖,别闹,我真的累了,让我睡会儿觉。”
声线,刚毅中噙着温柔。
掌心的温度,带着股魔力,将她的情绪,一点,一点的,抚平。
乔辛雅怔仲,直到他的手离开她的脸,她依旧愣愣的回不过神。
脸,偏过。
她看着他的侧颜,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又那么远,远到记忆都模糊……
她不喜欢他碰她,一半是因为抵-触,另一半,是因为,他的靠近,会让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引,被他牵着走……
她担心,也更怕,会在他这个坑里,再跌倒一次。
她,承受不起第二次那样的打击和伤害了……
……
法国。
充斥着刺鼻药味的医院病房里,霍向风因酗酒胃部大出血,此刻,正脸色惨白得躺在病床上,床边,连城守着。
主治医师连夜赶了过来,见霍向风睡着,只好跟连城解释,“连先生,我这段日子一直在国外出差,回来后才发现霍先生的检查报告出了问题,那胃癌纯属误诊,等霍先生醒来你立马喊我一声,我跟他郑重道个歉,这误会闹大了!”
“你是说胃癌是误诊?”
听闻这个消息,连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等霍向风醒来,这个医生,就真的该哭了。
待霍向风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晨。
他睁着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墙面,眼珠子转了转,最后落在睡在沙发上守着他的连城身上。
只见他,面若桃花,唇角扬笑,似乎正做着一个很美好的春-梦,舔唇翻了个身,滚到了地上,伴随着一声磁哑的“哎呦”。
霍向风失笑,撑着身子坐起,饶有兴味得瞅着他,“连助理,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应该没穷到找不到女人的地步吧?”
连城扶着腰爬起,守了一-夜,脸色憔悴的很。
他揉了揉脸,这才看向霍向风,“我的时间都用来为你做事了,哪有闲情找女人。”
“睡觉的时候也想着我?”
“……”
连城抓了抓头发,没精打采的很,霍向风招了他过来,等他在床边那椅上坐定后才肃了神色道,“连城,我让我爸收了乔儿做干女儿,等我走了,你好好辅佐她,就像照顾我一样的照顾她,但是绝不能照顾到床-上去,不然我从地里爬出来掐死你!”
“你让你爸收她当干女儿?”
连城惊得跳起,“那她不是成了你妹妹了?你们还怎么结婚?”
他反应激烈,霍向风不动声色的看向窗外,视线,被一片淡蓝所充斥,“不结婚了,反正我都是要走的人了,结了婚,反倒拖累了她,还不如给她霍家女儿的身份,以后,她想嫁人了就嫁,不想嫁,身后,也有个保障,不会落到无处可去的地步。”
对
于乔辛雅,霍向风是动了真情。
看着这样的他,连城唏嘘,完了,这个误会,真的是闹大了!
他轻咳了声,弯腰,抚了抚霍向风的左胸口,“霍总,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要稳着点,别气得血管爆了。”
“……”
霍向风好看得皱了皱眉,眸光,落在那双咸猪手上,“把你的脏手挪开。”
“……”
连城默默的收回手,深深吸了口气,而后,闭上眼睛,一口气将那话说了出来,“医生说你的胃癌是误诊,你不会死!”
话落,静默。
死一般的静。
连城偷偷睁开眼,只见霍向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的唇,动了动,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的胃癌……是误诊?”
误诊……
也就是说,他没有得胃癌,换而言之,他不会死!
而他,却解了婚约,更让乔辛雅成了他法律上的妹妹!
斩断了所有在一起的可能,现在,却跟他说他没有胃癌,那,纯属一场乌龙?
开什么玩笑!
霍向风眸色阴戾,席卷着狂风暴雨,他看向连城,咬着牙问,“那个医生呢?”
“在……在办公室,应该……”
连城被他的神色吓得浑身打哆嗦,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缩着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霍向风,当即拔了针头,下了床摔了门就出去,吓得连城立马跟上,按霍向风这脾气,很有可能会闹出人命的!
医院过道上,杀气冲天。
霍向风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见着那医生,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他一拳,“MD你把老-子害死了!”
医生不明就里,霍向风来势汹汹,他只能捂着脸躲闪着。
霍向风连踹带踢,后来索性骑在他腰上对着他的脸一拳接着一拳,其他人拉都拉不住,连城看的焦急,眼看那人被打得只剩了一口气,怕闹出人命,他咬牙上前,挥手一拳打向霍向风!
正中他的面门!
唇角都渗出了血!
霍向风被打的一愣,染血的眸子怒瞪向连城,“连城你疯了!”
见机,连城绕到他身后抱起他就往外拖,“霍总,再打就出人命了,你冷静点,坐了牢你就game-over了!对了,乔小姐让我给你捎句话,她说等她处理完手上的事就过来找你!你不能让她到牢里去找你啊!!!”
连城这嗓子吼完,霍向风僵了三秒,“乔儿……不行,我得回家一趟,该死的,我喝什么酒!”
风风火火的离开医院,霍向风赶到家的时候,Nina正陪着霍书擎在打高尔夫球,他冲过去,缓了好几口气才将话完完整整的说出,“爸,那份协议乔儿签字了吗?没有签对吧?她不像是听我话的人……”
“签了。”
霍书擎打断他的话,睨了他一眼,一脸无奈。
霍向风一听,压下的火气又上来了,抢了霍书擎手上的球杆狠狠的摔在地上,“我跟Laura悔婚的时候,你千方百计阻止,我要跟乔儿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是千方百计阻止,现在我要你收乔儿当干女儿,你干嘛答应的这么痛快!这次你阻止一次会死吗!”
“啪”——
手起,掌落。
打他的,不是霍书擎,而是Nina,他的母亲。
自霍向风出生起,Nina从没有动手打过他一次,她是开朗随和的母亲,霍向风的事,她向来是放手不管,但是这一次,听他这么骂自己的父亲,她是气得不能不管了!
“向风,我是把你宠坏了!有这么跟自己的爸爸说话的吗!”
Nina瞪眼,霍向风捂着脸怔了怔,而霍书擎,叹着气摇头,“不合你的意,你不高兴,合你的意,你又不高兴,向风,从今天起,我不管你了,就算你杀了人放了火,我也不会再去管你一分一毫!”
斥责,掷地有声。
霍书擎气得一眼都不想看,背过手转身就走,霍向书挨了一巴掌,规矩了许多,心中虽然有气,当下还是软了态度,叫住霍书擎忸怩着开口,“乔儿电话关机了,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109 我的小乔儿,你怕是再没资格拥有她了……
霍向风低头,霍书擎哼了哼,赏了他三个字,“不知道!”
“……”
霍书擎离开,霍向风苦着脸拉住了Nina,“妈,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Nina冷着脸,不答,反倒问了他一句,“你嘴上的伤怎么回事?被人打了?痄”
闻言,霍向风点头,想以可怜博取她的同情,不想,Nina哼了哼,和霍书擎的表情如出一辙,“打得好!”
“……”
霍向风无语,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他气走,懊恼得抓着头发,抬腿将那球杆踢得老远,撞上了匆匆赶来的连城,疼得他抱腿在原地打转。
“废物。涝”
霍向风没好气的骂着,大步上前对着他的屁-股抬腿又是一脚,“查到了没?”
连城吃痛,捂着屁-股哀怨得看着他,“查到了,乔小姐作为霍氏集团在中国G市开立的分公司琅博有限公司总负责人去了G市,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所以手机处在关机状态。”
“去了G市?谁让她去的?”
“董事长。”
连城机警的后退,霍向风神情阴鸷,G市,老头子故意的吧!
定了定神,他看向连城,“马上去订两张去中国G市的机票,你和我一起去!”
“好。”
“……”
驱车去机场的途中,连城将一枚女戒交给霍向风,“慕总托林平交给你,林平托我交给你,顺便带一句话,物归原主。”
霍向风接了,是婚礼上他给乔辛雅的戒指,只可惜,还没戴上就被慕子昇扔了。
想不到他竟然找回来了。
物归原主……
戒指,归还给了他,那么,乔辛雅呢?
要他还给他吗?
慕子昇他,是这个意思吧……
霍向风冷笑,将戒指放进衣兜里,“不要的东西,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就算要收,也得经过我这个接手人的同意吧,慕子昇,我的小乔儿,你怕是再没资格拥有她了……”
寒气骤降,连城颤了颤,酝酿了番才试探着开口,“霍总,我们现在去找乔小姐,是要跟她解释你取消婚约的事吗?”
霍向风揉着太阳穴,“怎么解释?说我得了胃癌不想拖累她,现在发现不是胃癌所以要重新结婚,这么蹩脚的理由,放我这都不信,更别说是她,全世界的女人都一样,一旦误会,就算你长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或许……这个理由真的可以有。”
连城缩到车座角落紧贴着车窗,双手护住头部这才敢再次开口,“乔小姐知道你得了胃癌,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说出去的!我有苦衷的!”
闻言,霍向风微微眯眸,“你小子出息了?”
“对、对不起!是乔小姐威胁我,如果我不说,她就逃婚,以钟情于我的名义,霍总,我也是没办法,你想打我就打吧,但是千万别打脸,我还要靠它挣钱的!”
连城是豁出去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霍向风微吸了口气,问他,“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你跟她冷战的时候。”
冷战的时候……
霍向风回想着,那次他们吵了架,她主动放下姿态打电话给他叫他亲爱的,是因为,得知他患了胃癌的事?
也是自那天后,他说什么,她依什么。
本以为,她是学乖了,想在他背后当个体贴的小女人,原来,是因为他的“病”……
可怜他?还是同情他?
莫名的,心里很不舒服。
霍向风脸色铁青,掀唇,冷然道,“下车。”
车,靠路边停下。
连城指着自己,“我?下车?不陪你去了吗?”
霍向风偏过脸对着他,唇角微弯,浮起许久不曾出现过的恶-魔笑容,“飞机起飞前赶到,赶不到的话,以后也别在我面前出现了。”
而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解气了!
……
飞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地中国G市。
机场出口处。
慕子昇走在前头,乔辛雅跟在他身后,上车前,他转身看向她,“我送你过去。”
我送你过去……
而不是,要送你吗?
很多事,他都自己决定了。
乔辛雅慢吞吞的戴上墨镜,侧首看向一旁的助理,“赛赛,车和酒店都定好了吧?”
“嗯,车就在外面等着了。”
“好,走吧。”
迈步,越过他,乔辛雅没有看他一眼,径自走了过去,慕子昇挑眉,深邃的眸,映进她窈窕的背影,趣味愈加浓厚起来。
这丫头,有点意思……
抄在裤袋里的手,若有所思的摩着那两
tang枚戒指,他还欠她一个婚礼,到时候,这戒指,就在那天给吧……
……
回到慕园,慕子昇直接去找慕澜北和乔怀瑾这两个小家伙。
时值正午,乔怀瑾正睡着午觉,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渍,慕澜北盘腿坐在沙发上玩着ipad,慕子昇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第一次和两个小家伙同处一室,他真的分不清谁是谁。
见到他,慕澜北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住他的腿仰头叫了声爸爸。
慕子昇微锁眉,眸中带着困惑,慕澜北心中叹了口气,“爸爸,我是小北,睡觉的是天天。”
“嗯,我知道。”
慕子昇虚咳了声,抱起他放到床-上,“躺到他旁边。”
“我不困——”
慕澜北不喜欢睡觉,慕子昇睨了他一眼,“我不是让你睡觉,你们躺一起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像。”
“……”
慕澜北无语,默默的躺下,因为动作太大,惊醒了睡梦中的乔怀瑾,后者揉了揉眼坐起,见着眼前的慕子昇,瘪了瘪嘴,蓦地哭了起来,“我要妈咪……我不要待这里,我要回家……”
吸了吸鼻涕,乔怀瑾抽抽噎噎的哭着,慕子昇沉了脸,拉了他起来阴着嗓子道,“哭什么,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是,这里不是!”
乔怀瑾胡乱推打着慕子昇,慕子昇对小孩本就没什么耐心,将他翻了个身压在腿上,扬手就朝他的屁股打去,“再给我哭下试试!”
凶神恶煞的样子,别说乔怀瑾了,就是慕澜北都被吓得捂住了眼。
他的爸爸就是这么凶残的!
弟弟要挺住!
乔怀瑾噤声,小脸蛋白了白,慕子昇将他翻过来,垂眸凝着他这张泪如雨下的脸,半晌才再次开口问他,“你是想回法国还是只想要你的妈咪?”
乔怀瑾又怕又气,小手揉了揉胸口,低下头,不说话。
慕子昇黑了脸,眼看又要生气,慕澜北忙扑了过来护住乔怀瑾,“爸爸,弟弟受伤了,你不要打他。”
“受伤了?”
慕子昇问,慕澜北坚定的点头,“那个坏女人踢了弟弟,很重很重的!”
“踢了哪里?”
“胸口,到现在弟弟还疼。”
慕子昇蹙眉,脱了乔怀瑾的衣服,指腹,触上他的胸口,缓缓往下压——
乔怀瑾疼得缩了身子,硬是咬着牙不坑声,慕子昇左心口的某处突的疼了一下,那种滋味,叫心疼……
“疼么?”
他轻声问出口,乔怀瑾点头,凝着泪抬眸看他,“叔叔,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妈咪?见到她我就不疼了……”
“明天我带你去见她。”
“真的吗?”
乔怀瑾泪光闪闪,此刻亮如璀璨,似能射出一道光来,慕子昇缓缓揉着他的胸口,“嗯,不过我不是你叔叔,你得跟小北一样改口叫我一声爸爸。”
乔怀瑾犹豫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也不是没叫过他爸爸,小爸爸说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
“爸爸!”
乔怀瑾站起勾住慕子昇的脖颈,腻腻的在他脸上亲了口,慕子昇一愣,不自在的咳了声,唇角缓缓绽开笑,这笑容,看的慕澜北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还没见过爸爸开心成这个样子呢……
暖阳,照了进来。
笼罩着父子三人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
门口,慕荣华宽慰的点头,拄杖,缓步走了进去,“乔丫头什么时候回来?”
见着他,慕子昇收笑,松开乔怀瑾道,“已经回来了,现在住在酒店。”
“怎么不回来住?也好见见这两个孩子。”
慕荣华在沙发上坐下,慕子昇面色淡淡,“一个死了四年的人,突然回来还不得吓死大家,总得有个缓冲期,对了,妈呢?怎么不见她?”
“丢了份离婚协议给我,离家出走了。”
“离婚?”
慕子昇锁眉,慕荣华无奈摇头,“知道乔辛雅的事情后,非说是我在背后帮的她,要儿媳妇不要儿子,现在闹得都离家出走了,也不怕被人笑话,阿昇,你去劝劝她,云都酒店508房间。”
云都酒店……
正是乔辛雅下榻的酒店……
巧了。
慕子昇心中掂量着,“好,我去劝她,不过,她怎么会认为是你帮的乔辛雅?”
慕荣华也不瞒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一旦被翻出来,他们自然会知道,何况,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手,磨着杖头,慕荣华缓缓道,“因为一本日记。”
“日记?”
“乔丫头的父亲乔泽和的日记。”
“……”
慕子昇顿悟,原来那日记,竟落在了
江心绾手里。
女人一旦疑心起来,真是可怕。
“那本日记我看过,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慕子昇问,慕荣华指尖敲着杖头,刚想开口,见慕澜北和乔怀瑾瞪圆了眼睛好奇的盯着他,溢出喉咙的话立马吞了回去,“你随我去书房,我慢慢跟你说。”
……
慕子昇步出书房的时候,眉间,凝着沉重。
原来,皆是误会一场。
他的父亲慕荣华,倾心于乔辛雅的母亲林可儿,而林可儿,一颗心全系在乔泽和身上。
兄弟妻,不可欺。
然,纵使在婚后,慕荣华仍追求着林可儿,以致于乔泽和怀疑他们私下有染,甚至没有做过DNA检验,就认定了乔辛雅是林慕二人的女儿,导致一系列的悲剧发生。
人心,最忌猜疑。
没有信任的婚姻,毫无幸福可言。
只要外界一点谣言,便可将它击破。
而他跟乔辛雅的这段摇摇欲坠的婚姻,不仅没有信任,就连最基本的情感建立也被一开始的计划消磨殆尽,这条路,难走啊……
不过,越难走的路,他就越要走,纵使吵吵闹闹别扭一辈子,他也愿意。
那么,去酒店的时间,就定在晚上。
夜黑风高的,好办事。
……
入夜,下起了雨。
落地窗前的矮几上,乔辛雅身着矜贵的睡衣,口中,却咀嚼着方便面,吃的津津有味。
助理赛赛陪在一边,飞机上,她看到慕子昇牵着乔辛雅的手,而乔辛雅,又是霍向风的准新娘,犹豫了半天才揣着心问出口,“乔经理,你和慕氏集团的慕总是什么关系啊?”
110 有我在你背后撑着,你怎么乱怎么来
银牙一紧,细长的面,自齿间断成两截。
睫毛,亦随之颤了颤。
乔辛雅捧起杯面喝了口汤,边翻看着文件边若无其事的道,“前夫。”
赛赛大惊,“前夫?该不会就是天天的爸爸吧?”
“嗯。痄”
“哇喔,难怪天天长得这么正太,基因确实强大。”
赛赛竖了个大拇指,乔辛雅斜了她一眼,“别八卦了,快点吃,吃完我带你出去逛下夜景,从明天起,我就不给你休息时间了,加班工资另结。涝”
撂下这话,乔辛雅端起杯面站在落地窗前,升腾的水雾,弥漫着她那双剪水双瞳。
灯光闪烁,映着G市的繁华。
比四年前,更瑰丽。
等忙完手上这个项目,就抽个时间去襄城看看奶奶吧,还有爸爸妈妈……
……
换下睡衣,乔辛雅穿了身黑白色系的连体套装,脚下,踩了双七公分的高跟鞋。
乔辛雅站在全身镜前,挑了副宽大的墨镜戴上,遮住了那张略施粉黛的绝美容颜。
似乎还嫌不够,随手从柜子里取出棒球帽,压在了略为蓬松的栗色卷发上。
那发丝,在上飞机前重新烫成了卷的。
又染了色。
唇角,微扬。
乔辛雅看着镜中的自己,镜片后的眸子,清冷淡漠,又含着那熠熠生辉的自信,她的心里,一直潜藏着不为人知的梦想和野心,她曾在梦想书上写过这样一句话——
我愿,我的名字,将成为划时代的意义。
然而,这份梦想,尚在萌芽之时,便被那段惨淡的婚姻浇灭,以致往后的几年,她几乎淡忘了这一切。
如今,霍书擎给了她这个机会,给了她一个凭着自己能力实现自己梦想的舞台。
琅博……
希望这个名字,将被全球人所熟知。
指尖,顺着发丝,乔辛雅偏头问向赛赛,“赛赛,你的梦想是什么?”
赛赛收拾着东西,听乔辛雅问她,抿唇想了下,而后一本正经的道,“我喜欢的人能多看我一眼,这是我目前最大的梦想!”
乔辛雅失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怎么不是希望我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我?赛赛,伟大的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对吧?”
“如果我长得跟你一样好看我就不愁了。”
赛赛撇嘴,乔辛雅展眉,放柔了声音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那段婚姻,我是被甩的那个,所以,找个对的人很重要,喜欢一个人,也得擦亮了眼睛再去喜欢。”
她就是因为当年眼睛够瞎才将自己伤得那么伤。
赛赛似懂非懂,虽然她和乔辛雅年纪相当,但是,显然,她经历的太少,那颗少女心里,还怀揣着对男人所有美好的幻想。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人渣呢,我宁愿跟人渣谈场恋爱,也不想到现在还没跟个男人谈过恋爱,说出去都丢死人了。”赛赛挠头,乔辛雅听了轻笑出声,“哟,原来是想恋爱了,那我们快出门,说不定能偶遇个Mr-Right!雨中牵手什么的最浪漫了。”
乔辛雅拉着她出门,眉眼间的笑意,在电梯门开的那刻僵住。
里面,站着江心绾,亲昵的挽着她臂弯的,是齐琪。
两人,像极了一对母女。
有说有笑的聊着,似乎,并未认出她。
乔辛雅愣怔,数秒后才抬手压低了帽檐,迈开的步子,有些沉,缓缓走了进去,转身,站在她们身前。
电梯门合上,往下运行。
越想到一楼,越觉得时间走得太慢。
十指,紧张的交-缠着。
身后,细碎的话语钻入了耳朵。
“伯母,那女人没死回来了,子昇哥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是齐琪的声音。
中间,静默了三秒,而后才响起江心绾忿忿的嗓音,“阿昇对那女人没感情,顶多是愧疚,现在她没有死,什么愧疚也不该有了,琪琪,我把你安排在阿昇身边当秘书已经两年了,你们怎么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子昇哥都不理我,何况……我也不敢乱来啊……”
齐琪加重了乱来两字,意思很明显,江心绾哼了声,拍着她的手背道,“有我在你背后撑着,你怎么乱怎么来,慕家儿媳这个位置,我既然挑了你,自然会帮你,总之,断不能让乔辛雅那野丫头再回来抢走,说死就死,说活就活,把我们慕家当什么了!”
“……”
话落,几人面色皆变。
电梯门,适时而开。
乔辛雅率先走了出去,步履沉稳,赛赛僵着张脸跟了上来,直到江心绾和齐琪两人走远才跺脚忿忿不平的道,“乔经理,她们这话我是听出来了,难怪你跟慕总离婚
tang了,有这么个难缠的恶婆婆,过着忒实难受!”
乔辛雅牵唇,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一笑,但真的笑起来,实在是比哭还难看。
以前还在慕家的时候,江心绾似乎并不是这样不待见她的。
现在,怎么会这般讨厌她?
是因为她诈死吗?
或许,是这个原因吧,毕竟,无论是谁,被欺骗了心情总是不好受的。
倒是那个齐琪,『艾顿学院』校长的女儿,在学校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骂她跟苏婧,现在却成了江心绾心目中的儿媳妇,四年的时间,这里的人和事,果真改变了很多……
如果齐琪真跟慕子昇在一起了,她倒是得借机接近接近,毕竟是要当小北妈妈的人。
乔辛雅凝眉想着,赛赛只当她在伤心,也没再为她抱不平,只唤了泊车小弟将她们的车开过来。
外面下着小雨,赛赛开着车,乔辛雅给她当导航指路。
视线接触到商业大厦上那张巨幅LED广告牌上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时,乔辛雅微拧眉,只觉得这个女孩很熟悉,细想之下恍悟,“江小蜜,殷牧景的那个小女朋友!”
对这个女孩,她很有好感。
长了张超萌的娃娃脸,她看了都很想捏一捏,更别说那些男人了。
如今,竟是个大明星了。
开了一路,江小蜜的身影随处可见,倒是苏婧的广告和宣传竟是一张都没看到,是退出娱乐圈了吗?
乔辛雅疑惑,适时,赛赛将车停在了路边,“乔经理,外面雨停了,那边有人在拍戏,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拍戏……
乔辛雅捂着心口,总觉得今晚有事发生,滞了几秒道,“好吧,去看看。”
……
剧组将路拦了起来,围观的人很多,因为有当红人气女星江小蜜在场,还有,她的绯闻男友,即G市珠宝大亨殷牧景亲临现场探班,更是屈尊降贵的当了男主的替身!
吻替!
雨后的街头,两人相拥,忘我……舌-吻!
乔辛雅噎着口水,与其说这是接吻,不如说是强-吻!
殷牧景太霸道,江小蜜太可怜,无奈那导演看的乐此不疲,卡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某人吻得尽兴了,才过了这一条。
江小蜜的戏份拍完,殷牧景带着她离开,人群,随之散开,乔辛雅正要走时,眸光,瞥见那抹熟悉的人影,脚步,不受控的僵住。
是苏婧。
一个晚上,遇到那么多熟识的人,这个世界,未免太小。
乔辛雅苦笑,墨镜下,那双潋滟的水眸,深锁着自保姆车里走出的苏婧,看着她置身在镁光灯下,看着她被男二掌掴,看着她无力得摔倒在泥泞肮脏的路面上——
曾经被世人供为女神的苏婧,脸上再也没了那份傲然,有的,是无奈的隐忍,和那很不相符的低调。
脸上,是清晰的指痕,虽是演戏,却是真打。
而她,竟吞了下去,没有一丝怨言。
匆匆补妆,遮住那伤痕,苏婧理了理衣服,而后,又是一连串掌掴,摔倒的戏码,足足拍了五条还不过。
似乎是导演的刻意为难。
乔辛雅看得出,按苏婧的眼力,不应该看不出才对。
赛赛扯了扯她,在乔辛雅耳边咕哝,“乔经理,那演员真可怜,打耳光不是可以借位吗?而且我觉得他们演的挺好的,为什么还不过啊?导演太苛刻了。”
可怜?
乔辛雅弯唇,如果她知道苏婧红的时候在片场是怎么欺负新人的,她就不会觉得她可怜了。
说不定还会拍手称快。
风水轮流转,这辈子没过完,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如她,死也不会想到这一刻在这里还会碰上慕子昇!
车,鸣笛。
黄色光束,打乱了片场的光影,导演蹙眉,卡在喉咙里的骂声在见到来人时硬生生吞了回去,转而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道,“慕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慕子昇没给他面子,撩唇凉凉道,“你挡着我路了,给你三分钟移开。”
“这……慕总,我们就剩一场戏没拍了,您看——”
“三十秒过去了。”
“慕总……”
“还有两分钟。”
“……”
导演咬了咬牙,抬手指挥着,“收工!”
黑影幢幢,所有人忙碌了起来,只因,慕子昇一句话。
乔辛雅抿唇,推了推镜框,导演整苏婧,而他慕子昇,开始整导演了么?
她心中腹诽着,慕子昇朝她看了过来,细碎的刘海下,眼眸明灭不定,她以为,是他发现了她,然而,她的身前,多出了个人影,是苏婧。
原来,是看着苏婧呢……
是她自作多情了。
慕子昇缓步走了过来,单手抄兜,乔辛雅越过苏婧看着他,看着他走至苏婧身前,她垂眸,转身。
然,步子还没迈开,手腕,却被人拽过。
因着惯力,连带着身子转过,跌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鼻尖,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沁凉沁凉的。
“见着我跑什么?”
磁沉的嗓音,响在耳畔,柔柔的略过耳垂。
乔辛雅稳了稳身子,双手撑在他胸前,烫的她缩手,“你是不是……抱错人了?”
她问,慕子昇眼角微挑,勾唇道,“你觉得,我应该抱谁?”
“……”
乔辛雅噎了口,慕子昇意犹未尽的放开她,“怎么不在酒店待着?”
话落,斜刺里,传来一道惊呼,“你、你还活着……怎么可能……”
苏婧站在那,脸色惨白,纤瘦的身子,轻轻颤着,她伸手,想去碰乔辛雅,却被慕子昇拦住,“别靠近她!”
话语,充满着警告,还有警惕。
苏婧捂着心口,眸光,自乔辛雅脸上移开,落在慕子昇身上,双膝一软,蓦地跪了下来,“慕总,乔辛雅没有死,既然她没有死,你对我的怨恨,是不是能少一点?我的惨状你都看见了,能不能放了我?”
她跪在他脚边,卑微乞求着,这一幕,却是看的乔辛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是……怎么了?
111 脱胎换骨……你要我去整容?
苏婧向来是慕子昇的掌中宝,身上,时刻带着她的哮喘药,就算他说他们没在一起,也不该是这样一种关系吧。
乔辛雅困惑,秀眉紧锁着,眸光,在慕子昇和苏婧两人身上来回停留。
摄像头,对着这一幕,按下了快门痄。
周围,有很多的狗仔。
慕子昇抿唇,幽深的视线,落在苏婧紧紧抓着他裤腿的手上,“苏婧,松手吧,不然,我恐怕会做出让你更难堪的事来。”
他的话,说到做到。
苏婧瑟缩,那手,终是缓缓松开。
修长的腿迈开,慕子昇走近乔辛雅,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她身上,“这里有很多记者,别被他们拍到脸。”
推拒的手顿了顿,乔辛雅咬唇,权衡之下还是乖乖的被他塞进了那辆劳斯莱斯幻影里,而赛赛,却在她转身之际被林平勾-搭走了涝。
……
商业中心,走着过往的路人,行色匆匆。
苏婧无助得跪在那,刚晴的天,又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打在她身上,似鞭笞,疼得她流出了泪。
她的傲气,她的自尊,在这过的不如猪狗的四年里,被一点一点磨光……
唇,苍白的失了颜色。
双手,撑在地上,苏婧低声呢喃着,“我只是想让我的生活过的好一点,这又有什么错?是慕希年将我扯进你们兄弟间的斗争里,我也没办法啊,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伤害乔辛雅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为什么?因为他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高高在上的等着人伺候,而我们,这条命卑-贱的连狗都不如,他要弄你,还需要理由吗?”
声音,粗犷,含着深深的怨恨。
苏婧抬头,见着那张疤痕遍布的脸,瞳仁猛地一缩,“舅舅——”
他撑着伞,握着伞柄的手,少了两根手指。
陈威低着头,眸底盛满暴-戾,“婧儿,求他是没有用的,当年你出了事,他允诺过我,那五百万依旧会给我,结果呢,五百万没等到,却等来了那帮要钱的人!”
“他们毁了我的脸,断了我的指,还害死了你的舅母,这个仇,我不能不报,婧儿,我只问你一句,愿意帮我吗?”
陈威的脸,隐在一片阴霾之下。
苏婧失笑,指尖,抠着坚硬的地面,直到出血也没知觉。
唇,微微张开。
她仰头看他,眸中是一片死灰,“帮你?我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帮你?”
陈威蹲下身,拾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婧儿,现在的你,一堆烂泥都比你强,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保证让你过上以前的生活,不必看人眼色,不必被人欺凌,还有,你最喜欢的……用不完的钱。”
人,一旦被逼至绝路,纵使有那万分之零点一的可能存活,都会不惜一试。
苏婧,显然是动心了。
“你想要我怎么做?”她问。
陈威眸光一凛,缓缓道,“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
苏婧微愣,反应过来后惊呼出声,“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整容?”
陈威点头,苏婧紧追着问出,“如果要达到那种程度,费用肯定不低,我们哪来的这笔钱去整?”
“自然会有人出。”
陈威直起身,眸光,望着那远处耸立的慕氏集团,“四年了,那个人……提前出狱了。”
……
雨刷,规律的运动着。
车,稳稳的行驶着,先前是漫无目的的开着,后来,乔辛雅发现端倪了,这是绕了一圈又回来了,而且这方向,显然是去他别墅的路!
乔辛雅抿唇,蹙眉看向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的路都忘了?”
慕子昇勾唇,漆黑的眸,笼着化不开的雾,乔辛雅这回是真生气了,“停车!我要下车!”
“……”
慕子昇目视前方,只当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乔辛雅这才意识到他听不见,边拍打他的手边抢方向盘,“我要下车!”
车身,在笔直的道路上,呈S型弧线游移着。
慕子昇急踩刹车,将车停稳后才扣住她的手腕怒斥,“要不要命了?”
他对着她发火,乔辛雅睖睁,直直得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粉唇,开启,冷着脸跟他犟着,“开门。”
“不开。”
“你——别欺人太甚!”
乔辛雅愠怒,慕子昇微微眯眸,身子,随之倾覆过来,见他靠近,乔辛雅本能得往后缩,那眼中的慌乱警惕,活像他是个凶禽猛兽似的。
不可否认,她在防他。
只要他靠近,她就浑身竖起了刺,时时刻刻的准备扎他!
慕子昇心里不痛快,她越这般防他
tang,他就越想扒了她就地吃了,眸色,暗的不像话,深如不见底的漩涡,侵蚀着她。
狭小的车内空间,温度,因两人的剑拔弩张,降至零点。
又因他的眸底带着火,灼得人呼吸都快了。
乔辛雅就这么在冰火两重天里沉浮煎熬着,心,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砰的跳着,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这怪异的气氛折磨的。
呼吸,犹带着她特有的香味。
慕子昇的心,被撩-拨的痒痒的,左肩上的伤口,却在无声叫嚣着,像是另一个理智的他,阻止着此刻被感性控制的他。
以后的时间,还长……
他不必,急于一时。
微抿的薄唇,弯了弯,慕子昇抬手将她脸侧的碎发捋至耳后,“不想见儿子了?”
嗓音,沙沙哑哑的。
像树枝落地的声音,挟着轻微的厚重感,擦过她敏感的耳垂,惹得她的心尖儿不受控的颤了颤。
乔辛雅习惯性的咬唇,眸底,掠过一道璀璨的亮光。
因为那一声“儿子”。
他带她去别墅,是要带她去见儿子?
而她,不仅误会了他的好意,还把他这番心意想成了不怀好意?
乔辛雅心中思忖着,试探着问他,“你要带我去见他们?”
“你想不想见?”
慕子昇没有正面回答她,反倒反问了她一句,乔辛雅拉不下脸,只偏过脸冷冷的应了个“嗯”。
然,慕子昇偏要她看着他,扳过她的脸,薄唇,几乎贴近她因为紧张而微张的唇。
他凝着她,沉了嗓子道,“既然想见,就给我乖乖坐着,别给我闹腾。”
“……”
儿子,是乔辛雅的软肋。
慕子昇拿天天和小北当诱-饵,她自然是被他吃得死死的,等他松开她重新启动汽车引擎时,她乖乖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只盼望着快点到,快点到……
她的神情,期盼中透着焦急,让人一眼便看穿。
慕子昇偷偷觑了她一眼,唇角,不自知的扬起好看的弧度,眉眼间,也多了分笑意。
方向盘一转,车开往最近的一家超市,似乎故意在逗她,慕子昇偏就节外生点枝出来,“我没吃晚饭,买点菜回家做。”
“……家里不是有林嫂吗?”
“请假回老家了。”
“那天天和小北吃了吗?”
乔辛雅拧眉,现在都几点了,他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慕子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吃。”
“他们有没有吃你都不关心吗?”
“他们饿了自然会吃。”
“……”
乔辛雅气结,恼怒得踢了车一脚,权当那车是他慕子昇的头,“这话是你一个做父亲的该说的吗?我看你也不怎么待见他们,等我们离婚了你把小北的抚养权给我,我来照顾他们。”
“……等离了婚再说。”
慕子昇懒得跟她争,乔辛雅气的脸都红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言下之意,抽个空赶紧离了,省得见着心烦!
她语气不善,慕子昇却是悠然的很,慢吞吞回了她一句,“近段时间都没空。”
“……这么耍我有意思吗?”
“没耍你,你可以问我秘书要我的行程安排,或者,我直接告诉你。”
“……”
乔辛雅头疼的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那恢复我身份的事呢?办得怎么样了?”
说到恢复身份,慕子昇眸光闪了下,他亲自着手办这件事,不曾想,她的身份一开始就没注销过,从法律层面角度上说,乔辛雅这个人,根本就没死过……
而当年,办理乔辛雅后事的人,是慕荣华,按理说,他不该会忘了这一茬,除非……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乔辛雅没有死!
这,是唯一的解释。
那么,乔辛雅诈死一事,除了霍向风有参与,想必,老爷子也掺和了一脚,却将他瞒得死死的。
眸,微凛。
慕子昇不动声色的停车,“这事回去再说,现在跟我下车去买东西。”
“……”
……
超市里,慕子昇推着车,见着那些新鲜的蔬菜,随手就捞了好几梱丢进车里,他拿得快,乔辛雅在一旁放回去也快,这一来一回的,慕子昇不高兴了。
“我拿什么你不要什么,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这么多菜哪里吃得完?放几天就不新鲜了,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自赚钱后,乔辛雅就没拿过霍向风一分钱,靠着那点工资,她养活了自己和天天,有过柴米油盐的日子,自然会精打细算些,慕子昇却不一样,从小被伺-候惯了,十指不
沾阳春水的,就连这次买菜,也是心血来潮的头一次,自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之于数量,他就没有那个概念。
此刻被乔辛雅数落,他有些纳闷,索性就将推车给她,“那你买,我去看别的。”
乔辛雅接了车,随后问了句,“小北喜欢吃什么?”
她挑了天天爱吃的,自然也想到了小北,不料,慕子昇只不耐烦的丢了句话给她,“他不挑,什么都吃。”
“……”
乔辛雅脸僵,抽了抽嘴角,不挑食是好,但是这话从他嘴里出来,怎么感觉他不是养儿子倒是像在养猪呢!
算了,连儿子都分不清的人,还能指望他什么?
小北和天天长得像,估计口味也差不多,索性将天天喜欢吃的多买了些。
绕了一圈,估计买得差不多了,乔辛雅推着车去找慕子昇,路过熟食区,生鲜区,水果区……
最后,在玩具堆里找到了他。
身侧的推车上,叠满了大大小小的玩具,慕子昇挑得乐此不彼,几乎见着一样拿一样,像个大小孩似的玩得很开心,见乔辛雅过来,忙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变形金刚给她看,“小北喜欢这个,以前他缠着我给他买,我就偏不买。”
“……为什么?”
“看他开心,我不开心。”
“……”
乔辛雅无语,真的想剖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是不是少了一根筋!
当爹的筋!
慕子昇将变形金刚放进推车里,乔辛雅迅速的将它拿起来放回摆架上,“慕大总裁,您是想把所有的玩具都搬回家吗?”
见着那玩具被放回去,慕子昇很不乐意,拿起它又丢回推车里,“菜不让我买,玩具总该让我买了吧?反正放着也不会坏。”
“买可以,但那么多,不行!”
“凭什么?又不花你的钱。”
“你这么做破坏了我对孩子的教育方法,你一次性买那么多东西给他们,等以后我想奖励他们了,我要送什么?你想买也可以,随便你送谁,就别送我儿子!”
“……”
乔辛雅气势汹汹的将玩具放回摆架上,手,却摆在那不放,活脱脱一副不让慕子昇动的架势。
慕子昇呵气,真不知道她这门歪理是从哪得来的,但她跟他抗争的样子,他莫名的觉得有趣的很,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也渐渐没了下去,她不想他买,那他就……硬要买!
看她会气成什么样子!
眸底,掠过一抹得逞的狡黠,慕子昇故意拉下脸,随手拿了手边的一套芭比娃娃丢进车里,“你不是说我不关心孩子嘛,我发觉天天那孩子特喜欢泡-妞,这芭比娃娃,就让他用来追女生,作为家长的,就要支持孩子的兴趣爱好。”
“为了泡-妞跟别班孩子打架,你要支持,索性请几个打手供他差遣好了!”
乔辛雅说的是气话,慕子昇却听得眼睛发亮,“唔,这个建议不错,赶明儿我给他挑几个。”
“……”
呼——
乔辛雅顺着心口呼气,真怕会被他气得哮喘发作,她的手没他长,脚还比他短,想着争玩具也争不过,索性将他那辆推车也抢了过来,直接拉着走向收银台,“结账!”
慕子昇跟在她身后,唇角微扬的弧度越绽越大,“可爱的小东西……”
收银台前,乔辛雅挑了两件玩具出来,其他的都还给了收银员,“就要这两样,其他的帮忙退了吧。”
递卡的动作一滞,慕子昇挑眉看向她,“我挑得那么辛苦,你竟然把它们都退了?”
“不是还留了两样?”
“……”
慕子昇只觉得眼前发黑,眸光,无意间垂下,却定格在她裤子上的……那一圈红点上!
黑白色系的连体套装,那裤子,是白色的,屁股上,染着格格不入的红色,虽是那么零星几点,但,那一瞬间,慕子昇似乎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刚毅清冷的俊颜上,悄悄的爬上了几抹红晕。
替某人脸红的!
匆忙脱下外衣,慕子昇将它披在乔辛雅身上,顺手将车钥匙塞进她手里,“穿着,别脱下来,你先去车里等我,我还忘了买一样东西。”
112 她就是不捡,他还能真扒了她裤子不成?
沁凉的雨丝飘了进来,落在脸上,滑入喉间。
乔辛雅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重重的一大袋食材和那两样大玩具,心中的火气一股接一股得烧了出来。
什么还有一样东西忘了买,分明就是在整她嘛!
慕子昇这个坏男人!
以前欺负她一个人,现在连着她的儿子一起欺负,竟然还被媒体评为G市最具风度人物,肯定是花钱买的称号痄!
乔辛雅走了一路,也骂了一路,直到慕子昇回来还是摆着那副臭脸,斜了这坏男人一眼,阴阳怪气的问他,“忘买什么重要的东西了?拿来看看。”
话落,慕子昇大包小包的丢了过来,“不知道你用哪个,每样都买了点。涝”
乔辛雅接了袋子,瞧着里面的各种姨妈巾时,俏脸红了红,“你买这些干什么?”
“傻丫头,自己例假来了都不知道?”
慕子昇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爆栗,乔辛雅吃疼低呼了声,揉着额头瞪他,“我一个礼拜前刚来过,这会儿怎么可能来!”
那次的记忆很清晰,她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要献身给霍向风时,却被突然到访的姨妈顷刻间打败,丢脸丢到家了。
乔辛雅掷地有声,慕子昇愣了愣,狐疑得指着她的裤子道,“我看到你的裤子上有血,不是例假是什么?”
“……裤子上哪里?”
“屁股。”
“……”
乔辛雅窒了窒,脸烧得厉害,“肯定是沾着什么东西了,你没事看我……屁股干嘛!”
“你以为我想看啊,撅着屁股在我眼前晃,臭丫头,我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了,拜托你别再来荼毒我的眼睛了,OK?”
慕子昇嫌弃的系上安全带,乔辛雅被气得不轻,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边将手中的姨妈巾一股脑儿的往他身上扔,“把你买的东西拿回去!”
“……”
『七度空间』自头上滑落,慕子昇瞬间黑了脸,一番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谁乐意?
眸,暗了暗。
他生气了。
在下一包姨妈巾砸过来之前,他接住,修长有力的手指,将那包东西捏得变了形,“乔辛雅,我限你十秒钟之内将这些东西收拾回去,不然,我不介意替你亲自换上它们!”
“你凶什么凶,我又没来换什么?”
“十——”
“喂,好好说话不行么?”
“九——”
“……”
“八——”
“你数吧数吧,我就不信你真敢!”
“七——”
“……”
乔辛雅是死鸭子嘴硬,心里害怕的要死,面上愣是装作一副我就不捡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赖痞样,直到他数到一时仍旧没有动作时,她默默的舒了口气。
她就是不捡,他还能真扒了她裤子不成?
她自得的想着,不过,她是真低估了慕子昇的能耐!
他真的就敢扒了她裤子!
真皮座椅摇下,猝不及防下,乔辛雅整个身子向后倒去,紧接着,幽黑的身影覆了下来,扑面而来他强烈的男性气息。
慕子昇压在她身上,左手,箍着她的双手桎梏在头顶上方,右手,直接撕了她的衣服!
“呲拉”一声——
她还来不及叫出声,便觉得腰间一凉,他的手,探了进来,快捷,有效的将她的底-裤往下拉。
乔辛雅吓得整个人都僵了,眸中掠过惊慌,迅速得被怒火所充斥,“慕子昇!你敢!”
“小爷我就敢!”
车内灯光昏暗,慕子昇被她的话激得,一只手不方便撕,拿过『七度空间』就放在嘴里咬,咬开一道口子,就着里面的姨妈巾咬了一片出来,摊开,撕了那黏纸,直接往她底-裤上塞,“有本事你再给爷动一下试试!”
乔辛雅僵在那,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着他咬牙撕姨妈巾的惊悚画面……
凶残中带着诙谐……
有那么一瞬间,她忍笑憋出了内伤,但当私-密部位被他的手指无意碰触时,别说笑了,她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这个始作俑者愣是没发觉,那张被气得铁青的俊颜上,是满满的一本正经,直到摆对姨妈巾的位置了,才满足的收手为她拉回底-裤,末了还不忘再恶狠狠威胁她一句,“下次学乖点,别以为我不敢治你!”
“……”
乔辛雅暗暗咬唇,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侥幸。
方才,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在惩罚她的不听话,只是单纯的……替她亲自换上姨妈巾,尽管,她根本没来姨妈。
乔辛雅服软点头,慕子昇满意的看着她态度的变化,没好气的哼了哼,“还不去捡?还想再换一片?”
语调,阴恻恻的。
tang听得乔辛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清咳了声,她哆嗦着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他,“捡,我捡,你、你先起来……”
慕子昇坐起身,眸光,落在她因为衣服被撕碎而裸-露在外的纤腰上,不由得深了几分,喉结,亦随之上下滚了几圈。
顺着他的视线,乔辛雅低头看去,忙取过他的外衣盖在身上,刚想骂,想起方才凶残的画面,忍了忍,还是吞回了肚子里。
“遮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慕子昇哼气,坐回驾驶座上,乔辛雅瘪了瘪嘴,将那姨妈巾一包一包捡了回来放到后座上,转身时,瞥见他的眉峰紧紧皱着,似乎,是扯动左肩上的伤口了。
“活该……”
乔辛雅小声得嘀咕了句,慕子昇耳尖,那两字听得分明,唇角,微微弯起。
这臭丫头,好了伤疤忘了疼,就是欠收拾!
……
回到别墅,乔辛雅拎着食材站在冷冷清清的客厅里,心里,空落落的,说好的儿子呢?
怎么没看到?
转身,她看向正在玄关处换鞋的慕子昇,“天天和小北呢?”
“……”
慕子昇没应她,径自取了医药箱出来,脱了衬衣坐在沙发上清理着左肩的伤口,乔辛雅蹙眉跟了过去,“我问你,天天和小北呢?”
“在慕园。”
“……你不是说带我来见他们的吗!”
闻言,慕子昇眼角微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只是问你想不想见他们,什么时候说过带你来见他们了?”
“你!”
乔辛雅咬唇,被人当猴耍的滋味难受的很,眼窝,蓦地一酸,她放下东西,泛着水雾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面不改色的他,“慕子昇,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讨厌!”
讨厌透了!
她怎么笨到还会去相信他的话!
活该被骗!
乔辛雅吸气,转身就往外走,慕子昇起身拦住了她,见她眼眶红红的,也不逗她,只放低了嗓音哄她,“好了好了,今天太晚,等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他们行了吧?”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
“……你想想今晚说的话,我哪句是骗你的了?是你自己在那瞎想。”
“那还怪我了?”
乔辛雅喘气,呼吸,越来越急促,这一次,是真被他气出哮喘了!
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翻着包里的药,慕子昇忙倒了杯水过来,慢慢喂她喝了,“好点没?”
吃了药,乔辛雅缓缓顺着气,被他扶着在沙发上坐下。
时钟,走向八点。
乔辛雅面色泛白,指望慕子昇送她回去是没可能的了,掏出手机就给赛赛去了个电话,却是一直无人接听。
慕子昇抱歉得看着她,“你有哮喘,别动不动就生气……”
“还不是被你气得!”
乔辛雅心塞,刚缓下的气又回了过来,慕子昇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好好好,是我气的,都怪我。”
“……”
慕子昇软了态度,觑了她一眼,斟酌着字句道,“这样吧,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慕园,你的衣服都在,我一件都没动过,不信你去看看。”
听他这么说,乔辛雅眯了眯眼,看吧看吧,这个坏男人又在诓她陪他睡觉了!
她真的答应的话那她就是一头猪!
“不了,我回去了。”
乔辛雅起身就要走,慕子昇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走,“菜都买了就给我做顿饭呗,我真的饿死了。”
“……你自己做吧。”
声音,冷冰冰的,显然是不想搭理他。
慕子昇眸色暗了暗,心下思忖着该怎么才能把她留下,想了想,他对着她伸出一根手指,“给我做一顿饭,慕氏让利一个点。”
那么大一个合作项目,一个点的让利,就是百万至亿的浮动,他还真舍得下血本!
不过,这口说无凭的……
乔辛雅微拧眉,她吃了他那么多次亏,总该长点记性了,说着就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白纸黑字,签名画押!”
“……”
慕子昇眼角抽了抽,这丫头,学精了!
接过本子,在那白纸上,慕子昇利落的写下那句允诺,末尾,签了名字,然,乔辛雅嫌不够,抓过他的手就着指腹狠狠咬了口,食指,沾着血迹,画押成功!
“臭丫头,你咬的一点都不含糊啊!”
慕子昇眯眸,乔辛雅小心翼翼的收了那本子,眼角,微微上扬,“当年你嫌我诚信度太低,不也这样咬破了我的手指逼着我画押的么,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
提到以前,慕子昇噤声,抽了纸巾擦拭着指腹的血
迹,挑眉凉凉道,“现在可以去做饭了吗?”
乔辛雅满意的比了个OK的手势,“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嗯,行。”
乔辛雅系着围裙,随手绑了个马尾,慕子昇窝在沙发上看着她在厨房里洗菜,时光,仿似回到了四年前……
她怀孕的时候,不常下厨,偶尔做几道菜,也是为了解解闷。
她的身影,罩在那朦胧的光圈中。
飘渺的,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
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醉酒醒来后的空梦……
慕子昇抽了只烟点上,深邃的眸,定定的锁着那哼着小歌在厨房里忙碌的小身影,他的烟瘾,自她走后,越来越重,现在,几乎像是沾了毒一样,一天不抽,就浑身难受。
待一只烟燃尽,慕子昇将烟头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起身,迈步朝乔辛雅走了过去。
乔辛雅刚炒完一盘青菜,见他过来,顺手递给他,“饭还要过十分钟才熟,你饿了这菜先吃着。”
慕子昇接过盘子,眸底盛着暖意,拾起筷子尝了口,鼻子,突然酸酸的。
这样的场景,不知在梦里出现过多少次……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她,再也不可能尝到她亲手做的菜……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奇迹出现……
慕子昇动容,将菜摆放到桌上,而后撩起袖子抢过乔辛雅手里的锅铲,“红烧鲫鱼我来,你在旁边指导。”
“……你能行吗?”
乔辛雅不太放心那鱼,晚上她也就吃了碗泡面,想蹭着这顿再吃点,这最钟爱的一道菜可不想被他当练手白白浪费掉,不曾想,慕子昇摆出一副大厨架势,嫌弃得将她往旁边推了推,“我行不行你要不要试试?”
这话,一语双关。
原谅她的不纯洁,听出了它背后的意思。
乔辛雅噎住,慕子昇极力表明自己很行,但结果,他是真的不行!
厨艺上的……不行!
餐桌上,那鱼,黑漆漆的散着焦味横尸在盘碟上,已经分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尾。
乔辛雅叹气,慕子昇的骄傲摆在那,哪里肯承认自己做的不好吃,夹了片黏糊糊的鱼肉就往嘴里塞,嚼了好久才咽下去,表情很是怪异,“你尝尝,看着难看,吃起来……很不错。”
“……”
乔辛雅低头,默默的夹了青菜放进碗里,适时,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是腾讯新闻的自动弹跳。
刚要忽略,却被新闻的标题吸引住。
G市首富之子即慕氏集团首席总裁慕子昇携娇妻首曝光!
乔辛雅诧异,点开新闻来看,图文并茂,图是今晚她和慕子昇的街头照,超市购物照,还有拍戏现场苏婧跪在他脚边,而他却看着她的照片……
而,写得是她被慕子昇藏在身后五年,从一开始的隐婚,至如今的携手恩爱,整篇文章,全无她四年前因难产而亡的信息。
仿似,她的死,从未被外界所知。
只不过是消失了四年,仅此,而已。
她眸中含着困惑,慕子昇见她神情异样,刚想问,手边的手机也响了,相同的新闻,相同的图片和文章……
良久,乔辛雅才问出口,“我的死,外界不知道吗?”
慕子昇敛眸,看到这则新闻,心中的那丝困惑却是解开了,抬眸,迎上乔辛雅的目光,轻轻点头,“嗯,豪门的事,向来不会让外界知道,就算知道,也只会让人知道该知道的事,当年你慕太太的身份,除了身边的几个,并没多少人知道,外界也是捕风捉影,你‘去世’后,老爷子将消息全面压了下来,所以,这四年里,在别人眼里,你只是没出现过,而不是……‘死’了。”
“可是那次宴会,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了我的身份……”
“我下了封口令,没人敢说出去。”
“……”
乔辛雅恍惚,慕子昇幽幽得再开了口,“你想知道你身份恢复的进展,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的身份从来就没注销过,当年是老爷子亲自操办你的后事,辛雅,你老实告诉我,你诈死的事,老爷子是不是也帮了你?”
113 辛雅,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
慕子昇会这么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差她一个亲口承认。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当年他出了车祸导致双耳失聪,而在那个最敏-感的时候,慕荣华选择将慕氏集团交给他,那时,他不知其意,现在,确实能解释清楚了。
乔辛雅诈死,设了个局中局,而慕荣华在背后暗度陈仓,间接导致了他因乔辛雅的死深受愧疚悔恨之折磨,日夜酗酒而出了车祸。
所以,慕荣华将慕氏交给他,是对他的补偿。
就如,当初要他娶乔辛雅一样,是还救过他一命的战友乔泽和的恩情痄。
慕荣华要的,是自己的问心无愧,却因这份“私心”,将毫无干系的他们牵扯了进来,真不知道是要感谢还是憎恨……
慕子昇沉眸,静静的看着乔辛雅,后者却是若无其事的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避开他的目光道,“我和你的那点事,伯父一点都不知情,你别乱猜。涝”
“……好吃么?”
“呃——”
乔辛雅微蹙眉,慕子昇拿筷子敲了敲那盘鱼,“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
听他这么说,乔辛雅这才觉得嘴巴苦得厉害,忙将那鱼吐了出来,扒拉了好几口饭才咬着青菜小声支吾着,“骗你的事,你要气就气我一个人好了……”
“你也知道这事是你错了?那好,离婚的日子我说了算,我想什么时候离就什么时候离。”
“……那你想什么时候离?”
“看我心情。”
“……”
乔辛雅不满得嘟嘴,总觉得自己被他绕了进去,主动权完全被他掌握,她只有听他的份儿了。
她低着头暗戳戳得骂他,慕子昇微微眯眸,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图片来看——
那些照片,没有一张是拍到乔辛雅正脸的,一半是因为她戴着帽子和墨镜,还有一半,是爆照的人故意为之。
就连慕澜北和乔怀瑾在慕园的花园里玩耍的背影都被爆了出来……
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乔辛雅,显然也意识到这照片的不对劲,咬着筷子喃喃自语着,“现在的狗仔也太厉害了,都能潜伏到慕园里了?”
“以慕园的安保系统,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你觉得狗仔能混进去?”
“那这照片——”
乔辛雅不解,抬眸看他,慕子昇冷眸,指节,扣着桌面,缓缓道,“我说过,豪门水深,只会让外界知道该知道的事。”
“所以呢?”
乔辛雅听得一知半解,慕子昇随手拿起筷子敲她的头,力道并不大,“你觉得,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拍到天天和小北?谁又能将媒体和舆-论掌握在一个大方向上?”
答案,呼之欲出。
乔辛雅展眉,倏的又皱起,“你的意思是……慕伯父?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篇新闻的目的,一,拿苏婧杀鸡儆猴,告诫外面的那些女人不该碰的就别碰,二,将你曝光,坐实了你是慕太太的身份,如果说四年前他帮着你离开,那么,四年后的现在,他觉得是时候要让你回来了。”
筷子,“咣当”一声——
掉落在桌。
乔辛雅垂眸凝着那只微颤的手,深吸了口气,舀了口汤缓缓喝着,压下心中隐隐升起的不安。
慕伯父这么做,恐怕也在警告她吧……
毕竟,当年,她借了他的势力,却又瞒着他逃了出来,说实话,她一回国,不敢直接去慕园找天天就是因为害怕慕荣华。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一个帮过她却又被她欺骗过的长辈。
错,都在她。
乔辛雅心中有愧,咽下一口汤,抬眸,噙着一抹恳求看着他,“你说明天带我去见天天和小北,可不可以把他们带出来见我?”
“你这是在……求我?”
眸底,含着戏谑。
慕子昇勾唇,面上表情不明,乔辛雅向来猜不透他的心思,当下更是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你答不答应?”
答不答应……
慕子昇挑眉,视线,若有所思的定在她微敞的胸口,“老规矩,陪我睡一晚,我就答应。”
乔辛雅:“……”
睫毛,颤了颤,乔辛雅只当自己没说过,转而换了个话题问他,“你刚才说拿苏婧杀鸡儆猴,这么些年了,慕伯父还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提到苏婧,慕子昇放下筷子,转而掏出一包烟自里抽了支烟出来,利落的点上,吸了口才缓缓道,“我13岁那年,被人推进水里,我以为是苏婧救了我,对她,我是感恩,但后来,却发现不是,所以我没必要再对她负责,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也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
烟雾后的眸子,幽深如海,盛的,
tang全是乔辛雅那张小巧精致的脸。
他,在跟她解释。
在撇清跟其他女人的关系。
指尖,点了点烟灰,慕子昇幽幽得吐着烟圈,眸光,含着隐忍的柔情,深深的锁着她,“辛雅,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
醇厚,清冽的嗓音,就这么灌入她的耳里。
第一个女人……
也是,唯一一个……
乔辛雅怔怔的看着他,潋滟的水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表情,那么认真,不像是在说假话。
既然不是假话,那么,他说的都是真的?
言外之意,他是说,他的心里有她,也……仅仅只有她。
是这个意思吗?
心,跳的厉害,乔辛雅能感觉到一下又一下的力道,然而,正在她不知所措时,慕子昇突然笑了,眸底,带着得逞的意味,“觉得很意外?是不是想……跟我再试一次?”
掐灭烟,慕子昇起身,绕到她身后,指尖,带着薄凉,轻擦过她温热的脸畔,而后,握住那只微僵的小手,轻轻放在她的左胸口上,“丫头,摸着你的心问一问,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手心,触着胸口,手背,是他宽厚有力的掌心。
乔辛雅只觉脸烫得厉害,那颗心,不受控制得,被他牵引着。
扪心自问,还想不想再跟他在一起……
离开,是被逼所迫,回来,是情势所逼,若是随自己的心,他的一举一动,仍旧会牵动着她,不可否认,对他,她还是会有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乔辛雅开始深深的厌恶起自己,她不该,再对他抱有希望,她的心,应该给霍向风,而不是糟蹋在这个曾伤她至深的坏男人身上。
“不想。”
她说,语调冰冷,而坚决。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现在已经嫁给了霍向风,我真正想要在一起的人,是我的疯子老师,而不是你——慕、子、昇。”
纵使心跳得再快,那张精美绝伦的小脸,已经恢复了常态。
乔辛雅起身,匆匆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几乎逃也似的,冲向厨房,步伐,稍显凌乱。
慕子昇微微眯眸,薄唇,紧抿成线,那幽深的视线,淬着危险,落在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上——
承受着如此灼热的视线,乔辛雅彻底的心慌意乱了,碗筷,刚一触到流理台便松了手,伴随着瓷器撞地的尖锐声响,乔辛雅吓得惊呼出声。
刚蹲下身子去捡,适时,灯光忽的灭了,黑暗,瞬间袭来。
那一明一暗的交错间,眼前,蓦地浮现出Laura流血的狰狞面孔,乔辛雅吓得喉咙发不出声,慌乱间,跌坐在地,无助的紧紧抱住自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慕子昇……你在哪里?我怕——”
慕子昇打了手机灯光,刚照到她,她便扑了过来,紧紧的缩进他怀里,“你快把灯打开,我害怕……”
“什么时候胆子变那么小了?”
慕子昇边说着边搂紧她,很享受她此刻的“投怀送抱”,隔着轻薄的布料,他能清晰得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以及,那害怕的颤抖不已。
乔辛雅闭着眼,双手,紧紧圈着他精-壮的腰,慕子昇扬笑,柔声哄着她,“好了,有我在怕什么,应该是保险丝断了,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过去……”
嗓音,含颤。
乔辛雅是真怕,她让赛赛跟她住一个房间就是因为不敢一个人睡,Laura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一时间,她真的接受不了。
如今,黑夜,是她最惧怕的。
她这般黏着他,慕子昇自是受用的很,指尖,安抚得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好,一起去。”
她抱着他,胸前的那抹柔软蹭得他心猿意马,慕子昇的黑眸,闪得晶亮,呼吸加重,连嗓音,都浮着那抹情-欲暗忍的磁哑,“你别抱得那么紧,我很难走。”
小手,松了松,乔辛雅将脸埋在他怀里,根本就不敢睁眼。
慕子昇小步移动着,在电闸那边磨蹭了好久,直到乔辛雅催他催得有了哭腔才恋恋不舍的换上保险丝,霎时,室内亮如白昼。
感受着光线,乔辛雅缓缓睁开眼,脸上,还挂着泪渍。
小手,缓缓松开。
乔辛雅整个人都木木的,神情很不对劲,慕子昇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的手被碎瓷片割伤,眉头,好看得皱起,“怎么这么不小心?”
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他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签清洗着她的伤口,眼眸低垂,乔辛雅看着他,心里的那道防线溃不成军,她抽噎了声,凝着泪开口,“Laura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手,一顿。
慕子昇抬头,漆黑的眸,直直望进她泪光涟涟的星眸里,“我知道,听凌寒说了。”
“是我把她害死的,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死,我该怎么办……”
内疚,生生折磨着她。
乔辛雅哭的泣不成声,慕子昇微吸了口气,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不关你的事,别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她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我永远忘不了她看我的眼神,她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乔辛雅回想着,脸色越来越惨白,慕子昇包扎好她手上的伤,起身,而后蹲在她脚边像哄小孩子似的哄着她,“丫头,你记住,负她的人是霍向风,杀她的人是阿青,你只是一个卷入者,Laura死在你面前,只是想让你对她有负罪感,她想让你一辈子带着这个阴影过不安稳,所以,你不能顺了她的意,你不仅没有错,而且更应该过得好好的。”
“……真的吗?”
乔辛雅拧眉,嗓音濡濡软软的,像糯玉米般,很好听,很可口。
她这般呆萌的模样,慕子昇看着只觉得好笑,点了点头,认真道,“真的。”
听他这么一说,乔辛雅心里顿时好受了很多,瘪了瘪嘴,才看着他小声道,“这么晚了,我想回去了。”
“好,我送你回去。”
他应的爽快,视线,在她身上逗留了一番,才又开口补了句,“不过,你确定穿着这身回去?要不要去换一套?”
腰间,那道被他一手撕裂的口子,若隐若现。
乔辛雅僵了僵,“……我去换一套。”
卧室里。
她的衣物,都还在。
乔辛雅换好衣服自浴室里出来,慕子昇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第一次,她看着他的背影,淌出了几许落寞。
唇角,向下弯了弯。
失态的情绪,已经收拾干净,乔辛雅走过去,看着他,目光平静得道,“我换好了。”
掐了烟,慕子昇捞起衣架上的西装随意得搭在臂弯,“走吧。”
从别墅到酒店,一路无话,仿似,刚刚在别墅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没哭过,他也……没有柔情过。
下了车,赛赛焦急的迎了上来,“乔经理,对不起,是我失职,让你就这么被慕总带走了,他没欺负你吧?”
赛赛心直口快,等发现乔辛雅身后跟上来的慕子昇时,吓得立马噤声,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相比她的着急,乔辛雅倒是淡定了很多,“我没事,不过你怎么就跟着林平走了?也不怕他把你卖了?”
“他说有工作上的事要跟我谈,我还没同意呢就拉着我走,等回头就看到你上车了,追都追不及。”
赛赛懊恼,适时,慕子昇拉了下乔辛雅的手,十分自然得替她理着鬓边的碎发,而后,偏头看向赛赛,意味深长的道,“她怕黑,好好照顾她。”
这话,说的暧-昧不明。
赛赛听得愣住,而慕子昇,面不改色的复又看向乔辛雅,薄唇微启,轻声道,“我先走了,晚上……睡个好觉。”
“……”
松开她的手,慕子昇上车离开,徒留得乔辛雅僵在酒店门口,风中凌乱。
而赛赛,看着她新换的那套衣服,眉头,拧得都纠在了一块儿,“乔经理,你的衣服怎么跟出门前不一样了?”
迎上她怀疑的眼神,乔辛雅捂嘴虚咳了声,“喔,那件被勾破了,我新买了一套。”
“……”
赛赛显然不信,等回到了房间才磨蹭着找了个机会向乔辛雅宣布自己的立场,“乔经理,虽然慕总酷帅又多金,还是你曾经的老公,但是,我是站在我们霍总这边的!你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可不能给他戴绿帽子!”
女朋友……
现在,恐怕不算了吧。
霍向风最多……也是个前男友。
乔辛雅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她看着天花板,面对赛赛的质问,悠然解释道,“对慕总而言,我是前妻,对你们的霍总而言,我现在是他的妹妹。”
“妹妹?”赛赛诧异。
“嗯,法律意义上的妹妹,我和他,没有可能了……”
114 我和慕家的事,哪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话落,乔辛雅蒙上被子,一副不愿多话的样子,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赛赛也不追问她了,毕竟上司下属有别,也不好太过,默默的,取了另一条被子过来在她身旁躺下。
能和未来的总裁夫人睡在一起,感觉赚大发了o(∩_∩)o
……
此时,劳斯莱斯幻影车里,慕子昇点开短信,是娱乐周刊的主编发过来的。
削薄的唇,勾起。
他回复这条短信:做的不错。
曝光老婆和儿子,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但不是慕荣华,而是他这个当事人慕子昇。
有些事,是可以慢慢来,但,又有些事,等不得。
他以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向世人宣告着乔辛雅的归属权,自然,也是以这种方式向霍向风宣战,乔辛雅,以前是他的老婆,现在,未来,也都只会是他慕子昇的老婆。
眸,半眯,慕子昇靠在后座上,懒懒得看向正开着车的林平,“从那个小助理身上打听出什么了吗?”
林平开着车,正纠结要不要转头时,慕子昇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好好开车,我听得见。”
“你听得见?”
林平又惊又喜,忍不住又强调了遍,“慕少,你是说你耳朵好了?什么时候的事?涝”
“一年多了。”
相比于林平的激动,慕子昇的声音很淡定,仿似,说的只是别人家的事儿。
他看向车窗外的细雨迷蒙,顿了顿,继续不紧不慢的说下去,“我听力恢复的事,只告诉了你,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一旦这事漏了风声,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您放心,我发誓,要是我走漏半个字,立马天打雷劈!”
轰——
雷声作响,紧接着,闪电在空中劈开。
林平噎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收回手,慕子昇睨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查的抽了抽,“看到雷电的威力了?”
“……嗯。”
林平擦了把汗,清了清嗓子才汇报着靠男-色换取来的信息,“乔小姐此次回G市的身份确实是霍氏集团设在G市的分公司总负责人,而我们先前和霍市合作的项目也由她全权负责,至于她和霍向风的感情方面,那个小助理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就这些?”
慕子昇锁眉,林平感觉这话藏着危险,掂量了番才咬牙决定将某人出卖,“重头戏在后头,听说,霍向风对乔小姐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这四年里,他为了她悔婚,从以前的花花公子到禁-欲四年,费尽心思得为她选学校进修,为她规划人生,如果我是乔小姐,遇上这么个男人对我,想不喜欢都难。”
“……乔辛雅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这么做?”
慕子昇黑脸,顿时危机感四伏,然,林平听了,嘴角有些抽搐,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我也想问,乔小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守寡了四年,还那么不待见她儿子……”
“有本事就说大声点。”
“……对不起!慕少,我错了!”
林平大声认错,慕子昇头疼得捏着眉心,“明天下午是不是跟霍氏的人有个洽谈会?”
“嗯,时间定在下午三点。”
“推迟到晚上七点,晚饭定在『在水一方』。”
“是!”
外面,雨势渐大,慕子昇习惯性得摸着脖子,却落了空。
那里,已经没有戒指。
连着无名指也空了。
慕子昇沉了口气,眉宇间,浮着疲惫。
辛雅——
这个淘气的坏丫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
……
酒店里。
整个晚上,房间都开着灯,赛赛睡得香甜,而乔辛雅,被雷惊醒后一直失眠到现在。
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慕子昇,以及,她紧紧抱着他的画面。
摇了摇头,睡不着,她索性起来开了电脑看韩剧,想着和法国的时差,滞了滞,终是摘下耳麦,给那个没良心的到现在都没联系过她的霍向风去了个电话,结果,那端关机了。
玩闭关了?
乔辛雅困惑,想着又给连城打了个,结果,还是关机。
“怎么回事?”
心中,泛起不安。
乔辛雅面露忧色,紧了紧手中的手机,这下,更是睡意全无,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种联系不到人的状况,最让人焦躁。
想着各种可能性时,手机,突然响了。
在这诡异的三更半夜里。
来电显示,不是霍向风,也不是连城,而是一个座机号码。
陌生的,座机号码。
乔辛雅本就胆小,噎了口唾沫,滑开接听键,小心翼翼的将手机贴在耳边,精神,保持着
tang高度紧张,然,当那端传来一道熟悉的嚅软童音时,她整个人开心的跳了起来,“天天!”
『妈咪!』
嗓音,带着丝丝兴奋。
乔辛雅想着他那副雀跃的样子,眉眼间不由得染上笑意,“天天,妈咪好想你……”
『妈咪,天天也想你,还有小爸爸,爹地说明天你就会来看我们了,是真的吗?』
“嗯,明天妈咪就去看你,所以你要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能踢被子喔。”
『妈咪,这一次你不能食言了,爹地好坏,我一哭,他就骂我,还打我屁股!妈咪,你一定要跟小爸爸在一起,不然的话,我就不喜欢你了!』
簌的,电话里传来杂音,紧接着,另一道稚嫩的嗓音传了过来,『妈妈,你别听弟弟的,爸爸听你的话,你在,爸爸就不敢罚我们了,还有,那个坏叔叔也打过我屁股,男人都是一样坏的!』
『不行!妈咪要跟小爸爸在一起!』
『妈妈要跟爸爸在一起!』
听着那头的争执,乔辛雅微微移开了手机,男人都是一样坏的,敢情小北将自己也骂进去了,这孩子,真是可爱的紧。
等他们消停些了,乔辛雅才正了语气训他们,“小北,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还有天天,妈咪是不是跟你说过要听哥哥的话?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妈咪就不来看你了。”
『……』
那端,没有声音,乔辛雅只当他们在认错,满意得继续说下去,“小北,天天,你们听着,兄弟间要相亲相爱,你们意见不一样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能动手,要是被妈咪发现谁动手了,妈咪就让那个坏爸爸打你们!听到了吗?”
这时候搬出慕子昇来,倒是能起那么点威吓作用。
然而,她话落了好几秒,那边还是没有声音,正疑惑时,有人讲话了,却是道慈蔼的嗓音,『乔丫头,四年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纵使四年没听过,那声音,乔辛雅依然能分辨得出。
是慕荣华。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乔辛雅微吸了口气,“伯父——”
『乔丫头,你还是我慕家的媳妇,怎么叫我伯父?』
“……爸。”
乔辛雅轻唤了声,毕竟,她和慕子昇还没离婚,伦-理上,她是该和以前一样,叫他一声爸。
虽然,心理上,已经把慕子昇当成了前夫。
她这般想着,然,小北就像条丝带,系住了她和慕子昇,她不知道该以怎么样最不伤害人的方式将这条丝带解开,她想要小北,但,慕家不可能会放手,所以,她……只能舍弃他。
心,沉下。
慕荣华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明天和阿昇一起回来吃晚饭吧,这两个孩子也想着见你。』
“好,明天我过来趟。”
顺便……带天天走。
后面一句,乔辛雅没有说出口,挂断电话后,她无力得瘫坐在床尾,明天,不管慕荣华说什么,她都不能心软。
四年前,她为自己争了一次,四年后,为了天天,她也得再硬一回!
……
失眠到凌晨四点她才睡下,和慕氏集团的洽谈会约在下午三点,乔辛雅索性闷着脑袋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头发,乱糟糟的。
乔辛雅伸了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搜寻着赛赛的身影,表情,略显木讷。
此时,赛赛买了盒饭开门进来,见着她,甜甜一笑道,“我买了点吃的回来,慕氏那边来了消息,将下午的洽谈会改到了晚上七点,地点定在『在水一方』,饭桌上谈。”
“改到了晚上?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
“行程上晚上我们也没安排,我就同意了。”
“……”
乔辛雅拧眉,对她的这个擅作主张很不满意,“赛赛,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是我,私底下,我不拿权压你,但公事上,你要有分寸,有权做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乔辛雅鲜少给下属摆脸色看,又带着点起床气,面色看上去很差。
赛赛的笑尴尬的僵在脸上,见她动怒,咬了咬唇,垂着头低声认错,“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谁联系的你?”
“林平林助理。”
“把他电话给我。”
赛赛将林平的名片恭敬得递给她,乔辛雅接过,指尖微动,拨通了他的电话。
只响了一下,便被接起。
『乔小姐——』
林平唤她,乔辛雅微愣,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私人号码?
出国后,她断了身边所有的联系方式,之后,对外,用的是公事号码,而私人号码,顶多亲近的人知道,至于林平是怎么知道的,想必也是慕子昇从中搞的鬼。
缓了口气,乔辛雅启唇,“林助理,麻
烦让你们慕总接下电话。”
电话,掠过杂音。
而后,响起那道醇厚而清冽的嗓音,『以后想我就直接打我电话,别不好意思。』
“……”
乔辛雅噎住,这人,未免也太自恋了点。
谁想他了!
压下心中的那股气,她冷声开口,“你爸让我们今天回慕园吃晚饭,你赶紧把洽谈会的时间改回来。”
『在你心里,私事重要还是公事重要?』
“当然是私——”乔辛雅猛地顿住,硬是转了个音,“公事!”
『嗯,那就这么定了,晚上七点见。』
“喂——”
尾音,被生生切断在忙音里。
乔辛雅懊恼的扔了手机,闷着脸重新把自己扔回床-上,整个房间,顿时低气压弥漫。
赛赛缩了缩脖子,不敢去吵她,正想默默退出去时,被子猛地被掀开,乔辛雅满血复活的蹦起来,“赛赛,我出去一趟,下午六点前赶回来。”
“……”
乔辛雅化了个精致的妆,卷发披肩,身上,着了件简单的雪纺裙,外罩淡蓝色短衫,一颦一笑间,尽显青春活力。
乔辛雅戴了副墨镜出门,本想着去银楼给天天和小北买个相同的小饰物,不想,却在酒店大厅里,再次碰上了正购物回来的江心绾和齐琪。
这一次,不再擦肩而过,她们,认出了她。
且,来势汹汹。
江心绾冷着张脸,见着乔辛雅时,那唇,不自禁的勾了起来,刻满了嘲讽,“哟,这不是我那死了四年的儿媳妇么,琪琪,你瞅瞅,人家多有能耐,死了还能爬出来,也有脸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回来,你多学着点,这本事,该学!”
字里行间,是浓浓的敌意。
乔辛雅不自在的摘下墨镜,清了下嗓子才轻声唤她,“妈。”
挟着鼻音,那极轻极浅的一个字音,听在江心绾耳里,是万般不情愿。
脸色,愈加不善。
江心绾哼了哼,优雅美丽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戾气,“这声妈我可不敢当,当年你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走,现在还回来干什么?乔辛雅,你已经害的我儿子听不见了,麻烦你行行好,别再缠着他了行吗?!”
“我没有缠着他,您放心,我回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和他协商离婚的事,二是公事。”
乔辛雅心平气和的解释着,江心绾嗤笑出声,“协商离婚?怎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所以打算回来挖慕家的财产了?”
“……”
乔辛雅拧眉,而那齐琪,上前一步就甩了乔辛雅一耳光,“贱-人!这巴掌,是打你诈死骗了慕家上下,子昇哥待你不薄,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脸颊,火辣辣的烧着。
乔辛雅被打的愣住,她根本没想到齐琪会动手打她,当她再次扬手朝着她的脸挥下时,她抬手,截住了她的手,“我和慕家的事,哪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要是打她的是江心绾,那她无话可说。
然而,打她的人是齐琪,乔辛雅自问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哪能容得她欺负到头上去?
她冷眸,眉宇间,凝着凌厉的英气,比之四年前,多了份迫人的气息。
齐琪被她这么看着,指节,本能得弯了下来,但因本性骄-纵,当即挺了挺胸脯骂她,“本小姐想管就管,子昇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慕子昇的事是你的事,她乔辛雅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你打了她,经过我同意了吗?”
斜刺里,生出一道薄凉的嗓音。
下一秒——
霍向风出现,风尘仆仆,一手,自然亲-昵的搂过乔辛雅不盈一握的纤腰,一手,直接给了齐琪一耳光。
动作……干净,利落!
齐琪捂脸,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等回神后气的指着霍向风的鼻子就骂,“你凭什么打我!”
“本少爷想打就打,有意见?”
“你!”
齐琪气结,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拽着江心绾的臂弯哭诉,“伯母,他打我!这个霍向风,以前就跟乔辛雅不清不楚的,现在他们还有脸来欺负我!”
115 离婚离到床-上去了?
齐琪闹腾着,江心绾安抚的拍着她的手背,这耳光的力道,她听得清楚,是下了重手。
可见,之于乔辛雅,霍向风是护的极紧。
红唇微抿,江心绾看着霍向风,眼角余光,瞥过他搂着乔辛雅的那只手,“霍先生,琪琪怎么说也是个女人,你这般当众打她,是否欠缺了些风度?痄”
闻言,霍向风轻笑,眸底却是赅然一片,“她是女人,难道我的小乔儿就不是女人了?我的女人都被打了,我还需要什么风度?”
“你的女人……呵——乔辛雅,你真是给慕家长脸了,带了个野-男人回来跟阿昇商量离婚,这人啊,一旦没脸没皮起来,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江心绾话里带刺,丝毫没给乔辛雅留半点情面,霍向风微微眯眸,感受着怀中小人儿的轻颤,沉默了片刻,撩唇,缓缓道,“慕夫人,讲话得凭良心,乔儿孤身一人来G市嫁给你儿子,那时候你儿子在干什么?和那个苏婧鬼-混在一起闹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人要脸树要皮,是他,婚前婚后出-轨,是他,逼得乔儿在诞下儿子时不得不选择离开,在这段婚姻里,错的一直是你儿子,烦请你将自己儿子教育好了再出来说话。”
一席话,掷地有声。
击进江心绾的心里,也,说进乔辛雅的内心深处。
眸底,淌过感激,乔辛雅主动牵住了霍向风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涝。
慕子昇的出现,扰乱了她的心神,然,她怎么可以忘了,这四年里,是谁,掏心掏肺得陪在她身边,是谁,体贴入微得照顾她,照顾她的儿子。
那个人,是霍向风。
陪在她身边的,一直是霍向风。
微凉的手,被他掌心的温热包裹,乔辛雅水眸黑亮,仰头,望着他,盛满了浓情蜜意。
霍向风垂眸,和她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
眸光缱-绻,霍向风凝着她,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唇,微启。
话,则是说给江心绾听。
“离婚协议书我会拟好,乔儿不会要你们慕家一分财产,我霍向风,养得起她。”
尾音,收得干净,霍向风带着乔辛雅离开,身后,江心绾僵住,而那齐琪,气愤得直跺脚,“这对狗-男女,不要脸!”
……
灰色格调的咖啡厅里,弥漫着醇厚的尼古力香味。
霍向风靠在沙发上,指节,轻叩着桌面,眸带灼-热的凝着乔辛雅,思忖了片刻,撩唇凉凉道,“过来。”
乔辛雅警惕得摇头,“你说,我听着。”
霍向风待她,确实是好得没话说,但是,一旦她犯了原则上的错误,他依然会毫不留情的惩-罚她。
比如,这次平白挨了齐琪的打。
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霍向风眯了眯眼,“要我说第二遍?”
他挑眉反问,乔辛雅心里咯噔了声,怂了下,忙打着哈哈起身走过去,方一靠近,便被他拉了过去,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姿势极其暧-昧。
他箍着她的腰,她不敢随便动弹。
霍向风拿起冰袋,动作小心的敷在她红肿的脸上,“我教你的东西都忘了?”
“怎么敢忘,都在脑子里,记得很清楚。”
“既然记着,那就说说看。”
“……”
乔辛雅苦脸,蹙眉想了会,试探着开口,“如果别人害你,你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以后,才没人敢欺负你,人善被人欺,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还有你的儿子,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他的话,她基本不漏的背出。
霍向风满意点头,箍着她腰的手惩罚性得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如果我不出现,你就这么白白吃了这耳光?”
“你这不是出现了么……”
乔辛雅没什么底气,霍向风没好气的哼了哼,“连这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你还怎么去跟慕子昇谈?”
他一本正经的训斥她,乔辛雅心里不太舒服,身子软软的窝进他怀里,那垂着的小脑袋,撒娇讨好似的在他肩头蹭了蹭,“我这不是让着她们嘛,慕子昇的事我会处理好,你别插手。”
“等你处理好黄花菜都凉了。”
“……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乔辛雅暗恼,闷闷得拿开冰袋,霍向风睨了她一眼,捏着她软软的下巴道,“好,我信你,那你告诉我,你跟他所谓的离婚,现在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快了,等他有了时间,我们就可以离婚!”
“喔,那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个……看他心情……”
“喔,还得看他心情,万一他不想离,你是不是也就不离了?”
“……”
霍向风耐着性子将她的话一点一点套出来,
tang这个小丫头片子,对付慕子昇,给她十个脑袋还嫌少了。
乔辛雅被他问得没了声,嗫嚅了半天才咬牙蹦出一句话,“他说了会离的!”
“嗯,他说会离,然后你就信了。”
霍向风阴阳怪气得呛了她一句,而后,掏出手机丢给她,“乔儿,这条新闻你跟我解释解释,商讨离婚的两人,怎么就抱在一起逛超市买菜去了?唔,还回了别墅,离婚离到床-上去了?”
乔辛雅接了手机,正是昨晚那条新闻……
秀眉,揪成了泥鳅状,乔辛雅觑了他一眼,斟酌着字句解释,“他说饿了想吃饭,然后我以为天天和小北也在别墅,然后就买菜做饭了……谁知道他骗我,天天和小北根本就不在!”
似乎,越描越黑。
乔辛雅紧张得绞着手指,霍向风脸色黑沉的厉害,浑身笼罩着低气压,攫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将头抬起来看着他,“瞧瞧我这聪明的小乔儿,你说,回去后我该不该给你吃顿板子让你长长记性?”
他口中的板子,她吃过一次,仅仅一次,让她平生都忘不掉。
那时在法国,她进修金融学,一个追她的男生对她求而不得就闹自杀,发了割脉照片过来硬要她到他家去,而且只能是一个人去,她无法,瞒着所有人去了那个男生家,结果,差点被强-奸。
幸好霍向风赶到救了她。
为了给她一个血的教训,让她记住除了他霍向风,其他男人的话都不能信这个硬道理,他铁了心打得她一个礼拜下不了床,那屁股,都变了形儿了!
为了这事,她三个月都没搭理他。
那疼的滋味,现在想起来还会发抖。
乔辛雅默默的噎了口唾沫,举手,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昨晚真的只是买菜做饭,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发誓!”
水眸睁得大大的,一派光明磊落。
霍向风微微眯眸,姑且信了她。
“只这一次,要是还有下一次——”
“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乔辛雅信誓旦旦,霍向风满意得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以表嘉奖,“很好,对了,那天我爸认你当干女儿的事是我逗你玩的,改天我让他去趟局里把对你的收养关系解了。”
“……”这也能闹着玩?
乔辛雅略感无语,拿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我的事你问完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问你了?”
霍向风勾唇,“好,你问,反正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闻言,霍向风眉尾轻挑,就着她微张的粉唇亲了口,“想你了。”
“……”
乔辛雅微愣,倏得,面色涨得绯红。
舔了舔唇,她肃正了神色,双手,勾上他的脖颈,擦着他的耳畔认真问他,“下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答。”
“嗯。”
“要伯父认我当干女儿的事,真的只是你玩玩的?认真回答,不能骗我!”
霍向风怔了怔,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眸底,浮着深浓的凝重,他垂眸,沉默了片刻,才压低了声线道,“不是,不是玩玩的,是我……放心不下你,我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
“好了,我知道了,不说了。”
乔辛雅急急打断他的话,眼窝一酸,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滚烫滚烫的。
浸入他薄凉的衬衣里。
霍向风微沉了口气,眸底,凝着一抹沉重。
在飞机上的十二个小时里,他想了很多,想着跟她解释他的胃癌是误诊,跟她解释不让她当他的妹妹了,婚约也不取消了……
心里,已经打好了稿子,然,下了飞机后,看到那些铺天满地的她和慕子昇的绯-色新闻,那一刻,他慌了。
他没有十足的自信,把握住乔辛雅那颗心。
所以,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面对着乔辛雅,他挣扎犹豫着,终是选择了隐瞒,妄图以自己的“病情”博得她的怜惜。
尽管,这样的方式,太卑微,也太……不君子。
霍向风闭上眼睛,鼻尖,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唇,微微开启,却没有声音。
乔儿,对不起。
我不想骗你,请你,原谅我这一次……
……
暖光,笼着这抹浓情,湮在相恋相依的两人身上,如幅美妙的画卷,定格在远处隐在角落里的相机胶卷上。
相片,导出,发送至主编的手机上。
……
别墅里,慕子昇系着围裙在小厨房里忙碌着,纵使焦味四溢,他仍烧的不亦乐乎。
那英挺的俊颜上,灌满了认真和专注。
百度上说,之于男人,要想抓住他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之于女人,抓住了她的胃,也便抓
住了她的心。
所以,要想追回乔辛雅,就得先为她做一顿可口美味的饭。
这是慕子昇想了一晚得出的定论。
而林平,自是成了那试菜的倒霉蛋。
又一碗黑乎乎的不知名的菜端了上来,林平下意识的捂嘴,那惊恐的模样,看的慕子昇很不开心。
“真有这么难吃?”
慕子昇好看得皱眉,夹了快肉放进嘴里,尝了口,而后不紧不慢的吐掉,“确实还欠缺些火候。”
“……”
林平眼角嘴角连着抽-搐,这哪是欠缺火候,分明就是比呕吐物还恶心的……毒!
别说要追回乔小姐了,恐怕乔小姐看了这个得撒腿就跑吧。
林平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忽的咧嘴带起了两只大大的酒窝,他蹭到慕子昇身边,压低了嗓音试图教-唆他作弊——
“慕少,厨艺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练成的,要不这样吧,你请个大厨藏家里,该派用场的时候派一下,等将乔小姐追到手了,你再撒个娇,让乔小姐亲自手把手的教你怎么样?”
“……撒个娇?你要我跟那个小丫头撒娇?”
开什么国际玩笑!
慕子昇黑脸,那样一个场景,他想想都觉得惊-悚,他的人生里,就不知道撒娇两个字怎么写!
此般,他高贵,他傲娇,觉得这是比火星撞地球还不可能发生的事。
然,未来的某一天,他刷新了自己的人生,彻底的,打了自己的脸。
在拜倒在某人的石榴裙下后,痛彻心扉的,教会了自己那撒娇两字的写法。
这些,自是后话。
慕子昇随手将那菜倒进垃圾桶,连带着盘子也扔了进去,“你回公司上班,我再研究一下菜谱。”
他就不信,凭他天才的头脑,还征服不了一道菜?
慕子昇磨刀霍霍的奔向厨房,林平看的眼都直了,这位爷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公司那么多事等着他处理,他倒好,如今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林平捞了外衣准备走,慕子昇忽然叫住了他,一只手,拿着锅铲,而另一只手,翻看着手机彩信。
是娱乐周刊的主编发过来的。
数张照片,或相拥,或亲吻,不变得是,那眉眼间的笑,温温柔柔的,发自肺腑。
多登对的两人……
却,刺眼的很。
慕子昇眯眸,薄唇,因为怒气,紧抿成线。
为了讨她的欢心,他推了所有的约,傻傻的窝在家里练厨艺,而她呢,大庭广众下,跟男人卿卿我我,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他的存在吗?
他气她,同时,更嘲笑自己此时这番的愚蠢行为。
眸底,渗着冷光。
不动声色的,解下围裙,丢进了那还在烧着的菜里。
“收拾下,把这些东西,全扔了。”
慕子昇坐在沙发上,烟,一支接一支的抽着,方才的热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那周-旋而上的低气压。
压得人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林平默默收拾着厨房,不知道是什么事惹得他的情绪这般大起大伏,但,他想,一定是关于乔小姐的事。
……
入夜,七点。
在水一方。
慕子昇掐着时间过来,身着裁剪得体的商务套装,修长的腿,迈入房间,眸光,掠过房间里的人——
意料之中,霍向风也在,挨着乔辛雅而坐。
且,正和她打情骂俏着。
眸,沉了沉。
唇角,微扬,牵起意味不明的笑。
他出现,房间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除了霍向风。
林平拉开霍向风身边的椅子,迎他入座,而慕子昇,只淡淡瞥了眼,径自走向乔辛雅……左手边的位置,悠然落座。
气氛,有些微尴尬。
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气场很不对。
今天晚上,慕大总裁,貌似心情很不佳,看来他们得悠着点说话。
佳肴,井然有序得上着。
话,谈的不温不火。
乔辛雅夹在慕子昇和霍向风中间,压力感倍增,眼角余光,觑着慕子昇抽出一支烟点上时,才鼓起勇气看向他,“慕总,关于代理权的利润分成我重新拟了份合同,您是现在看还是等饭后再看?”
慕子昇轻靠着椅背,眼皮,掀了掀,眸光,淡淡的落在她脸上,“听说你酒量不错?”
话题,错开的有点远。
乔辛雅微愣,拧眉点头,“还可以吧。”
闻言,慕子昇点了点烟灰,唤来服务员,“将我存在这的90年罗曼尼康帝拿来。”
红酒,斟满。
慕子昇亲自将酒杯递给她,“味道不错,
尝尝。”
“……”
乔辛雅犹豫了半秒,接过,抿了一小口,虽然尝不出什么,依然逢迎道,“嗯,不错。”
“那就全部喝完。”
“……”
她诧异,他慢悠悠的补了句,“一口气。”
“……”
乔辛雅举着杯子,秀眉紧蹙,若是啤酒,她真的可以一口气喝完,可这偏偏是酒精度极高的红酒,要她一口喝完,还不得直接送她去医院?
显然,慕子昇是在整她。
深吸了口气,她强自挤笑道,“慕总说笑了,这酒——”
“乔总似乎不太懂酒桌上的规矩。”
慕子昇生硬的截过她的话,明着,敬她一声“乔总”,实则,丝毫不给她下的台阶,“若你喝了这酒,这合同,我现在就签,若是你喝不下,那抱歉,改天再约个时间好好谈谈。”
一杯酒,换一份合同。
是个很划算的买卖。
乔辛雅吸气,不就一杯酒,她喝就是了!
头,微仰,然而,唇还未沾着边,那酒杯,便被霍向风夺了过去。
“慕总何苦为难一个女人?这酒,我替她喝了。”
话落,霍向风仰头一口气将酒灌进肚,乔辛雅来不及阻拦,只能看着那猩红的液体,自杯中一点点减少,而他的眉,却越皱越紧。
这个中滋味,怕是很不好受。
乔辛雅心疼的看着霍向风,而慕子昇,那双幽深的眸子,紧锁着乔辛雅的侧颜,等霍向风将空酒杯置于桌上时,他才勾唇意味不明的问他,“霍总,你是以什么身份替她喝了这杯酒?”
霍向风缓了口气,“自然是上司的身份。”
“据我所知,这个项目的最高负责人是她,你又算她哪门子的上司?”
慕子昇咄咄逼人,霍向风凤眸上挑,沉着嗓子反问了他一句,“依慕总的意思,你希望我以什么样的身份替她喝?”
他,反将了他一军。
慕子昇抿唇,眸底,淬着冰,这次,看向了乔辛雅,“乔总,今儿就把话挑明了吧,你跟霍总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是什么?”
116 破身,上心!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慕子昇将话挑明,是乔辛雅没有想到的,自然,也是霍向风没想到的。
寒气,丝丝入骨。
纵使房间里打着空调,众人,依旧从头冷到脚痄。
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烟雾,缭绕。
慕子昇吸了口,缓缓的,故意的,将烟圈喷吐在乔辛雅脸上,惹得后者频频蹙眉。
乔辛雅微恼,粉拳,紧了紧。
然,他的那句话出来,没有人再开口说一句话,霍向风只是看着她,眸底,凝着复杂的情-愫。
两道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等着她的答案,她的选择涝。
乔辛雅咬唇,眸底,倏得闪过一道亮光,璀璨如钻。
慕子昇的心思,她无论如何也猜不透,那么,索性就撕破脸皮好了,反正,他今晚这态度,恶劣得摆在那,她也没必要再秉承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忍下去。
收拾干净脸上的情绪,乔辛雅松拳,施然然的迎上慕子昇薄凉的目光,“慕总,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霍总他……正是我的未婚夫,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毕竟,出现在我们婚礼上的主婚人,不正是你慕总吗?”
何必再多次一问?
乔辛雅眸光清澈,仿似,在他面前,她和霍向风,才是该被祝福的一对,而他这个丈夫,该识相的退场了。
啧啧,多理直气壮的话……
慕子昇轻浅勾笑,将那闪着星火的烟头,缓缓摁灭在烟灰缸里。
连着他的那颗……因为她的再现而火热的心,一起成了暗灰色。
指节,修长有力,慕子昇执起酒杯,唇,贴着杯沿,抿了口,“乔辛雅,我是不太明白一个道理,一个还没离婚的女人,怎么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妻?还能恬不知耻的请来她的丈夫当主婚人?”
语调,轻慢。
幽幽得溢出口。
乔辛雅凝眸,自包里取出那份离婚协议书,面色淡然得呈到他面前,“慕总,感情上的事我们彼此已经整理好,剩下的,就是办手续走程序了,我希望你可以在三天内签字,否则,就离婚一事,我会上诉法院。”
那“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赫然醒目。
慕子昇眯了眯眼,忽的笑开,然而,下一秒,他霍然起身,将那酒杯,狠狠的砸向餐桌!
霎时,玻璃碎片飞起,擦过乔辛雅的脸畔,割断了她的一根碎发。
光,折射着碎片,照得她脸色发白。
乔辛雅心惊,还未来得及缓一口气,手腕,被他拽过,连带着身子,也往前倾了一步。
他的眸底,泛着赅人的猩红。
背着光,那张俊颜,隐在灰暗中,仿佛,来自炼狱的撒旦,盛着满腔的怒火,一寸,一寸,向她逼近——
在乔辛雅的认知里,慕子昇很少发火,即使发,也是私下里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撕毁了那张优雅淡然的面皮,将那怒火,以着最直观的方式表现出来。
乔辛雅吓得后退,霍向风挡在她身前,“慕子昇,她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你再这样绑着她不放,只会让你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劣。”
话落,慕子昇冷冷睨了他一眼,绕过他,拽着乔辛雅的手腕就将她往外拖。
霍向风去拦,却被进来的三个彪壮大汉拦住,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危机感,这里,是慕子昇的地盘,而他,太过疏忽,认为两家公司的员工都坐在这,他应该不会乱来才对,是他,低估了他的无赖程度!
“连城!”
霍向风低喝,连城为难得挠着头上前,在霍向风耳边低声道,“霍总,这几人我是打得过,但是……他们身上有枪,胜算不大。”
“我们放在G市的人呢?”
“估计十分钟之内才会到。”
“……叫人!”
霍向风数着时间,心急如焚,而包厢外,走廊里,慕子昇铁青着脸,将乔辛雅狠狠甩进电梯里,随着电梯门关,他的身影,顷刻覆了上来!
“慕子昇!你放开我!”
乔辛雅挣扎,却如蚍蜉撼树,之于他,根本不起一点作用。
慕子昇压着她,以着最强势霸道的力量,桎-梏着她扭动的身体,微凉的指尖,攫住她的下颌,他凝着她,眸底,火光蹿烧,“乔辛雅,我告诉你,这辈子,你生,是我慕子昇的人,死,是我慕子昇的鬼,跟我离婚,你想都别想!”
“慕子昇,你出尔反尔!你答应过我会离婚的!”
乔辛雅又怕又气,她现在没有一点反抗能力,慕子昇想怎么做,她只能任他摆布。
她的脸,涨得通红,胸口,也因为气急而剧烈起伏着。
慕子昇处在盛怒中,听了她的话,唇角,不自禁的勾笑,笑她的单纯,笑她的无知。
“我是答应过,但是,我现
tang在反悔了,我不想离了,就算你恨我,我也要跟你过一辈子!”顿了顿,他继续开口,“也……上你一辈子!”
那笑,绽得更开。
如淬了毒,泛着邪-佞,泛着,魔鬼的味道。
乔辛雅睖睁,在他的眼里,她看不到一点温度,有的,只是那滔天的怒意,那……被背叛的恨意。
她咬唇,眸底,透着恐慌。
适时,电梯门开,慕子昇拽过她的手腕,而她,却死死抓着门沿不肯松手,“我不要跟你走!你放开我!”
慕子昇锁眉,掰开她的手,直接将她扛上了肩,如那年她不肯回他的别墅而以死相逼,他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将她从女洗手间里扛了出来,然,今时不同往日,那次,是小打小闹,而今天,他是动了真格!
她咬在他的肩上,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出了『在水一方』,直接将她扔进了车里!
迈巴-赫,疾驰在公路上,往着偏僻的郊区方向。
车,开的很快。
乔辛雅面色惨白,拉着车上方的扶杆颤着嗓音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慕子昇冷冷的回她,脚下,直踩油门,那一掠而过极速倒退的风景,如死神般,正朝着他们张牙舞爪。
乔辛雅紧张的咬唇,真怕车就这么翻下山头,那她,死得也太冤了点。
眸光,掠过后视镜,车尾处,竟跟着数十辆车,而那些车,竟是不要命似的玩着夺命心跳,你追我赶的,而目的,隐约朝着他们这辆车而来。
乔辛雅兀自困惑着,而慕子昇,只是微微掀唇,“来得真快。”
他料准了霍向风会追上来,所以,他在开车前,通知了车队,势必让他们,困住他,顺便……绑了他!
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惊心动魄的一个小时后,车,在一片荒野处停下,尾后,再也没有车追上来。
夜,漆黑。
唯有那车灯,照出一片昏暗的橙色。
慕子昇憋了一肚子火,开了车门拽着她就往外拖,乔辛雅被他吓得不轻,手忙脚乱的抓着皮椅靠背,然,还没够到,身子就被拽了出去,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那骨头,磕着石子,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手腕,被他勒得生疼,乔辛雅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儿,拔高了声量吼他,“你弄疼我了,放手啊!”
“别急着喊疼,等会有你疼的时候!”
慕子昇蹲下身,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而后,重重的扔在引擎盖上!
背部,撞上坚硬的金属。
很疼……
乔辛雅吸气,小脸上,那精致的五官揪成了一团,她气得想骂他,然而,还没等她坐起身,他顶开她的双-腿,墨黑的影子,随即覆了上来!
意识到什么,乔辛雅心惊,双手挡在胸前使劲推他,“你想干什么?起来啊!”
她穿着裙子,这样的姿势,让她感到羞-辱。
前所未有的……羞-辱!
声线,含颤,她在害怕。
而慕子昇,听得出。
削薄的唇,邪-肆上挑,他压着她,指腹,渗着股寒意,掠过她温热的脸颊,“想干什么?乔辛雅,我告诉你,你现在还是我慕子昇的老婆,干你,不为过吧?”
什么抓住一个女人的胃,就抓住了她的心,依他现在看来,制服一个女人,只需四个字。
破身,上心!
眸底,戾气尽显,泛着幽深的绿光。
此时,此刻,他就是一头狼,如饥似渴得,就等着将她拆吃入腹!
乔辛雅咬唇,依稀能闻出那淡淡的血腥味。
嫣红的唇,被牙齿咬破了皮,渗着血丝,如朵含苞待放的曼陀罗花,那般妖娆,那般……诱人。
慕子昇压着她,指腹,轻抵在那娇艳欲滴的唇上,“乔辛雅,你跟我装什么清高?霍向风碰你的时候瞧你笑得多开心,现在我这个做丈夫的想要你,你扮什么贞洁烈女?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嗯?”
鼻音,低沉。
那浓郁的危险气息,遍布周身,压得她几乎窒息。
乔辛雅瑟缩,唇,紧紧抿着,而后,缓缓松开,“我说了,向风是我的未婚夫,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们早就结婚了,慕子昇,我和你是过去,都已经四年了,你再这样子对我有意思吗?”
“结婚?”慕子昇嗤笑,“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TM的还没跟我离婚就跑去跟别人结婚,这重婚罪犯得还跨了国界!真当法-律是放着玩玩的?”
“……离婚协议已经给了你,只要你签了字,我就可以跟他结婚!”
“……”
慕子昇微微眯眸,指腹,下移——
修长有力的指,制住她那双推拒着他的手,将
其桎梏在头顶上方,薄唇,欺近,咬着她敏-感的耳垂道,“在外面野惯了,真就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儿了!”
乔辛雅颤-栗,下一秒,他的手,探进她衣内,隔着胸衣,覆上了她的那抹柔软,控于掌心中,轻拢慢捻。
蓦地,身子如被电流击过,僵硬中带着酥-麻,让她……情不自禁发出羞人的低吟。
那触感,抑着陌生的情-欲,袭过数万个细胞,侵着神经末梢,传递至四肢百骸。
乔辛雅睁大了眸,却,无力反抗,只能狠狠得瞪着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他,“慕子昇!”
“叫得大声点!小东西,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女人,越是挣扎,反抗,男人,就越要征-服,征-服的她,再也没有力气叫喊!
扯开她的淡蓝色短衫,慕子昇眸色漆黑,迎上她那双泛着怒火的眸子,勾唇一笑,得寸进尺的,拉下她裙子后背的拉链,指尖,灵活的解着胸衣扣子——
动作,连贯。
她的身体,依如少女般曼妙,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落入,他深邃如海的眸。
夜晚的凉气灌入,乔辛雅惊呼着,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没有一丝冷意,只觉得浑身火烧火燎的厉害。
秀眉,紧紧皱着,乔辛雅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慕子昇,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原谅?”
慕子昇沉了嗓子,声线,挟着一抹难耐的情-欲。
他扣着她的腰,就着她微张的红唇,咬了上去,狠狠的!
吞下了她的骂语!
他就是要让她疼,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的男人,谁才是她真正的主!
啮-咬,携着惩罚,化为深深的吻,席卷着她甜美的汁液,霸占着她妖娆的美。
耳畔,响起她急促的呼吸声,慕子昇意犹未尽的退出,揉着她的左心口,缓缓的,抚平她的呼吸,“乔辛雅,今晚我带你来这就不打算放过你,你跟霍向风做了那么多次,今晚,是时候该重温一下跟你老公做是什么滋味了。”
舌尖,舔着她唇角晶莹的液滴,手,缓而下移,掀开裙摆,利落的,扒下了她的底-裤。
她,半-裸着身子,而他,衣冠楚楚,解着自己的皮带,铁了心的,将她就地正法!
乔辛雅心惊,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反抗叫嚣着,然而,每个关节,都被他的巧劲桎梏得丝毫动弹不了。
在他进入她身体的前一秒,她颤抖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他,“你要是敢进去,我立马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
又是以死相逼。
这样的戏码,她用过多少次了?
慕子昇顿住,停在她的入口,眼皮轻抬,扣着她的下颌,凉凉道,“有本事你给我咬一口试试!”
“你就认准了我不敢咬?”
水眸,亮得惊人。
这丫头,性子太倔,如果他强行进去,她很有可能……真的会咬舌自尽。
心中掂量着,慕子昇冷眸,指间微动,强行扳开她的嘴,而乔辛雅,似乎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忙抢着话喊了出来,“就算我现在死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死!我一定自杀给你看!”
言下之意,尽管他现在将手送进去给她咬,她做不到咬舌自尽,那么,等他完了事,她依旧可以寻着机会自杀,做个真正的死人!
慕子昇神情晦暗,凝着她,一字一顿道,“真舍得死?不要儿子了?”
“受了这种屈-辱还活着干什么?他们会理解我。”
“……跟自己老公做是屈-辱?可笑!”
“你这是婚内强-奸!”
“……”
乔辛雅眸光决绝,慕子昇的那颗心,一点一点沉下去,理智,被她一分分磨光,他锁着她,撩唇,冷然道,“你要死,可以,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她折磨了他这么久,该还的,也该还清了。
要死,就一起死吧。
黑眸,黯淡。
他扣着她的腰,挺-身进入,而,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她闭着眼睛,张嘴就喊了出来,“子昇哥哥!”
嗓音,嚅软,恍若当年她初见他的模样,软软的,唤他一声——子昇哥哥。
回忆,汹涌如潮。
身形,顿住。
清冷的俊颜上,闪过一抹诧异,挟着,些许暖意。
慕子昇微愣,眸光,有些恍惚,落在她轻颤的睫毛上。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缓缓睁眸,迎上他那双雾气弥漫的眼眸,粉唇蠕动,轻轻开启,“子昇哥哥……不要这样对辛雅,好不好……”
似乞求,似撒娇。
总之,那话,融入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让他,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
气息,稳了下来。
慕子昇凝着她,忽然有种时过境迁的沧桑感,黑眸里,映入她潋滟的水眸,和那张乖巧苍白的小脸,这一刻,他的心,静了下来,然而,身下的某物,却胀-痛的厉害,正无声的昂首叫嚣着。
身体,稍稍退后。
他倾覆下-身,在她诱-人的唇上轻啄了口,“好,我可以不碰你,但是这个火,还得由你来灭。”
“……?”乔辛雅拧眉,不解。
慕子昇邪气勾唇,抓着她的小手,直接向自己的下-身探去,“用手。”
“……”
呼吸,紊-乱,气息,淫-靡。
乔辛雅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点点,小手,被迫得握着他的……老二,指节的力道,随着那双制住她小手的大手轻重浮动。
耳畔,此起彼伏的响着他低沉隐忍的粗-喘。
虎口脱险,乔辛雅心中腹诽着,反正是他的手在用力,还不如自-慰,干嘛还把她的手夹中间,当夹层汉堡么?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手上粘了黏黏的东西,他才松开了她。
乔辛雅瘪嘴,这个坏男人,射到她手上了!
慕子昇呼了口气,脸上,仍是欲求不得的黑炭脸,随手脱了外套丢到她身上,“把手擦干净了再穿。”
“……”
乔辛雅坐起,眼前一黑,面门被一包餐巾纸袭击,刺刺的疼。
抽了几张,嫌弃得擦着手,乔辛雅轻手轻脚的穿上自己的裙子,末了,再披上他的西服,整个过程,尽量不发出声音,只为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刺激了这个大魔头。
慕子昇靠着车身,抽了支烟点上,吸了口,眼眸微斜,看向静静的站在车灯旁的乔辛雅。
影子,被橙色灯光拉的很长。
她穿着白裙,孤零零的站在那,柔弱无助,而那眸光,泛着璀璨的钻彩,害怕,而紧张的窥探着他的神色。
他侧身,轻吐着烟圈,面上,神情莫测。
招手,他唤她,“过来。”
117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荒郊野外的,乔辛雅想逃也没地方逃,只能听他的话,慢慢挪过去。
她走得极慢,姿势,稍显怪异。
慕子昇抽着烟,耐着性子等她,待她走近,才叼着烟撩起她的袖子细看——
手腕上,遍布着数道绯红的勒痕,是他留下的痄。
浓眉,轻锁着,慕子昇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哪里伤着了?”
乔辛雅摇头,眼眸低垂,一派乖巧可人的模样。
偏生,这样的姿态,他看了,很不舒服。
开了车门,押着她坐下,他单膝跪地,半蹲在她脚边检查着她膝盖上的伤,指腹,轻轻碰着那破皮的地方,痛得她忍不住颤了颤,“疼——涝”
“问你伤了哪里又不说,现在知道疼了?”
他低斥,乔辛雅瘪了瘪嘴,忍气吞声的不敢回嘴。
慕子昇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皮都破了,得找个干净的地方洗洗。”
“……那你送我回去?”
“巴不得想回去了?”
“……”
乔辛雅噤声,慕子昇扔了烟,将她拉了出来,此刻,乔辛雅宛如惊弓之鸟,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将她的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提到嗓子眼。
眸底,掠过恐慌,她僵着身子,被他抵在车身上,一个霸道的吻,封住了她的喉。
弯月,悄悄的缩进云层。
缱-绻缠-绵,慕子昇退出她的领地,舌尖,满意得舔着她唇角的芬芳,“你这眼神……是在瞪我?”
乔辛雅咬唇,磨着牙齿出声,“没有。”
那气鼓鼓的样子,可爱有趣的紧,平白得消了他的怒气。
慕子昇挑眉,左手,撑在她脸侧,而右手,轻捻着她的耳垂悠悠然开口,“再叫一声让我听听。”
他的恶意撩-拨,让她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舌尖,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她却……并不讨厌。
分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乔辛雅只知道,她的心,已经和感官背离,之于慕子昇,她是恨不起也爱不起,她怕他,一心只想着快点摆脱他逃离他。
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她别过脸,扭捏着唤他,“子昇哥哥……”
那嗓音,像极了棉花糖,听在他耳里,软软的,甜甜的。
他牵唇,似乎还嫌不够,“再叫。”
“……子昇哥哥。”
“一直叫,叫到我喊停为止。”
“……”
乔辛雅舔了舔唇,不敢不听他的话,只得闷着脸叫他,“子昇哥哥……子昇哥哥……子昇哥哥……”
上了二十遍,他依旧没喊停,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嘴巴干涩的厉害。
慕子昇瞅着她,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觉得差不多了,才出声打断,“叫老公。”
乔辛雅喊得累,大脑处在当机状态,听他这么说,机械式的,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老公。”
“嗯,乖。”
“……”
慕子昇摸着她的头,冷眸含笑,“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乔辛雅暗恼,又掉进他挖的坑里了!
她犟着脸,慕子昇挑起她的下颌,肃正了神色,“协商离婚中也就是没离婚,辛雅,我放了你这么久,你也该识趣点回来了,从今儿起,你就搬回别墅住,等什么时候离成婚了,你就什么时候搬出去,明白?”
“我不搬。”
原则上的问题,她不想妥协。
慕子昇眯了眯眼,眸底,透着冷冽的危险,“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命令你搬回来,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儿子!”
“……你!”
又拿儿子威胁她!
乔辛雅气结,死死得瞪着他,慕子昇轻拍着她的脸蛋,坦然得承着她这份敌意,“夫妻住一起,我这要求过分么?辛雅,我要求你做的,是你的分内之事,如果你连这点分内之事都办不到,那我可真生气了。”
语速,缓慢,他微顿,又慢条斯理的补了句,“我一旦生气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如果你想尝试,OK,我可以如你所愿。”
乔辛雅皱眉,“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虎毒尚且不食子,我能对儿子做什么?要做,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霍向风,把你给我戴的这顶绿帽子彻彻底底的摘除干净。”
他的眸,闪着嗜血的光,乔辛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做了霍向风,他……要杀了他么?
慕子昇何许人也,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连许凌寒那样的大人物也是他的朋友,她相信,他说到做到,并且,也有这个本事做到。
尽管,霍向风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但,她不能冒这个险。
既然他铁了心的要她搬回去住
tang,想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她再垂死挣扎,恐怕也无济于事,索性,在这个当口,就随了他的意,等法院判了他们离婚,那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揪着她不放了。
亮光,在眸底沉淀。
乔辛雅抬眼,“我可以答应你搬回来住,但是,我们得约法三章。”
她退步退得这么快,慕子昇心里添堵的很,他拿儿子威胁,她还犹豫再三不肯搬,他拿霍向风威胁,这话第二句还没说呢,她就应下了,莫名的,非常不开心!
慕子昇黑脸,“说条件。”
乔辛雅清了清嗓子,“一、分房而睡,二、没我的允许,你不能碰我,连亲都不可以,三、把天天和小北接过来,就这三条。”
“第二条去掉。”
“没得谈。”
“……”
慕子昇锁眉,掂量着她的话,没她的允许,他不能碰她,那,换做她碰他呢?
是不是就可以了?
况且,他碰她的前提是要获取她的允许,也就是说,只要她允许了,那他就能碰她,而这允许,可以有很多种方式……
思及此,他撩唇应下,“好,三个条件,亲我三下,我就答应。”
“……”
慕子昇的要求,乔辛雅总是倍感心塞,这几日的接触,她似乎有点摸清了他的脾性,她硬着跟他杠,他就比她更硬打的她毫无还击之力,但,只要她肯软下姿态跟他撒撒娇说些好话什么的,他就如被顺了毛的老虎,什么气都没了。
若是以前,跟他撒娇讨好他,她绝对没问题,但现在,她办不到,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
他的唇,离她一厘之距。
乔辛雅握拳,脚尖,踮起,粉唇,含着抹纯香,落在他桃色唇瓣上。
微凉。
只轻轻一啄,她便退出,而他,不守规矩,竟就着她这个蜻蜓点水的亲亲化为了掠-夺索-取的吻!
“唔——”
猝不及防的,她囫囵出声。
乔辛雅推拒,慕子昇轻而易举的制住她,待吃得差不多了,才意犹未尽的退出,指腹,抚着她红肿的唇瓣悠然道,“还有两次,先欠着,等我什么时候想了再来让你占我的便宜。”
“……明明是你占我的便宜!”
“你张着嘴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是我占你便宜了?我费了那般力气,你就没一点感觉?”
他挑眉,乔辛雅气恼,“没有!”
“没有下面还这么湿?”
他低笑出声,方才他将她压在汽车引擎盖上准备进去的时候,她那里早就湿的不成样,现在还给他装?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眸光,含着浓厚的戏谑,落在她绯红的脸颊上,乔辛雅听不了那样下-流的话,羞愤之余抓着他的手就咬下去!
“无-耻!”
她忿忿的松口,慕子昇垂眸睨了眼那排牙印,也不生气,只好笑得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揽进怀里,“幼稚鬼。”
这么可爱的她,他又怎么舍得放手……
慕子昇闭上眼睛,双手,圈着她,紧紧的抱进怀里,鼻尖,闻着她特有的清香,那颗沉寂许久的心,逐渐苏醒,跳动,却又……安定淡然,仿佛,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补齐了那些缺失。
幼稚鬼……
三个字,凝着宠-溺,响在她头顶。
乔辛雅垂眸,温热的侧颜,贴着他的左心口,那里,跳得很快,一下,一下得……击着她的心扉。
他身上的味道,由陌生转为熟悉,依旧是浓烈却好闻的清凉烟味,渗着那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很让人着迷。
如果,她和他,能换个方式相遇,或许,就会彼此相爱,很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但是,不可能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她和他,交织在一起,也不会再有幸福可言。
氤氲的水眸,如蒙了层雾,朦胧着,而后,缓缓的化为清冽,她闭上眼睛,自私的,纵-容自己享受着这一刻独属于他和她的安宁。
相爱之人,一眼,便是万年。
而他们,相离之人,拥抱着定格,在这静谧的时空里,犹如沧海桑田,辗转,便成了空。
慕子昇松开她,有些不舍,“我送你回酒店,把东西整理下,跟我回别墅。”
……
回去的路上,车,开得很慢。
乔辛雅拿着手机在聊微信,慕子昇瞥了那闪亮的屏幕一眼,夺过她的手机就朝车窗外扔了出去,“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
“我在跟天天聊天!”
乔辛雅踢腿,让他停车,他不停,反倒挑眉训了她一句,“想别的男人还有理了?”
“……他是我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蛮不讲理!”
占有欲再强,总得有个分寸吧!
何况,天天也是他的儿子,他能不这么小心眼吗?
吃自己儿子的醋,也不嫌丢人!
等等——
吃……醋?
他?
慕子昇?
乔辛雅闪舌,被这想法惊到,而,这时候,怦的一声巨响,车胎爆了!
比她的反应还大,且,大得惊人!
慕子昇挑眉,这三更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外,这车胎爆的,也……太是时候了点!
他偏头看她,无奈耸肩道,“车胎爆了,怎么办?”
“没有备胎么?”
“我又不是你,要什么备胎。”
“……”
这话,一语双关,他又在挖苦她了。
乔辛雅渐渐得有了免疫力,开门下车,“我去找下手机,你去叫拖车的来。”
话落,待乔辛雅转身之际,慕子昇掏出手机,解锁,触碰关机键,下车后对着她的背影大声喊着,“手机没电了!”
唇角上扬,弯起好看的弧度。
慕子昇优哉游哉的靠着身子,见她苦着张小脸回来,视线,落在她手中黑漆漆的手机屏幕上,幸灾乐祸的吹了个口哨,“哟,坏了?这么经不起摔?”
乔辛雅气得磨牙,“你赔我!”
肾6plus,她新买的!!!
外壳镶了真钻,他就这么给她摔不见了,还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坏透了!
乔辛雅脸色难看极了,慕子昇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拿起她的手机,而后塞进裤兜里,“不就一个手机,至于气成这样?赶明儿赔你个更好的。”
“……那现在怎么办?没手机就联系不到外面,难道我们要在车里过一-夜吗?”
“那里有家旅馆。”
前方八百米处,隐约亮着灯光,慕子昇瞥了眼她受伤的膝盖,蹲下身,叫她,“上来,我背你过去。”
她的伤口需要清理,不然,他还真可以跟她在车里度过一晚。
孤男寡女的,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慕子昇蹲在那,乔辛雅别扭的走过去,“我自己可以走。”
“等你走到天都亮了,别废话,上来。”
“……”
乔辛雅无法,只好倾下身趴在他背上,慕子昇没有直接起身,反倒恶趣味的拍了下她的小屁屁,“抓好了,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慕子昇,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叫我什么?”
声调拔高,他赤-裸裸的威胁她,乔辛雅缩了缩脖子,不情愿的,又很窝囊的喊了声,“子昇哥哥。”
慕子昇嗯了声,起身,就这么让她挂在他脖子上。
乔辛雅彻底呆住,“你这样子叫……背我?”
“你刚才不是让我别动手动脚?这么快忘了?”
“……”
这逻辑思维,他就是故意的!
乔辛雅挂得够呛,只得服软,“好了,是我错了。”
末了,又补了句,“子昇哥哥,你行行好,请你动下手也动下脚,好吗?”
她的膝盖,是真的疼,霍向风也说过,关键时刻,能屈能伸,以守住自己为上。
现在的慕子昇,是头随时会发怒的野兽,她得捋顺了他的毛,才能守住自己。
她这般软声软语的,慕子昇自是受用的很,动手将她背了起来,迈步,稳稳的向前走着,“聪明的丫头,扮乖卖巧这一招以后多用用,很合我的口味,以后惹我生气了,记着,用这招就好。”
“……”
乔辛雅懒得理他,哪来的以后,等离了婚,她就走得远远的,非公事不接触!
八百米的距离,走了一刻钟。
站在旅馆的前台处,很狗血的被告知,只剩一间房了。
乔辛雅欲哭无泪,然,慕子昇倒是乐得自在,牵了她的手就往里走,“老规矩,同床不同被,夜里别占我便宜。”
闻言,乔辛雅抽了抽嘴角,这个比她大了六岁的老男人,谁想占他便宜!
不要脸!
三楼,走廊里,房间的门,微敞着。
几缕销-魂的靡靡之音溢了出来,乔辛雅怔住,目光,下意识的往里瞟,看清里面的场景时,水眸,蓦地睁大,那瓷白的小手,忙将正往前走的慕子昇拉了回来,“看下里面——”
听那声音,就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
慕子昇眉尾暗挑,饶有兴味的问她,“你对别人那事……很感兴趣?”
乔辛雅急的摇头,“你看一下嘛,里面有个女人绑着男人在拿鞭子抽他,这会不会是一家黑店?”
自进了这家旅馆,慕子昇就觉察出不对劲,长腿一迈,走了过去,看清
里面的S-M情节时,薄唇,邪肆上挑,“黑店算不上,顶多,是一家黄店,这么一家不起眼的旅馆,干得竟然是这等买卖。”
“什么买卖?”
“入贼窝了,这是一家披着旅馆的外衣,实则是性-交易场所,还附赠S-M情趣设施。”
只不过,卖的不是小姐,而是……鸭。
慕子昇面色淡淡,乔辛雅却紧张的吞着口水,“我们现在退房,还来得及吗?”
“退什么房,他们做他们的买卖,我们睡我们的。”
“不会觉得很脏吗?”
“既然是掩饰,明面上的生意自然也在做,我们睡的房间,自然是干净的。”
慕子昇眉心微蹙,他这么说,纯粹是瞎扯,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舍得放掉,但这房间,确实脏的很……
得想个法子才是。
他敛神思忖着,而此时,过道里,走出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那目光,瞥过他时,就再没移开过。
更是赤-裸裸的定在了他身上。
慕子昇反应灵敏,极快得捕捉到这道眸光,唇角,往下压了压,透着危险的讯息。
这女人的目光,太过轻-薄,猥-亵。
显然,是把他当成了这里……买肉的人。
意识到气氛不对,乔辛雅回眸,视线,在女人和慕子昇身上来回逡巡,意识到什么,突然捂嘴偷笑出声,敢情,这女人是将慕子昇当鸭了!
凭他这貌美如花的,想不吸引人都不难,也难怪会被那女人看上。
她笑出声,慕子昇一个凉凉的眼刀飞过来,“很好笑?”
乔辛雅慌得摇头,粉唇紧抿着,显然是极力在忍笑。
慕子昇黑脸,拉着她往前走,而那女人,路过他身侧时,意味深长的笑开,那肥乎乎的手,更是不知死活的捏了把慕子昇的屁股,挑-逗意味十足。
那一瞬,慕子昇整个人僵住,而乔辛雅,那小眼神儿乱瞟的,自是看到了这一幕,大惊之余憋笑憋出内伤。
她死也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天,她会亲眼看到,慕子昇不仅被富婆当成鸭,还公然的被摸了屁股!
真是……大快人心!
乔辛雅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而慕子昇,薄唇紧抿,气得直咬牙。
生平第一次,他被人……如此轻-薄!
118 慕家二少,卖-淫被抓!
慕子昇脸黑如炭,身体,僵硬的转过,那双冷锐的眸子,泛着森然的寒气,落在那女人浓妆艳抹的脸上。
对着这张脸,想着刚才她摸了他,心里,无端犯恶缤。
眸,眯了眯,慕子昇忽的弯唇,那笑,意味不明,透着猩红的诡异,宛若黑潭中出世的恶魔,凝着邪气,令人心惊胆寒。
空气,渐变稀薄。
逼仄的窒息感,直击女人,那富婆,本能得后退一步,然,下一秒,色-胆大过天,那打量他的眼神,像是一件一件剥开他的衣服——
那坚实的窄-臀,啧啧,想必床-上功夫甚是了得。
如此丰神俊朗的小鲜肉,尝起来不知道是何种蚀-骨的滋味。
什么时候,竟进了这种高档货色?
而作为常客的她,居然毫不知情。
富婆摸着下巴,那透着精明的眼神,丝毫不掩掠夺的欲-望,她瞥了眼乔辛雅,眸含不屑,视线,重新移回至慕子昇脸上—坼—
而后,自觉十分“娇-媚”的缓缓笑出声,“小哥,你跟那慕氏集团总裁长得很像,凭着这张脸,只要你愿意跟我,多少价,随便你出。”
原来,竟是认识慕子昇这个人物的……
乔辛雅暗笑,这个女人还算识货,忍不住偷偷觑了眼慕子昇,只见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像是被人赏识而倍感荣幸,那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迷得富婆张大了嘴,就差留点口水了。
慕子昇揽了乔辛雅过来,手,随意得搭在她肩上,身子,更是邪-魅得靠在她身上,“怎么办呢,今晚这位小姐已经出钱将我包了,唔,如果太太真的中意我,要不留张名片?明儿我亲自找你去?”
乔辛雅被他压得腿抖了抖,垂眸之际,忽的闪过一抹狡黠,既然他要演,那么,她就给他添点料,看他能忍到什么程度。
粉唇,含笑,乔辛雅站直了身子,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直接摸向慕子昇的脸,顺便狠狠的掐了一把,“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价位可不低,我可是花了好多钱才搞到手的,这位太太,你可不能跟我抢,如果你真的想要,那就等我今晚玩完了再给你哈。”
他的皮肤,不知是保养的还是天生的,摸上去,很细腻,很舒服。
乔辛雅不曾摸过他的脸,此刻恶作剧的一整,当手碰触他脸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跳了一下,滑滑的,像是丝绸,摸起来,比女孩子的脸还有手感。
指尖,不经意间碰着他青刺的胡渣子,乔辛雅下意识的缩手,然而,就在这个当口,慕子昇抓住了她的手,就着她的手背轻轻的啄了口,更是伸出舌尖舔了舔。
乔辛雅恶寒,慕子昇眸色幽黑,凝着她,扯出一抹邪肆的冷笑,“放心,拿钱办事,你想好好玩,今晚,我一定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语调,放缓。
乔辛雅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而那富婆,听着他这番话,更是心痒难耐,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到慕子昇眼前,“今晚陪我,她出多少钱,我就出她的三倍,外加,这张无上限的卡,任你刷。”
给了卡,便是长期包-养。
于一只鸭而言,是非常诱人的条件。
然,慕子昇,毕竟不是一只鸭,所以,与他而言,这张卡,和废纸没什么不同。
清冽的眸,睨了眼那卡上的名字拼音,心里,默默的记下,而后,撩唇凉凉道,“抱歉,我的原则是先来后到,既然是这位小姐先——”
“我让给你!”
乔辛雅厉声打断他的话,更是将他往富婆身上推,“本小姐突然不想玩了,既然你想要,就送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乔辛雅转身就溜,被慕子昇提着后衣领揪了回来,“先走一步?这么急着想去投胎?”
气息,清冷,语调,不紧不慢的让人害怕的紧。
她一时逞了口舌之快,要是被他抓回去,肯定没有好下场,但是,眼下要怎么脱身呢?
总不至于跪地求他原谅吧?
那多没面子!
何况,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委曲求全,也得保全尊严!
乔辛雅思忖着,慕子昇手一揽,轻轻松松的将她钳制在自己的铁臂之下,然,再抬眸时,眼前,却多了数个彪壮大汉,将他围了起来。
慕子昇轻嗤,想困住他?
就凭这么点人?
他不屑,富婆双手抱胸往前迈了一步,“小哥,她已经把你让给我了,你再这么不识趣的缠着她,我纵然想疼惜你,也不得不用-强了。”
“我这人吧,就爱别人用-强,让他们……一起上?”
慕子昇挑眉,指腹,轻拨着乔辛雅耳侧的碎发,那漫不经心,又胜券在握的慵懒之姿,恍若来自地狱的撒旦,又如睥睨天下的战神,只一个轻淡的眼神,便能将人震慑在场。
他的高贵,他的冷漠,来自骨子里。
被他圈在怀里的乔辛雅,最能体会到那份浸骨的冷意,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然,此时,乔辛雅突然不怕了,心底的那丝野性,突的滋生勃发。
他的世界,向来唯他独尊,而她,想让他尝尝受制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更想让他亲身感受着孤苦无助又是怎样的一番味道。
眸光微闪,乔辛雅握紧了拳,抬眸,看向那女人,“太太,这位小哥不好对付,如果我帮你抓到他,能不能留个五分钟让我玩他?”
“……臭丫头,还演?”
慕子昇垂眸看她,而那富婆,犹豫了半秒,当即点头应下,“好。”
乔辛雅会意,双手,紧紧得箍住慕子昇的腰,偏头,朝着那女人大声喊出,“绑了他!”
“……”
慕子昇锁眉,她抱的他很紧,腰身,完全不能动。
双手,被那些大汉抓住,此刻,如果要脱身,他只能踢开乔辛雅,但他……舍不得。
他怕踢伤了她。
垂眸,漆黑的瞳仁,淌过不解,他哑着嗓子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当他双手双脚被手铐锁在床-上,当乔辛雅执鞭站在他身下,她用疼痛,告诉他,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鞭子,挥下。
矜贵的真丝衬衣下,皮开,肉绽,甩起一道深浓的血痕。
鞭尾,划过他的脸颊。
在那雕琢无双的俊颜上,镌刻出妖娆的血滴子。
慕子昇闷哼出声,但,那眉头,仍然不皱一下。
他瞪着她,呲牙欲裂,“将自己的丈夫送到别人的床-上,乔辛雅,像你这样大度的女人,恐怕这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
乔辛雅抚着鞭子,上面,还沾着他的血,染红了她清冷的眸子。
她温婉如公主,此刻,则是高傲如女王。
骨子里桀骜的野性,彻底被激发,她垂眸,高高在上的睨着躺在她脚下的他,“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曾忘了,新婚夜那晚,你把你的新婚妻子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我如今的大度,也是跟你学的。”
至今,他都未曾跟她解释那天晚上的男人就是他。
那么,就这么……一直错下去吧。
乔辛雅扬鞭,再次,狠狠的挥下去,“这一鞭,打你今晚强-行劫我到这里妄图对我行不-轨之事!”
反手,又是一鞭,“这一鞭,打你三番四次食言戏-弄我!”
“啪——”
“这一鞭,打你伤我,欺我,四年里,未对小北尽半点父亲之责!”
“啪——”
“这一鞭……纯粹是我想打你!”
“……”
胸口,鞭痕交错,慕子昇眯眸,薄唇,紧紧抿着,承受着她隐忍许久的怒火。
曜黑般深邃的瞳仁,映进她那美若天仙,却又冷若冰霜的小脸。
这样的乔辛雅,是他第一次所见。
纯美无辜的天使童颜,歹毒狠绝的蛇蝎之心,那微挑的眉,半勾的唇,刻满了邪肆与妖-媚,胸口那裂骨的疼,化为浓郁的侵占,越难驯服的女人,他就越要霸占她的美!
归属,所有男人的劣-根性。
他,要她臣服!
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
冰冷的手铐,折着银光,撞碰着金属,发出清脆而沉闷的声响。
慕子昇勾笑,面上,漠然不惊。
眸底,却噙满了嘲讽。
他凝着她,性感的薄唇,微启,透着无尽的魅-惑,“辛雅,你现在这幅样子,只会让我有撕裂你的冲动,勾-引男人,你真的很有一套。”
闻言,乔辛雅并不恼,反而跳下床蹲在了他身边,指尖,沾着那未干的血,抵在他这薄情的唇上,欺身,附在他耳畔低语,“子昇哥哥,我不是跟你闹着玩的,现在,你被绑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玩你,这样一种无能为力丝毫反抗不得的感觉,喜欢吗?”
“……真舍得?”
他问,他不信她下得了这个狠心,然而,他终究低估了她。
乔辛雅扔了鞭子,轻慢得拍了拍他破了相的脸,“你这话真有趣,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好好玩,我的好哥哥……”
站起,她睨了他一眼,转身,迈步离开。
慕子昇蹙眉,叫住她,“乔辛雅!”
声音,透着急切。
似乎,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放着他离开。
置他于最肮脏不堪的境地。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脚步,并不停,眸底,掠过扭曲的快意,撩唇,将不久前他折-辱她的话悉数还给他,“叫得大声点!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指甲,刺入掌心。
眸底,波光浮动。
既然她恨不起他,那就让他来恨她。
她倨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慕子昇挣扎着起身,手腕,脚腕,双双被束缚着,他……根本就是那砧板上的鱼,只能任那丑陋的女人凌迟刀割!
这一刻,他心慌了。
那种,她口中说的,无能为力,且又丝毫反抗不得的感觉,真的很糟糕,糟糕的,让他想杀人!
若是真的失了身,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乔辛雅!
眸底,透着猩红的血丝,慕子昇躺在那,看着那肥胖的女人一步一步靠近,那气息,让他反胃,作恶。
那红唇,落在他唇边,慕子昇偏过脸,神情森然,他瞪着她,寒气尽显,“别碰我!”
女人低笑,伸手解着他的衬衣纽扣,“这衣服挺值钱,那女人送的?”
“把你的手拿开!听着,我就是慕氏集团总裁慕家二少慕子昇,你要是碰我一下,我让你活不过今晚!”
“慕家二少……呵,你确实跟他长得很像,不过,他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来这里,小哥,我知道你想逗我开心,至于活不过今晚,好啊,就让你带着我欲~仙~欲~死,飞到那天上去看看。”
女人只当他在调-情,殊不知,慕子昇已经忍到了极点,偏偏又无可奈何,心里将乔辛雅那死女人骂了无数遍,正当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乔辛雅回来了,却是,以着后退的方式。
见她出现,慕子昇眸色亮的惊人,冲着她就吼,“终于知道回来了?快把我放开!”
声线,不再平淡无波。
他慌了,乱了,也急了。
他吼她,乔辛雅却没有反应,只是僵着身子,那清冽的眸子,无措得看着顶在她头顶的枪口——
握枪的,是警察。
准确点说,在这个性-交易场所里,她被抓了……
十分滑稽的,被当成嫖-客抓了。
而,慕子昇,自然,是以卖-淫的理由,再次,被拷上了手铐。
……
旅馆外,蹲着一大票人。
慕子昇被押着,心情非常不爽,警官让他蹲,他偏就站得笔直,铁青着脸跟那年轻警官杠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把你们领导叫来!”
他这张脸,荣登财经杂志数次,放在G市,谁人不知谁人不识?
这些个没眼力见的!
慕子昇清冷高傲的站在那,那年轻警官血气方刚的,刚刚毕业正义感爆棚,听他这么说,当即重重的拍向他的后脑勺,“给我安分点!蹲下!”
那一下,并不轻。
后脑,隐隐作痛。
慕子昇抿唇,浑身透着冷气,眼眸,微微眯起,他看向那警官,不说话,只这么看着他,像是打量,像是探究,像是,将他的外壳一层一层剥掉。
警官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怂了下,没再敢直视他,只好故作轻松的转身,对着安静站在他另一侧的乔辛雅呵斥,“还有你,蹲下!”
“……”
乔辛雅眨了下眼睛,粉唇嘟嘟的,看的人心里软软的。
她看着警官,指了指依旧站着的慕子昇,“为什么他可以站着?”
语调,嚅软。
警官看清了她的脸,不由得愣住,而后,脸红了红,像个羞-涩的大男孩,不敢逼-视她,只清了清嗓子结巴着道,“那、那你也站着吧,诶,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车和手机都坏了,看到这家店就想着住一晚,没想到会是这种地方。”
“原来你不是——”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嫖-客吗?”
乔辛雅轻笑出声,那警官见了,忙将她的手铐解开,“对不起,是我们搞错了,这样吧,你先跟我们回警局,到时我再送你回家,可以吗?”
“好啊,谢谢。”
乔辛雅真诚道谢,两人的对话,慕子昇听得清楚,踢了那警官一脚,迈步,走至乔辛雅身前,举手,而后向下,套住了她,“我的老婆,就不麻烦你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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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唇,笑容清清浅浅,但那双锁着她的眸子,冷意,赅然蚀骨。
气息,拂过微乱的发丝,穿过肌肤,透着薄凉。
掺着淡淡的血腥味缤。
乔辛雅仰头,眸光漠然,她绑了他,打了他,还亲手将他当成鸭送到别的女人床-上,他气她,无可厚非。
但,事情已经发生,她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膝盖的伤,隐隐作疼,在他用眼神凌-迟她的时候,她伸手,软软的抱住他——
他挑眉,不解,而她,温柔一笑,屈腿,狠狠的撞向他的命根子!
眸底,掠过得逞。
在他吃痛弯腰之际,她蹲下身,从他那被手铐禁-锢的双臂中钻出,而后,自包里掏出一张百元红钞捏在手心把玩—坼—
动作,行云流水,她傲娇如女王,而,慕子昇却痛得缩起身子,连连倒抽了好几口冷气才抬眸怒瞪向乔辛雅,“你!——”
传说中的蛋-疼,他亦是……生平第一次体会!
那直击心脉的痛,难以用任何言语来形容,总之——
乔辛雅!
这个歹毒的坏女人!
他饶不了她!
相比于慕子昇的咬牙切齿,乔辛雅则心情痛快的很,缓步走近他,将那一百块钱慢悠悠的拍在他脸上——
“我?我什么?不就是生活费少给了你一点,你缺钱花可以跟我说啊,何必跑到这里来卖?慕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乔辛雅!”
慕子昇磨牙,因为疼连声音都透着虚浮,乔辛雅听了,唇角的笑绽得更开,收回手,抚着指尖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给你加一百,记得别再出来卖了,你不嫌丢脸我还嫌脏。”
“……”
慕子昇气得不轻,被她一席话搞得风度全失,缓了会痛,伸手去抓她,她则拍拍屁股溜得极快,一眨眼,便钻进了警车里。
薄唇,紧抿成线。
慕子昇直起身,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黑沉如铁,紧锁着她绰约的桀-骜背影,良久,才撩唇凉凉得低语,“臭丫头,我们……来日方长!”
……
夜深,慕园里。
乔怀瑾坐在门口台阶上,双手托腮,眼巴巴的望着前方。
妈咪怎么还没有来……
爷爷说过,妈咪和爹地吃完晚饭谈好事情后就会一起回来的,现在都快要睡觉了,人影还没一个,又骗他!
膝盖上,放着手机,页面,停留在和『漂亮妈咪』的微信聊天上。
最后一条信息,是他发的。
他等了半个多小时,还等不到回复。
眼底,满是失落。
乔怀瑾闷闷的,心里很不开心,妈咪失信于他很多次了,真的是很多次!
他再也不想原谅她了!
身后,慕荣华牵着慕澜北,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无声的叹了口气,“天天,回房睡觉了。”
“我不要,我要等妈咪来。”
“……”
慕荣华拄着拐杖走过去,在乔怀瑾身边坐下,单手,揽了慕澜北进怀里,“好,爷爷陪你一起等。”
这个家,太冷清了。
等着亲人回来,也是一种温暖。
慕荣华摸着乔怀瑾的小脑袋,孙儿绕膝,本是开怀的事,但,妻子闹离婚,大儿子坐着牢,小儿子和儿媳妇更是剪不断理还乱,那天伦之乐,不知道何时才会享受的到。
慕荣华叹了口气,慕澜北窝在他怀里,乖巧的按摩着他的腿,“爷爷,外面冷,你腿不好,先进去吧,我和弟弟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小北乖,爷爷不冷。”
慕荣华展颜,抱着慕澜北的手紧了紧,还好,这两个孙儿懂事,不像他的儿子,一个比一个的让人操心!
夜露,深重。
昏黄的灯光,拉长了背影,显得愈发寂寥。
一老,两小,坐在门前台阶上,等着心里的人回来……
……
凌晨。
G市警局,灯火通明。
这起扫-黄,涉及人员太多,警局办公室里吵嚷的厉害,乔辛雅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垂眸拿着蘸了酒精的棉签清洗着伤口。
棉签,是那年轻警官给的。
叫许少言。
少言,话却很多。
此刻,正坐在她身边絮叨个不停,还亲自倒了杯热水给她,乔辛雅道了声谢,两人聊了会儿,不多久,那人就被组长拉着离开。
那组长,神情慌张,离开前,对着她连连鞠躬道歉,“慕太太,对不起,是我们办事不力,这小子我先带走了,您好好歇着,慕先生马上来接您!”
“……”
乔
tang辛雅微愣,这个人……叫她慕太太?
才坐下几分钟而已,慕子昇的动作竟然那么快……
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乔辛雅扔了棉签,贴着墙壁慢慢得往门口移动——
然,走了两步,便见慕子昇被人恭敬的迎了出来,且,被迎出来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竟然是霍向风!
对于霍向风的出现,乔辛雅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他是来保她的?
按理消息没那么快传出去。
她睖睁,脚步,随之停了下来,而此刻,慕子昇看见了她,迈步,朝着她走过来。
修长的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机。
等离她一尺之距时,他停下,将手机丢给她,“看看你干的好事。”
语速,不疾不徐。
分不出喜怒。
乔辛雅接过手机,觑了眼他晦暗不明的神色,而后,垂眸,看着手机上正播放着的视频——
是她在旅馆门口拿一百块“羞-辱”慕子昇的片段。
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表情,都捕捉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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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辛雅被逗得发笑,见某人脸色黑的厉害,忙收笑将手机还给他,“娱乐了大众,又提高了你的知名度,挺好的。”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举手之劳,不用谢。”
“……”
慕子昇眯眸,突然有点……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似乎对那一脚仍心有余悸,他突然安分了很多,纵使心里气的不行,依旧这么规矩的站着,和她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乔辛雅不知他的心思,他不动,她也不敢妄动,反倒是霍向风,不耐烦的推开慕子昇,看着好好站在他面前的乔辛雅,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有没有事?”
乔辛雅展笑摇头,“我没事,倒是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霍向风揉着后脑勺,状态很不佳,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又像是即将入睡的困乏模样,“我去追你的时候,被这些警察拦住,非说我们在非-法赛车,要拉我们去警局,我不肯,他们就把我打晕了,呐,就是准备去扫-黄的那帮人。”
“他们怎么可以随便打人!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乔辛雅面露急色,慕子昇见了,垂眸看了眼胸口上鞭痕交错的伤口,心里酸酸的。
她打了他,下手又那么重,怎么就不问问他有没有事?
额前,布着细密的薄汗。
慕子昇忍了忍,拉开霍向风,牵起乔辛雅的手就往外走,“我送你去酒店,把东西收拾下跟我回别墅。”
霍向风皱眉,迈开的脚步顿住,滞了几秒,放下,没有追上去。
偏头,看向连城,“送我回酒店。”
……
外面,围满了娱-记,皆因一个视频赶了过来。
闪光灯照的这里亮如白昼,也堵得这里水泄不通。
传闻中的慕太太,神秘,低调,从未在媒体上露过脸,然而,一个偷-拍的视频,正式将她曝光,而今晚,慕氏夫妇同时现身,定能成为头条,势必博得最大新闻版面。
精彩,绝对不容错过!
面对着镜头,慕子昇敛眸,俊美无俦的脸上,还留着那道鞭痕。
不丑,反倒,添了几分邪美。
面对记者的刁钻提问,今晚,他非常耐心的,又好脾气的一一回答着。
记者:“慕先生,今晚你被带到警局的罪名真的是卖-淫吗?”
慕子昇供认不讳:“是。”
记者哗然,乔辛雅诧异抬眸,这……他是疯了么?!
记者:“慕先生,视频上,你太太说是因为她给你的生活费不够才逼得你钱不够花才去卖-淫,这也是真的吗?”
慕子昇坦然承认:“是。”
记者唏嘘,再问:“你太太一天给你多少生活费呢?”
慕子昇想了想,伸出一只手:“五十块……人民币。”
记者:……
乔辛雅:……
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在慕子昇说出那五十块生活费的时候,顷刻间颠覆。
原来,慕氏总裁是个老婆奴,他的生活,竟然比他们这些小喽啰还不如!
嗟叹之余,话筒,纷纷递向乔辛雅,“慕太太,你真的连一百块都不舍得给慕先生吗?”
所有灯光,打在她身上,连慕子昇,此刻也专注的看着她,眸里,竟……满含委屈!
装!
这男人,怎么不去演戏!
乔辛雅嘴角抽了抽,稳下心神,面对着
众人的指责,清了清嗓子才缓缓道,“不是我不舍得给,只是我觉得……他只值五十块。”
慕子昇:……
记者:惊倒!
冲击力太大,提问,暂歇。
记者缓了缓,难得遇上这天大的好机会,忙继续追问下去,“慕太太,你为什么会觉得慕先生只值五十块呢?”
乔辛雅说出这话的时候就想好了答案,为什么?
因为他贱!
但,话到嘴边,却被他抢先截走。
只见他,松了松衣领,露出那要露不露的伤痕,眸底含柔,唇角,更是噙着那抹能要了人命的温存,“我太太她……有点那方面的特殊癖好,都怪我,不太解风情,所以,她对我不满意也是应该的。”
记者追问:“哪方面的特殊癖好?”
慕子昇暧-昧又羞涩的一笑:“今晚我确实卖-淫了,但嫖-客就是我太太,至于那一百块,是我辛苦费力的酬劳,喔,对了,那是一家情-趣旅店,你们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试试,夫妻之间嘛,偶尔也需要点情-调来调剂调剂。”
一番话,石破天惊,记者堆里炸开了锅。
乔辛雅被他狠狠将了一军,气得直磨牙,寻着他的腰就忿忿得掐下去!
慕子昇吃疼,那抹邪笑僵在脸上,忍了忍,才强撑着开口,尽量保持声线不颤抖,“好了,就到这里吧,我太太快生气了,要是我说漏了嘴,今晚可真的要回去跪键盘了。”
镜头前,假恩爱,镜头后,真厮杀。
冷战!
比家-暴更磨-人心!
车里,乔辛雅冷着脸看向窗外,慕子昇阖眼休憩,他的伤,并不轻,头,也开始昏沉起来。
这一路,他一直忍着,而她,却丝毫没发现。
无声的硝烟,弥漫。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
慕子昇睁开眼,在她下车前拉住了她,“我不陪你上去了,你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乔辛雅拧眉,嫌弃的甩开他的手,径自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进了酒店。
凝着那抹背影,慕子昇深吸了口气,给温覃去了个电话,“我受伤了,来我别墅一趟。”
新伤,引发旧伤。
慕子昇睡意来袭,却又不敢让自己睡着,拿出手机,看着那视频,凝着里面的小人儿微微出神。
臭丫头,真是鬼机灵的很。
……
乔辛雅回到房间,没见着赛赛,倒是霍向风坐在沙发上,浅尝着一杯红酒。
见到她回来,他启唇,悠然道,“回来了。”
“嗯。”
乔辛雅走过去,在他脚边蹲下,就着他手里的小半杯红酒一口气喝下去,借着酒精,她向他坦白,“我要回别墅住几天,等离了婚,我马上搬出来,带着天天一起回到你身边。”
霍向风没说话,又倒了杯酒,尝了口,而后,一口气饮下。
指腹,拭去唇边的酒液,霍向风嗤笑出声,“你把我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就这么吃定了他么?
走得时候,跟他打声招呼,回来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回来。
就没想过他还肯不肯要她吗?
霍向风牵唇,眸底阴鸷一片,乔辛雅想着慕子昇给她的警告,握拳,咬唇出声,“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好这件事,不会留一点麻烦。”
“要走就走吧!别那么多废话!”
霍向风不耐烦的推开她,乔辛雅只觉得眼窝酸酸的,狠了狠心,起身,去收拾着衣物。
简单几件衣服,她收拾了半个小时。
而霍向风,喝着闷酒,再也没开口说一个字。
乔辛雅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拖着它走至门口,回头,看向神情阴鸷的他,“对不起,我……尽快。”
门,开了,又合上。
一瓶酒,见底。
她离开了,他的心,也跟着空了。
很多时候,他感受不到她的爱,这段时间,因他的“病情”,她对他的态度亲近了很多,但他,感受到的是同情,可怜,疼惜。
而……不是爱!
他用病情困住她,而她,依然跟着慕子昇走,可又曾顾及到他一丝半点?
思及此,霍向风面色狰狞,嚯的起身,抬手,狠力砸了酒杯,开门,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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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夏:以上五千字数已到,以下字数是免费的,不花亲们的币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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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简介如下:陆筱筱拼死拼活,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得到楚凌帧的……孩子!
有了孩子,除了救命,她还可以膈应小三!
终于在一场“奋战”后,她得以如愿以偿。
然而事后,楚凌帧斜睨她手中的报告,“你以为我不让你怀上,你能怀上?”
陆筱筱懵。
“你现在还没发现,她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
陆筱筱以为自己是老虎,现在却有种被猪吃了的感觉。
120 他的薄情给了她,却把深情给了那个叫苏婧的女人
长长的走廊上,乔辛雅拖着行李箱走得极慢,霍向风箭步冲过去,自身后抱住了她。
“不要走——”
他哀求,求她留下。
乔辛雅僵住,任他抱着,眼角,忍不住滑下一行清泪,“向风,相信我,我不会跟他发生什么。趟”
“想让我相信,你就留下!”
霍向风扳过她的身子,他有预感,今晚,她这一走,他就会永远失去她,永远……
他,不想冒这个险!
乔辛雅抬手擦干眼泪,凝着他,一字一顿道,“向风,我必须走,只有我跟他离了婚,才能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何况,现在天天还在他的手上,我只能听他的。夂”
“你的心里只有天天,那我呢?”
霍向风皱眉,握着她的手,重重的拍着自己的心口,“乔儿,虎毒不食子,天天是他的儿子,他不会拿他怎么样,你想要孩子,我跟你生,我们可以自己组建一个家,这样不好吗?”
“……”
乔辛雅沉气,水眸,泛着氤氲的薄雾,“我们可以生孩子,可以组成一个新的家,但是……我不能没有天天,向风,你该明白的,他是我的命,没了他,我会活不下去。”
“没了他,你会活不下去,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没了你,我又该怎么活?”
霍向风抱着她,不肯松手,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彻底的,不再属于他。
他的担忧,乔辛雅看在眼里,抬手,指腹轻轻揉平他紧蹙的眉心,“向风,你不会失去我的,请给我一点时间——”
“我只有三个月时间!你还想要夺走多少!”
声调,拔高,震得乔辛雅愣住。
胃癌的事,心知肚明,却未曾说破。
而此刻,霍向风说了,乔辛雅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两人,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良久,霍向风才再次开口,“我得了胃癌,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我知道。”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霍向风凝着她,“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走?”
“因为——”乔辛雅顿了顿,偏头,看向别处,“我现在还是慕太太,我有必须走的理由,但是,我说了会尽快。”
“尽快是多快?等我死了之后吗?”
霍向风轻嗤,乔辛雅凝泪,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热泪,“向风,相信我,四年前,我能诈死逃出来,现在,我也可以……不择手段的跟他离婚,只要离了,我就会陪着你,每时每刻,都跟你在一起,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来不及为他生孩子,那么,就让她最爱的儿子,和她一起陪着他,陪他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那段,不该被任何人打扰的时光。
乔辛雅吸气,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吻,“等我。”
……
唇上的软香,犹自温热。
然,怀里,却是冰冷一片。
空寂的长廊上,霍向风站了许久,听着那逐渐远去的步伐,看着那逐渐消隐的背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我。
简单的两个字。
多么的……绝情!
霍向风吃吃的笑出声,他得了胃癌尚且如此,如果他告诉了她没得呢?
她是不是,连心疼都没有了?
四年里,他对她的坚守,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还是说,轻易得到的爱,便不会懂得珍惜,他宠着她,疼着她,顺着她,这些,是不是就成了她可以肆无忌惮践-踏他爱情的资本?
乔儿啊乔儿,你这般行为,是何等的自私?
眸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湮灭成了灰。
……
轱辘声响,保洁“阿姨”推着推车缓步自他身边经过,头,低垂,眸光微闪,藏着隐晦的恨意。
那张隐在暗处的脸,疤痕交错,可怖非常。
此人,正是陈威。
苏婧的舅舅。
……
乔辛雅出了酒店,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她仰头,大口得呼吸着空气。
冷风吹过,将那泪珠,凝在卷翘的黑睫上。
折着月光,散着璀璨的光芒,落入车窗后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里——
慕子昇开了车门,缓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走吧。”
乔辛雅抿唇,冷着脸拿开他的手,径自拉着行李箱往前走,“我自己来。”
“……”
慕子昇微沉了口气,唇色泛着病态的苍白,他闭了会眼睛,抬步,慢慢得跟了上去——
车,平稳得开着。
安静的让人窒息。
tang乔辛雅绞着手指看向窗外,左心口,揪得生疼。
匆匆倒了几粒哮喘药吞下去,乔辛雅捂着心口,等着它慢慢平复——
凌晨了,也不知道天天睡了没……
她的手机坏了,联系不到他,而那残骸,还在慕子昇身上。
乔辛雅皱眉,想着终归是自己又一次失信于天天,那孩子,怕是对她很失望了。
滞了滞,她看向一直闭着眼休憩的慕子昇,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他,“你手机充电了吗?”
“……”没有回应。
乔辛雅微拧眉,“能不能借我下?我想发个信息给天天。”
“……”
仍旧没有回应。
乔辛雅咬唇,这个小气的坏男人!
无法,只好问司机叔叔,“那个……叔叔,你能不能借我下手机?”
司机僵了僵身子,见慕子昇貌似睡着了,只好为难的开口,“对不起太太,慕先生刚吩咐过我不能跟你有一丝半点的交流,抱歉,我不会再开口说一句话了。”
“……为什么?”
“……”
乔辛雅问他,他坚守着不再多说一句话,让她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起来。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乔辛雅气的头发丝都要竖起来,而慕子昇,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睡死了一样,连呼吸都带着均匀的起伏。
乔辛雅拧眉,忽的想起他是听不见声音的,难怪她跟他说话,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身子,稍稍挪了点过去,她推了他一下,“喂——”
慕子昇闷哼了声,眉头,紧紧皱着,她推他的力道很轻,而他的身子,因着她这菲薄的力道,竟软软的倒了下来——
重重的倒在她的腿上,将她吓得不轻。
乔辛雅惊呼,这才发觉出不对劲,他的额上,沁满了冷汗,不像在睡觉,倒像是……昏倒了。
手心,探上他的额头。
烧得厉害。
乔辛雅凝眉,抬头看向司机,“叔叔,他昏倒了,我们去医院。”
“……”
“叔叔,别守着规矩了!人都倒了你还听他的话?!”
闻言,司机加快了车速,但,并没有调转方向,“太太,先生已经通知了温医生,现在应该到别墅了。”
“……”
原来,他知道自己的伤情,所以,才会叫她快点,别让他等太久。
乔辛雅唏嘘,眸光闪了闪,垂眸,凝着这张毫无防备的脸——
那英挺的眉,此刻,紧紧皱着,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薄唇,紧抿成线,明明是昏迷着,但那轻微的呓语,却是断断续续的溢出。
乔辛雅俯身,附耳去听——
“不要走……”
“不要……苏婧……不、不可以……”
“……”
字语,凌乱,断续,但,乔辛雅听清了那几个字——
不要走。
苏婧。
非常清晰的,钻进耳朵。
无意识状态下,他想的,仍然是他曾经的心头挚爱——苏婧。
或许,未必是曾经。
也有可能,是现在。
他藏在心里的人,一直是苏婧。
而不是她——乔辛雅。
眼眸低垂,她抚上他的脸,启唇,悠悠开口,“你的心里既然有她,又何必这般来招惹我?四年前,我成全了你和苏婧,四年后的今天,我和向风的婚礼上,你就不该认出我,大家各自安好,不行吗?”
声调,低柔婉转,如曲,如琴,更如情-人耳边的呢喃。
乔辛雅苦笑,指尖,顺着他的眉心,鼻尖,缓移至那薄凉的唇瓣——
都说,唇薄的男人最薄情。
而他慕子昇,恰是那薄唇的男人,但,他的薄情,给了她,却把深情,给了那个叫苏婧的女人。
何其残忍。
乔辛雅凝神,指尖,划过他淌着汗滴的下颌,落入那微敞的领口里。
纽扣,被他解开了两粒,露出交错的鞭痕。
触目惊心。
乔辛雅当时气急了,没拿准手上的轻重,根本没想到会把他伤得这么深。
指尖,沾着他的血,还是湿-热的。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心疼,不,不是一点,而是很多,心口,疼得厉害……
这样的感受,她知道不该有,却控制不住的,为他的疼而疼……
“当初,你狠下心让我离开,在你的世界里,我早就死了,子昇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多自私,你把我拉回了你的世界,让我在该和不该里挣扎……”
“我管不了自己的心,可我又不能对不起向风……”
“我……到底该拿自己怎么办……
”
乔辛雅无措,脸,贴着他坚毅的侧颜,感受着他每个细胞轻微的跳动。
她抱着他,痛苦得闭上眼,而慕子昇,此刻,沉在一个漆黑的时空里被无助痛苦得折磨着——
在那个时空,苏婧,拿着一把利刃,刺进了乔辛雅的腹部,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乔辛雅的身子柔弱无助的倒下,看着娇小的她被湮灭在一片猩红里。
他的心,痛如刀割,像个疯子般冲过去,但是,无论他怎么动,他都近不了她们的身,像是被阻隔在两个世界里,他疯狂的朝着苏婧吼着——
苏婧!不可以!你不可以杀了她!
然而,那把利刃,终究沾了她的血,她死了,在他面前死去,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他。
那颗跳动的心,被人狠狠得揪着,而后揉-捏,撕扯,直至,最后的四分五裂。
画面,切换,没了漆黑,四周,全是苍白之色,像无数条白绫,飘挂在那里,嘲笑着他的自作自受,嘲笑着他的狼狈不堪。
他踩在那片虚无的时空里,那行尸走肉的痛,似曾相识,手,捂上左心口,确是空的,生生的,被人挖走了……
深色瞳仁,骤缩,而后,茫然的望向那里。
胸口上,有尖利的东西在挠他,发出呲呲的声响,微疼。
伸手去抓,但,手腕被人箍住,想动,却一点也使不上力。
忽的,世界黑白,开始颠倒旋转。
这个白茫茫的时空,轰隆炸响,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剧烈的光,自那透了进来,慕子昇惶然的站在那,身子,缓缓浮起,朝着那道口子飞去,尽头,似乎要将他完全吞噬。
他挣扎,反抗,扯着刺辣的嗓子吼出声,“不要!”
眸,刹那睁开!
空洞的瞳仁,缓缓收紧,映进心头那张如水中月镜中花的俏丽容颜,他抬手,小心翼翼的碰触着她的脸,犹如膜拜最为敬畏的神祗,苍白的唇,弯起,透着欣慰,“幸好……你还在……”
幸好,还活着……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他伸手,便可碰得到她,真好。
漆如点墨的眸,深深的凝着她,染上了温存的幸福。
乔辛雅覆上他的手,紧紧的抓着,生怕他又去抓胸口上的伤口,“别动,温医生马上就好了,你再忍着点。”
她说话了?
慕子昇锁眉,试探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很真实,似乎……是真的。
意志,缓缓回笼。
偏头,便见温覃正神情肃然的拿着那些冰冷的手术器具清理着他的伤口,见他悠悠转醒,微舒了口气轻斥,“这么重的伤,亏你还忍着,早该去医院处理了,非要等着我来弄。”
“才几鞭而已,去什么医院。”
嗓音,暗哑。
慕子昇有气无力的应着,温覃见他这般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当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得他不自禁的闷哼出声,“才几鞭?上面加了辣椒水,怎么就没疼死你呢!”
“……”
慕子昇乖乖闭嘴,当鞭子打在他身上时,他就知道这鞭子被加了料,想着乔辛雅这女人也真够心狠,谋杀亲夫这档子事做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他哀怨得看向乔辛雅,后者连忙摆手,“我就随便拿了根,真的不知道这鞭子加了辣椒水!”
真的是……好随便!
慕子昇额头挂黑线,瞳仁却亮得惊人,“只要你开心,别说辣椒水,水银也可以。”
“……”
乔辛雅不自在的别过眼,温覃有点听不下去了,“你们年轻人玩的时候悠着点,就算再有情-调在家里玩玩也就算了,现在事情闹得被抓去警局不说,还上了新闻头条,真不知道慕老爷子看了会不会打断你一条腿。”
“老爷子疼她疼得跟宝贝似的,巴不得看到我被她打死。”
“还不是你自己作。”
温覃涂完最后一点药,将敷药工具一并交给了小脸涨的绯红的乔辛雅,“刚才我的手法你都看到了,接下来几天你就这么给他敷药,如果伤情恶化了,马上联系我,记住,这段时间,真的不能再玩了!”
“……你别想歪,我们没有玩。”
乔辛雅解释,更像是欲盖弥彰,温覃虚咳了声,“好好好,我懂,你们没玩,你们只是在做神圣的事,这样好了吧?”
“……”
乔辛雅瘪嘴,巴巴的看着温覃叹着气离开,转身,没好气的瞪着慕子昇,“在媒体前你怎么可以乱讲那些话?现在网上都以为我喜欢……那个!你要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那就别出去了,以后见我一个人就好。”
慕子昇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你在对我做那种事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样的后果。”
“……”
乔辛雅噎了口,不想继续跟他扯
这个话题,默默的拿出从他衣服里搜出的手机,“密码多少?”
“什么时候还学会偷东西了?”
他挑眉,她没好气的哼了哼,“我没偷,你昏迷的时候我跟你借的,对了,开了机还有满格电,你不是说没电了吗?又骗我?”
“……”
慕子昇僵了脸,硬硬的转了个话题,“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给伯父回个电话。”
“把手机给我,我来打。”
“怎么,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能让我看?”
闻言,慕子昇眼角轻挑,动了动那只被她紧紧抓着的手,“嗯,确实有很多秘密,你想看?”
“切,谁要看——”
乔辛雅满脸嫌弃的松开他的手,顺便非常不屑的将手机丢给他,慕子昇接过,解锁,不紧不慢的将和某人的聊天短信删干净后,才拨通了慕荣华的电话,转而递给乔辛雅,“拨过去了,你来听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乔辛雅拿了手机,贴在耳侧,多半是听慕荣华在讲,她只附和着点头。
末了,她将手机还给慕子昇,“伯父说明天他会亲自带天天和小北过来,顺便看看你死了没。”
“明天我会让林平送个新的手机过来。”
慕子昇思维跳的快,乔辛雅一时没跟上,愣了下,紧接着便被他捞了一只手过去,“伤口痛的厉害,晚上睡我旁边,有事我好叫你。”
乔辛雅不自在的抽回手,“我睡沙发上就好。”
他受了伤,气力弱的很,她轻轻一抽,便抽了出来。
手心,顿时空落落的。
慕子昇微吸了口气,“那好,关灯,我睡觉了。”
“……我要开着灯睡。”
“开着灯我睡不着。”
“我给你去拿眼罩。”
“我不要。”
“……”
乔辛雅拧眉,这个人,怎么任性的跟小孩子一样!
心头的那抹阴影还挥之不去,她不敢一个人待在黑夜里,她……害怕。
她恼怒得瞪着他,慕子昇无辜的摆手,“要么每个人都退一步,我允许你开灯睡觉,但你要睡我旁边,辛雅,我都伤成这样了,难不成你还害怕我会对你怎么样?”
“……”
乔辛雅呼了口气,想着他这话也有道理,思忖了番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全新的空调被,而后,和衣躺在了床-上,他的身边。
121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很多人的命轮转折之夜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和四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慕子昇闭上眼,右手伸出定在空中,掌心向上,“知道你在身边我才能安心睡着,喏,牵着。”
床,很大,很宽。
乔辛雅打掉他的手,起床又去搬了个大枕头摆在中间,“抱歉,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的肌-肤接触,这是楚河界限,以后,我和你,泾渭分明!桀”
“……牵个手都不行?”
“不行,我们约法三章过的。”
“……”
慕子昇挑眉,脸色阴沉的厉害,“乔辛雅,我是个正常男人。漤”
“所以?”
尾音上挑,乔辛雅学着他的样子挑眉,神情,竟有几分相似。
慕子昇看着她,眼眸微微眯起,“离婚前,你还是我的妻子,既然是妻子,就有履行暖-床义务的必要,作为男人,我有生-理上的需求,但是,作为丈夫,我尊重你,答应了不碰就不会碰,不过你至于小气到连手都不肯给我牵?”
“嗯,我就是这么小气。”
乔辛雅淡淡的承了这个名头,让慕子昇那番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戳心窝子的很!
浓眉,深皱。
他不悦的抿唇,乔辛雅则是心情大好得盖上被子躺下,歪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至于你说的关于生-理上的需要,我会看着办的。”
话落,慕子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心情,就像是犯了错理应被罚站,老师却送了你一颗糖做奖励的莫名其妙!
她说会看着办?
这个看着办,又是怎么个看着办法?
他的心,如提着满桶的水,七上八下的吊着,而乔辛雅,给了他一个莞尔一笑,“还不睡觉吗?”
“你刚才说——”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顿了顿,她若有所思的凝着他胸口上的伤,“总得等到你伤好点了才行。”
“……”
那话,那温柔思索的神情,像根细软的羽毛,撩得他心尖儿痒痒的……
连喉头,都干燥了起来。
他凝着她,视线,含着滚烫的灼-热,“咳——一点小伤,不碍事。”
何必再等两天?
他都已经熬了四年了!
忽的,整个人都燥-热了起来,眸里,凝着一团火,烧得乔辛雅赶紧儿得躲进了被窝里,“好困——”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而后,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了,晚安。”
晚安二字,习惯性的说出。
以往,是说给天天听,现在,对象却成了他,话落之时,她也是一怔,但,已经收不回了。
室内,笼罩着安宁的气息。
旁边的床,轻轻塌下,不再空落落的。
慕子昇忍痛翻了个身,单手,枕在脑后,深邃的眸,缠-绵着那抹铁铮汉子背后的柔情,凝着她漆黑的后脑勺,凝着那千丝万缕流泻在枕上的青丝——
青丝,情丝。
她于他,是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指尖,轻圈着她柔软的发梢,挑了几根在手里把玩,他低垂着眼眸,迟迟未入睡,直到耳畔传来她均匀起伏的呼吸声时,才缓缓开口。
“这么小的人,脾气怎么就这么倔呢?你要跟我离婚,究竟是在气我之前伤了你,还是你的心里只容得下那个霍向风?”
若是前者还好说,他顶多费点精力将她追回来,但,若是后者,她的心里没了他,要是强行将她绑在身边,他对她的爱,于她而言,就成了负担,成了束缚她的罪恶。
轻叹出声,慕子昇替她拉了拉被子,“丫头,我现在还放不了手,如果伤害到了你,对不起……”
耳畔,沉连低叹。
柔光,打在身上,卷翘的黑睫,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
乔辛雅稳着呼吸,眸底,清清冷冷的一片。
哪里来的如果,慕子昇,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你都已经切切实实的伤害到我了,到底,还有什么是让你放不了手的……
是恨我欺骗了你?
还是不甘心曾经被你弃之敝履的我即将要嫁给了别人?
男人的那点自尊,那好胜的占有欲,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重要到即使知道会伤害到别人,也绝不能放手是吗?
乔辛雅闭上眼,指尖,轻轻地刮着掌心——
慕子昇,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
酒店。
霍向风喊了连城出去喝闷酒,然而,人一倒霉起来,喝开水都塞牙缝。
车刚起步,就跟迎面而来的一辆车发生了擦碰,他心情差得厉害,按着喇叭就开骂,“哪个不长眼的!小爷的车都敢撞!”
而,此刻,那个不长眼的人款款下车
tang,瞥了眼被撞弯的保险杆,皱眉下,走过去敲了敲霍向风的车窗,“下车。”
霍向风摇下车窗,见是江心绾,忽的轻嗤出声,“哟,是慕夫人啊,这么晚了出现在酒店门口,该不会是来会情-夫的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心绾抱胸,修剪整齐的眉,紧紧蹙着,透着强烈的不耐烦,“把我的车撞了,霍先生坐着不出来这是打算赖账了?”
“就你那辆破车?”
“我的保时捷是破车,那你这辆岂不是一堆烂铁了?”
江心绾不屑,霍向风懒得跟她废话,“不识货的老-女人。”
老-女人……
三个字清清楚楚的钻入耳朵,江心绾气的脸色发白,然而,不等她回击,他甩手将一张名片扔了出来,“小爷没功夫陪你玩,要钱,就去上面的地址拿。”
车,倒退,擦着她的脚边驶过。
江心绾惊的后退一步,那名片,堪堪擦过她的脚背,刺刺的疼。
直到那车消失在视野里,江心绾才愤愤的踩了那名片好几脚,“霍向风!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我!”
输了一整晚的麻将,她心里本就窝火的厉害,又听着朋友炫耀了一晚上的老公体贴儿女孝顺,心里就更来气,现在,还被霍向风那小子羞-辱,她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回到房间,连着喝了好几杯凉水都消不了心口那股气。
但,再怎么气,都比不过慕荣华对她不理不睬的那份气!
离婚协议上不签字,又不肯哄她回去,就这么把她晾在这里,非得搞得她骑虎难下,回慕园拉不下脸,但长期住酒店也不是办法,磨得她整颗心都跟被蚂蚁咬得似的难受。
江心绾深呼了口气,脱了衣服进浴室,微一抬眸,瞧见镜子上出现的几个红色大字时,整个身体,在这一刹那,僵住!
绾儿,我回来了。
字,是用她的口红而写。
那口红,摆放在盥洗台上,旁边,是一枚精美别致的胸针。
私人定制,世上,仅此一枚。
是她,江心绾的。
在一次事故中,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被她不小心弄丢了,此刻,竟出现在了这里……
真的是他回来了吗?
回来干什么?
威胁她?
还是恐吓她?
江心绾慌乱无措的跌坐在地,一次醉酒,一次失意,竟成了她人生抹之不去的污点,成了她这辈子唯一的心魔。
那个男人……
那个……可怕的男人。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很多人的……命轮转折之夜。
霍向风驱车来到『在水一方』,连城已经等在那里,速度快得让他咋舌。
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霍向风睨了连城一眼,“按车程,你不该比我快。”
连城虚咳了声,“『在水一方』是慕氏旗下的产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为了摸清它的底,我送你到酒店后就来了这里。”
“……你的理由可以找得更冠冕堂皇一些。”
霍向风不讲情面的戳穿他,连城摸了摸鼻子,“霍总,今晚你是来找乐子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乔辛雅就是在这里被慕子昇劫走的,估摸着成分,许是来砸场子的,然,霍向风凤眸半挑,更是风情十足的解了两粒衬衫纽扣,唇,邪肆上扬,悠然吐出一句话,“自然是来找乐子的。”
连城愣住,“这是慕子昇的场子,周围都是他的眼线,你在这里找乐子,万一他告状到乔小姐那里去——”
“那女人就是头喂不饱的白眼狼,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没了她乔辛雅,我!霍、向、风!依然能够活的潇洒自在,她爱去哪就去哪,她的事我管不着,我的事她也甭想管!”
霍向风是破罐子破摔,在情-敌的地盘上给捧在心尖儿上的那位主子下战书挑衅,殊不知,他这一次赌气,真就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但凡是会所,便有那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但这里,只讲究你情我愿。
就算警察来了,也管不了这事。
包间里,打着暖色灯光,霍向风交叠着双腿横在茶几上,指尖,夹着支烟,缓缓吸着,狭长的凤眸眯起,一一掠过那些站成一排的女人——
低胸,短裙。
大波,长腿。
却,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比起他的小乔儿,这些人,真的让他没什么胃口。
摁灭烟头,霍向风执起酒杯,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转而看向候在一旁的老妈子——人称“芳姐”,“就这些?”
放眼整个G市,『在水一方』是最上档次的,按理,这里的“公主”也是最上乘的,怎么尽是这些货色?
霍向风蹙眉,芳姐腆着笑脸上前,“霍公子,这些人里不乏嫩-模小明星,您都看了那么多批了,就一个也看不上?”
“大明星我都玩过,你拿这些不入流的女人过来,是瞧不起我了?”
霍向风打着冷腔,那骨子里的贵气,不露自显,芳姐自知这人得罪不起,但她拿出手的这些女人已然是最好的了,偏偏这位爷就是瞧不上,脑海中迅速过滤着新进的人,忽的,眸光一亮。
那个女孩,或许可以试试。
如果还不行,那她真就没辙了。
偏头对身旁的人说了句,芳姐弯腰看向霍向风,“霍公子,我手上还有一个人,只不过,这女孩比较特殊,她开的价位……有点高。”
霍向风尝着酒,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随意应了句,“多高?”
芳姐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晚上,一百万。”
“……”
霍向风没开口,倒是连城忍不住叫起来,“我Kao!狮子大开口啊!”
“连先生,你也知道的,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你情我愿,这是她的条件,如果你们不能满足,那我也不能强迫人家啊。”
芳姐无辜耸肩,霍向风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带过来看看。”
尾音,还未收干净,门,便被人撞开。
一个绑着马尾的女生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身上,穿着『艾顿学院』的高中制服。
她慌乱的瞥了眼芳姐,而后迅速的站在那些女人旁边,一个劲儿的对着霍向风的方位鞠躬道歉,“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由于跑得急,她的气喘得厉害,听上去有那么点……撩人的味道。
霍向风微微眯眼,这女人,身量不高,站在她们中间,更加显得矮小,指尖,缓敲着杯壁,他撩唇,凉凉道,“把头抬起来。”
安茜缓了口气,抬头,那双晶亮的眸子,含着惴惴不安,看着他时,掠过一抹惊艳。
素白的小脸,未施粉黛。
霍向风凝着她,有着片刻的闪神。
记忆,回到他一时兴起去襄城大学当性-学教授的时候,课堂上,他认识了乔辛雅,也就是这个明眸皓齿的丫头,匆匆一瞥,便惊艳了他的时光。
那时,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而他,成了专门欺负她的疯子教授,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回忆,便是回不去的记忆。
那段时光,也不会再有。
霍向风微沉了口气,面上,迅速恢复常态,“这个小萝卜头,就是你说的一百万?”
芳姐眼角微抽,这女娃,怎么也不打扮下再过来?
这幅样子,一百万?
当人家傻吗?
无法,事情已经发生,她只好硬着头皮应了声,“嗯。”
霍向风勾笑,柔光下的那张脸,喜怒难辨。
指尖,缓敲着杯壁,而后,指向那女孩,“除了你,其他人,都背过身去。”
房间里,数十人,依言,背过身去。
连城垂眸,总觉得这位爷今晚是来真的了,只不过,这女孩,还是个高中生,他真下得去手?
再者,万一被乔小姐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了?
他兀自唏嘘,正想着要不要去劝上一劝时,霍向风开口了,话,却是对着那女孩说的,“多大了?”
“十八岁。”
“读高中?”
“嗯,高三。”
霍向风打量着她,眸光清浅,勾唇,冷冷道,“过来。”
安茜颤了下,握拳,走了过去。
她在他身前站定,他指了指茶几,“躺上面去。”
“……”
话落,众人惊疑,这霍公子,该不会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这女孩给办了吧?
安茜杵在原地,似在解析着他的话,霍向风倒了杯酒,不紧不慢的抿了口,“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你要用身体来换,而我这个出钱者,自然要先验验你的身体,不过你放心,验完后就算我不满意,也会给你二十万的酬劳做为补偿,成交吗?”
二十万……
安茜闪眸,这笔钱,应该也可以缓一阵子了。
她吸气,脸上的神情,似上断头台般的肃然,仿佛,前方,便是她英勇就义的英雄冢。
脱下书包,听他的话,她在茶几上躺下。
空气,凝结。
所有人的心,都纠在了一块儿,却……无人敢出声。
良久之后,才再次听到霍向风的声音。
他说,
“把腿张开。”
而后,
“腿,屈起来。”
即使背对着,所有人,依旧下意识的闭眼,全都竖起了耳朵听着他和她的一举一动。
刺激,而紧张。
霍向风凝着那张脸,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
起身,二话不说,直接掀了那裙子,指尖,熟络的扯掉她的卡通底-裤,深邃的眸,凝着那粉色的湿-润地带,拨了拨。
很优质,很好。
她的颤-栗,他清晰的感受到。
放下她的裙子,他弯身将她打横抱起,“就她了。”
为了乔辛雅,他禁-欲了四年,一颗心,完完全全的给了她,而她呢,丝毫不懂珍惜,只因慕子昇的出现,便将他一颗真心蹂-躏再践-踏,他不是傻子,不会站在原地一直等着她回头。
他,也该为自己活了。
门,打开,又合上。
芳姐拿手肘撞了下连城,神情风-***而暧-昧,“原来霍公子好这口,那女孩,还是个雏呢,卖给了霍公子倒也不亏,总比跟了那些个老男人好。”
“……”
连城嫌弃的睨了眼被她碰过的地方,抬步追了出去,却在门口,撞上了林平。
林平随慕子昇,英气,而连城随霍向风,妖气。
他蹙眉,问向连城,“如果我刚才没看错,霍向风是抱了个女人出去?”
“嗯,不用你家慕少出手,他就自掘坟墓了。”
连城双臂环胸,自然的靠在林平肩上,林平后退一步,冷了他一眼,“别跟我靠太近,我们是敌非友。”
“怎么,用完我就丢?”
连城侧目,直起身,而后,懒懒的靠在门框上,“喝了酒是兄弟,那上了床,倒成敌人了?”
“……”
林平脸憋的通红,见有人出来,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搭上他的肩,“为了庆祝慕氏和霍氏合作,咱哥俩喝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待走了几步,才沉下脸斥他,“是你勾-引我的!”
“如果你没那意思,我能勾成功?”连城挑眉,本就英俊的脸更是妖得迷人。
林平噎住,沉默了几秒,又忿忿骂他,“MD!你把老子掰弯了!”
……
霍向风抱着安茜进了电梯,上达五楼,直接将她扔进了浴缸。
红色按钮,旋开。
温热的水,沿着平面,缓缓上升。
雾气,升腾,模糊了磨砂玻璃。
也模糊了……他和她彼此交织的双眸。
他抱着她,埋在她的颈间,闭眼,闻着她身上的……处-子香。
122 气走了她,最后哭的还是你!
她稚-嫩的身子,未曾被开垦过。
柔软的腰肢,被他扶着,她坐在他的身上,双-腿之间,承着那撕裂的痛楚。
眼眸,紧紧闭着。
那疼,如此陌生,她哭了,承受不住的……哭了。
抽噎声,低低响起,穿插在这淫-靡的狭小空间里。
霍向风埋在她紧-致的身体里,半眯的眸,凝着那因波纹而圈圈散开的红色血迹,半晌,才咬着她小巧圆润的耳垂嘶哑出声,“第一次?隅”
他知道她是第一次,偏偏,又这么问出口。
安茜点头,身子,软得像滩水,若不是被他扶着,估计早就躺到了他身上。
她难受的动了动,惹得他沉哼出声。
呼吸,再一次加重。
霍向风睁眸,伸手,抚上她的小脸,凝了半天,才幽然道,“其实,你跟她一点都不像,她没你那么乖,也没你那么听我的话,唔,也对,她不缺钱,所以,也不需要听我的话。”
“她——是你喜欢的人吗?”
安茜天真的问出口,话落,霍向风神情蓦地黑了下去,“出来卖,没人教你不该问的话就别问吗?”
“……对不起。”
安茜咬唇,眼睑,垂了下来。
霍向风兴致缺缺,捞了她出来,似乎嫌在浴室里做的不够尽心,冲洗了一番又将她扔上了床——
忍了四年的欲火,带着怒意,在这个娇-嫩的身体上,发泄了一次又一次……
……
翌日。
明媚的阳光,将黑夜里的淫-秽,污垢,逐层剥离。
安茜悠然醒转,身子,酸痛的仿佛被几辆大卡车碾过,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刚想坐起身,便见霍向风神清气爽的站在床边,此刻,凝着她的神情,难以莫测。
“一百万支票,在床头柜上,钱货两讫,出了这个门,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明白?”
安茜乖顺点头,“明白。”
“你的衣服破了,我会让人送一套新的上来。”
“……谢谢。”
“还有,你下面肿的厉害,药在你左手边,记得涂,发炎了会很麻烦。”
“……”
安茜一张脸涨的通红,那个“谢”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
她神情惶然,等回魂时,房间里,已然没了他的身影,仿似,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被子,滑落。
身体上,那青紫的淤痕,又在提醒着她,她出卖了自己的身体,换回了一百万。
也……换回了安家暂时的安宁。
……
向来冷冷清清的别墅,今天,却如闹开了锅般的热闹。
唯一例外的,是这个别墅的主人——慕子昇。
只见他没精打采的坐在餐桌前,吃着乔辛雅亲手煮的小米粥和小菜,非常不爽的看着在客厅里蹦跶的乔怀瑾和慕澜北——
难得的两人世界,看来要被这两个小鬼头给打搅了,窝心!
乔辛雅陪着他们玩,慕荣华得了空缓步走过来,在慕子昇身旁坐下。
两父子之间的关系,隔了条银河那么宽。
拄杖,轻敲着地面。
终是慕荣华先开了口。
“伤好点了吗?”
慕子昇喝了口粥,漫不经心的应了句,“抱歉,让你失望了,你的宝贝儿媳下手不够重,暂时死不了。”
“……”
慕荣华沉眸,要是以往,早就一棍子打他身上了,现在,却没了那份生气的心,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教育他,“乔丫头是个有主见的人,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好好对她,别整一些乌烟瘴气的事,万一把她气走了,最后哭的还是你!”
乔辛雅“死”的那年,慕子昇夜夜花钱买醉,他的消沉,他的堕落,慕荣华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好几次,他都想道出实情,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噎了回去。
这是他应受的惩罚,这个痛,他也必须受着!
眸光,微闪。
慕子昇沉默,慕荣华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阿昇,这次乔丫头回来,你多少上点心,现在不比以前,她身边有霍向风,又在一起待了四年,目前来看,你的赢面只有那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帮着霍向风的,你心里最好掂量清楚。”
“……如果不是你,她能去跟了霍向风?”
慕荣华微怔,慕子昇烦闷的皱了皱眉,“算了,以前的事我不跟你追究,我跟她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你别插手就行。”
那语气,活像是老子在训儿子。
慕荣华黑脸,抬手对着他的后脑勺打下去,“说话注意点分寸!”
“……”
慕子昇吃疼,揉着后脑不爽的嘀咕着,“
tang爸,等你把妈哄回来了再来跟我谈婚姻的相处之道,别我和辛雅没离成你们两倒是先劳燕各自飞了。”
提到江心绾,慕荣华不自禁的又深叹了口气,“我让你去劝你妈,结果怎么样了?”
闻言,慕子昇慢条斯理的抽了张纸巾,待擦干净嘴了才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感情的事还是你们自己处理,作为儿子,不太方便插手。”
他言之凿凿,但事实是,他忘记了。
那晚,他是打算去酒店劝江心绾,结果在半路碰上乔辛雅,然后就把她拐回去买菜做饭了,那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她身上,哪还记得他妈……
慕子昇吃完早饭,苦着脸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见他这样,慕荣华十分惊讶的挑眉,“你洗碗?”
“嗯,林嫂回老家了,你的乔丫头说,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碗,是她乔家的规矩。”
早前,他拿所谓的慕家规矩坑她,现在,她拿压根不存在的乔家规矩压他,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这丫头太记仇,而他,于此刻而言,在这个家,似乎也没什么地位。
所以,只能被她吃得死死的。
慕子昇乖乖的去洗碗,慕荣华惊愕过后欣慰的展笑,那笑容,透着慈祥,比阳光还要温暖几分。
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这世上,未必会有女人降得住他,然,乔辛雅就是那不可能的可能,这桩婚姻,看来是他撮合对了。
慕荣华待了会儿便起身离开,有他这个长辈在,他们多少有点拘束。
索性,如慕子昇所言,感情的事,外人不方便插手,那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是好是坏,也是他们的命数。
……
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慕子昇倚着门框缓缓吞吐着烟雾,不多时,乔怀瑾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仰头道,“爹地,妈咪说你不能吸烟,会危害到我们的身体健康,你在间接残害我们!”
“……”
这几年下来,慕子昇有很重的烟瘾,不抽,就感觉浑身难受。
诺大的别墅,他一个人住着倒是无所谓,但现在,老婆和孩子都在这,让他们吸二手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想着,他踱步至茶几前,将那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而后,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捞了慕澜北过来,“去,告诉你妈妈,让她切点水果过来,解解我的烟瘾。”
慕澜北不悦的抿嘴,指了指就坐在他左手边看韩剧的乔辛雅,“爸爸,你跟妈妈闹别扭了吗?所以要我们当传话筒?可是这样我跟弟弟好累的!”
慕子昇:……
乔辛雅:……
小孩子的直觉很准,两人确实是闹别扭了,只因熟睡中的他不知何时袭击了她的胸,以至于起床后她直接将他踢下床,狠狠得拿枕头砸他的头,伴随着震天的怒骂——
慕子昇,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别碰我一根头发丝!
慕子昇当然是个男人,被他又踢又打的,感觉很无辜,他自觉什么事都没干过,又因着起床气,连眼都没睁开就狠狠的回骂了句——
乔辛雅,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神经!如果我跟你说一句话,我TMD就不是男人!
然后——
他就把自己坑了。
坑的很彻底!
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慕子昇抱着慕澜北,拿起他的小手戳了戳乔辛雅,“小北,跟你妈说声,你爸身上有伤,请她照顾一下伤残人士。”
“……”
然,还不等慕澜北开口,乔辛雅淡淡的瞥了慕子昇一眼,冷着小脸开口,“小北,告诉你爸一句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要吃的自己去拿,在这里,他只是一个父亲,不是个大爷。”
“……”
123 新婚夜,和你上-床的就是我,有意见?
乔辛雅话一出,慕子昇紧跟着接上,“小北,告诉你妈,既然要讲身份,那就先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为人妻者,跟老公睡觉都不肯,这像话吗?”
“在孩子面前讲这些,你像话吗!”
乔辛雅拧眉,偏头瞪他,这才发现他根本没在看她,既然没在看,那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说话的?
眸光,掠过狐疑。
倏得,顿悟!
慕子昇他……根本就听得见声音!
乔辛雅吸气,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惊又喜又气!
惊的是她发现了他掩藏的秘密,喜的是这个秘密是他并未失聪,而,气的是他竟然瞒了她这么大的事情!
究竟,是他瞒了所有人,还是所有人帮着他瞒住她?
被慕子昇骗了那么多次,她的疑心病越来越重,甚至,连他对她的每一举每一动,她都会细想背后的动机,目的到底是什么。
乔辛雅思忖着,习惯性的咬唇,慕子昇没发觉出异常,只当她是在生气,不紧不慢的拿着慕澜北的手指又戳了她一下,“有什么不像话的,小北,我告诉你,我就睡了你妈两次,就生了你们这两个崽,也是因为你们,婚后一年我就没碰过她,像我这样憋屈的丈夫,世上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喔?两次?”
乔辛雅正眸,凝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怎么记得只有一次,那次,是在襄城,我的家,至于另一次,是什么时候?娲”
她唇角半勾,浮着冷笑,慕子昇一时大意,这才发觉说漏了嘴,眸,微微眯起。
气氛,瞬时僵窒。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那件事,也没什么好瞒的,索性就一五一十的跟她坦白。
但,在坦白前——
他睨了眼慕澜北,“捂上耳朵,不准偷听。”
而后,再看向腻歪在乔辛雅腿边玩ipad的乔怀瑾,“还有你。”
“……”
迫于威吓,慕澜北和乔怀瑾被打发到墙角,双手,乖乖的捂着耳朵,只那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沙发上的爸爸妈妈——
一火,一冰。
激烈厮杀!
……
坦白前,慕子昇摸了下衬衣口袋,想抽支烟出来点上,忽的又顿住,掐灭了这个念头。
清咳了声,他看向乔辛雅,那双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就连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他撩唇,语调凉薄,“跟你领结婚证的那晚,和你上-床的就是我,有意见?”
他故作轻松,心里,其实虚的不行。
然,越是心虚,就越要理直气壮。
相比于他的故作轻松,乔辛雅是真的淡定宁神,牵唇,笑了笑,“没意见。”
她的反应,太过平淡,也是这个“过”,莫名的让他不安。
这个一眼就能看透的小丫头片子,他似乎……有些把不准了。
慕子昇敛神,眸光,深邃中含着探究,乔辛雅大大方方是受着他的注视,起身,去厨房切了水果端出来,经过他身后时,脚步,顿住。
端着盘子的手,松开——
伴着尖锐的瓷器碎裂声,乔辛雅惊呼,也就在这个时候,慕子昇回头,神情,掠过浓重的担忧,“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话,是脱口而出,而他所见到的场景,并非如他所想。
乔辛雅好端端的站在那,微张的粉唇,缓缓合上,她看着他,眼神清冽冷漠,“你的耳朵……好了?”
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慕子昇沉默半晌,忽的笑开,“你在试探我?”
声线,冰冷。
如坠入冰窖,周身发寒。
他和她,非但毫无信任可言,更是互相猜疑,试探,直到,彼此有一方落败,退出。
慕子昇神情晦暗,乔辛雅轻笑出声,眸光落落,“只是确认下我猜测的对不对,很显然,我猜对了,而你……根本就没失聪!”
“那又怎样?”
他反问,她苦笑,眉眼间,凝着释然的无可奈何,“又怎样?也是,失不失聪都是你的事,你爱怎样就怎样,我们这些外人自是管不着,但是——”
顿了顿,她吸了口气,稳着声线道,“慕子昇,以后,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一句都也不会信!”
“……”
慕子昇抿唇,铁青着脸色看她蹲下身收拾着盘子碎渣,心里,莫名的堵得慌。
他和她,如两条线,交汇后,越离越远……
乔辛雅收拾完,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复又端出一盘水果放到慕子昇面前,“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事别影响到孩子的情绪,表面上,维持着和平吧。”
慕子昇神情不明,拈了颗圣女果喂进嘴里,细细嚼完后也不回答她的话,只随手拣了份报纸起身去窗边的藤椅上坐下
tang——
而后,安静的,认真的,看起了报纸。
乔辛雅看着他,猜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招呼了慕澜北和乔怀瑾过来吃水果。
一个早上,相安无事。
内里,却暗涛汹涌。
厨房,飘出午饭香,乔辛雅摆好碗筷,让慕澜北去叫慕子昇,而后者,放下看了一早上的报纸,摆出一张谁欠了他几百万的臭表情坐下吃饭。
乔辛雅也懒得管他,专心照顾着两儿子吃饭,见乔怀瑾剔着洋葱炒蛋里的洋葱,拧眉拿筷子敲了下他的手背,“妈咪有没有跟你说过吃饭不能挑食?”
乔怀瑾吃疼,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揉了揉手背,而后指了指慕澜北,“我本来是想勉强吃一下的,但是哥哥他也不吃,妈咪你看哥哥——”
慕澜北手抖了下,见乔辛雅的眼神飘过来,忙指向慕子昇,“爸爸也没吃!”
有一学一,上梁不正……下梁自然歪!
这父子三的脾性,还真是一个样!
慕子昇受不了葱味,见乔辛雅看过来,更是挑衅的将整片洋葱炒蛋都扔在了碗边,“我不吃洋葱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还有,既然他们不喜欢吃,你又何必逼着他们吃?”
“……如果教育得当,小孩子这个挑食的毛病可以改过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从小就被宠坏了?”
“……”
乔辛雅蹙眉,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她跟他有很大的意见分歧,而慕子昇,显然是觉得他的方法才是正确的,“乔辛雅,请你尊重一下孩子的喜好,别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
话落,慕澜北和乔怀瑾的眼睛里都闪着亮光,突然发现这个爸爸在关键时刻还是挺合人心的。
乌黑的眼珠子一转,怯怯的看向他们的妈妈——
只见乔辛雅放了筷子,双手交叠置于桌上,唇角上勾,眉眼柔和的看向慕澜北和乔怀瑾,“天天,小北,你们说,妈咪有没有尊重你们?你们是要听妈咪的话还是爸爸的话?”
“……”
慕澜北和乔怀瑾对视一眼,伸出小手,在指向谁的问题上有了一丝犹豫。
趁着这个缝隙,慕子昇淡淡开口,“如果你们听我的话,以后你们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们买,记着,你们爸爸有的是钱,不会像你们妈妈一样克扣着你们。”
慕澜北和乔怀瑾不过是四岁大的孩子,慕子昇这番话,对他们的诱惑力很大,所以——
两只小手齐齐伸向了慕子昇,“听爸爸的。”
“……”
乔辛雅沉了脸,慕澜北向着慕子昇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乔坏瑾这小子,关键时刻成了墙头草,这几年,算是白疼他了!
乔怀瑾是个机灵鬼,知道乔辛雅即使动了气也不会揍他,再者,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刻,他只想抱住慕子昇的大腿跟他提要求,“爹地,我想养只贵宾犬可以吗?”
“可以。”
“不可以!”
两道声音,交叠响起。
乔辛雅脸色很难看,慕子昇挑眉,边揉着受到小惊吓的乔怀瑾的脑袋瓜,边看向乔辛雅,“不过养只狗而已,这点小要求你都不能满足他?”
“他不能养狗。”
“为什么?”
乔辛雅窒了窒,没说话,慕子昇勾唇嘲讽一笑,替她回答了,“因为你有哮喘,不能接触带毛的宠物,所以,也不准他养,是吗?”
言下之意,儿子的喜恶,只能由着她。
他,在暗讽她的自私。
乔辛雅忽的吃吃笑开,那笑,又倏得收住,“你说的对,我有哮喘不能接触,那你又是否知道……天天对动物的毛发过敏?”
124 恶整你的心意,也不想辜负?
天天对动物的毛发过敏?
这个……
他自然是不知道。
慕子昇神情有些不自然,揉着乔怀瑾脑袋的那只手轻拍了他一下,“乖,别闹,回头买个玩具贵宾犬给你解解馋。”
“……娲”
乔怀瑾失落的瘪嘴,乔辛雅倒是很满意慕子昇这个态度,哼了哼,重新拿起筷子吃饭,而,恰是此时,门铃响了,是林平。
掐准了饭点来的凳。
慕子昇睨了眼慕澜北,“去开门。”
“喔。”
慕澜北爬下椅子,迈着小短腿乖乖的去开门,这样一副看似训练有素的画面,看的乔辛雅秀眉紧蹙,“平时你都是这么使唤他的?”
“嗯,我的儿子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有问题吗?”
慕子昇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眼眸,半眯着,锁着她精致的小脸,“你也说了我自小便是被宠坏的,现如今家里也没个女人管我,我当然是随心所欲的做我想做的事了,你要是心疼小北,那就留下来,多少能制着我点。”
“……离婚的事,我不会改变想法。”
他的手,随着她的话落,微微屈起。
每次遇到敏-感的话题,谈话,就会陷入僵局。
幸好,有了林平来调和气氛。
“慕少,今天要批的文件我都带过来了,明天早上我再过来取。”
林平将一大摞文件整齐的摆放在茶几上,而后,走向慕子昇,将手上的小袋子递给他,“乔小姐的手机买好了,规格,型号,都是按着你的意思买的,都办妥了。”
办妥二字,加了重音,显然,话中有话。
慕子昇应了声,接过手机,将她的手机卡装进去后才丢给乔辛雅,“赔给你的,拿着。”
“……我原来的手机呢?”
“在垃圾站里,现在去找,应该还在。”
“……”
再这么跟他处下去,乔辛雅都觉得自己快成瞪眼专业户了,这个男人气人的本事,怎么就这么大!
默默的吞下心中那股气,乔辛雅揉了揉僵硬的脸,拉着林平在餐桌旁坐下,“都听到你的肚子在叫了,我再去备副碗筷,一起吃吧。”
“这个不好吧?”
林平觑了眼慕子昇的神色,这位爷貌似心情不太好,他已经没了一年的工资了,这顿饭,会不会把他一年的奖金也吃没了?
心里,忐忑不安着。
乔辛雅却热情的很,压着他死活不让他起身,“林助理,我来G市的时候是你接的我,这份情我现在还记着呢,在公司你是慕总的下属,但在这里,我们就是朋友,你再这么推让,就太见外了。”
乔辛雅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林平无法,只得安安稳稳的坐着。
趁着乔辛雅去厨房,林平鼓足勇气抬眼去看慕子昇,脸上,僵硬的挤出几缕干笑,“慕少,乔小姐太热情了,对不住了……”
“我看你坐得挺享受的。”
语调,阴阳怪气的。
听得林平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这哪里是享受,看他这幅便秘的表情,分明就是如坐针毡嘛!
林平心里戚戚,冷汗流了一滴又一滴,以着悲壮赴死的神情从乔辛雅手里接过碗筷,低头,小心翼翼的扒拉着饭粒,连菜都不敢夹一点。
乔辛雅见他这样,只当他是太拘束了,忙夹了快鸡肉到他的碗里,“别只顾着吃饭,这里有好多菜呢。”
“……”
林平吓得筷子差点掉桌上,一颗心儿,七上八下的悬着,最终,在慕子昇的一声重咳下,那手,跟着心一块颤了颤,忙夹了鸡肉送到慕子昇碗边,“我不太爱吃鸡肉,慕少,还是你吃吧。”
“你不要吃的给我吃?”
慕子昇沉嗓,林平迅速放下筷子,起身,对着乔辛雅鞠了个大大的躬,“乔小姐,我刚想起我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办,我得马上走了,抱歉啊,有机会的话下次吃!”
“林助理——”
乔辛雅想拦他,无奈他溜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而,那鸡肉,落在了慕子昇的碗边,有些……滑稽。
乔辛雅表情悻悻,慕子昇没好气的哼了哼,“什么时候待客这么热情了?怎么也没见你给我夹过菜?”
语气,透着股酸味。
乔辛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掂量着他这句话,了悟后,恶作剧的夹了洋葱炒蛋到他的碗里,“吃吧,我的一片心意。”
“……多谢。”
慕子昇微微眯眼,眉心,几不可见的蹙着,瞥了眼乔辛雅,再瞥了眼正噎着口水看他的两个儿子,僵了僵,置于指间的筷子,不紧不慢的夹起那洋葱炒蛋,张嘴,一口吃了进去。
缓慢得咀嚼着。
这一幕,看得慕澜北和
tang乔怀瑾纷纷捂脸。
对他们来说,吃自己厌恶的食物,就是酷-刑!
惩罚他们不听话的酷-刑!
而,比他们的表情更纠结的,是乔辛雅。
婚后一年里,她多少摸清了他的饮食口味,他对葱类的厌恶程度,相当于她对韩剧的痴迷程度。
这一口下去,估计会要了他的胃。
果然——
他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对着他们说了句,“你们慢点吃,我等会回来洗碗。”
“……”
……
浴室里。
响着压抑的干呕声。
慕子昇伏在盥洗台上,脸色,泛着苍白,每咳一下,胸口,就跟着疼一次。
乔辛雅站在浴室门口,眸底,凝着氤氲的水汽。
她看着他轻颤的背,很想过去帮他顺顺气,但是,理性,终止了这个念头,她弯唇,勾勒着几许轻讽,“不喜欢的东西,何必勉强自己吃下去?”
闻言,慕子昇的身体僵住。
掬水,洗了把脸,按钮,旋转至关闭位置。
他转身,凝着她,唇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不想辜负你一片心意。”
“恶整你的心意,也不想辜负?”
“嗯。”
“……”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她则……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嘲讽他。
慕子昇迈步上前,在她身边站定。
眉宇间,凝着难得的温柔。
修长的指,含着薄凉,划过她额迹的碎发,慕子昇收笑,微微叹了口气,“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可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在她惶然间,他俯首,在她额上亲了口,“傻丫头,别杵着了,敷药的时间到了。”
“……”
慌乱间,回神,乔辛雅摸了摸脑门,心有不安的跟了过去。
他脱了上衣躺在沙发上,乔辛雅取了药箱蹲在他身边,回想着昨晚温覃的手法,仔细的给他敷着药。
她眉眼低垂,静如美画,慕子昇深深的凝着她,像在阅读一本散文书籍,细细品阅着。
时间,静默的过着。
难得宁和。
直至,乔辛雅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霍氏的项目需要跟进,明天我正常去上班,你在家带孩子,好好当个父亲,多照顾着他们点。”
“……我不会带。”
“那就学着带。”
“在家再待一天,后天我跟你一起去上班,至于孩子,要么带去公司,要么送回慕园给老爷子带。”
闻言,乔辛雅抬头,堪堪撞入他那双黑如漩涡的眸子,神情微愣后,迅速恢复正常,“好,我带天天,你带小北。”
“不了,你一个女人忙事业,哪有心管孩子,更何况,天天和小北自出生起就分开了四年,理应让他们两兄弟多待待,这样吧,孩子交给我,放在慕氏集团里也安稳些,免得跟着你到处跑,万一有个差池——”
“呸呸呸!后面的话吞回肚里去!”
乔辛雅急急打断他的话,“好,孩子交给你,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上班。”
有些事,是时候了结了。
何况,霍向风的时间不多,她……也该加快速度了。
……
慕氏集团大厦前,自红色玛莎拉蒂车上下来一个女人,身着得体的女士商务套装,脚下,踩着七公分的细高跟。
简约,干练。
然那栗色卷发披肩,衬着醉人的翦水双瞳,冷魅中携着轻灵。
瞬时,吸引目光无数。
她,便是近日的媒体荧屏宠儿,神秘的慕氏总裁夫人——乔辛雅。
再次站在慕氏集团大厦前,有种物是人非的惶然。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那双清冽的眸子,缓缓落在正从黑色宾利车上下来的男人——
125 慕子昇,你的充-气娃-娃到了!
锃亮的黑色皮鞋落地,慕子昇优雅下车,周身,笼着生人勿近的清冷贵气。
在外界眼里,他是首富慕家二少,是慕氏集团的掌权上位者,是性子极冷极淡之人。
与家里那个会闹脾气,会生闷气的别扭男人判若两人。
乔辛雅敛眸,上前,向他伸出手,“早上好,慕总。凳”
慕子昇眼角轻挑,礼节性的和她握手,“嗯,早上了。”
早上了,三个字的问候,就像是同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拉开窗帘后发现外面阳光明媚,而后对着彼此轻轻一笑,早上了……
多么暧-昧。
乔辛雅不自然的收回手,慕子昇淡淡一笑,率先迈步走进大厦,乔辛雅迟疑了下,跟了上去娲。
身后,赛赛顶着两只熊猫眼不爽的瞪着林平,“慕氏的人都爱抢人么?慕总要抢霍总的乔总,慕总的助理,也就是你,也要抢霍总的连助理吗?!”
“……你自己没本事怪谁?”
“连助理招惹的桃花太多,我已经有那么多女情敌了,现在连男人都过来跟我抢,还让不让我们女人活了!”
赛赛恨恨的跺脚,林平抽了抽眼角,有些没精打采,“那个……我有女朋友的,不会跟你抢连城。”
“你有女朋友?那你为什么还招惹连城?”
赛赛气结,林平揉了揉太阳穴,“是他先招惹的我,所以,你赶紧把他领走,这几天晃的我都心烦死了。”
“……”
果然,慕氏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赛赛活络着手腕,想重重的抡他一拳,然,身子刚倾斜,后背,蓦地袭来一股大力,直直的将她撞进了林平的怀里,伴随着一道响亮的喊叫——
“慕子昇,你的充-气娃-娃到了!!!”
嗓门,很大,吼得大厅里的人都顿住了脚步,连带着身形,齐齐定格。
承着所有人的注视,快递小哥脸不红心不跳的扛着充-气娃-娃越过乔辛雅,慕子昇,奔到前台处,“麻烦请签收一下。”
前台手抖了下,红着脸看向慕子昇,这个……
真的要她签吗?
目光,回笼,再散发。
齐齐射向慕子昇。
凝着那充-气娃-娃,慕子昇的表情,算得上是五颜六色,他上前,要了快递小哥手里的发票单子,备注上写着:毋须包装,掐准时间点,在签收前高喊一声“慕子昇,你的充-气娃-娃到了!”。
淘宝用户名:打倒慕二的小怪兽。
鹰眸,微微眯起。
慕子昇睨了眼乔辛雅,将那发票,塞进她微开的衬衣领口里,“打倒慕二的小怪兽,这份礼,恕我无福消受。”
“……”
乔辛雅暗挑秀眉,自胸口处挑出那发票,见着上面的备注时,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这个淘宝店主傻的么?!
竟然把这话写在备注上!
回头一定给差评!!!
水眸,眨了眨,乔辛雅落落的将发票放进包里,而后接过快递小哥手里的充-气娃-娃强行塞进慕子昇怀里,“你不是说有生理需要吗?呐,这个先将就着用一下。”
“……这就是你说的会看着办?”
原来,她的看着办是这个意思,亏他还心心念念了好久!
结果又是一场空。
慕子昇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受,乔辛雅无辜耸肩,“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给你找个活的?”
“……”
慕子昇气得脸色铁青,将那和乔辛雅齐高的充-气娃-娃狠狠的摔回给她,同时拔高了声调问向秘书长Sophie,“前些天乔总跟你要的情-趣按摩棒你给她买了没?”
“呃?”
突然间被指名,问得又是无厘头的问题,Sophie脸红的如熟透了的虾子,微愣后忙点头应答,“报告总裁,已经选好款式,就等付款了!”
“好,选最大尺寸的,一般的夫人很难满足。”
“是!”
Sophie对答如流,演得跟真的似的,乔辛雅气得直接踢了慕子昇一脚,“慕子昇!你说什么呢!”
慕子昇受了一脚,也不恼,只好看得皱了皱眉,“我不同意你买按摩棒,你就生气不让我碰给我送了个充-气娃-娃,那我有什么办法?只能顺着你的意了,现在你还来怪我?”
“你……胡说八道!”
乔辛雅气得磨牙,抱着充-气娃-娃跟他大眼瞪小眼,这样诙谐又逗比的画面,众人看后心领神会,皆给了个暧-昧的眼神后悄悄的遁走做事去了。
唯独前台小姐颤颤的取了封快件递给慕子昇,“慕总,您的快件,法院寄过来的。”
法院?
慕子昇随手接了过来,撕开,取了里面的
tang信件,是离婚起诉书。
原告:乔辛雅。
被告:慕子昇。
起诉原因:感情破裂,分居四年。
捏着信件的指,缓缓用力,慕子昇勾唇,眸底浮着冷光,“一大早的给了我这么多意外,乔辛雅,这四年里,个子没长,本事倒长了不少。”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给了你,你不签字,那我只好上诉法院了。”
她眸光坚定,是铁了心的要跟他离婚,慕子昇轻嗤出声,迈步,贴近她,“好,既然你要玩大的,那我就陪你玩,要是玩到最后把儿子都输了,千万别哭着鼻子来找我,既然玩得起,就得输得起。”
“放心,绝对不会!”
乔辛雅弯唇,那样自信的模样,笃定了自己不会输。
慕子昇扣着她下巴,凝了她半晌,才吐出两字,“很好。”
余光,瞥见往这边走来的俏丽人影,慕子昇眯眼,抬眸看向林平,“带乔总去会议室,我等会上来。”
“是。”
林平带着乔辛雅步入电梯,适时,齐琪气鼓鼓的奔到慕子昇跟前,不满得跟他嚷嚷,“我刚才看到乔辛雅那贱-女人了!子昇哥,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
“这事轮不到你管,还有,以后叫我慕总。”
“……子昇哥!”齐琪忿忿的跺脚,“她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你为什么要降我的职,还把我调去仓库当仓管员?我不要干啦!~”
提到这事,慕子昇倏得沉了脸,“很早我就跟你说过,乔辛雅是你不能动的女人,可你,偏偏不听,既然仓管员不想干,那就递辞职信走人。”
走了,还眼不见为净!
他这般赶她,齐琪红了眼眶,小嘴,撅得高高的,“我不过是打了她一巴掌,你就让我走人,子昇哥,你太偏心了!”
不过是打了她一巴掌?
呵,说的多轻松。
他的老婆,是她能打得的?
深眸,暗沉。
慕子昇阴冷勾唇,周身,透着骨子里的寒气,“齐琪,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轻重,你打了她,也就是打了我的脸,而我这个人,向来以牙还牙,还是以着双倍还,不过,我向来不打女人,所以……Sophie!”
尾音,加重,吓得Sophie一颤。
大Boss的意思,Sophie心领神会,紧了紧拳,摊开,上前一步,对着齐琪那张娇艳的脸庞,扬手,就是一巴掌下去!
反手,又是一下!
啪!啪!
两道耳光,清脆响起。
当众给了她极大的难堪!
齐琪震惊捂脸,Sophie冷静的退下,而慕子昇,只是凉凉的睨了她一眼,“我留你在这,是看在我妈的面上,但是,乔辛雅是我的女人,连我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你却不知死活的去挑衅她,要是再被我发现第二次,就不仅仅是打耳光这么简单了。”
他的话,给了所有想要惹是非生争端的人一个严重警告。
谁敢动乔辛雅,他就敢动谁,而且还是双倍奉还!
撂下这话,慕子昇单手抄兜往总裁电梯走去,身后,齐琪捂着脸哭着跑开,而目睹了一切的前台小姐,在公司小群里实时播报着方才的总裁小八卦,一时间,议论声沸沸扬扬。
而乔辛雅,这个被总裁捧在心尖儿上的女人,几乎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
肃然的会议室里,洽谈很成功,慕子昇信守了那个承诺,一顿饭,换来让利一个点。
“合作愉快。”
出了会议室,两人握手,这一次,慕子昇却没松开她的手,“儿子在我办公室,要不要去看看?”
126 她于他而言,是肋骨,也是空气
合约谈成,乔辛雅心情轻松了很多,当即应下,“好。”
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她转头看向赛赛,“你先回公司,把资料再整理下,下班前给我。”
“好。”
…龟…
总裁办公室门前,乔辛雅站在慕子昇身侧,清冽的水眸,饶有兴味的看着蹲在地上抹泪的齐琪。
正撒娇耍泼着呢。
乔辛雅后退一步,顺手将慕子昇往前推了推,“去哄哄。”
“……会”
慕子昇皱眉,将她拽了回来,修长有力的指,穿插过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十指,紧紧扣住。
她挣扎不得,他哼了声,长腿迈开,缓步踱至齐琪身前,“我老婆在这,你还想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闻言,齐琪抬头,脸上,印着清晰的指痕,那双眼睛,更是朦胧的楚楚动人。
她抽噎了声,挡在门前,愣是不让他们进去,“我等了你那么多年,看着你跟狐狸苏好,又看着你娶了乔辛雅这个坏女人,好不容易等到她们两个都走了,伯母又喜欢我,我以为我可以跟你在一起的,谁想到这个坏女人又冒出来了!我不要你跟她在一起!”
“……”
“我爸都没打过我,因为这个坏女人,我被霍向风打了,现在连你也打我,你们都不喜欢我,我不要活了!”
“……”
齐琪就是个没长大的千金小姐,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什么说什么,慕子昇时常被她闹得头疼,说不上讨厌,只是懒得搭理她,抬腿,踢了踢她的小腿,“要死去外面死,这里还要上班,别打扰我赚钱。”
“……呜哇哇!——”
听到他这么绝情的话,齐琪哭的更大声了,慕子昇揉了揉耳根子,加重了声调训她,“你爸知道你这么丢人吗!”
“你欺负人!”
齐琪抹了把泪,狠狠的瞪着他,慕子昇无奈的捏了捏掌心里的那只小手,觑了眼乔辛雅的神色,尽量装出冷酷又无情的淡漠之态,“你到底想怎么样?要让我叫保安把你丢出去?”
“我不要当仓管员!我要恢复原职!”
“不行。”
“那我就不起来!”
“……”
慕子昇偏头看向Sophie,“叫保安。”
“等等。”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乔辛雅开口了,她凝着齐琪脸上的伤,问向慕子昇,“你打了她?”
“不是因为你,别想太多。”
慕子昇欲盖弥彰,乔辛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若有所思的道,“既然打过了,她也受到了教训,就息事宁人吧,她想做回秘书,就让她做吧。”
一席话,尽是当家主母的风范。
慕子昇挑眉,斟酌着字词道,“你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话?霍氏负责人?还是慕氏总裁夫人?”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话,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却是……恰到好处。
学聪明了。
指腹,细摩着她的手背,慕子昇看向齐琪,撩唇,冷冷道,“去倒杯温牛奶,送进来。”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齐琪高兴的跳起来,蹦到慕子昇身前就亲了他一口,“谢谢慕总!”
“……”
这一亲,看的乔辛雅心里怪怪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嘲讽,“原来你们平时是这么相处的?敢情刚才只是调-情的小插曲,抱歉,是我这个没眼力见的自作主张了。”
话落,慕子昇好看的皱了皱眉,垂眸,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轻笑出声,“啧啧,好浓的酸味儿。”
捏鼻的动作,宠-溺到了极致。
仿似,先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和她,正处在热恋期。
但事实上,他们,貌似连恋爱都没谈过,就直接领证成了夫妻。
眸光,茫然,乔辛雅愣怔片刻后,不自在的别开眼,“我又没吃醋,哪来的酸味儿!”
不知所措的,她挣开他的手,步履慌乱的进了办公室,身后,慕子昇意味深长的凝着她的背影,这丫头,明明心里有他,还愣是死鸭子嘴硬的要跟他离婚,女人的心,海底针啊。
暗叹摇头,迈步,走了进去。
……
慕澜北和乔怀瑾趴在会客沙发上玩耍,身旁,堆满了各种汽车模型和玩具,见乔辛雅进来,忙拉着她炫耀他们的礼物,“妈咪你看,这是爹地买给我们的,还有这只玩具贵宾犬,跟真的一模一样诶。”
乔辛雅抱了乔怀瑾到腿上,捏了捏他粉嘟嘟的脸蛋,黑着脸训他,“所以,你就被这个有钱的爹地收买了?”
“当然没有!”
乔怀瑾坚定的摇头,“我心里还是有小爸爸的!我支持小爸爸!”
“那这些东西
tang——”
“等我玩腻了就还给爹地!”
“……”
乔辛雅没好气的揉着他的脸,乔怀瑾被逗得躲闪着,见他们玩闹,慕澜北闷着小脸爬过来,跪在乔辛雅身边抱住她,“我不想做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妈妈,你不要跟爸爸分开好不好?”
慕澜北黏着她,乔辛雅顿觉得眼窝酸酸的,松开乔怀瑾,转而抱了他到腿上,“小北,妈妈也不想和你分开,但是,妈妈没有办法,以后你要是想妈妈了,就打电话给妈妈,妈妈马上过来看你好不好?”
慕澜北心智早熟,听她这么说,金豆子止不住的滚下来,“妈妈——”
“小北乖,妈妈在这呢,不哭啊……小北是个男子汉,要乖乖的。”
乔辛雅抱着他,慕澜北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哭得整个小身子都一颤一颤的,适时,慕子昇走了过来,见慕澜北哭得那么伤心,只当乔辛雅又在训他们了,“以前我亏待了小北,现在多买点他喜欢的东西补偿他,你这个当妈的还不高兴了?”
乔辛雅喉间酸涩,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只垂着头紧紧的抱着慕澜北,看着他们这样,乔怀瑾感性的吸了吸鼻子,跳下沙发,对着慕子昇的腿就打了下去,“爹地坏蛋!”
“……臭小子!”
慕子昇单手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揪了起来,“打爸爸,胆肥了?”
“妈咪救我!”
小短腿在空中扑腾着,乔怀瑾难受得捂着脖子,见状,乔辛雅慌忙放了慕澜北把乔怀瑾接过来,“你疯了!哪能把小孩这样子拎起来?卡着他脖子了!”
“在断气前我会放了他的。”
“这是你儿子!不是玩具!”
乔辛雅护子情深,睁眸狠狠得瞪着他,这仗势,唬得慕子昇一顿莫名其妙,“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我只是想逗逗他而已,看你把他教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没点男子气概。”
“哪有你这么逗孩子的?”
乔辛雅给不了他什么好脸色,烦闷又嫌弃的推搡着他,“天天和小北我来照看,你好好上你的班,没事别过来。”
“中饭留这吃?”
“我会带他们出去吃。”
“那把我也带上。”
“……”
乔辛雅语噎,怎么觉得这人比她儿子还黏人,她中午是想约霍向风一起出来吃个饭的,带上他,恐怕会打起来吧……
迟疑了会,她开口,“在这吃吧,等会我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
“跑腿的事,让秘书去就行。”
“这些玩具,是不是林助理买的?”
话题,切开,慕子昇微怔,乔辛雅了悟,牵唇,扯出一抹喜怒难辨的笑,“慕总,很多事情不是花钱就可以的,你说亏待了小北要补偿他,补偿的方式就是花钱让助理买他想要的玩具,那心呢?他想要你的关心,这份关心,你给了吗?”
“……不是说吃饭吗?怎么又扯那么远?”
慕子昇自知理亏,在乔辛雅的下一番长篇大论前,及时拿话制止了她,“啊——还有好多文件等着我处理,我先去忙了,你好好看着他们,到吃饭的点了再叫我。”
“……”
慕子昇逃的快,乔辛雅生气之下又觉得好笑,总算拿话赢了他一次。
齐琪端了杯牛奶进来,极不情愿的递给乔辛雅,“呐,给你的。”
“谢谢。”
乔辛雅伸手去接牛奶,指尖,夹了张小纸条,置入齐琪的掌心。
齐琪狐疑,疑惑的看着她,乔辛雅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晚上霍氏和慕氏有个聚会,有兴趣一起来吗?”
“慕总会去吗?”
“会。”
“好,我去!”
齐琪展笑,欢快的离开,慕子昇懒懒抬眸,“你让她去是什么意思?”
“多个人热闹。”
“……”
慕子昇哼了哼,他比她大了六岁,虽然不是很有代沟,但总是有些力不从心,比如,这次几个人的简单聚会,她邀请齐琪去,他真的很费解。
他看着她,眸光带着探究。
乔辛雅别开眼,施施然的坐在沙发上逗两个儿子玩,见某人专注的工作了,才偷偷拨了霍向风的电话。
但,被毫不留情的挂断了。
她蹙眉,又拨了过去,还是被挂断。
乔辛雅心中紧了紧,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这气,还不小。
编辑了条短信,发出去。
『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向风,我想见你,出来一下好吗?』
等了许久,没有回音。
乔辛雅耷拉着脑袋,表情恹恹的,“疯子老师,你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了……”
……
她心系的另一端,霍向风靠着池壁慵懒得享受着温
泉水的滋润,指尖轻滑,定格在乔辛雅发来的那条短信上——
她想见他,他就得出来?
当他是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
他,堂堂霍氏集团公子,什么时候这么贱了?(吐槽:→_→四年里一直都是这么贱过来的。)
霍向风丢开手机,傲娇的哼了哼,“小爷我暂时不打算原谅你,想见我,等爷心情好了再说。”
但,一想到那晚跟小萝卜头上了床,他的心就有点怵。
当时是在气头上,现在想起来,真的有点不敢见乔辛雅……
如连城所说,还不等慕子昇出手,他就自掘坟墓了。
想了想,霍向风苦着脸重新拿回手机,盯着屏幕等了老半天,“我的小乔儿,你倒是再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啊,说不定我就心软出来了!”
……
然,往往,事与愿违。
乔辛雅被霍向风挂了那么多次电话,自尊心严重受挫,想着还是等他消了气过个几天再和他联系吧。
想着,便锁了手机屏幕。
起身,在乔怀瑾和慕澜北脸上挨个亲了口,“妈妈去外面买饭,你们要乖乖的喔,不能打扰爸爸工作知道吗?”
“知道了。”
异口同声,两人奶声奶气的回着。
乔辛雅瞧着欢喜的很,忍不住抱着他们又亲了好几口,“么啊!~”
“妈咪,你把口水沾我脸上了!”
乔怀瑾有些嫌弃,乔辛雅没好气的揪了下他的耳朵,“唔,我怎么觉得小北比天天帅了?再这么下去,妈咪真的担心你的小女朋友会被哥哥迷走诶。”
“妈咪坏坏!”
乔怀瑾扑上去打她,乔辛雅笑着躲开,“天天要打人,一点都不绅士。”
“妈咪!”
乔怀瑾性别男,爱好女,被乔辛雅这么一说,气得挥着小手胡乱的打她,哪知,一个没轻重,直接扇乔辛雅脸上去了,“啪”的一声,很响,打得乔辛雅都有点懵。
慕澜北惊的手中的汽车模型都掉了,见慕子昇走过来,吓得赶紧缩乔辛雅身后去。
而那罪魁祸首,忙扑进乔辛雅怀里,瘪着小嘴认错,“妈咪,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妈咪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乔辛雅宽慰的拍着他的背,而慕子昇,神情是出乎意料的柔和,看着他们,笑得很和祥,“唔,你去外面买饭吧,我文件批得有点累,过来休息会儿照顾他们。”
“嗯,注意着点茶几尖角,别让他们撞到。”
乔辛雅想起身,无奈,乔怀瑾死抱着她不肯松手,“妈咪,我要跟你一起去!”
“天天,不许闹了,我们刚才说好的。”
“我不要,你一走,爹地就会打我的!”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爹地没事打你干什么?”乔辛雅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好了,乖啦,你再这样妈咪要生气了。”
“……”
乔辛雅拉开乔怀瑾的手,慕子昇顺手接了他过来,唇角弯弯,慈父的很,“爹地对你这么好,怎么会舍得打你呢?”
那语气,温温柔柔的。
听在乔怀瑾,则是阴森森的。
小心肝儿,颤了颤,眼巴巴的看着乔辛雅站起来,在她起身的刹那,慕子昇拉过她,蜻蜓点水般的,非常自然的在她唇上亲了口,“如你的意,在孩子面前和平相处,这个goodbye-kiss,既然他们有,我也该有吧?”
“这个算一次吗?”
“嗯?”
“不是还欠着你两次?”
闻言,慕子昇摇了摇头,“你欠我两次吻,这个,顶多算亲,所以,不算一次。”
“……”
乔辛雅抿唇,见两个儿子都看着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拿了包就出门,“我尽快回来。”
门,开了又关。
慕子昇轻笑出声,半晌后,那深达眼底的笑才缓缓收起,垂眸,看了眼瑟缩在他怀里的乔怀瑾,“起来。”
语调,冷冰冰的。
乔怀瑾一听,几乎是弹跳着起来,规规矩矩的在他面前站好,双手,捏着耳垂,低头,乖乖认错,“爹地,我知道错了,求不打我!”
“哪只手打的,伸出来。”
嫩白的小手,颤颤的伸出,乔怀瑾瘪着小嘴,那模样,几乎吓得要哭出来。
慕子昇黑脸,抓着那只手,扬手,正要打下去时,蓦地顿住。
打在手心,太容易被发现了……
想了想,他拉了他过来放在腿上,褪下他的裤子对着那白嫩的小屁屁扬手就是一巴掌打下去,疼得乔怀瑾呜咽哭出声,“爹地,疼……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慕子昇没好气的哼了哼,认错
倒是快。
正了神色,他沉声问他,“错哪儿了?”
乔怀瑾抽噎了声,“不应该打妈咪。”
“刚才为什么打妈咪?”
“因为妈咪说我的女朋友会被哥哥迷走!”
“……在你心里,是妈咪重要还是你的女朋友重要?”
乔怀瑾想了想,有些犹豫,慕子昇来了气,这孩子,才四岁大,就向着外面的女人了!
这般想着,又往他小屁屁上招呼了一下,“这个问题还需要想吗?你妈咪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这辈子,你就她这一个母亲,在你心里,她还没有外面的女人来得重要?天天,我告诉你,女朋友随时可以换,你妈妈只有一个,明白吗?”
乔怀瑾再抽噎了声,弱弱的质疑着,“爹地,你为了妈咪打我,你就我和哥哥两个儿子,老婆却随时可以换,在你的心里,难道我没有妈咪来的重要吗?”
“……”
这都什么歪理?
无奈,慕子昇竟然……无言以对!
拉上他的裤子,他将他扶起来,双手,箍着他的肩认真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妈咪离开你了,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想她吗?”
“妈咪不会离开我的。”
妈咪不会离开我的……
所以,知道她不会离开,知道无论犯了多大的错,一回头就能看到她等在原地守着他,就是这样不离不弃的亲人,才会觉得他们不重要……
而,直到失去的那天,才会幡然醒悟,才会……痛彻心扉。
原来,竟是这样。
这样的感情,就像是空气,有它的时候,察觉不到它的重要,没它的时候,才会窒息到死亡。
而乔辛雅,于他而言,是肋骨,也是空气。
多年前,他凭着她对他的喜欢,肆意的伤害她,狂妄的以为能掌控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死亡”,她“死”后的生活,直到,他被她摆了一道,在痛失她之后,才明白,她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
回忆,千丝万缕。
慕子昇回神,苦笑着抚了抚乔怀瑾的脸,“天天,你妈咪很爱你,以后,要好好听她的话,别让她伤心,知道吗?”
127 跟他上-床,录下他出-轨的证据
乔怀瑾似懂非懂,只乖乖的点头,“知道。”
他还小,慕子昇也不是非要他弄个清楚明白,缓了缓,问他,“刚才我打过你没有?”
“打了。”乔怀瑾郑重点头。
慕子昇眯了眯眼,“是打了你没错,但是,要是你妈咪问起,你要怎么回答?”
乔怀瑾机灵,再次郑重摇头,“爹地没打我!媛”
“嗯,孺子可教也。”
慕子昇满意点头,而后,偏头看向慕澜北,“你呢?反”
慕澜北轻皱眉头,“爷爷教过我,小孩子不能说谎。”
“既然不能说谎,那你答应我,如果妈妈没问你,你就当哑巴什么都别说,OK?”
闻言,慕澜北接受这个建议,比了个手势,“OK。”
慕子昇身子后倾,懒懒得靠着,这两个儿子,一刚,一柔,社交上,乔怀瑾有优势,而商战上,慕澜北这性格,稍微培养下,是黑马型的潜力股,应该……可以接他的班。
这样互补的性格,也好,不至于长大后兄弟间争权,闹得最后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
思及此,不禁想到那个还在坐牢的慕希年……
五年的牢狱,因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减刑一年,估算着时间,也快出来了……
……
市区,金融中心,人来人往。
乔辛雅站在天桥上,眺望着这个偌大的城市,眉目清冷。
她出着神,直到,身后响起一道女声,“你约我来这里做什么?”
乔辛雅敛眸,转身,是齐琪。
她展笑,张开双臂,抱了抱她,“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见她这般肉麻,齐琪警觉的瞅着她,“你想干什么?”
“你喜欢慕子昇吗?”
“当然喜欢,不然我干嘛死皮赖脸的待在他身边?!”
齐琪哼气,乔辛雅心中思忖着,指尖,缓缓转着手机,“有多喜欢?为了他,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喜欢到什么程度?
自然是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啊……
不过,这个坏女人,问她这些做什么?
齐琪狐疑,挑眉睨着她,“你是来警告我的?”
“不是。”
“那你好端端的问我这些做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回来了,我也要霸着子昇哥,不会再让你伤害他!”
她伤害他?
这点,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乔辛雅抿唇苦笑,眸底,凝着复杂的情愫,她吸了口气,正色道,“我向法院起诉了离婚,现在,需要证据,如果我能拿到慕子昇出-轨的证据,我跟他这婚,就离得成了。”
“离婚?诶,如果你们离婚了,我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齐琪忽的来了兴致,似乎,她又守得花开见月明了?
真棒!
齐琪笑逐颜开,乔辛雅稳了稳神,那拿着手机的指节,紧紧凸起,“所以,齐琪,我需要你的帮忙。”
“呃?怎么帮?”
“跟他上-床,录下他出-轨的证据。”
“……”
闻言,齐琪惊得差点掉下巴,“你要我跟他上-床?还要录视频?”
“嗯!”乔辛雅点头,神情肃然。
齐琪慌忙摆手,“虽然我是很想跟他那个……但是他肯定不会答应的啦!”
“我帮你。”
“怎么帮?”
“药。”乔辛雅沉气,“今晚的聚会,我会在他的酒里下-药,至于后面的事,我想你应该可以搞得定。”
她说过,她会不择手段的离婚,这一次,就换她肮脏吧。
迷-药,加上春-药,足够让他失了神智。
乔辛雅紧了紧手,看向已然怔住的齐琪,“怎么样?做不做?”
“……”
齐琪吞了吞口水,“如果做了,子昇哥不得恨死我?”
“但这也是唯一一个最快捷有效跟他在一起的方法,你等了那么多年,等出什么结果没有?既然没有,何必不放手搏一搏?万一成功的当上慕太太了呢?”
乔辛雅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番话的,她只知道,这个时候,她的心,是麻木的。
她在布局,拉上了无辜的人,只为达到她的目的。
这一刻,连她,都看不起自己。
而齐琪,显然动心了。
如果成功了,她那就是慕太太,如果不成功,至少,她也成为了慕子昇的女人。
怎么说,都是划算的。
眸光,闪了闪,似下定了决心,齐琪扬声道,“好,我做!”
“想清楚了?如果……事后他发了火,这个火烧及的后果,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以他的能力,毁
tang了你,是轻而易举的事,齐琪,我不瞒你,布这个局的时候我是在孤注一掷,而你不一样,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
“不了,你说的对,我等了那么多年都没等到结果,这一次,总该给自己一个彻底的了断了,何况,伯母也说过让我怎么乱怎么来,我后面还有伯母撑着,子昇哥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齐琪蹙眉,“只不过你为什么会选中我?想要爬上子昇哥床的女人比比皆是,而我跟你又有过节,怎么着你也不该帮我啊?”
帮?
或许,是害也不一定。
乔辛雅弯唇,扳着手指道,“一、你是伯母指定的儿媳人选,二、小北跟了爸爸,我总得要替他挑个好点的后妈,而你,本性并不坏,应该会好好对小北,至于第三点,你是真心喜欢慕子昇,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
“那你还喜欢他吗?”
还喜欢吗?
乔辛雅也不确定了,“可能喜欢,也可能不喜欢,四年了,恨……爱……什么感情都被磨光了。”
她微吸了口气,转身,垂眸望着天桥下的车来车往,齐琪凝着她纤瘦的背影,微微出神,“子昇哥那么好,你跟他离婚,是为了霍向风吗?那个男人,他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值得……她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去获取丈夫的出-轨证据?
齐琪唏嘘,乔辛雅沉默了片刻,启唇,那声音,含着空洞的渺然,轻轻飘了开来。
她说——
是。
值得。
……
乔辛雅提着各种小吃回到总裁办,却不见慕子昇的身影。
会客处,只有Sophie陪着天天和小北。
她走过去,将食品袋放到茶几上,而后,偏头问向Sophie,“慕总呢?”
“慕总在天台,我去叫他吧。”
“不了,我去找他。”
乔辛雅转身,却在见到Sophie的脸时,顿住,“你的脸——”
那精致冷艳的妆容上,是交错红肿的指痕,显然,是被人打了。
而这个人——
“是齐琪打的你?”
乔辛雅凝眉,Sophie拿冰袋敷着脸,“齐琪性子娇,虽说是我的下属,但背地里的身份摆在那,我打了她,她自然要打回来。”
“慕总知道吗?”
“知道。”
“他打算怎么处理?”
“不处理。”
Sophie敛眸,即使受了这般的委屈,她仍旧没什么抱怨,“乔总,总裁他对我一直很好,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去怪他。”
“……我又哪来的资格可以去怪他?”
乔辛雅弯唇,眉眼间,凝着释然的无奈,“Sophie,你是待在他身边的人,想必知道网络媒体上关于我和他的报道都是假的,在他心里,我根本就没什么话语权,更别能管得住他什么了。”
话语,轻轻的落下。
乔辛雅欲转身,而此时,Sophie拉住了她,“乔总,你对总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乔辛雅挑眉,不解。
Sophie心中思忖着,犹豫了会开口,“我跟在总裁身边那么多年,所以,你不在的这四年里,我知道,总裁一直过的很辛苦。”
“他每天加班到很晚,好几次我早上来收拾的时候都能看到他醉倒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的,都是你的照片。”
“外界都在传你出国进修去了,乔总,这几年里,总裁很乖的,一个女人都没碰过,就连以前和他传绯闻的大明星苏婧他都不要了。”
“总裁的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你,你怎么可能会没有话语权呢?”
“……”
Sophie的话,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回荡在耳边,盘旋在脑海里。
乔辛雅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又是怎么沿着台阶上到天台来的,她的脑子,有点懵,也有点昏。
直到此刻,站在天台上,望着他伟岸,又单薄的背影时,她整个人,都是惶然的。
气息,微沉。
她走上前,站在他身侧,“下去吃饭了。”
语调,温和,简单的五个字,充满了家常的味道。
慕子昇抽着烟,眼眸半眯,隐在雾中的侧颜轮廓坚毅清冷,见她过来,他缓又吸了口,刻意将烟雾喷吐在她脸上——
她被呛得咳嗽,他展笑,意犹未尽的看着她,“要来一支吗?”
他的脚边,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烟头。
短短的时间内,他竟然抽了那么多支。
他笑的邪-痞,乔辛雅拧眉夺过他指尖的烟,“我记得你以前的烟瘾没那么重,浑身都是烟味,难闻死了。
”
尾音,多少有点娇-嗔。
慕子昇微微出神,唇边的笑,一点、一点、僵住。
单手,揽过她的纤腰,俯首,就着她微张的粉唇,吻了下去。
齿间,还残留着烟的清凉味道。
这个吻,是他蓄谋已久的,却是她猝不及防的,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没有丝毫抗拒,一丝,都没有。
唇-舌-交-缠,听着彼此细微而粗重的轻-喘,乔辛雅闭上眼,任他,在她的身上,驰骋掠夺。
指尖的烟,掉落在地,泛着微弱的火光。
吻,该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她只知道,她的初吻,给了眼前这个男人,而那个吻,是甜的。
那时,她像个好奇宝宝,猜测着,是不是唾液淀粉酶分解成了葡萄糖,所以,才会感觉甜甜的?
印象,很深刻。
想着,便笑了。
她莞尔,眼睫轻颤,慕子昇垂眸,凝着她,深深的吮了一口,而后,意犹未尽的退出,眉间,若有所思。
为什么在笑?
为什么……不反抗?
他心中困惑,却没问出口,只沉了眸哑着嗓子道,“索性,一次性还清吧,方才那次,是我吻你,这次,换你吻我。”
“好。”
她应得干净利落,在他愣怔之际,缓缓踮起脚尖——
双手,勾上他的脖颈,下巴微扬,粉唇,贴上他凉薄的唇瓣,伸舌,试探的舔着——
吻别,便会更加用力。
仿佛,倾尽了一生。
这一刻,享受着,沉-沦着,放下心中的芥蒂,她吻着他,尽可能的取-悦他,只为那份埋藏在心底的爱恨不能,只为她心中的那声对不起。
他的吻,向来霸道,而她的吻,很温柔,柔到了极致。
微风拂过,掠起她的碎发,擦着脸畔,丝丝痒痒的。
吻,到了尽头,她咬了下他的唇,退出他的领地,唇色,湿-润,她抬手抹去。
慕子昇神情晦暗,抚上她清瘦的侧颜,指腹,摩着她细腻的肌肤,“我和你,在这里开始,所以,你觉得,在这里结束,是最合适的?”
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总结的……很对。
乔辛雅弯唇,眸光,清冽透骨,她缓步走到栏杆前,望着整片市区的繁华,柔声道,“子昇哥哥,不瞒你说,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你,我便倾心于你,而你,心里却藏了别人,只能说,我们有缘……却无份。”
天台的风,有些大,有些冷。
慕子昇走到她身后,敞开了西服自背后抱住她,感受着怀里的那抹温暖,他哑了嗓音,“如果你愿意,只要你肯,我们还可以——”
“晚了。”
乔辛雅打断他的话,“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我在这里把心给了你,自然,也要在这里,把心捡回来。”
别了,我的子昇哥哥。
以后,慕子昇三字,代表的,仅仅是和她无关的慕家二少,慕氏总裁,而不是她的丈夫。
她释然了,洒脱了,而他,放不下。
最心痛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却因为不珍惜而失去,这种感觉,想让你什么时候痛,就什么时候痛。
慕子昇轻叹,下巴,抵在她的发上,搂着她腰的双手,微微用力,“曾经,我教会你一个道理,轻信他人,容易吃亏,今天,我再教你一个,想要成事,必须得狠心,只要你心肠够硬,很多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但是,很显然——”
他顿了顿,手,上移,挪到了她的心口,“小丫头,你的心,还不够硬。”
心跳,加快,乔辛雅眸光微闪,总觉得他这番话,藏着深意,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还是,自己做贼心虚了?
她兀自揣摩着他的话,而他,捏了捏她的胸,一本正经,又若有所思的道,“这里这么软,让你硬起来,也确实是太难为你了。”
“……”
流-氓!
乔辛雅恼怒的打掉他的手,这动作,实在是太煞风景!
煞了这么伤感的景!
她挣开他,面带潮-红,“天天和小北还在等着吃饭,快点下去了。”
说完,扭头就走!
慕子昇看着她离开,幽深的眸,渐渐黯淡下去,那唇角微弯的弧度,更是难测的意味不明。
……
入夜。
将慕澜北和乔怀瑾送回别墅,让林平留下来照看,而慕子昇,则载着乔辛雅去了『在水一方』。
包间里,封衍,殷牧景,齐琪,还有G市的几位贵公子哥和他们的女伴,甚至,连江小蜜都在,唯独,少了连城和赛赛。
说好的慕氏和霍氏的聚餐,到最后,竟成了慕子昇的朋
友聚会。
她的赴宴,像极了单枪匹马。
乔辛雅坐在慕子昇身侧,除了封衍唤她一声弟妹,其他人,全都改口称她为嫂子。
叫得她有些难堪。
而慕子昇,却是听得乐此不彼,似乎,很喜欢他们这般叫她。
侍者端了酒水进来,摆满了玻璃茶几,江小蜜玩性大,搂着殷牧景的脖颈笑吟吟道,“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赌大点的,谁办不到的要么吹瓶,要么脱衣服,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第一个不赞同的就是殷牧景,“江小蜜你想死吗!”
被殷慕景呵斥,江小蜜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坑声,慕子昇瞥了她一眼,淡淡的接过话,“那就玩得再大一点,不可以代罚,怎么样?”
闻言,江小蜜开心的跳起来,“耶!慕少V5!”
“……”
殷牧景抽了抽嘴角,“慕二,要是嫂子输了脱衣服,你肯?”
“没说全部人都玩,这个游戏,自愿参加,她——”
“我玩!”
乔辛雅落落的截了他的话,惹得慕子昇眉尾暗挑,“你确定?”
“既然出来玩,就放得开点,大家一起开心嘛。”
乔辛雅摊手耸肩,逗得江小蜜再次跳起来,“乔姐姐,给你点个赞!”
慕子昇锁眉,拉了她一下,“我不同意。”
无论是吹瓶,还是脱衣服,他都不能容忍她这么做。
他沉了脸,很是扫兴,江小蜜看不过去蹦跶了过来,“慕少,你不能这么耍赖,都说了是自愿的了,既然乔姐姐想玩那就让她玩啊,不然她又得扣你零花钱了,那你多惨啊。”
当时乔辛雅拿一百块羞-辱慕子昇的视频,她不仅点了赞,还光明正大的转发了,附赠评论:慕二少羞羞,慕太太霸气,偶像!
江小蜜是被殷牧景宠惯了,说话也没个分寸,这话一出口,除了当事人,连封衍,殷牧景等人都变了脸色。
玩笑话,说说就好,但从江小蜜嘴里说出来,尽是嘲讽味。
慕子昇冷眸,唇角,噙着抹阴狠的笑意,看着江小蜜,撩唇,凉凉道,“好,那就一起玩,封衍,牧景,齐琪,辛雅,还有你,就我们六个人玩,其他人,都给我看着!”
语调,阴恻恻的,今晚,就算殷牧景在,他也势必要玩死这个小妮子了!
128 这婚,只要我不想离,你就别想离得成!
牌,摆上桌,六人,围成了一圈。
慕子昇第一个洗牌,手法熟练,速度快的,让人咋舌。
修长的指,利落的,将牌依次发下去。
这局,拿到“王”的,是江小蜜玛。
她不乐意了,“慕少,你作弊!”
慕子昇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作弊了?愿赌服输,别唧唧歪歪的,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选一个。”
江小蜜撅嘴,拿头撞了撞殷牧景的肩膀,这真心话肯定不能选,所以,只能——
“大冒险!澉”
她拍着桌子叫嚷。
慕子昇哼气,懒懒的往沙发上一靠,“好,舌-吻封衍,去吧。”
江小蜜:……
殷牧景:……
封衍:……躺枪。
乔辛雅忍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江小蜜纠结得捂着脸,殷牧景瞪了她一眼,骂了句“活该”后看向慕子昇,“慕二,这么坑兄弟有点过分了啊。”
“是她起哄要玩的,怪我?”
“她一个小孩子——”
“都二十三了还小孩子?”
“……”
殷牧景噎住,江小蜜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裙子,缓了缓神,揪着殷牧景的衣角道,“封少是我老板,我不能玷污他,所以……我喝酒!”
“喔,原来在你心里封衍比牧景尊贵,看来以前一直是我想错了。”
一席话,惹得江小蜜拿着酒瓶的手抖了抖,“慕少,你挑拨离间!”
“如果你们真的情比金坚,就别怕外人挑拨是非,只有心虚的人,才害怕这些话。”
“……”
江小蜜咬牙,殷牧景说的对,慕子昇就是个腹黑的老狐狸,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
谁让她笨,傻傻的往阎王身上撞去了!
小脸,苦了下去,江小蜜咬牙,悲催的盯着手中的啤酒瓶,仰头,分了好几口气,终于把它解决进了肚子里。
她玩心大,酒量却浅的很,这么一瓶下去,头晕乎乎的,脸颊更是烧得通红。
殷牧景担忧的探了下她的脸,“撑不撑得住?”
“唔,没事。”
江小蜜笑着摇头,殷牧景没好气的给她了一个爆栗,而后,弯身拢了牌过来,不紧不慢的洗着。
这些人,都是玩牌的高手,作弊的手法,也各不相同。
自然,这一局的“王”,落到了乔辛雅手里。
复仇,开始了。
殷牧景扬眉,挑衅的看了眼慕子昇,而后,端着邪肆的笑看向乔辛雅,“嫂子,对不住了,你是要真心话呢,还是大冒险?”
有了江小蜜的前车之鉴,这一把,乔辛雅保守的选择了真心话。
殷牧景理会点头,搂着江小蜜悠哉的靠在沙发上,眼眸半挑,缓缓的,漫不经心的提问,“你跟霍向风,发生过性-关系吗?”
“咳——”
乔辛雅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
这问题,劲爆的也太赤-裸裸了吧?
几乎出于本能,她下意识的看向慕子昇,而后者,正凝着她,深眸黑亮,似乎,也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不光他,齐琪都竖起了耳朵来听。
而封衍,慢条斯理的抿了口酒,开口,又补了一刀,“弟妹,想清楚了再回答,玩这游戏,摸得是良心,不过,你也别怕,玩归玩,事后不会有人找你算账,这是规则。”
否则,游戏很难进行下去。
更别说引出火爆的话题了。
封衍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乔辛雅绞着手指,面上,泛着犹疑。
答案,很简单。
没有。
然而,她却不能说。
因为,这会丢了霍向风的脸。
身份未暴露前,她是霍向风的未婚妻,而,站在男人的角度,连未婚妻都没碰过,便是这个男人的无能。
所以,这个问题,她选择——
不回答。
“我自罚,喝酒。”
乔辛雅爽快,拿了酒瓶仰头就喝,她的逃避,在他们眼里,坐实了她和霍向风的性-关系,如若没有,回答没有两字就好,但是,她选择了喝酒,那就意味着有。
慕子昇抿唇,脸色阴沉的厉害。
他想过这关系他们必然会发生,但是,她的亲口默认,还是让他的心,狠狠的痛了下。
她的心里,有他,但,不可否认,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那人,叫霍向风。
气息,紊-乱。
自里而外,散发着寒气。
冻得围着他们看热闹的人缩了缩身子,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慕子昇烦闷的抽了支烟出来点上,重重的吸了口,待乔辛雅一瓶
tang酒喝完,才阴阳怪气的吐出一句话,“感情破裂,分居四年,离婚理由干脆写女方婚内出-轨得了,扯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
乔辛雅抽了几张纸巾擦拭着嘴角,悠悠的回了他一句,“既然要干脆,那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吧,其他什么劳什子的事都不会有了。”
“离了婚,好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逍遥快活去?”
慕子昇冷哼,俯身欺近她耳畔,音量,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被你戴了绿帽子还希望我成人之美?我慕子昇可没那么大度,不妨再告诉你,这婚,只要我不想离,你就别想离得成!”
“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能只手遮天,我就不信你这只手还能遮得过法律!”
“既然不信,那就……走着瞧。”
慕子昇撂了狠话,乔辛雅的心紧了紧,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衣袋,机会,只有一次,今晚,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下一轮,是封衍洗牌,而“王”,到了慕子昇手里。
他选择了大冒险。
而封衍,对他很优待,“舌-吻乔辛雅。”
简单五个字,引得起哄声一片。
乔辛雅拧眉,他们轮番轰炸她,总觉得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不太妙。
然,出乎她的意料,慕子昇没来吻她,只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利落的脱了外衣丢在茶几上,碰倒了他面前的高脚杯。
酒水,溢了出来。
倾倒在他昂贵的西服上。
乔辛雅眸光一亮,忙拾起他的衣服,顺带着,将那杯子扶了起来拿在手中,“这衣服我让服务员拿去干洗,至于这酒,我帮你再倒一杯吧,想喝什么?”
这殷勤献的,太过明显。
连她,都怀疑起了自己。
更何况是慕子昇。
不过,他似乎在气头上,没觉察出不对,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不耐烦得应了她一句,“随便。”
“嗯。”
乔辛雅侥幸得应着,下意识的和齐琪对视了一眼,迈步,出了包间。
门,轻轻合上。
门外,乔辛雅长长的舒了口气,凝着那空酒杯,心,狠了狠。
而,门内,慕子昇黑着脸拿起啤酒瓶灌着自己,待一瓶喝完才幽幽的看向殷牧景,“刚才那问题,问的很好。”
语调,满是威胁。
殷牧景虚咳了声,“玩玩嘛,你不也让我的小蜜去吻封衍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慕子昇斜了他一眼,没接话,顺手,又捞了瓶酒过来,却被齐琪按住,“子昇哥,她和霍向风的事明摆着,你何必还为她伤心?”
“明摆着……明哪儿了?”
慕子昇冷哼,齐琪喝了口酒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来G市之前,乔辛雅就认识了霍向风,如果不是小北长得像你,我还真的怀疑这儿子是不是你的。”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很明显。
乔辛雅和霍向风,早就有-染,而这时间,涵盖了结婚前,婚姻内,延续至……诈死后。
而他慕子昇,不过是一个自始至终被她瞒在鼓里且戴了绿帽子还不自知的傻子。
气流,微微波动。
慕子昇眯眸,轻抿的唇角,难辨喜怒,齐琪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的表情,见他没发火,大着胆子又说了下去,“子昇哥,她那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跟了霍向风四年,脏都脏死了……”
“喂,齐大小姐,有本事你当着乔姐姐的面亲口把这话说出来,现在人出去了,你在背后说她坏话嚼舌根,也不嫌丢人?心、机、婊!”
江小蜜一直看不惯齐琪,此时听她这么损乔辛雅,心中更加来气,顾不得殷牧景的阻拦,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们中间,挽着慕子昇的臂弯挑衅的看向这个心机-婊!
齐琪僵了脸,火气烧的她面颊通红,以前顾着殷牧景,她让着她,但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竟然骂她心机-婊,真当她是Hello-Kitty好欺负了是吗?!
豁的,站起。
利落的抄起一杯酒,愤愤的泼向她!
“我是心机-婊?那你江小蜜是什么?靠着身体上位,只认钱不认人,我看殷少是瞎了眼才把你养在身边那么久!绿茶-婊!”
“……”
江小蜜被泼了酒,气的牙齿咬得咯吱响,什么大明星修养,什么小女人温柔,她统统不要了!
扑上去就跟齐琪掐架!
两人都不是吃素的,抓脸,揪头发,踹小腹,毫无规章的打法,使得拉架的人都无辜遭殃。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唯独,慕子昇淡定的端坐原位,悠然得看着如小丑般戏耍的她们,直到乔辛雅端着酒回来——
他唤她过来,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酒,喝
了口,“正好渴了,这什么酒?调得不错。”
“……夏夜柔情,调酒师新研制出的。”
“夏夜柔情,不错。”
慕子昇凝着她,视线,探究中含着灼热,乔辛雅被他看得不自在,微微别过脸,缓了会才开口,“她们怎么打起来了?”
“谁知道呢……”
慕子昇敷衍的应了句,眸光,淡淡的落在混乱的人群里——
殷牧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江小蜜拉进怀里,边制着她边扣住齐琪挥舞着的手腕,厉声吼出口,“闹够了没有!”
“殷少!她骂我!”
江小蜜咬着牙告状,殷牧景气得不轻,话,没过大脑就说出了口,“骂你怎么了,你不就是这样的人?”
只认钱,不认人。
她江小蜜的脾性,他殷牧景一直都知道。
然,这句话,却让江小蜜红了眼眶。
被骂,被打,她都扛得住,可是,他这句……出自肺腑的话,却让她的心,跌到了谷底。
平时只会傻乐的江小蜜,哭了。
她看着他,眸底,雾气氤氲,溢满了失望。
她咬唇,第一次,扬手打了他。
耳光,清脆响起,沉闷消逝。
江小蜜摔门离开,殷牧景怔怔的偏头,不可置信的捂着略感发麻的脸——
她,竟然动手打了他?
殷牧景僵在那,封衍摸了摸鼻子晃到他身侧,“以她现在的名气,如果真是认钱不认人,早就答应了那人的求婚了,何必还吊在你这颗树上?牧景,你到底是对她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
殷牧景锁眉,滞了几秒,抬步追了出去——
随着门的一开一合,封衍瞥了眼披头散发的齐琪,迈步,缓缓走到慕子昇身边坐下,“有惜君的消息吗?”
慕子昇晃着杯中的酒,幽深的眸,映入那淡蓝的酒,轻轻漾开,“她啊……跟我兄弟在一起了。”
“兄弟?哪里的兄弟?”
“生死兄弟。”
慕子昇抿了口酒,眼角余光落在乔辛雅那张心不在焉的脸上,“在法国的时候,见过她一次,他们两个,挺好的。”
“……”
封衍沉气,唇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移情别恋的倒是快。”
“既然你不打算娶她,还不准她嫁别人了?”
慕子昇哼了哼,命侍者将包间调成了K歌模式,杯沿,碰了下他的酒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惜君这孩子不适合你,忘了她吧。”
“那也得忘得了才行。”
“……”
也对,有些人,不是想忘就能忘的,譬如,有些情,一旦碰了,就戒不掉了。
慕子昇敛容,将话筒递给乔辛雅,“唱歌么?”
“好啊。”
乔辛雅接了话筒,走向点歌机,指尖,轻点着歌曲,而那眸光,却跟着齐琪,移到了慕子昇那边——
齐琪纵使骄纵,却是个很会撒娇的主儿。
她靠在慕子昇的肩上哭着说江小蜜的坏话,见他不推拒,索性缩进了他怀里,而慕子昇,只是眯着眼任她在自己的怀里随意蹭着。
乔辛雅看的手一抖,置顶了一首歌,是张学友的《慢慢》。
音乐,悠扬响起。
碍于她的身份,没有人敢说什么,只起哄着将她推了出来,鼓掌等着她开嗓。
乔辛雅也不扭捏,缓了会神,听着节奏,唱出第一句歌词——
『心,慢慢疼,慢慢冷
慢慢等不到爱人』
清澈的眸,蒙着朦胧的光,不自主的,望向那垂眸轻哄着怀中女人的慕子昇——
他的脸,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但,唇角那抹温存,却是刺眼的很,原来,一个冷情的男人,也可以这般温柔。
若不是她没时间等,他和齐琪,恐怕……迟早会在一起吧。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眸光,收回,凝着那大屏幕,静静的唱着——
『爱,不能久,不能够
不能太容易拥有
伤人的爱,不堪回首』
她唱着歌,手中捧的,是话筒。
他喝着闷酒,怀中抱的,是女人。
如此,光明正大,当着她的面。
乔辛雅知趣,不去打扰他,霸占着话筒许久许久……
久到,人神共愤。
但,也没人敢抢她的歌,所以,眼下这情景,只她一人唱着,多数人,神情恹恹的托着腮帮子欣赏着她的歌喉,唯那几个脸皮厚的,几乎上演了鲜活的春-宫-图。
不记得,唱了多少支歌,唱到眼角都湿润。
直到,封衍夺了她手中的话筒,指着慕子昇
看着她道,“他喝醉了,点名让你过去。”
“喝醉了?”
酒量这么浅?
乔辛雅狐疑,缓步走了过去,刚靠近,便被慕子昇拉进了怀里,“老婆——”
声音,含着醉酒的沙沙哑哑。
很好听,很迷人。
老婆。
这个称呼,是他第一次叫她。
喝的烂醉如泥,竟还能认得他的老婆是她。
他炽-热的气息,倾覆在她的脸上,乔辛雅微一抬眸,便撞入那双深邃如汪洋的眸子,像个没有尽头的黑色漩涡,吸引着她,卷入。
慕子昇是真的醉了,不然,他不会捏着她的脸,傻傻的笑着说——
辛雅……乔辛雅……唔,我的老婆,这么好,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放你走。
更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低头,跟她认错——
对不起,老婆,我错了。
我不应该跟苏婧暧-昧不清让你伤心,不应该对你有愧就把气撒在小北身上,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
他抱着她,紧紧的。
乔辛雅垂眸,那颗心,麻麻的。
气息,微沉。
她拍着他的背,似在哄一个孩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齐琪,帮我把他扶起来。”
齐琪会意,即使心里不爽,此刻也和乔辛雅站在统一战线上,就等着把慕子昇搞到床-上去!
封衍暗暗挑眉,本想着搭把手帮忙时,接收到某人清醒的眼神讯号后,虽疑惑,但还是按兵不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弱女人将他踉踉跄跄的扶了出去。
出了『在水一方』,乔辛雅拦了辆的士,直接奔去最近的酒店。
车里,齐琪不解,“『在水一方』提供住房服务,为什么不在那里?”
“那里人多眼杂,不好办,外面安全些。”
“……对了,你下的是什么药?让他醉成这样?”
乔辛雅拧眉,心中,也是困惑重重,“醉酒是真的,不过我那药,可能跟这酒冲突了,药性没了。”
“……”
……
以着齐琪的名义,开了个房间。
单人房,双人床。
在齐琪的帮助下,乔辛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慕子昇拖上-床,趴在他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口,渴的厉害。
她想起身喝杯水,无奈,慕子昇抱着她的腰不肯松手,“老婆,不要走——”
129 慕子昇和齐琪,是真真切切的做了
醉酒的人,力气都很大,他箍着她的腰,她无处使力,只能伏在他身上,而那唇,就这么贴着他强健有力的胸肌,隐约能触碰到那惹人脸红的一点凸起。
脸颊,烫的厉害。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心,软了软,但一想到他那句信誓旦旦的“这婚,只要他不想离,她就别想离得成”时,又有些生气。
这个皇帝脾气,真是让人不舒服。
乔辛雅拧眉,向齐琪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嗓音道,“他醉得厉害,你过来,把我换出去。”
齐琪轻轻的挪了过去,虽说做了十足的心里准备,但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怵。
“把他的手掰开一点。”
“万一他醒了怎么办?”
“不会醒的。”
乔辛雅笃定的应着,身子,往下缩了缩,而慕子昇,闷哼了声,醉意迷蒙的翻了个身,双-腿,夹在她的腰上,整个儿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软软的床,陷下去了一点。
乔辛雅欲哭无泪,整张脸被他的胸膛压着,精致的五官,几乎挤成了一块儿楮。
好痛!
然,怕惊到他,她一点都不敢动弹,只僵硬的偏过头看向手足无措的齐琪,“还站在那干什么?过来帮我推开他啊!”
“怎么推啊?”
似乎有些……无从下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子昇往下移了移身子,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口后才疲累的将脸埋在她散着清香的嫩白脖颈间,“老婆,不要吵……我好困,我们睡觉觉……”
那撒娇的“睡觉觉”三个字,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总感觉是天天附身了。
乔辛雅咬唇,握住他的手,缓缓往外拉,而身子,也一点一点向侧边移着。
“齐琪,你快进来。”
只要把她换出去,只要给他一个东西抱,就可以了。
灯光,调成了暗暖色。
乔辛雅,艰难得挣扎了出来,然而,当看着齐琪进去被慕子昇抱在怀里时,她的心情,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更没有大功告成时的兴奋,有的,只是无与伦比的沉重。
重得她……透不过气。
抬手,拍了拍脸,乔辛雅深深的吸了口气,寻了个位置将录影机摆上,“盖着被子做吧,只需要拍到脸就行,你的脸我会打上马赛克,这里拍的会实时传到我的电脑上,所以,完事后,把这个录影机销毁吧。”
闻言,齐琪咬了咬牙,“好。”
“那我出去了。”
“嗯。”
手,放在旋转把手上,乔辛雅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两人,眸光,点点黯淡下去。
开门,她走了出去。
眉宇间,凝着决然的沉重。
对不起。
只希望以后,彼此各自安好吧。
……
深夜,别墅里。
慕澜北和乔怀瑾已经睡下,乔辛雅送走林平后便坐在电脑前看起了视频。
中间,卡了一下。
雪白的被单,滑至腰间,视频有些糊,却依稀能分辨的出两人的脸。
慕子昇和齐琪,是真真切切的做了,而且,此刻,还正在做着。
亲手将自己的丈夫送到别的女人床上,“大度”如她,真的做到了。
那是怎样的一般滋味呢?
乔辛雅以为,多少会有点心痛,但是,没有。
看着他们,她竟然没有一丝感觉。
这颗心,是痛到了麻木?
还是冷血到了极致?
连她自己,都看不懂了。
指尖,按着鼠标,保存了这段视频。
简单处理后存进U盘,乔辛雅反锁上卧室的门,冲完澡后躺在了两个儿子旁边,抱着他们,鼻尖,闻着他们身上独属于小孩的奶香味,良久,才沉沉睡去。
……
翌日,天微亮。
齐琪醒来时,便见慕子昇站在落地镜前打着领带,她凝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
这样的场景,她臆想了无数次。
在今天,终于成了真。
“子昇哥——”
齐琪轻声唤出口,慕子昇转身,眸光淡淡,“醒了?”
“嗯。”
她的脸上泛起红晕,昨晚的事,她记得有些胡,但是,身体的感觉不会错,她和他,发生关系了……
让人砰然心动的……男女关系。
齐琪羞涩捂脸,慕子昇打完领带后又松了松,“昨晚——”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好。”
“呃?”
齐琪怔住,脑子短路一时没接上,慕子昇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道,“昨晚我喝醉了
tang,如果你希望我对你负责,抱歉,我办不到,但你刚才说没关系,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
齐琪也只是随口说说,哪知慕子昇真的会当真,当下就有些慌,“子昇哥,乔辛雅说你们是要离婚的,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吗?何况,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伯母知道的话也会很开心的,对了,还有小北,我会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照顾的!”
“我不会跟她离婚。”
他撩唇,语气凉薄,齐琪揪着被子,泪水凝在眼眶里打转,“那我怎么办?我和你都……那个了!”
“你想要什么?”
慕子昇慢条斯理的穿着西装外衣,眼眸轻抬,见她愣着,又不紧不慢的补了句,“作为补偿,除了我和慕太太这个位置,别的我都可以给你。”
“可是……我只想要你啊。”
别的,她都不缺。
齐琪吸气,抓着被子爬下-床,缓步走到他身前,仰头,凝着他,“子昇哥,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你喜欢我一下下会死吗?”
“会。”
他肯定点头,齐琪看着他清冷的侧颜,气得很想一口咬下去,但是,她不敢。
最后,她咬了自己。
手臂上,印着清晰的牙印,咬的很重,连血丝都渗了出来。
慕子昇握住她的手腕,眉目依旧清冷,“齐琪,你该庆幸现在还站在这里,如果换做是别的女人,她讨价还价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那些嫖-chang的男人,昨晚,我是醉了,但你还是清醒的,钻了这个空子爬上我的床,我没找你算账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是你自己抱着我不肯放,怎么就怪我了……”
“我记得我抱着的是我老婆,到最后怎么就成了你?”
“……我怎么知道。”
齐琪没有底气,眼神心虚的四处乱瞟着,慕子昇微微眯眸,松开她的手,沉默了几秒才再次开口,“我跟你来这里开-房,有谁知道?”
“我偷偷带你来的,没人知道。”
慕子昇心中思忖着,眉,微锁着,“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齐琪撅嘴,他这态度,摆明了是吃完她后不打算认账了,不过,话说回来,一时三刻摆不平他,那她就跟他耗着,等乔辛雅赢了这桩离婚官司,她就把昨晚的事告诉江心绾,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的逼婚!
看他还不乖乖就范!
这般想着,她释然了不少,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不满模样,“放心吧,昨晚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总可以了吧?”
“最好记住你的话,别在背后给我使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我怎么敢阴你慕大总裁呢。”齐琪隔着被子张开双臂抱住他,软了嗓音道,“既然我这么听话,你能不能再多陪我一会儿?”
“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
“那你亲我一下。”
“……”
慕子昇锁眉,睨了她一眼,抬手,扯掉了她身上的被子,在她尖叫着捂胸时,他大步一迈,优雅阔然的出了房间,顺带着,利落的锁上了门,只留齐琪一人在房间里气得跺脚,“子昇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
……
别墅里,许是心事放下了,乔辛雅难得睡了一个安稳的觉,洗漱后,仅穿着睡衣便下楼为儿子们做早餐。
三明治,火腿肠,荷包蛋,热牛奶。
简单的搭配。
早餐,摆上桌,乔辛雅刚想去叫儿子下来吃饭,手机响了,是齐琪打来的。
『我这边搞定了,不过他做了不认账,要我瞒着,现在应该是去找你了。』
“好,我知道了,下面的事,我来处理。”
挂了电话,乔辛雅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第一步已经走出,没有回头路了。
……
慕子昇回来的时候,乔辛雅正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藤椅上看着财经杂志。
阳光,洒了进来,在她身上轻柔的踱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光晕。
清灵的,很唯美。
慕子昇走上前,弯身,那凉薄的唇瓣,情不自禁的落在她额上,暖暖一碰。
仿似,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早安问候。
直起身,而后,再蹲下。
单膝着地,他跪在她身前,修长的指,抚上她清瘦的脸颊,“什么时候回来的?”
自书中抬眸,乔辛雅看向他,神色平静,“昨晚,挺早的时候。”
“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那?”
“看你兴致挺高的,不想打扰你,对了,你昨晚是在哪里过的夜?”
乔辛雅好奇的问着,一派天真,慕子昇眯了眯眸,窒了几秒,才开口缓缓道,“封衍家。”
“喔。”
她点头,他
勾唇轻笑,合上她手中的杂志,“真人在你面前,还看照片做什么?”
那杂志封面,好巧不巧的,就是他。
这个自以为是的臭自恋狂。
乔辛雅莞尔一笑,那笑,并不达眼底,这般神态,跟他在算计别人时候的表情,恰是如出一辙,“我看的是内容,不是封面,告诉你一件事,法院通知我后天开庭,你收到消息了吗?”
“来的路上,收到了。”
“嗯,我会净身出户,不会拿你们慕家一点财产。”
“只是开庭而已,又不是离婚了,别把事情想得那么遥远,我怕你这小脑袋容量不够大,想多了容易死机。”
慕子昇揉着她的发,动作宠-溺,乔辛雅动了动唇,终是没再开口说话。
好像,一切都那么和谐。
只有她知道,腥风血雨,正在后头等着她。
……
开庭的日子,如期而至。
法庭上,庄严,肃穆,是公正公平的象征,没有人的权利,可以大的过它。
包括,慕子昇。
而今天,一起简单的离婚民事诉讼案件,却有专门的媒体取样,采访,并在市区内的城市电视上进行同步直播。
这种形式,是乔辛雅没有想到的。
相比于乔辛雅的紧张,慕子昇则显得从容淡定很多。
他坐在被告席上,唇角,噙着抹疏离的笑意,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没有人能猜透,他此刻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书-记员宣布法庭纪律,审判长敲击法槌后宣布开庭。
庭审,进行到法庭调查环节。
审判长:“原告陈述起诉的请求和理由。”
乔辛雅委托了律师宣读起诉状,她安静的坐在原告席位上,安淡的眸光,轻轻的落在坐在她正对面的慕子昇身上。
理由,如她所写,很简单。
感情破裂,分居四年。
审判长:“被告进行答辩或者宣读答辩状。”
慕子昇的代理律师起身,对着审判长颔首鞠躬,而后,才看向端坐着的乔辛雅,“我的当事人不认同原告方提出的诉讼理由,感情破裂和分居四年在这段婚姻里并不存在。”
程序,进入双方出示证据以及辩论环节。
原告律师:“慕子昇先生,你和我的当事人乔辛雅女士是否四年未曾见过面?请你回答是,或不是。”
慕子昇抬眸,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看着乔辛雅,利落的丢出一个字,“是。”
原告律师:“好,四年未曾见过面的夫妻,不是分居四年是什么?”
被告律师:“四年前,乔辛雅为我的当事人诞下一对双生儿,之后,便去了法国进修金融学,为了不打扰她的学业,慕先生在国内等了她四年,一直等到她学有所成归来,不想,最后等来的,竟是她的一纸离婚诉状,如果说这四年属于分居,那我真的为我的当事人而不值,请审判长明鉴。”
话落,观众席中窃窃私语声四起。
连带着市区最繁华地带的城市电视直播,行人,车辆,纷纷停驻,静静观望着这场关于G市风云人物的离婚官司。
法庭内,审判长敲击法槌宣告安静。
乔辛雅吸气,唇角,微抿成弧,含着深浓的嘲讽。
慕氏集团,有着顶尖的律师团队,这般指鹿为马抹黑成白的功夫,自是不在话下,而她,确实以乔辛雅这个名字,入读学校进修金融学。
这,恰成了他们最有力的证据。
既然分居四年被驳回,那么,感情破裂这一条——
想着,心,不由得紧了紧。
乔辛雅下意识的摸向锁骨上那贴着创口贴的地方,这里,是昨晚小北睡在她怀里时腻着她舔的,像极了吻-痕。
她怕别人误会,就贴了创口贴遮一下,敢情,昨晚小北的异常,竟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教的吗?
为了反驳她和他感情破裂这个理由?
乔辛雅唏嘘,当看到被告律师拿出那些照片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慕子昇看上去那么淡定,又那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利用的是齐琪,而他,利用的,是她的儿子。
思绪,回到昨日,那洋溢着欢声笑语的游乐场里——
慕子昇抱着慕澜北闲庭信步的走着,被乔辛雅牵着的乔怀瑾,羡慕的看着哥哥,捏了捏乔辛雅的手,“妈咪,我也要抱抱~”
闻言,乔辛雅蹲下身,为难的看着他,“天天,你最近吃的有点多,超重了,所以妈咪抱不动你了,自己走好不好?”
“……”
乔怀瑾蹙眉,捏了捏自己肉肉的脸,不甘心的瘪嘴,“哪有胖了?这几天我都被你气得瘦了!”
“……我怎么气你了?鬼灵精。”
<
p>乔辛雅被他气呼呼的小模样逗乐,抱着他亲了口,得了这个香吻,乔怀瑾整个人都精神了,捧着乔辛雅的脸又吧唧了口,“好吧,妈咪是个软妹子,我就坚强点自己走吧。”
“嗯,天天真乖。”
两母子腻歪着,慕子昇眯了眯眼,有些看不下去,乔怀瑾这小子胆够大,竟敢当着他的面亲他的女人!
看来还得好好教训!
放下慕澜北,慕子昇捞了乔怀瑾轻松抱进怀里,“你妈咪抱不动你,那就由我来抱,满意了?”
乔怀瑾打从心底里怕他,忙狗腿的捧着他的脸也亲了口,“谢谢爹地!”
看,多会拍人马屁。
慕子昇好笑的牵了牵嘴角,有这么个嘴巴甜的儿子,倒还算舒心。
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看的乔辛雅微微晃神,父慈,子孝,多么美丽的画面,只可惜,终归是假象罢了。
乔辛雅暗自叹气,慕澜北心思敏-感,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妈妈,我想要那个——”
“嗯?”
“那个战斗水枪,很厉害的。”
慕澜北指向左前方的活动舞台,乔辛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正举行着一个比赛,而奖品,便是慕澜北口中说的很厉害的战斗水枪。
所以,要得到水枪,必须参加比赛。
但,这比赛——
乔辛雅僵了僵,秀眉轻拧着,慕子昇则兴致正浓,给了慕澜北一个赞许的眼神后,绷着脸看向乔辛雅,“既然儿子想要,那我就委屈一下,你最近……没胖吧?”
“……”
乔辛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要第一名才能拿到,你保证能赢?”
慕子昇挑眉,“既然你不信,那我们不妨试试。”
“……我觉得还是直接去店里买比较靠谱。”
“就这么敷衍你儿子?”
慕子昇半阴不阳的哼声,见她杵在原地,直接揽过她的肩向凸起的圆台走去,“为了儿子,把脸皮放一放,也不是没出过糗。”
……
圆台一侧,慕澜北和乔怀瑾手牵手的为他们的爸妈鼓掌加油。
圆台中央,慕子昇抱着乔辛雅,以着正宗的公主抱姿势。
游戏规则:女方摘得绳子上的饼干喂进男方嘴里,计时一分钟,多者为胜。
130 控制舆-论导向,将脏水全部往我头上泼
如果说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游戏,那你就错了,因为,那挂着饼干的绳子,即使伸直了手,也够不到,更别说取下来喂进男方的嘴里了糌。
乔辛雅有些泄气,“这怎么够得到啊?”
“你自己手短怪谁?”
“……”
被他呛了口,乔辛雅不爽得磨牙,“怎么不说你腿短?”
“我的腿短?要不要给你量量?”
慕子昇哼了哼,余光,瞥了眼四周,唯有一个人,比他高,但,那人瘦的跟竹竿似的,想必没什么力气。
这游戏,除了他,谁还能有本事赢?
较之于他的自信满满,乔辛雅则心虚的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的嘀咕着,“要不我们下去吧,等会一个都吃不到多没面子。”
“有我在,怕什么。”
“怕丢人。楮”
“……”
慕子昇锁眉,忽的又舒展开,抱着她的双臂往上掂了掂,“你够不到,别人一样够不到,你看,现在比赛还没开始,就有些人撑不住了,这个游戏,不仅比女人的体重,还比男人的臂力,放心,我有办法让你够到。”
乔辛雅狐疑,总觉得他自信过了头,“什么办法?”
“等会就知道了。”
“我们现在是战友,我有权利知道。”不然,她一颗心吊在那,实在没什么安全感。
闻言,慕子昇眸光闪了闪,唇角,漾起戏谑的弧度,“喔,战友……那就来个亲亲作为鼓励。”
然,话音刚落,主持人就宣布了比赛开始,徒然让慕子昇的脸黑了一层。
这情还没调完呢,比赛就开始了。
太不是时候。
场上,一共有十对。
此刻,正踮着脚尖儿的想着法子够到饼干。
慕子昇扫了他们一眼,垂眸,凝着乔辛雅,慢条斯理的道,“相信我吗?”
相信么?
她点头。
这一刻,在这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里,她看到了她自己,那光芒,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照进了她柔软的心底深处。
得到她的回应,慕子昇浅浅一笑,“双手抱紧我,双膝,慢慢的撑在我手臂上。”
乔辛雅依言照做,高难度的动作,在他强有力的臂膀支撑下,完成的还算轻松。
然,高度,还是差一点。
“坐到我肩膀上。”
他说。
乔辛雅愣了愣,他是站着的,如果她坐在他肩上,万一身子后倾了,必定是头着地,一个游戏,至于这么玩命吗?
她质疑的看着他,慕子昇清咳了声,“放心,我不会让你摔下来。”
“那你抓紧点。”
乔辛雅不放心的交待了句,扶着他的肩膀,缓缓起身,而后,在他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坐上了他的肩,就如,孩提时代,坐在爸爸的肩膀上一般,感觉像是依靠着大山般的坚固。
此举一出,引得众人惊呼。
若说一开始便是这样的姿势,那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是,游戏主办方规定最初的姿势是公主抱,而由公主抱转变为坐肩膀,这,很靠男人的力量,显然,场上,除了慕子昇,没有一个人能办到。
乔辛雅呼了口气,取下饼干,喂给慕子昇,指尖,不可避免的碰上他柔软的薄唇,她惊的松手,而他,迅速的咬住了她的指,舔了口才松齿。
行为,太过恶劣!
她没好气的敲了下他的头,唇角,却漾起兴味的弧度,那抹轻柔,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挨了一记,慕子昇也不恼,反倒觉得她这样的行为跟他更亲近了些,只佯装生气的捏了捏她的小腿,“臭丫头,你的小命在我手里,给我规矩着点。”
“我就不!”
乔辛雅起了玩心,再取了块饼干放到他嘴前,他一靠近,她就移开点,就跟逗宠物似的。
适时,慕澜北和乔怀瑾跑了过来蹲在慕子昇的脚边,仰头看着乔辛雅逗他玩,也跟着起哄,“爹地(爸爸),你快吃啊,不然我们要输了。”
乔辛雅眉眼弯弯,笑得开怀,慕子昇无奈的抿着唇,但那眸光,尽是温柔的宠-溺。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随着“咔嚓”一声,定格在了相片上,很唯美,很温馨。
思绪,回笼,乔辛雅看着这张照片,顿感惶然。
这般的笑意,真的……属于她吗?
每一丝,每一寸,都拍的清晰无比,若不是专业手法,这样的表情捕捉,恐怕,很难办到吧。
在不经意间,他就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她往里跳,而她,也不负众望,真就傻兮兮的跳了。
乔辛雅失笑,沁着苦意,耳畔,听得被告律师娓娓道来,“从前几日被传上网的视频,到这数张照片,可以看出,我的当事人
tang和原告之间并不存在感情破裂这个问题,请问乔小姐,你上诉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话,终于引到了点子上。
慕子昇眉尾暗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挑衅,似不屑,更似,在看一个不识水性的人掉入水里却为了活一口气而垂死挣扎着。
他是掌权者,高高在上的睥睨着众人,仿似,一切尽在掌握中。
然,总有那么几个人,会跳出这种禁-锢,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很不幸的,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乔辛雅弯唇,面对被告律师的质问,掀唇,一字一音,咬的清晰,“家丑不可外扬,如今,我和他闹到这个地步,索性,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感情破裂,分居四年,确实是官方理由,我上诉离婚的真正理由,是慕先生精神身体双双出-轨,我手里有证据,请法官和陪审团过目。”
……
富有节奏的律动,欢-爱淫-靡的呻-吟,脸红心跳的响彻在庄严肃穆的法庭里。
女人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男人的脸,清晰可见,正是被告——慕子昇。
原先,指责着乔辛雅的矛头,转而对准了慕子昇。
这个,表里不一的负心汉。
乔辛雅攥紧了拳,任凭指甲深嵌进掌心,眸底,含泪,捂着心口哭诉,“二十一岁的时候,我嫁给了他,当时,他和女明星苏婧打的火热,于是便命令我隐瞒了这桩婚事,如今,我被媒体曝光,G市的女人,都羡慕我嫁给了慕家二少慕氏总裁,可又有谁知道,当年我远走法国全因他亲自逼我离开,而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小三的步步紧逼,既然他心里没我,我又何必绑着他不放?离婚,是实属无奈,也是没得选择。”
话,一半真,一半假。
乔辛雅泪眼涟涟,看的审判者和陪审团动容。
慕子昇权势有多大,他们不会不知道,能逼得一个毫无背景的弱女子上诉法院跟他离婚,想必,也是走到了尽头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这个意外且铁证如山的视频,打得被告律师团措手不及。
庭审,陷入僵持。
一审,难判,二审,延至下周。
法院外,围满了记者,慕子昇面无表情的被堵在车门边,面对着记者刁钻的提问,他只回答了四个字,“演技,很好。”
……
车,疾驰回公司。
通往会议室的长长走廊上,公关部经理紧跟在慕子昇身后,“慕总,请您放心,我们会竭尽所能挽回您的形象。”
“不。”
慕子昇冷静的驳回她的话,“控制舆-论导向,将脏水全部往我头上泼,骂的越厉害越好。”
“呃?”
公关部经理怔住,默默的看着他走远,挠着头叹息,“总裁这是为了保全乔小姐的名声而牺牲自我吗?简直……真爱呀!”
……
会议室里,乔辛雅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听到门的开合声,转身,噙笑看向进来的慕子昇,“慕总。”
语调平和的,仿似数分钟前对簿公堂的并不是她和他。
慕子昇牵唇,脸部微显僵硬,迈步,走向她,缓缓抚掌道,“乔总安排的一手好戏,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慕总何不干脆点,和我离婚娶了齐琪?”
乔辛雅笑得柔和,慕子昇恨透了她这种表情,一步,一步,欺近她,将她,抵在了窗上,“乔辛雅,你胆子够大,耍心眼耍到我头上来了?”
“我这胆子,慕总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四年前我躲开了你,四年后,我照样能过回我想要的生活!”
唇边的笑,收住。
乔辛雅冷眸,挑衅的凝着他,慕子昇眼角抽-动,薄唇,危险的抿成一条弧线,他抬手,挥拳,打向了她!
拳风,带着股凌厉,掀起了她的发丝。
乔辛雅本能的偏过脸,眼睑,因为害怕,紧紧的闭着,连带着那黑睫,也不可抑制的颤动着。
许久,都没有声响。
更没有疼痛袭来。
眼睛,缓缓睁开。
入眼的,是一双猩红的眸子,带着伤心,失望,还有她看不明白的……痛苦。
他的拳,落在了她耳侧,砸在了窗玻璃上。
沿着拳心,裂开了道道碎缝。
嫣红的血,四散开来,触目惊心。
稀薄的空气里,弥漫着点点血腥味,混合着他的怒气,愈聚愈浓。
慕子昇动了动唇,半晌,才哑着嗓子说出一句话,“乔辛雅,我对你……很失望。”
“……”
满腔怒火,幽幽的化为这句低迷的话语。
他对她,很失望。
失望……
呵,又能怎样?
<
p>现在,她还顾得上他对她的看法吗?
乔辛雅抿唇,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摔门离开,身子,软软的顺着窗滑下,失神的跌坐在地。
心,一抽一抽的疼着。
在难过什么呢?
这些,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又何必假惺惺的伤心呢?
脸,埋在双膝间。
她蜷缩成一团,抱着身子哭了,不明所以的哭了。
慕氏集团的会议室,作为霍氏员工的她,霸占了很久,直到冲过来一个人影,揪着她的衣领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她才从痛心和愧疚中回神。
打她的人,是江心绾。
这迟来的耳光,终于受了。
那来自脸颊上火辣的疼,稍稍,抚平了她的内疚。
乔辛雅捂着脸,缓了缓神,看向气得优雅尽失的江心绾,轻声唤她,“伯母。”
“乔辛雅,我真是小瞧你了,你这张嘴,真是能把死人说成活的,就算阿昇和齐琪发生了关系,你跟他离婚的理由,还不是因为霍向风这个野男人?现在把所有的责任都往我儿子身上推,你够能耐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他!”
作为一个母亲,江心绾无论如何也受不得外人说她儿子半句不是,况且,乔辛雅在法庭上对慕子昇的指控,非但隐瞒了她诈死骗了所有人的不齿行径,还将自己在这桩婚姻里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要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门外,七七八八的聚了许多人。
正伸着脑袋往里看。
不知被谁呵斥了句,立马缩了脖子做猢狲散,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来人,是慕子昇。
他看了乔辛雅一眼,神情晦暗不明,径自走向江心绾,扣住了她再次扬起的手,“妈,这事我会处理,你别插手。”
“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护着她?”
江心绾蹙眉,悻悻的收回手,斜眼看向躲在门口的齐琪,“齐琪,你给我进来!”
“……”
齐琪颤了颤,扒着门的手缓缓松开,迈步,一点一点的挪到江心绾身侧,“伯,伯母——”
江心绾剜了她一眼,冷着脸将她往乔辛雅身上推,“我是说过让你怎么乱怎么来,但没让你把慕家的脸丢到太平洋去了!你给我说说,这视频是怎么来的?!你又知不知情?!”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琪慌忙摆手,小心翼翼的觑着江心绾的神色,“伯母,子昇哥喝醉了,我就扶他回房间,你也知道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很容易就发生……那个的,何况,我又不是傻子,没事拍这种东西干什么……”
齐琪委屈的红了眼眶,江心绾半信半疑,齐琪这丫头心思没那么深,这视频,是乔辛雅提供的,既然她当年有诈死的本事瞒过所有人,想必,这个视频也是她的杰作了。
鼻音,讥诮哼出。
江心绾看着乔辛雅,那眸光,似在审一个无恶不作的犯人,“乔辛雅,这视频,是你亲手拍的吧?”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迎上她咄人的目光,“是谁拍的,怎么拍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视频里的内容,伯母,我知道你喜欢齐琪,既然她跟你儿子发生了关系,那么,烦请你劝劝你儿子,让他同意离婚吧。”
“放心,这婚阿昇自然会离——”
“你就这么想离婚吗?”慕子昇冷然的截了江心绾的话,深邃的眸,紧锁着她这张清清冷冷的小脸,“即使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也在所不惜?”
“是。”
回答,很利落。
一丝犹豫都没有。
也间接认了这桩罪。
乔辛雅粉拳紧握,背脊,挺得笔直,而慕子昇,那张精心雕琢的硬朗容颜,顷刻,煞白成灰。
薄凉的唇,紧抿,又松开。
那双漆如点墨的眸子,不再风平浪静的无波无澜,也没有惊涛骇浪的怒气,有的,只是暗沉心痛的失望,极力隐忍的哀伤。
许久,他才苦笑着勾唇,“辛雅,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是你不知道回头,那就别怪我。”
“……”
乔辛雅挑眉,半知不解。
慕子昇最后看了她一眼,拉着江心绾往外走,脚步,在见到杵在门口的慕澜北和乔怀瑾时,生生的顿住。
他们童稚的脸上,凝着沉重,让他诧异。
乔怀瑾的怀里,抱着那日赢来的水枪,他的眸底,凝着泪光,愣了几秒后,迈着小短腿直直的扑进乔辛雅的怀里。
在乔辛雅矮身之际,他蓦地转过身,边哭着边拿水枪射击江心绾,“坏人!你打了我妈咪!大坏蛋!我要让小爸爸消灭你!!!”
水柱,毫无规章的袭击而来。
江心绾往后躲了躲,慕子昇锁眉挡在了她身前,神情复杂的看着
乔怀瑾。
小孩子的感情,表现的最为直观。
他的妈咪被欺负了,所以,他要保护他妈咪打倒坏人!
一个人坚强惯了,往往就是这么不经意的瞬间,会让人的精神防线,顿感崩溃。
乔辛雅眼窝酸酸的,忍了忍泪,蹲下身制止了乔怀瑾,“天天,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向奶奶道歉。”
“我不要!她打了我的女人!我不喜欢她!她不是我奶奶!”
乔怀瑾哭的厉害,抱着她趴在她肩上哭得一颤一颤的,忽的想到什么,吸了吸鼻子摸着乔辛雅的脸抽噎着问她,“妈咪,疼不疼?”
“妈咪不疼,天天乖,不哭了……”乔辛雅心疼的抹去他脸上的泪,“妈咪带你回家不好?”
乔怀瑾摇了摇头,软软的缩进她怀里,“妈咪,我们去找小爸爸吧,有他在,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在乔怀瑾的心里,霍向风才是他的爹地。
他会保护他的妈咪,会搂着她警告那些坏人——
这是我的女人,谁敢动她?
所以,他才会有样学样,在坏人面前,要保护妈咪的时候,就警告那些坏人,这是他的女人,别人不可以欺负她!
乔怀瑾泪眼涟涟,乔辛雅心中百般滋味,捏了捏他肉肉的脸蛋柔声道,“小爸爸很忙,我们过几天再去找他好不好?”
下周,审判结果应该就能出来了。
到了那时,她就带着天天去找霍向风,一起回襄城看父母,看奶奶……
只要,霍向风还肯原谅她。
伸手,将乔怀瑾抱起,乔辛雅微沉了口气,看向面色难看的江心绾,以及,神情莫测的慕子昇——
“我先带他过去。”顿了顿,她又看向默不作声的慕澜北,“小北,你是现在跟我回去还是迟一点让你爸爸送你回去?”
慕澜北仰着小脑袋,坚定的点了点头,“妈妈,我跟你回去,不过你先等我一下。”
话落,他走向齐琪,摆着严肃的脸认真的对她下着最后通牒,“齐琪阿姨,我爸爸不喜欢你,就算妈妈不要爸爸了,我爸爸也不会要你,请你不要再破坏我的爸爸和妈妈了。”
131 我的慕太太,只为她留着,别人,休想。
“小北——”
齐琪怔住,慕澜北郑重其事的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她,“以前是我小不懂事,收了你好多礼物,现在我把那些东西折现还给你,请你以后不要缠着我们了,呐,给你。”
“……”
十块人民币,攥在那双小手里,齐琪看着,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似乎,有些事,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遨。
齐琪有些泄气,下意识的看向江心绾,而后者,蹲下身将慕澜北拉了过来,“小北,跟你妈妈待了那么几天,连说话都这么不着调了?”
“奶奶,我看到你打妈妈了,爷爷说过,不可以随便打人,妈妈没有错,你却打了她,请你向妈妈道歉。稞”
“……”
慕澜北的话,条理清晰。
江心绾被狠狠噎了口。
滞了滞,她开口,“谁说你妈妈没有错?小北,你知不知道你一生下来就被她抛弃?她要了天天不要你!”
“我相信妈妈是有苦衷的,我不怪她。”
“……”
话,落地。
四周,鸦雀无声。
慕子昇诧异,而乔辛雅,忍不住落了泪,这几天,她总是那么感性,像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一般。
见她掉泪,乔怀瑾用手背轻轻抹去,“妈咪,你怎么又哭了?”
乔辛雅吸了口气,摇头,适时,慕澜北走了过来牵住她的手,“妈妈,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
乔辛雅走后,江心绾支开了齐琪,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她和慕子昇。
掸了掸衣服上的水珠,江心绾拉开椅子坐下,抬眸,看向慕子昇,“这婚,你离不离?”
“离。”
慕子昇靠着桌沿,动作利落的抽了支烟出来点上,深吸了口,那双眸子,垂着,看着脚尖出神。
听他这么说,江心绾压在胸口的那股气顺了不少,思忖了番,试探着问他,“那齐琪——”
“没可能。”
三个字,轻轻吐出,却,坚定非常。
江心绾挑眉,“这几年你没碰过一个女人,现在,你碰了齐琪,闹的全G市的人都知道,齐校长那边肯定会追究,这事,你总得负个责任。”
慕子昇抽着烟,神情,隐在烟雾下,晦暗不明。
良久,他才撩唇,凉凉开口,“既然她想离,那我就顺她的意把这婚离了,但是,这辈子,我就乔辛雅一个老婆,我的慕太太,也只为她留着,别人,休想。”
“……那你是以后打算不娶了?”
江心绾蹙眉,慕子昇瞥了她一眼,直起身,将只燃了一半的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而后,迈步,径自出了会议室。
沉默,便是默认。
他这种态度,实在让她戳心窝子的很!
江心绾无奈的揉着眉心,“这小子,就是个缺心眼的!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
慕子昇回到别墅的时候是下午六点,估摸着车程,这个时间点,是下了班就过来了。
晚饭,自然没吃。
玄关处,慕子昇换上拖鞋,边往里走边脱着西服外套,顺手……很用力的甩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着韩剧的乔辛雅头上——
薯片,卡在齿间,清脆一声,断成了两片。
乔辛雅眯了眯眼,将衣服从头上扒下来,边嚼着薯片边拧着眉开口,“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晚饭我们就先吃了,还有些剩菜,你要吃的话我去热一下。”
“不吃了。”
慕子昇生硬的回了她一句,兀自抬步上了楼。
显然,是在发脾气。
乔辛雅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了句,“不吃就不吃,那么大的人了,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那沾着薯片调味粉的指尖,直接揩在慕子昇那件昂贵的外套上,故意的。
乔辛雅偏头,继续吧唧着薯片看韩剧,适时,慕澜北挪了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妈妈,爸爸不吃饭的话会胃痛。”
胃痛?
记得他以前……身体挺好的。
乔辛雅擦了擦手,将慕澜北抱到沙发上,“那小北去叫爸爸下来吃饭好不好?”
“我怕爸爸凶我,妈妈,你去叫吧,他听你的话。”
“……”
乔辛雅额头布黑线,这小屁孩,是从哪里看出慕子昇听她的话了?
要是真听她的话,她也不必劳神费心的跟他斗了。
微吸了口气,乔辛雅起身,“那我上去看看他,你和天天不准吵架,知道吗?”
在慕子昇和霍向风的问题上,两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
要不是她看着,这两兄弟早打起来了。
她话音刚落,慕澜北应得爽快,“妈妈放心,我是哥哥,会让着弟弟的。”
乔怀瑾坐在毯子上玩积木,听慕澜北这么说,立马不爽的哼了哼,“哥哥骗人,刚才骂我的样子可凶了!一点都没让着我!”
“……”
慕澜北眯了眯眼,凝着他,乔怀瑾受了他一记冷眼警告,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很怂的垂下了头,乖乖的继续玩他的积木去了。
洞悉两人之间闹的小别扭,乔辛雅好笑的弯了弯唇,也懒得去训他们,深吸了口气上楼去找慕子昇。
冷色调的卧室里,没有他的身影。
耳畔,传来窸窣的水流声。
乔辛雅坐在床尾,若有所思的凝着在浴室里洗澡的他——
以他这个少爷脾气,想必她越是劝他去吃饭,他就越不肯吃饭,索性就给他备点胃药好了。
想着,乔辛雅扫了眼四周,既然物品摆放与四年前无异,那么,储存药物的柜子,也应该——
起身,迈步过去,乔辛雅拉开抽屉,果然,那胃药,就摆在那。
她牵唇,拿起,眸光,却被另一盒药吸引过去——
盐酸氯米帕明片。
安拿芬尼。
狐疑间,拿起,水眸,见清上面的小字时,蓦地睁大。
主治功能:恐惧症,抑郁症,强迫症,神经症。
这是……精神用药。
乔辛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那药,因她手的颤动,跌落回抽屉,也就在这个时候,浴室门开了,慕子昇神情恹恹的擦着头发出来。
全身,赤-裸。
见着乔辛雅,他怔了怔,下意识的拿擦头发的毛巾挡住下-身,忽的,似乎想到什么,又别扭的拿开,浓眉,好看的皱了皱。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不穿衣服?!”
两道声音,交叠错落。
慕子昇挑眉,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而乔辛雅,脸颊红的似能沁出血来,当即捂住眼睛背转过身。
长腿,迈开,他走到她身后,眸光,触到那打开着的抽屉时,沉了沉。
抬手,不动声色的,关好抽屉。
随手捞过衣架上的浴巾,慕子昇边慢条斯理的围着,边开口堵她,“你是穿着衣服洗澡的?”
“……”
视觉被刺激,乔辛雅此刻脑子乱的很,一时间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只犟着脸闷声说了句,“穿上衣服,下去吃饭了。”
“我说了不吃,听不懂?”
慕子昇锁眉,心里,却觉得一股暖流淌过,正傲娇矜持着时,乔辛雅淡淡的喔了声,复又来开抽屉取出胃药递给他,“既然不吃饭那就吃这个吧,免得小北担心。”
“……”
乔辛雅一句话,让刚漫步云端的他,瞬时,又跌入泥潭。
那股暖流,冷冻成冰,像把锥子,刺得他一疼一疼的。
慕子昇黑了脸,夺过药扔回抽屉里,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解了浴巾,泄愤似的,扔到乔辛雅头上,“出去!”
“……”
这什么臭脾气!
乔辛雅嫌弃的将那浴巾丢回给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懂得照顾,我怎么放心把小北交给你?”
“……我们两父子的死活,关你什么事?”
慕子昇提了下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幽幽的,又补了句,“既然选择丢了我们,就别假惺惺的跟我说这些。”
他阖上眼,一幅不想再搭理的姿态,乔辛雅无法,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索性,就什么都不说。
寂静的空间,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门,轻轻的合上。
慕子昇缓缓睁眸,唇色,苍白的厉害,他坐起身,捂着胃部挪到抽屉前,倒了几粒胃药,仰头,吞了下去。
待那几近扭曲的胃部疼痛散去后,他才拿起那盒盐酸氯米帕明片药盒蹙眉深思着——
132 有一种爱,叫放手
心结,因人而系,自然,也因人而解。
这盒药,自法国回来后,他便没再服用。
也没有服用的必要了。
将抽屉推回,慕子昇回到床上懒懒的躺着,阖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房门再次被人推开—稞—
他睁眸,是慕澜北。
小手上,还端着热腾腾的饭菜。
“爸爸。”
慕澜北挪到床边,认认真真的将饭菜端到床头柜上,而后,费力的爬上-床蹭进慕子昇怀里,“妈妈把菜热好了,让我端上来给你吃。遨”
嗓音,嚅软,带着讨好的小心翼翼。
慕子昇怔了怔,对这个儿子,因他心里的症结,对他关心的实在太少,甚至,几乎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看。
眸色,深了深。
慕子昇暗叹了口气,扬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北,喜欢爸爸吗?”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相之于平日的不苟言笑,差别实在太大。
大的,让慕澜北心慌,“爸爸,你是不是又要赶我回爷爷那里?”
“……不赶了,以后,你就留在爸爸身边。”
“真的吗?”
慕澜北高兴的跳起来,那黑白分明的眸,亮得能射出光来,他抱着慕子昇,小脸,紧紧的贴着他坚毅的侧脸,“爸爸,你真的不会赶我走了吗?”
孩子,待在父母身边,是天经地义。
然,于慕澜北而言,这是极其奢望的事,此刻,得了慕子昇这句话,他怎能不兴奋?
鼻尖,溢着孩子特有的奶香味。
慕子昇深深吸了口,抱紧他,哑着嗓子道,“嗯,真的。”
得子如此,父复何求?
他最不该的,便是将自己的过错归咎在儿子身上,他亏欠他的,实在太多。
……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
今夜,乔辛雅和乔怀瑾睡在了客房,而慕澜北,跟着他睡在了主卧。
曾经以为的阴阳相隔,与此刻的一墙之隔,虽是天壤地别之差,但那心,依旧怎么捂也不热,甚至,越行越远。
慕子昇睡意正浓,却因心事重重,脑子,清醒的很。
打开床头暖灯,旁边的小家伙睡得香甜,凝着他,慕子昇俯身在他额上亲了口,弯唇轻笑道,“还好,老天待我不薄,至少,把你送给了我。”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他打开电脑,看了下股市,和预想中一样,慕氏集团股价跌停。
市值蒸发上亿。
逛了下微博,那个视频还在,因为这次的离婚事件,那视频,再次被炒上了热搜榜第一名,而评论,全是问候他亲戚和器-官的。
以着铺天盖地的趋势。
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
还有个胆大的,艾特了他,是江小蜜。
慕子昇点开,进入她的微博,首条,没有配图,也没有视频,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有一种爱,叫放手。』
末尾,只艾特了他一人,当着全国网民的面。
触着鼠标的手一滞,慕子昇僵了僵,转发了这条微博,细思了番,没有发表评论,只艾特了殷牧景,和……打倒慕二的小怪兽。
她的微博名,和淘宝用户名一致。
而,这条微博,成了他迄今为止开通微博以来发的第一条微博。
瞬间,评论数,转发数,点赞数,统统过万。
凌晨一点,网友依旧很忙,骂完慕子昇后,去乔辛雅那安慰,再去江小蜜那赞其勇气可嘉,最后一站,便是让殷牧景收收心好好待他们的小蜜女神。
“有一种爱,叫放手……”
慕子昇轻咬字音,关了电脑,起身,开门出去。
走廊的灯,亮着。
乔辛雅坐在楼梯台阶上,单手托腮静静的看着某处发呆,慕子昇缓步走了过去,想出声,又怕吓着她,静默了半天才敲了敲扶梯手,“大半夜的坐这里吓人?”
尾音,上挑,语气,淡淡的,分不清是训斥,还是关心。
闻言,乔辛雅站起,转身看向他,“这么晚了还没睡?”
“饿了,给我下碗饺子。”
“……”
乔辛雅愣了愣,粉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吐出一个字,“好。”
……
一番忙碌后,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很香。
慕子昇舀了一个尝了口,依旧是那番味道,很怀念。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会再满怀期待的问他——
怎么样?好不好吃?
更不会红着脸跟他表白——
子昇哥哥,其实……我喜欢你啊。
现在的她,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他对面,低着头,一小口一小
tang口的吃着饺子,连话题,都懒得挑起。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脸……还痛吗?”
磁哑的嗓音,响在耳畔,乔辛雅微怔,咽下嘴里的饺子后,僵了几秒摇头,“不痛了。”
“嗯。”
慕子昇垂眸,不再多话,气氛,又冷了下来。
乔辛雅,却没了一丝食欲。
她抬头,看着他,“我看了股市,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我只想离婚,根本没想到会对慕氏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以你的头脑,不应该想不到,你只是……不想想。”
慕子昇慢条斯理的解决了一碗饺子,见她放下了勺子,索性将她的碗拿了过来,舀起她咬过一口的饺子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慢悠悠的嚼完后才将空碗往前推了推,抬眸,若有所思的凝着她,“你不能原谅我为了苏婧舍弃你,那霍向风呢?如果他背叛了你,你是不是也一样不能原谅他?”
“他不会背叛我。”
乔辛雅眸光坚定,慕子昇勾唇轻笑出声,“你就这么肯定?”
“是,肯定。”
乔辛雅点头,霍向风等了她四年,于一个花花公子而言,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感情,她……相信他。
这样的信任,却是让慕子昇心中,五味陈杂。
信任感越强,被背叛的滋味就越痛苦。
于他而言,是好事,但,他高兴不起来。
身子,往后仰,慕子昇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既然你这么相信他,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在你搬回这里的那个晚上,霍向风去了『在水一方』,他在那里挑了夜-店公主,最后带走的是一个女高中生,就在那里,他跟那个女生……上-床了。”
听到这席话,乔辛雅只是不屑的笑了笑,“这么扯的事,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
慕子昇勾唇,笑容,意味不明。
他起身欲走,乔辛雅叫住了他,“有一种爱,叫放手,你微博上艾特我,是想告诉我你同意离婚了吗?”
慕子昇沉默,不作答。
乔辛雅再问,“你根本不爱我,以爱之名放手,是想挽回自己的名声?”
“……”
在她的眼里,他的所作所为,全是恶意,全是为自己谋利。
也对,他现在做的这一切,确实都是铺垫,只为了在最后,给她致命的一击,但是,那句话,在转发的时候,是他真心想对她说的。
眸光,微闪后,沉没。
慕子昇径自上了楼,没有回答她的任何疑惑,就让她自己去猜吧,怎么做,是他的事,而怎么想,是她的事。
既然不相爱,那就相杀吧。
……
第二场庭审,如期开庭。
依旧是现场直播。
慕子昇端坐在被告席上,神情淡淡,看着原告律师深情并茂的情感攻陷,薄唇,微勾,噙着薄凉的笑意,就像,在看一场小丑的杂耍表演。
原告方,证据已出示完毕。
慕子昇承了千夫所指的骂名,就在所有人等着审判长宣布离婚的那一刻,被告方,在最后关头,呈上了最新证据。
是一段录音,和从酒店里拿到的视频。
录音,是乔辛雅和齐琪两人在天桥上的对话——
『我向法院起诉了离婚,现在,需要证据,如果我能拿到慕子昇出-轨的证据,我跟他这婚,就离得成了。』
『跟他上-床,录下他出-轨的证据。』
『我会在他的酒里下-药,至于后面的事,我想你应该可以搞得定。』
『子昇哥那么好,你跟他离婚,是为了霍向风吗?那个男人,他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是。』
『值得。』
『……』
声音,清晰可辨。
一番刻满阴谋无情的对话,炸响在观众席里,也炸响在,G市的每个角落。
133 我演技再好,心思再深,也比不过你这个败-类!
人性的阴暗,暴露人前。
如此,赤-裸裸的。
乔辛雅听得脸上血色尽失,眸光,带着不可置信,紧紧的盯着慕子昇,这个,在此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男人。
他,怎么会有她跟齐琪的对话?
既然有,为何在上一场庭审中不出示?
等等—遨—
他有这个录音,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谋划,却一直不动声色的将计就计,既然知道,为何……又肯跟齐琪上了床?
她不解,然,接下来,他出示的证据,彻底的,告诉了她,在他慕子昇眼里,她乔辛雅,就是个滑稽可笑的十足小人!
监控,来自酒店。
有四段。
其一:是乔辛雅和齐琪扶着一个男人在前台处登记开-房,男人的脸,始终低垂着,看不清轮廓,只是那身形,和慕子昇十分相像。
其二,是慕子昇醉态朦胧的抱着一个充-气娃-娃在前台处开-房,与乔辛雅等人开-房的时间相隔了一小时。
其三,是慕子昇抱着那充-气娃-娃进了房间。
其四,是一个男人从以齐琪名字入住的房间里走出的画面,而那个男人,身形与慕子昇十分相似,就连脸,也长得六分相似,但,此人,并非慕子昇,只是一个陌生男人。
监控播出后,底下私语声四起。
紧接着,证人出庭,是前台人员。
指证的话,与监控吻合。
证据,出示完毕,被告律师面向审判长,神情肃然,“审判长,那晚,慕先生确实喝了乔小姐下了药的酒,但是他并没有和任何女人发生关系,而是把乔小姐送他的充-气娃-娃当成了乔小姐本人而带去开了房,至于为何有这种错认,恐怕要问乔小姐对慕先生下的是什么药了。”
矛头,直指乔辛雅。
众人,唏嘘。
连审判长,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一桩离婚官司,怎么打的跟潜伏侦探一样?
审判长困惑,若有所思的看向乔辛雅,而原告律师,被一颗颗重磅炸弹袭击得心慌,吻了吻神才辩驳道,“被告律师,我想纠正你两点错误,第一点,从录音对话来看,并不能证实乔小姐对慕先生成功下了药,或许,这只是一种女人间的笑谈,至于第二点,从监控视频上来看,并不能证明慕先生没进过齐琪小姐的房间,在这段空白时间段里,既然没有证人证明,那也只能说明你方才说的一切只是推测,并不是事实。”
抽丝剥茧般的,一层一层扒开。
原告律师振振有词,被告律师轻浅挑眉,颔首道,“你分析的在理,不过,你的驳论点,避重就轻了,上场庭审中,乔小姐指控的离婚理由是慕先昇精神身体双双出-轨,但我不这么认为,从录音对话来看,乔小姐想离婚,为了一个叫霍向风的男人,所以,精神出轨的不是慕先生,而是——”
伸手,修长的指,对准了乔辛雅。
被告律师启唇,一字一句道,“你,乔辛雅小姐。”
情势,颠倒扭转。
乔辛雅坐在原告席上,眸光,迎上被告律师犀利的眸,仿似,要穿透了她般。
她,无言以对。
而被告律师,拔高了声量,继续说了下去,“至于身体出-轨,慕先生从未和齐琪发生过关系,而乔小姐你,向法院提供的那段视频,也就在一分钟前,经专业人士分析后,那是一段经过了合成处理的视频,所以,在这场官司上,至始至终说谎的,都是你……乔、辛、雅小姐!”
话,掷地有声。
铿锵有力。
驳回了她所有的控诉。
乔辛雅气息不吻,情绪激动的站起,“我没说谎!这个视频是真的!我明明看到他和齐琪上了床的!!!”
“看到他们上了床?所以,当他们做-爱的时候,你是在场的?乔小姐,你这是承认了对慕先生下-药并安排他和别的女人上-床来当作你离婚的证据是吗?”
“……”
是么?
这一切,确实是她设计的没错,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啊……
乔辛雅踉跄的跌坐回椅子上,眸光,泛着水雾,不甘的看着至始至终保持缄默的慕子昇,她,什么也解释不了,什么也辩驳不了,事情,已经超出了她承受的范围,连她这个设计者,都感到困惑不解。
那个陌生男人,怎么会从齐琪房间里出来?
他到底是谁?
摄像机,是她亲自放的,也是她坐在电脑前亲自守着的,怎么可能会不是他?
疑虑,重重。
但,总有一个地方,很不对劲。
敲了敲脑袋,乔辛雅嚯的站起,眸光发亮的看向被告律师,“那个男人呢?他在哪里?如果找到了他一切都说的明白了,和齐琪发生关系的,是他还是慕子昇
tang,一切都会明白!”
“……他不在了。”
“不在了?去了哪里?”
被告律师叹了口气,“我们查到监控后就去找他,结果他自那天从酒店出来后就失踪了,直到昨天,有人发现了他的尸首,死于……蓄意谋杀。”
“……”
噩耗,如当头棒喝。
震惊四座!
蓄意……谋杀?
乔辛雅唏嘘,事态,怎么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如无头苍蝇般,她的眸光,空洞,无处安放,而被告律师,依旧咄咄相逼,“乔小姐,我怀疑这起谋杀案跟你有关,毕竟,视频,是你弄虚作假出来的,而那个男人,是当事人,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你不惜下-药害自己的丈夫,那么,对于一个外人,想必你也狠得下这份心,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失去理智,变得……不择手段。”
“……你在说什么啊?”
那么大一个帽子扣下来,乔辛雅气得不怒反笑,脸色,僵的铁青,“你怀疑我杀了那个男人?这是法庭,说话要讲证据,你这番话我可以告你污-蔑!”
“我只是猜测,如果不是你做的,你没必要激动。”
“……你!欺人太甚!”
乔辛雅讲不过他,若不是被律师拦着,她真的会扑过去打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被告律师眉尾暗挑,待要继续讲时,被慕子昇悠然打断,他说,
“我同意离婚。”
如此的,出乎意料。
也,猝不及防。
所有人,再次怔住。
慕子昇轻掀眼皮,而后,不紧不慢的站起,眸光,含痛,一直深锁着乔辛雅那张泛白的小脸,“审判长,不必宣判了,这婚,我同意离,辛雅,既然你心里藏的是别人,那好,我放你走,毕竟,现在的我,双耳失聪,也算半个残疾人了,自然,也配不上你。”
转身,他抬脚便走,背影,孤傲,却……落寞。
乔辛雅咬唇,对着他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吼着,“慕子昇!你明明听得见!我的演技再好,心思再深,也都比不过你这个败-类!!!”
她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他耳里。
但,脚步,并为因她有任何的停留。
他走了,以着受害人的身份,以爱之名,放开了她,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承受着万民的谩-骂侮-辱。
庭审,落幕。
今日今时,慕子昇和乔辛雅,结束了婚姻关系。
他和她,离婚了。
如她所愿,也……如他所想。
……
法院门口,又一次,围满了媒体,记者,还有……声讨她的民众大军。
乔辛雅失神落魄的被保镖护在中间,矿泉水瓶,饮料罐,纷纷向她掷来。
还有……砸场必备的臭鸡蛋。
腥臭,弥漫开来。
乔辛雅顿住脚步,发间,沾着黏腻的蛋液,顺着额头,沿着脸颊滑下。
忽的,她笑了。
这场官司,她赢了,却把全世界都输了。
自此,她成了人人唾-沫的蛇蝎荡-妇,连带着霍向风的名声,也被她败坏了。
她终究……斗不过那个男人。
那个,曾经被她奉为神祗般高贵优雅的男人。
人前,闪开一条道。
身着警服的男人上前,对着她,出示了一份文件,“乔辛雅,我们怀疑你跟死者叫何翰之的一起谋杀案件有关,请跟我们回趟警局做下笔录,请别紧张,询问完后就会放你回家。”
“……好。”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在耀眼的闪光灯下,上了警车。
路旁,黑色宾利的后车窗缓缓摇下——
慕子昇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乔辛雅被警方带走,眉头,深锁。
林平坐在驾驶室上,神情复杂,“慕少,你这样对乔小姐,就不怕她恨你吗?”
“恨才好,就怕她不恨。”
“……这件事上,乔小姐是做的不对,但你给的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
林平有些看不下去,不得不多嘴提一句,慕子昇睨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他,“给小黑的,这次,替我谢谢他。”
林平收了支票,见着那上面的数字,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么多?赶得上我好几年的工资了!”
话落,慕子昇默默的又从怀里掏了张支票出来递给他,“这是给你的。”
金额,是上一张的两倍。
林平吓得手抖,“慕少,我只是说说的,你不是要开了我吧?”
“拿去吧,买套大点的房子,至于你那个势利眼的女朋友,趁早跟她分了,你值得更好的。”
慕子昇语气淡淡,林平却听得一头雾水,
见他困惑,他又慢悠悠的补了句,“咖啡厅里,不小心听到了你跟你女朋友的对话,她嫌你买不起豪车别墅,作为你的老板,感觉很丢人。”
“……”
话落,林平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很会讲话的他,此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慕少,谢谢……真的谢谢你,不过,这钱我不能要,你拿回去。”
他把支票递回来,慕子昇奇怪的看着他,平时老跟他嚷嚷要加薪,现在给他钱还不要了?
“以后要差遣你的地方还多着,这钱,你就安心拿着,别那么多废话。”
“慕少——”
“开车。”
“……”
慕子昇冷了脸,林平心情复杂的捏着支票,犹豫着收了,缓了会情绪才开口问他,“去哪里?”
“监狱。”
“……呃?”
“慕希年今天出狱,我作为弟弟,理应去接他。”
“是。”
……
沉重的铁门,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缓缓打开。
自里,走出一个男人,身着,笔挺的西服,高高的鼻梁上,架着副金框眼镜。
身后,狱长对着他的背影拉开了嗓门,“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
慕希年敛眸,撩唇,回应着他,“好!”
沉冷的眸,抹上一层柔光,投向倚在红色法拉利车身上的靓丽女郎,他苦笑了声,朝着她走过去,“记得我刚入狱那年,就把离婚协议寄给了你,现在,快四年了吧,怎么还不签字?”
134 她渴望他识破她的伎俩,而后,找到她
来人,正是慕希年的妻子——虞佳人。
她摘下墨镜挂在胸前,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口,“我去了很多个国家,看了很多不同的风景,你把离婚协议寄到哪里去了?唔,我从来没收到过,要怎么签字?”
“那现在去民政局?”
慕希年认真的问她,虞佳人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掐了他一把,“要甩也是我甩你了,本小姐暂时不想离!”
“佳佳。”
“嗯?孥”
虞佳人扬眉,慕希年伸手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闭上眼,尽情的享受着此刻的温存,“我都这样了,你还愿意跟着我?”
他在监狱里坐了四年的牢,她飞在各国间游玩了四年,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他出狱的消息,竟然会在今天赶回来接他。
慕希年沉气,虞佳人被他抱着,唇角,微微上扬,眉眼间,尽是欣慰的笑意。
静默了半天,她才抽出身将手机递给他看,“爸年纪大了,小叔子今天刚离了婚,要是你也凑热闹离婚我怕爸的心脏承受不住,所以,缓缓吧。”
“……子昇离婚了?”
慕希年蹙眉,正说着他,身旁,擦过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他脚边。
车门打开,慕子昇下了车,一身英冷贵气。
眸光,含着清冷,落在慕希年身上。
慕子昇弯唇,叫他,“大哥。”
见着他,慕希年推了下镜框,镜片后的眸子,眯了眯,“二弟,好久不见。”
“坐了四年牢,滋味怎么样?”
慕子昇勾笑,当年,亲手送他进监狱的,是他,想必,慕希年是恨透了他。
然,他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平淡了很多。
慕希年面色温雅,向着他,迈了一步,“我的人生,有这回体验,还得多谢你,越黑暗的地方,藏着的秘密,也就越多,这趟牢狱之灾,让我清静了四年,我……甘之如饴。”
甚至,受益匪浅。
他态度谦逊有礼,慕子昇微微眯眸,不屑的轻嗤出声,“大哥,安分点吧,既然我能把你送进去一次,也能把你送进去第二次,好好跟大嫂过日子吧,别再费心思折腾了。”
“送进去总有个名头,我很好奇,你要怎么把我送进去第二次?”
慕希年轻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子昇,凡事不要把话说的太满,慕家,肮脏的人不止我一个,你,江心绾,甚至,是老爷子,你们中的一个人,或许,比我还脏。”
话,似是而非。
又像,洞悉了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慕子昇抿唇,心中,掂量着他这番话,而虞佳人,轻拧着眉头将慕希年拉到身后,仰头,看着这个小叔子,“子昇,以前的事,是你大哥做的不对,但他好歹也是你大哥,你就这态度?”
“对一个要杀我的人,你还想让我什么态度?陪着笑脸贴上去?”
慕子昇哼了哼,虞佳人看着他,思忖了番,拾起他的手和慕希年的手放一起,“子昇,希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
慕子昇眸光微闪,然,慕希年,率先甩开了手。
“一家人……呵——”
他嗤笑,眸带嘲讽,丝毫不加遮掩,慕子昇自讨没趣,收回手,抄进裤袋里,“大嫂,奉劝你一句,趁早跟这阴险的小人离了吧,免得到时候把自己都赔进去。”
话,提到这里,这一次,慕希年将虞佳人往身后拉去,“听说你跟辛雅离婚了?”
“……我跟她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
“那我跟佳佳离不离婚又关你什么事?”
“……”
慕子昇被呛了口,面带不悦,虞佳人被他们吵得头疼,没好气的吼了声,“爸让我们今晚回慕园吃饭,晚上七点,你们谁也别迟到,尤其是你,慕、子、昇!”
“算了吧,跟他一起吃饭,我怕饭不干净啊。”
两人早就撕破了脸,彼此心知肚明,慕子昇哼了声,径自上了车。
引擎声响,车,绝尘而去。
慕希年脸色不好看,虞佳人觑了他一眼,安抚道,“爱之深恨之切嘛,你就当他还在气你,子昇那脾气你也知道,哄两句就没事了,回头我再说说他。”
“我跟他的事,你别掺合。”
慕子昇的脾气,他比她了解的多,一旦惹急了他,说不定,真把佳佳也给赔上了。
他要拿回的,是原本属于他的慕氏,这趟浑水,太深,太脏,他……不能连累她。
至于怎么拿回——
第一步的突破口,在江心绾那里。
……
回程的路上,慕子昇望着窗外,任凭风景快速的后退着,而他,却什么都抓不住,看不到。
<
tangp>对慕希年,他多半是气。
本想借着这次见面,好好说会儿话,如今看来,怕是又搞砸了。
眉间,深皱成“川”字。
出神间,手机震动,他拿起,解锁了屏幕点开来看,是警局局长发来的。
『例行问话已完,我亲自派人将乔小姐安全送回了别墅。』
指尖,微动。
他回复:好。
抬眸,他微吸了口,吩咐道,“林平,不去公司了,回别墅。”
“是。”
……
他赶回别墅的时候,在客厅里,撞上了一手牵着乔怀瑾,一手拉着行李箱的乔辛雅,而慕澜北,正杵在门口偷偷的抹着泪。
她的额上,泛着淤青。
想必,是那鸡蛋砸的。
慕子昇缓了口气,迈步,踱到她身前,“去哪里?”
去哪里?
真是可笑的问话!
乔辛雅牵唇,眸底,水雾弥漫,仿佛,刚刚才哭过,她微扬下巴,拉着行李箱杆子的手松开,从包里掏出手机狠狠的砸在他身上,“窃听器,录音器,慕子昇,玩间-谍战啊?”
她想了很久,想他为什么会有她和齐琪对话的录音,终于,让她想到了这个手机。
这个,他赔给她的手机!
金属,撞击瓷砖,发出沉闷又尖锐的声响。
慕子昇垂眸,瞥了那手机一眼,而后,再看向乔辛雅,眸光,磊落,“没做亏心事,怕什么窃听器?乔辛雅,要不是装了这个,我早就被你下了套,这事,我有不对,但你能说你完全没有错吗?”
“我承认,设计陷害你是我不对,但是那药——”
“那药怎么了?迷-药混合着春-药,你这心,够狠啊。”
话落,慕子昇顿了顿,在她拧眉之际,继续说下去,“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明明喝了那杯酒却什么事都没有?唔,我告诉你,你出门的时候,有人撞了你一下,你衣服袋子里的药,被掉包了……”
“……”
他将话说的那么直白,乔辛雅听了,神情淡淡,似乎,没有什么意外。
水眸微凛,她微微牵唇,噙了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她记得,是有个人撞了她,但,并不知道那个人换了她的药。
她只知道,她拿着那杯名为“夏夜柔情”的酒,踌躇间,在最后的关头,放弃了下-药的念头,那包被换了的药,直接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所以,她给他的酒,纯粹,只是酒。
他喝了,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那天晚上,当断了下-药的念头时,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他喝醉了,迷迷糊糊的抱着她,那个念头,又疯狂般的滋生了出来。
她很矛盾,很纠结,她想,即使喝的再醉,也该分得清怀里抱着的人是谁,在将齐琪推进他怀里时,她心中,是希望他可以拆穿她的计谋,哪怕,他气得爬起来打她一巴掌也好。
可是——
没有。
借着醉意,他还是跟齐琪上-床了。
那天晚上,她的心,出奇的平静。
记得小时候,奶奶问过她: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躲猫猫呢?
那时,她天真的回答着:因为我想让他们找到我啊。
乔辛雅是个随缘的人,但,她更是个很严重的矛盾体,就如当年诈死般,她一边将计就计逃离他的掌控,但,内心深处,无法否认的是,她渴望他识破她的伎俩,而后,找到她。
她送苏婧当他的生日礼物,也只是想让他在苏婧和她之间做个选择。
但结果,终是让她失望了。
如同这一次,也让她……很失望。
135 闭眸的那刻,他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虽然,到现在,她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他演的一出戏。
罢了,婚都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索性,就让它过去吧窄。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收拾干净脸上的情绪,眸,轻抬,看着他,以着最为平淡的语气道,“好好照顾小北。”
拉起行李箱,她绕过他,牵着乔怀瑾往门外走。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试图去抓她的手,却,落了空。
指尖,擦过她的衣袖,丝凉,沁薄。
慕子昇垂眸,连转身看她离开的勇气都没有,薄唇,紧抿成线,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孥。
再也不会回来了。
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这一刻,过的仿佛半个世纪般漫长,他想走,想去追她,但,那脚,怎么也迈不开,怎么也抬不动。
直到,慕澜北过来抱住了他。
他的身高,还不及他的腰。
他抱着他站得僵硬的腿,眸中含泪,搭着哭腔仰头看他,“爸爸,你不要伤心,妈妈说过如果我想她了可以过去找她,到时我带着你一起过去好不好?”
嗓音,绵软,如把刷子,扫过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带。
慕子昇蹲下身,心疼的拂去他挂在眼角的泪,轻声道,“好。”
揽他进怀,慕子昇紧紧抱着他,彼此,汲取着依靠的温暖。
闭眸的那刻,他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这个世界,能感受到他伤心的,竟是他才四岁大的儿子。
呵,
挺好的。
至少,还有人,懂他。
……
离开别墅,乔辛雅驱车赶回公司,然,眼前的境况,让她大吃一惊。
公司这是在……搬家?
她狐疑,幸好,赛赛从里面哭丧着脸走了出来,她拉着她问,“怎么回事?”
见着她,赛赛眸光蹭的亮了,“乔经理,你终于回来了,我看到直播了,我真的好担心你!”
“别担心,我没事。”
乔辛雅展笑,安抚了她几句,赛赛缓了下神,指了指里面道,“霍总过来了,说是要把琅博撤掉,喏,正在让他们清理东西呢。”
“撤掉琅博?总部那边根本没有通知我,霍总有什么权利撤掉它?”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我去找他。”
乔辛雅拧眉,这几天,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今天来公司,也是想撞撞运气,没想到,他一回来,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她怒气冲冲的一头往里扎,迎面,撞上了连城。
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来。
连城颔首,对着她,恭敬道,“乔经理,霍总在办公室等你。”
……
推开办公室的门,乔辛雅牵着乔怀瑾进去,霍向风靠在老板椅上,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
隔着宽大的办公桌,他看着她,凤眸,微微上挑,“来了。”
语气,平淡,携着异样的疏离。
隐隐,有什么不对劲。
乔辛雅怔愣,僵在原地,而乔怀瑾,见着他,忙迈开短腿扑了过去,“小爸爸!”
霍向风抱起他,展笑,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余光,瞥了眼候在门口的连城,“天天,我有话要跟你妈咪说,你让连城叔叔带你出去买些好吃的。”
闻言,乔怀瑾有些不乐意,撅着小嘴道,“我不能听吗?”
“嗯,不能。”
“……那好吧。”
乔怀瑾闷闷的爬了下来,被连城牵着出去,门,合上,办公室里,只剩了他和她。
许久,没像此刻独处过。
但,气氛,似乎不太好。
霍向风的脸色,很不好看,乔辛雅觑了眼他的神情,虚咳了声走上前,“向风,你的手机关机了,我一直都联系不上你,你……还在生我的气?”
她挪到他的身侧,在他身前蹲下,双手托腮,伏在他的腿上。
然,脸上的笑容,很是僵硬。
因为,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此刻的霍向风,太过疏离,冷漠。
仿似,变了一个人。
让她……感到陌生。
乔辛雅咬着唇,态度,小心翼翼,而霍向风,垂眸睨着她,眉眼间,没有一丝的柔情,只是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信件丢给她,“我以霍氏集团总裁的身份解雇你,乔辛雅,今后,你不再是霍氏的员工,工资和遣散费,财务会在今天打到你的卡上。”
“……”
语调,平缓,话语,却是割人的利落。
乔辛雅诧异,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向风,你在说什么啊?”
tang
“你被辞退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
霍向风拉开她,起身,神色平静的看着乔辛雅摔倒在地,“你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向风——”
“我的世界,你想走就走,但,不会再是你想来就来了,乔儿,我想的很清楚,既然你不爱我,就别勉强自己待在我身边,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霍向风转身欲走,乔辛雅仓惶爬起,自背后抱住他,“向风,我离婚了,我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你不能不要我……”
双手,紧紧的箍着他的腰。
不肯松手。
霍向风深吸了口气,眸中,微光轻闪,“你是离婚了,但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样子!乔儿,我说过,你斗不过慕子昇,可你,偏偏要一意孤行,这么大的事,一句话都不跟我商量,你把我当什么了?至始至终,都把我晾在一边等着你通知是吧?”
他气的是她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从未想过他的感受。
“向风,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以为我可以处理的很好的。”
“你以为,一切都是你以为!”
声量,拔高,霍向风阴着脸去掰她的手,无奈,她抱的紧,他又怕伤到她,只得任她抱着,语气,却没有一点松缓,“乔辛雅,松手!”
“我不要!”
乔辛雅摇头,抽噎了声,含着哭腔道,“你可以气我,可以不要我,但是,你让我陪你度过最后的日子好不好?”
就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不然,她也不必用那种手段强迫慕子昇离婚,她要争的,是时间,是和他在一起的最后日子。
她自以为,她的努力,可以换来他的谅解,然而,他接下去的一句话,顿时让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又……愚蠢的多余!
他说,
“我没有得胃癌,也没有只剩三个月的生命,如果你是为了同情我而留下,没有必要,这样卑微奢求的爱,我不稀罕。”
以前,他想用这个绑住她,但是,现在,不想了。
这样的爱,他不稀罕。
他跟她坦白,本以为,她会生气,至少,会气得扇他一巴掌,但,没想到的是,她怔了会儿后,蓦地破涕为笑,并蹿到他身前抱住他,紧紧的,生怕他在骗她,“真的吗?你真的没得胃癌?所以,你会一直活的好好的是不是?”
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愣住,机械式的点头。
见他这般,她高兴的几乎跳起来,“太好了!向风,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害怕你会离开我,现在好了,你没有事,真的……太好了!”
许久,没出现过这般明媚的笑容了。
乔辛雅是真的开心,倏得,似乎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又硬硬的收了回去,她瘪嘴,瞪着他,“这种事怎么可以开玩笑?霍向风,你太坏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担心死了!”
语气,嗔怪,含满了担忧。
霍向风微微眯眸,试探着问她,“你不生气?我骗了你……”
“傻瓜,我是生气,但你没病我更开心啊。”
乔辛雅弯唇,好笑的看着他,那笑容,温温浅浅,如春日里的杨柳,轻轻的拂过他的心间,痒痒的。
惹得他,情不自禁的……笑了。
暖流,淌过。
冰窟,砰然碎裂。
霍向风被她逗得没了脾气,伸手揽了她过来,卸掉疏离的漠然,他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含满宠-溺,“这次就原谅你了,以后,不准再离开我了。”
“嗯,遵命!”
乔辛雅认真的向他敬了个礼,本以为,两人就此化干戈为玉帛,然,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不受掌控。
内室的门被推开,穿着白衬衣的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迷糊的走了出来,软软的叫了声,“霍先生——”
136 血水,混合着雨水,在她身下绽开
衬衫,及到大腿根部,是霍向风的。
女孩站在那,眸光茫然,似乎,刚睡醒,那张白嫩的小脸上,缀着细碎的伤痕,楚楚可怜。
乔辛雅凝眉,视线,从她身上移到霍向风那张略显惊慌的脸上,“她是谁?”
“这个……我可以解释。”
“好,你解释。窄”
“……”
霍向风噎住,解释…孥…
该怎么解释?
他滞了滞,斟酌着字词压低了嗓音道,“这个女孩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她被人打了,我救了她,然后,就顺便带来这里了。”
“嗯,再顺便穿了你的衣服?”
乔辛雅轻笑出声,眸中的星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向风,我了解你的脾性,我不认为你会这么好心无缘无故救一个女孩子回来,除非这个女孩对你来说……很特别。”
原来,他在意的,不仅仅只有她。
看来,是她太过高估自己了。
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乔辛雅垂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像是一盆冰水,将她所有的热情,激情,浇灭的一点都不剩。
她脸色煞白,霍向风凝着这般的她,心中不由得紧了紧,“不是你想的这样,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对我来说很特别的只有你一个,乔儿,相信我!”
“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乔辛雅吃吃的问出口,脑海里,想到慕子昇跟她说的话,那天,霍向风带走了一个女高中生,他们……上-床了。
而她,则信誓旦旦的告诉他,霍向风不会背叛她,永远,不会。
然而,现实,却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气息,微沉。
乔辛雅听着他苍白的解释,唇角,缓缓上扬,“向风,如果你跟我说实话,我会原谅你。”
“……真的?”
他将信将疑,眸里,带着期冀,却让乔辛雅彻底凉了心,她点头,“真的。”
霍向风深吸了口气,拉过她的手置于掌心,这才小心翼翼的觑着她的神色解释,“那天晚上,你离开酒店去了慕子昇那里,我气不过,就去『在水一方』找了女人,然后……就跟她发生关系了,你也知道的,男人嘛,憋久了会坏的,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所以,你们,真的……上-床了?”
霍向风心虚的点头,乔辛雅忽的嗤笑出声,了然的点头,“向风,其实我觉得我挺傻的,为了你,我费尽心机的设计我的丈夫出-轨,结果,到头来,真正背叛我的,竟然是你,我亲爱的……疯子老师。”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霍向风无措的去抱她,却被她,轻轻推开,“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别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吗?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会滚的远远的,不会再来打扰你。”
乔辛雅转身,霍向风跨步上前挡住了她,“你不是说会原谅我吗?”
“霍公子招惹过那么多女人,不会连话的真假都分不出吧?”
女人,最大的谎言,便是——
只要你说实话,我就原谅你。
而,真等男人说了实话,且这个实话,超出了她的底线,她,又怎会原谅?
好不容易,拿出了真心,换回的,却是一场背叛。
原来,爱情,总是这么苦。
乔辛雅握拳,硬硬的推开他,自始自终,没有掉下一滴泪,直到,她跑出了公司,跑出了写字楼,冲进了磅礴的大雨里时,她才放纵自己哭出了声,哭的……撕心裂肺!
仰头,看着倾倒而下的雨帘,她吃吃的笑开,眸里,尽是哀伤,绝望。
她,只想好好的找个人,好好的爱一场。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呢?
爱情……
呵——
真是糟糕的很啊。
肩膀,被行色匆匆的人撞了一下,她无力的跌倒在地,全身,湿漉漉的,很冷,很冷……
水眸,蒙着雨雾,茫然的望着这个冷漠的世界。
她看到霍向风追了出来,朝着她跑过来。
慌乱间,她爬起,为了躲开他,她踉跄的冲进了车流里。
而后——
伴随着尖锐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夹杂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她的身体,飞了出去。
划破了清冷的雨帘,震惊了那双悔恨的黑眸,悄然落地,漾开大片的如曼陀罗花般象征着死亡的诡异猩红。
血水,混合着雨水,在她身下绽开。
乔辛雅却笑了,透着苍白,无力,那双清幽的水眸,柔柔的凝着空中的某点,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心不下的,“天天……小北……我的孩子啊……”
tang
知觉,丧失。
意识,失去。
眼睑,缓缓闭上……
……
蓝天,白云,绿水,青山。
乔辛雅躺在绿草间,眉眼弯弯的看着慕澜北和乔怀瑾坐在她身旁玩耍,她伸出手,捏了捏他们可爱的小脸蛋,“小家伙们,晚上想吃什么?妈咪给你们做。”
“妈咪,晚上有羹火晚会诶,可以吃烤全羊啊。”
乔怀瑾笑嘻嘻的蹭了过来,慕澜北紧接着也挪了过来,“妈妈,我不喜欢吃羊羊~”
“好,小北不吃羊,我们就看着弟弟吃羊好不好?”
乔辛雅打趣他们,慕澜北和乔怀瑾一起扑过来压在她身上,挠着她的胳肢窝逗着她笑,“妈妈(妈咪)坏坏!”
“哈哈,臭小屁孩儿,你们要把妈咪压扁了啦!~~”
笑声,一圈一圈回荡开。
在这个简单干净的世界里,只有她,和她的两个儿子。
小北和天天。
……
宽敞,锃亮的VIP病床里,温覃仔细检测着躺在病床上苍白羸弱的乔辛雅的身体指标,摇了摇头,“身体各项功能都在恢复,脑神经也正常,至于为什么还不醒,是因为病人本身不想醒来,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乔辛雅,整整沉睡了两个星期。
乔怀瑾,日夜守在她身边,一刻,都不曾走开。
眼睛,都哭肿了。
守在她床边的,还有慕子昇,胡渣,都蓄了起来,他看着乔辛雅,问向温覃,“这种情况,怎样才会好?”
“这种临床症状,通俗点讲,就是植物人,醒的时间不一定,可能一天,一个月,一年……或者,永远不会醒。”
温覃是保守估计,慕子昇听了,疼惜的抚上她消瘦的侧颜,指腹,轻轻摩搓着。
傻丫头,天天和小北都在等着你醒来,你不能,就这么一睡不起啊……
我们,都在等着你醒来。
病房里,盛满了玫瑰花。
每天一束,永不间断。
送花者,不是他,也不是霍向风,而是,另有其人。
慕子昇轻叹了口气,哄着乔怀瑾吃完饭才起身离开,到了地下室,霍向风靠在他那辆黑色宾利车上等着他。
目的,自然是为了那个叫安茜的女孩。
慕子昇噙笑,走向他,“找我有事?”
“放了她。”
“她?谁?”
慕子昇挑眉,佯装不解,霍向风站直身子,神情,冷了冷,“安茜。”
“安茜——”
慕子昇咬着字音,忽而恍悟道,“喔,那个把辛雅害成植物人的女孩子,你要我……放了她?”
尾音,拨高,溢着深浓的嘲讽。
他那阴阳怪气的腔调,霍向风听了,便知道,这事,没得商量。
从怀里掏出一包烟,他抽了两支出来,一支,丢给慕子昇,另一支,利落的点上,置于唇间,吸了口,“乔儿的事,我负全责,她是无辜的,你放了她吧。”
“我知道她无辜,但是,我也知道,你霍公子背景深,我动不了,所以,只好动你女人了。”
慕子昇勾唇,点着的烟,夹在指尖,并不抽。
霍向风凤眸上挑,眼底,泛着不悦,就着烟嘴,再吸了口,而后,才将那未燃尽的烟丢在地上,抬脚,踩灭。
他看向慕子昇,冷声道,“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她?”
“很简单,只要你离开G市,发誓以后不再见乔辛雅一面,我就放了她,让她跟你……双宿双飞,霍向风,这笔买卖,你不亏。”
“不可能。”
他回答他的,是这三个字。
慕子昇听了,无奈摊手,“那没办法了,要想我放了她,除非辛雅醒过来,否则,我迟早玩死她那条小命。”
“……确定不放?”
霍向风重申了一遍,在慕子声点头之际,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两个男人押着一个女人上来,那女人,正是慕子昇的母亲——江心绾。
“慕子昇,你听好了,你迟早玩死安茜那条小命,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的玩死你妈这条老命了,一命抵一命,这笔买卖,你也不亏。”
霍向风以牙还牙,是个难搞的角色,慕子昇锁眉,思忖了番,拨了个电话让人将安茜带过来,而后,踱步至昏迷着的江心绾身前,确定她并无大碍后才转身看向霍向风,“人,我可以还给你,但是,霍向风,你当真觉得辛雅还会跟你在一起?”
乔辛雅的脾气有多倔,慕子昇是深有体会,而,霍向风也知道,他之所以不离开,只是想在她身边守着,赎自己犯下的罪。
也渴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霍向风垂眸,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话,只静静的,等着他把安茜送过
来。
半小时后。
一辆白色推车出现在地下停车场。
穿着护士服的女人低着头缓步走至慕子昇身后,“二少,人带来了。”
慕子昇应了声,示意她将人推给霍向风,而他,则从那两个男人手中接过江心绾,就在这个交接的空档处,摩托车飞骑而来,迅速的夺过了江心绾,慕子昇心中警铃大作,对着霍向风吼出声,“我去追,你去病房看着乔辛雅!”
然而,他刚打开车门,身子,猛地被一股大力拽过,生生的,吃了霍向风一拳!
慕子声锁眉,抬手擦去唇角的血渍,“你发什么疯!”
“你把人捅了一刀才还给我?老-子是不是也得捅你妈一刀才完事!”
霍向风揪着他的衣领,握拳,又要挥下去时,被慕子昇截住,“谁被捅了一刀?”
“你少跟老-子装糊涂!”
“……”
时间,被他耗费了很多,慕子昇无意跟他纠缠,飞腿踢开他,转身,上了车,直踩油门追了出去!
霍向风摔在地上,忿忿的爬起,顾不得其他,慌忙抱起腹部还在流血的安茜进了电梯,黑着脸吩咐着其他人,“你们去病房守着乔小姐,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她!”
“是!”
……
郊区外,废弃的旧工厂里,江心绾毫无知觉的躺在水泥地上。
冷水,倒了下来。
凉得她瑟缩了下。
眸,也随之睁开——
全身,酸疼的厉害。
江心绾皱眉,茫然的看着四周,视线,触碰上那张疤痕遍布的脸时,不由得惊呼出声,“你是谁?!”
男人笑而不语,只默默的退下。
他的身后,站着慕希年,正饶有兴味的瞅着她。
“醒了?”
嗓音,沉稳,磁哑。
透着沧桑。
慕希年在她身前蹲下,指尖,扣着她尖细的下颌,迫使她抬头,“阿姨,我都出狱好多天了,你作为继母,怎么也不来看看我这个儿子?嗯?”
语调,阴恻恻的。
慕希年阴险,江心绾自然知道,此刻,她缩了缩身子,警惕的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连你自己做了都不知道的事。”
慕希年轻笑,眉目英冷,他拍了拍她的脸颊,站起身,垂眸,睥睨着她,“乔辛雅的父母,死于一场车祸,那场车祸,发生在十九年前的襄城,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时候,我,子昇,老爷子,还有你,也刚好都在襄城。”
“……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江心绾不解,慕希年自顾自说了下去,“当然,那个时候,还有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人,也在襄城,那个男人,叫许相卓,阿姨应该还记得吧?”
并且,应该记得很深刻吧?
话,说到这份上,慕希年满意的看着脸色煞白的江心绾,顿了顿,围着她,踱步绕了一圈,“老爷子去那里谈公事,我和子昇看风景,而你,却在跟男人私-会,我没说错吧?”
“我没有跟他私-会!是不小心碰到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在那里!”
江心绾矢口否认,慕希年神情淡淡,复又蹲了下来,“你跟他有一腿的事,稍后再谈,现在,我们回到正题上,那天,你跟他在车里,因为发生了争执,导致车辆相撞,也就是这一撞,引起了连环追尾事故,而乔辛雅的父母,就是死在了这场事故里,简而言之,杀她父母的刽子手,是你,和那个男人。”
“……”
江心绾睖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不可能的……你编这个谎,到底有什么目的?!”
十九年前的事,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江心绾情绪激动,慕希年目光如炬,淡定的看着她,“这个世界,有因必有果,我能知道这么多,还得感谢你儿子送我这趟监狱之行,姓许的那男人本事大,他找了个替罪羊替他承了这份罪,保全了你。”
那个男人,是她身上抹之不去的污点。
这个秘密,她藏了那么久,竟然,被他翻了出来。
这个把柄,足以将她赶出慕家。
江心绾沉气,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根本没有证据。”
“一开始是没有,不过,现在有了,你刚才说,你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在那里,是不小心碰到的,嗯,抱歉,这话,我不小心录下来了,不知道老爷子听了会作何感受?”
慕希年扬笑,伸手,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镜片后的眸子,深锁着她慌乱无措的双瞳,“阿姨,老爷子的手段你知道的,背叛过一次也是背叛,如果被他知道了这事,恐怕,不单单把你赶出慕家就能了事的吧?”
江心绾吸气,双拳,紧紧的握着,她咬唇,半
晌后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唔,聪明,不愧是跟了老爷子的人。”
慕希年皮笑肉不笑的,推了推镜框,“我要你,认一个人当女儿,入住慕家。”
“……谁?”
“许湘湘。”
“……”
许,提醒着她的背叛,湘,谐音,襄,提醒着,她的过失,导致了乔辛雅父母的死亡。
……
慕子昇赶到的时候,旧工厂里,除了江心绾,再无其他可疑的人。
他过去扶起她,“妈,没事吧?”
江心绾摇头,脸色极差,“我没事。”
“绑你的人是谁?看到了吗?”
“没有,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了,没看到什么人。”
江心绾头疼的厉害,慕子昇抱她上了车,心里,却满腹狐疑,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绑了她,绑了之后又好端端的将她扔在这里,而,从江心绾的反应来看,平静的太过了。
她,应该有事瞒着他。
却,又不能告诉他。
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子昇心不在焉的开着车,路程,往酒店的方向开,然而,江心绾语气淡淡的吩咐了他一句,“阿昇,送我回慕园。”
这一条,也是慕希年的要求。
只有回了慕园,才有资格认许湘湘当女儿。
致命的把柄,掌握在别人手中,她根本,无力反抗。
慕子昇自后视镜里看着她,眉头轻锁,“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对了,辛雅她……怎么样了?”
听到她提起乔辛雅,慕子昇更觉奇怪,“还是老样子,没醒。”
“天天呢?是谁在照顾他?”
“我挑了慕园的人去照顾,这孩子,天天守着辛雅,一步都不肯离开,眼睛都哭肿了,我让小北陪着他,等会送你回慕园后我回医院看着他们。”
“嗯。”
江心绾揉着眉心,怔怔的看向车窗外,“阿昇,辛雅这孩子挺可怜的,如果……你跟她还有可能,就去把她追回来吧,齐琪那边,我去跟齐校长道歉。”
137 每次给她擦身体,他都觉得是亵渎了她
江心绾的反常,让慕子昇困惑,难道是因为这起车祸,改变了她的想法?
慕子昇心中思忖着,面上,保持着不动声色,只接了她的话回着,“我说过,我的老婆,只会是乔辛雅,离了婚,并不代表我和她就这么算了。”
“既然你一开始是这个打算,又何苦把她逼到那种地步?”
婚内出-轨,设计陷害丈夫,这一顶顶的高帽子扣下来,即使出了车祸,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下,世人依然没有同情,有的,只是骂她两个字—桀—
活该。
这起离婚官司,于她而言,是断绝情义的残忍。
而,于他而言,是犯下了不可挽回的过错。
往后,还怎么追的回来漤?
江心绾叹气,慕子昇眸光轻闪,僵了片刻,而后,沉了嗓子道,“我有我的打算。”
……
黑色宾利,呈流线型驶入慕园。
在来的路上,慕子昇通知了佣人,然,等在门口迎接江心绾回来的,则是慕荣华本人。
他向她伸出手,笑得温和,“终于舍得回来了?”
语调,没有斥责,有的,是无尽的宠-溺。
江心绾缓步上前,将手,置入他的掌心,红着眼眶扑进他的怀里,“既然等不到你来接我,那我只好自己死皮赖脸的回来了。”
见着他们和好,慕子昇自然高兴,路过他们身侧时,幽幽的插了句,“妈,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在酒店的饮食,全是爸亲自交待下去的,他就等着你消气呢,让你给他个台阶下。”
“……要你多嘴!”
慕荣华瞪了他一眼,神态,并不生气。
慕子昇轻挑眼尾,勾唇,笑了笑,识趣的回避着两人的亲-热,但,当那视线落在坐在客厅沙发上饮茶的慕希年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他竟然……也在?
慕子昇清咳了声,施施然的在沙发上落座,随手拾起一杯茶喝了口,而后,挑眉看向慕希年,“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这时间凑的,怎么好像知道我妈要回来了似的。”
慕子昇的语调阴阳怪气的,慕希年也不恼,只温和的笑了笑,而坐在他身旁的虞佳人向来听不得这种调调的话,走过去打了下他的手将那杯茶拿了回来,“这茶是你哥泡的,这会儿怎么不怕有毒了?”
手背,微疼。
慕子昇睨了虞佳人一眼,“嫂子,平时你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是飞这儿就是飞那儿,今儿个突然出现在这里我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怎么?不待见我?”
“哪敢儿啊。”
“……”
慕子昇语调揶揄,虞佳人没好气的掐了他一把,“从你嘴里真的是听不到半句好话!”
“呲——你母夜叉啊!”
慕子昇揉着被她狠掐了一把的手臂,眸带不悦,虞佳人正想再训他几句,被慕希年冷声打断,“佳佳,别闹了。”
无端被斥责,虞佳人有些不甘,“我哪里是在闹,慕家没个人能管住他,才养成现在这种目无尊长的霸王脾气来,要是放到我家,早被打断腿了!”
“谁说没个人能管住他?”
慕荣华被江心绾虚扶着进来,手中的拄杖,不轻不重的敲在慕子昇的肩上,“那个能管的人正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呢!”
“……”
莫名的,成为了众矢之的。
再待下去,恐怕要听一个下午的数落和训诫。
慕子昇揉了揉太阳穴,伸了个懒腰后才起身,“我去趟医院,你们……慢聊。”
他抬步欲走,虞佳人叫住他,“等等。”
“又怎么了?”
他皱眉。
语带不耐。
虞佳人瞪了他一眼,从包里掏出两个精致的小礼盒,“从国外带回来的,蓝色盒子是送你的,红色盒子是送给辛雅的,刚好一对。”
“……嫂子,你这是存心膈应我呢?”
一对的东西,偏偏选在他们离婚之后送?
故意讽刺他么?
慕子昇收了礼物,脸上,并未见得有多高兴,虞佳人好看的皱了皱眉,语气稍稍放柔,“一直找不着你这个大忙人,只能拖到现在才送你,辛雅应该会喜欢这个礼物,我的意思你明白了?”
“……”
她的意思,无非是让他把乔辛雅追回来。
好让有个人可以管住他。
她,是一番好意。
慕子昇不自在的别过眼,转身之际,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谢了,嫂子。”
待慕子昇走后,江心绾随着慕荣华坐下,眸光,掠过慕希年时,匆匆闪过惊慌,以及……那不易察觉的恨意。
稳了稳神,她看
tang向慕荣华,柔着声音道,“老爷,现在公司交给了阿昇打理,我们闲着也没事做,趁着这段时光,要不出去旅个游散散心?”
她话音刚落,虞佳人兴致勃勃的接了话头,“爸,妈,如果你们想去旅游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推荐好地方喔,保证很赞!”
“呵呵,一听到旅游你就来劲了。”
慕荣华展笑,拍了拍江心绾的手背,点头赞同,“好,我们也该抽个时间好好玩了,佳佳,这两天你和希年住在这,给我们点建议,晚上啊,我让厨房炖点补品,给你们两个好好补补,阿昇都有两个儿子了,你们当大的,也得赶紧了。”
“……”
话题,突然被转移,虞佳人脸色顿变,慕希年揽过她的肩,安抚的捏了捏,“这事,不急。”
“希年——”
慕荣华沉声,虞佳人拉着慕希年起身,强自撑笑道,“爸,我去厨房给你切点水果。”
几乎,落荒而逃。
厨房里。
虞佳人削着水果皮,有些心不在焉,慕希年自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心,柔声道,“别给自己太大心里负担,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不要。”
“希年——”
“嗯?”
虞佳人转身,明媚的容颜上,蒙上了一层迷离,她仰头,凝着他,痴痴的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
红绿灯前,慕子昇垂眸凝着手中的礼物盒,打开,是一枚胸针和一枚领带夹。
很别致,很精美。
设计,图样,以及调色,都是情侣版。
慕子昇扬唇,这个大嫂,确实有心了。
若说慕希年有多么恶毒,那么,虞佳人就有多么善良。
这个世上,能唤醒慕希年人性的,恐怕只有虞佳人了吧。
就仿佛,能降得住他慕子昇的,恐怕,也是非乔辛雅莫属了。
存在,即合理。
这世上,一物降一物,确实如此。
眸底,淌过暖意。
随着绿灯亮起,慕子昇踩下油门,直奔医院而去。
……
安茜腹部中刀,从手术室出来后,直接住进了乔辛雅隔壁的VIP病房。
霍向风守着她,眉间,凝着沉重。
认识这个女孩儿,是场意外,碰见她,救了她,并将她带回办公室,纯粹也是他的顺手之劳,却不想,就是这个环节,让乔辛雅大受刺激出了车祸,如今,她因他受伤,他又不能丢下她不管。
这关系,想撇清都难了。
霍向风神情恹恹的,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站在门口正看着他的乔怀瑾,蓦地,闪了闪。
他起身,走过去,在乔怀瑾身前蹲下,“天天。”
语调,带着恭维的意味。
然,乔怀瑾并不领情。
红肿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霍向风。
乔怀瑾吸了吸鼻子,小手,抬起,指向躺在病床上的安茜,“妈咪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是你和这个坏女人,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
“天天——”
霍向风试图去抱他,而乔怀瑾,本能的抵触着后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回乔辛雅的房门前蹲着。
他守着乔辛雅,不让霍向风进去。
两个礼拜了,天天如此。
霍向风是想见,却因门前这尊佛,怎么都见不着。
深呼吸了一口气,霍向风蹲下-身,几乎呈着跪的姿势,“天天乖,让小爸爸进去看下妈咪好不好?一眼就好,行不行?”
乔怀瑾气呼呼的推开他,拔高了声量道,“不!可!原!谅!”
“……”
霍向风烦躁的抓着头发,发着鼻音都快哭了,“天天,算小爸爸求你了好不好?让我进去看一眼,你要什么小爸爸都买给你!”
“妈咪不想见你!你走开!”
“……小子,你信不信我对你动粗啊?!”
霍向风没辙,只好冷下脸来威胁他,哪知,平日专爱见风使舵的乔怀瑾,此时就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忠奴,蓦地起身,双手横开挡在门前,鼓足了劲儿的冲他喊,“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让你见妈咪!!!”
“臭小子!”
霍向风抬手作势打他,恰是此时,一道黑影覆下,擒住了他的手腕,头顶,袭来凉凉的醇厚嗓音,“把我老婆害的昏迷不醒,现在连我儿子你都要下毒手了?”
慕子昇逆光而站,周身,笼着迷蒙的金辉。
像是救世的神祗,来得,正是时候。
至少,乔怀瑾是这么觉得的。
小手,朝里挥了挥,乔怀瑾秉着一副小大人姿态,仰头,酷酷的看向慕子昇,“爹地,你进去。”
得了放行令,慕子昇挑衅的睨了眼气
得牙痒痒的霍向风,“霍公子,对不住了,你……继续在外面候着。”
“……”
霍向风气得心脏都快跳停了,看着乔怀瑾对慕子昇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心里就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憋得难受,连乔怀瑾都叛变进慕子昇的大军了,那他还有什么胜算?
不行!
他不能坐以待毙!
霍向风蹲的累,干脆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地上,和守在门口的乔怀瑾大眼瞪小眼。
脑细胞,飞速旋转着。
找着他的弱点。
好一击即中!
倏然,眸光一亮。
有了!
十分钟后——
霍向风笑嘻嘻的牵了个颜值爆表的卡哇伊小妹妹过来,将她往乔怀瑾身上推了推,“天天啊,这个小妹妹迷了路,你带她去找妈咪好不好啊?”
声音,温柔的能淌出蜜来。
然,乔怀瑾起了霸道总裁范儿,安抚的亲了这个小妹妹一口,而后,拍着她的肩膀道,“妹妹,对不起,哥哥要保护妈咪,不能带你去找你的妈咪了,不过,我可以帮你拨打110叫警察蜀黍一起找。”
乔怀瑾长得俊,小妹妹见着欢喜,主动牵了他的手,陪他一起在门口守着,“我可以在这里等妈咪找来,哥哥,我帮你一起守着你妈咪好不好?”
“嗯,好啊。”
“……”
然后,霍向风衰了,他要面对的,不止乔怀瑾一人,还有,他亲手带过来的……小叛徒!
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看来,只能使最后绝招了!
六层楼,垂直距离二十米。
夕阳西下,橙色光辉倾洒在几净的玻璃窗上,拉长了那个欣长且……艰辛的身影。
这一次,霍向风是拼上老命了!
脚,颤颤的站在空调架子上,霍向风垂眸,望着底下的行人车流,腿,忍不住的发软。
好不容易摸索到了乔辛雅的房间,霍向风正想借着窗爬进去时,眼前,冷不丁的闪过一个人影,吓得他差点后仰摔下去。
慕子昇奇怪的看着凭空出现在窗外的霍向风,眼角,微微上挑,好笑得看着他,“哟,霍公子好兴致,爬那么高的楼来欣赏日落?”
“我、我现在很危险,你先让我进去。”
“唔,风有点大,抱歉,我要关窗了。”
“……生死攸关,不带你这样玩人命的!”
“嘘,小点声,辛雅需要休息。”
慕子昇说的一本正经,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滞缓,霍向风见他来真的,忙趴着窗棂不肯松手,“你不想知道安茜为什么无缘无故被捅了一刀吗?”
闻言,慕子昇好心的让他缓了缓,而后,慢条斯理的道,“人,我已经还给你了,至于为什么受伤,又不是我的女人,我关心这个做什么?”
“伤她的人,跟绑你妈的人有关!”
“嗯,然后呢?”
“具体是什么人我还没查到,不过,他们伤了安茜,是想挑拨我和你的关系。”
“嗯。”
慕子昇别有深意的点头,眸光,轻轻浅浅的落在他身上,“我和你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了一定的地步,还需要挑拨吗?”
“……”
霍向风噎了口,慕子昇则很不客气的关了窗,顺便,丢了句话给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要是摔下去了,我给你收尸。”
“喂!慕子昇!!!”
霍向风不可置信的拍打着窗,慕子昇嫌他吵,利落的拉下了窗帘,眼不见为净。
待外面清静了,他才从浴室里端了盆热水出来。
绞干毛巾,解开她的衣衫,慕子昇轻手轻脚的擦着她的身子,动作小心的避开她的氧气罩,毛巾,移到她的胸前时,他盯着看了好几秒,闭上眼睛,使劲的甩掉脑海里龌-龊的想法。
昏迷后,她的身体,一直是他着手在擦。
但每一次,只是看着,都会让他的身体起反应。
尤其,是擦到她的敏-感部位时,他总觉得,自己是在亵-渎了她。
随即,便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和鄙夷。
待擦完她的身体,慕子昇就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精疲力尽的仗,耗神耗力的很。
他坐在她床侧,执起她的手,幽深如海的眸,紧锁着她这张精致到毫无防备的纯美脸庞,脑海里,浮现起初见她时的场景——
那样一个简单美好的女孩,自来到了他身边后,似乎,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她的狠,她的毒,也是他,一步一步给逼出来的。
害她到这种田地的,终究,也是他。
慕子昇轻叹了口气,摊开她冰凉的掌心,贴在他的脸侧,他就这么看着她,仿佛,怎么看,都不够。
若不是乔怀瑾和慕澜北进来打断了他,他想,哪怕就这样待在一起到海枯石烂,也好。
慕澜北脚步虚浮,整个人,几乎都搭在了乔怀瑾身上,见着慕子昇,他张开手臂求他抱抱,“爸爸,我头疼——”
慕子昇抱起他,探了探他的额头,很烫。
应该是发烧了。
“天天,我带小北出去一下,你看着妈咪,有情况叫我。”
乔怀瑾乖乖的应着,等慕子昇抱着慕澜北出去后,他才抹泪趴伏在乔辛雅身边,抓起她的手往自己额头探去,“妈咪,你快睁开眼看看天天,天天也头疼……天天生病了,妈咪起来带天天去打针好不好?天天一定不喊疼了……”
“妈咪——”
“你醒一醒,不要睡了,天天想你了……”
“真的……好想你……”
“……”
声音,越来越轻。
乔怀瑾哭了那么多天,小身子扛不住,迷迷糊糊中,趴在乔辛雅身边睡着了。
肉乎乎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渍,也因为着了凉,脸颊处,呈着异样的酡红。
双生兄弟,一个发烧了,另一个,似乎,也会跟着生病。
寂静的病房里,点滴的声音,轻微的响着。
门,一开一合。
进来的,不是慕子昇,也不是霍向风,而是……齐琪。
许久,未露过面的齐琪。
将水果篮放在矮柜上,齐琪缓步走近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人儿,唇,微微上扬,和着眸底那抹阴鸷的冷光,赅人非常。
“乔辛雅,我怎么就那么笨相信了你,你要跟慕子昇离婚,拿我当棋子,我心甘情愿的做了,我想,你是真心在帮我,让我把女人中最美好的第一次献给这辈子我最爱的人,结果呢,真是可笑啊,我跟一个陌生男人上了床,而那个男人,现在还死了。”
齐琪吃吃的笑开,眸底,透着无尽的悲凉。
俯身,她欺近乔辛雅,指尖,自她的发间,游移至她的眉心处,“乔辛雅,你知道吗,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脏,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最该死的人,是你,乔!辛!雅!”
那双手,纤长,白净。
指尖,涂着艳丽的大红豆寇,此刻,犹如夺命的催魂符,带着阴狠的戾气,伸向乔辛雅护命的氧气罩——
138 对不起,我做不到原谅,但是,我会祝福你
落日,迟暮。
她的生命,该到尽头了。
没有一丝犹豫,她摘下了她的氧气罩。
“乔辛雅,去死吧!”
阴鸷的眸,盛满了复仇的快意。
像个疯子般,齐琪仰头大声的笑着,身子,正欲直起,然,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腕,蓦地被人抓住楮!
透着沁凉的蚀骨!
齐琪心中大惊,下意识的垂眸看去,便见那只苍白的手,正死死的抓着她,视线,上移,那双惊慌的瞳仁,撞上乔辛雅蓦地睁开的冷厉眼眸时,徒然放大!
她……醒了?!
双目,相视。
僵持了数秒钟。
乔辛雅脸色泛白,一只手,抓着她,另一只手,艰难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药……救、救我……”
力道,因为疼痛而减弱。
齐琪缓了会神,咬唇,愤力的甩开她。
那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乔辛雅痛苦的挣扎在梦境和现实中,迷离的水眸,瞥见趴在她身侧的乔怀瑾时,亮闪了下。
手,艰难的碰触着他,生涩着出声,试图唤醒他,“天、天天……醒醒……”
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梦境中的那只手,搭着她的肩,缓缓的,缓缓的,将她拉了回去——
那束光芒,即将缝合,关上。
然,就当她觉得自己被吸进一片混沌中时,唇上,袭来柔软的触感,带着丝丝沁凉,润着她干涸辛辣的喉咙。
喉咙,动了下。
吞进了细小的东西。
而后,呼吸,渐渐平复。
乔辛雅贪-婪得汲取着这份甜蜜,待呼吸够了,才费力的,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那对瞳仁,像极了黑曜石,又似望不到头的黑洞,充满了磁力,将人的神智,深深的吸入,殆尽。
这是一双……会让人神魂颠倒至死亡的眼睛啊。
偏偏,长在了他身上。
这个,她爱不起也恨不起的男人身上。
乔辛雅顺着气,眸光平静的看着他,良久,才哑着嗓音开口,“谢谢。”
谢谢他,救了她一命。
“你……醒了?”
声音,很轻。
生怕惊到了她。
语调,微颤,携着喜不自禁。
仿似,不知该如何承受这份突然降临的幸福!
慕子昇抱着她,如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抚上她清瘦的脸颊,垂首,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半天,才艰涩的嘶哑出声,“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
乔辛雅被他这般抱着,心中很是困惑。
轻轻的挣开他,她问他,“天天和小北呢?我想见他们。”
“小北发烧了在打吊针,天天他——”慕子昇指了指旁边,“在你旁边睡着,可能太累了。”
闻言,乔辛雅木讷的转头,见到乔怀瑾时,忙扑了过去抱住他,但,只是上身动着,腿,麻麻的,痛痛的,硬硬的。
丝毫,动弹不得。
她微愣,“我的腿——”
慕子昇心疼的看着她,安抚得摸了摸她的头,“你出了车祸,腿受伤了,打了石膏,没什么大碍。”
“喔。”
乔辛雅轻轻的应了声,费力的将天天拖了过来,手,碰了下他红得异样的脸蛋,而后,探上他的额头,依旧很烫,是发烧了。
眼窝,顿时酸酸的。
乔辛雅忍泪捏了捏他的小鼻尖,倾过身,脸,紧紧地贴着他烫热的脸颊,“傻孩子,是妈咪不好,睡了这么久都不起来,连你发烧了都不知道,妈咪错了,妈咪现在就带你去打针好不好?”
松开他软软的身子,乔辛雅掀开被子,扶着床沿,艰难的移动着那打了石膏的腿。
慕子昇过来扶她,被她轻轻推开,“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语气,透着生分,很是疏离。
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秉着最初的礼貌。
这样的她,让他感到可怕。
她生气了,他可以哄,她想打他,他可以任她打,直到她消气为止,但眼下,她客套的跟他说谢谢,没有一点怒气,没有一点敌意,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喜怒都没有!
意料之中的,她的腿,动不了。
伴着沉闷的声响,她摔下了床。
这一摔,并不轻。
但她,连吭都不吭一声,只是,吃疼的皱了皱眉。
自始自终,没让他帮忙,也没,再看他一眼。
乔辛雅坐在地上,小
tang心翼翼的将被子盖在乔怀瑾身上,“天天乖,再忍一忍,妈咪抱不到你,妈咪去找医生过来。”
她打算,就这么爬着,去找医生。
脾气倔得,九头牛都拉不回!
慕子昇忍了很久,实在看不下去,弯腰,将轻的没什么重量的她打横抱了起来,“辛雅,我宁可你惩罚我也别这样折磨你自己!”
“慕先生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嗓音,柔柔的。
乔辛雅杏眸微睁,表情,有些无辜,视线,自乔怀瑾的身上,移至自己的腿上,最后,定格在慕子昇的脸上——
她凝着他,语带恳求,“对不起,我实在动不了,你能帮我叫下医生吗?”
“……”
听着她这般语气,慕子昇心中堵得慌,身子,僵了僵,缓缓将她放到床-上,心细的为她掖好被子,“你乖乖的待在这,我去叫医生。”
……
慕子昇出了房间,乔辛雅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病房,窗边,摆着一盆艳红的玫瑰花,很新鲜,像是刚摘下来的。
想着方才的事,她仍旧心有余悸。
齐琪……想要杀她。
幸好,只是动了她,而没动她身边的乔怀瑾。
乔辛雅心中唏嘘,搂紧了怀中的乔怀瑾,爱怜的亲了亲他,“天天,妈咪只有你跟小北了,以后,就我们三个一起生活好不好?”
三个人,简简单单的生活在一起,如沉睡时的梦境般,美好的……让她不想清醒。
不多久,身着白大褂的温覃匆忙赶了过来,检查了下她的身体指数,长长的呼了口气,“醒了就没事了,再住院观察两天,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只是这腿——”
她和慕子昇离婚的官司闹得沸沸扬扬,一旦出了院,谁来照顾她的起居?
思及此,他看向慕子昇,而后者,了然点头,“我来照顾。”
然,尾音,还没断干净,斜刺里,袭来一道无比挑衅的薄冷嗓音,“你有什么资格来照顾她?”
霍向风单手插兜站在那,背着光,神情,晦暗不明。
慕子昇眉梢轻挑,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没有资格照顾她难不成你有资格?霍向风,别忘了隔壁还躺着一个女人,我怕你一人兼顾两头精力不够用啊。”
“放心,我精气神好的很,不需要你慕大总裁费心了。”
“……”
两人各执一词争论着,乔辛雅静静的看着他们,等他们消停些了才开口问向温覃,“温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再搬一张小床来?我想让小北和天天待在一起。”
“好,我去安排。”
“谢谢。”
“那个……辛雅,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先住我那里。”
温覃诚挚的邀请她,乔辛雅听了,心里头暖暖的,展笑,委婉的拒绝了他,“没事的,我会找到地方住,温医生,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顾虑了我的感受。
而不是像某些人,一味的争执着,却不问问,她的意愿。
目送温覃离开,乔辛雅看着慕、霍二人,神色平静的道,“我很累,想睡觉了,你们……可以出去吗?”
送客的意思,显而易见。
慕子昇默而不语,并不打算走,而霍向风,好不容易拣到这个机会见到她一面哪里肯舍得走,大步流星的蹿到她跟前——
手,伸出,想碰她,却又不敢,只小心翼翼的唤出声,“乔儿——”
乔辛雅看着他,眸光,淡然无波,“霍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语调,淡漠疏离。
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和对待慕子昇的态度,如出一辙。
霍向风皱眉,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一句想让他狠打自己一耳光的混账话,“你都睡了这么久了,别再睡了,万一睡过去又醒不来了怎么办?”
“……”
闻言,乔辛雅垂下了眼睑,那张太过苍白的小脸,蒙上了一层黯然,神情,戚戚的。
她轻叹了声,眸光,深锁着乔怀瑾那双哭肿的双眼,轻飘的嗓音,缓缓溢出唇齿,“醒不过来,正合了你们的意,只是,苦了我的孩子。”
“什么叫醒不过来正合了我们的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自责?”
霍向风一颗心揪在那,难受的很,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去,“乔儿,我知道我混账,你打我吧,打死我也是我活该!”
从鬼门关里走过一回,虽似重生,但,有些痛,还是如此清晰。
乔辛雅任他抓着自己的手,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楚,启唇,轻轻道,“你不必自责,车祸的事,怪我自己不小心。”
“乔儿——”
“感情的事,实属自愿,霍公子,我不会绑着你,你有权利喜欢别人
,也不必对我内疚,我没事的。”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霍向风着急解释,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乔辛雅吃疼,微微皱着眉,“霍公子,真的没关系的,你喜欢她的话,就跟她在一起吧,我……要不起你的喜欢,也……没办法再相信你了。”
爱情,她不敢再碰了。
是不敢。
而非不想。
乔辛雅别开眼,不去看他,霍向风还想解释,但那话,却因她淡凉冷漠的神情,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室内,压抑的窒息。
慕子昇交叠着双腿靠在墙上,若有所思的掂量着乔辛雅对霍向风的态度,耐心十足的听着他对她的解释——
“乔儿,你昏迷了两个礼拜,天天一直守着你,不让我见你,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要跟你解释!”
尾音,加重。
霍向风正色,见乔辛雅脸色没怎么变,深吸了口气,斟酌着字词解释道,“那天在办公室,我跟安茜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看到她在路上被人打,就顺手救了她,那件衬衫,是因为她的衣服破了,我就借给她穿,事情就是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最后一句,坚定非常!
但,乔辛雅在意的梗,并不是这个。
如果说上了床也叫真的没有什么,那么,她真的是无话可说。
点了点头,她闷闷的发出一个鼻音,“嗯,知道了。”
“那你是……原谅我了?”
原谅么?
不,
她原谅不了。
她可以假装不在意,但,无法做到真心原谅。
霍向风给她带来的伤害,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都比慕子昇更甚。
慕子昇不要她,一开始就跟她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段婚姻给她的伤,是她先爱了,所以,受伤的也只会是她。
这,算她自作自受。
但,霍向风不是。
他用“真心”,焐热了她的心,将她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捞了出来,带着她,重新认识了这个美好的世界,她以为,他是她生命中数个过客之后的良人,以为,可以和他携手至白头。
即使,之后有了慕子昇的意外插-入,有了离婚官司的风波,她依旧是这么认为。
傻傻的认为着。
直到,那个女孩的出现。
打破了她一切美好的幻想。
让她一瞬间,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那种全世界都坍塌下来的感觉,她记得,很清楚。
这辈子,她,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乔辛雅敛眸,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时间就此而定格,“对不起,我做不到原谅,但是,我会祝福你,哥。”
她差点忘了,她是霍书擎收的义女,在法律上,霍向风于她而言,便是哥哥。
若说,她称他为霍公子,是生分,疏离。
那么,她唤他哥,便是实实在在的断绝了她跟他的所有可能。
没有,一点退路。
听见那声称呼,霍向风整个人都愣住了,牵唇,僵硬的扯开一抹笑,“乔儿,你别闹了,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这件事好不好?你刚刚醒过来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买好吃的,城东的那家小笼包子怎么样?啊?”
“我——”
“那就这么定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
生硬的截断了乔辛雅的话,霍向风逃了。
逃的很狼狈。
乔辛雅无法,只得由着他去,适时,慕子昇走了过来,在她床边坐下,凝了她几秒,才试探着开口摸她的想法,“你刚才叫霍向风‘哥’?”
“嗯。”
“是怎么个意思?”
“不关你的事,你没必要知道。”
“……”
乔辛雅态度懒懒的,慕子昇现在对她说不得重话,只好吞了这口气好声好气的跟她说着话,“那你是跟霍向风没可能了?”
“……”
他的问话,太过直白。
乔辛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跟他的事,慕先生好像很关心?”
“你好歹是我的前妻,感情上的事,我自然要关心。”
“其实,我觉得人挺奇怪的,在一起的时候不关心,分开了倒是开始关心起来了,慕先生,我觉得这种关心是很多余的,你觉得呢?”
乔辛雅眨巴着眼睛,貌似,真的很认真很好奇的在征求他的回答。
承着这般眸光,慕子昇有些心猿意马,但是,她这一席话,冷嘲热讽的,偏又听得他心里慎得慌。
幸好,这个时候,温覃来了。
怀里
,抱着慕澜北。
命人将小床搬了进来,温覃走向乔辛雅,短短的路程,慕澜北却等不及的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迈着小短腿费力的爬上-床扑向了乔辛雅,“妈妈——”
幸福,来得那么突然。
纵使坚强如慕澜北,也忍不住掉下了金豆豆。
他伏在她怀里,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乔辛雅被他感染的,也忍不住落了泪,“小北,妈妈没事,不哭了,啊。”
“妈妈,我好怕你会醒不过来……我好怕,我又没有妈妈了……”
自出生以来,他看到的妈妈,都只是在照片里,或者,那块冷冰冰的墓碑上。
乔辛雅,是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来的妈妈。
他真的,很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慕澜北哭的悲喜交加,乔辛雅心疼的给他抹着泪,末了,抽了个空抬头看了眼慕子昇,“慕先生,我有些话想跟小北单独谈,你能不能出去下?大概过个一小时再进来?”
“你确定是跟他谈?而不是我?”
慕子昇挑眉,他一个四岁的小屁孩,能谈什么话?
就算要谈条件,也应该跟他这个大Boss谈吧。
慕子昇狐疑,乔辛雅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
慕子昇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待房门合上,乔辛雅才喜极而泣的抱着慕澜北尽情的哭着,“小北,对不起,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生了你却不管你,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妈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慕澜北抽噎着,见乔辛雅哭的厉害,抬手,轻轻的抹去她脸上温热的泪水,“妈妈,我知道肯定是爸爸对你不好你才走的,我也知道,妈妈是爱我的,你把我丢给爸爸心里肯定也很伤心,妈妈别哭了,我真的不怪你。”
“小北——”
慕澜北的懂事,乖巧,让乔辛雅的愧疚更深。
她的泪,流的越来越凶,怎么收都收不住。
慕澜北只当她在内疚,自责,坐起身,用脸,蹭了蹭她的脸,“爸爸坏坏,妈妈不要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他现在可乖了,对我也可好了,如果妈妈走了,他肯定又要凶我了……”
孩子气的话,逗得乔辛雅噗哧笑出声。
她缓了会情绪,捧着他的小手捏了捏,“小北,如果让你选择,你想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
139 她的心,怎么还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跳动?
跟爸爸?
还是跟妈妈?
于孩子而言,无疑是道残忍的选择题。
慕澜北纠结的眉头都皱在了一块儿,掰着小手指从一数到了十,最后才弱弱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妈妈,我想要你跟爸爸在一起,这样,我和弟弟就可以同时拥有爸爸妈妈了,我不想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分开。”
他渴望,和父母在一起拦。
享受,正常家庭的温暖。
慕澜北道出心声,乔辛雅眉间凝着沉重,犹豫了番,还是决定跟他解释清楚她和慕子昇之间的关系,“小北,爸爸和妈妈离婚了,以后,不会住在一起了,如果你想跟着妈妈,以后,你就跟妈妈一起生活,如果你想跟着爸爸,那也没关系,妈妈会经常来看你,好不好?泫”
慕澜北犹豫着,眼珠子转了转,而后,腻腻的勾上乔辛雅的脖颈,软着嗓音道,“妈妈,如果我跟了你,爸爸是不是也可以来看我?”
“……嗯。”
得到乔辛雅的许可,慕澜北开心的在她脸上吧唧了口,“好,那我跟着妈妈,还可以跟弟弟在一起。”
“真的吗?”
乔辛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再次强调了一遍,“你真的愿意跟着我?不是单纯为了哄我开心?”
慕澜北坚定的点头,“我是自愿的!”
只要妈妈肯要他,他就可以帮爸爸把妈妈追回来!
……
慕子昇出了病房,直接乘电梯到了一楼,那里,有间空仓库,此刻,正押着齐琪。
他坐在椅子上,点了支烟,缓缓的抽着。
那双幽冷的眸子,沁着寒意,漠然的,看着他的人毫不手软的扇着她的脸。
慕子昇眯了眯眼,背,微微往后靠着,待打的差不多了,才打了个响指叫停。
齐琪捂着脸,眸带不甘,委屈的爬到慕子昇的脚边哭诉着,“子昇哥,我是气不过乔辛雅那贱-人这么对你,我是在为你出气,你怎么可以反过来让他们来打我?!”
“为我出气?爬上我的床,录下我出-轨的证据,不是你跟她一起合谋的吗?现在倒是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了?”
慕子昇轻笑,缓又吸了口,边点着烟灰边睨着她这张红肿的脸庞道,“齐琪,我警告你很多次了,乔辛雅是我的女人,更是你不能动的人,可你呢,偏偏不听,你说,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都已经打过我了——”
“可你想要的,是她的命!”
眸光,淬着冰渣,骤得锐利无比!
慕子昇起身,厌恶的踢开她,俨然没了平日里对她的纵容,“哪只手摘下她氧气罩的,就剁了哪只手。”
刀,丢下。
扔到了她跟前。
齐琪吓得往后缩了好几步,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严重的多,“子昇哥,你跟她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护着她?何况,她为了霍向风甩了你,你就不恨她吗?要我看,她是死了活该!偏偏又命大没死成!”
她撅嘴咒骂着乔辛雅,表情愤恨,慕子昇神色晦暗,凝着她,忽的,低低笑开。
弯腰,亲手,将她拉了起来抵在墙上。
修长分明的指节,扣着她的脖颈,将她的身子,缓缓的向上提,“该死的不是她,是你。”
既然她可以狠心的拿掉乔辛雅的氧气罩,那么,他也让她尝尝窒息而亡的滋味。
肯定是……生不如死。
慕子昇噙笑,明明掌握着一个人的生死,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像是在看一副展览画。
齐琪痛苦的掰着他的手,但,完全使不上力。
脚尖,缓缓踮起。
再这么下去,她,非死不可。
“二少,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她挣扎着乞求,慕子昇仿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微微松了力道,好让她有一口喘息的机会,“你要我放过你?当你在要她命的时候可有想过放了她?可有想过她也不想死?”
“我、我只是气不过!凭什么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我却什么都没有,这不公平!”
“不公平?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她现在拥有的,都是靠她自己辛苦挣来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辛苦挣来的?还不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不知好歹的东西!”
慕子昇甩开她,自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而后,万分嫌弃的丢在了地上,“齐琪,你给我听好了,既然你说自己什么都没有,那好,我就让你尝尝真正一无所有的滋味!”
最大的惩罚,不是让她死的干净利落。
而是,让她面临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她的娇纵,她的跋扈,源于父母的溺爱,更源于,其身后的物质基础——齐家。
<
tangp>只要没了齐家的庇佑,没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么,她就会真正学乖了。
慕子昇冷鸷勾唇,最后看了她一眼,“慕氏容不下你这样的人,识相点,自己离职吧,别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
齐琪伏在地上,捂着脖子不敢再说话,心里,对乔辛雅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她今天受的罪,全是因为那个贱-人!
总有一天,她要她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
一个小时的时间,掐得很准。
慕子昇解决完齐琪的事,在门口徘徊了很久,等时间一到,刚要去开门,那门,却从里面被推开,慕澜北走了出来。
慕子昇僵了僵,蹲下身探着他的话,“妈妈跟你说了什么?”
提到这个,慕澜北有些伤感,安抚的摸了摸慕子昇的头,“爸爸,我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以后,我要跟妈妈一起生活了,所以,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不要再让胃受折磨了。”
“……”
这都……什么跟什么?
慕子昇拿下他的手,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爆栗,“谁让你跟妈妈生活了?你就这么把我丢了?”
“妈妈让我选择跟你还是跟她,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跟她。”
闻言,慕子昇气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
听慕子昇这么说,慕澜北好心的纠正了他,“爸爸你错了,妈妈没回来前,你嫌我麻烦不肯要我,一直都是爷爷奶奶在养我,所以,你别自责,小白眼儿狼不是你养出来的,是爷爷奶奶养出来的。”
“……”
慕子昇被他这席话狠狠呛了口,这小子,是存心气他呢!
然,无奈的是,他说的都是事实,他压根就找不出话来训他。
等等——
刚这小子说了什么?
乔辛雅让他跟着她?
所以,她是想要小北的抚养权了?
既然想要,她必定会求他,而他,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要她应下一个条件。
“留在G市。”
他说。
当着乔辛雅的面。
她要慕澜北的抚养权,而他,要她留在G市。
看似不值,然,对他而言,很值!
乔辛雅敛眸,唇,下意识的咬着,眸底,隐隐浮着些许悲凉。
今日,今时,她乔辛雅,被贴上了肮脏的标签,就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明明知道她此刻的处境,却偏偏要她留在这里,是为了要报复她,看尽她狼狈的丑态吗?
他希望看到她过的不好,那么,她就偏偏活得好好的给他看!
她可以活得很好,也可以把两个儿子养的很好!
眸光,微冷。
她看着他,点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得到了答案,慕子昇心情舒畅了许多,出了病房将慕澜北抱了过来,开心的将他在空中抛了好几个圈,吓得乔辛雅脸都白了,“他是你儿子!不是……你的玩具!”
怎么可以跟丢鸡蛋似的在空中抛着玩?
她怒斥,慕子昇却听得顺耳了很多,这样带有感情-色彩的话,才像个有血有肉的乔辛雅。
将慕澜北放到小床-上,慕子昇跟着坐了下来,“既然他现在是你的,那么,晚上自然也要跟着你睡,你现在腿脚不方便,晚上让他们照顾你?”
“……这里,应该有护工吧?”
乔辛雅不太确定,毕竟,她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不太了解这里的配制,慕子昇凝着她这幅茫然的有趣模样,别有深意得弯了弯唇,“之前的护工,一直是我,给你擦身体,给你做按摩,甚至,给你导尿,一直都是我在做的。”
“……”
话题,太过敏感。
乔辛雅不自在的红了红脸,擦身体,按摩,还算可以接受,但是,为什么导尿也是他来?
他会导吗?
无关羞涩,这是严重的医学问题!
乔辛雅狐疑的看着他,慕子昇好看的皱了皱眉,“别怀疑,我跟专业人士学的,毕竟,那个部位太隐-私,就算我同意给别人看,天天和小北也不同意。”
“……”
乔辛雅无言以对,只觉得这话,有些刺人。
毕竟,她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她的所属权,也不再是他的。
何必,再拿这些暧-昧的话来堵她?
乔辛雅垂眸,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至于医药费,我会还给你们。”
既然要撇清关系,那就不要有任何的
牵扯。
尤其,是金钱上的。
乔辛雅这么说,慕子昇也不推拒,甚至,还很配合她,“医药费我和霍向风各自垫了点,到时列张清单给你,你照着上面还就好。”
“嗯,可以。”
顿了顿,乔辛雅又补了句,“至于你当护工的钱,我会按着市场价的两倍给你,这几天,就不劳烦你照顾了,毕竟,请你还是挺费钱的。”
何况,她还有两个儿子要照顾呢,这钱,得省着点花。
乔辛雅精打细算着,慕子昇听后直接黑了脸,敢情,她就拿那点钱把他这两个礼拜的贴身照顾给打发了?
打发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慕子昇气的脸色铁青,慕澜北瞧着他这样,生怕他发火把妈妈吓走,忙蹭进他怀里无比“天真”的提醒着,“爸爸,妈妈嫌你贵,你可以免费给她服务啊。”
闻言,慕子昇先是一怔,而后,赞许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说的有道理。”
慕子昇心领神会,正要说服乔辛雅让他晚上留下来时,手机响了——
知道他听力恢复的事,只有林平。
所以,会打他电话的,也只有他。
想必,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慕子昇接起,眸光,下意识的看向乔辛雅,而后者,也别有深意的看着他,粉唇,微微上扬,噙着很明显的嘲讽。
法庭上,他谎称自己失聪,将自己完美包装成了一个被她舍弃的弱者,如今,他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接电话,无疑,又是在她的心口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虽然,他并不想这样。
慕子昇稳了稳神,听着那边林平的汇报,全程,没说一个字,但眉峰,却是越蹙越紧。
似乎,是很棘手的问题。
“你拖着他们,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慕子昇将慕澜北抱起丢到了乔怀瑾身边,“工地出了点事,我过去一趟,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尽快回来。”
“我没那么弱不禁风,我会照顾自己,也会照顾好他们,你慕大总裁那么忙,没必要在这里跟我耗时间。”
言下之意,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听得慕子昇眉心跳了跳。
薄唇,紧紧抿着。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深瞳幽黑的,仿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慕子昇站在她床侧,缓缓弯下-身,薄凉的指尖,覆上她微张的粉唇,轻轻细磨着,“你这脾气,怎么就那么倔呢?”
声线,刻意压低,仿似大提琴般醇厚的音弦。
掺杂着那般无可奈何的宠-溺,听得她的心,跳了跳。
乔辛雅心中不解,她和他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了刀刃相接的地步,她的心,怎么还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跳动?
实在……不应该。
隐下眸中的困惑,乔辛雅抬眸,毫不退避的迎上他太过炽热的视线,“慕先生,请你放尊重点,如果再这样对我动手动脚,我可以告你……性-***-扰。”
“……好,我不碰你。”
慕子昇收回手,眸底,却亮的惊人。
沁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小北——”
“在!”某人很尽职的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慕子昇轻挑眉尾,挑-衅的看着乔辛雅,俨然在对她下着战书,“看好你妈妈,等着我回来。”
“是!”
乔辛雅:……
好不容易捱到这尊大佛走了,乔辛雅将慕澜北拉了过来,故意沉下了脸,“爸爸在欺负我,你怎么还帮着他?”
闻言,慕澜北无辜的摇了摇头,“妈妈,我没有,我是在敷衍爸爸,好让他快点走,省得打扰了你休息!”
“真的?”
“嗯,千真万确!”
慕澜北坚定点头,乔辛雅本来黑冷着脸,见他这般,粉唇,抿了抿,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尖,“就你鬼点子多!”
乔辛雅笑的眼睛成了一轮弯月儿,见她开心,慕澜北看的恍惚出神,“妈妈,你笑起来真好看——”
真心的笑,最迷人。
妈妈,应该是真的开心吧。
真好。
……
散发着刺鼻药水味的医院长廊里,慕子昇单手插兜疾步走着,形色匆匆,适时,迎面走来一个推着车的男人。
头,垂得很低。
看不清样貌。
但,浑身,透着怪异。
慕子昇微微眯眸,脚步,放缓,在和这个男人擦身而过时,叫住了他,“站住!”
男人微颤,听话的站住,身形,缓缓向慕子昇这边偏过,头,垂的低低的,极其恭敬的唤了声,“先生——
”
嗓音,粗噶。
很难听。
慕子昇侧身,深眸,微缩,将他上下打量个遍,“把头抬起来。”
“……”
男人沉气,眸光闪了下,抓着车柄的手紧了紧,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然,头刚抬到一半,斜刺里,响起一道柔美的嗓音,“慕先生——”
闻声,慕子昇抬眸,见着来人,勾唇,轻浅一笑,“芷若。”
“电梯来了,不进去?”
杜芷若扬唇,眉目温和,慕子昇睨了那男人一眼,见到他那张隐在暗处几乎被毁了容的脸时,紧皱的眉,微微松开。
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他太紧张了。
慕子昇摇头,迈步,和杜芷若一起向电梯走去,“来看病?”
“过来处理点私事,现在回家了,你呢?”
“去趟工地,唔,应该跟你顺路,送你一程?”
“可以啊。”
……
医院,地下停车场里。
霍向风神情阴郁的坐在车里,副驾驶座上,放着买回来的小笼包子。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时,慕子昇出现了,身旁,跟着一个貌美温雅的女人,两人,有说有笑。
那个女人,上了他的黑色宾利。
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难怪同意离婚了,看来是想两头抓啊……”
霍向风轻嗤,那双漂亮的凤眸,邪肆的上挑着,等他们驱车离开,他拨了个电话给连城,“一分钟内,开车过来到医院门口停着。”
而后,提着那盒小笼包下了车。
乔儿,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我就把我们这事给定了!
……
另一边,慕子昇开出医院不久,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不安,不是来自工地的工程质量出了问题,而是在医院走廊里碰到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很像一个他见过的人……
是谁呢?
蓦地,一个可怕的念头的在脑海里闪过。
那个人,
是苏婧的舅舅。
陈威!
不好,乔辛雅会出事!
一个急刹车,黑色宾利紧急停靠在路边,慕子昇歉意的看向杜芷若,“抱歉,我需要回趟医院,你……下车吧,改日请你吃饭赔罪。”
140 如今,我不跟了你,确实是我不知好歹了
杜芷若下了车,若有所思的看着慕子昇的黑色宾利渐行渐远……
直到,成了一个黑点。
夜色,渐浓。
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她是个平凡人,过着最为普通的白领生活,认识慕子昇,甚至,进而接触并了解这个光芒万丈的男人,实属,一个奇迹般的偶然。
而这个偶然,也因他的前妻而碰撞,发生拦。
他的心里,藏着的,是一个叫做乔辛雅的女人。
她,不该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眸底,盛满了失落、黯然。
凝着慕子昇离去的方向,杜芷若低低开口,“慕先生,我爱你,但是,我更希望你和她好好的,有她在的日子,你才是幸福的。”
……
慕子昇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出了电梯,便见慕澜北坐在地上揉着撞得淤青的膝盖,心头一紧,忙跑上去问他,“怎么回事?”
见着慕子昇,慕澜北委屈的瘪了瘪小嘴,“爸爸,你快去救妈妈,妈妈被坏蜀黍抓走了!”
坏蜀黍?
那个陈威,果然有问题!
慕子昇沉了脸,将他抱了起来走向乔辛雅的病房,“天天呢?”
“还在睡觉。”
“你跟他待在一起,别乱跑,我现在去找妈妈,有事的话就找外面的叔叔——”
忽的,顿住。
病房门口,慕子昇抱着慕澜北,奇怪的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大汉。
他们是霍向风的人,既然守着,又怎么会被陈威钻了空子?
“你们是怎么看人的?霍向风是安排了两根木头在这里?”
音调,不重,却足以压得人心头一滞。
两男人对视一眼,承不住他此般幽冷锐利的眸光,凝了两秒,齐齐颔首道,“我们只听霍公子的命令!”
“……”
前言,不搭后语。
慕子昇听得皱眉,而,此刻,慕澜北气急败坏的开口了,“爸爸,坏蜀黍就是弟弟的小爸爸,我本来已经抓住妈妈了,是他们把我的手掰开的!坏人!”
“……带走你妈妈的是霍向风?”
“对啊。”
“……”
慕子昇舒心之余又被他气得够呛,“臭小子,谁教你说话说一半的?!我被你吓死了!”
还好,不是陈威。
落入了霍向风手里,至少,那个笨女人不会有性命之忧。
被慕子昇训了一句,慕澜北更觉委屈,眸底,隐隐闪着泪光,“弟弟的小爸爸本来就是坏蜀黍嘛,我又没说错……”
“好好好,你没错,是爸爸错了,行不行?”
慕子昇懒懒的睨了他一眼,开门,进去,便见乔怀瑾傻愣愣的坐在床上,见着他,呆了几秒,忽的,大声哭了出来,像是把五脏六腑都给呕出来般的嚎啕着,“呜哇哇!妈咪不见了!妈咪走了!妈咪不要我了!呜呜哇!——”
“……”
慕子昇没什么哄小孩的经验,见乔怀瑾哭成这样,也不知道该往哪里下手,放下慕澜北之后又将乔怀瑾抱了起来,每每要开口解释都被他变本加厉的哭声打断。
闹得他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
似乎还嫌不够乱,慕澜北想着乔辛雅被霍向风拐走了,肯定是“凶多吉少”,再加上乔怀瑾哭的厉害,他吸了吸鼻子,张嘴,跟着他的频率一起哭了起来!
节奏感十足的哭声,响彻了整个病房,听得慕子昇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个熊孩子!
是准备磨死他么?!
慕子昇烦闷的挠头,虽说乔辛雅是被霍向风带走的,但陈威,始终是个隐患。
然,眼下这种情况,他根本抽不开身去查。
深呼吸了口,慕子昇启唇,厉喝出声,“都给我闭嘴!”
然,没人听他的。
哭声,紧接着一阵高过一阵。
“哭够了没?”
“……”
“再给我哭一下试试?”
“……”
“你们真是我祖宗诶!”
“……”
慕子昇无奈,只好缴械投降,凝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乔怀瑾,一遍又一遍的跟他重复着一句话,“你妈咪醒了,被你的小爸爸带走了。你妈咪醒了,被你的小爸爸带走了。”
单句,循环。
直到,乔怀瑾听进了耳里停止了哭声。
“妈咪醒了?”
泪眼,朦胧,带着跃跃而起的喜悦。
“嗯。”慕子昇点头。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乔怀瑾的眼睛亮得能发光,边使劲的挣开慕子昇边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去找妈咪!爹地你快放开我!”
tang
“你要去哪里找?”
他轻轻一质问,乔怀瑾突的泄了气,睁大了泪眼茫然的看向慕子昇,“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好想见妈咪……”
慕子昇擦了擦他的眼泪水,耐着性子安抚他,“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你妈咪会回来找你的。”
“那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很快。”
“……那我在这里等她。”
乔怀瑾缩在慕子昇怀里,可怜兮兮的摸了摸鼻子,“爹地,我饿了。”
适时,慕澜北也凑了过来,“爸爸,我也饿。”
慕子昇:……
其实,奶爸这职业,比当总裁还累。
尤其,在这漫漫追妻路上,这两个小祖宗,他还得小心翼翼的供着,否则,万一他们叛变进了敌军大营,那他,就只剩下哭的份儿了!
……
低调的黑色辉腾,在市区里缓慢行驶着,目的地,民政局。
开车的,是连城。
后座里,乔辛雅被霍向风抱着,搭在绒皮椅垫上的腿,还打着石膏。
狭窄的空间里,气氛,并不和谐。
甚至,是剑拔弩张。
“你要带我去哪里?”
乔辛雅问出口。
霍向风垂眸,凝着她,而后,又微微别开眼,“明知故问。”
“你以为,我现在还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你结婚吗?”
“不跟我结,难不成你还想跟姓慕的结?”
霍向风轻嗤出声,见乔辛雅皱眉,又冷着脸补了一句,“我刚在停车场,看到他跟一个女人有说有笑的上了车,乔辛雅,慕子昇不是什么好鸟,你跟他的关系断了就断了,以后,别再牵扯不清的。”
“我从来没想过跟他还会有可能,霍向风,我和你的问题不在他身上,你应该清楚我说的是什么。”
乔辛雅正了眸色,霍向风僵了僵,重又将视线落到她脸上,静默了三秒,才开口,“乔儿,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我犯的错,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何况,这个错,你也有责任。”
“我有责任?”
乔辛雅指着自己,睁大了眸瞪着他,“霍向风,你跟别的女人上了床倒成了我的错了?”
真是好笑了!
然,霍向风却是很认真的反问了她一句,“难道不是么?”
她睖睁,他兀自说了下去,“那天晚上,我放下所有的骄傲、尊严求着你留下,你不肯,铁定了心的要跟着慕子昇走,那个时候,你可有考虑过半点我的感受?就算你跟着他走是为了离婚,可你对我有半句解释吗?没有!你只让我等你,乔儿,我都等了你四年,还想让我在你跟着别的男人走的情况下怎么安心等你回头?”
“所以,你觉得等不到了,就跟别的女人上-床了?”
乔辛雅接了他的话,顿了顿,又补了句,“好,这件事,我确实有责任,但是,你跟别人上-床是不争的事实,这样的你,我觉得很脏,没办法接受。”
“我脏?那你呢?不是也跟慕子昇上过床?还生过孩子,我不嫌你你倒嫌我了?”
“……”
话落,车,偏移了位置。
连城听得忍不住为霍向风捏了一把汗,而后者,意识到说了什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眸底,闪过悔恨。
霍向风握住她的小手,紧张的都出了汗,“对不起,我错了,刚刚那是气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你不脏,很干净!”
末尾一句,无非是越描越黑。
乔辛雅苍白着脸紧咬着下唇,眸光,移开,投向窗外一掠而过的景色,“我和慕子昇上过床,还生过孩子,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也是,当年,我是慕子昇用过不要的破鞋,幸好得你霍公子的收留,才让我们母子有饭吃,有衣穿,如今,我不跟了你,确实是我不知好歹了。”
“乔儿——”
“如果你觉得跟你结婚可以让我还了你这份恩,那么,结吧,不过,这份恩情,我要几年才能还清呢?霍公子给个准话吧,也好让我有个盼头。”
“……”
乔辛雅的样子,认真的让他害怕。
霍向风紧了紧心,让连城在路边停了车,支走他后,才扳过乔辛雅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抱歉,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意思来。”
“……”
乔辛雅犟着,霍向风悔得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乔儿,你别跟我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心脏弱,受不住,这结婚证,我也不逼你跟我领了,但是,我跟那个女人的事,既然你我都有责任,那你就别跟我追究了,行不行?”
“好,不追究,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以为,她还有心容得
下他么?
乔辛雅挑眉,霍向风凝着她,一字一音的道,“我不奢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但是,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照顾你的机会。”
“怎么照顾?”
乔辛雅反问,眉目,轻柔,却清冷无比,“我跟慕子昇要了小北的抚养权,他提的要求是让我留在G市,我答应了,以后,我会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而你,霍向风,霍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迟早有一天,你会回到法国,继承你的家业。”
“为了你,我可以不要家业,什么霍氏,什么继承人,我统统不要,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留在G市!”
没有一丝犹豫,他讲出了那番话。
这一刻,乔辛雅是感动的。
但是,现实,往往不是他想的那样。
“向风,家业你可以不要,但是家人呢?”乔辛雅看着他,捕捉着他脸上一丝一点表情的细微变化,“伯父伯母只有你一个儿子,就算你舍得下他们,那他们呢?能舍得你吗?”
两城之间,尚有距离。
更何况,是两国之隔。
异地,是个严峻的问题,但,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资格考虑到这么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彼此信任的破裂,还有,她的两个儿子。
慕澜北,是接受不了霍向风的。
更何况,有慕子昇这个地头蛇在,哪里还容得下她带着他的儿子嫁给霍向风?
乔辛雅心中思忖着,而霍向风,怔愣了半天,才抓着她的手放在了她的心口处,“以前,你的心里,在乎的,关心的,一直都是天天,现在,来了个小北,你又事事为他想,乔儿,你这里,到底有没有我?你对我的感觉,是依赖,还是喜欢?”
141 过了你手的东西,我真心受用不起
之于霍向风,她是依赖?
还是喜欢?
连乔辛雅自己都分不清。
但,她很清楚的知道,霍向风于她,意味着什么。
气息,微沉。
乔辛雅敛眸,反握住他的手,置于自己的左胸口上,而后,仰头,轻抬起上身吻上了他的唇—欢—
记忆中,她从来都不曾主动吻过他。
尤其是这般——
深吻。
霍向风惊的连回应都忘了,掌心,清晰得感受着她心脏的跳动,直到她退出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乔儿,你的意思是——”
女人的心思,海底针。
霍向风猜不透,只想,让她亲口告诉他,喜欢,还是不喜欢。
乔辛雅缓了口气,眸光戚戚,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向风,在我的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亲人,就跟天天,小北一样。”
于她而言,霍向风是亲人,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是——
乔辛雅苦笑,那双覆在他手背上的手,紧了紧,“这里,为你敞开过,只可惜,你又亲手把它关了,我走不出去,别人,也走不进来。”
“……”
霍向风蹙眉,想说点什么,但和她的话比起来,他的解释,他的承诺,都太过苍白,无力。
是他,亲手将那份萌芽的爱情扼杀了。
霍向风沉默着,乔辛雅牵唇继续说了下去,“你说,慕子昇不是什么好鸟,但是,你比他更可恨。”
“……”
“我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
“现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
……
医院的回廊,长的,仿似没有尽头。
霍向风抱着乔辛雅,每一步,都走得极缓,极重,犹如,绑了千斤的石铅。
俊美的容颜上,眉宇间,凝着沉重的痛楚。
病房门口,慕子昇等在那,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见着他过来,唇,微微勾起——
抬步,他,走向他。
“霍公子就是这么乘人之危的?”
慕子昇挑眉,霍向风神情恹恹的,懒得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垂眸,凝着怀中那张太过苍白的清秀容颜——
“她很累,睡着了,你送她回房间吧,我就不进去了,还有,别让天天和小北吵着她。”
霍向风将乔辛雅交给慕子昇之后,便驱车离开了医院。
至于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绕了这个城市一圈,最后,漫无目的的,又冥冥中注定般,他来到了河边。
那条,乔辛雅诈死后求着他带她离开的河边。
天空,下起了雨。
仿佛,他心中的泪。
倚着围栏,霍向风站了很久,也淋了很久的雨,直到天蒙蒙亮,雨也停了,他才给霍书擎去了个电话,“爸,我想留在G市——”
……
数天后,乔辛雅的身体恢复了很多,腿上的石膏也拆了,但,当看到慕子昇递过来的医药费清单时,她愣了半天,差点就晕了过去。
个、十、百、千、万、十万……
怎么会……这么贵?
“你住的病房是至尊VIP,用药,配人,全是最顶级的,所以,花费的钱,自然也好看了点。”
慕子昇解释着,末了,不忘好心的提醒了句,“纸的背后附了我和霍向风的银行账号,你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打过来。”
“……”
乔辛雅瘪了瘪嘴,肉疼的很,“明天吧。”
她的大部分积蓄,投资在第三方理财公司,本想着每年存一点,等天天长大了,也就可以给他买房子娶老婆,无奈,人算不如天算,一场车祸,就把她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了。
如今,她把小北也要了过来,两个儿子,也就意味着要供两套房。
压力,好大。
不过,她会好好努力的!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正打算整理东西出院时,慕子昇走到她身边凉凉的又补了句,“我刚给你的只是一半的医药费,还有一半尾款,你去收费室付吧,付清了才会让你出院。”
“……还有一半医药费?”
乔辛雅惊呼出声,慕子昇淡定的点了点头,见她一幅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唇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需要我帮你垫付吗?”
乔辛雅窘迫,很不想让他帮忙,但,她现在卡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只能——
“我明天一起还给你!”
她脸颊微红,慕子昇好笑的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金卡递给她,“拿去刷吧,密码……是你生日。”
<
tangp>“……好,谢谢。”
乔辛雅接了卡,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一路无精打采的去了收费室,望着那数字,只觉得心头的肉都被一块一块割了下来。
心疼死了!
不远处,慕子昇单手抄兜靠着墙壁静静的看着她,那心疼钱的小模样,真是有趣的紧。
明明撒个娇就可以解决的事,偏偏要这么逞强。
他好笑的摇头,适时,那双正柔情的深眸里,出现了安茜的身影,而她,正朝着乔辛雅走去——
乔辛雅付了钱,正准备回去,却在转身之际,撞上了安茜。
这个女孩,她在霍向风的办公室里见过一次。
记忆,很深刻。
“你是……安茜?”乔辛雅问。
安茜点头,眸光,闪了闪,“你没事了吧?”
“没事,就是钱花的有点心疼。”
乔辛雅说的是玩笑话,但安茜,当真了,歉疚的看着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出车祸,医药费,我赔给你吧,一共要多少钱?”
“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小心,就当是给自己买个教训了。”
乔辛雅无谓的耸了耸肩,只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虚咳了声才绞着手指道,“那个……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要整理东西出院呢。”
“乔小姐——”
安茜拦住了她,犹豫着开口,“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解释清楚我跟霍先生的关系,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你不要误会,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真的!”
她极力解释,乔辛雅笑了笑,不想在这件事上有过多纠缠,只僵硬的转了个话题,“你怎么也受伤住院了?”
闻言,安茜微愣,刚想回答时,斜刺里,传来一道娇冷的女声,“哟,这不是安大小姐么?”
来人,穿着『艾顿学院』的校服。
想必,是安茜的同学。
但是,见着这几人,安茜的表情并不怎么好,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乔辛雅往她身后拉去,而她,则微扬下巴对视着她们,“今天是星期二,我记得学校没放假吧?你们几个,这么好心的逃课来医院看我?”
为首的那人,不屑的哼了哼,那傲娇的眸光,将安茜上下打量了个遍,“我们哪知道你在医院啊,上次那个男人救了你,这次,别是来医院打胎的吧?”
“我又不是你,打什么胎!”
安茜硬声硬气的回着,林娇娇收起脸上的假笑,扬手,就朝着安茜的脸打去,乔辛雅看的皱眉,正要去拦,却见安茜冷哼了声,利落的截住了她落下的手腕,“林娇娇,别在这里给我放肆!就算我安家倒了,我照样可以收拾你!”
手腕,被她紧紧箍着,林娇娇气红了脸,眼角余光,瞥了眼身后的人,“你们傻了!还不帮我收拾她!”
话落,安茜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带出来的!”
安茜这个名字,在『艾顿学院』里,是校园恶势力的领头军,有人爱,有人敬,自然,也有人怕。
但,一-夜之间,安家破产了。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没有钱,就代表,这个人,什么都不是。
曾经,那些被她欺负过的人,一个个都冒了出来,打压的她不仅是『艾顿』,就连G市都混不下去。
安茜冷眸,碍于她的气势,那些女孩不敢上前,但乔辛雅看得出,她的身子在颤抖,想必,是受了伤身体太虚的缘故。
思忖着上前,她让安茜松手,并将她拉到了身后,抬眸,清清冷冷的看着林娇娇,“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何况,你们身上穿的是『艾顿』的校服,惹事前,最好将这衣服脱了,免得败坏学校的名声。”
半路,冒出了个程咬金。
林娇娇更来气了。
指着乔辛雅的鼻子就开骂,“老-女人,我跟她之间的事你来凑什么热闹!”
老、女、人?!
这个称呼,瞬间让乔辛雅绿了脸!
虽然她结过婚,离过婚,还生了两个娃,但是,她好歹还是个90后,怎么就成了这些小屁孩口中的老-女人了?!
真的是……气死她了!
乔辛雅大口的呼着气,正要开口纠正她们时,那女孩,直接伸手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走开!别多管闲事!”
林娇娇的力道很重,乔辛雅腿还没好利索,直接摔到了地上,宽大的病号服衬得她更加的渺小虚弱,安茜见到她被欺负,握了握拳,直接冲了过去揪那女孩的头发,“林娇娇,你可以欺负我,但休想动我的人!”
两个女孩厮打在一起,惊动了医院的保安。
安茜腹部受伤,这么大的动作,引得伤口撕裂,那血,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染得鲜红。
乔辛雅眼尖,见着那血时惊了惊,瞧着安茜那不要命的战斗着,真怕会
出大事,无法,只得咬牙爬了起来过去拉架,却在半路,被慕子昇拦了下来,“霍向风的女人,要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她伤口流血了,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乔辛雅推开他,跛着脚的往混乱的人群里冲,慕子昇紧皱着眉,拿她没法,只好使着强硬手段将她抱了回来,“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把她弄出来。”
“……”
人群,挤在了一块儿。
安茜打着打着就没力气了,垂眸时,见着腹部上那漾开的鲜血时,几乎吓得晕了过去。
但最终,她没晕,只是,苍白着脸倒在了地上。
林娇娇被她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喊出了声,“天啊!她流产了,不是我干的,是她自己过来打我的!”
终归是高中女生,见人都成这样了,怕担责任,忙拉着同伴跑了。
慕子昇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安茜半死不活的捂着腹部躺在地上,适时,医护人员赶了过来,将她抬起放到了担架上,找着她的主治医生,忙将她抬进了手术室。
地上,还有些微血迹。
慕子昇睨了一眼,神情淡淡,走回乔辛雅身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别这么自不量力,你是想进去被她们打残一条腿?”
“安茜是为了我才跟她们打架的,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少自作多情。”
“……”
……
医院通知了霍向风,他赶到的时候,安茜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
病房里,安茜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慕子昇靠墙站着,视线,落在坐在沙发上的乔辛雅身上,而乔辛雅的两侧,各坐着乔怀瑾和慕澜北,这样一个仗势,让霍向风看傻了眼。
他们在搞什么?
觑了眼乔辛雅的神色,霍向风走向安茜,冷了脸问她,“怎么回事?伤口好好的怎么就裂开了?”
“地太滑,不小心摔了跤。”
安茜跟他打着马虎眼,霍向风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联系人怎么还是我的名字?你爸妈呢?”
“我没有爸妈。”
“没有爸妈你怎么出来的?”
“……”
安茜别过脸,赌气的将被子提上去盖住了脸,她使着小性子,霍向风看不惯,掀了她的被子就训她,“别给我整这套,要么把你爸妈叫来,要么现在就给我滚!”
霍向风的态度很恶劣,安茜委屈的红了眼眶,咬牙爬下了床,“好,我滚,这段时间,多谢霍先生的照顾!”
她硬气的回了句,边走边抹眼泪,霍向风只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倒是乔辛雅,有些看不过去,起身,拉住了她,“安茜,你是不是跟家里闹矛盾了?”
她僵了会,摇头,“我没有家人。”
一百万,还了安家养育她的恩情。
自此,她安茜,再也没有为了还赌债将她卖给老男人的养父和养母。
她吸了口气,抬步欲走,然,乔辛雅始终拉着她不肯松手,“你这个样子要去哪里?把伤养好再走吧。”
“我现在没钱,住不起这里。”
“你是没钱,但是霍向风有啊,他最不缺的就是钱。”慕子昇不冷不热的插了句,直起身,向乔辛雅走去,“辛雅,他们两口子吵架要你操什么心,既然正主来了,我们这些闲散人等是时候退场了。”
霍向风的女人。
他们两口子。
慕子昇的每句话,都反复强调,并提醒着她,安茜这个女人是霍向风的。
乔辛雅明白他的意思,别有深意的看向霍向风,而后者,只摊开手无辜的耸了耸肩,“我留下她,你又要说我对她有意思,现在,我不留她,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太过无情了?乔儿,你教教我,我要怎么做才最符合你的心意?”
话落,所有人都沉默。
安茜腹部微疼,索性坐回了床-上等着他们的判决。
要么留,要么走。
全看乔辛雅了。
反正她无所谓。
见着大人们都不说话,慕澜北皱着小鼻子开口了,“坏蜀黍,我刚听了小道消息,安阿姨是和人打架了才导致伤口裂开的,如果你现在让她离开,恐怕她还会打架的,不作就不会死,我觉得她肯定会死的。”
谎话被揭穿,安茜恼怒的瞪向慕澜北,“小屁孩!要你多嘴!”
被她训,慕澜北也不恼,只摸着下巴打量她,“阿姨,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伤者,肯定打不过她们,还不如留下来把伤养好了再出去教训她们,是走还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落,一锤定音。
慕澜北跳下沙发,拉了拉乔辛雅的袖子,“妈妈,她会自己看着办的,我们回家吧。”
棘手的问题,被他一两句话轻易的解决。
乔辛雅满
意的牵起他的手,“好,我们回家。”
……
最后,安茜思前想后了半天,还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
医院门口。
停着两辆顶级豪车。
宾利和辉腾。
一辆,是慕子昇的,而另一辆,很显然,是霍向风的。
乔辛雅站在中间,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拦了一辆的士,“天天,小北,我们上车。”
乔怀瑾蹦跶的钻进了车里,而慕澜北,依依不舍的和慕子昇告别,磨蹭了很久才上车,至于最后一个上车的乔辛雅,被慕子昇拦了下来,“大嫂送你的礼物,一直忘了给你。”
是枚很精致的胸针。
乔辛雅拿着它,仔细打量着,而后,扬唇将它还给慕子昇,“抱歉,我不能收。”
“为什么?”
“太贵重了。”
“……”
非常,牵强的理由。
送出去的礼物,慕子昇并不打算收回,“怎么,怕我在里面装窃听器?”
“嗯,怕。”
乔辛雅认真点头,慕子昇跳进了自己挖的坑,被她的话堵得死死的。
他不接,乔辛雅将这枚胸针放到了地上,“大嫂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过了你手的东西,我真心受用不起,您请收回吧。”
一朝被蛇咬,真的会十年怕草绳。
她,是真怕了。
乔辛雅展眉,转身,弯腰,正欲上车,又被人叫住。
“辛雅——”
声音,有点熟悉。
但是,想不起是谁。
乔辛雅抬头,见着来人,脸上,微微闪过惊诧,想不到,竟然是他。
“封凯。”
她叫他。
封凯缓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给了乔辛雅一个见面拥抱礼后才将玫瑰花送给了她,“一天一束花,终于等到你醒了,本来想早点来看你的,只可惜公事缠身,一直没抽出时间。”
原来,房间里的玫瑰花是他送的。
拾起花中的卡片,乔辛雅轻挑眉梢,同他戏谑道,“我还当是谁在暗恋我呢,原来这个Mr-Right就是你啊。”
142 对一个前夫,我有什么好意-淫的?
乔辛雅自怀了孕退学后就没见过封凯,想来,也差不多五年了吧。
此刻见面,感觉并不陌生,他和她,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可以随意的谈笑风生。
但,玫瑰花,代表爱情。
这个寓意—菟—
乔辛雅拿着只觉得烫手,“封凯,你一下子送我这么多玫瑰花,是怎么个意思?”
男人送女人玫瑰,还能有几个意思逖?
无非是追人。
但,封凯并不说破,只一本正经的道,“玫瑰,还有另一层含义,是希望好人一生平安,我送你花,是愿你早日康复。”
“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
乔辛雅将花束递给了坐在车里的慕澜北,上车前,跟他寒暄了句,“改日请你喝咖啡。”
“嗯,好。”
目送乔辛雅离开,封凯站在原地迟迟未动,倒是慕子昇,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走了过来,“封凯,去北京混了一圈,胆子也练肥了?”
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追乔辛雅,是一回事。
查了他的工地,迫使工程停工,又是一回事。
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慕子昇话里有话,封凯自是听得出,但,混迹了官-场几年,有些手段,自是学得很到位,听他这么说,只装糊涂的谦逊着,“在北京,没我小叔护着,自然要把自己练胆大了,不然,恐怕是连家也难回了。”
封凯跟他打着太极,慕子昇失笑,“你说的对,在G市,封衍会护着你,而我,作为你小叔的兄弟,看在他的面上,我不动你,不过,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敢在我头上动土,那你就尽管动,看看我能不能在三天内让你这个芝麻小官下马。”
闻言,封凯无辜的皱了皱眉,“慕少说什么我不太明白,作为质监局的人,保证每个工程质量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您那个工地,指标确实不合格,我只是按规矩办事,还希望慕少谅解。”
他语气诚恳,慕子昇微微眯眸,这小子,有点意思。
“质量问题,是底下的人偷工减料,这件事,我已经处理过了,新的样品,也已经提上去重新检测了,这都过了一个礼拜了还没好?别是某些人从中作梗故意为难我吧?”
“怎么会,最近检测出的不合格项目实在太多,进度慢了也是合情合理的,这样吧,回头我去催催他们,尽快将您要的报告赶出来,行吗?”
言下之意,他的话,在局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慕子昇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眸底,隐有微光闪过,这个小娃,太轻狂了。
容易吃亏。
就如,在这个最敏-感的时间段里出来,不只是他,恐怕,连霍向风都想整死他吧。
好戏,等着上演吧。
……
乔辛雅自上车后,耳根子,一直被开车的司机师傅念叨着。
全程,评论着她和慕子昇现场直播的那场离婚官司。
“小姑娘,我跟你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这抚养费啊,你可一定要管他要!”
“我说这慕氏总裁也忒不是东西了!手里那么多钱,连儿子都不肯养,我看啊,他在外面肯定是有人了,说不定连私-生子都有了!”
“小姑娘,这婚你离的不值啊,什么都没捞着,诶,不是我这个老头八卦啊,我就想问你一句,那个男人,给了你多少钱啊?”
“……”
听着师傅头头是道的批判着,乔辛雅挠头干笑了两声,原以为,世人责骂的都是她,想不到,还是有人可怜同情她的。
尽管,他们未必知道事情真相。
舆-论,怕也是娱乐大众的愚论吧。
下了车,站在雅致干净的小区门口,乔辛雅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是她一个人,随便找个地方便可以住,但是,她还有天天和小北,住的地方,一定要安全。
而这里,环境很不错。
电梯,直达六楼。
按下门铃,响了三声后,门自里被打开。
玄关处,倚着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乔辛雅牵着乔怀瑾和慕澜北进去,展笑看向她,“谢了,小蜜。”
“帮你,是我的荣幸。”
江小蜜蹲下身,欢喜的拉着乔怀瑾和慕澜北这两个小正太各自亲了口,“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乔姐姐,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要求选的,还满意吗?”
然,乔辛雅还来不及说满意,乔怀瑾倒是嫌弃的瞄了眼这个房子,“好小——”
相比于在法国的那个房子,这里,确实连客厅的面积都不到。
乔辛雅捂嘴,尴尬的咳了声,而后,蹲下身转过乔怀瑾的身体跟他解释着,“天天,我们暂时住在这里,等妈妈赚钱了,我们再搬到大一点的地方好不好?”
<
tangp>乔怀瑾瘪了瘪嘴,虽然嫌弃,但还是认了,“好吧,只要跟妈咪在一起,住哪里都可以。”
“嗯,真乖。”
乔辛雅欣慰的捏了捏他的脸,让他跟慕澜北玩去,而她,拉着江小蜜进了卧室,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给她,“这里是一万二,你拿着。”
江小蜜接了钱,数了数,又退回了四千给她,“押一付三,本来是三千一个月的,不过我跟房东磨了很久,讨价到了两千一个月,所以,给我八千就够了。”
“真的只要两千一个月?小蜜,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点钱我还付得起,要是你掏自个儿的钱包帮我垫了,我以后可不敢再找你帮忙了。”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环境,又是这样精装修的房子,房东怎么肯拿两千就租掉?
乔辛雅显然不信,江小蜜懒懒的往床-上一躺,偏头看着她,“乔姐姐,我可是个出了名的小财迷,哪会这么好心给你贴钱啊,房东也是个离异的,也有两个儿子,我把你的遭遇跟他一说,他感同身受,直接就答应了。”
“直接答应了?你刚才不是说跟他磨了很久——”
乔辛雅狐疑的打量她,江小蜜眸光闪了闪,忽而瘪嘴委屈的道,“哎呀,我这不是想在你面前邀功么,所以就把过程说的艰难了点。”
“……”
这个理由,倒是可以说的通。
乔辛雅暂且信了。
将那四千块塞回包里,她在江小蜜身旁坐下,“晚上有时间么?我请你吃个饭。”
“好啊,去哪里吃?”
江小蜜兴奋的爬起来跪坐着,乔辛雅笑了笑,指了指外面,“你是大明星,不方便出门,等会我去超市买菜,今晚,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未必比五星级的厨师差喔。”
“好诶,其实我也最喜欢在家自己做饭吃,可是我笨,不会烧,乔姐姐,以后我可不可以经常过来蹭饭吃啊?”
江小蜜的眼神发着光,乔辛雅佯装努力的思考了下,“来蹭饭吃可以,不过,你得帮我洗碗。”
“OK!我最擅长洗碗了,以前都是殷少做饭我洗碗的。”
“殷少会做饭?”
乔辛雅讶异,江小蜜点头如捣蒜,然,那神采的飞扬,在下一秒,立刻化为黯然失落,“不过,我们分手了,他以后再也不会做给我吃了。”
江小蜜低垂着头,乔辛雅想问她跟殷牧景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间就分手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只安慰着她道,“小蜜,别难过,分开一段时间,对你们来说或许是好事,如果是真的还相爱,这样一来,你们就会觉得其实你们根本谁也离不开谁,说不定明天殷少就回头来找你了。”
听了乔辛雅的话,江小蜜更难过了,“这次不一样了,分手的事我没少干,但每一次都是他先认错过来哄我,这次都过去一个月了,他连个人影都没有,肯定是不要我了。”
“既然他不来哄你,那你去哄他怎么样?”
“我才不要!”
江小蜜磨着牙齿愤愤的出声,明明是他错在先,凭什么还要她去哄他?
分手就分手。
她才不稀罕!
江小蜜缓了下情绪,抬头看向乔辛雅,“乔姐姐,我以前的经纪人是殷少,现在我们分手了,公司会给我安排别的经纪人,我这人认生,又慢热,要不你来当我的经纪人吧?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工作。”
经纪人?
乔辛雅为难的摆手,“我玩的是金融,影视这个圈子我没接触过,要是让我给你当经纪人,我一没人脉二没资源,保准会把你带回到山沟沟里。”
顿了顿,她又认真补了句,“何况,我还有两个儿子要照顾,经纪人的工作肯定吃不消。”
“这样啊……那算了吧。”
江小蜜遗憾的叹了口气,乔辛雅看了眼时间,“我出去买菜,你帮忙看着点天天和小北,我尽快赶回来。”
……
为了好生招待江小蜜,乔辛雅提了满满两大袋菜回来,因为太重,半路停了好几次。
那腿,隐隐作痛着。
乔辛雅擦了把汗,咬牙,一步一步,缓缓走着。
身旁,偶尔有人经过,也只是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多半是些肮脏不堪的骂语。
乔辛雅停下,敲了敲酸痛的腿,粉唇轻启,轻轻的说着,“乔辛雅,生活是你自己的,不要理会别人怎么看你,好好生活,照顾儿子,加油!你可以的!”
回到出租房的时候,乔辛雅已经瘫了半个身子,靠在玄关处直喘气,正想招呼江小蜜过来时,却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正交叠着双腿搭在茶几上无不悠哉的吃着水果。
仿佛,这里是他的家一般。
乔辛雅缓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拧眉问着他,“你怎么在
这里?”
慕子昇咬了口苹果,慢条斯理的嚼完后,才捞了旁边的慕澜北过来放进怀里,“来看我儿子的。”
“……”
这个理由,太过正当。
她,无话反驳。
乔辛雅不太开心,慕子昇落落的站起,视线,逡巡着四周,半晌后才好看的皱了皱眉,“你就让我儿子住这里?买台钢琴都没地方放。”
“……以后会换大的。”
“几十年之后?”
“……”
乔辛雅咬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想留下来吃饭,你最好别说话!”
“你这是在邀请我吃饭吗?”
慕子昇摸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乔辛雅斗不过他也说不过他,索性提着菜一瘸一拐的走进小厨房,眼不见为净,早点吃完饭早走人!
她的腿受了伤,本就需要静养,可这个丫头,偏偏这么折腾自己。
慕子昇的眸,暗了暗,偏头看向江小蜜,“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被他问得一愣,江小蜜奇怪的回了句,“等着吃饭啊。”
“我们一家四口在这,你好意思留下来吃饭?”
“……乔姐姐请的是我,你才是那个半路进来的!”
江小蜜不服,慕子昇凉凉的睨了她一眼,“想吃什么就去吃,改天找我来报销,现在赶紧走!”
“……”
他的语气很恶劣,江小蜜怕他,敢怒不敢言,只瘪着嘴哼气,将包里的八千甩到了他怀里,“呐,拿着,乔姐姐的房租钱。”
慕子昇拿着这钱,掂了掂,“怎么不私吞了?”
“我帮乔姐姐的忙是真心为她办事,才不是为了钱!”
江小蜜换了鞋,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慕子昇避开两个小鬼头,默默的将钱放进了公文包里,关于他就是这间房子主人的事,绝不能被乔辛雅发现!
厨房里,乔辛雅认真的洗着菜,忽然,腰间一紧,下一秒,整个身子都被提了起来。
手中的青菜,掉在了台面上。
乔辛雅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别动。”
慕子昇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到了台面上,手,下移,那修长的指,直接撩开了她的裙子,吓得乔辛雅连忙捂住,“慕子昇!”
她的反应,很激烈。
慕子昇垂眸,奇怪的看着她,“干什么?”
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他刚才的行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乔辛雅气恼,“我才要问你你要干什么?!”
“看一下你的腿怎么了?”
话落,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漾开戏谑的弧度,“不然,你以为我想对你干什么?”
眸深点点,很暧-昧。
乔辛雅咬唇别开眼,态度有些回避,慕子昇怕惹急了她,也不逗她了,只低着头拍了拍她的手,“拿开。”
双膝,紧紧闭着。
乔辛雅揪着裙摆,不肯松手,慕子昇等了很久,见她扭捏在那,无法,只得抬头看她,“你这是打算勾-引我?”
“……我哪有勾-引你?”
“防我防得那么紧,你这脑子里,是不是已经在意-淫着我对你怎么用-强了?”
“……”
听着他这么自恋到不要脸的话,乔辛雅实在经不住,唇角,很明显的扯出一抹鄙夷的笑,“自恋也要有个度,对一个前夫,我有什么好意-淫的?”
“唔,反正做都做过了,确实也没什么好意-淫的,只会怀念而已。”
“怀什么念!啊!”
腿间,一凉。
裙子,已经被他撩了起来,而她的手,正被他握在掌心里,使不上一点力气,但,并不疼。
乔辛雅本想踢他,但眸光,触到他那张因为灯光半隐在黑暗里的认真容颜时,那腿,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的指,沁着薄凉,压了压她的伤处。
“医生让你静养,你就是这么静养的?”
慕子昇沉声训着她,像是在教育不听话的女儿,乔辛雅听得晃神,傻傻的顶了他一句,“医生也让我多走动走动,我只是多走了几步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医生让你负重走了?”
慕子昇瞥了眼她买来的东西,先不说鱼肉和菜,光凭那一大桶的油,就够她提了。
还走了那么远的路,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慕子昇锁眉,在她的伤处四周揉了几下,“好点了没?”
“嗯。”
乔辛雅低头,声如蚊蝇。
“你坐着,我去做饭。”
“喔。”
乔辛雅应的很机械,等反应过来时,才惊的喊住了他,“不要动它们,这个菜好贵的
!”
他的厨艺,她见识过,真的不怎么样。
她可不想她辛辛苦苦买来的菜还没发挥价值就毁在了他手上。
她急的要跳下去,慕子昇手快按住了她,“还要不要腿了?”
“……你不会烧菜!”
“我会。”
答得,很肯定。
眼神,也很坚定。
乔辛雅动摇了,但是,还是不太确定,“你真的会?”
“嗯,相信我。”
慕子昇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就坐着,什么也别干,看我烧就好,至于碗,我也不会让你洗,我全包了。”
他说的郑重其事,乔辛雅姑且信了他。
指了指那边的食材道,“那你就简单烧几个,红烧带鱼,番茄炒蛋,蚂蚁上树,家常土豆饼,糖醋排骨,还有玉米排骨汤,我买了两个冷菜,八个菜,五个人吃应该够了。”
话落,慕子昇的表情有些怪,喉结,滚动了下,才稳着声线道,“好,就按你这个菜谱来。”
挽起袖子,解了衬衫纽扣,慕子昇摆出了一副大厨架势。
在开烧前,他犹豫再三,还是将乔辛雅抱了出去放到客厅沙发上,“我烧菜的动静会比较大,怕伤着你,你看会儿电视,饿了就先吃点零食填填肚子。”
慕子昇进厨房后,慕澜北爬了过来,十分担心的扯了扯乔辛雅的袖子,“妈妈,要不我们先出去吧,我怕爸爸会把厨房烧炸了。”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会,我们就相信他一次。”
乔辛雅觉得,一个人的眼睛,最不会骗人,慕子昇说会的时候,眼神很诚恳,不像是说谎。
何况,她的腿站久了确实疼的厉害。
那就……听话一回吧。
……
一小时后。
饭菜,端上了桌。
慕澜北和乔怀瑾早就饿坏了,闻到那怪怪的“饭菜香”时,忙丢下手里的玩具蹦跶了过来,但,看清桌上的菜时,黑亮的眼珠子溜了溜,而后,立马吓得逃到了乔辛雅身后,“妈咪,爹地要毒死我们!”
143 要她,生生世世承受着亲人的践-踏
菜,确实不忍直视,但是,比上一次,好了很多。
或许,只是卖相差。
味道……应该还可以吧糌。
乔辛雅这般安慰着自己,执起筷子,想夹菜,却不知道该夹哪道,索性,闭上眼胡乱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
嚼了几下,还是忍不住吐了。
“这就是你说的会做?”
乔辛雅气恼,那么多食材,全部被他浪费了!
还平白等了一小时!
儿子都饿坏了楮!
乔辛雅气红了脸,慕子昇神情坦然的坐了下来,夹了快鱼肉吃着,“我觉得味道还可以啊,你们的嘴怎么这么叼?天天,小北,你们过来,这些菜,教会你们什么叫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慕澜北:→_→
乔怀瑾:一一+
乔辛雅:……
见三人不动,慕子昇又吃了口,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不吃么?”
“……”
乔辛雅推了推僵愣着的乔怀瑾,“去房间里把你小蜜阿姨叫出来,让她尝尝看这菜能不能吃。”
闻言,乔怀瑾皱眉奇怪的回了句,“妈咪,小蜜阿姨很早就走了,我要去哪里叫她?”
“……走了?”
乔辛雅怔住,从厨房出来后她就没看到江小蜜,还以为她一直窝在房间里睡觉呢,怎么走了也不跟她说声。
眸光,含着质问,投向慕子昇。
后者,落落的受了她这目光,撩唇,不紧不慢道,“她有急事,我留过她了,她一定要走,那我也没办法,只是忘记跟你说了。”
他的话,十句里有九句半是假的。
乔辛雅是再也不能信了,打了个电话给江小蜜,确认她是真有急事且人身都安全后才舒了口气。
肚子,咕咕的在叫。
乔辛雅摸了摸,无奈的看向正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乔怀瑾,“白米饭还是可以吃的,我再去做几道菜。”
适时,门铃响了。
慕澜北忙跑去开门,被乔辛雅拦了下来,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
看了下猫眼,外面,站着一个送外卖的。
乔辛雅犹豫了下,想着慕子昇在这,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打开门,眸带困惑的看着这个陌生人,“我们没有叫外卖,你是不是送错了?”
那人对了下地址,“没错啊,就是这里。”
乔辛雅狐疑,慕澜北探着小脑袋钻了出来,“肯德基宅急送,妈妈,是我叫的。”
“……”
……
餐桌上,乔辛雅啃着鸡腿直赞慕澜北有先见之明。
母子三人围着全家桶津津有味的吃着,而慕子昇,独自守着他这顿“大餐”食之无味。
其实,慕子昇挺饿的,但是乔辛雅只顾着自己吃也没来叫他,他也拉不下脸来过去。
僵了片刻,他默默的去沙发上坐着,无聊的看起了电视。
神情,并不明朗。
乔辛雅拿余光瞥了他一眼,觉得他挺可怜的,就挑了对鸡翅和一杯可乐跟了过去,递给他,“吃点吧。”
“……”
慕子昇抬眼,看着她,眼神,多少带了点责怪。
自己吃饱喝足之后终于想起他来了?
“我不吃垃圾食品。”
语气,硬硬的。
看来,又在使少爷脾气了。
他不吃,乔辛雅才懒得哄他,反正又不是她儿子,“不吃算了。”
她抬步欲走,他冷着脸拉住她,接过她手里的鸡翅和可乐,“算了,看在你这么殷勤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吃一下。”
“……慕大总裁,你大可不必这么为难。”
“我喜欢为难。”
“……”
就作吧!
乔辛雅白了他一眼,适时,慕澜北很会看眼色的凑了过来,趴在慕子昇的腿上腻歪着,“爸爸,你晚上会留下来陪我睡吗?”
慕子昇很中肯的回了他的话,“这个要看你妈妈同不同意。”
问题,丢给了乔辛雅。
慕澜北仰头,眸带希冀,“妈妈,你同意吗?”
乔辛雅抽了抽嘴角,忽的,蹲了下去,摸着慕澜北的小脑袋耐心的扯着,“小北,你爸爸身子娇贵,就跟豌豆姑娘一样,睡不得我们这样的床,不要为难爸爸了好吗?”
“我最喜欢……被为难了。”
慕子昇挑眉,乔辛雅的小脸冷了冷,眉宇间,是真的生气了。
慕澜北觑了眼乔辛雅的神色,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忙讨好的蹭进了乔辛雅怀里,“那就不为难爸爸了,爸爸,你回家去睡吧,我不让你陪了。”
慕子昇:“……”
对话,以冷场而告
tang终。
外面的夜色,暗了下来。
慕子昇走的时候,乔辛雅去送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分的很开,似乎,是刻意保持着距离。
他的车,停在小区门口,黑色宾利,很显眼。
车灯,亮闪了下。
慕子昇倚着车身,习惯性的抽了支烟出来点上,那烟,夹在他修长的指尖,但,并未递至唇边,只让它燃着。
眸中,映着那明灭闪烁的星光,透着股深意,锁着慢慢跟上来的乔辛雅——
直到她在他面前站定,他才开口,“回去吧。”
嗓音,醇厚,又,淡淡的。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抬眸,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他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虽然我现在住的地方有点破,但是,我会给小北最好的生活,也让他读最好的学校,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短短的路程,这番话,她想了很久。
既然她要了小北,即使给不起慕子昇带给他的优渥条件,但是,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过上好的生活。
绝不能让他跟着她受苦。
乔辛雅心中打算着,慕子昇听了她这番话,了然点头,“从幼儿园到大学,G市设备教学资源最好的是『艾顿』,目前,我已经是这所学校的最大股东,本想着这几天就把小北安排进去,谁想到,你会跟我要了他的抚养权,所以,入读哪个学校,自然是你为他做决定。”
艾顿——
是很好。
那么,就这所学校吧。
“那就『艾顿』吧。”
乔辛雅说,慕子昇眯了眯眼,提醒着她,“『艾顿』的学费可不低,你要想清楚了。”
“一个学期多少?”
“五位数。”
“……”
乔辛雅咋舌,一个学期就上万,小北要读,天天自然也要读,两个加起来……
是笔很庞大的费用。
乔辛雅垂下了眸子,掰着手指头算着,慕子昇好笑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掐灭了烟头,而后,幽幽的补了句,“这样吧,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父亲,他们的学费,我担一半,怎么样?”
乔辛雅正肉疼的心算着,听他这么说,想着他好歹也是孩子的父亲,这责任,多少也应该尽点吧,何况,这钱,是用在孩子的教育上的,应该可以拿。
犹豫了几秒,她点头,“好啊。”
“嗯,那就这样吧。”
慕子昇展眉,正要开门上车,乔辛雅蓦地叫住了他,“那个……我过几天回趟襄城,会带天天和小北一起去。”
“……你这是在跟我汇报行程?”
慕子昇挑眸,透着几许欣喜,乔辛雅瘪了瘪嘴,跟他解释,“我答应过你会留在G市,我怕不跟你说你会以为我带孩子逃回襄城去了,省得你半路把我抓回来。”
“……”
慕子昇表情僵了僵,眸中的欣喜一扫而光,下一秒,似乎意识到什么,表情,显得更为怪异,“去襄城?看你奶奶?”
记得,当年,他一气之下命人将陈阿巧的坟给撬了,也不知道她在法国的那四年里有没有回去看过……
不过,看她的反应,应该还不知情。
果然,她只低低的应了声“恩”,再无别的多余的话。
慕子昇轻舒了口气,“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恩。”
待到黑色宾利消失在视线里,乔辛雅才转身上了楼,哄完乔怀瑾和慕澜北睡觉,她才轻手轻脚的开了电脑,查看着自己银行卡上的账户资金,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等天天和小北上了幼儿园,她肯定要来回接送,总不能带着他们坐公交,所以,买车,是必要的。
医药费,房租费,学费,再加上购车款……
这些钱花完后,她就从一个小富婆变成一个穷光蛋了!
哎——
回头,望了眼熟睡中的天天和小北,乔辛雅展眉,暖暖的笑开,心中,默默的为自己打气。
钱,赚了就会有。
没什么过不去的。
她,会让天天和小北过上好生活的!
……
数日后,机场。
国际航班候机室内。
慕子昇和慕荣华、江心绾相对而站,待广播室叫到了他们这班飞机时,他才将手中的行李交给他们,“放宽心好好玩,公司里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
慕荣华点头,拍了拍他的肩,“顾着点身子,别累坏了自己,还有乔丫头那边,你多看着点。”
“我知道。”
慕子昇应着,江心绾蹙了蹙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我让你去把辛雅追回来,你倒好,大的追不回,小的也追丢了!阿昇,要是我和你爸回来后还看不到
孙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么接受我给你安排的相亲,要么再给我弄一个孙子出来!”
江心绾把态度放在那,慕子昇轻皱了下眉,双手,搭上她的肩,将她往入口处推,“瞎操心什么,大的追回来了小的自然会回来,你就跟爸出去好好玩一玩,什么都别管了。”
“……说你几句又不听,佳佳说的对,确实是我们把你惯坏了!”
江心绾念叨着,慕子昇揉了揉耳根子,看他们进去后才无奈的笑了笑,折身,去了国内航班候机室。
目的地,襄城。
起飞时间,比乔辛雅定的那班航机还早了两个小时。
……
襄城。
飞机落地后,乔辛雅直接带着乔怀瑾和慕澜北去了公墓,这里,埋着她的父亲,母亲,还有辛苦抚养她长大的奶奶。
一束白百合,两束菊花,捧在怀里。
乔辛雅走到陈阿巧的坟前,见有工人在修葺时,忍不住拧眉,“这是我奶奶的墓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工人见着她,边干着手上的活边回答她,“前几天打雷刮风又下雨,将这墓碑劈裂了,政-府出钱,让我们来修。”
“那里面没事吧?”
“没事,就外壳坏了。”
“没事就好。”
乔辛雅暗自舒了口气,等工人修葺完收拾工具走了之后方将手中的白百合放到了墓碑前,见照片上沾了灰尘,忙抬手拿袖子将它擦了擦,“奶奶,对不起,辛雅隔了四年才来看你,不过这一次,我带了您的两个曾孙一起过来,他们很乖很懂事,奶奶,您看看,我相信您也会很喜欢他们的。”
话落,她转头看向站得有些拘谨的慕澜北和乔怀瑾,“小北,天天,你们过来,见见你们的太姥姥,给她磕个头。”
乔辛雅往旁边移了点,慕澜北和乔怀瑾听话的跪了下去,端端正正的给陈阿巧磕了个头,“太姥姥,我是小北(天天),我们来看您了。”
见他们知礼懂事,乔辛雅心中欣慰的很,就近抚着乔怀瑾的头道,“天天,小北,你们外公外婆去世的早,妈妈从小就是被你们的太姥姥带大的,她对我,恩重如山,以后,如果妈妈不在了,你们也要年年来拜祭她,打扫她坟前的灰尘,知道吗?”
“嗯,知道。”
乔辛雅暖暖的笑着,眼角,不知不觉的溢出了泪水。
奶奶。
她最爱的奶奶啊……
每次,看着墓碑上那慈祥的笑容,她便会想起过往的种种,足以,让她心痛又心疼到流泪。
匆匆抹掉脸上的泪水,乔辛雅扶起慕澜北和乔怀瑾,声音,含着哽咽,“我们去看外公和外婆吧。”
……
树荫下,停着一辆大众黑色轿车。
很普通。
慕子昇坐在车里,鼻梁上,架着副茶色墨镜。
墨镜后的那双眸子,漆黑幽冷,正望着公墓上一大两小的身影,微微出神。
他的腿,慵懒的交叠着。
而,膝上,放着本泛黄的日记本,打开的页面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
几经波折后,乔泽和的日记本,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见着乔辛雅离开,慕子昇才开门下了车。
缓步,踱至陈阿巧的墓碑前。
慕子昇蹲下身,并没有去看墓碑上的照片,那眸光,垂下,凝着他脚下的这片水泥地面——
当年,他挖了她的坟,并且,将那骨灰,撒在了地上。
要她,生生世世承受着亲人的践-踏。
“奶奶,你看辛雅多么傻,生前,你这般对她,而她呢,傻乎乎的被你瞒在鼓里,到现在,还是这么的爱你,让她的儿子,一辈子记住你曾经对她的好,这份心意,你受的心安理得吗?”
蹲,化为半跪。
慕子昇摊开日记本,让风,一页一页翻动着它,像在倾诉着她的罪状。
修长的指,拾起夹在其中的信纸,他掏出打火机。
“啪嗒”一声——
橙黄的火苗,攀上了纸张一角,而后,呈着弧形,慢慢,慢慢的,吞噬着这菲薄的纸张。
慕子昇松手,将它丢进了日记本里,“这个真相,对辛雅来说太残忍,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就让你活在她的心里吧,一个很疼很爱她的奶奶……”
“在她的世界里,她的爸爸,妈妈,都是爱她的,而最爱她的,还是你这个既当爹又当妈的奶奶,没有阴-谋,没有诡-计,也没有……让她绝望的亲情,于她而言,是最好的。”
“……”
火焰,吞噬了这场阴暗的诡谋。
染红了他黝黑的双眸。
慕子昇起身,最后,瞥了眼那燃烧
殆尽随风卷起的灰烬,“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吧。”
他开着车离开,拐弯处,与一辆黑色加长林肯车擦肩而过。
空中,飘起了细小的雨丝。
林肯车在公墓前停下,自车上,下来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少年。
他撑着一把黑伞,躬身,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宫先生,到了。”
雨丝,沁了进来。
有几滴,落在了男人矜贵的深色西服上。
他垂眸,抬手,掸落身上的雨珠,动作,优雅,而高贵。
一举一动,透着,骨子里的冷漠。
身形,微动,在车外少年的恭候下,他抬步,下了车。
沿着慕子昇走过的痕迹,男人缓步走着,手中,捧着一束白色栀子花,然,那眉宇间,尽是冷至骨髓的淡漠,仿似,行走在独立于喧嚣之外的清静之地,而非,这片至亲至爱之人的埋骨之地。
脚步,行至林可儿的墓碑前顿住。
林可儿,乔辛雅的母亲。
碑前,摆着菊花,是乔辛雅放的。
少年微愣,“宫先生,好像有人来过了。”
男人面色漠然,听了少年的话,眉峰,未皱一分,弯腰,将手中的栀子花放到了墓碑前,“她错了,母亲喜欢的是栀子花,而非菊花。”
闻言,少年诧异,“刚才,是小姐来过?”
“走吧。”
男人转身离开,少年不敢再问,只得小步跟了上去为他撑伞。
宫先生,向来寡言。
而他,也从来猜不透他的心思。
……
这趟襄城之行,乔辛雅并没有多逗留,只住了一天便返回了G市。
却在机场出口处,碰到了许久未见的……慕希年。
“大哥——”
这个称呼,下意识唤出口,乔辛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要改口,却被慕希年拦住,“就这么叫吧,反正我比你年长了很多,听着也顺耳。”
对于慕希年,乔辛雅接触的不多,她诈死后,他和慕子昇的事,她听说过,但都很模糊,具体怎么样,她还是不太清楚。
总之,她对他的印象,不好,也不坏。
顶多,是点头之交。
乔辛雅态度不亲不疏的,慕希年倒显得热情很多,唇角噙着的那抹笑,很温和,“子昇不让我靠近小北和天天,我又对小孩子喜欢的紧,辛雅,赏个脸让我请你喝杯咖啡吧,也好让我和这两个侄子多待会儿。”
144 她的小北竟然这么的……有钱!
慕希年的要求并不过分,乔辛雅爽快的应下了。
慕希年开了车,将她们送到小区附近,而后,就近找了家咖啡厅坐下闲聊。
这里,设置了儿童的游乐区。
乔怀瑾坐不住,跑去那边玩,慕澜北也就跟着过去,座位上,只剩了乔辛雅和慕希年单独的面对面坐着。
慕希年品了口咖啡,眸光,别有深意的落在不远处玩耍着的慕澜北身上,启唇,眸含困惑的问了句,“辛雅,有一件事我很奇怪。”
“什么事?孥”
“你是怎么说服子昇把小北给你的?”
慕希年好奇的问着,顿了顿,又慢慢的补了句,“天天跟了你,老爷子没把它要回来已经是很宽容你了,至于小北,按理,他是慕家唯一的孙子,身上,又有慕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想子昇不应该就这么平白的把他给了你。”
百分之二的股份?
以慕氏现在的基业,拥有了这些股份,怕是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乔辛雅唏嘘,原来,她的小北竟然这么的……有钱!
“看来,慕家很重视小北这个孙子,不过,他还那么小,这么早给他那么多股份,是不是不太好?”
乔辛雅秀眉轻蹙,慕希年微挑眉,诧异道,“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就有了,按理,天天可以分到一半,不过,那个时候,你瞒了所有人,我们以为你生的孩子只有小北,那股份,自然就给了他。”
他的话,乔辛雅听的不是很理解,“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有了?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太明白。”
“这件事,子昇没跟你提过么?”
越听,越费解。
乔辛雅索性问出口,“什么事?”
“只要是你乔辛雅生的孩子,都会拥有慕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然,以子昇那种脾性,会轻易跟老爷子妥协娶了你吗?”慕希年摇头,无奈的勾笑,“我是慕家长子,他一直忌惮着我,何况,当年老爷子态度不明,如果谁拿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基本可以确实由谁来继承慕氏。”
听完他的一席话,乔辛雅的脸白了白。
记得,他跟她说过,要她,给他生个孩子。
生完孩子后,放她自由。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么?
以前他说过,到她离开的那天,会告诉她原因,后来,是她不想知道了,生了孩子,诈死后,就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想不到,时隔多年,竟在这般毫无防备下,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这个让她五味陈杂的答案,进而,想起了那段极力被她遗忘的过往。
乔辛雅牵唇,低低苦笑了声,“原来,这才是我在他眼里的价值,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提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其实,她早就释然了,放下了。
只是,此刻,那般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原因,还是……有些怅然吧。
乔辛雅反应淡淡,慕希年微微眯眸,推了下镜框道,“辛雅,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不过,现在你们也离婚了,对你来说,知道一点应该也不是坏事吧?”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至于股份——”
乔辛雅顿住,心中思忖着,面上表情不明,慕希年轻叩着桌面,边探着她的神色边缓言道,“辛雅,如果你真的想和子昇断的干净,这股份,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还给他,或者,折现卖给别人,不然,我想他会瞅着这个机会继续接近你打扰你的生活,说不定,到最后,他连你的天天也要夺回去。”
慕希年的话,存在着暗示,乔辛雅,自然是听出了他话的意思。
眸光,微闪。
听着慕希年继续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出钱买了小北的股份,辛雅,你带着孩子不容易,这些钱,足够你们生活了,你也不必再提心吊胆的怕子昇会来跟你抢小北和天天。”
“大哥是想要慕氏的股份?”
乔辛雅直言不讳,慕希年怔了怔,话锋,婉转的偏了偏,“那倒不是,我只是给你提个意见,当然,你也可以把股份直接还给子昇。”
闻言,乔辛雅故作了悟的点头,唇,微弯,眸光,含着暖意看向慕澜北,“大哥,既然这股份是给小北的,虽然我是他的母亲,但也没权利替他选择,等他成年了,他想要,就拿着,不想要,就送还给慕家,这钱,我自然也不会动它分毫。”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么……好吧。”
慕希年浅笑,镜片后的眸子,暗了暗。
这女人,还算有点脑子。
……
出了咖啡厅,乔辛雅送走慕希年后便托着行李回了出租房,在门口,撞上了正蹲在地上抽烟的霍向风。
多日不见,他的胡渣子都留了起来,神情,很是憔悴。
隐隐,透着深浓的酒味。
见着乔
tang辛雅,霍向风的眼睛亮了亮,扶着墙缓缓站起,“这两天你去哪了?我等你了很久,短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他脸色很不好看,乔辛雅微拧眉,心情也不美丽,“我回了趟襄城。”
“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想接。”
“……”
她回答的直接,霍向风气得脸黑了一层,往旁边退了一步,等她掏出钥匙开了门,直接一脚踹开走了进去,无视她的怒气,更是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乔辛雅懒得理他,更不想说他,只拉着行李箱进到卧室整理衣服,而乔怀瑾,虎视眈眈的看着霍向风,下一秒,直接冲了过去坐在他身旁,语带警告的威胁他,“小爸爸,你已经被out了,以后别来烦我妈咪了。”
霍向风斜眼睨着他,哼着气出声,“那你是站在你爹地那一边了?”
乔怀瑾抱胸,见慕澜北走了过来,眼珠子,转了转,而后,一本正经的道,“我哪边也不是,我永远站在妈咪这边,谁对她好,我就帮谁!”
“我对你妈咪不好吗?”
霍向风眯眸,乔怀瑾摇了摇头,“不好。”
末了,慕澜北凉凉的接了一句,“坏蜀黍,你已经有一个叫安茜的女人了,干嘛还要跟我爸爸抢妈妈?”
“……安茜不是我的女人,还有,小北,我告诉你,你爸爸在外面也有人了,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查到蛛丝马迹,等你解决了你爸爸的女人,再跟我来讨论我的女人问题吧。”
“我爸爸没有!”
“有。”
“没有!”
“有。”
两人谁也不让谁的争执着,乔辛雅在里头听得心烦,扔了手中的衣服就开门出去,“霍向风,你来这里就是跟小北吵架的么?”
这么大的人了,跟一个四岁孩子吵架,也不嫌丢人!
乔辛雅拿眼瞪他,霍向风落落的受了,将一封聘请书丢给她,“我跟我爸商量过了,分公司琅博继续留着,并全面扩大,总负责人是我,而你,被任命为总经理。”
他的话音一落,乔辛雅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绝了他,“抱歉,我已经不是霍氏的人,至于霍氏的这个任命,我不会接受。”
“不考虑一下?”
“不接受,是我考虑了很久的事。”
“……”
霍向风挑眉,起身,走向她,“你是不是还在气我当初辞退了你?”
“没什么好生气的,公司你想开就开,想关就关,这么随性的工作态度,我真的无法认同。”乔辛雅伸手,挡住他倾俯而来的身体,“何况,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找到工作了?”
霍向风勾唇,显然不信,“是什么工作?哪一家?”
“这个不关你霍公子的事吧?”
乔辛雅眯了眯眼,一副严阵对敌的架势,而霍向风,一改逼问的态度,蓦地轻笑出声,溢满了戏谑,下一秒,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给她,“拿着吧,钱不够用的话就刷这张,别心疼钱委屈了自己。”
他掏卡的动作,她并不陌生,甚至,很熟悉。
进修金融学的那段日子,她还没能力赚钱,只能靠他养着,每次零花钱用光生活变得拮据的时候,他就是这般掏出卡给她,并让她别心疼,最好使劲儿的刷。
然,今时不比往日,终究,不一样了。
乔辛雅没再像以前一样接过卡,只看着他,摇头,“我钱够花,以后,也不会再要你的钱了。”
“……”
乔辛雅态度坚决,霍向风抿着唇,凝了她三秒,而后,偏头招了乔怀瑾过来,将那卡塞进了他的小手里,“儿子,这是我给你的零花钱,想吃什么就去买。”
乔怀瑾拿着那卡,反复看了会儿,还是把它还给了霍向风,“小爸爸,妈咪教我做人要有骨气,所以,我不接受你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
“反正我不能拿。”
乔怀瑾坚定的摇头,霍向风没辙,指了指乔辛雅,又指了指乔怀瑾,磨着牙齿出声,“你还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闻言,乔辛雅只是认可的耸了耸肩,“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教育方式。”
“……”
瞧着她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霍向风没好气的哼了哼,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了口,“我妈生病了,她很想你,让我抽个时间带你回去看看她。”
“伯母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生病?”
“被我气病的。”
“……”
乔辛雅皱眉,也不过去,只站在原地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问他,“你怎么气得她?”
闻言,霍向风抓了抓头发,眼神,往别的地儿四处瞟着,“我跟她说我要留在G市,她不肯,非得让我回去,我
自然也不肯,好说歹说她都不愿意,最后就被我气得生病了。”
“……你要留在G市?”
乔辛雅诧异,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而霍向风,听她这么问,自然顺溜的接了话,“嗯,你不是说你会一辈子待在这里吗?既然你待在这了,我自然也要待在这。”
待在这,等着她的回心转意。
霍向风收眸,转而认真的迎上她复杂的目光,顿了顿,再次低低开口,“乔儿,我想了很久,我放不下你,你现在不接受我,可以,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要是我一直不肯接受你呢?”
“你会接受我的。”
“……”
有时候,乔辛雅很不能理解男人的这种思维,就好比,身体健康的人,永远不能感同身受残疾人的痛苦。
她轻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向风,我实话告诉你吧,未来的日子里,我不打算再谈恋爱,更不打算结婚,后半辈子,我就这么一个人过了,所以,你回法国去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凤眸,微微上挑。
霍向风凝着他,眸底,沉着暗光,“不打算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了吗?天天和小北迟早会长大,以后,他们会组成自己的家庭,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一个人孤苦伶仃到死为止吗?”
145 慕二少的女人,你也配动?
不打算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了吗?
霍向风拿这话问她,试图打算说服她,然,乔辛雅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没给过,向风,我给过自己一次机会,结果,很糟糕,感情上的事,我真的不想再碰了。”
她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不想再有什么改变了。
乔辛雅将话说的明白,霍向风不想把她逼得太紧,静默了几秒,硬是转了个话题,回到最初的目的上来,“工作的事,真的不打算考虑吗?孥”
“不了,霍氏集团,慕氏集团,我都不会去。”
“那你要去哪里?窄”
“G市不大,但也不小,总会有我一口饭吃。”
“……”
霍向风无奈,继续拿着手中的苹果啃着,“好吧,那就祝你好运,如果真找不到,霍氏随时欢迎你。”
他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而乔辛雅,是真心觉得一份工作并不会难倒她,直到,那天去『艾顿』给乔怀瑾和慕澜北办完入学手续后,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求职路上一片荆棘,难度系数,比她想象中的要高出很多。
“乔小姐,抱歉,你是慕氏总裁的前妻,我们不能录用你。”
“对不起,那场离婚官司我看了,很精彩,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但是,我不能录用你。”
“乔小姐,慕氏集团就是玩金融起家的,以你跟慕氏总裁的关系,如果哪家金融公司聘请了你,恐怕过个一天资金链就断了,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录用你。”
“……”
以上,全是公司HR拒绝她的理由。
很抱歉,不能录用你。
慕氏总裁的前妻,这个身份,完全否决了她。
乔辛雅身着别致的黑色小西装套装,坐在公园长椅上,头,无精打采的垂着,手中,还拿着个汉堡,只啃了一小口,“怎么办啊……我还要赚钱养活自己跟儿子呢……”
今天的面试,只剩最后一家了。
要是还不行,那她……真的要恨死慕子昇了!
泄愤似的,乔辛雅张嘴大口的朝着汉堡咬下去,边咀嚼着边为自己加油打气,“还有一家,就说明还有一份希望!乔辛雅,你可以的!就一份工作嘛,怎么可能找不到!又不是全G市的人都知道我是慕氏总裁的……前!妻!”
擦了把额上的细汗,乔辛雅快速的解决完自己手中的午餐,朝着前面那栋写字楼走去——
B幢,十楼。
是家投资公司。
乔辛雅整了整衬衣领子,深呼吸了好几口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微笑,看向前台小姐,“您好,我是来面试运营部经理的。”
……
在前台小姐的引路下,乔辛雅进入了一个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坐着三个人。
听前台说,面试她的是老板和人事。
那么,中间这个,想必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了。
乔辛雅颔首,脸上,保持着最标准的笑礼,听他们让她坐了,她才道谢后入座,将个人简历双手呈给中间的人,“您好,我叫乔辛雅,这是我的个人工作简历,您过目。”
老板身形肥胖,一笑,脸上的肉也跟着动起来。
他垂眸睨了眼乔辛雅递过来的简历,而后,抬眸,那目光,毫不遮掩的打量着乔辛雅凹凸有致的身材,“乔辛雅,我知道你,慕氏总裁的前夫人,果然……很有料。”
“……”
他的目光,太过猥-亵。
乔辛雅被他看的很不舒服,当即收了笑站起身,冷着脸回视他,“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是不会录用我了,再见。”
她转身欲走,男人起身拦住了她,“乔小姐怎么那么心急?这运营部经理的位置我给你了,只要——”
男人顿了顿,手,搭上她的肩,别有深意的捏了捏,“只要你肯做我的女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意思,再明显不过。
乔辛雅拧眉,眸光,掠过那搭在她肩上的咸猪手,暗了暗,“我是来面试的,这位老板,请你放尊重点!”
她厉声,男人听了,不屑的嗤笑出声,“哟,还装清高了?乔小姐,我们这些玩金融的,小道消息灵的很,你跟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就你这身子,就算让男人销-魂的很,那也是脏的,我给你一条路子走,是很给你面子了!”
“是吗?”
乔辛雅弯唇,水眸,冷了冷,拾起桌上的茶水就往他脸上泼去,“这个面子,我劝你还是别给的好!”
踢开椅子,她夺门而出,那凛然的气势,惊住了会议室的人。
到底,是慕子昇的女人。
那老板,抹着脸上的茶水气得直骂,“给脸不要脸的臭婆娘!一个***狐狸,装什么清高!”
tang
乔辛雅走出很远,仍能听到他的怒骂声,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焦急的从包里翻出哮喘药倒了几粒进嘴里,闭上眼,缓缓的等着气息平复。
眸底,隐隐湿润。
她觉得委屈,那些根本不认识她的人,有什么资格,要这般来骂她?
眼窝,酸酸的。
乔辛雅吸了吸鼻子,按下电梯的同时踢了踢那紧闭着的电梯门,“我才不要被你这种恶心的老男人气哭!不值不值不值!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资格骂我,你才不要脸!”
骂完了,电梯门也开了,乔辛雅满意的对着那家投资公司做了个鬼脸,这才迈步进了电梯。
而,就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楼道口,出现了数个黑衣男人。
气势,冷然的冲进了会议室里。
为首的男人,阴冷勾唇,抓着正拿纸巾擦脸的老板的手往桌上一放,掏出匕首,利落的,一刀刺了下去!
直穿掌心!
老板疼得哇哇大叫,男人眉眼纹丝不动,只沉了嗓子道,“慕二少的女人,你也配动?”
血,沿着掌心漾开。
老板疼得煞白了脸,只哭着求饶,“对、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我向她道歉,道歉……”
“晚了。”
男人拔出匕首,冷眼看着血汩汩的喷出来,“这只是个小教训,二少,会亲自再送你一份大礼。”
“……”
……
乔辛雅出了写字楼,漫无目的走着,拐进一个小巷子,正想寻个小店再填点肚子时,脚步,蓦地顿住。
腿,提不起了。
垂眸,看去——
那尖细的鞋跟,卡进了雨水篦子里,乔辛雅咬牙,脚,狠狠一用力,紧接着,身子向旁歪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疼得她那个呲牙咧嘴啊!
“我已经够背了,连你也欺负我!”
乔辛雅恼怒,脱了高跟鞋,忿忿的将鞋子拔了出来,见鞋跟断了,小嘴一撅,扬手,就将那破鞋扔了出去——
霎时,只听得“咚”的一声,紧接着,响起一声惨叫!
完了,扔到人了!
乔辛雅呲牙,匆匆一看,见那鞋扔到了一个警察头上,心里紧了紧,忙转过头捂住脸,她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不能再被安上一个袭警的罪名了。
眼下,能逃则逃吧。
腿,缓缓移动……
屁股,悄悄离地……
乔辛雅弓着身子,正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时,身后的警察,叫住了她,“站住!”
身子,猛地僵住。
乔辛雅吸气,连动都不敢动,而那警察,小跑着上前,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小姐,这只鞋是你的吗?”
“……不是!”
“但是你只穿了一只鞋啊,而且你那只鞋跟我手上的这只鞋长得一样,确定不是你的吗?”
“……”
乔辛雅苦脸,手,慢慢的往后探去,抓着那只鞋,稍稍使了力,“啊,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我的,不好意思啊,我赶时间,马上走!”
她趁机想开溜,而这警察,偏偏不让她走,将那鞋子又拽了回来,连带着她的身子也被扳了过来,正想教育一番时,见着乔辛雅这张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脸时,忍不住惊呼出声,“乔小姐?”
似乎,是认识她的人……
不过,在她的印象中,好像没什么当警察的朋友啊……
乔辛雅锁眉看去,见清面前这张脸时,没有马上认出来,想了想,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谁呢?
乔辛雅困惑,那警察着急的比划着,“我!那个抓你们的,在旅馆里,还记得吗?”
抓她?旅馆?
眸光,蓦地一亮,乔辛雅惊诧,“许少言!”
“对,是我!”
许少言眉眼弯弯,余光,瞥到乔辛雅受伤的膝盖时,忙将那鞋子揣进怀里,而后,扶着她的手臂道,“我堂哥的公司就在附近,我扶你到他那里洗洗伤口,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
经他一提醒,处在高度紧张中的乔辛雅这才觉得膝盖处辣辣的疼,秀眉,微微拧了下,“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要被抓去警局了。”
“你又没犯事,抓你干什么?”
“我刚才袭警了啊。”
“袭警?你说这个?”
许少言指了指怀里的高跟鞋,乔辛雅窘迫的点头,逗得许少言噗哧一笑,“这顶多算乱扔东西,哪够得上袭警这项罪名。”
闻言,乔辛雅尴尬的笑笑,许少言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对了,你怎么在这么偏的小巷子里?”
“啊,那个……我出来随便逛逛。”
乔辛雅打着马虎眼,许少言这人直率,头脑也简单,更爱一个
劲儿的说话,乔辛雅只要随便附和几个拟声词就行了。
许少言的堂哥许魁的公司是个新闻杂志社,近几年行情很不景气,已经面临倒闭的状态。
乔辛雅被许少言扶着进来的时候,只觉得这公司一片萧条之色,“少言,你哥的公司是不是快倒了啊?”
乔辛雅问得直接,许少言接的更直白,“快了,就这几天吧。”
“……”
话音刚落,头顶,立马传来一道呼喝,“臭小子!你咒我呢!”
许魁人如其名,魁梧,雄壮,此时,正大咧咧的指着许少言的脑门骂,“老-子开门做生意,你穿着警服带着个女人过来是想干嘛呢?!故意膈应我呢?!”
许少言被他骂习惯了,也就懒得回嘴,“哥,我朋友脚受伤了,我带她来洗下伤口。”
“朋友?女朋友?”
许魁瞧乔辛雅脸上瞄去,这一瞄,将他的心脏病都给吓了出来,“这、这、这……不是慕二少的前妻吗?小子,你怎么搞来的?!”
他是玩娱乐新闻的,自然知道这些人的事,更何况,那桩现场直播的离婚官司搞得那么轰动,他想不知道都难!
许魁说话也没个分寸,乔辛雅听的黑了黑脸。
慕二少的前妻。
这辈子她是离不开这个称谓了是吧?
乔辛雅脸色难看,许少言脸色更难看,而许魁,灵光一闪,萎靡的神情,突然容光焕发了起来,凑进许少言就问,“诶,我的乖弟弟,你和慕二少的前妻怎么认识的?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的杂志社,就靠这个复活了!
146 哪只手打人的,给我伸出来!
许魁自认为声音轻,但是乔辛雅却听得清楚,暗自戳了下许少言,“你哥是不是误会我们了?”
许少言羞红了脸,只觉得丢人的很,对着许魁就吼出声,“哥,你能不能别犯职业病了?我跟乔小姐什么都没有,她在路上摔倒了,我碰到了,就带她过来了,就是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媛”
“……”
听闻这个噩耗,许魁眸中那点星星之火又灭了下去,“看来,注定了是天要亡我啊!”
许魁悲痛的捶胸顿足,适时,人事走了过来,将员工名单递过来给他,“许总,这个月人又走了六个,记者缺的很,我们要招人吗?”
“现在上哪儿去招人?!招来的全是饭桶,一点新闻都挖不出!反”
许魁没好气的骂着,乔辛雅听到招人两字,眼睛亮的能发出光来,“那个……许总,你看我来应聘记者行吗?”
金融行业,她是混不进去了,那么,索性换个行试试?
她现在是缺钱缺的紧,亟需一份工作养家糊口!
乔辛雅目光殷切,许魁被她看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来当记者?”
靠谱吗?
许魁狐疑,乔辛雅坚定的点了点头,“嗯!我会努力工作的!如果你不嫌弃我是慕氏总裁前妻的话!”
慕氏!
总裁!
前妻!
许魁忽的打了个响指,眼前这个女人,是嫁入过豪门的人,如今屈尊降贵来他这里当个小记者,或许,真能挖出一点***来,这样一来,他的杂志社,就能保住了……
反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好,你来吧,今天入职!”
许魁爽快的一锤定音,乔辛雅开心的向他深深鞠了个躬,“谢谢老板!”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看的许少言傻愣傻愣的,“乔小姐,你真要干记者的活啊?我跟你说,这个活很累的,你要考虑清楚。”
许少言好心相劝,许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他拉开,而后,亲自扶着乔辛雅往洗手间走去,“小雅雅,来,慢点走,我跟你说啊,年轻人嘛,就要做点挑战度高的职业,记者这份工作,可是个大智慧啊,只要你干的好,那钱啊,就跟潮水一样滚滚的来啊!”
“喔,那我具体要做什么啊?”
“这样吧,我看小雅雅你绝非池中物,所以,别的小新闻我们就不要了,要干,就干大的,G市里,慕家的慕子昇,封家的封衍,殷家的殷牧景,这三个人,是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只要你能挖到他们私底下的八卦绯闻,我就给你丰厚的提成,怎么样?”
“啊?”
这不就是小狗仔么?
乔辛雅默默咬唇,三大家族,都不是好惹的,慕子昇,太危险了,不能碰,殷牧景,是江小蜜的人,也碰不得,那么,就剩下封衍了……
为了奶粉钱,她就豁出去一次吧!
“老板,我想我就跟封衍这个人吧,他被爆出的料不多,我挖点出来,应该会更有销量。”
乔辛雅一点就通,许魁满意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是个好苗子,今晚九点,他有个商业聚会,只是请柬难得,我托了好多人都没拿到,小雅雅,你有没有办法进去?”
“……”
乔辛雅摇头,许魁见了也不气馁,只拍着她的肩点头道,“我相信你有办法的,等会我把小型相机给你,地点也会通知你,小雅雅,这是你走进记者人生的第一步,要加油哟!~”
“……”(─.─|||
尾音,学着志玲姐姐的娃娃音,听得乔辛雅狂汗不止。
相信她有办法进去?
可是,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啊!
趴在办公桌上坐了一个下午,下了班,乔辛雅拿着许魁给她的小型相机,灰头土脸的去『艾顿』接慕澜北和乔怀瑾放学。
哪知,人还没到,电话先响了。
是他们的班主任打来的。
说是慕澜北和乔怀瑾在学校里把人打了,对方的家长已经到了,就等着她过来协商赔偿问题。
挂了电话,乔辛雅气得磨着牙骂他们,“这两个小兔崽子!”
第一天上学就不让她省心!
踩油门,加速!
……
乔辛雅赶到学校的时候见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慕澜北和乔怀瑾毫发无伤的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玩着ipad,垃圾桶里,隐约可见沾了血的白色海绵,办公室里,只有老师坐着低头在办公,并没有被打的孩子和他的家长。
见乔辛雅过来,班主任和颜悦色的迎了上去,“乔小姐,慕总来过了,事情已经解决好了,你带天天和小北回家就好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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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家长已经道过歉了,也告诫她的孩子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不是他们打了人吗?怎么被打的还道歉了?”
乔辛雅被班主任说的晕乎乎的,班主任挠了挠头,招了慕澜北和乔怀瑾过来,“天天,小北,你们跟妈妈回去吧,老师也下班了,明天见喔。”
“老师再见!”
慕澜北和乔怀瑾异口同声的说着,却都不敢去看乔辛雅,只默默的跟了乔辛雅出去,从学校到家里,一路上都乖的很,进了门就往房间里跑,“妈咪(妈妈),我们去写作业。”
两个人做贼心虚,乔辛雅冷了冷脸,往沙发上一坐,卯足了劲儿的把他们喊了回来,“都给我过来!”
音波,起伏很大。
两人的小心肝儿颤了颤。
乔怀瑾慢吞吞的挪了过去,揪着沙发一角,抬起那张十分天真活泼的小脸萌萌的望向乔辛雅,“妈咪,有什么事吗?”
说完,还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乔辛雅见着他这样,就知道他准干了坏事,指了指身前的地板,“过来,站在这,还有小北,一起站着!”
“……”
两人规规矩矩的站好,头,低垂着,双手,捏着耳垂,那瘪嘴的小模样,委委屈屈的。
乔辛雅眯了眯眼,重重咳了一声,将气势做足了才压低了嗓音问话,“慕澜北,你先说,为什么打人?”
被全姓全名的点到,慕澜北心里慎得慌,怯怯的看了乔辛雅一眼,“我看到弟弟被欺负,我就过去帮弟弟。”
“他怎么被欺负了?”
“……他被人打了。”
被打了?
乔辛雅将目光移到乔怀瑾身上,上下打量了遍,“乔怀瑾,我问你,你伤哪儿了?”
闻言,乔怀瑾很认真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心里。”
“……”
这小子!
还有胆跟她闹呢!
乔辛雅气得白了脸,从他的书包里翻出一把尺子,重重的敲了下玻璃茶几,“哪只手打人的,给我伸出来!”
话音一落,乔怀瑾吓得连忙将手往背后缩,“妈咪,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手伸出来!”
“妈咪——”
乔怀瑾努力的挤出几颗金豆豆,要掉不掉的可怜兮兮的挂在眼角,见乔辛雅动了真格,吓得小嘴儿都在颤,“妈咪,爹地说我们没有做错,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我,下次我一定不冲动了!”
乔怀瑾搬出了慕子昇,乔辛雅的脸不由得更黑了一层,“打人了还没有错?哥哥为了你打架,那你呢?又是为了什么跟别的小朋友打架?”
“……他骂你。”
“骂我?骂我什么?”
“他骂你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还说我和哥哥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气不过,就打他了,还好有哥哥帮我,不然我那么帅的小脸肯定要被他抓花的,这样妈咪你就不会爱我了。”
“……”
乔怀瑾的一席话,乔辛雅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滞了滞,才正了眸色问他们,“在你们心里,妈咪是那样的人吗?你们又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吗?”
两人闻言,同时摇头,“不是。”
“既然知道不是,为什么要跟他争?”
乔怀瑾不服的瘪嘴,慕澜北想了想,认真的回答着乔辛雅的话,“我不想听到别人说你的坏话,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是弟弟,我也会打他!”
慕澜北义愤填膺着,乔辛雅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虽说打人情有可原,但是,这种行为,终归是不对的。
“慕澜北,乔怀瑾,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不管你们多生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动手打人,知道吗?”
“知道了……”
声音,闷闷的。
乔辛雅蹙眉凝着他们,手中的尺,又一次敲响了玻璃茶几,“去墙角站着,到吃饭的点了再回来,有事打报告。”
站墙角,对慕澜北而言,是常事,但,对乔怀瑾来说,是比打手心还痛苦的事。
报告,打了一次又一次。
乔辛雅烧个菜都不安稳,咬着牙走出厨房,“小北,你可以坐了,至于乔怀瑾你,给我好好站着!再来跟我打报告,晚饭你也别吃了!”
“妈咪——”
乔怀瑾哭丧着脸,见慕澜北幸灾乐祸的跑去沙发上坐,忍不住抠着手指踢墙角,“妈咪坏蛋!疼哥哥不疼我!!!”
“……”
……
这个怨念,一直持续到晚上。
乔辛雅让他睡觉,他就偏不睡,一直缠着她给他讲故事。
眼看八点半了,乔辛雅心急的很,拍了拍他不断扭动的小屁股,“你到底睡不睡?”
“我睡不着你要人家怎么睡嘛!~~”
乔怀瑾哀怨的瞪着她,见她要发火,忙又蹭进她的臂弯软乎乎的道,“妈咪,学校有钢琴课,我想要一架钢琴,你还有没有钱买?”
乔怀瑾对音乐的天分很高,两岁就会听着音乐摸钢琴,法国那架钢琴,是霍向风花了大价钱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但,自从回了国后,他似乎就没摸过琴键。
想来,是该给他买一台了。
不过,以她现在的财政,买钢琴,确实有点吃力。
乔辛雅深了深眸,摸着他的头道,“好,妈咪明天给你买,不过,你要答应妈咪,以后在学校里要乖乖听老师的话,和同学互帮互助,不能再打架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我会听话的,不让你担心,也不让你长皱纹~~”
“……小活宝!”
乔辛雅被他逗乐,垂眸,又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天天,妈咪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的闭上眼睛,就算睡不着也不准闹哥哥,妈咪很快就回来,奥。”
“妈咪你要去哪里啊?”
“妈咪跟小蜜阿姨约好了,就在附近。”
“那么晚了,外面很危险的。”
乔怀瑾拉着她不肯松手,乔辛雅安抚了他几句,又磨蹭了十多分钟才出门。
在小区门口拦了辆的士,她直接去了会所,那个,封衍参加商业酒会的地方。
怀里,紧张的揣着相机。
乔辛雅紧了紧神,她很需要钱,所以,今晚,一定要挖出有内容的料!
147 就算是前妻怎么了,也不至于这么羞-辱她吧!
至于怎么进去——
等到了那边再见机行事吧。
……
会所,六楼。
洗手间里,乔辛雅换上了晚礼服,正对着镜子补妆反。
适时,冲进来一个侍应生,慌里慌张的撞上了她的手肘,眼线笔,一抖,精心描画的妆,毁了。
乔辛雅拧眉,偏头,看向那侍应生—媛—
只见那人捂着肚子,也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拍着卫生间的门焦急催促着,“好了没?酒会马上开始了,我肚子疼的厉害,这下完了……”
酒会——
乔辛雅弯唇,眸底,微微掠过一道亮光。
这进去的路子,想必是有了。
棉棒,蘸上卸妆液,乔辛雅将那画歪的眼线擦了,修了修,这才慢条斯理的转身,拍了下那侍应生的肩膀,“我帮你代班,如何?”
……
换上黑红格子相间的侍应生制服,乔辛雅满意的整了整白色衬衣领子,眉眼间,扬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混进酒会,这么简单的事,还要什么请柬?
做事嘛,就要学会变通,不然像许魁这样一根筋的,公司迟早要倒闭的嘛。
乔辛雅自信满满的想着,将脸侧几缕碎发拢至耳后,抬步,向会场走去——
但,却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她化了浓妆,与平日的素颜,略有不同,这守门的两人,并未认出她,只打量了她几秒皱眉道,“我没见过你。”
“啊,我是刚来的,你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乔辛雅干笑了几声,那人的眉皱的更深,“这里,从不用刚进来的人,你是不是走错会场了?”
“不会啊,就是这里,那个……我是经理特批的,不信你去问他!”
乔辛雅笃定的点头,放个人而已,应该不会查那么严吧?
然,那人还真对着对讲机跟他的领导确认了,急的乔辛雅忙抬手捂住了对讲机,“大哥,你让我进去一下见见世面可以吗?”
男人听了,呵呵一笑,“见见世面?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钓凯子,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里面多的是女明星小嫩-模,还轮不到你这颗葱,快走快走!”
男人不耐烦的推她,乔辛雅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瘪了瘪小嘴咕哝着,“不进就不进,有什么了不起的!”
握拳,转身。
砰——
撞上了一堵坚硬的肉墙!
“啊呜——”
乔辛雅揉额,痛得泪水在眼底打转,刚想抬头看看是谁撞了他,下一秒,身子直接被人推开,伴随着一道厉斥,“怎么走路的!撞着二少了!”
二少?
该不会是——
乔辛雅抬眸,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封衍会参加的商业酒会,慕子昇八-九不离十也会出席,这下被他撞了个正着,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
乔辛雅暗恼,偷偷拿眼瞅他,而慕子昇,见着她,面色冷冷的,那双深眸,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起伏。
唯有那唇角,轻微扬起,透着明显的……轻蔑。
他在藐视她。
乔辛雅皱眉,摸了摸鼻子,没好气的嘀咕了句,“不就是没请柬进不去嘛,看不起什么啊……”
她背靠着墙面,鞋跟,有一下没一下的跺着地面。
小脸,丧气的垂着。
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可怜的很。
杜芷若挽着慕子昇的臂弯,见着乔辛雅这样,忍不住出口问他,“不打算帮她?”
“她本事大的很,自会想办法进去。”
慕子昇懒懒的睨了乔辛雅一眼,眸色,深了深,携着杜芷若进入会场。
全程,只当乔辛雅是路人。
他嫌她丢人,不搭理她,乔辛雅更不想攀他这根高枝,撇了撇嘴,深呼吸了口气,继续跟守门小哥磨着,“大哥,你就让我进去一下呗,我马上就出来!我发誓!”
“去去去!别杵在这挡着客人,要是再捣乱,我就叫保安了!”
“大哥,别这样嘛~”
“……你走不走?”
乔辛雅摇头,“你放我进去我就走!”
“……”
守门大哥黑了脸,抓过她的臂弯就往外拖,乔辛雅穿着高跟,行动不是很方便,被他这么一拽,身子整个儿的往后倾。
她惊呼,料着这个动作摔下去,肯定得来个狗吃屎,这下,脸丢大发了!
然,意外,惊喜,往往会让人生来得更跌宕起伏。
高跟,歪斜。
那纤瘦的身子,如折了翅膀的蹁跹蝴蝶,旋转着落地,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纤腰,被双强有力的臂膀拖住——
身子
tang,轻转,落入了男人宽阔的怀里。
“没事吧?”
嗓音,轻柔,低低的。
是封凯。
今晚,他着了正装,较之多年前,稳重成熟了很多。
眉眼,轮廓,都愈发立体坚毅。
本就是校草的他,如今看来,想必,也是G市名媛们趋之若鹜的最佳女婿人选了。
腰,被他搂着。
乔辛雅扶着他的臂弯,缓缓直起身,等站稳后才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封凯问。
乔辛雅指了指会场,“我想进去,你能不能带我进去?”
“当然可以,只是,你要穿成这样进去?”
封凯挑眉,乔辛雅垂眸看了自己一眼,十分坚定的点头,“嗯!我想……做点兼职赚外快!”
侍应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以这种身份参加,偷-拍封衍,应该是最好不过了。
乔辛雅心里打着小九九,而封凯,只觉得她精灵古怪的很,也就随了她,执起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处,“走吧。”
有封凯罩着,守门的人自然不敢拦。
乔辛雅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眼前走过,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了,回头,哼着鼻音对他们做了个鬼脸,尽是挑-衅。
这么一个逗比的小动作,毫无遗漏的落入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
慕子昇不自知的勾唇,又气又好笑,“小丫头——”
身侧,杜芷若递过来一杯香槟,凝着他俊朗的侧颜,柔声道,“乔小姐这么招人喜欢,你就不怕她被别人追去了?”
慕子昇接过酒,举杯,轻抿了口,眸光,依旧锁着那抹娇俏的人影,“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儿子身上,何况,出了那样的事,短时间内,她是不会跟人交往了。”
“那倒未必。”
杜芷若扬唇,美瞳下,那双眸子,含着意味不明的光点,“女人这种生物,很容易冲动,你把她逼得这么紧,真到了扛不住的那一天,她很有可能投入身边那个白马王子的怀抱,毕竟,他跟你们比起来,要纯情简单的多,对于受过情伤的女人来说,这种男人,是最具有杀伤力的。”
言下之意,封凯,是个最危险的隐患。
但,慕子昇并不这么觉得。
牵唇,不屑的笑了笑。
见他这般,杜芷若轻笑道,“慕先生,别忘了在这方面,我是专业的,你应该相信我的判断。”
“我更相信我自己。”
慕子昇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杯,置于长桌上。
他偏头,对杜芷若说了声“失陪”,而后,抬步,朝乔辛雅走去——
……
乔辛雅跟着封凯进来后便搜寻着封衍的身影,找了一圈都没见着,只好腆着脸皮的去问封凯,“你小叔呢?怎么还没来?”
“他有事耽搁了,可能要迟点到,你找他?”
“啊?没有,我就随便问问,真的就是随便问问。”
“……”
这欲盖弥彰的,也太明显了吧?
封凯失笑,也不拆穿她,侧身,挑了一块甜点递给她,“这个不错,你尝尝。”
闻言,乔辛雅忙摆手,“我现在是侍应生,不能吃这个。”
“没事的。”
“真的不行,你放回去吧,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他们会说你闲话的。”
“闲话?说我在酒会上调-戏一个侍应生?折辱了封家的颜面吗?”
封凯挑高了眉毛,见乔辛雅愣住,直接将那甜点放到了她的手心上,“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又伤不到我一丝一毫,辛雅,我们做自己就好,怎么开心怎么来,嗯?”
尾音,上拨。
似劝说,似叛逆,让置身于谣-言中的乔辛雅产生了共鸣。
怎么说是别人的事。
我们,做自己就好。
怎么开心怎么来。
确实,生命的意义,不就是这样么?
顿时,她,释然了。
垂眸,乔辛雅凝着手心上的这份小甜点,弯唇笑了笑,张嘴,就要一口咬下去时,头顶,凉凉的响起了一道薄冷的嗓音,“哪来的侍应生这么大胆,敢偷吃这里的东西?”
话音方落,手中的甜点,紧接着被人拿了过去,而后,随手丢进了桌旁的小垃圾桶里。
动作,自然流畅。
却看的乔辛雅火冒三丈!
这个混蛋!
宁愿扔垃圾桶里也不肯给她吃,就算是前妻怎么了,也不至于这么羞-辱她吧!
乔辛雅气得磨牙,握紧了拳怒瞪向对她的态度极为恶劣的慕子昇,“这东西又不是你的,我吃一点碍着你什么了吗?!”
她气得不行,而慕子昇,则是一脸淡定,拍了拍手噙笑道,“是没碍着我什么,不过,既然要扮演一个角色,那就用点心,别到时候什么都没捞着灰头土脸的回去。”
“……”
乔辛雅被他的话呛得噎住,紧了紧拳,想着,既然惹不起他,总该躲得起他吧?
迈步,愤愤的从他身边走过,然,就在擦身之际,他抓住了她的手臂,轻轻往旁一带,力道,使得恰恰好,她整个人儿都被拽到了他跟前,“不过一个侍应生,还敢发那么大的脾气?信不信我让人直接把你轰出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
乔辛雅恼怒,慕子昇好整以暇的凝着她,“给我拿杯酒来。”
“……”
乔辛雅站着不动,显然不肯拿,而封凯,自知慕子昇来意不善,顺手,取了长桌上的香槟递给他,“慕总。”
封凯拿着酒,唤他。
而慕子昇,连个正眼也不给他,只盯着乔辛雅,再次出声命令,“我说,去给我拿杯酒来。”
为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脸色铁青的厉害,身子,偏了偏,滞了半天才抬起手,但,并没有去拿桌上的酒杯,而是,直接接了封凯手中的杯子递给他,“你的酒。”
他刁难她,她自然……不能太顺了他的意!
慕子昇眯了眯眼,抬手,那冰凉的指腹,缓缓的,压在她的指尖,往前推了推,“喝了它。”
“……”
香槟的酒精度,并不高。
一杯,其实不算什么。
乔辛雅沉气,眼角余光,瞥见出现在会场中的封衍时,亮闪了下,而后,没有一丝犹豫,仰头,一口气将那杯酒喝下。
148 你一晚上都盯着封衍看,当我是瞎子啊?
这个地方,她不能多待。
所以,只能尽快摆脱慕子昇,然后——
蹭到封衍那边去!
她小算盘打得妙,但,慕子昇这个男人,似乎早就洞悉了她的意图,偏堵着她不让她走,眸光,更是似有若无的往她口袋里瞟,“你那里放着什么?拿出来看看。”
慕子昇往前迈了一步,身子,欺近她,而乔辛雅,机警的后退了一步,手,更是紧张的捂住口袋,面上神情,有些慌,“没放什么东西。”
“真的?沮”
“当然真的,骗你干什么……”
乔辛雅磨牙,慕子昇危险的眯了眯眼,身子,进一步凑近她,而她,本能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她的腰,靠在桌沿。
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侧。
他俯身,她仰身。
众目睽睽之下,暧-昧非常。
但,只有乔辛雅知道,现在的慕子昇,是厌恶极了她。
不然,他不会趁着她松手之际拿走了她的相机,更不会压制着她在她耳畔冷嘲热讽她,“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做狗仔,你乔辛雅就这点出息?”
“……”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就像,实时掌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忽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惊得她直接问出声,“你又在监视我?这一次,又在我身上装了什么东西?”
话,虽是问句,却是肯定了他的意图。
慕子昇勾唇,轻笑,眸底的光,却是一点一点暗下去,“监视?你的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监视的吗?现在,对我而言,你还有什么可用的价值吗?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没有?”
乔辛雅本不想跟他计较,但是,今天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稳了稳神,她嗤笑出声,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他,“我的孩子,值慕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对于当年的你来说,真的没有一点利用价值吗?若是没有,你又怎么可能舍了苏婧娶了我?”
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他听得到。
然,内容很重,重得如千斤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慕子昇凝眉,唇,动了动,却是隔了半秒才出声,“谁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他便知晓了答案。
除了慕希年,还能有谁?
乔辛雅抿唇不答,慕子昇兀自说了下去,“慕希年同你说的?你和他见过面了?什么时候的事?”
三问,连发。
乔辛雅只当他在转移话题,心里更加的鄙视他,“谁跟我说的重要吗?我同他见过了怎么样?没见过又怎么样?你不要颠倒事情的本末,慕先生,我们好聚好散,现在婚都离了,麻烦你别刁难我了行吗?”
“我警告过你别跟他接触,你怎么就不听?!”
“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听你的?!”
“……乔辛雅!”
失控得,叫了她的名字。
徒然拔高的音调,惊震了会场里的人。
目光,瞬间凝聚。
定格在两人身上。
乔辛雅被他吼的愣住,不知道他在发哪门子火,跟慕希年见过面怎么了?这应该不是重点吧?
更何况,得知了事情真相,该生气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她都不跟他计较了,凭什么他还有脸来吼她?
乔辛雅皱紧了眉,本想十分有气势的跟他回嘴,不想,一开口,嗓音软的连她自己都鄙视,“干、干嘛?”
声线,打了个颤。
终归,是奴性使然。
她,打心底里还是怕他的。
乔辛雅窘迫的偏头,慕子昇凝着她,眸中闪火,上身,前倾,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喂!你别、别靠我这么近——”
就在她一个劲儿的瞎想时,慕子昇半眯着眼,撑在她身侧的手抬起,取了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而后,重重的放回桌上。
杯子,砰然碎裂。
吓了她一大跳。
乔辛雅睁大了水眸,慕子昇冷哼了声,慢慢的,直起身子——
唇,掠过她耳畔时,凉凉开启。
“想要相机,就跟着我。”
“……”
……
乔辛雅以为,他让她跟着他,是要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同她谈谈小北名上股份的事,哪知——
他真把她当成了侍应生,不仅胁-迫她当他的专属侍应生,还故意刁难她让她又拿吃又拿喝的满场跑!
乔辛雅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真想找把椅子坐坐,但,如今,她穿着这个衣服,万一坐了,恐怕那把椅子都会被慕子昇扔进垃圾桶里。
默默得扶
tang着墙壁喘气,手,捂着心口,感受着心脏频率渐强的跳动。
似乎,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她本能的去翻包里的哮喘药,这才发现包被她放进了储物柜里,那药,自然也忘了带在身上。
脸色,因为焦急而涨得通红。
乔辛雅懊恼的打了下自己,扶着墙壁的手指,微微蜷起,连腰都不自禁的弯了下去——
五步距离开外,慕子昇举杯交错间时刻注意着乔辛雅的动静,见她不太对劲,似乎是哮喘犯了……
意识到这点,他忙抽身出来踱步走向她,却,晚了一步。
封凯扶着她,将哮喘药喂进了她的嘴里,待她气息稍稍平复后,才将手中的温水递给她,“喝点水。”
他给她的哮喘药,是他身上的。
看来,在乔辛雅的身上,封凯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慕子昇冷冷勾唇,那探向西服内置口袋的手,缓缓垂了下去,眸光,含着计较,别有深意的落在两人身上,而后,抬步,继续走向她和他——
乔辛雅缓过气,跟封凯道了声谢,正好奇他身上怎么会有哮喘药时,见慕子昇噙着不明的笑意走了过来,脸色,立马变了个天似的冷了下来。
“慕大总裁,您还有什么吩咐?!”
话语,切着牙齿磨出。
乔辛雅脸色泛白,如若不是因为哮喘发作,更像是被他气成这幅鬼样子的。
乔辛雅对慕子昇的敌对态度,封凯看在眼里,也默默记在心里,身形微移,挡在了她身前,“慕总,你明知道辛雅有哮喘,刚刚就不该那般为难她。”
一席话,将他的罪定的满满的。
若只说他为难她,倒也算了,偏偏加上一个明知她有哮喘的前缀,这问责,就变得不一样了。
言下之意,他让她满场的跑,目的,只是为了引发她的哮喘,好让他看她的笑话。
这小子,耍心眼耍到他头上来了。
慕子昇勾唇,面上,喜怒难辨。
他看了眼封凯,眸带不屑,而后,定定的看向乔辛雅,“你也觉得我这是在为难你?”
“……难道不是吗?”
乔辛雅没好气的哼哼,话回得是毫不犹豫,慕子昇眉梢微挑,唇角噙着的弧度渐深,沉了嗓子道,“过来。”
他和她之间,隔着封凯。
乔辛雅听他语气不善,只从封凯背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干嘛?”
“干你想干的事。”
“……”
她想干的事,是偷-拍封衍,摸点花边新闻出来,他这么说,是要帮她探封衍的底么?
鬼才会信呢!
乔辛雅扭捏着不肯过来,慕子昇隔着衣服,若有似无的摸了摸那从她衣服口袋里拿来的小型相机,“别忘了今晚你来这里的目的。”
他的眸色太深,乔辛雅辨不出他话的真假,但是,不管他想对她做什么,他手上的相机,她还是要拿回来的。
不然,料没挖到相机却丢了,明天肯定要被许魁骂死。
乔辛雅权衡着利弊,反正今晚他耍了她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多一次了,绕过封凯,她走向慕子昇,昂首挺胸的在他面前站定,手,抬起,在他眼皮子底下摊开,“把相机还我。”
“该还的时候自然会还你,急什么。”
慕子昇扬唇,抬手,“啪”一声打掉了她的手,而后,压在了她头顶,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矮子。”
“……”
乔辛雅听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矮怎么了,浓缩就是精华好吗?!
她不爽的瘪嘴,慕子昇搂过她的肩,带着她在长桌前落座,而一直被他冷落的封凯,眼神冷了冷,如多年前一样,他当着他的面带她离开,而他,连护着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败给的并不是慕子昇,而是,他自己。
封凯落寞转身,慕子昇拿余光斜了他一眼,唇角,邪肆的弧度更深。
他抿了口酒,酒杯,对着她微微倾斜,“绕着这个会场转了三圈了,你看到了什么?”
乔辛雅困惑,看到什么?
“人,酒,甜品,桌子,嗯,差不多了。”
“……”
慕子昇好看的皱了皱眉,骂了她一句白痴后又问她,“有哪些人?”
“男人跟女人。”
乔辛雅硬硬的回了他一句,“你到底想问什么?”
“……”
慕子昇锁眉,再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我突然发现,说你当狗仔没出息真的是委屈狗仔了,你一没狗仔的体力,二没狗仔的眼力,你到底凭什么救活那家杂志社?还是说,你是想借着你和我的关系炒作?然后卖点新闻拿点钱?”
“你以为全天下就你有本事吗?我第一次当狗仔,自然有很多不会
,慕大总裁,您坐上今天这个位置还不是靠着你爸,如果你什么都没有,真以为单凭你那臭得要命的少爷脾气就可以掌管整个慕氏的话那我就真的服你了!”
乔辛雅被他欺压的太久,又加上他三番五次对她进行人身攻击,她真的是什么好脾气都被磨没了。
她这一席话,掷地有声。
慕子昇听了,也不恼,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指着左上角的方向道,“那边三个人,看到了吗?”
闻言,顺着他的指向,乔辛雅极不情愿的看过去,“他们三个有问题吗?”
“……”
慕子昇咬了咬牙,这个女人,说她笨她还笨的真不客气!
“左边这个,是三天前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右边这个是一夜暴富的暴发户,而中间这个,最有料挖,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板,结了婚有一个儿子,却在一个礼拜前陪一个女明星打胎,那女明星,也在会场里,并且,是封衍公司的人,只要沾了点边,就是条新闻,如果我是你,在你转场子的时候早就把他们拍下来了。”
“……我的相机在你那里,要我怎么拍?”
“你不会偷回去吗?”
“……”
乔辛雅彻底噎住,这人,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构造?!
何况,他这些消息是怎么来的?
乔辛雅不解,眸带困惑,“你查了他们的底?”
“你不是说我有的全是臭得要命的少爷脾气吗?那我就告诉你,在这里的人,三分之二以上我都有把柄,另外的三分之一,我看他们的眼神,动作,说话,就能琢磨出个大概,这就是在商场久了养成的习惯,你还真当我是个空瓶子了?”
慕子昇挑眉,眸底,含着戏谑。
乔辛雅轻嗤了声,不想对他露出半点崇拜之色,“那个人的事情,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所以我说你不是当狗仔的料。”
慕子昇毫不客气的否定了她,“在来之前,你就该好好调查下今晚出席的是什么人,这些人,又都是什么背景,别只想着抓封衍一个人,你真当他是好惹的?乖乖的站着并闹出点桃-色绯闻让你拍?”
“慕子昇,有一点我很奇怪。”
“哪里奇怪?”
今晚,他说了很多话,乔辛雅一开始没觉得,后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在他的反复强调下,她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挖封衍的料?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所在的杂志社要倒闭了?”
她敛神质问,慕子昇慢条斯理的抿了口酒,撩唇,缓缓道,“你一晚上都盯着封衍看,当我是瞎子啊?”
“……”
闻言,乔辛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眼神,与他微微错开,“那杂志社呢?”
“许魁前几年出过一些风头,专挑着封衍公司的女艺人下手,按理,早该被封衍玩死了,现在,让他半死不活的吊在那,跟慢性自杀差不多,而你,偏偏要撞上这个枪口,被人利用了还帮着人家数钱,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骂你白痴还是侮辱白痴这两个字了。”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整得跟地下-党的信息军-情网一样。
乔辛雅唏嘘,慕子昇睨了她一眼,“这个你不必知道,我告诉了你这么多料,够你交差了吧?”
“……相机给我。”
她摊手,他这次大方的很,拿出相机还给了她。
乔辛雅开了相机,拿手肘撞了撞慕子昇,“挡着我点。”
“……”
慕子昇眼角抽了抽,只见她,有贼心,没贼胆,拿着相机的手都在抖,寻着一个好方位,偷偷的,对着那边三个人按下了快门——
结果,“咔嚓”一声。
伴随着一道刺眼的光芒。
乔辛雅吓得低头,“完了,我闪光灯忘关了……”
慕子昇:……
会场的规矩,不允许媒体进入,更不允许记者偷-拍泄露隐私。
而乔辛雅,光明正大的犯了大忌。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成焦,投射了过来。
乔辛雅躲在慕子昇背后,手心,紧紧的攥着相机,正想着怎么脱身时,慕子昇掏出了手机,暗自打开相机,调整成夜间模式,转身,对着乔辛雅笑道,“来,笑一个。”
“呵、呵——”
乔辛雅笑得很僵硬,慕子昇触摸下拍照键,随着闪光灯的亮闪,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存入他的相册里。
迎着众人探究的眸光,慕子昇勾笑,揉了揉此刻乖得不行的乔辛雅的脑袋,“制服诱惑,总是爱这么玩。”
眼尖的人,自然认出了乔辛雅。
此时,听慕子昇这么说,心中大致了悟,给了他们一个暧昧的眼神后也不多加打扰他们,转身,该笑笑,该喝喝。
警报解除,乔辛雅长长舒了口气,忙将相机揣回兜里,是再也不敢拿出手了。
好不容易捱到酒会结束,她去洗手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出了会所,慕子昇的黑色宾利停在了她身前,开车的,是林平。
“乔小姐,晚上你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了,上车吧,慕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打车回去。”
乔辛雅婉拒,后座车窗,缓缓摇下,慕子昇眼眸半眯,径自打开了车门,“上车。”
“我说不用了。”
“你是瞒着天天和小北出来的吧?”
“……你想干嘛?”
乔辛雅是怕了他了,每次他抓着她的把柄时,她就浑身竖起了刺的跟他作战,她一脸警惕,慕子昇嘲讽的勾唇,“今晚这事要是让儿子知道了,他们还会让你出门吗?”
“你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前提是我不说。”
“……”
乔辛雅杵在那,慕子昇看了眼时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快上来,别磨蹭。”
无法,乔辛雅只得上车。
脸色,并不好看。
忙活了一整晚,什么都没捞着,明天要怎么去给天天买钢琴呢?
乔辛雅看着窗外,接二连三的叹着气。
忧愁的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慕子昇让林平打开车内的灯,从内座里拿起一个大信封扔给她,“拿着。”
不明物体,直接掉入怀里。
乔辛雅吓了一跳,偏头问他,“什么东西?”
“你感兴趣的东西。”
“……”
狐疑间打开,见着里面的照片时,乔辛雅忍不住惊呼,“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些照片?”
酒会间科技老板和女明星的眉来眼去照,医院里他陪着她去打胎的照片,还有,男人一家三口出行的照片,内容,很丰富。
乔辛雅激动着,慕子昇则神情淡淡,只是那唇角,不易察觉的漾开暖暖的笑,“你管我从哪里搞来的。”
乔辛雅得了照片,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看着看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就算有了这些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149 我要远离的,不是他,而是你!
乔辛雅嘀咕着,慕子昇斜了她一眼,“这些照片足够串成一个故事了,你还想要什么?床照?”
“……我要的不是故事,是事实本身。”
乔辛雅咬着字音纠正他,“《匹诺曹》看过没?不真实的新闻,很有可能会害死一个人甚至毁掉一个家庭,这些照片,只是表面,万一这个老板跟女明星只是朋友而不是那种关系呢?如果我把它当新闻写了出去,不但他们的名誉会受损,这个老板的家庭也会受到影响。”
“狗仔要的不就是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泗”
慕子昇不为所动,懒懒的闭上眼睛小憩,“放心吧,我给你的自然是调查清楚了的,不会害你。”
“不行,我不相信你。”
乔辛雅直截了当的否定了他,以及,他的人格。
听她这么说,慕子昇整个人都不好了,睁眼,偏过头意味深长的盯着她,“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唐”
好心放点料给她,她还不信!
慕子昇没辙,烦闷的将那些照片拿了回来,“不信算了,还给我。”
“切,我还不稀罕要,反正我已经想好要写什么了。”
乔辛雅落落的拍手,一派胸有成竹,慕子昇暗暗挑眉,随口问着她,“写什么?”
“把你向媒体歪曲的事实扳正回来。”
“……我歪曲什么了?”
“等见了报你就知道了。”
乔辛雅话说一半吊一半,适时,车停了下来,她立马打开车门跳了下去,速度快的,让慕子昇试图去抓她的手只匆匆擦过她的发梢。
“辛雅——”
他下了车,叫住她。
乔辛雅回头,停在原地等着他说下去。
两人,隔了一定的距离。
慕子昇见她不过来,只好自己走过去,踱步到她身前,才以着最为语重心长的调调同她协商,“听我一句话,以后离慕希年远点,更别让他接近小北和天天。”
在慕希年的问题上,他好像很敏-感。
且,敏-感的太过了。
乔辛雅不解,“为什么?他是你大哥,怎么跟防贼一样的防着他?”
何况,慕希年对她也不坏,天天和小北又是他的侄子,总归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何必把关系闹成这么僵?
乔辛雅自小生活在残缺的家庭中,所以,对于亲情,她很重视。
虽然她跟慕子昇已经离了婚,但是,她还是希望慕家能够和和睦睦的,毕竟,有幸成为一家人,也是前几辈子修来的缘。
最该好好珍惜才是。
但,慕子昇不这么想,一个时时刻刻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家人,纵然是缘,也是孽缘,他,宁可不要。
正了眸色,他再次警告她,“乔辛雅,慕希年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他狠得下心害我,自然也会害我们的儿子,就算是为了儿子,你也该长点心!”
“慕希年不是什么好人,那你就是好人了吗?”
乔辛雅不想吵,但是他的话,总是能刺激到她的神经,抑或,扎到她的点上——
“慕大哥挪用公司的钱,被判刑了五年,这件事我知道,我也知道是你找着证据大义灭亲将他送进了监狱,你觉得他会对小北和天天不利,是因为你认定了他会对你进行报复,但我不这么认为,我想他是不会伤害天天和小北的。”
话,掷地有声。
却,听得慕子昇笑出了声,那笑,含着深浓的嘲讽。
他看着乔辛雅,唇角的笑,缓缓收拢,眸光,更是带着冻人的冰锐,“不会伤害?你对他又了解多少?他对我做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乔辛雅,你要还是这个态度,我不会让儿子跟着你,一个都不会。”
言下之意,如果她不听他的话,别说慕澜北,就连乔怀瑾,他也会夺去。
乔辛雅紧了紧拳,良久,才磨着牙齿骂他,“不可理喻!”
她咬唇,转身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指着他的鼻子道出自己的想法,“在我心里,你比慕大哥更让我觉得可怕,我要远离的,不是他,而是你!”
一席话,一口气说完,乔辛雅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人,身后,慕子昇气得胸口堵的慌,折身返回,一脚踢在黑色宾利上!
“臭丫头!分不清好歹!”
他生着闷气,林平小心翼翼的下了车,找了个安全的位置默默安慰着他,“慕少,乔小姐还小,分不清好人和坏人,您就大人有大量,再给她一点时间,我相信,她一定能体会到你的苦心的。”
“小什么,没有脑子的女人!”
慕子昇哼气,林平跟着附和,“是不太有脑子,不过,她好歹也设计了你两次,第一次你上当了,第二次,要不是你卑-鄙的在她手机上装监听器,很有可能会再次着了她的道,所以,乔小姐其实也不
tang笨的啦。哈、哈、哈……”
随着慕子昇投过来的凉凉的眼神,林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闭嘴,“对不起慕少,我错了。”
“……”
慕子昇抿唇,侧身,眸,微微眯起,凝着乔辛雅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从怀里抽了支烟出来夹在指间,林平忙狗腿的掏出打火机为他点上,“慕少,下车前乔小姐对你说的那番话,好像是又要拿你开刀了,她写的东西肯定对你不利,我们要中途把它拦下来吗?”
“不了,她喜欢就让她多玩会儿,至于公关部那边,你通知下去,凡是有关乔辛雅诋-毁我的,都先按兵不动,一切听从我的指示。”
“好,明白了。”
林平会意,慕子昇吸了口烟,眼神,逐渐变得朦胧而迷离。
这小丫头不肯听他的话,慕希年那边,他只能盯得紧一点,绝不能,再出半点纰漏……
……
乔辛雅和慕子昇摊牌后,直到进了电梯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其实,她说的,大半是气话。
慕子昇今天拿了照片给她,确实是出自好意,按理,她应该领情,但是,可能因为之前紧张的关系,他说什么做什么,她就像只炸了毛的猫,偏要和他对着干才顺心。
也摸不准这是什么心理在作祟。
乔辛雅咂了砸嘴,出了电梯,轻手轻脚的开了门进去,却见客厅亮着灯光,乔怀瑾盖着件毛毯躺在沙发上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午夜新闻。
凌晨了,这小家伙还不睡?
听得动静,见乔辛雅回来,乔怀瑾开心的一蹦三尺高,冲过去就抱着乔辛雅的大腿腻歪着,“妈咪,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乔辛雅心疼的抱起他,暖暖的亲了口才柔声问他,“这么晚了还在看电视?不是答应了妈咪会好好睡觉的吗?”
“我担心你,睡不着——”
乔怀瑾搂着她的脖颈,小脑袋软软的靠在她的肩上,上下眼皮不停的打着架,“我又怕吵醒哥哥,所以就跑到客厅里来了,妈咪,你说一会儿就回来的,我都等了好久了……”
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直接化为了均匀又微弱的呼吸……
乔辛雅轻拍着他的背,眸底隐隐湿润,等他睡得沉了才将他放到了慕澜北的旁边,轻轻地为他们掖好被子。
她哄骗乔怀瑾的次数,确实有点多。
真不是个称职的好妈咪。
乔辛雅微沉了口气,趴在床边看了他们好久,“小北,天天,我不想跟你们分开,所以,我会好好努力赚钱的,一定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她拿着笔记本去了客厅,心中,反复思忖了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着打出了草稿——
这个新闻,她以人格担保,是真实的!
……
翌日。
乔辛雅将熬了整个通宵的稿子交给许魁,许魁接过后,手都抖了起来,“小雅雅,你是想借着我这个平台给自己平反吗?”
“……这个新闻不行吗?”
乔辛雅殷切的看着他,许魁掂量这信息的强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行是行,不过,要是把这消息发出去,我就是明摆着跟慕氏作对了,万一慕二少来找我麻烦,你帮我扛着吗?”
“老板,我们是在陈述事实,他欺骗了大众,是他的错,我们这么做,是让事实回到正常轨道上,如果他真要找我们麻烦,只能说明他这人气量实在太小。”
“话是这么说,可是——”
慕子昇这尊大佛……
真的不好惹!
许魁犹豫着,乔辛雅见他为难,悻悻的拿回了稿子,“好吧,那我再去蹲封衍的点,希望能挖到好料吧。”
她表情恹恹的,许魁想了一秒,重又把她的稿子拿了回来,“就用这个吧,再没有新闻,杂志社都倒了,我还怕他干什么,小雅雅,这稿子你再拿回去修修,争取明天登报。”
“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许魁点头,乔辛雅高兴的跳起来,“谢谢老板!”
修完稿子已经是下午,乔辛雅将稿子上交后就偷偷溜出公司去了琴行。
她已经失信于乔怀瑾很多次,今天,不管怎么样,她都得给他带一架钢琴回去!
这家琴行,不大,但装修,很别致。
沁着浓郁的艺术气息。
乔辛雅缓步走了进去,指尖,一一触过琴键,最后,定格在那架白色钢琴上——
不自知的,坐了下来。
黑白琴键,随着她指尖的跳动,发出串串悠扬的动听旋律。
乔辛雅低垂着眼眸,唇角,噙着轻浅的笑意,像个徜徉在音乐世界中的快乐少女,踮着脚尖飞快的旋转着,飞舞着。
音乐,于乔怀瑾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天分。
然,对她乔辛雅而言,是舔舐伤口时的最好良药。
一曲,终了。
指尖,定格在琴键上半秒,而后,缓缓放下。
乔辛雅抬眸,唇角的笑弧,愈加深邃,这台钢琴,不管外形,还是音色,她,都很满意。
想必,价格也应该会让她……大吃一惊的。
乔辛雅敛眸,适时,一位少年抚掌走了过来,明眸皓齿,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叮咚的泉水声,“这位姐姐弹得一手好琴,钢琴,配美人,我听得……很赏心悦目。”
少年轻笑,乔辛雅落落起身,扬唇道,“你也是来买琴的?”
“我只是来随便看看,你弹的,刚好是我的琴。”
“你是琴行的老板?”
这么年轻?
乔辛雅诧异,那少年微微摇头,“我把琴放在这,只希望能碰到个知音之人,你弹的很符合我心意,况且,又是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这琴,我就赠送给姐姐你了。”
“送给我?”
乔辛雅又吃了一惊,只感觉这个少年神秘的很,“会弹琴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送给我?”
闻言,少年无辜的耸了耸肩,“我不差钱,这琴,我也不卖,只赠有缘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有个年迈的父亲,一直寻觅着世界上的一种钢琴之音,为了这种声音,我几乎跑遍了全世界,也找了很多人,但,没有一个可以合他的心意,所以,我希望你来试一试。”
原来,这背后,竟有这种原因。
想必,他的父亲,是个痴迷音乐之人。
乔辛雅会意,既然是这个原因,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这个条件我可以接受,不过,我要什么时候谈给他听?”
“这是我的名片。”
少年将名片递给她,乔辛雅接过,“勋音餐厅总经理,宫夜。”
“你叫我小夜就好,三天后,你到这个地址报上我的名字,会有人接待你的,至于这架钢琴——”
宫夜苦恼的皱了皱眉,而后,倏得展开,“我让搬家公司帮你搬回去,这么漂亮的姐姐,我不能让你太辛苦了。”
“小夜,谢谢你。”
乔辛雅诚挚的道谢,宫夜向她伸出手,等她回握后,才撩唇开口,“姐姐,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乔辛雅是头一次体会,显然,心情很激动,直到宫夜走了很久,她整个人还像踩在云端上的不真实。
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妙。
音乐,果然是她的幸运之符。
……
橱窗外,慕希年的车停在路边,见乔辛雅在琴行里选钢琴,本想过去打个招呼,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引擎,启动。
车,绝尘而去。
……
慕希年去了精神病院,那家,他的母亲——许韶华所在的医院。
冰冷的白色房间里,一张床,一张椅子,再无其他多余的物件摆设。
许韶华坐在轮椅上,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慕希年站在她身后,听着医护人员跟他汇报,“慕先生,昨天晚上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偷了剪刀一直割自己的手,还好我们发现的早,没出什么大事。”
她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可见斑驳的血迹。
慕希年眯了眯眸,冷声道,“知道了,出去吧。”
门,轻轻合上。
慕希年沉气,踱步至许韶华身前蹲下,修长的指,缓缓触上她缠了纱布的手,“妈,是不是很疼?”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韶华木讷的低头,那呆滞的眸光,触到慕希年的脸上,才微微有了亮色。
唇角,轻轻扬起。
那笑,带着暖意,是母亲,看待儿子的深情眸光。
慕希年心中酸涩,取下眼镜,放在她的膝上,“妈,我到现在才明白,你受的苦,受的疼,并不是咎由自取,而是那个男人,陷害了你。”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受的痛苦,加倍的从他身上讨回来!”
“妈,你再等一等,那一天,快了,就快了……”
“……”
……
乔辛雅跟着搬家工人将钢琴搬回了家,安置妥当后才回了公司,将许魁这个『鬼斗杂志社』发行的近期报刊仔细浏览了个遍。
果然,如慕子昇所说,从这里发布的明星丑闻,多半,都是封衍公司旗下的。
不知道许魁跟他到底结了什么仇。
乔辛雅心中唏嘘,趁着空闲,从同事那里探了点消息出来,貌似,这个结,还是因女人而系的。
这个女人,乔辛雅也认识,是封衍的前女友,慕子昇的表妹——
顾惜君。
许魁,曾是顾惜君的病人,结识后很欣赏这个特立独行的女人,自然,暗中一直关注着她。
她和封衍相恋,他是祝福的。
但,没想到,有一天,顾惜君会被那个男人伤到体无完肤后离家出走,一走,便没了个音信。
他动不了封衍,只能拿他底下的人出气,一个劲儿的把他的娱乐公司名气搞臭。
中间,自是吃了很多亏。
但,他心甘情愿。
这,便是许魁和封衍的过节。
乔辛雅悟然,想不到许魁这么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人,还有这等细腻的小儿女情肠,唔,是个性情中人。
值得交一交。
想着,便摸去了他的办公室,而许魁,正在办公室里玩着飞镖。
不似一般老总办公室的单调简约色,他的办公室里,放满了东西,墙上,也贴满了照片,各式各样的生活照,旅游照。
见到乔辛雅进来,许魁笑了笑,“小雅雅,在这里你随意一点,别拘着自己。”
“嗯。”
乔辛雅应了声,绕着他的办公室走了一圈,指着上面的照片说,“老板,这些都是你朋友吗?”
闻言,许魁放下了飞镖,视线,落在那些照片上时,有些恍惚,“有曾经一起创业的朋友,也有现在正在奋斗的朋友,还有我做狗仔时偷-拍到的成果,我们年轻的时候玩的疯,也玩得开,现在长大了,成熟了,很多都变了,墙上这些,都是回忆。”
“唔,以前的朋友,确实是最真的。”
乔辛雅感概着,她的朋友,多半在襄城,能联系的,也寥寥无几,不过,当初那段上学的时光,的确,是很美好的回忆。
指尖,一一滑过照片,而后,在其中两张上,顿住。
照片上显示的时间,隔了一小时。
内容,分别是一男、一女出入酒店。
那酒店,是同一家。
脸,挡的很严实。
但乔辛雅看得出,女的,是苏婧,而男的,却是慕希年,慕子昇的哥哥。
150 你到底把我想成了多坏的一个女人……
如果说照片上的是慕子昇和苏婧,倒是一点都不稀奇,可偏偏,是慕希年。
他和苏婧也有关系?
还是说,只是凑巧去了同一家酒店?
乔辛雅皱眉,照片上显示的时间,是她诈死到了法国后的那几天,这中间,又发生过什么岑?
她……一无所知。
心中,布着一团疑云,乔辛雅问向许魁,语气,尽量装得很不经意,“老板,这几张也是你拍的吗?”
闻言,许魁看了过来,眸中掠过一闪而过的亮光,“那是苏婧,当年红极一时的大明星,我跟了她很长时间,刚挖到点***,就被踢爆了。”
“怎么说?欢”
乔辛雅好奇的眨了眨眼,许魁意识到她的身份,想了想,还是先给她打个预防针,“这事说起来,要关系到慕二少,你介不介意?”
“我和他都是过去了,有什么好介意的,您尽管说,别顾虑我。”
乔辛雅佯装轻松语气,许魁也就信了,开嗓前先深深的叹了口气,“当年啊,苏婧名气很响,多半是因为她的后台是慕子昇,他们两个的绯闻传了很久,人们乐意听,我们也乐意扒,我也就一直跟着苏婧这条线,想不到,竟然被我跟出她跟慕家大少慕希年也有一腿,当时把我激动的啊,就差当场叫出来了。”
说到重点,许魁顿住喝了口水,乔辛雅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催促他,“然后呢?”
“然后就黄了。”
“……呃?”乔辛雅愣住,“什么意思?”
眸中的光芒亮了下去,许魁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拍到了照片,我把稿子都撰拟好了,就等着挑个最敏-感的时间把它公布出来,结果,慕子昇先出手了,拿到了苏婧跟慕希年的对话录音,一举告发了慕希年挪用资金公款,让他被判了五年的牢狱之刑,而苏婧的演艺事业也因为这件事一落千丈,现在,连人都没影了,估计被封杀了吧。”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许魁到现在都觉得不甘心,而乔辛雅,理了理思路,忽然觉得,事情有些明朗起来。
苏婧曾经是慕子昇的女人,他的女人,却跟他的大哥有染,想必,他是恨极了苏婧的,那么她呢?
慕子昇让她远离慕希年,是不是因为当年的这道梗,怕她也跟苏婧一样联合慕希年一起来对付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想必,是这个原因吧。
乔辛雅仔细推敲琢磨着,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个理由最靠谱,若真是这样,那么慕子昇着实是多虑了,也把她想得太坏了。
她摇头,唇角,抿着苦笑,“你到底把我想成了多坏的一个女人……”
……
乔辛雅提早下班去接了慕澜北和乔怀瑾回家,一到家,见着那架白色钢琴时,乔怀瑾高兴的眼睛能射出激光来,迅速爬上椅子过了把手瘾,“妈咪,好棒!”
被乔怀瑾肯定,乔辛雅扬唇得意的笑开,上前,指尖轻快的在琴键上走了一圈,“妈咪挑的琴自然是好的。”
“嗯,过来点,奖励一个香吻给你。”
乔怀瑾张开了嘴,乔辛雅嫌弃的拿手捂住它,“擦干净你的口水再说。”
“……”
被她嫌弃,乔怀瑾有些哀怨,乔辛雅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招了慕澜北过来,“小北,你有什么想要的?妈咪买给你。”
闻言,慕澜北摇了摇头,神情,恹恹的。
他情绪低落,乔辛雅以为他是身体难受,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挺正常的。
“小北,怎么了?不开心吗?”
她问他,他又摇了摇头。
这一次,连小嘴都瘪了下去。
乔辛雅的心紧了紧,偏头,肃正了神色看向乔怀瑾,“天天,你是不是欺负哥哥了?”
“……”
乔怀瑾给了她一记白痴的眼神,无辜的摊了摊手,“妈咪你冤枉我,哥哥这么厉害,一般都是他欺负我,我只有被他打被他吼的份儿。”
“那哥哥为什么不开心了?”
“他想爸爸了。”
都说,双生儿心有灵犀,乔怀瑾话音刚落,慕澜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见乔辛雅看过来,忙抬起手背坚强的抹掉那滚烫的泪水,“妈妈,我、我不想爸爸,你不要赶我走……”
“傻孩子,妈妈怎么会赶你走,小北,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爸爸?”
“我不想。”
慕澜北咬唇摇头,乔辛雅听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这孩子,太缺乏安全感了,他以为,如果他想爸爸了,她就会不喜欢他,从而会把他送走,所以,他只能撒谎说不想,将那份思念,深深的藏在心里。
但,终归是孩子,嘴上说不想,眼泪,却流的越来越凶。
乔辛雅心疼他,让乔怀瑾陪着他,而她自己,则走进卧室给慕
tang子昇去了个电话。
响了三下,电话被接起,那边,很安静,似乎,在开会。
想着,便不由得问出了口,“在开会?”
『找我有事?』
声音,冷冷的。
隔了很远,都能冻得她寒毛直竖。
乔辛雅抖了抖身子,压低了嗓音道,“小北很想你,你看……能不能抽个时间过来一趟?”
『晚上我还有一个应酬,要过来的话可能会很晚。』
“大概……多晚?”
『你几点睡?』
“……十一点。”
『我十点半过来,先这样,挂了。』
“……”
耳畔,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乔辛雅怔仲,好半天才回过神,整理好情绪后才走出房间,抱了慕澜北过来坐在沙发上安慰着他,“爸爸晚上会过来看你,小北可不许哭鼻子了。”
闻言,慕澜北有些不信,“真的吗?”
“嗯,真的。”
“妈妈,那你会讨厌我吗?”
慕澜北抽噎着,问的认真,乔辛雅眉梢轻拧,“小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妈妈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你不在的时候,爸爸就很讨厌我,他不想要我,现在你回来了,但是你不喜欢爸爸,我怕我想爸爸的话你会不喜欢我,妈妈,其实我很羡慕弟弟,你一直都那么喜欢他,而我……一直被你们嫌弃……”
因为爸爸曾经的不喜欢,他的心里是自卑的。
他以为,自己是讨人嫌的孩子,所以,即使在乔辛雅面前,他也一直将自己打造成能得大人喜欢的乖孩子。
他,渴望得到爸爸妈妈的欢心。
同时,又担心不被他们喜欢。
所以,他很羡慕乔怀瑾,可以无忧无虑的做自己。
慕澜北伤心的低垂着头,那副小模样,似乎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而乔辛雅,因为他的这句话,听得心惊肉跳。
一直被他们嫌弃?
她,又怎么会嫌弃他呢?
乔辛雅稳了稳神,这才抬起他的小脸让他看着自己,“小北,你听我说,爸爸和妈妈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你和天天一样,都是我们的儿子,在我们心里,你们是一样重要的,也没有更喜欢谁这种说法,小北,以后你不可以再这么想了,不然,妈妈听了会很伤心的,知道吗?”
“妈妈,对不起——”
慕澜北嚅软着嗓子道歉,乔辛雅擦着他的眼泪,心里疼到不行,“小北,其实,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
……
那厢,母子两人互诉衷肠,而这头,慕子昇挂了电话,眸光,淡淡的落在众人惊惧不已的脸上——
他的耳朵听不见,刚才,又是怎么打电话的?
莫非,失聪……只是一个幌子?
那他们曾经在他背后说的坏话,都是能听到的?
众高官们面面相觑,神情不一,目光,皆含着打探。
而慕子昇,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唯有唇角那微弯的笑弧,透着诡异的森冷,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猜疑着,殊不知,慕子昇一见着是乔辛雅的电话,压根忘了自己耳朵失聪这回事,那唇角噙着的笑意,也是在思量勾画着晚上要怎么死缠烂打才能留下来过夜。
慕澜北这间-谍当的,实在是太到位了!
温柔乡,即在眼前,哪还有心思管他们说的闲言碎语?
……
是夜。
十点半。
慕子昇准时出现在乔辛雅门前,他理了理衬衣领子,抬手,那薄凉的指腹,轻轻按下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
是慕澜北。
“爸爸!”
他冲过来抱他,慕子昇弯下腰接起他,顺势,揽进了怀里,适时,乔辛雅穿着睡衣懒洋洋的走了过来,“我煮了点夜宵,过来一起吃吧。”
桌上,摆了四碗热气腾腾的面。
还有荷包蛋。
慕子昇喝了酒,胃不太舒服,这样的夜宵,正合他的胃口。
一碗面,很快入肚。
他将空碗往乔辛雅的方向推了推,“还有吗?”
“……你是猪吗?”
“大半夜的叫我过来吃你几碗面还舍不得了?”
慕子昇挑眉,乔辛雅嫌弃的接了他的碗,冷着脸又给他盛了一碗,“最后一碗,没了。”
“下次多做点,我很饿,两碗不够。”
“……”
乔辛雅被他雷的外焦里嫩,怎么说也是一个集团的总裁,何况又是这么大个人了,把自己整的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真的不嫌丢人么?
她鄙夷的哼了哼,慕澜北探了个小脑袋过
来,心疼的贴在慕子昇的肩膀上,“爸爸,你一个人住是不是都没饭吃?”
“嗯,不过林嫂明天回来了,马上就有饭吃了。”
“……”
乔辛雅听得吐血,慕澜北却认真的把他的话当成了一回事,立马转身拉着乔辛雅的手撒娇哀求着,“妈妈,爸爸好可怜,你要不烧点菜让爸爸带回去吃?不然爸爸的胃病又要犯了,很严重的。”
他求着乔辛雅,慕子昇却一反常态的帮她挡了下来,“小北,现在太晚了,别让你妈妈累着,等会碗我来洗,你们早点去睡觉。”
正当乔辛雅觉得他转性了时,慕子昇又慢吞吞的补了句,“反正明天做也是一样的。”
“……”
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吃完夜宵,慕澜北和乔怀瑾在卧室里玩闹,慕子昇说到做到乖乖的去厨房洗碗,而乔辛雅,尾随着他进去,却,并不帮忙,只倚在墙上看着他洗。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静默了几分钟,还是乔辛雅先开了口,“我不在的四年里,你是怎么对小北的?能跟我说说吗?”
擦碗的动作,僵了僵。
而后,又迅速恢复正常。
慕子昇没有直接回答,只跟她打起了太极,“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小北说他很羡慕天天,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他觉得天天拥有我全部的爱,而他,是个被我们嫌弃的孩子,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认知,是因为你以前不喜欢他,慕子昇,这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你娶我的原因就是想要我的孩子,那个时候,你也答应过我会好好对我的孩子,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想要的,是我孩子身上的股份,而不是我的孩子。”
一席话,落地有声。
他手中的碗,跌落在水槽里,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慕子昇凝眸,薄唇,紧紧抿着,而后,又缓缓松开。
将水槽中的碗全部洗净擦干放好后,他才转身看她,眸中的光,幽冷而深邃,“你觉得我在这里洗碗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原因,乔辛雅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吃了饭自然要洗碗。”
“……我愿意把小北给你又是为了什么?”
慕子昇锁眉,乔辛雅顿了顿,试探着回答,“要我留在G市,看我怎么艰难的生活?”
这话,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慕子昇的眉,皱得更深,“我要你留在G市,又是为了什么?”
他的表情,很认真,乔辛雅看的惶然,半晌后才偏过头咕哝了句,“你行事这么古怪,我怎么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装糊涂?”
慕子昇逼近她,眸中的光,愈发深幽,他想,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纵使是个榆木脑袋,也该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了吧?
他那么多次的暗示,她就一点都没看出来?
慕子昇眯了眯眸,极力捕捉着她脸上隐-晦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了悟,有的,是越聚越多的……茫然!
乔辛雅眨了眨眼,那童真无辜的眼眸,跟乔怀瑾简直如出一辙,“我装什么糊涂,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
慕子昇沉了口气,他想说,他喜欢她,从她嫁给他的那时起,不知不觉的,他就喜欢上了她,要她留在G市,是因为他想追回她。
就这么简单!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慕子昇停顿了半天,才咬着牙的凶了她一句,“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
“……”
慕子昇耍脾气摔门出去,乔辛雅慢慢的垂下眼眸,瓷白的指,无力的搭在盥洗台面上——
其实,有一瞬间,她有好好的想过为什么。
她想,难不成他是因为喜欢她才强-迫她留下的吗?
这样的念头,很快就挥去。
不可能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呢……
如果她猜了这个理由,又告诉了他,他肯定会嘲笑她,然后又整出一大堆的人身攻击来刺激她,所以,她压根就不敢往这方面上想。
乔辛雅摇了摇头,忽然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她找他谈话的目的是质问他对小北做的那些个错事,怎么到了最后反倒是她被他骂了?
完全反了好吗?!
她怎么就……这么窝囊!
乔辛雅生了会自个儿的气,收拾干净脸上的情绪后才开门走出了厨房。
卧室里,慕子昇坐在床边,那手,被慕澜北拉着带进了被子里,“爸爸,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吗?”
慕子昇刚想应下,乔辛雅先他一步开了口,“今晚你睡在这里陪他吧,我去隔壁
睡。”
闻言,慕子昇面上闪过一抹诧异,“你要留我在这里过夜?”
“我是因为小北,你别想太多。”
“想太多?我不应该想太多什么?”
慕子昇心情好了些,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乔辛雅被他看得窘迫,偏过脸避开他戏-谑的眸光,“小北等了你很久,你让他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
“嗯,你也早点睡,明天上班别迟到。”
他交待着,乔辛雅努了努嘴,看向乔怀瑾,“天天,快过来,我们去旁边的房间睡。”
她昨晚熬了通宵,现在困意深的很,估计沾着被子就能睡着,本想着拉了乔怀瑾就奔向房间,哪知,这个臭小子黏着慕澜北不肯走,“妈咪,我要跟哥哥一起睡,你一个人去旁边的房间睡吧。”
乔辛雅:“……”
她脸呈菜色,慕子昇忍笑,硬是摆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无辜的摊了摊手,“既然他要睡这,那就让他睡吧,只好我辛苦一点了。”
“……”
乔辛雅磨了磨牙,不死心的又问了遍乔怀瑾,“你真的要睡这?床那么小,你们三个睡肯定很挤。”
“妈咪,这个床你从竖着睡到横着睡都不会摔下来,我们三个肯定睡得下的啦,再加你一个也没问题,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话落,三道视线,刷、刷、刷!
齐齐射向她!
乔辛雅僵了僵脸,转身就走,粉唇泄愤得蠕动着,“天天你个叛徒!我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不稀罕你!哼!!!”
回了房间,她将自己重重的扔进床里,卷了被子就睡着了。
连慕子昇开门进来都没有发觉。
她面容安静,睫毛卷卷长长的,粉唇,时不时的抿一下,慕子昇侧躺在她身边仔细端详着她,指尖,含着薄凉,抵在她轻抿的唇上。
乔辛雅呜咽了声,在无意识状态下,像只乖顺的猫咪,软软得蹭进了他的怀里。
鼻尖,弥漫着熟悉的清香。
独属于她的。
慕子昇贪恋的闻着,下巴,因为她细碎的发丝触得痒痒的,他垂首,唇,落在她的发上,“小丫头,笨的跟猪一样。”
151 他倒是很希望她能……“吃”了他!
他轻笑,眉宇间,凝着深浓的宠-溺。
起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去了她原先的主卧。
慕澜北和乔怀瑾见他抱着乔辛雅回来,忙往里边挪了挪,好让出位置给她,“爸爸,你这么做妈咪真的不会生气吗?”
“生气了又怎样?吃了我吗?”
他倒是很希望她能……“吃”了他丕!
慕子昇将她轻轻的放到床上,乔辛雅沾着床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趴着,看的乔怀瑾直接黑了脸,“妈咪,你好丢脸,这么笨,迟早会被爹地卖掉的,还会傻乐着帮他数钱。”
乔怀瑾碎碎念着,慕子昇掏了张卡给他,“拿着,你的佣金。婕”
乔怀瑾接了卡,轻手轻脚的跑去客厅将卡放进了小书包里,而后又迅速折了回来,抱着慕子昇的大腿叽歪着,“爹地,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你不能让妈咪知道,不然我会被她打的。”
慕子昇比了个OK的手势,让他去床里边躺着别出声,“卡有了密码才能刷,所以,我给你卡,是首款,至于密码那笔尾款,等你们帮我把这事办成了,我再给你。”
他一番话说完,乔怀瑾立马打了个激灵,横身挡在乔辛雅身前护着她,“如果你要欺负妈咪,那这桩生意就黄了!”
“……放心,我就抱着她睡,什么都不干。”
“……”
乔怀瑾将信将疑,慕澜北拉了拉他,给了他一个坚定不移的眼神,“有我们在,爸爸不敢乱来的。”
两个小鬼头暗中商讨了番,还是决定信他一回,“爹地,你要答应我们,一不可以脱,二不可以亲,三不可以摸,OK吗?”
“OK。”
慕子昇爽快的应下,眸底的光,却闪了闪。
乔怀瑾小大人般的点了点,双手叉腰气势斐然的对着他,“那你还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这个嘛——”
慕子昇摸了摸鼻子,那双漆黑的眸子,别有深意的锁着趴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女人身上——
伴随着唇角弧度的扩大,他招了乔怀瑾和慕澜北过来,附在他们耳畔小声道,“…×××…”
……
乔辛雅熬了通宵后的一觉,补眠补得很沉,等悠悠转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懒懒的翻了个身子,她抱着被子又缓了会儿,这才伸着懒腰睁开眼睛——
然,入眼的,却是一个……裸背!
蜜色。
倒三角的标准模特身材!
诱人的……让乔辛雅吞了吞口水。
也吓得她立马揪着被子坐了起来,水眸,冷不丁的睁大!
她的房间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男人?!
乔辛雅使劲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仔细的盯着看了好久,视线,上移,落在那块乌黑的后脑勺上——
她皱了皱眉,怎么觉得这人那么像慕子昇啊?
不过,他不是陪着天天和小北吗?
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她压了压惊,启唇,尽力保持镇定稳着声线问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音调,中途打了个颤。
有着明显的波动。
闻言,慕子昇慢条斯理的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白色衬衣,穿上,而后,转身,修长的指,缓缓的系着扣子。
他的表情,不冷,不热,很……奇怪。
像是……哀怨的小媳妇。
这个形容词,惊的乔辛雅一个激灵,她鲜少,甚至,是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心中,狐疑着,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他微敞的领口后那精致的锁骨上——
那里,隐约有块暧-昧的痕迹。
她的眸光,含着专注,探究,紧紧的,盯着他那里。
慕子昇眯了眯眼,不经意的,将衬衣领口拉开了些,而后,指着这块地方道,“看清楚了?”
“呃?”
乔辛雅愣怔,慕子昇微吸了口气,“昨晚,你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
“……”
什么啊……
乔辛雅抿唇,秀眉,紧跟着皱了起来,“我怎么过分了?这里是我的房间,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昨晚我就睡这,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睡这?”
这次,乔辛雅真的不能淡定了,“慕子昇,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睡在这里?!”
她反应激烈,慕子昇奇怪的看着她,“不是你让我睡这的吗?”
“我是让你跟小北睡!”
“我就是跟小北睡啊,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主卧还是客卧。”
主卧?
还是客卧?
乔辛雅一听,这才打量起卧室的摆设来,似乎发觉到什么,脸色越来越
tang不对劲,到最后,直接指着自己茫然的问出口,“我怎么会在这里?”
慕子昇唇角半勾,似谴责,似气恼,“昨晚我刚睡下,你就跑过来跟我们抢被子,还一个劲儿的……揩我的油,乔辛雅,我看你白天一本正经的,怎么到了晚上就跟个小色-狼一样直往男人身上扑?”
“……不可能!”
简直是胡说八道!
乔辛雅压根就不信,而慕子昇,神情愈发高深莫测了起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身后,“不信你可以问这两个小鬼。”
机械式的,回头。
只见慕澜北和乔怀瑾一声不吭的坐在她身后,揪着被子对她点了点头,且,更是异口同声的道,“嗯,你抢了我们的床,我们的被子,还亲了爹地(爸爸),很!过!分!”
“……”
莫名的,被指责。
乔辛雅心里慎得慌,昨晚她睡得沉,又睡的很安稳,根本什么感觉什么印象都没有,还有,他们说她亲了慕子昇?
所以,他锁骨上的那个吻-痕……
该不会是她的杰作吧?
乔辛雅默默的吞了吞口水,心中没底,她根本不敢去看慕子昇,只嗫嚅着嗓子道,“昨晚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能掩盖你对我做的过分的事?”
慕子昇阴阳怪气的哼了哼,“除了这个吻痕,你还做了比这个更过分的事,乔辛雅,你要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在我身上留下这个印记,要我怎么出去约会?”
“……”
对于他的追责,乔辛雅无言以对,她敲了敲脑袋,希望能想起一点来,但是,脑子里真的是一片空白,别说她吻慕子昇的事了,就连怎么来这里的都记不起来!
乔辛雅懊恼,在慕子昇的眼神逼视下,只得低垂着头默默的转过身,对着慕澜北和乔怀瑾挤眉弄眼着,“我昨天……真的有那么过分?”
“嗯!”
两人坚定点头。
乔辛雅悻悻垂眸,忽然想到什么,惊的直接跳了起来,“完了!我要迟到了!”
她一惊一乍的,慕子昇淡定的抬手看了眼手表,“狗仔的工作,时间很随意,你就说去挖我的料了,反正现在都快中午了,起床后去买个菜,刚好来得及做午饭。”
“快中午了?”
乔辛雅嘀咕着,见慕澜北和乔怀瑾也是一派淡定的看着她,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怎么感觉她就像只被耍的猴儿一样的在他们父子三面前乱蹦呢?
脸,拉了下来,她拿脚尖踢了踢乔怀瑾,“天天,小北,你们是要上学的,这都快中午了怎么还不叫醒我?”
乔怀瑾眨了眨眼,摆出一张十分童真纯情的萌样仰头望着她,“妈咪,爹地已经跟我们班主任说过了,下午再去上学也可以喔。”
“……你们这是逃课!”
“可是是爹地让我们这么做的,妈咪你要骂就骂他好不好?我们还是小孩子,没有做主权利的。”
乔怀瑾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旁边的慕澜北也跟着附和,“妈妈,爸爸说反正是幼儿园,可以随意一点,以我们的智商,更适合去外面玩发挥小孩子天性。”
“……”
乔辛雅无语,当年她怀孕时,慕荣华来看她,顺带着聊起了慕子昇小时候的事情。
翘课,打架,但凡出格的事,他都做,除了谈恋爱。
所以,他教唆并助攻儿子翘课的行为,乔辛雅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摆正了脸训他们,“这次是我睡迟了,你们有错,我也有错,所以我就不跟你们追究了,但是,课,还是要好好去上的,不准有下一次了,知道吗?”
“知道。”
“那好,去洗漱吧,等会儿吃中饭。”
“遵~命!”
慕澜北和乔怀瑾溜得快,乔辛雅想默默的跟着他们出去,无奈,慕子昇拦住了她,“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追究你犯的错了?”
闻言,乔辛雅的表情僵了僵,“那个……昨晚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你要我就这么算了?”
慕子昇挑眉,乔辛雅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就这么算了。”
“……”
她站在床-上,慕子昇往前迈了几步,单手帅气的抄进裤袋里,仰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人吧,贞洁很重要,况且,我慕子昇是个很不随便的人,尤其是在身体上,昨晚你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是不是该对我负点责?”
“……那你也没少对我做那些很过分的事啊。”
“那是离婚前,我和你,还是属于彼此的,而现在,是离婚后,在本质上,是存在区别的。”
“……”
闻言,乔辛雅好看的皱了皱眉,手,下意识的摸向鼻子——
不就是一个
吻痕么?
有必要弄得这么小题大做么?
她心中腹诽着,在慕子昇有进一步动作前,率先跳下了床,擦着墙壁逃了出去,“你就当被狗咬了吧,我乐意当小狗!”
俏丽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眼前。
慕子昇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幽深的眸底,掠过黑亮的光芒,抬脚,跟着她走了出去——
客厅里,电视机开着,频道,定在了G市二套。
乔怀瑾边刷着牙边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屏幕,而慕澜北,抿了抿小嘴,偏头,见慕子昇走了出来,忙跑过去拉着他的手问道,“爸爸,你能听得见声音?”
适时,耳畔,传来携着磁质的声音。
内容,很熟悉。
是他和她在法庭上的对话。
循着声音,慕子昇看去,眸光,接触到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时,光芒,亮闪了下,而后,又迅速归复于一片平静。
他看向乔辛雅,而后者,也同样看着电视,凝思了几秒后回头,恰对上慕子昇投射而来的眸光。
相视,对撞。
静默三秒,还是乔辛雅先开了口,“看来你的影响力确实很大,这么一点小事就上了电视了,也让我们鬼斗杂志社出了回风头。”
听力恢复的事被乔辛雅抖了出来,慕子昇也不恼,只含笑似真似假的恭喜着她,“你当狗仔的第一篇报道就在G市引起了如此大的轰动,看来前途是一片光明,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指着电视屏幕上的一行小字若有所思的道,“我听力恢复的事能造成这么大的轰动,你也是功不可没,记者是前慕氏集团总裁夫人,顺带着又扯出了我和你的那场离婚官司,我好奇的是,这一连串连环反应,是你的意思,还是你背后老板的意思?”
他话中有话,乔辛雅听得心中了然。
稿子,确实是她写的,但是,将这件事和在法庭上的官司联系起来,想必,是许魁在中间动了点手脚。
记得那时,慕子昇说——
现在的我,双耳失聪,也算半个残疾人了,自然,也配不上你。
他将自己成功塑造成了感情婚姻中的受害者,而今天,这个报道出来,便是给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
却,给了同为当事人的她一个平反的很好机会。
乔辛雅唏嘘,眸光,落落的定在慕子昇这张清俊的容颜上,“我的本意,是道出事实,至于这些连锁反应,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仔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你撒了谎,自然要承担这些舆-论谴责。”
“啧啧,人那么小,心眼也这么小。”
慕子昇摇了摇头,懒懒的在沙发上坐下,双腿,自然的交叠置在茶几上,“这事,我不跟你计较,毕竟,比起你昨晚对我做的那些个过分的事儿,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昨晚说事,乔辛雅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不就是一个吻痕吗?!过分到哪儿了?何况我根本什么印象都没有,这痕迹是不是我弄的还不一定呢!”
“难不成是我自个儿吸的?”
“……”
慕子昇话说的直接,乔辛雅红了红脸,愣是硬扛着跟他对视,直到,乔怀瑾默默的走了过来,拉着她蹲下,而后,附在她的耳畔低声吐槽了句,“妈咪,别丢人了,昨晚的事是真的,你真的对爹地做了很让人羞羞的事,现在保持沉默对你而言是最好的。”
如果说,慕子昇的话她不信是情有可原,那么,天天的话,她是不能不信。
乔辛雅僵了僵身子,抬眸,红着脸问乔怀瑾,“我到底做了什么?”
“不好意思说。”
乔怀瑾无奈的摇头,小眼神里尽是嫌弃,昨晚,爹地让他撒谎骗妈咪,他本来是拒绝的,后来退了一步想着含糊的混一下就好,想不到,昨晚妈咪真的兽-性大发,一个劲儿的往爹地怀里钻,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反正爹地当时的脸色很不好,又痛苦又享受的,他不太清楚为什么,只觉得是妈咪做了坏事。
所以,错的,终归是妈咪。
乔怀瑾理性的分析着,乔辛雅听得脸开始发烫。
很过分的羞羞的事?
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乔辛雅苦恼的皱眉,这种记忆断片儿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然,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很好的,解了这个让她想钻洞里去的围。
乔辛雅轻咳了声,佯装镇定的起身去开门,刚走几步,左脚,就被右脚绊了下,拐了个十分怪异的姿势后重回了轨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霍向风。
见着乔辛雅,他先是一愣,“原来你真的在。”
他看了今早上的报道,就想过来看看,希望碰碰运气。
想不到,她真的在。
霍向风将手中的
杂志递给她,半挑凤眸道,“原来这就是你找的工作,唔,有出息,第一招就放的这么狠,不知道慕子昇看了是什么反应,假装失聪这一招也做得出,还要脸吗?”
“霍公子关心的事可真多,什么时候变得跟长舌妇一般这么家长里短了?”
嘴里,还含着泡沫,慕子昇汲着拖鞋刷着牙出来,眉梢上挑,溢满挑-衅。
他在刷牙,也就意味着,昨晚,他是在这里过的夜。
况且,他锁骨上的痕迹,这么明显,正张牙舞爪的向着他,宣告着昨晚,他和她,都做了些什么。
见着这样的一幕,霍向风唇边挂着的笑缓缓僵住,默了几秒,而后,又倏得笑开,伴着浓浓的嘲讽,“昨晚他住在这里?”
乔辛雅犹豫了一秒,点头,“嗯,不过——”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人过了?”霍向风嗤笑,额头,却是气得青筋都蹦了出来,“乔辛雅,有意思吗?在我面前是一套,在我背后又是一套,怎么?跟他玩感情复合啊?利用完了我他哄你几句你就摇着尾巴贴上去,你TM犯不犯贱?!”
“不是,我没有——”
“别跟我说话!”
霍向风厉声打断她的话,眸底,盛着猩红,隐隐,压抑着破碎的沉痛,“乔辛雅,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呢?就这么对付我?”
“……”
乔辛雅咬唇,想解释,却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他认定了是这么回事,她越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而霍向风,似乎也不想听她说话,只指着她的鼻子骂,“乔辛雅,我对你好,是我傻我心甘情愿,但是,我告诉你,这辈子,你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唯独他!慕!子!昇!不可以!”
他跨步上前,将愣怔中的乔辛雅抵在门上,垂眸,在她耳畔,阴狠的撂下一句话,“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失去她,是他自己作。
但是,因着私心,他绝不容许她跟慕子昇在一起!
152 慕子昇,是你……杀了他吗?
霍向风心中有气,也有刺,握拳,狠狠的砸在乔辛雅的耳畔,“你给我记住了!”
拳风,含着凌厉,带起她的几缕发丝。
乔辛雅本能的闭眼,象牙白的齿,紧紧的咬着下唇颏。
她的身子,在抖。
抖得,很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睁开眼时,已经没有了霍向风的身影,眼前,空空的一片,她突然,觉得有些无措。
她似乎,将一切都弄的很糟糕。
乔辛雅垂眸,轻轻的,转过身子,慕子昇站在她身后,见着她脸上的表情,刷牙的动作一滞,“你哭什么?”
哭什么夥?
她……哭了?
乔辛雅试探着抬手,指尖,碰到眼角的温热时,僵硬的定在那,半晌,才神魂在外般的轻声应了句,“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她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慕子昇随着她轻移身子,眸中的光,沉了沉。
她在哭,是因为霍向风吗?
因为被他误会?
所以心里难受?
慕子昇猜不透也摸不准,心中计较了番,本想着追上去诚心道个歉,恰是此时,手机响了。
是林平打过来的。
为了他听力恢复的事儿。
那头说了很多,慕子昇沉默的听着,到最后只给了一句话,“两天后,召开记者发布会。”
挂了电话,他走向乔辛雅,见她抹泪回避着他,想了想,去浴室把自己整理干净后,取过西服搭在了臂弯上,“我去买菜吧。”
乔辛雅低头不知道在整理着什么,听他这么说,只轻轻的应了声“嗯”。
“吃过饭后我送天天和小北去上学?”
“……嗯。”
“……”
……
饭后,乔辛雅收拾好心情像个没事人儿似的去上班,而慕子昇,美其名曰送儿子去上班,却将他们带去了商场。
逛的,都是女装店。
乔怀瑾问慕子昇要了银行卡密码,付完两套衣服的钱后又还给了他,“爹地,还你。”
慕子昇眯了眯眼,并不打算接,“这个可以无限期使用,不必急着还我。”
“我不要,放着很容易被妈咪发现的。”
乔怀瑾直接将卡塞进了慕子昇的裤袋里,而后者,微微挑高了眉,“那你怎么跟妈咪解释这衣服是怎么来的?”
“学校觉得我是个钢琴天才,所以为了讨好我就帮我实现了这个送妈咪礼物的愿望。”
乔怀瑾说的头头是道,慕子昇听得直接黑了脸,“这个理由你觉得她会信?”
“会啊,妈咪很笨的。”
“……”
慕子昇恶寒的抽了抽眼角,“这种事去学校证实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你真当你妈咪是傻子了?”
闻言,乔怀瑾笑嘻嘻的望着他,露出那雪白的一排牙齿,“所以,就需要伟大的爹地您出马了,只要你事先跟老师打声招呼,万事都OK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妈咪就没有衣服穿了。”乔怀瑾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低头,弱弱的对着手指道,“妈咪很辛苦,都不舍得给自己买新衣服穿,爹地,你就不能可怜我们一下嘛……”
“……”
乔怀瑾擅长装巧扮乖,慕子昇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刚要点头答应,便见慕澜北戴着副墨镜十分阔绰的买下了一个上万元的包包,掏卡,付钱,动作一气呵成。
至于那卡——
“你的钱哪里来的?”
慕子昇问。
慕澜北慢条斯理的将卡放回小书包里,拍了拍,这才懒懒的回了他一句,“我的私房钱,关键时刻拿出来救命。”
每逢过年的压岁钱,慕荣华都帮他存进了这张卡里,等到他回到慕子昇身边后,才将卡给了他,并且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将卡藏好,不能被别人发现了。
他不知道这里有多少钱,但是,想着,应该会不少。
买一个包包的钱,应该是有的。
慕澜北说着郑重其事,慕子昇好看的皱了皱眉,先将他藏私房钱的事放一放,转而指着他手里的包包问,“你怎么知道你妈咪会喜欢这款?”
“我看到她画了,跟这个好像,所以就买了。”
“画?画在哪里?”
“日记本里啊。”
话音刚落,慕澜北立马捂嘴,完了,说漏嘴了……
小眼神儿,怯怯的瞟向慕子昇,而这时,乔怀瑾则贼兮兮的凑了过来,“哥哥,原来你也偷看过妈咪的日记本,不过,妈咪画的不是包啦,是一个盒子。”
“不是盒子,你眼神有问题。”
“明明是盒子,哪有那么丑的包?”
“你也知道
tang妈妈笨啊,画的抽象是她的特色。”
“……”
两人争执着,慕子昇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等他们争累了,才拉了慕澜北过来,附在他耳畔低语,“帮爸爸一个忙,把妈妈的日记本‘借’出来一下,我看完就放回去。”
“借?要是妈妈不借呢?”
“那你就想办法,但是,一定不能让妈妈知道,明白?”
慕子昇给他下了个死命令,慕澜北皱眉想了好久,总觉得这话前后有矛盾,不能让妈妈知道的话,那还怎么算借呢?
爸爸是不是傻-逼了?
他心中腹诽着,慕子昇觉得以这小子的智商,应该懂他的意思了,于是,拍着他的肩又强调了句,“这事办好了,爸爸有奖,而且……还是大奖。”
有了乔辛雅的日记本,他就能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也就能……对症下药。
更可以,最行之有效的,打开她心里的结。
……
白日里的清吧,很安静。
霍向风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
混杂的酒,最容易醉。
他眸光迷离,脑子,却清醒的很。
他可以输,也输得起,但是,如果和四年前一样,他霍向风,还是败给了慕子昇,这样的结果,原谅他不能接受,也不能承受!
空杯,再次被满上。
他举起杯子就要喝,却在半路,被拦了下来,凤眸,半挑,不悦的看向来人——
是慕希年。
一个,和他几乎没有交集的人物。
霍向风悻悻的垂眸,眼底,掠过一闪而逝的失落,他以为,会是乔辛雅,会是她担心他而过来找他……
只可惜,不是。
有慕子昇在她身边守着,她又怎么会过来找他呢?
他,至始至终,从来都只是一个备胎啊。
一个,可有可无的备胎。
霍向风牵唇,笑容苦涩,厌恶地甩开慕希年的手,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得一滴都不剩。
慕希年点了杯鸡尾酒,优雅的抿了口,而后,偏头,眸光淡淡的落在霍向风低垂的侧颜上,“有什么伤心事吗?”
慕希年挑起话头,霍向风懒懒的睨了他一眼,修长的指,握着杯沿慢悠悠的转着,“老-子的事,关你……屁事!”
“能让你霍公子在意的,恐怕只有辛雅这丫头了,我知道,这段时间她跟子昇走的近,也难怪你会堵心。”
慕希年一语中的,霍向风轻哼了声,不答,只喝着闷酒。
对于霍向风的不理睬,慕希年也不恼,待杯中的酒见底时,他才扬唇笑看向他,“我想要慕氏,你想要乔辛雅,所以,我们有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慕子昇。”
转杯的手,一滞。
霍向风邪魅勾唇,就着他的话问了下去,“所以?”
“所以——”慕希年顿了顿,习惯性的,推了下镜框,“联手吧,我帮你得到乔辛雅,而你,要帮我夺得慕氏,这个买卖,在别人眼里很不划算,但在你霍公子眼里,想必……是没有什么东西比乔辛雅更重要的了。”
“联手?跟你?”
霍向风嗤笑,偏头,看着他,眸光,含着满不在乎,“你是慕子昇的手下败将,四年前那一仗,你输的面子里子全没了,你觉得,我会跟一个loser联手吗?”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自然,也足以改变一个人,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相信,你会来找我的。”
慕希年将名片端正的放在他的酒杯旁,起身,落落的离去。
霍向风无谓的勾唇,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执杯的手,轻抬,而后,放下,那透明的杯底,直直的压在了他的烫金名片上。
慕希年……
呵。
什么东西。
……
记者发布会,如期而至。
也在今天,乔辛雅去了勋音餐厅,找那个叫做宫夜的少年。
这是一家很雅致的西餐厅,回荡着悠扬低沉的小提琴声调,今日的乔辛雅,打扮得体,着了件湖绿色的半长裙,外罩小披肩。
莫名的,和餐厅的色调融为了一体。
餐厅入口处,站着两个迎宾小姐,乔辛雅报上自己的名字,立马从里走出一个侍者,对着她做了一个标准的请姿,“乔小姐,这边请。”
走至深处,悠悠的,传出几缕清幽的琴声。
竟是古筝的靡靡之音。
而弹者,正是宫夜。
他坐于榻上,低眉抚琴,轻弹的指尖,每一分,每一寸,都落得恰到好处,如此一位翩翩美少年,若不是穿着衬衣牛仔,乔辛雅必然觉得这是从古代画里走出的少年。
充斥着神秘的气息。
待一曲终了,乔
辛雅莞尔,上前,忍不住打趣道,“小夜,你这琴抚的,只让我觉得你不仅生错了年代,也生错了性-别,如果是女儿身,恐怕那些个男人要为你争破头了。”
闻言,宫夜好看的皱了皱眉,“姐姐这话一点都不好笑,我弹得了古筝,自然也弹得了吉他,下次见面,让你看看……我狂野的一面,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我像女的了。”
宫夜生的唇红齿白,生起气来也是美不胜收,乔辛雅看着只觉得有趣,强自忍笑转了个话题道,“你父亲呢?”
“他在房间里,只听声不看人,姐姐,琴在大厅里,我带你去看。”
餐厅的右上角,摆着一架黑色钢琴,宫夜按着乔辛雅坐下,指尖,轻触着黑白琴键,默了几秒,才缓缓道,“就在这里弹吧,我父亲听得到,至于曲子,今天,他想听……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
是首大曲。
乔辛雅心中想着编曲,待宫夜退下后,试了试琴键,觉得还行,便向宫夜使了个眼色,问他可以开始了吗?
宫夜点头。
乔辛雅了然,十指,缓缓覆上黑白琴键,那微垂的眼眸,随着第一个音律的响起,而缓缓闭上。
这首曲子,她弹过。
却……总弹不好。
后来,一气之下便赌气的闭着眼睛弹,想不到,效果却出乎意料。
十面埋伏,讲究的,便是一个“气”字。
自然,此气,是气势,而非,她的赌气。
琴音,紧扣心弦,堪称回肠荡气的琵琶曲,听得在座用餐的人皆顿住了动作而倾耳聆听,就连坐在房间里的人都缓缓睁开了眼睛。
宫夜开门进来,见男人睁开了眼睛,恭敬的在他身侧站定,偏头,对着他颔首,“宫先生,小姐的琴,弹得很不错。”
被称为宫先生的,是襄城大家极富神秘且低调的宫家的当家人——宫无尘。
宫无尘神情淡漠,听了宫夜的话,只微微弯了唇角,“太小家子气了,既无冷意,也无杀意。”
“……”
宫夜识趣,乖乖的闭嘴,等着宫无尘的下一步指示,“告诉她,让她每逢周五晚来这里弹琴,至于弹什么曲子,到时自会给她。”
“是。”
……
勋音餐厅,琴音肃杀,而,慕子昇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上,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闪光灯,摄像机,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这次记者发布会的主题,是道歉。
依旧,是现场直播。
对着G市所有民众。
慕子昇噙着轻浅的笑意,端坐在台上,每一个侧面,都是恰到好处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他面对着记者各种刁钻的提问,都一一委婉的化解着。
记者:慕先生,对于您前妻爆出你未失聪的事,您是怎么看的?
慕子昇:首先,我想更正一下,我不是未失聪,而是,听力恢复。
记者:请问,您听力是怎么恢复的呢?
慕子昇轻挑了下眉,表情不由得有些幽默,“这都亏了我儿子,两年前,我抱着他,他一巴掌打过来,就打得我听见了。”
底下,记者恍悟,又继续追问道,“既然两年前已经恢复了听力,当时为什么不公开呢?”
闻言,慕子昇奇怪的看着那位记者,“我既不是国家领导人,也不是耀眼的大明星,难不成我生个病感个冒都要开个记者发布会然后公告一下吗?”
话,言之有理。
就如当初他失聪的事,也是被“知情人士”爆出来的,所以,给他扣一个欺骗大众的罪名,却是有些冤枉。
不过——
“既然是这样,那你又为什么在法庭上说自己仍是听不见呢?这不是欺骗法官了吗?”
“是吗?我想你没有好好看那场官司,那句话,我是对我太太说的,她要跟我离婚,我确实很生气,所以,也想着这个法子气气她,不过,似乎事情闹得有些大,所以,在这里,我想向我的太太说声……对不起。”
对着镜头,慕子昇站起,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此举一出,全场哗然。
记者更是大跌眼镜,“慕先生,你跟乔小姐已经离婚了,为何到现在还称呼她为太太。”
“抱歉,叫习惯了。”
“……”
记者哑言,慕子昇微微一笑,极尽绅士礼貌,“在我的心里,她始终是我的太太,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说到乔辛雅,他的语气,是宠-溺的。
又包含了很多的无奈。
记者自然也看出了这其中的苗头,“慕先生,听你的语气,是有望跟乔小姐复合吗?尽管她为了要跟你离婚而把你送到别的女人的床-上,这一点,你完全不介意吗?”
“介意?介意什么?”
慕子昇好看的挑眉,那性感而薄凉的唇,微微撩起,“我太太爱玩,你们也是知道的,平日里她就爱这么跟我闹,我也惯着她宠着她,惯多了胆子就大了,敢跟我来真的了,离婚的事,是我给她一个教训,这么多天了,你们骂她也骂够了,今天,我澄清一下,我太太,乔辛雅,并不是你们先前报道中的那种女人,出现在法庭上录音里的霍向风,也是我和我太太的共同朋友,在这里,我向大家道个歉,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和我太太……幼稚的行为。”
话落,又是震惊全场。
他这一袭话,是在为乔辛雅开脱,也是将大部分责任,揽到了自己头上。
可以说,是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记者群里,闹成了一锅粥。
慕子昇静静的看着他们,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然,就在他自信满满的时候,音响,蓦地传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似乎,是话筒出了故障。
只一秒,便恢复了平静。
而,话筒,却失了声音。
场景,似曾相识。
慕子昇的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然而,就在这一刻,音响,被人操控,传来经过变声处理的粗嘎嗓音,“慕子昇,你说离婚官司是你和乔辛雅幼稚的行为,不过,你似乎忘记了,在这件官司中,还出了一条人命,凶手,到现在都没找到。”
慕子昇让林平去了音控室,而他自己,则处变不惊的落座,眉头,都不曾皱一分,“那条牵扯的人命,是场意外,我也没料到会出这种事情。”
“死者,叫何翰之,是你的朋友,对吗?”
隐在暗处的声音,像是法官,在拷问着嫌疑人。
慕子昇轻叩桌面,眼睑微抬,应了个字音,“是。”
“他的死亡,造就了你们这场离婚官司里的死无对证,也造就了你在这场官司中的虽败犹胜,我很怀疑,何翰之的死,是你游戏中的一步,慕子昇,是你……杀了他吗?”
拷问,比任何记者都犀利。
何翰之,这个至关重要又无关紧要的男人,他的死,早已被人遗忘。
却在这时,成了最关键所在。
153 好一盘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好棋!
问话,落地。
嘈杂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慕子昇神情微变,但,只一秒,便恢复如常。
薄唇,微微抿着。
他低眸,眉间,凝着沉痛,“对于翰之的死,我很心痛,也很想知道杀他的凶手是谁,这起谋杀案,警方一直在调查中,我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至于凶手,也会很快落网。”
适时,粗嘎的嗓音,再次响起,“但愿如此,不过,以你慕二少在G市只手遮天的本事,我怕,这件事,终将会不了了之,现在,请大家将目光往右转,看G市一套正在热播的新闻频道。袋”
不知何时,右边墙面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电子屏幕。
频道,正调至G市一套。
画面,是在医院病房里采集的。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被打得面目全非,下身的命根子,更是被残忍的割去,记者问他这是谁做的,他颤着身子回答,“是,是慕家二少……慕子昇,他毁了我,也毁了我的公司,我……我要告他!”
记者:“你跟慕家的二公子慕子昇有什么仇怨吗?”
“我们从没结过仇,要说有,也是因为他的前妻。”
记者:“前妻?你和他的前妻有什么纠葛吗?”
“乔辛雅来我的公司面试,当时她的名声很臭,我不录用她,她就跟我闹,后来她走了,慕子昇的人就来我公司拿匕首插穿了我的手掌,我实在冤的很,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他要这么对付我?!”
男人叫钟国祥,是乔辛雅之前面试的那家投资公司的老板,也是想吃她豆腐不成,反被人教训了一顿的肥胖男人。
此刻,电视里的他,声泪俱下,将面试时的情景,颠倒黑白的描述着。
慕子昇轻挑眉梢,淡漠的神情上,含着一抹戏谑和好奇,薄唇轻启,对着隐在暗处的神秘人发问,“匕首穿掌心,断命根子,唔,这么小儿科的点子,说是我指使的,未必把我想得太……肤浅了吧?”
屏幕,定格,落在钟国祥悲戚的脸上。
慕子昇轻靠着椅背,听着神秘人刺耳粗嘎的嗓子再次响起,“这确实是他的一面之词,是不是你做的,也有待商榷。”
“喔?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不能确定是我做的,那你让我们看这个做什么?何况,这件事,跟翰之的死有关吗?”
慕子昇不解,面上亦是困惑的神色,但眸底,却隐着一片清明。
何翰之的死,他也在查,但凶手的作案手法很隐蔽,也很奇特,他查了很久,只抓着一点蛛丝马迹,而这时,出现了这个神秘人,将这桩谋杀案,重新搬上了台,想必,是个突破点。
尽管,疑点重重。
那他就装个蠢,将钟国祥的被恶搞,和何翰之的死联系在一起,让这个神秘人,来给他答案。
但,事情,脱离了他的预算。
神秘人并未按照他给的方向走,反而让在座的人打开了网页,调出了论坛上的一篇文章——
是篇日记。
作者:匿名。
至于内容,写的是慕子昇和乔辛雅那场离婚官司中出现在视频里的神秘男人死亡的真相猜测。
文里描述的慕子昇,性情乖张,擅长权谋时手段更是阴狠毒辣,一言概之,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对乔辛雅的描述,更多的,是心理描写,仿佛一个置身其中的当事人,洞悉一切的内幕。
论坛上,这样的文章,不枚胜举。
但,为何偏偏选择了这一篇日记?
慕子昇眯了眯眼,眸底,闪过一抹晦涩,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而神秘人,也在一步一步的印证着他的猜想。
“网络上,段子手很多,这篇日记,我之所以选中它,是因为,我知道它的作者是谁,而这个作者,跟你有着密切的关系,慕先生,如果你问心无愧,那就请你当众找人破解上传这篇日记的IP地址。”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如果不破解,那么,他就是问心有愧,也就是间接承认了何翰之是他所杀。
如果破解,势必会中了这个神秘人亲手给他量身打造的套,这篇日记背后的作者,IP地址,无论是谁的,只要破解,一定会是他指定的人——乔辛雅。
他说过,那场官司,是他和乔辛雅的游戏。
然,一旦证实这日记是乔辛雅所写,那么,这场游戏,是关乎人生命的游戏,也意味着,他慕子昇,慕家二少,慕氏总裁,是个视生命为游戏的人。
触犯了法律,人格的否定,对慕家,对慕氏,都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呵,好一盘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好棋!
慕子昇心如明镜,这个神秘人为他准备的,是道万丈悬崖,只要他往前迈出一步,必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然,他……别无选择。
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打击下,只能按着他给他的轨迹,先迈出一小步。
薄唇,轻抿后松开。
慕子昇缓扣着桌面,撩唇,凉凉道,“我自然是问心无愧,但是,找个能正确破解IP地址的人有些困难,请给我一点时间。”
适时,林平从音控室回来,面色呈着紧张的苍白,他走近慕子昇,附在他耳边道,“慕少,音控方面被人动了手脚,仪器都受了控制,我们这边人都动不了。”
“这么说音控室里没有其他人?”
“嗯,一切都是远程控制,我已经找了人来破解,但是需要费点时间。”
林平额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慕子昇听后,心中了然,思忖了片刻,启唇问他,“能联系到小黑吗?我现在……很需要他。”
小黑,林平的朋友,搞技术搞研发,也是一流的黑客,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找他过来,想必可以帮上很大的忙。
黑,和被黑之间,就看谁的技术更高一筹。
说不定,还能找出这篇日记的真正发布地址。
那么,一切……都将会扭转。
慕子昇心中盘算着,而林平,自知事态的严重性,但——
“慕少,小黑有个怪癖,就是不习惯见人,我打个电话问问他,看看能不能远程控制来解密。”
闻言,慕子昇点头,“尽快。”
“是。”
林平退到一旁打电话去沟通,神秘人也很有耐心,一直无声的等着他们,而,最蠢蠢欲动的是记者,和大厦屏幕外看直播的G市观众们。
这个道歉记者会开的,跟间-谍-战一样。
看的人……热血沸腾!
……
记者发布会现场,闹着堪比宫斗的心机剧,而勋音餐厅里,乔辛雅利落的收了琴音,缓神后,起身,走向等在一旁的宫夜。
“小夜,我弹完了,你父亲……怎么说?”
语气,含着一丝紧张。
像上学时,等待老师的点评。
乔辛雅眸光熠熠,宫夜含笑点头,“他说很不错,希望你能在每周五晚上来这里弹琴,当然,酬劳方面我会看着给,姐姐你就当赚点小外快,可以吗?”
乔辛雅这段时间很缺钱,突然给了她这么一个兼职,她自然是笑纳收下了。
“当然可以,我……很荣幸。”
乔辛雅弯唇,漂亮的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儿,看的宫夜有些呆,因为,这样的眉眼,他从宫无尘脸上看到过一次。
也,仅有一次而已。
都说,宫先生的眉眼像母亲,那么乔小姐的眉眼,想必也是像极了母亲的。
不自知的,宫夜陷入了呆愣中,乔辛雅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夜?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发呆了?”
宫夜回神,尴尬的挠着头,“对不起,我这人容易走神,姐姐,现在琴也弹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是翘班出来的,我现在直接回公司了,你去陪你父亲吧,别送我了。”
“行,那……我们下周五见。”
“嗯,下周五见。”
和宫夜道别后,乔辛雅刚要出餐厅,突觉得腹部疼的厉害,忙转向去了餐厅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她呆呆的看着底-裤上的那抹血红发愁,唇色,更是呈着病态的苍白。
来大姨妈不可怕,可怕的是,没带姨妈巾。
而这次,她痛经了。
对于向来不痛经的她来说,这肠胃撕扯般的痛楚,实在太过陌生,疼的,更是难以忍受。
是车祸后遗症吗?
乔辛雅不解,也因为疼痛顾不上思考,双手,捂着腹部,紧紧的咬牙忍着,额上,蓦地,密集了细小颗粒的汗滴。
沿着脸颊,鼻骨,缓缓流下……
她想敲门,问问有没有人带了姨妈巾,问问她们能不能借一个给她,但是,她没有力气,手,抬起,指尖,刚触着冰凉的隔间门时,便无力的垂下。
那疼,像是被人狠力的拉扯着。
身子,渐渐弯曲,她痛得,蜷缩成了一团。
明明意识涣散的一片空白,而那疼痛,却很清晰,清晰的……刺激着她的每根细小神经,被感官一点,一点的放大,疼的……不能自已。
汗水,浸透了她凉薄的群衫。
风吹过,凉飕飕的,顿时又冷的她哆嗦。
是隔间的门,被打开了。
自外,被人撬了锁而打开。
乔辛雅听得动静,见眼前站着的是个男人时,惊的忙闭拢了双-腿,想质问,却没力气喊出声,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
记者发布会现场。
摄像机,对着放大的电子屏幕,将上面神
一样的代码字符传达给场外的上万观众。
破译地址,并不难。
小黑很快解决了这个难题,IP地址,来自一个杂志社。
鬼才杂志社。
正是乔辛雅上班的公司。
至于上传日记的电脑,经过电话核实,正是乔辛雅的那一台,上传时间,是昨天下班后六点。
那时,杂志社没什么人,没人证实那个时间乔辛雅是不是在电脑前。
这样的结论,让慕子昇陷入了沉思。
以小黑的经验,他说,这个地址没有被人黑过,这篇日记,也确确实实是从乔辛雅的电脑上上传的。
至于是不是她写的,那就不是他的黑客技术能解决的问题了。
疑问,重重。
然,在外人眼里,答案,已经尘埃落地。
粗噶的机器嗓音适时响起,“破解地址的人是你找来的,相信,这个地址是被大家信服的,慕子昇,这篇日记出自你前妻乔辛雅之手,而乔辛雅,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在她心中,你尚且狠毒如此,想必,说你杀了何翰之,也不会太冤枉你吧?”
“……”
慕子昇微微眯眸,那性感而薄凉的唇,因他的话,而微微勾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我杀了人,证据呢?”
证据……
当然不会有。
除非——
捏造出证据。
慕子昇敛眸,在神秘人开口前,率先一步,截走了他的话,“我和辛雅的事,何翰之被谋杀的事,你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是事先调查了我,还是,根本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捕风捉影的将杀人罪名栽赃嫁祸给我?”
“对正义的事,我向来乐此不疲,我不是法官,更不是法律,我只是提出我的疑问,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证据,总会有的,而你,慕子昇先生,制裁你的,是正义权威的法律,而不是我。”
话落,音响再次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众人,恍然梦醒。
慕子昇凝眸,唇角,噙着莫测的笑意,那分弧度,却显得僵硬。
神秘人拿不出证据,并不代表他输了,相反的,他成功的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也引发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猜测。
总之,舆-论趋势,必将往对他不利的方向而迅速扩张蔓延着。
他和乔辛雅,又将再次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记者发布会,随着神秘人的消失而匆匆结束,慕子昇在保镖的护送下,安全的上了黑色宾利。
车,由林平开着。
漫无目的。
“慕少,回公司吗?”
慕子昇静默的看着窗外,打了数次乔辛雅的电话,都没人接,他不知道是她不想接他的电话,还是她出了什么事。
眸底,闪过一抹凌厉,他偏头看向林平,“去鬼才杂志社,开最快速度。”
“是!”
……
但,再快,也快不过狗仔的速度。
鬼才杂志社前,堵满了记者,都是为了向乔辛雅证实日记真假而来的。
公司员工说了乔辛雅不在,但他们偏不信,直到许魁出马——
“大家都是同行,别围着了,如今乔小姐在我的公司,访问她,自然是我的分内之事,你们想知道实情的话,请随时关注本公司的杂志发行,谢谢!”
许魁打着官腔,让人封了门让他们闹去,而他,则坐在乔辛雅的位置上发呆,“小雅雅啊,制造话题是好事,但是把自己搭进去就真的太不值了,你说你现在人也联系不上,是在跟我玩躲猫猫吗?”
还是藏起来跟慕二少继续玩你们的……幼稚游戏?
难道,那个出现在记者会上的神秘人……就是你?
许魁越想越兴奋,猜测也越来越大胆,如果说这些是真的,那么,这个游戏就太恐怖了,也……太刺激了!
……
门外等候的记者想着这报道肯定是他们自个儿的独家了,也不耗费时间等下去,各自纷纷的散了。
借着这空挡,慕子昇抽身进了杂志社,淡淡打量了一眼,而后,随手抓了一个人问道,“乔辛雅呢?”
他就不信她真的不在!
员工见着来人是慕子昇,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望着他俊颜的双眸皆是爱心满满,吞咽了好久的口水才花痴的回答着,“辛雅不在,不过,我们老板在,他就坐在辛雅的位置上,我带你过去。”
“……好。”
慕子昇神情淡漠,林平跟在他身后,默默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颜好,就是方便,尤其是遇上个花痴的。
慕子昇的到访,引来了众人围观。
许魁见着他,下意识的从乔辛雅的座位上跳了起来,而后
,弯着腰的请他入座,“哎哟,二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慕子昇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乔辛雅呢?在哪里?”
“喔,小雅雅出去了,她很勤快,也很敬业,应该正蹲着点吧。”
“……小雅雅?”
眼神,携着冷厉,凉凉的飘了过来,吓得许魁立马改了口,“不,是乔小姐,她长得可爱,所以,我就很亲切的这么叫她了,二少应该不介意吧?当然啦,介意也是应该的,以后我一定尊称她为乔小姐!”
许魁僵着脸打哈哈,那段钟国祥被采访的视频,看的他惊心动魄。
想着他的话半真半假,其中,肯定藏了些许猫-腻,恐怕……是做了对乔辛雅不敬的事,才会换来这般血的教训,他可不想做第二个被试刀的人。
许魁的心思,千转百回着,慕子昇找人要紧,也不跟他啰嗦,只似是而非的应了声,“你也可以叫她慕太太,对了,昨天下班后,你们这里真的没人看见她的位置上坐着的是她本人还是别的人?”
闻言,许魁摇了摇头,“最近行情不景气,我们一般都在外面蹲点,做文职办公的,一般都到点下班,真没人看见。”
“……那监控呢?”
“我们这里注重人-权,不装监控。”
“……”
慕子昇黑了黑脸,大厦的监控他找人去调查了,那个时间段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至于乔辛雅,也确实是在日记上传后才离开的公司,这一点,真的很费解。
如果不是别人做的,一切都可以解释。
但是,他不信。
这一次,莫名的,他不相信这件事是乔辛雅做的,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
仅凭着,商场中最不可靠的直觉。
“她人呢?去了哪里?”慕子昇问。
许魁联系不上乔辛雅,只含糊着回答,“我还没联系上,可能正在跟人吧,不方便接电话。”
不方便接电话……
如果说乔辛雅不接他的电话是情有可原,那么许魁的呢?
不可能不接!
除非——
154 她,值得他这辈子倾尽一生来呵护
除非她出了事,不接电话,是接不了电话!
慕子昇心头一紧,神色匆匆的出了杂志社,脑海中,缠绕着许多思绪,但是,因为心慌意乱,怎么理……都理不清。
在记者会上装神弄鬼的人,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而,最大的一种可能,便是慕希年。
他想打翻身仗,必定做足了准备。
而乔辛雅,很有可能落在了他的手里伧。
慕子昇意识到的,林平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在车子启动前,他问向他,“慕少,我们现在要去找慕希年吗?”
“不。袋”
慕子昇微微眯眸,指尖,若有所思的转着手机,而后,给虞佳人去了个电话,“大嫂,你在哪里?”
……
商城。
慕子昇找到虞佳人的时候,原本以为她是在跟朋友购物,想不到,竟然是慕希年在陪着她。
多少让他小吃了一惊。
见着慕子昇,虞佳人拧眉扬起手提包就打在他的肩上,“臭小子,你又惹祸了,现在一天不看你的新闻报道还真不习惯了。”
“……我惹什么祸了?”
慕子昇不喜欢女人对他动手动脚的,浓眉,不悦的皱了起来,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虞佳人见他心情不佳,也不闹他了,只指了指商场内墙上正播放着的视频内容,“喏,你开的记者发布会,整的跟无间道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堂堂慕家二少爷改行去拍电影了。”
“……”
慕子昇没心思跟她斗嘴,眸光,含着探究落在慕希年儒雅的脸上,“我联系不上辛雅。”
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
慕子昇开门见山,以着最直白的语言,将这一情况转达给了慕希年。
慕希年推了下镜框,眉宇间,凝着关切,“为什么联系不上?记者发布会上的事情,我们一直都在关注,辛雅她是打算躲着你?”
“一直在关注?”
慕子昇咬文嚼字,重复着他的话,“你刚刚一直和大嫂在一起?”
“嗯,难得有空出来,就陪着她来逛逛。”
慕希年眸中有光,慕子昇抿唇,转而看向虞佳人,“他一直跟你在一起?从发布会开始到现在?”
“是啊,怎么了?”
虞佳人面露茫然,慕子昇则缓缓眯起了眼睛,既然他们一直在一块,那就说明发布会上的神秘人不是他,或许,是他的人,也或许,是别的人……
如果不是他,那……还会有谁呢?
因为一场离婚官司,乔辛雅的身份,路人皆知,如果有心怀不轨的人想利用她来要挟他,也不是不可能,但,会挑在这个时间点来搅浑事儿的,除了慕希年,他想不到第二人。
不——
不对。
还有一个人。
苏婧的舅舅……陈威!
如果说是陈威,他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除非背后有人在帮他。
脑子,飞快的旋转着。
慕子昇构思了很多种可能,但,又被他一一否定,鼻尖的气息,愈加急促,他抬眸,静静的看向慕希年,“联系不上她,你说,她会不会出事?”
“应该不会吧,你别太担心了。”
慕希年温言安慰他,自裤袋里掏出手机拨给乔辛雅,“我联系下她试试。”
电话,拨通,却始终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下。
慕希年刚要挂电话,手机,却被慕子昇夺了过去,见拨打的号码确实是乔辛雅的号码,这才将手机还给了他,“我有事先走了,你陪嫂子继续逛吧。”
“……”
待慕子昇走后,虞佳人揣着疑惑问慕希年,“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来找我,这话还没讲几句呢就走人了,是不是因为你在啊?”
“辛雅联系不上,他怕她会出事,所以来找我确认下。”
“找你确认?为什么?”
“怀疑这事是我干的。”
慕希年直言不讳,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还好今天被你拉着出来逛街了,不然,我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你以后多跟我待一起,免得到时被误会了还没个人作证。”
虞佳人踮脚在他的唇上亲了口,眸底,闪着熠熠的光辉,“希年,子昇对你误解很大,你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我相信,只要我们拿真心对他,他一定会放下对你的成见的。”
“嗯,但愿吧。”
慕希年扬笑,顺势搂紧了虞佳人,“佳佳,我很庆幸,这辈子……娶了你。”
他的佳佳,偶尔会耍耍公主脾气,但是,她的内心里,有着很多人没有的善良,她像一抹阳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让他觉得,在这个只有黑灰色彩的世界里,至少有一片,是彩色的。
那片彩色,
tang就是他的妻子——虞佳人。
她,值得他这辈子倾尽一生来呵护。
……
商城地下停车场里,慕子昇倚着黑色宾利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他的心,很乱。
因为把不准乔辛雅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的眉,一直深皱着,林平也担心着乔辛雅,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打探着慕子昇这会儿心里面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慕少,黑-道上我们已经放话出去了,我想,我们可以一边等消息,一边去幼儿园,如果乔小姐没事,我们一定能在幼儿园等到她。”
林平等着慕子昇的回答,然,后者静默了半天,才奇怪的吐出了一句,“这段时间有没有苏婧的消息?”
“苏婧?”
林平回忆着,摇了摇头,“没有。”
“辛雅出车祸住院的时候,我在医院里看到过陈威,后来我问了温覃,他说这个人是他们院长看他可怜,就留他在这里打扫卫生,并没有多疑的地方,这事,我就这么搁下了,你说,以陈威的本事和人脉,他能瞒过那么多人搞出发布会上的事情吗?”
慕子昇在问林平,也在不断的拿话刺激着自己的感官。
而林平,听他这么一说,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垂眸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慕希年有很好的不在场证明,但是,这件事,未必跟他没有关系,慕少,你想想看有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慕希年知道你跟陈威有过节,在出狱后第一时间联系到了陈威,然后两人同仇敌忾,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你?”
“慕希年在我之前就认识了陈威,当年,他为了把苏婧安排在我身边,给了陈威五百万还赌债,所以,他们两人联手,我不奇怪,只是,我当初送慕希年入狱的时候,挑拨了他和苏婧的关系,按理,以他多疑的性子,他会怀疑苏婧,更不会用和苏婧有关的人,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的舅舅。”
慕子昇寻思着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复杂的,就像是一张毫无漏洞的网。
他陷入沉思,直到烟头燃尽后的星火烫到了手指,他才惊的松手。
乔辛雅的失联,最好跟他们有关。
起码,能让他知道对手是谁。
如果是别人在中间动了手脚,若是为财,那好办,就怕那些不要命的,伤了乔辛雅,这事,就不是好不好办的问题了。
慕子昇微沉了口气,转身,正要上车时,余光,瞥见霍向风自电梯里走了出来。
怀里,搂着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
慕子昇侧过身子,正对着他,而霍向风,见着他,眸光也是一亮,搂着女人径自朝他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娱乐大众的慕总么?离婚案现场直播的那么精彩,今天开个道歉发布会,也是不一般的精彩绝伦啊,来,给我们的慕大总裁鼓个掌,希望他再接再厉,时不时的出点***刺激下人心,也是很不错的。”
霍向风噙笑,那半挑的凤眸,刻满了倜傥风-流。
霍公子,早前就是花名在外。
出花丛,是为了乔辛雅,如今,再入花丛,也是为了乔辛雅。
霍向风爱乔辛雅的程度,未必比他少。
而乔辛雅,对霍向风的依赖程度,俨然已经超过了他。
慕子昇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于他而言,霍向风一直是个有力的竞争对手,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情场上。
比如,现在,虽说他流连花丛,但是慕子昇看的出,此一时彼一时,他搂着那女人,纯属逢场作戏,有了上次高中生的教训,他怕是不会再轻易的跟女人上-床了。
慕子昇也不拆穿他,只是正了眸,缓言问着他,“你把辛雅藏哪儿了?”
155 我不敢保证我一气之下不会……毁了她
“你把辛雅藏哪儿了?”
慕子昇问得直截了当,实则,是在试探他,而霍向风,听他这么问,当即愣了下,“我把她藏哪儿了?你什么意思?”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作假。
看来,这件事,跟他无关。
是他想多了袋。
慕子昇缓神,故作轻松道,“她在跟我玩躲猫猫,我还以为她跑你那儿去了。”
这话,仔细一听,存在着很多的破绽伧。
但,霍向风听不出。
他的心里还插着一根刺,一根,慕子昇和乔辛雅睡在一起的刺,所以,慕子昇的这席话,听在他耳里,就是在秀恩爱,向他这个失败者,赤-裸裸的挑衅。
霍向风轻嗤出声,松开女人,上前,迈了一步。
他在他面前站定,抬手,理了理他的西服领子,“慕总,那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很容易跑别人怀里去的,我劝你啊,最好看牢点,别到时候一回头就不见了。”
“放心,不会。”
慕子昇信誓旦旦,霍向风缓缓收笑,同时,也收回了手,帅气的抄进了裤袋里,“啧啧,真以为她是你的了?”
他的笑,轻浮,无礼。
同样的,含满了挑衅。
慕子昇挑眉,以沉默,代替默认。
见他这般态度,霍向风弯了弯唇,凤眸,更是轻扬上挑着,“这人吧,一旦受了刺激,容易做出点丧心病狂的事,慕子昇,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我得不到她,你也别想得到,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一气之下不会……毁了她。”
爱而不得,便毁之。
这是霍向风宿醉后,得出的定论。
至于真到了那个时刻,他会不会下得了这个手,连他自己都把不准,爱到极致,却不能得,便会恨得牙痒痒,尤其,这样的结果,又是自己造成的,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霍向风一直被这样多种的情感折磨着,他很想回到当初不认识乔辛雅时那个没心没肺的霍向风霍大公子,但是,终究回不去了,他的心里,那个叫乔辛雅的女人,早已深入了骨髓。
就像毒,
他……戒不掉了。
霍向风撂了狠话,慕子昇淡淡勾唇,指尖,悠然的把玩着车钥匙,“你得不到,我也别想得到,霍向风,你这么跟我说,我倒是很好奇你对辛雅是喜欢,还是仅仅只是为了想赢我?”
如果不是他邀请他去当主婚人,他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乔辛雅还活着这个事实。
更不可能去搅了他们既定的婚礼。
当时,他以为,霍向风邀请他去,只是为了让他见证谁才是这场爱情追逐战的胜利者,但是,后来细想下,他根本不可能那么傻,除非,是有别的用意,但是那用意是什么,他至今……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被他知道那不过是一场误诊闹出的乌龙,想必,他会觉得其实是自己一直高估了霍向风的智商。
慕子昇如此这般的想着,霍向风却因他的话陷入了片刻的深思。
乔辛雅,他自是喜欢的。
而,他得不到的,慕子昇也别想得到,这是他心里的执念,哪怕,对方是乔辛雅。
霍向风凤眸微凛,抬手,复又揽了那女人过来,唇角,染上几抹花花公子的邪痞笑意,“是,我就是要赢你,乔儿这丫头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被你骗了一次不够,还傻兮兮的再去撞一次,外面的女人多的是,我霍向风也不是非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再说了,像她这样的笨女人,我还要她干什么?”
“……这么说,你是放手了?”
“不。”
霍向风利落的吐出一字,顿了顿,又补了句,“我这人吧,不是什么好人,对于过河拆桥的人,我就是见不得她好,既然她说要一个人生活一辈子,那我就如她的愿,让她这辈子,只能是一个人生活。”
他的意思,很明显。
他过的不好,乔辛雅也别想过的好,但凡来一枝桃花,他就给她掐断一枝。
是放手,也是不松手。
霍向风将话挑得明白,慕子昇会意,只微微点头道,“唔,你这种失败者的心理,我懂,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慕子昇字里行间都在强调“失败者”三个字,听得霍向风的脸黑了一层又一层,那唇角的笑,是再也挂不住。
带着怀里的女人上了跑车,霍向风冷着脸驱车离开,身后,慕子昇唇边的笑缓缓收住,偏头,看向林平,“我们去幼儿园。”
守株待兔,未尝不是一个最不是办法的好办法。
……
霍向风驱车离开,将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便让女人下了车,而他,则靠着椅背阖上眼静静的想着。
碰上乔辛雅的事,他的思维就乱了套。
以致,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现在冷静下来,分析着慕子昇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记者发布会上的事,想必是慕希年做的,为了让他看到他的实力,而这些,跟乔辛雅唯一相关的便是那篇日记,如果是她写的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么她肯定会出面否认。
一旦否认,那发布会上针对慕子昇的所有疑点就成了泡影,完全站不住脚跟。
所以,在慕希年的计划里,乔辛雅是不能否认的。
既然不能否认,那么,势必会控制她。
也就是说,他会动乔辛雅。
而现在,慕子昇会这么问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找不到乔辛雅,也就是说,乔辛雅现在……失踪了。
思及此,霍向风神色紧了紧,立即给乔辛雅拨了电话。
手机,是通的,就是没人接听。
转而,又打给了连城,“通知我们的人,尽快找到乔辛雅。”
『乔小姐出什么事了吗?我这边收到了消息,黑-道白道的人都在找她。』
“是谁的人?”
『慕子昇的。』
“具体的你别管,先找到乔辛雅再说。”
『是。』
……
一栋建在半山腰的别墅里,落地窗前,宫夜坐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乔辛雅的手机,以免吵到床上睡着的人,他戴着耳机,听着她的来电音乐,响了停,停了响,几乎没有断过。
此时,门被推开。
宫无尘走了进来。
神情,是一贯的冷漠。
宫夜起身,对着他,恭敬颔首,而后才踱步到他身前,“宫先生,乔小姐服了药已经睡着了。”
“嗯。”
宫无尘淡淡应了声,走在床边坐下,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静静的凝着乔辛雅苍白如纸的面容。
这张脸,像极了他的母亲。
那个,他从未见过一面只能在照片上看到的女人。
宫无尘凝眸,宫夜觑了眼他的神色,心里,斟酌着字词,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宫先生,那个人……要怎么处理?”
“先关着吧,查查是谁的人要动她。”
“是。”
“等她醒了,就送她回去。”
“是。”
宫无尘待了片刻,便起身离开,宫夜送他到门口,便折身返了回来,随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而后坐在床边双手托腮看着乔辛雅发呆,“真不知道宫先生是怎么想的,明明想认你,又对你冷冷淡淡的,甚至都不想让你知道有他的存在。”
“哎,还是别认的好,不然,你和天天就要母子分离了,这样对你太残忍了。”
“不对,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襄城啊,宫先生会好好照顾你的。”
“……”
……
宫夜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乔辛雅醒来的时候,腹部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意识,回到昏迷前,她突的心神一凛,睁大的水眸,警惕的盯着前方,仿似,正跟一群豺狼虎豹对视着。
视线,逐渐清晰。
这里,不是餐厅的洗手间,而是,一间瑰丽豪华的卧室。
落地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落了一被的金辉。
乔辛雅困惑的皱眉,但,精神仍处在戒备状态,直到,宫夜走了过来,见她醒过来,微微舒了口气,“姐姐,好点了吗?”
“……小夜?”
乔辛雅揉了揉眼,皱眉打量着房间,视线,最终回到宫夜脸上,“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餐厅的员工在洗手间发现了你,就通知我了,然后我看你很难受,就把你带来这里了,这里是我的家,漂亮吧?”
宫夜展笑,乔辛雅听得迷糊,“我记得……我好像看到有一个男人……”
156 对霍向风,你是依赖,对慕子昇,你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乔辛雅回忆着,记忆,在见到男人后就断片了,而宫夜,只是茫然的看着她,“男人?什么男人?在女洗手间里你怎么会看到男人?”
“……暇”
女洗手间里怎么会看到男人?
乔辛雅也很好奇,但是,她是真的看到了。
难不成……是眼花了?
“你的员工发现我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吗?”
“嗯,你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很痛苦的样子,后来我请了医生,才知道你是痛经,姐姐,你怎么也不跟我说,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可以给你买痛经药的啊,干嘛一个人忍着?”
宫夜年纪轻,说话也直,听的乔辛雅瞬时红了脸。
痛经这种事,从一个男人嘴里听到,还是很尴尬的。
她不自在的低头,以掩盖脸上的红晕,宫夜自小跟在宫无尘身边,也没怎么接触过女人,根本不知道乔辛雅此刻的心思,只凑上前关切的问道,“姐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还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岛”
“……不用了,我、我只是有点热。”
乔辛雅尴尬的拿手扇风,脸烫的跟熟透的虾子般,宫夜奇怪的看着她,热?
这里打着恒温空调,怎么会热呢?
他想不通,索性也不想,只取了被他丢在沙发上的手机过来递给乔辛雅,“姐姐,你睡着的时候来了好多电话,一刻都没停过,先前是慕子昇,后来是霍向风,中间还掺杂了其他人,呐,你自己看吧。”
乔辛雅接了手机,上面,显示着很多未接电话。
她刚想点开,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了她一跳。
是霍向风打来的。
她犹豫了三秒,接起,“喂。”
嗓音,很干哑。
乔辛雅摸了摸喉咙,听得手机那端的人含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出口,『你是……乔儿?』
“嗯,是我,怎么了?”
乔辛雅抿唇,霍向风僵了半秒,试探的口吻,突然变得急切,『你在哪里?有没有事?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我在——”
尾音,延长。
乔辛雅强自转了个音,“我在一个朋友的家里。”
“告诉我具体地址,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
“你现在别跟我拧,快把地址告诉我。”
“……”
乔辛雅为难的皱眉,下意识的看向宫夜,拿手挡住话筒后才轻声问他,“这里的具体地址是哪里?”
宫夜将地址写在纸上,乔辛雅按着读了,而霍向风撂下一句话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他让她待在这里别动,等他来接她。
乔辛雅也不推却,她这幅憔悴样子,是想动也动不了,腹部,偶尔会绞着的疼,她咬了咬唇,缓缓坐起身,而后抬眸静静的看着宫夜,“小夜,麻烦你了,真的很抱歉。”
“什么麻不麻烦的,姐姐真是见外。”
宫夜好看的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什么,拿了个平板电脑给乔辛雅,“你看看这个记者发布会,慕子昇当着镜头跟你道歉呢。”
“道歉?他给我道歉?”
乔辛雅诧异,将那视频完完整整的看了下来,中间过程,跌沓起伏,更让她心惊的是,竟然还有一篇“她”写的日记?
这又是什么鬼?
她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东西了?
偏偏那日记,还是在她的电脑上上传的?
到底是谁动了她的电脑?
乔辛雅百思不得其解,适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慕子昇打来的,她接起,“喂,是我。”
那头的反应,跟霍向风一样,乔辛雅拧眉,“我没事,那个记者发布会上的事情我刚看到,日记不是我写的。”
『我知道。』
他……知道?
乔辛雅心里有股异样,他的意思,是相信她吗?
她默然不语,慕子昇继续说了下去,『天天和小北还有一小时放学,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不了,向风会来接我。”
『……』
气氛,有些冷场。
慕子昇听着电话不说话,乔辛雅微吸了口气,缓缓道,“先这样吧,我——”
『我在家里等你,别太迟。』
他截了她的话,率先一步挂了电话,乔辛雅抿唇,悻悻的垂下了手,而宫夜,摸着下巴仔细盯着她的脸看,“姐姐,你神态很不对劲,是不是对你的前夫还有感情啊?”
“……为什么这么说?”
乔辛雅摸了摸鼻子,宫夜扬眉,若有所思的道,“看出来的啊,你跟霍向风和慕子昇打电话的时候,神态语气都是不一样的,对霍向风,你是依赖,对慕子昇,你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胡
tang说什么……”
乔辛雅没好气的训他,宫夜不满的叫嚷起来,“我哪有胡说,明明就是这样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我比你还看的透彻。”
宫夜可以肯定,乔辛雅喜欢的人是慕子昇,是她自己不肯承认而已。
不过——
“算了,慕子昇也不是什么好人,喜欢他还是你比较吃亏,至于霍向风,更不是什么好人,姐姐,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回襄城,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让你这辈子都不用愁,怎么样?”
宫夜的这番邀请是诚心的,而乔辛雅,只当他在说笑,不过,细想,又有哪里不对劲。
“你也是襄城人?”
“对啊。”
“你知道我也是从襄城来的?”
“是啊。”
“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么出名,我稍稍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啊,姐姐,我们真的很有缘,所以,我才想让你跟我回襄城,G市一点都不好玩,没意思透了。”
宫夜坦率,乔辛雅自觉多心了,难怪她觉得跟宫夜很亲近,原来,竟是老乡啊。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乔辛雅暗自唏嘘,眼眸轻抬,对上宫夜黑亮的眸光时,暗了暗,“我答应过一个人,这辈子不能离开G市,所以,我不能回去。”
“答应谁了?”
宫夜好奇,乔辛雅不想说太多自己的私事,只转了个话题跟他聊别的。
时间,过的飞快。
半小时后,霍向风到了。
乔辛雅身子虚弱的很,她体重很轻,宫夜想了下,索性抱着她出了别墅,见霍向风等在那,直接将乔辛雅给了他,“她痛经痛的很厉害,可能是车祸后遗症,需要用中药调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是谁?”
霍向风抱着乔辛雅,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但,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后生小子,他倒是奇怪了,乔辛雅这女人,又是哪里招惹来的这些人?
宫夜一向绅士有礼,自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霍向风,“这是我的名片,请笑纳。”
而后,扬唇看向乔辛雅,“姐姐,我回去了。”
“嗯,今天谢谢你了,再见。”
宫夜颔首,转身,进入了别墅,身后的白色铁门,缓缓合上。
霍向风眸色半凛,垂眸,睨了眼手中的名片。
勋音餐厅总经理,宫夜。
“宫夜——”
这个名字,很陌生,在G市,没有姓宫的大家,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霍向风锁眉,但此刻,也容不得他细想,转身,将乔辛雅抱进了副驾驶室,欺身,为她系好安全带后才理着她额前的碎发道,“是因为那场车祸才引起的痛经?”
“可能吧。”
“现在还痛吗?”
“好很多了。”
“……”
霍向风默了默,眉间,凝着沉重,“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我没有怪你,是我没仔细看路。”
乔辛雅说的是真心话,车祸的事,是意外,是她自己不小心,她从来没有怪过谁,但,霍向风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我会请最好的医生过来给你调理,你别怕,以后不会疼了。”
“嗯。”
乔辛雅低低的应着,两人之间,莫名的,没了剑拔弩张的气势,却,显得有些怪异的疏离。
霍向风上了车,在发动车子前,偏头,凝着她认真道,“跟我回趟法国看看我妈吧,她真的生病了。”
“可以啊。”
乔辛雅爽快的应下,霍向风的眸亮了亮,含着,意外的惊喜。
他以为,她会拒绝的。
没想到,她竟然是一口应下。
所以,她是打算原谅他了吗?
“乔儿——”
他低低的唤出声,乔辛雅弯了弯唇,对着他,稍稍俯过身子,指尖,擦了擦他衬衣领子上的鲜红唇印,“你的身上,有很浓的女人香水味,领子上,也留了唇印,我记得你是不喜欢那种女人的,最近换口味了?”
闻言,霍向风的脸不自在的僵了僵。
因为急着找乔辛雅,他根本顾不上这些细节,也压根忘了他是刚从女人怀里出来的,早知道就该洗个澡换套衣服再过来!
此刻被逮了个正着,哪还有解释的余地?
霍向风捂嘴轻咳了声,“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言,乔辛雅收回手,唇,动了动,犹豫了会儿,还是说出了口,“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
“嗯,挺好的。”
乔辛雅弯唇,十指,缓缓扣在了一起,指腹,细细的摩着手背,“原本我以为我现在的生活过
的一团糟,其实不是,我有天天,有小北,有着血浓于水的亲人,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向风,你那么好,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然后,有一个自己的家庭。”
她的神情,很认真。
仿佛,历经了尘世的沧桑,才有了这番感悟。
“你真的这么想?”
“嗯,真的。”
“……”
之后,霍向风没有再表态。
乔辛雅不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霍向风抱着乔辛雅上了楼,开门,进屋,动作一起呵成。
房间里,没有人。
想必慕子昇还在路上。
乔辛雅坐在沙发上,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霍向风不想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弯下身,蹲在她面前探了探她额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乔辛雅没什么精神,摇头,低声道,“没什么胃口。”
“我煮点粥,多少吃点吧,乖一点。”
他揉着她的发,如当年在法国上学时,她生病了不想吃饭,他就想着各种法子哄她吃,场景,历历在目,莫名的,让她红了眼眶。
生病时,情感,是最弱的。
她坚强了那么久,这一次,在他面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乔辛雅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她心中酸涩,止不住的抽噎着,霍向风见她哭,难免有些慌了,微微直起身子,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傻丫头,好端端的哭什么。”
“我、我只是肚子太疼了……”
乔辛雅捏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音调,含着浓重的哭腔。
她趴伏在他的肩头,泪水,将他领子上的唇印一点一点荡-漾开来。
下唇,被她咬得印出了一排齿印。
乔辛雅哭得像个小孩子,霍向风心中百般滋味淌过,手心,缓缓的拍着她的背部,柔声哄着,“好了,都是我的错,别哭了,等会儿让天天看到了又以为我在欺负你了。”
哄了她一会儿,霍向风进了厨房,系上乔辛雅的围裙,就着食材做了些菜,当将菜端出来时,乔辛雅已经止住了哭,正趴在沙发上看着他,神情,有些惶然。
其实,这么些年来,乔辛雅一直是被霍向风当公主照顾着的。
也被他惯出了很多的公主毛病。
所以,当她被慕子昇逼得回了国,跟他斗了那场离婚官司后又发现霍向风背叛了她,她就独自一人带着天天和小北生活,朝九晚五的上班,还要照顾儿子的起居饮食,说不辛苦是假的。
尤其,是对于她这种被娇惯过的人来说,更是显得异常艰辛。
乔辛雅眨巴着涟涟的泪眼,霍向风看着只觉得好笑,盛了小半碗粥走过去,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拿勺子搅了搅,而后舀起一勺喂到她的嘴边,“你最喜欢的青菜小肉粥,有些烫,你慢慢吃。”
乔辛雅也不扭捏,张嘴就吃了口,边嚼边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好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莫名的,蹦出一句赵薇的广告词,乔辛雅被他逗得噗哧笑出声,“前几天你对我那么凶,这会儿又煮粥的来哄我,是不是见我生病了觉得我很可怜啊?”
“……”
提到这茬,霍向风冷不丁的黑了脸,直接将碗搁到了茶几上,顺势,解开了腰上的围裙扔在了沙发上,而后,就这么闷着脸一声不吭的坐着,弄得乔辛雅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是……生气了?
乔辛雅觑了眼他的神色,也不敢再惹他,默默的端起茶几上的碗,因着注意力不集中,直接被粥烫的松了手,那碗粥,因着惯性,直接倒在了她的大腿上,疼得她瞬时煞白了脸,更是惊叫着出声,“啊!疼!——”
那收住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她痛得跳了起来,霍向风被她的动静搞得心惊,忙抱起她去了浴室,开了冷水,拿花洒冲着她那白花花的大腿,“乔辛雅,你敢不敢再笨一点?!”
伤,在她的大腿根部。
她坐在浴缸上,垂眸,看着霍向风低头认真的清洗着她的伤处,这样的姿势,总觉得怪怪的。
若是在外人眼里看来,好像确实暧-昧的很。
而眼下,真的有外人进来了。
是慕子昇。
157 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乔辛雅在乔怀瑾和慕澜北的脖子上都挂了钥匙,所以,慕子昇接了他们,自然是能开门进来。
似乎听到了浴室的动静,他探身过来,撞见的,便是乔辛雅坐在浴缸边缘上,而霍向风,背对着他正埋头在她的大腿根部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龌-龊的事。
“你们在干什么?”
慕子昇站在门口,神情愠怒,霍向风闻声回头,见着是他,也懒得搭理,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暇。
适时,慕澜北和乔怀瑾也钻了进来,见着他们这样,忙纷纷捂上眼睛,十指,分开,隔着缝隙睁着眼睛看,“你们洗澡不关门吗?”
“……”
闻言,乔辛雅僵了脸,弱弱的拿过霍向风手中的花洒,“我自己来。”
“……岛”
霍向风也随她,让她自己冲着,而他,则慢悠悠的站起,凤眸轻挑,别有深意的看向慕子昇,“她把粥洒腿上了,我在给她冲洗伤口,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自己没手吗?要你帮她洗?”
“在法国的四年来,照顾惯了,一时改不掉。”
话中有话,他和她在法国的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彼此之间,早已养成了习惯。
这种感情,是慕子昇比不上的。
霍向风牵唇,眸底,盛着复杂的情愫,乔辛雅也不否认,只专注的冲洗着自己的伤口,而慕子昇,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而后,大跨步上前,在乔辛雅身前蹲下,查看了番她的伤势,见没什么大碍,才稍稍宽了心。
“家里有烫伤药吗?”
话落,乔辛雅还来不及回答,便见乔怀瑾拿着药小跑了过来,“笨蛋妈咪,这是烫伤药,快点涂吧,留下疤痕就丑了。”
“……”
乔辛雅自知理亏,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拿了药就把人都轰了出去。
涂完药,也换了裤子。
她才慢悠悠的走出了浴室,客厅里,霍向风带着乔怀瑾,慕子昇带着慕澜北,四人,相对而坐。
对峙的气氛,呈着迸裂的紧张。
乔辛雅缓步走了过去,想了想,刚要去霍向风那边,半途,被慕子昇拦了下来,且,强压着她在他身旁坐下。
“你腿上有伤,别走那么远。”
“……”
乔辛雅抽了抽嘴角,余光,觑了眼霍向风的神色,见他表情淡淡,心中,微微舒了口气,“这些菜都是向风做的,你们尝尝。”
餐桌上,乔怀瑾是第一个动筷子的,夹了根青菜放进嘴里吧唧着,那享受的小表情,证明这菜的味道真的很赞,“小爸爸,谢谢你的晚餐款待。”
“今天没什么食材,随便烧了点,下次跟我去超市,你想吃什么我烧什么。”
“哦也!”
乔怀瑾吃的开心,慕澜北也挑了根青菜尝着,吃完后,又舔了舔嘴角,这才意犹未尽的附在慕子昇耳边低声道,“爸爸,如果说你的菜是地狱,那么,坏蜀黍的菜就是天堂,你自己看着办吧。”
“……”
霍向风会做菜,是慕子昇想破脑袋都料不到的事,尤其看到老婆和儿子都吃的这么开心,他就觉得,在这点上,输的很惨。
气息,微沉。
慕子昇面无表情的吃着菜,怎么都觉得自己才是这里的外人。
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有点不舒服,进去歇会儿。”
然后,起身直接进了乔辛雅的卧室。
慕子昇走的这般自然,霍向风黑了黑脸,不满的看向乔辛雅,“他的地位,已经上升到可以自由出入你房间的高度了?”
“……他脾气臭,不让他去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我们吃我们的饭,别管他。”
“……”
乔辛雅的态度,貌似是懒得搭理慕子昇,霍向风思忖着这两人的关系,在孩子面前,也不好问,只偏头看向吃的正欢的乔怀瑾,“过几天你妈咪和我回趟法国,你要一起去吗?”
“当然,妈咪去哪我就去哪。”
闻言,慕澜北眯了眯眼,吞咽完嘴里的饭菜,才仰头问乔辛雅,“妈妈,你去法国做什么?”
“向风叔叔的妈妈生病了,我要去看望她,几天就回来了。”
“喔,那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要跟着爸爸生活吗?”
“嗯,你跟着爸爸回家,等我回来了再把你接回来好吗?”
“嗯,好的。”
“……”
……
他们在外面吃着饭,而慕子昇进了乔辛雅的卧室后就反锁上了门,眸光,一寸不落的扫过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他在找乔辛雅的日记本。
轻手轻脚的,翻着抽屉。
终于,在一个压箱底的地方,找到了它。
那里,堆着
tang好几本日记。
慕子昇拿了最陈旧的一本,翻开泛黄的纸张,扉页的时间,可追溯到乔辛雅的小时候。
那个时候,她的笔迹还很稚嫩。
这个写日记的习惯,想必,是跟着她的父亲乔泽和学的。
一页一页翻开细看,眸光,落在她七岁那年的某一天日记时,深深的定住,再也移不开。
『今天,我很伤心,我的爸爸妈妈走了。
是我害死了他们。
如果我没有跳下水去救那个男孩,就不会因为着凉引发了哮喘,你们也不会出车祸。
爸爸,妈妈,对不起。
我是个坏小孩。
很坏很坏的小孩。』
七岁,她救了一个男孩。
她七岁的时候,而他,恰好是十三岁。
正是他落水的那年。
她的家乡是襄城,而他,也是在襄城落水而被一个小女孩救起。
那个小女孩,会不会……就是乔辛雅?
慕子昇眸光倏忽一紧,连带着心跳都加速了,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记得他刚跟她结婚那会儿,她回了襄城,他跟着她走到了莱茵桥,当时,他没想那么多,只是忆起了苏婧是在这条河里救得他,如果当年是乔辛雅救了他,那么,她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很有可能走到这座桥……
所以,救他的人,或许……真的就是她?
慕子昇恍然,眸底,是浓浓的不可置信,如果救她的人真是他,那么,老天就是跟他开了一场最不可饶恕的玩笑!
当初,他认定了苏婧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才百般伤害了乔辛雅。
如今,事实,却告诉他救他的人可能是乔辛雅,那么,他之前做的,都算什么?
错把敌人当救命恩人,而伤害的,恰恰正是他的恩人?
这一切,慕希年又知不知情?
毕竟,当时推他下水的人,正是慕希年。
慕子昇脸色泛白,捧着日记本的手都在发抖,他怔怔的瘫坐在椅子上,良久都缓不了神。
直到,敲门声响起。
他稍稍平复了情绪,将日记本放回原位,这才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乔辛雅。
“怎么还把门锁了?”
乔辛雅问。
慕子昇垂眸,薄凉的唇,抿了抿,愣是说不出一个字,然,那眸光,含着破碎的受伤,定定的锁着她的脸,仿似,想将她一点一点的融入进自己温存的眼眸里。
默了许久,他才哑着嗓音开口,“辛雅,我很难受。”
“……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太过苍白,白的,让她心惊。
慕子昇牵了牵唇,喉咙,酸涩的厉害,“我觉得,老天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让我知道,我先前……是多么的愚蠢,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你到底怎么了?”
“我错的很离谱,辛雅,我对不起你,真的很对不起。”
“……”
慕子昇像是得了魔障,乔辛雅被他说的莫名其妙,忙拉了霍向风过来,“他好像很不对劲,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慕子昇这人腹黑的很,霍向风自认不会上他的当,那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喂,乔儿刚答应我去法国看望我妈,你可别幼稚的装病来拖住她,这样我会看不起你的。”
闻言,慕子昇略显木讷的转头,眸光,一直跟随着乔辛雅,“你要去法国?”
“嗯。”她点头。
本以为他会反对,没想到——
他沉思了几秒,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儿似的应着她的话,“想去就去吧,小北和天天有我照顾,你别太担心他们。”
刚好,可以给他看完她所有日记的时间。
他的心中是这番打算,而乔辛雅只觉得他很不对劲,默默的又补了句,“天天会跟着我一起去。”
“喔,那我只要照顾小北就好了。”
小北是站在他这条战线上的,天天跟着乔辛雅去法国,于他而言,更好不过了。
慕子昇的态度太过乖顺,连霍向风都起疑了,“喂,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怎么着也得跟他争一争才像是他的风格吧?
然,慕子昇此刻正处在情感拉扯的崩溃期,深吸了口气,撩唇,没精打采的道,“我去洗碗。”
“……”
然后,厨房里,接二连三的传出瓷碗落地碎裂的清脆声响。
听的乔辛雅那叫一个心疼。
而霍向风,顿时觉得整颗心都舒畅了,“闷-***男人,跟个娘们似的用这种方式发泄怒气,乔儿,你也别心疼,他砸几个,我明儿给你送几个。”
“……”
乔辛雅倍感无语,走过去
开了厨房的门,眸光,携着探究落在他略显寂寥的背影上——
他这幅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发泄怒气。
倒是像极了失魂落魄。
他……到底怎么了?
……
是夜。
海边。
慕希年交叠着双腿倚在车身上,待抽完一支烟才上了车,后座里,坐着一个男人,是陈威。
“慕先生,我们派去抓乔辛雅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出事了。”
“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哪里?”
“勋音餐厅。”
“勋音餐厅……”
慕希年缓慢的咬着字音,“进了那里就没出来过?”
“嗯。”
镜片后的眸子,闪着阴戾的光。
慕希年推了下镜框,唇,微微上勾,“里面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再等等看,现在慕氏股票大跌,董事会的人对慕子昇颇有微词,就算乔辛雅出来否认,也迟了。”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苏婧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认了江心绾当干妈了,过几天,慕老爷子就回国了,到时,她会一起跟着回来。”
“很好。”
慕希年抿唇,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要不出别的纰漏,他很快就能夺回慕氏。
至于慕荣华,江心绾,甚至是陈威,苏婧这些小丑,他也会迟早一个、一个的解决掉。
……
慕子昇失魂落魄的症状,一直延续到乔辛雅跟着霍向风出国。
慕澜北没有跟着慕子昇回别墅,反倒是慕子昇死皮赖脸的留在了乔辛雅的小出租房里。
两天时间,他将她所有的日记看完。
也知道了,她对他,到底是什么看法。
在乔辛雅的眼里,他慕子昇,根本不爱她,也不可能会爱她。
她自我否定了他对她所有的情感。
可以说,她的日记,记载了她所有的经历,也让她的精神世界,毫无遗漏的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是如何伤她的,又是如何逼她走的。
而她,在诈死后,也是希望他能发现破绽来找她,让他,在苏婧和她中间做个选择。
然,他错过了。
他的自负,他的自以为是,错过了她的很多,更是让她在最美好的年纪,遇上了最无情残酷的他,且将她那颗最真最善最纯的心如何一点一点的伤到血肉模糊的地步。
至始至终,错的,一直都是他。
慕子昇躺在乔辛雅的床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闷闷的,翻了个身。
指尖,触着绵软的床被,一点一点的消磨着。
乔辛雅的问题,出在对他的不信任。
她不相信他,那么,只要他跟她表白,说他心里一直是爱着她的,她是不是还会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有一丝希望,总比没有好。
他这般想着,眸底的光芒,越聚越亮,呈着灼人的热度。
既然爱了,就不必猜,大声说出来就好。
思及此,他给乔辛雅去了个电话,响了三下,被接起,他的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连声音,都含着丝丝颤动,“辛雅——”
『嗯?』
耳畔,传来细腻的鼻音。
慕子昇弯唇不自知的笑着,“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早上的飞机。』
“小北很想你……”顿了顿,他坐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对着听筒很认真的说出下一句话,“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话落,那端静默了好一阵。
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接他这句话。
毕竟,两人到底不是情侣关系。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肉麻的话,总归很难像小情侣般腻腻的暧-昧来暧-昧去。
乔辛雅沉默,慕子昇轻咳了声打破这份静默的尴尬,“辛雅。”
『我在。』
“那个……小北今天摔了一跤。”
『……严重吗?』
“磕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
『你多顾着他点,伤口要清洗干净,不然感染了细菌就麻烦了。』
乔辛雅语气担忧,慕子昇轻声应着,绕了好半天才将话绕了过来,“那个……其实我想说……”
慕子昇吞吞吐吐的,乔辛雅听得奇怪的很,『你想说什么?』
又是默了三秒,他才开口,“我想说……我新学了一道菜,等你回来的时候做给你吃。”
158 狠狠的,用力的,紧紧的,抱着她
新学了一道菜,等你回来的时候做给你吃……
很家常,很温馨的话。
然,这样的话语,隔着一个大洋彼岸,放在他和她之间,却显得异常的……格格不入。
就像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
至少,乔辛雅是这么觉得的。
好端端的,他这是怎么了矾?
她想不通。
也不打算细想。
尴尬的沉默了几秒,乔辛雅微吸了口气,切了这个话题讲别的,『你们那边现在挺晚了吧?小北睡了吗?』
“在看新闻,马上就睡了。”
『晚上别让他踢被子,容易着凉。』
“嗯”
『……』
话落,两人同时沉默了。
似乎,这次通话,进行不下去了。
然,偏偏谁也没挂。
就这么,听着彼此的呼吸。
有着,些微的尴尬。
慕子昇握着手机,手心,微微出汗,他抿着唇,眸底,闪着幽深的光,半晌,才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把航班发我下,我去接你。”
『……不用了。』
乔辛雅拒绝,慕子昇沉了沉眸,“我去接我儿子。”
『……』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她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拧不过他,在通话结束后,她还是乖乖的把航班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手机震动,屏幕,亮闪了下。
慕子昇重新躺回床上,点开短信,凝着那发件人的名字,良久良久。
备注的,不是辛雅。
而是——
老婆。
……
估算着时间,在乔辛雅下飞机前,慕子昇去了超市买食材。
简单的线衫,配休闲裤。
和着他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迷人的……很愉悦。
无疑,他的心情很好。
俨然一幅沉浸在蜜恋期的居家男人姿态。
慕子昇推着车,东挑西拣的捞了许多蔬菜,而后,去了零食区,“酸奶,老婆爱喝的,果冻,儿子爱吃的,唔,还有我最喜欢的烟,不能亏待了自己……”
满满两大袋东西,没有乔辛雅的阻止,他买的很心满意足。
结完帐后,慕子昇去停车场取车,脚步,却因为听到电视广播而生生顿住。
『刚刚得到消息,一架自法国飞往中国G市的航班突发状况导致撞山坠海,航班号为××××……』
法国飞往G市。
航班号……
正是乔辛雅坐的那架飞机!
袋子,应声落地。
慕子昇倏的睁大了眸,尽是不可置信,飞机失事,坠海,不会的,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不会……”
怔怔的,呢喃自语。
慕子昇神色慌张的跑向停车场,那辆黑色宾利,一路疾驰,闯了数个红灯后在飞机场外停下。
飞机场里,聚满了人。
到处都是嚎啕大哭的遇难人员家属。
慕子昇六神无主的站在人-流中,耳畔,嗡嗡作响,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听不清,只跟着人-流涌向了那块显示着机上人员名单的电子屏幕——
红色的标记,触目惊心。
慕子昇捂着心口,鲜有的,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他不敢面对。
他怕看到乔辛雅的名字。
还有,乔怀瑾的。
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快的要跳出了口喉。
气息,愈加急促。
慕子昇垂着眼眸,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不知是谁,撞了他一下,力道不大,却将他的身子撞得直直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脸色,白的更加彻底。
像一张宣纸。
一触,就会破。
耳畔的喧嚣远去,慕子昇略显木讷的抬头,眼眸,跟着抬起,他看向电子屏幕上那一串串的名字,就像在浏览死神名单,每一个字,都看的他惊心动魄。
害怕。
紧张。
跳动的心,被一点一点撕扯着。
那坚硬挺直的背,在这一刻,愈发显得萧索,落寞,他的肩,很明显的……在颤抖。
这样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他,哪像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令人闻之色变的商界怪才慕家二少慕子昇?
乔辛雅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
杏眸,被一片水雾氤氲。
她的左手,拿着行李箱。
而右手,则牵着乔怀瑾。
人-流,在她和他
tang之间穿梭,仿佛,幻灭了无数时光。
乔辛雅掏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然后,拨通了慕子昇的电话——
她敛眸,看着他听到手机铃响后背影的微僵,看着他动作迟缓的将手机放到耳畔,菱唇,微弯,她开口,声音,很轻,很柔,“我没事,我很好。”
话落,那端足足静默了数秒。
而后,才响起他沙哑的嗓音,『你在哪里?』
“在你身后。”
她说,他转身。
纵使中间隔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依旧……一眼便看到了她。
而她,乔辛雅,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他眸底的泪光,以及,那深浓的害怕忧伤在瞬间幻化成了若狂的欣喜。
他冲上前,抱住了她。
狠狠的,用力的,紧紧的,抱着她。
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慕子昇闭着眼睛,脸,深深的埋在她柔软清香的发间,“听到飞机出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乔辛雅任他抱着,心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害怕失去她?
是出于对她这个“前妻”的关怀吗?
还是——
别的?
乔辛雅不敢往深的方面想,待到被他紧抱的透不过气了,才稍稍推开他,“我改签了航班,提早十分钟,将我这条小命捡回来了。”
慕子昇垂眸,凝着她,眸底,盛满紧张的关切。
还有……那莫名复杂的情愫。
薄唇,抿了抿。
他俯下身,情不自禁的,就着她微张的粉唇,吻了下去。
然,就在唇即将碰触到的时候,他和她的中间,突然,多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是乔怀瑾。
他抱着乔辛雅的大腿,仰头,不满的看向慕子昇,“爹地,你只担心妈咪,一点都不担心我!!!”
说好的儿子呢?!
他的死活,他这个当父亲的,就一点都不关心?
乔怀瑾用力的哼气,以表示自己极度的不满,慕子昇不是不担心他,只是,乔辛雅在他心里的地位,多少比他这个儿子要稍微……高出了那么许多。
慕子昇缓了缓神,蹲下身,将乔怀瑾抱了起来,“抱歉,你太矮,在我的视线范围里,只能先看到你妈咪。”
“……”
乔怀瑾撅着嘴,不打算听他这么扯的理由,而乔辛雅,只轻轻笑了笑,“天天,我记得你一向是很不屑他这个爹地的,这会儿倒是怪他不担心你了?”
“这是两码事!”
乔怀瑾闪了闪眸光,不像往常那般吵着闹着要从他身上下来,这次,则是乖乖的环住慕子昇的脖子将小脑袋软软的枕在他的肩头,小嘴,动了动,想说话,却又不说话。
他低眸,慕子昇凝着他,鼻尖,淡淡的掠过他孩童身上还未消散的特有的奶香味。
暖暖的,撩拨着他柔软的心底。
慕子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转而,从乔辛雅手中接过行李箱,“走吧,回家。”
本来,他是想去牵她的手,但是,怕她反感,才中途转道去拉了行李箱。
忽的,似乎觉得,少了样什么东西。
细想了下,他蹙眉,等了会儿,见还是这样,才开口问她,“霍向风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被他父母缠住了,一时脱不开身,估计还得在法国呆一阵子,不回来了也说不一定。”
乔辛雅抿唇,神情,没什么异样,慕子昇心中思忖着。
霍向风不回国,于他而言,自然是最好的。
起码,少了一个最强劲的情敌。
……
慕子昇抱着乔怀瑾走在前头,乔辛雅跟在他的身侧,直到上了他的那辆黑色宾利,她才犹豫着问出口,“你说你新学了一道菜,要做给我吃?”
“……”
闻言,慕子昇捂嘴虚咳了声,神情,略显僵硬。
他本来是想做的,但是,食材……貌似被他丢在超市了。
“那个……我……”
他吞吞吐吐的,乔辛雅听得累,而乔怀瑾,更是从后座探出个乌黑的小脑袋过来,“爹地,我觉得,我们还是去饭店吃吧,我已经受到了惊吓,不能再饿肚子了。”
“我也是这个想法,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我真的挺累的,你做菜需要很长时间,我们可能……等不及,要不听天天的建议,直接去饭店吃吧?”
乔辛雅说的很委婉,慕子昇蹙眉睨了她一眼,听她的意思,似乎,很嫌弃他烧的菜。
算了,今天他也受了惊吓,厨艺,说不定会有失水准。
那就顺了他们的意。
去饭店吃!
……
酒足饭饱后
,慕子昇将他们送了回去,乔辛雅在卧室里整理着衣物,而慕子昇,又去厨房捣鼓东西了。
不多时,飘出了淳淳的酒香味。
乔辛雅鼻子灵,寻着香味出了房间,跟到厨房时,见慕子昇在那折腾着,忍不住好奇的上去问他,“你在烧什么?”
“红酒煮苹果。”
“红酒煮苹果?”
什么鬼?
乔辛雅拿起放在一旁的红酒细看,这牌子,这年份,怎么说也要上万块一瓶,就这么被他用来煮了?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而慕子昇,神情却是格外的认真,那勺子,搅了搅红酒,“你上次不是痛经嘛,我百度查了下,红酒煮苹果可以预防并缓解痛经,所以煮一下让你喝点试试。”
“……其实喝点红糖水就可以了,哪用得着红酒这么贵的东西。”
“没事,我酒柜里那么多酒,放着也是浪费。”
“……”
乔辛雅噎住,也随他折腾,这么奇怪的东西,反正她不喝。
悻悻的出了厨房,乔辛雅忙里偷闲的窝在沙发上看她的韩剧,鼻尖,弥漫的酒香味越来越浓,她摸了摸鼻子,适时,慕子昇捧着小碗出来,落落的,将那所谓的红酒煮苹果在她眼前一放,“好了,喝吧。”
“……”
乔辛雅秀眉微拧,而后,摇头,“我不喝。”
“为什么?我煮的那么辛苦。”
“我怕喝了病情加重。”
“……”
乔辛雅说的是真话,而慕子昇并不这么认为,慎之又慎的以着最诚挚无比的眼神看着她,“相信我,我看了很多评论,这方法,真的管用,不信你下次来的时候看看还会不会痛。”
“但是红酒煮了真的能喝吗?”
乔辛雅很怀疑,一点都不敢喝,慕子昇沉气,复又端起碗喝了口,“真的可以喝,你相信我。”
在这之前,他煮过一次,也喝了整整一大碗,味道不错,就是有点醉人。
他将碗递给她,见她不接,眉尾,微微往上挑,“要我喂你才肯喝?”
慕子昇的个性,强势,霸道,说到做到。
乔辛雅见他认真,也不敢真跟他杠,皱了皱眉,极不情愿的接了那碗过来,张嘴,小口的抿了下,味道,确实不错,出乎了她的意料。
酒香,混合着苹果味。
可以说,很赞。
紧蹙的眉,缓缓松开,她放开了口,一碗,立马见底,而那微醺的醉意,也渐渐涌了上来。
脸颊,泛着酡红。
但,还不至于醉。
乔辛雅抹了抹嘴,非常中肯的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唔,挺不错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就跟你说好喝,还不信。”
慕子昇得了夸赞,心情更加美丽,抬手,碰了碰她酡红的小脸蛋儿,“去睡一觉吧,等到点了我叫醒你,晚上,我们去海边烧烤怎么样?”
“嗯,好啊。”
乔辛雅应的快,但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她似乎,不应该和他有太多的接触。
她能做的,是尽量远离他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他有说有笑的。
俨如,世间最平凡的夫妻。
但事实,并不是。
她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
乔辛雅惶然,脑子,因为酒精的缘故,有点转不过来,而慕子昇,只当她是应下了,弯腰,俯下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别想太多,就当我欠你的,好好睡个觉。”
她躺在床上,他为她盖好被子。
见她闭上眼睛,他没有多余的话去打扰她,只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然后,将房门合上。
耳畔,听着门开合的声音。
乔辛雅缓缓睁开眼睛,眸光,有些呆滞。
她望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起身,拿了日记本过来坐回床上。
执笔,她认真的在纸上写下:
今天,我逃过了一场死亡,在机场里,我看到他的背影,很想哭,但最后,我笑了,跟他说,我没事,我很好。
他给我煮了奇怪的红酒煮苹果,我不敢喝,我怕我会再次掉进他对我的温柔,对我的好里。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又为什么突然之间对我好了。
是又有什么目的吗?
我看不懂了。
只希望,我,他,还有向风,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过着,就挺好的。
合上日记本,乔辛雅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低声的自言自语着,“乔辛雅,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你现在没什么价值了,也不怕他会对你怎么样的
对吧?”
159 男人行-色,而女人,是心色
今天晚上,就当普通朋友聚个会,把江小蜜也叫上吧,这样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辛雅宽了宽心,抱着日记本躺下,本想再折腾会儿自己的脑子,但,因为红酒的缘故,头,沾着枕就睡着了。
这一觉,很沉。
很安稳取。
是连日里难得的好觉。
落日,西斜。
点点余晖,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在她身上踱上了一层朦胧曼妙的金辉。
慕子昇卡着时间开门进来,见她睡的香,也不忍心叫她,眸光,自她泛红的精致脸蛋上下滑,落在她怀里的日记本上—腑—
轻轻的,抽出日记本。
他翻开来细看,眸光,因为她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信息,而变得愈发深邃幽黑。
合上日记本,他将它放回原位。
俯身,薄唇,在她轻抿的粉唇上,啄了口。
慕子昇噙笑,修长的指,带着温热,轻捏着她小巧的鼻尖唤她,“小丫头,醒醒,起床了。”
“唔——”
乔辛雅嘤-咛了声,懒懒的翻过身子,不想理外界的干扰。
慕子昇好笑的看着她,心里头暖暖的,怕她睡久了头疼,当下就掀了她的被子逼她起床,“再睡下去,儿子就要留守幼儿园了。”
“……”
乔辛雅正处在半睡半醒中,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整个脑袋都迷迷糊糊的。
配着那红红的脸蛋儿,颇有些憨态可掬的味道。
慕子昇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脸侧,唇角的笑,向上扬起了一个邪肆的玩味弧度,“再这般赖床下去我真的要亲你了。”
磁沉的嗓音,响在头顶。
近在咫尺。
乔辛雅回了点神,缓缓地,睁开那惺忪的睡眼,见着慕子昇那张好看的容颜时,她怔了怔,却,并不惊吓。
反而,破天荒地的,她瘪了瘪嘴,那张小脸儿,委委屈屈的。
以着最柔弱的小女人姿态跟他撒娇,“好困,我不想起,小北能不能让你去接?”
“我去接?以什么身份帮你去接?”
他挑眉,眸含戏-谑。
乔辛雅的大脑运作状态还不在正常轨道上,稍稍愣了愣,而慕子昇,怕她清醒后生他的气,索性也不逗她了,只拍了拍她的脸道,“快起来,去洗个脸清醒下。”
“……”
……
慕子昇坐在沙发上等她,乔辛雅不甘不愿的翻下床,连日记本掉在地上了都不知道,直到洗漱完后回来,见到慕子昇正弯腰去捡地上的日记本时,她忙跑过去抢在了他的前头——
日记本,紧紧的护在怀里。
她的神情,略显紧张。
慕子昇眯了眯眼,唇角,微微上扬,故意佯装不知情的打趣她,“这么紧张?里面是写了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东西?”
“……关你什么事。”
乔辛雅心虚的很,里面写的东西,都是她的内心独白,要是被他看到了,她是什么脸面都没了。
殊不知,某人早已经没有下限的偷看过了。
而且,还是全部!
乔辛雅视日记如珍宝,慕子昇瞧着她那别扭劲儿,忍笑忍到内伤,如今,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张白纸。
她的那些个小女生想法,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明明喜欢他,还不肯承认!
矫情!
慕子昇得瑟的在心里哼哼,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极其不屑的表情,“不让看就不看呗,谁稀罕看。”
“……”
乔辛雅脸色微僵,见他还杵在这,秀眉,不由得皱了起来,“你出去。”
她还要藏日记本呢!
慕子昇估摸着她的小心思,忍不住调侃了句,“怎么,还怕我偷看你的日记所以让我出去你好藏起来?”
“……”
心思,被猜中。
乔辛雅红了脸,眸光,尴尬的闪了闪,恼羞成怒下直接动手将他推了出去,“以后不准随便进我的房间!”
还让不让人有隐私了?!
门,砰的关上。
乔辛雅靠在门背后,脸上的怒意,缓缓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惶然。
挟着,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很差。
他洞悉她的思维,就像衣服被扒光了一般,无处可躲,亦,无处可逃。
乔辛雅懊恼的打了下自己的头,将日记本藏好后,才开门走了出去,适时,慕子昇站在玄关处,西服,随意的搭在臂弯上,见她出来了,噙了抹似笑非笑看着她,“烧烤的用具,食材,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先去幼儿园接小北,然后直接去海边,OK?”
“……可以。”
乔辛雅
tang应的爽快,慕子昇听得很顺耳,唇角绽开的弧度,愈加深刻,显然,他的心情,很好。
也很……开心。
然,等到了海边,见着在水里嘻戏的人时,他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
尤其,当那些人过来跟乔辛雅打招呼时,慕子昇的脸色,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他们都是你叫过来的?”
说好的……四个人的海边烧烤呢?
结果,变成了一群人的狂欢?
慕子昇紧抿着薄唇,而乔辛雅,也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到了,默默的,伸出了一根小手指,“其实我只叫了小蜜,真的不知道封衍,殷牧景也会过来,不过,他们都是你的兄弟,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我介意。”
他回答的直接,乔辛雅只能:“……”
……
海风习习。
慕子昇坐在海边喝着闷酒,显然,是生气了。
而且,气得不轻。
乔辛雅托着腮帮子坐在沙滩上,脚上,穿着双人字拖,正无聊的画着沙子。
她低垂着眼眸,兴致缺缺,见她这般,江小蜜拿着一串玉米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乔姐姐,对不起嘛,我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所以就把我老板封衍叫来陪我了,谁想到他会把殷牧景也叫来,你也知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现在见面很尴尬的,更可恶的是,他竟然把他未婚妻带来了,摆明了是在跟我炫耀!”
“他有未婚妻了?”
“嗯,就前几天的事。”
江小蜜语调失落,细看的话,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若不是化了烟熏妆,被狗仔拍到的话指不定又是一条头版新闻。
似乎,他们这几个人,情路走的都很不顺。
乔辛雅微叹了口气,接过江小蜜递过来的玉米,咬了口,却是味同嚼蜡。
眼眸,微抬,忍不住向慕子昇的方向看去——
然,他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且,似乎是熟识的。
不然,他那因为生气而略显锋利的轮廓棱角,不会在跟这个女人交谈时,会转变的如此柔和。
海风吹拂而过,女人微偏过头,轻撩着凌乱的发丝,也因这个动作,她看清了她的脸,这个女人,她见过,在她想要以侍应生混进宴会而被拦在门口的时候,她见过她,那时,她是慕子昇的女伴。
生的不算太漂亮,但是,看上去很舒服,很柔和。
很有……女人的韵味。
“她是谁啊?”
江小蜜问。
乔辛雅收回眸光,摇头,“不知道。”
“啧啧,慕少胆太大了,竟敢当着你的面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的,诶?乔姐姐你看,他把那个女人带过来了!我擦!什么意思?”江小蜜情绪激动,乔辛雅再次抬眸看过去——
杜芷若挽着慕子昇的臂弯走过来,脚步,在她面前顿住,而后,亲密的跟她们打着招呼,“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吗?”
江小蜜黑了脸,而乔辛雅,面色淡淡,满不在乎的耸肩,“既然是慕少的朋友,当然可以。”
“……真是大方。”
慕子昇不冷不热的接了句,脸色,并不好看,而乔辛雅,似乎不怎么听懂他这话,大方?
她大方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
……
夜,黑了下来。
几人围着篝火坐成了一圈。
乔辛雅挨着慕子昇,中间隔了个乔怀瑾,而杜芷若,自然也坐在了慕子昇的旁边,只是中间,也隔了个慕澜北。
至于江小蜜,坐在了封衍的旁边,而殷牧景,偏偏挨着江小蜜坐了下来。
丁琳,殷牧景的未婚妻,瞅着空,愣是挤开了他和江小蜜。
前任和现任,坐在一起,自然,是分外眼红。
局势,稍显诡异。
聚会,游戏是必不可少的。
这次,换了个花样。
采用数字的方式,抽到“王”的人,可以指定一个数字对另一个或两个数字做一件事。
且,不可以拒绝,也不可以耍赖。
玩不起的人,可以直接出局。
坐在这里的人,心里都藏着事儿,今晚,一个个的也是拼着豁出去的架势,想疯狂的干点平日里不能干也不可以干的事。
趁着年轻,趁着冲动,没有一个人退缩。
当然,慕澜北和乔怀瑾这两个小萝卜头除外。
随着一声轻-佻的哨音,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轮,抽到“王”的人,是封衍。
只见他,慢悠悠的拿出一串烤热的香肠,唇角,噙着抹玩味的笑,“抽到‘2’的人把这根香肠夹在腿上,而抽到‘4’的人以‘口-交’的方式把这根
香肠一点不剩的……吃完。”
话落,江小蜜直接喷了出来,“老板,你TM坑我!”
相比于她的愤慨,乔辛雅,杜芷若,丁琳三人皆红了脸。
口-交……
要不要玩这么大?
还好,她们不是“4”。
思及此,数道眸光,齐齐落在江小蜜气得绛红的脸上,时间,静默片刻,最后,还是慕子昇憋笑一本正经的问出口,“谁抽到了‘2’?这么的……性-福!”
风,吹过。
翻开了殷牧景的牌。
2。
明晃晃的。
隐约闪着光。
江小蜜看直了眼,而殷牧景,面不改色的接了封衍手里的香肠,施然然的夹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看向脸色僵硬的江小蜜,“来吧,别浪费时间。”
“……”
江小蜜杵在原地,封衍推了推她,“小蜜,我看你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吃根香肠而已,又不是真的让你给他口-交,再说了,人家未婚妻在这看着呢,你扭扭捏捏的人家还以为你跟他真的有什么。”
一席话,让丁琳没了反对的理由。
适时,乔辛雅也冒出头给她打气,“小蜜,没事的,我们只拍照,不会说出去的。”
“……乔姐姐!”
这是故意膈应她呢!
江小蜜气急,但又不好发作,只慢慢的磨蹭到了殷牧景身前,她玩得起,但是,这个,真的好难下得去口。
两人离的近,殷牧景睨了她一眼,“磨蹭什么,实的都做过了,还怕这虚的?”
“……”
闻言,江小蜜气的磨牙,若是以前,他肯定会护着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对她落井下石。
鼻音,不满的哼了哼。
她咬牙,双手,撑在他的腿上,而后,俯身,对着那香肠,正要一口咬下去时,封衍凉凉的话语又飘了过来,“记住吃的方式,是口-交。”
“……”
咬的动作,一滞。
江小蜜偏头狠狠的瞪了封衍一眼,而后,抬头,又狠狠的瞪了眼殷牧景,最后,才垂下脑袋,极不情愿的伸出舌尖,轻舔着那香肠——
她舔-舐,轻咬,抚-弄。
看得乔辛雅情不自禁的吞着口水,当即捂住了乔怀瑾的眼睛,连照片都忘了拍。
而慕子昇,在捂住慕澜北眼睛的时候看的津津有味,余光,瞥了眼盯着极为认真的乔辛雅,唇角,不着痕迹的扬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原来你喜欢看这个,我懂了。”
语调,含着深思,说的极为认真。
乔辛雅窘迫,慌乱的理了理发丝,“我哪有!”
“没有就没有,那么慌做什么?”
“我没慌!”
乔辛雅极力否认,慕子昇偏头看向她,眉尾,微微上挑,“其实,女人好-色没什么丢人的,男人行色,而女人,是心色,你不必解释,我都懂。”
“……你懂什么了?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对于这一点,乔辛雅很反感,她不承认她!很!色!
两人过着嘴上功夫,而这时,江小蜜大汗淋漓的吃完了整根香肠,起身的时候,见殷牧景腿-间撑起了一个帐篷,忙惊的弹跳了起来,话,未经大脑就出了口,“我Kao,你这也能硬?!我只是吃根香肠而已!”
硬……了?!
词汇,太过敏感,引得众人纷纷向某人的重要部位看去。
被江小蜜一语道破,殷牧景气急败坏的背过身,“江小蜜,老-子想掐死你!”
“怪我做什么?你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哪去了?”
江小蜜逞着口舌之快,殷牧景气得直咬牙,要不是这帮人在场,他早就扒了这小妮-子的衣服当场让她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硬!!!
然,这小打小闹的,看在丁琳眼里,却是恩爱的调-情。
她冷下了脸,却,仍旧不做声色的继续保持着沉默。
封衍将一切看在眼里,唇角,微勾,捞了牌进手里,“好了,下一局。”
然而,“王”,依旧是他。
思忖了片刻,封衍道,“这一局,就‘1’‘2’‘3’吧,‘2’舌-吻‘3’,而‘1’可以对‘2’做一件此刻最想做的事。”
舌-吻。
算是真枪实弹的上了。
牌,翻开。
‘1’是乔辛雅,‘2’是慕子昇,而‘3’——
是杜芷若。
按着封衍的指示,也就意味着,慕子昇要舌-吻杜芷若。
160 难不成让她替代杜小姐强吻你?
封衍挑数字,数字挑人,这一局,挑的,刚刚好。
然,这中间,似乎出了点差错。
譬如,慕子昇要强吻的是杜芷若,而不是乔辛雅罩。
着实,是个意外。
封衍挑眉,眸光,一一掠过杜芷若,慕子昇,最后,落在乔辛雅脸上,“辛雅,你不介意吧?”
听封衍这么问她,乔辛雅颇显吃惊,“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毕竟——
“也对,没什么好介意的,毕竟,你只是他的前妻,他怎么样,你也管不着是不是?”封衍十分“善解人意”的道出了她的想法。
乔辛雅动了动唇,却,不再开口拘。
反倒是乔怀瑾蹭到了她的怀里,仰着小脑袋天真的问着她,“妈咪,什么是舌-吻啊?”
“……这个,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是亲嘴吗?”
“……”
“还要把舌头伸出来吗?”
“……”
乔怀瑾口不择言,吓得乔辛雅立马捂住了他的嘴,“臭小子,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书?”
不然,怎么懂那么多?
乔辛雅脸烧的厉害,慕子昇侧了个身,静静的看着她,见她真的一幅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微亮的眸,暗了暗。
慕子昇看着她,而杜芷若,也在此刻,目光专注的看着他。
起身,作为被强吻对象的她,却是主动的挪到了慕子昇的身前,红唇轻启,扬笑征求他的意见,“换我吻你,可以吗?”
话落,起哄声四起。
唯独,乔辛雅垂下了眼眸。
眼不见,为净。
不可否认,她做不到跟他们这般,当个百分之百的看客观赏这出真人秀,她的心里会不舒服,她……不想看。
杜芷若是什么女人,慕子昇清楚,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除非——
“想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你,不妨,借这个机会……刺激一下她?”
杜芷若俯身凑近他耳畔,慕子昇眸色微凛,避闪的动作一滞,余光,瞥了眼低垂着头的乔辛雅,细思几秒,应下,“好。”
抬手,揽住她的腰,他垂首,她微扬下颌,红唇,覆上他凉薄性感的唇——
对不起,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自从遇上了他,她就乱了心。
以致,身为心理医生的她,却,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杜芷若闭上眼睛,任着自己冲动一回,然,唇上的触感,袭来温热,却,并不属于他。
而是——
“阿姨,你为什么要亲我爸爸?”
慕澜北站着,小手,挡在了慕子昇和杜芷若的中间,自然,他们亲到的,也是他的手心和手背。
有他在这里守着,怎么可能让别的女人占了他爸爸的便宜?
慕澜北的阻拦,是个猝不及防的意外。
杜芷若轻蹙眉头,悻悻的退开,却,仍是不甘心的说服着慕澜北,“小北,这是个游戏,我们要遵守游戏规则。”
“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游戏,你也不可以亲我爸爸,因为爸爸是妈妈的,只有妈妈能亲。”
慕澜北将逻辑关系理的很顺,双手,紧紧的抱着慕子昇,不让杜芷若有半点可乘之机。
慕子昇也任由他闹,偏头,别有深意的看向正抬眸看过来的乔辛雅,“你儿子从中搞破坏,这责任,你担?”
“……凭什么我担?他们这是乱入,我管不着。”
乔辛雅不满的哼哼,慕子昇牵唇,神情,太过莫测,“儿子是谁的?抚养权是不是都归你了?这责任不是你担难不成还由我来担?”
“……”
乔辛雅被他的一连三问堵得心口发慌,适时,封衍慢悠悠的插了句嘴进来,“如果让她担,要怎么个担法?难不成让她替代杜小姐强吻你?”
“她脸皮薄,自然是我吻她。”
“这不符合游戏规则。”
“规则是人定的。”
“这么说你是要耍无赖了?”
“不可以耍吗?”
“……”
慕子昇和封衍一来二回的,听得乔辛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头,附在乔怀瑾耳畔说了几句。
乔怀瑾会意,从乔辛雅怀里爬起来,蹭的蹦进了慕子昇怀里,然后,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下去——
“哥哥的错我来担,爹地,这样可以了吗?”
慕子昇:“……”
幻想,瞬间破灭。
慕子昇脸色难看,却又不好发作,只沉着脸不说话,乔怀瑾是个精灵鬼,见他不开心了,忙又缩回乔辛雅怀里,擦了把小嘴低头对着手指。
亲一下而已嘛,干嘛这么凶的瞪他?
貌似,又被妈
tang咪坑了。
乔怀瑾吧唧着小嘴,乔辛雅拿了串里脊肉给他,“天天乖,你做的很好,回去妈咪有奖励。”
“……”
乔怀瑾不甘不愿的接过,乔辛雅安抚的揉着他的小脑袋,而后把他放到一边,偏头问向封衍,“现在,是不是轮到我对他做我想做的事了?”
闻言,封衍应了声,而后,抛给慕子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乔辛雅起身,掸了掸腿上沾着的细沙,见她过来,杜芷若自动的退回到座位上,心脏,却因此剧烈的跳动了下。
慕子昇和乔辛雅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只要乔辛雅不愿意,他们就没有可能在一起。
但是——
如果乔辛雅愿意了,那么,她就连最后一点的希望都没了。
杜芷若沉气,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爱情中的第三者,但是,她真的克制不住,她爱慕子昇,这份爱,让她失去了理智。
乔辛雅在慕子昇跟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这是游戏,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能秋后算账是不是?”
“……你想对我做什么?”
慕子昇抬头,心中,蓦地,漏跳了一拍。
瞧她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要狠狠的甩他一耳光。
余光,瞥见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慕子昇缓了口气,浓眉,微微锁起,“乔辛雅,这么多人看着,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你最好掂量清楚。”
若是真被她当众甩了一耳光,这个梗,想必会被殷牧景和封衍笑上一辈子。
思及此,慕子昇施然然站起,以着比她高一个半头的高度抬手压在她的发心,“矮子,如果你的短手够得着我的脸,那就算你厉害。”
他是笃定了这小丫头会甩他的脸,然,实则,乔辛雅确实起过这种想法,但是,碍于乔怀瑾和慕澜北在场,她真的不好下这个手。
所以,
只能——
当所有人都在揣摩这场未知的好戏,当慕子昇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受她一耳光时,乔辛雅磨了磨牙,抓着他放在她头顶的手,而后,利落的撩起他的袖子,张嘴,对着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疼痛,来的太过意外。
慕子昇惊诧皱眉,黝黑的眸里,映进她那颗乌黑的小脑袋,冷不丁的,亮闪了下。
利齿,咬破了他的皮,磕进了他的血肉里。
无疑,她咬的很重。
像是发泄着对他所有的不满。
他……很疼。
心疼。
单手,揽她进怀,掌心,携着安抚,轻压在她的后脑勺上,“我知道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你气我,是应该的,想咬就咬吧,想哭……也哭出来吧。”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幽幽的,被海风吹散,点点落入她的耳畔,听得很不真切。
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乔辛雅睖睁,眸底,隐有幽光掠过。
他让她受的,何止是委屈?
眼窝,酸酸的。
泪珠,在眼底打了个圈,又吞了回去。
乔辛雅松口,面色,淡的不能再淡,睨了眼慕子昇手臂上那被她咬得渗着血丝的齿印,唇角,弯了弯,“真是经不起咬,抱歉了。”
转身,若无其事的坐回原位,“好了,下一轮。”
结束的,有点虎头蛇尾。
慕和乔这两人的关系实在太微妙,纵使是兄弟,起哄也是点到为止,殷牧景和封衍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继续下一轮,而慕子昇,神情不明的挨着乔辛雅坐下,垂眸,凝着手臂上的齿痕怔怔出神。
这丫头,还是不肯打开心门。
一提及他和她的事,她就会像只刺猬的扎他,然后,把自己紧紧的包裹在里面,不让人碰,也不去碰别人。
这种状态,很让他伤脑。
……
下一轮,洗牌的是封衍,拿到“王”的是殷牧景。
他说,“简单点,‘5’对‘3’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吧。”
按着顺序,第一个翻牌的是乔辛雅,风水轮流转,很不幸的,是“3”。
见着这牌,殷牧景吹了声口哨,“唔,看来‘5’很幸运,慕二,这轮……不会又是花落你家吧?”
闻言,慕子昇凉凉的瞪了他一眼,修长的指,正要翻开手中的牌时,江小蜜蓦地惊叫了声,边揉眼边蹿到乔辛雅身边,“乔姐姐,我眼睛进沙子了,好疼,你帮我吹吹。”
“你别揉眼睛,不然会更疼。”
乔辛雅没想太多,细心的帮她吹着眼睛里的沙子,而江小蜜,背手将自己的牌给了慕子昇,顺带着捞了他的牌过来,等差不多了,才委屈的捂着眼睛折返,回眸间,悠悠的在慕子昇耳畔留下了一句,“慕少,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江小蜜拿到的牌,是“5”,现在,给了慕子昇,“5”,自然也便是他的了。
神情怡然间,翻开。
慕子昇勾笑,语调轻快,“啧啧,辛雅,认命吧,和你绑在一起的,永远是我。”
“……”
乔辛雅不屑,唇,瘪了瘪,手心,不自禁的抚上手臂,慕子昇的脾性,有仇报仇,她方才咬了他,这一轮,他是打算咬回来吗?
应该不会那么……幼稚吧?
她眸光微闪,慕子昇等她胡思乱想够了,才悠然开口,“放心,我不属狗,不会干咬人的勾当,这样吧,我吃亏点,就背着你在海边走一圈,对你而言,没什么问题吧?”
多么……小清新的要求。
看的封衍和殷牧景不禁挑高了眉。
按常理来说,得了这么个好的机会,以着慕二少的习性,不该是又抱又亲又搂的去占尽乔辛雅的便宜么?
这口味,什么时候变这么清淡了?
玩韩剧浪漫吗?
众人狐疑间,慕子昇站起,又蹲下,偏头,看向乔辛雅,“上来吧。”
“……”
乔辛雅扭捏,背而已,没什么害羞的,她只是尴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他们也没催促,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反倒是慕澜北和乔怀瑾两个小鬼头,一个吃着韭菜推她,“妈咪,别磨蹭了,有马骑你还不乐意,快去吧,等你回来我应该可以把手里的解决完了。”
还有一个拖着腮帮子眨巴着眼睛瞅她,“妈妈,爸爸蹲的好累的,他脸皮薄,你别让他等太久了,不然他会打你PP的。”
“……”
这两个熊孩子!
乔辛雅吸气,无奈,又无法,只好起身,当着众人的面,捂脸趴在了慕子昇的背上。
“你就随便走一下好了,快点。”
乔辛雅只想敷衍了事,然,慕子昇不这么想,直起身,轻松的将没什么重量的她背了起来,“海边漫步这个过程会有点长,所以,你们别等我们了,自己先玩会儿,小蜜,你看着天天和小北,别让他们乱跑。”
一席话,撂下。
慕子昇径自背着乔辛雅离开,看的余下众人不满的叫嚷出声,“慕二太过分了,只管自己秀恩爱把我们晾这儿了?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想玩,我们就继续,不想,我们就玩别的,小蜜,你说呢?”封衍问。
闻言,江小蜜耸肩,指了指慕澜北和乔怀瑾,“我得给慕少看孩子,你们玩吧。”
江小蜜不玩,殷牧景自然也没了玩的兴致,偏头,勾了抹冷笑凝着她,“你把牌换给了慕二,现在又那么听话的替他看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巴结他了?”
话里,酸醋味很浓。
然,江小蜜听不出,只觉得他在针对她,牵唇,冷冷的笑出了声,“殷少这话可说错了,我对慕少好,怎么会是巴结呢?他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我对他献点殷勤怎么了?还不允许吗?”
“偶像?我怎么不知道?”
“您是殷少,是贵人,怎么会知道我这等小人物的兴趣爱好呢?”江小蜜反唇相讥,眸光,别过他,落在丁琳那张至始至终温婉如初的脸上,“殷少,您未婚妻还在这呢,我怕您跟我这个前任绯-闻女友说多了话会惹她不开心的。”
话,说给殷牧景听,也说给丁琳听。
江小蜜冷笑连连,而丁琳,神色不变,只执起殷牧景的手置入掌心,红唇,轻启,一开一合说的缓慢,“没关系,我相信牧景,他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他和我,是未来。”
意思,再明显不过。
凭她江小蜜这个小人物,她丁琳,是从没有放在心里过。
轻蔑之意,甚浓。
听得江小蜜,连假笑都装不住。
其实,她早就输了,现在,更是输的一败涂地。
被殷牧景嘲讽,如今,还被他的未婚妻贬的一文不值,江小蜜紧了紧拳,黑亮的眸光,点点黯淡了下来。
从头至尾,她不过是他殷牧景的玩-物,是他们上流社会嗤之以鼻的女人,再回嘴下去,恐怕也只会自取其辱。
索性,就这样吧。
江小蜜垂眸,刚想起身离开,然,就在这个时候,殷牧景甩开丁琳的手,拉住了她,而后,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向丁琳,“丁小姐,我记得,我从未说过那样的话。”
161 当年,救他的人就是她!
他和她的婚事,是家长的自作主张。
就连订婚宴,也是瞒着他的。
要不是那时正跟江小蜜在冷战,他怎么可能会顺了他们的意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订婚?
偏偏这丫头,平时一点小事就跟他闹得厉害,如今,知道他订婚了,突然转了性儿的给他来了个闷声不吭,不吵不闹,也不争不抢,俨然一副放手的态度。
实在让他闹心的很。
殷牧景皱眉,而丁琳,被当众拂了脸面,面色,很不好看,“牧景,我是你的未婚妻,现在,你是要当着我的面护着这个女人?欢”
“什么这个女人?丁小姐,你给我听清楚了,她,江小蜜,是我殷牧景的女人,这辈子都是。”
殷牧景将话搁在那,意思,再清楚不过。
江小蜜听的心跳漏了一拍,那颗失落的心,在听到他这席话时,又一点一点的复苏了起来,垂眸,看着那只牵着她手的手,唇角,微微上扬,噙着抹深浓的暖意。
属于,小女人的幸福之态。
江小蜜被殷牧景护在身后,而丁琳,脸色难道到了极点,“她是你的女人?殷牧景,你当我丁琳是什么?你家是财大势大,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可以任由老公在外面养女人还不闻不问的人!”
“丁小姐,我想有一点你搞错了。”
殷牧景冷言,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让你当殷家的儿媳妇,是我父母的意思,而我,要娶的女人是小蜜,所以,我和你的这桩婚事就算了吧,为了照顾你的面子,我希望,你还是自动向我父母提出退婚的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提,那么,就由我来提。”
这番话,霸道,利落,不留一丝余地。
深情,又绝情。
意料之中,丁琳被气走了。
而江小蜜,在她走后,忿忿的甩开了殷牧景的手,“殷少,你搞搞清楚,我和你已经分手了!”
她闷着小脸,殷牧景盯着她,“分手?我同意了?”
“……你那么久不联系我不是同意是什么?何况,你还订婚了!”
尾音,加重。
宣泄着她在意的点。
殷牧景眯了眯眼,牵着她的手,用力一拽,将她整个人儿圈进了怀里,“是,我是订婚了,而你这个女朋友,对这件事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反应?
她需要有怎样的反应?
要去抢婚么?
江小蜜撇嘴,指甲,轻轻的挠着掌心,“我哪有资格做什么反应,你和她,是门当户对,而我,一开始就是被你包-养出来的小嫩-模,今天能爬到这个位置,也是因为你,跟你在一起,我根本没有话语权,你想做什么,我又怎么管得了你?”
这番话,她说的实在,也将她数年来的心声表达了出来。
她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但,从来没奢望过他会娶她。
他是殷家独子,他的妻子,也必定是人中龙凤。
反正,不会是她这样的。
江小蜜想得开,纵使心里难受,但也只能如此,她根本没有资格去争他,倒不如,早点放开,早点好受,但是,今晚殷牧景这席话,很让她震惊,因为,他说,他要娶的女人,是她,小蜜。
是要娶,而不是……想娶。
一字之差,天壤相别。
江小蜜软在他的怀里,殷牧景垂眸,神情,缓趋柔和。
薄凉的指,理着她被海风吹乱的碎发,他开口,语调温柔,“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既然这么明白自己的身份,平日里是哪来的勇气跟我闹跟我吵的?”
“……那还不是仗着你宠我嘛!不然我哪敢啊……”
江小蜜咬唇,脸颊绯红,殷牧景好笑的看着她,下一秒,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俯首,在她微嘟的唇上亲了口,“喔,原来是恃宠而骄了,看来……还是得好好教训教训才行。”
“……你想干什么?”
江小蜜心中打了个警铃,而殷牧景,唇边的笑愈加深邃,“这么久没碰你了,自然是想你想的紧,何况,方才是谁让我硬了?点了这个火总得负责灭吧?不然烧到了你怎么办?你说呢,宝贝?”
仔细听,依旧,能听出那磨着牙的危险。
殷牧景抱着她走向路边停着的他那辆***-包的红色跑车里,见此,江小蜜彻底慌了,直接挥手向封衍求助,“老板,我要玩游戏,你快点让他放我下来!!!”
封衍恍若未闻,只专注的逗着慕澜北和乔怀瑾玩,殷牧景见她向封衍求救,眸中的光,又深了一分,“现在求救,是不是晚了点?喔,对了,我记得,这一次你是单独跟着他出来玩的,江小蜜,你这种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孤男寡女的出去玩,真的是犯了我的大忌了。”
“我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觉得没人
tang管得着你了?”
“……我错了。”
“这话,留着等会说会更动听。”
“……”(┬_┬)
……
殷牧景带着江小蜜去了车里,封衍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要去干什么,唇角,牵了牵,喂了一口酸奶给慕澜北,“小北,你爸爸现在对你怎么样了?”
“自从妈妈回来后,他就对我好了,还会逗我玩,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
慕澜北躺在封衍的腿上,而乔怀瑾,躺在慕澜北的腿上,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好奇问出口,“哥哥,以前爸爸对你不好吗?”
在法国的时候,他被慕子昇误认为慕澜北,动不动就罚他,凶他,看来,哥哥的日子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太悲惨了。
乔怀瑾无心问出口,慕澜北听了,思考了会儿,给了个很中肯的答案,“不是不好,爸爸对我……很严格。”
他,在维护着他爸爸。
封衍会意,心里,有根弦,莫名的……很感动。
这一瞬间,他也很想要个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原先,他明明有个肯嫁给他,肯为他生孩子的女人,结果,这个叫做顾惜君的女人,还是被他弄丢了。
抬眸,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杜芷若身上。
她,正看着远处。
眸光,随着她看去,落在沙滩边缓步行走着的人儿身上——
……
夜晚的风,有点大,吹在身上,凉凉的。
乔辛雅趴在慕子昇的背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下巴,懒洋洋的抵在他的肩上,有点磕着疼,“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单独的相处,总是,有点尴尬。
慕子昇掂量着她的重量,向上提了提,“你瘦了很多,冷吗?”
“……不冷。”
下一秒,就打了个喷嚏。
慕子昇放下她,脱下西服罩在她身上,在她落跑之际将她拽了回来,“不许跑。”
“……”
裙角飞扬,她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慕子昇垂眸,凝了她半晌,才开口,“背,还是抱,自己选。”
“……我要回去。”
“乖点。”
“……”
乔辛雅不作声,慕子昇怕她跑,径自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惊诧,下意识的拉紧了西服,“我说了我要回去!”
“我有话跟你说。”
慕子昇轻言,抱着她,在沙滩边漫步走着,“辛雅,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我跟你有话聊。”
“……”
乔辛雅垂眸,不想跟他讲话,慕子昇感受到她的低气压,眸,沉了沉,依旧挑起了话头,“你不想讲,那就听我讲,这几年,压在我心里头的事情很多,为了述说心事,在你离开的四年里,我做了一件很愚蠢,但至今仍不后悔的事。”
听到这,乔辛雅很想问他是什么事,但是碍于面子,还是强忍住好奇心没问出口。
而慕子昇,也不管她想不想听,就这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走了之后,我一直确认你是真的死了,那段时间,我白天上班,晚上买醉,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恨自己,恨自己逼死了你。”
“每次喝了酒,我就会给你发信息,跟你讲,我最近发生的事,小到,我今天抽了几根烟,吃了什么菜。”
“我说,我希望你回来,只要你肯回来,我什么都愿意放弃,哪怕……是我的命。”
“这几年,我把小北放到慕园,不是我嫌他烦,而是我不敢面对他,一看到他,我就会想到你是因为他而难产死的,我就会把自己的过错,全部推到他的头上,我不敢让他留在我身边,因为,我怕我发起病来,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我给你发了两年的信息,直到有一天,我喝得酩酊大醉,按着你的号码,给你打了电话——”
“结果,电话通了,我以为是你,那一晚,我跟你讲了很多话。”
“后来,我醒了,翻到了通话记录,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唯独,那个接电话的女人,不是你。”
“我让人调查,并且找到了她。”
“原来,你的号码早就注销了,而她,是买了这个号码的人,所以,之前我发的信息,都是她看的,我打的电话,也是她接的,而她,就是今天你看到的女人,杜芷若。”
“后来,我问她买回了这个号码,和以前一样,每天都给你发早安,每晚都给你发晚安,尽管,我知道你看不到,直到——”
“我在法国发现了你。”
“……”
话,说到这里,告一段落。
慕子昇顿住,眸光,含着缱绻,深锁着她这张此刻极为震惊的脸庞,“你
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么做……很傻?”
他的眸,很深,很黑。
乔辛雅咬唇,心中,有什么在冲撞而出,直击着她的心肺,好半天,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一直以为我死了,结果发现我没死,是不是很恨我欺骗了你?”
“恨什么?你还活着,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开心还来不及还怎么去恨你?只不过,一开始,我是真的很生气,气你骗了我,气你跟霍向风走了,让我独守空闺了四年。”
“……”
他的话,让她沉默了。
慕子昇抱着她,微微用力,“辛雅,我说过,这是我做的一件很愚蠢,但是决不后悔的事,因为,你能活着回来,我觉得,是我的期盼得到了回应,是老天给我的恩赐。”
他甚少,几乎,没同她说过这么多话。
乔辛雅整个人处在震惊当中,总觉得,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他,太像水中月镜中花,虚的太不真实。
睫毛,轻颤。
压抑着心中的激荡。
慕子昇不想逼她,跟她说这么多,只是希望她能了解他的心意,“辛雅,你呢?”
“呃?”
“你有没有做过让你觉得很愚蠢但是又不后悔的事?”
他问她,只为,缓解这沉闷的气氛。
而乔辛雅,当真了,认真的思索了后,才选择将压在心里许久的事说了出来,“我小的时候,在襄城,救过一个男孩,为了救他,我引发了哮喘,当时,我身上没带药,后来,我父母找到了我,在车上急于为我喂药,结果……死于一场连环车祸事故。”
话落,她的眸底,泛着泪光,折着月光,落入了他的眼眸里。
漾开了一池波纹。
他抿唇不语,乔辛雅兀自说了下去,“父母因我而死,我很恨自己,如果我当时不去救那个男孩,父母就不会死。”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后悔?”
“因为,那也是一条命啊……”
乔辛雅惶然,“如果我不救他,那个男孩也会死,如果可以救,但是我不救,这辈子,我也会良心不安,所以,我不后悔救了他,我只是自责,我怪自己是个害人精。”
她觉得,这件事,她做的很愚蠢,但是,她不后悔,尽管这个结果,导致了她失去双亲,但是,她真的不后悔。
乔辛雅泫然,慕子昇神情晦暗不明,犹豫下,终是问出了口,“你是怎么救的那男孩?为什么会引发哮喘?”
他,想要一个答案。
为了,落实自己的猜测,亦是,证实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她。
记忆,回到过去。
乔辛雅抬眸,怔怔的看着那片宽广无垠的海,“我自小就有哮喘,为了锻炼身体,就去学了游泳,那年,我七岁,坐在莱茵桥上等妈妈给我买棉花糖吃,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看到一个人掉进水里了,我来不及多想,跳下水就把他救了上来,费了我好多力气,差点就跟他一起淹死了。”
七岁,莱茵桥。
没错。
当年,救他的人就是她!
慕子昇的心被狠狠撞击着,他很想告诉她,当年,她救的那个小男孩就站在这里,就是他慕子昇,然而,他不能,如果他告诉了她,那么,她以为他现在对她的好只是因为她当年救了他。
而不是,他是真心的喜欢她,爱她。
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
沙滩,也走到了尽头。
慕子昇将她放到平坦的礁石上,紧了紧她身上的西服,半晌,才忍不住说了她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傻的女人了。”
“……”
毫无来由的一句,惹得乔辛雅轻拧起眉头。
她坐在礁石上,慕子昇倾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辛雅,你觉得现在月黑风高的,最适合干什么?”
涉及到月黑风高这四个字的,总不会有什么好事。
乔辛雅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如果慕子昇想趁着现在对她做点什么,她似乎……真的没什么反抗的体力。
162 慕先生,请你对我放尊重点
她看着他,眸光,含满警惕。
慕子昇敛神,风吹过,乱了他额际的碎发,在那眸底,荡漾开丝丝波澜。
他深吸了一口气,撩唇,极轻,极缓,又极其认真的道,“辛雅——”
“干、干嘛?”
不可否认的,乔辛雅慌了岑。
连话都带着哆嗦。
她的神情,比他还紧张,这一点,惹的慕子昇不自禁的皱眉,“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就算是‘吃’,我也会挑个在你心甘情愿的时候,绝不勉强你。欢”
一席话,似是而非。
拐着弯儿的在嘲笑她是她想多了,而他压根就没那意思。
乔辛雅微恼,咬着下唇反驳不出半个字,慕子昇轻笑出声,忽的,又收了笑,默了半秒,才继续开口,“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给我好好听清楚,不许走神,知道吗?”
她有个臭毛病,让他深恶痛绝。
每当她不想或不愿做他交待她的事时,她就会走神想别的,或者,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跟他赖。
所以,这一次,他想让她好好听他说,别再逃避自己的感情。
慕子昇警告她,乔辛雅摸了摸鼻子,眼神有点晃,“你要说什么?”
“说我藏在心底里的话。”
“……我不想听。”
“……”
乔辛雅本能的拒绝,慕子昇就知道她会这样,眸,沉了沉,“我不想再错过,所以,不管你想不想听,这些话,我都要跟你说。”
此刻,他的神态,在她看来,是可怕的。
凝重的可怕。
她努了努嘴,想说什么,却愣是发不出一个字音,索性,偏过头,别开他深邃如海的眸光。
适时,耳畔,响起他沉凉,又温柔的嗓音——
“我想告诉你,这辈子,我只爱过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做乔、辛、雅。”
末尾三字,一字一顿。
听的乔辛雅的心,漏跳了一拍。
攥着西服衣摆的指节,缓缓收紧,她回头,眸光,含着复杂,迎上慕子昇那双漆黑的眸子——
“你又想干什么?”
这辈子,只爱她?
简直天方夜谭!
真当她是傻子么?
对他而言,她到底还有什么用处?
值得他编这种谎来骗她?
乔辛雅眸含讽刺,慕子昇微沉了口气,“你是不是想问我,如果我真的只爱过你,那苏婧算什么?”
“……对你们的事我不感兴趣。”
“……”
她的态度,充满敌意,慕子昇欺近她一分,不让她避开他此刻灼热的眸光——
“你生产的那天,把苏婧当生日礼物送给我,那一晚,我才彻底的意识到,你乔辛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知不觉的走进了我的心里。”
“当时,我就后悔了,我抛下了苏婧,去医院找你,让你醒过来,结果,医生告诉我你难产死了,我不信,找了温覃过来确认,我想,那个时候,你连他也说通了,所以,他才会告诉我你是真的难产死了。”
“如果,我能早点认清楚我的感情,我和你,就不会硬生生的错过四年。”
“至于苏婧,我以为她对我有恩,所以,才会想娶她报答她,如果你没出现,我想这辈子我就这么过了。”
“直到你来到了我身边,我才知道,爱情长什么样,对苏婧,我是报恩,对你,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一起生活一辈子。”
他和她,是一场错过。
如果他能快一步,如果……她能等一等,那么,就不会造成现在关系僵化的局面。
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如果。
错过,就是错过了。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挽回她。
然,乔辛雅接下来的话,如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所有美好的幻想。
“抱歉,我不想跟你一起生活。”
震惊过后,她的神情,是一片冷漠,“我曾经说过,你的话,我不会再信,这一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之前的伤害,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几句话,就可以磨灭掉他对她所做过的事吗?
乔辛雅牵唇,苦苦一笑。
她跳下礁石,脱了身上的西服还给他,“慕先生,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说,更不会回头跟你在一起。”
她抬步欲走,他伸手拽住她,“就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吗?”
“我不怪你,你也不需要弥补我。”
“……非得这么跟我犟吗?”
“你以为我这是在跟你使性子么?”
乔辛雅抬眸,脸部线条紧绷成弦,“我不
tang是在跟你闹,我想的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性,以后,我只会把你当成儿子的父亲,我不会多想,希望你也别多想。”
“我办不到!”
要他不多想,没可能!
慕子昇拉着她不肯松手,乔辛雅挣扎,面色愠怒,“放手!”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他问,手上用力,将她整个人儿拽进了怀里,“我喜欢你,儿子也需要父亲,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他和她,还有血缘牵扯。
就算看在儿子的份上,她就不能退一步吗?
慕子昇强硬,霸道,就连这表白表的,也非得逼着她接受才肯罢休。
而乔辛雅,偏偏不吃他这一套。
“为什么?因为我答应过霍向风不会跟你在一起!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
话音方落,她明显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僵住。
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我跟你的事,关他霍向风什么事?他是你爸还是你妈?!”
“他是我亲人行了吗?!”
“……”
慕子昇脸色阴沉,原本噙着温存的眸此刻锐利无比,“他是你亲人,那我呢?是你仇人吗?!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是不是?!”
“是!他当然比你重要!”
“乔辛雅!”
他厉声吼出,乔辛雅丝毫不惧,抬眸,落落的跟他对视,“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这四年里,陪在我身边的是霍向风,寸步不离护着我的也是霍向风,就算他在感情上背叛了我,在我心里,他依旧是我的亲人,跟天天和小北一样重要。”
“他跟天天和小北一样重要,那我呢?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
还是,宁可无的陌生人?
慕子昇抿唇,沉在眸底的愤怒,逐渐化为破碎的沉痛,在她开口前,他率先一步截断了她那冷漠的让他心痛的话,“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松开她,手,颓然的垂下。
乔辛雅握拳,别过眼,忍着心里的痛楚不去看他。
抬步,她离开。
随着她身影的移动,慕子昇侧身,眸光,自始自终深锁着她倔傲的背影,终是忍不住追上去自背后抱住她,“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
双手,紧紧圈着她。
下巴,抵在她的发心,慕子昇闭眸,感受着怀里小人儿身体的僵硬,半晌,才哑着嗓音出声,“辛雅,以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现在你这么对我,也是我自作自受,我甘愿被你这样折磨。”
他抱着她,乔辛雅轻怔,下唇,因为隐忍,紧紧咬着。
曾经最深爱的人儿,抱着你,说出那番动听的情-话,对一个女人而言,无疑,是最具有杀伤力的。
她的心,不是石头。
会痛,会疼,也会……甜的感动。
只是,她怕啊。
她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今晚他的话,都是诱惑她的甜言蜜语,她不敢轻易信了。
掩去眸底浮光,乔辛雅转身,轻轻一推,便挣开了他,而后,扬手,利落的给了他一耳光,“慕先生,请你对我放尊重点,我不是你女朋友,也不是你老婆,请你以后,别做这些不合规矩的行为。”
哪怕抱,也不行。
乔辛雅做得决然,慕子昇惊怔,等她走出很远还没有反应过来,手,缓缓的覆上那疼到麻木的脸,半晌,才呢喃出声,“要是早知道会挨这巴掌,刚才我就该直接强吻啊……”
还玩什么纯情拥抱啊!
跟着她韩剧看多了!
……
乔辛雅回到原处,手心,仍是麻麻的。
慕子昇的话,对她的冲击太大,她需要,好好的理一理。
但,越理,思绪越乱。
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乔辛雅心烦意乱,索性起身跑去海边吹风,她也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而另一边,慕子昇坐在礁石上闷闷的抽着烟,神情,并不明朗。
适时,杜芷若走了过去,背,轻靠着礁石,偏过脸,看着他,“看你的样子,似乎……跟她闹不愉快了?”
“没什么,一点小别扭而已。”
慕子昇深吸了口,缓缓吐着烟雾,但那紧皱的眉眼,依然没有逃过杜芷若的眼睛,“如果你搞不定的话,要我帮你去探探她的口风吗?”
他和乔辛雅的事,本质上,他并不想让外人介入,但是,现在的情况,于他而言,真的很棘手,若是有杜芷若的帮忙,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慕子昇点了点烟灰,侧首,看着她若有所思道,“好,你帮我探探她的口风,不过,别把她逼得太紧,能探就探点,探不
出就算了,自从出了车祸后,她对感情的事很敏感,你别太刺激她。”
“嗯,我拿的准分寸。”
杜芷若扬唇,笑容浅浅,唯那心底,泛起渐渐苦涩。
乔辛雅没出现前,他和她,有很多话可以讲,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她了,因为,他的抑郁症,随着乔辛雅的回来,已经渐渐转好了。
心结,因人而系,也因人而解。
杜芷若沉气,和他无关痛痒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往乔辛雅静坐的方向走去。
拂裙,在她身边坐下。
杜芷若弯唇,绽开一个柔和的笑弧,“辛雅,介意和我聊几句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乔辛雅理了理情绪,偏头,展开的笑,仍是有些僵硬,“你想和我聊什么?”
“聊聊慕先生。”
她口中的慕先生,自然,指的是慕子昇。
乔辛雅了然,也懒得跟她绕弯子,索性直接问出口,“你喜欢他?”
“你别误会,我跟他只是朋友,那种……能谈心事的朋友。”
末了,加了个后缀。
能谈心事的朋友。
是红颜知己吗?
乔辛雅勾笑,这种能互吐心事的关系,想必,是比情-侣更亲密的知根知底吧。
她抬眸,悠悠的,眺望着远方,“你想跟我说什么?”
声音,很轻,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悠远飘渺。
她的心,是感伤的。
这一点,杜芷若察觉得到,所以,在乔辛雅的心里,想必……还是有慕子昇的。
她心中思忖着,斟酌着字词开口,“辛雅,我看得出来,慕先生喜欢你,但是,他现在的内心很痛苦,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喜欢着他?跟他……是不是还有复婚的可能?毕竟,你们还有两个儿子不是吗?”
“这是他让你来问我的?”
乔辛雅眯眼,杜芷若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想问的。”
“我喜欢他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乔辛雅反问,感情的事,她和慕子昇的看法一样,不想外人介入太多,有苦,自己吃,何必说给别人听?
扮小丑惹人闲话么?
她竖起了刺,语调,有着明显的排斥,杜芷若掂量着她这话,唇角的笑,缓缓收住,她敛眸,神情,蓦地变得认真,“如果你喜欢他,我希望,你能放下过往的一切接受他,和他好好的在一起,如果不是,我也希望你别给他任何希望,哪怕一点也不要,既然要断,就断的彻底些,你现在拖着他,又不想跟他在一起,对他来说,是毁灭性的伤害。”
“我拖着他?杜小姐,我想我和他的那场离婚官司你也看到了,我做到那个份上,你还觉得我是在拖着他吗?”
“欲擒故纵这把戏,对男人来说,一向很受用。”
“……”
杜芷若是玩心理学的,乔辛雅,自然不是她的对手,被她的话一激,心情难免起了很大的波动。
欲擒故纵?
呵——
她倒是真看得起她!
乔辛雅抿唇,不语。
杜芷若侧身,对着她,眸光,带着抹锐利,“或许,你是真的想和他断绝一切关系,但是,在外人看来不是这样,在他眼里,更不是,就比如今晚,你咬了他,又让他背,这些小动作,从心理学上说,都是有好感的暗示,所以,我的猜想是……你喜欢他,却又做不到跟他在一起,对吗?”
话落,乔辛雅怔仲,眸光,亦随着闪了闪。
喜欢他,却又做不到跟他在一起。
她说的很对,可谓……一针见血。
尘封在心底的情感,被人一举揭开,乔辛雅顿觉无措,十指,不由得绞在了一起。
这,正是她一直以来不能正视也害怕正视的情感。
她垂首,沉默。
杜芷若见她这般,自知猜对了,唇角,微微勾起,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我说的是对的,那么,对你们而言,最好的方法是你冷落他,如果可以,哪怕是半个字,你都别跟他对话,不与他说笑,漠然待之,这样,他才会知难而退,也会死心。”
只有乔辛雅不肯复合,她杜芷若才有机会上位。
这,便是她的目的。
而乔辛雅,似乎听进了她的话,眉宇间,开始犹疑起来——
163 这丫头,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趁此,杜芷若再加了把火,“如果你不做的狠绝,他根本不会死心,只会变本加厉的缠着你,如此一来,你跟他,就再也扯不清了。”
杜芷若有意将她往老死不相往来的方向上引,乔辛雅沉默了许久,再抬眸时,神情,有些莫测的难言,“听你的意思,是在可怜他?觉得我这么做,违背了道德,对他很不公平是吗?”
方向,不受控的逆转。
杜芷若诧异于乔辛雅的想法,缓了缓神,才敛眸道,“是,作为朋友,我不忍心他一直活在痛苦和内疚中,我希望你别再折磨他了,也希望你能放过他,同时也放过自己。”
闻言,乔辛雅勾唇,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反而慢吞吞的站起,面上,极轻极淡的掠过几丝不屑,“如果你觉得他可怜,那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他活该,他的痛苦,他的内疚,与我,又有何干系?”
那眉眼间冷漠的神情,像极了慕子昇。
看的杜芷若恍惚间怔住。
她的算计,出现了偏差。
原以为,乔辛雅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凭她揣测人心的本事,必能将她控制的牢牢的,然,这次,终究是她轻敌失策了。
能将慕子昇迷得团团转的女人,又岂会是一般女人?
杜芷若心中唏嘘,待乔辛雅走后,才落寞的起身走向慕子昇,短短的路程,她的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她不想当个坏女人,但是,无形中,总有一只手,正一步、一步的,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珂。
气息,深沉。
杜芷若眉间凝着沉重,温婉的水目,亦是染上了一层朦胧,她走近慕子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慕先生,我和辛雅聊了会儿,对于感情的事,她不想多说,但是,我能感觉的出,她对你很有敌意,若说复合,恐怕是不大可能的事。”
慕子昇低着头,额发,遮住了他的双眸。
使得他的神情,喜怒难辩。
闪着星光的烟头,落入了海水里,瞬间,熄灭。
他单手抄兜,半晌,才悠悠的开口,“看来,她方才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并不是为了气他,而是,真真切切的是她的心里话。
慕子昇抿唇,杜芷若紧了紧拳,犹豫了番,还是说出了口,“我听辛雅的意思,似乎她的心……更倾向于霍向风,慕先生,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依目前看来,对你,对她,最好的方法就是放手。”
“放手?”
慕子昇挑眉,眸底,含着抹审视,杜芷若落落的迎上他这份探究的眸光,“是,放手。”
顿了顿,她继续道,“如果你真的爱她,与其让双方都痛苦,何不如放手成全她?”
“成全她跟霍向风吗?”
慕子昇冷笑出声,面上,是故作轻松的不屑之色,然,抄在裤兜里的手,却是缓缓的屈起,“如果她心里没我,我自然会成全她,但眼下的情况,是她心里有我,却不肯相信我,这个结,也只能我来解,如果我不去努力,我和她,只会错过。”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她的心里有你呢?如果真的有你,又为什么不肯相信你?还这般折磨你?”
语调,急促。
明显,她的情绪激动了。
慕子昇沉眸,思绪,陷入长久的回忆里,“因为我知道她的心思,我和她之间,错的一直是我,她会这么想,不怪她,有些事,确实是我做的过分,是我委屈了她。”
声音,轻缓,噙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杜芷若听在心里,不免酸酸的,她每每在想,被慕子昇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那样一个驰骋商场的铁铮汉子背后的柔情,究竟,是一番什么滋味?
说真的,她很羡慕乔辛雅。
可以拥有像慕子昇这般铁骨柔情的男人。
但,拥有的人,总是有恃无恐,也偏偏,不懂得珍惜。
如果换做是她,她肯定会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没有之一。
杜芷若轻叹,方想再劝他几句,他却先她一步开口,“这么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那你呢?”
杜芷若下意识的问出口,慕子昇微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自然是陪着她们。”
“……也是,辛雅在这,你自然是不能送我回去。”
杜芷若了然,唇角,缓缓展开明朗的笑,慕子昇迟疑了几秒,眸光,不经意间落到远处那抹小小的身影上,“抱歉,我本想借你刺激她,但是……我真的不想让她再误会我,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没关系,如果你下次还用得着我的话,我很乐意效劳,当然了,这忙可不是免费帮的,这一次,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了,下次有空的话就请我吃顿饭呗。”
“嗯,可以。”
慕子昇
tang爽快应允,杜芷若含笑,转身的刹那,那笑,僵在唇角,连眼角,都干涩了起来。
如果,他喜欢的人,是她该多好……
……
殷牧景和江小蜜还在车里混战,乔辛雅懒洋洋的和封衍坐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适时,慕子昇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罐啤酒,一瓶开了自己喝,一瓶递给乔辛雅,“喝吗?”
“不喝。”
乔辛雅神情冷淡,慕子昇料到她会这样,浓眉,皱了下,转而将酒给了封衍,“喝吧。”
封衍眼尖,捕捉到他脸上那几道清晰的指痕时,眸光,亮闪了下,难得找到机会戏谑他,“哟,你这英俊的小脸怎么了?来来来,让哥哥看看。”
说着就起身凑近他,慕子昇黑了黑脸,任他看个够,末了,才别有深意的盯着乔辛雅那张始终低垂着不肯抬头看他的那张小脸,“被只不听话的小猫抓伤了,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野的很。”
“啧啧,这只猫也太大胆了,怎么就敢往你脸上抓呢?辛雅,你说是不是?”
封衍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偏偏挑事搭话乔辛雅,而后者,更是装得事不关己的模样,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道,“可能他这张脸,连猫都觉得讨厌吧,所以就把它抓花喽。”
慕子昇:“……”
瞧瞧这德性!
慕子昇眯了眯眸,神情愈加高深莫测,而封衍,暧昧的低笑几声后,识趣的离开,至于乔辛雅,搁了那句话后就顺手抱了乔怀瑾进怀里,想着有儿子在手,他是怎么着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
“还想在这儿玩多久?”慕子昇问。
乔辛雅不解,“什么意思?”
“人都走光了,你以为他们还会回来?”
“……”
乔辛雅是真的以为他们还会回来,所以,就坐在这里傻傻的等,原来他们这几个贵公子的玩法都是这么随性的,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不由得,有些生气。
乔辛雅冷目,慕子昇捞了慕澜北过来抱进怀里,“走吧,回去了。”
“……”
……
夜色已深,慕澜北和乔怀瑾躺在后座睡得香甜,乔辛雅怕他们摔下来,只顾着看他们,根本没去看外面的路,直到,车子在别墅前停下。
那幢,属于他的别墅。
慕子昇开了车门,乔辛雅杵在座位上不肯下车,“送我们回去。”
“天天和小北都睡了,别折腾他们了,乖啦,下车了。”
“……”
乔辛雅微恼,瞪着他不说话,慕子昇无法,抓了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放,“来来来,想打几下就打几下,等你消气了再下车?”
“……干什么啊。”
乔辛雅缩手,被他这幅无赖样逗得失笑,下一秒,又忙忙忍住,咬着牙的骂他,“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按自己的意愿来,我也不让你送了,我自己回去。”
“那你一个人回去,把天天和小北留在这。”
“……你!”
“他们睡的这么香,你好意思吵醒他们?”
“……”
话落,乔怀瑾更是不争气的吧唧了下小嘴,连口水都流了出来,看的乔辛雅恨不得闷他一小脸!
慕子昇轻手轻脚的抱了慕澜北和乔怀瑾进去,再出来时,见乔辛雅还杵在那,二话不说将她也给抱了出来,“养三个孩子,太费劲了。”
“你放我下来!”
“你坐在那不动不就是想让我抱你?”
“谁说的!我是要一个人回去!”
“……好,那你回去吧。”
说着,就将她放下。
乔辛雅说的是气话,然,他冷不丁的给她来了这么一下,顿时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就这么僵在原地,想走,却又舍不得儿子,不走,又没脸面再待下去……
她僵着,慕子昇极其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天那么黑,自己小心点。”
“……”
乔辛雅咬着下唇,等了好久,也没见他想留她,想了想,还是转过身,以着蜗牛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往外面挪着。
她这别扭的小模样,看的慕子昇心里欢喜的紧。
这么逗逗她,也是挺可爱的。
等玩的差不多了,他才上前拉住她,“好了,进去吧,万一儿子醒了找不到你还不得缠死我。”
“那是你的事,你别拉着我,烦。”
“我错了还不行吗?”
“……”
慕子昇低头认错,乔辛雅弯了弯唇,心情莫名的美妙起来,然,脸上仍是一副傲娇样,甩了甩手,径自朝着别墅走去,“看在儿子的份上,我就勉强在这里住一晚。”
她往里头走,慕子昇噙笑跟了上去,看来这丫头,是吃软不吃
硬的主儿。
这就好办了。
……
卧室里,乔辛雅洗了个澡出来,正想爬上-床去睡时,门,被敲响了。
开门,是慕子昇。
乔辛雅挡在门口,显然是不打算让他进来,“有事?”
“晚上见你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我煮了点鸡蛋桂圆汤,一起下去吃点吧。”
“我没胃口。”
“我端上来给你吃?”
“……”
慕子昇这么的献殷勤,乔辛雅感到很不习惯,揉了揉眼深深的打了个哈欠,“我很困,你自己吃吧,晚安。”
然后,
“砰”的一声——
关上了门。
慕子昇吃了个闭门羹,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抬手,鼓起勇气再次敲响了门,“辛雅——”
“还有什么事?”
“刚吹了海风,我好像有点感冒了,你摸摸我额头,看是不是发烧了?”
“……无聊。”
门,再次毫不留情的关上。
乔辛雅反锁上门,懒得理烦人的他,躺上-床各自亲了儿子一口,然后,抱着他们美美的睡了。
留得门外的慕子昇怔了好久。
这女人,心太狠,装病这招,对她根本不管用!
看来,还是得想想别的法子。
……
翌日,天微亮,乔辛雅梳洗过后便叫醒了慕澜北和乔怀瑾,“吃过早饭后我就送你们去学校,你们动作快点。”
“妈咪,我不想上学,好没意思的,你让爹地跟学校打声招呼,我们等考试那天去一下就可以了。”
乔怀瑾赖床,不肯起,乔辛雅没好气的打了下他的小PP,“这些都是他教你的?”
“爹地说要讲民-主,妈咪,你这么对我们太专-制了,我要反抗!”
“……反抗你个大头鬼!”
乔辛雅拉着他起来,径自脱了他的睡衣,“哥哥衣服都换好了,就你还在这磨蹭,要是迟了,早饭也别吃了,给我饿着!”
“妈咪坏蛋,你不爱我了!”
“……”
对于他这种琼瑶戏法,乔辛雅是又好气又好笑,转头,交待了慕澜北一句,“小北,你催着他点,我下楼去给你们做早饭。”
“嗯。”
慕澜北乖乖的应了,等乔辛雅一走,直接闷了乔怀瑾一个后脑勺,“快给我穿衣服!”
“……妈咪,哥哥打我!”(┬_┬)
“再敢告状我揍你!”
“……”
乔怀瑾委屈的瘪嘴,在他的暴-力威-胁下,只得乖乖的听他吩咐穿衣服,嘴上,还不忘嘀咕一句,“我要告诉爹地,让他罚你站墙角!”
……
厨房里,有人影在忙碌着,乔辛雅以为是慕子昇,懒洋洋的问了他一句,“有鸡蛋吗?”
不曾想,出来的,竟然是鬓角斑白的林嫂。
“林嫂?你回来了?”
乔辛雅诧异,林嫂比她更激动,抓着她的手泪眼盈盈道,“少奶奶,你真的活着回来了,真好,真好……”
“你别叫我少奶奶了,我和他离婚了,不是慕家的少奶奶了。”
乔辛雅纠正她,林嫂听了直摇头,泪水,也跟着落了下来,“我回了趟乡下,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少奶奶,你死后……喔不,是你不在的四年里,少爷过的一点都不好,我看着也心疼,现在没事了,你回来了,什么事都会好起来的,对了,还有一个小少爷是不是?他喜欢吃什么?我现在马上给他做。”
“林嫂——”
见她这般,乔辛雅哽咽,心里,莫名的淌过一股暖流。
她怀孕的时候,林嫂很照顾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待她,如今,见了面,像是亲人重聚,那熟悉的嗓音,关切的问候,像是雨露,点点润泽着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乔辛雅忍泪,强自撑起一抹笑跟着她走进厨房,“天天和小北的口味差不多,给他们做同样的就行了,对了,少爷呢?还没起床?”
“他一大早就去晨跑了,估计快回来了。”
话落,玄关处,传来一阵响动。
是慕子昇回来了。
164 脸这么红,别是见着我害羞了?
他只穿着简单的白色背心,此时,正透着汗水,额前碎发,垂了下来,和着那帅气俊朗的外貌,竟是年轻了好几岁月。
浑身,充满着蓬勃的朝气。
又,挟着性-感的魅惑。
他这样的状态,她见过,还是当年怀孕的时候。
如今,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乔辛雅恍惚,慕子昇见她发愣,唇角,上扬起一个玩味的弧度,走近她,在她额上轻敲了下,“我知道我很帅,别看呆了。”
“……”
乔辛雅回神,拧眉后退了一步,耳根,却在隐隐发烫。
她转身,试图避开他,然而,慕子昇却紧追不舍,绕到她身前,眸光,含着一抹意味深长,落在她脸上,“啧啧,脸这么红,别是见着我害羞了?都老夫老妻了,脸皮不至于那么薄啊?”
被他这么一说,乔辛雅的脸更红了,恼羞成怒下,她气得磨牙,推搡着把他往外赶,“一股汗味,臭死了,我是呼吸不过来脸才这么红的,你别自恋了,还有,我跟你已经离婚了,不是什么老夫老妻!”
顶多,也只是前夫和前妻鹁!
乔辛雅加重强调了离婚儿子,慕子昇神情一僵,而后,迅速恢复自然,顺着她的意退出了厨房,“好,我去洗洗,你帮我拿套衣服过来,从里到外都要。”
“我很忙,你自己去拿。”
“等会我光着身子出来你别怪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
乔辛雅气结,眼睁睁的看着慕子昇什么都没拿的进了浴室,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而林嫂,见着他们斗嘴,脸上止不住的扬笑,“少奶奶,你去帮少爷准备衣服吧,早饭我来弄就行。”
“林嫂,我不是少奶奶,你叫我辛雅就好了。”
“好的,少奶奶。”
“……”
乔辛雅无奈扶额,也懒得再去纠正她,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妥协的上楼去找他的衣服,从里到外,当她寻着他的内-裤时,手抖的,真想直接罩他头上解恨!
乔辛雅闷着脸,捧着衣服站在浴室门口许久,才抬手敲响,“开下门。”
“门没锁。”
言下之意,是让她自己开门进来?
乔辛雅狐疑,秀眉微微蹙起,“我把衣服放门外,你洗好了自己拿。”
吃一堑长一智,她着了那么多次他的道,这一次,绝不会再傻到上他的当进去看他洗澡!
乔辛雅心中腹诽着,弯腰,正要将衣服放在地上时,门,开了,从里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她拽了进去!
里面,烟雾缭绕,湿气缠绵。
门,紧接着被带上,反锁住。
乔辛雅被他抵在门背后,耳鬓碎发,被水雾濡湿,连带着睫毛,都沾上了晶莹的水珠。
颇显得,楚楚可怜。
慕子昇垂眸,凝着她这张精致到让所有男人垂-涎的脸庞,薄唇,离她微张的粉唇,仅一厘之距。
半晌,他才低沉着嗓子开口,“衣服呢?”
乔辛雅闭着眼睛,根本不想看他,心里的怒气,却是一点一点在升腾,扬手便将衣服甩在他身上,“让我出去!”
“你闭着眼睛怎么出去?已经这么笨了,不怕撞着脑袋?”
慕子昇饶有兴味的逗她,乔辛雅被他惹得胸口闷的慌,“你把衣服穿上!”
“我衣服都还没开始脱呢你就让我穿上?你都是穿着衣服洗澡的?”
慕子昇挑眉,唇角,噙着明显的玩味笑意,乔辛雅自知被他摆了一道,当即恼怒的睁眸,见他果真穿着衣服,心里不由得更气,抬脚忿忿的踩了他,“无聊!”
她推开他,摔门出去,慕子昇轻笑出声,原本,他并不想惹她生气,但是,总是忍不住想要逗她。
看她气得磨牙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心里的某处,也暖暖的,满满的。
……
用过早餐,慕子昇开着黑色宾利送慕澜北和乔怀瑾上学后,转道,又开去了乔辛雅上班的地方,一路,将她送到大厦门口。
豪车,最是能吸引目光的。
乔辛雅戴了副墨镜下车,本想着多少遮一点,哪知,慕子昇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愣是将她送到了公司门口,像是在跟全世界宣告,她乔辛雅,就算离婚了,还是他慕子昇的女人。
别的男人,休想觊-觎。
他一走,乔辛雅的位置上,瞬间围满了人,“辛雅,你和慕二少又在一起了?”
“哇,好幸福喔。”
“本人比电视上报纸上帅多了,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多金又帅的老公多好啊。”
“……”
耳畔,七七八八的响着零碎嘴儿。
乔辛雅揉了揉耳朵,双手,交叉做了个NO的手势,“我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tang要是你们喜欢尽管拿去,别把我跟他扯在一起,OK?”
话落,门口进来一个捧着鲜花的快递小哥,对比了下地址,才弱弱的问着办公室里的一群女人们,“请问,哪位是乔辛雅小姐?”
数根手指,齐刷刷的指向乔辛雅的脑门。
快递小哥会意,将手中的玫瑰花递给乔辛雅,“麻烦签收一下。”
十一朵玫瑰,代表一心一意的爱情,也代表……一生一世我爱你。
乔辛雅愕然,签收后,取了上面的卡片翻开,署名,是慕子昇。
她看到了,旁边的同事自然也看到了,当即起哄了起来,“唔,还说没关系,一大清早的送你来上班,还送你花,肯定是在追你啦,不过啊,慕家二少是什么人,堂堂慕氏总裁,送十一朵玫瑰是不是太小气了?怎么着也得送一千一百一拾一朵才显得有诚意嘛。”
四周,又炸开了锅般的叽喳开。
乔辛雅听得头疼,脑子也开始懵了,适时,又进来一个快递小哥,扛着一箱又一箱的莫里斯安酸奶进来,“这是慕氏集团总裁慕总送大家的,一人一箱,有多余的,就给乔辛雅小姐,因为她爱喝。”
话说,收买女人心,一是吃的,二是穿的。
如此一来,方才说慕子昇小气的女人,立马倒戈替慕子昇说起了好话,“慕总果然大手笔,辛雅,这个男人,你值得拥有喔。”
“……”
闻言,乔辛雅直接倒在了办公桌上。
直到等人都散尽后,她才恢复力气翻开那卡片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写着一段话:
辛雅:
有些话,当着你的面,我说不出来,我想了很久,最终选择用这种方式跟你解释。
你出车祸后花的医药费,儿子上学的学费,按理,都应由我来付,但是,当时,我想过要把你逼进没钱使的绝境,然后让你回头来求我,显然,这招不管用,我狠不下心,你也傲到了骨子里,所以,在这束花里,我塞了一张信用卡,没有上限,密码,还是你的生日。
落款:慕子昇。
乔辛雅找着那张信用卡,指节,紧了紧,忍不住低骂了句,“信用卡也敢乱放,要是丢了怎么办?白痴一样的——”
所以,这束花,不是他追她的用意,而是,他用来解释的方式?
思及此,她的心,又有点空落落的。
这个念头,冷不丁的将她吓了一跳。
她根本没打算跟他在一起,现在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乔辛雅,不可以!
绝对要断了那个念头!
……
慕子昇回了公司,刚停好车,便被江心绾一通电话召回了慕园。
客厅里,坐满了慕家的直系和旁系亲戚。
动静,闹得有些大。
如今,慕家名义上的当家人是慕荣华,实则,整个集团的实权全掌握在慕子昇手里,所以,当他一出现,所有人都静止了吵闹声,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
唯独,慕希年。
他交叠着腿坐在沙发上,见他过来,款款起身,“二弟。”
慕子昇噙笑,眸光淡然无波,“今儿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怎么全都挤在这儿了?”
音调,平平,却,极具压迫性。
他睨了眼周围的人,眸底,含着探究,踱步,走至慕荣华和江心绾身侧,“爸,妈,你们一回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别是我惹了什么祸吧?”
慕荣华拄着拐杖,节奏缓慢的敲击着地面,似乎,若有所思,“你闹出的那些事,已经让慕氏股票暴跌了,不过你既然能把慕氏做大,这些小事,你自然会摆平,我也不去管,只要你好好待乔丫头就行,至于今儿这动静,还得问你妈去,也不知道她抽什么疯了。”
听他这口气,今天这事,貌似跟他无关。
那些个亲戚,也是一脸茫然。
慕子昇好看的皱了皱眉,见江心绾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再吊儿郎当的开玩笑,只正了色的问她,“妈,到底怎么回事?”
江心绾拉过他的手腕,紧紧的攥着,“阿昇,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要同意我的做法,也别问我为什么,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下一秒,不等慕子昇开口,她清了清嗓子,向着慕家上下一干人等宣布,“我在韩国旅游时,认下了一个干女儿,她叫许湘湘,今天,她的姓氏许,正式改为慕,她的名字,慕湘湘,也正式入慕家族谱,我很喜欢她这个女儿,所以我将我名下百分之五的慕氏股份,抽出百分之二送她当进入我们慕家的礼物。”
随着尾音落下,旋转楼梯处,徐徐走下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
脸上浓妆精致,大眼睛,瓜子脸,最标准的美人胚子。
但,看着,总觉得很怪异。
慕子昇敛容,沉默不语,而江心绾,
亲自走上去牵着她过来,脸上的笑,很僵硬,“以后,湘湘就是慕家的三小姐,明天起,她将正式进入慕氏集团上班,任命为常务副总。”
常务副总,这个职位,并不低。
今天这个大家庭会议,召开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郑重承认了许湘湘的身份,二是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安排进了慕氏集团。
至于用意——
慕子昇实在想不通。
直到等一干人等散去后,他才施施然的半靠在沙发上,打量了许湘湘半晌,才撩唇凉凉道,“妈,刚才顾及着你的面子,我没反驳你的决定,但是现在,你突然认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干女儿,还安排她当慕氏的常务副总,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好歹,他也是慕氏最大的掌权者。
连声招呼都不跟他打,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别说慕子昇了,连虞佳人都听得糊里糊涂的,“妈,我想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能跟我们说为什么这么做吗?”
她的问话,含蓄委婉很多。
江心绾沉气,余光,下意识的瞟向慕希年,很快,又收回,“没什么理由,我只是单纯的很喜欢她,湘湘的性格很讨喜,也很合我的意,又是个孤儿,所以,我就认了她了,顺便给她安排一份工作,就这么简单。”
☆苏婧这女人名字身份太多,后面的文,我统一用慕湘湘的名字,方便大家阅读☆
165 赶明儿我把你的乔丫头当祖宗供奉起来,早晚三拜
江心绾的解释只有一个意思,因为她喜欢慕湘湘,所以,就认了她当干儿女,顺便,把属于自己的股份也抽了百分之二给她。
这个理由,搁在慕家,谁会信月?
没人会信。
但,因为大家长慕荣华默认了她这个举动,所以,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对她的话提出质疑。
慕子昇眯眸,唇角微弯,勾勒着薄凉的弧度,不反对,也不支持,他的态度,是保持沉默,而慕希年,对这件事面上也是不冷不热,“既然是阿姨的决定,我们听着就是,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跟佳人就先回去了。”
“大哥,一起留下吃个饭吧。”
说话的,是慕湘湘。
那语气自然的,仿佛俨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慕希年轻推了下镜框,转而看向一言未发的虞佳人,“佳佳,要留下来吃饭吗?”
他征求她的意见,虞佳人不明其意,思忖了番点头道,“我们家难得添了一个新成员,留下来一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鹁”
“好,那就留下来,子昇呢?要不也一起吃个中饭再去公司?”
慕希年问他,慕子昇噙着一抹笑,姿态悠然的应下,“好啊。”
他倒要看看,这起干女儿事件,玩的又是什么花样。
……
午餐前,江心绾去了慕子昇的房间,见他坐在藤椅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她的脸,不由得白了白。
去酒柜取了瓶酒,倒了一杯递给慕子昇,“阿昇,我这么做有自己的理由,你要怪就怪吧,总之,你要记住,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方,我都不会伤害你。”
显然,她这番话,意味着并不打算告诉他这其中的缘由。
慕子昇也不逼她,只晃着酒杯轻抿了口,半晌,才撩唇缓缓道,“我不怪你,我只是怪我这个当儿子的对你关心太少了,明知道你陷入了困境,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半点忙也帮不上。”
“阿昇——”
江心绾红了眼眶,慕子昇起身抱住了她,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妈,别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现在的我,有能力为你遮风挡雨,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是你要知道,以前是你保护我,现在……由我来保护你。”
“对不起……阿昇,真的对不起……”
江心绾哽咽,压抑在心里的委屈担忧在这个最亲最爱的人面前再也控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滚烫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点点,渗进他黑色的真丝衬衣里。
慕子昇垂眸,浓眉,深深的皱了起来,面对江心绾情绪的崩溃,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用力的抱着她,给她身体和心里上的支撑。
她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直到情绪慢慢恢复,她才抹泪抬头,“阿昇,这个慕湘湘,不是我想认的,但是,我不能不认,她不是什么好人,和慕希年是蛇鼠一窝,你要防着他们点。”
慕希年警告过她,不准她透露一点他跟慕湘湘的关系,但是,他们的联手,会危害到慕子昇,所以,江心绾不能完全按着他的意思办事。
她现在,只能硬撑着。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她宁愿抖露出那个人生污点毁了自己也不愿让她的儿子受到半分伤害!
只是现在,还不到最后关头。
她没有勇气,也没那个胆量,向慕子昇,甚至是慕荣华坦白她一-夜出-轨的丑事。
她……真的办不到。
江心绾低垂着眼眸,慕子昇却是从她话语中的字里行间捕捉到了极其有用的信息,“你的意思是……这个慕湘湘,是慕希年安排进慕家的人?所以,你受制的人也是慕希年?他手上握有你的把柄,而这个把柄,是我所不知道的,而你也不肯告诉我的?”
他猜到了一切,唯独,还不知道那个把柄是什么。
江心绾点头,手,紧紧的搭在他的手臂上,“阿昇,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还有,别让慕希年察觉出你知道了这些事,不然,我怕——”
“好,我知道。”
慕子昇沉气,眸底却是寒意乍现,慕希年……
真是死性不改!
……
午饭时间,比往日晚了半个小时。
慕荣华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对这个所谓的干女儿,似乎很不待见,慕子昇坐在江心绾身侧,位于右手边第二个位置。
慕希年夫妇坐在左侧,至于慕湘湘,本该坐在虞佳人的身侧,但她偏偏挑了慕子昇身边的位置落座。
那浓郁的香水味,惹得他厌恶的皱眉。
在慕家,慕子昇是横行惯了,当下没给她一点好脸色看,“麻烦把你身上廉价的香水味除干净了再坐在我身边。”
“二哥——”
慕湘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唤了声,慕子昇嫌弃的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别这么叫我,我妈认了
tang你当干女儿,我可没认你当干妹妹,以后,你就跟那些佣人一样,叫我少爷,或者二少也行。”
言下之意,他只当她是微不足道的佣人。
慕子昇当面给了她难堪,慕湘湘红了红眼眶,眸光,含着委屈,投向默不作声的江心绾,“妈,二哥他好像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他不开心了?”
那娇嗲的嗓音,听得在座的人无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慕希年推了下镜框,镜片后的眸子轻闪,那眼神,似乎是在警告慕湘湘别做的太过火,然而,后者并未听他的,吸了吸鼻子便开始抹泪,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慕子昇眯了眯眼,眸底,满含厌恶,而江心绾,见她这般,面上,还是得做点功夫。
拿手肘碰了碰慕子昇,“阿昇,湘湘刚来,你别对她这么凶,吓到她了。”
末了,转而越过他看向慕湘湘,“湘湘,阿昇他对香水过敏,所以才会对你态度差,在家里他就是个小霸王,对我们说话也是这样的,你别太在意。”
“真的吗?”
“嗯,真的。”
话落,慕湘湘蓦地破涕为笑,跟慕子昇说了声对不起后便往楼上跑去,“我去把香水味除掉,二少,你等一等我,吃完中饭我跟你去熟悉下公司吧。”
慕子昇:“……”
等她上楼后,慕子昇丢了筷子就起身,“倒胃口的人那么多,我回公司了。”
“坐回去!”
慕荣华沉声,嗓音,挟着凌厉,慕子昇皱眉,不太敢违逆他的意思,僵了僵,还是乖乖的坐回了位置上。
却,并不拿筷。
显然,不打算再吃这顿了无胃口的饭。
慕荣华缓了缓脸色,边拿勺子舀汤边斜眼睨了慕子昇一眼,“找个时间带乔丫头过来一起吃个晚饭。”
“……我请不动她。”
“那好,我亲自去接她。”
“……”
慕子昇不太明白慕荣华的意思,“爸,我跟她的关系你也知道,这个时间段让她过来吃饭是为难她还是为难我?”
“我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追个女人还小心翼翼的。”
慕荣华丝毫不给他留面子,慕子昇黑了黑脸,神情有些不自在,“我哪里是胆子小,我是在尊重她,爸,你去接她,她会看在你一个老头子的份上勉强来一趟,但是我不想看她做她不想做的事,这事你别掺和了,回头我问问她要不要来。”
“你再这么慢吞吞的,人都跟别人跑了,还尊重个屁!”
慕荣华早年是个军人,性急的时候话就糙了点,但,很少在孩子们面前这般,如今,为了他们两小口的事爆粗口显然也是急了,“明天我把她接过来在这里住一阵子,陪着我聊聊天也是好的。”
“爸,你别太过分——”
慕子昇话还没完,慕荣华就打断了他的话,眸光,看向江心绾,“心绾,从明天起,吩咐厨房做二少奶奶爱吃的菜,她住的这段时间里,给她配这里最得体贴心的佣人。”
话说到这份上,慕子昇算是听明白了。
敢情老头子是拿乔辛雅来压这里的人呢。
江心绾搞了个干女儿出来,那么,他就把乔辛雅也搞回来,什么都给她最好的,让慕家上下的人都知道,在慕家,最受-宠的,是他的二儿子慕子昇,还有他那名亡实也亡的二儿媳妇乔辛雅。
至于慕湘湘,不过是名义上的慕家三小姐,其实,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更别提有地位可言了。
慕荣华心里打着这个算盘,江心绾自是听得懂,心里,暗暗的为老爷子点了个赞,面上,还是为难的应下,“好,我会按着你的意思吩咐下去,但是湘湘的口味和辛雅相反,我让厨房做两份菜吧。”
“别折腾厨房了,就按着乔丫头的口味做,她喜欢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是。”
江心绾顺从的低头,垂眸的刹那,唇角,忍不住扬笑,而慕希年,听了这番话,依旧不动声色的吃着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虞佳人觑着这几人的神色,心思转了几回后,才撅嘴不满的向慕荣华撒娇,“爸,你太偏心了,只疼辛雅不疼我,我生气了!”
闻言,慕荣华失笑,眉目溢满慈祥,末了,又正色别有深意的开了嗓,“你这好命的丫头,哪轮得到我来疼,希年宠你我们都看得到,但乔丫头不一样,命苦嫁了他这么个不着调的男人,只好让我这个做长辈的照顾着她点了。”
听着这左一句右一句的嘲讽挖苦,慕子昇是怎么也坐不下去了,起身推开椅子就往外走,“我这个不着调的人实在碍着你的眼了,赶明儿我把你的乔丫头当祖宗一样的供奉起来,早晚三拜应该就能顺你心意了。”
“……臭小子,说什么混帐话呢!”
慕荣华沉声,这次,却没有阻拦。
他要说的话都说了,
想必,慕子昇也听进去了,应该晓得怎么做了。
门外,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适时,慕湘湘换了身衣裳从旋转楼梯处优雅的走下来,见慕子昇的位置空了,脸色,当即冷了下来,“二少呢?”
“先回公司了。”
说话的,是慕希年。
语气,并不太好。
慕湘湘被他阴戾的眼神看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提裙,小心的走了过去,“妈,他怎么也不等等我,我说了想跟他去看一下公司熟悉熟悉环境的。”
“湘湘,阿昇公事忙,你再等一天,明天——”
“既然你想去,我开车送你去吧,反正也顺路。”
慕希年截断了江心绾的话,唇角,泛着温和的笑,右手,执筷夹了块鱼肉送进虞佳人的碗里,“佳佳和朋友约了去逛街,我送她过去,那条路也正好是去公司的路,既然湘湘想去,我就一块儿送了吧。”
暗地,风云涌动,慕荣华喝了口汤,而后,看着慕湘湘那张太过妖异的脸,缓缓道,“湘湘,那就让希年送你过去吧。”
慕荣华开了口,慕湘湘没有再拒绝的道理,不情不愿的应了,等用完午餐,便上了慕希年的车——
166 婊-子?你更应该叫我……疯子
慕希年开车,虞佳人坐在副驾驶座上,而慕湘湘,则懒懒的靠在后座上玩着自己的指甲。
车,行至商城大厦前停下。
虞佳人下车前,给了慕希年一个轻吻,指尖,轻点着他的鼻尖道,“把湘湘送到公司后就乖乖回你的公司上班去,不许在外面鬼混!”
“还不放心我?梅”
慕希年轻笑,眉眼间,尽是宠-溺。
那样的神态,是慕湘湘从未见过的。
她眯眸,半探究半好奇的观赏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等虞佳人走了,才意犹未尽的调侃道,“大少,原来你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看上去不像是装的,难不成这个虞佳人真是你的心头爱?”
他的私事,她甚少知道,至于虞佳人,自从流-产后便在全世界到处的游玩,所以,关于他们的感情,她基本不了解侃。
如今看来,对于虞佳人,慕希年是很在意的。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阴狠毒辣的男人,便有了软肋。
一个……致命的软肋。
慕湘湘的小心思,慕希年洞察的清楚,驱车,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后才停下,将车座摇下,他直接绕到了后座,阴沉着脸将慕湘湘抵在了车窗上,“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慕湘湘的性子,与之前变了很多,见他这幅凶狠的样子,也不惧怕,只扬着下巴和他杠,“哟,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急成这样了,要是我对她做了点什么,你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她的语气,轻-佻,狂傲。
充满了不驯服。
慕希年挑眉,指尖,轻挑起她的下颌,冷冷勾唇,“啧啧,换了张脸真把自己当慕家三小姐了?别忘了,慕湘湘这个名字是我给你的,而你,还是那个落魄的下-贱女星——苏、婧!”
苏婧。
这两个字,让她的身体,明显一怔。
那张精致到妖异的脸庞,逐渐,变得扭曲,慕湘湘冷目,眸底的光,泛着猩红的嗜血,“我不是苏婧,我是慕湘湘,慕家的三小姐!”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慕希年轻嗤,镜片后的眸子,淬满冰渣,“苏婧,我能给你的东西,也可以随时拿走,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在背后给我使什么幺蛾子,懂?”
尾音,上拨。
含满警告。
慕希年的心有多狠,慕湘湘是深有体会,若是以前,她会无条件服从,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经历过刺骨刀割让人生死不能的痛,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慕湘湘勾唇,冷笑,鼻尖,哼出不屑的音调,“你给我身份,我替你办事,我们是平等的,谁也不是谁的主子,大少,我不是以前的苏婧了,你该知道,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是个小太妹,假装了那么久的温柔无助的苏婧,我也该是时候还原我……刁辣的本性了。”
“平等?你敢跟我说平等?”
慕希年不悦到了极点,那擒住她下颌的手,转而掐上了她的脖子,力道,缓缓收紧,“苏婧,你不过是一个人见人上的婊-子,人尽可-夫的东西,竟然还有脸跟我说平等?”
他坐牢的时候,她是怎么在娱乐圈里混的,他查的一清二楚。
这具肮脏的身体,也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上过。
现在,还有脸来跟他叫板?
慕希年嗤之以鼻,慕湘湘却吃吃笑开,那笑容,愈绽愈大,那笑声,也愈来愈响,忽的,又迅猛收住,“婊-子?慕大少,我觉得你更应该叫我一声疯子,你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出了事,你也躲不了,何况,我现在是慕氏的常务副总,而你呢?只捣腾着自己新开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这身份地位,孰轻孰重,我想你比我更加明白。”
“孰轻孰重?你只是我安插在慕氏的一个傀儡,要拿掉你,轻而易举。”
“喔,傀儡?”
慕湘湘仰头,让自己的呼吸更顺些,“大少,傀儡也是傀儡,没了我这个傀儡,你还能在慕氏玩出什么花样?还有,如果把我这颗棋子拿掉了,谁帮你在老爷子的茶里下-药?他一天不老年痴呆,你就一天得不到慕氏,所以啊,别把我当傻子,我现在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
憋屈的人生,她已经过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谁也不能阻挡她,哪怕是一天,一秒,她都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生!
慕湘湘眸色决然,慕希年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现在的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需要重新布局了。
但是这个女人,始终是个麻烦。
慕希年暗自锁眉,掐着她脖子的手,缓缓松开,得了自由的慕湘湘,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等缓的差不多了才稍稍软了态度,“大少,我识得
tang清分寸,我玩我的,你交待的事,我也会给你好好办,只要你别太限制我,大家各取所需,不好吗?”
各取所需……
和他讨价还价,她……也配?
然,现在,他不能再拿话刺激她,否则,她势必会给他惹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来。
思及此,慕希年勾唇,扬笑,再次抬手时,却是去理顺她额边的碎发,“苏婧,不,是湘湘,变了副样子,性子果然也跟着变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怎么变,骨子里还是一样的,以后,少跟慕子昇接触,要是被他认出来,那你这辈子就是真的完了。”
“放心,我这幅样子死了连我妈都认不出,更别说是他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了。”
慕湘湘牵唇,眸底,含着势在必得的***。
慕家小姐这个身份,给了她接近慕子昇最好的便利,上一次,她输给了“死”去的乔辛雅,这一次,不管使什么方法,她都要把他夺回来!
无关乎爱,只为了……争口气!
……
慕子昇回了公司,处理完公事后已经是下班时间,他靠在黑色转椅上,面朝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指尖,在屏幕上轻触了几下,对着通讯录上的“老婆”一拦,点了下去。
电话,接通。
手机那端,响起乔辛雅略显疲惫的声音,『喂——』
似乎,还没下班。
慕子昇轻抿薄唇,单手,揉了揉太阳穴,眸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斜阳,半晌,才柔声道,“早上的玫瑰花和信用卡都收到了吧?”
『嗯。』
语气,清清淡淡的,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
慕子昇复又去揉眉心,“喜欢吗?”
『扔了。』
“……”
回答,太过出人意料,也让他……很生气。
慕子昇黑了脸,语气不由得硬了起来,“乔辛雅,你这是在践踏我的真心,对了,那卡片不会也被你扔了吧?要是被人看到了我的脸往哪搁?”
上面的话,她一个人看就行了,要是被人捡到传了出去,他这脸,就真的丢大发了!
他这边自个儿的干着急着,那边杂志社里,乔辛雅懒洋洋的趴在桌上,瓷白的指,触着摆在桌上的玫瑰花瓣,而后,又缓缓下滑,落在卡片上他写有的苍劲有力的字体上——
唇角,不自知的弯了弯,而后,又冷了嗓子道,“既然写得出就别怕丢人啊,把我逼到没钱使的境地,所以,当时我找工作时那些投资公司不录用我是不是你在背地里搞的鬼?”
『怎么可能,我像是这种龌-蹉小人吗?』
“像。”
乔辛雅毫不犹豫的又十分肯定的回了他一个字,听得慕子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小丫头,不是我泼你冷水,在金融行业这个圈子里,你得罪了我慕子昇,就算我不动手脚也没有哪家公司敢录用你。”
『就算你不动手脚?所以……你还是动了手脚的?』
“……”
一句反问,问得慕子昇噎住。
他的身子,随着她的话僵了僵,这臭丫头,精明起来太像狐狸了!
慕子昇静默,乔辛雅鄙视的哼了哼,摘了片花瓣在指尖把玩着,“花我扔了,那卡片我也会撕掉,至于信用卡,明天我会交到你公司的前台处,你记得收一下。”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既然给了你,你就拿着,好歹我儿子也在你手上,不能让他们跟着你受苦。』
“我给他们的都是最好的,怎么会让他们吃苦?算了,不跟你说了,我下班了,就这样,挂了。”
『等等——』
慕子昇叫住她,语气有些急切,乔辛雅缓缓的靠向椅背,转了一圈,才出声问他,“还有什么事?”
『这个点了你还在办公室?』
“嗯。”
『那儿子呢?不去接?』
原来,是在关心儿子呢……
乔辛雅垂眸,闲着的手又转起了笔杆子,“他们班的音乐老师刚好跟我同个小区,上次逛公园的时候碰到了,她很喜欢天天,偶尔我迟的时候会帮忙把他们送回家,今天也让她帮忙送了。”
此时,慕子昇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踱至落地窗前,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远方——
气息,微沉。
他开口,“照顾两个儿子不容易,别太累着自己。”
语调,低沉而悠扬,那寻常人家的关切问候,仿似大提琴般醇厚的和弦,丝丝……扣入她的心间。
指尖的笔杆,蓦地,顿住。
乔辛雅咬唇,眸底微光轻泄,半晌,才缓缓站起,拉开了白色隔帘,拧眉,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照顾他们,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我爱他们,为了他们,辛辛苦苦的赚
钱,反而……是一种幸福。”
这样的幸福,让她很满足,很……踏实。
乔辛雅扬唇,脸上,是美满温柔的笑,而慕子昇,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又暖又涩,这一刻,他很渴望,时间就这么定格。
定格在,他和她如此暖暖的聊着彼此,聊着儿子,聊着……这个遗失了多年的家。
薄唇,轻抿着松开。
慕子昇暗自提了口气,沉默了几秒,终是将话题引开,“爸挺想你的,他让我接你去慕园吃个饭,如果可以的话,在那边暂住几天,天天和小北一起过去。”
『……』
乔辛雅沉默了,慕子昇知道她不愿,换了副轻松语调道,“如果你不想去就别去了,老爷子也是一时无聊想找个人说话,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明天他可能会去你单位找你,你提防着点。”
『……他亲自来找我?还要接我过去住几天?』
乔辛雅诧异,得到慕子昇肯定的回答后,手脚都慌了,“伯父是不是听了你在记者发布会上说的话所以误会我们了?你跟他解释一下,我跟你是真的没关系了,如果他来我单位,被记者看到的话,肯定又说不清了。”
她在意的点,是极力跟他撇清关系。
慕子昇听得眸色深了一分又一分,“我的话他听不进,你想解释,自己跟他说去,还有,跟我搭上关系,就那么让你难受吗?”
话落,电话,忽的中断,传来一连串忙音。
是信号中断了。
乔辛雅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见信号断了,也就心不在焉的结束了这段通话,刚想收拾东西回家,他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秒,接起。
耳畔,传来他焦急的声音,『辛雅?』
“是我,怎么了?”
『……没事。』
慕子昇松了口气,电话的中断,让他的心莫名一紧,他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
幸好,只是信号问题。
他握着手机,适时,敲门声响起,他跟她又说了几句话后才将电话挂断,侧身,脸上的温情荡然无存,撩唇,凉凉道,“进来。”
林平开门进来,将手中的文件袋恭敬的放到慕子昇的办公桌上,“慕少,这几个人跟慕希年私下有接触,我查了他们的账户,有大额资金出入,想必,已经被他收-买了。”
其中,不乏几位董事。
慕子昇翻看着文件,眉目清冷,那比女人还密长的睫毛轻垂着,在眼底投射下一片阴影,让他本就晦暗不明的俊颜上,平添了几分深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平候了很久,不敢催他,而慕子昇,扣着桌面的指节缓缓收紧,而后,将手中的文件随意丢在桌上,抬眸,冷冷道,“留他们一段时间,等他们玩出花样来了,再一并拿掉,这一次,不能再给这些人翻身的机会了。”
有几个,是慕希年早前提拔上来的人。
慕希年被判入狱,他不想赶尽杀绝,顾念着他们的家庭,也就把他们留下来了,如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既然他们要自寻死路,他何必再给他们开一条生路?
他的身上,泛着寒气,林平会意,见慕子昇掏了支烟出来,忙恭维的拿出打火机为他点上,“慕少,那个慕湘湘到底是什么人?一进公司你就让我给她安排常务副总的职位?”
闻言,慕子昇吸了口烟,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我妈认的干女儿,她是慕希年放在慕氏的眼线,常务副总,给她挂个名头就好了,别让她接触业务。”
“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太太为什么要认慕希年的人当干女儿啊?”
林平被勾起了好奇心,慕子昇抬腿踢了他一脚,“手长长了,连我的家事都敢管了?”
“慕少,我错了!”
言下之意,这下场,不是断手断脚就是挫骨扬灰了。
林平认错认的快,慕子昇阴阳怪气的哼了哼,“今晚留下来陪我加班,晚饭我请。”
167 无形之中,有一双手,将她往他身上推
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他看向林平,那深究的眼神,让人瘆的慌,“林平,我怎么听说你跟连城走的很近?堆”
连城——
闻言,林平下意识的别开眼,不敢去看慕子昇的眼睛,缓了缓,才打着哈哈道,“我跟连城?怎么可能啊,谁这么无聊在背后挑人是非,慕少,你别信这些,霍向风是你的情敌,我怎么可能跟他的人搞在一起呢!”
所谓,解释的越急,就越是欲盖弥彰。
慕子昇眯了眯眼,指尖,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机,“最好是这样,要是被我发现你跟他走在一起,你该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林平听得冷汗连连,面上,硬是强装出一副根本不可能的轻松模样,“我当然知道下场了,慕少,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背叛你呢,就算背叛我自己也不可能背叛你的啦!”
那笑容僵硬的,都快哭出来了。
慕子昇勾唇,饶有兴味的欣赏着他这幅表情,起身,捞了西服搭在臂弯上,“最好记住你的话,走吧,吃饭去。”
清冷的身影自身侧擦过,林平暗自舒了口气,额上,不自知的,已经布满了冷汗。
他跟连城的事,迟早会败露。
到了那个时候,慕少恐怕会气的掐死他,所以,他得事先给自己找个防护盾,如今,能制住慕少的,恐怕只有乔小姐了梓。
眼下,上上计,便是赶紧去抱乔辛雅的大腿!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一条小命!
……
翌日。
乔辛雅得了慕子昇的提醒,本想着今天请个假或者躲到外边去蹲点来避开慕荣华的亲自造访。
但,后来转念一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该来的,总会来。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战战兢兢的赶到办公室,迎接她的,是两大束玫瑰花,与昨天一样,每一束,都是十一朵玫瑰。
想必,又是某个人的杰作了。
心情复杂的签收了,捧着花刚落座,手机响了,是慕子昇打来的。
她清了清嗓子,接起,“以后能不能别送花了?”
『想要别的?列个清单给我,我好送去。』
“……”
她的意思,被他故意曲解,乔辛雅抽了抽嘴角,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追你,看不出来么?』
“……”
乔辛雅缄默,发现花束上放着一张卡片,和昨天的一样,想了想,捻起,翻开——
适时,慕子昇见她不说话,只好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送你两束花,一束扔着玩,另一束摆桌上吧,给我点面子。』
“……我不会接受你的,你别费心思了。”
『别把话说的那么满,你现在不接受我,不代表以后不会接受我,辛雅,我乐意在你身上花心思,也乐意等你。』
“随便你。”
话落,便切断了电话。
乔辛雅眉头轻拧,指尖,缓缓滑过卡片上他亲手写下的字迹——
辛雅:
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今天,我跟你讲讲我在你手机上装监-听器的事。
你刚回国,我的本意很简单,是想知道你每天在做什么,你现在的生活模式又是怎么样的。
尽管我知道这种方法不对,但是,我只是想多了解你。
当然,你要设计陷害我出-轨,实在是我没想到的,这点,你也有错,而且错的很离谱,别否认,也别辩解。
我是在追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会纵-容你,我反省我的错误,你也好好反思下自己的行为。
今天,就这样吧。
慕子昇。
……
“对,我有错,但比起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这些错根本算不了什么,何况,我最后放弃了啊,又没给你下-药,是你自己假装醉酒跟人上了床,嗯,这上-床又摆了我一道,你厉害,你最了不起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追呢!”
乔辛雅磨着牙齿将卡片放进了抽屉里,而后,随手将一束花扔进了垃圾桶,另一束,则递给了旁边的同事,“送你了。”
他是霸道总裁,她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跟他斗,就像是一个手舞足蹈的小丑在他这个满肚子坏水的谋者面前班门弄斧,最后还狠狠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滑稽的很!
乔辛雅瘪嘴,脑子里,却无法不去细细思索着他的话。
这……应该算是对她的解释了吧?
解释为什么会在她的手机里装监-听器,至于发现了她的计划,也是歪打正着,以着关心了解的名义,为自己错误的行为开脱。
这,不太像他的风格。
严苛点来说,他是个不屑于解释的
tang人,如果做了,他会认,如果没做,他也懒得理会,任由外人去猜。
至于这一回,跟她解释的那么清楚,是因为在乎她的想法吗?
这一刻,乔辛雅突然迷茫了。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这么做,真的是在追她?
并且……挽回她?
水眸,茫然后蓦地睁大,乔辛雅紧咬着下唇,胸腔中,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撕扯重击着,脑电波,在这个时刻,忽然,停止了转动。
一直被认定的观点,顷刻间黑白颠倒,连带着她的心绪,也跟着沉-沦颠覆了。
慕子昇的话,十句里有九句半是假的,她现在,真的是半点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这个男人,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不过——
这真的很不可能啊……
乔辛雅想的头大了,双手,使劲的揉着发烫的脸蛋儿,正想去洗手间掬把冷水醒醒脑子时,外面,忽然闹哄哄了起来。
连坐在最里头办公室的许魁也给惊动了。
鬼斗杂志社资金紧缺,这段时间被银行天天催款,许魁这颗心肝儿每时每刻都提在嗓子眼,见外面有动静,只当是讨债的人来了。
慌里慌张的出来,瞧着公司外那人头晃动的大阵仗,惊的忙躲到了乔辛雅身后,“小雅雅,万一那些人来砍我,你帮我挡着点儿,他们不敢动二少的女人。”
“……”
乔辛雅抚额,面露无奈,这个时候,公司大门被推开,气势凛然的进来数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
视线,逡巡一周后,齐齐落在乔辛雅身上。
肃正身子,对着她,九十度鞠躬,齐声高喊道,“二少奶奶!”
这阵仗,吓得乔辛雅往旁边挪了挪,双手举起,交叉在胸前使劲儿的晃着,“不、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二少奶奶。”
她的话,太轻,听在他们耳里,就跟棉花糖似的,软软绵绵的。
黑衣男人侧身,整齐划一的,让开一条道。
静寂中,响起拐杖击地的“嘟、嘟、嘟”的声音——
慕荣华拄着杖,脊背笔直,迈开的步伐,坚定有力,那一身的威严,教在场的人不敢做声。
连呼吸,都放轻了。
空气,骤冷。
愈加稀薄。
见着慕荣华,乔辛雅的心不由得紧了紧,眉,轻蹙后松开,颔首,低低的唤他,“伯父。”
只一声称呼,没有客套的寒暄。
对于他,她是敬畏的。
乔辛雅拘着自己,慕荣华见她这般,神情,缓缓的柔和了下来,虎目,环视了一圈,见那么多人围着,很自然的便吩咐了下去,“别杵这了,都忙自己的事去。”
他是个突兀的外来者,然,话音方落,那些人,便十分听话的缩回了办公桌上,只是,那余光还时不时的往这里瞟着。
至于许魁,默默的从乔辛雅身后出来,理了理衣领,而后,恭敬的对着慕荣华鞠了个躬,“慕老,您想喝点什么?我让人给你沏去。”
“不了,我就简单跟我儿媳妇说几句话。”
慕荣华面色淡淡,抬手挥下,办公室里,立即涌进另一帮人,手脚利落的将乔辛雅的办公桌整的焕然一新,办公椅,摇身一变成了豪华版,就连电脑,也升级成了最高配置。
至于那玫瑰花——
慕荣华是这么吩咐下去的,“办公就要有办公的环境,整这些花做什么,乔丫头,我帮你扔掉你应该不介意吧?”
在他看来,这花,必定是那些觊-觎乔辛雅的男人送的,这乔丫头,可是他认定的儿媳妇,怎么可能让别人追了去?
而乔辛雅,自是不敢违逆他的意思,点头,动了动那已然干涸的唇瓣,“不、不介意……”
“嗯。”
慕荣华点头,利索的让人将花拿走,这幅情景,看的乔辛雅的同事们直为慕子昇捏了把汗,这节奏,敢情是老-子来拆儿子的台了?
二少,你得挺住!
在场众人,心思迥异。
唯独乔辛雅,知道慕荣华这么兴师动众的目的是什么,见东西搬的差不多了,才出言打断了慕荣话的布置,“那个……伯父,这里人多,不太方便谈话,要不我请你出去喝杯茶吧?”
“请我?”
慕荣华听得失笑,眼角的笑纹皱褶,溢满慈爱的宠-溺,他摇了摇头,无奈道,“难得有个小辈请我喝茶,倒是稀奇了,好吧,我知道有家茶馆不错,乔丫头,走吧。”
话落,手臂,微屈。
乔辛雅会意,拎起桌上的包,而后,上前扶住了他,玩笑着道,“伯父,我这可是当着老板的面明目张胆的翘班呢,回头你跟我们老板说说,让他别扣我工资。”
“哈哈,你这丫头,那么点工资还宝贝着呢
?”
慕荣华欣慰的拍了拍乔辛雅的手,出了大厦后,先让她上了加长的林肯车后,自己才跟着坐了进去。
眼角余光,瞥见拐角处的闪光镜头时,不由得深了深。
只一秒,便恢复了正常。
面色平静的吩咐了司机开去茶馆。
……
这家茶馆,是慕荣华常来的,雅致的别间里,茶香幽幽,缓缓抚平着繁华城市里的躁动之心。
乔辛雅盘腿端坐着,认真的看着慕荣华展示茶艺之道,不由得,也来了丝兴趣,“伯父,这茶道……能凝神静气,能让我试一试吗?”
“你过来。”
慕荣华温言,乔辛雅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按着他的指示,一步一步做下去,但沏出来的味道,还是不够正宗。
“你的心还不够定,乱了。”
慕荣华尝了口,而后,毫不留情的将那杯茶倒掉,“乔丫头,你面上看着冷静清神,其实内心里很不安,就像浮萍,找不着依靠点,你的心……还缺乏一股安全感。”
缺乏安全感。
可谓,一语中的。
那澄澈的水眸,猛地收缩,而后,扩大。
乔辛雅诧异,面色跟着白了下去,见她这般,慕荣华将茶杯放进她手心里,“丫头,你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你,更需要一个人来给你安全感,在你心中,阿昇不是那个人选,但是,我还是想替他说句话,四年前,你逃了之后,他对你的感情,我看的一清二楚,他犯下的错,这几年已经偿还够了,所以,给他一个机会吧。”
“……”
他在给慕子昇当说客,乔辛雅听得明白,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伯父,不是我不想给他机会,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我和他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太多,很难再在一起。”
何况,他们中间,还隔了一个霍向风。
“看在我的面上也不能原谅他一次吗?”
“……对不起。”
乔辛雅垂眸致歉,慕荣华看出这丫头内心里的决绝,也不忍心逼她,执着茶壶的手缓缓松开,而后,拄着手杖坐了下来,“丫头,这几年,阿昇的烟瘾越来越重,晚上也经常酗酒,好几次喝醉了都会抱着我哭,跟我说怎么怎么对不起你,自己又是怎么怎么的混蛋,我看着也心疼。”
慕荣华老眼垂泪,乔辛雅摸了摸鼻子,总觉得他是在演戏,“伯父,我知道你想说他很后悔很自责,但是你描述的真的太夸张了,就算他喝得酩酊大醉,也不至于抱着你哭吧?”
话,过犹不及。
实在太假了。
慕荣华微怔,乔辛雅索性也不装糊涂了,将手里的茶杯一放,敛眸道,“我知道您今天来找我是想叫我去慕园住几天,但是我现在已经跟慕少离婚了,要是我搬过去,指不定被别人怎么说呢,伯父,你就行行好,让我过几天安稳日子吧,如果您实在无聊了,就过来找我,我很乐意陪您散散步沏沏茶的。”
乔辛雅这么说,慕荣华感到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要你搬进慕园?阿昇告诉你的?”
见乔辛雅点头,他气得直敲拄杖,“这小子,吃里扒外,我帮他追老婆他还不乐意了!”
乔辛雅:“……”
……
送走慕荣华后,乔辛雅的心一直不能平静。
她总觉得,无形之中,有一双手,正将她一点一点的往慕子昇身上推。
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下班后去幼儿园接儿子,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今天有课外活动,放学比平日略迟了点,乔辛雅停好车悄悄的进去,路过拐角时,却听到了那样的一段对话。
“乔怀瑾,慕澜北,你们连姓都不一样,还说自己有爸爸妈妈,你们的爸爸妈妈早就离婚了,你们就是单亲小孩!”
『你给我闭嘴!』
“别以为你爸是校董就来吓唬我,我爸妈怕你们,我可不怕!”
『你再给我说一句,小心我揍你!』
“来啊,我们人多,不怕你们两个!”
『天天!妈妈说不能打架!』
『……』
168 跟你正经,我还是个男人么?
对话,还在继续。
乔辛雅却无心听下去,抬步,走了出去,视线所触,是慕澜北和乔怀瑾站在一块,正仰头对抗着比他们高大了一倍的高年级男生。
被男生的话所激,乔怀瑾已经握起了拳头,见乔辛雅出现,忙松了开来,而后,跑到高大男生面前低声警告了他一句,“我妈咪来了,你不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那些话,他听着就气愤,更何况是乔辛雅。
他不想她听了难受。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扬唇,噙着一个暖暖的笑,伸手牵起了慕澜北的小手,而后,侧身面向乔怀瑾,“天天,回家了。膦”
声音,很柔,很轻。
是母亲对孩子的爱。
身后,音乐老师喊住了她,“辛雅。”
乔辛雅回头,见着戴乐乐,唇角的笑弧,不由得更深了些,“乐乐,这两个家伙在学校里还乖吧?”
“嗯,他们两个可乖了。”
戴乐乐轻笑,欢喜的揉了揉乔怀瑾的小脑袋,“下周一有个亲子游戏,我跟你说一声,每个学生都要准备一个节目,唱歌跳舞都行。”
“下周一?这么赶?”
今天周三,离下周一,也只有四五天的时间准备了。
乔辛雅思忖着,眉心微蹙,戴乐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你和天天都会弹钢琴,这个亲子游戏难不倒你们,至于小北,歌唱的很不错,后天,我很期待你们的表演喔。”
“借你吉言,不过还是得好好准备才行。”
乔辛雅心中郁结,她的烦恼,不是担心节目质量问题,而是怕上台后,会让天天和小北在同学中的处境更难。
单亲家庭的孩子,总会被人戴上有色眼镜。
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受这样的委屈。
可是,她的离异,又是事实。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比如,这次困扰了天天和小北的非议。
她以为,她一个人可以承受这一切,但她忘了,她的儿子,是她和慕子昇的延续,这种身份,势必会受到他们离婚后的恶劣影响。
这般烦扰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入睡之际。
乔辛雅半侧着身子,手,轻轻的搭在乔怀瑾和慕澜北的手臂上。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
而她,却无半点睡意。
慕澜北睡在中间,那乌黑的小脑袋,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钻,脸,软软的埋在她胸前,时不时的蹭几下。
这般寻找依偎的姿势,惹得乔辛雅轻轻一笑。
指尖,轻触着他的侧颜,她脸上的笑,缓缓收住,忽然间响起,她似乎……还没喂过他奶喝呢。
四年的分离,他能这么黏着她,是她的福。
“小北……小北……澜北……”
乔辛雅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似乎怎么念都不够,适时,慕澜北动了动身子,小手,寻着她的腰身缠了上来,抱着的是她,嘴里叫的,却是另一个称谓,“爸爸——”
他的唇角,含着笑,想必,是做着美梦。
梦中,有他的爸爸。
那个……叫做慕子昇的男人。
“小北,你是不是想跟爸爸在一起?”
语调,轻柔,响在这静谧的空中,然,没有人回答她,最终,是她的心,给予了她一直不想面对,甚至,是一直在逃避的答案。
小北想跟爸爸在一起。
更准确的说,小北,是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他,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有爸爸、妈妈的家。
而她,却给不了。
月光,洒了进来,折着她眼角无声滑落的泪滴,异常璀璨。
璀璨到悲凉。
这一刻,她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怀疑。
把小北要了过来,是不是做错了?
她想将那错过的四年疼爱补偿给小北,但疏忽了,慕子昇在小北心里的分量,也疏忽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夜色,入凉。
她的心,彻底的……乱了。
……
这几日,乔辛雅一上班,便能收到两大束鲜艳的玫瑰花,按他说的,一束丢着玩,一束摆桌上观赏。
每日,都有卡片。
她收着,读着,似乎,渐渐的养成了一种习惯。
今天,也不例外。
快递小哥尾随着她进来,送多了,也熟门熟路了,直接小跑到她的办公桌旁,“乔小姐,您的花。”
“谢谢。”
在签收人那一栏里,乔辛雅飞快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将花放到一旁,下意识的去翻里面的卡片—
tang—
今天的内容,是空白。
那颗稍显期待的心,莫名的,有点失落。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然,就在这个时候,慕子昇的电话来了,似乎拈准了时间,在这个她情绪低落的空挡处。
『花收到了吗?』
“嗯,收到了。”
『明天就是周末了,我听学校那边说下周有个亲子活动,每个学生和家长都要排节目,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我很乐意帮忙。』
慕子昇的消息灵通的很,这个时候过来跟她提,总有一种趁火打劫的即视感。
若是之前,乔辛雅必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是,自那天听到幼儿园小朋友的话和那晚慕澜北的一声“爸爸”后,她的心,开始动摇了。
小北需要爸爸。
而她,也需要他出场来堵住那些倒是非的悠悠众口。
所以——
“好啊,你来吧。”
她应得爽快,这回,换慕子昇吃惊了,连分贝都不由得拨高了几分,『你说真的?』
“难不成还跟你开玩笑吗?”
『几点?在哪里?我来找你。』
“……”
那猴急的样子,惹得乔辛雅默默的忍笑,清了清嗓子,故意端高了姿态道,“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在小区花园里等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
“嗯,那……再见。”
挂了电话,乔辛雅长长的舒了口气,脸颊,不由得微微发烫。
假恩爱这种东西,适当的时候,或许可以秀秀。
只要……守的住自己的心就成。
眸光,触及到那方艳红的花瓣时,不由得沉了沉。
或许,这个决定也是错的,但是,让小北高兴一下,也是值得的吧。
乔辛雅抿唇,适时,公司的玻璃门被敲响,林嫂捧了个保温饭盒进来找她,“少奶奶,这是我煲好的鸡汤,少爷让我带给你补补,别把自己累瘦了,他看着心疼的紧呢。”
“……”
乔辛雅觉得,林嫂扯开了嗓门说这话肯定是故意的,那明里暗里的意思,就好像她跟慕子昇住一起了似的。
那一声“少奶奶”,叫得尤其顺溜,尤其暧-昧。
听得乔辛雅默默的捂住了脸。
觑了眼周围,乔辛雅悄悄的将林嫂拉进了茶水间,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林嫂,你别叫我少奶奶了,不然大家会误会的,还以为我们没离婚呢,以后谁还敢嫁你们家少爷啊。”
乔辛雅好说歹说的,林嫂偏就改不了这个口,将保温盒塞给乔辛雅后,又偷偷的拉着她走进小角落里。
那紧张的神情,仿佛是在躲什么人。
乔辛雅被她弄的也紧张了起来,“林嫂,怎么了?”
林嫂拉着她的手,手心都在出汗,背,微微弓起,见外头没什么人走动,这才压低了嗓音道,“少奶奶,我想跟你说件事,但是这事不能让少爷知道。”
不能让少爷知道?
乔辛雅拧眉,不自觉的,也压低了声量,“什么事?”
“我看了你们的离婚官司和上次少爷道歉的视频,那个叫何翰之的男人,我见过一次,就在你和少爷领证结婚的第二天,我看到他从别墅里出来,那天,你还问我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呢。”
“那个男人……就是何翰之?”
被谋杀,凶手还没落网的死者?
乔辛雅脸色煞白,不由得抓紧了林嫂的手,“林嫂,这话不能乱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只看到那人一次,会不会记错了?”
“不会,当时我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怕是小-偷,就默默的把他的长相记住了,本来也忘了,现在那人死了,也不知道是谁杀的,我怕——”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但乔辛雅,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在怀疑慕子昇。
怀疑他,杀了何翰之。
然,乔辛雅不信,“林嫂,少爷一直是你照顾的,你应该相信他的为人,就算他平时霸道惯了,也不至于干出杀人这种事的。”
“如果是平常,我当然不会怀疑,但是你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我是担心他一时没想开做了错事。”
“抑郁症?”
乔辛雅锁眉,记得那时,她在卧室的抽屉里是翻到过一瓶精神药品,原来,真的是他在服用。
深思了片刻,她再问向林嫂,“他去看过医生吗?”
“杜小姐是他的心理医生。”
“杜小姐……杜芷若?”
“嗯。”
原来,他和她,还有这层医患关系。
难怪,他会在她面前吐露自己的心声。
乔
辛雅敛眸,紧了紧林嫂的手,半宽慰半安抚道,“林嫂,少爷也说了,那个何翰之是他的朋友,所以出现在他的别墅里也不奇怪,这样吧,你先回去,这事也别提了,我摸个时间,去探探他的口风。”
“少奶奶,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查清真相,我是怕少爷发病的时候会伤害你,有些事,你就顺着他点,别拿话刺激他,不然我真的怕——”
“我知道了,你也别把他想的那么可怕,抑郁症而已,说不定已经治好了呢,改天我约杜医生出来聊聊,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那你小心点。”
“嗯,知道了。”
将林嫂送到门口,按下电梯后,乔辛雅想了想,又衷心的跟她说了声——谢谢。
谢谢她……这么的为她考虑。
折回办公室,乔辛雅再也没了工作的心情,打开电脑网页,搜索到那个记者发布会的视频——
何翰之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投资公司的老板,被匕首插穿了手掌,还被切了子孙根,这么血腥残忍的事,真的会是慕子昇干的吗?
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人,应该只是精神上比较压抑,总不至于作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吧?
看来,她得好好问问他了。
……
周末时光,如期而至。
黑色宾利,在小区门口缓缓停下,车里的人,并未马上下车,而是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自己精心打扮过的额发。
发型,一丝不苟,怕是十级风也吹不乱。
身上的西服,衬衣,皮鞋,就连领带的搭配和色调,也是精心挑选的。
慕子昇微吸了口气,垂眸,看了眼手表,见那时钟刚好停在九点,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开门,下车。
动作,绅士又帅气。
搁在哪,都是焦点。
自然,成功的,吸引了无数视线。
慕子昇噙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完美到毫无瑕疵,眸光,逡巡着四周,而后,抬步,朝小区的花园走去——
花园水池边,乔辛雅正教着慕澜北舞蹈动作,那唇角微扬的笑,暖暖软软的,像是天上纯美的云朵儿,看的人甜到了心窝里。
简单宽松的蝙蝠衫,配着那牛仔热-裤,休闲的打扮,活像邻家小女孩儿,极富青春和朝气。
那绑起的马尾,俏皮的甩着,灵动的小模样而,点点落入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里。
慕子昇缓步走过去,她背对着他,身影跳跃,不知道慕澜北说了什么,逗得她呵呵直乐,连腰都笑弯了。
她后退,他上前。
毫无预兆的,她的背,撞入了他的怀里。
发出沉闷的声响。
“对不起。”
乔辛雅本能的低头道歉,刚想抽身站直,却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揽了过去,紧接着,头顶响起一道轻浅的调-侃,“一大早的对我投怀送抱,是被我的真情打动了准备接受我了?”
慕子昇低笑出声,乔辛雅见着是他,连最基本的歉意都没了,抬脚,复又踩了他一脚逼得他松手,“不正经!”
“跟你正经,我还是个男人么?”
慕子昇轻挑眉梢,乔辛雅不屑的哼了哼,将一纸曲谱塞到他手里,“看一下,我们准备上台表演的节目。”
是段歌词。
改编自韩国《浪漫满屋》里的《三只小熊》。
到了他们这,就变成了四只小熊。
熊爸爸,熊妈妈,还有两个熊孩子。
乔辛雅在他面前示范了遍舞蹈,那卡哇伊的样子,慕子昇看着很受用,唇角的笑弧,展的很开,等她跳完了,似乎想到什么,他直接后退了一步,“你别告诉这些动作我也要学。”
慕子昇好看又为难的皱了皱眉,乔辛雅见他这般,面部表情,顿时精彩了很多,“不止是你,小北,天天,都要学,你们排成一排,跟着我一起跳。”
“……”
慕子昇没啥动作,站在那,有点纠结,而慕澜北和乔怀瑾默默的躲到了他身后,揪着他的袖子道,“爹地,我和哥哥都是被逼无奈的,这么可爱的动作,真的不适合我们的个性啦,你跟妈咪决斗一下,我们支持你!”
末了,又补了一句,“精神上的!”
“……”
慕子昇汗颜,见乔辛雅虎视眈眈的瞪着他,忙讨好的笑了笑,而后将两个熊孩子往前推了推,“你妈咪的话就是圣旨,快过去学,赶紧的!”
169 臭丫头,整出火来了怎么办?
慕子昇催促着他们,而自己,则落落的在一旁木质长椅上坐下,捞了那歌词来看,试图同乔辛雅商量,“这样吧,你们跳舞,唱歌,我来伴奏,怎么样?”
“……你是不配合了?”
乔辛雅拧眉,面上,喜怒难辩。
慕子昇觑着她的神色,还是不想松口,“你知道我的身份,如果跳这个,让我的面子往哪搁?犍”
“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面子。”
“……”
乔辛雅怔住,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咬牙道,“那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英明神武的慕家二少慕氏总裁,既然你的面子比爸爸这个身份重要,以后麻烦你别来这了,免得玷污了您尊贵的鞋子。邾”
说着便上前夺回了歌词稿,慕子昇见她动怒,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但是,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目前,他都不能得罪,只能小心翼翼的哄着伺-候着。
漆黑的眸色,深了几分。
他站起,缓步踱至乔辛雅身后,凭着身高的优势,轻易的拿回了她手里的稿子,“跟你玩笑几句你还生气了?”
“周一就要上台了,我哪来的心情陪你玩笑?”
“今明两天,够时间排了。”
“那也要你们配合才行,小的不听话也就算了,大的还搁不下面子,我也是醉了!”
乔辛雅心塞,索性走向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抱胸,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她生着闷气,慕子昇给慕澜北和乔怀瑾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去哄哄她,给她顺了气后自己才上去,“我又没说不配合,怎么跳,怎么唱,我肢体动作不是很协调,你手把手教我吗?”
这话,有些耍无-赖了。
乔辛雅听得半真半假,凭他烧菜的智商,肢体动作不协调,未必不是真的。
秀眉,微蹙。
她深思了几秒,“小北,天天,你们在一旁看着休息会儿,我把爸爸教会了再来教你们。”
教会了他,等下,一人一个,就省事多了。
乔辛雅心里打着这个算盘,起身,将慕子昇拉到了小音响旁,适时,围观的大叔大妈聚了过来,大多,是来光明正大的“偷-看”慕子昇这个多金大帅哥的。
人一多,他的动作就更放不开。
脸更是黑了一层又一层。
手指,戳了戳乔辛雅那嫩嫩的脸蛋儿,“不能回家练吗?为什么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真的好吗?”
握住那不安分的手指,乔辛雅耐着性子解释,“我怕他们上台怯场,所以就挑了个人多的。”
“不是为了整我?”
“有一半是为了整你。”
乔辛雅大大方方的承认,让向来走高冷路线的他,在众人面前跳《四只小熊》,多大快人心啊!
她这么想着,慕子昇眯了眯眼,唇角不自觉的扯了扯,被她握住的手,转而霸道并强有力的反握住了她,“臭丫头,整出火来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晾着呗。”
“……”
乔辛雅的态度,冷热难辩,慕子昇发觉这丫头似乎哪里很不对劲,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总觉得怪怪的。
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愈发耐人寻味起来。
乔辛雅被他盯得有些怵,敛神,强装镇定道,“松手。”
“不牵着手怎么算手把手的教?”
“……”
乔辛雅呛住,忍不住瞪他,“别跟我咬文嚼字的,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
“那你为什么不松手?”
“因为我喜欢你。”
“……”
如此,突如其来的。
他说,他喜欢她。
让她,没有一点防备。
乔辛雅怔住,脑袋有些懵,整个人看上去傻傻的,慕子昇很满意她这种表情,牵唇笑了笑,下一秒,手松开,挑眉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儿,“是不是会跳了就能去旁边坐着休息了?”
“嗯。”
木讷的,点头。
乔辛雅神色有些恍惚,慕子昇会意,抬腿,后退了一步。
而后,边哼着歌便做起了舞蹈动作。
那乖萌的样子,惹得周边的人都大胆的看了过来。
就连慕澜北和乔怀瑾都看的呆了。
慕子昇唱着,跳着,欣然接受着这般眸光。
每一个音调,每一个动作,都做的很到位,尤其是脸上暖笑的表情,更是看得乔辛雅犯起了花痴。
原来,他的不会,都是装的啊……
明明比她跳得还要带感。
所以,当她在他面前跳的时候,他是不是都把她当小丑来看的?
莫名的,觉得很不爽。
乔辛雅回过神,忿忿的将歌词稿砸到他身上,“既然那么会跳,天天和小北就交给你了,我去买水,你带着他们好好练,不许偷懒!”
“……喂!不是说好让我休息的么?”
慕子昇委屈,乔辛雅瘪了瘪嘴,更是发出鼻音哼了哼,“就许你骗我,不准我骗你一次吗?”
“……”
慕子昇好看的皱了皱眉,沉了口气,再次跟她谈条件,“如果我在十分钟之内教会那两个小子,你能不能答应我单独陪我吃个饭?别带上这两个拖油瓶。”
拖油瓶……
这修饰词用的,敢情儿子不是他似的。
乔辛雅掂量着他的话,十分钟……
她教了那两个臭小子很久,他们也不肯学几个动作,若是他去教,就算他们听他的话,也不至于这么高效率,想了想,她爽快的应下,“好。”
“时间,地点,我来定。”
“可以。”
“骗我的话怎么算?”
“……谁骗你了?”
“刚才你就骗了我,还义正言辞的耍赖不认账。”
“……”
慕子昇吃一堑长一智,那张俊颜,隐在逆光下,和着那微勾的唇角,平添了几许邪肆的魅惑,俊朗中,又带着无辜的纯美,仿似,受了天大的伤害似的,教人实在不忍心说个不字。
乔辛雅紧了紧手,心间的某根弦在颤动,呐喊着。
有些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她定了定神,别开眼,不去看他这张颠倒众生的俊颜,“放心,我不会放你鸽子,如果真爽约了,我请你吃饭,单独的。”
大话,是说出来的。
她就不信他能在十分钟之内教会他们!
乔辛雅放了话,慕子昇满意点头,见她的脸漾着酡红,忍不住伸手,将她的脸扳正过来,“怎么又脸红了?我真的帅到了让你不敢直视的地步?”
“……自恋狂!”
乔辛雅心虚的打掉他的手,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离他远远的,“计时了。”
她提早计时,慕子昇也不急,慢悠悠的叫了慕澜北和乔怀瑾过来,在他们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打开音乐心满意足的看着他们手舞足蹈着。
他们本就聪明,学这几个简单的动作根本不在话下。
慕子昇也不需要教,做好了他们的心里工作,他们自然会跟着跳,一首歌下来,只用了四分多钟。
目的,达成。
慕子昇转身,看向已经呆愣住的乔辛雅,“对付孩子呢,需要方法,几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还费得着你担心这担心那的?”
“……”
……
慕澜北和乔怀瑾在公园里玩耍,乔辛雅坐在长椅上,眸光,含着暖柔,落在他们身上。
慕子昇坐在她身侧,她看着他们,而他,则看着她。
似乎,怎么看都不够。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乔辛雅被他盯得不自然,深吸了口气,转头看他,“你跟我解释了那么多,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她突然这么问,慕子昇不太明白,“解释?”
“嗯,那些卡片,不算解释么?”
“……”
提到这茬,慕子昇的神情略微怪异,掩嘴虚咳了声,面色,又恢复那派淡然自得,“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问题,抛回了给她。
乔辛雅动了动唇,支吾了几秒,才开口,“那个记者发布会上,有一件事是扯到我的,那篇日记不是我写的,现在大家还在传,所以,我想向媒体澄清一下。”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出面。”
“你打算怎么处理?”
乔辛雅追问,慕子昇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件事你别管了。”
“那何翰之的死呢?他跟我的官司也有牵连,这其中的缘由,我不能知道吗?”
趁着这个机会,乔辛雅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然,慕子昇的眉,却是越皱越紧,这趟浑水,他并不想拉她进来,“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辛雅,我是为你好,有些事,你最好别碰,也别好奇。”
“我一定要知道呢?”
“……不听话?”
他冷声,连神情,都沉了下来,乔辛雅倔着性子跟他对着,“你不告诉我也可以,我自己去查。”
她起身,他拉住她,拽着她手腕的指节,微微收紧。
腕部,用力。
将没站稳的她拉了回来,而她,一个踉跄,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跌进了他的怀里,微张的唇,堪堪擦过他薄凉俊朗的侧颜,带起点点柔软触感。
碰触,意想不到。
乔辛雅恼怒,慕子昇桎梏着她,不让她有分毫
的挣扎,“好奇心会害死猫,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力量上的对决,她永远输给他。
好奇心这种东西,不该有的时候最好别有。
但是,这一次,她不想糊里糊涂的被蒙在鼓里。
下巴,微扬。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我无关,我当然可以放手不管,但是,这里面牵扯到我了,我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何况,这中间出的是人命,不是儿戏。”
“就因为不是儿戏,我才不能让你冒险!”
慕子昇吼她,眸底,泛着森冷的寒气,乔辛雅被他的神情吓得不敢再顶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再说话。
她噤声,慕子昇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神情,稍稍缓了缓,“辛雅,你听话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何翰之的死,跟我无关,他的死因,我也在查,目前还没有头绪,我不知道后面还藏着什么人,正是因为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我才不敢让你冒险,明白吗?”
语气,带着语重心长的意味。
听得乔辛雅机械式的点了点头。
见她服软,慕子昇暗自松了口气,轻垂的眸光,无意识掠过她微张的粉唇,就此,定住。
唇红,齿白。
很诱-人。
她坐在他的腿上,依偎在怀里,正可谓,软-香在怀,他不能不动心。
眸底,欲-望在跳动。
那深情,愈来愈强烈。
他低首,薄唇轻抿后松开,带着丝丝性-感,意欲含上她的唇。
此时,明知他的意图,乔辛雅应该推开他,但是,这一瞬间,她恍惚了,仿似着了魔般的……闭上了眼睛。
似乎,应允了他的行为。
她在允许。
允许他亲她。
意识到这一点,慕子昇的眸黑的发亮,四片唇瓣,在那电光火石间,就要碰撞,相接时,头顶,蓦地袭来一抹疼痛。
极其不合时宜的打扰了他的“雅”兴。
是谁,这么大胆?
正不爽的想着,头顶,响起乔怀瑾软绵绵却极其不爽的童音,“爹地,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对妈咪做什么坏事?!”
他的手,还举在半空,见慕子昇没有反应,又重重的打了下他的头,而后绕到他身前,将乔辛雅使劲儿的往外拖,“妈咪别怕,我来救你了!”
乔辛雅:“……”
慕子昇:“……”
乔辛雅被乔怀瑾拽着,顿时尴尬无比,脸上细微的表情都显得僵硬,至于慕子昇,是真真切切恨透了这小子,二话不说将他抱了起来往车里走,“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谈谈,你们谁也别跟上来!”
“……”
约莫过了十分钟,乔怀瑾红着眼眶从黑色宾利车里爬了出来,边走边揉着屁股,却不敢跟乔辛雅告状,只战战兢兢的觑了眼给他脸色看的慕子昇,而后,弱弱的缩进了乔辛雅怀里,“妈咪,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爹地给我上药了,呜哇哇!~~好疼的!!!”
乔怀瑾被打,乔辛雅心疼的很,刚拍着车门要慕子昇开门,可他一直当听不见,她气得还踹了好几脚,这会儿打完了,才把人还给她,“慕子昇,天天是你儿子,你这么打他就不心疼吗?”
“心疼,怎么不心疼,我心就在这,你要不来摸摸?”
“……”
慕子昇阴阳怪气的,乔辛雅说不过他,只好轻轻的揉着乔怀瑾的屁股,“疼不疼?妈咪带你回去拿热水敷一敷。”
“嗯。”
乔怀瑾泪眼涟涟,闷着头揪着乔辛雅的衣服,适时,慕子昇走了过来,双臂张开,语带威胁道,“过来,让爹地抱你去。”
乔怀瑾一听,那张小脸吓得雪白雪白的,但是又不敢违逆,可怜兮兮又含情脉脉的看了眼乔辛雅,而后,侧过身子扑进了慕子昇的怀里,“爹地——”
他这么听话,乔辛雅倒是奇怪的很。
她打他,他向来不怕。
怎么到了慕子昇这里,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呢?
实在费解的很。
几人进入公寓,待背影消失的那刻,小区门口,那个伛偻着背一直蹲着的男人,缓缓起身,而后,推着垃圾车慢慢的走着。
那张脸,隐在帽檐下。
看不清真切。
唯有那眸光,不时的朝着慕子昇等人消失的方向探去——
170 辛雅,我们复婚吧
《四只小熊》登台的时候,引来尖叫无数。
只因,表演这段歌舞的,是慕子昇。
百年,难得一见。
拍照,摄像,比比皆是。
下了台,慕子昇一改暖笑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生人勿近的漠然,斜眼,看向坐在他身侧的乔辛雅,“让我跟耍猴一样的被人看,开心了?”
“是你自愿要参加的,可不是我逼的你。穆”
“也对,是我自愿的,怎么能怪你。”
“……”
乔辛雅瞧着他这幅阴阳怪气的调调,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他们刚拍了视频,可能会传到网上去,你不阻止一下吗?”
“我拿什么阻止他们?”
慕子昇奇怪的看着她,顿了顿,又道,“何况,这个视频是记载我们如何如何恩爱的,家庭是如何如何美满的,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去阻止他们宣传我们的秀恩爱。”
“恩爱?假恩爱罢了。”
“只要你愿意,这恩爱,就是真的。”
慕子昇回的利索,乔辛雅的心,被他的话撩-拨的颤了颤。
面部表情,不由得僵了僵。
台上,陆续表演着节目,她却一点都看不进去,耳畔,一直回荡着这几日他在她耳边说的话。
他跟她说——
辛雅,我们复婚吧。
很简单,很直白的话语。
伴着那枚钻戒的出现。
那枚……她以为被他扔在了教堂里的戒指。
想不到,竟被他找了回来。
乔辛雅心中纠葛,越想,头就越疼,索性放空了自己,正打算闭眼缓缓神时,他凉凉的嗓音飘了过来,“明天中午去吃饭,我来接你。”
“啊?”
乔辛雅愣怔,慕子昇以为她要反悔,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答应过我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他的力道,很重。
乔辛雅揉着额头,不满的瞪着他,“我知道,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你这一下,真的很痛啊!”
她咬唇,表情愠怒,慕子昇好笑的碰了碰她的唇,“这么咬自己,不痛?”
“要你管……”
她小声的嘀咕,他长臂一展,直接揽上她的肩,指尖,含着薄凉,轻触着那柔软的唇瓣,“迟早是我的,咬坏了,你赔给我?”
一席话,暧-昧不明。
在外人眼里,这只是最简单的拥抱。
然,乔辛雅却觉得别扭的很,但是,眼下情况,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她又不能推开他,只好僵着身子任他抱着,嘴上,却不输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你跟我提的复婚,抱歉,我不同意,死都不会同意。”
后缀,加得很果决。
乔辛雅坚定着自己的信念,慕子昇也不跟她争,只享受着此时的温情。
半晌,才慢条斯理又别有深意的道,“口是心非的丫头,还跟我装。”
他的话,很轻,轻的只让她一人听到。
乔辛雅拧眉,总觉得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笃定了自己心里还有他,虽说是事实,但是,她真的想不通他这是从哪得来的自信心。
……
翌日。
乔辛雅正准备闪人前被许魁逮了个正着。
他拿了份新的合同给她,“小雅雅,这是公司新制定的劳动合同,旧的那份作废了,这份新的你签个字。”
“……新的合同?”
将包放回桌子上,乔辛雅翻开看了下,没什么变化,指尖,方落到最后一页,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慕子昇打来的。
她匆匆接起,适时,许魁又催着她签字,她没作多想,直接在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边打电话边往外走,“老板,到十一点半了,我先下班了。”
“嗯,去吧。”
许魁收起那份合同,心中,默默的跟乔辛雅说着对不起。
小雅雅啊,我也是没办法,情势所逼,情势所逼啊!
……
大厦门口,停着一辆非常拉风酷炫的红色跑车。
慕子昇闲适的倚着车身,见她出来,帅气利落的摘下茶色墨镜,而后,打开车门迎她入座,“请吧。”
他绅士有礼,乔辛雅本想损他几句,但是,到了喉咙的话又被强硬的吞咽了回去,头,低垂,还是听话的上了车。
车,开的慢。
微风,柔柔的吹拂过脸颊,暖暖的。
乔辛雅伸出手,感受着风的流动,那微扬的发丝,清秀中带着倨傲倔强的侧颜,一点一滴的落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
她很美。
他一直都知道。
慕子昇弯唇,腾出一只手来顺了顺她那被风吹乱的长发,“喜欢兜风?”
<
tangp>“在法国的时候,很喜欢这么开,感觉很舒服,很浪漫。”
伴随着她的话,他的方向盘打的失了精准度,微晃过后,又恢复了直线。
法国。
也就意味着霍向风。
她的记忆里,霍向风这个人,是不可磨灭的。
慕子昇偏首,看了她一眼,“喜欢在那边的日子?”
嗓音,低沉。
乔辛雅收回手,她明白他问这话的用意,偏偏,她就不愿让他的心里痛快,看着他,她点头,“喜欢。”
喜欢在那边的日子。
也就是说,她喜欢跟霍向风在一起的感觉。
也对,本来两人都要结婚了,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对方。
慕子昇黑脸,提档,加快了车速。
一路上,再无话语。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乔辛雅紧了紧衣服,有点冷。
她打了个喷嚏,慕子昇睨了她一眼,兜头甩给她一件西装外套,“穿上。”
“……”
外套,是他脱下的。
还留有他的体温。
以及,那淡淡的,凉凉的烟草味。
乔辛雅搓了搓手,将外套罩上,感觉气氛沉闷的厉害,忍不住,弱弱的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那个……吸烟对身体不好,你最好少抽点,能不抽就别抽。”
他的烟瘾,实在太厉害。
若是再这样下去,肺怎么能受得了?
她在关心他的身体健康,而他,似乎并不怎么受用,撩唇反问道,“只有我老婆能管我,你是我老婆吗?”
“……”
瞧这德行!
跟无-赖有什么区别?
乔辛雅拢眉,轻嗤出声,“就当我瞎操这份心了,身体是你的,我自然管不着,只是不想儿子这么早没了亲爹。”
“……你这是咒我死么?”
“我是在关心你!”
“关心我?没事关心我干什么?喜欢我啊?”
“……”
慕子昇的话,半玩笑半戏谑又半生气,乔辛雅被他说的一口气没上来,赶紧的吃了几颗哮喘药下去,这才缓过气来跟他斗嘴,“就算路边有只狗快死了,我也会关心,所以,麻烦您别自作多情了行吗?”
“你确定是我在自作多情?而不是你在真情流露?”
“……”
这聊天,实在是进行不下去了。
乔辛雅乖乖的闭嘴,暗恼自己没事找什么闲话聊,心闷的喝了口水,却因为他的一个急刹车呛住,猛咳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骂他,“你明知道我有哮喘还这么对我!会出人命的!”
能不能别那么孩子气的跟她斗气了?
以前高冷范儿的慕子昇到底哪去了?
乔辛雅气急败坏的瞪着他,慕子昇冤的很,他是真不知道她在喝水,抽了纸巾替她擦拭着唇边的水渍,而后,指了指她身后,“乖了,别生气,是餐厅到了。”
“……”
……
两个人,却挑了个四人的位置。
乔辛雅狐疑间落座,见慕子昇在她身边坐下,不禁讶异,“还有人?”
“嗯,我答应过请她吃饭。”
“你请人吃饭,把我叫过来是几个意思?”
乔辛雅放包的动作一滞,慕子昇想了下,认真的回答她,“对方是女的,跟她单独吃饭不太好,现在追我新闻的狗仔那么多,万一被拍到传了出去,你肯定会误会,所以就想着把你一块儿叫上,至少能知道我是清白的。”
他说的头头是道,乔辛雅却听得心里堵得慌,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无言以对,这时候,侍应生领进一个白领装扮的女人,这女人,正是杜芷若。
乔辛雅抬眼看去,清晰的看到她那扬着暖笑的表情,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很明显的僵住。
但,一瞬,便恢复了正常。
杜芷若大方的落座,将手提包放好后才开口笑言道,“原来乔小姐也在啊,看来两位的关系真的跟网上传的那样复合了?”
《四只小熊》的视频,再次夺得热搜榜第一。
连带着被爆出乔辛雅和慕家大家长慕荣华碰面的照片,儿媳妇跟公公见面,想必,这复合的消息,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杜芷若试探的打趣着,乔辛雅摸不准她是什么心思,也懒得解释,而慕子昇,但笑不语,将菜单往她那边推了推,“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杜芷若接了菜单细看着,乔辛雅只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实在怪异的很,默默的拿了份菜单挡住自己,可惜,慕子昇偏不如她的意,抬手,将她手里的菜单往下压了压,“现在多吃点,把自己喂饱了才有力气骂我。”
“……”
这又是哪门子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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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辛雅是越来越摸不透他的心思,瞥了眼菜单,专挑贵的点,“杜小姐,多点点,他有的是钱,别给他省着。”
那样熟络的语气,听得杜芷若的眸沉了沉。
合上菜单,她浅浅含笑,眸光,含着意味不明的看向乔辛雅,“贵的未必好吃,就跟以前一样吧,慕先生,上次我跟你一起吃的时候你帮我点的那些,这次,也一模一样的也份好了。”
她的话,说的含蓄亲昵,将最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乔辛雅听。
在杜芷若的世界里,这是一场女人和女人的较量,连空气,都含着深浓的火药味。
然,乔辛雅并不觉得,她自动忽略了她传递给她的讯息,还一脸天真的傻兮兮的跟慕子昇搭话,“原来你们以前来过这啊,我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什么好吃,那我就随便点了。”
“嗯,随便点。”
慕子昇暗自舒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当她专注的点餐时,他低头,默默的给杜芷若发了条短信息:
这丫头比较敏-感,白的也能想成黑的,你尽量别提我跟你单独吃饭的事,我怕她想多。
他的心思,都在乔辛雅身上。
杜芷若看着这条短信,唇角,缓缓的抿出一抹苦笑,心里的某根弦,拉扯的厉害,正一点一点的割着她的血肉,慢慢的,嵌进了骨子里。
这份卑微的暗恋,对她而言,真的很残忍。
慕子昇不知道她的心思,但他的每句话,甚至是每个字,都能挑动她的细微神经。
让她疼,让她痛。
而他,犹不自知。
杜芷若沉气,那苦笑,不着痕迹的转化成了一抹浅笑,指尖微动,迅速的回复了他:
好。
简单的一个字。
却费尽了她很大的力气。
慕子昇收到回复,眸光低垂时,未发觉乔辛雅那轻扬着的略显僵硬的唇角,对于细节,女人,比男人更为敏-感。
她不是听不出,只是,没必要深究。
乔辛雅点好餐,将菜单递给慕子昇,“到你了。”
慕子昇接过,看了眼她点的,指尖微动,偏头问她,“喝酒吗?”
这丫头醉酒的样子,他只见过一次,现在细想下,还是挺有趣的。
他……莫名的,很想把她灌醉一次。
醉了之后,才会吐真言。
慕子昇心中这般打算着,乔辛雅不知他的如意算盘,扬唇,笑了笑,吩咐侍应生道,“来瓶你们这里最贵的酒。”
“最贵的未必最好。”
“舍不得了?”
乔辛雅挑眉,慕子昇也懒得跟她争,无奈之下又惯着她,偏头跟侍应生说了个酒名,让他将这瓶酒和他们餐厅里最贵的酒一并拿上来。
他这般纵容,看的杜芷若眼红。
这顿饭,想必,是难以下咽了。
不多时,菜品呈了上来,连带着开了两瓶酒。
慕子昇递给乔辛雅他挑的酒,然,乔辛雅偏不给他面子,愣是将那最贵的酒倒进自己的高脚杯里,抿了口,有点涩,味道,并不是很好。
眉头,不自觉的拧了下。
她细微的表情,他尽收眼底。
慕子昇好笑的牵唇,顺手将她的杯子拿了过来,就着她喝过的地方贴唇抿了口,“这酒不适合你喝。”
话落,他将自己的酒杯推给她,“试试这个。”
“我觉得那酒挺适合我,至于你点的,我倒是觉得一点都不适合。”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适合?”
“试过啊,这酒我喝过。”
“……”
话里话外,都对应着他和她的关系,适不适合的,不是没试过,毕竟,两人一开始就是婚姻关系,如今,闹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各尝苦果吧。
她的话,含沙射影,然,慕子昇假装听不明白,只挑眉好奇的问她,“那你喜欢喝什么?说出来,我看看这里有没有。”
乔辛雅弯唇,眉宇间,凝着一抹释然,“其实,我并不喜欢喝酒,所以,自然没什么喜欢喝的酒。”
“……”
她的回答,不得不说,出乎了他的意料。
慕子昇哑然,正僵持间,五步远的包厢门被人撞开,破口大骂的声音在这优雅格调的餐厅里不合宜的响起。
迎面,冲出来一个女人。
这女人,慕子昇和乔辛雅都认识。
是齐琪。
171 老骂我流-氓,不如趁着现在,我把这罪名坐实了
她在这里出现,并不奇怪。
毕竟是富家千金。
但,奇怪的是,后面有男人冲出来追她,而她,为了躲开那个男人,边回头看他边往外跑,一个不小心,便撞上了慕子昇这桌的桌沿,疼得她瞬时弯下了腰。
适时,她的后衣领,也被人揪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道清脆的巴掌声。
伴着大骂,“臭婊-子!敢泼老-子酒,活腻了?!澉”
齐琪被打的摔倒在地,一时连起身都难,而作为相识之人的慕子昇,却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乔辛雅看的心慌,起身去帮忙,却被慕子昇挡住,“救一个要杀你的人,你的善良,不是被你这么挥霍的。”
“……她是齐琪,你可以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若是被那些人抓回去,齐琪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如果换做是她陷入了这种困境,她也肯定很希望旁边的人能对她伸出援助之手。
将心比心,所以,救齐琪,是她应该也必须做的。
“你起开!”
乔辛雅冷言,见推不动他,直接上手打他,俨然一派东北姑娘的率真架势。
慕子昇挨了打,表情奇怪的揉着肩,这丫头凶起来,真不是一般的狠啊。
他起身,让开,乔辛雅利索的越过他跑向齐琪,在男人的又一耳光下来前挡在了齐琪身前,“住手!”
乔辛雅这张脸,现在G市里,没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
尤其,等男人回神后见慕子昇站着,更加确定了乔辛雅的身份,当即收回手后退了一步,“慕太太,这女人撕了我们的合同,还骂了我们老总,您看——”
他称她为慕太太,明显是在讨好慕子昇。
显然,某个男人听着这个称呼也是很受用。
唯独,杜芷若除外。
还有,齐琪。
乔辛雅的帮忙,在齐琪眼里,是另一种莫大的嘲讽。
她捂脸坐起,用力,狠狠的推开她,“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走开,不要你多管闲事!”
“就算我是猫,那你是耗子吗?”
“我——”
齐琪猛地顿住,下唇紧紧咬着,余光,瞥见慕子昇,眼眶蓦地红了红,忍泪爬了起来,上前,对着慕子昇那张漠然的俊颜,扬手就打了下去!
却,没能得逞。
中途,被他扣住手腕拦截了下来。
慕子昇凛神,眸光,含着冰渣,落在她哭的通红的脸上,“别在这给我撒泼放肆!”
话落,他甩开她的手。
齐琪一个趔趄,眼看着又要倒下,被乔辛雅眼疾手快的扶住,“齐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得罪那些人?”
“怎么回事?”
齐琪失笑,忿忿的抹了一把泪,抬头,幽怨的看着慕子昇,“你把我爸的『艾顿』夺走了,在商场上,还对我们齐家下了封杀令,二少,你是要把我们齐家上下活活逼死吗?!”
从小活在温室里的她,被逼无奈出面来签合同。
却遭到了凌-辱戏-谑。
骄傲如她,怎么肯受这份欺-凌?
她泼了那老总满满一杯酒,摔门而出,所以,才落得这般狼狈不堪的鬼样子。
齐琪哭着控诉着,慕子昇神色不变,连一丝动容都没有,而乔辛雅却听出了苗头,“你下令封杀齐家?”
慕子昇在商场上的势力,是很大,但是,她压根没想过他的势力能达到封杀齐家的地步。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怕说的,就是他了。
乔辛雅愕然,齐琪的情绪有些崩溃,提包就冲了出去,乔辛雅怕她出事,也立马追了出去,至于慕子昇,对这个傻丫头没辙,交待了杜芷若几句,也便追出去了。
……
齐琪不管不顾的冲入了车流里,乔辛雅看的心惊动魄,追着她上了天桥。
那座,她和她碰面,并预-谋陷-害慕子昇的天桥上。
事情,始于这里,是不是,也该终于这里?
齐琪站在天桥中央,风,吹干了她的眼泪,那随风飞舞的发丝,掠过她的脸畔,无端,生出了一种决绝的味道。
乔辛雅看着她,缓步靠近,半晌,才低声开口,“齐琪,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的道歉,让她失笑。
“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
齐琪嘲讽勾唇,“乔辛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装什么白莲花?二少在你身后,他本来就喜欢你,在乎你,你还装出这么一副善良到死的样子做给谁看啊?”
慕子昇给予她的惩罚,是毁了齐家,毁了她的家。
只因,她试图杀了乔辛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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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欺他,骗他,甚至要陷害他的女人。
那样一个坏女人,却偏偏让他爱得死去活来。
齐琪想不通,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的生活,因为慕子昇的打压,变得一团糟,从云端,跌落到地狱,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我爸还是校长的时候,每个人都来巴结我,讨好我,没有一个人敢给我脸色看,但是现在呢,齐家倒了,我落魄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了,我骂她们,她们就打我,乔辛雅,你知不知道那种感受有多差?有段时间,我根本不想出门,我害怕他们见到我这幅样子,害怕他们嘲笑我,挖苦我。”
话,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轻。
最后,直接被风吹散了。
像着了魔般,她望着这座城市的街景,眼神放空,连手里的包,都因为无力而滑落在地。
双手,撑在栏杆上。
她轻笑,眉宇间,凝着解脱的快意,下一秒,她爬上了栏杆,纵身,跳了下去!
然,那惊险刺激的半秒内,乔辛雅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用力的,抓着,“别做傻事!”
曾经,她眼睁睁的看着Laura死在自己面前,这一次,她不能再让生命重蹈覆辙,否则,她这辈子,都会走不出那个死亡阴影。
手臂,被金属磨出了血。
乔辛雅趴在栏杆上,双手,死死的抓着她,“抓着我的手不要松开,一点一点爬上来。”
齐琪挂在空中,眸中的光,黯然无色,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乔辛雅,别再装好人了,放手吧,我死了,不会再有人威胁到你的生命了,你应该开心才是,别跟我假惺惺的了,我看着恶心!”
“你死了,一了百了,有没有想过你的爸爸?”
乔辛雅吃力的吼着,手臂,渐渐麻木,偏首,去喊至始至终无动于衷的站着的慕子昇,“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搭把手啊!”
“她要死,就让她去死,跟我们何干?”
慕子昇岿然不动,视线,触及到乔辛雅手臂上的伤时,忍不住皱眉,“你救了她,她未必会感谢你。”
“我救的是她的性命,不是感谢!”
乔辛雅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废话,低头,重新看向脸色已经泛白的齐琪,“齐琪,命是你自己的,你现在爬上来,齐家的封杀令就会解除,你还是那个齐家的大小姐,没人再敢欺负你,相信我!”
“……真的吗?”
“真的!”
乔辛雅允下承诺,齐琪犹豫了,不太信,只哑着嗓子喊,“我要二少亲口对我说!”
“好,我让他亲口对你说。”
乔辛雅吸气,唇色,开始泛白,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连带着脸颊,都红的不寻常,“我真的快撑不住了,你快点跟她说,让她放心爬上来。”
以她的力气,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乔辛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慕子昇拿她无法,怕她事后跟他急,只好上去帮把手,“我答应你,只要你上来,封杀令就解除,至于以后如何,就看你们齐家自己了。”
有了慕子昇的帮忙,齐琪很快被拉了上来。
乔辛雅的手臂磨的厉害,很疼,但此刻,她却顾不上自己,只是焦急的查看着齐琪的身体,“有没有伤到哪里?”
齐琪坐在地上,眸光,瞥到她手臂上血红的伤口时,不由得暗了暗。
乔辛雅的神情,不像是作假。
貌似,是真的在关心她。
齐琪娇纵,也不是不明事理,如果乔辛雅真的是坏女人,她没必要这么紧紧的抓着她不放,完全可以任由她跳下去,然后说一句来不及抓住就可以完全推卸责任。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讨厌的。
然,一旦改观,似乎,有些事,就不一样了。
齐琪嗫嚅着唇瓣,闷闷的应着,“我没事。”
“没事就好。”
乔辛雅长长的舒了口气,然,慕子昇的脸色并不好看,黑着脸将蹲在地上的她打横抱了起来,“去医院。”
“等一下!”
齐琪叫住他,慕子昇脚步微顿,却并不转身。
他僵着,乔辛雅无法,艰难的转动着头,适时,齐琪走了过去,别扭着执起了乔辛雅的手置入掌心,“刚才……谢谢你。”
生死攸关,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
齐琪是真诚道谢,乔辛雅了然,心中淌过暖暖的欣慰,“齐琪,我是真的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以前的事,我们让它过去好不好?”
“嗯,其实……我知道二少不喜欢我,但是我就是不想死心,现在,我是不得不死心了。”
感悟,是一瞬间的事。
在那个生死关头,当她看着身下的车水马龙时,她觉得,生命,其实是一场体会和领悟
。
得不到的,或许,真的是不属于你的。
既然不属于,何必再死缠着不放,放开眼走出去,说不定,能遇上另一道更美丽的风景。
慕子昇不属于她,那么,她就放手吧。
一转身,说不定,冥冥之中,有个白马王子正等着她。
她的公主梦,一直都在。
只是现在,该换主角了。
齐琪释然,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她扬笑,眼角的泪滴,愈发散着璀璨夺目的光,折射进,那双幽深如海的黑眸里。
慕子昇敛眸不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转身离开,直到,乔辛雅发出一声轻微的感叹,“执着,是因为放不下,放下了,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解脱了?”
“你心中有什么放不下?”
落落的,接过她的话。
乔辛雅回神,放空的目光,晃了下。
红唇,抿了下,不再说话。
她垂眸,绵密卷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像扇翅的蝴蝶,翩翩起舞,慕子昇凝着这样的她,抬步,将她抱去了温覃所在的医院。
伤,是皮外伤。
酒精消毒后,乔辛雅坐在病床上认真的看着温覃给她涂药,正咬牙忍着时,慕子昇一把夺过了棉签,不似温覃的小心认真,他直接将那棉签往她伤口上擦,疼的她霎时呲牙咧嘴叫出了声。
“喂!你干嘛啊!”
“还会疼啊?”
“我又不是死人当然会疼!”
“既然知道疼以后就别那么莽撞,人家要跳桥自杀,你凑上去整什么热闹?万一把你也带下去了,你叫都叫不出来!”
慕子昇气她的鲁莽,然,乔辛雅并不觉得自己救人有什么错,横着脖子跟他杠,“我莽撞?总比某些人冷眼旁观无情无义的好,啊!——”
手臂疼的缩了下,无奈,慕子昇压的紧,见她不知悔改,下手,又重了几分,“你这女人就是不长记性!”
“……我觉得你才奇怪的很!啊!疼啊!”
乔辛雅痛的眼泪水都出来了,空着的那手直接去打他的手,她越反抗,他下手就越重,两人幼稚的争执着,看得温覃默默的退出了病房。
这两个人,真是冤家。
……
病房里,硝烟弥漫。
时针,已经走过一点半。
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
慕子昇却不让她走,“你手臂有伤,给我好好躺着,哪都不许去。”
“……你凭什么管我?”
“我想管就管,怎么了?”
慕子昇锁眉,乔辛雅被她气的感觉血压都升高了,“慕子昇,你太过分了!”
“生气了?想咬我?”
慕子昇落落的在床侧坐下,继而好心的伸出手递到她唇边,“来啊,咬吧,小狗。”
“……”
什么人啊这是!
乔辛雅气结,缓了好几口气才给许魁去了个电话,“老板,我临时有事,可能要迟点过来,我先跟你说一声。”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不过来也行的。』
“……”
这老板当的,也太人-性化了。
乔辛雅默默的挂了电话,见慕子昇雷打不动的坐着,瘪了瘪嘴,斜眼睨着他,“你不上班?”
“美人和江山之间,我当然要美人。”
“……”
他的话,越来越不正-经。
乔辛雅抚额,无语,挪着身子一点一点躺下,提了提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你准备一下午就这么看着我?有意思吗?”
“听你这语气,是不算让我这么看你,既然觉得看没什么意思,所以——”
尾音,延长。
慕子昇转了个音,倾俯下身,在她耳畔,幽幽的,吐出未完的话语,“是打算让我跟你一起睡觉吗?”
“……流-氓!”
乔辛雅偏过头,耳畔,仍有他的气息缠绕,惹得耳根子通红通红的。
她红了耳,也红了脸。
慕子昇低低的轻笑出声,似乎觉得这么逗她有趣的很,下一秒,更加得寸进尺的趴伏了过来,双手,撑在她的耳侧,那性感而薄凉的唇瓣,微微开启,“你老这么骂我,我真觉得冤得很,不如趁着现在,我把这个罪名给坐实了。”
172 她骂一句,他亲一口,耍尽了流-氓本-色
慕子昇威胁着她,而乔辛雅,根据近几日的观察,知道他这也只是说说,不会敢真的和她动手或……动嘴。
所以,她一点都不害怕。
更不会放在心上玛。
掀唇,哼了哼。
充满不屑。
连话都懒得回。
乔辛雅懒懒的抬了下眸,“别闹了,起——”
字音,猝不及防的,吞入那两片薄凉且……柔软的唇瓣里。
仅仅,只是唇与唇的碰触澉。
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慕子昇噙笑,舌-尖,意犹未尽的舔-舐着唇角,溢满邪肆的魅惑。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
乔辛雅恍然,脑袋懵懵的。
半晌,才反应过来。
手,揪着被子,她拢眉,磨着牙齿骂他,“你敢——”
字音,再次被吞没。
慕子昇伏在她的身上,做着俯卧撑,双臂,有力的撑在她耳侧,她骂一句,他亲一口,耍尽了流-氓本-色。
直到,她扬手打他。
慕子昇坦然受了那轻飘飘的一耳光,身子,再次俯下,唇,含住她微张的红唇,这一次,不再停留在表面,舌尖,缓缓的撬开她的银齿,在她挣扎抗拒下,他的身子,压了下来,连带着她的手,被他强有力的禁-锢住。
强-吻,来势汹汹。
侵入她的每根神经末梢,撩-拨着她的每一个张开收缩的毛孔。
那般滋味,陌生,又熟悉。
唇-舌-交-缠。
她呜咽出声,他强势掠夺,彼此的呼吸,缠-绵交叠着加重。
窗帘,随风而动。
吹拂着她的发丝,凌乱了彼此的眼眸。
这里,无人打扰。
想做些什么,最合适不过。
屈于男人的劣根性,慕子昇想进一步深入,然而,乔辛雅却咬破了他的唇,睁大的水眸里,满是愤怒,他退出,她咬唇,“慕子昇!你混蛋!”
“还骂?”
声线,低沉。
他作势吻她,她偏头躲过,“你再这样,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软绵绵的威胁,带着孩童的幼稚。
慕子昇失笑,整个身子,就这么沉沉的压在她瘦小的身子上。
右手臂弯屈起,另一手,宠-溺的刮了下她坚-挺的鼻尖,“调皮。”
动作亲昵,仿似情-人间的呢喃。
慕子昇饶有兴味的凝着她绯红的脸颊,就这么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而乔辛雅,被他这么一挑-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你、你起……起来啊!”
她像只被捕的猫咪跟他挥着那短短的小利爪,慕子昇握住那小爪子,指尖,自她的鼻尖滑落,缓缓地,抵在她柔软的下唇上,“在你心里,我又是流-氓又是混蛋的,要是现在起来,怎么对得起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
斗嘴,她向来斗不过他。
只能生着闷气瞪他。
她无力反抗,慕子昇很享受此刻的这般时光,“我的小辛雅,把你放在外面那么久了,是不是该回到我身边了?外面人心险恶,再这么跟你玩下去,我真怕你跟别人跑了。”
他答应跟她离婚,但,从未想过要放手。
复婚,是必然的趋势走向。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他,不想再耗下去了。
慕子昇的算盘打得响打得精,然,乔辛雅一触及这个话题,全身,瞬间竖起了倒刺,紧紧的护着自己,“我说了,跟你复婚,是没可能的事。”
“真的吗?”
他问,她点头。
被拒绝,慕子昇也不恼,低头,温柔的亲着她的额头,“小丫头,我一开始就教你别轻易相信人,这么多年了,还是不长脑子,你这么笨,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别人?乖了,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吧,嗯?”
尾音,上拨,携着一丝希冀的宠-溺。
他的话外音,太强,强到乔辛雅觉察出了不对劲。
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心中,紧了紧。
她思忖着,面上,却仍是一副死扛到底的镇定模样,“我自然知道不能轻易相信人,尤其是你!”
贯彻着这个原则,她一直都做的很好。
哪怕慕子昇再宠着她,顺着她,她都当这些是温柔陷阱,背后,说不定又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她的心,防守的很好。
然,她终究低估了慕子昇的阴险程度。
至于是什么,到了第二天上班,她终于明白慕子昇那番话是怎么个意思了
tang!
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
办公室的门,大敞着。
今天,没有花,没有卡片,更没有他要跟她说的早安语。
乔辛雅以为是她那天的话起了作用,以为,慕子昇已经彻底的对她死了心。
只是,突然的没有,让她不知不觉间养成的每天上班收到一束玫瑰花的习惯起了不适应。
时针,指向九点。
今天,想必是真的没有了。
乔辛雅揉了揉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工作,适时,许魁走了出来,抚掌三声,吸引着全办公室同仁的注意力。
清了清嗓子,他开口,“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我们鬼斗杂志社被一个集团收购了,以后呢,我还是你们的头,只是不是终极Boss了,等会儿呢那个大Boss会亲自过来,大家精神饱满点,来来来,站成一排,来迎接我们的新老板!”
新老板?
杂志社……易主了?
乔辛雅讶异,变故,实在来的太突然了。
“老板,你把杂志社卖给谁了?”
闻言,许魁神秘的笑了笑,“这个你等会就知道了。”
“……”
……
所有人放下了手头工作,抬头挺胸收腹的迎接新老板的造访。
乔辛雅站在最末尾,有些心不在焉的,这个许魁也真是的,偷偷的把杂志社卖了也不跟大家说一声,好歹也是自己亲手打拼出来的孩子啊,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要是她,就算资金链跟不上,也是一百个舍不得。
怎么着也得再拼一次吧。
乔辛雅心中腹诽着,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应该是新老板来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着,希望给新老板一个最好的初面印象。
唯独乔辛雅,满心满脸的充满了敌视。
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可恶趁火打劫的买了鬼斗杂志社!
脚步声,渐行渐近。
透过磨砂的玻璃门,隐约可见西装革履的男子。
开道的,是两个黑衣男人。
而后,探进一张俊朗的容颜。
脸颊上,嵌着两个大大的酒窝,那笑容,仿似灿烂的阳光,让人如沐春风。
恍如,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感觉很亲切。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平。
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盆栽,是紫色风信子。
花语:得到我的爱,你一定会幸福。
这是其一,另一种意思则为:道歉,后悔。
乔辛雅似乎猜到了什么,但,那念头,转瞬即逝,当她看着慕子昇逆光而来,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眸光,出奇的平静。
不说话,她只这么静静的看着。
看着他向她走近。
看着他将那盆紫色风信子交到她手里——
Sorry。
他对她说。
很好听的英式发音。
乔辛雅却听得涩的很,抬头,那眸底的光,无波无澜,“Sorry?呵——也是,你是新来的老板,那么,我也该辞职了,感谢你,让我失业了。”
他收购杂志社的目的,应该就是赶她走吧。
那么,她就如他所愿。
走,也要走得潇洒。
主动提,总比被他辞来的痛快。
乔辛雅转身去收拾东西,慕子昇拉住她,顺势,将一份文件塞进她手里,“我也很希望你辞职,但是,先看了这个再决定辞不辞,我可不希望等你辞了之后又说我在坑你。”
“……这是什么?”
“你的劳动合同。”
“我的劳动合同?怎么会在你手上?”
乔辛雅拢眉,恍悟间看向许魁,“老板,这是你给他的?”
“那个……我……哎哟,我肚子好痛,先去趟卫生间啊。”
许魁借口闪人溜得飞快,乔辛雅见他这般,心中大致也了解了,瘪嘴小声嘀咕了句,将风信子重重的摆到桌上,瓷白的指,在翻开合同之前被慕子昇握住。
“如果觉得这合同不公平,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等着收我的辞职信吧!”
“are-you-sure?”
“YES!”
“……”
慕子昇但笑不语,紧了紧她这只气得颤抖的小手,那神情,喜怒难辨,也更加的……高深莫测。
慕子昇单手抄兜,高贵优雅的踱步进入那件略显简陋的老板办公室。
林平跟在他身后,经过乔辛雅身边时,忍不住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乔小姐,慕少这人阴的很,
他喜欢你无可厚非,但是,他那求爱的招数,确实损了点,你多少提防着点。”
“……谢谢。”
乔辛雅礼貌的敷衍了句,想着慕子昇惯使阴招,这林平,跟在他身后就是个帮凶,一丘之貉,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心中腹诽着,然,林平却没猜准她的心思,只一味巴结着她,“乔小姐,我真的是为你好,我帮他做坏事对付你,也是被逼无奈,但今天过后,我良心发现了,如果我得罪了慕少,你可得帮着我点,千万别让他断了我的手脚,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好了好了,我记得你没结婚吧,下有多大的孩子了?”
乔辛雅实在听不下去,揉了揉耳根子打断他,“林平,我知道你做的坏事都是听他的,我也不怪你,毕竟人在江湖是身不由己,你也别跟我解释了,我现在自身难保,哪还保得住你。”
“现在慕少最听你的话了,乔小姐,如果我出了事,你一定要救我啊!”
“……”
乔辛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暗想着他是不是联合了慕子昇又在搞什么鬼,滞了几秒,她随便应了几句,便见林平开心又满意的进了办公室。
她只能——
无语。
转身,回到办公桌,乔辛雅睨了眼那盆风信子,眸色,不由得晃了晃。
稳了稳情绪,她才凝神翻开了劳动合同。
只第一眼,便让她惊愕当场。
她什么时候……跟慕氏集团签了合同了?
心,咯噔一声,停跳了一拍。
那捏着纸张的手,忍不住抖了下,连带着脸色,也瞬间煞白了下去。
合同,翻至最后一页。
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此份劳动合同,为期十年。
若乙方强烈要求解约,则需以结婚证换取辞职信的批准。
结婚证上的名字,必须是慕子昇和乔辛雅。
另附:两人的身份证号码。
末尾处,甲方的红色公章,鲜艳夺目,而乙方,赫然是她的亲笔字迹,有些潦草,是那天,她接了慕子昇的电话匆匆写下的。
想不到,一个不留神,竟然被他摆了那么一道!
这霸王条约,简直不能忍!
乔辛雅气的牙齿都在上下打架,张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气冲冲的拿着劳动合同小跑向办公室——
门,被摔得哐当作响。
当着他的面,乔辛雅狠狠的将合同甩到会客茶几上,“慕子昇!你太过分了!!!”
水眸,充血。
显然,被气的不轻。
慕子昇交叠着腿靠在沙发上,眸,慵懒的抬起,深意难测的落在她气得绛红的小脸上——
薄唇,微启。
缓缓的,极富挑-逗的吐着眼圈儿。
慕子昇噙笑,指尖,点了点烟灰,而后,饶有兴味的打量捕捉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刚才信誓旦旦的要写给我看的辞职信呢?”
“你!——”
“林平,给乔小姐倒杯水,让她顺顺气,别没骂着我自个儿的哮喘倒先犯了。”
那轻飘飘的话语,足以气死人!
还不带偿命的!
乔辛雅被气得,总觉得自己寿命都短了几年,抬手,愤愤的打掉了林平递过来的水,“你这么欺负我有意思吗?!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了?!”
他比她大了六岁,就不能让让她吗?!
老是这么欺负她,也不嫌害-臊!
乔辛雅愠怒,拳头攥得紧紧的,要是她能打,早就一拳挥过去了,只可惜,她就是只纸老虎,而慕子昇,却是个真老虎。
动动口,就能把她整个儿的吞了。
乔辛雅真的是气急了,牙齿,磨得咯吱响,然,慕子昇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她,轻挑眉梢道,“我就是喜欢欺负你,怎么着?咬我啊?”
话落,林平还很配合的“汪”了一声。
怎么看都是一个恶霸地主拴着一条丧家犬欺负良家……少女的场景!
乔辛雅恶寒,郁在胸腔中的那股火气,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她抬手,捂着心口,明明很用力的在呼吸着,但,仍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缺氧的窒息感,如张密不透风的网,直直的逼过来!
脸色,逐渐惨白。
慕子昇看出她的不对劲,锁眉间,自怀里掏出哮喘药倒了几粒进手心里,而后,端起水杯朝她走了过去。
“我坐在这任你打任你骂,连伤药都准备好了,偏偏你只顾着气自己,这么傻的作-践自己让我心疼吗?”
173 这么猴急啊,你是不是饿了他很久啊?
慕子昇将药递至她唇边,眼角,微微挑高,示意她吞进去,而乔辛雅,显然不想买他的帐,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也骂不出另外半个字玛。
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眼白一翻,直接被气的晕了过去!
娇软的身体,无意识的向后仰。
慕子昇眼疾手快接住了她,眉峰,紧紧的蹙起,拍了拍她嫩嫩的脸颊,“辛雅?”
别是跟他装的吧?
乔辛雅没有反应,慕子昇又捏了捏她,还没反应,索性就着她的唇亲了口,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来,是真的晕过去了。
慕子昇趁着乔辛雅昏迷占尽了便宜,林平实在看不下去了,难得为美人出一次头,“慕少,你把乔小姐气晕了!”
下一秒,收到那凉凉的警告眼神时,面上的责怪怒气瞬间幻化成了讨好恭维,连语气都柔和了好几个转角,“那个……您忙,我站这儿有点碍眼,自动消失了,您有事喊我一声,我立马出现。”
再次,做了回帮凶。
林平灰溜溜的闪人,还很贴心的,为他们把好了门澉。
慕子昇将昏迷中的乔辛雅打横抱起,低首亲了她一口,才慢条斯理的在沙发上坐下。
整个上午,就这么在抱着她的安静中度过。
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乔辛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太阳穴,酸疼的厉害,她边揉着边睁开眼,朦胧中放大的,是一张俊颜。
完美到毫无瑕疵的容颜,不是慕子昇又是谁?
见着他,乔辛雅的那股火气,又噌噌噌的冒了上来,无奈,喉咙干涸的厉害,她吞了吞口水,秀眉,紧跟着皱了起来。
适时,慕子昇递过来一杯水,见她不接,直接喂到了她唇边,“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骂我,别跟早上一样,还没开骂就晕了过去,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
他的语调,总是清清淡淡的。
然,也总能将人气出心脏病来!
被他的话一激,乔辛雅捧着水杯毫无形象的“咕咚咕咚”一口水喝完了整杯水,得了些力气,果真,才有精气神儿骂他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腿麻了。”
“……什么?”
“我说,你睡了那么久,我的腿麻了,你站起来一下。”
“……”
……
慕子昇揉着腿,乔辛雅饿的不行,纵使闷气难消,也不想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直接开了放在茶几上的饭盒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饭菜,是林嫂带来的。
做两份,一份给她,另一份,自然是给了慕子昇。
这消息灵通的,想必是慕子昇亲自交待的。
乔辛雅脑容量有限,也不想再细思这其中的缘由,待到肚子七分饱了,才喝了口水同慕子昇平心静气的商量着,“那合同我没看仔细,不算数,你也不能这么坑我,大家做不成夫妻还能做朋友,你这样一来,我是连朋友都很难跟你做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做朋友。”
慕子昇一口回绝了她的请求,伸展了下他的大长腿,而后,蹭到乔辛雅身边,拾筷,如享用西餐般,优雅的自她碗里夹了几粒米饭送进嘴里,待咀嚼完后,才好整以暇的凝着她,“是要做我的下属呢,还是当我的老婆,你自己选吧。”
上司和下属,是十年期限。
她说过不会进慕氏,若是选择了前者,如此一来,便是自打脸,但,若是选择后者,也是毁了心中最为持久的那份执着。
两者,都不能选。
但,又不能不选。
因为,这份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应的,若是上诉打官司,她连一分赢的把握都没有。
这道人生选择题,真的……很难。
所以,或许,还有个投机取巧的方法。
“合同呢?让我再看一眼。”
她摊手,他大方的将合同找出来给她,还是两份的。
乔辛雅强自暗压住心里的激动,下一秒,当着他的面,将那合同撕的粉碎,完事后,拍拍手掌很无辜的耸肩道,“啧啧,合同没了,抱歉,一时失手不小心撕碎了。”
她洋洋得意着,慕子昇勾唇,噙着抹似笑非笑,在她抖肩时,又慢条斯理的拿出了两份合同给她,“别急,我彩印了很多份,你慢慢撕,不够的话我再叫人印几份。”
“……”
这个杀千刀的,早知道就没这么好骗!
乔辛雅泄气的坐了回去,慕子昇的心情却是好的很,敲了敲她的碗道,“依目前来看,想必你是更愿意做我的下属的,这里的办公室租期就要到了,我会安排杂志社的人搬进慕氏集团大厦,到时,你就是我的……贴身秘书,Mrs-乔。”
贴身……秘书?
tang
所以,是要朝夕相对么?
想得美!
“我不会当你秘书的,就算留在这,我还是记者,还是许魁的手下,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乔辛雅埋头扒拉着饭粒,不想再搭理他,然,慕子昇偏不如她的意,索性将她的碗夺了过来,“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我是老板,自然是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喽啰对我颐指气使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做我秘书。”
“不!可!能!”
“不可能?”慕子昇挑眉反问,静默了几秒,忽的恍悟道,“看来秘书这个位置你是看不上了,野心比胸大,你的意思……是要做慕氏的总裁夫人了?”
说话间,那深邃***的眸光,直直的盯着她……傲然的胸-部。
罩-杯,比四年前,确实涨了不少。
那眸光,太过火辣,灼烧的乔辛雅瞬间红了脸。
恼羞,成怒。
下意识的,双手抱胸。
她瞪着他,酝酿了半天,才骂出两个毫无杀伤力的字来,“无-耻!”
“我不太喜欢听脏话,以后你再敢这么骂我,一个字十块钱,这次念在我们刚建立上下属关系的份上,就免你一次,下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慕子昇在工资这方面跟她计较,而乔辛雅,最近缺的就是钱,如今,他是她的老板,收入上,自然要仰仗他。
所以,眼下,她得罪不起,总躲得起吧?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见碗被他拿走,索性这饭也不吃了,起身,对着他,恭恭敬敬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您慢用,我出去工作了。”
她转身,他叫住她,“你的工作就是跟我待在一起,出去做什么?”
“岗位变动的太快,我总得跟其他同事交接工作。”
“给你一个小时,到点了到楼下咖啡厅里找我。”
“……”
慕子昇先她一步离开办公室,乔辛雅憋着气的锤门,“混-蛋!厚颜无耻!不是人!!!”
……
乔辛雅一脸菜色的出了办公室,还没走几步,就被八-卦的同事堵在了墙角。
十足的审问架势。
A:“辛雅,你跟慕总从一大早待到现在才出来,都在里面干了什么啊?”
B:“敢情慕总的持久力这么强大?”
C:“老板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的,我们在外面什么都没有听见,你们不会真在里面做了吧?”
D:“这么猴急啊,辛雅,你是不是饿了他很久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还是八-卦杂志社的,话题讨论的大胆又敏-感,叽叽喳喳的,简直能把人说晕乎!
乔辛雅越听越头大,一个字都没吭,直到她们自己意-淫够了,才僵着脸问她们,“许总呢?”
……
许魁躲到了茶水间里,乔辛雅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看着银行卡上的账户余额做着算术题。
看这趟买卖,是亏了,还是赚了。
乔辛雅寒下脸,将从慕子昇手里讨要来的复印件合同重重的砸到他面前,“老板,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自知躲不过,许魁也不逃了,端笑扶着乔辛雅坐下,“小雅雅,杂志社的情况你也了解,银行上门讨了好几次债,我再还不出,这个杂志社真的会倒闭的。”
“会不会倒闭是一回事,你要卖给慕氏,我没意见,但是我这合同是怎么回事?你顺带着把自己的员工也给卖了吗?”
乔辛雅拧眉,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怒气。
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日冲了很多。
许魁对她和慕子昇的事也是半知半解,看她的神情,似乎是真的动气了,当下,忙收笑摆出一张哭脸道,“小雅雅,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是,慕氏收购杂志社的唯一条件就是要你签了这份合同。”
“所以你就这么把我卖了?毫不犹豫的?”
乔辛雅斜眼,表情冷冷的,许魁觑了眼她的脸色,重重的叹了声,而后,在她身边坐下,努力的挤出两滴泪来,“小雅雅,我知道我混蛋,但是,我真的不忍心这个杂志社毁在我手里。”
“这里,有我跟我兄弟打拼的回忆,是我大半辈子的人生。”
“慕总答应过我,鬼斗杂志社这个名字会继续用下去,只是前面要冠上慕氏的牌子,为了兄弟,也为了我底下数十个员工,我才打算出卖自己的良知。”
“小雅雅,我看得出慕总对你是真心实意,所以我才敢放心的把你交给他,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去跟慕总谈,就算卖器官也要把你赎回来!”
“……”
许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乔辛雅心软,但又不想这么
快就原谅他即使情有可原但也是恶行的作为。
想了想,她说,“老板,我在国外待了四年,对这里的情况不怎么熟悉,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律师?最好的。”
她不太信这份合同的法律效应,如果找出破绽证明这合同不成立,那么,她就可以摆脱慕子昇的魔掌。
她的不追究,让许魁兴奋异常,当即应下,“好,我给你去找律师,本市最好的律师!”
……
一个小时过去,乔辛雅准时出现在慕子昇眼前。
点,卡的分秒不差。
他坐在后座,眉目清冷,指尖,快速的敲打着笔记本键盘,低垂的眼眸,神色专注。
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他偏头,抬眸,见着她时,眸光,不由的亮了下。
唇角,缓缓漾开一抹暖笑,“过来。”
“……”
乔辛雅极不情愿的走过去,车门开着,她就站在门边,压根没打算上他的车,只压低了嗓音问他,“叫我下来干嘛?”
“这是一个下属对上司该有的态度?”
慕子昇轻靠着椅背,话语,自薄唇间溢出,挟着沁凉的寒味。
他正了神色,乔辛雅拿他无法,咬了咬唇,还是装不出半点笑容对他,眸光,深了深,磨蹭了半天才磨着齿缝发声,“请问,您!有什么事要交待我去做的吗?”
“上车。”
“去哪?”
“做秘书最重要的是听话,而不是问老板那么多问题。”
“……”
……
林平稳当的开着车,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的瞄几眼后座的两人。
简直……太般配了!
他的慕少,就该有乔小姐这样的女人陪着。
……
乔辛雅闷着脸靠在车窗上,占据着小小的位置,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慕子昇也随她,掏出一张名片扔给她,“全市最好的律师,目前就职慕氏集团法务部任法务总监,你签署的那份合同,是最强的一支律师团队精心推敲琢磨出来的,就算你把纸吃了,也找不出任何一个漏洞,所以,别妄想了,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吧。”
“……我要找律师的事,许魁告诉你的?”
“还需要他告诉么?你这点小心思,我一看就知道。”
“……”
乔辛雅抽了抽嘴角,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酸。
他对她有了防范,如今,她想斗过他,简直是异想天开。
泄气的,叹了口气。
乔辛雅窝在一角,表情恹恹的,慕子昇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我知道你现在不开心,所以,我带你去见一个你看到后会非常开心激动的人。”
“……?”
乔辛雅细微的挑了下眉,她见了后会非常开心激动的人?
是谁?
能让她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这个世上,还存在这样的人吗?
乔辛雅想不出有那么一个人,“你要带我去见谁?”
“见了就知道了。”
“……不能透露一下吗?还是又在耍我玩?”
乔辛雅拧眉,慕子昇故弄玄虚的噙了一抹笑,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来,亲下这里,我就告诉你。”
“……神经病。”
“三个字,三十块钱,我记下了。”
“什么啊!神经病又不是脏话!”
乔辛雅气急败坏的纠正他,慕子昇无辜的摊手,“是不是脏话还需要你一个小秘来告诉我吗?刚才又说了三个字,六十块钱,扣下了。”
“哪有这样子的!”
“不服啊?咬我啊。”
“……”
慕子昇伸出手臂,乔辛雅气得脸色铁青,就因为上次在沙滩上她咬了他,此后,每逢她气急了又说不过他的时候,他就拿这个梗来取笑她。
太可恶了!
不!能!忍!
这么刺激她,她真的会咬人的!
脑充血下,她抓着他的手,闭眼,张嘴,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动作,一气呵成!
看得林平震惊之下车都跑成了弧线!
174 我演的角色,可能是她心中某个人的复制品
乔辛雅咬的很重,将积了一整天的怒气都发泄到了牙齿上,慕子昇不是钢铁做的,若是被人打,他可以做到一声不吭,但是被自己心尖上的女人咬,他想,勉强吭一下扮扮柔弱也是能增点情-趣的。
想必,他“呲”了两声,等乔辛雅松口了,才锁眉动了动手腕,却——
“女人,让你咬你真咬了?还专挑着神经咬?”
“我就是不服,气不过!”
“……”
慕子昇痛苦的皱了皱眉,想抬高手臂,却怎么也动不了,神情,愈发的晦暗了下来。
他举动怪异,乔辛雅察觉出不对劲,拿手指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看看你咬的地方。”
“怎么了?”
“咬着神经了!”
慕子昇训她,乔辛雅被他严肃的神情弄得莫名其妙,指尖对着指尖,还是有点不明白状况,“咬着神经又怎么了?”
何况,神经在哪澉?
她又看不到……
乔辛雅狐疑间心跳加快,慕子昇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白痴,“把你无知的智商收一收,算了,跟你讲你也不明白,别跟我讲话,让我一个人缓缓。”
“……”
他低着头,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连眼睛都闭上了,似乎,在忍着巨大的疼痛。
那只被咬的手,一动不动的搭在他的腿上。
齿印间,还渗出了血丝。
貌似……真的有点严重。
乔辛雅也只是气,并不想将他弄成残疾的,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跟他搭了把腔,“喂,你的手……真的不能动了?”
“……”
没有回应。
乔辛雅抱歉的努了努嘴,“我们去医院吧?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赔你一只手的。”
“……”
还是没有回应。
乔辛雅是真怕他痛的昏厥了,转头,看向林平,“林助理,慕总的手受伤了,你调个头开去医院。”
“这个——”
林平为难的瞄了眼将苦肉戏演的淋漓尽致的慕子昇,“乔小姐,那个人只答应给我们两个小时时间,如果现在去医院,肯定要错过他,慕少比较能忍痛,等见完那个人我们再去医院吧。”
“……别管那个人了,他的手要紧,先去医院再说。”
“这个……慕少,你怎么说?”
林平暗自抹了把汗,将问题推给了慕子昇,而后者,依旧闭着眼睛,忍了半天才有气无力的给了个话,“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都痛的出汗了!”
乔辛雅紧了紧心,而林平,妙点子一上来,偷笑间,忽悠起了她来,“乔小姐,咬到神经是会很痛,而且另一只手也会使不上力气,不过,这个痛是可以缓解的,只要你用双手握住他的手,他就不会太痛了,我小时候经常跟人打架,被人咬了,我妈就这么对我的。”
林平说的实在,乔辛雅并不觉得他是在骗她,见慕子昇疼的厉害,犹豫了番,还是弱弱的问出了口,“如果你真的很痛的话,我就握你的手了。”
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慕子昇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
但,仍是很“矜持”的低着头,连个音节都不发。
他默然不语,乔辛雅只当他痛的连话都说不出,别扭了下,伸手,就着他手的尺寸比了比,想握,却,总感觉怪怪的。
不像他,总是可以这么自然的揩她的油。
主动接触,于她而言,确实有点难。
约莫过了一分钟,她才别开眼,双手,胡乱的握住了他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击得她的心不由得跳了跳。
节奏,加快。
砰、砰、砰。
一下,重过一下。
乔辛雅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使呼吸保持平稳。
掌心,感受着他手的温度,暖暖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凉薄。
如林平所言,这种方法,很管用,也很有效。
慕子昇缓过“疼痛”,头,十分“勉强”的抬了起来,眸光,轻瞥过她握住他手的手,缓缓的,落在她紧张的脸上,“乔秘书,我这个人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接受‘潜-规则’,我只碰我老婆,也只让我老婆碰,麻烦你把你的手挪一挪。”
“……我没有碰你!”
“深-入才算是碰吗?”
“……”
他说的话,隐晦含蓄极了,乔辛雅听得耳根子发烫,唇瓣,蠕动了下,勉勉强强的挤出一句话,“我是认真的,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一刻,她确实是认真的。
也可以说,以前,现在,未来,她一直是认真的。
对待亲情,对待爱情,对待友情,她一直都是认真的,从未漠视敷衍过。
听
tang着她的话,慕子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就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你这么气我,按理,巴不得我疼死,但是你没有,所以,现在,能不能认真的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关心我?”
他想亲耳听到她跟他说——
关心他。
他的心,也需要安定。
然,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不知,是否认,还是默认。
慕子昇微吸了口气,不再逼她,眸光,落到那双交握的手上,愈发,缠-绵起来。
狭窄的空间里,突的,静的诡异。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保持着这份静默,一直,到车停下。
乔辛雅松手,发音时,喉咙有些干涸,“好点了没?”
“还是有点麻,你帮忙动动。”
“怎么动?”
“上下左右来回动。”
“这样吗?”
“嗯,轻一点,慢一点。”
“喔。”
“……”
两人做着最正经的手部动作,然,那样的对话,却听得前座的林平默默的往自己的裆部瞧了一眼。
MD,这对话,太下-流了!
慕少,你够狠!
也够绝!
……
下了车,慕子昇让林平先去前头打个招呼,而他,则带着乔辛雅缓步走着。
“那盆风信子,你好好养着,别让它死了。”
突然的,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乔辛雅愕然,但,转瞬即逝,她应着,神态自然,“紫色风信子,送我这个,是表达你对我的歉意?”
“还有爱。”
“我看不出哪里有爱,我只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乔辛雅直言不讳,慕子昇就是喜欢这样的她,不装揉造作,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他轻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那手臂上清晰的牙印,“我没追过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敢在我身上留痕迹的,你也是唯一一个,这个唯一,更是我允许的。”
“唯一?所以,你是想让我对你这个唯一感到荣宠之至吗?”
“你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慕子昇垂手,牵唇,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说你是我的唯一,是希望你能放下对我的心防,相信我,并且,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照顾你……一辈子。
乔辛雅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相爱到白头。
一直是她憧憬的爱情。
可是,他说这话的时间,错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如今听在耳里,却是讽刺的很。
她苦笑,夹杂着无奈,“曾经,我真的希望我是你的唯一,但结果,你不是,后来,我以为,向风会是我的良人,可惜现实又泼了我一盆冷水,他也不是,或许,我的唯一,就是我自己吧。”
尾音,消逝在一片悠扬的小提琴声里。
不知不觉间,她和他,已经走到了花园里。
恍惚间,转身,去寻着那声源。
四周,没有一个人影。
连慕子昇也不见了。
像是坠入了一个奇妙的花海,行走在异世的空间里,琴音,郎朗,花香,扑鼻。
一切,都很美。
然,她的心,却不安。
因为,慕子昇消失了。
他没有陪在她身边。
那种置身陌生坏境中的不安感,被紧张的神经瞬间放大,有一种依赖,在点滴中滋-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形成。
犹如,那可怕的习惯。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乔辛雅环顾着四周,那不安闪烁的眸光,一直搜寻着慕子昇的身影,然,这里,除了花草,就是树木,什么都没有。
直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出现。
他戴着面具,优雅的踱步到她身前,伸出手,邀请她起舞。
错愕间,她木讷的将手交给他,交错间,身影舞动,步伐轻快,随着小提琴的伴奏,节奏,时而轻快,时而幽缓,男人带着她,而她,却显得心不在焉。
“这里是哪里?”
她问。
男人弯唇,以着不太流利的中文回答她,“你梦里的地方。”
发音,像是韩国人。
难道这个,就是慕子昇要她见的人?
那个……能让她开心激动的人?
乔辛雅困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是谁?”
她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韩国友人。
男人轻笑,并不回答她,待一舞完毕,才绅士有礼的放
开她,而后,摘下自己的面具,对她伸出手,“你好,我是银尚奎,很高兴认识你。”
银、尚、奎!
大长腿……欧巴!
韩剧男一号的热门人选,风靡全亚洲的韩国花美男——银尚奎!
她热衷看韩剧,自然也是银尚奎的超粉,此刻那么突然的见到他,她有些手足无措,但,第一时间,她想到的却是,“他把你请来的?”
“他?慕先生?”
“嗯。”
“他说他的妻子很喜欢我,每天看完我才去睡觉,所以,希望我来一趟,不管多少钱都可以。”
银尚奎暖暖一笑,现实中的他,比电视上更帅,然,乔辛雅见着他真人,并没有慕子昇想象中的开心,没有尖叫,也没有索要签名和合影,她只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眸光,有些恍惚。
“你的每部作品我都看过,我很喜欢你演的角色,很深入人心。”
……
慕子昇花重金买了银尚奎两个小时,然而,乔辛雅只和他交流见面了半个小时就放他回去了。
这一点,不得不让他感到讶异和困惑。
“你的妻子,很特别。”
这是银尚奎在慕子昇面前给乔辛雅下的定论。
两人面对面坐着,享受着午后闲暇的时光。
慕子昇抿了口咖啡,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很喜欢看韩剧,更喜欢看你,我给了你们两个小时单独相处的时间,她怎么舍得这么快放你下来?”
“她跟我说,她很喜欢我演的角色,很深入人心。”
慕子昇细思着他这句话,银尚奎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我想,她并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我演的角色,至于是哪个角色,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想了解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可以去看看我的作品。”
“她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了,不过——”
“不过什么?”
“她看着我的时候,感觉像是透过我看向另一个人,换句话说,我演的其中一个角色,可能是她心中某个人的复制品。”
他演的人物,是她心中某个人的复制品?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
那个人,会是谁呢?
她的心里,还藏着他所不知道的人吗?
他是不是,漏掉了她的什么事?
……
银尚奎走后,慕子昇并不急着去找乔辛雅,而是点了支烟缓缓抽着。
眼眸,半垂。
似在凝思着什么。
不远处,林平开门走了进来,“慕少,乔小姐一个人在花园里坐着,要我去把她接过来吗?”
“不了,我过去找她。”
指尖,微动。
烟头的星火,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慕子昇起身,抬步,经过林平身边时放慢了步伐,“将银尚奎参演过的作品收集起来拷到U盘上给我,今天晚上之前。”
“是。”
……
园子里,鲜花竞相绽放。
然,最娇艳的,还属那朵坐在秋千架上安静的享受午后美好时光的美人花。
人,比花娇。
时光,仿佛回到他和她在慕园的那个晚上,她荡着秋千,他半跪在她身前,温柔了一地的月光。
绕过树藤,慕子昇悄声来到她身后,指尖,夹着刚摘下来的花瓣。
她回头,他轻笑,递上那花瓣,“不跟他多待一会儿?”
“待久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乔辛雅夹刺儿的回了他一句,慕子昇听出她字里行间的酸味儿,唇角漾开的弧度,更深了一刻,“怎么个控制不住法?”
“银尚奎,让所有女人疯狂痴迷的完美男人,为了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我自然要端的得体些,最让人念念不忘的,是短暂的意犹未尽的相处,若是待久了,我怕我会看着他流口水,所以,自然让他早点离开了。”
“是么?”
未必吧。
慕子昇也不戳穿她,缓步踱到她身前,而后,弯膝,蹲下。
以着仰视的角度,看她。
乔辛雅垂眸,面容轻淡,唯那不经意间自眸底溢出的流光,出卖了……她此刻并不安淡的心。
“怎么才能让你开心起来?除了解除劳动合同。”
“我只想解除劳动合同。”
“晚上有个庆功会,庆祝慕氏收购了鬼斗杂志社,等会我直接带你去会场,至于天天和小北,你让那个音乐老师照看一下。”
“……我不想去。”
所谓的庆功会,是她卖身成奴的日子,她去参加,庆祝自己卖身成功么?
175 辛雅,我现在要你,可以吗?
乔辛雅别开眼,不去看他,慕子昇凝了她几秒,抬手,将她微僵的小脸扳了过来,“这是老板的命令,你身为下属,只能服从。”
“那你这个大老板亲自接我这个下属去会场,是不是太折煞我了?”
“不会,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把你当老婆对待的,接你去会场,自然是分内之事。”
“那作为你的老婆也挺可怜的,不想去还要被逼着去。”
“目前而言是这样,若不逼着你,你又怎么可能成为我的老婆?所以,这是一个良性循环,也是个恶性循环。”
“……”
什么歪理!
乔辛雅下意识的咬唇,刚要反驳,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她不管做什么,他都会以上司的身份来压她,索性,就乖乖闭嘴听话好了。
对付他,想必,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不管慕子昇说什么,她都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一点脾气都没有。
简而言之,便是冷暴力发。
她就这么,跟他冷了一下午。
直到庆功宴前,他带她去挑礼服试妆,当他的魔爪,得寸进尺且明目张胆的搁放在她的胸上时,她真的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了!
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为!老!不!尊!
“慕总!你够了!”
乔辛雅抄手打他,慕子昇灵敏往后一躲,那半勾的唇角,挟着一抹促狭,“生气了?我还以为我做什么你都这幅无所谓的样子,看来,对身体还是很在乎的。”
他的语调,漫不经心,却听的乔辛雅气不打一处来。
提起湖绿色裙摆,踩着七公分的高跟就往外走,她想就此赌气潇洒的闪人,怎知,走了两步,却被自己的裙子绊倒了,伴随着“呲拉”的声响,礼裙迸裂,连带着她的整个身子都往前倾。
意外,来的太突然。
慕子昇伸出去的手,堪堪擦过她轻薄的衣料,错过了相握的机会。
无法,只好让自己在她之前倒下,当个无偿的人-肉垫子。
前面的礼裙,褪到了腰处,她那柔软雪白的双峰,就这么,隔着薄薄的一层胸贴,满满的,贴在他的胸膛上。
隔着黑色真丝衬衣。
意识到这点,乔辛雅又羞又窘,想爬起,却不能,适时,工作人员及时的取了件披肩盖在她身上,遮住了她背部的大好春-光。
她趴在他身上,欲起不能,而慕子昇,缓了许久背部的疼痛,等那股劲儿过了,才奇怪的看着正上方那张红得娇艳欲滴的小脸儿,“还趴着?不起来?”
“……”
乔辛雅咬唇,磨蹭了很久才轻声嘀咕了句,“我衣服破了,这儿人多,你让他们回避下。”
衣服破了?
破哪儿了?
慕子昇不解,也在这困惑的一刻,觉得胸上的什么东西软绵绵的,眸光,下意识的看去,恰撞上那勾人欲-火的……深壑!
喉结,不自禁的滚动了下。
“别看!”
乔辛雅捂住他的眼睛,慕子昇低低笑出声,身子,就这么懒懒的躺在地板上,“丫头,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欲擒故纵这个把戏,学得可真好。”
她轻微的一动,他都能感受到她那里的摩-擦。
简直磨死个人!
慕子昇的呼吸重了,藏在披肩下的手,缓缓覆上她纤细的腰肢,“抱紧我。”
“呃?”
“不想被别人看到就抱紧我。”
“……”
乔辛雅失了主动权,自然只能听他的话,双手交缠,勾着他的脖颈,紧紧的。
她的脸,贴在他的肩胛处。
显然,是窘迫极了。
并不想被别人看到这样的她。
慕子昇十分享受着她如此乖顺的样子,腰间用力,抱着她,缓缓坐起,而后,起身走进了那摆放礼服的圆台上,隔帘,随着他手的挥动,而迅速垂下。
隔绝了外界的眼光。
这里,只剩他和她。
慕子昇松开她,这一次,主动的,绅士的转过身背对着她,顺手,脱下了西服外套丢给她,“穿上。”
那衣服,不偏不倚的罩在了她头上。
他是无心,在她眼里,却是有意。
乔辛雅瘪嘴,边心里骂着他边穿上了他的衣服,而后,将手中的披肩,以牙还牙的丢到了他头上,“谢!了!”
慕子昇取下那披肩,好看的皱了皱眉,“我突然觉得你这丫头邪的很,果然,近墨者黑,是我把你带坏了。”
“……”
这么损自己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乔辛雅摸了摸鼻子,那湖绿色的长裙被她改了样儿的系在腰间,慕子昇不说话
tang,她也就这么站着,等他开口发号施令。
十分尽职的做好一个“下属”该做的本分。
慕子昇摸着下巴,以着审视的眸光,再次,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而后,拉开隔帘,吩咐造型师道,“给她换套黑色裙子,配六公分的水晶鞋,至于项链——”
奉上了这家店的镇店之宝——黑色星空。
衬着那条黑裙,呈着最完美的搭配。
还有,那不容忽视的冷艳魅惑的妆容。
仙女到魔女,很大胆的转变。
这样的乔辛雅,出现在会场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反响。
可谓,艳压群芳。
就连悉心打扮想在会场中博得出彩的慕湘湘,也被她这一身独具风格的造型,打击的成了最讽刺的丑小鸭版白天鹅。
今天到场的,多数是鬼斗杂志社的人。
而乔辛雅,在她们这帮人中人气很高。
今晚,注定了是最耀眼的那颗闪亮之星。
被众星拱月般的包围着,乔辛雅有些喘不过气,被她们这些人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酒,她喜欢她们的直爽性子,所以也不推拒,来敬酒的,她都喝。
喝多了,精神,便也振奋了。
她倚着桌沿,跟同事们有说有笑的,慕子昇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交待慕氏的人一一去敬这位前以及未来总裁夫人的酒,敬的越多,他就奖的越多,势必今晚将她灌醉。
酒过三巡。
乔辛雅扶着桌子打了个响嗝,熏红的脸蛋儿,呈着异样独特的美。
今晚,她喝酒爽快,一半是因为不会拒绝敬酒之人的好意,另一半,则是因为下午见到了银尚奎。
见到了他,她就想到了为什么那么痴迷于他演的角色。
那样的感情,她藏在了心里很久……很久……
久的,自己都快忘记了。
乔辛雅勾唇,苦苦的笑开,执起杯子,仰头,缓缓的将杯中的酒一点,一点的吞进肚子里。
眼神,涣散后焦距,沁满了沉痛的碎光。
耳畔的嘈杂声,混混沌沌的响着。
她却听不清,一个字都听不清。
脑袋,也越来越沉。
胡乱的扶着墙壁走出去,她离开了那个华丽的喧嚣世界,乔辛雅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觉得,前面有一道光,无意识下,正吸引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会场外,有个露天的游泳池。
她醉的晕乎乎的,时不时的踢到东西,磕碰到了,她就蹲下身子来揉一揉,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俨然一个可爱的小傻子。
但,躲在树后的某人并不这么想,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可恶极了。
人工雕琢刻画的妖柔脸上,面部线条,僵硬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却,在月光的映衬下,又呈现出极其怪异的扭曲感。
慕湘湘眸色狠毒,那片波光粼粼的水面,落入她的眼眸里,顷刻锐化成冰,恨不得将它一根一根拔下来插进泳池边正坐着洗脚的女人的心脏里,“乔辛雅,乔辛雅,你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呢?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到底有什么好?”
她和她,都出身襄城,却,一个天,一个地。
只要她活着一天,都会来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所以,她本身就该死,四年前没死成,那么,今晚,她就帮她真死一回。
所有人都在会场里嗨皮,只要她走过去,把这个醉鬼推进泳池里,那么,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碍眼的麻烦解决掉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慕湘湘打定了主意,那抬起的脚,却在见到寻着乔辛雅而跑出来的男人时,硬生生的顿住。
是慕子昇。
他跑向乔辛雅,见她没出事,长长的舒了口气,“臭丫头,一转眼就没影了,还好没掉进去,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慕子昇在她身旁跪下,脱了衣服罩在她身上,然而,乔辛雅醉的厉害,揪着那衣服就把它扔进了泳池里,下一秒,仰头看着星空乐呵呵的大笑着,“啊……南极星,北极星,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是很爱很爱我的奶奶,她现在正在看着我呢,看到了没有,就那一颗,很亮的那个。”
手臂,伸得笔直。
乔辛雅笑得暖暖的,很开心,慕子昇凝着她的侧颜,忽然有些心疼。
这个傻丫头。
夜风,凉凉的。
慕子昇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白色躺椅上,可乔辛雅酒精猛的很,不肯这么乖乖的待着,黏着他要他把她抱到那颗最亮的星星旁边去,因为她想奶奶了,好想好想的。
她闹腾着,抱着他软声软语的撒娇着,慕子昇最拿这样的她没办法,安抚的亲了她一口,柔声哄着,“好,我带你去见奶奶,不过你要听话,不能吵,不能闹,知道吗?”
“嗯,我保证乖乖的,不吵……也不闹。”
乔辛雅郑重的点头,那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慕子昇忍俊不禁。
他噙笑,俯身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唔,奶奶喜欢听话的人,我要替她试试你,如果你亲我一下,就证明你是听话的人,你听话了,奶奶就会答应见你。”
“真的吗?”
“嗯,真的。”
慕子昇点头,乔辛雅仰着脑袋看他,那潋滟的眸,蒙上了迷离的雾色,她吧唧了下嘴,毫不犹豫的,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下去,“子昇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可惜奶奶看不到你了。”
子昇……哥哥?
原来,她还是能认出他的。
慕子昇诧异,还有抹意想不到的震惊。
他僵在那,乔辛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捧着他的脸,又亲了口,亲到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他,“子昇哥哥,我到现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拿药给我吃,还把衣服披到我身上,那个时候,我心跳的好快,觉得你是世界上很帅又很好的人,可是——”
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忽的沉了下去,随之取代的,是一片忧郁阴霾之色。
“我那么喜欢你,可是……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你喜欢着别人,我的心里,一直很伤心的,我又不敢跟你讲,我怕没面子,怕你挖苦我。”
乔辛雅丧气的垂下了脑袋,慕子昇怜惜的展臂圈住了她,掌心,宽慰的覆上她乌黑的小脑袋,“傻瓜,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七岁,小不点的你,竟然把我救着了,真是可爱啊你。”
慕子昇轻声低语,乔辛雅缩在他怀里,双手,依赖的回抱着他,“子昇哥哥,不要赶我走了好不好……”
“好,不赶,我不会放你走了。”
“……”
……
打了电话给音乐老师戴乐乐,拖她今晚收留天天和小北一晚。
慕子昇将乔辛雅带回了别墅,书房里,她黏着他不松手,他也就任她这么抱着,取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而他,边哄着她边开了电脑看起了林平收集来的关于银尚奎参演的所有作品。
银尚奎以歌手的身份出道,出演的电视剧全是男一号,他的作品并不多,就三部。
但,每一部都红遍全亚洲。
慕子昇随手挑了一部,或许,某些事,真的是上天注定的。
看到第二集,他便发现了端倪。
电视剧中,女主得了哮喘,而男主,在初次碰面时,递给了她一杯水,一颗药,而后,将外衣披在了她身上。
场景,如出一辙。
慕子昇暂停了视频,百度了这个故事的简要概述,剧中的男主,是个令所有女生心动的暖男。
而不是他这般,如此的,伤了他的心。
剧中的开头,和她们一样,但后来的走向,却是天差地别。
也难怪,她会如此喜欢那个男主。
慕子昇关了电脑,心中,却是激荡难平,她心中的那个男人,他猜测了所有可能性,唯独,猜漏了自己。
她喜欢银尚奎,竟是因为自己么?
这样的一个事实,他该感到欢喜,还是悲哀?
慕子昇沉了眸,适时,乔辛雅不安分的将手伸进了他的衬衣里,借着酒劲,大胆的抚-摸着他的身体,那微仰的下巴,轻张的红唇,显然,是在跟他索-吻。
被女人如此挑-逗,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起反应。
慕子昇自然不例外。
他关了电脑,软-香在怀,理智,在一分、一分的沉沦。
扬手,推翻了桌上的东西。
他将她压在书桌上,俯首,就着她微张的红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激情,碰撞。
火花四射。
一个缠-绵的深-吻后,他退出,尽管身体灼热无比,依旧,保持着那最后一分的冷静。
在享用前,他打开了手机,触下录音键。
“辛雅,我现在要你,可以吗?”
他问。
乔辛雅醉意朦胧,源于身体本能的渴望,她扬唇,痴痴的看着俊美如斯的他,“可以。”
176 时隔四年,他和她,终于有了负距离的接触
乔辛雅说——
可以。
他可以要她。
纵使醉了,也是真话。
慕子昇关了录音,妥善的将手机放进书桌抽屉里,而后,遥控着书房的灯光,熄灭发。
外面,月色薄凉。
室内,旖-旎春-光无限庆。
时隔四年,他和她,终于有了负距离的接触。
那些被惊艳的时光,在他霸占她的时候,如潮水般,争先恐后的涌进他的脑海里,原来,有些事,有些情感,比想象中的,还要深,还要早。
……
朝阳,自东方升起。
暖暖的金辉,透过薄薄的窗帘,倾洒了进来,轻轻的,笼罩着床上熟睡中的小人儿身上——
她深夜宿醉,也被他折腾了一晚,精力,已经到了极限。
然慕子昇,恰恰与她相反。
憋了许久的身体,终于在昨晚得到了释放,他……很满足。
搂着怀里的小女人亲了口,眸里,映入那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小丫头——”
他喜欢她这么乖乖的在他怀里待着,只是,她会醒,而醒来的后果,似乎……很严重。
慕子昇轻叹了口气,提起被子遮住她半裸在外的身体,而后,翻开被子,就这么光-裸着身子进了浴室。
……
乔辛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酸痛的厉害,就像是被辆大卡车轧过一般。
尤其是双-腿-间的部位。
沁着撕裂的疼痛。
眼皮,重的厉害。
乔辛雅费力的睁开眼睛,入眼的坏境,并不陌生,可谓,是熟悉的,然,就是这份熟悉,让她的心,不由得跳快了一拍。
这是慕子昇的家。
她怎么会在这里?
疑惑间,她抬手捂着仍在发昏的脑袋,昨天喝高了,记忆似乎断片儿了。
她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看到自己光-裸的身体上那些青紫的欢-爱痕迹时,她的脸上,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那份震惊,她缓了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她和慕子昇……发生关系了?
在她醉酒的时候?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乔辛雅脸色煞白,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林嫂走了进来,见她醒了过来,忙端笑恭敬的走了过来,并将手上捧着的新衣服放到一旁,“少奶奶,你醒了。”
“……”
乔辛雅喉咙疼的很,皱眉下,并不说话。
林嫂是奉了慕子昇的命令上来看看乔辛雅有没有醒的,既然醒了,那她就负责把话带到,“少奶奶,少爷在客厅里等着和你一起用午餐,这是你的衣服,是少爷亲自给你挑的。”
乔辛雅不喜换衣服的时候旁边有人,林嫂深知她的习性,没等她赶人就自行退下了。
乔辛雅看着那衣服,发了很久的呆。
莫名的,失了身。
这种感觉,真的很差。
对于他的趁人之危,她……不会原谅他。
说什么都不会!
忍着身上的酸痛,乔辛雅费力的穿好衣服,心里气着,眼窝却酸的厉害。
她想哭。
只想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好好的哭一场。
花了十分钟,收拾了脸上所有的情绪,她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慕子昇坐在沙发上看着财经杂志,听到楼梯处传来的动静,他抬头,看着面容淡漠的她,神情,有一丝丝错愕。
原以为,她会跑着下来跟他质问昨晚为什么要那么做。
或者,直接冲过来打他。
但是,
没有。
她很冷静,静的让他觉得过了头。
也让他……害怕。
因着疼痛,她走的很慢,姿势,也有些怪异。
慕子昇起身,想跟她说早安,但那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挤不出,与其说他不知道说什么,不如说他不敢开这个口。
因为乔辛雅的神情,真的太可怕了。
他僵着身子站在那,乔辛雅走完最后一级楼梯,挥手,拒绝了林嫂递过来的汤水。
往前,缓慢的,又踏了一步。
她看着他,唇角,竟勾出了一抹喜怒难辨的笑意,“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
此刻,慕子昇摸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能凭感觉去猜。
乔辛雅心里有他,何况,两人又曾经是夫妻,那么,他和她发生了关系,从另一方面来说,会不会就此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所以,她才这般不吵也不闹?
短短几秒间,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但,又被他一一否
tang定掉。
唯一能肯定的是,昨晚这事,是他冲动了。
所以,
“对不起。”
他诚心的,跟她道歉。
闻言,乔辛雅依旧保持着那抹笑,只是,此时,多了份轻蔑和嘲讽。
她……看不起他。
视线,别开。
再无多余的话语。
乔辛雅抬步往门口走,慕子昇拦住了她,“辛雅,昨晚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我问过你的,你也答应了。”
说着便掏出手机让她听了那录下来的对话。
简简单单,就两句话。
-辛雅,我现在要你,可以吗?
-可以。
慕子昇神态认真,乔辛雅却听得低低笑出了声,那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伴着轻飘飘的空洞,“还录了音了,怕我告你强-奸准备拿出来当我是自愿的呈堂证供么?慕子昇,你……真让我恶心!”
她收笑,眸底,淌着明显的厌恶。
他挡在她身前,她绕过他疾步往前走,却,还是被他扣住了手腕拽了回来,“酒后吐真言,昨晚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乔辛雅,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喜欢他,爱着他,就那么让她难以启齿吗?
只要她承认,她们就可以好好的在一起。
为什么非要折腾彼此呢?
慕子昇想的简单,但,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思维,显然是天差地别。
乔辛雅只觉得他这番着实可笑,冷冷的丢下“你想多了”这四个字便绕过他继续往门外走,然,慕子昇偏要挡着她,如果这次不跟她说清楚,下一次,她恐怕连话都不想跟他讲了。
“你昨天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就告诉你昨天你到底对我说了什么。”
“那些话不重要。”
“我觉得很重要,你很有必要知道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
乔辛雅窝着一口气,极力保持着最后一份冷静,她沉默,慕子昇则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昨天你一直喊我子昇哥哥,你让我别赶你走,你想一直好好的跟我在一起,乔辛雅,你听清楚了没有,跟我在一起,才是你最真实的心意!”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心意是什么吗?!”
镇定,在最后一秒被打破。
乔辛雅红着脸吼他,眸底的哀伤和沉痛齐齐涌了上来,她仰头,将泪水使劲的往肚子里咽,“我这里,是藏着我的子昇哥哥,那个在天台上喂我水喝给我衣穿对我呵护备至的子昇哥哥!可是他不在了,他不会回来了,永远的回不来了!”
“那个人就是我!你看清楚,我在这里,就在你面前!”
“你不是他!”
乔辛雅使劲得挣开他的手,那眸光,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决然,“你永远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辛雅——”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慕子昇试图挽回,乔辛雅却不愿让他再碰一下,“不要再碰我,工作我不要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如果你一定要逼我,我会彻底的消失在你面前,记住,我说到做到。”
……
乔辛雅出了别墅,慕子昇跟在她身后,却,不敢再去拦她。
林嫂一脸忧色的跟了出来,见她们这样,心里更是急的很,“少爷,少奶奶这样不会出事吧?”
慕子昇抿唇,并未答话。
他让林嫂回去,而自己,则跟着她,一路跟到了酒店。
她开了间房,他守在门外,不停的抽着烟。
……
房间里,乔辛雅脱了衣服把自己关进了浴室,开了花洒,任凭那冷的刺骨的水打在她身上。
她靠着墙角,双手,紧紧的环着自己蜷缩成一团。
泪水,再也克制不住的流下来。
她哭着,伤心的哭出了声。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终于溃不成军。
在孩子们面前,她一直保持着开朗的坚强,在同事们面前,她一直让自己看上去很快乐,很幸福,在慕子昇,霍向风,以及慕家人面前,她也一直让自己活得很好。
伪装的久了,连她都认为自己其实活得真的很好。
可是,这里很痛。
她的心,一直都很痛。
她想离开这座冷冰冰的城市,可是慕子昇不让她走,而她,也舍不得小北。
这段时间,慕子昇追她的花样千变万化,她真的以为,也真的相信了他是真心对她的,想把她重新追回来,可是,她又一次错了,如果是真的爱,那么,他就不会趁着她醉酒的时候对她做出那种事。
她想要他最纯粹
的爱,而不是,他对她仅仅是身体上的渴望。
四年前,她对他早已死心,但四年后,她又不自知的陷了进去,明知那是个温柔陷进,还是不计后果的跳了下去。
结果,又摔的自己到处是伤。
乔辛雅,你就是个傻瓜!
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受了那么多伤,真的还不够你清醒吗?
“乔辛雅,你醒醒吧,越得不到的,就越要去征服,他只是在玩你,等到手了,只会一脚把你踢开,醒醒吧,别傻下去了,他不会爱你的,永远都不会爱你……”
“他不可能会爱你,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你还在妄想什么呢?”
“爱情这东西,你碰不起的。”
“……”
……
她在浴室里自言自语着,床-上,手机“唔唔”震动了好几下,三个未接电话后,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戴乐乐。
……
公寓里,乔怀瑾开了门病怏怏的靠在玄关处,“老师,我进去了,明天见喔。”
“你妈咪电话没人接,我已经发短信通知她了,你先去床上躺着好好睡一觉,她看到信息后就会回来陪你,天天,你一定要乖喔,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戴乐乐不放心的叮嘱着他,乔怀瑾心里不耐烦,感觉自己智商被她看低了,“老师,我知道的,您回去上课吧,拜拜。”
关了门,乔怀瑾摸了摸额头,还好,只是单纯的感冒,没有发烧。
脱下书包随意的丢到沙发上,乔怀瑾直接往卧室里走去,然,小眼神儿瞟到茶几上杂乱堆放的水果时,不由得眨了眨。
怎么会这么乱?
感觉像是被扫荡过的。
乔怀瑾皱眉,潜意识里感觉到不对劲,骤然间,危机感急遽上升,转身,正要开门去找老师时,小身子,腾得被人圈住,张开喊叫的小嘴,也被人捂住了,“识相点!别叫!”
是个男人的声音。
在威胁他。
乔怀瑾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这个男人阴森的很,下一秒,眼睛被人蒙上,他正想着是谁时,额头,猛地袭来一抹剧痛,人,就这么昏了过去。
瘫软的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慕湘湘丢了手中的烟灰缸,指尖,无聊的把玩着不留指痕的白手套,“下-贱的东西。”
陈威见着乔怀瑾额头上沿着脸颊淌下来的血痕时,忍不住皱眉训她,“婧儿,他那么小,你拿烟灰缸砸他很容易闹出人命,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你这么任性妄为,我们会有很大的麻烦!”
“怕什么,死就死了,谁知道是我干的。”
慕湘湘不屑的轻嗤着,抬脚,踢了踢昏迷着的乔怀瑾,“舅舅,要我跟你说几次你才能记住我现在的名字叫慕、湘、湘,以后你叫我湘湘就好,这次,记住了吗?”
她勾唇冷笑,陈威抱起乔怀瑾,也懒得跟她争,“湘湘就湘湘,只要你别忘了我是你舅舅就好,现在怎么办?怎么处理他?”
“在这里找不到什么东西,碰上这个小东西也好,就把他带回去跟慕希年交差吧。”
“……好吧,这个烟灰缸你处理一下。”
“就让它放着吧,让这个贱-女人紧张一下也好。”
“……”
慕湘湘的心里已经扭曲,陈威知道她变脸的痛苦,也就依着她,毕竟,他要打击报复的人是慕子昇,弄不死他,那就先弄死他的儿子也不错,至于慕希年要扳倒慕子昇的计划,也不知道最终会不会成功,所以,有些事,他还是得先为自己考量。
小区的监控,都被动了手脚,而这个时间段,来往的人很少。
带着乔怀瑾离开,很容易。
……
乔辛雅在浴室里足足待了两个小时,等哭够了,将心中的苦闷发泄完了,才开了热水将自己上上下下冲洗的干干净净。
腿-间火辣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事。
让她的心,止不住的犯恶。
关了淋浴头,乔辛雅擦干身子围了浴巾出来,她的计划里,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一场,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
然,在看到戴乐乐发给她的短信时,她就意识到,睡觉这个计划,已经泡汤了。
乔怀瑾感冒生病了,她需要回家去照顾他。
匆匆换上衣服,她拎起包开了门,身形,却在见到坐在地上垂着脑袋抽着烟的慕子昇时,生生的顿住。
177 是生是死,就看这小子的造化吧
错愕,也只是一瞬间。
乔辛雅迅速恢复常态,只将他当成了透明人,迈步,绕过他径自向前走去。
慕子昇起身,追上她,跟着她进了电梯。
乔辛雅态度冷淡,慕子昇觑着她的神色,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打破了这份僵冷,“对不起,昨晚的事,真的很抱歉。”
“……”
他道歉,她恍若未闻发。
只是低垂的眼睫,不着痕迹的,扇动了下。
乔辛雅默然不语,慕子昇吃了道闭门羹,他的重点,是道歉,但更重要的点是——
“昨晚我没戴套。”
“……”
话落,乔辛雅淡漠的脸色明显变了,连均匀的呼吸都变得紊乱,愈发急促起来。
见她这般,慕子昇硬着头皮说下去,“这么多年我一直没碰过女人,所以……我射在里面了。”
“……”
闻言,乔辛雅的身子晃了下,偏头,忍不住怒瞪着他,“别再跟我提昨晚的事,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忌-讳逃避什么,他偏偏就提什么。
愣是要往枪口上撞!
叫她怎么不生气?
乔辛雅恼怒,慕子昇也希望这事就让它这么过去,但是,他想说的最重要的点还没到,所以,下一秒,他又开口了,“昨晚那次很容易中奖,我是不介意再要一个孩子,但是你的身子太弱,不适合要孩子,所以——”
默默的,他从裤袋里掏出了一瓶避-孕-药给她……
乔辛雅气得发晕,愤愤的接过避-孕-药,适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将药丢进了包里才抬步走出了电梯。
步伐,很快。
很显然的是在躲他。
慕子昇看她走得急,躲他就跟躲瘟神似的,心里隐隐的不悦,长腿一迈,手,刚碰着她的手便被她用力甩开,“别碰我!也别跟着我!”
“好,我不碰你,也不跟你,你走慢点,看着点车。”
乔辛雅此刻的精神状态,慕子昇很不放心。
他真的很担心她像上次那样乱冲乱撞出了车祸,存活一次已经是万幸,不能再拿命玩第二次了。
慕子昇走在她身后五步开外的距离,乔辛雅目不斜视,唯有眼角余光,能瞥见他略显寂寥的身影。
她沉眸,拦了辆的士。
“师傅,甩开后面那辆车。”
……
直到尾巴没了,乔辛雅才下车回了家。
怕吵醒乔怀瑾,她脱鞋的动作很轻,将包放到沙发上,见着茶几上凌乱摆放的水果时,她只道是天天这个小精灵鬼给搞乱的。
没有多想,径自朝卧室走去。
然,却在中途,被什么绊了下。
她低头,视线触及到那沾了血的烟灰缸时,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个烟灰缸,是慕子昇带回来的。
备着给他抽烟的时候用。
水眸,震惊后放大,怀揣着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天天——”
乔辛雅呢喃的叫出口,慌张的跑去卧室,房间里,没有人,乔怀瑾没有睡在床-上……
“天天……天天!妈咪回来了,你在哪里啊?别躲了,不然妈咪要生气了。”
留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去厨房,洗手间,每一个小角落,甚至是沙发底下都找遍了。
没有。
都没有!
脚软的跌坐在地,意识到什么,乔辛雅立马给戴乐乐去了个电话,“乐乐,天天回家了吗?你看到他回家了?”
『对啊,我亲眼看着他进去的,怎么了?』
“他不在房间里……”
『啊?不会又跑出去玩了吧?』
“没有……我……我在客厅里看到了血,乐乐,我怕……我真的很害怕他会出事……”
说到最后,已经哭了出来。
哭腔,含着哽咽。
泣不成声。
戴乐乐听出事情的严重性,忙安抚着她道,『辛雅,你先别急,我现在马上请假回来找你!』
乔辛雅六神无主的挂了电话,呆坐了一会儿,而后拎起包匆匆的跑出了房间,她要去找天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
慕子昇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守在这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和公司高层进行着视频通话,正谈到紧要时,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人影时,生生的……中断了会议。
辛雅?
她怎么慌里慌张又……魂不守舍的样子?
慕子昇合上电脑将其放到一边,开门下车,疾步走向乔辛雅——
她神情焦虑,见着人就问,“有没有看到我儿子?他不在家,你有没有见过他?”
tang“他叫天天,四岁,这么高,如果你见过他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
乔辛雅头发散乱,脸色更是苍白的不像样,那瘦弱的身子,穿-插在稀疏的人群中,显得尤为可怜。
慕子昇快步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而她,恰好转身,低垂的眼眸失落的抬起,见着正凝着她的他时,眼神,蓦地亮闪了下。
那凝在眼角的泪滴,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流了下来。
她哭了。
在他面前示弱的哭了。
因为害怕。
因为无措。
因为他此刻,就像座可以依靠的大山般,为她挡住了那风雨欲来的摧残之势。
“天天不见了……”
她哽咽着,跟他说。
慕子昇垂眸,探寻着她的神色,伸手,将柔软无力的她捞进了怀里,下巴,轻轻的抵在她的发心处,“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
客厅里,慕子昇捡起那沾了血的烟灰缸,浓眉,不由得深深蹙起。
“我去保安室看下监控。”
“我跟你一起去。”
乔辛雅跟上,慕子昇凝了她一眼,应了声“好”。
摄像头被人动了手脚,自是看不到带走乔怀瑾的人是谁,慕子昇想过监控会有问题,他过来查看,也只是想看看监控是否真的出了问题。
如果有问题,那就证明,带走天天的是有预谋而为之,或者说,是有预谋进到乔辛雅的房间里,而不是单纯的一起入室盗窃伤人的意外。
既然不是意外,那么——
“监控有问题,所以……天天会有危险吗?”
乔辛雅捂着心口,紧张的气息明显不稳,慕子昇安抚的拍着她的肩给她顺气,“放心,天天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日落前应该会有消息。”
“那我也出去再找一下,说不定他自己就逃回来了,天天那么聪明……”
话,戛然而止。
乔辛雅哽咽着吸了吸鼻子,慕子昇轻叹了口气,揽过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你这么没头绪的找只会让自己心慌,倒不如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你这地方不安全,等天天回来了,你们就搬去我的别墅住,我会在那边加强戒备,你放心,等你们搬进去后我就搬出来。”
“……”
乔辛雅沉气,手,紧紧的握着。
指甲,刺着掌心。
硬硬的疼。
她僵了一会儿,被他半搂着的身体,缓缓的,软了下来,“等天天回来了再说,我现在……没心情收拾东西。”
现在没心情收拾,言下之意,等天天回来了,她便有心情收拾了。
这意思,是同意住进他的别墅了?
她态度的软化,让他错愕之余震惊不已,“好,那就等天天回来后再去收拾。”
……
郊外。
一间破旧的小屋里,慕希年背手站着,眸光,具有深意的落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乔怀瑾身上——
半晌后,他踱步至慕湘湘身前,启唇,凉凉道,“你们带他回来见我,是怎么个意思?”
“这孩子是乔辛雅心头的一块宝,有他在手上,不怕慕子昇不听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跟他提。”
慕湘湘双手抱胸,脸上,洋溢着等着被夸赞的期许,然,慕希年冷冷哼了一声,扬手,就朝着她的脸打下去!
却……被陈威拦了下来。
“慕先生,她的脸打不得,一打就歪了。”
话落,他反手,利落的给了陈威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
陈威捂着脸,不敢反驳,唯那低垂的眼眸,不着痕迹的掠过一道阴狠的绿光,消散在慕湘湘诧异的视线里。
眼见自己的舅舅被打,慕湘湘来了气,“大少,我们绑了乔怀瑾是在为你考虑,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我舅舅?”
“为我考虑?绑了他能带给我什么好处?只会让慕子昇那小子抓到我的把柄,要是他带人查到这里,别说是我,就连你也要滚回你原来的世界里去!”
慕希年面色阴戾,慕湘湘则不以为然,不屑的哼了哼,“既然你觉得没用,那就杀了他好了,做的干净点,他不可能查出是我们干的。”
杀了他?
这样的话,轻而易举的从她口中说出,慕希年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慕湘湘,把你的歹毒收一收,我要的是慕氏集团,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想闹出人命,你最好给我悠着点!”
“大少,别忘了你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你的母亲又是被谁逼疯的,要慕子昇偿还一条人命并不过分吧?”
慕湘湘眯眸,专挑着慕希年的痛处说,而后者,因为她的话,也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中。
仇恨,是最能让人丧失理智的东西。
尤其是最亲之人的恨。
慕希年闭眼,缓了心中起伏不平的情绪许久,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侄子,随便找个地方扔了,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吧。”
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
乌云,遮月。
天空,飘起了雨丝。
愈下,愈大。
齐腰高的草丛间,一辆越野车疾驰而过,随着声音的渐行渐远,躺在草丛间的小人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不敢动。
他听出了男人和女人的声音,男的,是他的大伯慕希年,至于女人,他好像不认识。
泥水,自身下蔓延开。
乔怀瑾勉强支撑着自己坐起,小手,碰了碰额头上未经过任何处理的伤口,因为下了雨,干涸的血迹又化开了,沿着脸颊,呈着线型流了下来。
他觉得疼,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
“妈咪,我的手机在书包里,如果我不把书包拿下来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联系到你,你也能马上找到我了……”
乔怀瑾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而后,艰难的站了起来,天色很黑,他看不清旁边是什么环境,只能凭感觉往前走。
入秋的雨,特别冷。
那种冷,寒到了骨子里。
他紧紧的抱着自己,丛生的杂草,已经高过了他的头顶,他走了好久,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而喉咙,却越来越干。
仰头,小嘴一张一合,汲取着天上洒落的雨水。
然,就在这个当口,头,一沉,他就这么往后直直的摔了下去。
溅起的泥污,脏了他的小脸。
乔怀瑾头沉的厉害,他很累,很想就这么躺着不动,但是他不敢,他怕妈咪找不到他,而他,更怕自己就这么睡着了会醒不过来,那样,妈咪会很伤心的,他不想看到妈咪哭。
所以,他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
小小的身子,没有多少力气,他走不动,便趴在地上爬。
豆大的雨珠,毫不留情的抽打在他的背上。
杂草,割破了他白嫩的手。
碎石子,一颗一颗的……嵌进了他的膝盖里。
然而,他不喊一丝疼,只是紧紧的咬着牙关,一点一点的往前爬着。
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了平日里卖萌扮乖的可爱惹人怜的模样儿,有的,只是离开这里去找妈咪的坚强执拗。
血水,顺着雨水,滑入了他闪着黑亮光芒的眼睛里。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眼前的镜像,一层……又一层的重叠在了一起。
乔怀瑾晃了晃脑袋,舌尖,费力的舔了下唇,“妈咪,我不会睡着的,我一定会爬出去找到你的……”
“我一定会的……”
“不然,哥哥又要嘲笑我了。”
“坏哥哥,我还有好多事没跟妈咪告状呢,啊,还有你说了爹地的坏话,我也向爹地告状,让他罚你站墙角……”
“……”
乔怀瑾自言自语说了很多,好像这么吐槽着自己就不会疼,但是,那么小的一个身子,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何况,他额头上的伤并不轻,因为雨水的缘故,他根本就看不清东西,只这么没有方向的胡乱爬着。
他想爬出去,但是,这里于他而言,就像是个迷宫,爬了很久,都绕不出。
眼睫上,沾了泥水。
乔怀瑾不敢用手去擦,因为手太脏了,忽的,眼前一黑,他的身子,就这么栽了下去。
瞬间,失去了知觉。
……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整。
还是没有乔怀瑾的一点消息。
乔辛雅坐立不安,慕澜北抱着身子缩在沙发上,看了好几眼墙上的时钟,终于忍不住问向靠在墙角上低头深思着什么的慕子昇,“爸爸,弟弟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闻言,慕子昇抬头,脸色,呈着不安定的苍白。
他微吸了口气,伸手,拉住了自他身前焦灼走过的乔辛雅,“十点了,你和小北先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一有消息就叫醒你。”
“我睡不着。”
乔辛雅拒绝,慕子昇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乖,小北困了,你不睡他也要睡。”
178 如果病情恶化,会导致永久性失明
乔辛雅一颗心系在乔怀瑾身上,但她在G市无权无势,更没有多少黑白两道的人脉,如今,只能靠着慕子昇在G市的势力去寻找,所以他的话,于此时的她来说,自然听得进去。
何况,他这话,也有道理。
一个儿子失踪了,另一个儿子,自然不能不照顾。
乔辛雅揉了揉僵硬的脸,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慕澜北身前蹲下,“小北,我们先去睡觉吧,睡醒了弟弟就回来了。”
“我不要睡觉,我要等弟弟回来。”
慕澜北聪明,他们不说,他自己也猜出了七八分,他是慕子昇的儿子,是首富慕家的长孙,他曾经……也被绑架过。
所以,他明白乔怀瑾此刻危险的处境。
何况,在法国的时候,他和他也一起被绑过一次,那时他还可以守着弟弟,现在……
都不知道他被谁绑了,更不知道他在哪里……
慕澜北抱着沙发扶手不肯松手,乔辛雅无奈,只得哄着他去睡觉,但是他不听,第一次不肯听她的话。
他犟着,慕子昇蹙眉训了他一句,“小北,去睡觉。”
“我不要!亏”
“听话!”
“……”
慕澜北眨了眨眼,眸底,隐隐泛着泪花,他抿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跳下沙发飞快的跑向了卧室,重重的将门关上,发泄着他心中的怒气。
他在生气,乔辛雅看得出,偏头,说了慕子昇一句,“他也是担心天天,你何苦这么凶他?”
“不凶他他怎么会听话?”
“……”
乔辛雅皱眉,他的性情如此,她也懒得说他,“我进去看看他。”
……
乔辛雅开门进去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慕澜北躲在被窝里哭。
他很少哭,这一回,是真的担心害怕了。
乔辛雅放轻了动作,矮身,坐到了床边,隔着被子,轻拍着他的背道,“小北,爸爸凶你也是想让你好好睡觉,他是在关心你,所以你别生他的气好吗?”
慕澜北没有吭声,只是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的更深了些。
小孩子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乔辛雅安慰了他一会儿,他也就不气了,闷闷的钻出被子蹭进了乔辛雅的怀里,“妈妈,弟弟会回来的是吧?”
“嗯,会的。”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一定会。”
……
乔辛雅靠着床,慕澜北拉着她的手渐渐入睡。
外面的雨,大的惊人。
窗帘,被风撩起,刮入沁沁寒意。
徒生出一抹悲凉。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那颗跳动不安的心,一直被紧紧的揪着,她睡意全无,那双灵动的眸子,失了色彩,一瞬不瞬的盯着轻掩的门出神——
她希望看到慕子昇进来,又怕看到他进来。
等待,永远是最折磨人的东西。
一颗心,就这么提在那。
只上,不下。
忘记坐了多久,那扇门,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开了,客厅的灯光,涌了进来,照亮了她睁大的双眸。
“天天有消息了。”
他说。
乔辛雅显得呆滞且木讷,像个失了灵魂的木偶,空空的坐在那,没有一丝神采。
慕子昇走过去,弯腰,抚了抚她清瘦的脸颊,“放心,他没事,被人在郊外发现现在送去了医院,我已经派人过去看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医院?哪家医院?”
“刚好是温覃在的那家医院,我送你过去,至于小北,我打算把他一起抱回去。”
“嗯,好,听你的。”
慕澜北睡的浅,只觉得耳畔有窸窣的响动,等彻底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窝在了慕子昇的怀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忍不住嘀咕出声,“爸爸?”
“醒了?”
“嗯。”
慕子昇抱着他疾步向手术室走去,乔辛雅跟在他身侧,见慕澜北醒过来,将罩在他身上的外套理了理,“小北,天天找到了。”
话落,他整个人儿都清醒了,只是,这一刻,他的心,突然钝痛了一下。
疼的皱眉。
慕澜北瑟缩了下,慕子昇察觉出他的异样,垂眸问他,“怎么了?”
双生儿之间,有着奇怪的感应。
慕澜北觉得疼,那疼,像是连着乔怀瑾。
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弟弟真的没事吗?”
不然,他不会莫名其妙的就疼。
慕澜北这么问,慕子昇觉得奇怪,“难道你觉得他会有事?”
“……”
慕澜北不说话,乔辛雅见他表情怪怪的,只当
tang他是在怕慕子昇,抬了抬手肘,撞了下慕子昇,“他是你儿子,不是你下属,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跟他说话。”
“那我要怎么说?弟弟在手术室里动手术,一点事情都没有?”
慕子昇哼了哼,适时,慕澜北的小身子又抽-搐了下,连脸都白了,“爸爸,我难受……这里……我的心好痛……”
他脸色苍白,紧紧的咬着下唇,慕子昇探了下他的额头,温度很正常,并没有发烧什么的。
乔辛雅看出不对劲,伸手接了他过来,“小北,哪里难受?”
“心很痛,我觉得弟弟很难受……”
“弟弟?”
慕子昇会错意,眸光,下意识的往他的裆部瞄去,“这么小也会难受?”
“……”
乔辛雅被他说的红了脸,冷声纠正了他不健康的思想,“他说的弟弟是天天,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言,慕子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抱歉,是我想多了,我就觉得这小子没那么下-流啊。”
“……”
乔辛雅生硬的避过他玩味的眼神,慕澜北的话,像颗不定时炸弹,埋在了她的心中。
仿佛,随时会爆炸。
她本想不以为意,但事实,他的感受,很正确。
因为,手术后,温覃将她和慕子昇一起叫到了办公室,谈话的内容很沉重,是关于乔怀瑾的身体问题。
“他的额头受了重击,脑内还有块淤血没有化开,再加上淋了雨后着凉,发高烧致使淤血压迫了视觉神经,所以……他现在的情况是暂时性失明,如果病情恶化,会导致永久性失明。”
温覃是保守估计,乔辛雅却听得如遭雷击,“你的意思是……天天有可能会看不见?”
“不是有可能,他现在已经看不见了,辛雅,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不、不可以啊,温医生,他还那么小,如果眼睛看不见了,他这辈子都毁了!”
乔辛雅无助的拉着温覃的衣服,眼泪不受控的落了下来,慕子昇扶住她,向来淡漠的表情此刻也显得僵硬不堪,“治疗的话,痊愈的把握有几分?”
“不好说,就算引进国外的设备,配备最好的眼科专家,未必能让他的眼睛恢复,他的情况,比你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温覃将话说的白,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天天现在不能哭,流泪只会让病情更糟糕,所以,失明的事……你们尽量瞒着他,只说他的身体还在治疗中,等伤好了绑在眼睛上的布就可以拿下来了,小孩的感觉很灵敏,辛雅,你忍着点,最好别在他面前哭,不然他很容易发现。”
乔辛雅哽咽,连站都站不稳,出了温覃的办公室后,她一直不敢进乔怀瑾的病房,她怕她一进去就会克制不住的哭。
她怕影响到他的情绪。
乔辛雅抱着身子坐在楼道里,慕子昇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抬手,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辛雅,我知道你难受,但是现在天天最需要的是你,你必须要学会坚强,这样才能好好守着他。”
他鲜少安慰人,也不太懂怎么安慰人,此刻的这番话,也是他琢磨了很久才想出来的。
慕子昇拍着她的背,乔辛雅无力的靠着他,唇角,抿进那咸涩的泪水,她心痛,但,自心间滋生的,还有另外一种邪恶的情愫,“能找到绑架天天的人吗?”
她无意害人,但是害她的,害她至亲之人的,她不想放过!
那些坏人,理应受到惩罚!
那双被雾气弥漫的眸子,清清冷冷的,乔辛雅收了泪,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你先把小北带回别墅,我在这里陪着天天。”
她站起,他拉住她,“辛雅。”
乔辛雅没有说话,只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慕子昇微吸了口气,“我会找到伤害我们儿子的人,至于怎么处理,到时交给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好。”
乔辛雅应下,语气,有着份漠然的决绝。
心里,第一次,有了那样重的恨意。
纯粹的,蚀骨的,恨意。
她恨了。
被那些人逼得。
慕子昇清晰的感觉到了她情感上的变化,随着她的离开,他的手,慢慢的缩了回来,指尖,触碰上掌心处那份属于她的温度,“辛雅,对不起,如果不是碰到我,你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痛苦。”
这起绑架案,他猜到是慕希年那边的人做的,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他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就是他做的。
所以,他只能等。
等到他按耐不住露出马脚的时候。
……
病房里,乔怀瑾睡的很沉。
乔辛雅打开
了暖灯,借着这昏黄的灯光,看清了他身上缠着的大大小小的纱布,尤其是那蒙住眼睛的纱布,更是像把利刃,直直的刺进她的心脏,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孩子……是妈咪没用,妈咪没有保护好你……”
乔辛雅低喃,那瓷白的指,怜惜的抚上他童稚的脸蛋儿,上面,有着几道细小的刮痕,她心疼的抚着,刚强自收住的泪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又涌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脸上。
想必乔怀瑾是累坏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静静的躺着,静静的在她温柔的眸光里安稳的睡着。
他伤在身,而她,痛在心。
那般……歇斯底里又无能为力的痛。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床头,眼皮很重,但怎么也睡不着,慕子昇开门走了进来,取了件毛毯披在她身上,“去床-上睡吧,别让自己倒下了。”
“小北呢?安排妥了么?”
“已经让人送他回别墅了,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跟我犟,乖乖的跟着走了,老爷子那边我说过了,她们明天早上过来,那时候估计天天也醒了,你解释的时候斟酌着些,别露出马脚。”
“嗯,我分得清轻重,这么晚了,你回去陪他吧,天天出了事,他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乔辛雅叮嘱着,慕子昇知道她在怕什么,“我调派了人手过去,那里,别说是人,就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别墅里安全,那外面呢?
也能保证安全吗?
乔辛雅不这么认为,只要绑-匪没找到,她们的处境,永远都不安全。
“你觉得……会是谁想要害天天?既然是绑了,为什么又把他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外?”
虽然说乔怀瑾的回来是好事,但是,这其中的关联,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感觉,像是绑-匪们的自娱自乐。
这,很不正常。
乔辛雅自认为没得罪过什么人,就算是得罪,也只得罪过慕子昇这尊大佛,所以,她觉得,那些人绑了天天是因为慕子昇的缘故,所以,她才会问他觉得是谁最有可能对天天下手。
潜意识里,她觉得他知道,但是就是不肯告诉她。
否则,他不会至始至终都表现的这么镇定自若。
有几个时刻,她会想,如果被绑的人是小北,他的神情,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毕竟……天天和小北,在亲疏关系上,始终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个,她莫名的感到很失望,天天和小北一样,同是他和她的儿子,可是,听到天天失明的消息,他为什么连一滴泪都没有,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样……真的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反应吗?
乔辛雅想不通,她觉得,慕子昇就是个冷情冷血的动物,连儿子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懂爱?
他追她,想得到她,恐怕也只是因为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吧?
越得不到的,就越要得到。
真心,于这个社会而言,真的是个奢侈的东西。
乔辛雅垂眸,脸部线条绷得很紧,慕子昇拉了把椅子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这几年我在商场上树立了很多敌人,如果是为了找我报复,那么,每个人都有嫌疑,但这些也只是猜测,等明天天天醒来吧,被绑的过程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想他是最清楚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等他醒了,我们再逼问他被绑的过程,跟审讯一样?”
乔辛雅忽的吃吃笑开,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陌生的漠然,“我在想,你为什么还可以那么冷静的分析着所有的问题,慕二少,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噩梦,你还要逼着他去想起,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坏的方面想?”
“就事论事?那你的情感呢?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是小北,你还会这么冷静的跟我就事论事吗?”
很多话不说,不代表没有感受到。
他像救世主一般降临到她面前,帮着她找人,寻人,救人,但是,受伤的人也是他儿子,为什么心痛的人只有她,而他,依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并且事不关己的模样“赏赐”着他的权势,金钱?
179 既然不打算要,刚才主动抱我是什么意思?
乔辛雅情绪不稳,那双清冷的眸子,跳跃着火苗,她在指责他,指责他对天天的漠不关心。
然,慕子昇却听得莫名其妙,“你这女人到底在骂什么?怪我太冷静,难不成我要像你一样哭哭啼啼的才算是对他的关心吗?辛雅,我是男人,你们可以柔弱,但是我不能,你从来都是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想我怎么怎么样,你何曾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过?”
所有人里,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粪。
这是慕子昇临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痛斥她的无情,冷漠,和自私。
将一切肮脏的字眼,用在了她身上。
乔辛雅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静静的看着窗外无声的月光。
无情。
冷漠亏。
自私。
原来,她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或许,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是从未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这般的不堪。
对不起。
这是他骂完她后,她跟他说的话。
轻轻的三个字。
却抽离了她所有的力气。
乔辛雅仰头,慢慢的闭上眼睛,任那月光洒在自己的脸上,她抱紧了自己的身子,沉重的脑袋一点点放空,而后,毫无防备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看到了很多人,像是进入了一个时光机,看着他人的生活百态。
后来,身子坠了下,突然就醒了。
她明明记得睡着的时候是坐在地上的,而此刻,却是躺在了床-上,是慕子昇叫醒了她。
这个昨晚骂她骂得很凶的坏男人。
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神情又变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她时,温柔的似能掐出水里。
乔辛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这种眼神吓人的很,而慕子昇,则是讪讪的跟她搭话,“昨天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心上。”
“没关系,气话一般都是真话,你说真话给我听,我可以接受,我也知道我不好。”
“你别这么说,你很好,真的很好。”
“不,我会反省的。”
“……你这样挺吓人的。”
“……”
奇怪的对话,乔辛雅有些接不下去,无法,只得中止,无意间转头,却见乔怀瑾坐在床上正将身体正对着她,她讶然,下一秒,直接翻下-床奔向了乔怀瑾那里,“天天,你醒了?”
“妈咪,我醒很久了,你只顾着跟爹地说话。”
乔怀瑾撅着嘴巴,伸手,向着她张开,乔辛雅会意,俯身抱住他,“天天,你没事就好,妈咪真的好担心你。”
“放心啦,我这么聪明,肯定会没事的。”
乔怀瑾扬笑,乔辛雅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小脸,“天天,你的眼睛——”
“喔,爹地跟我说过了,妈咪你放心,我很乖的,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管打针多么痛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等我身上伤好了,我就可以摘下纱布看你了。”
乔怀瑾天性乐观,乔辛雅欣慰之下又倍感心疼,适时,门外传来响动,听脚步声,来的人数,并不少。
果然。
慕荣华作为大家长,带着慕家上下一起来看这个名义上已经不属于慕家的孙子。
之所以一次性带那么多人,美其名曰是不希望打扰乔怀瑾养伤,一次性搞定就好。
慕希年,虞佳人,甚至是慕湘湘一起来了。
乔怀瑾的病情,他们都清楚。
只是串通一气瞒住了当事人。
几人说了些客套话,乔辛雅强撑着精神应付着他们,却寸步不离乔怀瑾,而在某个当口,怀里的小身子,很明显的僵了下。
她察觉到异样,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低头细看的时候才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他在害怕。
那样细小的表情,别人发现不了,而作为母亲的她,却看的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他突然在害怕什么,而乔怀瑾,拉了拉乔辛雅的手,脸蛋,慢慢的蹭进她怀里,而后,小声的说了句,“妈咪,我知道绑架我的人是谁,她们就在这里。”
闻言,乔辛雅脸色突变,下意识的看着房间里的人,而乔怀瑾,拉着她的手又紧了一分,“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是大伯,女的是刚刚说话的那个人。”
刚刚说话的人?
她搜寻着,是一个长相精致到怪异的人,很像网上流传的“蛇精”。
这个女人,她在庆功会上见过一次,叫慕湘湘的。
是慕家新认下的干女儿。
是她绑了天天?
那么瘦弱的一个人?
乔辛雅拧眉,听了乔怀瑾的话,她失魂落魄的坐着,一直等到人走了,才
tang安抚好乔怀瑾去了洗手间。
掬了好几把冷水泼到脸上,乔辛雅扶着冰冷的盥洗台面,抬头,茫然的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她在自己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燃烧的恨意。
慕子昇说的对,慕希年不是什么好人,而她,还傻乎乎的觉得他是个曾经失去过至亲骨肉的可怜之人。
原来,拥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也可以这么残忍的厮杀,杀害。
喉中,涌上一股腥甜。
她捂着胸口猛咳了起来,这时候,镜子中出现了一个男人,轻拍着她的背,神态温和的跟她说话,“辛雅,别太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声音,出自慕希年的嘴里。
乔辛雅的身体僵了僵,她以为她会扑上去撕开他这张斯文败类的脸,可是没有,她比她想象中的要冷静许多,她垂眸,掩去眸底那太过浓重的恨意,而后,直起身子,虚弱的牵扯出了一抹宽慰的笑,“会的,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放宽心,别太累着自己。”
“会的。”
“我和佳佳先回去了。”
“嗯,好。”
乔辛雅强撑着一口气,等他的身影消失了,才将积在喉咙里的那股腥甜咳了出来。
掌心中的红,触目惊心。
她咳血了。
那么的……猝不及防。
乔辛雅不惊也不惧,转身,开了冷水,将手中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清洗干净,她看着水槽中交融的血水,那双清洌的水眸,泛上了一层诡异的猩红,她就这么盯着,看着血水变清,看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她的手轻轻的握住。
她低眸的时候,慕子昇站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他心疼这个外柔内刚的小女人。
她的手,很凉。
他将她握住,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
乔辛雅转身,表情木讷,她抬头,他低首,用舌尖,舔舐着她唇角的鲜血。
“让我照顾你吧。”
他说。
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将她飘荡了许久的心,缓缓的,拉了回来。
乔辛雅抱住他,汲取着那份久违的温暖,她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处,感受着这里强有力的心跳声,“你说的对,慕希年不是好人,是他和慕湘湘把天天害成这样的,我恨他们,很恨……很恨……”
恨到,想让他们尝尝失去光明的滋味。
慕子昇回抱住她,他很庆幸,乔辛雅同他说了这番话。
“慕湘湘是慕希年安-插在慕家的人,他们是一丘之貉,慕希年想夺回慕氏,所以,才会这么对付我。”
“慕氏是伯父的心血,不能交到他这种人手上。”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给他。”
“……”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抱着他的手,更加紧了紧,“如果天天没有被那些露营的人发现,他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天天是他的侄子,为什么他能下这么狠的心?”
“既然你问到这份上,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慕子昇贪-婪的享受着她这份来之不易的依赖,指尖,若有似无的顺着她沾了水珠的发梢,那双如海般幽深的眸子,此刻,透着无比的悲凉,“还记得慕希年入狱那次么?那个录音你想必也听过吧,他说让苏婧用药爬上我的床,你可知道,那药是什么药?”
“是什么?”难得的,她随了他的意问下去。
慕子昇牵唇苦笑了声,“我把那杯掺了药的酒喂给了小白鼠,结果,小白鼠死了。”
所以,那药,是毒药。
慕希年对慕子昇,早就动了杀机。
乔辛雅睖睁,缓了好久,才煞白着脸问他,“所以,你看到我跟他在一起,才那么担心生气的要我离他远点?”
“嗯。”
“傻瓜,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如果是这样的原因,她肯定会听他的话。
她的娇嗔,听在慕子昇耳里,无端的,如蜜般化开了那抹悲凉,他轻笑,想起那时两人僵硬的关系,忍不住在这个当口逗她一番,“那时候的你犟的很,哪肯听我半句解释,我让你别做什么,你就偏要做什么,忘了?”
“……”
话落,乔辛雅自知理亏,没了再争辩的话语,慕子昇拥紧她,就怕一放手,就会失去,失去这个温暖的怀抱。
“辛雅。”
“嗯?”
“我真的很怕……你会不要我。”
“说什么傻话呢,我本来就不要你,所以你没什么好怕的。”
“……”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煞风景的,那么这句话,绝对可以将方才的温情煞的荡然无存。
慕子昇自讨了个没趣,讪讪的松开她,乔辛雅摸了摸鼻
子,正打算闪人,手腕,却被他擒住,“既然不打算要,刚才主动抱我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禁不起你任何的撩-拨。”
“要跟抱是两回事,就跟你明明不想跟我结婚却跟我上了床的道理一样。”
“……能不能不翻旧账?”
“好,那就新帐,既然怕我不要你,为何答应跟我离婚?既然离了婚,又何必再跟我纠缠?你这么自相矛盾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责问的语气,就跟情侣吵架似的。
非要追究出个对错来。
乔辛雅仰头认真的问,慕子昇垂眸探究着她的神色,总觉得两人之间缠-绕的气息怪异的太过暧-昧,但,这是好事。
既然她给了他解释的机会,那么,他就将心里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跟你离婚,是你想要离,我尊重你的想法,如果我不同意离,怕你再整出个女的跟我上-床,我逃得了一次,未必能躲过第二次,至于离了婚跟你纠缠,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我想跟你好好过。”
“我想要你当我老婆。”
“就这么简单。”
“……”
他说了很多,她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同样的一句话。
我想要你当我老婆……我想要你当我老婆……我想要你当我老婆……
多么……甜蜜霸道的话。
乔辛雅有片刻的愣怔,在他的吻落下来前,她慌张的推开他,“我去看看天天。”
最终,她还是逃了。
慕子昇失笑,追了上去。
殊不知,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慕希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和她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既然知道了,那么,他得加快速度了。
再拖下去,恐怕只会功亏一篑。
……
接连数日,乔怀瑾的病情并没有好转。
反而,更加恶劣。
乔辛雅守在他身边,心急如焚,但又不能露出半分情绪,每当无人躲在角落里的时候,她才放任自己哭一回。
今天,恰是她去勋音餐厅弹钢琴的日子。
但,她没心情去。
正想着要什么理由推掉今天的约时,温覃找了过来,见着她,面露一丝惊喜,“辛雅,我这几天翻了很多外籍医书,也找了很多相关典例,终于让我找到了。”
温覃蓄了胡渣子,想必这几天都在忙乔怀瑾的事。
乔辛雅感激他,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找到了方法,“温医生,天天的眼睛是不是有希望了?”
“这个方法——”
然,“法”的尾音,生生被跑过来的小护士打断,“温医生,不好了,乔怀瑾小朋友哭了,他哭的很厉害,我们怎么劝也劝不住,他的眼睛刚上了药,一哭就完了。”
“怎么会哭?”
“听说是一个小女孩来看他,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小护士的声音弱了下去,乔辛雅听的心惊,顾不得许多,拉着温覃就朝病房跑去,果然,乔怀瑾坐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哭着,那哭声,似要将脾肺都撕开了般。
他哭的厉害,乔辛雅劝不住,只问了缩在一旁被吓到的小女孩,“你跟天天说了什么?”
这个小女孩是乔怀瑾幼儿班的同学,叫思思。
听慕澜北提起过,是乔怀瑾的小女朋友。
这个叫思思的女孩,显然被吓懵了,嗫嚅了下含着哭腔低低的开口,“我听外面的护士阿姨说天天的眼睛瞎了,然后我就问他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到了,他说不是,我就把外面阿姨说的话跟他说了,然后他就一直哭,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是护士们在嚼舌根。
听到这番话,温覃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个错,在院方,但更棘手的问题,是天天的眼睛。
他不能哭,一哭,只会让病情恶化。
面对四岁小孩的苦恼,温覃有些无措,而乔辛雅,寻着因果,自然能劝住了他,“天天,别听外面那些阿姨瞎说,医生已经找到治你眼睛的方法了,你不会看不见的,相信妈咪好吗?”
好说歹说的,终于让他止了哭声。
但情况,不容乐观。
温覃拉了她出去,神情凝重,“这么一闹,眼下能治他眼睛的,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180 难道是要让她给他生孩子吗?
这世上,能治疗乔怀瑾眼睛的,唯有一人。
他叫——
宫无尘。
襄城,最神秘低调的宫家之主。
传闻,这个宫无尘,行踪不定,性情乖戾,这些,都不是问题,要命的是……他已经放下了手术刀粪。
且,非亲人不救。
是个很棘手的人物亏。
但,就算再棘手,她也要请他出山!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乔辛雅心中计较着,忽然想到什么,忙跑回病房拿了包后又匆匆的跑了出来,“温医生,天天麻烦你照看一下,我有事出去一趟,尽快在晚饭前赶回来。”
襄城。
宫家。
或许,宫夜可能认识。
她总觉得那个少年不简单,浑身充满了神秘的气息,或许……他可以帮上她的忙。
……
乔辛雅赶到勋音餐厅的时候,离她上台表演钢琴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宫夜没在。
乔辛雅本想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里,后来觉得这么做有些唐突,看了眼时间,细想下,还是决定坐在这里等他。
顺便,点了个套餐。
慰藉下连日里食不下咽的肚子。
这个点,餐厅里的人很少,乔辛雅坐在角落里慢悠悠的吃着,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没有等到宫夜,却等到了封凯和齐琪。
这两个人,手牵着手进来,见着她,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神情有些慌,又有些窘。
乔辛雅愣住,反射弧转了好久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封凯和齐琪。
很……意想不到的一对组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诡异之下,又忽然尴尬的笑出了声。
封凯拉着齐琪在乔辛雅对面坐下,看了眼她点的菜,挑了个话头,“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
“嗯,饿了。”
乔辛雅拿湿巾擦了下嘴巴,然后,视线在他们脸上来回逡巡了两趟后才心领神会的下了个定论,“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刚前几天。”
“唔,祝福你们。”
她以饮料代酒,齐琪却很爽快,让waiter拿了瓶酒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也给封凯倒了满满一杯。
杯壁,相碰。
发出清脆的声响。
颇有一笑泯恩仇的豪侠气概。
齐琪仰头一口喝尽杯中酒,眼神,因为些微的醉意变得迷离,她看着乔辛雅,神态认真,“辛雅,我很感激你,上一次你奋不顾身救了我,要不是你那一番话,我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呢,也更加不会跟封凯在一起,这一杯,我敬你。”
说着,她又倒了杯酒,乔辛雅也不拦她,就这么看着她豪气的喝完,然后见着封凯无奈的替她擦拭着唇角的酒渍。
多么美好。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冥冥之中,已经有根红线绑定了他和她,不管走了多少歪路,多少错路,最后,还是会像吸铁石般的在一起,幸福美好的生活下去。
乔辛雅展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暖暖的,柔柔的。
忽然间,她很羡慕她们。
送别他们时,她说,“结婚的时候记得要请我。”
……
封凯和齐琪的出现,是个意外的美好插曲。
然,宫夜的失约,却是个很糟糕的状况。
尽管,他未必每次都要到。
乔辛雅坐在钢琴前,心不在焉的弹了首曲子,其间,错了很多音。
房间里,宫夜躺在藤椅上听的皱了眉,挥手,让人将乔辛雅带了进来。
“姐姐有什么心事吗?”
宫夜直起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而乔辛雅,见着他,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吃惊,“他们不是说你不来了吗?我还以为房间里的是你父亲,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我父亲累了,在家里休息,所以我就偷回懒躲这里听听你的琴声,但是,我似乎没这个福气,你今天弹的太不靠谱了。”
宫夜抱怨着,乔辛雅尴尬的顺了下颊边的发丝,“那个……宫夜,我能向你打听个人吗?”
“什么人?”
“宫无尘。”
“……”
他的表情,几不可见的僵了下,而后又迅速恢复常态,只漫不经心的道,“你打听他做什么?”
“我儿子眼睛受伤了,只有他能治疗,所以,我很需要他。”
提到乔怀瑾,乔辛雅的声音有些哽咽,宫夜敏锐的捕捉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眉峰,轻轻蹙起,“眼睛受伤了?伤到了什么程度?”
“……”
乔辛雅没有马上
tang回答,因为她一时说不出那几个字,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染上了些许沙哑,“他……看不见了。”
“……”
这一次,轮到宫夜沉默了。
找上乔辛雅,是因为宫家需要下一任继承人,而依宫无尘的意思,他希望这个继承人由乔怀瑾接任。
所以,乔怀瑾的出事,是一个性质非常严重的问题。
宫夜抿了下唇,抬手,看了眼腕表,这个时间,宫无尘在休息,他不能打扰。
但是,两小时后,他就要飞往英国,这一走,估计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所以,宫夜权衡了下,还是决定擅作主张的带乔辛雅去了那栋位于半山腰处的别墅。
……
车,开了一半的路程,乔辛雅仍处在对宫夜那番话的震惊之中。
原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寻音知己的年迈父亲。
有的,只是那清冷高贵的宫先生。
神秘少年宫夜的主子……宫无尘。
至于为什么骗她,宫夜的解释是,这一切都是宫先生的意思,他只是按他的话做事。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表情,有些僵硬,“宫夜,你把这些告诉我,也是你家宫先生的意思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
乔辛雅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索性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不说话,而宫夜,说完这句话后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似乎在等待着狂风暴雨的来袭。
因为他的自作主张。
……
半个小时后,车,缓缓的在别墅前停下。
下车前,宫夜深呼吸了一口气,乔辛雅见他这么紧张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宫夜,你带我来宫先生是不知情的,所以你是不是怕他罚你?”
“是怕,但是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要出国,所以,我必须要你过来。”
宫夜眸光坚定,乔辛雅看着他,在他又一个深呼吸时,轻轻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这声道谢,让宫夜怔住。
他以为,她会抓着他的谎言而责怪他,然,她对他说了声谢谢,伴着那样清澈的眼眸。
忽然让他觉得这一切的违拗都有了存在的意义。
宫夜那张僵硬的脸渐趋柔和,他下了车,将乔辛雅安排在客厅,而他自己,则进了后花园。
清幽雅致的花园里,宫无尘垂眸正认真的修剪着花草,宫夜提了一口气走上去,在他身后站定,唤他,“宫先生。”
宫无尘没作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若是以前,宫夜必定是察言观色的退下,但是,今天不一样,他还是壮着胆子留了下来,并且多话了一句,“我把乔小姐带来了。”
“她又出什么事了?”
话语,极淡极轻。
很是漫不经心。
宫夜揣测着他的话,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半低着头将实情说了,“乔小姐没出事,出事的是乔小少爷。”
“喔,小少爷怎么了?”
“眼睛看不见了。”
枝叶,咔擦一声,掉进泥地里。
宫无尘看着手中的那把剪刀,有着半秒的出神,转身,眸光,缓缓的……落在宫夜低垂的眼睑上,“让她回去吧,就说……我爱莫能助。”
“宫先生——”
宫夜抬头,面容震惊,而宫无尘,面上,依旧没有任何一丝表情,淡淡吩咐他道,“这里不需要你了,明天我安排你回襄城。”
这话,在外人听来,是再平常不过,然而,宫夜清楚,他这是被禁足了。
对他不听话的惩罚。
宫夜不过十七八岁,在宫无尘的调-教下,心性比同龄人成熟很多,这一次,虽情有可原,但确实是他莽撞了。
宫夜侧身,在宫无尘抬步在他眼前走过时,他明知不可以,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就这么不救了吗?他好歹也是你选中的——”
“宫夜,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
宫无尘冷声,眸光,含着抹漠然的疏离看了过来,宫夜承不住他那般的眸光,慌乱间低头,咬唇艰难的道,“对不起。”
他自小聪慧,很能猜中他人的心思,但是宫无尘的心,他从未看透过。
一分都没有。
很多时候,他都会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平白的,在他的身上,看出了一丝寂寥落寞的清苦来。
都说,宫无尘的心里有个人,但,他跟在了他身边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身边出现什么女人过,如果有,恐怕是在他消失的那一年时间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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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夜轻叹了口气,等宫无尘回房换衣服后,才闷着脸回到客厅,面上,满是抱歉,“姐姐,对不起,宫先生很久没碰手术刀了,他说他怕把你儿子的眼睛弄坏,所以只能……爱莫能助了。”
“他在哪里?我可以当面跟他说吗?”
“宫先生不见外人。”
“……一面也不可以吗?宫夜,你能不能帮我去说一说?”
乔辛雅面露焦色,宫夜也很想帮她,但是,他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估摸着时间,宫无尘应该是准备出发去机场了……
既然已经忤逆了一下,索性——
就再忤逆一次吧。
“姐姐,五分钟后宫先生的车会开出来,他让我送你回去,我们慢慢走到那边,说不定可以碰上他的车,但是你千万不能说是我跟你说的,我已经被发配回襄城了,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得把我打到非洲去。”
“……宫无尘这么可怕吗?”
“嗯,很可怕,所以你跟他说话的时候最好悠着点。”
“……”
听宫夜这么说,乔辛雅心里很没底,宫无尘是宫家的当家人,肯定不差钱,要请他出山,想必真的很难。
不过,他好歹是个医生,医者父母心,只要她好好求他,他应该不会那么绝情的……吧?
乔辛雅就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双臂展开,挡在了那辆迎面行驶而来的车身前。
她站着,眼看着车离自己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车里,宫无尘半眯着眸靠在后座上,那张清冷的俊颜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直到拦车的那个女人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豁出去的姿态时,他才撩唇轻吐出一个子,“停。”
车头,离她的身子,只差了一厘米。
听着那尖锐的急刹车,乔辛雅吓得腿软,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感觉被死神席卷了一番后,又大难不死的遗留在了人间。
在这寂静的时空里,这份对峙,足足定格了五秒。
乔辛雅努力的平复着心里的紧张和不安,缓过神后,她跑过去,敲响了后座的车窗,“宫先生。”
车窗,摇下。
宫无尘看着窗外的乔辛雅,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我赶五点的飞机。”
言下之意,便是让她有话快说,别耽误了他的行程。
乔辛雅紧紧的攥着袖子,身子骨,因为车里男人冷漠的眉眼而颤了下,“我儿子眼睛受伤了,我想请你去看看他。”
“我很忙。”
“他才四岁,他不能没了眼睛。”
“我说了,我爱莫能助。”
“宫先生!”
乔辛雅加了重音,语带责怪,宫无尘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角,几不可见的牵了牵,而后,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然,在车窗关闭之前,乔辛雅不要命的将身子探了进来,宫无尘微惊,无法,只好停止了动作。
这个女人,着实犟的很。
跟她的母亲一样。
明明那么柔弱,这脾气,却是如出一辙得……硬的很!
乔辛雅卡着车窗,宫无尘看着她这副怪异的姿势,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的,牵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无奈来,“你想以这种姿态跟我谈?”
“……”
乔辛雅脸色绯红,眼下的处境,进退不能,只好继续厚着脸皮求他,“宫先生,我是真心实意来求你的,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只要你肯出手,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她下了狠话,而宫无尘,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嗯!只要我办得到!”
他想要的,她自然能办得到。
宫无尘舒眉,指尖,触动着车窗开关,将它重新摇下,“非亲人不救,这是我弃医后下的誓言,我不会打破它,所以,如果你想让我出手,除非那个人是我亲人,乔小姐,我给你时间考虑,两个小时后我会回来,如果你还在这里,那么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如果不在这里,那么我也明白了。”
他的话,直白中又含蓄的太过,乔辛雅听得似懂非懂。
目光,随着他车子的离开而迟迟不能收回。
她在想,如果要成为亲人,她要怎么做?
他离开前的那句——
我还差一个继承人,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让她给他生孩子吗?
重蹈四年前慕子昇的覆辙?
181 我知道我讨厌,这一次,我也让你讨厌到底
重蹈四年前慕子昇的覆辙?
想到这,乔辛雅不自禁的出了一身冷汗,新婚夜过后的那天,听着慕子昇冷情的话语,那种绝望的感受,她这一辈子,都记着,只是不愿再那么清晰的想起。
乔辛雅脸色发白,闷闷的,就着草地坐下了,心里,想着那个万恶的慕子昇,而此时,这个恶魔,夺魂催命般的电话来了,她心里有气,直接按掉了它,他再打,她再按,比着谁更有耐力。
论起幼稚的话,她似乎,还比不过那个比她大了六岁的……老男人!
所以,她落败了袋。
悻悻的,接起电话,意料之中的,传来慕子昇气急败坏的声音,『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什么事?伧”
『你在哪里?』
“该在的地方。”
『什么叫该在的地方,那个宫夜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查我?”
『别这么自作多情,儿子找你,你又那么明目张胆的上了别的男人的车,我不想知道都难。』
“……”
乔辛雅语噎,也不跟他斗气了,拔了根草在指尖把玩着,“天天你哄着点,我在宫无尘的家里,尽快把他请过来,至于宫无尘是谁,你可以去问温医生,好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手机,利落的放进了包里,乔辛雅看着宫夜在她身边坐下,敛神好奇的问他,“宫夜,宫先生说非亲人不救,我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儿子成为他的亲人?”
有些事,宫夜不好说,只含糊的敷衍过去,“先生的想法我也摸不大懂,既然他让你等他,那你就等吧,到了时间他自然会告诉你要你做什么。”
“不会要我做情-人吧?”
“……”
闻言,宫夜面露异色,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误解了宫无尘的意思,那张俊美的脸上,忍不住红了下,尴尬的摸着鼻子道,“情-人也算不上亲人吧?姐姐,我才十七岁,你给我灌输这样的思想真的好吗?”
“……”
这一回,轮到乔辛雅脸红了,她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俊美少年,还是个不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
提情-人什么的,确实不太妥当。
乔辛雅尴尬的将碎发捋到耳后,侧脸,隐在晚霞下,真的很美,美到宫夜都看的呆了,“姐姐,其实你很漂亮,我跟在宫先生身边,见过很多美女,但是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气质上很舒服,就这么看着,我就想亲你。”
话落,乔辛雅偏头,恰撞上宫夜那双亮如璀璨的眼眸,看着她,就想亲她?
好……直白的话。
乔辛雅表情僵硬,宫夜灿烂一笑,仰头,直直的躺了下去,本想着跟美丽的姐姐一起欣赏日落来着的,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好好的突然就飘起了雨滴子,乔辛雅拿包挡着头,而宫夜,直接牵着她的手跑进了别墅里。
他是孩子心性,想牵她的手就牵了,想亲她的脸也就……真的亲了。
乔辛雅捂着脸,眸带震惊,“宫夜——你!”
“我真的很想亲你,姐姐,你可别告诉宫先生,不然他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宫夜掸着身上的水珠,见乔辛雅僵着脸站在那,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忙拉下脸来讨饶,“姐姐,我从小就是一个人跟在宫先生身边,我没有亲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姐姐,所以我亲你是因为喜欢你,很单纯的那种喜欢。”
宫夜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乔辛雅念他还小,不想跟他计较,但是平白无故的被亲了,她也很不开心,边搓着脸边瞪他,“就算你把我当姐姐也不能这么随便亲啊,宫先生平时都是这么教你的吗?”
“他没教过我,我都是自学的。”
宫夜一脸无辜,乔辛雅气结,总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笨,那么大个人了还被一个小屁孩欺负!
太没脸了!
乔辛雅闷闷不乐的在沙发上坐下,宫夜自知玩过火了,缓步挪过去,讪讪的在她身边坐下,软了声音的跟她撒娇着,“姐姐对不起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让我一个人静静,你离我远点。”
说着便从包里翻出手机玩,乔辛雅本想借着玩手机解除这一刻的尴尬,哪知,看到屏幕上那计着时的通话状态时,吓得手一抖,直接将手机丢了出去,中途,传来慕子昇咬牙切齿的声音,『乔辛雅!你给我等着!!!』
……
外面,雷声滚滚,大雨滂沱,似乎在印证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在宫无尘回来之前,乔辛雅等到了慕子昇。
她知道,他一直很神通广大,所以见他找到这里,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乔辛雅出了别墅,撑着伞,站在慕子昇面前,而后者,双手插兜靠在黑色宾利车身上,任凭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
他看着乔辛雅,眸光粘稠,又染着蹿烧的怒意,连平日里的似笑非笑都懒得伪装,直接阴冷着脸质问她,“我亲你你甩我一个耳刮子,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亲你,你跟他这么笑笑就过去了?”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乔辛雅冷哼,慕子昇冷不丁的挑高了眉毛,“在你眼里,这些都不算事儿吗?”
“能算什么事儿?我是单身,想跟谁亲就跟谁亲,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少管别人闲事!还有,如果没别的事情就赶紧回去,别杵在这里碍眼。”
“臭丫头,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慕子昇拽过她的手腕,她吃疼,伞柄向一边倾斜了过去,雨丝飘了进来,打在两人脸上,慕子昇脱下衣服罩着她,打开车门,强硬又霸道的将她塞了进去。
乔辛雅心急,生怕他就这么将她带走,一个劲儿的拍着车窗骂他,“慕子昇!你发什么神经!我是来办正事的!你别闹了!!!”
“宫无尘那边我自会去请,还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出面求他。”
慕子昇绕过车头,利落的上了车,将车门上锁后,才将一直闹腾不停的乔辛雅扳了过来,“天天也是我儿子,他的事我不会不管,你给我记着,外面的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你,如果你想牺牲色-相换天天的一双眼睛,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慕子昇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
“就凭我是你儿子的老-子!”
“……”
慕子昇话糙理不糙,乔辛雅气得涨红了脸,“天天的眼睛治疗不能耽误,慕子昇,你能不能讲点理?!”
“我不讲理?不讲理的话我早就办了你了!”
“我喝醉的那天你不就是办了我了!乘人之危这种事你做的游刃有余,还跟我装什么正人君子?!”
乔辛雅咬唇冷嘲热讽着,慕子昇在气头上,被她一激,积在胸腔里的那股火止不住的往外冒,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就要往自己怀里压,“你再给我顶一句嘴试试!信不信我在这里就办了你!”
“你敢!”
乔辛雅呲牙,眸色血红。
她极少跟他这么面对面的硬碰硬,大多时候都是无奈的沉默对之,但这次,他实在太过分,事情有轻重缓急,他非要在这个关头跟她这么幼稚的闹么?
乔辛雅横着脖子,慕子昇只吃她的软不吃她的硬,见她横,他非得压着她这股嚣张气焰不可,“你看我敢不敢!”
他俯身意欲强-吻,乔辛雅本能的拿手去挡,因为自我保护意识过强,她的力气很大,指甲,就这么毫不怜惜的划伤了他的脸,在他的下颌处,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慕子昇吃痛,力道松了些,乔辛雅趁着这个空档抬头,狠狠的瞪着他,“你这个人真的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你以为天底下每个有钱人都像你这么龌-龊吗!我求他出山救天天的眼睛,难道你就认定了他会拿我来换吗?!”
“我龌龊?乔辛雅,今天我就跟你把话说清楚了!你说我负了你,那好,我问你,如果你是我,要你平白无故的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你乐意?”
慕子昇拨高了声量,他和她的婚姻上,他是有错,但是平心而论,娶乔辛雅是老头子强塞给他的,在娶她之前,他早就认定了苏婧,按着先来后到的道理,他对乔辛雅做的,根本构不成“负心汉”这个罪名。
乔辛雅哑然,眸光暗沉,慕子昇凝着她,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候你愿意嫁是因为你奶奶的遗言,我愿意娶是因为我想要孩子和股份,大家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当然,我和你之间,双方都有错,乔辛雅,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我,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就那么困难吗?!我拦着你是为你好,你就不能好好听我一句劝?”
“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慕子昇,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不喜欢你了,一点都不喜欢,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还喜欢你?”
“不喜欢?你的日记我每个字都看过,你还要否认吗?”
尾音,落下。
死一般的寂静。
乔辛雅那张涨红的小脸,突地,惨白了下去。
那双星火般的眸子里,溢满了震惊和无措,仿似,她的所有衣服被扒光,就这么好不防备的……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眼前。
一片真心,被人偷-窥。
尤其那人,是她内心世界的主角。
她……无处可躲。
亦无处可藏。
乔辛雅睖睁,慕子昇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悔之时已经没了可以挽回的余地,在乔辛雅咬唇开门跑出去之后,他下意识的,疾步追了上去。
雨,无情的打在两人身上。
却,意外的,擦出了暧-昧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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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辛雅跑得急,步伐很慌很乱,慕子昇快步追上了她,强制性的,将她拉入了怀里,“辛雅——”
“放开我!”
乔辛雅挣扎,却只是无谓,她没有多少力气,那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就跟给他按摩似的,“你看了我的日记,所以一直以来都把我当小丑一样的玩在手心里是不是?”
“不是的,我从来没想过要玩你,我对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他的情,他的意,她不可能感受不到。
慕子昇紧紧地抱着她,乔辛雅失了力气,软软的瘫倒在他怀里,任凭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她的理智,她……仅有的自尊。
她以为,她可以把这份感情很好的,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
藏着,掖着,就不会见光。
然而,此时,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曝光,她只觉得难堪,难堪到了极点。
乔辛雅将脸埋在他怀里,在他感受到她情绪的奔溃,试图以吻来抚平时,她咬了他,咬在他的唇上,狠狠的,用力的,咬出了血。
乔辛雅推开他,眸光,蓄着指责的痛味,就连面上的表情,也是喜怒不辨,她转身,怔怔的,迎上那昏黄的车灯。
宫无尘回来了。
车,缓缓在她身边停下,司机下了车,撑着伞为他打开了车门。
宫无尘抬步下了车,目光,轻轻的掠过她,而后,定格在她身后的慕子昇身上——
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那目光,很快就收回,重新落回到乔辛雅那张虚弱到惨白的脸上,“把这个麻烦解决掉再进来。”
语气,清冷淡漠。
没有一丝关乎人性的感情。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对着他,油然而生一种俯首称臣的奴-性来,“好,我马上解决。”
……
别墅里,宫夜一直等在门口,见宫无尘回来,侧身低眸道,“慕子昇是个棘手人物,恐怕乔小姐不好脱身。”
“那是她的事。”
“……我明天一定要回襄城吗?我觉得小少爷这边需要我照顾。”
“他被养的太娇气了,以后由我亲自来照顾,等会她进来,直接让她来我房间。”
“……是。”
……
别墅外,乔辛雅僵直了脊背站在雨幕里,她看着慕子昇,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你回去吧。”
“我不会回去,更不会让你进去。”
慕子昇正色,乔辛雅忽的吃吃笑开,凝着他的眸光,染上了粘稠的光绪——
“慕子昇,你真的很可恶,我明明想要很讨厌很讨厌你,可是偏偏又情不自禁的在意你,哪怕一个字一个动作,都让我很在意,慕子昇,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
她的话,表白的很不动听。
慕子昇愣住,漫长的反射弧后才知道她在说什么,深皱的浓眉,缓缓松开,他缓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抬手,撩开她紧贴额前的碎发。
“我知道我讨厌,这一次,我也让你讨厌到底。”
慕子昇敛眸,眉宇间,含满深情,心随情动,他俯身,就着她微张的粉唇吻下去,而她,在他欺近前,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情,“等我出来。”
“我说了不——”
她抬手,覆上他薄凉的唇,而后,踮脚,轻声在他耳畔说出未完的话。
这一刻,他的瞳仁,在震惊下紧缩扩大。
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直到,眼前再没了她的身影。
她进去了。
他没有阻拦。
只因,
她的一句话,
对他杀伤力十足的话。
他不想去猜测她这番话的可信度,他只知道,在那一刻,她是认真的,而他……仅凭着感觉相信她。
……
乔辛雅一身湿漉的进了客厅,宫夜让她洗个澡换套衣服再去宫无尘的房间,她也就乖乖的照做了。
182 检查了才知道你有没有干!
只是——
当站在宫无尘那道紧闭的门前时,她犹豫了。
似乎,预感到了等待她的是什么。
她在紧张,打心底里,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抗拒。
那半握的拳头,对着门,始终没有勇气敲下去袋。
如果宫无尘真的要让她拿身体来交换,她是该妥协,还是该拒绝?
不过,高贵如宫无尘,他又怎么会看的上她这个生过两个孩子的离异女人伧?
乔辛雅眉心紧蹙,踌躇下眼巴巴的看向正等着她进去的宫夜,“宫夜,有什么事不能在客厅里说吗?为什么非要到房间里去?若是传出去,会不会对你家宫先生的名声不太好?”
“我们家教很严,这里的人没人敢对外说三道四的,姐姐,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放心,我家先生没那么重口味,不会对你下手的。”
宫夜的意思,是宫无尘不会做出兄妹乱-伦的事来,但,听在乔辛雅耳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她被嫌弃了。
被一个刚刚亲过她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小屁孩深深的……嫌!弃!了!
男人,真是一秒一个样!
乔辛雅瘪嘴,弱弱的白了宫夜一眼,而宫夜,被她瞪的莫名其妙,他哪里说错了吗?
如果宫无尘真的敢对她下手,那真的很重口味啊。
宫夜无辜挑眉,乔辛雅动了下唇,不敢再磨蹭下去,终是鼓足勇气敲响了门——
“宫先生。”她轻唤。
“进来。”
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是宫无尘的。
乔辛雅缓了会神,轻轻的,推门进入,在她将房门虚掩上时,宫夜漫不经心的“帮”了她一把,手,随意的搭上门把,将门重重的关上。
隔开了她诧异的眸光。
……
房间里,宫无尘着了件简单的睡衣,在她这个算做陌生人的女人面前,表现的相当随意。
这份随意,让她微微吃惊。
乔辛雅见着他,紧张的不知该把手放哪里,只僵着身子站在门背后,开口时,声音不自知的打着颤,“宫先生,你说需要一个继承人是什么意思?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出手治我儿子的眼睛?”
“过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白皙的指,托着高脚杯,杯中的猩红的液体,晃了晃,折着室内的灯光,跃入了她清澈却戒备的眼眸里。
乔辛雅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
她动作规矩,宫无尘满意的抿了口酒,杯口,朝着窗外微微倾斜,“他还在那里,是准备等到你出去吗?”
他?
慕子昇?
顺着他的目光,乔辛雅看去,果然,慕子昇倚着车身,眸光,静静的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她知道,这个玻璃,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里面。
然,尽管看不到,他的眼神,依旧让她心慌。
乔辛雅不自禁的捂着胸口,宫无尘将目光收回,含着抹探究,缓缓的落在乔辛雅苍白的脸上,“他对你是势在必得。”
没来由的,这么一句。
他不像是这么八卦的人。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不解的看向他,“宫先生,说说你的条件吧。”
她刀枪直入,显然不希望跟他在一个房间里待太久,宫无尘明白她的意思,默了几秒,意有所指的道,“我说过,我需要一个继承人,那个继承人,我选择了你儿子——乔怀瑾。”
话,如颗重磅炸弹,在她面前投下。
乔辛雅僵住,脑海中,一直分析着这句话最深层的含义。
他选择了乔怀瑾当继承人?
那么,就意味要让天天当宫家的人……
也就是要她……和天天骨肉分离?
意识到这一点,乔辛雅蓦地睁大了眸,身体,仿佛在这一刻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跟他求证着,“你要让我儿子当宫家的继承人?为什么?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就选中了他?”
“我为什么选中他你别管,只要你点头答应这个条件,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以一换一,很公平。
而且,也很会拿准时机。
因为,为了乔怀瑾的眼睛,乔辛雅没得选择,她只能答应。
而事实,也朝着他掌控的方向发展。
宫无尘晃着手中的酒杯,好整以暇的看着乔辛雅扶着窗户逼着自己站稳,而后,看着他,忍着泪水说出下面一番话。
她说,
“你选择了天天当继承人,那么,你就会认他当儿子,自然就成了亲人,也不会打破你‘非亲人不救’的誓言,好,很好,这个条件,我答应。”
这是一场天平倾斜的公平,乔辛雅没有选择,但,
tang有一点,她要争取,“宫先生,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治得好,你可以带他走,但是不能断了我和他的母子缘分,如果你治不好,那么,抱歉,我不会让你把他带走。”
“治不好他,我自然不会带他走,宫家的继承人,不需要一个瞎子。”
瞎子……
这个称呼,让乔辛雅气恼,秀眉,忍不住皱了起来。
她咬唇,而宫无尘,对她的怒气视若无睹,只缓慢的纠正着她自以为是的错误,“小孩子一根筋太麻烦,认大人比较容易,所以,我认的人是你,而不是你儿子。”
“认我?”
乔辛雅指着自己的鼻子,连音调都颤了。
而宫无尘,神色不变,只淡淡的接着她的话道,“嗯,认你,认你当我的义妹,而你儿子,自然成了我的外甥,但是,你可以继续姓‘乔’,而他……必须改姓‘宫’。”
宫无尘这个条件,并非是乘人之危,反而提的很讲究。
其一、乔辛雅本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这么一来,认可她的身份,既不着痕迹,又理所当然。
其二、认她当妹而不是认乔怀瑾当义子,间接保全了她们母子的情分,也不会逼得她难以选择。
宫无尘向来心思缜密,也顾虑周全,乔辛雅毕竟是他的亲人,他自是不会拿商场上的狠辣手段对付她。
而乔辛雅,听了他的这番说法,自由一种从绝望中解脱的喜悦,只要不让她跟天天分开,她真的做什么都愿意,原先,让天天跟着她的姓,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今,若只是改个姓氏,且让她做他的妹妹,这……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好,我同意。”
乔辛雅爽快应下,宫无尘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多话,淡淡吩咐她,“今晚你就睡这里,我去书房,有事的话可以喊我。”
他的房间很大,书房和卧室隔着一道门,乔辛雅还来不及反应,便见他进了书房,却,并未锁门。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乔辛雅以为谈好条件他便会放她回去,没想到竟然会让她睡在这里,还是睡他的床,这个行为,颇让她费解。
但又不好问。
只好傻傻的,又是潜意识里遵从他的话,听他的安排。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乔辛雅转身看着窗外,那辆黑色宾利车旁,已经没了慕子昇的身影,还好,这个傻瓜还知道躲雨,没有傻傻的站在雨里等她。
不然,今晚这个觉,她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在车里等她,她在落地窗前看他。
这一-夜,谁也没睡。
包括宫无尘。
他看书看的累了,出来倒杯水喝,便见乔辛雅裹了条毯子坐在窗前看着那辆车发呆,这丫头,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叫做慕子昇的男人。
恐怕是真的爱上了。
所以尽管受了伤,还是会傻傻的喜欢着他。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丫头。
他走过去,懒懒的将枕头丢在她身上,“既然不想睡床-上,就在地上睡吧,看着他睡也好。”
“……”
乔辛雅早就将灯关了,他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着实将她吓了一大跳。
乔辛雅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脏的砰砰跳动,缓了好几口气才无奈的嗔怪道,“宫先生,你出来也不说声,吓死我了。”
“柜子里有毛毯,你拿出来垫地上。”
“喔。”
乔辛雅也觉得冷,听话的去拿了毛毯来,利索的放地上铺好,宫无尘见着她这样,不由挑眉问出口,“在家经常做家务?”
“以前不常做,现在没办法,要照顾两个儿子,自然要有当妈的样子,人嘛,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乔辛雅笑得暖柔,抱着枕头屈腿坐在毯子上,似乎想到什么,抬头好奇的看着宫无尘,“宫先生,虽然你看上去很冷漠,但是我觉得你很会关心人,是不是当医生的都有这幅医者父母心的胸怀啊?”
她问的天真,宫无尘垂眸迎上她灿若星子的眸子,那样一双眼睛,和他记忆深处的某人相逢,重叠……
他的母亲,那个叫做林可儿的女人。
她也有一双会说话的,很漂亮的眼睛。
然而,她的眼睛里,只有她的丈夫,女儿,而他,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她们一家三口笑说着消失在他眼前。
宫无尘暗叹了口气,半蹲下身,在乔辛雅身边坐下。
那双淡漠的眸子,和着她的眸光,淡淡的,落在那辆灯光闪烁的车上——
“你和慕子昇的事,外界传得沸沸扬扬,他这般伤你,你为什么还那么在乎他?爱上一个男人,真的可以让你丢了尊严也要跟他在一起吗?”
宫无尘若有所思的问着,他向来不会关心别人的私事,但是乔
辛雅不一样,她的身上,无形之中有股魔力牵扯着他情不自禁的想去探索,他很想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把这种魔力,归于他和她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缘。
黑夜,是倾吐心事最好的时机。
也是情绪感伤的最佳时刻。
乔辛雅听到宫无尘这么问她,其实,她也很想知道答案,她清楚深刻的体会到慕子昇到底将她伤的有多深,至于为什么伤她如此深之后,她还会想要和他在一起,她能想到的只有——
“他是伤了我,但是,他也会舔平我的伤口,就像我也伤过他一样,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爱惜对方,越想爱,就越把对方推的很远,他是唯我独尊的性子,我是执拗到着魔的性子,我们两个在一起,就算相爱着,也是互相折磨。”
折磨的痛了,累了,才会停下来歇一歇,然而,当初的人儿,却已经变了样。
她的爱,已经掺了杂质。
乔怀瑾眼睛的受伤,她不能释怀,她要对付慕希年和慕湘湘,那么,第一步,她要接近她们,必须要进入慕家,而进入慕家,只能靠慕子昇。
这是她的私心,若是日后慕子昇知道了,他要恨就恨吧。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乔辛雅靠在玻璃窗上,眼眸,低低的垂着,若是仔细看,必能发现她唇角噙着的那抹淡淡的苦笑。
她一直追求的是纯粹的爱情,想不到,到了她自己身上,这种爱,也被逼得变了质。
她爱慕子昇,却,又不得不利用他。
很多事情,都出于无奈,每个人,也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有些想法,终是她太过执着了。
……
等待中的一晚,格外漫长。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天,亮了。
乔辛雅坐在餐桌旁,陪着宫无尘用早餐,当然,她自己也吃,只是吃的颇没精打采了些。
她的黑眼圈,很浓。
然,和她同样一-夜没睡的宫无尘,精神却和平常无异,慢条斯理的用完早餐后,才让宫夜拿了份报纸过来,边翻着边对乔辛雅说,“你先回医院,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马上过去。”
“你的意思是……今天就过去看吗?”
“病不能拖,还是你希望我迟些日子再去看?”
“不不、当然不是,那我先走了,再、再见。”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出了门。
连餐盘上的面包都没啃完。
乔辛雅跑出了门,自然不是为了躲后面的豺狼虎豹,而是去看傻傻的坐在车里等了她一个晚上的慕子昇。
意料之中的,见着她时,他的脸色很不好,且,难看到了极点。
“上车。”
他冷着脸,命令她。
乔辛雅脸僵了僵,不敢坐副驾驶的位置,直接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慕子昇斜眼睨了她一眼,指尖在操作盘上利落的游移着。
车门,车窗,全部落锁。
连隔帘也拉了起来。
前座,后倒。
在乔辛雅提心吊胆之际,慕子昇直接跨越了过来,以着泰山压顶的架势,直接将她压倒在了后座上,“我在外面等了你一晚。”
嗓音,磨着牙齿出声。
乔辛雅拧眉,半晌,才回了他三个字,“我知道。”
慕子昇敛眸,薄唇,抿得紧紧的,凝了她好几秒后,再次哑着嗓子开口,“你在里面待了一晚,都干了些什么?”
“没干什么,我就在他房间里睡了一晚,不,是在地上。”
“……”
听着她自黑又毫不辩解的描述着她昨晚做的“好事”,慕子昇的脸黑到了极点,他就不该相信这个女人,更不该傻傻的坐在车里等她,TMD他就该冲进去拖也要把她给拖出来!
“乔辛雅,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慕子昇脸色铁青,那紧握的拳头,携着凌厉的风,砸在她的脑侧,乔辛雅吓得闭上了眼睛,似乎意识到什么,她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就在他房间里睡了一晚,我们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哼,检查了才知道你有没有干!”
183 迟早是要给老公看的,怎么,我看一眼也不行?
干没干,检查了才知道。
慕子昇憋了一晚上的火气,随着这句话的音落,直接霸道又粗鲁的去扒她的衣服,乔辛雅被他的举动吓得紧紧揪住衬衣领口,“慕子昇!你干什么?!”
“干什么?明知故问!”
“……你再这样我真的不会原谅你了!”
“随便!”
“……遨”
慕子昇是破罐子破摔,乔辛雅小胳膊根本拧不过他的大腿,三下五除二的便被他扒光了衣服。
她赤着身子缩在座椅上,周身,踱了层暖阳的金辉,迷离朦胧了他的双眸。
慕子昇瞥了眼被她抓伤的手臂,很疼,然那唇角……因她那赛雪的肌肤上毫无做-爱的痕迹而微微上扬。
笑的……很欠揍。
至少,在乔辛雅眼里是这样的。
“把衣服还给我!!!”
歇斯底里的怒吼。
乔辛雅双手抱胸,因为要遮挡重要部位,她拿他根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计可施之下,唯那张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慕子昇看着裸-体曼妙如洋娃娃般的她,几乎失控的要流鼻血。
指尖,捏着她的衣服,一时之间,并不打算还给她。
他扬唇,眸底,含着抹玩味的戏-谑。
她表现的越生气,他看的就越有滋有味,“迟早是要给老公看的,怎么,我看一眼也不行?”
“你……无-耻!快把衣服还给我!我真的生气了!!!”
“喔,原来你刚才都是假生气?所以……你表面上装得很生气,其实心里很喜欢我这么对你是不是?”
慕子昇领悟的一本正经,顺手,将毫无反抗能力的她捞了过来,指腹,碰触着她温热细腻的肌肤时,那黑眸,不由得深了几分。
“既然昨晚什么都没干,他为什么要留你在他那里过-夜?襄城宫家,虽然神秘低调,但也不会滥发好心,辛雅,跟我说实话,昨晚……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
哪怕是一个字,一个动作,他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慕子昇沉眸,眉宇间的轻-佻,逐渐幻化为深浓的凝重,他将西服盖在她身上,乔辛雅缩在他怀里,脸色并不好看,他想知道,她干脆就老老实实的告诉他,“我和他躺在一起睡了一个晚上,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他抱你了?还是亲你了?”
“他认我当妹了。”
“……”
答案,出人意料。
显然,慕子昇吃了一惊。
“他认你当妹妹?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天天当宫家的继承人,而且,他是非亲人不救,从这两个方面考虑,他认了我当妹妹,那么,天天就是他外甥,他自然可以救了。”
“你的意思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在全方面为你们考虑了?为了对他而言是陌生人的你们做到这个份上,你以为我信?”
慕子昇挑眉,他根本不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傻瓜,要一个外姓小孩当继承人,他宫无尘怎么不自己去生一个?
何况,襄城和G市,隔了这么远,他为什么要盯上乔怀瑾?
这里面,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短短几秒,他的思绪盘根错节的转了好几圈,然,乔辛雅想的很简单,她需要宫无尘,而宫无尘提的条件,她也可以接受。
既然双方都没问题,那么,自然是件一拍即合的事。
何必再深究那么多?
乔辛雅趁着他思索之际,藏在衣服下的小手,默默的绕过他的腰去摸向被他藏在身后的衣服——
她的动作很小心,尽量保持着身体不动,慕子昇感受着她身体极其细小的挪动,在她的指尖勾-搭上胸-衣时,他准确无误的扣住了她的手腕。
将那不安分的小手,连带着胸-衣,一起带了过来。
“我跟你好好的谈着正经事,你却背着我做这些小动作,合适?”
“……你先让我把衣服穿上,我才能跟你好好说话。”
“想穿?”
“……嗯。”
“好。”
他应得爽快,乔辛雅却听得浑身竖起了刺,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会这么好说话,果然——
“喂,你干什么呀!”
乔辛雅抓住他伸进西服里的手,羞恼下,脸色涨得通红,而慕子昇,一本正经又斯文有礼的看着她,“都说男人给女人脱衣容易穿衣难,为了当你的好男人,我自然要学习这些,所以,给你穿衣,是第一步。”
“我不需要,我自己会穿!”
“真的不需要?”
声线,压低。
满是威胁的意味。
乔辛雅吃了他那么多次亏,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脖子横了半天还是缩了回去,在他这里
tang,听话的下场,远比不听话要好得多。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扭捏了半天终是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乔辛雅将脸偏向一边,慕子昇满意勾唇,别有深意的凝了她一眼,而后,极不规矩的,且满怀“恶”意的握住了那抹致命的柔软,并探索式的捏了捏。
此举,立马惹得怀里的小女人猝不及防的嘤-咛出声,紧接着便是一道气急败坏的怒骂,“慕子昇!你不要太过分了!!!”
“抱歉,我对女孩子的身体不是很熟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
慕子昇道歉的一本正经,还用了古人之语,乔辛雅气急之下又莫名的被戳中了笑点,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适合跟他嬉皮笑脸的,忍了忍,当下黑着脸的瞪他,“那你快点,我还要去医院,得赶在宫无尘之前到。”
“好,我尽量,但是你别骂我,我小心肝受不了。”
“……”
乔辛雅暗自对天翻了个白眼,然后,便听见慕子昇捏着她的胸一派天真又无辜的问她,“这是你们女孩子的胸吗?”
“……慕子昇!!!”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反应别那么激烈。”
慕子昇在她胸上摸索了好半天才舍得离开那软软的触感,这一过程,他难受,乔辛雅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他指尖触过的地方,就感觉像是被电流击过,她是女人,他的触摸,她多少起了反应。
当然,这个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她是打死也不要承认的!
乔辛雅揪着衣服下摆,强压着身心的两股火,咬牙等着他把她胸衣的暗扣扣上,慕子昇也没为难她,这一次,表现的挺乖的,也很规矩。
只不过穿个胸-衣而已,两人的额头都出了汗。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息,不知道是因为空间太狭窄,还是因为两人彼此暗中的春-心荡-漾,抑或是暗-潮涌-动的太激烈。
慕子昇微沉了口气,眸色深幽的很不像话,指尖,若有似无又暗示性极强的划过她的腰腹,“下一件,要穿什么?”
声音,沙沙哑哑的。
似隐忍,似诱-惑,总之,听在乔辛雅耳里,是份难以言明的性-感。
这个想法,也着实将她本人吓了一大跳。
乔辛雅茫然,水眸中溢满了难言的无措,她怔怔的看着他,瞳孔里倒映出来的男人,也深深的凝着她,且……非常有耐心的哑声问她,“想穿哪件?嗯?”
半挑的尾音,是致命的诱-惑。
乔辛雅被他挑-逗的脑子发昏,那张想让人一亲芳泽的脸蛋儿,此时此刻,更是红的不像样,她抿唇,眼眸低垂着,显然,对着这份即将要爆炸的尴尬暧-昧无所适从到了极点。
她的窘迫,慕子昇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指腹,轻触着她腰间的软肉,而后,缓缓下滑——
“依我对女孩儿的了解,这个地方挺重要的,所以……下一步,是不是要穿你的小内内了,嗯?”
乔辛雅隐约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男人甜言蜜语起来,是会要人命的。
而慕子昇不要脸起来,也足够要了她的命。
在他的手滑到她敏-感的大-腿-内侧前,她按住了他,半晌,才平复着心绪开口,“别乱来,不然,那句话就不作数。”
“喂,这时候你跟我反悔那我也要真的生气了!”
他学着她说话的口气,语气里不乏一丝紧张,乔辛雅捏准了他的弱点,抓着他的手往外挪了挪,“既然要我说话算数,那你就乖点,别装傻充愣的占我便宜。”
“……”
精心调制的气氛,就这么被她的一句威胁搞得消失殆尽。
慕子昇泄气,捧着她的脸亲了口,边没精打采的勾了她的小内内过来,边叹着气自言自语着,“好,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话,行了吧?”
她坐在他腿上,自然能感受到他某处的变化,她就怕他在这里会兽-性大发的要了她,所以,她才拿那句话压他。
很显然,那句话的威力,于他而言,真的很大。
乔辛雅宽心的哼了哼,危险警报解除,她也就老佛爷似的躺在他怀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伺候,而慕子昇,欲火难耐下又不能拿她怎么样,泄愤般的,重重的拍了下她的小屁屁,“把你的尊臀抬一抬。”
尊臀……
亏他想得出这个形容词。
乔辛雅瘪嘴,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撑起身子,慕子昇顺势将底-裤给她穿上,单手,勾着她的纤腰用了个巧劲,她便跪坐在了他的腿上。
摆出了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姿势。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覆在她的尊臀上,使坏的捏了捏,“下一件。”
“背心。”
“……”
慕子昇不太开心,边给她套着背心,边
很认真的问她,“衣服都脱了,我也调-戏了你那么久,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需要有什么想法?”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要?”
“有什么好想要的。”
“诶,乔辛雅,你这女人是不是性-冷淡?”
“……”
乔辛雅鼓着腮帮子,粉唇蠕动了好久才硬硬的十分没好气的顶了他一句,“对,我就是性-冷淡了,你要不要?”
“这个……我想我要再考虑一下。”
“……”
慕子昇锁眉认真的思考着,似乎在权衡爱与性到底哪个重要,乔辛雅见着他这幅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失落,拽过他手里的背心就往自己身上套去,却在中途,被他劫了下来。
“说了由我来穿,你这双手凑什么热闹,放回去。”
“不劳烦您了,还给我!”
“哟,生气了?”
慕子昇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生气的小表情,在她别扭的使着小性子时,他牵唇低低的笑开,动作轻柔的替她穿上背心,衬衫,裤子后,才揽她进了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心,那薄凉的指尖,若有所思的把玩着她微卷的发梢。
垂首,他亲-吻着她的发。
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要,怎么能不要呢?
你是我的辛雅小公主,我怎么敢不要你,我怕的,是你不要我,你这个狠心的坏女人。
……
在回去医院的路上,乔辛雅一直思味着这句话。
辛雅小公主。
这个称呼,她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
觉得……怪怪的。
但是,很甜蜜。
想着想着,便不自知的笑了。
她在一旁偷着乐,慕子昇见她笑,也不知道她在穷开心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想什么这么开心?”
“……”
听他这么问,乔辛雅奇怪的揉了揉脸,忙红着脸随便敷衍了句,“想到天天的眼睛可以复明,我就开心的合不拢嘴。”
“原来是想着儿子,我还以为你跟我在一起感觉开心呢。”
“……切,少自作多情了。”
乔辛雅嘴硬,慕子昇也不懂她这幅小女儿心态,想了想,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对了,你说宫无尘要认天天当继承人,问过他选中天天的理由吗?”
“没仔细问,他就说要天天改姓‘宫’,其他的没多说。”
“你就这么把儿子卖了?”
慕子昇斜了她一眼,乔辛雅没好气的瞪了回去,“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一个姓氏而已,我可以做决定,反正他也不跟你姓,再说了,天天是我的,就算姓‘宫’他也是我的,我才不会把他卖了。”
她话说的孩子气,慕子昇也不打击她,只是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留在G市,如果宫无尘要天天去襄城,你是要他还是要小北?”
“……”
话落,乔辛雅面上的笑意瞬间消退了下去,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如今,经他这么一提,倒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天天?
还是小北?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她都舍不得。
想着,她将目光投向了慕子昇,眸中,满含希冀。
慕子昇淡定自若的拿手挡了下,冷冷的甩给她一个不可能的表情,“趁早灭了带小北走的想法,这件事没得商量。”
“我不要跟他们分开。”
“谁让你这么笨的随便答应别人,现在吃到苦头了?”
慕子昇打了个方向盘,踩下刹车在红灯前停下,这才转头认真的看向哭丧着脸的乔辛雅,心里明明有一大推的话要跟她说,到最后,只简单的吐出了两个字,“晚了。”
“……”
慕子昇态度冷冷的,乔辛雅撞了回墙,仍是不肯死心,试探着去拉他的衣袖,并象征性的以着撒娇的模样扯了扯,“我都答应你那个了,你就不能迁就我一回吗?何况,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我在襄城的话,你也可以随时来找我跟儿子啊,好不好嘛?”
184 既然爱,那就好好爱,好好疼
乔辛雅的撒娇,于慕子昇而言,是非常受用的。
若是别的事,他自然可以一口应下,但这事,绝对没得商量。
冷冷的,掰开她的手,慕子昇不去看她,适时,绿灯亮起,他松了刹车,踩着油门向前开着,“我不会让你走,当然,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和天天留下来,只要你肯乖乖听我的话。”
“你有什么办法?”
“暂时还没想到。戗”
“……”
没想到办法,也就意味着他也把不准,只是尽量的在拖延她…牧…
乔辛雅叹气,她知道这事不怪他,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甩话戳戳他的心窝子,“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跟天天分开的,也不会跟小北分开,所以,你赶紧把办法想出来。”
她这话说的就有些无-赖了,但慕子昇却听得很乐意。
她做了这个甩手掌柜,恨不得将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从侧面反应,是她在依赖他,这样的转变,很好。
真的很好。
她曾经说过,在他将她逼得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霍向风。
那么,今后,就由他陪着她,护着她。
让她……无忧无虑的做他的辛雅小公主。
不会再让她受一丁半点的委屈。
绝对,不会了。
慕子昇敛眸,左手,打着方向盘,而右手,摊开平放在扶手箱上,“手伸过来。”
“……干嘛?”
“牵个小手都不行?”
“你在开车。”
乔辛雅提醒他,非但没把手给他,反而往窗边挪了下,慕子昇瞧着她这幅较真样儿,也懒得跟她绅士,直接拽了她的手过来握着,十指,紧紧的相扣,“臭丫头,你都答应跟我那个了,还这么防狼似的防着我有意思?”
“……谁让你老是对我动手动脚!”
“那你是想看我对别的女人动手动脚?”
“……”
乔辛雅语噎,视线,定定的落在她和他十指相扣的手上,这样的牵手方式,自回国后,她和他,是第一次。
被他这么牵着,感觉……很安心。
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是霍向风无法给她的。
乔辛雅垂眸细思着,慕子昇紧了紧她的小手,在她出神之际,以着最柔和且最坚定的口吻,对她下着承诺,“宫无尘那边,我来搞定,你只要安心的待在我身边就好。”
再多的甜言蜜语,也不及这句撑起双臂,为她挡住所有风雨的朴素话语。
爱,是给予,是付出。
而不是逼迫。
之前,他爱对了人,却爱错了方式。
现在,他明白了,既然爱,那就好好爱,好好疼。
何必,相爱又相杀。
……
车,停在医院地下室。
等电梯的时候,慕子昇一直牵着她不肯松手,自从得了她那句承诺,他就黏腻的跟她儿子似的,哪怕一秒,都不想跟她分开。
他这般黏人,乔辛雅是有苦说不出,“我手心出汗了,你能不能松开一下下?我又不会跑。”
“不能。”
“……你真是比天天还黏人。”
“以后会更黏。”
“……”
乔辛雅呛住,被他的孩子气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喜欢的那个慕子昇,明明就是高冷的贵公子范儿,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表示……接受无能。
忽然,有些嫌弃了。
乔辛雅仰头,重新审视起了他那张帅的一塌糊涂的俊颜,“你是不是说过一句话,只有你老婆才能管你?”
“……”
慕子昇没有立马去接她的话,反而在脑海里细想着这句话的出处,他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来着?
记得那次,他开着跑车带她兜风,她跟他说抽烟不好,有害身体健康。
当时,他很不爽她提到了霍向风,然后,就有了那句话。
只有我老婆才能管我。
所以,她说这话的意思……
是让他……戒烟?
戒……烟!
这,真的是太残忍了。
她不可能这么对他的。
然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乔辛雅皮笑肉不笑的贴近他,眼睛眯成了弯月儿,眉宇间,尽是找他算账的狡-黠,“你也知道的,二手烟对人的伤害是最大的,所以,为了我跟儿子的身体健康,你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把你的烟瘾戒掉吗?”
乔辛雅半眯着眼睛,嗓音温温柔柔的,慕子昇眸色微闪,唇角缓慢的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来。
浓眉,好看的皱了皱。
在电梯门打
tang开的瞬间,他牵着她进了电梯,本和她十指相扣的手,抽了出来,转而扣上了她纤细的腰肢,“好,我说了你最大,你既然要我戒烟,那我戒了便是。”
他答应的爽快,乔辛雅狐疑的盯着他,烟瘾如毒-瘾,他说戒,恐怕只是对她阳奉阴违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看她跟他……谁更技高一筹了。
他魔高一尺,她必然也可以道高一丈。
这场仗,久着呢。
……
戴乐乐站在乔怀瑾的病房门口,见慕子昇牵着乔辛雅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微微惊诧。
那份惊讶,很快掩饰了下去。
等他们走近,戴乐乐指了指房间里的两个小人儿,“小北在里面,上课的时候非闹着要过来,我也没办法,只好带他过来了。”
房间里,慕澜北正小心翼翼的喂着乔怀瑾喝粥,那认真的小模样儿,看的乔辛雅心里泛起百般滋味。
她轻咬着下唇,半晌后,才问起戴乐乐这几天慕澜北在学校里的情况。
她以为慕澜北这几天肯定闹腾的很,然,她猜对了结果,却猜错了过程。
他闹腾的方式是这样的——
“这几天幼儿园的老师都快被他搞疯了,小北是个聪明的孩子,课上他提出的问题很多老师都回答不上,老师提的问题他却可以对答如流,所以,我个人觉得,他可以直接跳级到小学,至于几年级,我想……还是由慕总来决定吧。”
戴乐乐说的实诚,慕子昇知道慕澜北这小子聪明,但至于聪明到了什么程度,他真的没怎么关心过。
他没有立即表态,只是淡淡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语气,微凉。
不温不火的。
乔辛雅沉气,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慕子昇,和他的视线对撞后又匆匆别过,“乐乐,小北的事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你快进去吧,他们念叨你很久了,你电话关机了,找不到你就一直问我你在哪里。”
“电话关机了?”
乔辛雅从包里翻了手机出来,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当即无奈的耸了耸肩,“手机没电了,那我进去了,你也回去上班吧,改天请你吃饭。”
“嗯,好的。”
戴乐乐走后,慕子昇在乔辛雅进去前拉住了她,“小北的事,你怎么看?”
“小北学习的事?”
“不然呢?”
“回头我问问他怎么看?”
“他才四岁能有什么主意,如果你觉得让他跳级是可行的方法,改天我探探他的功底,看跳到哪个年级合适。”
慕子昇习惯将一切稳稳的掌控在手中,包括自己儿子的教育,此次问了乔辛雅的意思,也是出于对她这个母亲的尊重。
但,乔辛雅却认为他这番话太过武断,学业上跳级,最受影响的便是慕澜北。
他才四岁,跳级后必须跟比他年长的人相处,往后同学间的相处和沟通都是一个问题,这种变化,于慕澜北而言,是个全新的挑战。
所以,孩子本人的意愿,才是她们做父母的做出选择的最重要标准。
怎么可以不过问他的意思就擅自替他做出决定?
在孩子的教育方面,他和她存在着很大的分歧。
这一次,也不例外。
并且,上升到了更深的高度。
女人都爱翻旧帐,乔辛雅也不例外,揪着这个问题指责起了他为人处事上的“强-盗”行为,“慕先生,每个人都有选择活法的权利,小北虽然只有四岁,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想法?”
“我怎么不尊重了?他一个小孩子,对未来能有什么规划?”
“怎么没有?他说你是他人生的信仰和骄傲,他要做像你一样厉害的人,睡觉前他都会偷偷的跟我说,我想,他一定没跟你说过这些,所以,你才什么都不知道。”
“……”
她说的对,慕澜北的那些话,确实没跟他说过。
哪怕是小心事,他也不曾跟他提过。
因为,他也压根没打算听他一个小孩子废话。
慕子昇沉眸,他向来唯我独尊惯了,此刻经他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在某些方面,他确实做的……很不足。
他凝眉,深思,而乔辛雅,就着这个势头继续数落他,“其实,很多时候,你也总是在强迫我,你说你喜欢我,做出那些自以为很好很浪漫的事,但是你从来没问过我喜不喜欢,我拒绝你的好意,你觉得我是在做十恶不赦的事。”
“慕先生,你从来没放下你心中那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你觉得我被你爱着,是我的荣幸,我不该那么不识好歹的拒绝你的心意,你的想法是,你爱我,我就必须接受,不然,我就是罪大恶极。”
“这是你们
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哥的通病,我能理解,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好好的在一起,你能改一下你那唯我独尊的少爷毛病不?”
“……”
乔辛雅的话,句句在理,慕子昇不爱听,却又不得不听。
追她的时候,他的心里,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她清高的拒绝他,他是真的觉得这女人实在不知好歹。
此刻,她的那番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不得不对她重新审视一番。
这丫头,看着没头没脑的,其实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
什么都懂。
也什么都清楚明白。
就是放心里藏着掖着,然后在重要关头,给个出其不意的偷-袭。
慕子昇自知理亏,但也不会傻到真去承认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心里琢磨着她现在的态度,眯眸凝了她好几秒后,才阳奉阴违的将瘦小的她揽进怀里以着最认真的口吻哄她,“我虽然有少爷脾气,但是我心里从没那么想过,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过去的事我们就不提了,既然你不喜欢我的少爷脾气,那我以后慢慢改过来,行不行?”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改,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你对我和儿子别那么霸道专-制就行了。”
“好,不霸道,不专-制,回头我跟小北好好谈谈,看看他对跳级是什么想法。”
他摸着她的脸,乔辛雅被他这般“乖顺”的模样逗得轻笑出声,心里真是什么气儿都没有了。
她笑了,他也就跟着笑,那笑容,温温和和的。
其实,摸准了路子,乔辛雅这丫头真的很好哄。
慕子昇眸含宠-溺,在她微抿的粉唇上亲了一口,“你进去陪他们,我去趟洗手间。”
话题,转的有些快。
实则是他的烟瘾上来了。
他拍了下她的背,示意她进去,乔辛雅转身,刚迈了一步,似乎想到什么,又折返了回来,右手摊开呈在他眼皮子底下,“烟盒交出来。”
“……”
话落,与此同时,他的眼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这丫头,关键时刻脑子灵光了。
慕子昇眸光微闪,微微牵了牵唇角,“今天身上没带烟。”
“喔,是吗?”
乔辛雅挑眉,显然不信他这番话,直接动手去翻他的衣服,在他的裤袋里找到那包烟盒时,她扬唇,半眯着眼睛问他,“没带烟,那这是什么?”
“……以前放的,忘了。”
慕子昇暗吸了口气,烟盒被缴了,这时候他只想赶快闪人,毕竟,他还有钱。
哪知,这丫头今天就是跟他杠上了,挡在他身前又摊开了手,“钱包交出来。”
“……”
他僵着不动,她又动手去搜,这一次,他躲开了,扣着她的手腕好看的皱了皱眉,“这么不信我?”
“嗯!”
“……”
慕子昇抿唇,乔辛雅微扬着下巴,很享受的看着他这般略显挫败的表情,“去趟洗手间而已,不需要用钱吧?唔,我就是想看看你钱包里放了什么,是不是有别的女人照片啊什么的。”
“……”
乔辛雅不依不挠,慕子昇无法,只觉得嘴巴干的厉害,浑身都不好受了起来,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了些,以着温柔到能掐出水来的嗓音附在她耳畔低声的恳求着,“给个机会,我就抽一支。”
“不行!”
“真的就一支。”
“没得商量!”
“……”
乔辛雅态度果决,慕子昇的烟瘾重的很,突然不让他抽烟,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他咬着她的耳朵,磨了一下,颇有咬牙切齿的怨气,又带着无可奈何的楚楚可怜,“我的好辛雅,只要你让我抽一支,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家务活都我来干,烧饭洗碗我也全包了,在床-上的时候我也会更加卖力,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绝不会有二话,行不行?”
慕子昇语带哀求,提出的条件也是相当诱-人,但……
她才不会信!
乔辛雅扬眉,另一只手,利落的从他西服内衬口袋里掏出他的钱包,边在手里把玩着,边毫不留情的甩给他两个字,“不!行!”
185 好,算你狠!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谁让他以前那么欺负她!
活该!
她不好好折磨他一下,真是亏待以前的自己了!
乔辛雅收了钱包,对着他,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慕先生,请吧,洗手间直走左拐,别憋着自己了。”
“……牧”
慕子昇被她气得面色铁青,好半天才磨着牙齿挤出一句话,“好,算你狠!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戗”
……
慕子昇气急败坏的离开,乔辛雅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缓缓收了回去。
晚上……
真的可以接受他吗?
总觉得,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敲了敲脑袋不让自己多想,转身,无意间抬眸时,却被杵在门口正仰着小脑袋认真看着她的慕澜北吓了一跳,“小、小北?”
“妈妈,你跟爸爸在门口抱了好久,都没看到我,你们是和好了吗?”
“……”
这个……亲-热被儿子撞见,好尴尬。
乔辛雅摸了摸鼻子,蹲下身,抱着慕澜北亲了口,“你是担心弟弟所以才不想上学吗?”
“嗯,妈妈你跟爸爸和好了是不是?”
“呃……算是吧。”
乔辛雅承认,慕澜北开心的跳了起来,抱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脆生生的吧唧了口,“妈妈,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再也不跟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分开了?”
“嗯,永远不分开了。”
乔辛雅抱着他,心里,却隐隐不安着。
真的……可以永远不分开了吗?
她自己也把握不准了。
乔辛雅抱起他,向安静的坐在床上正面对着她们的乔怀瑾走过去,“天天。”
“妈咪。”
乔怀瑾伸出手,乔辛雅将慕澜北放到床-上,而后捞了乔怀瑾进怀里,“妈咪不在的时候你哭过没有?”
“没有,我可乖了,不过妈咪你去哪里了?”
“我去给你找医生了,那个医生很厉害,他会治好你的眼睛,你马上就可以看到妈咪和哥哥了。”
乔辛雅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宫无尘身上,她相信那个男人有这个能力,莫名的,无条件的信任。
也在自我催眠着,乔怀瑾的眼睛一定会好,肯定会好。
乔怀瑾这几天看不见东西,脾气爆的很,早上慕澜北来的时候把他狠狠骂了一通,骂完后又贴心的给他喂粥喝,搞得他现在都不好意思跟乔辛雅告状。
这个坏哥哥。
简直坏透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偏偏就怕这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但脾气跟心眼都比他坏上十倍百倍的坏!哥!哥!
乔怀瑾抬手碰了下蒙着眼睛的白纱布,小嘴不由得瘪了瘪,“妈咪,如果医不好的话我的眼睛是不是就看不见了?”
“不会的,会医好的。”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
乔辛雅一再强调没有如果,乔怀瑾听出她这是在自我安慰,也不跟她辩驳,只摸了摸半跪在他身边的慕澜北道,“妈咪,这几天哥哥是不是一直可以陪着我?”
“嗯,哥哥他很担心你。”
“那当然,我痛他也不好受。”
“……”
乔辛雅好笑的摸着他的头,指尖,碰触到他的纱布时,眸色,又乌沉了下来。
她垂眸,黯然神伤,而慕澜北,抓着乔怀瑾刻意摆放在他脸上的手,重重的打了下,“我的心因为你的痛而痛,所以你要赶紧的好起来,不然班里的那些女生都要被我拐走了,一个都不留给你。”
“把那个最漂亮的留给我。”
“你好了就给你。”
“在我好之前你替我守着,别被人抢了。”
“没问题。”
两兄弟的对话,听得乔辛雅嘴角一抽再抽,这德行,到底是遗传了谁的?
难不成慕子昇小时候也是这么花的?
乔辛雅摇头苦笑,她怎么就生了两个小色-鬼出来。
听着两人的斗嘴,乔辛雅无奈下也觉得有趣的紧,时间慢慢的溜走,慕子昇这趟洗手间去了很久,想必是变着法儿的躲小角落里抽烟去了。
约莫过了半刻钟,没等到慕子昇回来,却等到了宫无尘。
身后,跟着温覃等人。
乔辛雅见他进来,忙起身迎他,宫无尘淡淡瞥了她一眼,眸光,径自朝乔怀瑾投去。
慕澜北守着乔怀瑾,见到宫无尘,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凝着份戒备,“你是谁?”
童音清清,稍显稚-嫩。
宫无尘打量了他一眼,淡漠的容颜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却是极
tang其认真的回答了他的话,“我是他的主治医生,也是他的舅舅。”
“舅舅?”
慕澜北拧着小眉头,也将这个酷冷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乔家就我妈妈一人,你是哪个远房的舅舅?”
慕澜北较真,乔辛雅讪讪的打断了他的话,“小北,他是妈妈新认的哥哥,自然也是你们的舅舅,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医生,你到我这边来,让舅舅好好看看天天的眼睛。”
乔辛雅的话,慕澜北还是会听的。
只是,有些稀里糊涂的。
乔怀瑾也有点不明所以,耳朵,听着声音的方位,小脑袋微微仰起,“你能治好我的眼睛?”
小大人的口吻,出奇的相似。
宫无尘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对于这两个小孩子,却是出奇的耐心,他们问,他都会很认真的回答他们,“治不治得好我不能百分百的给你答案,先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从医生的角度,他这番话,说的很保守。
也……很专业。
乔怀瑾没有追问下去,似乎是认同了他,只乖乖的坐着。
宫无尘动作小心的拆开他眼睛上的纱布,而后,在他眼前晃了晃,“睁开眼睛。”
乔怀瑾听话的睁眼,他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但是此时却……看不见。
“有什么感觉?”
“看不到。”
“具体点。”
“能感受到光线的强弱,但是感应不强,除非有很浓烈的对比。”
用词,超脱了四岁小孩的范畴。
乔怀瑾认真的描述着自己的感觉,宫无尘点了下头,而后,手指,覆在他的太阳穴上,缓慢的,往后移动着,“这里痛吗?”
“不痛。”
“这里?”
“不痛。”
“这里呢?”
话落,乔怀瑾本能的缩了下,“痛,这里很痛。”
指尖,停了三秒,宫无尘记下位置,而后,又开始移动起来。
一步、一步诱-导着乔怀瑾。
检查完他的身体,宫无尘偏头,问了温覃一些东西,眉峰,微微蹙起,看得乔辛雅心惊又胆颤。
就连慕子昇出现在她身后,她都未能察觉。
直到,他的手,搭上她的肩,她才惊觉回神,“回来了?”
“好一会儿了。”
“宫无尘刚检查完天天的眼睛。”
“看到了。”
“……”
乔辛雅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她没去追究慕子昇身上此刻淡淡萦绕的烟草味,那专注的眼神儿,只一味的看着宫无尘,很想问,又不敢问,只好揪着心的等着他的答复。
雪白的病房里,气息,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凝重。
仿佛,他的结论,便是乔怀瑾一生的转折点。
乔辛雅大气不敢出,慕子昇感觉到她僵硬成铁的身体,宽慰的捏了捏她的肩,“别紧张,没事的。”
“我也想不紧张,但是……真的很紧张。”
乔辛雅说话时牙床都在打颤,看着宫无尘向她这边看过来,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恰踩上慕子昇的鞋,“宫先生,天天的眼睛怎么样了?可以医的吧?”
宫无尘眉心微展,面上,看不出是喜是优,滞了两秒,才斟酌着字词道,“有点麻烦。”
“可以复明吗?”
“如果疗程没问题,可以复明。”
宫无尘能给出这个答案,已经说明他有很大的把握。
复明,想必是迟早的事。
乔辛雅暗自舒了口气,慕子昇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而宫无尘,给了她们最大的希望后,似乎……还有些顾虑,“他眼睛的治疗不能拖,美国那边的医疗设备我已经联系过了,如果可以,我希望现在就带他去美国,越快越好。”
“现在?”
“嗯,现在,而且只他一个人跟我去,你们谁也不能跟。”
“……”
乔辛雅窒住,要天天一个人去?
为什么?
她从没听过这样的治疗道理。
乔辛雅困惑,慕子昇也不太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宫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
宫无尘给了乔辛雅一个小时的心理缓冲,而他自己,则在走廊上正式的和慕子昇进行正面交锋。
宫家的水有多深,慕子昇探过,至今也没摸到底。
而宫无尘这个人,作为宫家的独苗,最是深不可测。
慕子昇靠着走廊栏杆,唇角噙了抹似笑非笑,溢出口的话,也带着漫不经心的玩味,“宫家向来神秘低调,拥有的人脉资产却极其高调,那么大一块肉,就这么拱手送给一个外姓人,舍得?”
“他姓
宫。”
“那是你强迫他改的,本质上,他姓慕,我慕子昇的慕。”
乔怀瑾是他的儿子,若不是他的面相跟他极像,以宫无尘如此慷慨的赠送,他还真的怀疑乔怀瑾是不是他儿子。
慕子昇眸色幽深,宫无尘也是混商场的人,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慕先生,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辛雅是我的妹妹,天天和小北是我的外甥,你让小北继承慕氏,那么,我就让天天掌管宫家,兄弟不相争,便可相安无事,如此两全其美的事,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他这话,是实在话。
直击重点。
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若真是无利可图,他凭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
“你选中天天是幌子,其实,你要的人……是乔辛雅,对吗?”
不得不说,慕子昇是精明的。
他一眼就看破了这其中的玄机。
只是,经历了岁月浮沉的往事,没有经历其中,就算再聪明,也不会猜透其中的因果。
宫无尘无意将心思放在这些猜忌中,“慕先生,你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我认了乔辛雅当妹妹,她也只会是我的妹妹,对于她在择偶这方面,我不会干涉,她若重新选择你,我不会反对,只要你对她好,否则,我会亲自出手把她带回襄城,我能跟你说的,就是这么多了。”
“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抽烟吗?”
“……”
慕子昇锁眉,宫无尘半垂着眼眸靠在墙柱上,动作利落的掏出烟盒,抽了两支出来,一支抵在唇间,一支递给他,“我懒得要小孩,天天给我正合适,宫家的势力在襄城根深蒂固,若他想回去,那就回去,不想回去,在这里也可以,我不勉强。”
慕子昇接了烟,心中思量着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宫无尘的父亲,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但他的母亲,却没有一点消息,听说是生下他的时候就难产死了。
不知是真是假。
隐隐中,他觉得,宫无尘和乔辛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要说是什么联系,这两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又能有什么联系?
除非乔辛雅是宫家在外的私-生女。
然,这种情况,着实不可能。
慕子昇猜不透,索性也不去猜了,回头让人再好好调查下,看是否能摸出什么蛛丝马迹。
……
国际机场。
一场意料之外的离别,来的……那么快。
一整个疗程的时间,约莫需要一个月。
乔辛雅半跪在地上,抱着乔怀瑾不肯松手,“天天,你在那边治疗妈咪不方便给你打电话,不过你可以打电话给妈咪啊,一定要听舅舅的话,一个月很快的,你别太想妈咪,也不要哭,不然对眼睛不好的。”
她一刻不停的念叨着,乔怀瑾虽然也很舍不得,但是耳朵真的听出茧来了。
在她又一番轰炸前,他抬起小手摸着堵住了她的嘴,“妈咪,我知道了,我会听舅舅的话的,倒是你,我没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哥哥,你要保护好妈咪,等我回来我要检查的!”
“……你可以走了。”
慕澜北无情的甩了他一句,听得乔怀瑾忍不住哼了哼,“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快去快回。”
慕澜北伸手去抱他,乔怀瑾趁势亲了他一口,故意使坏的舔了下,“好好照顾妈咪。”
“……”
慕子昇单手抄兜站着,见她们母子三人亲亲我我的,眼里心里完全没有他这个爸爸的存在,心里莫名的堵得慌,连小北都不爱他了。
宫无尘看了眼腕表,终是打断了这出离别大戏,单手抱了乔怀瑾进怀里,“一个月后,等我消息。”
“宫先——”
“他们喊我舅舅,你还叫我宫先生吗?”
“……”
乔辛雅眸光闪了闪,僵了下,还是唤了他一声,“哥。”
“时间到了,我们进去了。”
“天天拜托你了。”
“嗯。”
“他晚上爱踢被子,别让他着凉了,万一感冒了对治疗不好。”
“嗯。”
宫无尘耐心的应着,被他抱在怀里的乔怀瑾却催他快点走,“舅舅,妈咪很啰嗦的,你这样应她,等会儿她还可以说出我十大坏习惯来。”
闻言,宫无尘轻笑,转身,刚迈开一步,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喊声,“天天!”
186 对戒不够格,那么,这个本子呢?
乔怀瑾眼睛看不见,耳朵却灵敏的很。
小身子猛地僵住,他回头,试探着回应,“小爸爸?”
来人,正是霍向风。
许久不见。
他站在慕子昇一行人身后,手侧,摆着一个行李箱,风尘仆仆。
似乎,刚下了飞机过来珂。
霍向风摘下茶色墨镜,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视线,定定的落在乔怀瑾身上。
箭步,走了过去。
双手将乔怀瑾抱了过来,“天天。”
“小爸爸。”
乔怀瑾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霍向风抱着他软软的身子,眸光,触到他脸上的纱布时,沉了沉,“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去国外好好治疗,回来后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乔怀瑾的事情,他在法国延迟了好几天才收到消息,当天立马订了机票飞过来。
在他心里,早把乔怀瑾当成了自己儿子。
伤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霍向风心疼的不行,乔怀瑾捧着他的脸亲了口,懂事的安慰着他,“小爸爸,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送走宫无尘和乔怀瑾,霍向风转身,眸光,瞥过慕子昇和乔辛雅十指相扣的手,而后,上移,落到乔辛雅那张精致清秀的小脸上。
忽的,笑开。
满含嘲讽。
“跟他在一起了?”
他问。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点头。
霍向风微微眯眼,再开口时,嗓音岑冷,“好,很好。”
他说过,如果她敢跟慕子昇在一起,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
既然她不听,那就别怪他心狠。
霍向风牵唇,笑意森冷,大步流星的自他们身前走过,手,刚搭上行李箱拉杆,耳畔,便传来一声轻唤,“霍先生。”
嗓音,绵软。
似曾相识。
他抬头,见着来人,眉峰,微微蹙起。
是安茜。
她来干什么?
不过……
不管干什么,她现在……来得正是时候。
霍向风噙笑,待她走近时,单手揽了她过来,垂眸,就着她诧异下微张的粉唇啄了口,“时间掐的很准,我们走吧。”
安茜被他亲的蒙住,脚步,本能的跟着他走,视线,无意间瞥见站在一侧的慕子昇和乔辛雅时,心下,顿时明了了。
他们刺激了他,而他,就拿她刺激他们。
真是幼稚。
出了机场,霍向风直接带安茜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后,才偏头问她,“你来干什么?”
“还钱,呐,给你。”
安茜从包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给他,“这是你上次留给我的学费,现在我会挣钱了,这些还给你,还有两万我迟点还你。”
信封里,有三万。
她一个女孩儿,怎么挣的?
想着,便问出了口,“这些钱你怎么挣来的?”
“酒吧唱歌挣的。”
“……”
霍向风睨了她一眼,身子,懒懒的靠在座椅上,并不打算收她这个钱,“那种地方以后别去了。”
“我是纯唱歌挣的!”
安茜着重强调了“纯”这个字跟他解释,而霍向风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假寐着,只淡淡的丢给她一句话,“下次被我知道你去那种地方,我打断你的腿。”
“……我凭自己本事挣钱,你凭什么管我!”
“别吵,让我睡会儿。”
“……”
他半躺着,眉眼间尽是疲惫,安茜想骂,又骂不出口,只看着他这张俊美如斯的脸发了好久的呆。
自从她病好出院后,她跟他没有多少的交集。
在他回法国前,他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学校好好读书,她当时缺钱的很,就写了借据给他,前几天拿到靠唱歌挣的钱,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时候来G市。
他说他今天会到G市。
然后她就匆匆挂了电话。
因为越洋国际长途话费很贵。
她心疼。
一通电话,寥寥数语。
幸好,今天来机场接到了他,但是,他不肯收她的钱又是几个意思?
她可不想欠他了。
哪怕一分,也不想欠。
安茜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悄悄的把钱放到他手边,而后,双手扶着前座低声的跟司机师父周-旋着,“叔叔,你靠边停下车,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
话落,她只觉得头皮一疼,整个人儿都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
重重的跌回座椅上。
安茜揉着屁股,霍向风睁眸冷冷的警告了她一眼,“给
tang我安分的坐着!”
“……你要带我去哪里?”
“吃饭。”
“呃?”
安茜傻眼,呆愣了好几秒,霍向风偏头看向窗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退着路旁的各色风景。
他微沉了口气,眸底,满含失落和寂寥。
半晌,才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声音,很轻。
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然而,安茜听到了。
他说,
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不想一个人?
所以,是觉得孤单了吗?
因为被那个叫做乔辛雅的女人抛弃了?
安茜不是很懂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她看得出,霍向风是被甩的那个,所以,他这是……失恋了。
失恋的人,情绪起伏都很大。
看来,此时此刻,她还是乖乖的听话比较妥当。
至少,安全系数高点。
……
别墅里。
主卧室。
慕子昇帮忙着乔辛雅整理着刚搬进来的衣物,那套租的公寓已经退掉,此后,他和她,还有小北天天,都会住进这栋别墅。
拉开窗帘,他看着外面的守卫,只觉得煞风景。
但,又没法。
这些人,必须放着,不然保不准又会出什么事。
慕子昇心中计较着,习惯性的去摸烟盒,指尖落空时,想到什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那个小女人,正管着他的烟呢。
嘴巴干干的,很难受。
他下楼找了个苹果啃着,见慕澜北趴在沙发上玩ipad,第一次好奇的凑过去看他在玩什么。
是个益智闯关游戏。
已经闯到了最后一关。
眼看着就要成功,只剩最后一个数字了,在慕澜北下手前,慕子昇一把将ipad抢了过来,任那道题的时间耗尽,最终游戏,game-over。
气得慕澜北跳了起来,“爸爸!”
他气急败坏,慕子昇则气定神闲的挨着沙发坐了下来,眼皮子懒懒的抬了下,“玩游戏玩上瘾了?”
“我就要通关了!”
“你这是在跟我吼嗓子?”
慕子昇嗓音微冷,慕澜北敢怒不敢言,闷闷的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他心里委屈,又不肯讲,慕子昇睨了他一眼,“过来。”
慕澜北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朝他这边挪了挪,慕子昇放下ipad,单手将他抱了过来让他坐在腿上,“你在学校里的情况老师跟我说了,如果让你跳级的话你愿不愿意?”
“真的可以跳级吗?”
“当然。”
话落,慕澜北的眼睛突的亮起光来,那粉雕玉琢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哦也,终于可以摆脱那些小家伙了。”
小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慕子昇看着他,不说话,慕澜北则非常有主见的扳起了手指数数,“要跳的话我可以到小学三年级,但是弟弟的智商差了点,那我等一等他,跟他一起读小学二年级好了。”
话,说的头头是道。
就跟真的一样。
慕子昇嚼着苹果,等他分析透了,才拨了个电话给林平,“明天准备一套小学二年级的试题送到我办公室。”
交待完,便见乔辛雅从楼上跑了下来,见着他劈头就问,“冰箱里有食材吗?晚上就在家吃吧。”
“晚饭去慕园吃。”
慕子昇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一下,我们去慕园。”
这顿饭,来得有些突然。
乔辛雅皱眉,“好端端的去慕园吃干什么?那么远……”
“今天家宴,我忘记跟你说了。”
“家宴?所以……他们都在?”
乔辛雅正色,慕子昇知道她指的是谁,点头,应她,“嗯,都在,所以你好好准备一下。”
这是场硬仗。
被逼得,必须打。
乔辛雅紧了紧拳,下唇,死死的咬着,半晌,才惨白着脸色应下,“好,我知道了。”
……
慕园。
灯光通明。
家宴,早早的准备着。
得知乔辛雅会带着慕澜北过来,江心绾亲自下厨做起了拿手大菜,她在厨房里忙碌着,客厅里,慕湘湘懒懒的坐着翻看着时尚杂志。
虞佳人没事做,就去厨房帮忙,心不在焉的打碎了一个盘,立马被江心绾嫌弃的撵了出来。
刚出厨房,便迎面碰上了慕希年,额头,就这么硬生生的撞上了他的肩,疼得她立马眼泛泪花。
虞佳人倒吸了口凉气,慕希年伸手碰她,却被她冷
冷的避开。
手,就这么顿在空中。
很尴尬。
这几天,虞佳人一直避着他,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她了。
慕希年寻不到原因,在她闪人前,率先一步拉住了她,“为什么躲我?”
“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吵架。”
“……上周你大姨妈刚来过。”
“来两次不行吗?”
“……”
虞佳人语气冲,慕希年皱紧了眉,总觉得她很不对劲,但又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到她了,“佳佳,你心里有火冲我发出来就行,别闷着闷坏了自己。”
“我在气什么你应该知道。”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慕希年真的不懂她在想什么,虞佳人忿忿的甩开他的手,径自朝门口走去,显然很不待见他。
慕湘湘啃着薯片,见虞佳人冷着脸出了客厅,牵唇笑了笑,“大哥,惹嫂子生气了?”
闻言,慕希年推了下镜框,细想着自己这几天的行为,似乎真的没有哪里惹到虞佳人,也不知道她在生哪门子的气。
女人,最容易敏-感。
简直就是世上最麻烦的生物,没有之一。
慕希年兴致缺缺,慕湘湘也不过随口一问,见他不想答,也懒得管他们这两口子的闲事,适时,听得外面的动静,似乎是慕子昇来了。
思及此,她忙放下薯片和杂志,起身,特意换上了高跟鞋出去,那双妖-媚的眼睛,见到慕子昇时,亮得似能射出激光来。
“二少!”
她唤他。
声调,明显携着兴奋。
她的眼里,只有他。
而他,一手抱着慕澜北,一手牵着乔辛雅,目不斜视的走进客厅里,别说正眼,就连眼角余光都不想施舍给她。
慕湘湘被他忽视的很彻底,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上,嫉恨的几近扭曲变形。
她咬唇,眸光,似淬了毒液,散着幽绿的深光。
乔!辛!雅!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明明有了霍向风,为什么还非要跟她抢慕子昇!
抢了一次不够,还要抢第二次!
真是她的天煞克星!
慕湘湘面色阴郁,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转身之际,面上,已然没有了方才的阴戾之色,她走向慕子昇,那僵硬堆笑的脸,满是讨好意味,“二少,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慕子昇放下慕澜北,见乔辛雅进去帮江心绾的忙,他扬笑,语气不温不火的,“上次老爷子说了,辛雅爱吃什么,厨房就做什么,至于我们喜欢吃什么,不重要。”
“她又不是慕家的人,凭什么爸要这么偏心她?”
“谁说她不是慕家的人?”
此话,异口同声。
出自两个人。
一人,是慕子昇。
而另一人,是自旋转楼梯上下来的慕荣华。
拄杖击地声,由远及近。
充满不怒自威的霸气。
慕荣华下了楼,在餐桌上主位坐下,适时,饭菜由佣人摆上桌,江心绾解了围裙出来,拉着乔辛雅入座,顺手,将慕澜北抱到腿上坐了,“小北,想奶奶了吗?”
“想,做梦都想到您。”
慕澜北跟乔怀瑾待久了,嘴巴也变甜了,仅一句话便逗得江心绾噗哧笑出了声,越看越舍不得放手,“小北真是越来越乖了,告诉奶奶,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夹。”
有小孩子的家,总是显得格外温馨。
慕荣华看着她们,想到眼睛受伤的乔怀瑾,忍不住有些伤感,“如果天天没出事,现在,我们一大家子人就能好好的坐一起了。”
提到乔怀瑾,众人面上神情不一。
可谓,缤纷多彩。
乔辛雅执筷的手一颤,幸好被慕子昇握住,没让筷子掉到桌上去。
慕湘湘坐在她们对面,眼红他和她恩爱的模样,掀唇,忍不住哼出声,“今天是慕家的家宴,要一个外人在做什么……”
外人,自然指的是乔辛雅。
她的话语,夹枪带棒,连慕希年都听得皱起了眉,正想警告她一句,慕子昇却先他一步轻笑出声,“外人?你说的外人指的是谁?”
“还能有谁?不就是——”
“对了,有样东西忘给你戴上了。”
慕子昇截断慕湘湘的话,自衬衣口袋里取了两枚钻戒出来,是他和她曾经的婚戒。
“方才你去厨房帮忙,就将戒指摘了,现在戴上吧。”
“……”
慕湘湘眯眸,眼睁睁的看着慕子昇将戒指套上乔辛雅的无名指,心里的火,再也克制不住的往外冒,“怎么?以为无名指上戴上对戒就是慕
家的人了?我记得你们可是离了婚的。”
“对戒不够格,那么,这个本子呢?”
187 慕子昇和乔辛雅结婚了,属……二婚!
“对戒不够格,那么,这个本子呢?”
说话的,并非慕子昇。
而是乔辛雅。
一直保持着沉默,却又怒刷存在感的女人。
乔辛雅拿在手里的,是个小本子玛。
红色的。
上面印有如下字眼澉:
中华人民共和国。
结婚证。
是的,慕子昇和乔辛雅,结婚了。
这次,应属……二婚。
对戒,是导火索,引爆了结婚这颗重磅炸弹。
惊震了餐桌上的所有人。
包括慕荣华。
他拿了那本子过来,细看之下,确实是真的。
心中,着实讶异。
忍不住问向乔辛雅,“乔丫头,这结婚证,你是自愿领的?还是被他逼着领的?”
慕荣华这么问,显然是担心乔辛雅是受了慕子昇的胁-迫才被逼着跟他在一起,乔辛雅会意,神情暖柔了下来,而慕子昇,听他这么说,心里很不爽,“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对她怎么样你心里很清楚,敢情你还觉得我会委屈了她?”
“我当然知道你对她怎么样。”
慕荣华肯定了句,在慕子昇宽心之际,又不紧不慢的补了三个字,“坏透了。”
“……”
慕子昇被呛,面上神情青白交加,这时候,慕澜北扒拉着米饭口齿不清的跟了句,“嗯,坏透了,对我也坏透了。”
“……”
爷孙两个配合的相当默契,乔辛雅见慕子昇被气的够呛,不禁莞尔笑出声,“爸,你别误会他,结婚证是我自愿领的,兜兜转转了那么多年,现在重新在一起了,就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阿昇他……现在对我很好。”
阿昇。
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跟着慕荣华,江心绾这么称呼他。
以后,还会这么叫他。
乔辛雅抿唇,颊边的笑容轻浅温和,慕子昇偏首,凝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盛的,满满的都是她。
收起红本字,慕子昇将它放进衬衣口袋里。
如待世上最美的珍宝般。
小心呵护着。
他执起乔辛雅的手,温柔的置入掌心,而后,看着她,笑着对他们说,“我们商量过了,等天天的眼睛治好了,我们就补办一个婚礼,全程由我亲自操办。”
这个婚礼,他欠了她五年。
是时候办了。
慕子昇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乔辛雅懂他的意,他想给她,她接收便是,但她最想要的,是他独一无二,唯她一人的爱。
只要他真心对她,她都觉得是好的。
乔辛雅垂眸,凝着那只包裹住她手的他的手,内心,难得的安宁了下来。
这份安心,或许,便是她一直在追寻的吧。
错过了四年。
现在,至少……还为时未晚。
……
饭后。
慕子昇被慕荣华叫去了书房,慕澜北陪着江心绾承欢膝下,乔辛雅觉得无事,就去后园的秋千架上坐了。
身披月光,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柔柔的清辉里。
乔辛雅仰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夜空的星星点点,她很喜欢这样宁静柔和的气氛,没有世俗,没有纷争,有的,只是她。
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可,偏偏有人不遂她的愿,出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慕湘湘尾随她出来,在她荡着秋千时,伸手,在她背后猛地一推,“乔辛雅,你当真以为二少喜欢你这种女人吗?”
声音,很尖锐。
乔辛雅紧抓着秋千藤条,尽量使自己稳住心神不露出半点害怕的神情。
待秋千弧度小了些,她佯装若无其事的跳了下来,站稳后,才将眸光落在慕湘湘身上,这个恶毒到连一个四岁小孩都要伤害的女人身上。
她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探究打量。
慕湘湘被她看的莫名心慌,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别开她的视线,以着最不屑的口吻轻嗤道,“乔辛雅,他娶你只是因为你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如果没有小北和天天,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相比于慕湘湘的激动,乔辛雅显得淡定很多。
等她骂完了,她才幽幽的接上腔,“他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心里眼里有没有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跟他结婚的人是我,他户口本配偶栏上的名字也是我,陪着他和他在一起的还是我,有这些……就够了。”
人话,讲给人听。
对着她这只蛇-蝎心肠的恶毒鬼,她自然说些不着调的鬼话就好。
乔辛雅抿唇,神色淡淡,唯那眸底,沁着些许冷意。
慕湘
tang湘听着她这番话,面上,闪过一丝疑虑,以她对乔辛雅的认知,她不是一个肯为爱情将就自己的人。
“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还是一辈子,你会快乐吗?”
慕湘湘问,仿佛一个多年的老友,关心着她的感情生活。
却,听得乔辛雅笑出了声。
低笑声,缓缓收住。
乔辛雅展眉,眼角,微微上挑,“我和阿昇的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快不快乐,幸不幸福,百般滋味,我们都自己尝,你作为新晋的小姨子,对哥嫂的事这么关心是不是不太妥当?”
“……”
先前的乔辛雅,安静,柔弱。
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咄咄逼人。
慕湘湘眯了眯眼,那涂着鲜红豆蔻的指甲,轻轻拂过面颊,迈步,上前,一点、一点的欺近乔辛雅——
“四年前,你诈死骗过了所有人,带着儿子跟霍向风跑了,如今,你又甩了霍向风跟慕子昇在一起,像你这么朝三暮四不甘寂寞的女人,我自然要替我二哥把好关,别让他被你戴了无数顶绿帽子还傻兮兮的乐呵着。”
慕湘湘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借着嘴上功夫嘲讽数落她,然,乔辛雅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知道的很多。
慕湘湘,原名许湘湘。
就像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
慕子昇调查过她,生活轨迹很简单,和平常人无异。
但……为何会知道那么多事?
如果是慕希年告诉她的,是有这个可能,但是她那般口吻语气,就仿佛她是整件事情的经历者。
洞悉的一清二楚。
乔辛雅秀眉微拧,下意识的,问出口,“你是谁?”
那张脸,她不曾见过,但是那样一双眼睛,她……似曾相识。
很像一个人。
但究竟像谁,她一时半刻之间也想不到。
乔辛雅困惑,慕湘湘却被她问的心惊,那股气势凌人立马消减了下去,“什么我是谁,我当然是慕家三小姐慕湘湘了,还能有谁……”
许是心虚,她眸色轻闪,话说的并没什么底气。
乔辛雅觉得奇怪,攥拳,继续追问了下去,“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呵——你这个人真奇怪,我跟你以前怎么会认识?”
“既然不认识,你为什么会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乔辛雅,这招搭讪已经过时了,麻烦你搞清楚对象,我不是那些会被你迷得团团转的野男人,你要勾-搭就去外面尽情的勾,别在我面前使什么狐-媚子妖术!”
“……”
慕湘湘话说的难听,乔辛雅听听也就过了,并没往心里去。
她不计较,却有人出头为她抱不平。
“慕湘湘,这里没人比你更像狐-媚子了,你借着慕家三小姐的名义,在外面勾-搭了多少男人不用我提醒吧?”
虞佳人双手抱胸,冷冷的站在慕湘湘身后。
在她转头之时,她抬步撞着她的肩走至两人中间,凭借一米七的身高,将乔辛雅护在了身后,“辛雅性子柔,你狗仗人势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她了,别背地里找人麻烦,有本事你当着老爷子和慕子昇的面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看他们是把她赶出去,还是把你这个整的跟‘蛇精’一样不人不妖的东西打出去!”
虞佳人向来性情率真直爽,但,从未像方才这样去骂一个人。
慕湘湘,是第一个。
恐怕,也是最后一个。
站在这里的三人,没有一个是善茬。
慕湘湘平白无故的挨了骂,那难听的话,更是字字戳中她不堪回首的软肋。
牙关,紧咬。
慕湘湘气得眸中充血,紧握的拳摊开,扬手,就朝着虞佳人的脸打下去!
却,被闪身出来的乔辛雅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她扣紧她的手腕,而后,又重重的甩开,“慕湘湘,打脸要看人,这一巴掌下去的后果,你担得起吗?”
虞佳人是慕希年的老婆,而慕湘湘是慕希年安插在慕家的棋子,论身份,论地位,虞佳人也是她慕湘湘的半个主子。
她……真的敢下这个手吗?
事实,也证明,经她这么一提醒,她……不敢。
慕湘湘狠狠的瞪着她们,转身离开时,阴冷的甩给她们一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爷还怕了你了!”
虞佳人不屑的回呛她,乔辛雅看着慕湘湘的背影,总觉得熟悉的很,搜寻着记忆,终是找不到某个点。
索性,也不找了。
说不定会在某个节点突然想到呢。
乔辛雅宽慰着自己,侧身,对虞佳人说了声“谢谢”。
豪门,水深。
慕家两兄弟向来不对盘
,虞佳人能帮着她气走慕湘湘,实属情分。
她恩怨分明,慕希年是慕希年,虞佳人是虞佳人。
谁好谁坏,她分得清。
乔辛雅眼眸微抬,虞佳人得了她这声“谢”,心里,却是满满的愧疚,她弯唇,不自禁的露出苦笑,“别跟我说谢谢,这是我和他欠你的,辛雅,是我们对不起你。”
“你和他欠我的?”
乔辛雅不解,滞了几秒,忽的醒悟过来,“你都知道了?”
“上次你和子昇在医院里的对话,我听到了,辛雅,我以为他变好了,没想到,他还是老样子,是我看错了,天天的事,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他,就连我也做不到原谅,现在,我觉得他这个人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虞佳人在秋千上坐下,低垂的眼眸间,尽是失望和落寞。
乔辛雅站在她身侧,手,抬起,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他知道你知道吗?”
“……不知道。”
“大嫂,他连自己的弟弟,侄儿都能狠得下心杀害,如果你继续跟他,我怕他也会做出伤害你的事,如果可以,你还是暂时离开他一段时间吧。”
“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还舍不得他?”
“不是。”
虞佳人摇头,脚尖,若有所思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如果我离开了,就没人看着他了,我怕他……会做出更大的错事来,我留在他身边,才能阻止他继续犯错。”
她一心,为他考虑。
只可惜,爱错了人。
“后悔吗?后悔嫁给了那样心狠手辣的一个人。”
乔辛雅问她,虞佳人抬头,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和他的婚姻,是商业联姻,从头至尾,都是家长一手承办的,不过,辛雅,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慕希年是我在学生时代暗恋了很久的人。”
“那时的他,很好,很帅,很温柔,直到他的母亲出事,他才变了一个人,希年他……本质不坏,是周围的环境把他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是受害者。”
慕希年的无奈,堕落,以及身上背负的仇恨,她看不到,却能感受到。
虞佳人陷入深浓的沉思回忆里,乔辛雅听了她的话,想到乔怀瑾看不见东西深夜躲在被窝里哭泣的样子,她对慕希年,真的没有半分同情,“大嫂,每个人身上都有故事,每个人也都被上天烙下一个滚烫的印痕,我们之所以没有变坏,是因为我们想要自己变得更好,而不是想方设法的去害别人,尤其,是无辜的人。”
“……”
……
回去的路上,乔辛雅靠着车窗望着外面疾速倒退的夜景出神。
时至九点,慕澜北困的很,接二连三的打着哈欠,“妈妈,我睡觉了,到了你抱我进去好不好?”
他蹭着乔辛雅的手臂,乔辛雅转头,扬笑将他抱进了怀里,“快睡吧。”
她抱着他,哼着小曲儿。
慕子昇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暖意融融的老婆和儿子,心里,淌过难以言明的甜蜜。
幸福,其实很简单。
这样,就好了。
真的很好。
……
回到了家,慕子昇从乔辛雅怀里接过慕澜北,径自将他抱去了客卧。
掀被,盖被。
关门。
一气呵成。
堵得乔辛雅在门口急的干瞪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睡他的觉,我们上我们的床,你觉得是几个意思?”
“……”
乔辛雅无语,这个男人,一天到晚的精-虫上脑,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她心中腹诽着,慕子昇弯腰,直接上手将她打横抱起,“第一次新婚夜给你留了太差的印象,这一回新婚夜,我得使劲儿的补回来才行,今儿让爷好好伺-候你一回。”
他笑着说,怎一个满面春风了得。
乔辛雅听得红了耳,也红了脸,羞恼下将脸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我记得上一回的新婚夜,你跟你心中的慕太太在一起,半夜才回来跟我勉强的圆了个房,这一回,该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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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万更新,先奉上五千,下章开船,难得一次,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扫H,船开的不大,但还是有点晕,让我缓缓~~
188 我爸爸打我妈妈了!就这样,啪啪啪!
他和她的往事,一般是少提为妙。
乔辛雅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夹枪带棒的挖苦,慕子昇垂眸,凝了好几秒,半迈步朝着主卧走去,边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女人,总爱干煞风景的事,真是扫兴。”
“……放我下来。”
“我错了。”
“……”
慕子昇认错认得快,乔辛雅强忍住笑意不咸不淡的哼了哼,“知道错就好。澉”
“……”
……
乔辛雅洗完澡躺在床-上,身上,只围了条浴巾,她低头玩着手机,恰逢一个电话进来,是霍向风。
下意识的,看向浴室。
慕子昇还在洗澡。
估计不会那么快出来。
犹豫了番,接起。
却……并不说话。
她在等他开口,等着他怎么跟她算账。
乔辛雅捧着手机,心绪不宁,等了很久,那边,才低低的传来一道微弱的嗓音,『乔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他。』
“离不了了,我和他……领证了。”
『……』
话落,那端,陷入长久的沉默。
而后,是串低低的笑声。
乔辛雅一颗心紧紧的揪着,她最不想伤害的人是他,却,每次都将他伤的最深。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
不值得他这么为她。
乔辛雅低眸,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跟他道歉,“向风,对不起,忘了我吧,我是个坏女人,不值得你爱。”
『忘了?乔辛雅,你要我忘了你?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把你忘了!』
霍向风厉声,紧接着,传来酒瓶砸地的尖锐嗓音,『跟慕子昇复婚,乔辛雅,你TMD脑子进水了吧!把犯贱当真爱,被他玩了一次不够,还眼巴巴的倒贴上去被他再玩一次,这几年你把我霍向风当什么了?你们爱情游戏里的牺牲者?乔辛雅!你给老-子说清楚!』
“……对不起。”
她能给他的,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乔辛雅匆匆挂了电话,她知道,她欠了他很多,那么,就下辈子来偿还吧。
抬手,揩去眼角的湿润,低眉时,头顶,响起慕子昇微凉的嗓音,“他的电话?”
他,自然指的是霍向风。
乔辛雅不打算瞒他,点头,应了声,“嗯”。
“说什么了?”
“没什么。”
慕子昇皱眉,掀开被子坐了进去,单手,揽她入怀,另一手,攫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他,“那你哭什么?觉得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太可怜了?”
“他哪里可怜了,身边有那个安茜陪着,还能孤单到哪里去。”
“乔辛雅。”
“……干嘛?”
“他有了安茜,你是不是心里不好受了?”
“……”
慕子昇冷眸,神情,并不像在开玩笑,乔辛雅别开眼,有些回避这个问题,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别疑神疑鬼的,如果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们还结婚做什么?”
“我以为你跟我结婚只是为了——”
他顿住,她挑眉,“为了什么?”
“没什么。”
“……”
他不说破,乔辛雅自然也不会去拆穿,慕子昇的以为,恐怕是认为她答应跟他复婚是为了气慕湘湘,这个成分,是有,但她也没傻到会为了气敌人而把自己的身心都赔了进去。
得不偿失的事,她不会做。
乔辛雅躺在床-上,侧身,单手枕着脑袋兴致缺缺的看着他,“我很累,今天……早点睡吧。”
貌合神离的两人,恐怕不适合做-爱吧。
乔辛雅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慕子昇哪肯放过她,大手一扯,直接将她拽了回来,连带着身体,也欺压了上来。
他摸着墙去按灯的开光,正想好好享用身下的小人儿时,他的电话响了。
非常的……不合时宜。
关灯的动作,僵住。
他不想接,无奈,手机愣是响个不停。
乔辛雅被他压在身下,鼻尖,弥漫着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见他犹豫,终是很民-主的推了推他,“吵死了,去接吧。”
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
慕子昇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杜芷若。
这么晚了,找他什么事?
疑惑间,接起。
那端,传来嘈杂的声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机的主人似乎在走动,半天后,杂音才小了下去,而后,传来女人醉意朦胧的嗓音,『慕先生,我喝、喝醉了,你能来接我吗?这么晚了,我不敢一个人
tang回去。』
两人贴的近,杜芷若说了什么,乔辛雅听的一清二楚。
她挑高了眉,饶有兴味的凝着身上的男人,似乎很想听听他的答案。
慕子昇被她盯得慎得慌,轻咳了声才道,“你在哪里?”
『在水一方。』
“你在那里等着,我派人送你回去。”
『如果你没时间的话那就算了,不麻烦你了,慕先生。』
“抱歉,我跟我老婆在一起,不太方便,这样吧,林平你也认识,我让他送你回去。”
『……好,谢谢,那就麻烦林助理了。』
……
挂了电话,慕子昇给林平去了电话,乔辛雅看着他忙上忙下的,等他交待完了,才不阴不阳的哼哼出声,“这么晚了喝醉酒想回家,又是一个大姑娘家的,不打给别人,为什么偏偏打给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我给她回个电话你亲口问问她?”
“……你们是不是在一起过?”
“想什么呢,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是。”
“我哪里随便了?”
“你哪里都随便。”
乔辛雅使着性儿,慕子昇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半-裸的身体上摸去,“喔,我哪里都随便,你是说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小手,被他抓着。
一寸一寸的游移在他健硕的身体上。
眼看着就要沦陷在那抹敏-感地带时,乔辛雅急的忙忙讨饶,“好好好,你不随便,一点都不随便,可不可以松开我的手了?”
“不——”
手机,突兀的,又响了起来。
还是杜芷若的来电。
好事被打断,慕子昇不悦蹙眉,直接滑开了“拒绝”键,而后,直接关机。
顺带着连乔辛雅的也关了。
“她会不会找你有急事?”
“再大的急事也比不上满足你的需求来得重要。”
慕子昇刻意颠倒了急需急求的顺序,没了外界的干扰,他轻声关了灯,伏在乔辛雅的身上,借着窗外柔和的月光吻上了她那如樱桃般极富诱人的粉唇。
呼吸,加重。
她的手,放在身侧,他的手,覆上她的,而后,紧紧的,十指相扣。
深-吻后,退出。
他亲吻她的额头,缱-绻着眸光,柔声跟她控诉着,“我就跟你这个女人这么牵过手,但你跟别人也牵过,我觉得我好亏。”
“……”
上-床的时候提这个,最煞风景的人,应该是他吧?
提牵手也就算了,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咬着她的肩膀又控诉了句,“我就跟你这个女人上过床,但你跟别人也上过,我觉得我亏大了。”
“……”
那语气,温柔中带着委屈。
像极了小孩子。
乔辛雅面呈菜色,想着既然跟他复婚了,那么,有些事,能解释清楚的就解释吧。
免得将来吵架时,他总拿这个说事。
到时她再解释就真的说不清了。
思及此,乔辛雅扳正了他在她胸前肆意妄为的脑袋,指尖,轻触过他英-挺的俊颜,“你听好了,我跟霍向风在一起过,我也曾经打算把自己交给他,但是由于各种因素的干扰,我们并没有发生实质的男女关系,你亏也只亏在了牵手上。”
没有发生过关系?
认定的东西被推翻,慕子昇显然很震惊,就着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他竟然没碰你?”
“嗯,没碰。”
“……算他识相。”
“他是尊重我,不愿强迫我,向风他……其实挺好的。”
“在我面前说他好,你觉得合适?”
慕子昇阴阳怪气的哼哼,乔辛雅当然觉得不合适,所以,默默的,又补了一句,“他很好,但是,我喜欢的人……还是你。”
甜言蜜语,总是动听的。
爱人间,哄一哄,真的是什么矛盾都没了。
慕子昇得了她那句话,心里顿时甜的开了花,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口,“啧啧,倔强的丫头,终于肯承认了。”
他轻笑,笑弧,却深到了眼底。
褪下她身上唯一的遮蔽物,慕子昇吻着她,极尽细腻的照顾着她每一分的感受,直到做足前-戏,他才边哄着边进-入她的身体,“放松点,接-纳我,就不会太疼了。”
……
时至半夜。
慕澜北迷迷糊糊的醒来,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见身边没有乔辛雅,也没有慕子昇,不由得心慌起来。
悄悄的,爬下床。
他打着哈欠摸着墙向主卧探去,走到门边,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他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
寂静的深夜里,传来极尽诡异的“啪啪啪”的声响。
那声音,就像是竹板打在手心上,切肉的疼。
难道是爸爸在打妈妈?
慕澜北猜测着,又不太敢信,直到,耳畔传来乔辛雅压抑的哭声,和那堪称撕心裂肺的讨饶声。
“不要了……啊!疼——”
“轻点,真的不要了……”
“呜呜呜,我错了,轻、轻一点啊……”
“……”
乔辛雅哭了,慕澜北蹲在门口也默默的抹泪,慕子昇发狠凶人的样子真的很可怕,他不敢进去,但听到妈妈叫的那么惨,他想了想,边哭边往楼下跑去,打开别墅大门,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那些守卫面前,“我爸爸打我妈妈了,好凶的,你们能不能帮我把妈妈救出来?”
闻言,守卫面面相觑。
足足僵持了一分钟,守卫一才蹲了下来,“小少爷,你爸爸怎么打你妈妈了?”
“他就这样很用力的打。”
慕澜北抓着守卫的手打了下去,模仿的有声有色的,还不忘控诉慕子昇一句,“我妈妈都说不要了,很疼了,他还不肯收手,叔叔,你们再不去我妈妈就要被打死了!”
“……”
不要了?
很疼了?
这么三更半夜的,不让人想歪都很难。
守卫又面面相觑了一番,彼此交换着暧-昧的眼神,“小少爷,你回去睡觉吧,你爸爸妈妈没事的,何况,我们只听你爸爸的命令,就算他真打你妈妈了,我们也不敢拦,所以,你还是回去吧,再去听听你妈妈说了些什么。”
他们不肯帮他,慕澜北很生气,却因个子小,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只能急的来回一刻不停的走着。
他坐在台阶上,不太忍心回去听妈妈的惨叫,情急之下,只好跑回客厅打电话给慕荣华,声泪俱下的跟他求救,“爷爷!爸爸打妈妈了!你快点过来啊,再不来妈妈就要被打死了!!!”
……
卧室里。
春-光旖-旎,交织着荷-尔-蒙的芬芳气息。
乔辛雅瘫软无力的趴在慕子昇身上,他一动,她整个人儿都跟着颤,腿-间,疼的厉害,却又有着别样的,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身上,香汗淋漓。
连发梢,都沾着晶莹的水珠。
勾勒着,无与伦比的极致诱-惑。
慕子昇翻身,复又将她压在了身下,咬着她的耳廓耳鬓厮磨着,“我说了,晚上会好好收拾你,现在知道我厉害了?”
乔辛雅眼眸半睁半闭,身体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用。
她呼吸着,缓着气,慕子昇偏头,见她不说话,唇角,邪肆上挑,就着她卷翘的睫毛舔了口,“说,老公厉不厉害?”
“……”
幼稚。
乔辛雅心里想着,眨了眨眼,懒得回答他,而男人,这个时候,总有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誓不罢休的极其强烈的征-服-欲。
又一番折腾冲撞后,乔辛雅实在无法,在他的威逼下,只得顺了他的意,红着脸说出那句让她羞囧到不行的话,“厉、厉害,你最厉害了。”
“叫老公。”
“老、老公、公。”
“……别那么多附声词,乖,叫老公。”
“……”
乔辛雅动了下身子,小嘴,不满的撅起,看向他的眼眸里,极尽哀怨。
他不争不饶的,她唯有听话的叫他,“老公。”
来满足他的幼稚。
慕子昇满意的抱着她,手,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最后再来一次,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乔辛雅听得本能的缩了缩身子,“真的不要了,那里真的很疼,我知道错了,你抱我去洗澡好不好?我真的很困了,也真的想睡觉了,我们不要了做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是真累了,绵软的跟他撒娇着,慕子昇凝着在他身下绚烂绽放的她,想了想,终是打算放过她一马。
在抱她去浴室前,他忽然想到什么,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个盒子出来,“这是江小蜜给你的,托了殷牧景送过来,说是给你的礼物。”
礼物?
乔辛雅打开盒子,见着里面的东西时,真的有种想掐死江小蜜再去撞墙的冲动!
S-M!
亏她想得出!
乔辛雅窘迫,而慕子昇则是“好奇”又“天真”的摆弄起了里面的用具,挑了条小鞭子,站起,而后,佯装凶神恶煞的对着坐在床上的乔辛雅挥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自外,被狠力撞开——
189 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心理变态的儿子!
门,被撞的哐当作响。
慕子昇挥鞭的手,滞在空中,他看着破门而入的众人,那双情-欲未退的眸子,茫然中带着震惊。
然,比他更震惊的,是慕澜北。
这血-腥残-暴的一幕——
他!
真的禊!
不忍直视!
转身,抱着慕荣华的大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哭声,响彻云霄。
慕子昇弯腰,双手,挡在胯间,而乔辛雅,面对这么诡异赅然的一幕,早就将脸缩进了被子里。
好事,多磨。
这么一闹,她真真是没脸见人了!
灯光,大亮。
慕荣华见着房间里的这一幕,自是明白了他们在干什么,错愕间忙将视线别开。
拄杖,在地上重重的敲击了数下。
足足沉默了一分钟,而后,神情不明的重重叹了口气,“慕子昇,你给我出来!”
“……”
……
书房的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慕子昇简单的着了件睡衣,就着沙发懒洋洋的坐下,眸底,还是凝着些许被打扰的不悦,“爸,小北瞎胡闹也就算了,你这么三更半夜的砸我的门,也糊里糊涂的跟着凑热闹?”
“小北胡闹?我看最不着调的就是你!”
慕荣华气的吹胡子瞪眼,面上,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怨,拿着拄杖指了他很久,最终,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阴暗啊,你的心理太阴暗了,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心理变态的儿子!”
“……”
闻言,慕子昇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刚解释了“我没有”三个字,慕荣华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别跟我解释,我只相信我双眼看到的。”
“……”
“臭小子,你明知道乔丫头有哮喘,身子也虚弱的很,你还这么对她,竟然拿鞭子抽她,这么恶毒的事你怎么干得出来!”
“……我没有打她,鞭子只是我拿来玩玩的,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肯信?”
“你说什么我都不信!鞭子拿来玩玩?要不要我也拿来玩玩抽你几下?”
“……”
慕荣华把他想成了心理扭-曲的变-态,慕子昇迎上他那刻满鄙夷又痛心疾首的表情,真心觉得冤的很!
可他,偏偏又不听他的解释。
就算解释了,他也不信。
慕子昇只觉得头疼,单腿交叠摆放在玻璃案几上,眯着眼睛就这么听着慕荣华骂了他半个小时的变-态。
半个小时的痛骂后,他又给他上了半个小时的教育课。
全程,都意在将他的房-事往正轨上引。
搞得他都以为自己是变-态了。
……
慕澜北的情绪临近奔溃,乔辛雅匆匆梳洗一番后来到楼下客厅见到的便是他趴在沙发上偷偷抹泪的可怜样儿。
“小北——”
乔辛雅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慕澜北见着她,眼泪流得更凶了,一头栽进了她怀里,“妈妈,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你……”
“傻孩子,我没事,爸爸没有打我,我们只是在……演电视剧,你看电视里的都是假的,所以我真的没事,小北乖,不哭了,好不好?”
乔辛雅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好编了个听上去比较靠谱的理由,哪知慕澜北根本不信,指着她衣襟下的紫痕啜泣着,“你看你这里都紫了,妈妈,你别为那个大坏蛋说话了,这一次,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小北。”
“你先上去睡觉,记得把门锁好,别让坏蛋进来,等我跟他谈好了再上去找你。”
这口吻,活像是父亲找儿子谈话似的。
慕澜北拿手背擦干了眼泪,非常严肃的摸了摸乔辛雅脖子上的青紫红痕,“妈妈,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身上还背负着弟弟的责任,他让我守护你,所以,我不能让他失望!”
“小北——”
“你别说了,这一次,我不会心软了!”
“……”
那霸道气势,颇有小慕子昇的风范。
乔辛雅噤声,一时之间难以反驳他的话,适时,慕子昇跟着慕荣华下楼,脸呈菜色,视线,掠过慕澜北时,忽的锐利无比。
这个臭小子!
让他颜面尽失不说,还背上了一个变-态的骂名!
看他等会儿怎么收拾他!
慕子昇神情阴戾,慕澜北也不怕他,挺直了腰板跟他对视着,那神情,仿佛就在跟他隔空呛声——
收拾?
指不定谁收拾谁呢!
精神上,他是两个人在战斗!
慕澜北双手叉腰,背后似有太阳光芒在闪烁,他正义凛然
tang,而慕子昇,微微眯了眼,送走慕荣华之后,才施施然的在沙发上坐下。
“辛雅,你先上去。”
慕子昇吩咐。
“妈妈,你上去,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我跟他谈。”
慕澜北命令。
乔辛雅:……
……
拗不过他们,乔辛雅站在二楼,隔着扶栏看着客厅里相对而坐的一大一小对阵。
这场乌龙,闹得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
客厅里。
慕澜北眯着眼睛,酷酷冷冷的盯着慕子昇,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气,一哼再哼。
那个样子,若是慕荣华见了,必定又会感慨一番。
细致到每一个表情,动作。
都和小时候的慕子昇如出一辙。
尤其,是那找人算账的霸气。
然,慕子昇不知道。
他的小时候,他自然没见过。
所以,慕澜北这般唯我独尊的样子,尤其是在他面前摆,他这个做老子的,很是看不惯。
交叠的双腿,上下换了个位置。
慕子昇锁眉,指尖,轻扣着沙发表面,而后,撩唇,冷冷的对着慕澜北下通牒,“去墙角站着,好好反思自己。”
这话,若是搁在以前,慕澜北必定会毫无二话的接受惩罚。
但是——
现在。
错的明明是他这个当爸爸的,为什么还要反过来罚他?
哼!
他才不干!
“该去墙角站的人是你,不是我!”
慕澜北挺直了腰背硬声硬气的顶嘴,慕子昇抿唇,脸色黑了一层又一层,显然是对他的不听话很不满意!
这小子,以为有乔辛雅在背后给他撑腰,翅膀就变硬了是吧!
慕子昇冷眸,唇角,轻抿后松开,“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去墙角站着,二、滚外面睡去。”
嗓音,微冷。
听得人……背脊发凉。
慕澜北紧紧的攥着小拳头,泪,凝在眼角好久,终是不肯让它落下。
他咬唇,僵了半秒,才郑重其事又一本正经的跟他讨价还价,“好,你可以赶我走,但我要带着妈妈一起走,不会再让你荼毒她!”
“荼毒?你懂什么是荼毒?”
慕子昇轻嗤,慕澜北哼了哼,“我当然知道,你今晚打了妈妈,打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我对你很失望!”
“……我没有打她。”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是有!我都听到了!妈妈都说了很疼了不要了,你还是继续打,你这个大坏蛋,我讨厌你!我不会原谅你的!弟弟也不会原谅你!”
“……”
慕澜北气急败坏的指责他,慕子昇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小子,你知道你跟天天是怎么来的吗?”
“你不是说我是捡来的么?”
“……”
嗯,曾经,他确实这么说过。
在他讨厌他的时候。
想不到,他记得这么牢。
慕子昇讪讪的摸着下巴,凝了他几秒,而后,十分认真的,一本正经的道,“你是我从你妈妈肚子里捡出来的,那你又知道你为什么会在你妈妈肚子里吗?”
“……为什么?”
他问,他继续一本正经的说了下去,“因为我把我的东西放进了你妈妈的肚子里,至于怎么放,过程有些痛苦,就像你在门外听到的那样,但为了有你们,你妈妈都忍了。”
“可是我们已经出来了,你们没必要这样了。”
“我们想给你再制造个妹妹出来。”
“……”
慕澜北微愣,恍悟后,又连连摇头,“如果制造妹妹会让妈妈这么痛苦,我宁愿不要妹妹,反正我已经有弟弟了,够了。”
“你不想要妹妹,我想要。”
“做人不能那么自私!”
“……”
慕子昇倍感无力,第一次意识到这小鬼太难缠,而慕澜北,自我感觉逻辑很通,当即学着他的样子半眯着眼睛道,“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一、我跟妈妈一起走,二、晚上我要睡你们中间。”
“慕澜北!”
“一还是二?”
“……”
慕子昇黑脸,气得起身就去揪他的衣领,慕澜北瑟缩了下,横着脖子跟他杠,“你选不选?不选的话我就带着妈妈走了。”
“你敢!”
“为了妈妈的安全,我什么都做得出!”
“你有种!”
“我本来就有种!”
“……”
慕澜北顶嘴顶的溜,慕子昇的脸一黑再黑,气得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慕澜北抓着他的手臂,双腿,在空中扑腾着,然那眉眼,却没有丝毫惧怕,只是一个劲儿的瞪着他。
誓死守护妈妈的生命安全!
“慕子昇!你松手!”
乔辛雅冲了过来,慌张的抱住慕澜北小小的身子,“你跟他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这小子就是欠教训!”
“错的人明明是你!”
“你再给我顶句嘴试试!”
“你明明错——唔唔!——”
趁慕澜北祸从口出前,乔辛雅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边抱着他边往楼上走,“我带他去客卧睡,今天这事就过了,谁都不准再提。”
……
硝烟弥漫的卧室里。
慕澜北霸占着乔辛雅不肯松手,小身子,愣是挤进了两人中间,边抱着乔辛雅,边拿腿踢慕子昇,“你别靠过来,我不会再让你碰妈妈了!”
“臭小子,你还来劲了是吧?”
慕子昇抬手作势打他,乔辛雅将被子一卷,直接将慕子昇隔在了被子开外,却将慕澜北好好的护进了怀里,“没个做爹的样子,这么晚了,让他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乔辛雅。”
“嗯?”
“如果我跟儿子一起掉水里了,你是救他,还是救我?”
“……”
听到这个选择题,乔辛雅顿感无力,这个男人,连小北的醋都要吃,能不能再幼稚一点?
她只心里这么想着,慕澜北却是不屑的哼唧出声,“幼稚。”
他安心的缩在乔辛雅怀里,料定了慕子昇不敢打他,小手,紧紧的圈着乔辛雅,“妈妈,我睡觉了。”
“嗯,睡吧。”
“你们不能再偷偷的把我丢在别的房间。”
慕澜北操心的事儿太多,乔辛雅自知有愧,捏了捏他的脸轻声安抚着,“好,不丢,妈妈保证,明天起床后你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我,好不好?”
她轻声哄着,慕澜北宽了心,折腾了一晚,很快就睡着了。
乔辛雅垂眸,凝着他稚嫩的童颜,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我丢下他四年,想不到,他还这么喜欢黏我。”
“你这是特意嘲讽挖苦我吗?”
慕子昇冷哼,没好气的白了眼慕澜北,“这个小白眼儿狼,以后要是每晚跟我们睡,我们怎么办?”
“别这么说他,小北也是担心我。”
“担心我打你?这个小笨蛋。”
慕子昇翻了个身,长臂,越过慕澜北搭在乔辛雅腰上,刻意压低了嗓音道,“不过,话说回来,他敢违背我的意思这么维护你,这份胆量,有我以前的风范,多一个人保护你,也好。”
多一个人保护,也好。
听着这句话,乔辛雅的心里很暖和。
上天对她……还是很优待的。
小北,天天。
她一心想保护的人,也正尽着自己最大的所能保护着她。
真好。
乔辛雅垂眸,眉眼轻柔,她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那双温热的掌心,在她脸上轻轻抚摸着,“晚饭后爸叫你去书房说了什么?”
她从未管过他这方面的事。
这次,也是第一回问。
她……莫名的好奇。
总觉得他们的谈话是跟自己有关的。
而,这次,慕子昇也毫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告诉了她,“老爷子想让你去慕氏上班,托我问问你的意思。”
“慕氏,自然是要去的,只不过,他想给我安排的职位是什么?”
“总裁夫人。”
“……”
乔辛雅噎了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正事呢,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要我给你安排个副总的职位,和慕湘湘不同,你这个副总,我会慢慢放权给你,以后,你主内,我主外,当然,这是老爷子的意思,至于我,我不希望你太累,毕竟你还要照顾天天和小北,等搞定了慕希年,你可以只拿高薪不干活。”
“我不想依附你,既然爸相信我,我会做的好好的给他看,不过,突然给我一个副总当,底下的人会不会不服?”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妥当。”
慕子昇眸含精光,既然他说了会安排,那么,必定是做足了准备。
她,相信他便是。
室内,突的陷入一片寂静。
乔辛雅眯了会,心里,总有一根刺在扎着,犹豫了番,还是问出了口,“昨天晚上,我跟你说,只要你乖乖在外面等我出来,我们就复婚,如果那天,我跟宫无尘发生了关系,你还会娶我吗?”
190 慕子昇,我要……强!吻!你!
如果她真的跟宫无尘发生了关系,那么……他还会娶她吗?
慕子昇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他的心里,她进去,是为了请宫无尘出面治疗天天,他始终相信,她的心里,会有一根警戒线。
潜意识里,他不认为,她会和宫无尘发生关系。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他也不清楚,反正是一种感觉。
慕子昇认真的想着她这个问题,默了几秒,才若有所思的道,“没有发生的事,我不做回答。”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很多时候,会相差万里会。
乔辛雅问这话,意不在他会不会娶她,而是在……既然他心里有她,为何肯放手让她进入别的男人房间?
只因那句和他复婚的承诺吗?
他想跟她结婚,究竟是真心爱她?
还是另有目的?
无端的,又陷入了不安的猜-忌中。
尽管,两人刚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但那颗心,似乎,总觉得……还捂不热。
乔辛雅轻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很多事,不说破,或许……对彼此是最好的。
……
乔辛雅被折腾了一晚,又乌龙了一晚,这一觉,睡的很沉。
醒来时,床上,就剩了她一人。
身子,酸疼的厉害。
尤其是腿-间。
自上次醉酒被他……侵-犯后,可能是多年没被人碰过的原因,她那里一直不太舒服,经过昨晚的事,那里更是疼的厉害。
那个坏男人,一点都不温柔。
乔辛雅悻悻垂眸,适时,慕子昇推门走了进来,抬脚,将尾随着他跟进来的慕澜北踢了出去,侧身,利落的将门上锁。
砸门声,紧接着响起。
伴随着慕澜北焦躁的怒吼,“臭爸爸!是男人你就不要欺负妈妈!!!”
慕子昇揉了揉耳朵,那不耐烦的神情,像是被慕澜北碎碎念了一早上,他背靠着门,见乔辛雅醒了,才展颜向她走去——
手里,拿着一支药膏。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触着她温热的小脸道,“早饭我和小北吃过了,你的那份被林嫂收了起来,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会儿。”
“睡的够多了,再睡头疼。”
乔辛雅坐起,眸光,触及到他手上的东西时,萌态十足的眨了眨眼睛,“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喔,给你用的。”
“给我用?”
“嗯,给你下面用。”
“……”
乔辛雅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羞的脸颊绯红,随手抓了个枕头朝他打去,“下-流!”
她憨态十足,慕子昇被她逗得心情大好,也不躲,任凭她将枕头砸在自己身上,而后,唇角含笑的轻揉着她的小脑袋低声道,“你睡觉的时候我看了下,你那里肿的厉害,早上我让林嫂买了药膏,你好好躺着,我给你上药。”
上……药……
她才不要。
乔辛雅闷着小脸,眸光,轻闪后别开,“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涂。”
“别扭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
乔辛雅脸皮薄,跟他争这些,只会落得个羞窘到钻地缝的下场,她忸怩着,磨蹭了很久才摇着他的胳膊撒娇着,“小北在外面,你给我涂药肯定要花时间,万一他等久了又叫人闯进来怎么办?”
这个脸,丢一次就够了。
要是再来第二次,她真的连门都不敢出了。
对昨晚的事,乔辛雅确实心有余悸,慕子昇听了她这话,也认真的想了想,“那小子守着门口,你不叫他应该就不会闹。”
“万一他真进来了呢?”
“没那么多万一。”
“可是——”
“别可是了。”慕子昇倾俯下身,在她额上轻啄了口,以着最温柔的口吻诱-哄着她,“你自己涂也看不到,这样吧,你当一回鸵鸟拿枕头闷住自己,剩下的事我来做,你就当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
乔辛雅下巴微仰,那眸光,清清凉凉的,还是不太愿意。
慕子昇捏着她的脸,知道这丫头怕羞的很,他不逼着她点,她是不会主动张-开-双-腿给他看的。
随手,捞了那枕头过来,塞进她怀里,“抱着。”
乔辛雅瘪了瘪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抱住那枕头。
她虽然生过孩子,但对那方面的事还是不太懂,她担心不涂药的话那里会发炎,发炎了还是要去看医生。
给医生看,还不如给老公看。
心理上多少还能接受些。
乔辛雅躺在床-上,死死的将枕
tang头盖在脸上,即使做着鸵鸟,那颗心,还是跳的很厉害。
慕子昇见她乖了,心里不由的觉得好笑,趴在她耳畔极认真的交待了句,“待会儿不许叫,也不许骂,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你配合的好,我上药就上的快。”
这话,怎么听怎么慎得慌。
乔辛雅还没思过味来,慕子昇已经掀开了她的睡裙,她惊呼,腿,下意识的闭拢,他却先她一步制住了她,“别动。”
“……”
乔辛雅只觉得脸烫的厉害,他的指,带着薄凉,却如烙铁般焦灼着她的肌肤。
底-裤,被他脱下。
女人最私-密的部分,就这么,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眼底。
乔辛雅蒙着脸,羞得咬紧了牙关,慕子昇凝着她那里,眸色幽深的不像话。
喉结,上下滑动着。
气息,微沉。
他伸手,指尖,试探着触碰上那抹红肿,“疼吗?”
那敏-感的部位,随之轻颤,乔辛雅攥紧了被子,气若游丝般的应了声,“疼。”
“这几天好好养着,以后我小心点。”
“……”
还知道是自己的错。
乔辛雅矫情的哼了哼,当药膏抹上去时,只觉得凉凉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的手,倒也规矩,只是很单纯的给她抹着药,等感觉到底-裤穿上了,她才拿开了枕头,眼眸,半抬,恰撞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慕子昇看着她,神情难明,在她微愣之际,将她抱了起来,“傻丫头,都肿成那样了昨天怎么不喊疼?”
“……我喊了,是你自己没理我。”
乔辛雅咕哝着,慕子昇就着她的唇角啄了口,“当时我以为你是欲拒还迎,如果以后是真受不住了,喊疼我又没反应的话,你就打我,这样我就知道你是真疼还是假疼了。”
“……”
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刺激到了他的征服欲,那她只能活生生的被再扒一成皮了。
乔辛雅眼神飘忽,显然对他这话持怀疑态度,慕子昇只当她在别扭,顺了顺她乱蓬蓬的头发,“起来吧,下去吃早饭。”
她跪坐在他的腿上,他让她起来,她没反应,那顺着她发丝的手下滑,轻拍了下她的小屁屁道,“还不起来?”
“不起。”
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乔辛雅抱着他,那微扬的唇角,沁着几许调皮,她倾身,左脸,贴近他的右脸,黏腻得蹭了蹭,“你爱我吗?”
她问。
问的很直接。
闻言,慕子昇微愣,随即,又轻轻笑开,“爱。”
“有多爱?”
她紧紧追问,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慕子昇的掌心,仍旧覆在她的臀上,他垂眸,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压了压,“比你认为的还要爱。”
这个回答,太宽泛。
乔辛雅不太满意。
于是,
又继续穷追猛打了下去,“如果爱有十分,你爱我有几分?”
“十一分。”
“满分是十分,哪来的十一分?你都不认真对待我的问题……”
乔辛雅拉下小脸,闷闷的将脸别向一边,慕子昇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无奈的叹了口气,“爱是相互的,那多出一分的爱,是我对你的爱,比你对我的爱,永远都多一分。”
他的甜言蜜语,说给她的左耳听。
乔辛雅读过饶雪漫的书,医学专家说,左耳,是最接近心脏的地方,甜言蜜语,要说给左耳听。
正因为是左耳听了,所以,她的心,才会那么甜蜜吗?
乔辛雅微微红了脸,偏首,在他清隽的侧颜上亲了口,难得的,主动亲他。
慕子昇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在亲-热这事上,她向来有些冷淡,而他,总是太过热情。
慕子昇被她这轻轻一吻撩-拨的有些晃神,还来不及细想,她的唇,携着抹湿润,游移到了他唇边,在他本能的做出回应时,她忽的又收住,而后急急退出,“啊,忘了,我没有刷牙!”
“……”
这小女人,总是在关键时刻很煞风景。
慕子昇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无奈的捏着她的鼻尖道,“哎呦喂,我的小乖乖,那你快去刷牙,爷在这里候着。”
“不要,我要你吻我。”
她嘻嘻笑开,抱着他开始耍无赖,慕子昇眉尾轻挑,似乎有些适应不过来这样的乔辛雅,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嫌弃”的将脸别开,“不要,我嫌弃,下不了嘴。”
“……你吻不吻?”
“不吻。”
角色,忽的有些反了。
慕子昇誓死不从的抗拒,乔辛雅撅嘴,
硬硬的将他的脸扳正过来,“你不吻我也行,那换我吻你好了,慕子昇,我要……强!吻!你!”
“强-吻?就你?呵!呵!”
慕子昇嗤笑,尽是不屑,乔辛雅眼见着被他看清,当即脑回路搭住,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下去,学着他强-吻她时的样子,也将舌头伸了出去。
撬唇。
撬齿。
卷舌。
她的动作,很青涩,却又偏偏装得很老练,慕子昇被她吻的心窝子痒痒的,抱着她,直接躺在了床-上。
这个吻,他不回应,她一个人“撬”的好累。
原来,强-吻这事,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悻悻的,退出。
乔辛雅趴在他的身上,那双清冽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朦胧,正迎上他戏-谑玩味的眸光,“我脸上有东西吗?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
她表情微囧,慕子昇抬手抚上自己的唇,默了半晌,才别有深意的回味道,“唔,这个吻,因为你没刷牙的缘故,真的是……有滋又有味。”
他调侃着,嘴上说着嫌弃,但那眉那眼,丝毫没有厌恶的意味,反倒是欣然享受的模样。
慕子昇安然的躺在床-上,乔辛雅单手托腮撑在他的胸上,另一手,则极尽挑-逗意味的描画着他的眉眼,“阿……昇。”
“为什么这么叫我?”
“因为好听。”
“我更想听你叫我子昇哥哥。”
“切。”
乔辛雅哼哼,指尖,缓缓游移至他那削薄的唇瓣上,“都说唇薄的男人最是薄情,阿昇,你爱不爱我?”
像是得了魔障般,她又痴痴的问出口。
而慕子昇,向来最没有耐心,对着她,却是又极其认真的回答了她这个问题,“爱。”
“有多爱?”
“十一分。”
“……上次回答的不是这个,你跳章了,重新来一遍。”
“……”
慕子昇好看的皱了皱眉,“你没发烧吧?”
“你爱不爱我?”
“……”
乔辛雅钻着牛角尖,慕子昇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你一开始问的是‘你爱我吗’,而不是‘你爱不爱我’,你先开始,重新来一遍。”
“我可以错,但是你不可以,这是我们女人的权利!”
慕子昇:……一一+
女人,就是矫情。
慕子昇抿了下唇,在她殷切的眼神注视下,再次,极其认真,又重复了刚才那个字,“爱。”
“有多爱?”
“比你认为的还要爱。”
“如果爱有十分,你爱我有几分?”
“十一分。”
“为什么是十一分?”
她的问话有出入,慕子昇得了上次的教训,也不指出,只按着方才说过的情-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遍,“爱是相互的,那多出一分的爱,是我对你的爱,比你对我的爱,永远都多一分。”
“不对,重来!”
“哪里不对?”
“语气不对。”
“……”
慕子昇对她耐心再好,也不由得有些挫败,语气不对?
她还能不能再刁钻点?
“乔辛雅。”
“嗯?”
“你是故意整我呢?”
慕子昇眯眸,乔辛雅闻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如果你爱我,肯定会顺着我,如果你嫌我烦,就说明不爱我,那么问题来了,慕子昇,你到底爱不爱我?”
“……”
慕子昇觉得,他应该就这么昏死过去比较好。
“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
“有多爱?”
“……比你认为的还要爱。”
“如果爱有十分,你爱我有几分?”
“……”
……
今天,于乔辛雅而言,是个非常美好的早晨。
然,对慕子昇而言,却是个没有底线的无限循环。
今早过后,他终于深刻的意识到,乔辛雅这坏丫头,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一世英名的他,就这么被她清纯无辜的外表骗了!
这个……妖精!
……
乔辛雅在家休息了几天,等慕子昇将鬼斗杂志社的人安顿进了慕氏集团大厦,她才在那天正式进入慕氏。
身份,自然不是小记者。
而是杂志社的总负责人。
职位,在许魁之上。
这些,自然还未公布,就等着今天在中高层会议上,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191 他不是,但是碰到你,就什么都是了
黑色宾利,在慕氏大厦门前,缓缓停下。
驾驶室的门,打开。
落地的,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低调的彰显着主人矜贵的身份。
慕子昇下了车,绕过车头,绅士有礼的打开副驾驶的门,一手,撑在车顶边缘,一手,接过车里女人的手姚。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乔辛雅。
她着了身简单的小套装,黑白色系,栗色的长发轻披在肩头,婉约中透着股小性-感的魅惑愎。
她的美,清灵婉约,即使站在高贵冷漠如神祗般的慕子昇身边,丝毫不觉得她只是个陪衬。
许是相处久了,她和他,眉宇间,气势上,竟是有几分相像的。
裸色高跟鞋,轻踏于地。
乔辛雅扶着他的手下了车,低眸间,见脚踝处的系扣散开,秀眉,不自禁的微拧起,刚要蹲下身去系时,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慕子昇先她一步蹲了下来。
当着众人的面。
以着俯首称臣的姿态。
他单膝跪地,自然的为她扣上系扣,乔辛雅也不扭捏,待他直起身时,直率的挽上他的臂弯,“谢谢。”
“跟我还挺客气。”
“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的。”
慕子昇扬唇,眸底尽是宠-溺,乔辛雅笑容浅浅,眼角余光,瞥见拐角处亮闪的灯光时,那抬起的脚步,不由得顿住,“有人在偷-拍。”
闻言,慕子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神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只偏首对着身边的黑衣人说了句。
不多时,那记者便被扭送到了他们面前。
胶卷,被夺。
相机,被砸。
记者——
因为乔辛雅的阻止,躲过了一场毒打。
慕子昇眉目清冷,抬脚,缓步走过被按压在地上的记者,“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以后有关于我和我夫人的新闻,没我的允许,一个字都不准发。”
全程,乔辛雅都扮演着成功男人背后的小女人。
直到走进了总裁专用电梯里,她才仰着小脑袋问他,“以前别人怎么写你都不管,现在怎么就不准别人写了?”
“缺恩爱才秀恩爱,我现在什么都不缺,自然也就不需要秀了。”
“……”
这理由,很扯,她却……无言以对。
乔辛雅摸了摸鼻子,想到方才大厅里的情景,终是忍不住问出口,“我记得以前来慕氏的时候大家都很忙的样子,今天大厅里怎么这么多人?”
还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瞟。
害的她走路都走不太稳。
乔辛雅困惑,慕子昇了悟,意味深长的丢了一句话给她,“我故意让林平放了消息出去,说是今天总裁夫人会来,他们聚在大厅里,想必是来看你这位总裁夫人的。”
他和她复婚的消息,还没对外公开。
那位传说中的总裁夫人,自然成了谜。
而今,她挽着他的臂弯进来,无疑,是坐实了这一消息。
他……这是在给她正名。
以着最不经意又最自然的方式。
乔辛雅舒眉,轻轻的应了声“喔”。
适时,电梯门开。
秘书长Sophie候在电梯口,见着他们,颔首恭敬的道,“慕总,中高层都到了,正在会议室里等你。”
“好。”
慕子昇会意,点头。
在他迈开步子的时候,乔辛雅松开了他的臂弯,落后他一步走了出去。
慕子昇知道她在避讳什么,也不说破,径自朝前走去。
背影,逆着光。
乔辛雅走在他身后,视线,落在他背上时,有着片刻的怔仲。
他还是他,那个不可一世的慕子昇。
这个时候,她是幸福的。
因为平凡如她,能得到他的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上天赋予她的恩赐。
真好。
乔辛雅扬唇,笑容温和,Sophie走在她身侧,见着她这般笑容,不禁微微晃神,想了想,忍不住附在她耳畔低声告状了句,“乔总,自从你回国后,慕总的情绪起伏很大,你让他不爽,他就让我们不爽,你让他开心了,我们的日子也就跟着好过了,以后,我们的幸福日子就全靠您了。”
Sophie说的煞有其事,乔辛雅半挑眉,“没那么夸张吧?”
“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夸张。”
“公事上,他不像是感情用事的人。”
“他不是,但是碰到你,就什么都是了。”
“……”
两人的对话,很轻,但是慕子昇耳力好的很(虽然曾经失过聪),自然能听清她们在嘀咕些什么。
他也不出声阻止,毕竟,对
tang于让乔辛雅从外人嘴里得知他是多么的在乎她这档子事,他是一点都不介意的。
甚至是越多越好。
慕子昇抿唇,但笑不语。
而乔辛雅,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则是如糖般甜蜜,那情不自禁微扬的唇角,正无声宣告着她浸润在爱情的粉色世界中。
尽管这份爱,迟到了四年。
不过,到了就好。
……
会议室门口。
林平靠墙等在那里,见慕子昇过来,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慕总,都办妥了。”
“很好。”
慕子昇接过文件,便听得林平对着乔辛雅极其殷勤的奉承了句,“太太。”
这个称呼,恰中慕子昇的心怀。
林平这小子,确实能够混的好。
听他这么叫,Sophie当即毁的肠子都青了,她叫乔辛雅乔总,林平倒好,以前一口一个“乔小姐”的叫,今天直接改口叫“太太”了,这马屁拍的好啊!
难怪慕总更青睐他了!
Sophie心里哼哼,林平得了便宜还卖乖,见乔辛雅微微红了脸,随即侧身对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太,您的位置在慕总的左手边第一个,我给您留好了。”
“啊,谢、谢谢。”
乔辛雅笑得脸有些僵,林平这人,对她……是不是太过热情了?
以前慕子昇整她,他是帮凶。
现在慕子昇宠她,所以,他也跟着狗腿她了?
乔辛雅苦笑着摇头,也不纠正他的称呼,敛神间,跟着慕子昇进了会议室,与此同时,林平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离开了这里。
疑惑,只闪过一念。
乔辛雅觉得奇怪,这念头,也只是匆匆掠过。
并未深入。
在众中高层探究的眸光下,慕子昇姿态闲适的落座,唯那眸中深光,噙着抹锐利的洞察和漠然,他的眸光多到之处,没有人敢跟他正面对视,就连向来在公司里趾高气扬的慕湘湘,也不敢。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微妙。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间,乔辛雅施施然的在她的位置上坐下,眉眼清淡,不盛气凌人,也不小家惧场,那端着的架势,俨然一副慕二太太的优雅从容,让那些看轻她的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位明明离了婚却光明正大进驻慕氏还能待在慕子昇身边的“前”慕氏总裁夫人。
乔辛雅坦然的受着那些灼热的不一的目光,扬唇,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礼节,十分到位。
慕子昇轻叩着桌面,等气氛凝结的差不多了,才撩唇凉凉的道,“今天召集大家来这个会,主要目的是为了介绍我们公司新来的运营部副总乔辛雅女士,自今天起,乔总会全方面配合运营部总监处理事务,另外,新规整到宣传部的鬼斗杂志社的人也由她全权负责,对这起人事命令,如果你们没意见的话,我会让Sophie撰写人事命令在会后立刻公布下发。”
他很“民-主”的给了他们说“不”的权利。
运营部总监那边他早已打过招呼,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有问题的,反对他的,自然是慕希年的人。
包括,慕湘湘。
第一个提出质疑的,是慕荣华曾经的旧部,许杰。
也是慕希年的母亲——许韶华的哥哥。
目前,拥有慕氏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
他的二心,慕子昇向来知道。
留着他,也是顾念着旧情。
如今,看来是要摘除这颗毒瘤了。
面对他的质疑,慕子昇认真的思考了下,指节叩击桌面的频率缓了下来,“你说的有道理,乔辛雅何德何能可以担任运营部的副总并全权负责宣传部的人,这一点,我想了很久,许叔,我也想问问你,当时你力挺慕湘湘当常务副总,她又是何德何能可以担起如此大任?”
问题,被弹了回来。
许杰知道内幕,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湘湘是你母亲认的干女儿,是慕家的三小姐,手上,又握有慕氏百分之二的股份,就凭着这层关系,给她一个副总当当自然也不为过,何况,给她的常务副总只是一个头衔,业务上她没什么接触,目前只是在学习接触阶段,这个职位,她自然担得起。”
“喔,原来是这么一番道理。”
慕子昇会意,点头,眸光,若有似无的轻擦过乔辛雅那张素雅的精致脸庞,“你说慕湘湘是慕家的三小姐,这个身份,虽然我不认同,但也确实是事实,就算她是吧。”
一个算是,直接,否认了她这个所谓的慕家三小姐。
当场,让她没了脸面。
慕湘湘气红了脸,却又不能反驳什么,只要她敢说话,慕子昇便会给她更大的难堪。
绝对能让她下不了台。
她深吸了口气,眸光,带着怨
毒,落在对面温静怡人的乔辛雅身上。
她的目光,太过毒辣。
乔辛雅抬眸,视线,朝着她这边看去,四目相撞的刹那,她轻笑,无端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味道来。
无声的硝烟,弥漫溢开。
耳畔,听得慕子昇那磁沉的嗓音,继续说了下去,“想必你们都知道辛雅是我的前妻,但是在上周三,我们复婚了,她这个慕家二少奶奶的身份,想必比所谓的慕家三小姐的身份来的更实在吧?”
简单的一席话,如块巨石,掷进海里,击起千层浪。
就在大家诧异唏嘘之时,他又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当然,慕氏不是家族企业,不会仅凭着身份就给个什么总当当,林叔,你说慕湘湘手上有慕氏百分之二的股份,给她一个常务副总的头衔一点都不为过,那么,我老婆的儿子手上有慕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她一个运营副总的头衔是不是还屈就她了?”
百分之二十。
已然是一个大股东。
伴随着他尾音的落下,会议室的门,发出沉重的呜咽声,自外,被人推开。
林平就这么……极其突兀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他见惯了大场面,很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注视,而后,侧身,弯腰,将身高只到他膝盖上一点的小人儿请进了门,“小慕总,里面请。”
慕澜北着了身帅气的西装马甲,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半眯着。
视线,在室内逡巡一周后,对上了乔辛雅那双诧异的眸子。
迈着小短腿,他走了过去,却是……爬上了慕子昇的腿。
慕澜北不怯场,安淡的坐在慕子昇的大腿上,而后,端足了架势对着面前的人下发着命令,“我是慕澜北,你们可以叫我小慕总,关于我母亲乔辛雅担任慕氏运营副总一职的事,我本来是拒绝的,但是我拗不过我父亲,最终还是答应了,另外,我手上有很多的股份,应该也要对慕氏负责,但是我学业太忙,所以我任命乔辛雅女士当我的代言人,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四岁小孩对他们发号施令,他们……真的该听吗?
如果真应“明白了”,会不会太low了?
众中高层们谁也不想当出头鸟,许杰见势头不对,他猜了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猜到慕子昇会把慕澜北拿出来堵他的嘴,心中思忖了一番,在所有人沉默时,他继续持反对意见,“慕澜北才四岁,心智都很不成熟,纵使他手上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的话,也能左右一个集团的高层?慕总,这会不会太儿戏了?”
他的话,不无道理。
慕子昇也不反驳,只饶有兴味的瞅了慕澜北一眼,“有人在质疑你的心智,接下来,就看你怎么证明自己了。”
他也很好奇,这小子能整出什么大事。
慕子昇俨然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而乔辛雅却坐不住了,把她儿子往风口浪尖上推,他这个当父亲的,也真是够了!
这笔帐,回头她一定要跟他好好算!
怕慕澜北招架不住,乔辛雅意欲起身,却被慕子昇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紧接着,便见慕澜北利索的爬下了慕子昇的腿,迈着小短腿,就着坐在许杰身后的美貌女人扑了过去,“姐姐,你身上好香。”
他长得本就可爱,那女人得了他这么一句夸奖,刚说了个“谢”字便见抱着她的小人儿转身奔向了许杰,在他身上闻了闻,而后,一本正经的道,“许爷爷,你身上有那个姐姐的香味,昨晚,你们是睡在一起吗?”
乔怀瑾身上有奶香味,慕澜北跟他抱着睡多了,久而久之,在自己身上,也能闻到那股奶香味儿了。
他好奇又天真的眨巴着眼睛,许杰被他的童言无忌问懵了神,好半天才僵着脸冷甩了他一句,“小孩子别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啊,你看上面有好多你们的照片呢。”
慕澜北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ipad,他打开网页,指着上面的照片吧唧着嘴喃喃道,“你看,你的手放在漂亮姐姐的屁股上,还有胸上,妈妈说,男人是不可以随便碰女人这些地方的,不然就是流-氓,许爷爷,你是流-氓吗?”
192 她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入了她的腹部!
照片上,是许杰和一个女人在酒店房间里的亲-热照。
忘了拉窗帘。
许杰不是影视明星,更不是商业大腕,这些照片,必定是那些想搞他的人刻意偷-拍的。
因为他给自己塑造的形象一直是爱妻顾家,公司里的人对他也是颇为尊崇,如今一来,他和女助理的丑事败露,对他而言,是名声扫地。
可谓,晚节不保。
许杰面色阴戾,慕澜北眯了眯眼,机警的后退了一步,转身,又看着脸色煞白的漂亮姐姐天真无邪的感慨了句,“姐姐,我一不小心看到了你的银行卡账户资金,你有好多money呢,每个月都有六位数进账,我老爸太大方了,给你们的工资好高好高。澉”
“……”
若是之前她看他是个童真无邪的小天使少爷,那么现在,他就像一个执法恶魔,残忍的将她的阴暗面一层一层剥离。
白日的光,将她的肌肤,烧得生疼。
记录会议的本子,掉落在地。
她震惊的无所适从,许杰比她淡定很多,眸光,绕过慕澜北,直直的落在慕子昇脸上,“慕总真是教了个好儿子,扒我的隐-私扒的那么深,就算我跟小刘有工作之外的关系,那也是我私人的问题,和今天的会议没有丝毫关系吧?”
“你和她偷-情是你的个人作风问题,自然跟公司没关系,但是你因为她的失职而陷害并开除下属,就跟公司有关系了。”
慕子昇牵唇,手,轻触上文件袋,而后,向他的方向推去,“自己看看吧。”
许杰曾负责一个工程项目,购入原材料时,因为助理小刘的失职,买了批根本无用的材料,数额很大。
按理,她应该被免职,却被许杰保了下来,并将这个责任扣在了同是他特助杨枫的身上。
而那个杨枫,曾是林平的同学。
他空有才华,却跟错了人。
这事,也是在杨枫醉酒后跟林平无意间提起的,林平知道后,便跟踪了此事,才挖出了许杰和助理小刘搞婚外地下情的丑事。
那些酒店照片,是他们在三亚出差时他安排人拍的。
慕子昇半眯着眼眸,给林平做了个手势,林平会意,开门让杨枫进来,就在昨天,杨枫重新进入了慕氏,以着助理工程师的身份。
许杰在暗地里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自以为藏的很深,如今,被慕子昇一间一间扒出来,他手上百分之二的股份,早已填补不了他对慕氏集团造成的损失。
最终,他被赶走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这个会议室里。
和他的情-妇,如过街老鼠般,当场被保安驱赶着出了慕氏。
事态,发展的太快。
在所有人措手不及时,乔辛雅起身,以着最清冽又温和的嗓音,向着大家做自我介绍——
“我是乔辛雅,希望和大家工作愉快,请多多关照。”
就此,结束了这场会议。
……
许杰被当众赶走,慕湘湘只能……目瞪口呆。
……
总裁办公室里。
乔辛雅压不住火气,就着慕澜北的问题质问慕子昇,“这事为什么要瞒着我?天天出过事,你这么做,只会让小北陷入险境,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他的处境?”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慕子昇喝了口水,面上,没有半点反省的愧色,“你不是说要尊重他的想法么?我问过他了,他也答应,至于你,我觉得你会母爱泛滥舍不得他,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你。”
“……”
他言之凿凿,乔辛雅气不打一处来,烧红着脸坐在沙发上生闷气,而慕澜北,也不敢太靠近她,只默默的爬上慕子昇的大腿跟他要奖赏,“你要我做的都做到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我只让你给你妈撑腰,没让你折腾那么多事出来吧?”
慕子昇冷哼,将他放到办公桌上坐好,“许杰和他助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他说出那番话时,他也很吃惊。
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而已。
慕子昇眸含审视,慕澜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让林叔叔告诉我的吗?”
“林平?”
“对啊。”
“……”
正拿着文件进来的林平听慕澜北这么诬陷他,忙摆手撇清,“慕总,我什么都没跟他说。”
闻言,慕澜北将奇怪的眼神移向他,“林叔叔,你刚才在我面前放了很多资料,我拿来看了,不认识的字都是问你的,你明明跟我说了,为什么不肯承认?”
听他这么一说,林平才想了起来。
当时,他只当他是好笑,根本没想那么多,“那些事你都记进去了?”
那么短的时间里?
<
tangp>凭着四岁小孩的智商?
林平就呵呵了。
慕澜北却很是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那些还需要记么?看一眼就知道了呀,我还有很多没说呢。”
而后,他列举了文件上公司里高层主管的各种八卦。
没有一样,是记混的。
林平听得目瞪口呆,慕子昇则眯眸打量起了这个儿子,乔怀瑾有强大的音乐天分,那么慕澜北呢?
是这个过目不忘的本事?
乔辛雅这小丫头,真是生了两个好儿子……
慕子昇心中思忖着,乔辛雅也是听的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北,你看一眼就全记住了?连人名相貌全都记住了?”
“对啊。”
“……厉害。”
“还行啦。”
面对乔辛雅的夸赞,慕澜北有些不好意思,那腼腆的笑,在触上慕子昇审视打量的眸光时,微微僵住,“爸爸,你不相信我吗?”
“辛雅,你去帮我煮杯咖啡。”
慕子昇绕开话题,有意支开乔辛雅,乔辛雅本在跟他怄气,听他这么说,竟是半句拒绝的字眼也说不出,窒了会儿还是妥协着问他,“要加糖吗?”
“不加。”
“好。”
待乔辛雅离开,慕子昇随手将一套小学二年级的题扔给他,“把这个做了。”
慕澜北看了一眼,收了试卷,而后,追着他问,“那你答应我的呢?”
“答应你什么了?”
“答应我让我和妈妈睡,你睡别的房间。”
“喔,是有这么说过,可惜你把事情办砸了,所以,我给你的承诺,自然没法应允了。”
“……我哪有办砸?”
“你表现的太聪明了,对我的计划起到了阻碍作用。”
“……”
慕子昇反悔,慕澜北瘪了瘪嘴,感觉心很受伤,“爸爸——”
他闷着小脸,慕子昇将他抱了下来,想把这黏人的小东西赶走,而慕澜北却偏偏抱着他的大腿不肯走,“你失信也没关系,但你要向我保证,你真的不能再欺负妈妈了!”
“……你信不信我揍你?”
慕子昇冷脸,语带恐吓,慕澜北吓得忙往林平身后躲,和他对视了一眼,忙别过脸乖乖的去做试卷了。
他绝对相信,他是会揍他的!
乔辛雅不在,他还是识相点好。
……
茶水间里。
浓郁的咖啡香气渐渐溢出。
乔辛雅坐在白色椅子上,捧着杯温水喝着,适时,门把手扭动,慕湘湘走了进来。
手中,握着保温杯。
见着她,二话不说,直接将水泼向了她。
乔辛雅本能的拿手去挡,霎时间,滚烫的热水,悉数洒在她手臂上,几滴,溅到了她的脸上,疼得她连连惊呼出声。
无奈,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
里面的动静,外面完全察觉不出。
慕湘湘反锁上门,发狠的瞧着乔辛雅此刻狼狈的姿态,“啧啧啧,乔辛雅,看看你刚才在会上多威风,我真的不明白,慕子昇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你诈死,又耍手段逼他离婚,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他是瞎了眼才会把你留在身边。”
乔辛雅呼吸急促,咬牙捂着自己的手臂,匆忙间跑向冷水开关,却被慕湘湘拦了下来,“这么点疼就受不了了?”
“……”
乔辛雅脸色煞白,疼的几近晕厥,“让开!”
“不……让!”
“……”
乔辛雅抿唇,冒出的热汗,凝在眼睫上,模糊了她的双眸。
她失了力气,伸手,软软的去推她。
而慕湘湘,轻轻的嗤笑出声,随即,冷眸一凛,手中持着的匕首,直接刺入了她的腹部!
嫣红的血,浸湿了衣角。
缓慢的散开。
如最绚烂的曼陀罗花。
象征着生命的终结。
疼。
铺天盖地的疼。
乔辛雅垂眸,失神的凝着插在她腹部上的闪着银光的匕首,瞳孔,伸缩着扩大,慢慢的,强撑着自己抬眼,对上那双冷冽嫉恨的眸子——
“苏、苏婧——”
那样的眼睛,似曾相识。
属于那个叫苏婧的女人。
是她吗?
消失了许久毫无音讯的人。
疼,到了麻木。
乔辛雅闭上了眼睛,随即,失去了知觉。
……
“不、不要——”
“苏……苏婧!”
紧闭的双眸,蓦地睁大!
汗水,濡湿了睫毛。
乔辛雅看
不清真切,试图抬手去揉眼睛,手,却重的厉害,恍惚间,偏首,恰撞上一双漆黑如墨且满怀关切的眼神,“醒了?”
是慕子昇。
乔辛雅看着他,眼神迷茫,半晌,才吃吃的问出口,“我怎么在这里?”
记得,她被……慕湘湘捅了一刀,然后,就昏迷了过去。
手——
她的手呢?
“我的手——”
“你的右手臂烫伤很严重,我让温覃来了趟,已经处理过了,这里是我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区,你安心躺在这里,没人敢在这里动你。”
慕子昇抚着她的发,眸底满是心疼。
乔辛雅抿了抿唇,缓慢坐了起来,眸光,触及到那完好无损的腹部时,不由得皱眉,“我的肚子没事吗?我记得她好像捅了我一刀,然后……然后我好像看见苏婧了。”
“捅了你一刀?苏婧?”
慕子昇锁眉,乔辛雅也很困惑,左手若有所思的覆上自己的腹部,“可能是我当时太疼了,意识有些错乱,所以才会以为她拿刀捅了我,不过……慕湘湘那双眼睛,真的很像苏婧,阿昇,你跟苏婧在一起过,有没有觉得跟她很像?”
“……我没跟她在一起过。”
慕子昇纠正她的话,提到苏婧,他也发现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那女人现在去了哪里。
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或许,他该去查一查她。
慕子昇蹙眉,让慕澜北陪着乔辛雅,“你在这里躺会儿,小北陪着你,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里?”
乔辛雅握住他的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依赖让他心底一暖,“有个会等着我开,很快就好,我马上回来。”
“喔。”
乔辛雅松手,慕子昇抿唇,俯身,在她额上安抚的亲了口,“安心的待着。”
“嗯。”
……
慕子昇出了总裁办,让林平守着门,而自己,直接去了慕湘湘的办公室。
关门。
上锁,
拉窗帘。
一气呵成。
他来势汹汹,慕湘湘坐在办公椅上,似乎知道他会来,早已备好了红酒等着他。
她起身,执杯走向他。
那妖娆的红唇,附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道,“二少,我伤了你儿子的妈妈,你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来数落我一顿也是应该的,乔辛雅那个女人,不就是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么,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给你生,我比她漂亮,身材也比她好,若论床-上功夫,我想……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轻笑,极其妖媚,那涂着大红豆蔻的指甲,轻抚上他耳侧,缓缓的,划过他清冷的面颊。
慕子昇眯眸,面上,神情晦暗。
那削薄的唇瓣,因她的主动贴近,而微微上扬。
慕湘湘觑着他的神色,胆子,更大了一些,将酒杯递至他唇边,别有深意的晃了晃,“办公室这种地方做-爱最刺激了,要不要来一次?”
她媚-笑着,慕子昇眉梢半挑,接了她手里的那杯酒,在她殷切的注视下,扬手,将那酒杯,重重的砸在地上。
在她错愕间,他反手,利落的给了她一耳光。
清脆!
响亮!
打得她猝不及防间摔倒在地!
慕子昇向来不打女人。
但是,
疯子,
他还是要打的。
迈步,上前,在她翻身之时,他抬腿踩上她的胸口,随手捞了那保温杯过来,拧开杯盖,手腕一转,将杯中的水,尽数倒在她身上,“她尝过的痛,你怎么着也得尝尝,这一次,只是给你一个小警告,若是还有下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勾唇,冷魅似魔,在她尖叫之时,弯腰,轻锁着她这张扭曲到恐怖的脸庞道,“我这人最爱记仇,更喜欢以牙还牙,如果我老婆的手臂上留了疤痕,你这双手,也别想保得住,还有,如果我儿子的眼睛治不好,你这双眼睛……我随时来取走。”
“……”
他……什么都知道。
慕湘湘惊恐万分,瑟缩着身子往后退,慕子昇想到乔辛雅的话,不自主的,看向她那双眼睛——
确实,很像。
她的脸,被他打的变了形,估计是整容过了。
那么,她——
会不会就是苏婧?
慕子昇大胆的猜测着,如果真是苏婧,那么,慕希年对她确实下了狠手,面目全非,割骨削肉,为了让她接近他,这个代价下的,着实大了些。
193 慕湘湘知道他懂了,因为,他叫了她苏婧
慕子昇微微眯眸,收脚,落地。
那双锐利的眸子,触着她那张狰狞的面孔时,厌恶中轻偏过,“留着你,是给我母亲一个面子,慕湘湘,你给我记住,我的人,你惹不起,如果不信,你尽管试试!”
他冷哼,转身,恰是此时,慕湘湘抓住他的脚踝,紧紧的箍着,“为什么?”
为什么……
她问他,为什么…玛…
慕子昇回头,视线,对上她那双受伤的眼眸时,有着片刻的愣怔。
“薄情如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你不喜欢有心计的女人,她算计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偏偏还要她?澉”
泼在她身上的水,是温水。
不疼。
但她的心疼。
她以为,她不爱他,接近他,得到他,只是因为她的那份不甘心。
但是她错了。
看到他对着乔辛雅笑,看到他对乔辛雅呵护备至,看到他的心里眼里全是那个叫做乔辛雅的女人,她的心,就止不住的发狂,嫉妒,并且……酸楚。
她爱他。
疯狂的爱着他。
慕湘湘牵唇,笑容苦涩,手,撑着地,缓慢的站起,在他眯眸间,她背靠着办公桌,直接捞了红酒过来就着瓶口狠狠的灌了自己好几口,“二少,还记得苏婧吗?”
苏——婧?
慕子昇正色,那俊朗的轮廓线条紧绷着,他抿唇,不语,慕湘湘抄起酒瓶又喝了口,“她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
终于,有了回音。
慕子昇单手抄兜,那深色的眸,微光轻闪,忽的有些捉摸不透。
慕湘湘弯唇,指尖,轻拭过唇角,“是啊,死了,被一辆车撞死了,就在我的面前。”
“……”
她的话,似真似假。
慕子昇不信,却又想听听她究竟想说些什么。
他耐心的听着,慕湘湘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丢了酒瓶,从包里掏了烟盒出来,抽出两支,一支抿在唇边,一支递给他,“抽吗?”
“戒了。”
慕子昇踱至墙边靠着,慕湘湘挑眉,“啪嗒”一声,点上了自己的烟,深吸了口,再缓缓吐出。
她靠着椅背,那娇媚的眸,半眯着。
极尽慵懒。
“我跟她在酒吧里认识,她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们的事,她的爱,她的恨,她的无奈,我都知道。”
以着旁观者的身份,她将苏婧的遭遇,讲述给了他听。
“她说,她跟过一个叫慕子昇的男人,最初,是因为目的接近他,后来,便将心给了他,再后来,她的目的被识破,被下了封杀令,跟过很多老板,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每每夜里,她都在想,其实,她根本没有错,慕希年帮她舅舅还了钱,偿债的却是她,她接近你,也是被逼无奈,从头至尾,她是一颗棋子,一个无关紧要的牺牲者而已。”
“临死的那一刻,她说,如果她和你换一种方式相遇,你会爱她吗?”
“如果乔辛雅没出现,计划没败露,你是不是……真的会娶她?”
“……”
烟雾,缭绕。
朦胧了她那双期许的眼眸。
慕湘湘轻缓得吐着烟,慕子昇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拉开门,在离开前,留给了她四个字。
不会。
苏婧。
慕湘湘,就是苏婧。
慕子昇懂了,而慕湘湘,自然也知道他懂了,因为,他叫了她苏婧。
许久不见的称呼。
竟有种恍如隔世的味道。
门,轻轻合上。
慕湘湘垂眸,屈指,将那燃烧着的烟头,缓缓的,摁进掌心。
疼痛,瞬间袭来。
灼烧着她的肌肤。
慕湘湘吸气,那尚是年轻的面孔,却是无比的沧桑,“苏婧啊苏婧,你的人生……真是失败。”
……
慕子昇出了常务副总办公室,没有直接回总裁办,反而,去了天台。
慕湘湘就是苏婧。
原本好端端的人,被逼得如今这般……精神扭曲。
摸出身上的烟,他点上,深吸了口,才让思绪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药草的气息,有着宁人的效用。
慕子昇单手撑着栏杆,黑眸,静静的眺望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脑子,很乱。
很空白。
风,吹过。
微冷。
一双手,自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慕子昇微僵,眸光,掠过那无名指上的钻戒时,薄唇,轻轻上扬,“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宫
tang无尘来了电话,说是诊疗进程很顺利,我很高兴,就急着过来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啦。”
闻言,慕子昇掐灭了烟,转身看她。
乔辛雅看着地上的烟头,唇边的笑,缓缓收住,而后,秀眉,不自禁的皱起,“不是不让你抽烟吗?怎么还抽这么多?有烦心事?”
“烟瘾太重,一时半刻戒不了。”
慕子昇说了实话,乔辛雅将他身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搜了出来,点了一支递到唇边,刚想吸一口,就被慕子昇夺了过去,“小孩子抽什么烟。”
“以后你抽多少我就抽多少。”
“……”
乔辛雅冷着脸跟他赌气,慕子昇轻笑一声揉上她那被风吹乱的发丝,“乖,别闹。”
“我没闹!”
“好,我尽量。”
“……你又敷衍我。”
乔辛雅嘟嘴,脸颊鼓鼓的,慕子昇好笑的捏着她脸,扯了扯,“这次不敷衍,绝对听你的话,不过……戒烟这事得慢慢来,让我一下子不抽我真的做不到,这样吧,一天半包,慢慢减下来,行不?”
一天半包?
那还减什么?
乔辛雅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抵在他的唇间,“一天两支,没得商量,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这么少?”
他启唇,自然的含住了她的手指,乔辛雅缩手,手腕,却被他扣住,顺势被握进了他的掌心里,“抽烟这事上,没得讨价还价,你老说我不听话,那你又何曾听话过?”
“……”
乔辛雅板着脸,慕子昇拿她无法,知道她是为他好才管着他,索性,也妥协了下来,“好,老婆最大,我听话还不成么?”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能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要是被我发现,那我们就离婚。”
离婚二字,让他的脸,立马黑沉了下来。
慕子昇眯眸,单手,扣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压,“提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跟我提离婚。”
他脸色阴沉,乔辛雅本想堵他几句,视线,触到他眸底的认真时,堵在喉咙的话立马又咽了回去,只乖乖的咬唇应了,“好,不提,以后都不提了。”
她小脸微仰,慕子昇低头,就着她微张的粉唇啄了口,“算你听话。”
被亲了口,乔辛雅呵呵笑开,双手,环住他的腰,软软的,贴着他的身体,汲取着那份安心的温暖,“我也不想非逼着你做不喜欢的事,只是抽烟真的对身体有害,你烟瘾这么重,实在是少抽的好。”
“我知道。”
慕子昇抱着她,掌心,覆在她柔软的发上,缓缓的顺着,“过几天惜君会带凌寒回家,商量结婚的事宜,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兄弟几个聚聚,给封衍开导开导。”
“殷少会去吗?”
她问了不相干的人,慕子昇眉梢轻挑,语调阴阳怪气的,“你想见他?”
“……我想见小蜜。”
“行,那晚上一起吧,顺便把小北也带上,他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慕子昇交待着,乔辛雅拿着很怀疑的眼神瞅他,“哟,终于知道关心儿子了?”
“毕竟是我亲生的。”
“……”
乔辛雅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慕子昇将她的碎发捋至耳后,捧起她的小脸,打量了许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小子天天缠着睡我们中间,我想干点坏事都不行,以后,我们是不是只能去外面野战了?”
“……不正经。”
乔辛雅微红了脸,慕子昇若不是顾及着她手臂上的伤,不可能抱了那么久还如此谦谦君子的对她,在她额上亲了口,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等你手好点了,我教你几招防身术。”
“好啊。”
“只防别人,可不能防着我。”
“就防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小丫头——”
“……”
天台上,轻响着他和她的娇声低语。
幸福,来的很不容易。
就这样下去,
该多好。
……
入夜。
『在水一方』
独属于G市三少的至尊包间里,慕子昇,殷牧景,封衍玩着牌,因为三缺一,临时拉了慕澜北进来。
因为这小子有钱。
面对这样的组合,乔辛雅默默的给他们拍了个照留念,而后蹭到江小蜜身边给她欣赏照片,“他们平时都这么玩么?”
“嗯,没人敢跟他们三人玩牌,只有被宰的份儿。”
江小蜜磕着瓜子儿,犹豫了番,忽的凑近乔辛雅的耳畔,“乔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前天我闯封衍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他哭了,眼圈红的可
厉害了。”
哭了?
还在办公室?
封衍这货?
乔辛雅吞了吞口水,“你确定他是哭了?而不是被烟熏到眼睛了?”
“确定,当时他手里拿的是顾惜君的照片,我发现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可凶了,差点没把我吓尿,我当场就跑了,还好他也没追究我,只是这几天一直没给过我好脸色看。”
昔日女友,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
若是还爱着,那颗心,确实不好受。
乔辛雅心中唏嘘,看向封衍的眼神有些同情,“小蜜,我去下洗手间,你帮我看着点小北,别让他单独出来找我。”
“嗯,去吧。”
乔辛雅开门出去,江小蜜一个人无聊,就蹭到了殷牧景身边,见他们今儿个只喝酒不抽烟,顿时觉得奇怪的很,“怎么,今儿个都改邪归正了?烟都不抽了?”
慕子昇摸了张牌,余光睨了江小蜜一眼,“你这丫头就是不懂事,我儿子在这,难不成还让他吸二手烟?”
“以前乔姐姐不在的时候,你就经常让他吸二手烟!”
“……”
慕子昇抬眸,眼神凉凉的。
江小蜜努了努嘴,默默的躲到殷牧景身后去了,却偏偏又不甘心,边找着靠山边嘀咕了句,“殷少说你被乔姐姐下了戒烟令,干嘛不肯承认啊……”
这个小没良心的,愣是将殷牧景拖下了水。
慕子昇凉凉的眼神飘了过来,殷牧景捂嘴轻咳了声,揪着江小蜜的耳朵就把她搂进了怀里,“我家宝贝就爱多话,听老婆的话是没错,但慕家二少是谁啊,你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面子上过不去,下次你委婉点。”
慕子昇:……
封衍轻掀眼皮,冷冷的看着他们在他这只单身汪面前秀恩爱,厌烦的,将牌往前一推,“不玩了。”
说好的陪他呢?
一个拖家带口的来,一个女朋友不离身,这是存心刺激他呢?
封衍兴致缺缺,开了瓶酒半躺在沙发上喝了起来,慕子昇知道他的心思,让慕澜北过去哄他,刚想摸烟,动作,在想起乔辛雅的交待时,又猛地顿住。
戒烟,他也该自觉些。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殷牧景好心的递给他一盒烟,“我知道嫂子管的紧,烟被缴了吧?没事,兄弟我这多的是,拿去抽吧。”
“……”
慕子昇斜睨了他一眼,“戒了。”
“真这么听话?”
“为自己健康着想。”
说着,便接了那盒烟丢给江小蜜,“抽多了对肾不好,别等你长大了他就废了。”
“我Kao!慕二,不带你这么损人的!”
殷牧景跳脚,慕子昇哼哼了两声,关门出去找乔辛雅了。
……
男女厕连接的盥洗台上。
乔辛雅闷的慌,掬了把冷水洗脸,迷糊间,抬头,眸光,触到镜子中站在她身后的人时,沁满了震惊。
她想叫,却被他捂住了嘴带进了女洗手间。
且……利落的锁上了门。
霍向风将她抵在门背后,单手,将她挣扎的双手桎梏在头顶上方,另一手,紧紧的环着她扭动的纤腰。
下一秒,
垂首,
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
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甚至,是称得上粗暴的。
他强势掠夺,她苦苦挣扎。
直到她静了下来,他才平息着气退了出去,那双轻垂的凤眸,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愫,手,上移,指尖,抵着她红肿的唇瓣,他哑着嗓子出声,“你才跟了他几天,手就伤成了那样,乔辛雅,他根本保护不了你。”
“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他的事。”
乔辛雅沉气,红唇,抿的紧紧的。
霍向风凝着她倔强的脸庞,忽的吃吃笑出声,“这么快就维护起他来了?当年你跪着求我带你走,说你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儿子有了,老公有了,就过河拆桥的把我一脚踹开了?”
他挑眉,语带嘲讽。
乔辛雅偏过脸,在他骂她“贱-人”的时候,她目光沉静,眉宇间,凝着份歉意,“如果骂我能让你痛快的话,你尽管骂吧,如果还不解气,打我也可以。”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你打吗?!”
霍向风低吼,眸中充血,他的理智,已经被怒气冲散,那紧握的拳头,挥起,朝着她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毫不留情的打了下去!
194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敢侵犯自己妹妹的大哥!
拳风,凌厉。
乔辛雅闭上眼,不闪,也不躲。
她坦然挨打,他的拳头,在离她一厘之距,停了下来。
霍向风颓败的收了拳头,欺身,薄唇,覆上了她轻颤的睫毛,在她瑟缩时,他退后,松开她,而后,又抱着她,无可奈何的,在她耳畔,低低出声,“终究……我还是舍不得打你。”
对乔辛雅,他终究是舍不得。
舍不得打她,更舍不得放开她恍。
霍向风低眸,那俊美的容颜上,已经蓄起了胡渣,他深吸了口气,指尖,带着温热,轻抚上她清秀的脸颊,“天天的眼睛,是慕希年害的吗?”
“是。”
乔辛雅应着,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霍向风眯了眯眼,“乔儿,好好照顾自己,今天过后,我不会再对你手软。”
撂下这话,他开门走了出去。
却在拐角处,碰到了慕子昇。
敌手,狭路相逢。
四目,对视。
霍向风勾唇,意欲从他身侧走过,而慕子昇,偏不如他的意,挡住了他的去路。
只因,他看到了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乔辛雅。
樱唇红肿。
显然,是被人吻了。
慕子昇危险眯眸,勾拳,就着霍向风的面门狠狠的打了下去!
依慕子昇的身手,霍向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霍向风,根本没有想要还手的打算,被他重重的推压在墙上,尽管唇边沁出了血,他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慕子昇,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在法律上,乔辛雅是我妹妹,你跟她结了婚,按理,你也得随她……叫我一声大哥。”
“大哥?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敢侵犯自己妹妹的大哥!”
慕子昇冷哼,挥拳,又要一拳打下去时,被乔辛雅拦了下来,“阿昇,放他走吧。”
“……”
慕子昇不言,霍向风趁机推开他,理了理自己被他揪皱的衬衣领子,“慕子昇,有本事跟我抢女人就别TMD老是让她受伤!儿子护不住,女人也护不住,她是瞎了眼才跟着你!”
霍向风失了风度,淬了口血水,骂骂咧咧的离开。
乔辛雅轻叹了口气,视线,从霍向风身手收回,沉重的,落在慕子昇脸上。
他的脸色,比她还苍白。
乔辛雅僵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那个吻,她以为,他会责怪她,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满怀歉疚的跟她说,“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一次。
二次。
他都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慕子昇低眸,在她上前时,轻轻的,将她揽入怀里,“他有没有伤着你?”
“……没有。”
“怪我吗?”
他问,她埋在他的怀里,抿唇,柔声应着,“不怪,你不是神,自然不能做到每时每刻守在我们身边,阿昇,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你担心了。”
她的谅解,是他没想到的。
他的小丫头,其实,一直很懂事。
卸掉了浑身的刺,她还是那个柔柔弱弱却坚强不屈的小女人。
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
却总是……委屈了自己。
……
霍向风驱车离开『在水一方』,漫无目的的开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河边。
那块,她诈死后,他和她见面的地方。
霍向风背靠着树,点了支烟,缓缓的抽着。
远处,驶来一辆车,在他停车的地方,停下。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朝着他走过来。
霍向风偏头,眸中冷光隐下,挟着抹满不在乎看向来人,“怎么,这一次不安排偶遇了?主动的过来找我?”
来人,正是慕希年。
是敌,也是“友”。
慕希年轻倚着护河栏,正对着吞云吐雾着的霍向风,轻推了下镜框,镜片后那双冷锐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霍向风,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半点蛛丝马迹来,“霍公子,乔辛雅和慕子昇复婚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当初你好心带那丫头走,结果人家回来了便一脚把你踹开了,这你能忍?”
霍向风吸着烟,不语。
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慕希年知道霍向风这人难搞,今天来找他,也只是试探,“乔辛雅背叛了你,你要对付的人,是慕子昇,只要你把他扳倒了,你想要的人自然会回到你身边,霍公子,我们联手吧。”
跟他一起,对付慕子昇这个商业巨头。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霍向风言简意赅,慕希年掀唇,也不跟他拐弯抹角,“钱,我需要很大一笔资金投入,而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tang“那我又能得到什么?”
霍向风点了点烟灰,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满含算计。
商人,以利合谋。
总不能做了亏本买卖。
慕希年懂他的意思,也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才缓缓道,“你出钱,我搞倒他,我得了江山,而你,自然能抱的美人归,霍公子,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慕家的水不好趟,你一个外人,应付起来会很吃力,而我不一样,只要有资金,我很快就能扳倒他。”
“慕总似乎太过自信了些,一个二手女人,你以为,我还会在乎她?”
霍向风嗤笑,眸带不屑,慕希年赞同的点头,习惯性的,推了下镜框,“或许你是不在乎,但是那口窝囊气,你未必吞得下。”
天之骄子,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是容忍不了背叛的。
霍向风,也一样。
他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自然也就跟着他的台阶下。
“我虽然钱多,但也不会随便投资,这样吧,你拟一份计划书给我,我看了后,再决定投不投资,毕竟,要扳倒慕子昇,这资金的投入,想必是个大数目,我可不想到时赔了夫人还折兵。”
霍向风稍作妥协,慕希年仔细斟酌着他的话语,“此买卖非彼买卖,这份计划书,我是给不了你的,不过,做买卖嘛,最重要的是诚意,霍公子,我会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喔,诚意?”
霍向风轻笑,掐灭了烟头,上前几步,偏首,别有深意的凝着他的侧颜,“慕希年,我知道天天的眼睛是你害的,虽然乔辛雅那女人背叛了我,但是天天还是我干儿子,既然你想要给我看诚意,那么,天天这个事,总要有个人买单吧?”
霍向风要的,是慕希年的信任。
而慕希年这人又极其多疑,所以,乔怀瑾这事,他必须得跟他说开了,他才不会心存疑虑。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猜想。
慕希年推了推镜框,似乎,很满意他的坦诚,“天天的事,是我手下人的自作主张,并非我的本意,他伤了眼睛,那么,我便拿那人的眼睛给你。”
“好,等你消息。”
“……”
……
转眼,半个月过去。
风平浪静。
静的,太过不寻常。
乔怀瑾在美国的治疗很顺利,乔辛雅压在心里的大石终于可以落下,今晚,别墅里灯光大亮,她买了食材,亲自下厨和慕子昇一同包起了饺子。
慕澜北也凑过来帮忙。
林嫂打扫着客厅,见着厨房里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的少爷,终于熬到头了。
厨房里。
打着暖光。
乔辛雅手把手的教着慕澜北怎么把肉馅包进饺子皮里,那贴脸的热语,挠的慕子昇有些吃醋,他走了过去,将慕澜北从她怀里拎了出来,“玩你的游戏去,别在这碍事。”
慕澜北被嫌弃,憋屈的仰着沾了面粉的小俊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乔辛雅,“妈妈,爸爸欺负我。”
“哈哈。”
乔辛雅被他的小模样逗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粉嫩的脸蛋儿,“唔,小北这个样子可帅了。”
说着便擦手去拿了手机过来给他拍了张照,“来,再摆个Pose。”
“……”
慕澜北苦脸,想了想,拽着在一旁阴阳怪气哼着声的慕子昇的手,“爸爸,抱抱。”
适时,乔辛雅将拍照调成了录像模式,屏幕里,慕子昇弯腰抱起了慕澜北,而后,慕澜北捧着他的脸就吧唧了一口,满手的面粉,全擦在了他的脸上,看的乔辛雅乐不可支,“哈哈,小北,看镜头这里,跟天天说几句话,等天天回来了我放给他看。”
面对镜头,慕澜北还是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脸,而后,嘟着小嘴,向远在美国的乔怀瑾打了个招呼,“弟弟,你在那边想我们了没?等你回来后就可以看到这个视频了,喔,跟你说件事,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跟我表白了,不过因为你,我把她拒绝了,她哭的很伤心,就等着你回来安慰了。”
兄弟做到这情分上,也算义气了。
慕澜北说完,就拿手挡着脸,乔辛雅见他害羞,心里好笑的不行,拿着手机围着慕子昇三百六十度的抓拍着他。
母子两闹腾着,慕子昇噙着笑,心里,暖暖的。
那眉眼间的温柔,描画着居家男人的温存。
这厢,欢声笑语,温情暖人,而另一边,却进行着见不得人的交易。
地下娱乐城里,奢华颓-靡,慕希年靠在沙发上,轻饮红酒,炫彩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令他的神情,更加晦暗不明。
待酒过半杯,他才抬眸,视线,淡淡的落在正倚着墙壁抽烟的慕湘湘身上。
“老头子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
偌大的房间,就他和她两人。
慕湘湘吐着烟雾,眼眸半眯,极尽慵懒的回着他的话,“老头子小心的很,他也不让我接近,我一直找不到机会给他下药。”
“是找不到机会,还是根本没那心思?”
慕希年沉声,慕湘湘轻嗤出声,“大少,你是慕家的儿子,自然知道慕家的规矩有多严谨,如果老头子那么好对付,你也没必要把我安排进慕园,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尽量。”
“那是慢性药物,喝久了老头子才会痴呆,湘湘,我不能再等了,最多再给你一周时间。”
“好,我明白。”
慕湘湘应下,慕希年挥手让她退下,在门合上之时,他仰头,一口饮下了杯中酒。
而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一个不受控制的棋子,再走下去,只会坏他的大局。
不如,就此拿掉她。
……
慕湘湘驱车离开地下娱乐城,她哼着歌,眸光,瞥过大厦前的广告屏。
上面,是江小蜜的一款手机代言。
这个位置,曾经,是属于她苏婧的。
慕湘湘弯唇,苦笑,打开电台听着晚间主持人的聊天,她的车,开的不快,见后面有辆卡车开过来,主动的向右让道。
然,她走右道,那卡车,便也跟着变道。
且……车速加快。
似乎,有意撞上她的车。
意识到不对劲,慕湘湘猛踩油门,加快了车速,恰是此时,电光火石间,那辆卡车,比她更快,就这么,硬生生的撞上了她的车!
伴随着轰隆的金属撞击声。
安全气囊,弹开。
慕湘湘的头,磕在方向盘上,力道大的,撞得她几近失明。
血,自额头流下,润湿了她的睫毛。
视线,模糊。
她捂着头,颤颤的去开车门,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然,就在这个时候,车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两个男人将她拖了出去,面上,皆带着口罩,恍惚中听得一个男人道,“上头要她的眼睛,做的干净点。”
锋利的刀光,闪过眼角。
慕湘湘费力睁眸,看着黑色人影拿着匕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而后,揪着她的头发,挥起刀,便向她的面门刺去!
惊呼中,挣扎。
她以为,她逃不过这一劫,就在她不甘认命的时候,眼前的两人,被疾驰而来的摩托车撞翻,而她,也被一股大力捞了上去,稳稳的,落在摩托车上——
耳畔,呼啸声轰隆。
她的头,很沉,却不敢让自己昏过去,半晌,才费力的开口问向开车的男人,“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男人没有回答,慕湘湘知趣,没有追问下去,只觉得他开了很久,最后,将她扔在了一块草地上。
那快地,很眼熟。
是当初她将乔怀瑾扔下并让他自生自灭的地方。
想不到,风水轮流转。
作恶的,终究是会遭报应的。
慕湘湘趴在地上,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自己爬起,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倏忽间,吃吃的笑出声,“霍向风,想不到竟然是你救了我。”
救她的,是连城。
而背后主人,是霍向风。
他负手,背光站着,那微垂的凤眸,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错了,我不是要救你,而是……要你的眼睛。”
“眼睛?”
慕湘湘皱眉,眼眸,因着他手里的利刃而瑟缩了下,“霍向风,伤害天天的是慕希年,我只是他手里的棋子,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你真想出这口气,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来找我!”
“啧啧,慕希年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伤害天天是因为你的自作主张,他可从没存过那份心思。”
霍向风勾唇,在她身前蹲下,以着刀柄,轻轻的将她的下巴抬起,“他要跟我合作,我要他拿诚意出来,他说,他会取了那个人的眼珠子给我,想必那个人就是你了,后来我想了下,挖眼睛这事,还是我亲自做起来比较解气,所以——”
他掂了掂刀身,慕湘湘眯了眯眼,在他下手前,慌得叫出声,“他撒谎!”
195 今儿个……这么乖?
刀尖,在她眼底一厘之外顿住。
霍向风收了刀,唇角,噙着抹似笑非笑,唯那眸底,却是狠辣非常,“他撒什么谎了?”
“一切都是他的意思,我们只是听他的吩咐做事,霍向风,他对我不仁,我就对他不义,只要你今天放了我,有关于他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
鱼儿,上钩了。
霍向风微微眯眸,似在审度她这话的真假,“好,我可以放了你,但是,你得告诉我慕希年的软肋是什么。”
软肋…遨…
慕湘湘敛眸,眸底,掠过血色的腥光,“他的软肋,是他母亲。”
“母亲?”
“是,他的母亲。”
“……”
……
时至深夜。
慕希年站在阳台上,听着电话里人的报告,气得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一帮废物!
他眯眸,去浴室将手清洗干净,而后,摸出药箱为自己上着药,包扎完后,才掀开被子上了床。
侧身,看着熟睡中的虞佳人的背影发呆。
这段时间,她对他,一直不冷不热。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倾覆过身,他抱着她,慢慢的,爬上了她的身,轻微的一个动作,将睡梦中的人惊醒了过来。
他垂首吻她,虞佳人别过脸,躲开了这个吻,“很困,不想要。”
“佳佳。”
他沉声,虞佳人随手将被子往头上一蒙,“走开,不做。”
“……”
慕希年蹙眉,不想勉强她,闷闷的翻了个身躺回到床-上,他看着天花板出神,丝毫没注意到虞佳人不经意间抚上腹部的手。
以着,保护的姿势。
她怀孕了。
自多年前流-产过一次后,她,再次怀上了他的孩子。
却……不想告诉他这个消息。
至少,现在,不想。
……
翌日。
慕湘湘出了车祸,并未去医院,只是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将车停泊在慕氏大厦门前时,和一同来上班的慕子昇和乔辛雅撞了个正面。
慕子昇揽着乔辛雅的肩,如最平常的新婚夫妻般,亲昵温存,却因那自骨子里散发出的贵气,又是那般引人注目。
他和她,一个霸气,一个温柔。
天设地造的一对璧人。
慕湘湘看着他们,准确点来说,是看着他,那个英气逼人却对着怀里的女人眉目温柔的男人——
慕子昇。
这个男人,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唾手而得的。
真是……讽刺。
慕湘湘沉气,看着他,想要跟他打招呼,那瓷白的指,还未提起,便堪堪擦过他薄凉的衣角,戚戚的,落在了空中。
他,无视了她。
连眼角余光,都吝啬于给她。
慕湘湘牵唇,那僵硬的弧线,溢满苦涩。
渐趋阴霾。
……
这几日,乔辛雅忙于熟悉慕氏经营的各类业务,好不容易得个空闲时间享受个下午茶,却在电梯门开的时候,撞上了正站在电梯里的慕湘湘。
冤家,果然路窄。
她站在电梯门口僵了几秒,而后,在她挑衅的眸光下,从容自若的踏进了电梯。
手中,拿着杯星巴克摩卡。
是慕子昇让Sophie买给她醒醒神的。
乔辛雅侧身,眸光,见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粉唇,抿了抿,还是问出了口,“你的额头……受伤了?”
她是出于好心,听在慕湘湘耳里,却是别样的幸灾乐祸。
慕湘湘垂眸,视线,轻轻的落在她握杯的手上,那无名指上,钻戒闪亮,很别致的一款婚戒,全世界,私人订制,独一无二,是当年慕子昇亲自为她量身定做的,而这个傻女人,却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颗戒指的价值。
也不知道,这颗戒指的来历。
虽然毫不知情,却高调的享受了这一切。
怎能不让人嫉妒?
慕湘湘嗤笑出声,双手抱胸,懒懒的靠在冰冷的电梯面上,“乔辛雅,你真的很好命,凭着你这张无辜漂亮的脸蛋儿,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获得那么多人的爱,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脸毁了,他们还会喜欢你吗?”
对于慕湘湘,乔辛雅仍是心有余悸的。
看到她,她还是会想起那天她拿热水泼她的事。
手臂,莫名的灼烫的厉害。
乔辛雅紧了紧杯子,身子,不自禁的往后靠,她抬眼,看着面前这个让人心生恐惧的女人,“世上比我好看的女人多的是,如果你以为他们只喜欢我
tang的这张脸,那你未免把他们看的太肤浅了。”
“男人不都是肤浅的动物么,选女人不都是选有眼缘的,尤其是你这种纯纯无辜的,看着就想让人狠狠的蹂-躏一番,乔辛雅,我跟过他,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对女人都是冷冰冰的,包括我,后来你出现了,我才知道他不是这样的。”
她说,她跟过他。
听到这话,乔辛雅并没有多少吃惊。
因为——
“他跟我说了,你就是苏婧。”
乔辛雅淡定的说完,慕湘湘也不意外,只是话峰转了个弯,“他向来不喜解释,对你,却是知无不言。”
“……”
乔辛雅沉默,慕湘湘直起身子,慢慢的向她靠近,眸光,紧锁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我一直在想,和慕子昇戴上同款钻戒是什么样的感觉,乔辛雅,既然你一直都在装善良,今儿个,要不也对我善良一回,让我戴上你这枚戒指试试?”
“抱歉,这戒指,不能给你戴。”
乔辛雅拒绝,在她靠近之时,缓缓的,将杯子往里收了收。
垂在身侧的手,也渐握成拳。
她的身子,在抖。
慕湘湘唇角半勾,眼看着电梯到了一楼,她不给,那么,她强抢便是!
那涂着大红豆蔻的指甲,锋利的划过她的肌肤,留下一道绯红的印痕,慕湘湘眯眸,硬着跟她抢戒指,乔辛雅吃疼,眉峰,紧紧的皱起,在她进行下一步动作前,她弯腰,身子,微微侧过,抬手,直接抓起她的头发往电梯口撞去,而,就在这个电光火石间,“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力道,失了重心。
慕湘湘整个人儿,被乔辛雅甩了出去,连带着那杯咖啡,也呈着抛物线的形状,泼了出去。
因着这惊人的一幕,大厅里的人,纷纷顿住身形看了过来。
地上,慕湘湘狼狈的躺着,那昂贵的香奈儿裙子,被咖啡溅了一身,而乔辛雅,就这么茫然又无措的维持着那摔人的动作站着,看上去无辜极了。
这招防身术,是慕子昇教她的。
看来,威力大极了。
乔辛雅吞了吞口水,接着,又摸了摸鼻子,然后,退回到电梯里,轻轻的,极其镇定的,按下了关门键,重新上升了回去。
忽略了那一大片震惊的眸光。
直到后来,她才在公司内网上看到自己的这一壮举,以及,慕湘湘当时在电梯门外气得直踹门的狼狈样儿。
还有,慕子昇在视频下的秒评。
老婆,彪悍。
以及,众员工一致的跟楼:乔总,V5!
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乔辛雅,只觉得解气极了!
谁说她弱不禁风的,面对恶势力,她也是很女汉子的好嘛!!!
出了电梯,她精气神倍儿的爽,生怕慕湘湘杀过来,匆匆的跑回自己的办公室躲了起来,面对一大堆的资料,正想眯个小觉休息下,手机响了,一看,是霍向风的来电,睡意一下子就没了。
他找她……又想干什么?
自从上次被他强吻后,她是真的怕了他了。
乔辛雅握着手机,只觉得烫手的厉害,本想直接挂掉,后来想想的,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索性,就将话说开了。
死了心,才会对彼此都好。
乔辛雅深吸了一口气,接起,“喂。”
『下班后,陪我吃顿晚饭。』
谈话,极其自然。
仿佛,还在法国时那般的相处。
乔辛雅听得很不是味儿,不知道他又在唱哪一出,“如果你想有人陪你吃饭,下班后,我和他一起过去。”
他,自然是指慕子昇。
乔辛雅的意思很明显,不希望再跟他有什么牵扯,也不希望自己小心翼翼维护的婚姻再出什么波折,然,霍向风丝毫不在意她说什么,只强硬的下着命令,『一个人来见我。』
“……”
面对他的强势,乔辛雅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向风,我想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单独约你,今晚,就当陪我吃顿饭,把我们之前的情意,都做个了断吧。』
“……”
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乔辛雅拧眉,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沉默,霍向风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你觉得跟我吃顿饭就会危及到你们的感情,我那也只能对你们脆弱的爱情表示呵呵了,来,我就一次性跟你清了,不来,我继续缠着你,我会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来不来,你自己决定吧。』
话落,便挂断了电话。
不给她丝毫辩驳的机会。
乔辛雅叹气,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
仰头,望着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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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手机震了下,进来一条短信。
是霍向风发的。
只一个地址。
言简意赅。
别无他话。
乔辛雅凝着那一排字看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去赴他所说的最后一次单独约!
而这单独约,是绝对要瞒着慕子昇的。
至于要以什么理由闪人,她想了半天,都不能想到一个毫无漏洞的借口来,她踌躇着,想的头疼,便趴在桌上扣着手指,适时,慕子昇走了进来,见她没精打采的,不由得调侃了她一句,“刚才是谁在大厅里大打出手的?这会子又变成死蟹一只了?”
见着慕子昇,乔辛雅摸了摸鼻子,眸底,不着痕迹的掠过一抹心虚,“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慕子昇绕过桌子走了过来,弯腰,轻松的将她抱了起来放到桌上,而自己,则施施然的坐在了她的位置上,“脱了衣服给老公看看,有没有哪里擦伤的或是磨破了皮的。”
自从慕澜北打死也要睡到他们中间后,他就再也没机会碰她。
想想都觉得心塞。
慕子昇幽怨,乔辛雅坐在办公桌上,那双白嫩的小脚,脱了高跟鞋轻轻的踩在他的腿上,“我这么厉害,她怎么可能伤到我。”
她傲娇着,慕子昇抓住她的脚踝,指尖,轻揉着她后跟处泛肿的肌肤,“以后少穿高跟鞋,我不嫌弃你个矮。”
“……”
他这是心疼她呢?
还是故意在损她?
乔辛雅垂眸,闷闷的瘪了瘪嘴,使坏的,踢了他一脚,“个高怎么了,天塌下来先砸的就是你们。”
“啧,顶嘴顶的挺溜。”
慕子昇挑眉,叩住她的脚踝直接去挠她的脚心,惹得她笑得整个人儿都在打颤,连忙哭笑不得的跟他讨饶,“别、别挠了,我错了……”
她“咯咯咯”的笑着,像个小鸽子儿,慕子昇听的柔化了眉眼,松手,而后,将这个可爱的小人儿捞进了怀里,“错了?既然知道错了,是不是要准备接受惩罚了?”
他语气轻柔,乔辛雅红了红脸,愣是装作不知的问他,“什么惩罚?”
他的手,撂过她的额发,而后,沿着她曼妙的腰线,移到了她衬衫衣角,沿着那缝隙,探了进去——
那薄凉带电的触感,惹得她,不自禁的,轻颤了下身子。
却,并不出手阻止。
乔辛雅面露娇羞,那绯红的脸蛋儿,在他的手,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完完全全包裹住了她的那抹柔软时,彻底的,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虾子。
娇艳欲滴。
慕子昇埋首,在她微张的小嘴上啄了口,“这么乖?”
竟然毫不反抗的任他为所欲为?
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慕子昇微微眯眸,似在深思探究,而乔辛雅,扔了脸面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无非是天真的认为只要她满足了他的需求,那么,他应该就会很好说话。
她编排起理由来,也会很顺利的通过。
他的吻,自她的额头,眉心,鼻尖,樱唇,下颌,而后,缓缓下移,滑过她精致漂亮的锁骨,最终,在她衣襟大敞的胸上,尽情吞咽,掠夺。
她仰头,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被他撩-拨的,在他的怀里,软成了一滩水。
不可否认,她想要的更多。
在这个办公室里。
乔辛雅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又死不肯承认,只等着慕子昇先按耐不住的问她要不要,然后她稍作拒绝,在他的“强迫”要求下,不得不要,她这么想着,然,事实,完全超脱出了她的预料。
慕子昇尝完,极尽魅惑的舔了下唇,而后,看着正意-乱-情-迷中的她,扯开了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今儿个表现很好,以后继续保持。”
“……?”
乔辛雅茫然中睁眸,便见他正饶有兴味的凝着她,那双黑色眸子,纵使蒙上了一丝情-欲,依然掩盖不了那玩味的戏-谑。
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下文了?
乔辛雅愣住,慕子昇抽了几张纸巾塞进她的小手里,“我仔细想了想,在办公室里做还是不太道德,唔,你下面应该湿的厉害,自己擦还是我帮你擦?”
196 没良心的小东西
在男女情-事上,乔辛雅向来是被动的一方,躺在床上,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配合他,而他,只要是在不发怒的情况下,都会很照顾她的感受。
很多时候,她是清新寡欲,他是如狼似虎。
然,这一次,他的反常,很让她……心塞。
手心的纸巾,捏得褶皱。
乔辛雅咬了咬唇,气得直接将纸巾甩到了他的脸上,“擦你自己吧!”
“……”
她从他身上跳了下来,闷着小脸低头系着衬衣扣子,慕子昇拿下纸巾,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生气了?”
“没有。”
乔辛雅硬声硬气的回了两个字,慕子昇轻挑眉尾,长臂一伸,将娇小的她重又揽入了怀里,“晚上我有饭局,下班后我让林平送你回去。”
“别麻烦他了,我自己回去。”
乔辛雅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慕子昇觑了眼她的神色,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着,“我尽量早点回来。”
“晚点回来也没事。遨”
“……”
她的语气,怪怪的。
慕子昇自觉玩过火了,脸,贴着她的脸,蹭了蹭,“真生气了?”
他柔声哄着,乔辛雅偏首,粉唇,堪堪擦过他那片削薄的唇瓣,停顿了一秒,而后,移开,“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你应酬你的,我去逛下商场买套衣服,至于小北,我让林嫂照顾着点。”
“逛商场?和谁一起?”
“一个人,你不许派人跟着我。”
“……”
慕子昇皱眉,显然不太同意她的做法,乔辛雅微吸了口气,心平气和的同他谈判着,“我需要给自己一点私人空间,不然我会觉得很压抑。”
“跟我在一起让你觉得压抑了?”
慕子昇冷声,神情莫测,乔辛雅没去看他,只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不是,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你别想多了。”
“我觉得想多的是你。”
慕子昇扳过她的脸,指腹,轻抵着她的红唇细细摩擦着,“我可以让你一个人静静,但是你别给我整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来。”
感情不和,才需要一个人静静。
她又是哪里想不开了?
慕子昇锁眉,乔辛雅怕他想多,抬手揉开他眉心紧皱的“川”字,“我只是想放松放松,买件漂亮的衣服好好打扮自己,也不能太给你丢脸了不是,那个……你真的不能派人跟着我,要是被我发现了,我真的会跟你翻脸的!”
“……”
慕子昇静默,她瞪着他,他凝了好几秒才妥协,“好,不跟你,但是你得给我把自己保护好了,万一受了伤,以后别再想一个人出门,明白?”
“恩恩,明白。”
她比了个OK的手势,点头如捣蒜。
那乖巧调皮的小模样儿,逗得慕子昇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是哪种牌子的浆糊,逛完后早点回家,还有,每隔半小时给我打个电话,记清楚了?”
“……”
乔辛雅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
每隔半小时跟他汇报一次,还是要绑着她……
算了,不找人跟着她已经很不错了。
乔辛雅弯唇,那屈起的指,轻轻的刮着掌心——
晚上,希望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
慕湘湘跟乔辛雅闹了一通,让前台去商城买了套新衣服换上后,才离开慕氏集团去赴约。
赴……慕希年的约。
那个,昨晚,想挖了她的眼睛,将她变为一颗弃子的男人。
如今,他和她,是名义上的兄妹。
在一起喝个下午茶,并不需要避讳着他人。
何况,他早就存了害人的心,约的地点,还是人多点比较好。
约在咖啡厅,是她要求的。
慕湘湘到的时候,已经离约定时间迟了半小时,慕希年等在那里,神情,格外的清幽寡淡。
似乎,没有半点责备她迟到的意思。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上落座,“抱歉,我来晚了,出了点事耽搁了。”
慕希年抿了口咖啡放下,见着她额头上的伤,不由得皱眉,“怎么受伤了?”
“昨天晚上出了点小车祸,没什么大碍。”
慕湘湘释然的耸肩,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昨晚太过刻意的车祸事故,慕希年推了下镜框,似乎在思忖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眸光闪烁,慕湘湘一脸坦然,那模样,看上去似乎真的不知道昨晚是他在搞鬼,她点了杯卡布奇诺,眼皮轻抬,静静的看着慕希年,“这段时间慕子昇一直在清人,想必是彻底要斩断你在慕氏的人脉,我手上没什么实权,连乔辛雅的权利都比我大很多
tang,大少,我这么待下去,你觉得还有意思吗?”
“别急,自然会有用到你的时候。”
慕希年勾唇,态度不冷不热,适时,慕湘湘的手机响了。
她本想挂断,但,在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指尖,蓦地顿住,而后,欠身跟慕希年说抱歉,“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细微的表情,一丝一毫的,落入他的眼眸里。
慕希年点头,表示同意。
唇角那微扬的弧度,在她离开后,随着那冷锐的眸光,凝结成冰。
……
慕湘湘绕到一个无人的拐角,这才接起了电话。
“喂,慕少。”
“他今天约我了,公司里的情形我已经按着你的意思跟他说了。”
“好,我知道了。”
“那个……昨晚,还是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
“总之,很感谢。”
“……”
拐角的另一面,慕希年听着她的话,脸色,阴沉的不像话。
昨晚,原来是慕子昇救了她。
而她,现在是他的人了?
就跟……四年前一样?
慕希年勾唇,眸色深如一潭漩涡,启用苏婧,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五年前的事,说不清道不明,他选择相信她一回,眼下看来,他亲手安排的苏婧这枚棋子,已经不知道是属于谁的了。
是现在开始的叛变,还是一开始就不是他的人?
连他,都摸不清了。
慕希年拿下眼镜,以指腹,擦拭着上面的镜片,指痕,印着玻璃表面,让原本干净的镜片……越来越模糊。
很多事,越遮盖,越捉摸不透。
索性,扔了。
慕希年抬步离开,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慕湘湘探出半个身子,那微挑的眉眼,尽是得逞的快感,慕希年多疑,那么,就让这份疑心,作死自己吧!
人生,拼的就是演技。
而她,在多年前,恰巧……是个演员。
接下来,该是好戏上场了。
她拿着手机按原路返回,远远的,便看见慕希年神色匆匆的拿了衣服起身,她小跑过去,挡在了他身前,“大少,什么事这么急?”
“帐我已经结了,临时有事,先走了。”
他绕过她,匆匆离开,慕湘湘看着那渐远的背影,扬笑,悠哉的走回了落地窗前的那个位置,抿了口咖啡后,才拿起手机给那人回了个电话,“慕希年已经赶去精神病院了,如果他妈出了事,那么慕子昇这个黑锅是背定了,霍公子,这阴谋阳谋计算的,我看谁也比不过您啊。”
“……”
……
慕希年赶到精神病院的时候,许韶华已经被医护人员按压在了病床上。
双手双脚,绑得结结实实的。
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有了多处的淤痕,想必,在被绑上-床的过程中,两方之间,起了很大的摩擦。
医护人员的脸上,或多或少有指甲刮痕。
但,很显然,他的母亲——许韶华是伤得最重的那一方。
慕希年冲过去,扒开那成片的人墙,看清床上挣扎怒吼的女人时,眸底,霎时涌起血红之色,他偏首,看着那些满头大汗的护士,厉声问出口,“怎么回事!”
“我、我不太清楚,可能她是看到照片受刺激了。”
护士气喘吁吁的说着,转过身,指了指那些洒落在地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的合影。
上面的人,他认识。
男的,一个是他父亲慕荣华,一个是乔辛雅的父亲乔泽和。
而那女人,是林可儿。
乔辛雅的母亲,也是……慕荣华一生挚爱的女人。
更是将他母亲逼疯的女人!
慕希年沉气,弯腰,将地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捡起,收进掌心后,才叫了负责看管许韶华的小护士,“这些照片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清楚,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您母亲拿着照片在大笑,然后用剪刀剪他们,我被吓坏了,就去外面叫了人过来,慕先生,我想您母亲是看到这些照片才受了刺激的。”
慕家的这些事,瞒的很深。
能拿出这些照片的,他想到的人,只有慕子昇。
乔怀瑾的事,如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最后的一点耐心。
慕子昇要这么对付他,不足为过。
何况,现在,慕湘湘已经成为了他的人,如今之际,要对付他,他必定会先拿他的母亲开刀。
类似,一个警告。
慕希年冷眸,沉默,主治医生看着许韶华这种情况,忍不住嘱咐了他一句,“慕先生,你母亲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这些
照片对她的刺激很大,我想这两天你留下来陪陪她会好一点。”
“好,我知道了,医生,麻烦你了。”
送走医生,慕希年收了照片,而后,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眸光,挟着抹心疼,深浓的,落在她被绳子磨破了皮的手腕上,“妈,这么多年了,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吗?”
那个负了你的男人。
且……将一切脏水往你头上泼的男人。
慕希年抿唇,许韶华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痛苦挣扎着。
她的眸,如他一般血红。
盛着满腔的怨怒。
窗外的光,披着金色,透过窗棂洒了进来,悄悄的弥漫了一室的暖意。
却,无端的,添了许多伤感。
让他看着她的心,很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
不好。
非常不好的感觉。
……
日落。
西斜。
下班后,乔辛雅搭了慕子昇的车在商城前下车,待她走进商城,他才驱车离开。
乔辛雅看了眼时间,快速的给自己买了套衣服,而后,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去,拦了辆计程车就赶往霍向风给她的地址。
路程,不远。
是一家小型的娱乐会所。
在G市也是小有名气。
乔辛雅戴了副墨镜,半低着头走了进去,他定的是个小包间,她站在门前,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敲响了门。
里面,没有声音。
她拧眉,左右看了下,见走廊上没人,做贼似的,转了下门把手,门,没有锁,她轻轻一旋,就开了。
乔辛雅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霍向风。
尽管,房间里没有开灯。
但那摇曳的烛光,照亮了一角。
霍向风坐在单人沙发上,闲适的吃着水果,见她来了,才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单独赴约,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跟我断了关系。”
他轻浅扯笑,展臂,强硬的揽过她的肩,几乎是推着将她压坐在了椅子上,和他,共享今晚的烛光晚餐。
桌子,不长。
霍向风在她对面坐下,开了瓶酒,亲自为她斟上,“你喜欢喝的口味,我让人特意调的。”
“……”
乔辛雅看着他,不说话。
他递给她酒,她接了,颔首,礼貌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语气,客套而生疏。
乔辛雅刻意疏远,霍向风也不在意,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低垂着,他认真切着盘里的牛排,一小块,一小块的,而后,将自己的盘子和她的对换了下,“这也是你喜欢的,多吃点,你瘦了很多。”
“谢谢。”
乔辛雅拿起刀叉,慢条斯理的吃着。
他切的很细,她咬得一点都不费力。
霍向风抬眸,视线,别有深意的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注视了她许久,他才无奈的摇头损了她一句,“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最擅长的就是过河拆桥了,你一直都是这么说我的。”
乔辛雅无辜耸肩,小嘴吧唧着,将那牛排嚼的津津有味,霍向风就是爱她这没心没肺又温柔极了的小模样,牵唇笑了笑,“嗯,最无情无义的就是你了,偏偏看上去最温柔善良又可人,我猜慕子昇看上你也是被你这外表给骗了。”
“或许吧。”
乔辛雅中肯的应了他一句,那秀气的眉,轻轻扬起,沾满了自信飞扬,“向风,我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傻头傻脑的小姑娘了,我跟慕子昇在一起,自有我的打量,他能给我的钱和权,你一样都可以给我,但是,有两样,你给不了。”
“哪两样?”
“第一样,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凭着慕二少奶奶的身份进入慕家,还天天和小北一个亲生父亲,借他的手,对付伤害天天的人,这是他能给我而你不能给的。”
乔辛雅掀唇,执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而后,在他半眯的眸子里,说出了第二点——
“至于第二点,慕子昇当年伤我有多深,如今,我便还他几分,等他什么时候爱惨了我,离不开我了,我就甩了他,好让他尝尝被爱情荼毒是什么滋味儿,而你,我的疯子老师,怎么说你也照顾了我四年,纵使你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跟别的女人上了床,对你,我还是下不了这个手。”
197 跪着求我带你走,那么,也就跪着求我放过你
在慕子昇的世界里,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包括乔辛雅。
对她,他是势在必得。
也是这个女人,让他体会到了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叫绝望。
她死的时候,是一次射。
这时候,又是一次。
慕子昇站在隔间里,透着墙壁上的洞眼,清晰的,看到了她脸上洋溢的快意笑容,也清晰的,听到了她的那番话矾。
晚上的饭局,是借口。
实则,是应了霍向风的邀约。
他对她撒了谎,而乔辛雅,也对他撒了谎。
难怪不准他派人跟着。
这么藏着掖着的和旧情-人约会,又说出那番伤人绝情的话,和他在一起时的温柔娇羞,怕都是装的吧……
演技,真好。
他……终究是看错了她。
慕子昇牵唇,那紧抿的弧线,紧绷成弦,无端的,泛起深浓的苦涩。
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锁着那个他将她放在心尖儿上,含着怕化了,捧着怕碎了的小人儿身上——
许久,才缓缓的闭上眼睛。
转身。
离开。
错失了……她接下来说的那番话。
……
乔辛雅抿了口红酒,拿起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角,而后,迎上霍向风那双蓦地发亮的眼眸,“你是不是想听我说这些话?你的心里,是不是也一直以为其实我就是这么想的?”
“……”
难道不是吗?
霍向风挑眉,眸中的希冀,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的灭掉。
她说——
“一开始,我是这么想过,没有人受伤之后还能丝毫不计前嫌的过着对方想要的生活,后来,我发现,其实我错了,爱情,本来就没有对错。”
“当年,慕伯父将我硬塞给了他,他不喜欢我,想让我走,我是因为喜欢他才被他伤的这么深,撇开感情不说,我对他的谴责,无非是道德绑架而已。”
“向风,我想通了,人这一生,遇到一个喜欢的,又喜欢自己的人真的不容易,我承认,我心里有他,这辈子,我只想和他好好的过,你……放了我吧。”
“……”
一口气,说了很多。
乔辛雅放下刀叉,看着他的眸光,坚定清冽,霍向风眯了眯眼眸,将手上的刀叉,也慢慢的搁置在桌上。
起身,向她走了过去。
身子,半靠着桌子尖角,霍向风垂眸,凝着她,“放了你?你这是在求我吗?”
“……就当是我在求你吧。”
“就当?”
霍向风嗤笑,语调,阴阳怪气的,伸手,捞了她的酒杯过来,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启唇,抿了一口。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乔辛雅在他身边待了多年,很清楚的知道,他这个表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压抑了极大的怒气。
就等着,在一个点上,爆发。
此刻的他,是危险的。
乔辛雅凛神,连呼吸都放慢了,霍向风晃着酒杯,面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吊儿郎当,然,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深的厉害。
他低笑了一声,看着她,缓缓道,“当初你求我带你走的时候,是跪着求我的,这一次,想让我放你离开,是不是也要跪着求我?”
以怎样的方式开始,就以怎样的方式结束。
多公平。
又……多么伤人。
霍向风的笑,轻轻淡淡,但那轮廓曲线的僵硬,乔辛雅看的清楚,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搁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而后,又缓缓松开——
乔辛雅站起,往后退了一步,当着他的面,直直的跪了下去。
背,挺得笔直。
她仰头,看着他,不卑不亢,又坚定不移的说出了那五个字——
请你……放过我。
在她跪下的刹那,他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握着酒杯的指节,泛着青白色。
霍向风紧抿薄唇,眸中的光,早已黯淡成灰,他放下酒杯,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不知是默认,还是无视。
乔辛雅拧眉,随着门的关合,桌上的酒杯,砰然碎裂,猩红的液体,湿了桌面,也溅到了她的眼角。
她闭眸,那挂在眼角的酒滴,如染血的泪,悲怆非常。
那泪,应属霍向风的。
为她而流。
这顿饭,终究是不欢而散。
乔辛雅扶着椅子站起,眸光,轻轻的瞥过那碎裂的酒杯,抬手,擦拭掉眼角的酒渍,拿起包,面色颓然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
乔辛雅
tang拦了辆计程车直接回了别墅,林嫂已经照顾慕澜北吃了晚饭,她没吃什么东西,就热了些剩菜吃着。
想着慕子昇参加饭局肯定是喝酒多过吃菜,思忖间,也给他另留了些饭菜。
晚上回来后,吃点热的填填肚子也好。
乔辛雅眉眼温柔,计划着待他应酬回来后好好给他按摩按摩,他辛苦的在外挣钱,她这个当老婆的,总得努力做个贤内助。
唇角,暖暖的扬起。
满是幸福。
当个小女人,其实……真的很好。
……
乔辛雅在家里等着他,而慕子昇,出了会所后,没有回别墅,反而,去了公司。
有些话,不能跟兄弟说。
那么,只能自个儿吞了。
G市,不大,也不小,他突然发现,除了公司,他找不到还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去的。
大厦顶楼。
天台的风,很大。
吹在身上,悲悲凉凉的。
慕子昇坐在地上,一手,搭在屈起的腿上,一手,捞了罐啤酒喝着。
他半仰着头,看着黑色夜空中的星星点点。
很美。
他多么想和乔辛雅躺在屋顶上欣赏这样的夜色,可惜,总是他一个人在自导自演,在自作多情。
第一次,感到人生,是那么的挫败。
慕子昇苦苦牵唇,啤酒,喝了一罐又一罐。
醉意,侵袭。
朦胧中,听到手机在响,他皱眉,费力的,从身上摸出手机,眸光,触到屏幕上的名字时,沁出无比的失落。
是杜芷若。
而不是……他心心念着的乔辛雅。
他告诉过她,每隔半小时给他打个电话,但是,到现在,她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想必,还跟霍向风在一起吧。
不方便打,所以……就不打了。
若是他问起,她一句忘记了便可了事。
这不是更符合她迷糊的性格么?
若是他不知道她的初衷,恐怕,他会更加执迷不悟的觉得那样的她真是可爱,可爱的让他喜欢到发疯。
傻。
慕子昇,你真是傻!
慕子昇沉气,滑下接听键,手机那端,传来杜芷若细柔的嗓音,『慕先生,是我,芷若,我看到你在慕氏大厦天台了。』
“……你在哪里?”
他哑声,嗓音干涩。
杜芷若听出他的不对劲,默了几秒,再次开口,『我在对面大厦的天台上,你一个人吗?我可以过来吗?』
“嗯。”
简单的一个字。
便挂断了电话。
慕子昇随意的将手机丢在一边,那清冷的眸光,镀上了一层迷离,酒精,让大脑一抽一抽的疼,他摸了支烟出来,点上,深深的吸了口。
杜芷若上来的时候,他的脚边,已经燃了好几个烟头。
他看上去……很颓废。
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萎靡不振。
杜芷若缓了缓神,走过去,在他身边站了许久,才矮身单膝着地半跪了下去,“你还好吗?”
声音,轻柔。
如把刷子,细细拂过他的耳窝。
慕子昇抬眸,见着她,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将手里的酒递给她,“喝吗?”
这酒,是他喝过的。
杜芷若毫不犹豫的接过,仰头,小抿了一口,舌尖,轻舔着那口子,仿佛,在跟他接-吻般,让她的心跳,在一瞬间,加速。
慕子昇见她喝了,重新拿了罐过来,拉开易拉盖,爽快的喝了口,“芷若,我对乔辛雅怎么样你最清楚,我把一颗真心都给了她,而她呢,只当成狼心狗肺的给扔了,你说,我再这么下去有意思吗?”
“你跟她……出问题了?”
杜芷若试探着问,慕子昇晃着啤酒,嗤笑出声,“一直都有问题,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之前我就劝过你,如果想重新开始,还是再了解一下比较好,毕竟你们之间隔了四年,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
杜芷若在他身旁坐下,鼻尖,弥漫着他清凉的淡淡烟草味,很舒服。
这一刻,她不是医生,他也不是病人。
如最正常的男女,坐在一起看着星空,于她而言,很难得。
也很浪漫。
慕子昇沉默,杜芷若懒懒的靠在墙上,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渍。
她在对面大厦的天台上,本是想跳楼寻死的,然而,在她下定决心跳下去的那一刻,不经意的一瞥,她看到了慕子昇,在慕氏大厦的天台上,形单影只。
她滞了几秒,慢慢的,爬了下来。
如果真要离开这个世界,那就跟他
道个别吧。
毕竟是自己深爱的男人。
存着这份心思,她打电话给他,并且,鬼使神差的上来了这里。
听着他的话,她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或许,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
她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杜芷若偏头,看向正轻吐着烟雾的慕子昇,眸光,满含深情缱-绻,“慕先生,婚姻只是绑住两个人的法律手段而已,这只是一个形式,大家好聚好散,在这个快餐社会,结婚,离婚,都很正常。”
“……我不想离。”
慕子昇皱眉,尽管乔辛雅跟他结婚是另怀目的,但是,他真的不想离婚。
一点都不想。
宁愿……跟她就这么耗着。
慕子昇垂眸,那浓密的睫毛,长长的,在眼底,覆盖了一层深浓的阴影,杜芷若心里明白他对乔辛雅的用情,也不再劝他离婚,只是很委婉的,让他对自己好点,“给自己和对方一点空间,说不定,可以缓和你们的关系。”
“你不明白,我跟她……不是吵架了哄两句就能完事的关系,我以为我知道她,很多事情都是我在自以为是,我偷-看了她的日记,以为就能知道她的全世界,但是我错了,我现在甚至怀疑她的日记都是假的,是故意让我看到才放在那的。”
这样的认知,让慕子昇觉得可怕。
他喜欢她的可爱,她的善良,她的单纯无知,却又在紧要关头聪明的连他都控制不住。
她是他的小公主,是他的克星。
他愿意守着她,宠着她,但是,他容忍不了她的坏心计。
这样的她,和苏婧又有什么分别?
他现在……是一点都看不透乔辛雅那个女人了。
慕子昇无奈牵唇,掐灭了烟,顺手捞起身旁的酒,一个劲儿的灌着自己,他想好好的醉一番,什么都不想,就什么都不会痛。
杜芷若知道他难受,也不说话,只静静的陪着他。
陪着他喝酒。
感受着他的悲伤。
她自私的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个时刻,夜空下,只有她和他两个人,仿佛全世界的存在只是为了他们两个相逢,然后,相识,相知,相爱……
慕子昇。
对不起。
我爱你。
……
他酒量不差,只是因为情绪低迷,喝了那么多酒,竟然真把自己灌醉了,他靠在杜芷若的肩上,呢喃间,叫的,都是乔辛雅的名字。
杜芷若心疼的抚上他的脸,脱下外衣披在他身上,而后,贴着墙壁,将他扶了起来。
跌跌撞撞的,下了天台,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他醉的不省人事,杜芷若摸出他身上的钥匙,费力的将他拖进了办公室,而后,将他和自己,重重的扔在了办公室后面小休息室的大床-上——
拉下窗帘,褪去了两人的衣服。
慕子昇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将手臂横放在杜芷若身上,胡乱的寻着她的脸亲了口,皱眉间囫囵的嘀咕着,“不是这个味儿,辛雅……辛雅……”
沉沉的,翻了个身。
他摸着旁边的位置,怎么摸也摸不到,索性也就不摸了,只动着唇抱怨着,“臭丫头,又要跑去了……头疼,疼死爷了……”
他低语着,杜芷若安静的躺在床-上,怕节外生枝,她并不去打扰他。
直到他的手机响起,她才动了下身子将那手机拿了过来。
屏幕上,显示着“老婆”。
是乔辛雅的来电。
滑下“拒绝”,她挂了电话,而后,快速的给她发了条短信:我在公司加班,今天不回去了。
她来,正好。
她不来,更好。
……
乔辛雅等到九点还不见慕子昇回来,摸到手机才想起他交待的要过半个小时给他打一次电话的约定,那颗心,猛得一惊,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忙给他去了个电话——
结果,被挂了。
应该是生气了。
乔辛雅苦下脸暗骂着自己是笨蛋,正要重拨时,进来了一条短信,是慕子昇。
她连忙点开——
“加班?不是应酬吗?难道是临时有事?”
乔辛雅拧眉,不解。
林嫂还没走,她想了想,将慕澜北交给了林嫂,而自己,则去厨房重新将饭菜热了下,而后装进保温盒里匆匆出了门,“林嫂,他在公司加班,我去给他送点吃的,小北就麻烦你了。”
“嗯,我让人去给你备车。”
“不了,我自己开车过去,显得有诚意点,林嫂,你哄着小北让他早点睡觉哈。”
198 她闯了大祸,恐怕,连慕子昇都救不了她了……
乔辛雅拎着保温盒出了门,开车的路上,一直都在想等会儿要怎么哄慕子昇不生气。
然,人没哄到,车子却坏了。
难得开一次,真是不给力。
乔辛雅将车停在路边,叫了人过来拖走,而她自己,则慢慢的朝着慕氏大厦走去。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射。
距离,并不远。
乔辛雅优哉游哉的走在路上,G市市区的夜晚,九点多,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灯红酒绿,很热闹矾。
她的心情,也很美丽。
单脚,蹦跳在路边的石阶上,想到保温盒里的饭菜,又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脚,跳下石阶,而后,沿着路边规矩的走着。
乔辛雅扬唇,面上,飞着别样的色彩。
外披的牛仔衬衫,衣摆轻轻晃动,恍如象牙塔里天真无虑的大学女生,一举手,一投足,尽是让人心旷神怡的灵动秀气。
自然,吸引了暗夜里的一双眼睛。
她……被人盯上了。
却浑然不自知。
乔辛雅想给慕子昇一个惊喜,来的路上,并没有给他打过任何电话,她数着步子,脑海里,想着慕子昇见到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是惊多呢?
还是喜多?
她想着就笑了,眉眼间,不自禁的流露出几许甜蜜来,她走得轻快,拐过一个转角时,手臂,被一股大力拽过,那保温盒,应声落地。
脚步声,窸窣响起。
乔辛雅被人捂住嘴拖到了一个僻静角落,她喊不出声,只能死死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影幢幢。
鼻尖,充斥着难闻的烟酒味。
让她无端作恶。
胃液,一阵一阵的翻涌着。
乔辛雅皱眉,待他们将她带到角落松开时,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眸光,警惕间亮的惊人,“你们想干什么?”
她绷紧了小脸,人群,让开一条道。
弯腰颔首间,迎出一个男人。
七分醉态,三分痞-气。
“秦少!”
他们这般唤他。
秦一宇,G市黑-道大佬的独生子,横行跋扈,嚣张乖戾,若说慕子昇的坏脾气属少爷毛病,那么,秦一宇的恶劣行径,已经触及到了法律界面。
这个人,是坏到了极点。
纯坏!
乔辛雅眯眼,戒备的盯着慢慢走向她的男人,而秦一宇,也眯着醉眼上下打量着她,“乔辛雅,跟慕子昇和霍向风纠缠不清的女人,啧啧,看上去,确实嫩的很……”
他的目光,太过猥琐。
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乔辛雅背靠墙壁,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挺直了腰板和他对视,“秦一宇,我知道你,如果你敢碰我,慕子昇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我怕他?”
秦一宇嗤笑,醉意,能壮胆,何况,他本就是个无恶不作的人,碰一个妞-儿而已,还能让他打退堂鼓不成?
他欺近她,满身的酒味,让她绷紧了身子。
秦一宇捞了她的几缕发放至鼻尖,极其享受的闻了闻,那凝着她小脸的眼眸,亮的能发出绿色的幽光来。
那是男人对女人势在必得的信号。
很危险。
乔辛雅不傻,自然知道他想对她做什么,那清冽的眸,微微眯起,在他将双手撑在她脸侧时,她提了口气,抓着他,对着他的小兄弟,抬膝,狠狠的撞了上去!
紧接着,便想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刺耳的很!
乔辛雅捂着耳朵,面上闪过一丝不屑,想当初慕子昇被她踢到的时候,也只是闷哼了声,哪像他这样,弱爆了!
隐隐的,为自己的老公感到自豪。
这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潜移默化中,她早已把慕子昇当成了专属于她乔辛雅的东西,只属于她的。
独一无二。
乔辛雅逞了一时之快,想逃,被那些人押了回来,意料之中的,挨了一巴掌。
很疼。
但她不怕。
甚至连吭都不吭一声。
抬手,逝去唇边的血渍,乔辛雅坦然的迎上秦一宇那双因为怒气发红的血眸,“姓乔的,敢打我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但愿不是最后一个。”
跟慕子昇斗嘴久了,她越发牙尖嘴利了。
乔辛雅不屑的冷哼,秦一宇气得竖起了头发,等缓过了劲阴狠着脸从手下身上摸出了把匕首,狠狠的,插在她的耳侧,“乔辛雅,你勾-搭男人不就是用了这张脸么?今儿个,我就把它给毁了,看看你还怎么跟我嚣张!”
毁人容的事,他秦一宇不是没做过。
只是因着身份,那事被压
tang了下去。
她也是从慕子昇和封衍等人的闲聊中得知的。
乔辛雅知道他干得出,但是她不能害怕,只静静的看着他,溢出口的声调,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如果你敢刮的话,请自便。”
“……”
乔辛雅一幅任君处置的洒脱样,秦一宇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不怕他,是对他的蔑视。
不可饶恕!
刀尖,在墙上,擦出让人毛孔扩大的刺耳声响。
乔辛雅凛神,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而秦一宇,在她身上吃了一次亏,自然加强了警惕,收起刀,而后,横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你这张脸,让我好好想想在上面画个什么图案好,不过,在我画之前,先……上了你再说,毕竟,不能浪费了不是?”
“……你敢!”
“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一个女人而已,难不成慕子昇那小子还能为了你跟我翻脸不成?”
在他心里,女人,只是用来消-遣的。
慕子昇那般的人物,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没必要为了一个乔辛雅跟他秦一宁闹僵。
不划算。
他靠近,那唇,直接对着她的脸亲了下去,乔辛雅本能的偏头,喉间,冷不丁的生疼。
是利刃……划破了她的肌肤。
见此,秦一宇眯眸,视线,触到刀尖口的那抹血红时,不着痕迹的掠过一抹诧异。
这女人,真不怕死。
有骨气!
难怪能入得了慕子昇和霍向风的眼。
秦一宇勾笑,眸底的幽光,更深了几分,他俯身,再次,欺近她,“骨子够硬,小爷我……喜欢!”
“你喜欢?可惜——我跟慕子昇复婚了,我现在是他的老婆,你碰了他老婆,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我跟你翻脸?”
她跟慕子昇复婚的事,外界并不知道。
这个身份,想必,足够他忌惮了。
若搁在以前,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现在,他醉了,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的。
尤其,是在被刺激之后。
秦一宇紧了紧刀柄,那锋利的光茫,微微一闪,他丢了刀,直接去扒她的衣服,“老婆怎么了,爷我就爱玩他的老婆!!!”
如头凶猛野兽,他直直扑向她,乔辛雅心中一惊,背,紧贴着墙壁,从他身下钻了过去,而后,迅速拾起地上的刀,腕部轻转,利落的给了他一刀!
果敢!
坚决!
一击……即中!
这招,是慕子昇手把手教她的,一丝,一厘,精准无误!
刀起,
物落。
那一刻,乔辛雅知道,她闯祸了。
而且,还是……大祸!
她……割断了他的命根子!
惨叫声,如雷贯耳,刀柄,应声而落。
乔辛雅被数个黑衣大汉按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她睖睁,眸光,死死的看着手边散着银光的匕首,上面,染了猩红的鲜血,张扬舞爪的告知着她方才她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刻,她是傻的。
因为,这一次,或许连慕子昇都救不了她了。
耳畔,响起骂骂咧咧的声音,她蜷缩起身子,双手,死死的抱着头,承受着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的拳打脚踢。
很疼。
很怕。
不知所措着……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
秦一宇被送进了医院,而乔辛雅,则被押送到了一个类似训练营的地方。
天,很黑。
她看不清路,只知道被人关进了一个小房间里。
里面,漆黑一片。
什么都没有。
乔辛雅寻了个最角落蹲下,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说不害怕是假的,因为……她整个身子都在哆嗦,都在发抖。
那张精致的小脸,惨白五色。
下唇,被咬出了一排清晰的齿印。
牙床,不受控的打颤。
乔辛雅将脸埋在双膝间,抿唇,一遍一遍的唤着,“慕子昇,你在哪里啊……我怕……我真的害怕,你能不能来救我……”
习惯,很可怕。
赖上一个人,更可怕。
她将所有的信念,寄托在了那个高贵如神祗般的男人身上。
他一向是无所不能的,这一次,是不是也可以像黑色天使一样的降临到她身边,然后,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子昇哥哥——”
“救救我……”
“救救辛雅……”
“……”
……
秦一宇被推进了手术室,随
着手术室灯的亮起,另一间手术室的灯,灭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八个字,宣告了一个人一生的终结。
推车,盖着白布,缓缓的,推向太平间。
咕噜的车轮,冰凉,冷漠,意味着死神的来临。
她死了。
那个将一身倾注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傻女人……死了。
这辈子,她爱惨了一个人。
那个人,叫慕荣华。
而她,是许韶华。
慕希年失魂落魄的推着车,没有表情的脸上,悄无声息的滑落了一滴泪,他一辈子都记得,她在他眼前如流星坠落般的消陨,他一辈子都记得,在那个顶楼上,他没有抓紧她的手——
这个下午,他陪在她身边,跟她说着话,才让她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许韶华被绑在床-上,手脚都被勒出了红痕,她看着慕希年,眼中含泪,“孩子,妈妈痛……你能帮我松开吗?”
自她精神失常后,她就再也没叫过他孩子。
慕希年晃神,眸底,毫不遮掩的露出欣喜来,“妈,你认出我了吗?”
眸光,满含希冀。
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她回来了吗?
慕希年情绪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许韶华吃疼,身子,不自禁的瑟缩了下,“疼——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松开我?我会很乖的,不会再伤人了。”
她凄楚的求着他,神智,依旧有些不明。
慕希年深吸了口气,指尖,点点划过那一道道红痕,终究是不忍心再绑着她,“好,我可以松开你,但是你要乖乖的,不能乱跑,要好好的待在床-上睡觉好吗?”
“嗯,我会好好听话,好好睡觉……睡觉……”
“好,我松开你。”
慕希年起身,弯腰为她松着绳子,许韶华不吵也不闹,只温柔的笑着,“孩子,谢谢你。”
她的精神,好了很多。
慕希年为她盖好被子,她拉着他的手,眸光轻柔,像是世间最正常的母亲般,拍着他的手叮嘱着,“小年,以后多来看看我,你读书后就很少回家,妈很想你。”
她的记忆,纷乱错杂。
慕希年顺着她的意,轻声附和着,“好,我一定常回家看你。”
“嗯,小年真乖。”
许韶华笑着,她的眼里,有光,璀璨的发亮。
慕希年陪着她,看着她睡了一个长长的觉,醒来后,叫了晚饭进来,他夹给她菜,她都吃着,偶尔也会给他夹菜,说,小年,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以后找个好媳妇,把你养得好好的。
多么温馨的话。
他听得心中酸涩,忍不住湿了眼眶,“妈,我娶媳妇了,她叫佳佳,下次我带她来见你。”
“啊,已经娶了啊,那下次带她一起来见见我。”
许韶华忘了,她已经见过了那个叫佳佳的女孩,还发疯的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忘了,忘的一干二净,慕希年牵唇挤出一丝苦笑,艰涩的应着,见她精神正常了,便让那个小护士陪着,而他,则去上了趟洗手间。
就是这个空荡,悲剧,发生了。
他回来后,便见小护士摔倒在地,而许韶华,已经没了人影。
她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慕希年见着状况,心中顿感不妙,忙摔门追了出去,动静,闹的很大,他一路追到了顶楼,那颗心,因着站在围栏上的许韶华,而高高的挂着。
她的表情,很平静。
不像是精神失常。
倒像是看透了世间百态。
眉宇间,无端的,生出几抹厌世情愫。
慕希年看的心头一紧,小步上前,开口时,声线,已经在颤抖,“妈,那里危险,快下来,到我这边来……”
“小年。”
她唤他。
声音轻柔。
慕希年屏住了呼吸,顺着她的意,应她,“我在。”
许韶华缓缓转身,仰头,看着空中飞过的鸟儿,“你看,那些鸟儿多自由,我想像他们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小年,对不起,我不想被关在笼子里了,他不爱我,我何必执着,我……是时候走了。”
话落,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就在这个电光火石间,慕希年扑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妈!”
冷风,刮过。
撩-拨着彼此的发丝。
慕希年咬紧牙关,生怕一松懈,她就会掉下去,而许韶华,仰头,看着他,眸光,是前所未有的清冽宁静,“小年,这辈子,我做了很多错事,你放手吧,我要去赎我的罪了。”
“不、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他栽赃陷害你的!你不需要赎罪!”
199 若我能活着,我一定在你耳边说声……我爱你
风吹过,有鸟儿在唱歌。
好听极了。
许韶华仰头,看着那高空中的繁星点点,唇角绽开的笑弧,很深,她的目光,开始剥离,开始游荡,开始,慢慢的离开这个世界——
小年,我亲爱的儿子。
荣华,我亲爱的丈夫。
再见了矾。
手,滑落。
她看着他,笑了,那弯弯的眉眼,坠着一滴泪,折着月光,落入了他震惊错愕的眼眸里——
消失在无尽的夜空中。
“妈!——”
嗓音,撕扯。
锐利的划破了喉咙,刺穿了五脏六腑。
手,空空的。
抓不住,握不住,就这么……看着她去了。
死在他的面前。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
思绪,回笼。
慕希年坐在太平间外,发了很久很久的呆,一颗心,很疼,揪着五脏六腑的疼。
母亲的去世,他第一时间通知了虞佳人。
“佳佳,我妈走了——”
……
这一晚,慕子昇沉沦在醉生梦死间,而霍向风,在赛道上玩着速度和激情,黑色皮衣俨然成暗夜里的王者,张狂而霸气。
车,冲刺而过彩条。
迎来掌声阵阵。
霍向风开了车门,凤眸微微上挑,俊美中挟着抹痞痞的邪味儿,赛车女郎走了过来,亲自迎他出来。
霍向风勾唇,掸了掸肩头,而后,帅气的下了车,顺势揽过赛车女郎的腰,那睥睨众生的眸光,在见着匆匆赶来的连城时,不自主的,轻闪了下。
撇开众人,他拿了杯水靠在自己的座驾上,仰头,喝了口,才看向连城,“什么事这么慌?”
“乔小姐出事了。”
“……”
喉结,滚动。
艰涩的,咽下那口水。
霍向风皱眉,想着那丫头今晚跪下了求他放过她的情景,他的心,就堵的厉害,总之,是她不要他了,他还为她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凤眸,垂下。
他不想听她的消息,准确的说,是拒绝知道她的消息,然,话一出口,却是背道而驰,他说——
“那女人又闯出什么祸了?”
“她把秦一宇的……小兄弟割了。”
“……”
闻言,霍向风听得睁大了眼,满脸尽是不可置信,“秦一宇?那个黑老大的儿子?她把人家的子孙根都断了?”
凭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
霍向风有些懵,连城则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嗯,现在人进了医院,乔小姐被他们关了起来,这是我们安插在那边的人传出来的消息,很可靠。”
“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一宇还在手术中,把那个接回去估计没戏,秦岭得了消息连夜赶了回来,在手术室外面守了段时间,现在正在去训练营的路上,估计是要拿乔小姐开刀了。”
“……”
情况,很不乐观。
秦一宇是秦岭的独生子,断了他的子孙根,相当于断了秦家的香火,依秦岭的暴脾气,别说一个乔辛雅了,就是十个,也不够他解气的。
气息,微沉。
霍向风摸了支烟出来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眸,半眯着,他在思考,这一次,该不该救?又该怎么救?
“慕子昇那边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
“没动静?”
霍向风挑眉,按理,他能得到的消息,慕子昇不应该拿不到,没有动静?又是几个意思?还是已经在行动了?
他思忖着,连城也在疑惑,忽的,想到一点,他叫了起来,“霍总,今天你安排慕子昇在隔壁的包间,他听了乔小姐的话后就失魂落魄的走了,当时我在旁边,那时乔小姐刚好说到‘等他爱上了再甩了他,对你,则是不忍心’,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他才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乔辛雅的话,他只听了一半去?
霍向风锁眉,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就算慕子昇误会了乔辛雅,也不可能像这般的无动于衷,这里面,必定有什么缘由。
就算乔辛雅杀了他,恐怕他还会傻傻的问一句:杀了我,你的心,会不会疼?
所以,对慕子昇而言,救乔辛雅,是不容置喙的事。
既然要救,必定会入虎穴。
那么,他的机会来了。
掐灭了烟头,他掏出手机,给慕希年去了个电话,“除掉慕子昇的机会来了,就在这两天。”
『老地方见。』
“好。”
挂了电话,霍向风眯眸吩咐着连城,“等秦岭见到了乔辛雅,让那
tang边的人开视频传到我手机上,我要随时知道她的动向。”
“是。”
连城低首,眸底,闪过一抹叹息。
他知道,纵使乔辛雅将霍向风伤的再深,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陷入险境而不管不问。
多情,总是被无情伤。
霍向风是慕子昇和乔辛雅爱情的牺牲品,而乔辛雅,又何曾不是被霍向风伤得遍体鳞伤过?
在这场爱情的追逐战中,没有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说法,只有曾经拥有时的甜蜜过往,和此时珍惜的幸福。
愿他们都好吧。
看着霍向风渐行渐远的背影,连城的眼眸里,淌露着怜悯。
他想得到乔辛雅,却是以着最极端的方式,恐怕,只会将她推的更远。
爱不及,反成恨。
到时,又是怎样的一幅光景?
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
慕希年口中的老地方,是那条他和霍向风初步达成协议的河边。
连城等在远处,看着碰面的两人若有所思。
……
慕希年的神情很憔悴,镜片后的眸子,黯淡无光,霍向风看着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递给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妈走了。”
“去了哪里?”
“或许天堂,或许地狱。”
“……”
话落,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慕希年接了烟抿在唇间,点上火深吸了口,而霍向风,显然被惊到了,唯那眼里的光,波澜不惊,似乎早料到了这一切。
他说,语调波折中又尽量保持着镇定,“怎么这么突然?”
慕希年抿唇,缓缓的吐着烟圈,边点着烟灰边牵强的扯出一抹无谓的笑弧来,“她受了刺激,跳楼了,被背后的那只手活活的推了下去。”
“背后的那只手?你的意思是——”
霍向风眯眸,在思考,慕希年观察着他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的样子,确实是不知情。
慕希年心中揣摩着,抬手,咬了一口烟蒂,“都是上辈子的恩怨,对了,你说除掉慕子昇的机会来了,是什么意思?”
他有意切开话题,霍向风会意,也不继续追问,适时,手机亮了下,有视频接了进来,他打开,招呼慕希年一起过来看——
“这视频是我的人发来的,今天乔辛雅断了秦一宇的子孙根,得罪了黑-老大被关进了秦家的训练营,秦岭不可能放过她,到时慕子昇一定会去救她,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
他顿住,慕希年接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做了他?”
“如果你下的了手的话。”
“对他,我自然下得了手,可你呢?舍得了乔辛雅?”
如果趁这个机会做了慕子昇,那么,乔辛雅会陷入更大的险境,可以说,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个亏本买卖,他不相信霍向风会做。
而事实上,他确实也舍不得。
“你的目的,是除掉慕子昇,而我的目的,是得到乔辛雅,所以,自然不能放任她不管,我的意思……是在慕子昇之前救出她,等慕子昇到的时候,被关在暗室里的人,早已换成了我们的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防御力最弱。”
言下之意,便是在那个空挡,做了他,且……将这个罪名栽赃嫁祸给秦岭,一举两得。
很完美的一个计划。
可谓,天衣无缝。
霍向风算盘打的精妙,慕希年忍不住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般坏事做尽自己又能全身而退的计谋,真是天时地利又人和。
这商业鬼才霍公子的名声,真的不是徒有虚名。
慕希年推了下金色眼镜框,视线,别有深意的落在那屏幕上,“计划是好,不过……目前你心上人的处境,不是一般的糟糕,你就不心疼?”
若那人是虞佳人,他未必会像他那么淡定自如。
视线,收回。
落在霍向风那张俊美淡漠的脸上。
慕希年捕捉着他神情细微的变化,而霍向风,只是牵了牵唇,面上,并未有过多的情绪,“总要让她吃点教训,不然,她真当我霍向风是好甩的?”
“……”
……
训练营,暗室里。
乔辛雅无助的蜷缩在地上,瘦小的身子,承受着心惊肉跳的鞭子的抽打。
每一下,都灌注了很大的力量。
打的她,几近失去了意识。
很疼很疼。
她却……不流一滴眼泪。
只是紧紧的咬着下唇,那唇上的血,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自己咬的,还是碎裂了心肺咳出的血。
原来皮开肉绽,是这般生不如死的痛
苦。
乔辛雅紧闭着双眸,体会着疼痛一波又波的袭来,恍惚中,觉得没有鞭子再落下,但那疼痛,愈发弥漫散开,她觉得,整副身子骨都散架了一般。
若是一个人,她不怕死。
但是她现在有天天,有小北,还有慕子昇,她不敢死,更不想吃。
挨打,忍忍就过了。
没事的。
不会有事的。
乔辛雅如此这般催眠着自己,鞭子,没有再落下,她的头,低垂着,下一秒,被一股大力拽起,头皮,疼的发麻。
她被迫抬头,那眼睛,却无力睁开。
镶嵌着精致五官的小脸,早已血痕遍布,肮脏不堪。
秦岭抬手,那些人松开了她,他上前,抬脚,踩在她的胸口,而后,弯腰,单手,撑在膝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臭丫头,骨头挺硬,打了你那么久连滴眼泪都不流,不愧是慕子昇的女人!”
乔辛雅深呼吸着,胸口,疼的厉害。
她费力睁眸,入眼的,是张凶狠的国字脸。
这个人,是秦岭。
秦一宇的父亲。
乔辛雅牵唇,喉咙,涩的很,她张了张嘴,许久,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伤你儿子,不是我的本意,是他对我不轨在先,我不得不防。”
“我不想听解释,你这条小命,我暂且给你留着,等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我再好好想想怎么治你!”
秦岭淬了口,带人离开,乔辛雅听着铁门开合的声音,等确定人走了,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四肢,无力的耷拉着。
她躺在地上,那浓密的黑睫上,沾染了些许的湿意,是汗,不是泪。
“天天……小北……还有你……我的子昇哥哥——”
“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都说,人将死前,生平的回忆会在脑海里如电影般放映倒回着,她经历过许多次的生死徘徊,这一次,她强烈的想要勇敢一次。
如果当初,她敢于死皮赖脸的霸占着慕子昇,她和他,会有更多的美好回忆。
如果当初,她不诈死,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如果当初,在伤害过后,还能勇敢的说出“我爱你”,是不是可以爱的轰轰烈烈?
如果——
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
“子昇哥哥,我的阿昇,如果这一次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把我所想的,所喜欢的,所要的,一字不漏的告诉你,也一定把我所有的爱,毫无保留的给你,一定一定……在你耳边说一声……我爱你……”
……
这一-夜,格外漫长。
然,对慕子昇而言,则是一觉睡到了天亮,如以往最平常的日子,只是,身边的人,不是乔辛雅,也不是儿子,而是……杜芷若。
断片的记忆,拼凑不出昨晚发生的事,以及,眼下的境况。
慕子昇坐在床上,掀了下被子,全身赤-裸,他微吸了口气,视线,茫然的落在杜芷若的脸上,锁骨上,以及,那半遮半露的胸上——
吻痕。
遍布。
清晰可见。
这是他干的?
慕子昇皱眉,一点印象都没有,太阳穴,突突的跳,微疼,他揉了揉眉心,正想穿衣服时,杜芷若醒了,睁开眼,见着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极其平静的跟他说了声,“早”。
然后,他……沉默以对。
慕子昇整个人处在宿醉后的茫然中,杜芷若起身,带着满身的伤痕下了床,被子,自她身上滑落,她就这么……赤身裸-体的呈现在他眼前,弯腰,拾起地上的衣服,而后,镇定自若的一件、一件的穿上。
“昨天你喝醉了,把我当成了乔辛雅,慕先生,我不怪你,昨晚的事,我是自愿的,所以,你没必要内疚,也别觉得对不起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语调,平和。
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杜芷若很能抓人的心思,若单说她和他上-床了,他未必会信,但是她说,他把她当成了乔辛雅跟她上了床,那么,他便会信百分之五十。
再者,她说了她是自愿的,慕子昇的事,在两人是医患关系的时候,她了解了很多。
所以,以着她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轻浮的男人,若真是做了,他必定会对她心生愧疚。
那么,她在他的心中,就不会什么都不是了。
尽管是愧疚,也足够了。
杜芷若穿好衣服,以手为梳,顺了下头发,而后,看向依旧一言不发的慕子昇,“需要我帮你拿衣服吗?”
“……”
慕子昇锁眉,似乎在找回昨晚的记忆,但是,怎么想,仍是没有一点头绪。
他摆了摆手,“不了,你先出去。”
淡的不能再淡的语气。
杜芷若微怔,似乎,从未想过他会是这种反应,紧了紧拳,转身,离开-房间,而后,为他锁上了门。
她出去后,慕子昇那双茫然的眼眸,忽的,锐利无比。
清澈,冷冽。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慢条斯理的从衣柜里挑出一套衣服穿上,系好袖扣后,才拿起放在床头柜上那处在关机状态下的手机,开机后,跳出来很多未接来电,唯独,没有乔辛雅的。
电话,短信,一个都没有。
失望吗?
不失望。
反而,奇怪极了。
他一-夜没有回去,若是乔辛雅真想让他爱惨了她,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他不管,何况,光一个抽烟就将他管的那么紧,不可能对他的夜不归宿而无动于衷。
除非,这手机,被动了手脚。
而动这手脚的人,除了杜芷若,不会有其他人。
慕子昇微微眯眸,眸光,轻轻的落在那张大床上,适时,手机震动了下,弹出今日的时事花边新闻,那绯闻的男主角,正是近日无比低调的他——慕子昇。
而女主,不是乔辛雅,而是换做了她——杜芷若。
镜头,有些模糊,是他和她在大厦天台上“促膝长谈”并且“借酒消愁”的两人依偎照。
这个时候的事,他还记得,确实是真的。
当时,他心里难受,自言自语的说了很多,也不知道杜芷若听去了多少。
这些,其实不重要,他对乔辛雅的感情,杜芷若是知情者,只是,这样的绯闻放上去,他只担心乔辛雅看到了又会胡思乱想很多,他……很难解释的清。
头,愈发疼了起来。
慕子昇暗吸了口气,一想到乔辛雅那副特欠扁的“你解释啊,反正我不听,我不信”的倔强模样时,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他捏了捏眉心,开门,走了出去。
杜芷若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起身,倒了杯茶递给他,“喝点醒醒酒。”
“不了。”
他拒绝,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曾经无话不谈的关系,突的,封上了一层薄冰,他……开始疏远起了她。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杜芷若皱眉,见他不喝,索性自己喝了口,润开了干涩的嗓子,“慕先生,昨晚的事,不是我的错,是你把我当成了乔辛雅并且强-迫我上了床,现在给我脸色看又是几个意思?”
“昨晚……我们真的做了吗?”
慕子昇眯眸,杜芷若眸光轻闪,在他的眼神逼视下,忽的轻笑出声,“我说过,昨晚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过眼下看来,你是选择失忆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敢作敢当的人,看来,是我看错你了,抱歉,慕先生,打扰了,我现在就走。”
她走,他不拦着。
只是,有个小人儿闯了进来。
高喊了一声“爸爸!”后,蓦地,刹住了嗓音,然后,仰头,看着僵着脸站在门口的杜芷若时,慕澜北好看的皱起小眉毛,而后,小大人似的眯了眯眼,“大清早的,你怎么在我爸爸的办公室里?”
语调,含着责备,质问。
身后,林嫂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将慕澜北抱起,绕过杜芷若走了进去,“少爷,少奶奶在吗?”
“……?”
慕子昇锁眉,不解。
林嫂环顾了四周,忽的明白了什么,看着慕子昇的那道眸光里,满是责备,“昨晚少奶奶一直没回来,她说她去找你了,我等了很久也不见你们回来,打电话都是关机的,我以为她是跟你在一起的。”
言下之意,乔辛雅回过别墅,然后又出来找他了。
找他?
她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出来找他?
还是说,以着找他的名义为借口,实则,是又去了霍向风那里?
还一-夜不归?
慕子昇猜得头疼,慕澜北则是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瞪着他,“爸爸,妈妈不见了,你一点都不担心,昨天晚上还是跟这个阿姨在一起?”
“……”
慕澜北双手叉腰,慕子昇让杜芷若先回去,合上门之后,才将这个小鬼从林嫂怀里接了过来,“今天看到的事你一个字都不准跟你妈妈提,听清楚了?”
慕子昇威胁他,慕澜北没好气的哼了哼,“我不会助纣为虐的!”
“……这是误会。”
“我都看到了!”
“……”
小孩子,一根筋。
慕子昇无奈,斜眼,瞥了眼林嫂,“少奶奶那边,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少爷您工作累了,就在办公室里睡了一觉。”
“很好,你先回去。”
<
p>“……是。”
林嫂眉头紧拧,无法,只得离开,剩慕澜北一人孤军奋战着。
慕子昇头疼的看着他,眉峰,微微皱起,“我们大人的世界你一个小孩子不懂,你要是跟你妈妈说了这事,我们肯定要吵架,到时你又要做出要爸爸还是要妈妈的选择,最后痛苦的还是你,不如现在就听了我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威逼,加利诱。
说服力……十足。
慕澜北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量考究着他这话的份量,默了许久,才稍稍妥协了下,“你们的事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我觉得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如果你真的没做错,肯定不怕被妈妈知道,但是你现在怕了,说明,你已经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
“……”
这小子,脑筋倒是转的快。
却是转弯了。
慕子昇将他扔在了沙发上,从冰箱里找了点吃的出来直接丢到了他小小的身板上,“吃着,别说话。”
“……”
慕澜北心底里还是忌惮着慕子昇的,他让他闭嘴,他想了想,还是很识时务的吃起了东西,只是时不时的拿那哀怨的大眼睛瞅着他,慕子昇懒得理他,直接叫了林平进来,“查下杜芷若,看她最近有什么反常。”
“查杜芷若?”
这又是在闹哪出?
难不成媒体爆出的事是真的?
林平消息灵,见休息室的门敞开着,忍不住往里瞄了眼,“慕少,你该不会真的和——”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林平试探着,慕子昇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抬手,将门打得更开了些,“你看看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话落,林平还真就往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那白皙的脸颊,止不住的爬上了几抹晕红,慕子昇见他一个大老爷们的脸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别往深处想,我只让你看表面。”
“……”
林平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唇边,陷进两个大大的酒窝,“那个……慕少,若是有什么不对劲,我是觉得里面的气氛很不对劲,太暧-昧了。”
“……”
林平春心荡-漾着,慕子昇好看的皱了皱眉,折身,慢条斯理的在老板椅上坐下,“杜芷若专攻心理学,她的心思细腻的很,昨晚,我喝醉了,连怎么进办公室的都不记得了,她说昨晚我们上了床,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她身上全是吻痕,从上……到下,如果真是这么激烈,你说,那床单,还能平整成这样吗?”
越是心细的人,考虑到了角角落落,却,很容易忽略最本质的破绽。
她身上的痕迹,不像是自己弄出来的。
是人为。
这人,自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所以,查查她的底,很有必要。
慕子昇提出疑点,林平顿时恍然大悟,末了,又忍不住皱眉,“虽然说你跟她是清白的,但是你醉了什么都记不得了未必能证明你真的没对她做过什么,慕少,这种事情是说不清的,现在又闹上了新闻,我怕太太那边,可能又要折腾很久了。”
“我知道。”
何况,她一向很敏感。
所以,他才头疼的紧。
慕子昇揉额,适时,进来了一个电话,是封衍打来的,这么大清早的找他,实属难得。
慕子昇接起,态度淡淡,那边,却是火烧火燎的,『你老婆怎么回事?捅人家几刀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偏偏把人命根子给割了?』
“……你在说什么?”
慕子昇皱眉,封衍语气更诧异,『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秦一宇醉酒调-戏了你老婆,然后你老婆把人命根子给切了。』
“……”
闻言,慕子昇扶额,“昨晚的事?她现在人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小道消息,只知道被人带走了,我以为你比我知道的更多,慕二,你昨天该不会真和那个杜芷若待一起吧?如果我是辛雅,要是知道了这事,说真的,是没可能会原谅你了,』
“我昨天喝多了。”
『这蹩脚的理由你还好意思跟我解释?』
“……”
慕子昇默了几秒,挂断了电话,而后,直接拨给了乔辛雅——
电话,是通的,没有关机。
却是在通话中。
这个时候,她在跟他谁通电话?还是说,秦岭拿了她的手机打给了别人?
……
电话的另一头,正上演着血腥的一幕。
时间,倒退回半个小时前。
铁门,自外被人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又,尖锐刺耳。
因着身上如蚂蚁啮咬般的疼痛,乔辛雅一-夜没睡,听到有人进来,
抱着身子的双手,不自禁的紧了紧,她抬头,缓缓的睁开眼睛,便见秦岭逆光走了进来。
神情,可怕极了。
想必……秦一宇的状况很不乐观。
心,沉到了谷底。
乔辛雅垂眸,血垢,积在惨白的小脸上,无端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知道,这一劫,她躲不过了。
突的,有些认命。
瘦弱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扯了起来,乔辛雅跌撞在墙上,而后,身子趔趄着往前倒下,这一次,她摔的很惨。
没有偶像剧里浪漫的宽阔胸怀,只有,那额头嗑在桌脚的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痛到了极致的窒息。
意识,涣散。
又因着一盆冷水,疾速的,汇聚在一起。
现在的她,悲惨极了。
连她自己,都有点心疼自己,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
被按押着跪在地上,乔辛雅紧咬着牙关,毫不畏惧的迎上秦岭那双想杀了她的目光,她淬了口血,不说话,秦岭发狠的揪着她的头发,“臭婊-子!老子今天砍了你!!!”
刀,递了过来。
她的手,被押在板凳上,丝毫,动弹不得。
眼看着刀子落下,乔辛雅深呼吸了口,提气,用尽了力气吼出声,“能不能让我跟慕子昇通个电话?我想在死之前跟他讲讲话!”
死神,就在眼前。
她,还在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乔辛雅凛神,而秦岭,忽的阴阴笑出声,将早日的报纸拿出来丢在她眼前,“给慕子昇打电话?他正背着你跟别的女人玩-情,哪有空理你这个女人!”
报复,最大块人心。
自被关进这里后,即使挨了那么重的打,她不哭,也不闹,他就想看看这女人哭是什么一副样子!
秦岭眯着眼,而乔辛雅,看着报纸上的新闻,怔了好几秒,才不屑的牵唇出声,“几张模糊的照片而已,又能证明什么?他是我的丈夫,他什么脾性,我最清楚,还轮不到外界媒体来告诉我。”
“呵,你这丫头真是护短的紧。”
她不到黄河心不死,秦岭让人取了她的手机过来,解锁后,拨了慕子昇的电话,紧接着,开了扩音。
然而,那边,却传来机械且冰凉的女声。
他关机了。
慕子昇关机了。
似乎,是有意证实了这个猜测。
乔辛雅脸白无色,耳畔,回响着那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和秦岭的嘲笑谩骂时,鼻尖,忽的发酸,眼眶,也忍不住红了红。
不会的。
他不会的。
他说过他爱她的,他追她追的那么辛苦,不会这么快就跟别的女人好的……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要找他问清楚,她要他当面跟她解释,所以,她现在……要马上出去!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那惊慌如小鹿乱撞般的眸,忽的,又静静的沉了下来,“我想出去,请你放了我。”
态度,不卑不亢。
她求他,而秦岭,冷不丁的哼出声,“你这女人脑子没问题吧?”
“我认识许凌寒,你要是杀了我,他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你。”
乔辛雅,有着骨子里的高贵,她抿唇,眼角,微微上挑着,仿佛,跪着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们。
她的气势,延袭于慕子昇。
但,仅此而已。
她的傲气,秦岭不会怕,他怕的,是她口中的男人。
这个一统黑-道的男人。
原本,他只是个流传于黑-道上的传奇人物,原本,他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统一他的全国,他管辖他的领地,也是和和气气,相安无事。
但,近日,他却得了消息,说是许凌寒悄悄潜入了G市,但也没什么动作。
若他真的跟她认识,那么——
200 你踩着我的手了!坏蛋!是我啊!
若他真的跟她认识,那么,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许凌寒这个人,他惹不起。
但,黑-道,也有道义。
若他们只是一般的交情,他未必会给她出这个头。
何况,一切,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射。
未必是真的。
秦岭半信半疑,将手机丢给了她,“开免提,打电话给他。矾”
“……”
黑衣人松手,乔辛雅得了个空,勉强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寻着顾惜君的号码打了出去。
她从慕子昇口中得知这几天许凌寒一直在G市,但是,她没有他的电话,她只有顾惜君的。
暂且,只能搏一搏了。
电话,通了。
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带着点沙沙的味道,『喂?——』
“惜君,是我,辛雅。”
『辛雅……喔,怎么了?』
顾惜君随口应着,乔辛雅听出她在睡觉,抬眸,瞥了眼秦岭,而后,轻咳着压低了嗓子道,“我出事了,许凌寒在你旁边吗?能不能让他接下电话?”
『你找他啊……』
顾惜君迷糊的应着,中间有着片刻的空白,而后,沙沙的嗓音又含糊不清的响了起来,『诶,姓许的,听电话,我的小嫂子找你。』
“……”
之后,又是一片空白。
接着,传来一道清冷深沉的男音,『什么事?』
言简,意赅。
是许凌寒的声音。
乔辛雅握紧了手机,这是她唯一可以自救的方法,她,不能慌,“我被秦岭关起来了,我联系不上慕子昇,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了,拜托,请你救救我……”
她不想死。
一点都不想。
求生的***,无比强烈。
乔辛雅稳着声音,心跳,一点一点加速,几乎跳出了喉咙,那边,许凌寒静默了几秒,而后,十分镇定的让她把手机给秦岭,开口,便是一句漫不经心般的质问,『我的人在你手上?』
他说,他的人……
也就表明了,乔辛雅这事,他揽了。
毫不犹豫的。
秦岭心下猜测着这两人的关系,面上,仍是一派从容淡定的神色,他作为G市一霸,是这里的地头蛇,而许凌寒,便是那强龙,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口气,他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咽了!
轻咳了下嗓子,以着谈判的口吻,他开口,“三爷,乔辛雅伤了我儿子,断了我秦家的香火,这口气,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窝囊的吞了吧?”
『她不会无缘无故伤你儿子,定是你儿子欺负她了,一个大男人栽在一个小女人身上,你还有脸跟我讨要这口气?』
“……”
许凌寒话说的毫不留情,却又是字字在理,秦岭一时间无话反驳,只紧皱着眉头,“依你的意思,是要我毫无条件的放人了?”
『留着她一口气,具体的我派人过来跟你谈。』
撂下这话,便挂了电话。
那不容置喙的口吻,有着让人臣服的威严霸气。
秦岭气的当场砸了手机,揪起乔辛雅的头发就恶狠狠的甩下一句,“这双手,我暂时给你留着,你这条小命,我迟早会过来拿!给我看好她!”
“……”
一帮人,气势浩荡的离开。
乔辛雅瘫软在地,再也没了爬起来的力气,眼睑,低低的垂着,那干涸的唇瓣,蠕动着,有细微的声音低低的溢出,“慕子昇,不要再做伤害我的事了,不然,我真的没办法再原谅你……更没办法……面对你……”
“……”
……
慕子昇电话拨过去的时候,乔辛雅正在和许凌寒通话,好不容易等到结束了,那边,却又成了关机状态。
挠的他一颗心,刺刺的。
锁眉间,又进来了一个电话,却是……许凌寒的。
他接起,那头,直截了当的开了话,『你老婆向我求救,你在哪里?跟她失联了?』
“……在公司,她联系你了?怎么说?”
『唐云街52号咖啡馆,碰个面,商量下怎么把她救出来。』
“好,我马上过去。”
慕子昇匆匆捞过西服搭在臂弯上,“林平,我出去一趟,你帮我看着小北,时时刻刻跟着他。”
“是!”
……
商谈的时间,定在了晚上。
许凌寒并未亲自出马,而是派了阿青过去,自己则和慕子昇悄悄潜了进去,默契十足,堪比当年在训练营的时候。
两人,一直是最合拍的。
悄无声息的穿梭在秦岭的领地,慕子昇和许凌寒找寻着乔辛雅的身影,而另
tang一边,阿青带着方惠堂而皇之的踏入他的区域,秦岭,亲自出面接洽商谈。
长桌上,两人各坐一端。
身后,站着彼此的人。
阿青交叠着双腿,身子,轻轻的靠在椅背上,姿态极其慵懒,他睨着秦岭,眼尾,微微上挑着,极尽漠视之态,“秦岭,你儿子的事,我感到很心痛,不过我听说事出有因,是你儿子先对乔辛雅行不-轨之事,她为了自保才伤了你儿子,我们三爷说了,这事辛雅没错,所以,你得完好无损的将人还给我们。”
完好无损。
他刻意强调了这四字。
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
阿青年少轻狂,态度比许凌寒还要嚣张几分,秦岭的脸色很不好看,当即阴冷的笑出声,“你让我放人我就放人,阿青,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们的手下?”
他不屑的冷哼,阿青挑眉,手,搁在腿上,指节屈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说你们是手下也不为过,三爷的势力想必你也知道,派我过来是在给你面子,秦岭,我奉劝你一句,别给脸不要脸的,到时三爷一生气把你老窝连根端了,你到时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他恩威并施,秦岭在道上打拼了多年,自然不想被这个黄毛小子给看扁了下去,当即冷了脸下逐客令,“回去告诉三爷,这事儿我跟你谈不了,乔辛雅这条命,我要定了!”
“啧啧啧,别急啊。”
见秦岭气得不轻,阿青坐正了身子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他,“秦岭,你是不是有个私-生子在国外啊?辛雅断了秦一宇的命根子,这不还有个人给你们秦家延续香火么?要是你不放人,这根香火,恐怕也要断了。”
话落,秦岭神色一紧,那端着酒杯的手,都不受控的抖了下。
私-生子的事,他瞒得很紧。
竟然被他给挖了出来!
秦岭僵脸,适时,阿青将一个视频丢给了他,“看看吧,把他安置在法国,那里全是我们的势力,做了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秦岭,我数十声,如果我见不到乔辛雅,我立马下令叫人做了他。”
“……”
“一、二、三……”
“……把乔辛雅带上来!”
秦岭磨着牙齿出声,阿青收了声,眸光,静静的看着他,然,眼底,却是在不经意间露出几缕锋芒来,他这边已经完事了,不知道那边……事办成了没有……
夜色,茫茫。
树影斑驳。
黑色人影,敏捷的穿梭其中,除了——
背着乔辛雅的霍向风。
这里,有他的人。
他救出她,并不费力。
只是她的情况,比他看到的,还要糟糕,并且……糟糕透了。
他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她的伤口,霍向风放慢了速度,听着她急速的呼吸声,忍不住停了下来,寻着一个僻静角落将她放了下来,环顾了眼四周,见没人,才压低了嗓音问她,“撑得住吗?”
“嗯。”
单个音节,细若蚊声。
乔辛雅费力的靠在他身上,霍向风扶着她,那修长的指,心疼的,小心翼翼的撩开她额前被血濡湿的碎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伤的这么严重,我应该早点来救你。”
乔辛雅抿了抿唇,见着他的脸,眼底,隐有泪光在闪烁,“我以为……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的是慕子昇,向风,谢谢你,谢谢你在我伤害了你的情况下还甘愿冒险来救我,对不起……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欠我的,以后你慢慢还。”
霍向风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而后,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认真的道,“这里有个下水道,你进去后一直往前爬,遇到拐弯的就往右边爬,约莫十分钟的时间你就能爬出去,那里有我的人在接应。”
“那你呢?”
“我还有事情要做。”
这个机会,很难得。
他必须亲眼看着慕子昇被除掉。
霍向风掀开下水盖,放她进去前,又叮嘱了她一遍,“乔儿,再撑十分钟,出去后就没事了,你一定不能昏倒在里面,明白吗?”
“嗯,我一定会爬出去的。”
乔辛雅咬唇,在他的搀扶中下到了下水道里,在盖子合上前,她抓着他的手,凝了半晌,才展臂抱住了他,“谢谢你……我的亲人……我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小心。”
“嗯。”
霍向风轻拍着她的背,偏头,唇,轻轻的印在她的发上,“记着,一定要爬出去。”
“……”
合上下水盖,霍向风等了一会儿才离开,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里,而乔辛雅,忍着全身的伤痛,在臭水沟里手脚并用的爬着,这般狼狈到极致的经历,想必,她这辈子都终身难忘。
一直往前。
遇到拐弯,就往右。
她的思绪,没有错,但,身体却出了问题。
明知道要往右,却偏偏,往左拐了弯。
她不自知,坚持不懈的往前爬着,拐弯往右,全程,都变成了拐弯往左,约莫爬了十多分钟,仍不见出口,乔辛雅有些急了,恶臭让她的胃一阵-阵的翻滚着。
呼吸,瞬时不畅了起来。
只觉得,周边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不行,她要出去。
不然,肯定会引发哮喘,然后,只能死在这里。
心,越急,动作,便越慌。
乔辛雅没了方向,胡乱的爬着,在紧窒的逼仄感侵袭前,她找着了一个井盖出口,使了全身的力气将它推开,而后,双手,攀附在边缘,如水鬼般,一点一点的爬了出来——
诡异非常。
这里,很静,树荫下,慕子昇和许凌寒面色冷寒,他们刚在暗室里被人摆了一道,抽身而退时已经惊动了这里的人,正寻着小道闪人时却见脚边的井水盖开了,然后,就见到了那极其可怖的一幕。
天,太黑。
根本看不清人。
慕子昇先下手为强,直接踩住她的手迫使她抬头,“谁?”
嗓音,冷冽。
却……极其的熟悉。
乔辛雅听着这声音,抽了抽鼻子,缓缓的,极其委屈的抬起头,借着微薄的月光看清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时,她“哇”的压抑着嗓门哭出了声,“呜呜呜……你踩着我的手了!坏蛋!是我啊!”
听着声音,慕子昇突的很庆幸方才没一刀抹了她脖子!
想想,又觉得后怕。
这丫头,怎么从这里爬出来了?
慕子昇松脚,在许凌寒的搭手下,将浑身泛着恶臭的乔辛雅拉了出来,他靠近,她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迟疑了几秒,才瘪着嘴搭着哭腔跟他诉苦,“你别过来,我身上太脏了,会臭着你。”
“……说什么傻话呢。”
慕子昇紧张间又觉得好笑,向来有洁癖的他竟是毫不犹豫的将她抱进了怀里,“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这帐,回头再跟他清算。”
“嗯。”
乔辛雅缩在他的怀里,那颗揪紧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身上全是伤,慕子昇看的心疼,心里恨不得将那秦岭千刀万剐着,许凌寒看出他的心思,拉了他一把,给了一个非常中肯的建议,“把我的人伤成这样,实在不能忍,要不……端了他的窝?”
这意思,恰中他的心怀。
那双漆黑的深眸中,涌着猩红的血光,慕子昇点头同意,许凌寒会意,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而后,听着那纷乱的脚步声,两人,相视一笑,“今儿个,就当回味那段在训练营的日子。”
秦岭的人,乱了。
阿青得了消息,见秦岭的人上来说乔辛雅不见了,他无辜耸肩,非常抱歉的看着处在震惊中的男人,“一到十早就过了,既然我见不到我想要的人,那么,你想要的人,我也得让他消失不见,这样才算说话算话不是?”
“……别伤害他!”
秦岭放下了脸面,出声求他,阿青清浅勾笑,慢条斯理的举杯抿了口酒,“不伤害他,可以,一命换一命,你……自尽吧。”
他抬手,方惠得令,扔了把枪给他。
阿青带的人不多,秦岭眯了眯眼,拿起枪,而后,抬手,那森冷的枪口,缓缓的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刹那,他调转了枪口的方向,直接对准阿青的眉心,利落的扣下了扳机。
子弹,破壳。
划出一道锐利的声响。
然,倒下的,不是阿青,而是秦岭。
他给他的枪,并没有装子弹。
秦岭的腿,受了一枪,单膝,跪在地上,被人按压着,阿青吹了吹枪口,缓步走至他身前,而后,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枪拍了拍他的脸,“你当我是傻子么?真给你一把枪好让你毙了我?”
“……”
秦岭认命的闭上眼,他的人,都被许凌寒做掉了,终究……是他低估了他许三爷的势力。
但,有一点,他一直很想不通。
“乔辛雅跟三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201 是她道行太深,还是真的不介意他给她擦身子?
那样一个大人物,乔辛雅一个小丫头又怎么会认识?
秦岭百思不得其解,阿青将手-枪扔给了方惠,冷冷的丢给了他一句话,“别忘了乔辛雅是谁的老婆,留你一条命,等着慕二少亲自来处理你。”
命人将秦岭带了下去,阿青顺手搭上方惠的肩,揽着她一起往前走,“惠子,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吧?”
毫无来由的,一句问话。
方惠微怔,鼻尖,弥漫着他森冷的气息,她牵强的扯出一抹恭谨的笑弧,“当然。”
“嗯,很好。澉”
阿青扬唇,指腹,若有似无的轻擦过她尖细的下巴,“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又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惠子,我一向很疼你,你可不能让我伤心喔。”
“阿青少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唔,不懂就好。”
“……”
阿青的语调,阴阳怪气的,方惠面上冷静自若,心里,其实早就明了了,在法国的时候,她放走了霍向风,阿青对她便起了疑心,只是一直没动她,想必,还在考量中。
若是今晚,她还是帮着霍向风脱身,那么,她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方惠微微眯眸,眼底,淌着一份果决和释然。
入了这行,她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
护着主子安全,为主子死,是她的使命,她不怕。
何况,霍向风,她的霍公子,一直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不可能的人。
为爱着的男人死,值得。
……
外头,狂风暴雨后,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天的时间,足够他调兵遣将。
拿下秦岭,轻而易举。
之所以跟慕子昇潜进来救人,也是顾忌着秦岭倒了,G市黑-道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可以出手整治,但是,顾家那边,本就对他的黑-道身份不满意,他要是再生出这些事端,他和顾惜君的事……就玄了。
但,见着乔辛雅被伤成这样,作为她老公的好兄弟,怎么着也得帮她出了这口恶气。
索性,就灭了他。
许凌寒杀伐果断,和着那铁血手腕,不多时便占领了这一寸方地,慕子昇抱着乔辛雅,见收拾的差不多了,正要往外走时,乔辛雅却突然起身抱住了他,“小心!”
子弹,划破苍穹。
随着一道白烟,直直的射入女人的背部,一弹,穿心。
没有人看清这一刻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枪口,对准了慕子昇,乔辛雅不经意间的抬眸,看到了,所以,她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慕子昇,她爱的男人。
也就在这生死瞬间,霍向风冲了出来,挡在了她身前,护着,他爱的女人。
也许,事情到这一步就结束了。
谁都没想到,被阿青揽在怀里的女人,疯了一般的挣扎着冲了过来,用自己的性命,护住了霍向风,她的主子,也是……她爱的男人。
清瘦的身板,承了那颗子弹。
鲜血,溢出。
染红了男人震惊的凤眸,“方惠!”
霍向风接住她倒下的身体,那眸里的惊慌,映入那双满足的水眸里,第一次,让方惠觉得她这个小小的人物,在他的世界里有了些微的存在感。
“霍、霍少,我的使命完成了,对不起,以后……不、不能再保、保——”
“砰”的一声枪响,截断了她的话。
心脏,停止了跳动。
这一枪,是阿青开的。
看着方惠闭上了眼睛,他牵唇,噙了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我的人,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尤其,是背叛我的人。”
方惠的死,风淡云轻。
却成了众人心里的一根刺,隐隐的疼。
说不上的难受。
开第一枪的人,没有找到,但是霍向风知道,是慕希年的人,他的目的,是杀了慕子昇,却阴差阳错的,害死了他的人。
至于乔辛雅为什么会出现,后来,他才知道,是她爬错了方向,或许,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她跟慕子昇或迟或早,都会相遇。
这些,自是后话。
现在,他抱起方惠,想带着她的尸体离开,却被阿青拦了下来,“我的人,你也好意思带她走?”
“让开!”他冷声。
阿青睨了他一眼,无动于衷,依旧僵直了背挡在他身前,“你可以走,但是,必须把她留下。”
枪口,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只要他说不,他便会开枪。
霍向风冷眸,越过他,径自往前走,阿青眯了眯眼,指节,屈起,正要扣下扳机时,被许凌寒握住了枪口,“让他走。”
“……”
许凌
tang寒发话,他不能不听,只是很不甘心,“为什么放他走?方惠是内-奸,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
“你对方惠是什么心思我清楚,你不动她,留着她,早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你补的那一枪,权当是出了这口气,霍向风这人你不能动,背地里更不准,听明白了?”
许凌寒下了死命令,阿青不服不行,只生着闷气转身走了。
他如此没规没距的,许凌寒也不恼,折身回到慕子昇身边,“她伤得不轻,惜君在外面,我们先出去,这里的事,明天我再来处理。”
“好。”
……
约莫一个小时的车程,一行人去了慕子昇的别墅。
顾惜君忙里忙外的准备着药箱,许凌寒坐在客厅沙发上勾画着G市黑-道的布局,而慕子昇,自然将乔辛雅抱进了浴室准备洗去她一生的狼狈,只是,似乎很难下手。
她全身上下,都是鞭伤,没一块是好的。
乔辛雅坐在浴缸里,眼巴巴的望着慕子昇,而后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拧干手中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污渍,“是不是很痛?”
“嗯,很痛,不过还好,没死。”
乔辛雅自我打趣着,慕子昇没好气的摸了下她的头,“臭丫头,这下子真的是臭烘烘的了。”
“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取笑我!”
乔辛雅皱眉,表示不开心,她只字不提早上他和杜芷若绯闻闹满天的事,慕子昇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这新闻,总之,眼下不是提这事的最好时机,默了几秒,才将毛巾清洗了遍拧干后继续给她擦着,“为什么替我挡子弹?”
他问。
极其认真的问。
乔辛雅听了他这话,无谓的耸了耸肩,“人的本能,如果换成了别人,我一样会挡。”
“你因为善良替我挡了那颗子弹,那霍向风呢?他豁出了性命护着你,他对你,是真的喜欢。”
慕子昇第一次承认霍向风对乔辛雅的感情,这番话,听在乔辛雅耳里,总有些怪怪的,他是在为霍向风说好话吗?
这不像他的性格。
秀眉,皱的更紧。
乔辛雅拉下他的手,眸光深沉,“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听听就好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憋着不难受么?”
乔辛雅弯唇,眼神,跟着淡了下来,慕子昇滞了一秒,看着她,一字一音缓缓的说着,“那天你说去商场逛街,其实,是去找霍向风了是不是?你和他在吃晚餐,我都看到了,你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
听到了?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说她喜欢他,想好好的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他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乔辛雅想不通,刚想问,他不等她,径自说了下去,“其实你对我怎么样我真的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依你。”
“……”
他的话,她听的很不舒服。
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乔辛雅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回他,慕子昇也没有非逼得她回话,擦干净她的脸后,在脱下她衣服前,他问了她一句,“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再逼你,你的身子,必须一点一点的擦,我帮你擦,愿意吗?”
脱她衣服,第一次,难得的那么客气。
乔辛雅听得更加纳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我在过问你的意见。”
“如果不喜欢我自然会反抗。”
“……”
慕子昇那张俊颜僵了僵,她的反应,那么实诚,不像是装的,究竟是她的道行太深,还是她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他给她擦身体?
霍向风爱她,才会给她挡子弹,那她呢?
真的只是因为心善吗?
还是说……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是有他的?
并不单单是报复。
所以,她对他的感情,可以归结为……又爱又恨吗?
慕子昇琢磨着,见乔辛雅盯着他,那模样,小心翼翼又别别扭扭的,他牵唇,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来,“那我开脱了?”
语调,恢复了雅痞。
乔辛雅抽了抽嘴角,虽说一身是伤,但光着身子被他看,还是有些害羞的,想及此,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再次做起了鸵鸟,“我累死了,好困,先睡会儿,你轻点擦,好了叫我。”
然后,头一歪。
没多时,就睡着了。
想必是真的累了。
慕子昇看着她,捞了几根黏湿的头发放在掌心里,上面,还有臭水沟的味道,这番清洗,是个大工程。
他动作小心,又极其缓慢,等将乔辛雅收拾干净抱下客厅时,许凌寒等的几乎睡着了,顾惜君趴在他的腿上,见他们下
来了,忙提着医药箱上去,“怎么抱下来了?快去床-上躺着,我好给她敷药。”
“她撑不住睡着了,抱着我不肯松手,你动作轻点,就这么给她处理伤口吧。”
慕子昇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顾惜君无语的白了他们一眼,“我知道你们感情深厚,也不必这么秀恩爱吧?早上才出了绯闻,小嫂子这么快就原谅你了?”
她压低了嗓子,慕子昇瞪了她一眼,“新闻我已经压下来了,我不希望她误会,等她醒了,这事谁都不能说漏嘴,听明白了?”
“哥,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和杜芷若的事她迟早会知道,早点坦诚总比以后发现的好,如果我是辛雅,肯定希望你主动跟我坦白,说不定我心一软就原谅你了呢?”
顾惜君是站在女人的角度看待问题,然,慕子昇并不这么想,“我和杜芷若什么事都没有,我需要坦白什么?”
“什么事都没有?你和她在天台喝酒抽烟肩靠着肩的照片是真的吧?这事无论搁谁身上都觉得你们两有一-腿,哥,小嫂子是你好不容易追回来的,我可不想你又稀里糊涂的将她弄丢了。”
“你以为这事我不想解释?我喝醉了,记忆断片儿了,杜芷若把我搞到了床-上,口口声声说她是自愿的,但是我知道,我没碰过她,但是谁能给我作证?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辛雅又是个犟脾气,你想让我怎么跟她说?”
慕子昇锁眉,狠狠的呛了顾惜君一口,适时,许凌寒悠哉的声音自斜刺里插了进来,“女人这种生物太难跟她们解释,解释了又不听,子昇,我也认为你没必要解释,如果她信你,自然会信,不信你,你再怎么解释也是错的。”
“什么叫我们这种女人?许凌寒,你在攻击我们女性同胞!”
顾惜君生气的鼓脸,许凌寒淡定的瞥了她一眼,“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我以为你忘了。”
“……想吵架是不是?”
“别说吵架,野战都没问题。”
“……”
论嘴皮子功夫,顾惜君自认比不上他,因为,他够无-耻!
两人干瞪着眼,慕子昇头疼的看着他们,错过了乔辛雅那微颤而过的睫毛,其实,她醒了,只是,累的不想睁眼,也正因为如此,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知道了,那绯-闻背后,他跟杜芷若的事。
她之所以不问,也是想听慕子昇主动的跟她承认错误。
她在等,等他的一句解释。
如今看来,恐怕是等不到了。
她轻呼吸着,耳畔的争论声渐小了下去,等感受到药水涂抹在伤口上的辛辣又沁凉的触感时,她动了下身子,似被疼痛惊醒,恍惚中睁开了眼睛,挟着抹睡意朦胧的茫然,“洗好了?”
“别动,已经在敷药了。”
慕子昇按住她,乔辛雅偏头,那氤氲的水眸,恰撞上顾惜君投射而来的关切的目光,唇,轻咬了下,而后对着她,歉意的说了声抱歉,“这么晚了还在麻烦你,其实我可以去医院的。”
“你老公不放心你,只信我。”
顾惜君瞥了眼慕子昇,见他瞪着自己,不怕死的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干嘛,我说错了吗?我们好心帮你救了人,大半夜的还陪着你们,你就给我这种脸色看?真是感觉不会爱了。”
“……”
顾惜君就爱呛他,慕子昇懒得理这个疯婆子,见乔辛雅因疼皱眉了,直接伸手打掉顾惜君的手,“动作不会轻点?”
“我Kao!不要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顾惜君眼红的揉着手背,见慕子昇护着乔辛雅欺负他,忙转身怒气冲冲的瞪着许凌寒,“姓许的,你兄弟欺负我!”
话落,许凌寒捏了捏眉心,边起身往楼上走,边不紧不慢的丢给她一句话,“我上去睡觉了,你自己悠着点,他打你,你不会往他女人的伤口上撒盐么,反正这里的医生只有你一个,谁知道你用的是什么药。”
许凌寒什么人,字字在点,句句在理,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得了他的指点,顾惜君对着他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够奸!”
202 以最爱之人名义起誓,这承诺,重的要一生背负
今晚,许凌寒和顾惜君就在别墅里住下了,待他上楼后,顾惜君阴阳怪气的哼了哼。
转身,边拿沾了药水的棉花棒清洗着乔辛雅的伤口,边挑拨离间着他们的兄弟情,“姓许的不安好心,我可没那么坏,哥,你以后对我好点,我会对你老婆更好的。”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慕子昇微微眯眸,顾惜君掀唇轻嗤出声,“以前呢,我也以为你对我很好,我零花钱没了都问你拿,你也大方,不过……现在看你呵护小嫂子的那小-样儿,我才知道,以前你那纯粹是拿钱打发我呢。暇”
“你失忆了吧?小时候你一人挑五个男的,流着鼻血跑来跟我告状,我安慰你你说我婆妈,直接让我带人去揍他们,你要钱,我就给你钱,也够直接了,现在倒来怪我不关心你了?”
慕子昇挑眉,顾惜君不甘示弱,将搁在心底的郁闷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那也关心过头了好吗!我上学时代的桃花们都被你一朵朵捏碎了,连骨头渣都不剩,搞得现在想缅怀下青春都不行!”
“那些歪瓜裂枣的也算桃花?”
“怎么不算?!岛”
“……我怎么不记得你一个男人婆还有人要?喔,可能是他们眼瞎了,残疾的怎么配得上你?”
“……”
瞧瞧这话说,能不气人吗?
顾惜君幽怨,乔辛雅被他们的对话逗得咯吱笑出声,“你们真好玩,其实,有个哥哥是每个女生的梦,尤其是那种很帅很酷的,还能保护你,可惜啊,我是独生女,所以,挺羡慕你的。”
她的眼里,有光。
亮亮的。
顾惜君被她闪的一怔,等回过神后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的道,“太天真了孩子,再帅再好的哥长大后还是别人的,这不,我这又帅又酷还能帮我打架的哥哥现在还不是归你所有了,哎,想想还是有点心痛。”
她捂心做疼痛状,那样子特滑稽,慕子昇觉得她的话特有道理,低头,看着乔辛雅,而后,一本正经的道,“你儿时梦里的人成了你的老公,你该好好珍惜才是。”
“我这不是已经在珍惜了么?”
乔辛雅无辜眨眼,手,抚上他英挺的侧颜,慕子昇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那心,冰火两重天着,“嗯,记着你的话,好好珍惜,不然,没了就是没了。”
话,似真,似玩笑。
乔辛雅端着笑,那笑弧,却是有些僵硬,而顾惜君,被他们的“情-话”酸得直起鸡皮疙瘩,“受不了你们了,我还是赶紧做完我的事吧。”
她加快了速度,期间,还是忍不住感慨了句,“伤的这么重,亏你撑得住,小嫂子,我挺佩服你的,你就是那种看上去弱不禁风实则骨子里非常彪悍的女汉子,要不然也不会一刀割了秦一宇的命根子是不?”
她嘴巴快,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慕子昇黑了脸,见乔辛雅的脸色霎时白了下去,忍不住皱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
被数落了句,顾惜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脸色微红,有些窘迫,乔辛雅见她这般,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捂嘴虚咳了声,“那事是我冒失了,不过他也确实过分,我这么做也是正当防卫,你说是吧阿昇?”
“嗯,做的很好。”
“也是你教的好,不然我真对付不了。”
“不,是你聪明。”
“你教的好多一些。”
“不,是你聪明多一些。”
“……”
两人腻歪着,顾惜君只能:……无语ing。
……
慕澜北被送去了慕园,今晚,是他和她难得相处的一个夜晚。
乔辛雅窝在慕子昇暖暖的怀里,像个初生婴儿,懒洋洋的牵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这两天,就像是一场梦。
前一刻,还在水深火热中。
下一秒,就在他温暖的怀里。
真的……很神奇。
乔辛雅扳着他的手指,数完后又重新数一遍,良久,才开口软软的问着他,“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有。”
“什么话?”
“以后不准一个人出门了。”
“……”
这不是她想听的话。
乔辛雅垂眸,动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仰头看着他,“还有呢?”
“还有——”
慕子昇顿了顿,指尖,圈着她的发梢轻轻绕着,“还有就是……我不想失去你,如果你走了,我一定会生不如死,所以……你会离开我吗?”
他在试探,但,乔辛雅没听出他的话外音,只是隐隐想到了他和杜芷若的事,秀眉,轻拧后又松开,以着最不经意的口吻同他说着,“为什么怕我离开?是对我没自信呢,还是你做了什么大坏事坏到了逼我离开的地步?”
她语调轻快,却听得慕子昇心中一紧。
总觉得,这丫头,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能让你离开我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爱我,而且,心里……有了别人。”
他们的爱,太单薄。
也太脆弱。
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对彼此的信任,就会轰然倒塌,然后,互相猜忌,结果,自是两败俱伤的。
若是之前,以乔辛雅的性子,她必定是默默吞了这话,然后不闻不问任凭随之,但现在,她不想再不清不楚的,不希望两个相爱的人因为沟通误会而导致不必要的错过。
信任,是基础。
所以,
她说,
“阿昇,你伤我的时候,我会痛,我伤你的时候,我会更痛,我跟你在一起,第一次,是家长之命,第二次,是为了联手对付慕希年和慕湘湘,其实,这只是我在给自己台阶下,如果我的心里没你,我是不会将就自己跟你在一起的。”
她难得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慕子昇微怔,很多时候,他能感觉得到她是真的喜欢他,但是,她跟霍向风说的那些话,就像一根刺,堵在他的心口上。
让他闷的难受。
也罢。
既然爱她,受她一次骗又有何妨?
在爱情里,总得有一个人是傻子。
他不想伤害她,那么,就让她来伤害他吧。
他痛,总比她痛好。
慕子昇微吸了口气,将被子提了提,为她掖好,“你突然这么跟我表白,我有点不适应。”
眉宇间的凝重,化为一抹轻浅的戏-谑。
他刻意缓解着气氛,正处在深情中的乔辛雅被他搞得一愣,只能捂着玻璃心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免得你又偷偷-看我的日记,索性我直接告诉你得了。”
“……”
偷-看她日记这事,是他气急之下自己爆出来的,如今,总被乔辛雅拿出来说顺带着毫不留情的取笑他一番,着实很让他没辙。
慕子昇屈指,无奈的在她额上轻弹了下,“要不是念着你身上有伤,我现在就把你给就地正法了,反正小北也不在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溜掉了,可惜,实在可惜。”
瞧她这伤势,这一个月里,他估计都碰不了她。
得憋死他了。
慕子昇轻叹,乔辛雅闷闷的哼了声,嗫嚅着,蹭近他,“我伤的这么重,肯定去不了公司,像我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连我自己都嫌弃,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得赶紧的把工作进度追上去,到时可能会加班的很晚,小北这边你多管着点,别老让他玩电子产品,对眼睛不好。”
“有我在,你不需要这么拼。”
“我不想总是依靠你,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用。”
乔辛雅嘀咕着,慕子昇也随她,毕竟,她工作忙了,从某个意义上说,是好事,起码不会整天没事干的疑心这疑心那,她多待在公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也好。
事多的时候,他照应着点就好。
慕子昇点头应下,乔辛雅开心的咧嘴笑了,“阿昇,现在的你温柔多了,真好。”
她笑,他也跟着笑,眸底的光,暖暖的,突的想到什么,他收了笑,抱着她的力道紧了紧,“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慕希年的母亲跳楼死了,葬礼安排在三天后,他邀请了我和你出席,你想去吗?”
慕希年对慕家的成见,源于他母亲的悲惨遭遇。
如今,邀请他们出席,确实有些意外。
乔辛雅蹙眉想了想,“过两天我应该能走动了,既然他邀请了我们,我们也没有不去的道理,何况,慕希年始终是你同父异母的大哥,血缘还是在的,阿昇,这事你决定吧,如果你去,我陪着你,如果你不去,我自然也没必要去了。”
她事事以他为先,慕子昇自然能感觉到她的改变,牵唇,轻轻笑开,“好,那天你就跟在我身边,就算去厕所也得叫上我。”
“……那你进女厕么?”
“进。”
“变-态!”
“别激我,等你伤好了,我会做出更变-态的事,绝对刷新你的三观。”
“……”
慕子昇就爱在那事上威胁她,乔辛雅也就是在这事上最怕他,听他这么说,当即成了缩头乌龟,埋在他的怀里一动都不动,过了半晌才闷闷的哼唧了声,“你又欺负我!”
她孩子气的囔囔着,慕子昇失笑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能睡我床-上的也就只有你了,不欺负你我欺负谁去?”
“……谁说的,不是还有天天和小北么?”
“儿子和老婆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有几个地方不一样,要我指给你看吗?”
说着他就动手,吓得乔辛雅连连讨饶,“好好好,不一样,我错了还不成么……唔,疼——你碰着我伤口了……”
她喊疼,慕子昇顿住了手,借着床头暖光深凝着她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丫头,我宁愿这些伤在我身上,你这样,我心疼。”
他眸光缱-绻,乔辛雅微吸了口气,抬手,捏了捏他紧绷的脸颊,“哎呀,别这么说,弄得我好像很可怜一样,那天晚上,我去公司给你送吃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反而变成了惊吓,是我让你担心了,你别再自责了,不然我心里也不好受。”
她懂事的安慰着他,慕子昇见她乖巧,心里更加难受,寻思着她的话,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去公司给我送吃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
“不是你发短信跟我说你在公司加班么?那时候都九点多了,我怕你应酬的时候没吃饱,就想着给你带点热菜填填肚子来着,谁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
乔辛雅撇嘴,慕子昇算是听出了头绪。
九点多?
那个时候他应该跟杜芷若在一起,能碰到他手机的,也只有杜芷若,所以,那条短信,是她发的?
这一切,是杜芷若在搞鬼?
她想拆散他们?
慕子昇锁眉,猜测,在心中逐渐放大,如果杜芷若真是那样的人,那么,他对她,是真的看走眼了。
只是,以前……她并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突然变了呢?
难不成……是慕希年威胁了她?
慕子昇陷入了沉思中,乔辛雅见他不言语,也不打断他的沉思,只垂眸静静的回想着那天秦岭给她看的新闻。
记者在慕氏外蹲守了一-夜,直到翌日天亮才拍到杜芷若出了慕氏,也就意味着,她和慕子昇在办公室里待了整整一晚。
而听慕子昇跟许凌寒和顾惜君的谈话,他说他喝醉了,记忆断片儿了,也承认了那晚确实是跟杜芷若在一起,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可以发生很多事,也可以什么事都没发生。
除了当事人,谁都说不清。
而慕子昇,又选择了瞒着她,面上是说怕她误会,但实际上,谁知道呢?
何况他又是醉了。
真真是成了一团谜案。
乔辛雅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见他还在发呆,忍不住拿手肘戳了戳他,“慕子昇,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会像对秦一宇那样的对你,不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老实交待,我会考虑原谅你,所以,你赶紧招吧,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给的机会够多了,偏偏慕子昇不懂得把握,死不承认的举手发誓,“我,慕子昇,对天发誓,如果我敢做出对不起乔辛雅的事,那么,就让我天打——”
最后两字,被扼杀在她捂住他嘴的小手里。
终究,是不忍心。
若是按着偶像剧的走向,她肯定会捂着他的嘴,然后,情深脉脉的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不要说,我相信你就是。
然而,
这终归不是偶像剧。
乔辛雅也没按常理出牌。
她捂着他的嘴,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慕子昇敢做出对不起乔辛雅的事,那么,就让乔辛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以最爱之人名义起誓,这承诺,太重,重的要一生背负。
乔辛雅眸光晶亮,在他错愕的眼眸里,忽的,调皮一笑,趴在他的胸前,牵唇柔柔的说着,“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绑住你,如果你爱我,定不会做出那样对我不忠的事,如果你不爱我,我不得好死的话你也不会伤心难过,哎呀,这买卖,还是我亏了。”
她巧笑倩兮,在暖光下,眉目如画。
纵使脸上有着鞭尾划过的痕迹,依旧掩盖不住那流光溢彩的一抹芳华。
慕子昇凝着她,那深眸,仿佛不见底的漩涡,将她深深的卷入,良久,才哑着嗓子,又气又无可奈何,且……溢满宠-溺的训了她两个字,“胡闹。”
203 成,她是慕子昇的女人,不成,便是一个死字而已
慕子昇轻斥着,却无半点责怪的意味,乔辛雅傻傻的乐呵着,腻歪的趴在他的肩头,“唔,你知道天天为什么那么黏人么?”
她问,他好脾气的按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为什么?鹕”
“因为他随我啊,其实我是个很爱缠人的姑娘,你又比我大了六岁,在心理上,我会依赖你,诶,如果我缠你缠的紧了,你会不会烦我?”
她仰头,眼巴巴的看着他,慕子昇失笑,总觉得这丫头脑子里就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会,我巴不得你缠死我。”
“切,骗人。”
“对,骗你。”
“……”
慕子昇这么说,乔辛雅不乐意,小脸突的冷了下来,生气了,慕子昇觑着她的神色,慢悠悠的补了句,“唔,巴不得骗你一辈子。”
不得不说,他的话,总让她有种在坐过山车的错觉。
他性子偏冷,然,不经意间设计的梗,又总能让她消了所有的气,且还能换她噗哧一笑咕。
他的甜言蜜语,总是有这般的魔力。
乔辛雅绷不住,在他认真又无辜的模样下,终是如以往一般噗哧笑出了声,“你知道么,在公司里你有一个雅号叫‘我家男神’,有次我上洗手间的时候偷偷听到的,特有趣,笑死我了。”
“……”
女人的八卦,总是这么的多姿多彩。
慕子昇淡定的看着她,待她笑得整个身子都疼了,他才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真那么好笑?”
“嗯,好笑,还有你知道她们在背地里叫林平什么吗?”
“什么?”
“林家暖男。”
“……”
乔辛雅说完又开始笑,慕子昇真搞不懂她在笑什么,只当她智商不够笑点又低,勉强敷衍的配合着呵呵了几声,“别笑得那么用力,等会儿扯到了伤口哭的还是你。”
“可是真的很好笑啊。”
乔辛雅的笑点跟他不一样,等缓过了那个劲,她又开始批判起来,“其实吧,我觉得你才是暖男,对所有人都冷,就对我一个人热,而林平呢,对所有人都热,他那样纯粹是个中央空调,暖了所有人,对吧?”
“嗯,言之有理。”
“以前还传过你和林平的CP呢,他是受,你是攻。”
“……”
“不过也有传你是受的,我想了想那场景,真的挺震撼的。”
“……”
“后来传出你跟苏大明星的绯-闻,那个时候,你和林平的CP党简直是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可怜死了。”
“……”
乔辛雅说到兴头上,就成了个话痨子,慕子昇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缝插进去一句话,“敢情你在慕氏上了那么多天班全是去听八卦去了?听她们谈论你老公你这个做老婆的还不亦乐乎了?”
这脑子,能不能往正常思维上发展一下下?
偏离轨道太远了好么?!
慕子昇嘴角抽了抽,乔辛雅觉得他关注的点和自己想说的点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忍不住将他的想法朝着自己的方向扳了回来,“这你就不懂了,我是潜入基层内部,打探最新的消息,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古人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底层劳动人民就是水,巩固好我们才是最重要的。”
谈话,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乔辛雅高谈阔论着,慕子昇也不打击她,只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着,“嗯,你说的对,这个坏习惯……以后继续保持。”
“嘁,什么坏习惯,我探出可多的小道消息了。”
“喔,还有什么?说来听听。”
慕子昇饶有兴致的问着,乔辛雅喜欢他这样听她讲话,往他怀里蹭了蹭,即使凌晨了,还是睡意全无,只一个劲儿的跟他聊着。
像是将一辈子的话都吐了出来。
他和她温存着,甜腻的黏在一起,而此时,另一个女人,正涂着烈焰红唇,打扮妖娆的从PUB里走了出来。
高跟,短裙,黑丝。
夜-店的标配。
褪去了白日里的白大褂,杜芷若化着浓厚的烟熏妆,那迷离微醺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她看着倚在车身上的男人,唇角,微微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找我什么事?”
“找你能有什么事,解决生理需要呗。”
男人,是陆宏。
游手好闲的贵公子哥儿。
曾经也是跟着慕子昇和封衍等人玩的。
出来猎-艳,也是因为前年因为商业联姻娶了个母夜叉回来,他不想待家里,就整日泡在夜-店里,反正有的是钱供他挥霍。
他看上杜芷若,也是因为那晚她跟朋友聚会,在众面粉中,也就她着了个淡妆清汤挂面的,人又温柔,正合他的胃口。
她喝醉了,去了洗手间,他
tang借口离开跟了过去。
她在打电话,他在外面放了个维修的牌子,而后,进了女厕,并且,反锁上了门。
就在那个时候,他强-要了她。
且……拍下了她的裸-照。
以此来威胁她。
可以说,这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龌-龊的事,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做了,他只知道这女人不肯就范,犟的很,所以,他只能用这种非-法手段对付她。
况且,这方法,也非常有效。
陆宏掐灭了烟头,侧身,打开了车门,“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朋友还在里面等着我,今天,不去。”
杜芷若拒绝,第一次,面对他的威胁,她拒绝了他,且,态度,比之前,来的更加漫不经心,“昨天的新闻看了吧,我现在是慕子昇的女人,你敢动我,准备着给自己收尸吧。”
“慕子昇的女人?你以为那种绯闻我会信?”
陆宏低笑,杜芷若睨了他一眼,眉尾,微微上扬,“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可以把我的照片放网上去试试,看看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
威胁,成了被威胁。
那撑在车门上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陆宏看着她,似乎在思味这话里的真假,“慕子昇是有老婆的,那小-妮子水灵的很,把他抓得牢牢的,他怎么可能会跟你搞上?”
“他有老婆,你不是也有老婆?你在外面乱搞,他为什么不能在外面有女人?再说了——”
杜芷若顿了顿,偏头,眸光,轻轻的落在远处某一点上,“男人需要新鲜感,家里的那位看久了,自然要出来觅食,多找些不同的,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哪一款,你说呢,陆少?”
杜芷若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极具暗-示性。
她在玩扑朔迷离,陆宏的脑筋转不过她,也探不出她话的真假,当下,顾忌着慕子昇这层利害关系,并不打算将她强行带走。
默了几秒,他合上车门,而后,将她拉扯了过来抵在车身上,“好,今天我不动你,不过,你给我记着,要是被我查到你在撒谎,你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
杜芷若没回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波轻转,有着说不出的韵味,却偏偏那么清清冷冷的,看的人心底发慌。
陆宏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退后一步松开她,杜芷若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直起身子,而后,看着他气急败坏的驱车离开。
汽车尾气,发出难闻的味道。
杜芷若掩鼻,本想回去跟朋友继续high,想了想,还是折身往外走了出去,拎在手里的包,一晃一晃的。
她走得很慢,那微摇的身躯,在一辆黑色轿车上靠着,抬手,敲响了车窗——
车窗,摇下。
自里,探出林平的脸。
依旧是那张招牌的笑容。
杜芷若见着他,扬手,对着他挥了挥,“嗨,林平,在等朋友吗?”
他的车牌号,她认得。
自陆宏找她的时候,那辆车,就停着了,所以,她和陆宏之间的拉扯,他自然也看到了,想必,慕子昇很快也会知道。
但,那又如何?
他知道了,最好。
杜芷若扬唇,温温柔柔的,神态,竟与乔辛雅有些相像,林平的眼神晃了下,开门下了车,“嗯,等一个朋友,你呢,和朋友出来玩儿?”
“对啊,每天对着病人,所以出来放松下。”
林平挺高的,杜芷若仰头看着他,觉得站着累,索性脱了高跟鞋提在手中,“林平,今晚你见到的我是不是跟平时很不一样?”
“风格不一样,这是白领的通病,所以,很正常。”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挺好的。”
“挺好的?呵呵,客套话罢了。”
杜芷若瘪嘴,等了一会儿,见他所谓的朋友没有来,抬手,指了指PUB,“要进去喝一杯么?我请。”
“好啊,难得美女请喝酒。”
林平来者不拒,何况,也是恰中他的心意,跟着杜芷若进了PUB,两人坐在吧台前,点了杯蓝色妖姬和血腥玛丽。
杜芷若喝了酒,身子软软的,她半趴在吧台上,眼神,含着抹迷离看向正抿着酒的林平,“林平,你知道么,今天是我第一次化这样的妆,第一次坐在这里跟一个男人喝酒,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乖乖女,规规矩矩的生活着,直到,遇到了你的老板——慕子昇。”
所谓,酒后吐真言。
尤其,是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嘈杂坏境中。
是最容易发泄情绪说真话的。
林平垂首,眸光,别有深意的落在她这张描绘着精致浓妆的脸上,“我跟在慕少身边很多年,为他痴迷的女
人不计其数,杜小姐,你看开点,他已经有了乔小姐了,而且整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你们是没机会的。”
“我没想过要把他从乔辛雅身边抢走,这几年,我一直是他的心理医生,他跟我说了好多关于他跟她的事,林平,我心疼他,我只是……很心疼他……”
心疼。
而不是想据为己有。
与那些觊-觎慕子昇的女人不一样。
林平晃神,这一刻,重新审视起了眼前的女人,似在思量,似在斟酌,借着那交错的灯光,他瞥见了她锁骨上暧-昧的痕迹。
是欢-爱后遗留下的。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林平眯了眯眼,见她一杯酒见底,打了个响指唤了调酒师过来,“来一杯七色无果。”
酒杯,端了上来。
林平将它往她这边推了推,“尝尝,今天你请客,我买单,放开肚子喝。”
杜芷若接了酒,对他说了声谢谢,林平举杯抿了口,在她看着他的时候,他撩唇,缓缓的说着,“慕少已经熬过来了,他现在很好,跟乔小姐在一起,就算是苦,他也觉得是甜的,杜小姐,你是个好女人,没必要把自己的青春搭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
在爱情上,得不到的,别人的,往往都是最好的。
尤其,是那样一个炙手可热的男人。
杜芷若喜欢慕子昇,林平早就知道,只是那个身在其中的男人,没有发现,若是让他知道了她的这份心思,恐怕……以后不会再让她接近了。
也是个苦命女人。
林平难得对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起同情心,她杜芷若,是第一个,至于乔辛雅,他曾经有过怜悯。
对她在如花般的年纪,遭遇了慕子昇的无情设计而感到悲哀。
尤其,是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
若不是她的身上贴上了慕子昇的标签,他想,他会去追她的,这个干净美好的女孩,值得他好好的……将她呵护在掌心里。
可惜,她,始终是属于那个男人的。
林平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光。
打了个响指,又点了杯酒。
林平喝着,表情闷闷的,杜芷若低眸,那眼角的光,缀着抹得逞的算计,以及,那掌握于心的自信。
男人,有着天生的保护欲。
尤其……对于弱势的女人。
她上了慕子昇的床,以那个男人的精明,不会稀里糊涂的被她算计,他肯定会怀疑这事情的真实性,以及……派人查她的底。
按着这条线,陆宏和她的事,肯定会被翻出。
到时候,一来,她便是那个让人同情的受害者,他内心对她的防线,也不会再坚固不可破,二来,她借了慕子昇的势对陆宏造成了威胁,她便不会再受制于他,这,是她的私心。
成,便是慕子昇的女人。
不成,最坏的结果,不过一个死而已。
不可怕。
杜芷若牵唇,那眸底流转的,是从未有过的***。
她变了,在遇到慕子昇的那刻起,她就不再是她了。
不再是那个循规蹈矩的家长心里的好女儿,老师心中的好学生。
她心里孕育着一份爱,这份爱,不足与外人道。
她想好好保留着,试过追寻他的脚步,但是,看着他幸福,其实,她也开心的,直到,碰到了陆宏,这个男人,是她心底恶魔的催化剂,他毁了她的美好,激发了潜-伏在她心底深处最阴暗的人格。
以致,造就了这样一个善攻心计的……坏女人。
她,
杜芷若,
终究成为了一个曾让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
许韶华的葬礼,如期举行。
慕荣华,也在邀请名单之列。
他一袭黑色西服,胸前,别着小白花,在虞佳人的搀扶下,出席了这场葬礼。
许是顾忌着死者许韶华前妻这个身份,江心绾并没有陪同前来。
慕子昇站在他身后,左手,牵着乔辛雅,那深邃的眸,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跪在灵堂前的男人——
204 她消失的那一晚,和那一年,此刻,依旧是个谜
慕希年跪在那,背脊僵直。
墙上,挂着黑白照片。
容颜姣好。
许韶华。
终究……是韶华易逝。
亲戚,家属,陆续的进来咕。
慕荣华站在大堂里,那干涩的唇,微微抿着,他看着墙上的照片,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终是微湿了眼眶。
他和她,究竟是谁对不起谁。
人已去,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
他眼眶微红,乔辛雅递上一方纸巾,“爸,别太难过了,你注意着点身子。”
慕荣华推了纸巾,轻轻得摇头,“佳佳,陪我过去上柱香。”
“是。”
虞佳人应着,小心的扶着他过去,而乔辛雅,则讪讪的退了回来,仰头,有些无辜的看着慕子昇,“爸看上去挺伤心的,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哭,想必……他们之间也经历了很多事吧。”
她眨巴着眼睛,慕子昇揽过她的肩,让她放松的靠在自己怀里,“还有一次,当年慕希年被宣判入狱的那一天,他在书房里也偷偷的哭过,人年纪大了,就容易重感情,慕希年犯错,爸很心痛,他哭,是因为自责。”
子不教,父之过。
慕希年犯错,他有很大的责任。
慕子昇薄唇轻抿着,他看着慕荣华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涌上一股酸涩,曾经被他视为大山一般雄伟的男人,终有一天也会老去,如今,他只是一个父亲,逐渐年迈,他……也需要家人的关怀。
而他,似乎……从未关心过他。
他一直在怪他,却从未想过,父亲,也需要儿子的爱。
慕子昇心中唏嘘,那漆黑的眸,愈发深邃起来。
慕荣华拄着拄杖,缓步踱至慕希年身侧,虞佳人点了三炷香递给他,慕荣华接过,礼数周全的拜了三拜,正要将香插-进香炉时,慕希年开口了,“人已经走了,你就不想跟她说些什么吗?”
嗓音,干哑。
挟着深沉的疲惫。
慕希年眸中充血,他的头,一直低垂着,就连跟慕荣华说话时,那头,也不曾抬起过。
胡渣子,蓄了起来。
此刻的他,憔悴极了。
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一般。
却依旧僵直着背跪在那。
一动不动。
慕希年面无表情,慕荣华沉了一口气,视线,自他低垂的眉眼间瞥过,而后,轻轻的落在那黑白照片上,“这是她的宿命,她选择了离开,必定是想清楚明白了。”
宿命?
选择了离开?
想清楚明白了?
呵。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又将自己的过错撇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所谓的战场英雄,人人敬仰的传奇人物——慕荣华。
慕希年的唇角,浅浅的勾着,露出那抹显而易见的嘲讽,他低低的笑开,忽的,又收住了那笑,“如果不是绝望,有谁……会轻易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是被逼的,被你、你们……逼着离开的。”
尾音,轻飘。
绕梁。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另一道粗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慕荣华先生,请问,你对许韶华女士的死,感到愧疚吗?”
是道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
同那日出现在慕子昇开记者发布会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以着审判的口吻。
罗列着一桩桩罪状。
这样的戏法,其实不算高明,但……很管用。
足以吸引全场的目光。
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声音,像个无形的法官,瞬间,将大堂,设成了移动的法庭,当着众人的面,公开、公正、公平的审判着那个拄杖的男人。
慕荣华听着这道质问,并没有露出任何慌张的神色,只淡定自若的将手中的香插-入那香炉中。
连手,都不曾抖一下。
现场,突出变故,慕子昇微微眯眸,不动声色的揽紧了乔辛雅,余光,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他认得这声音,曾出现在他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上。
如今,出现在这里,势必,跟慕希年有关。
间接得,承认了那次事件是他所为。
这个用意,无非是——
他在向他宣战,向整个慕家宣战,公开的……宣布这场战争的开始。
若是慕希年是炸弹,那么,许韶华的死,就是那根导火索。
火点了,炸弹,也就炸了。
看来,很多事,已经回不了头了。
慕子昇神情晦暗,乔辛雅感受着他情绪的变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上辈子的恩怨,不该放到这一辈,大哥执念太深,他让我们痛苦,他自己也会更痛苦
tang,天天受伤的事,我尚且放不下成见,何况是他。”
他们不是菩萨,也不是白莲花,始于阴谋,止于原谅,真的很难。
抱歉。
她现在……还做不到。
乔辛雅粉唇紧抿,因为身上的伤,她的脸色呈着病态的苍白,慕子昇担心她的身体,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适时,耳畔,传来慕荣华沉稳镇定的嗓音——
“愧疚?你觉得我会因为什么而愧疚?”
他反问,胸襟坦荡。
话落,那粗噶的嗓音,再次响起,“许韶华是你的前妻,曾经,你们携手恩爱于人前,后来,她莫名其妙的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据我所知,是因为一个叫林可儿的女人。”
林可儿。
乔辛雅的母亲。
那本泛黄的日记,乔辛雅没看过,她所知道的,便是她的父亲乔泽和曾经救过慕荣华一命,至于她母亲林可儿和慕荣华之间的事,她算得上是一无所知。
如今,在这种境况下被提了出来,连她都困惑不解。
更何况是他人。
听着底下渐起的窃窃私语声,乔辛雅那张本就苍白的小脸不由得更白了几分,她怔怔的看向站在大堂中央的男人,耳边,粗噶的机器声再次响起——
“林可儿,是你曾经的旧部乔泽和的女朋友,在他们新婚那天,你的前妻,许韶华,派人劫走了林可儿,而她派的那个人,正好是你放在她身边的人,所以,你将计就计,在那个晚上,在那个关押林可儿的地方,或许是你,或许是你找的人……强-奸了她,且将这个罪名顺势推给了许韶华身上,我说的对吗,慕荣华先生?”
在乔泽和的日记本中,提到过他们在婚礼上出的意外。
如机器声所说,林可儿,确实在婚礼上被劫走了。
并且,消失了一年之久。
无踪无迹。
翻遍了每个角落都找不到。
后来,是她自己出现了,问乔泽和还愿不愿意娶她,乔泽和答应了,然后,一年前婚礼上的变故,和一年里发生的事,谁都没有提,只有乔泽和在日记本里写道,他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第一次。
她消失的那一晚,和那一年,此刻,依旧是个谜团。
没人清楚。
除了,当年的当事人。
慕荣华面色不惊,唯那眸底,流露出些许诧异,只一瞬,便恢复如常,而慕子昇,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有乔辛雅,听了这番话,脸上血色全失,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在颤抖。
新婚夜……
强-奸?
这是……她母亲经历的事?
她震惊,错愕,眸光,茫然无措的落在慕荣华身上,那个如父亲般疼她,爱她,呵护她的长辈。
机器的提问已经过了许久,慕荣华背脊微僵,那握着杖头的指节,微微屈起,而后,一下、一下……缓缓轻叩着,他思味着那番话,眼角余光,若有所思的掠过慕希年始终半低垂着的侧脸上——
半晌,才撩唇,一字一句,缓缓的说着,“乔泽和是我的部下,也是我的好兄弟,我承认,当年我倾心于林可儿,但朋友妻不可欺,我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他们结婚的时候,我收到了请柬,但因为公事繁忙,并没有出席,只是送了礼金过去,后来得知他们的婚礼出了事,我出动了所有人脉查清这件事情,最后,查到了我前妻许韶华身上。”
顿了顿,语调,渐趋悲痛。
慕荣华轻叹了口气,那历经风霜的眸,坦荡的迎上众人投射而来的不一目光,“我为我前妻做的错事而自责,为我兄弟和朋友的遭遇而心痛,这一切,都是我不想看到的,这,也是我和她离婚的原因。”
双方,各执一词。
难辨真假。
乔辛雅咬紧了唇,手,不着痕迹的从慕子昇的掌心里挣脱了出来,在那粗嘎的机器嗓音再次出声质问前,她站起,抬步,极缓极慢的……一步一步走向慕荣华——
走向那个只剩了一堆白骨的女人。
“我妈妈……受的那些苦,都是真的吗?”
她问。
声音飘渺。
仿佛来自另一个空灵的世界。
乔辛雅一袭黑裙,那张素净的小脸,白的太过透明,她站不稳,慕子昇上前去扶她,却被她抗拒的推开,“爸,自我踏进慕家的那一刻起,你就对我照顾有加,你对我的好,是在弥补你和那个女人对我妈造成的伤害吗?”
先前,她说,慕希年因为许韶华的遭遇而对慕家激发的恨执念太深。
上辈子的恩怨,不该蔓延到下一辈。
但是,
她错了。
她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这样的事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她完全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然。
<
p>现在,不一样了。
记忆力,她的母亲,林可儿,是个温婉娴静的美丽女人,她的美好,像阳光,温暖着孩提时代的她,是个值得被所有人爱的女子,但是现在,他们说,她的母亲,曾在新婚夜那晚被玷-污,叫她怎能不心痛?
绞着的痛。
乔辛雅哭着,又笑着,双手,紧紧的捂着胸口。
没有任何的痛,比得过亲人般的伤害。
慕荣华,于她而言,是另一个意义上的父亲。
爱,恨。
在这一刻,完全颠覆了。
乔辛雅突然觉得她站在这里是有意义的,或许是母亲的召唤,让她来看看这个伤她害她的女人,是怎么样终结了自己的生命的,让她来看看慕家的人,是怎么将她一点一点撕毁的。
她的泪,沿着眼角滴落,湿了脸颊,也……湿了心。
慕荣华看着她,神情,有着片刻的慌措,仿似,透过她,他看到了另一个温婉美好的女人,他失神着,随着拄杖击地的声音,一步步走近她,“可儿,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心里放不下你,她就不会那般对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得了魔障,他呓语着。
他的歉意,给了林可儿,而不是许韶华。
随着他的靠近,乔辛雅一点一点往后退,而慕希年,就在这个时候,起身拦在了他们中间,“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绑走林可儿的是我母亲,而强-奸她的……是你!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他低吼,宣泄着他的愤怒。
在慕荣华回神时,慕希年指着乔辛雅的鼻子,视线,在她脸上周转一回后,又落在慕荣华那边神情不明的脸上,“刚才认错人了?把她当成林可儿了?爸,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答应乔家的要求让慕子昇娶她,究竟是你欠了乔家一份恩情,还是只是因为乔辛雅长得像她母亲?!因为像,所以,你才对她比亲生儿子还要好是不是?”
问题,抛出。
如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涛声轰鸣。
那粗嘎的嗓音,再次磨人心肺的响起,“乔辛雅,你是慕子昇的妻子,是全G市女人最为艳羡嫉妒的对象,不过,在我眼里,你是最可怜的,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余音,消逝。
乔辛雅眉心紧蹙,适时,一直静观其变的慕子昇却神色一紧,绕过乔辛雅直接去拽慕希年的胳膊,“你想所有人都痛苦吗!辛雅什么都不知道,你有恨,冲着我和爸来,别把她扯进去!”
“心慌了?着急了?”
慕希年轻笑,眸光,随着那唇角弧度的收起,而蓦地冷锐如刃,“慕子昇,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吗?你设计让我当众出糗,害我入狱五年,这笔帐,你以为我就这么算了?”
“佳佳也在,你当真要跟我们闹翻吗?”
虞佳人,是慕希年的软肋。
可惜,似乎……不管用了。
慕希年说,他不在乎了。
他一直想要守护的东西,在那个晚上,全都碎了,没有了,他说,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照片,刺激,所谓的跳楼,自杀,全是他们环环相扣逼死他母亲的。
他的恨,达到了极致。
必须要发泄,否则,只是燃烧了自己。
慕希年推了下金色镜框,那粗嘎的声音,再次令人心惊肉跳的响起,“乔辛雅,如果你想知道原因,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或者,你也可以问问你的丈夫,公公,婆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不过……我想,他们是不会告诉你真相的。”
苗头,直指乔辛雅。
打击,一波接一波的袭来。
乔辛雅踉跄着后退,摇晃间,又逼着自己站稳,她直直的看着慕子昇,滞了几秒,她道,“我想知道。”
语气,十分坚定。
她想知道慕希年想要告诉她的“真相”是什么,她想听听慕子昇又会给她哪一种更有可能的“真相”,她的可怜,来源于慕子昇的计谋,她已经撑过来了,她现在也很好,她还有什么,是让别人觉得可怜的?
难不成,慕子昇对她,还在图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若说有,除非是慕澜北身上的股份。
慕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复婚,一半,是情之所至,一半,是各怀目的。
若说这样子便是可怜,那倒未必吧。
205 这不是终结,是他疯狂报复行动的开始
乔辛雅做足了心理准备,也猜测着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无非是慕子昇不爱她了,无非是她周身围绕的宠爱都是假的。
但,那又能怎样?
经历了那么多事,这样的真相,已经打击不了她了。
然,她猜到了所有可能性,唯独,猜漏了一样鹕。
那……能给予她致命打击的真相!
“你的父亲乔泽和有写日记的习惯,在他的日记上,写了他和你母亲一路走过的人生历程,你的母亲在新婚夜那晚失踪,且又消失了一年,这一年,没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但你父亲知道,你的母亲,早已***于人,而且,据他的推测,这起婚礼新娘被劫事件,是你现在的公公——慕荣华一手策划。”
“疑心起,草木皆兵,纵使你父亲接纳了你母亲,几年后,你出生了,他一直怀疑你母亲和慕荣华暗自有往来,更质疑你是慕荣华的孩子,心中的被背叛感与日俱增,促使他起了一个荒谬又肮脏的想法。咕”
“他想抚养你长大,将你,嫁给慕荣华的儿子,兄妹,成了夫妻,是天底下最荒唐的事,也是对他认为的那对狗-男女的惩罚。”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的父母,因为一次意外出了车祸,他死了,日记,被你最敬爱的奶奶出现了,然后,她疯狂的替自己的儿子实施了这个计划。”
所以,平凡出身的她,才会被逼着去学习琴棋书画,去学习大家闺秀该学的礼仪,这一切,全是铺垫,为了她将来嫁入豪门的铺垫。
那粗噶的嗓音,还在数落着她至亲至爱的人……对她做的错事。
可是,她听不到了。
什么都听不到。
脑子,一片空白。
像是坠入了混沌世界。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无助的蹲下,眼眸低垂间,已然咳出了一口鲜血,徜徉在掌心中,异常刺目。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可怜。
那么,她的可恨又在哪里呢?
是前辈子造的孽?
所以,今世来还吗?
乔辛雅抿唇,舌尖,不可避免的触上那烫热的血,她坐在地上,那清冽的眸,静静的……看着这个冷漠的世界。
她看到慕子昇向她走过来,然后,弯腰将无力的她抱了起来,垂眸,看着她,低低的说着,“别相信,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未必吧……”
随着粗噶嗓音的落下,大堂里,飘起了数张白纸,纷纷扬扬的落在洁净冰冷的地面上。
字,密密麻麻的写着。
是乔泽和日记本的复印件。
想不到……慕希年竟留了这一手!
慕子昇危险眯眸,抱着乔辛雅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而后者,伸手,接了那空中的碎纸来看,这个字迹,她认得。
确实是她父亲乔泽和的。
唇色,艳如罂粟。
诡异非常。
她的眸,染着红,随着那字里行间的猜测,计谋,荒唐……而愈见深邃。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她说着。
唇角,僵硬的勾起,而后,又吃吃笑开。
乔辛雅喃喃低语,纸张,自指间滑落,她捂嘴,轻咳着,心肺,灼烧般绞的疼痛,这是她第二次咳血,第一次,是因为别人伤了她的儿子,第二次,是因为她的父母,奶奶……伤了她。
那些人,早已入了尘埃。
她无处追寻,无处诉说,只默默的受了,五脏六腑,难言的撕扯着,将她的血肉,一丝一丝剥离,她很疼,那疼,侵入了骨髓,却叫不出,喊不出,更加的……哭不出。
意识,涣散。
在自我保护下,她封闭了感知功能,就这么……沉沉的昏睡在慕子昇的怀里。
远离着,逃避着。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
若说,这是终结,那么,他们错了,这只是一个开始,慕希年疯狂报复行为的开始。
手机,唔唔震动。
传来G市最新的时事动态。
警方快讯,谋杀何翰之的凶手找到了,是一个叫陈威的男子,然而,这个男子,却离奇的死在他的出租屋里,在凶杀现场,警方还发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身份很特殊,她是G市首富慕家新认的三小姐慕湘湘……
报道,还在继续。
慕子昇收了手机,那双深幽的眸子,笼着一层薄雾,他看向慕希年,目光平静,唇角,意味不明的勾了一下,“慕希年,愿你作的孽别报应在家人身上。”
撂下这简单的一句话,慕子昇抱着昏迷中的乔辛雅离开,身后,慕荣华执着拄杖重重的敲击着地面,“孽啊!真是作孽啊!”
这场
tang葬礼,被仇恨压得四分五裂。
家属,悉数离开。
大堂里,空落落的,阴森可怖。
慕希年坐在地上,摘了眼睛后点了支烟缓缓的抽着,他面无表情,虞佳人站在他身前,凝了他好几秒才哑着嗓音问他,“何翰之的死,陈威的死,天天被绑架,都是你做的吗?”
“是。”
“……”
慕希年爽快承认,烟雾,滚成一圈,绕着溢了上来,虞佳人轻嗤了一声,眸底,泛着晶莹的泪光,她扬唇,低低的笑着,待笑声渐止,她弯腰,夺过他唇间的烟,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慕希年,你TM的还是一条恶狗!”
她骂,大声的吼着,他低头,她在他身前跪了下来,“学长,你醒一醒好不好!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不会打人,不会骂人,更不会杀人!是你自己把自己逼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离婚吧。”
面对她的声嘶力竭,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既然丧失了爱的能力,那么,就放手吧。
他……配不上她了。
再也配不上。
慕希年掐灭了烟头,虞佳人怔怔的流着泪,良久,才抬手抹去脸上湿润的泪水,“慕希年,你还想死多少人才满意?”
“……”
他低眉,不语。
虞佳人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子昇说的对,但愿你作的孽别报应在家人身上,这里,有我和你的孩子,第一个我没为你保住,这一个,就算生下来了也会因为你那双染满了鲜血的手而遭到报应,慕希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天,我去医院等你,如果你来,我留下孩子,如果你送离婚协议书来,那好,我签字,顺便……打掉孩子。”
孩子……
听到这两个字,他死寂一般的眼眸,终于有了丝亮光。
但,仅仅转瞬即逝。
“打掉吧,留着,也是拖累。”
这是……今晚他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虞佳人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大堂的,她只知道,她的眼泪,一直在流,一刻不停的流。
打掉吧。
留着,也是拖累。
呵,
多么无情的话。
这就是她暗恋的学长,这就是她的丈夫,无情到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冷血到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眼都不眨一下的让她打掉。
慕希年,你会遭报应的。
一定会的。
……
前世债,今生偿。
乔辛雅想,一定是上辈子她挖了别人家的祖坟了,这辈子,才会活得这么坎坷。
被最亲最爱的人算计,真是一件让人心疼又可悲的事。
自傍晚醒来后,她就一直坐在别墅楼顶,看着被围成军-事-重-地般的家,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斯人已去,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他们不是木头,他们有感觉,有痛感,这颗心……会跳。”
“他们不是木头,会疼,会痛,自然,也会开心和快乐。”
慕子昇走了过来,将外套披在娇小的她身上,提裤,挨着她坐了下来,“是你放大了痛苦,才会觉得活着的人是最痛苦的,辛雅,其实你奶奶还留了封信给你,她向你道歉,跟你说……对不起,其实……她也是爱你的。”
爱吗?
如果爱是这种方式,那她……只能无言以对了。
乔辛雅紧了紧衣服,她矮身,靠在慕子昇的肩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
“很早是多早?”
“四年前,你诈死后的那几天,在我出车祸的前几分钟里。”
“……”
慕子昇坦诚相告,乔辛雅愕然,提气,轻吸了口气再次开口,“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霍向风,你父亲的日记本,就是他给我的。”
“向风?”
他怎么会……有她父亲的日记本?
乔辛雅不解,眉峰,跟着轻轻皱起,“那本日记现在在哪?我想看。”
她直起身子,偏头看他,慕子昇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闪烁,“没了,被我烧了,在你奶奶的坟前。”
“……如果慕希年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瞒着我?”
“嗯。”
“为什么?”
她紧追不舍,慕子昇叹了口气,抬手,抚着她随风飞扬的青丝道,“人活着,还是糊涂点好,这本日记,带给你的只有痛苦和怨忿,辛雅,我希望你活的简单点,开心点,这些肮脏丑陋,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他的考量,处处为她着想。
乔辛雅扬唇,哭笑了声,“纵使痛苦,总比
当一个傻瓜好,你们都知道,只有我……被瞒在鼓里。”
她轻嘲着,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慕子昇执起她的手,薄唇,在她的手背处,轻啄了口,“你不是傻瓜,我们不说,只是单纯的想保护好你。”
他嗓音低柔,乔辛雅沉默,低垂着头不说话,慕子昇凝着她,借着月光,想去亲她,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我有点冷,回去了。”
“……”
她在躲他。
尽管她在极力掩饰,他仍能感觉到她对他的排斥,准确点说,是她对慕家人的排斥。
想必,林可儿的遭遇,是她在意的点。
毕竟,当时,慕荣华并没有任何的辩解。
更多的,像是在默认。
默认他的恶行,他的过错。
晚风,习习。
他的指,掠过她轻扬的发丝,随即,落了空。
这个心结,终究……还是系上了。
……
何翰之的悬案已经告破,如今,凶手陈威的死,又成了一桩悬案,而嫌疑人,是慕湘湘。
与此同时,慕家为了撇清关系,趁着这个时机解除了和慕湘湘的认养关系,自此,慕家族谱上再也没了慕湘湘的名字,此后,她的名字,成了最初的许湘湘。
☆分割线:许湘湘这名儿回来了☆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许湘湘会伏法时,她却被人保释了。
保她的人,是慕子昇。
黑色宾利车,稳稳的开着。
慕子昇坐在后座,背部,轻轻的靠着,而许湘湘,坐在他的身侧,衣着邋遢,很是狼狈,“为什么保我?”
她开门见山,他也言简意赅,“我想知道陈威死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
原来,他保她,是为了这个。
但是——
“我也很想知道我舅舅是怎么死的。”
许湘湘偏头,眸中,也满是困惑。
那天,我收到慕希年的电话,让她去出租房里找陈威,她不知道什么事,就跟平常一样的去了,到了那里,就发现陈威死在家里,死相极其可怖,她当时吓坏了,正要离开时,警察来了,然后,事情就成了现在这样。
差一点,就成了替罪羔羊。
许湘湘唏嘘,慕子昇睨了她一眼,“何翰之呢?确实是你舅舅做的么?”
“嗯,是他杀的,不过也是受了慕希年的指使,当时慕希年还在牢里,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联系上的。”
许湘湘挑眉,而后,有些嫌弃的摆弄着自己的衣服,“二少,慕希年现在算是跟我撕破脸皮了,你们慕家也跟我断了关系,既然你保了我,就送佛送到西将我送出国吧,这里太不安全了。”
“……”
许湘湘厚着脸皮要求着,慕子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薄唇勾了一下,对着她,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下车。”
“……”
她微怔,适时,车停了下来,慕子昇闭上眼睛休憩,许湘湘的脸白了白,下车后,忿忿的甩上车门,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影时,她忽的绽开了笑,而后,悠闲的,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透过后视镜,林平看了眼远去的许湘湘,忍不住跟慕子昇搭了句话,“慕少,这个女人不简单,陈威的死,是不是慕希年的苦肉计?”
“不、这趟水,已经搅浑了。”
“嗯?”
“别忘了,还有个霍向风,许韶华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那些照片多半是他找人放的,栽赃嫁祸,玩心计,他是个行家,慕希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至于苏婧,谁知道她现在是哪边的人。”
慕子昇分析的透,这几人,早已盘根错节,谁也不是干净的。
若说苏婧是霍向风的人,那么,许韶华的死,她也有责任,慕希年做了陈威,恐怕是在给她一个警告,劫杀猎物,就要一步一步将她往死胡同里逼,最后让她在绝望中死去,才是最大的报复。
他留着她,只是让她心生恐惧。
在未来的每一天里,都让她战战兢兢的活着,这样的手段,才是最折磨人的,将人的精神掏空,最后,因为无尽的恐惧和害怕造成精神失常,他要的,无非是想让她尝尝他母亲所受的痛苦。
让她为她的背叛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太像慕希年的作风了。
也像他慕子昇的作风。
206 一个月一次,你当是来大姨妈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且……多倍奉还!
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脑回路上,多少有些相似。
慕子昇唇角轻勾,开口,截断了林平的欲言又止,“去东街狮子路。”
“呃?东街狮子路?”
“嗯,去买我老婆爱吃的糖炒山楂。咕”
林平:……(─.─|||
这恩爱秀的,简直虐死他这只单身狗!
……
慕子昇拎着糖炒山楂来到运营副总的办公室时,乔辛雅正埋头处理着公务文件,见他进来,只抬了下头便匆匆的说了句,“你坐会儿,给我十秒时间处理手上的事。”
“……”
慕子昇僵了僵脸,挨着沙发坐下,开始以秒计时,正数到十时,她果然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起身朝他走了过来,“我去煮咖啡,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加糖吗?”
“别忙活了,过来坐。”
“是,慕总。”
她客套有礼,那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让他很不舒服,慕子昇好看的皱了皱眉,随即又不动声色的将糖炒山楂摆到她面前,“唔,你喜欢吃的小零食,我特意去买的。”
咬重了“特意”二字,慕子昇难得这么直白的跟她邀功,乔辛雅抿嘴轻笑,捏了一颗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你去狮子路那一家买的?”
“不然呢?”
“……很好吃。”
乔辛雅又捏了颗山楂喂给他,“你也尝尝。”
慕子昇非常受用的张嘴吃了,吐了核儿丢进水晶烟灰缸里,“中午陪我吃个饭吧。”
“不了,和同事约好了在食堂一起吃。”
“……”
慕子昇黑脸,乔辛雅没去看他,边吃着糖炒山楂,便囫囵着声音问他,“我们部门交的计划书什么时候能批下来?对了,策划部提交的公司游玩方案到你那了没?经费超了么?她们让我探探你的意思,国外游给么?”
她眨巴着眼睛,问题问的天真无辜极了。
慕子昇抽了抽嘴角,懒懒的往沙发上一靠,而后,斜着眼睛看她,“我觉得这些问题你最好在床-上的时候问我,到时我一定会详详细细的告诉你,保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闻言,乔辛雅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边将糖炒山楂收了起来,边走向办公座椅,“下班后你去慕园把小北接回来吧,晚上我要加班,就不跟你去了。”
“……”
乔辛雅低头翻看着文件,慕子昇凝了她好几秒,见她不怎么想搭理他的样子,只好起身朝她走了过去,“中午真的不陪我吃饭?”
“嗯,约好了,放她们鸽子不好。”
“那我陪你吃。”
“……”
慕子昇靠着桌沿,乔辛雅拧眉,不得不抬头看他,“别闹了。”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所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然而,当他捧着饭盒,出现在公司食堂里,且……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他说的话,从来都不是闹闹的而已。
乔辛雅放下筷子,余光,掠过无人的四周,和着那正眸,轻轻的落在慕子昇那张俊朗不凡的脸上,“慕总,这儿不太适合你吧?你一来,所有的人都不能正常吃饭了。”
“我的影响力有那么大?”
“你坐这,就像来视察一样,本来满座的,现在跑的只剩一半了,唔,我那些饭吃到一半的同事都换座了,若不是怕你一个人坐着太孤单,我现在……也已经离席了。”
乔辛雅唇角轻抿,面上,喜怒难辩。
慕子昇对这些饭菜没什么胃口,将其往前一推,而后,双手抱胸,带着几丝生气看她,“现在想跟你吃顿饭是不是还要预约?”
“那倒不必,只要我没约,慕总您想什么时候跟我吃饭都行。”
“所以在你的心里最末位的那个位置是我的?”
“……”
慕子昇挑眉,乔辛雅重新拾起筷子,慢条斯理的扒拉着饭,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等吃得差不多了,才转了个话头问他,“你不吃么?”
“没胃口。”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乔辛雅。”
“嗯?”
“你到底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慕子昇冷了脸,乔辛雅无辜耸了下肩,“你这话说的奇怪,我什么时候折磨你过了?你不吃饭,没胃口,我下去给你买别的,这算是折磨?”
“……”
表面上,她和和气气的,但于他而言,就像无数根针,不着痕迹的插-进了他的体内,切肤锥骨般的疼的,一点一点,一丝一丝的折磨着他,几近心力交瘁。
慕子昇垂眸,神情恹恹的,他冷
tang着,不说话,乔辛雅见他少爷脾气又上来了,忍不住暗叹了口气,和他冷战了半天,还是她先开口妥协,“走不走?”
突然没来由的一句。
慕子昇锁眉,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呆萌,“走?去哪里?”
“去给你买吃的。”
“……”
乔辛雅像哄小北天天似的哄着他,慕子昇忍不住弯了弯唇,想不通她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浆糊,只在她双手托腮眨着眼睛看他时,他站了起来,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走吧,免费当你一回司机。”
等他们离开食堂后,那些本像死蟹一只的女职员们又沸腾了起来,齐齐哀嚎着,“我家男神又在秀恩爱了!!!黏老婆黏到这个程度,又刷新了我的三观!!!”
“……”
……
慕子昇想吃的东西,不是高级餐厅里的牛排,也不是特色餐厅里的生蚝,而是,路边小店的……龙虾!
这,不得不让乔辛雅大吃了一惊。
她总觉得,这档子事……似乎应该是她干的才对。
坐在简陋的小铺里,慕子昇点了几道菜,然后将菜单递给乔辛雅,“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我来点烧烤的吧。”
路边摊虽脏,但是……很好吃。
乔辛雅喜欢这种调调,点了大茄子,韭菜,鸡翅等,时不时的还会酸他几句,“慕大少爷,您这是平日吃惯了山珍海味,所以今儿个想尝尝平民食物了?”
“这么好的美味怎么算是平民食物,我小时候想吃,爸妈不允许,每次都跟做贼似的跑出来偷吃,特刺激。”
慕子昇失笑,眉眼间刻着儿时的顽劣回忆,乔辛雅脑海中想象着那样的情景,不禁莞尔,“这些东西不干净,你是少爷的胃,自然吃不得这些,你爸妈也是为你好。”
你爸妈,而不是爸妈。
潜意识里的叫法,才是最真实的。
乔辛雅不觉,慕子昇不动声色的隐下眸底的失落,执起筷子轻轻的在她头上敲了下,“别左一个少爷右一个少爷的挖苦我,当慕家的少爷不知道活得多辛酸,我跟你说你也不懂,但你给我记清楚了,以后来这种地方只准跟我来,跟别人,不管男的女的都不行,明白?”
“……你这又是什么臭毛病?”
“少爷毛病!”
“……”
乔辛雅抚额,很是无语,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他的霸道和专-制,体验的太多次,也就习以为常了。
她低眸,不语。
慕子昇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磨蹭了番,又极不自然的补了句,“这种地方偶尔吃几次就好,你身体差,最好别碰这些,这样吧,一个月一次,等你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再陪你过来,OK?”
“……一个月一次,你当是来大姨妈么?”
她滑溜的顶着嘴,话一出口,漫长的反射弧后,顿时红了脸,果然,近墨者黑,和他待久了,她潜移默化的也就自然的说出那些不要脸的话了。
真烦人。
乔辛雅瞪着他,慕子昇下意识的往她那里瞄去,而后,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你每次来大姨妈,我比你还痛苦,明知不能上却还要抱着你安慰你马上就不疼了,揉揉就没事了,估摸着日子,过两天我的刑期又要到了。”
“……”
他的话,让她的脸红了一层又一层,跟端上来的龙虾简直是一个色调。
老板娘瞅着这对斗嘴的小情侣,忍不住打趣道,“要是这世上男人也来大姨妈,准能闹出许多笑话来,小姑娘,我跟你说啊,痛经这种事儿,只要你生了小孩后就不痛了,赶紧跟你男朋友领证结婚去,你不痛了,他自然也不会痛了。”
207 神秘出现的老太太……
领证结婚?
她跟他,都领过两次结婚证了。
乔辛雅努嘴,表情怪怪的,慕子昇睨了她一眼,抬眸,撩唇笑看向老板娘,“大姐,等我们办婚礼了一定给你送份请柬。”
“好勒,我可记着了啊。”
慕子昇的笑容,堪比少女少妇杀手,老板娘乐呵着,一高兴就多送了一碟小菜,乔辛雅眉尾轻挑,也和着慕子昇的话接了句,“大姐,等我孩子满月酒了也给你送份请柬,不收礼金,人过来就行哈。婕”
“哈哈,好!我这小店啊一直开着,你到时送来这里就成哈。”
老板娘是个热心人,性子也爽快,这事儿几乎就这么定了,等她去忙别的后,慕子昇怪异的盯着乔辛雅,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啄出一个洞来,“你还想生一个?丕”
“开玩笑的,何必那么当真?”
“……”
闻言,慕子昇嘘了口气,乔辛雅紧接着又补了句,“不过老板娘的话有道理,生了小孩后可能就不痛经了,或许可以试试。”
“……试什么试,这是生孩子,又不是下鸡蛋,不许生。”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是怎么也不敢让她去生孩子了。
慕子昇坚决反对,乔辛雅戴上手套,边拨着龙虾壳边漫不经心的剜了他一眼,“我生不生孩子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十月怀胎痛的又不是你。”
“万一你又像上次那样摆我一道失踪了怎么办?”
“……”
剥壳的动作,一顿。
乔辛雅垂眸,那浓密卷翘的长睫,不由得轻颤了下,在他噤声之时,她将剥好的虾肉扔进了他的碗里,“多吃菜,少说话。”
“……”
她神情淡淡,慕子昇夹起那虾肉吃了,而后,也戴上手套拨起了龙虾,指尖,捏着那虾肉,蘸了点醋直接喂到她唇前,“我这人最爱礼尚往来,来,张嘴。”
见他这般,乔辛雅也不扭捏,自然的张嘴咬住了那虾肉,咀嚼完后才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唔,这龙虾味道很不错。”
“那下次再来这家?”
“下次部门聚会时可以来这里搓一顿。”
“……”
乔辛雅答非所问,慕子昇黑了黑脸,想说她几句,又极力忍了下来,低头,闷闷的拨着龙虾壳,适时,殷牧景的电话进来,约他晚上去『在水一方』打会儿桌球。
他应了,挂断电话后随口丢了句话给乔辛雅,“我今天晚上有约,下班后你去慕园接小北。”
慕园。
此时,此刻,对这两个字,乔辛雅本能的抵触。
“我不想去,你去接。”
她回绝,理由,简洁明了。
很多事,很多想法,两人都藏在心底里,谁也不说破。
就因为这个不说破,像是一道天河,横亘在两人面前,他跨不过来,她也迈不过去。
慕子昇开了瓶啤酒,狠灌了自己一口,“好,我可以去接,接完后我直接带他去『在水一方』,到时他喝酒吸二手烟什么的我可不管,还有,我可能会玩到凌晨,他也得陪着,一个小孩子一天不睡应该没什么问题。”
言下之意,要么她去慕园接小北,要么他接了小北后带他去happy。
两者,乔辛雅都不想选。
她沉默着,慕子昇很“贴心”的给了她第三个选择,“当然了,你也可以坐我的车去慕园,我把车停门外,你就坐在车里等我把小北抱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去『在水一方』,对了,江小蜜也在,她挺想你跟小北的。”
“……”
看来,他真正的意图,是想带她去参加兄弟聚会。
偏偏又拐了那么大一个弯。
乔辛雅抿唇,舌尖,舔着那微辣的汁液,含了口,才抬眸看他,“能帮我调查一件事么?”
闻言,他挑眉,示意她说下去,乔辛雅脱下手套,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啤酒,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下去,借着酒意的那个势头,她终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想知道我妈妈结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她失踪的那一年里都去了哪里。”
不查清楚,她心里对慕家……一直会有疙瘩。
如若那事真如慕希年所说,那么,她嫁进慕家,堪当认贼作父,这……让她恶心。
如若不是,她便可以解了这个心结,于她,于慕子昇,于慕家,是最好的结果。
乔辛雅眸中闪光,她直直的看着他,而慕子昇,却窒了好几秒。
不得不说,他有同样的顾虑,如果不是,那就最好,如果是,那么,他和她这段本就如履薄冰的婚姻,就真的彻底没戏了。
他可以在查真相的过程中多少动点手脚,但是,他不想骗她,说了一个谎,便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它,若是他和她一辈子生活在欺骗中,那么,这个生活,是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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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之间,已经经不起任何谎言的背叛了。
慕子昇敛眸,眉峰,轻轻锁着,“那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查起来很困难,如果我爸真对你妈有意思,她失踪的那一年里他就应该查过了,如果那个时候连他都查不到,那么现在,我未必查得出。”
“你怎么知道他那个时候没查到?”
乔辛雅反问,那微扬的唇角,噙了抹显而易见的嘲讽,慕子昇微微眯眸,思味着她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探他的口风?”
“他不会告诉你的,如果他想说,早在葬礼上面对慕希年质问的时候就说了。”
乔辛雅举杯,又喝了口酒,慕子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就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思不简单,表面上不言不语的,其实心里早就将事情揣度透了,他心中掂量着,半晌,才幽幽的开口,“你觉得,从爸口中说出的‘真相’未必是真相,所以才想让我亲自去查,那你怎么能肯定我查到的‘真相’就一定是真相呢?”
“因为我现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所以——”
她顿住,探身,取过他的酒杯就着他喝过的地方贴唇喝了口,“我选择相信你,从现在开始,你是同我走一辈子的人,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了,那我……也只能认命了。”
她说,
从现在开始,
你是同我走一辈子的人。
所以,她这是在跟他摊牌?
她选择……相信他一回?
慕子昇惊诧,这一刻,莫名的,他觉得,先前那握不住的流沙,忽然不动了,就这么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里,任他呵护和凝望。
这种感觉,叫安心。
踏实。
慕子昇敛神,唇角,不自知的扬起,而后,也取了她的酒杯过来,仰头,一口喝尽,“辛雅,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失望。”
“嗯。”
她扬唇,眉眼弯弯,笑靥如花,慕子昇看的晃神,那幽深的眸,愈发迷离朦胧起来,她选择相信他,那么,他也会无条件的信任她,哪怕,她是在欺骗他,他也心甘情愿。
……
黑色宾利在慕园大门前停下,乔辛雅坐在副驾驶室,并没有任何动作,慕子昇看了她一眼,解开安全带后俯身在她额上亲了口,“乖乖的坐在这里等我。”
“嗯。”
乔辛雅乖巧得应着,在他下车离开后,她看着这偌大的慕园怔怔出神,慕园,谐音,墓园,其实是不太吉利的,她问过慕子昇,为何要取这个名字,他说之前不叫这个名字,后来等他爸也就是慕荣华当家了,这园子,也就改名叫慕园了。
车里,有些闷。
她摇下车窗透透气,恰巧看到一个拿着喷水壶的老太太摔跤了,她好奇着这么个僻静的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老人家,边想着边下了车,小跑过去将那老太太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老太太头发鬓白,见着乔辛雅,不由得晃了下神,“哎呦,这不是可儿丫头么,怎么那么多年过去了样子还是一点没变呢?你看看,我都老成这样了,浇个花都会摔跤,不中用了喔。”
可儿?
乔辛雅皱眉,扶着老太太在路边石阶上坐下,“老奶奶,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可儿,你就爱取笑我,我怎么就成了老奶奶了呢?”
老太太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的又重重的叹息了声,“你呀,真的一点都没变,第一次来这里玩的时候就拿这园子说笑,说你们是姓慕的,干嘛不叫慕园啊,慕园,墓园,别人一听保准都不敢来偷东西,你还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说荣华少爷连女朋友都没有就踏进坟墓了,你这么酸他,偏偏他就听了你的话,将这园子改名成慕园了。”
说到这,老太太的眼里泛着光,乔辛雅唏嘘,没有出声打扰她的回忆,只静静的听着她继续说了下去,“我看得出,荣华少爷很喜欢你,可是你的男朋友是他的兄弟,他想追你,又不敢追,我看着都心疼啊,哎,姻缘不成就是孽缘啊。”
她惋惜着,乔辛雅听得入了神,她想,这是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主角,是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她的公公。
人生,真的就是一场戏。
生命到头了,戏也完了。
乔辛雅吸了吸鼻子,在老太太出神之际,她轻轻的,问了句,“可儿结婚那天被人劫走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结婚啊,记不得了,记不得了,我这脑子啊,不好使了。”
老太太摇头,乔辛雅总觉得她知道些什么,正想追问下去时,一个女-佣打扮模样的女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着老太太,不由得舒了口气,缓过神后才对着乔辛雅颔首,“二少奶奶。”
“你是来找她的?”
乔辛雅指了指身边的老太太,小女-佣点头,“嗯,她偷偷跑出来了,我得带她回去,万一伤着了,我可担不起这
责任。”
听这话,这老太太,似乎有些身份。
但为什么她这个慕家儿媳妇,却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老太太的存在?
也是怪了。
“这老太太……是谁?”
乔辛雅犹豫着问出口,小女-佣为难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二少奶奶,我得带她回去了,不然那边得着急死了。”
豪门,水深。
乔辛雅本不想为难这个小女-佣,但她真的很想从这个老太太口中得知她想知道的事,在小女佣上来扶老太太前,她挡在了两人中间,“我们正聊到兴头上,你先回去跟那边说,就说等会儿我会亲自送她回去,这样可以了吗?”
“这个……二少奶奶,您别为难我了……”
小女佣焦灼着,似乎不太买乔辛雅的面子,背地里,她多少听了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的事,总觉得两人感情不怎么好,所以,乔辛雅这个所谓的二少奶奶,她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两厢僵持着,谁也不退让。
最后,还是老太太站起了身,拉了乔辛雅的手道,“可儿,我跟她回去,荣华少爷娶了一个脾气很坏的女人,你进去会被她害的,以后你就在外面等我,我会出来找你的。”
话落,乔辛雅反握住了她的手,心,颤了颤,而后,哑着嗓子出声,“很坏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不是叫许韶华?”
许韶华。
许……韶……华……
这三个字,让老人的眸倏忽间睁大,而后,似受了惊吓般,直接甩开了乔辛雅的手,抱着那个喷水壶瑟瑟的蹲了下去,“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老太太反应激烈,乔辛雅被她吓了一跳,忙蹲下身轻抚着她发抖的身子,“不要怕,没人打你,可儿在这里,没有人敢打你,不要怕。”
她受了刺激,小女佣不敢上前,乔辛雅柔声安抚着她,似一股温热的泉水,慢慢的……抚平她的情绪,直到,头顶响起一道如大提琴般低沉而醇厚的嗓音,“她怎么在这里?”
声音,很熟悉。
是慕子昇的。
见着他,小女佣恭敬的低头唤他,“二少爷。”
态度,和对乔辛雅的,截然不同。
慕子昇没去看她,只弯腰将乔辛雅扶了起来,“送她回去,别让她乱跑。”
他的表情,淡漠冷酷,这才是外人眼中的慕子昇。
小女佣得了命令,慢慢的搀扶着老太太回去,乔辛雅的目光,追了她们很远才收回来,她并没有立即问慕子昇,而是将正殷切的看着她的慕澜北抱了起来,“小北,想妈妈了吗?”
“嗯,可想了,妈妈,我不在的时候爸爸有没有欺负你?”
慕澜北关切得问着,乔辛雅受过鞭伤,抱他的时候碰着了伤口,她的脸忍不住白了几分,慕子昇凝了她一眼,从她怀里将慕澜北接了过来,“他四岁多了,你抱不动他,以后这种事,让我来。”
“……”
乔辛雅被呛,拿不出话来反驳,慕澜北终究也是怕慕子昇的,在他怀里,他也不敢太过分,只安静的待着,慕子昇捏着他被养的胖嘟嘟的脸蛋儿,往外用力地扯了下,“你妈想你想的身体虚了,所以这几天你别往你妈身体上蹭,她会痛的,明白?”
“身体虚为什么会痛?”
慕澜北的求知欲太强烈,慕子昇眯了眯眼,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又重了几分,“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
慕澜北被他扯的脸都红了,眼眶红了红,终是识时务的点头,乔辛雅看的心疼死了,急忙拍掉他的手,“没个当爹的样子!”
“我扮严父,你演慈母,孩子大了都向着你,我这么牺牲自己还不好?”
瞧瞧,这理由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慕子昇抱着慕澜北往车里走,乔辛雅跟上去打了下他的背,“慕子昇,你以后再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208 我可以让你不要不要的,这也能算老了?
乔辛雅气恼,想从他怀里把慕澜北抢过来,慕子昇没理她,开了后车门将慕澜北放进儿童安全座椅里,而后,随手一捞,将她关进了副驾驶室,“你坐这。”
“……”
慕子昇,慕家二少,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
乔辛雅哼哼,在他走向驾驶室的时候,麻溜的开了车门跳下去且……极快的蹿到了后车座,“他一个人坐后面不安全,我得顾着他,你好好开你的车,别管我们。”
“……”
慕子昇黑脸,将车门甩得砰砰响,启动引擎,一个油门踩了下去,乔辛雅没坐稳,因着惯性,身子整个的往后倒,无奈他偏偏又猛踩刹车,她抓不住,额头,直接撞在了前座靠背上,“啊呜!——”
疼!
这个小气幼稚的男人!
乔辛雅揉着额头,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该好笑,她瘪嘴,慕澜北皱了皱小眉头,倾过身伸出小手替她揉着额头,“妈妈,你过来点,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慕澜北的小手软软的,乔辛雅听了他的话,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和温暖,抱着他直接亲了口,“小北,你真好,妈妈爱你~~”
“嘿嘿。”
慕澜北不太习惯这样的肉麻,羞涩的笑了笑,乔辛雅瞧着他这般别扭的样子,更是欢喜的紧,在他那张被慕子昇扯红的小脸上揉了揉,“啧啧,脸还痛不痛?珂”
“不痛了。”
“小北,如果爸爸无缘无故的打你,你就咬他,使劲儿的咬,有妈妈在后边给你撑着,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爸爸好厉害的,我打不过他。”
“没事,你就抓他的脸,他会怕的。”
“……”
母子俩光明正大的商讨着如何如何对付他,慕子昇看了眼后视镜,唇角,不自知的向上扬起,优哉游哉的跟他们搭了句话,“乔辛雅,我觉得你做人特不厚道,我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人,你让他抓我的脸,万一破相了,谁养你们?”
“靠脸吃饭?『在水一方』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你靠脸吃饭……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内涵很深。
慕子昇瞟了她一眼,“我去卖你舍得?”
“你去卖,也得有人敢要不是?那些做夜-店少爷的,服务可到位了,哪像你这样每天冷着脸的,依你这命,只有买人家的份儿,卖给别人,别人未必肯要,包个小白脸儿图的是个高兴,谁想花钱买个皇帝来供着,何况,现在都流行小鲜肉,你已经老了呀,慕子昇,你说是不是?”
乔辛雅胆儿肥了,字里行间的说着他的不是,慕子昇听着她那阴阳怪气的调调,恨不得将她甩到床-上狠狠教训一顿,眼下,只得吞着气儿的跟她呛,“如果我不冷着脸,跟林平一样的对每个人都热,那就成了中央空调了,还有,你说我老,这个有待商榷,我可以让你不要不要的,这也能算老了?”
“……”
关于床-上的那几个梗,她是永远也说不过他的。
乔辛雅被呛,不禁意的低眸,恰撞上慕澜北投射而来的懵懂的小眼神儿,身子,僵了僵,立即止住了跟慕子昇的嘴仗,转而一本正经的问向慕澜北,“小北,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觉得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
闻言,慕澜北下意识的看了眼慕子昇,然后,极其认真的回答了乔辛雅的话,“都好。”
“如果一定让你选一个呢?”
乔辛雅紧追不舍,慕澜北为难的皱着小眉毛,而后,抱住乔辛雅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句,“妈妈,还是你对我好,爸爸坏透了,我是看他在才给他一点面子说你们都好的。”
慕澜北是聪明的,至少,他知道慕子昇的厉害,当着他的面说他不好,简直是在给自己找死路。
所以,只能趴在乔辛雅耳边低低的告状。
慕澜北对慕子昇,是崇拜,也是敬畏,但,乔辛雅觉得,他一个四岁孩子,需要的是父爱,而不是像慕子昇这般的……毫无为人父的自觉感。
心中,暗叹了口气。
乔辛雅低眸思忖着,在慕澜北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慕澜北会意,秒懂的点了点头,两人眼神交流着,各自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一幕,慕子昇因着专心开车并没有看到。
……
在去『在水一方』前,慕子昇带着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
自下车到入座前,慕澜北一反常态的黏着他,比如:
爸爸,我要抱抱。
爸爸,我要嘘嘘。
爸爸,我要喝水水。
……
连坐,都要坐到他腿上。
要不是乔辛雅在,他早就想一脚把这个烦人的小东西踹的远远的,好让耳根子清静点。
慕子昇切着牛排,动作优雅而风度,慕澜北得了乔辛雅一个眼神,抬起小手,很“不小心”的碰倒了桌上的红酒杯,
tang酒液,随着杯子的倾倒而溢了出来,洒了他一身,有几滴,也溅到了慕子昇身上。
状况,连出。
慕子昇很不高兴,冷着脸将慕澜北放到了地上,看着他一脸犯了错又很无辜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压低聚,慕澜北小心翼翼的觑着他,慢吞吞的,又挪到了他身旁,抱着他的大腿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爸爸,我衣服湿了,我想换衣服。”
“去你妈那里。”
“可是我想让你换。”
“……慕澜北,你今天脑子里缺根筋是不是?!”
慕子昇沉着嗓子训他,慕澜北委屈的揉了揉眼,此时,乔辛雅看不下去了,他骂儿子,她就黑着脸骂他,“慕少爷,你儿子想让你帮他换下衣服怎么就是脑子里缺根筋了?他是我生的,你这么没耐心的对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追责,又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慕子昇压制着心里的那股火气,终究是没办法跟乔辛雅红脸,垂眸,看了眼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松手的慕澜北,半晌,才无奈的皱眉,“车上没他的衣服,怎么换?”
“旁边就有商城,带他去买呗。”
“……”
乔辛雅说的轻松,慕子昇觉得扫兴极了,“那你呢?一起去?”
“不了,我坐这里吃,等你们回来。”
“……”
……
慕子昇抱着慕澜北去了商城,绕了一圈才走到儿童专区,他挑了几件衣服,正要结账时,又放了回去,转而挑了几款女孩子的衣服,结完帐后直接扛着慕澜北去了洗手间。
慕澜北站在盥洗台上,慕子昇脱了他的衣服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将他的身子擦干净后才给他穿上新买的衣服。
但,慕澜北不肯了。
“这衣服是女孩子穿的,我不穿!”
慕澜北抱着自己,不肯屈服,慕子昇挑高了眉梢,阴恻恻的威胁他,“不穿?好啊,你就这么出去,一丝不挂的出去,等上了新闻,等着天天回来笑话你吧。”
“……”
慕澜北气红了小脸,双手,羞羞的捂着自己的重要部位,他身上,连内-裤都没了,要是真这样出去,肯定会丢死人的。
这个坏爸爸!
他肯定是故意整他的!!!
慕澜北光着身子蹲了下来,想起乔辛雅的话,抹着泪哭得跟个小媳妇儿似的,“爸爸坏坏,你连衣服都不给我买,我要告诉妈妈去!!!”
“嗯,去吧,就这么光着身子去。”
“……”
话落,慕澜北哭得更凶了。
整个小身子都在哆嗦着发抖。
慕子昇看了他好一会儿的表演,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拍了拍他的光屁股,“你也别跟我闹,这样吧,你先将就着穿一下,等出去了我再给你买男孩子的衣服,不然我现在出去,把你一个人扔这里也不放心。”
他的话,很有道理。
慕澜北止了哭声,天真的相信了他的话,极不情愿的拿手背抹了下泪,“爸爸,你不能骗我!”
“嗯,不骗你。”
“……”
慕澜北抽了抽鼻子,慕子昇怕他滑,让他抱着他的脖子,而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那些女孩子的衣服给他穿上,最后,当他拿出假发套在他头上时,慕澜北气得脸都白了!
“爸爸!”
慕澜北气结,慕子昇却玩得不亦乐乎,看着经自己一手打造的女版萌娃慕澜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造型,太可爱了,你妈妈见了肯定喜欢。”
“……”
慕澜北撇嘴,慕子昇捏了捏他粉嘟嘟的脸蛋儿,很是喜欢的紧,“你妈小时候应该就是你这样的,粉粉的,倔倔的,特讨人喜欢。”
“……”
慕子昇对他是爱不释手,慕澜北无语的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这幅样子,他是没脸见人了,他闷闷的不开心,连话都不想说,只一个劲儿的催着慕子昇,“爸爸,你快带我去买男孩子的衣服,我要换衣服!”
“好,除了衣服,你还想要什么?我一起给你买了。”
“我想要最新款的战斗水枪,可是妈妈不给我买,她嫌我玩具扔的太快。”
“没事,我给你买,你偷偷藏着。”
“真的吗?”
“嗯。”
慕子昇突然变得很好说话,慕澜北一心想着他的战斗水枪,开心的在他怀里蹭了蹭,慕子昇乐意见他这样,带他进了童装店,挑了几款男孩子的衣服直接让店家送到别墅,等走出来了,慕澜北才后知后觉的萌萌的问了他一句,“爸爸,如果把衣服送回家里,那我要怎么换呢?”
“我只答应你买男孩子的衣服,没说让你换上男孩子的衣服。”
“……”
所以,他这是……被爹坑了?
慕澜北咬唇,扑腾着小腿要下来,慕子昇不松手,箍着他的小身子抱他进了玩具店,“你要的玩具水枪是哪个?”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尤其是碰上自己喜欢的玩具。
慕澜北眨巴着眼睛,在架子上扫了一圈,指了指那比他身子还高的水枪,“这个,我要这个。”
“好,买!”
水枪是不能让乔辛雅发现的,所以慕子昇偷偷的将它藏车子后备箱里去了,慕澜北得了水枪,也妥协的接受了慕子昇的整蛊,当他以着女孩子的形象出现在乔辛雅面前时,乔辛雅震惊的几乎要跳起来。
“天啊,小北,你这打扮,太有震撼力了!”
她乐不可支的给他拍照,又跟他自拍合照,慕子昇噙笑看着他们,等他们玩够了,才将无奈的慕澜北捞了过来放腿上坐好,“想吃什么?要不要来点汤汤的东西?”
他声音轻柔,难得的,如此关心着慕澜北。
可谓……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那眉眼间的温柔,那宠爱的十足耐性,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怎么就……变的那么快了?
一场饭下来,完全颠覆了他严父的形象。
乔辛雅注意了他很久,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小北着了女装,慕子昇对他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甚至达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所以,如果小北是女孩儿,他是不是就会享受到他前所未有的父爱?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慕子昇的心里,他是不是……比较喜欢女儿?
唔,应该是的。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乔辛雅嚼着牛排,忽然有点吃味起来,如果自己生了女儿,那么,慕子昇的爱,都给了自己的女儿,虽说和女儿吃醋有点不道德,但是心里多少会不舒服,难怪他看自己和儿子亲近时,也会莫名的吃醋,原来竟是这种滋味。
有句老话说的对,孩子,其实是最大的第三者。
果真没错。
换个角度想问题,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乔辛雅弯唇,神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慕子昇喂着慕澜北吃饭,一颗心全在他身上,丝毫没注意到乔辛雅此刻神情的微妙变化,他低着头,眼神柔和,乔辛雅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拿起手机,录下了这段温馨的视频。
小北第一次的女装,很有纪念意义。
再加上,某人顷刻的父爱泛滥,也是意义非常。
欢声笑语,真好。
……
『在水一方』
VIP包厢里。
殷牧景和封衍玩着桌球,江小蜜和封衍带来的女伴林清清聊着时尚和八卦,待慕子昇进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四人,顿时停住了动作,目光,齐齐的落在女装的慕澜北身上——
二缺的江小蜜尖叫着跳起,直接朝着慕子昇奔了过去,抢过他怀里的慕澜北化身粉丝一个劲儿的亲着他,“哇!小北,你要不要那么可爱迷人!你想让我喜欢死吗!!!”
她的反应,特激烈。
慕子昇看着觉得特自豪,还不忘酸她一把,“喜欢就自个儿生去,别把你口水擦我儿子身上,玷-污他了。”
“……慕少,你做人忒不厚道了!”
江小蜜磨了磨牙,抱着慕澜北蹿到乔辛雅身边,“乔姐姐,小北是不是你打扮的?太有个性了!”
“不是,是他买的衣服和假发,估计是想女儿想疯了。”
乔辛雅指了指身边的男人,见着一旁的陌生面孔,忍不住问了江小蜜一句,“她是封衍带来的人?”
兄弟三人私下聚会,谈的都是私事,一般不会带女伴,若是带了,必定是老婆或女朋友,所以,这个女人,是封衍的新女朋友?
乔辛雅挑眉,江小蜜代替了封衍拉了林清清过来给她介绍着,“这是林清清,米兰设计师,封少的女朋友,这是乔辛雅,慕少最最最爱的老婆大人啦,喔,还有这个,慕澜北,慕少的大儿子,很卡哇伊喔,你叫他小北就好了。”
209 为了你我可以放下所有,让人爱着恨着也值得
江小蜜和林清清有过合作,在她成为封衍女朋友前两人就认识,所以自然就熟络了,至于乔辛雅,是个慢热的人,只和气礼貌的跟她打着招呼,“清清。漪”
“辛雅。”
林清清回着,两人就算认识了。
江小蜜抱了慕澜北坐在沙发上玩着,林清清跟了过去,慕子昇揽上乔辛雅的肩,低头问她,“会玩桌球么?”
“会一点。”
“去玩玩?”
“可以啊。”
乔辛雅性子也爽快,跟着慕子昇过去,殷牧景盯着慕澜北看了好久,见他们过来,不由得拿手肘撞了下慕子昇,“把小北打扮成那样,你口味是不是太重了点?”
“重了么?我觉得挺好的。”
慕子昇面色淡淡,挑了根球杆给乔辛雅,“来试试手。”
乔辛雅接了球杆,拿在手里耍了翻,殷牧景见了,忍不住吐槽她一句,“又不是金箍棒让你抡着玩的,不会玩让你老公私下里去教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固”
“殷少,我觉得你这点特不好,小瞧人会容易吃亏的。”
被殷牧景嫌弃,乔辛雅也不恼,不咸不淡的堵了他一句,而殷牧景,向来经不得激,当即站直了身子俯视眼前这个小矮子,“嫂子,你这么说是觉得我小瞧你了?”
“我只是举个例子。”
“别扯开话题,既然你放了狠话我不接也太没面子了,这样吧,我跟封衍一组,和你们这对夫妻搭档比一局如何?”
他跟封衍一组?
显然是在占她便宜么!
乔辛雅仰头,虽然人矮,但气势上并不输他,默默的觑了眼慕子昇,见他正饶有兴味的盯着自己,似乎并不怎么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想必桌前的技术是不错的,或许他一人可以顶两呢?
这般想着,她多少放宽了心。
乔辛雅心中掂量着,犹豫着应下了他的战书,“可以啊,不过……赌注是什么?”
“我们不差钱,要的就是面子,要玩就玩的刺激点,这样吧,谁输了,就蹲下来唱《征服》,怎么样?”
殷牧景盘算着,封衍不冷不热的插了一句进来,“既然玩了,就玩得再大点,去一楼舞池里的那个中央圆台上唱,赢的人站着,输的人蹲着,这场比赛,就你跟辛雅来玩好了,子昇当她的战术教练,我来当裁判,很公平。”
封衍将赛制推到了最高点,而自己,则全身而退。
太奸了!
真像是他干出来的事儿!
慕子昇走了过来,手,自然的搭在乔辛雅的肩上,眼尾轻挑,含着丝不满的挑衅,“让我老婆单挑他,封衍,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这样才有赛点,不是么?”
封衍满不在乎的耸肩,殷牧景持杆,帅气的打进一个球,而后,直起身子,眸含亮光的看向慕子昇,“放心,我不会欺负你老婆的,只要她能进三个球,我就算她赢,这样公平了吧?”
三个球……
若跟别人打,还有胜算,但是跟殷牧景玩,以乔辛雅这技术,估计进一个球都难。
慕子昇微微眯眸,乔辛雅紧了紧手中的球杆,秀眉,轻扬,面对殷牧景的下马威,她利索的应了,“好啊,三个球,我可以。”
闻言,殷牧景咧嘴笑了,那得瑟的表情,似乎已经看到乔辛雅蹲在他身前低着头唱《征服》了。
球,摆回三角框里。
殷牧景让乔辛雅先来,乔辛雅下意识的看向慕子昇,而后,缓步踱至台前,见江小蜜和林清清也凑了过来,难免紧张了起来。
手心,布着细汗。
乔辛雅眯眸,凝着被摆成三角形的桌球,深呼吸了口气,而后,弯腰,摆出了最规范的姿势,堪比专业球手。
玩桌球,姿势很重要。
乔辛雅来了这么一出,感觉像是经过专业训练似的,殷牧景握着球杆,心里不由得为之一紧,敢情这小丫头一直在蒙他呢?
要是真被她打进三个球,那他殷少的脸还要不要了?
殷牧景神色肃然的盯着乔辛雅,紧张的连眼都不眨一下,慕子昇也看着她,似乎对她的桌球技术很感兴趣,这小女人,说着会一点,恐怕是在跟他们演戏呢……
她总是能给人意外的惊喜。
慕子昇这般想着,然,当她打出第一个球时,他嘴角不自主的抽了下,果然,还是他想多了。
这女人,只有空把式而已。
……
乔辛雅的球,绵软无力,白球,还没碰到别的球就变道了,偏偏还进了侧边中间的洞,第一杆,白球进洞,也是挺佩服的。
见着这般的烂技术,殷牧景舒心的吹了个口哨,抬肩,撞了慕子昇一下,“抱歉,对不住你老婆了。”
“……”
慕子昇薄唇轻抿,面上没什么
tang多余的表情,见乔辛雅懊恼的捂着脸走过来,快慰的拍了拍她的背,“没事,还有机会,别把自己绷太紧,随便玩玩好了。”
“我现在脑子太乱,集中不了精神。”
乔辛雅闷闷的,慕子昇低头问她,“在想什么?”
“想一个人。”
“……谁?”
“那个老奶奶,你家门前的老奶奶,是慕家的什么人?”
乔辛雅仰头,那张诱-人的红唇,一张一合着,她的身子,靠在他的怀里,慕子昇又恰巧低着头,两人,就像在贴面热-吻,看的殷牧景球都打偏了。
他不满的敲着桌子,“裁判,他们才过分了,哪有比赛的时候玩亲亲的,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玩亲亲,是他们的事,你不看就不会影响到你,若是影响到你了,那就说明他们的战术成功了。”
“我Kao!这也行?!”
“为什么不行?”
“……”
殷牧景噎住,顿时没了声,乔辛雅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汗颜,默默地从慕子昇怀里钻了出来,“该我了。”
方才,殷牧景进了两个球,因着他们带给他的视觉冲击,球打偏了,所以,给了乔辛雅一个机会。
不过,无所谓。
就她那样儿,再多给几次也没什么威胁性。
殷牧景自信感爆棚,随手接过江小蜜递过来的瓜子仁吃了起来,乔辛雅见着他这幅得瑟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窝火的很。
被小看的滋味,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她微沉了口气,比了下角度,弯腰,再次摆起那个专业姿势,球杆,出进了几下,终究是没打出去。
她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慕子昇俯身而下,握着她的手,那双幽深的眸子,紧锁着那颗球,“三点一线,对准了,球就进了。”
他的气息,灼烧在她的耳畔。
空气,愈加稀薄。
乔辛雅红了耳,也红了脸,她微微偏头,眸光,掠过他修长黑密的睫毛,“告诉我,那个老奶奶,是你们慕家什么人?”
“我爸儿时的奶妈。”
奶妈?
难怪会称慕荣华为荣华少爷……
乔辛雅细思着,慕子昇见她出神,忍不住出声提醒她一句,“再走神下去,就该直接抬你去台上了。”
“……”
乔辛雅眼神晃了下,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你松手,我自己来。”
“你确定?”
“嗯,三点一线,对准了,球就进了,这么简单的事,我一定可以,你后退一点,保持着姿势,但是别妨碍我发挥。”
乔辛雅在他耳边低语,慕子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见着她敛眸端神,球杆一动,那球,竟绕了个“S”型曲线滚进了洞里,一丝一厘,分毫不差。
球,进洞。
Perfect!
乔辛雅弯唇,浅笑了声,“你教的很到位,谢了。”
“……”
果然,又被这丫头耍了!
慕子昇僵脸,收手站直了身子,乔辛雅跟着他站直,在殷牧景的嚎叫声中,她无辜的摊手,“方才封衍说了,让他当我的教练,我只是按他说的做,这球,可不能不算。”
“算,当然算,怎么会不算!”
殷牧景咬牙切齿得瞪着她,乔辛雅不着痕迹的别开眸光,视线,在台面上扫了一圈,抬步,走向对面一侧,经过慕子昇身侧时,她顿住,仰头问他,“那个奶妈似乎精神有些问题,现在又被人看着,你知道原因吗?”
她眸光清澈,似能看进人的心底深处,慕子昇抬手,指尖,挑起她的下颌,轻-佻而邪肆的在她唇上啄了口,“听说是被许韶华推下楼梯所致,具体过程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那个时候我还没来到这个世上,我妈也还没进慕家的门。”
他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她。
慕子昇神情明朗,乔辛雅得了信息,踮脚,捧着他的脸亲了口,“谢了。”
以礼还礼,正合适。
两人毫无下限的秀着恩爱,江小蜜看的小心肝儿激动的噗通噗通的跳,而殷牧景,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还玩不玩了?!慕二,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打人了!”
这里,压力最大的就数他了,所以,脾气最暴躁的也只有他了。
殷牧景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慕子昇放开乔辛雅,单手抄兜,懒懒的靠在墙上,面上,是漫不经心的漠视,“辛雅,我教你的都记住了吧,再拿下两个球,你就能听到某人开嗓了。”
藐视味,十足。
闻言,乔辛雅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寻着一个最佳角度,俯身,出杆,一击双球!
又是一个perfect!
结局,已定。
<
p>乔辛雅,胜。
殷牧景……败。
封衍见着这进洞的球,忍不住对乔辛雅竖起了大拇指,“厉害,谁教的你?”
“我老公教的,就刚刚。”
乔辛雅指向正眯眸打量着她的慕子昇,而后者,顺着她的话不紧不慢的接了下去,“她聪明,活学活用,是块好料子,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教的好。”
“……”
两人夫唱妇随着,似乎,从未这么合拍过。
封衍唇角半勾,拿球杆戳了下正衰败着脸的殷牧景,“愿赌服输,走吧。”
“……”
殷牧景不说话,江小蜜也觉得他可怜,抱着他楚楚可怜的看向乔辛雅,“乔姐姐,殷少他丢不起这个人,要不这赌局就算了吧,给我一个面子呗~”
“给什么面子,我像是输不起的人么?!”
殷牧景这人就是经不得激,他掰开江小蜜的手,气冲冲的拉过乔辛雅的手就往外走,“不就是唱首歌么,还能难倒我不成?”
“……”
乔辛雅被他拉着,只觉得手腕都被捏碎了,她倒抽了口气,一路被他拖着走,慕子昇和封衍等人追了上来,等追上时,殷牧景这货已经将乔辛雅拉上了舞台,瞬时,引来了一阵轰动。
江小蜜站在台下,怀里,还抱着懵然的慕澜北。
她眼眶湿湿的,再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致,殷牧景推开她牵了乔辛雅的手,还是当着她的面的,这种感觉,真是差劲极了。
因着明星公众人物身份,她出来时戴了顶鸭舌帽,慕子昇站在她身后,见她情绪不动,忙从她怀里将慕澜北抱了过来,小心的将他护在怀里后,才抬头去看台上身形削瘦的乔辛雅。
她站在聚光灯下,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在殷牧景让音响师调节奏时,她朝着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机,慕子昇不明其意,下一秒,便见江小蜜跑上了舞台——
舞池里的人群,如蛇般尽情扭动着。
乔辛雅站在台上,等江小蜜跑上来了,她牵过她的手,将它,交到了正转过身来的殷牧景手上,“我不让你唱《征服》了,你就唱张杰的《老婆》吧,对着你最爱的人。”
在两人错愕间,她抽身而退,缓步走下了舞台,音乐声起,穿过黑影交叠的人群,她走向慕子昇,就像走向人生某个节点的尽头,耳畔,掠过那句歌词:为了你我可以放下所有,让人爱着恨着也值得。
她的手,交给了他。
他握住,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这辈子,我连你的手都没牵过。
可我却对自己说,
你是我的老婆。
老婆。
“老婆。”
他说。
听着那这两个字,乔辛雅哭了,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毫无预兆的,湿了她的眼眶,也湿了他的心。
歌声,还在继续。
慕子昇抱着慕澜北,右手,牵着乔辛雅,低眸的刹那,有泪光自他眼底闪过,留下一道璀璨的光芒,没有人懂这一刻他心里的感知是多么的强烈,一声老婆,来的很不容易。
他……最该好好珍惜。
……
台上的两人,深情对望,台下的两人,彼此牵手,幸福,不言而喻。
而封衍,单手揽着林清清的肩将她小心的护在怀里避开人群的碰撞,但那眸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抹俏丽活泼的倩影上,今晚,她也来了这里,就在他眼前,却背对着她。
顾惜君。
这个在他心上烙下了铁印的女人。
五彩灯光,交错闪烁。
他的眸光,太过炽烈,灼得女人背后一疼,顾惜君转身,那轻扬的唇角弧度,在见到他的那刻起,生生的僵在脸上。
旧人相遇。
是不是……总是那般不堪。
视线,交错后……并未别开,封衍直直的看着她,看着她被一个男人抱下了桌,而后,顺着她的目光,那个男人,也看了过来。
目光,深沉,而睿智。
仿似,他在的地方,便是他主宰的舞台。
这个男人,叫许凌寒,在全国,乃是世界,都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210 跟确实够硬,你最喜欢了
封衍知道他,这个男人,便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稳住G市黑-道的人,也是……顾惜君的现任男朋友。
封衍的走态,林清清看在眼里,也懂在心里,那精致描画的眉,微微上挑,她问他,语气挟着无谓,甚至是轻松的,“要过去找个招呼么?”
闻言,封衍勾了下唇,“不了,她未必待见我,我又何必过去自讨没趣。漪”
“不再给自己一个争取的机会么?”
林清清贴在他的耳侧,幽幽的吐了一句,封衍偏首,她的唇,堪堪碰上他清冷的侧颜,细微且敏感的接触,让她的心一紧,而后,他狂风暴雨般的吻,彻底意-乱了她的情-迷。
不得不说,封衍,正是她喜欢的款。
清冷,忧郁,他的背影,带着莫名的哀伤,让她有着强烈的保护欲。
她爱这个男人,不可自拔的迷上了他。
可他的心里,藏着的,是另一个女人固。
他的忧郁,是因为那个女人。
他的哀伤,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让她着迷的他身上的独特气息,皆是那个女人所给予的,林清清觉得,她的爱,是可悲且可卑的,但她没有办法,爱上就是爱上了,她无法左右,那么,只能在未来的余生里,她让他爱上自己便好。
他的以前,属于那个叫顾惜君的女人。
他的现在,以后,必定是属于她这个叫林清清的女人。
……
卡座一边,顾惜君喝了点小酒,兴致高涨的厉害,许凌寒将她从桌子上抱了下来,以着强硬的手段将她桎梏在自己怀里,深眸,含着抹意味深长的对上她轻闪的眸光,“看到前任有女朋友了,心里不舒服了?”
“……对啊,不舒服了,封衍这眼光忒差了,怎么找了个比我还难看的,不乐意!”
“哪里,我觉得那女的挺漂亮的,起码有你没有的女人味。”
许凌寒中肯的评价着,说着还不忘往那个方位再瞄了一眼,那微偏的头,立马被顾惜君大力的扳正了回来,“那你去抢他女朋友啊,抱着我干什么,反正我也没女人味,你们一个个的都走吧,都去找外面的女人,阿青,跟姐走,姐带你潇洒去,让你大哥自个儿玩去!”
顾惜君说着就起身,许凌寒也不拦她,等她站直身子后才不紧不慢的丢出一句话,“去吧,好好玩,下个月的零花钱就别问我拿了,喔,对了,你上次跟我打赌还欠我多少钱来着的?”
“……”
顾惜君向来大手大脚惯了,她有着富家小姐的奢侈,自己赚的钱花完了,父母给她的那张卡里,永远都有花不完的钱。
后来跟封衍谈恋爱了,父母给的卡,她就没动过,因为封衍给了她一张没有上限的信用卡,任她刷个够。
现在,有了许凌寒,她的零花钱,自然就问他拿了。
女孩子,不能委屈自己。
这是父母从小教给她的道理。
所以,在她的认知里,男朋友给她钱花并没有什么不对,给自己喜欢的人花钱,也是一种表达方式。
就如,她会拿她一个月的工资给许凌寒买一条领带或者一根皮带,她一点都不心疼,甚至,还会觉得很满足。
爱人之间,不就是该为彼此付出自己的所有么?
顾惜君晃了下身子,不太爱听许凌寒拿零花钱威胁她的话,转身,弯腰,拽着他规整的领带恶狠狠的道,“不给就不给,我又不是没钱花,下个月我省着点用就行了!”
“我记得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结果呢?”
“……”
许凌寒摊手,眉尾,轻轻向上挑起,顾惜君僵了僵,闷着脸不回话,她犟着,许凌寒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你这个时候跟我闹,被封衍撞见了只会觉得你离开他之后过得并不好,我想,他应该会笑话你的。”
“……”
说这话,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
是他大方呢?
还是故意在挖苦她?
顾惜君皱眉,闷闷的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头一歪,以着最亲昵的姿势靠在他的肩头,“都已经分手了,我过得好不好,他过得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每天在意你怎么怎么样,哪有时间管他对我的看法……”
她的眸,闪着光。
迷离中,凝着那镁光灯交错的点。
顾惜君眯眸,侧过身子,抬手,半抱住了许凌寒,目光,微醺,她看着他,看着这个目空一切的男人,痴痴的问出口,“我和他的过去,你介意么?”
如果介意,为何一遍一遍的在她面前提起封衍?
如果不介意,那他对她又是什么感觉?
玩玩的?
还是真心对待?
顾惜君想不通了,索性直接问他要个答案,许凌寒垂眸,视线,在她绯红的脸蛋上定格,“你跟他的过
tang去?你这是在问我是不是介意你是处-女?”
“……”
得了这个回答,顾惜君气得狠狠掐了他一把,这个男人,太过聪明,明知道他回答介意或不介意都会让她生气,索性,就巧妙的曲解了她的意思。
够贼的!
她哼哼,许凌寒好笑的扬唇,那微凉的指尖,轻挑起她的下颌,以着不容置喙的口吻同她说着,“一层膜而已,那是你生命历程中必经的一个部分,只可惜陪你走过那段路的男人不是我而已。”
许凌寒是成熟的,他有他在乎的,也有他觉得不该太过在意的,毕竟那是之前的事,那时候,他不认识她,她也还未闯入他的生活,所以,本就是两条平行线,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跟自己毫无交集的人为自己守着?
许凌寒眉眼低垂,顾惜君看着他,无端的,陷入了他幽深的漩涡里,就这么傻傻的呆住了。
她睖睁,他轻笑。
扶着她的腰,不由分说的,他带着她起身,“走,过去跟你哥打个招呼。”
“……”
封衍就站在那,碰面,不可避免。
顾惜君被许凌寒带着走,她不甘不愿的,觉得许凌寒要她过去跟慕子昇打招呼就是不怀好意,她瘪嘴,故意不小心的拿七公分的高跟鞋踩了许凌寒一脚,许凌寒吃疼,声都没吭,只半挑眉梢问着她,“鞋没事吧?”
“跟够硬!”
她口中的跟,自然指鞋跟,听在某人耳里,自然又是另一番意境。
“对,根确实够硬,你最喜欢了。”
他的手,游移在她的腰间,指尖,略有深意的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他低笑,顾惜君脑子也转得快,脸立马噌噌噌的红了上去,恼羞成怒下,她瞪着他,半晌才挤出一句骂,“姓许的,你能不能要点脸!”
“啧,自己想歪了还怪我,高跟鞋鞋跟硬,不是你最喜欢的?怎么踩都断不了不是?”
某个点上,许凌寒和慕子昇气人的功夫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明明将人气得半死偏偏又是那般最纯善无辜的模样,让人想闹都闹不起来,最后整的恐怕还是自个儿!
顾惜君语调怪异的“呵呵”了两声,适时,随着殷牧景的下台,舞池里的人,又扭动了起来,她被许凌寒护着,一路倒也走得顺畅,直到,有人不长眼的撞上了她——
这人,竟然是——
“大表嫂?!”
看清正抬头的女人,顾惜君诧异出声,而虞佳人,见着她,只是淡淡的弯唇一笑,那轻扬的眉眼,顶着精致的妆,格外魅惑迷人,她站正了身子,因是穿着平底鞋,个子,比顾惜君稍稍矮了几分。
将耳边碎发捋至耳后,虞佳人的视线,自顾惜君的脸上,缓缓的落在许凌寒那张俊冷的容颜上,“惜君,这个……你男朋友?”
“嗯。”
“看上去不错喔。”
虞佳人大方的打量着许凌寒,半晌,才将视线转了回来,“惜君,以后就叫我佳佳好了,我跟你大表哥离婚了,彼此都恢复了单身,只是还没跟你们讲过。”
“……”
她表情无异,顾惜君却听得睁大了眸,“离婚了?这么突然?为什么?”
接连,三问。
虞佳人无奈耸肩,表示事情就是这样了,许凌寒揽着顾惜君的肩,用了点力,示意她别问下去,“子昇在那边,要不要一起过去玩会儿?”
很自然的交谈语气。
仿似认识了许久的朋友。
许凌寒丝毫不见外,虞佳人指了指后边,“我朋友在等我,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好好玩。”
“好,那就下次再约了。”
“行。”
“……”
意外的相遇,结束在客套的对话里。
顾惜君怔仲,许凌寒拍了下她的肩,“站在墙角的那个男人,就是你的大表哥慕希年对吗?”
慕希年?
闻声,她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慕希年目送几人离开,似乎是刚谈完公事,他留在这,多半是看到了虞佳人,而虞佳人,也正朝着他站着的方向走去。
她的手里,握着酒杯,杯中的液体,是透明的,在绚烂的灯光下,折出了数道交错的流光。
虞佳人抿了口,见慕希年转过身子来看她,她勾笑,脸颊上,印着两个大大的酒窝,“慕希年,在这里碰到你,真难得。”
她爱穿高跟,忽然穿了平底,只觉得个子矮了很多,慕希年低头,看着她,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有个应酬在这里,你呢,跟朋友一起来玩?”
“嗯,庆祝自己恢复单身。”
“……”
前几天,还是夫妻,转眼间,便成了前夫和前妻。
人生,也真是滑稽。
虞佳人靠在墙上,眼神,带着份朦胧的迷光
,“那天,我在手术室门外等你,我以为你会来的,我就等到了天黑,结果,还是等到了你的离婚协议,签完字,我就进了手术室,把孩子打掉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
仿佛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她的手,覆在肚子上,这里,孕育过她和他的孩子,结果,被她亲手扼杀了,因为这个孩子父亲的那一声拖累。
他就没有资格来到这个世上。
虞佳人弯唇,苦苦的笑着,慕希年沉眸,不自禁的……伸出手去碰她的手,却被她生硬的躲开,“我和你,都是杀这个孩子的刽子手,你没有资格再碰我,更没有资格碰他。”
“……佳佳。”
“你有你要完成的事,我只希望……你会自食恶果。”
她不是希望他不好,只是,他一错再错,终究,会受到惩罚的。
虞佳人仰头,喝尽杯中不明的液体,她抬步,经过他身侧时,凝泪,跟他道了声“再见”。
再见。
再也不见。
……
她憔悴的背影,消失在霓虹里,慕希年垂头,他的心中,不是不愧疚,也不是不心疼,只是,这些跟他心中的恨比起来,都不算什么,只要他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他一定会好好的弥补她。
用自己的余生,来为她铺路。
……
“他们两个……真的离婚了吗?”
顾惜君始终不太相信,直到走到慕子昇跟前,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儿的问他,“大表哥和大表嫂离婚了?这是真的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她是不是逗我玩的啊?”
离了?
慕子昇锁眉,思忖着个中缘由,这里有些吵,几人便回到了包厢,唯独乔辛雅,见着虞佳人去了洗手间,在慕子昇耳边说了几句,便跟着离开了。
洗手间里。
虞佳人面色惨白,她伏在盥洗台上,一直不停的干呕,乔辛雅是见她走路姿势不太对劲,所以才想着要跟过来看看,见她虚弱成这样,忙扶住她轻拍着她的背,“怎么吐成这样?吐——不对,你只是干呕,没有呕吐,大嫂,你不会是——”
有了吧?
后面三个,乔辛雅没有说出口。
但虞佳人听出来了。
乔辛雅怀过孕,自然知道症状是什么,虞佳人也不打算瞒她,等缓过劲儿了,才掬了把水漱口,“嗯,我有了,辛雅,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连子昇你都不能跟他说。”
“为什么?怀孕了是好事,既然有小孩了为什么还要离婚?”
乔辛雅很不理解,虞佳人直起身子,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忍不住低笑出声,“他对你,对子昇,对慕家做的事,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我让他放弃复仇,他不肯,他要跟我离婚,我拿孩子威胁他,他让我打掉,这样的男人,我还要来干什么?”
“他让你打掉?”
“嗯,他说孩子是拖累,我以为,他会后悔自己说过的话,结果,没有,手术那天,他没有来,他给我的,是两份离婚协议书,我签了字,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后悔了。”
“我想要这个孩子,想把他生下来,等那边安排好了,我会飞去国外度假,辛雅,慕希年以为我真的把孩子打掉了,所以,这件事,你对谁都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
“……”
虞佳人神情凝重,乔辛雅知道这种事对一个女人而言压力有多大,她深吸了口气,秀眉,紧紧的拧在一起,“这事你爸妈知道吗?如果想要瞒着他,你飞去国外待产,谁来照顾你?”
“我爸妈忙着做生意,管不了我,国外有我的朋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大嫂——”
“别叫我大嫂了,叫我佳佳,佳人都可以,我们离婚的事,我会找个恰当的时候跟伯父伯母说。”
两人说着体己话,丝毫没注意到门口那一晃而过的黑影。
高跟鞋,轻触在地。
许湘湘贴着墙面,将虞佳人和乔辛雅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里……
211 时间挺紧的,我们可以……边做边谈
慕希年的个性,许湘湘多少有点了解。
他跟虞佳人离婚,无非是知道自己做的事太过危险,明着是不要她们母子,实则,是为了护她们周全。
够能隐忍的啊……
既然虞佳人没打掉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对她来说,至少还有点用处。
慕希年找人杀了她舅舅,她怎么着……也得血债血偿才是。
更何况,他也曾想要她的命固。
这笔账,她还牢牢的记在心里呢!
慕希年,最后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
乔辛雅不放心虞佳人,待将她送到她朋友手里,才折身返回包厢,只是在半路,碰上了霍向风。
多日不见,他似乎……憔悴了很多。
也阴沉了许多。
今晚,似乎所有人都来了这里消-遣,爱过的,恨过的,伤过的,痛过的,至关重要的,无关紧要的,都在。
长长的回廊里。
乔辛雅停下了脚步,在他面无表情的经过她身侧时,她叫住了他,“霍向风。”
“……”
身形,微僵。
他顿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
唯那长长的眼睫,轻轻的垂了下来。
乔辛雅站在他身后,虽是一步之距,在这一刻,却让她觉得,她和他,仿似隔了一条永远也跨不过的沟渠。
陌生。
疏离。
仇恨。
恨?
不知道是因什么而产生。
乔辛雅沉气,看着他倨傲的背影,启唇,轻轻的对他说着,“上次的事,谢谢你,真的……很谢谢。”
“是我自愿的,不必说谢。”
声音,冷冷的。
没有半点温情。
霍向风迈步朝前走着,乔辛雅下意识的伸手,顿了几秒,又讪讪的缩了回来,转身,缓缓的朝着前面走去。
两道背影,越离越远。
……
乔辛雅心里有些闷,在包厢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慕澜北坐在台球桌上玩球,而慕子昇,殷牧景,封衍和许凌寒这四人则玩起了牌。
凑齐了四人,怪不得不再坑小北了。
慕子昇见她进来,让顾惜君帮他摸会儿牌,而自己,则起身朝着乔辛雅走去,“她怎么样了?”
问的,自是虞佳人。
乔辛雅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笑,“没什么事,只是情绪低落了点,应该很快会好的。”
“嗯,那就好。”
慕子昇点头,跟着她的步伐走到台球桌边,见她神情不太对劲,滞了滞,才觑着她的脸色斟酌着字词道,“其实,他们离婚是他们的事,你没必要感伤,不要觉得不相信爱情了,我们——”
“我分得清,我没事,你别乱想。”
乔辛雅打断他的话,见慕澜北玩球玩的开心,也不去打扰他,只轻靠在台球桌沿边跟慕子昇搭着话,“怎么不问我我的台球是谁教的?”
“不是我这个老公教的么?”
慕子昇挑眉,话,回答的一本正经的。
那眸底,却泛着澄澈的光。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问而已。
乔辛雅明白他的用心,他不说破,她却想将话说的明白,然而,这里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场合,所以——
“我去外面补个妆,你要一起吗?”
她挑了下眉,挑-逗味十足,慕子昇奇怪的看着她,心里猜着她是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以她的性子觉得又不太可能,难得的……傻傻的问了她一句,“你是想……嗯?”
话,含蓄隐-晦极了。
慕子昇憋了那么久,哪经得起她一丝一毫的挑-逗,见她无辜的眨着眼,他吞咽了口,见慕澜北没向这边看过来,忙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我把车钥匙给你,你先出去,我等会儿出来。”
“行,我等你。”
乔辛雅接了车钥匙扔进包里,见江小蜜正好奇得瞅着她,她捂嘴虚咳了声,指了指那稍稍晕染开的眼线,“小蜜,我出去补个妆,你帮我看着点小北,别让他摔下来了。”
“喔。”
江小蜜迷糊的应了,总感觉她怪的很,等她走后,刚想逮着慕子昇套点话,不曾想,这人也溜得快,帅气的甩了顾惜君一张卡后,冷着脸摔门出去了,“我去公司加班,什么事都别喊我!乔辛雅这女人就是不知好歹,等她回来了直接让她把儿子领走,烦人!”
“……”
“Kao!搞什么鬼?!”
殷牧景讪讪的揉了揉耳根子,不知道这两人又闹什么别扭了,听着动静,慕澜北茫然的抬头,见慕子昇和乔辛雅都不见了,瘪了瘪嘴,孤零零的看向江小蜜,“小蜜阿姨,我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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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嘘嘘了!”
江小蜜随口扯了个谎,慕澜北哀怨的看着她,闷闷的将球扔进球袋里,“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呃,马上,马上就回来了,小北乖喔,阿姨陪你玩游戏好不好?”
江小蜜可喜欢慕澜北了,这四年里没少给他买礼物,见他皱着眉头,忙变着法儿的逗他开心,慕澜北见她这般卖力,也就意思意思的笑了几声,展开双臂,对着她,嚅软着嗓音唤她,“小蜜阿姨,抱抱。”
慕澜北向来酷帅,鲜少跟人索抱的。
他要她抱抱,惹得江小蜜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忙恭迎太子似的小心的将他抱了起来,“小北,你扮成女孩子性子也乖了好多,我真的是要爱死你了,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
慕澜北僵脸,颇为无语。
江小蜜凑近他,见他不动,又厚着脸皮建议了句,“你不亲,那我亲你好不好?”
“……”
这个色阿姨!
慕澜北抿唇,江小蜜迅速在他粉雕玉琢的脸上吧唧了口,觉得不够,又亲了口,直到他嫌弃的拿手推开她时,她才恋恋不舍的眸带爱心的注视着他,“小北,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基因好。”
慕澜北淡定十足的回答她,小手,指了指门口,“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我们去看叔叔玩牌好不好?”
“我要去找他们。”
“小北不乖喔,爸爸妈妈真的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去看叔叔玩牌,谁赢钱了就请你吃很好吃很好吃的冰激凌喔。”
江小蜜二话不说的抱着他就往牌桌那边走,慕澜北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等殷牧景将他从江小蜜怀里接了过去时,他手一扬,直接打掉了他手里的牌,“我要妈妈!”
“……”
几个兄弟中,有孩子的也只有慕子昇。
所以,慕澜北这小家伙,一直是兄弟几个的心头宝,除了慕子昇,没人会舍得罚他或骂他。
他不高兴了,他们玩牌的也没了兴致。
殷牧景抱着他,偷偷的问向站在她身侧的江小蜜,“慕二和辛雅怎么回事?吵架归吵架,儿子都不要了?”
“乔姐姐说去补妆了,至于慕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我出去找找他们?”
“外面太乱,刚才在台上你已经被人认出来了,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再等等看吧。”
“那小北怎么办?”
“……”
两人低语着,慕澜北耳朵灵,在殷牧景沉思之时,他可怜巴巴的抹了下眼睛,“牧景叔叔,我刚看到爸爸很凶的出去了,我怕他欺负妈妈,你带我去找他们好不好?”
小孩子的感觉,很灵敏。
慕澜北觉得该他操心的事儿太多了,弟弟远在国外,爸爸不懂事,他要保护妈妈,心好累。
他重重的呼了口气,封衍好笑的看着他,“小北,再等十分钟,如果你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叔叔就带你出去找他们,好不好?”
“十分钟……会不会太久了?”
慕澜北不太满意,封衍眉梢轻挑,正要说话,却被许凌寒截去了话头,“小北,你是不是男子汉?”
“当然是了!”
“是男子汉的话,就不该每时每秒的都缠着你的爸爸妈妈,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应该给他们一点自由的空间。”
他的话,是深沉的。
慕澜北大致听明白了,小眉头,紧了舒,舒了又紧,“我没想着要缠他们,我只是担心妈妈,我怕她受欺负。”
“你要相信,你爸爸是爱你妈妈的,他不会无缘无故欺负她,小北,你妈妈是成年人,她有能力自保,如果你爸爸真欺负她了,凭你一个四岁小孩的力量,能保护她吗?”
“……”
许凌寒的话,不无道理。
慕澜北被说的吭不了声,他丧气的垂头,适时,封衍却牵唇轻笑出声,眸光,别有深意的落在许凌寒那张清冷的脸上,“他一个四岁孩子,想妈妈是正常的,你跟他讲这么一番大道理,是不是太苛刻他了?”
第一次,正面交锋。
空气中,隐隐有火药味弥漫。
许凌寒神色不惊,听着他的质问,他弯唇,以着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下面这一番话,“不出意外,他将是未来慕氏集团的接-班人,四岁,够年纪了,他需要的是历练,而不是当温室里的花朵。”
无尽的溺爱,只会搞垮一个人。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许凌寒态度淡淡,话锋,却是锐利无比,封衍闻言,不由得轻嗤出声,“慕氏,不是黑-市,三爷,他跟你不一样,你需要枪林弹雨的洗涤,而他,只需要拥有一个强大的商业头脑就行。
”
此话,明褒暗贬。
游走在黑道上的人,是那些书香世家的人所不齿的。
尽管,面上仍维持着恭敬。
封衍反击,句句带刃,许凌寒眯了眯眼,并不生气,只意犹未尽的敲着桌面缓缓道,“若是只需一个商业头脑,恐怕如今掌控慕氏的就不是子昇而是慕希年了,大企业,大家族,其中的水有多深……我想你们是最清楚不过了。”
他和慕子昇,相识在训练营。
从慕荣华将慕子昇送进来时,他就知道,这个人,是慕家选择的继承人,这盘棋,其实很早就开始了,只是身为棋子的他们还不知情而已。
有些事,看似偶然,其实……是必然。
纵使中间出了差错,最后,还是会回到正轨。
许凌寒靠着椅背,顾惜君感受着他跟封衍之间的火药味,不自主的摸了摸鼻子,她躲在许凌寒身后当缩头乌龟,而林清清,此刻,以着封衍正牌女友的身份,出面为他说话,“三爷这话说重了,出来玩就是为了图个开心,封衍的意思也很简单,他喜欢小北这孩子,就想着多疼他一些,至于家族企业水深什么的,也是你想复杂了,哪来那么多的幺蛾子事呢。”
顾惜君本不想掺合,听林清清说了这些话,她本就性子直,这回怎么也不想忍了,哼了声,立马接了她的话道,“林小姐这话说的也是搞笑,我们家三爷是好心提个醒,要不是封衍说到枪林弹雨的,我们也不会扯到我表哥家的事,何况,我表哥家这水确实深的很,豪门嘛,哪会没点卑鄙的手段,都正常的,也见怪不怪了,小北的脑袋瓜聪明,要是再加上好的身手,那就是无敌的,我家三爷也是为他好,怎么算是想复杂了呢?”
除花钱大手大脚外,顾惜君还有个缺点,就是极其护短!
单独相处时,她可以跟许凌寒吵个天翻地覆的,但是,在外人面前,谁敢跟她家爷过不去,她是会立马站出来护驾的!
这点,是非常让许凌寒满意的。
顾惜君刀刃相向,林清清被她说的红了脸,至于封衍,听着她一口一句“我家三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曾经,她也称他为“我家封爷”,如今,听着那似曾相识的称呼,竟有种时过境迁的沧桑感。
让他无力招架。
他怔仲,此时此刻,竟是说不上一句话来反驳,也可以说,是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早就输给了许凌寒,她的心里,不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了。
他还在可笑的争什么呢?
封衍轻嘲,林清清见他满是受伤的模样,心里那股为他出头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的冒了上来,“顾小姐,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立场说出这番话的,大家都是朋友,封衍什么意思想必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你为你男朋友出气,可有想过你和封衍多年的朋友情谊?”
朋友情谊。
她咬重了这四个字音。
无端的,让顾惜君的脸为之一白。
有些情,不提起,便不记得。
如今,被她搬到台面上来,却是不得不面对。
林清清提到她和他多年的“朋友”情谊,顾惜君不由得好笑出声,“他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跟他朋友这么多年,我好像也没真正了解过他,殷牧景,你了解他吗?你觉得他说的话是他女朋友说的这种意思吗?”
“……”
包厢里,前任,现任,争锋相对,火焰弥漫。
而此时,停车场里,乔辛雅被慕子昇抵在后车座上,在他的吻落下来之前,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象征性的抵在他的胸前,“我叫你出来,是想跟你在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时间挺紧的,我们可以……边做边谈。”
嗓音,沙哑。
带着些微的情-迷-意-乱。
他的眸底,泛着幽光。
亮的似能将她整个人儿吞下。
慕子昇小心的压着她,尽量不碰痛她的伤口,乔辛雅被这炙热的气息搅得脸颊通红,粉唇,动了动,还是坚持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不问,不代表你不在乎,阿昇,如果你还觉得霍向风是你心头的一根刺,那么,我和你之间,永远也不会好。”
212 结局倒计时:别碰我!你这个变-态大叔!
如果说,霍向风是慕子昇心里难以拔除的一根刺,那么,在他的心里,她对他,是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的。
乔辛雅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互相猜忌着漪。
真的……太累了。
“刚才我在走廊上碰到他了。”
乔辛雅坦言,在他微怔之际,她慢悠悠的说了下去,“你来救我的那天晚上,是霍向风将我从密室里救了出来,他让我从下水道里爬出去,可惜我爬错方向了,才误打误撞的碰到了你。”
“嗯,他救了你,然后在密室里设下埋伏袭击了我和凌寒,这个损招,确实像他的作风。”
“……”
背地里的那些事,乔辛雅是不知情的。
更不会知道其中的凶险。
此时,听慕子昇这么云淡风轻的提起,她窒了窒,心里酝酿的一大段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固。
她磕巴着,慕子昇抿唇,指尖,轻刮过她的额际,细细的理着那些碎发,“他是真心要救你,也是真心要害我,其实……多一个人保护你也好,只是,我自私的希望,能守护你的……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那你相信我吗?”
她问。
眸光晶亮。
车内的气温,骤然上升,灼烧的整个人儿都热了起来。
慕子昇低眸,静静的看着她,俯身,在她的耳畔,轻轻的……郑重的……吐出两个字——
相信。
我信你。
……
我信你,比我爱你,来得更真实。
……
乔辛雅偏首,清晰的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在他亲-吻着她敏-感的耳垂时,她缓着呼吸,指节,因为异样的情愫而屈起——
“不该瞒你的事,我都说了,那你呢?是不是也该对我坦诚点什么?”
“什么?”
他抽空回了个话,手,不安分的探进了她的衣内,她情-动,嘤-咛了声,在他得寸进尺时,她美眸半眯,软着嗓音在他颈间呵气,“比如……杜芷若。”
缠绵的吻,因着这三字,就此定格。
慕子昇的心,随之一紧,失了重心的起落着。
他停了下来,脸,轻埋在她徜徉的发丝间,半晌,才低低的呢喃出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提她做什么?”
“我不认为你会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喝酒谈心解闷,说吧,那一天晚上,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又聊过什么?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又是什么?”
“……”
被女人逼问,是最头疼的事。
尤其,是在这个欲-火难下的当口。
他的掌心,贴着她平坦的小腹,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的身体起了最原始的反应,慕子昇沉闷一声,屈起指尖,挠了她一下,“先做,等完事了我再跟你解释。”
“不行,解释了再做!”
“辛雅,别闹。”
“解释!”
“老婆——”
他的手,探了上来,在碰上她胸-衣时,被她拦了下来,“要么解释,要么下车,你自己选。”
“……”
乔辛雅认真的不能再认真,慕子昇拿她没辙,觉得这丫头特会挑时间坑他,伏在她身上,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起身,顺带着将她抱了起来。
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也规矩,凝了她半天才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就我刚才问你的那些。”
“你刚才问什么了?”
“……”
那个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哪听得清她在他耳边唧唧歪歪的说的那些子话,慕子昇沉气,抬手去揉太阳穴,见他这般,乔辛雅没好气的去打他的手,“你都不听我说话!”
“我听了,只是没听清。”
“那你刚才还说解释!”
“……”
乔辛雅得理不饶人,绯红的脸蛋儿气得鼓鼓的,慕子昇锁眉,就着她胖嘟嘟的脸捏了捏,“好,都是我的错,烦请您再耐心的问一遍,我认真听着。”
“……”
他的不要脸,还包括认错特快。
乔辛雅撇了撇嘴,没法真生他的气,抬手,学着他欺负她时候的样子,那纤长细白的指,捏着他的下颌,冷着脸质问他,“你跟那个杜芷若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跟她的新闻,我都看到了!你别想瞒着我!!!”
“……”
乔辛雅将话说清楚摊明白了,慕子昇没想到她会知道,见她如此直白的问他,惊诧之余又感到莫名的一丝欣慰,“你这是……吃醋了?”
他弯唇,眸底尽是戏-谑,乔辛雅觉得他的反应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怎么着也会有点惊恐才是,他这不咸不淡的,又是怎么个意思?
肯定是
tang想岔开话题!
心里有鬼!
乔辛雅拧眉,指尖用力,忿忿的甩开他的脸,慕子昇偏头,那浓眉,好看的皱了皱,转头,他看着她,掌心,抚上她倔着的小脸轻轻磨着,“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但是你要跟我保证,听了之后不能不理我。”
“你跟她做了什么会让我觉得不会理你?”
“你能接受的我跟她做的最亲密的事是什么?”
慕子昇反问,乔辛雅眯了眯眼,认真的想了下后才一本正经的瞪着他,“别说接-吻了,牵手都不行!”
“躺在一起什么都没做行不行?”
“……”
谈话的内容,太过跳跃性。
乔辛雅愣了愣,还好她那时装睡的时候听到他和许凌寒顾惜君之间的谈话,否则,现在哪会这么淡定的坐在他腿上,还假装不敢相信的呆呆问了他一句,“躺在一起什么都没做是什么意思?”
她呆萌的样子,浑然天成。
俨然先前完全不知情似的。
慕子昇小心翼翼的觑着她的神色,见她没发作,才敢扣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一旁坐下,“我拿样东西给你看。”
他去前座拿了个信封回来,乔辛雅接过,拆开来看,里面,是叠照片,那照片上的内容,则让她惊的瞪大了双眸。
是杜芷若的……裸-照!
连最私-密的部位都呈现在了镜头底下。
乔辛雅锁眉,脸颊顿时烫的厉害,见慕子昇看过来,她慌忙的将照片塞回信封里,而后,嫌弃的扔还给他,“你这什么怪癖好?收藏别人的隐-私照,太恶心了!”
“……我是这种人么?”
慕子昇嘴角抽了抽,见她那小眼神狐疑的飘过来,忍不住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爆栗,“把你那龌-龊的思想收一收!”
“谁龌-龊了!这么恶心的事明明是你做的!还好意思放车里欣赏,恶心恶心恶心!!!”
“……”
乔辛雅双手抱胸,满是嫌弃的睨着他,整得他就是个色色的怪叔叔似的,慕子昇恶汗,伸手大力的将她拽了过来,乔辛雅不肯,边打他的手边骂他,“别碰我!你这个变-态大叔!”
“……”
“难怪会觉得我不会理你,你这么干,你儿子知道吗?!”
“……还有完没完了?”
“没完!”
“……”
“变-态大叔!”
“……”
乔辛雅骂上瘾了,缩在角落里哼哼唧唧的,慕子昇无语的听了半天,见她没个停的趋势,当即黑了脸压低了声线吼她,“再给我骂一句试试!”
他跟她红脸,乔辛雅蓦地噤了声,那明亮的大眼睛,委屈的眨了下,等反应过来后直接扬手打他的脸,“你吼我!”
慕子昇:……(─.─|||
这状似轻抚的一耳光,让慕子昇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丫头,胆子真是大过天了!
给点颜色就上房揭瓦了!
慕子昇摸了下脸,那漆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可怖的血色,乔辛雅也是后悔极了,下意识的往车窗边缩了缩身子,本想着要逃跑,无奈车门上了锁,这一回,她是插翅也难飞了。
她干瞪着眼,见他一分分靠近,她吓得闭上了眼睛,本以为他会很生气的打她,结果,他却捧着她的手仔细端详了番,然后在她吓得低头时极尽温柔的问了句,“手疼么?”
“……”
三观……覆灭式的摧毁!
乔辛雅缓缓的睁开眼睛,视线,撞入他那双温柔的能溢出水来的黑眸时,顿时惊的不能自已,“你别整的这么恐怖,你有这个变态癖好,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是家丑,你丢脸,我也得跟着没脸。”
“……”
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女人!
慕子昇额头再挂黑线,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过来,“能不能好好听我解释?”
“我一直在听啊。”
乔辛雅无辜耸肩,末了,又在他心口上补了一枪,“刚才谈的好好的,是你突然拿出这些照片来晒,也不知道是什么心里在作祟,你都看过她的身体了,不!能!原!谅!”
“……这些照片不是我拍的!”
话落,乔辛雅“呃”了声,更加狐疑的瞪着他,“不是你拍的又是谁拍的?难不成是她自个儿拍下来送给你的?”
“这个解释起来很长,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
“去哪里谈?”
“酒店……床-上……”
“……”
慕子昇的建议,很直白,乔辛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秀眉,不由得蹙了起来,“出来挺长时间了,我担心小北,这事先存档,等晚上小北睡着了我们再找个地方谈。”
“那小子精明
的很,有他在,我碰你根头发丝都不允许。”
这么难得的机会,错过就没了。
等天天治疗回来,他就更加没机会了。
慕子昇拉着她,不肯放她下车,乔辛雅倍感无奈,安抚的亲了亲他,“小北找不到我们闹起来就麻烦了,我们来日方才,该履行的夫妻义务,我会履行的,现在真不行。”
“乔辛雅,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明明是她勾他出来的,出来后又千般质问万般刁难的,现在又紧急刹车逃了,这不是故意折磨他么?
这小丫头片子,忒坏了!
不靠谱!
慕子昇哀怨的看了眼早就撑起的帐篷,乔辛雅也不是故意的,低头,为难的抠着自己的指甲,“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让你解释跟杜芷若的关系会那么费时间,解释到现在还一个字都没到点上,这也不能怪——啊!——”
她的脸,直接被一股大力按到了他的裤-裆上。
那坚硬的“武器”,戳的她的脸生疼生疼的!
“慕!子!——”
“砰!”
尖锐的划破空气的枪声,阻滞了她未完的字音。
惊心,动魄。
慕子昇压着她,伴随着碎玻璃的迸裂声,他敏锐的蹿到驾驶室,迅速启动引擎急踩油门而去,“趴下去,别抬头!”
乔辛雅滚下座椅,抱头静静的趴着,一动也不敢动。
风声,从破碎的玻璃间灌了进来,袭来阵阵刺骨凉意。
这是死神逼近的错感。
慕子昇开着车,极力躲避着子弹的轮番攻击,出口,就在眼前,然而,却被一辆车挡住,阻隔了光亮的视线。
“辛雅,过来!”
伴随着他低沉的命令,乔辛雅稳了稳心神,慢慢的爬了过去,慕子昇扶着方向盘,等她过来,展臂,一把将娇小的她拽入了怀里,“抱紧我。”
他眉目清冷,幽深的眸,笼着肃杀的血光。
乔辛雅依言抱紧他,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在他开口前,她埋在他的怀里,出声制止了他的叮嘱,“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天天和小北都在等着我们,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老婆。”
他低唤,她抬眸,“嗯?”
这一刻,他笑了,眸底那抹坚定的光异常闪亮璀璨,“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有他在,她不会有事。
而不是,他和她,都不会有事。
他想好了万全之策护住她,却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此刻,若是他一个人,他必定能逃脱,然而,车上,还有一个多余的她,很显然的,成为了他的累赘。
大多时候,乔辛雅都在怀疑他的真心,若是不爱,他又怎会在生死关头护着她而弃了自己?
“阿昇,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太大损失,但是你不一样,你身上背负了太多,慕家,慕氏,还有我们的儿子,他们需要你,所以……你不能有事。”
乔辛雅扬唇,脸上的笑,暖暖的,柔柔的。
她紧紧地抱着他,用上了所有的力气。
只为这一刻,独属于她的他。
慕子昇听不得她的傻话,浓眉,深深的皱起,“他们需要我,而我,需要你,你走了,我也不会活,记住,等会一定要抱紧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松手,明白吗?”
他下着最大的赌注,乔辛雅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外面的枪林弹雨,只是以着最初小女人的情怀,幽幽的问着他,“阿昇,这辈子……我是你唯一爱过或爱着的人,还是……你最爱的人?”
唯爱,最爱。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最爱,是好。
然,唯爱,是完美。
她的初心,给了他,而他的爱,是否也完完整整的给了她?
执念,终将深藏于心。
人一生,就一次,就一个一辈子。
乔辛雅想活的透彻明白,所以,她才在危急关头问了这么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而此刻,慕子昇见着那距离渐近的车辆,漆黑的瞳仁,猛地皱缩,在车头相撞的那一刻,电光火石间,他松了方向盘,抱着乔辛雅,以着最恰当的角度,和最诡异的姿势,冲出了车门!
头顶,耳畔,擦过子弹摩擦而过的火花。
随着巨大的金属撞击声,车毁,而人——
213 结局倒计时:以后再敢给我挡子弹,老-子废了你!
黑色的夜,风云涌动。
车头,塌陷。
侥幸……逃过一劫。
慕子昇紧贴着墙壁,探了下怀里的乔辛雅,见她没事,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才钻入了夜色中——
人影,幢幢。
出了『在水一方』,慕子昇带着乔辛雅进了小巷,边顾着四周,边快速的在手机上按了两个健固。
乔辛雅身子弱,被他带着跑了几步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呼吸不顺,慕子昇减慢了速度,待贴墙站稳后才从衣服内衬口袋里掏出了药喂给她,“快吞下去!”
乔辛雅张嘴,他直接覆手而来,动作,很粗暴,磕的她的牙生疼生疼的。
逼仄感,侵袭而来。
乔辛雅不敢呼痛,只默默的揉了揉嘴巴,抬头,见慕子昇神情凝重,她小心的碰了他一下,“他们还在是不是?”
“嗯。”
慕子昇应着,漆黑的眸,敏如猎豹,周身,弥漫着形而上的肃杀之气。
危险,如道密不透风的墙,向他们一寸一寸压迫而来。
心跳,砰、砰、砰——
稳健,有力。
让人……无比的安心。
尽管,此刻,危机四伏。
乔辛雅握紧了他的手,细密的汗珠,濡湿了两人的掌心,慕子昇护着她,心中准确计算着时间,每一分,每一秒。
交叠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慕子昇屏息凝神,低头,捏了捏她的小手,“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
“再撑两分钟,我们就会没事,这里不能待,你跟紧我,贴着墙壁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明白了?”
“嗯,明白。”
“……”
巷子,七弯八绕,前后,都有脚步声,慕子昇弯腰探着路况,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私家车,他摸黑走了过去,直接拾起地上的铁棍砸了那车窗!
尖锐的声线,划破耳膜。
乔辛雅吓得捂住胸口,在他开了车门做进去时,她表情怪异的拉了拉他的手,“你要偷车吗?”
“不是偷,是借用。”
“……”
若想冲出埋伏,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开着车冲出去!
盗-车这技能,也是他在训练营的时候学的。
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慕子昇试着线,乔辛雅坐了进去,只觉得刺激极了,她左右环顾着,见有人影逼近,她急的直跺脚,“快点,有人过来了。”
“……别催。”
“是谁要杀我们?慕子昇,你背地里到底得罪谁了呀?跟你在一起好危险的,你身手这么好,是不是就是为了防这个的?”
乔辛雅化身为好奇宝宝,一个劲儿的问着,慕子昇汗颜之际又万分愧疚,等接好线启动车子后才抬眸正视她,“抱歉,以后不会了。”
“……”
乔辛雅也是开玩笑,本想缓解下气氛,现在被他一声道歉搞得更加沉冷,她讪讪,他快速的替她系上安全带,“坐稳了。”
在车飞出去的刹那,一颗子弹,穿过玻璃,打碎了另一扇车窗,玻璃,沿着拿到裂痕,四碎开来。
前方,数名黑衣男人围城了一个圈,那漆黑的枪口,一致的对准他们这辆车,乔辛雅僵直了身子,脸色顿时煞白如纸。
而慕子昇,油门……一踩到底,“过来!”
他试图,冲过去,乔辛雅解了安全带,在那一秒的空白时,身子,被他大力拽过压在了他腿上——
“趴着,别动!”
她的位置,很安全,耳畔,呼啸声而过,乔辛雅听得心惊胆战,只觉得车开得似要飞起来,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的大腿。
其实,她一点都不怕,只是紧张。
然,当她的脸上,沾了一抹温热时,她慌了,彻底的慌了。
血,是慕子昇的。
子弹,打进了他的左肩。
而他,却连眉眼都不动一下。
仿似什么都没发生,他没有受伤,只是如个无坚不摧的铁人般,带她逃离这场生与死的较量。
乔辛雅敛眸,在前玻璃窗砰然碎裂前,她挣开他的桎梏,起身抱住了他,以着她娇小的血肉之躯,为他挡住风雨欲来的摧残。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乔辛雅的奋不顾身,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车子,偏离轨道,撞上了墙垣。
安全气囊,紧急弹出!
慕子昇松开方向盘,侧身,带着她旋转,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适时,枪声四起,一阵高过一阵,是两方人马在厮杀。
他的人,来了。
就在一切
tang尘埃落定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是怵人的爆炸声,来自……『在水一方』!
……
慕子昇被人拖出车的时候,肩膀上,额头上,全是血,而被他护在怀里的乔辛雅,则是完好无损。
此刻,这里,全是他的人。
慕子昇受的是枪伤,去不了医院,他靠在墙上,接了一个电话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警察来了,阿南,你留下来查探情况,其余人都回去。”
“是,二少。”
江南是慕子昇养在暗处的人,很多不方便出手的事,都是经由他来办,若说林平是他在明处的左手,那么,江南,便是他在暗处的右手。
缺一不可。
慕子昇上了车,乔辛雅心有余悸的坐在他身边,不敢碰他的肩膀,只借着手机灯光去看他额头上的伤,“怎么样?痛不痛?”
“『在水一方』出了事,凌寒在那边处理,小北很安全,我们现在回别墅,等他们把小北送过来。”
他的语气,很冷,很冰。
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乔辛雅悬着的心刚放下,又因他情绪的大转变而提了起来,奇怪的盯着他看了好几秒,见他始终冷着张脸,她摸了摸鼻子,忽的咧嘴笑着讨好他,“刚才你好厉害喔,能带着我从那么凶险的情况下逃出来,亲爱的阿昇,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亲自下厨奖励你!”
“……”
慕子昇看向窗外,连个眼神都不给她,更别提肯跟她说话了。
乔辛雅吃瘪,不懂他在生哪门子气,拿手指戳了戳他,“喂,你到底怎么了嘛?跟我说句话行不行?”
“……”没有回应。
“慕子昇。”
“……”依旧沉默。
乔辛雅撅嘴,一个人闷闷的自言自语了好久,慕子昇压着心里的那股火气,听到最后直接闭上眼睛,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乔辛雅见他对她进行冷暴力,忍不住厚着脸皮跟他搭话,“诶,你肩膀流了好多血,真的不疼吗?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啊,来,你靠这里吧,舒服点。”
她嗓音软软的,听着很干净,很舒服。
这一次,慕子昇终于赏了她一个白眼,“你能给我安分点吗?”
“……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累。”
“……”
慕子昇斜眼睨着她,乔辛雅也觉得自己特闹腾,想着他的伤,语气终是软了下来,“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不过……你的伤要怎么办啊?温医生应该到家了吧?小北看到后肯定要心疼死了。”
“……”
乔辛雅碎碎念着,跟个小媳妇似的,一路上,她特殷勤,待车停稳时,她立马开了车门跳下去,火急火燎的绕到另一侧去扶慕子昇,慕子昇看了她一眼,跟身旁的人交待了几句话,便让乔辛雅扶着他进了客厅。
灯光,敞亮。
门,合上。
玄关处,乔辛雅蹲下身子为他换上拖鞋,而慕子昇,憋了一晚上的火气在这个时刻全面爆发,他矮身,将乔辛雅拽了起来按在墙上,忍着肩膀上的剧痛,在她惊呼之时,他扬手,在她的翘臀上,毫不手软的“啪!啪!啪!”打了三下!
每一下,都使了重力。
疼的她眼圈儿都红了。
“慕子昇!你干嘛啊!!!”
脸,贴着冰冷的瓷砖。
乔辛雅被打得又羞又疼,恼怒下,挣扎着身子要摆脱他的桎梏,偏偏他受了伤力气还大的很,一个大力,又将她整个人儿翻转了过来,俯身欺近,磨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乔辛雅,以后再敢给我挡子弹,老-子废了你!”
他咬牙,脸色铁青,显然是气坏了。
然而,面对他的训斥,乔辛雅只觉得委屈,手,背在身后,揉了揉被他打的发麻的屁股,红着眼跟他嚷嚷,“为你挡子弹又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你不夸我就算了还骂我打我!我不要理你了!!!”
“你知不知道那时有多危险?!如果你有事,天天和小北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事的话我要怎么办?”
乔辛雅呛他,他微愣,她继续说了下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舍弃自己保全我,说是为了我好,但对我而言,你这么做对我是最残忍的,你想保护我,我为什么不能保护你?”
她仰头,目光坚定而闪耀,慕子昇锁眸,窒在心口的那股气,这会儿是怎么也发不出来了,良久,他才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能乖乖听我的话?”
尾音,轻提。
透着许多的无奈。
慕子昇眸含嗔怪,乔辛雅扁了扁嘴,主动的服软抱住他,“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啊……”
我,
不想……
失去你。
多么……简单而温暖的回答。
道出了她最真实的想法。
乔辛雅湿红了眼眶,慕子昇听的心间一动,缓缓的,回应着她的拥抱,“傻丫头,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傻老婆……”
“慕子昇,你刚才打我!”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
乔辛雅哼哼,慕子昇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外面,掠过一道车灯光,想必是温覃来了,他后退了一步,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林嫂回去了,乖,你去准备点夜宵,等小北回来了给他弄点吃的。”
“我先扶你去沙发上坐着。”
乔辛雅不想离开他,想着法儿的跟着他,温覃进来的时候脸上是一脸疲惫,见着他的伤势,忍不住皱起了眉,“辛雅,你去准备热水。”
“喔,好。”
……
卧室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慕子昇躺在床-上,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乔辛雅握着他的手,不敢去看温覃凌迟他的伤口,只低着头给他擦汗,“快好了,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子弹取出的时候,温覃松了口气,乔辛雅也松了口气,唯独慕子昇,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颗子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这是秦岭的人,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是你大哥做的?”
温覃接了他的话,为他敷好药后才再次开口,“原本我也以为是,后来看了新闻,听说『在水一方』被人炸出了一个洞,想想估计不是你大哥,倒是秦岭的人来寻仇来了。”
“抱歉,这事是我做的不干净。”
许凌寒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慕澜北,身后,跟着阿青,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红痕,能打他的,估计也只有许凌寒了。
想必是阿青坏事了。
许凌寒弯身,将慕澜北放了下来,乔辛雅起身,抱起迈着小短腿跑向他的慕澜北,见他没事,她腻腻的亲了他一口才让他去看慕子昇,“小北,你爸爸笨,走个路都把自己摔伤了,晚上我要照顾爸爸,你一个人睡觉好不好啊?”
慕澜北还是个孩子,给他一个干净的世界,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应当做的。
乔辛雅给慕子昇使了个眼色,而后才别有深意的看向许凌寒,“我带他去睡觉,你们先聊着,我做了点水饺放在桌上,你们饿了就自个儿去盛,这里可没有佣人供你们使。”
乔辛雅交待着,给他们留了私人空间去谈他们男人之间的事,她哄完慕澜北,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见阿青杵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乔辛雅掩好门,带着他去客厅吃饺子,边看着他吃边问,“你脸上的伤——”
“老大打的。”
阿青直言不讳,一碗饺子,很快就下肚,他是真饿坏了,又盛了一晚吃起来,“我的人为了救霍向风死了,我难受,去喝酒了,把老大交待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才留了这么几个漏网之鱼,今晚差点害死你们,幸好你们都没事,不然老大肯定要扒我三层皮!”
“那些人都是秦岭的人,所以,这事的源头起因还是我,要不是我动了秦一宇,事情也不会闹的这么大,逃命的时候我还怪慕子昇平日没事的时候得罪人太多了,原来今天来讨命的是我得罪的人。”
乔辛雅扒拉着饺子,心不在焉的吃着,“其他人呢?都没事吧?”
“没事,幸好慕少给我家老大提了个醒,他才有时间部署,不然我们都得跟着遭殃。”
阿青此刻也是心有余悸,若不是许凌寒和慕子昇在训练营时候的交情和默契,那个关键时刻的手机暗语,他们现在……恐怕都得身首异处,这巴掌,他挨得确实不亏。
这场爆炸,伤六人,无死亡。
因着事故,『在水一方』停业整顿了一周。
这些,自是后话。
今晚,乔辛雅和阿青聊了许多,见温覃和许凌寒下来,她起身迎上去,“许大哥,温医生,这么晚了你们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将就着住一晚吧,万一今晚阿昇有什么事,还得麻烦你们。”
这话,不无道理。
慕子昇这伤,说重不重,但说轻,也不轻。
214 结局倒计时:你就不想尝尝‘浴血奋战’是什么滋味么?
温覃留下来,是很有必要的,至于许凌寒——
顾惜君没过来,不知道他会不会留下……
乔辛雅不想强留他,给了他选择的余地,许凌寒看了眼低垂着头的阿青,眸,眯了眯,“今晚的事惊动了警察,子昇受了枪伤不方便出面,殷牧景和封衍还在『在水一方』,我得回去一趟。”
“那好吧,你们小心点,我担心——”
“放心,不会有事。漪”
许凌寒沉声,他的话,很轻,却有着震慑人心的味道,乔辛雅合唇,眉峰,依旧静静蹙着。
许凌寒带着阿青离开,临走前扔了句话给她,“子昇就拜托你了。固”
似是托付般。
他将他交给了她。
乔辛雅微愣,只觉得他这话说的古怪,“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
“子昇大少爷脾气太重,在训练营的时候就是个不被驯服的野马,他称王称霸惯了,在感情上却幼稚的很。”
“辛雅,很多事他都放在心里,你让他不舒服,他就闹的你也不舒服,他就那样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多忍着他些,毕竟他对你的那份心是真的,也只会跟你耍耍孩子气。”
“……”
许凌寒跟她说这些,无非是想缓和他们的夫妻关系,乔辛雅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尴尬,“许大哥,我们现在挺好的,真的。”
“嗯。”
“……”
……
温覃睡在客房,乔辛雅收拾好碗筷后便去了主卧,慕子昇躺在床上,见她进来,便一直盯着她看。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乔辛雅洗了个澡在他身边坐下,因为顾忌着他肩上的伤,她不敢碰他,只双手托腮眨巴着眼睛看他,“你怎么还不睡啊?”
“你不在,我不敢睡。”
慕子昇轻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上来,睡这里。”
闻言,乔辛雅摇头,看着暖光下他俊朗柔和的容颜,暖暖的笑开,“我趴在这里睡就好,躺床-上的话我怕弄疼你。”
“我没事,你上来。”
慕子昇下了死令,乔辛雅无法,只得乖乖的爬上了床,小心翼翼的钻进了被窝,才探出脑袋像只小猫咪似的趴在他的右肩上,“阿昇,以后我们要好好的,好不好?”
“好。”
他答,语气柔和而坚定。
乔辛雅拿脸蹭了蹭他,左手,牵住他的右手,好玩的捏了捏,“今晚小北可乖了,一点都不闹,他真的很懂事,要是天天,肯定得缠着我不可。”
“天天随你,缠人。”
“……”
慕子昇揶-揄她,乔辛雅不满的哼了哼,两人温情着,偏偏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电话,是慕子昇的手机在震动,乔辛雅替他拿了过来,见着上面的名字时,那微扬的笑弧,顿时僵在脸上。
“杜芷若找你。”
“……”
乔辛雅瞪着他,慕子昇讪讪,也不去接手机,只虚咳了声道,“你接吧,开扩音。”
“我不,你惹得桃花债,自己去清!”
“是她打来的,又不是我打给她的。”
“这么晚了她干嘛不给别人打电话?偏偏要打给你,你们肯定有问题!”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那你接啊!”
“……”
慕子昇被她闹得头疼,接过手机,接听后便立即按了扩音,杜芷若的声音自那端悠悠的响起,『慕先生,是我,芷若。』
“嗯,有事吗?”
语调,疏离,而客套。
乔辛雅眯着眼,一会儿瞪他,一会儿瞪手机,慕子昇本来被她蛮不讲理的样子气得够呛,现在见她这般,又觉得好笑的紧,其实,她这么吃味的闹,实属好现象。
这代表她在乎他不是?
慕子昇这么想着,心里也顺畅了许多,听到杜芷若说看了新闻问他有没有事时,他看着乔辛雅,不冷不热的回了她一句,“我没事,杜医生,以后这么晚别打我电话了,我老婆睡眠浅,容易吵醒她。”
言下之意,他现在跟乔辛雅睡在一起。
他很好,婚姻上,也很好。
自那晚后,慕子昇便称她为杜医生,直截了当的表明了两人的关系,也利落的划清了彼此的界限。
那端,沉默了一下。
而后,低低的接了他的话,『好,我知道了,你没事就好,以后……不会这么晚打你电话了,对不起……』
挂了电话,慕子昇将手机扔给她,“我跟她真的没什么,若说有,就是医生跟病人的关系,你先别吵,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这一回,他主动提起要解释,乔辛雅侧身,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仿似他只要敢骗她一个字,她就拿眼神劈了他!
tang她的眼睛,本就很大,现在瞪得圆圆的,就像加菲猫一样,可爱滑稽极了
指尖,交叠。
慕子昇弹了下她的额头,在她吃疼揉额时,他垂眸,将她的小手握进自己的掌心里,“还记得陆宏么?”
“陆宏?”
“嗯,陆宏,我在车上给你看的照片就是他拍的。”
“他拍的?那他跟杜芷若——”
尾音,延长。
乔辛雅困惑的看着他,慕子昇微沉了口气,“陆宏强-迫了她,并且拍下了她的裸-照威胁她,就在我们复婚领证的那天晚上,第二个电话,是她打来求助的,可是我拒接了,林平接到她的时候,她没什么异样,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直到——”
他顿了顿,在乔辛雅聚精凝神的注视下,继续缓缓说了下去,“那天我喝醉了,在办公室里,她脱光了衣服睡在我旁边,说是跟我上-床了,我觉得奇怪,暗自调查了她,才摸出了这条线。”
“喝醉了……所以,你和她到底有没有上-床你自己也不清楚?”
乔辛雅冷声,情绪明显不对劲,慕子昇握紧了她的手,慢慢的,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还有,他听到的……她和霍向风的谈话内容。
误会,源于此。
在此刻,彻底说开。
乔辛雅听了,这才明白那日他救了她回来,并且跟她说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后表情为何那么怪异。
原来,是只听了一半去。
这个蠢猪!
大!蠢!猪!
乔辛雅气结,弯膝,在被子下狠狠的踢了他一脚,“既然要偷-听,怎么不完完整整的听了去?只听一半是怎么个意思?”
“只听一半?什么意思?”
“你听到那些话只是铺垫,在转折的地方你就走了,我后面的话是这样的——”乔辛雅回忆着,将当时的话大致跟他说了。
慕子昇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当时你怎么不一口气说完?不然后面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也不会——”
“不会怎样?不会和杜芷若喝酒谈心然后顺便上了床么?”
误会是解释清了,但是更大的问题来了,他不开心了,想借酒消愁,却让杜芷若陪着他,说着自己的心里话,这是苏婧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对杜芷若,是信任的,是依赖的。
这是很危险的苗头。
更何况,他说他跟杜芷若没上-床,一是凭着他的感觉,二是床单没乱,这两个理由,很烂,又很扯。
她想相信都难!
乔辛雅垂眸,小手……冷冷的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出来,她翻过身子,沉默着背对他,慕子昇知道她在在意什么,默了许久,才抬手试探着碰了碰她,“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以后不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
乔辛雅侧躺着,提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儿盖住,她也不想跟他闹,但是一想到他和杜芷若光着身子在床-上睡了一整晚,她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
再联想到那一晚她受了秦一宇的欺负,在密室里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想着他会不会来救她,而他呢,醉的不省人事外还跟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
叫她怎么不委屈?!
哼!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霍向风是这样,慕子昇也是这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干净不干净都不干净!!!
乔辛雅吸了吸鼻子,眼窝酸酸的,她咬着被子生闷气,慕子昇感觉到她身子的轻颤,忍着肩上的痛翻了个身,抬手,扯了扯她蒙住自己脑袋的被子,“辛雅——”
“……”
乔辛雅不想理他,怕自己一说话就哭出来,慕子昇不想让她一个人单独想太多,杜芷若的事今晚谈不好,以后也就甭想解释清了。
“辛雅乖,出来吧,别闷坏了自己。”
“……”
“我伤口流血了,不能用力,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你跟我说句话成不成?”
“……”
生气归生气,担心还是担心的。
乔辛雅拉下被子,见他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忍住心中的酸涩,将他扶好躺了回去,“你别动,伤口裂开就麻烦了,我去阳台吹吹风,你好好躺着,别过来,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好理一理。”
绵软的嗓音,蒙着一层沙沙的暗哑。
她极力的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在这一刻崩溃爆发,慕子昇觑着她的神色,欲言又止下,在她套上衣服去阳台的时候,默默的起身,取了外套跟了过去。
夜晚的风,很凉。
凉到了骨子里。
乔辛雅抱着身子,打了个哆嗦,风吹过,脸上凉凉的,她惊怔,下意识的拿手去摸,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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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慕子昇的事,她的坚强,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仰头,她看着黑沉的星空,突然觉得很伤感,原本,一切……都该那么完美,只可惜,他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而这个错误,几乎是致命……且又不可饶恕的。
想当初,她费尽心思的跟慕子昇离了婚,带着天天去找霍向风的时候,看到安茜穿着他的衬衫从休息室走出来,那个时候,她感受到的是无法承受的背叛,气愤,和爱情观的完全颠覆。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那样强大的感情冲击下,她遗漏了一点,那就是……责任和歉意的减负。
霍向风于她,是恩同再造。
更是一份责任。
但慕子昇不一样,她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激和报恩,她想跟他在一起,很纯粹的是因为爱,因为她爱他。
所以想要在一起。
杜芷若的事,乔辛雅是矛盾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慌乱,无措,心底的排斥感,又逐渐滋生,蔓延,侵蚀……
她接受不了他睡了别的女人,尤其……是在她和他的婚姻里。
泪,凝在眼角。
她低头,那泪珠,折着月光,沿着她清丽的脸颊滑了下来,落在白色金属的围栏上——
悲伤感,难以言喻。
慕子昇隐在黑暗里,看了她许久,才上前将外衣披在她身上,“老婆,相信我,我真的没碰过她,床单和被单我都拿去检验了,没有任何那种东西,这是杜芷若设计我的,她想拿我堵住陆宏的嘴。”
“……”
这个解释,很有力很充分,然而,乔辛雅听了更气了,边抹泪边打他,“被单和床单拿去检验了?刚才你为什么不说?害我白白伤心了那么久!坏蛋!你真的坏透了!!!”
“是是是,我是坏蛋,都是我不好,宝-贝,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肿了,明天小北看到后又得骂我了。”
慕子昇任她打着,见她消了气才轻轻的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心,轻轻摩着,“好了,乖,我的小公主不哭了,什么苏婧,什么杜芷若,以后我都不认识了,我只认识你一个女人,好不好?”
他柔声哄着,眸底,却凝着抹沉重。
床单被单检验的事,是他随口扯出来骗她的,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没跟杜芷若发生过关系,但是这个很难解释,以乔辛雅的性子,她肯定会想很多,与其让她没根没据的瞎想,不如就编个理由让她宽心。
尽管这个办法很渣,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幕子昇垂眸,见她情绪稳下来了,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口,咸咸的,“那么大了还这么爱哭鼻子。”
“……还不是被你气的!”
乔辛雅掀唇,又可爱又可怜,看着这样的她,慕子昇心里是又疼又爱,也不顾肩膀上的伤,直接将她抱起回了房间,“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现在,是不是该完成我们在车上未做完的事了?”
“……”
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这茬呢!
乔辛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在他怀里象征性的挣扎了下,“别闹了,万一你失血失的昏迷了,我还得去喊温医生,到时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
“我有这么弱吗?”
“有啊。”
乔辛雅认真的点头,眸底却含着深浓的戏谑,慕子昇半挑眉梢,将她扔到床-上后立马俯身压了上来——
“你就不想尝尝‘浴血奋战’是什么滋味么?你流血的时候我心疼你不跟你战,今儿个是我流血,你可以狠狠的蹂-躏我,我身子板硬,特能捱,保证做到不喊疼,不哭叫,也不会不要不要的。”
“……”
他这是在拐着弯儿的取笑她在床-上的表现呢!
哼!
不要脸!
乔辛雅瘪嘴,故作嫌弃的瞅了眼他肩上已经在渗血的白纱,“你现在一只手是废的,力道不够,做起来我肯定不舒服,乖,今天洗洗睡吧,别折腾了。”
“……”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黄者——
也跟着不要脸了!
乔辛雅满意的看着他的五官稍稍扭曲了一下,见他危险的压下来,她利索的脱了自己的衣服——
215 结局倒计时:今晚就罚你抱着没穿衣服的我什么都不准干!
这么配合的脱衣服?
不像是她傲娇的风格……
慕子昇怔仲,趁着这个空档,乔辛雅抱住了他,而后,唇角轻扬,她调皮的吃吃笑开,“你经常说做错了事要受罚,今晚我就罚你抱着没穿衣服的我什么都不准干!”
“……”
话落,慕子昇呆了好久,深幽的眸,眯了眯,视线,下移,带着炙热落在她的那抹浑-圆上—固—
喉结,上下滚动着。
慕子昇艰涩的吞咽了口,见她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浓眉,好看的皱了皱,“宝贝,别开玩笑了,送到嘴里的肉不吃,你真当我是和尚么?漪”
“那就看你的定力了,让你舒服了,怎么叫惩罚?方才你打我屁股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呢!”
“……真要这么对我?”
“嗯!”
“你这样真的很过分。”
“是你错在先,不给你点教训你肯定不长记性!”
“……”
瞧瞧这语气,老大人似的,听得他恨得牙痒痒的!
慕子昇丧气着脸,在她的粉唇上讨好的亲了口,身-下,是她柔软如水的妖-娆身子,让他怎么受得住?
这把火点的,非得烧死他不可!
慕子昇着手脱自己的衣服,乔辛雅偏跟他对着干,他脱,她就穿,闹得他说不得骂不得之下只得好声好气的诱-哄着她,“我的好辛雅,别折腾你老公了,我就在外面,不进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
乔辛雅坚决说NO,慕子昇挫败得看着她,“要么做,要么你把衣服给我穿回去。”
美人在怀,又是光着身子的,他不是柳下惠,也不是大禹,怎么可能做到清心寡欲的过家门而不入?
太为难他了不是?
这小丫头片子,心肠真是狠!
慕子昇哀怨的眼巴巴的瞅着她,乔辛雅是铁定了心思不让他好过,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我不做也不穿,你乖乖的躺回去,如果今晚你不听我的话,以后也就别听我的话了,换个女主人更合适。”
“……”
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明白,慕子昇思味着她的话,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问她,“你确定不想要?”
女人,向来热爱欲拒还迎。
她把自己剥个精光,身上又压着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难不成一点想法都没有?
又不是性-冷淡,不可能没感觉。
慕子昇心里笃定的想着,如狼般,他眼底的光……是绿色的,隐隐散发着掠夺的信息,乔辛雅倒是淡定的很,光着身子往被子下缩了缩,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强健有力的胸膛,“嗯,一点都不想要,我答应了许大哥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不能让你冒半点风险,这段时间,你得……禁!欲!”
“……”
乔辛雅说的煞有其事,慕子昇额上淌下三道黑线,俯身,咬着她的唇磨牙道,“真狠得下心这么对我?”
嗓音,沙沙的。
透着别样致命的诱-惑。
乔辛雅被他撩-拨的心神一晃,握拳,强自摇了摇头,掌心,摊平,抵在他的胸口上,“说了这是对你的惩罚,何况你也知道错了,这罚就好好受着,别在这跟我磨蹭,先把伤给我养好了。”
“……”
乔辛雅坚守着阵地不肯放行,慕子昇凝着气,看着她,这口气一叹再叹,半晌才从她身上翻了下来,重重的躺倒在她的身侧,“乔辛雅,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蛇蝎美人了,你这女人,心肠太硬!”
他咬着牙出声,乔辛雅侧身贴了上来,独属于她的女人香浅浅得笼罩着他,她展臂,轻轻的……又极具挑-衅的抱住他,“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可是你教我的,说什么要想在慕家当好女主人,该狠的时候绝不能心软,你亲口对我说的话都忘了?”
“嗯,我亲自教的,现在你学成了就欺师灭祖了,简直学到骨髓里了。”
慕子昇欲哭无泪,想想他这婚后性-生活实在是辛酸,不过是想跟自个儿老婆上个床,怎么感觉比登天还难,不是她受伤就是他受伤,还时不时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捣乱,哎——
想想都是泪。
……
慕子昇受了伤,熬过了欲-火难耐的劲,这一觉,也睡得沉,等醒来时,身旁早已没了乔辛雅的身影,他皱眉,恍惚间坐了起来,适时,慕澜北推门进来,见他醒了,忙转身去喊乔辛雅,“妈妈,爸爸醒了!”
喊完后,慕澜北又折身返了回来,乐呵的跳上床,抱着还迷糊中的慕子昇亲了口,“爸爸,妈妈说你太虚了,要给你好好补补,还有,她让你下次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别这么笨的又摔伤了。”
“……”
这个坏丫头,谎话说的一溜一溜的,骗儿子完全没有负罪感么?
tang慕子昇脸部表情抽搐着,将怀里的慕澜北往外推了推,而后,非常自然的指使着他做事,“帮我把衣服拿来。”
“喔。”
慕澜北乖乖的爬下床,适时,温覃走了进来,替他换好药嘱咐了几句后,又跟紧随着他进来的乔辛雅说了几句,大致交待了一些忌口东西。
今天他在医院里还安排了两个手术,见慕子昇没什么大碍,所以吃完早饭后便离开了。
慕澜北窝在沙发上吃着小蛋糕,慕子昇顶着鸡窝头进了浴室,他左手不方便,乔辛雅知趣,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进去,在他动手前她先一步拿过水杯和牙刷,挤上牙膏后才将牙刷递给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少爷,请吧。”
“……”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慕子昇警惕的看着她,确定牙膏不是异物后才小心的接了过来,他边刷着牙边奇怪的打量她,“该罚的昨晚都罚过了,我没做错别的什么事吧?”
“没有啊,你那么乖,怎么可能会犯错呢?”
乔辛雅笑吟吟的回着他,看的慕子昇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就着她递过来的水杯漱了口,刷完牙后她又特体贴的为她拧毛巾,“用洗面奶洗还是直接清水洗?”
“清水洗。”
“好。”
如贴身丫鬟般,她把他照顾的可周到了,就连坐在餐桌前,她都细心的将白煮蛋剥好,然后亲自喂进他嘴里,在他细嚼慢咽时,十分关切的问着他,“好吃吗?要再来一个吗?”
语气温柔的……似能掐出水来,却莫名的将他吓得噎着了。
奇怪。
太奇怪了!
不寻常。
太不寻常了!
慕子昇心中腹诽着,在她下一轮温柔轰炸到来前,他机警的制止了她,“有什么话你就说,有什么要求你就提,我现在最怕你了,就算你提的要求再无理,我也会答应你的,所以……现在……麻烦把你的温柔陷阱收一收,我怕我一脚踩下去会万劫不复。”
他是真怕了她了。
嘴上说着要他禁-欲,行动上则是故意的勾起他的火,还心安理得的不灭火,老婆做到她这份上,也算是一种境界。
偏偏他就被她吃定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到底,还是自己贱。
慕子昇喝着牛奶,时时刻刻的防着她,乔辛雅听他这么说,不太乐意,当即绷紧了脸,“你受了伤我对你好点怎么了?干嘛一副我对你有所企图的表情?你这样让我很受伤诶!”
“……”
乔辛雅不满的囔囔,慕子昇正色,凝了她半晌才摸着她的脑袋开口,“你太不会隐藏情绪了,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睛在发光,碧绿碧绿的……好像要把我给吃了。”
他受了伤,她对他好也正常,只是她这小眼神,不太对劲,讨好的太过分了。
这小家伙,跟你好的时候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不跟你好的时候心思就是海底针,难猜的很。
慕子昇挑眉,见她的小脸因为他的话红了红,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勾唇,面上神情喜怒难辩,乔辛雅窘迫,咧嘴尴尬的呵呵了几声,见他盯着自己,忙红着脸趴在桌子上,伸出食指撒娇的戳了戳他的手背,“早上爸来了电话,说是今天晚上过来看你,我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他,所以……我想……今晚去小蜜家过一-夜……”
话,说到最后,声若蚊蝇。
她没什么底气,那低垂的眼睫,在眼底处覆上一层深浓的阴影,楚楚可怜极了。
慕子昇看了她一会儿,没多说,只点头应下,“好,我送你过去。”
话落,乔辛雅猛地抬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同意我去?”
“嗯,同意。”
“为什么?”
乔辛雅问,眼神迷茫极了,慕子昇好笑的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儿,“你这样的状态很好,什么话都肯跟我说了,你有你的处境,在没得到答案前逃避一切可能有的冲突,你想得很周到,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他勾唇,低头,在她微张的粉唇上啄了口,“小蜜估计要赶通告,你先跟我去公司,等她在家了我再送你过去,至于小北,我得好好想想该把他整去哪里。”
慕澜北不上学,让他一个人待着他又不放心,带去公司又没时间管,是个不小的麻烦。
而,此刻,这个小麻烦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麻利的爬上了乔辛雅的腿,“妈妈,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公司,我就乖乖的坐在爸爸的办公室里,绝对不会乱跑!”
方才慕子昇说要把他整去哪里,他这个顺风耳,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可不想再被送回慕园。
每天听着爷爷讲大道理,他都会背了,好无聊的。
慕澜北紧紧的抱着乔辛雅,生怕她丢下自己,乔辛雅感受着怀里的小人儿
对她的依赖,想了想,同慕子昇商量着他的去处,“小北跟着我们去公司也行,不过他得跟着你回来,爸挺想他的。”
“……行,那就这样吧。”
……
慕子昇的伤,不能为外人道,今儿一整天,他都埋在公事里脱不开身,难得空闲下来休息时,又被许凌寒一个电话喊了出去。
到咖啡厅的时候,封衍和殷牧景也在。
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
许凌寒交叠着双腿,姿势慵懒,见他进来,放下咖啡杯,直截了当的切入正题,“秦岭的势力盘根错节,比我预测的复杂了些,所以,我还得在这里待个十天半个月,至于秦一宇,我已经安排他强制出国了。”
“那秦岭呢?”
“这个人不能留,我断了他的势,自有仇家会去找他,我们不必动手,看看就成。”
许凌寒勾唇,气定神闲,慕子昇了然,秦岭的事,因着他的帮助,姑且可以告一段路,“等处理完这里的事,你是打算回法国还是回A市?”
“A市,结婚。”
许凌寒惜字如金,然,那简洁的两个字,却像颗重磅炸弹,让在座的人纷纷挑高了眉,被炸的最厉害的非封衍莫属,毕竟是前男友,这个头衔,也不是这么好混的。
当初,顾惜君离开他,是因为他不肯跟她结婚,如今,在她即将嫁作他人妇的时候,他却舍不得了,后悔了。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若是你连坟墓都没有,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封衍的心,被百爪挠的生疼。
他沉默许久,在那声后,他便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最后,他举杯,以咖啡当酒,对着许凌寒,一口气将那整杯的苦咖啡干了,“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送份请柬,我想看看她出嫁时候的样子。”
“一定。”
“……”
……
散场后,慕子昇和殷牧景一道走着,想着乔辛雅的事,他就顺便问起了江小蜜,“小蜜在忙什么?打她电话都是关机的。”
“好几个通告要赶,估计没电了。”
殷牧景神态正常,估计她们两之间没出什么问题,慕子昇把玩着车钥匙,极其不经意的调-侃他一句,“娱乐圈这行水深的很,小蜜性子野,你多管着她些,等她玩疯了你也就绿了。”
“……你这是咒我呢?”
殷牧景握拳锤了他一下,慕子昇大大方方的受了,“今晚我老婆睡小蜜家,你帮我跟她说一声,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家,我好送我老婆过去。”
“哟,吵架分居了?”
殷牧景幸灾乐祸着,那眼神亮得巴不得他们感情不合,慕子昇上了他的那辆兰博基尼,偏头,帅气的对他笑着,“我也想分居,只可惜啊,我老婆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分分钟黏着我,我这是想分也分不成啊。”
“喔,是么?”
尾音,上拨。
殷牧景强忍住笑意,默默的……摊开掌心,对着那通话中的屏幕指了指,“慕二,你是结了婚的人了,要做到老婆在与不在一个样,你这么对嫂子,我真的是听不下去了。”
整蛊,成功。
殷牧景跳上车,落荒而逃,只留得慕子昇坐在车里风中凌乱,半天才回过神咬牙切齿的骂他,“殷牧景!你给我等着!”
……
回到公司,慕子昇端正了态度,第一时间便去运营副总办公室找乔辛雅,大班椅背对着他,微微摇着,她不出声,他磨蹭了半天才虚咳了声打破这份压抑的沉寂,“那个……老婆……那些话……是殷牧景那小子故意套我的……”
“……”没回应,估计还在生气。
慕子昇沉气,索性也不解释了,低着头认真的跟她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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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夏:坐在大班椅上的是不是辛雅小主呢??偷笑ing~~
216 结局倒计时:爸爸,妈妈,羞羞羞……
大班椅,“吱呀”着出声摇了摇。
慕子昇听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椅背看,满心期盼着椅子转过来时,身后,响起一道凉凉的嗓音,“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
是乔辛雅的声音。
慕子昇转身,见着她,很明显的诧异了下,她在门口,那么,坐在她椅子上的……又是谁?
正想着,那晃了许久的椅子正慢慢转了过来,林平僵着脸,打着哈哈的抱着慕澜北站起,边弯腰边贴着墙的走,“慕少,是、是我,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不小心路过……路过……固”
上帝作证,他真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来找乔辛雅的,见她去了茶水间,就坐在这里一边等一边陪着慕澜北玩,哪知道慕子昇会进来,他犹豫着要不要转身时,他就一口一个老婆一口一个对不起的道歉。
搞得他都不敢转身了!
林平苦脸,对上慕子昇那道想杀了他灭口的眼神时,他吓得都快哭了,趁着乔辛雅在场,忙将慕澜北放到地上拍拍屁股准备溜之大吉,“夫人,我先闪了,回头我再找您。”
林平跑得快,慕澜北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表情怪异的打量着慕子昇,见慕子昇看过来,他连忙别开眼,迈开小短腿直直的走向乔辛雅,“妈妈,抱抱。”
家庭地位,谁轻谁重,在慕子昇的道歉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慕澜北展臂,乔辛雅放下水杯,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边走向办公桌边看向慕子昇,“我有份文件要给你看,既然你来了,我就顺便捎给你,不算偷懒吧,慕总?”
吵架分居的事,她只字不提,慕子昇掂量着她这话,接了她递过来的文件攥在手心,待对上她那双澄净的眼眸时,他犹豫着,终是问出了口,“那个……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说说的,并不是真这么想的。”
他着急解释着,乔辛雅却是淡定的很,边逗着慕澜北边抽空回了他一句,“我知道你们男人爱面子,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在外我给你面子,在家你给我听话,就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她眉眼低垂,状似漫不经心,实则,余光早已不受控制的往他的方位瞟去,慕子昇闻言,唇角冷不丁的勾了下,突然觉得她一下子懂事了许多,上前,将她递给慕澜北的饼干截了下来送进自己嘴里,“这么说你压根就没生我的气?是我想多了?”
遇上乔辛雅,他在感情上敏感了很多。
以前,是事事唯我独尊,现在,在许多细节上,他事先考虑到的是乔辛雅的感受,想着她会不会心里不舒服,想着他无心说的话是不是让她难受了,他在乎她,在意她,想知道她内心里一丝一毫的想法。
慕子昇吃着饼干,那丰神俊朗的容颜上难得的浮着几丝孩子气,乔辛雅好笑的看着他,将慕澜北放到沙发上,而后,转身,踮起脚尖给他整着领带,“嗯,我一点都没生你的气,我亲爱的慕总,你是慕家二少,是金融帝国的带头人,是公司上下女员工的男神,也是我乔辛雅的男神,你疼我,爱我,但是我不想听到别人在背后非议你说你是老婆奴,整得我跟个母夜叉似的,我明明那么温柔~~”
乔辛雅扬唇,笑容浅浅的,暖暖的。
她的眼睛,闪着光。
是为他而绽放的光彩。
慕子昇敛神,黑眸,深深的锁着她,他抿唇,默了许久,才抬手抚上她精致的侧颜,“为了你,我愿意做老婆奴,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过我们的就好。”
“你不介意他们这么说你吗?”
“不介意。”
“……”
回答,并不敷衍。
慕子昇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何曾在乎过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他说不介意就是真的不介意,何况,老婆奴怎么了,在他眼里这词就是变相的好男人,疼老婆,爱老婆,怕老婆,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
慕子昇垂眸,乔辛雅仰头,两人深情对望着,慕澜北窝在沙发上,悄悄的捂住了脸,隔着手指缝看着他们,“爸爸,妈妈,羞羞羞……”
“……”
……
依着约定,下了班,慕子昇送乔辛雅去了江小蜜家,看着她进入别墅被戴着墨镜的江小蜜接进去后,他才让林平驱车离开。
……
今天的江小蜜有些怪,在家戴着副墨镜遮遮掩掩的,乔辛雅心疑,趁她不备时摘下了她的墨镜,看清她眼角的淤青时,忍不住张大了嘴,“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江小蜜低头,紧咬的唇,缓缓松开,她知道今晚瞒不过,索性捞了个抱枕过来将自己丢进了沙发里,“冤家路窄,碰上了情敌。”
她没多说,只是在饭后,和乔辛雅躺在一张床上时,她才彻底的打开了她的心房。
房间里,没有开灯。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月光,黑黑的。
像是置入另一个混沌世界,没有纷扰,没有烦恼,有的……只是彼此微弱的心跳呼吸声。
江小蜜闭上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但是她在说话,轻轻的说着,没了白日里的活泼开朗,此时的她,仿似历经了尘世的浮沉沧桑,一切都变得安淡下来,“今天我去参加一个私人Party,遇到了殷少的前未婚妻丁琳,她没说什么,倒是她的朋友为她抱不平,上来就泼我酒,抓我的头发,打我的脸,骂我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贱-婊-子。”
乔辛雅静静的听着,在她收尾停顿时,她默了几秒,斟酌着字词安慰她,“她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跟殷少本来就是男女朋友,丁琳是后来插足的,又是殷家长辈安排的,殷少不要她,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来?”
“不,你错了,她们说的对,我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不入-流的小嫩模,我进入这个圈子爬到现在这个地位,也全是靠殷少在背后给我撑腰铺路,乔姐姐,我跟殷少不是正常恋爱的,一开始,我就是被他包-养的玩-物,他开心了,就宠着我,不开心了,随时都可以踢了我,我看的很明白,这段黑历史,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因为钱,她将自己给了他。
在这段关系上,她从来都是弱势,很多时候,她常常恃宠而骄的惹急了殷牧景,殷牧景也是爆脾气,气急了,就会当着她的面骂出很难听的话,那些话,就跟针一样,生生的扎进她的肌肤里,骨子里。
表面上,毫发无伤。
骨子里,实则早已千疮百孔。
疼归疼,但她从来不怨,因为这是她的选择,既然拿了他的钱,就得受他这份气,很公平。
他让她滚,她就滚,他让她回来,她还是会跟条狗一样的乖乖回来。
江小蜜不爱哭,她跟乔辛雅说这些,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说出来了,心里也就痛快了,然而,乔辛雅却听得心里难受的紧,她从来不知道向来开朗乐观江小蜜会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包袱。
“小蜜,说实话,跟你接触以来,我觉得你不是一个肯为了钱放弃自己原则的人,你为了钱跟殷少在一起,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管是什么苦衷,跟他在一起的初衷都是一样的,被他包-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乔姐姐,一开始,殷少对我好或不好我都无所谓,我十八岁跟了他,想着过个两年他就烦腻我了,谁知道现在还跟着他,更没想到我会爱上他,这才是最悲哀的。”
说到这,江小蜜长长的叹了口气,“乔姐姐,我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等哪天他不要我了,我肯定会心痛死的。”
江小蜜翻了个身,一改忧郁本色,懊恼的将头砸在枕头上,乔辛雅看得一愣,回神后忽的噗哧笑出声,“放心了,他不会不要你的,殷少喜欢你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慕少和封少也都是挺你的,我也挺你!”
乔辛雅握拳为她加油打气,忽的想到什么,她也翻身趴在床-上,歪着脑袋看她,“你今天受欺负的事殷少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也不打算跟他说。”
“为什么?”
“一点小事,不想麻烦他。”
“……”
说是不想麻烦,其实她是不想殷牧景为了她跟那些人翻脸,一群长舌妇而已,没什么好计较的,要是真较上劲儿了,倒是会失了自己的风度,所以没什么必要。
江小蜜选择了忍气吞声,乔辛雅却听得心里极其震撼,与她深谈后,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小丫头是懂事的。
与平日里见到的那般蛮不讲理和耍赖撒泼的性子判若两人。
看来,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
一个悲伤离合……又妙趣横生的故事。
……
今晚,两人聊了很多女人间的小秘密,时至凌晨,乔辛雅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带给她一个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的大好消息!
尖叫声,破空。
乔辛雅喜得不能言语,抓着江小蜜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晃着,“天天回来了!他的眼睛好了!好了!疗程提前结束了!小蜜,我好开心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要睡不着了……”
乔怀瑾提前回来,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简直算得上是振奋人心!
乔辛雅乐坏了,也不管时间多晚就想着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慕子昇,却被江小蜜拦了下来,“乔姐姐,你先等等,我听殷少提起过你们在法国的事,那个时候慕少把天天当小北抱走,现在天天回来了,要不要考验考验他这个当爹的?看还会不会认错?”
提议,非常棒!
乔辛雅听得心动,眸底满含算计的光,与江小蜜躲进被窝里,头并着头,脚勾着脚,开始规划着怎么整蛊慕子昇……
……
这边,乔辛雅算计着,那头,慕子昇送走慕荣华后,便照顾着慕澜北睡了。
他躺在床-上,想着慕
荣华今晚跟他说的话,听着语气和潜台词,当年乔辛雅母亲在婚礼上失踪和消失近一年的事,似乎真的跟他无关。
但他好像又是个知情者。
至于知道多少,他不好说。
大脑,飞快的运作着。
他派去的人已经在襄城寻找着线索,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短时间里,真的很难查。
何况,有些线索,被人故意抹了去,像是从中***了另一帮未知的势力。
很棘手。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是夜。
慕荣华从慕子昇的地方出来,没有直接回慕园,却是去了G市西郊监狱,慕希年曾入狱的地方。
他下车,站在监狱大门口,驻足望了许久。
就在十分钟前,有人出狱了。
是他的心腹之一。
慕荣华回到车里,开了一段路程,停车,后车座的门打开,上来一个穿着邋遢的男人,他蓄着胡子,脸,隐在宽大的帽檐下,看不清真切。
“老林自杀了。”
这是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闻言,慕荣华眼眸一紧,身上,顿时散发出阵阵寒气,自杀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自杀了?
呵。
真舍得自己的命!
慕荣华冷眸,握着杖头的手轻轻摩着,静默了几秒才深深的吸了口气,“你家里那边我都安置好了,回去后好好生活,这几年,辛苦你了。”
“是我应该的。”
“去吧。”
“是。”
男人悄无声息的离开,慕荣华闭上眼,轻靠着椅背假寐,脸上,毫不遮掩得淌着无奈和疲惫。
老林,曾是许韶华的左右手。
在婚礼上劫走林可儿便是他做的,当年,他在小屋里找到他的时候,林可儿就不见了。
他逼问他林可儿的去向,没得到答案,却等来了许韶华。
因着此事,两人本就紧张的夫妻关系就此宣告破裂。
林可儿的失踪,让他很生气,回到G市后,他便找了个罪名送他入狱,而许韶华,也被他送进了精神病院,这是他一气之下对他们做出的惩罚,心恶之人,不可饶恕。
留着老林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慕希年的入狱,却是一个时机。
想必他就是在牢里碰到了老林,然后从他口中得到了所谓的真相,慕希年这么恨,在灵堂上说出的那番话,必定是听信了老林的话,扭曲了当年还未查清的事实。
老林想借慕希年的手报复负了许韶华的他,只可惜,事与愿违,最后得到的却是许韶华的跳楼自杀,他心里想必是自责内疚的,所以才选择了在这个时候自杀,却将歪曲的事实留了下来。
这事,若不查清,那么……玷-污林可儿并嫁祸给许韶华的罪名,这辈子,他都要背负了。
“希年,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里的仇恨……只有放下了,你才能看清事情的本质……再这么下去,等你明白的那一刻,你会后悔的……后悔的……我的儿子……”
……
G市。
国际机场。
宫无尘抱着乔怀瑾从机场出口处走出来的时候,乔辛雅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她跑上去,忍泪将戴着墨镜酷帅十足的乔怀瑾抱进了怀里,这个久违的拥抱,紧紧的,“天天,你想死妈咪了!!!”
“妈咪,天天也想很你~~”
乔怀瑾摘下墨镜,露出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小手,勾住她的脖子,拿脸在她脸上蹭了蹭,“妈咪,舅舅都不让我吃好的,你看,我都瘦的只剩骨头了!”
这声舅舅,喊的顺溜极了。
在伦-理关系上,想必宫无尘已经成功给他洗脑了。
217 结局倒计时:爸爸太笨了,还是分不出我们!
乔辛雅心疼的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儿,看着他这双充满神采的眼睛,心里顿时感慨万千,“天天,治疗期间要保证饮食清淡,舅舅这是为你好,你要谢谢舅舅喔。漪”
她展笑,抬头,满含感激的看向风尘仆仆的宫无尘,“宫先生,真的很谢谢你,现在快中午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不了,我还要转机飞趟国外处理点事情,天天就交给你了,这几天别让他碰辛辣的食物,其他的没什么忌口。”
宫无尘看了眼腕表,在她哑然间匆匆离去。
留得乔辛雅和江小蜜杵在原地愣了好久。
贵人,果真事忙。
乔辛雅和江小蜜对视一眼,双双戴上棒球帽,而后极其低调的出了机场,带乔怀瑾吃了顿大餐后才满足的靠在椅背上给慕子昇去了个电话,“我和小蜜在商城逛街,你把小北送过来让我带吧。”
『现在?』
“嗯,如果你没空的话迟点也行。”
『具体地址给我一个,我现在过来。』
“好,我短信发你。固”
挂了电话,乔辛雅对着江小蜜得意的晃了晃手机,“看看,向来不可一世的慕家二少现在可听话了,让他往东,他绝不会给你往西,唔,天天,等会小北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
乔怀瑾吃着甜点,额头挂起了三道黑线。
他好不容易可以重见光明,这个笨蛋妈咪,就使劲折腾他吧!
让他扮演哥哥……真是幼稚!
乔怀瑾很不屑,但也无法,只得勉强应了,“要是被发现了爹地打我怎么办?”
“不会的,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打你。”
乔辛雅安抚的摸着他的头,乔怀瑾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妈咪,我帮了你这个忙,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小爸爸知道我今天回来,他说晚上请我吃大餐,我一高兴就答应了,还是单独前往的,待会儿你帮我跟爹地说一声,晚上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庆祝我眼睛好了。”
“……”
乔辛雅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都什么鬼?
霍向风怎么又插进来一脚了?!
天天这个死没良心的!
乔辛雅哼哼,拿湿巾擦掉他嘴边沾着的污渍,“所以你是要抛弃我们跟你的小爸爸过了?”
“妈咪,请注意你的言辞,不是抛弃,是暂离,我就跟小爸爸吃一顿饭,这点小请求你都不能满足我吗?你肯定移情别恋只爱哥哥不爱我了,哎,我跟小爸爸同是天涯沦落人,好悲惨——”
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乔怀瑾津津有味的吃着甜品,余光瞥见乔辛雅犀利的眼神杀过来,忙咽下口中的食物转身抱住了她,“妈咪,我知道你爱我,所以才舍不得我去小爸爸那里对不对?哎哎,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的,你别瞪我嘛!~~”
“……”
瞧瞧这娇撒的!
长大了还不得祸害死众多少-妇少女!
乔辛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被他的小眼神瞅的终是憋不住笑出声,“就你嘴甜!”
母子俩玩闹着,江小蜜看的羡慕死了,“乔姐姐,你真好,有这么好的老公,还有两个可爱帅气的儿子,简直是人生赢家,上辈子你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自己艳羡的,便是自己所缺的。
乔辛雅出身干净,是奉着慕家当家慕荣华的命嫁给慕子昇,虽说是隐婚,但也是明媒正娶,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婚后,尽管一波多折,但现在,是苦尽甘来。
丈夫疼爱,儿子乖巧。
人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一切……都很完美。
江小蜜想着,心中顿时感触万分,脑海里,忽的蹿出殷牧景的身影,她从未幻想过有一天能跟他结婚,但,现在,她真的很想,很想跟他结婚,然后组成一个家庭,再然后……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多好……
她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乔辛雅看着她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忍不住打趣道,“笑得这么灿烂,在想谁呢?”
“在想慕少啊,想他看到天天后会是跟以前一样把他当小北带走呢?还是立马变成火眼金睛认出来,诶,乔姐姐,要是他认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办啊?”
江小蜜收了那春-心-荡-漾的笑,目光炯炯的盯着她,而乔辛雅,只轻挑了下眉摸着乔怀瑾的头道,“这就得看天天的演技了,如果认不出来,咱们就不要这个爸爸了,好不好啊天天?”
乔怀瑾:……→_→
……
商城里。
按着给慕子昇报的具体地址,乔辛雅带着乔怀瑾率先埋伏在那里,江小蜜看了眼腕表,跟乔
tang辛雅使了个眼色后才戴上墨镜向正朝这里走来的慕子昇走去——
他一身深蓝色西装,笔挺熨帖,衬得他倒三角的身形愈加高贵深冷,那丰神俊朗的容颜,挟着生人勿近的淡漠。
因着肩膀受伤,他并未抱着慕澜北,而是牵着他缓步走着。
堪堪一幅高贵冷艳的奶爸画面。
惹得众人纷纷回头驻足观望。
慕子昇眼眸微眯,淡然自若的搜寻着乔辛雅的身影,没找着她,却看到了正压低了帽檐朝他走来的江小蜜。
两人在一起逛街,她在这,那么,乔辛雅肯定就在附近。
慕子昇没多想,牵着慕澜北走过去,适时,江小蜜忽的扭了下脚,身子,就这么朝一边倒下去——
帽子,滑落。
墨镜,也跟着掉落。
她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因着明星效应,立即引得人潮轰动了起来,慕子昇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本想帮她起来,不曾想,她却一个用力抱着他一起摔了下去!
慕澜北还被他牵着,他怕伤着他,迅速松开了他的手,又怕人群挤着他,当即掰开江小蜜的手回头去找慕澜北,只是——
人呢?
这么快就不见了?
他心中一紧,薄唇紧紧抿着,神情挟着几抹慌张,他扒开人群,深幽的眸,逡巡着四周,找不到人,心里又气又急,见江小蜜抱头挤到他身边,正要冲她发火时,乔辛雅出现了——
抱着正委屈看着他的“慕澜北”。
见着他们,慕子昇不由得暗自舒了口气,上前展臂护着他们往外走,“这里人多,我们到别处去。”
寻了个安静的店走了进去,乔辛雅边理着乔怀瑾乱糟糟的衣服,边心虚的埋怨慕子昇,“还好我看到他把他抱起来,不然摔倒了肯定得出事!你看衣服都被挤皱了……”
“……”
慕澜北这事,确实是他的疏忽,慕子昇心有愧疚,任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也不回嘴,等她消停些了将慕澜北还给他让他带回去时,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你这是在逗我玩么?”
从一大堆公事里抽身出来巴巴得给她把儿子送过来,现在说了几句话又要让他带回去?这是整他呢还是整他?
慕子昇黑脸,面上满是不情愿,“公司里还有很多事,你先带会儿他,我下班后过来接你们。”
“小蜜脚扭伤了,我得送她去医院,等看完医生我就去公司找你好不好?”
对上他的冷脸,乔辛雅勇敢的扯笑跟他打着哈哈,乔怀瑾眯了眯眼,在乔辛雅怀里蹭了一番后,转身,双手展开对着慕子昇,“爸爸,抱抱。”
他习惯叫慕子昇爹地,但是为了扮小北,他只得强硬的改了称呼。
心好累。
乔怀瑾伸手,慕子昇睨了他一眼,即使不情愿,还是伸手去接,然,就在碰到的那一刻,乔辛雅将他放了下来,“爸爸的手不方便,你去牵着他,不能让他抱抱。”
慕子昇受伤的事,乔怀瑾不知情,正想问时,被乔辛雅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住。
他委屈的瘪了瘪嘴,无奈中,只得去牵慕子昇的手,“爸爸,我们走吧。”
“……”
小手牵着他的大手,软软的,慕子昇奇怪的看着“慕澜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思忖间,他蹲下身子,就着眼前的小人儿打量了许久,“我怎么感觉你……脸变小了?”
识破的苗头,隐隐显现。
乔辛雅眸光一亮,多么希望他下一秒就能认出天天来,然,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他好看的皱了皱眉,而后,又轻轻松开,起身,神情平静的看着乔辛雅,“那我先带他回去,你跟小蜜别在外面待太久。”
“……喔。”
乔辛雅心里闷闷的,全程被他忽视的江小蜜不敢踢他,只忿忿的踢着落地窗玻璃发泄,“慕少,你心里只有你老婆跟你儿子,你一点都不在乎我这个朋友!”
刚才她缠着他,虽说是演戏,但是他推她推的一点都不含糊,多少让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江小蜜气结,慕子昇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压根就懒得理她,视线,依旧一瞬不瞬的落在乔辛雅身上,更是一本正经的对她交待着,“小蜜脑神经没发育好,你送她到医院后把殷牧景叫来伺-候她就成,我在公司等你,你尽快回来。”
“……”
待慕子昇牵着乔怀瑾走后,江小蜜气得一个劲儿的跟乔辛雅说着他的坏话,“乔姐姐,慕少这人不行,你看他连自己儿子都分不出,当父亲,不!合!格!”
闻言,正牌慕澜北默默的走了出来,抬手,边叹着气边去扯乔辛雅的衣袖,“妈妈,弟弟回来我很开心,但是爸爸太笨了,他还是分不出我们!我对他已经绝望了!”
慕澜北跺脚,颇为恨铁不成钢,乔辛雅矮身蹲下,安抚的揉
了揉他的小脑袋,“爸爸不知道天天回来了,你跟天天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认不出你也是情有可原的,小北,这样吧,我们再给爸爸一点时间,如果他能在下班前认出天天,那我们就原谅他好不好?”
“……那要是认不出呢?”
“那我们就离家出走不回去了!”
“……”
乔辛雅正色,慕澜北非常赞同的点头,“好,那我们就不回去了,连自己儿子都分不清,不是个好爸爸!”
……
换子游戏,再次拉开帷幕。
……
慕子昇将乔怀瑾带回了公司,总裁办公室里,他低头批着文件,而乔怀瑾,因为眼睛刚好,不能多看电子屏幕,所以只能很无聊的躺在沙发上玩纸牌。
他生性好动,心里又想着乔辛雅跟慕澜北,见慕子昇还没把自己认出来,不免觉得这个坏爸爸当得太渣了!
在法国的时候认不出,他是不怪他的,毕竟当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现在都相处了那么久了,他再认不出自己,他真的会咬他的!
乔怀瑾张嘴,吮着自己的小手指,见慕子昇聚精会神的处理着公务,他想了想,眼珠子跟着转了转,而后,欢快的蹭到慕子昇身边,歪着脑袋跟他聊天,“爸爸,我好无聊,你能陪我玩会儿吗?”
“……我很忙,没空。”
“你这里有琴么?我想弹钢琴。”
“……”
乔怀瑾缠着他,慕子昇抬头,眸底噙着抹被打扰的不悦,“我在工作,你再这么闹我我就让林平叔叔送你去慕园。”
慕子昇威胁他,乔怀瑾不满的瘪嘴,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松手,“爸爸,你只爱你的工作,一点都不爱我,我这么缠着你,你会气得打我不?”
话落,慕子昇不自主的皱眉,这说话的风格,怎么跟乔怀瑾那小子这么像?
处久了,性格也跟着变了?
慕子昇狐疑,适时,Sophie敲门进来,跟他确定明天的行程,乔怀瑾趴在他的腿上,一瞬不瞬的盯着Sophie看,见她的裙子太短,忍不住吐槽了句,“阿姨,你的裙子太短了,爸爸看了会喷鼻血的。”
嗓音,挟着童稚的无邪。
却让Sophie顿时尴尬不已。
精致描画的妆脸上,忍不住红了红,而慕子昇,倒是淡定的很,偏头,极其自然的唤了他一声,“天天。”
“嗯?”
乔怀瑾下意识的应着,抬头时,撞上那双深幽如墨的双眸时,心里顿时一惊,糟了!被发现了!
刚想麻利的开溜时,后衣领,被慕子昇利索的揪住,而后,轻而易举的将他整个人儿提到了他的腿上桎梏着,“眼睛好了?什么时候回国的?跟着你妈咪一起来骗我?”
数问,连发。
尽管虎着张脸,乔怀瑾却感觉不到他身上一丝一毫的怒气,奇怪的皱了皱小眉头,神态与慕子昇皱眉时的表情如出一辙,他凝了慕子昇好几秒,忽的,双手张开狠狠的抱住了他,“爹地!你终于认出我了!我好想你的!!!”
嘴甜,是他的讨喜之处。
慕子昇被他抱着,心里顿时暖暖的,他示意Sophie退下,待门合上后,才轻拍着他的背道,“我一直觉得你不对劲,你妈咪将你们掉包,是准备考验我来着?”
他低声问着,乔怀瑾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讨好的在他脸上亲了口,“妈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爹地,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呀?”
他眨巴着眼睛,表情无辜可爱极了。
慕子昇被他逗得笑出声,眉梢微微上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开口,“小北的性子比你冷,他不会缠着我要我陪他玩,更不会偷偷看Sophie阿姨的长腿和裙子,说起来……你们不同的地方倒是挺多的。”
尽管长得一样,但是个性,却是天差地别。
慕子昇如此好脾气得同他说着话,乔怀瑾顿时受宠若惊,当他摸着他的眼睛问他做手术时痛不痛时,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对了!
218 结局倒计时:放手,何尝不是另一种成全?
这真的是他那个高冷孤傲的爹地吗?
动不动就凶他罚他骂他还……打他的大坏蛋?!
忐忑的心安淡下来时,乔怀瑾又顿感风中凌乱,将慕子昇搁在他眼睛上的手默默的拿了下来,“爹地,我不疼,舅舅的技术可厉害了,不过……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生气,气得想把你吊起来打一顿。”
“……夥”
闻言,乔怀瑾吓得往后缩了缩,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那惊恐的神态显露无遗,慕子昇故作冷脸,等到他真怕了,才中途转了个音,“不过……看在你眼睛刚好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以后要是再敢联合起来骗我,我挨个儿的打!”
乔怀瑾惊恐,默默的咽了口口水,这时候,慕子昇将手机丢给他,“给你妈咪打个电话,让她赶紧过来领罪。颏”
“……”
乔怀瑾咬唇,乖乖的给乔辛雅打电话,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传达着慕子昇的话,“妈咪,爹地认出我了,他让你赶紧儿的过来领罪,不然就挨个儿的把我们吊起来打!”
这话传的,简直句句是精髓!
时序颠倒,因果错乱,重新串成了一句话,意境也就完全跟着变了。
慕子昇抽了抽嘴角,将手机拿了回来,“今天我提前下班,你那边好了没?”
『提前下班干嘛?挨个儿的打我们?』
“……你这么坑我我不该打你?”
『我拒绝家庭暴-力!』
“……”
乔辛雅在那头哼唧着,慕子昇听着她的声音,懒懒的将身体靠在老板椅上,他抱着乔怀瑾,无意识的捏着他粉嘟嘟的脸蛋儿玩着,“辛雅,乖一点,你儿子在我手上,要是你不来的话我可要撕票了。”
他语调轻-佻,眉眼间,流淌着丝丝笑意,那头,乔辛雅听了他这话,也学着他的调调回了句,『慕总,你儿子也在我手上,要是你敢撕票的话,我就——』
“你就什么?”
『我就给他再找个爸爸!』
“……你敢?”
慕子昇冷声,乔辛雅满不在乎的哼了哼,『你都敢撕我儿子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对吧小北?』
“……天天,你妈咪估计不爱你了。”
声调,降低了两个分贝。
慕子昇故作可怜,垂眸间,见乔怀瑾正撕着百元红钞玩的乐不可支,他顿时噎声,再开口时,连音阶都颤了,“你哪来的钱?”
“你钱包里的啊。”
乔怀瑾天真无邪的眨巴着眼睛,将那些红色碎片拢在一起而后邀功似的递给慕子昇,“爹地,给你,我已经帮你撕好了!”
撕票=撕钞票。
这就是乔怀瑾的认知。
慕子昇也是……醉了。
这小子,手倒是快!
“未经我的同意,私自偷拿我的钱包,你觉得这种行为是没有错的?”
慕子昇板脸,乔怀瑾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讪讪的将手里的钱规规矩矩的放到桌上,而后,低下头服服帖帖的认错,“爹地,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童稚的嗓音,酥酥软软的。
慕子昇低眸,见着他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比石头还硬的心肠顿时不舍了起来,此刻,他在想,以前小北犯错的时候,他毫不犹疑的罚他,而他……似乎从未这么低声下气的认过错。
当然,多半他是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现在想起来,也是觉得好笑。
慕子昇默然,半天都没有说话,乔怀瑾怕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好久了都没听到动静,最后,终是忍不住抬头觑了眼慕子昇的神色——
见他冷着脸,他弯了弯唇,支支吾吾的解释着,“妈咪说,一家人之间不要见外,我拿你的钱,是因为你是我爹地啊,我是把你当最亲的家人看待的!”
“最亲的?”
他挑眉,乔怀瑾郑重且飞快的点头,“对!”
慕子昇“喔”了声,在他晶亮的能射出光来的眼神下,撩唇,凉凉的开口,“那你妈咪呢?在你心里,我比她还亲?”
话落,乔怀瑾想了下,而后,慎之又慎的点头,“嗯,你比妈咪亲。”
人前说人话。
爹地面前说爹地好。
真是他乔怀瑾的作风!
慕子昇微微勾唇,即使知道这话假的很,也欣然的受用了,他推了今晚所有的约,只为好好庆祝乔怀瑾的平安归来,然——
在他布置好一切的时候,怀里的小人儿嗫嚅着开口了,“爹地,晚上我要跟小爸爸过两人世界,所以……我不能陪你们了……妈咪也同意了!”
“……”
兴致,消失殆尽。
慕子昇僵了僵,喉咙堵得发涩,“所以……你回来的消息霍向风比我还早知道?你妈咪告诉他的
tang?”
“没有,我跟小爸爸有视频聊天,是我告诉他的,然后他说要给我接风洗尘什么的,但是妈咪要来接我,所以我就拒绝他了,就答应晚上跟他吃个饭。”
乔怀瑾无比顺溜的说完,慕子昇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霍向风对乔怀瑾而言,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父亲。
说到亲不亲的问题,如果说乔辛雅排第一位,那么,他慕子昇,最多只能排到第三,因为第二个位置,是属于他的小爸爸霍向风的。
莫名的,有些吃醋。
但是……说到底也是他错过了他的四年。
这种亲近,只能后天弥补了。
慕子昇敛眉,在他期盼的眼神下,终是点头答应,“好,就让你陪你小爸爸吃顿饭,吃完后我来接你回家。”
他的妥协,换来乔怀瑾一个开心的吻,“谢谢爹地!”
其实,爹地也不是很坏嘛~~
乔怀瑾乐呵着,慕子昇笑看着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本来还嫌弃这两个儿子碍事,成了他和乔辛雅之间的第三者,但是现在……似乎……还挺不错的……
……
乔辛雅带着慕澜北回了公司,办公室里,慕子昇将乔怀瑾的“撕票”趣事同她说了,乐得乔辛雅顿时笑岔了气。
他们笑得开怀,唯独乔怀瑾恼羞成怒气的咬手指头,他就二十来天不在,妈咪怎么就和坏爹地成统一战线了?!
真不是一个好苗头。
哎——
乔怀瑾扶额,慕澜北怜惜的拍了拍他的头,“去了趟美国,治好了眼睛,丢了脑子。”
“……”
乔怀瑾挫败的瞪了他一眼,慕澜北叹气,而后,摇了摇头,同情的看着他,“白痴一样,哎——”
“……”
闻言,乔怀瑾欲哭无泪,直到霍向风来接他时,他整个人还是处于崩溃状态,他觉得,他的智商……已经被压制了!
哥哥看不起他了!!!
(┬_┬)
……
游戏厅里,乔怀瑾脸色颓败,霍向风看他不开心,抱起他寻了个位置坐下,“怎么了天天?谁欺负你了?”
“小爸爸——”
乔怀瑾嘟嘴,软软的抱着他,脸埋在他的颈间蹭了蹭,“我觉得我变笨了!”
“……”
霍向风轻诧,安抚的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怎么会呢,你那么聪明,谁敢说你笨?”
“哥哥说我跟白痴一样,爹地妈咪也笑我,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小爸爸,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第一次,乔怀瑾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
听他这么说,霍向风思忖了番,变魔术似的给他弄了个魔方出来,“能把这个恢复成原样的人都是聪明的人,你以前会,现在看看还会不会。”
乔怀瑾接了魔方,三下五除二的就转好了,他将它还给霍向风,表情还是闷闷的,“我还是觉得我笨了。”
“傻人有傻福。”
“……”
这个安慰,真是让乔怀瑾想哭。
他摸了摸鼻子,从霍向风腿上爬了下来,然后拉着他的手指向娃娃机,“小爸爸,我们去玩那个!”
玩这个,霍向风是高手。
以前讨乔辛雅欢心的时候,他就带她去玩这个,因为别人的男朋友抓不到一个娃娃,而他可以,不仅可以,还能抓到好多个。
只可惜,物是……人非。
霍向风玩着,唇角弯起的弧度,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苦笑,乔怀瑾收到他抓起的娃娃,高兴的抱着他的大腿嚷嚷,“我要把这个送给妈咪,妈咪肯定会很开心的,小爸爸,我还要那个小猪,它长得可像哥哥了!”
“你跟你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他是小猪,你也是小猪猪,天天啊,损人的时候你得考虑的周全点。”
霍向风抓了那个小猪,递给他的时候顺便将他抱了起来,“妈咪有了,哥哥有了,还有你的爹地,你要送他哪个娃娃?”
“爹地凶巴巴的,他才不喜欢这些娃娃呢。”
乔怀瑾想到慕子昇,以前是怕,现在……又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了,他撅着小嘴,见霍向风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而后,拿额头蹭了蹭他的额头,“小爸爸,妈咪跟爹地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小孩子,感觉很对。
他的情绪,即使面上装的再高兴再不在乎,乔怀瑾还是一下就能感觉的出,而且……很准。
他沉默着,不想回答,乔怀瑾亲了亲他的脸,似在舔舐他心里缝合不上的伤口,“小爸爸,你不要难过,你没了妈咪,还有我啊,而且,你不是还有那个安茜小阿姨么?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她啦,如果不是她,妈咪也不会出车祸,不过我已经原谅你了,不怪你了。”
原谅,是最大的
宽恕。
乔怀瑾人虽小,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他说原谅了,不怪了,那就真的是原谅了,不怪了。
霍向风听着,心里积压了许久的浊气突的得到了释放,人生,总是需要某个结点,在这一点上,爱,在这一点上,恨,也在这一点上,放手,释然……
放手,何尝不是另一种成全?
霍向风垂眸,抱着乔怀瑾去了钓鱼场,执杆,放长线,不经意间,他问着坐在他怀里的乔怀瑾,“你妈咪现在过的怎么样?你爹地对她好吗?”
“挺好的呀,他们现在是沆瀣一气,勾-搭到一块儿去了。”
他贬词褒用,霍向风听的低低笑出声,那双凤眸,黯然下光辉尽失,他看着池子里成群结队的鱼,想到了那些年在法国的时光,“天天,回去后帮我带句话给你妈咪,就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她开心,我就放心了。”
姜子牙曾用直钩钓鱼,愿者,才会上钩。
既然乔辛雅已经上了慕子昇的钩,那么,若是他再纠缠下去,只会伤了鱼儿,也会伤了鱼儿肚子里的籽,对乔辛雅,他爱过,也爱着,对乔怀瑾,他是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的疼着宠着……
她幸福,便是他的快乐。
这本是他的初衷,却因为最后的爱而不得而彻底变了质,差点……就成了逼死她的刽子手……
霍向风心中唏嘘,这一刻,突然明朗了,而乔怀瑾,却很不合时宜的打破了这么个煽情的气氛,他紧了紧鱼竿,小眉头紧紧皱着,特别嫌弃霍向风在这个时候说话,“小爸爸,你别吵,鱼儿都跑光了,还有你那句话太长了,能写下来让我交给妈咪吗?”
“……”
话落,霍向风也是无语,在他专注钓鱼的时候,从他的小背包里摸出纸和笔,字迹端坐的写下一句话:
开心的,不开心的,我都会忘掉,你还是疯子老师的小乔儿,而我,从今以后,只是霍向风。
……
时近九点。
乔怀瑾玩累了,安心的缩在霍向风的怀里睡觉,他的身上,罩着他的外衣,霍向风穿了件单薄的衬衣,走在微凉的夜色里,还是觉得有些冷。
慕子昇的车,停在昏黄的路灯下。
车身上,倚着一个男人,身姿绰约,不是慕子昇又是谁?
见他走来,他直起身子,抬步走了过去,乔辛雅站在他身侧,也跟着他走了过来,霍向风扬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弧,在他们夫妻二人的注视下,将怀里的小人儿还给了慕子昇,“他刚睡着。”
风,拂过。
树叶,窸窣。
慕子昇接了乔怀瑾进怀里,见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顿时暖暖融化开,“带小孩很累,今晚辛苦你了。”
“也是我半个儿子,辛苦点没什么。”
霍向风笑容不变,眸光,深深的看向站在一旁未开口说话的乔辛雅,“我把干儿子和妹妹都交给你了,好好对他们,如果你对他们不好,我随时会把他们要回来。”
身份,说的很明朗。
慕子昇扬唇,浅笑,“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彼此,放着狠话。
却无八点火药味。
霍向风凤眸半挑,侧身,向着乔辛雅迈了一步,抬手,抓过她的手腕,正大光明的……在慕子昇的眼皮子底下将那张字条塞进了她的手心里,“既然选择了他,就好好过吧,祝你幸福。”
“……你也是。”
话,回得太过客套。
也极不高明。
乔辛雅是脑子当机,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霍向风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而后,在她出神间,手里的纸条被慕子昇拿了过去,紧接着,酸溜溜的话语就在耳畔响了起来,“这年头通信这么发达,还有情-调玩传纸条?”
“……”
慕子昇的调调阴阳怪气的,乔辛雅白了他一眼,将那纸条抢了回来,见着上面的一排字时,眸底,掠过一抹释然的光,“看来……他是真的放下了,想必是想通了吧。”
真好。
这样,他和她……就不会彼此伤害了。
219 结局倒计时:请你分清第三者和单相思的区别
原谅,释然,是对别人的宽恕,也是对自己的救赎。
霍向风离开的步伐坚定,直到坐进车里,愣是没有回头,他靠在椅背上,眯了会眼,正要驱车回家时,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慕希年的电话——
……
小小Pub里颏。
灯光织造成绚烂的迷彩,在众人似沉醉似放纵的脸庞上奢-靡切换着。
醉人的凤眸,微微上挑。
视线,淡淡的逡巡一周后,落在吧台前的一摸孤单背影上——
霍向风缓步走过去,极其自然的在他身边的高脚椅上坐下,而后,打了个响指点了杯酒,“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夥”
“恩,所以叫了你来陪,你也挺够义气的。”
慕希年举杯,同他碰了下杯,那隐在炫彩灯光下的脸,喜怒难辨。
他偏头,盯着霍向风看了许久,才低低的嗤笑出声,“看他们一家四口团聚,是什么感觉?”
慕子昇的动静,他时刻关注着,所以,乔怀瑾回来的事,他自然是知情的。
慕希年转着酒杯,语气,含着试探,而霍向风,只轻轻的抿了口酒,并不去看他,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出神——
“能有什么感觉,他们一家其乐融融,而我……兜兜转转的还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不怨别人,只怨自己没用……”
“栽在一个女人身上,你真是个情种。”
腔调,说不上是赞美还是嘲讽。
慕希年什么意思,霍向风自然清楚,他对慕家的恨,只增不减,对付慕子昇,是必然的。
既然他想拉他入伙,那么,他就随了他的意思便是。
“情种?你也太抬举我了,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我这霍公子的名声,算是倒的一塌糊涂了。”
霍向风自嘲着,慕希年的眼神亮了亮,“就这么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如果能抢回来的话早就抢了,只可惜……乔辛雅是个人,不是没有思想的东西,抢回来关着我未必会开心。”
他摇头,苦笑连连,慕希年眯了眯眼,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下,“天天回来了,他们开始着手筹备婚礼,当初你跟乔辛雅都快结婚了,是慕子昇横插一脚捣乱了婚礼,你想不想也有样学样的将他一军?”
慕希年的道理很简单,慕子昇抢了霍向风的新娘一次,那么,霍向风,也可以依法炮制的抢慕子昇一次,当然,他这话,是强调了乔辛雅归属霍向风的性质,而完全忽视了乔辛雅本就是慕子昇的合法妻子这回事。
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达到的目的。
若说这个抢婚行为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霍向风,那么,慕希年未免太大公无私了些。
当年,林可儿在婚礼上被人劫走,致使消失一年而杳无音信,所有人将矛头指向了他的母亲许韶华,所以,这一回,他想让历史重演,他想乔辛雅步她母亲的后尘。
外在条件,也是惊人的相似。
慕希年打了个如意算盘,霍向风自是精明,也不暗中揣度,只大大方方的问着他,“你是想让我在婚礼当天抢走乔辛雅,然后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带着她远走高飞么?”
“不,不是你抢,而是我抢。”
慕希年挑眉,斟满酒后同他敬了一杯,“我会派人在婚礼上劫走她,然后把她交给你,至于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那就是你的事了,她,是我交给你的,你只是被动的接受,事后论起对错来,你不需要负半点责任。”
他考虑的很周到,看上去是方方面面在为他着想,不过……就是这样的“无私奉献”,倒是让他心生戒备,“坏人全由你做了,在这件事上,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不相信你慕大少会这么全心全意的为我。”
“你说的对,我没那么伟大,我帮你自然是想从你身上得到好处。”
慕希年大方承认,霍向风凤眸轻挑,似是来了兴趣,“喔?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你安插在G市的人力和势力,所有。”
“……”
这个要求,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霍向风正眸,脸上的笑意,有着片刻的皲裂,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低低笑出声,边转着酒杯边借着彩色灯光打量着眼前这个被仇恨遮蔽住双眼的男人,“要我所有的人力和势力,慕希年,你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借用一天而已。”
“……”
一天?
婚礼那天?
所以,在那一天,他是铁定了心要跟慕家来个了断?
他把乔辛雅给了她,换他在G市所有的人力和势力,就是在那个时候打击和包围慕子昇,还有他的两个儿子,甚至……是整个慕家,他毁灭了自己,同时,也要拉着整个慕家垫背。
想必,是已经上了不归路。
霍向风蹙眉,似在思考犹豫,趁着这个空档,慕希年紧追不舍,“你放心,天天和辛雅我不会动,在那一天,你给我权利调用你的人,就这么简单而已。”
就这么简单……而已?
呵。
谁信?
霍向风啜酒,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装作一副恍悟的表情,“调用我的人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关系到霍家在整个G市的布局,所以,你可以用我的人,但是我得知道你将他们用在了什么地方,毕竟他们是我的人,我要对他们负责不是?”
慕荣华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再加上一个底还摸不清的慕子昇,要对付他们,一点都不简单。
更何况,说不伤害天天就不伤害了?
他的意思,不伤害天天,那么,在他的计划里,小北是要牺牲掉的,既然是抱着这个心态,那么,慕希年这个人,是极具威胁性的,这个赌,压得太大了。
然而,他现在是被动的一方,如今,只能配合他。
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乔辛雅。
耳畔,是震天的摇滚音乐。
然,两人的心,都沉静如水。
霍向风想了很久,同他讨价还价着,慕希年心里有顾虑,对他精心盘算的计划始终不肯松口,最后商讨下,终是达成协议:
霍向风借人,慕希年保证乔辛雅和乔怀瑾的安全,若是中途发生超出他们预料之外的意外,那么,霍向风便可随时撤人,甚至……可以出手阻止他的计划。
一切,都很周详。
他将所有……倾注在那场婚礼上,然而,在那传说中的世纪婚礼到来前,慕澜北和乔怀瑾这对双胞胎兄弟的生日到了,为了庆生,慕子昇特意举办了一场豪华的游艇生日Party。
邀请名单上列的,并非全是G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多数是玩得好的兄弟。
因着主题趴的性质,来玩的都是些贵公子哥儿,慕子昇办这场绘声绘色的生日趴,主旨就是让他们无拘无束玩得开心,让那些人都知道他对乔辛雅及两个儿子的重视程度。
这是他的另一个私心。
然而,有一个人的出席,是他意想不到的。
此人,不是慕希年,也不是霍向风,而是……杜芷若。
名单上并没有她的名字,她是作为女伴来的。
慕子昇头疼,就着手中的香槟抿了口,那漆黑如墨的眸,正深深的凝着楼梯上相对而立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杜芷若,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小妻子乔辛雅——
杜芷若着了一袭湖绿色长裙,她鲜少参加这种宴会,若不是接触了慕子昇,想必她这辈子只会平凡的度过一生,而不会像现在这般,精心装扮着自己,同那些明星模特站在一起,和身家上亿的贵公子哥们举杯交谈着。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上流生活。
但……奇迹般的发生了。
杜芷若轻转着手中的酒杯,挑眉抿了口,而后,看向一袭白色抹胸礼裙加身的极尽清秀爽净的乔辛雅,“男人这种生物,好的时候能把你宠上天,坏的时候能把你踩在脚下,辛雅,我以为今天你儿子的生日Party你是不会出席了,想不到……爱情啊,总是会将人的棱角磨平,你……还是妥协了。”
妥协?
呵。
或许是吧。
乔辛雅莞尔,那张刻画着精致妆容的俏颜上,神情,难以莫测,她掀唇,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她微隆的小腹上——
在此之前,她和她,还见过一次面。
单独的,私下的。
还记得那是个下雨天,杜芷若很突然的约她见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详谈,乔辛雅跟她接触不多,但因为慕子昇的事,对她并没有多少好感,她本想着不去,后来又想到有些模糊不清的事总得解决。
今儿个杜芷若亲自找上她,那么,她赴约去听听她口中所谓的重要的事情也好。
地点,约在奶茶店。
很温馨的一家小店。
乔辛雅到的时候,杜芷若已经坐在那里,窗边的位置,看着雨滴滑落在玻璃窗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很有情境,只是,她却没什么心思却欣赏这个时时刻刻盯着她老公的女人。
乔辛雅敛神,走上前去,大大方方的在她对面落座,“杜小姐。”
语气,客套而疏离。
乔辛雅端足了架势,杜芷若看着她,唇角,意味不明的勾了一下,“辛雅,你别对我抱那么大的敌意,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有不对的地方,你先生……也有不对的地方。”
谈判,一开始,她便将慕子昇划到了她的统一战线上。
杜芷若擅打心理战,乔辛雅时刻防备着她,尽量不被她带进去,对阵间她点了杯奶茶喝着,以着最漫不经心的态度同她谈着,“我听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做的不对,我先生做的
不对,能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吗?”
乔辛雅茫然的眨了下眼睛,表情天真无辜极了。
这萌萌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乔怀瑾学她的,还是她学乔怀瑾的。
总之,是很能让男人砰然心动的模样。
乔辛雅的美,无懈可击,杜芷若看着她,指尖,轻轻得磨着杯壁,“实话跟你说,以前我很讨厌第三者,现在,我成了我最讨厌的人,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当第三者,现在我懂了,有些爱,不受控制,我对慕先生的喜欢,是真心诚意,我甘愿当这个第三者。”
当着她这个正牌妻子的面,她将这个第三者的身份承认的毫不避讳。
还隐隐有取而代之的气势。
听着她这番说辞,乔辛雅突然很想笑,最后,也是真的笑出了声,“杜小姐,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还是一个心理医生,我想你应该分得清第三者和单相思的区别。”
当第三者,还是要有资格的。
她说她是他们婚姻的第三者,呵,问过慕子昇的意见了吗?
乔辛雅勾唇,眸含不屑,心里,却是将慕子昇骂了数十遍,看看他招惹的桃花债,她忙着照顾儿子,忙着工作,忙着应付他,现在还得忙着对付他开得正灿的桃花!
真是心塞又累人!
她心中有气,说话也冲,杜芷若寒了脸,第三者和单相思的区别?
呵,
这女人还真会一针见血!
脸上的笑,僵住。
摸着杯壁的手,缓缓下垂,而后,落在自己微隆的小腹上,“单相思?这就是慕子昇对你的解释么?”
她笑,语挟讽刺。
似乎,暗自影射着慕子昇言辞的虚假。
乔辛雅沉默,杜芷若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诈死出国后的四年里,他一直在给你的手机发短信,后来那个手机号是我在用,他发给你的心里话都是我在看,在治疗的那段时间里,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若是论了解,我想,这个世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了。”
这事,乔辛雅是知情的。
所以,她不想被她的话左右情绪,只微沉了口气,满不在乎的耸肩道,“了解又能怎样?他户口本上配偶栏里的名字是我乔辛雅,而不是你杜芷若,他爱的人也是我,而不是你,杜小姐,我没精力跟你斗,要是你今天约我来的目的是表明你对他有多爱,那真的没必要,阿昇是个果敢决绝的人,他要是真喜欢你,一定会追你,而眼下,他没追你,很抱歉,那是因为他对你真的没半点想法。”
乔辛雅将话说的明白,每一点,都在维护着慕子昇。
也在断她的路。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乔辛雅想起身离开,杜芷若抬眸,看着她,一字一字的……缓慢且坚定的说出口,“我怀孕了。”
“……”
“孩子是慕子昇的。”
“……”
怀孕了?
孩子是慕子昇的?
开什么玩笑?
身子,猛地僵住。
乔辛雅愕然,忽的又不可置信的牵唇冷冷笑开,“杜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跟陆宏的事我和阿昇都知道,你说你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慕子昇的,这种话,你以为我信?”
“你可以不信,但是事是真的。”
“……”
一番话,说的轻轻飘飘。
杜芷若敛眸,见乔辛雅的脸一分分白下去,她眯了眯眼,心中思忖着她此刻的想法,静默了几秒,她继续说了下去——
“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辛雅,男人都是一样的,他爱你,并不等于他外面不会有女人,我跟他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喔,他一定跟你说他跟我只是医患关系吧?以他谨慎的性子,如果我们真是医患关系,你觉得他会跟我说那么多心里话么?”
“……”
会么?
以慕子昇那般淡漠的性子,会跟主治医生说那般埋藏在心里的话么?
220 结局倒计时:杜芷若流-产了,而乔辛雅……怀孕了
乔辛雅犹豫了,不是不信慕子昇,只是……心里多少起了芥蒂。
在她看来,在杜芷若未表明心迹前,她算得上是慕子昇的红颜知己,这种关系是最可怕的,因为当他们红着红着时,你们就可能黄了。
与苏婧不同,杜芷若的存在,是很大的威胁。
但——
看慕子昇的态度,他似乎只是把杜芷若当心里医生来倾诉压在心里的事,他对她,理应是没有任何想法的,不然,郎有情妾有意,他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同她这个前妻复婚了瞻。
乔辛雅敛神,葱白的指尖,轻触着杯沿,她垂眸,执起杯子,抿了口,而后,抬头,静静的看着同样淡定自若的杜芷若,“杜医生,我很感激你治好了我先生的抑郁症,如果你是来劝我和他离婚的,那么,你确实想多了,如果他真对你有情,那么就请你让他亲自同我来说,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我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溽”
乔辛雅起身,杜芷若叫住了她,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搁在桌上,“一百万,江心绾给我的,让我打掉孩子离开慕子昇。”
“……”
离席后,归座。
眸光,深深的掠过那张支票上的数字,以及……那支票上的签名。
确实是江心绾的笔迹。
乔辛雅深吸了口气,面上,保持着最后一份镇静,“我婆婆给你一百万想必是让你别缠着我先生,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们都心知肚明,何必要我再说破?”
“心知肚明什么了?”
杜芷若轻哼,音调止不住的拨高几分,“孩子是谁的我自己最清楚,估算着日子,中奖的那天刚好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受了创伤在天台上喝闷酒,我陪着他,然后,我们在他的办公室里——”
话,说到这里顿住。
杜芷若会心一笑,那笑,含着深浓的挑衅,乔辛雅眉头轻拧,并未听信她的话,“那天晚上你们的事他同我说了,你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怎么会有孩子?”
“他拿什么保证他跟我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天晚上他醉的不省人事,做过什么都忘了,但我记得,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寸……都记得清清楚楚。”
“……”
杜芷若步步紧逼,乔辛雅暗自握紧了拳,半晌,才屏息道,“他是醉了,不记得了,但那张床单,是最好的证据,上面什么都没有,我相信我先生,杜医生,现在我们说什么都不清楚,那就等时间吧,距离那个晚上已经两个月了,那我就再等八个月,等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了。”
“……”
……
回忆,收缩。
视线,自她微隆的小腹上收回。
乔辛雅敛神,那双澄澈的眼眸,在水晶琉璃下呈着迷离的碎光,愈发清幽。
她扬唇,展笑,面上是宠辱不惊的淡然,“杜小姐就是爱说笑,我有什么理由不出席我儿子的生日趴呢?你看看,这里多热闹,是我和我先生一起用心举办的,你今天作为别人的女伴前来,我还是挺高兴的,不过你身上有孕,下次别穿那么高的高跟鞋了。”
乔辛雅的态度,温温和和的,毫无被她激怒的迹象。
杜芷若眯了眯眼,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而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抚在小腹上,“乔辛雅,你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没有哪个女人会对自己老公在外面的女人那么和和气气的,你说的对,这里多热闹啊,你多幸福啊,可是你别忘了,当初你诈死离开他跟了霍向风时,霍向风背后是有个未婚妻的,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女人叫Laura吧?”
Laura……
是她曾经一度的噩梦。
这个名字,让她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乔辛雅的身子,不自主的晃了晃,杜芷若寻着她的软肋,抬脚,逼近她一步,“我知道那个女人死了,被你害死的,乔辛雅,如果不是你,她就会成为霍向风的妻子,是你搅乱了这个局,是你这个刽子手害死了她,你现在是幸福了,你的幸福,是双手染满了别人的鲜血得来的!你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不、不是的……”
乔辛雅摇头,神智,有着片刻的闪失,“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我也不想的……”
“是你,就是你杀的!”
“不是我——”
“乔辛雅,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
杜芷若追击不放,乔辛雅一个劲儿的摇头,她的情绪……几近崩溃,她害怕她的靠近,可惜,她背靠着楼梯扶手,已经退无可退,耳畔,失了声音,她觉得一切都开始旋转颠倒,直到,在一片混沌寂静中,响起了一道刺耳尖锐的惊叫声——
“啊!——”
是杜芷若。
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霎时,
tang吸引目光无数。
乔辛雅站在楼梯口,手,保持着推的动作,但是她知道,她并没有推她,她只觉得一股力量将自己的手拉了出去,而后,在她恍若未知前,那道力量消失了,然后,此刻,她就这般茫然的看着杜芷若滚下数十级台阶——
不知所措。
众人惊怔间,慕子昇第一个跑了过来,越过了腿-间流着血正捂着肚子脸色煞白的杜芷若,疾步跨上台阶,接住了正要倒地的乔辛雅,“别怕,有我在。”
五个字。
简简单单。
稳住了她的心神。
乔辛雅躺在他的怀里,唇色,愈发苍白了下去,“阿昇,我肚子不舒服,好难受……”
“我送你去医院。”
“……嗯。”
她点头,实在是撑不住,就这么在他的怀里闭上眼承受着那抹阵-阵袭来的痛楚,慕子昇抱着乔辛雅往外走,封衍和殷牧景一人抱着一个寿星急急的跟了出去,至于杜芷若,则是交给了林平来处理。
嫣红的鲜血,蔓延。
杜芷若看着那抹猩红,垂眸,突的吃吃笑开,“在他眼里……原来……我真的什么都不是啊……”
他冲了过来,原本,她以为,他是挂心着她,结果,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他绕过了正流-产着生命垂危的她,而去接住那个完好无损的女人。
全程,他没看过她一眼。
只把她当成了空气般的冷处理着。
他是火,她是飞蛾,飞蛾赴火,只会自己覆灭。
这样的结果,她早该知道的。
只是不甘心。
仅仅……只是不甘心罢了……
……
医院里。
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相挨着。
杜芷若流-产了,而乔辛雅……怀孕了。
真是意想不到的神转折。
连慕子昇都惊呆了。
他坐在床尾,一直想着她是怎么怀上的,明明他的安全措施做的很到位,他不让她怀,她不应该会怀上才对啊……
怎么会中奖呢?
他想的头都疼了。
慕子昇表情阴郁,乔辛雅也是整个人处在震惊中,她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是既打不得孩子,又要不得孩子,真是费神。
她眨巴着眼睛,踢了踢慕子昇,“现在怎么办?”
“……”
慕子昇偏头,看着她,适时,封衍,殷牧景等人齐齐看着他,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是要还是不要,他默了几秒,江小蜜则忍不住了,小跑着上来护住了坐在病床上的乔辛雅,“慕少,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能不能把他给我?让乔姐姐生吧,孩子我来养!”
“……”
江小蜜进来搅局,殷牧景黑着脸揪着她的耳朵逼她起来,“你当他们养不起孩子?江小蜜,你想要孩子可以跟我说啊,我可以给你实现这个愿望!”
耳朵,被他揪得生疼。
江小蜜委屈的瘪嘴,不满的嚷嚷了声,“都那么久了,要实现早实现了!”
“……”
殷牧景沉默,瞪着她,江小蜜缩了缩脖子,倔了会儿还是低头跟他服软认错,封衍见他们闹腾,和慕子昇对视了一眼,冷脸将他们轰了出去,“我们先出去,让她们两个人单独待会儿,小北,天天,你们也出去。”
封衍命令着,而慕澜北和乔怀瑾,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肯跟着封衍走,只黏腻的缠着乔辛雅满是好奇的问着她,“妈咪,你是不是有小baby了呀?我和哥哥是不是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呃……这个……嗯……”
乔辛雅支吾着,慕子昇同封衍等人说了几句,等他们离开后,才缓步走到乔辛雅床侧,拉了把椅子坐下,“既然已经怀上了,打掉的话对你的身体伤害太大,不能做,所以……只能生下来,你觉得呢?”
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乔辛雅想了想,也同意他的看法,“其实我也不想打掉,只是……你的表情看上去为什么那么苦逼?我怀孕了你不高兴么?还是说某人流-产了你难过?”
“……没有的事。”
慕子昇极力撇清与杜芷若的关系,乔辛雅身子好了些,边捏着乔怀瑾软软的脸蛋边跟他哼着气,“在生日会上,所有人都看着我把她推下去,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推她?”
“不是你推的我问什么?”
慕子昇好看的皱了皱眉,垂眸,将她的被子拉开了些,那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的覆上了她的小肚子,“让我感受下这个小生命的存在。”
顾虑,消失。
现在,这个小生命,带给他的是别样的喜悦。
慕子昇嫌摸的不够,又俯身下来将耳贴在她的腹部上,那专
注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样,逗得乔辛雅忍俊不禁,“才七周多的时间,能听出什么东西来,等肚子再大些,我再让你感受感受。”
“不,我就要现在感受。”
慕子昇轻笑,慕澜北和乔怀瑾也赶着新鲜凑了过来,“妈咪(妈妈),我们也要!”
“好,一个一个来。”
乔辛雅笑着,任他们“折腾”着自己的肚子,那微垂的眉眼,温温柔柔的,但那眸底,依旧凝着一丝沉重。
杜芷若的孩子没了,那么,也确认不了是谁的孩子了。
她根本没有推她,她却陷害她伤人。
流-产,是她计划之中的。
目的,一是陷害她,二是流了孩子。
如此欲盖弥彰,只能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慕子昇的!
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自导自演。
真是狠毒。
……
胎气,受到影响。
乔辛雅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多小时,觉得差不多了,便嚷着要出院,慕子昇不依她,直到医生点头松口后,才抱着她出了病房。
林平等在门口,见他出来,下意识的看了乔辛雅的脸色才敢问出口,“慕少,杜芷若这边怎么处理?”
“让她好自为之吧。”
“是。”
“……”
长长的回廊上,慕子昇抱着乔辛雅缓步走着,身边,慕澜北和乔怀瑾手牵着手,一直在争执要妈妈生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的问题,四道身影,投射在沉冷的瓷砖上,异常温馨。
在上车前,碰到了闻讯赶来的江心绾。
她神色焦灼,见到乔辛雅没事,才缓缓松了心,“阿昇,杜芷若那女人心机沉的很,上次我在医院摔倒碰到她,接触后觉得她这人其实也不错,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动机不纯,想着法儿的要破坏你跟辛雅,我怕这女人坏事,就给了她一百万了事,她也拿了,想不到这女人没脸没皮的,拿了钱还跑到我孙子的生日会上闹事!真是没点眼力见!”
江心绾气结,乔辛雅听了她的话,原来一百万是这么来的,果然,那女人的话,不可信。
心,不由得松了些。
她抿唇,安抚的宽慰了江心绾一句,“妈,她本来是想让阿昇误会我,幸好阿昇聪明,没着她的道,如今她也是自作自受,没陷害着我,孩子也没了,也不敢告诉家里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话,不无道理。
乔辛雅想得明白,外面天冷,慕子昇将她抱进了车里,合上车门后才搂着江心绾的肩稍稍走远了些,“妈,我知道你英明,辛雅现在怀孕了,我得把她当小祖宗一样的供着哄着,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我真懒得去应付,所以……她们就交给你处理了,OK?”
女人之间的手段,江心绾作为过来人,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如今杜芷若自己撞上了这个枪口,慕子昇想着也是顺便,让江心绾去对付她,是最好不过了。
他打着如意算盘,江心绾见自个儿子算计到自己头上了,忍不住赏了他一个白眼,“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了!杜芷若那女人之前跟你走的近,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
江心绾这么问,慕子昇也是无语,“之前我把她当朋友,对她我绝对没有那份心思,她一头热的走错了路,知道她对我有企图后我就没理过她,你也知道的,我心里只有辛雅那小丫头,所以拒绝任何暧-昧,我警告过她,她不听,留她到现在是我最大的仁慈,今晚她做的也实在过分,妈,你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吧,整死了我也不会过问半句。”
立场,很明显。
江心绾会意,拿手肘撞了撞他,“儿子,你可真行,给我添了两个孙子不够,现在又来一个,诶,这次你希望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
儿子?
女儿?
唔,他还真的没想过。
如果真的让他选择的话,他倒是希望生个女儿。
不过……只要乔辛雅生的,他都喜欢。
221 结局倒计时:婚礼,逼近。她的婚纱,是他亲手设计
慕子昇不置可否,乔辛雅怀了小宝宝,他心里多少有些开心,但考虑到她的身体,他又是愁云满面,江心绾见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酸了他一把,“生孩子痛的又不是你,你就别在这愁的跟黄脸婆似的,整天板着张臭脸,等会儿辛雅又该猜忌你是不是不爱她了,儿子乖,别再作了。”
“……”
江心绾话说的直白,慕子昇黑了黑脸,“算了,你不懂,我回去了,你自己开车小心点。”
“嗯,多顾着辛雅些,别让她摔着磕着了。”
“……知道了。瞻”
慕子昇点头应下,转身,径自走向驾驶室,敲了敲车窗,林平会意,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慕少。”
慕子昇同他低语了几句,而后,坐进驾驶室亲自开车溽。
车,离去。
林平默了几秒走向轻拧眉心站着的江心绾,“夫人,明天早上我会将杜芷若的资料送到您手上。”
杜芷若的资料。
是慕子昇命她收集的。
许多,都是致命点。
因着朋友情分,他留她到现在,如今,是她自作孽不可活,他也不必再心软。
慕子昇的意思,林平清楚,至于为什么要江心绾出面,恐怕是让杜芷若彻底死心吧。
让一个人窒息,绝望,不是对她有多狠,而是对她彻底的无视。
跟打击苏婧不同。
那时,慕子昇对苏婧,有的是深深的恨意,而此刻,对杜芷若,他只觉得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又何必费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
他这般想着,唯独,遗忘了一点。
他不去对付她,不代表她不会来招惹他的家人。
譬如,他的老婆——乔辛雅。
今天,是个转折点。
她在太岁头上动土,惹了乔辛雅,自然是触到了他的底线,所以,江心绾,是他对付杜芷若打出的第一张牌,至于江心绾治人是什么套路,他一清二楚。
他送她的材料,便是她最好的利刃。
……
住院部,闪着微亮的灯光。
林平抬头,看着属于杜芷若的那件孤零零的房间,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也是个为情走错了路的可怜人罢了……
……
乔辛雅动了胎气,回到别墅后就回房躺在床-上看书,慕子昇洗完澡着了件睡衣半躺在床上,依旧想不明白乔辛雅是怎么怀上孕的,费神间起身,拉开抽屉拆了避-孕-套出来看——
这一看,他顿时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满盒的避-孕-套,全被扎了针了!
谁干的缺德事?!
慕子昇锁眉,想着乔辛雅也不是干这种事儿的人,那么……是林嫂?
也不太可能……
他想着,眼角余光,瞥见躲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两个小人影,似乎想到什么,他侧身,沉了嗓子唤他们进来,“小北,天天,过来!”
“……”
闻声,慕澜北和乔怀瑾面面相觑着,磨蹭了许久才嗫嚅着进去,双手背后,乖乖的走到慕子昇身前站好,见着他手中的东西,两人脸色都变得很奇怪,俨然一张心内有鬼的表情。
慕子昇眯了眯眼,见他们低着头不说话,就知道避-孕-套上的针眼是这两个小鬼干的好事!
“这是你们干的?”
尾音,拔高。
他挑眉,那清冷的俊颜,极具威严,乔怀瑾拽了拽慕澜北的手,慕澜北偏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爸爸,对不起,我们错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玩你们的东西了!”
“……”
慕澜北勇敢的站出来认错,乔怀瑾紧了紧小手,也往前迈了一步,“爹地,你跟妈咪在公司忙,我跟哥哥没事就在房间里玩,弄坏了你们的东西是我们不对,我们会赔的,真的会赔的!”
道歉道的一个比一个认真!
慕子昇僵脸,乔辛雅听得手中的书都掉了下来,这两个臭小子,真的是……逆天了!
两个大人沉默着,乔怀瑾心里怕怕的,趁慕子昇发火前,立马将“犯罪”经过老老实实得陈述了遍——
那天,是这样的。
因为有个董事会议,慕子昇和乔辛雅一起去上班,家里,就让林嫂照看着慕澜北和乔怀瑾。
到了午睡时间,林嫂亲自看着他们睡着才掩门走了出去。
哪知,她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睁开眼睛跳下了床活动。
东翻翻西翻翻得也无聊,看到『杜-蕾-斯』也不知道是什么,两人只觉得这个盒子外包装挺好看的,就撕了开来拿出里面的避-孕-套观察了好久——
“哥哥,这个是什么呀?”
“应该是气球吧。”
“可是吹
tang不起来啊……”
“……使劲的吹。”
“真的吹不起来。”
“我来。”
慕澜北利索的接了过来,吹到小脸红透了都没能吹的起来,他阴郁着,拿着避-孕-套“噔噔噔”的跑到浴室里,往里灌满了水又跑了出来,特显摆的耍给乔怀瑾看,“你看,它鼓起来了,弟弟,你去找根针,我们可以当水枪玩。”
于是,两人兴冲冲的去找针线包,将避-孕-套都拆了出来扎了几个洞,灌满水后在房间里玩得不亦乐乎,等到玩累了,才毁尸灭迹的将浸了水的避-孕-套装进一个袋子里扔进了垃圾桶,至于只扎了针没碰过水的又悄悄的放了回去,手艺好的,就跟没动过一样。
也就是这么一玩,玩出了一个弟弟或妹妹。
慕澜北和乔怀瑾的知错,在于不该乱翻爹地妈咪的东西,还破坏了它们,而慕子昇和乔辛雅,听了之后真的是哭笑不得,家有活宝,真是分分钟被戳中笑点!
乔辛雅合上书,对他们的认错并不表态,至于慕子昇,也是拿他们没办法,只象征性的训了他们几句便不再追究,“妈妈有了小baby,今天你们乖乖回房间去睡觉,不能再烦着妈妈了,知道吗?”
“嗯,知道!”
“去吧。”
两人点头应着,在走之前分别在慕子昇和乔辛雅脸上印了个晚安吻,别提有多乖了。
乔辛雅看的心都化了,半夜依偎在慕子昇怀里的时候,都忍不住说起方才那一刻的心动,“小北和天天又聪明又乖,我上辈子是修了多大的福气才有了这么两个可爱的小宝贝,现在……还添了一个,以后可有的闹腾了。”
“还有八个半月,我得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到时候才有力气生,辛雅,你别怕,你生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一直到你安全生下孩子为止。”
丈夫,陪同妻子进产房,是最大的精神支柱。
四年前,他错过了一次,一错,就是四年。
这次,不会再错过了。
慕子昇垂眸,指尖,轻轻顺着她额迹的碎发,乔辛雅缩着身子,往他怀里蹭了蹭,掌心,轻轻的……柔柔的……覆在仍显平坦的小腹上,“放心吧,我和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一定会的。
她和他的幸福,来得很不容易。
老天,不会再让他们分开了。
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气息,清凉的烟味少了很多,有的,是和她身上同样的沐浴清香,乔辛雅喜欢这个味道,有着这种味道的怀抱,让她无比的安心。
闭上眼睛,不多时,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然,在半夜。
她却惊醒了。
被噩梦吓醒,那个梦里,满满的,都是Laura。
面目狰狞的她,七孔流血的她,满手鲜血的她,还有……掐着她的脖子骂她杀人凶手的她……
额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伴随着一声尖叫,乔辛雅蓦地睁开了眼睛,睡在她身侧的慕子昇,因着她这番动静悠然转醒,打开了床头暖灯,他翻身将处在受惊中的乔辛雅安抚的揽入了怀里,“做噩梦了?”
嗓音,沙沙哑哑的。
挟着安定人心的清宁。
乔辛雅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待缓过那个劲,才揪着慕子昇的睡袍袖子试图寻求一个依赖,“我梦到Laura了,她说她怪我,怪我抢走了霍向风,怪我害死了她,阿昇,我真的很自责,她的死,确实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
她哽咽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她极力说服着自己,忘了那件事,待到差不多可以克服自己心里障碍的时候,杜芷若又将这事提了出来,午夜梦回,惊魂尖叫,那样的状态,又回来了……
乔辛雅越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慕子昇锁眉,揽着她的力道缓缓收紧,下巴,抵在她的发心上,轻柔着嗓音顺着她的气息,“不关你的事,霍向风不爱她,她和外面的男人厮混,还利用阿青绑了小北和天天,有因必有果,你别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辛雅,如果你真过不了自己这道关,那我们抽个时间去法国看看她吧。”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索性……直接去面对她最为害怕的东西。
这样才能了了自己的心结。
慕子昇轻哄着,乔辛雅明白他的意思,默了半晌,才亮闪着眸子应下,“好,等办完婚礼,我们就去。”
“你怀了孕,我想把婚礼提前到下个月,再拖的话我怕你的身子会累。”
婚纱正在定制赶工中,下个月她的肚子会大一些,估计得再通知赶一下,至于酒席,宾客名单,也得全部加速提前了,慕子昇打算着,乔辛雅没有异议,“好,就下个月吧。”
“想吃什么尽管说,别顾忌着身材会走样,毕竟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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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子昇活跃着气氛,乔辛雅累累的,牵强的回了他一个笑,“我知道,我现在是两个人嘛,也不是没怀过孩子,记得我怀天天和小北的时候,我们之间可冷淡了,唔,相敬如宾,又各自嫌弃,说的就是那时候的我们。”
想到从前的辛酸,没有讳莫如深,现在的乔辛雅……洒脱的都能拿来说笑了。
说明,是真的放下了。
乔辛雅乐呵着,慕子昇无语的默了几秒,脑海里,浮现着以往他对她的种种恶行,他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时候你才二十一岁,自己本身就是个孩子,怀了孩子后一点都不安分,将我骗的团团转,手段也是高明。”
“不是我高明,是你压根就没瞧得起我。”
当年她一个黄毛丫头,背井离乡的来G市嫁给了她,在他眼里,这样的她,能翻起什么花浪来?
虽然最后,她翻起的,是滔天巨浪。
确实是他低估了她。
乔辛雅做了噩梦,睡不着,慕子昇就陪着她聊天,聊他小时候做过的一些混账事,也聊他在慕家经历过的各种开心的,不开心的,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的事。
这是第一次,慕子昇同她说着小时候的事。
当然,不包括那件在襄城被她救起的事。
今晚,他彻底打开了心扉,将他的过去,现在,一点一滴的说给她听,乔辛雅只静静的听着,偶尔,被他的趣事逗乐,偶尔,又因他在慕家的遭遇而心疼他……
他不是神,他也有他的糗事。
这样的他,才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真好。
她想,他们两人,就会一直这么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
婚期,一天一天逼近。
自那晚生日Party后,杜芷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在他们面前过,而乔辛雅,公司家里两头待,就看她心情的好坏,至于慕子昇,白日里以着最高效的工作状态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腾出晚上的时间陪乔辛雅解闷儿。
一切,按着既定方向,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明天,就是慕子昇和乔辛雅的婚礼。
所有,都整装待发着。
因着这个日子,宫无尘从国外特意赶回来,以新娘子哥哥的身份出席这场婚礼,而许凌寒,凭着他和慕子昇的交情,也专门从A市连夜赶过来出席好兄弟的婚礼。
至于殷牧景和封衍,自是不在话下。
表面,风平浪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场盛世婚礼的到来,然,内里,却是波涛汹涌,几股势力互相牵制,碰撞,以求达到最极致的平衡。
婚礼当天。
乔辛雅早早的候在了化妆间,她坐在梳妆镜前,静静的看着镜子中化着精致淡妆的自己,包裹着自己的白色婚纱,没有镶嵌着代表爱情长长久久的九百九十九颗钻石,有的……是最简约大气的风度。
这套婚纱,不是出自名设计师之手。
它的灵感,来自一个很不专业且在设计届里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他叫慕子昇。
以着最不专业的独特视角,为她亲自指点江山般定下最衬她气质的婚纱,乔辛雅也不是个溜须拍马的人,她之所以接受他亲手设计的婚纱,也是觉得这婚纱做得确实符合她的心意。
简约,大方。
正适合现在的她。
慕子昇他……还是懂她的。
乔辛雅挽唇,暖暖的扬笑,作为伴娘的江小蜜开门进来,见到的正是她洋溢着幸福的笑颜,她走过去,万分感慨的站在她身后欣赏着镜子中的乔辛雅,“乔姐姐,你真的很漂亮,难怪慕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
英雄,向来爱美人。
想必慕子昇也不例外。
江小蜜羡慕着,乔辛雅牵唇,转身,拉了她的手道,“都说女人在出嫁的时候是美的,小蜜,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只可惜……那个时候我不能当你的伴娘了,到时候你从天天和小北中挑一个,让他当你的花童。”
222 结局倒计时:这场婚礼,势必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乔辛雅是认定了江小蜜会跟殷牧景结婚的,但,感情是他们的,个中辛酸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所以,江小蜜听了她这般话也只是敷衍着笑了笑,“我们还早着呢,如果真结婚了小北和天天一个都跑不了,反正小北穿女装那么美,有他们两个我就够了。”
“哈哈,说的也对。”
乔辛雅对着她比了个赞的手势,江小蜜拉了身边的椅子过来坐下,“乔姐姐,婚礼马上就开始了,你现在紧张吗?”
“都老夫老妻了,没什么好紧张的,只是……过程中或许会激动一下下。溽”
乔辛雅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和慕子昇这一路走的很不容易,执手宣誓互换戒指的时候,虽说是走个流程,但也是直击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想,或许她会平淡的一笑抿之,或许,也会激动的落泪。
这场迟到的婚礼,她只请了两个伴娘,一个是江小蜜,而另一个,则是顾惜君。
后者,正缩头缩脑的探门进来,见着化妆间里就乔辛雅和江小蜜两个,对着她们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猫着腰做贼似的挪到正怪异的看着她的两人身前,压低了嗓音道,“我看到我哥和封衍他们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又在密谋什么,小蜜,要不要我们过去探探风?”
“……探什么风,估计慕少在想怎么给乔姐姐一个天大的惊喜吧,我们要是知道了岂不是破坏了他们?瞻”
江小蜜童颜天真,顾惜君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要是给惊喜的话早准备好了,哪轮得到现在这么神神秘秘的,我对我哥了解的很,他要是想惊喜脸上绝对不会是那种表情。”
顾惜君很肯定,乔辛雅听出了一些苗头,慕子昇的不对劲,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他表面上装的没事,但是她感觉的出,他有心事,仿佛……孤注一掷般的沉重。
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心里觉得,这场婚礼,势必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她……时刻做着准备。
准备迎接这场暴风雨的洗礼。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转身,看着镜中淡定自若的自己,唇角,微微上扬,执起眉笔,缓缓的描画着那纤巧的眉,笔尖,落在眉尾,门,开了,镜子中,映入一抹挺拔的身姿,是他来了。
慕子昇。
他的身后,站着封衍,殷牧景,几人相视而望,将顾惜君和江小蜜带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她。
新郎和新娘。
慕子昇纯白西装加身,迈步,逆着光而来,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祗,高贵,而不可一世。
乔辛雅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镜子中的他越走越近,在她身后停下,俯身,握住她执笔的手,将那细细的眉复又刷了一遍,“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我喜欢苦尽甘来,先听坏消息。”
“婚礼场地要换一下。”
“……”
乔辛雅怔住,冷不丁的抬头,适时,那眉笔,沿着她的眉角往下,堪堪毁了这精致的妆,慕子昇挑眉,觑了眼乔辛雅的神色,憋笑道,“我想这是第二个坏消息,你的妆花了。”
“……”
这个关头,还这么不正经!
乔辛雅握拳锤了他一下,“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要换场地?来得及么?”
“来得及,好消息就是那边都准备就绪了,就等你这个新娘过去,我们的婚礼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慕子昇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乔辛雅补了个妆,才慢条斯理的看向他,“等着我这个新娘过去,那你这个新郎呢?不过去了?”
“我迟点过去,你等着我。”
“……”
迟点过去,想必是出了什么事了。
“那天天和小北呢?”
“凌寒会带着他们跟你一起过去。”
有许凌寒在,她和儿子就不会有事。
慕子昇的心里,有着最周详的计划,但是,乔辛雅不知情,她的心里很没底,隐隐中,她有一种感觉,感觉这次分开后就是永久的离别,安淡的心,莫名的跳动起来。
她怕,她真的很害怕。
她不想走,她想跟他一起面对。
“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乔辛雅抱着他,不肯松手,慕子昇垂眸,抬手,轻轻的抚在她的白纱上,“乖,听话。”
“我不要!”
“等我回来。”
“我不要……”
“……”
乔辛雅赖着,慕子昇也心疼她,静静的抱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服她,“辛雅,你带着儿子跟凌寒过去,到了那里会很安全,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你在这里只会影响我。”
“可是我担心你啊,你什么事都不让我知道,如果我们换一下,你能放心的留下我离开吗?”
乔辛雅瘪嘴,就
tang是抱着他不肯放手,慕子昇拿她无法,虽然觉得她缠人,但是又很受用,那软软的小身子,香香的,“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是防患于未然,辛雅,今天你什么都别想,就开开心心的当好我的新娘就成,嗯?”
尾音,上挑,
慕子昇低眉,扶着她的肩让她起来,“最多再待十分钟。”
“……”
他给她下着死命令,乔辛雅心里是十万个不愿意,那樱桃小嘴,微微的嘟着,慕子昇好笑的看着她,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口,“好了,乖啦,在那边乖乖等我,我尽快过来。”
“……你不可以爽约的!”
“不会。”
“……”
慕子昇的话,几分真假,乔辛雅听得出,她吸了吸鼻子,觉得委屈极了,眼眶也跟着红了红,那小媳妇般可怜见的模样,惹得慕子昇心肠都软了,“我的乖乖,你这时候哭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好了,乖,别哭了,我又不是不回来。”
“我怕你有事。”
乔辛雅是真的怕,上次的秦岭事件,枪弹都出来了,这一次,指不定还出什么武器呢!
扯上了黑道,后果,远比想象中的可怕的多。
乔辛雅干脆拖着婚纱坐在了他的腿上,慕子昇双手环着她的腰,那削薄的唇瓣,带着热度,印在她的前额上,“放心,不会有事,我只会让想要我有事的人有事。”
“……就你厉害。”
“当然,我可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慕子昇勾唇浅笑,那幽黑的眸,深深的落在她的小腹上,“照顾好他们。”
“……”
前方,是未知的凶险。
他做好了所有的善后工作,唯独,将他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乔辛雅再不舍,也不得不放手,在许凌寒进来带她走之前,她握住他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欺身,在他清俊的侧颜上深深烙下一个吻,“我等你,我和儿子,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等你回来,回来娶我。”
“好!”
回答,坚定而有力。
那磁哑的嗓音,在她跟着许凌寒上了车之后,依旧回荡在耳畔。
车,稳稳的开着。
离开这个绚丽打造的婚礼现场。
乔辛雅坐在后座,那清冽的眸,掠过身边的慕澜北和乔怀瑾,缓缓的落在许凌寒身上,“许大哥,你的人会保护好他的对吧?”
以着许凌寒的势力,慕子昇他……不该会有生命危险才对。
这般想着,她略松了心。
然而,许凌寒的回答,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我只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至于他那边,我不会插手,毕竟是他的家事和他惹得感情-债,我相信……他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自生自灭。
家事,指的是慕希年。
而感情事,又是指的谁?
苏婧?
还是杜芷若?
她不明白了。
“许大哥,你说的感情-债是指——”
乔辛雅顿住,试图听到许凌寒的回答,然,许凌寒沉默了,想了一会儿才让慕澜北和乔怀瑾将眼睛闭上耳朵捂上,而后,才将一个ipad扔给了乔辛雅,“子昇不想让你担心,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很有必要知道,这里面我做了点手脚,婚礼现场发生的事会直播到你手中的ipad上,你可以随时关注他的动向。”
“……”
乔辛雅接了ipad,迫不及待打开了它,见着慕澜北和乔怀瑾偷偷瞄了过来,她不着痕迹的掩住屏幕,“小北,天天,你们转过去。”
223 结局倒计时:布局者,迷局人,环环相扣
乔辛雅欲盖弥彰,慕澜北想了想,不转身也不言语,而乔怀瑾,不仅不肯乖乖转身,更是蹭了上来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又好奇的盯着她看,“妈咪,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可以让我看看吗?”
“不可以。”
“……”
乔辛雅坚决拒绝,乔怀瑾好奇心膨胀的满满的,小嘴撅得高高的跟她撒娇,“妈咪!~~”
童稚的嗓音,软到了骨子里。
乔辛雅听得心都化了,但怕里面的内容太过少儿不宜,还是果断的一掌罩在乔怀瑾凑上来的小脸上,“别跟我使这招,乖乖坐好,回头有赏。”
“……赏一个香吻么?”
这是他的臭妈咪惯用的招数!
乔怀瑾拉下脸,可怜兮兮的抱着慕澜北,两兄弟依偎着,纷纷拿纯真受伤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乔辛雅,乔辛雅被他们看的整个人儿都不好了,索性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低头时怕他们偷-看还不忘丢给他们一句狠话,“谁要是趴过来看,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们了!”
“……”
真是无情!
臭妈咪珐!
跟坏蛋爹地学坏了!
乔怀瑾心中腹诽着,闷闷的拿头撞慕澜北,慕澜北特嫌弃的推开他的头,很是无语的靠在椅背上看窗外倒退的风景,“哎,爸爸妈妈,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母子三人的互动,看得坐在前座的许凌寒很是哭笑不得。
他摇头,看了眼手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偏首看向乔辛雅,“辛雅,再过五分钟会出现一场‘意外’,到时候你听我的话配合我,我们要换一种方式到达另一个婚礼场地。”
“意外?换种方式?”
乔辛雅抬头,眸中满是不解,许凌寒微微勾唇,启齿,意犹未尽的道,“嗯,戏得演真了才能让人信,我们不能这么去,要被劫持着去。”
“被劫持?”
“……”
……
时间,滴答的走着。
精心布置的婚礼现场,宾客云集,觥筹交错间香槟醉人,着黑白色系礼装的侍应生穿梭其中,一切,都很正常。
然,如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其中蹊跷。
那些脸,很怪。
远看,像,近看,又不像。
像是一场盛装的百变大咖秀,这些人,只是乔装打扮的模仿者,模仿着G市的权贵,在这场奢华高贵的宴会上极尽淋漓的诠释着原本主人的贵气和妖娆。
若说真正的婚礼,在另一个彼端。
那么,这里,便是一个复制品。
一个……引出暗处敌人的华丽陷阱。
长长的红地毯,一头,连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另一头,站着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高贵,冷漠,睥睨众生。
他就是今天这场婚礼的新郎。
慕子昇。
随着结婚进行曲的奏响,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头披白纱的新娘静静的等在那里,温婉淑静。
慕子昇侧身,看着她,眉目清冷,那削薄的唇,轻轻勾了下,随着新娘的抬步迈进,在结婚进行曲音调突变时,他唇角的弧度,愈发深了几分。
来了。
意料之中,他现身了。
这场游戏,拖了很久,该结束了。
慕子昇站在红毯上,那冷酷的容颜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白色礼服,衬得他如同天神降临般不染一丝尘埃,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射下一片深浓的阴影,随着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他抬眸,转身,静静的看着原本放着他和乔辛雅照片的屏幕渐缓成了空白——
经过机器处理的粗嘎嗓音,熟悉的响起。
“慕子昇,外界传你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可你又是否知道,你的母亲……江心绾,是个抢了人老公又玩一-夜-情出-轨的贱-婊-子?”
脏话,不堪入目。
变故,突发。
所有人都顿住了动作,眸光,齐齐的落在那宽大的屏幕上,走在红毯上的“新娘”也停了下来,如木偶般,呆呆的站在那里,而慕子昇,只微微眯了眯眼,面上并无多大的表情变化。
他一直不知道江心绾被慕希年抓住的把柄是什么,如今,听他这么说,想必还是感情上的事。
一-夜情。
出-轨。
对慕家当家主母而言,确实是个不能为外人道的丑闻。
难怪,她会这么听他摆布。
慕子昇心中有了底,他知道今天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所以之前便将宾客转移阵地,为的……就是不让这些丑闻外扬,一是护住这场迟到的来之不易的婚礼,二是为了护住自己母亲的名声。
气息,微沉。
漆黑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空白的大屏幕,慕子昇轻轻挑眉,顺着他的意思,说出下面这番话,
tang“当年,我妈嫁给我爸时,他已经是离婚人士,如何来的抢人老公一说?至于你后面那些诽谤我母亲的话,我问你,关于这些事,你……可有证据?”
“证据我是拿不到,不过,我们可以听听当事人的声音。”
此时,他拿出的,不是当时引江心绾上钩的录音,而是……一段现场直播。
屏幕,花开后又清晰。
一阵窸窣的嗓音过后,映出一个清晰的画面。
画面中,打底的,是黑色布景的小屋子,分不清是在哪里,正中央,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绑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便是机器人口中说的当事人——江心绾。
她的腰上,绑满了炸药。
引爆时间,倒计时:三十分钟。
……
炸药的真假,慕子昇判断不出,如果慕希年真着了魔,那么,同归于尽,是他想到的最简单利索,也最为行之有效的报复手段。
江心绾的失踪,是在昨天晚上。
如今连了线,于他而言,是好事。
林平候在一侧,慕子昇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垂在身侧的手,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意旨小黑早已准备就绪,只等搜寻到具体位置而后发送到慕荣华手机上。
一环,扣着一环。
谁是布局者,谁是迷局人,早已分不清了。
慕子昇看着画面中孤助无援的江心绾,紧抿的薄唇,呈着病态的苍白,他眯眸,眸底冷意尽现,适时,那粗嘎的嗓音如恶魔般再次响起,“江心绾,将抢别人老公这个名头扣在你身上,确实牵强了点,不过,说你玩一-夜-情出-轨这事,应该没有冤枉你吧?”
他说的话,视频里的江心绾,也听得到。
狭窄的小房间里,江心绾坐在椅子上,半低的眉眼,静静的看着绑在自己腰上的炸药,听着那难听粗嘎的质问嗓音,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安宁的看着镜头出声,“都到这个份上了,不需要再用假音了吧,慕、希、年?”
一切,都是他在捣鬼。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又何必再装神弄鬼?
江心绾直率坦言,躲在幕后的人,听了她这话,忽的低低笑开,“唔,看你这心急的,想必是连最后一点吸都演不下去了,行,反正你都是将死之人了,今儿个,索性将话全说开了吧。”
慕希年扔了话筒,站在二楼高处俯瞰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的脸上,带着V字复仇者的面具,那双幽深的眸,淬着仇恨的毒,定定的落在慕子昇微扬的脸上——
正面交锋,已然昭示着……他慕希年豁出去了。
不顾性命,不留余地的……豁出去了。
“慕子昇,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听着,别问任何问题,记着,只要你敢开口问一句话,我就立马引爆炸药,我想……你的母亲……恐怕会分成许多碎块吧?”
“……”
慕希年轻笑,沿着台阶缓缓走了下来,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红毯正中的新娘身上,“嗯,还有这个女人……不是乔辛雅吧?我知道你把她转移了,至于送去哪里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把她送出去的那一刻就有人跟着了,想必会在半路劫走她,婚礼上,新娘被劫,重走她母亲林可儿的老路,也是件有趣的事……”
“……”
“慕子昇,你将了我一军,我总得反击你一将不是?”
“……”
慕希年侃侃而谈,慕子昇的神情,难以莫测,在这个当口,竟分不出半点喜怒,他站着,背脊僵直,慕希年很享受他这般死扛着不吭声的表情,“我知道咱们的爸在找她,不如就让我们这两个做儿子的……看看他知道他老婆出-轨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224 正文大结局①:历史,惊人的相似
男人最痛恨的,便是女人出-轨。
当年,慕希年弃了许韶华,是因为她的“心狠手辣”,如今,江心绾出-轨,他倒是想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镜头,拉近。
江心绾能听到慕希年的声音,所以,她知道,慕子昇就在那里,可惜,她看不到他们。
此刻,她神情微凛,对着镜头,笑了。
那微扬的唇角,难得的柔和珐。
良久,
她说,“这件事我本来想带进棺材里去,可惜现在不能了,那个错误,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现在说出来也好,总比藏在心里好受。”
在生命垂危的关头,她选择了坦白。
话,停顿的间隙。
没有人开口。
所有人都看着她,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这辈子,只服过一个男人,他是军人,是战士,更是我的老公,慕希年,你说我出-轨,我承认,那晚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跟他吵架的时候赌气去玩一-夜情,我拿大半辈子的时间在后悔,在赎罪,除了这一件,我可以说,我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江心绾虽然雍容华贵,但,她更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嫁进慕家,并非贪图什么,她只是单纯的爱上慕荣华这个人而已。
她笑着,笑出了泪。
那一瞬,她释然了。
原来,说出来也并不是那么的困难。
直到……在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看到进来的人时的那一刹,她的眸底,掠过一抹深浓的悲凉,她早该知道慕希年留了这一手,这些话,他最希望谁能听到……
慕荣华来了。
他……找到她了。
自然的,听到了她之前的“自首”言论。
罢了。
总该有个交待的。
江心绾弯唇,那双经过岁月沉淀的眸子里,挟着几分悲落,她看着走近她的男人,撩唇,以着最平静的口吻缓缓的说着,“没多少时间了,他已经疯了,你快走吧。”
“你在这里,我能去哪?”
出乎她的意料,慕荣华在她身前蹲下,凝了那绑在她腰上的炸药一眼,而后,抬手,轻轻的抚上她精致描画的容颜上,“你说的,我都知道,心绾,我一直在等你跟我坦白,现在听到了……也不迟。”
他扬笑,暖暖的,江心绾错愕,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你知道?”
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还装作不知情的跟她过了那么多年?
天啊,这根本不像他慕荣华雷厉风行的作风!
在她的认知里,他向来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不可能会放纵她甚至还去原谅她。
江心绾整个人都怔住了,她傻傻的看着他,慕荣华勾唇,低头去解她手腕上的绳子,“很多事我都知道,之所以不说破是在给你留一个机会,可你这丫头,偏偏不懂,一瞒就瞒了那么多年,要不是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我早把你扔出去喂狗了。”
“……”
慕荣华不是擅长讲甜言蜜语的人,江心绾听了他这番话,只觉得眼窝酸酸的,她吸了口气,想去抱他,又因为腰上的炸药而瑟缩了回来,“我以为……你知道后会不要我,会赶我走,如果……算了,都过去了,荣华,这里很危险,如果这炸药拆不了你就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原以为,他娶她,只是将就。
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活了大半辈子,此刻算是活明白了。
江心绾赶她走,慕荣华暗暗皱眉,现在叫拆弹专家过来恐怕迟了,所以,他只能亲自上,“我在警校的时候学过拆弹,心绾,记住,我不会丢下你,要走,我们一起走,要死,我们就死在一块儿。”
“……”
……
慕希年猜到了开始,也猜到了过程,却……猜错了结尾。
……
原谅,从未在他的字典里出现过。
偌大的宽屏上,两人生死相依,让他看了……真是碍眼的很。
慕希年讥讽勾笑,那微眯的眸,和着面部僵硬的线条,已然难看到了极点,慕子昇看着这一幕,心里既震惊又宽慰,侧身,他看向慕希年,“大哥,你恨我们,是因为你觉得慕家愧对你的母亲,你一直将你母亲当做无辜的受害人,可你是否想过,你的母亲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好,她人生的悲剧,全是因为她自己的私心造成的?”
他叫他一声大哥,显然是希望他能回头。
只要他肯,他们还是一家人。
慕子昇的妥协,换来的,只是慕希年的得寸进尺,“不是我以为,是我母亲本来就是无辜的,是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妈头上!慕子昇,你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他到底是个怎样龌蹉的人!我妈
tang死了,他们也别想活!”
说着,他便去按手中的引爆按钮,慕子昇心惊,以着诡异的速度绕到他身后,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按钮,然,就错了那一秒,交叠的身影,齐齐的向前摔去——
砰!
撞地!
指尖的红色按钮,甩了出去,落到了桌脚,适时,场内人员齐整划归成两半,一半,是慕希年的人,一半……是慕子昇的人。
在这个关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除了——
一个至始至终端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场闹剧上演的男人。
此人,正是以乔心雅哥哥的身份出席婚礼的——宫无尘。
他的身后,站着宫夜。
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稀薄的空气,紧绷成弦。
宫无尘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缓缓的走向那排桌子,弯腰,将桌脚的那个红色按钮捡了起来,若有所思的在指尖观摩了一会儿,“别争了,当年的事,就让我这个局外人来说一说吧。”
他本不想公开他跟乔辛雅的关系,但看眼下这种坏到了极致的境况,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出来做个申明。
他决定站出来,跟宫夜也脱不了关系。
……
那个阴雨天,奶茶店里。
杜芷若约了乔辛雅,提到她怀孕了,并且苦口婆心的劝乔辛雅离开慕子昇,当然,这场谈话,很不愉快,两人不欢而散后,隔间的沙发上,缓缓坐起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宫夜。
恰巧不巧的,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而后,就做了个传话筒,将她们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了宫无尘。
且……添油加醋了一番。
……
回忆,倒流。
宫无尘微吸了口气,那个时候,他还在考虑要不要适当出手帮她,正考虑间,遇上了一个意外,杜芷若流产了,以着陷害乔辛雅的方式,这个时候,他想,再放任他们下去,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恐怕要被人整死了。
既然要护,就护得彻底点。
索性,就将身份公开了。
有宫家给她当后盾,那些阿猫阿狗的女人,就不敢轻易欺负她了。
宫无尘敛眸,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手腕微动,他将红色按钮扔给了宫夜,而后,拉开一把椅子从容优雅的入座,“慕希年,你说当年是慕荣华强-奸了林可儿,这点,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在慕家的事上,宫无尘横插了一脚进来,慕子昇和慕希年顿住动作,就着掐架的姿势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场景,颇为怪异。
宫无尘睨了他一眼,继续说了下去,“在乔泽和和林可儿的婚礼上,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带走了新娘林可儿,并试图对她实施强-奸,可惜,被一个叫宫擎苍的男人发现了,他救下了她,并要求她做一件事用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什么事?”
问话的,是慕子昇。
宫无尘看着站起来的两人,眉尾,微微上挑,以着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下面一番话,“生个孩子,放她自由。”
生个孩子。
放她自由。
历史,惊人的相似。
慕子昇怔仲,脑海里,浮现起新婚夜过后他对乔辛雅狠心说出的那番话,眸底,掠过深深的愧疚,他低头,沉浸在一片悲凉中,而慕希年,更是眉头深锁,极其不解的看着宫无尘,“宫擎苍……宫无尘……你们……”
“宫擎苍便是我的父亲。”
“……”
“而林可儿,是我的母亲,她消失的那一年里,一直待在宫家待产,没有强-奸一说,她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报恩,我记得我父亲跟我说过,她离开宫家时只说了一句话,他要我,我就留下,他不要我,我就离开。”
他,指的是乔泽和。
而最后,乔泽和要了她。
宫无尘低眸,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我母亲进了宫家,自然会受到很好的保护,我父亲查到了绑她的人,那个人,外号老林,是许韶华……也就是你母亲的左右手,在这起事件中,慕荣华不曾出现过,慕希年,你一口咬定是慕荣华强-奸了我母亲,这么子虚乌有的事,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一针,见血。
慕希年恍然,这个“真相”,是他在服刑时听老林亲口同他说起的,因为他是他母亲的人,所以,对他的话,他坚信不移。
如若这事真如宫无尘所说,那么,老林只是把他当成了报复慕荣华的一颗棋子。
他母亲跳楼自杀了,牢里的老林,也跟着死了。
所以,老林是一心为了许韶华。
而他这个他心中主子的儿子,其实,一开始,就是他用来摆布的棋子……
呵。
真是可悲。
他心中温文尔雅的母亲,真的是那种蛇蝎毒妇么?
如果一切都错了,那么,他一直坚守着的信念,又是为了什么?
他亲手颠覆的人生,又是为了什么?
困惑,不解,愤懑,哀怒,化为一道道利箭,狠狠的刺进他蓬勃跳动的心脏,心里的爱,心里的恨,心里一直坚定不移的东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连灰……都不见了。
他的人生,变得十足的可笑。
连他……都跟着笑了。
“呵、呵呵——我为她背负了一生的恨意,结果现实告诉我,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她走了,走得一干二净,难怪那时候她会说她要去赎罪,原来,真是她做错了,我呢,我还巴巴得催眠我自己,为她辩解,为她不值,慕希年,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吼声,怒出。
慕希年仰头哈哈大笑着,一个恨,一个自以为的恨,让他丢了自己的人生,丢了自己的爱人,还……丢了自己的孩子……
怎能让他不呕?
胸腔,积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火,慕希年木然的收住笑,呆滞的看着眼前虚晃的人影,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视线,聚焦,落在慕子昇的脸上,“子昇,对不起……”
是他做错了,错的……很离谱。
“爸,剪掉蓝色那条线,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我咎由自取,我谁也不怪,只怪自己被恨蒙住了眼睛。”
话落,他掏出消音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225 正文大结局②:可以让我抱抱你吗?
慕希年要开枪自尽!
意外,猝不及防!
慕子昇心惊,出手去拦,然而,在他扣下扳机的前一刻,一道轻扬的女声,止住了他的动作——
“人死了,一了百了,人活着,尝尽痛苦,慕希年,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这笔债,是想让你的女人和孩子偿还么?”
女人…珐…
孩子?
他哪来的孩子祧?
慕希年错愕,怔住的还有在场的人,声音,伴着熟悉的质感,来自场内,却不知落在何处。
白纱,轻扬。
飘然落地。
红毯上安静站立的“新娘”,忽的掀开了头纱,露出一张精致到妖异的容颜——
唇红,齿白。
眉清而目——
她的眼睛上,蒙上了同色系的白纱,纱尾,轻垂在发间,柔和了一地的日光。
不是慕湘湘,也不是许湘湘,兜兜转转了几圈,她还是做回了自己——苏婧。
只是如今,面目全非,连一双眼睛……也没能护住。
这一切,全都拜慕希年所赐。
气息,微凛。
苏婧敛神,裙摆曳地,在他人的搀扶下缓缓的向着红毯尽头的慕子昇走去——
“看到我很意外吧?子昇,你让我最讨厌的一点就是你的眼睛里永远只有乔辛雅,永远也看不到我们这些旁人,就连假新娘被调包了都不知道,唔,也对,假的毕竟是假的,就算调包了也还是假的,你根本就不在乎。”
苏婧勾唇自嘲着,慕子昇冷眸深沉,待她一步一步走近时,他才看着覆在她脸色的薄纱,若有所思的问出口,“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苏婧仰头,低低的重复着他的话,在他垂眸间,她踮起脚尖,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幽幽的问着他,“子昇,可以让我抱抱你吗?”
“……”
慕子昇缄默,不语,苏婧弯唇,眸底,淌过深浓的悲凉。
他的沉默,不是默认,而是拒绝。
罢了。
这样的结果,她早该知道的。
也无须再强求。
苏婧摇头,苦笑着后退几步,“我这个人,一向自私自利惯了,可是子昇,我是真的爱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要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就够了。”
“……”
“这一次,也算是当了你一回新娘了。”
“……”
像是做着最后的告别。
苏婧转身,慕子昇伸出的手,堪堪擦过她轻柔的薄纱一角,只微微一碰,又收了回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实在不该心软。
慕子昇没了动作,而苏婧,在转身后,面上,已然全无方才的温存,有的,仅仅只是滔天的恨意。
她看不见东西,只驻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前方,“慕希年,我很感激你在茫茫人海中找上了我,让我认识了子昇,也让我成了人人艳羡的大明星,但是,我更感激的是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提了我一把,然后让我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眉尾,轻轻上挑。
苏婧伸出手,搭在他人的臂上,抬步,缓缓的往前走着——
“沦落到这个地步,我不怨天,也不尤人,我犯下的错,我自己担,而你,慕希年,你想死,可以,一枪便可结束,但是你的前妻……虞佳人恐怕就麻烦了……”
佳佳?
镜片后的眸子,深深眯起,慕希年收了枪,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去,挡住了苏婧的去路,“你把她怎么了?!”
“想知道她怎么了,就跟着我过来,在这之前,我会给你看样东西。”
响指,一打。
身边的人,递上一张图。
是孕期十周的宝宝图。
循着声音,苏婧抬头看着他,“虞佳人根本没有打掉孩子,她瞒着你偷偷的订了飞往国外的机票想把孩子生下来,只可惜,在半路被我拦了下来,至于他们现在在哪里,你跟我走就是。”
“……”
慕希年噤声,苏婧并不绕开他走,而是微扬下巴冷冷的对着他,“还不让开?”
语调,盛气凌人。
慕希年微微眯眸,良久,才侧身让开。
苏婧哼了声,扶着那人的手继续往前走,唯那微勾的唇角,噙着十足的快意和泄愤。
她缓步走了出去,慕希年跟在她身后,而慕子昇,也跟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
……
车,疾驰在国道上。
前面的是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车里,苏婧静静的靠在后座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她阖着眼,似是睡着了,半晌,才迟迟的开口出声,“他
tang们跟在后面吗?”
“嗯,跟得很紧。”
“好,很好。”
“……”
头,偏向窗外。
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左胸里的那颗心,静如止水,连跳一下都觉得吃力。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那个……她的身,她的心,在无尽的沼泽深海里跌沓起伏的晚-上。
慕希年找人轮-奸了她,最后,在她生不如死时,挖去了她的眼睛。
疯狂,憎恨,直到……麻木。
心,也不再疼了。
死后,她是会下地狱的,那么,在走之前,伤她,害她的人,她总得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慕希年,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
后视镜里,映出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
慕子昇亲自驱车,副驾驶座上,坐着慕希年。
车子,开得很快。
驶出市区,驶上国道,隐隐的,听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慕子昇浓眉轻锁,余光,瞥了眼神情紧张的慕希年,“苏婧的眼睛,是你做的吗?”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慕希年点头承认,很爽快,“我要霍向风出手帮我,他提的条件之一便是要苏婧的眼睛,为了报天天暂时性失明的仇,当时,我妈受了刺激跳楼,这事跟苏婧脱不了干系,既然霍向风要眼睛,那我就顺便找人轮-奸了她,也好泄泄心中的气。”
“……”
提到霍向风,慕子昇沉默了,而慕希年,偏头审视着他面上微妙的表情变化,“辛雅现在估计落在了霍向风手上,你下车去找她吧,佳佳那边我可以一个人应付。”
“辛雅有凌寒守着,不会有事。”
“你应该清楚霍向风的实力。”
“我更相信凌寒的实力。”
“……”
慕子昇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慕希年也不劝他,只皱眉盯着前面的那辆车看,这一次,苏婧被他逼上了绝路,想从她手里将虞佳人救出来,恐怕很难……
他深思着其中的利害关系,而慕子昇,面上丝毫不显慌乱,那双冷厉的眸子,虽然深邃的望不到尽头,但,隐隐间,有种全局尽在手中掌握的睥睨之势。
苏婧的出现,是意外?
是变故?
还是……计划之中?
慕子昇不动声色,眼角余光,若有似无的掠过袖子的金属纽扣,许凌寒的手法,他一清二楚,至于为什么还留着它,兴许,他也是想装装糊涂,充当不知情想必是最好的。
镜头,拉远,切换。
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被劫”之后,乔心雅稳当当的坐在休息室里,低着头看完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幕,而后,抬头,左边看看霍向风,右边看看许凌寒,半晌,才将视线重新定格在霍向风身上,“所以,你是假装跟慕希年联手,然后和我男人里应外合么?”
我男人——
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称呼慕子昇。
霍向风黑了黑脸,直接抬手甩了她一个后脑勺,“你丫的别在我面前秀恩爱!”
“……”
乔辛雅无语,理了理被他打乱的发型,想到苏婧的事,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天天的事,当时我也很气愤,不过现在他眼睛治好了,你让人把苏婧的眼睛毁了,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她害天天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手软!”
这口气,他是非出不可!
霍向风哼了哼,捞了个苹果过来啃着,“苏婧是我安排进婚礼现场的,她跟慕希年总该有个了断,至于我,在他们中间只是个催化剂,至于虞佳人,也是我帮她绑来的,我利用了她,给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苏婧的心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你把佳佳送到她嘴里去,还不得被吃的只剩了骨头?”
乔辛雅愠怒,恨不得在他这个奇怪的脑袋上戳几个洞,霍向风看着她这幅气得想咬他的可人模样,慢悠悠的又补了句,“我这么做,你是不是觉得我心里很变态?”
“是!”
乔辛雅郑重应下,霍向风了悟的点头,啃了口苹果慢慢的嚼着,觉得差不多了才幽幽的探过身在她耳边意犹未尽的说了句,“绑架虞佳人这一出你男人也有份,他现在是演技爆棚,以后你兜着点,毕竟他心里也变态的很,小乔儿,以你这个拉低了整条街的智商,估计会被他耍得团团转还觉得他是独一无二的好男人。”
“……”
在霍向风和慕希年的假合谋中,慕子昇也有份?
所以,这是个局中局,又是多局相扣的连环局?
既然是他们的局,那么,虞佳人是安全的吧?
乔辛雅想着,拿捏不准其中的利害关系,趁着他
们在开车,乔辛雅的注意力多少收了一点回来的空当,霍向风将一个ipad递给她,“里面有个视频,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二婚礼物,有时间就看看。”
二婚。
这词用的,也是刺人。
乔辛雅自动忽略掉这两次,接过ipad摆弄了下,“是什么视频?”
“你看了会感动的视频。”
“……”
还装神秘……
乔辛雅见慕子昇那边暂时没什么事,就点开视频看了起来——
……
江边。
板桥,连着相隔的两岸。
惊赅的浪涛拍打着崖岸,盛出凌人的气势。
树桩上,虞佳人被绑在那,动弹不得,嘴里,塞着白布,她叫不出,也喊不出。
她的身边,站着苏婧。
婚纱加身,白纱遮眼,在这料峭岩壁中,无端的,生出了几许凄美绝伦的味道。
慕子昇和慕希年站在另一端,他们无法过来,因为,她……切断了板桥。
她们过不来,他们也过不去。
这算是……突发状况。
慕子昇冷眸半眯,似在想着对策,而慕希年,立刻拨通了苏婧的电话,“你要整的人是我,现在把桥弄断了是什么意思?苏婧,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你没有跟我谈判的筹码。”
苏婧冷哼,弯腰,拾起脚边的木棍,在慕希年灼热的视线中,她侧身,估摸着位置高度,对着虞佳人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一棍子下去!
“听到这个声音了么?你的孩子,女人,都在我手上,你死了对我没半点好处,慕希年,我就是要你看着你最爱的人,一点一点在你面前死去,这样,才能解了我的恨,才能为我死去的舅舅报仇!”
没有什么痛,比得过看到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受苦时侵入骨髓般的疼痛。
一棍。
二棍。
三棍。
……
虞佳人的眼底,淌满了泪水,在无声的呜咽中,悲怆的感觉到小小的生命在自己的体-内一点一点的流失,她守不住,护不住,只觉得浑身置入冰窖般凉到了心底——
腿-间,黏湿。
有什么……流了下来。
濡湿的睫毛,无力的垂下,那琥珀色的瞳仁里,映入一抹血红,是她的孩子,是她至亲的骨肉,就这么……在还未出生时便被迫离开了这个充满了肮脏黑暗的世界。
不要……
“不要!”
声嘶力竭的呐喊,来自于另一端。
慕希年跪在地上,声声的哀求着她,“不要,求你了……不要打她了,苏婧!我求求你了!!!”
那样高傲的慕希年,跪了下来,苦苦的哀求着她。
苏婧笑了。
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悲哀。
第六棍下去,她扔了木棍,痴痴的……往前走了几步,“孩子没了,心痛吗?”
“……”
“那样一个可爱的宝宝,肯定很舍不得吧?来不到这个世界,怪谁呢?只怪你这个做父亲的作孽太多,现在老天派我来整治你了,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
苏婧低低的笑着,在慕希年的哽咽中,她悠悠的继续说了下去,“小孩没了,还有一个大人,慕希年,你说我要让她怎么死才好呢?不如你给我一个意见,看给她一个痛快好,还是慢慢得折磨到她流血至死为止。”
疯子!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慕希年悲恸过后万分愠怒,那双镜片后的眸子,充斥的怒火的猩红,他掏出了枪,指节,缓缓地扣紧枪把,只是,那么远的距离,他根本打不到她!
“苏婧,放了她,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出了这里,今天的事我不会跟你追究。”
他做着最后的谈判,苏婧听了,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别说现在,就算是当年还在学校的我,也不会蠢到去相信你这番天方夜谭的话,放了她,出了这里,我没有半点活路,还不如拉着她陪我一起去死!”
“我的话不信,那么慕子昇的呢?你不是说爱他么,他的话你也不信么?”
慕希年深吸了口气,扯了下慕子昇的衣袖示意他开口说话,慕子昇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着从哪个方面下手,在苏婧静默时,他看了神情焦灼的慕希年,而后,将视线投向那个一袭白纱的女人身上——
226 正文大结局:终
慕子昇并非菩萨心肠,苏婧的死活,他不管,但是,虞佳人的命,还是要救的。
接过慕希年递过来的手机,他看着她,将其贴在耳侧,撩唇,缓缓道,“苏婧。祧”
只简单的两个字。
唤着她的名字。
许久未听。
苏婧恍然,连最简单的回应都忘了说,只静静的听着,贪婪的听着——
“你在我大哥手底下做事,应该最清楚他对我做过什么,我连他都可以原谅,没有理由不原谅你,放了我嫂子,以后,你的命,由我来护。”
“……”
她的命,由他来护?
呵珐,
多么动听的承诺。
苏婧扬眉,浅浅的笑了,“子昇,我累了,这辈子,我活的真的太累了……”
“你还年轻。”
“我不想再受罪了……”
“……”
她的心,已如死灰。
在挂断电话之前,她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子昇,从始至终,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受制于人,不得已才做出那些错事,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手机,丢掷在地。
苏婧偏头,对着候在一旁的男人低声下着命令,“把她扔下去。”
这个人,是苏婧当年还是大明星时候的超级粉丝。
她见过他,每次活动时,他都会举着写有她名字的牌子早早的等候在前场。
每次节日,她都会收到他的礼物。
仿佛情-侣般。
都说,被偏爱的,往往有恃无恐,所以,他对她的好,那个时候,在她眼里,只是垃圾,毕竟,当时她的绯-闻男友是慕子昇,眼高于顶,对于他人,她是连正眼都瞧不上的。
后来,她落魄了,这个男人,也便消失了。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根本没在意过。
直到——
那天晚上。
她被人挖了双眼丢在小巷里时,痛苦,无助,绝望,深深的包围了她。
她不想就这样死去,但是,她又半点都救不得自己。
甚至,这样的状况,比死还要痛苦百倍,万倍。
就在她挣扎在生死边缘时,是他救了她。
这个曾被她鄙夷的男人。
他将她带去了私人诊所,动完手术后便直接护着她去了他家里,在那一晚,苏婧将她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好的,坏的,全说了。
而得知她的遭遇的男人,却在那一刻,下定了决心跟随她。
誓死跟在她身边守护她。
她想做什么,他都帮她去做,不问缘由。
他尊重她的意愿。
包括她的死。
也包括让别人死。
绳索,松开。
男人拽过淌血不止的虞佳人,在她挣扎时,毫不犹豫的拖曳着她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风吹过,扬起她的裙摆,苏婧上前几步,摸索着抱住了男人,“谢谢,等我走后你就离开这里吧,记住,要好好保护自己。”
“嗯,我会的。”
男人的嗓音,略显粗重。
苏婧松开他,抬步,缓缓的走向崖边,启唇,轻轻的哼出一首歌儿——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
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不知道
他们为何离去
那声再见竟是他最后一句
……
在每个繁星抛弃银河的夜里
我会告别
告别我自己
……
歌声,低扬,缭绕。
一首《后会无期》唱尽心中悲凉。
纯白的婚纱,随着风……翩翩起舞,苏婧扬臂,似展翅的白蝶,投身于那片幽深的汪洋中,发梢,沾着她的泪珠,散成一片的璀璨,她跳崖了,带着决绝和凄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跟着她一起跳下去的,还有那个男人,那个……如影子般追随着她的男人。
……
如果说,许韶华的真面目被揭穿,对慕希年而言,是无比沉重的打击和悔恨,那么,虞佳人的死,便是像一把利箭,直直的穿透过他的心脏,还来不及疼,气息便已终结。
这一刻,他懂得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潘然醒悟。
然而,还有一个词,叫做为时已晚。
他醒了,却……晚了。
他的佳佳,他的未出世的孩子,以着这样残忍的方式消失在他的眼前,让他……如何承受的住?
慕希年跪在地上迟迟不得起身,慕子昇看着他,眸底情愫复杂,默了许久,才蹲下身拍着他的背道,“在尸体没找到前一切都有可能,我马上安排人过来进行
tang大面积搜救。”
“……好。”
慕希年沉气,心中的悲痛早已打垮了他的神智,慕子昇瞥了眼崖底,那双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大哥,你守在这里,我得去找辛雅了,迟点电话联系。”
“……好。”
“……”
慕希年魂不守舍的,慕子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该干涉的,不该干涉的,他都干涉了。
至于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
黑色宾利疾驰在宽敞的道路上,犹如他的心,向着乔辛雅在的方向,一刻不停的飞奔着。
……
父母那一辈遗留的历史问题解决了,慕希年的问题……连带着苏婧一起解决了,那么,他跟乔辛雅之间,只要继续相亲相爱着,估计不会再出任何变故了。
距离,越近。
心跳,越快。
慕子昇难得的……紧张了。
都老夫老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车速,进一步加快。
一个漂亮的右转弯,前方,就是他们的婚礼现场,却……在半路又闯出了一个程咬金。
杜芷若拦住了他的车。
她的出现,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杜芷若展臂挡在慕子昇的车头前,两方僵持了数秒,终是慕子昇下了车,他缓步踱至她身前,低头,看着她,一字一语道,“杜医生,有什么事吗?”
不同于往日的淡妆。
今天,她的妆,化得很妖。
隐约间,透着一股气势凌人。
慕子昇神情淡淡,见她不说话,也无意跟她再耗费时间,“我赶时间,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慕先生。”
杜芷若终于开了口。
慕子昇挑眉,示意她说下去,杜芷若微吸了口气,攥紧了拳心问他,“我是心理医生,我的感觉很准,在你认为乔辛雅死去的那几年里,我跟你接触的并不算少,在这期间里,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不可能没有的。
她一点都不信!
在他跟她说出心里话的时候,在他无助受伤的像个小孩的时候,对于她,他至少是依赖的。
如果乔辛雅没出现,他的心里……是不是也会烙印上她杜芷若的名字?
脑海里,盘织着他的各种回答或者解释。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他给她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没有。”
简洁,有力。
干净,利落。
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杜芷若睖睁,怔的说不出话来,慕子昇睨了她一眼,转身就走,适时,杜芷若回过神抓住他的手,语带不甘的质问他,“既然对我没有想法,当初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我不觉得我对你哪里好了。”
“你对别的女人都冷冰冰的,唯独对我——”
“我只把你当医生。”
“……”
慕子昇垂眸,视线,落在她拽着他手的手上,眸底,掠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厌恶,“一切都是你在自作多情,请你以后别再打扰我和我的家人,如果你来这里是想跟我告我母亲的状,那你还是把话收回去吧,我母亲对你做的事,都是我允许的,甚至是按着我的意思做的。”
“……”
执业医师资格被夺,陆宏找上门来的欺凌,杜芷若知道,这些事,都是江心绾做的。
不是她去查了,而是江心绾当着她的面,趾高气扬的承认了这些事,并让她永远的离开G市,别再打扰她儿子和儿媳妇的生活。
她以为,这只是江心绾的自作主张。
慕子昇不会对她下这么大狠心的。
所以,今天来这里堵他,目的一,是破坏他和乔辛雅的婚礼,目的二,是跟他告江心绾的状。
然而,他却跟她说,这一切,竟是他本人指使的。
难道……她感受到他对她的与众不同,真的只是假的么?
杜芷若想不通,总觉得他是故意拿话在伤她,她看着他,想从他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里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他对她,一点爱,一点恨,都没有。
“逼我离开G市,也是你的意思吗?”
她问。
想亲口得到他的答案。
慕子昇抿唇,“是。”
“……为什么?”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为什么。”
慕子昇勾唇,眉尾,微微上挑,而杜芷若,听后只是不屑的低低笑开,“你觉得我有心机,那乔辛雅呢?她对你做的事每一件都很过分,在男人问题上也是牵扯不
清,那样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
“不要她,难道还要你吗?”
慕子昇嘲讽一笑,视线,掠过她,深深的看向那幢礼堂,“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是我唯一爱着的女人。”
“……唯一?呵,呵呵——”
多么……难能可贵的唯一。
这份唯一,也是她钦佩他的地方,此时,确是让她如此憎恨!
杜芷若紧咬着牙关,想走,却觉得太过狼狈不堪,她杵在那,慕子昇心中思味了番,若有所思的问着她,“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如果是来捣乱婚礼的,那么,也应该去第一个地方,而不是来这里堵他。
慕子昇狐疑,杜芷若凝着他,也没打算瞒他的必要,“霍向风告诉我的,他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来捣乱婚礼,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毕竟你的妻子,也曾是他的未婚妻。”
“霍向风……你当真以为他只是存了这份简单的心思?”
“……?”
杜芷若皱眉,下一秒,神情微变下直接问出口,“什么意思?”
尾音,还来不及收回去,只听得一声枪响——
砰!
他的身体,僵了下,那一刻,慕子昇只觉得时间慢得如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喉间,猛地涌上一股咸腥,他吞咽了口,忍不住,任由它冲出了牙床,沿着唇角,缓缓的溢了出来——
子弹,自背部穿透了他的心脏。
慕子昇直直的倒了下去,在他身后,站着霍向风,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枪,此时,正吹了吹冒着白烟的枪口,唇角扬起的弧度,噙满了邪气,“杜芷若,你真是一颗好棋子,如果没有你,他不会放松警惕,更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的得手。”
“……”
计中计,局中局。
细微的,脱离了掌控。
而又……天差地别。
慕子昇伏在地上,唇间,汩汩的溢出嫣红的鲜血,杜芷若慌了神,措乱间矮身跪在地上扶起他,“子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心意,我不想害你,真的不想害你的……”
“芷若,你在哭什么?他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他不要你,以后,我养你。”
说话的,不是慕子昇,也不是霍向风,而是——
陆宏。
他从暗处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缓缓的靠近他们,“芷若,你忘记了那晚你孤零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感受吗?你和乔辛雅怀了他的孩子,他对你们又是什么样不同的态度?你流了产,他不闻不问,乔辛雅只是动了点胎气,他就把她当祖宗似的供起来,这样的男人,你到底爱上他哪一点了?”
“……”
话语,如一根根细针,扎进她的耳里,骨里,让她疼得不能自已。
杜芷若费力的抽气,在陆宏蹲下身拿出匕首刺入慕子昇的左胸口时,她伸手拦住了他,而后,握着刀身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让她厌恶到了极点的男人,“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是无辜的,是我私心太重利用了他,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发生,又哪来的孩子?!”
“陆宏,我亲自设计流掉的那个孩子是你的!你老婆不会生,我偏偏也让你得不到这个孩子!!!”
眸色,血红。
杜芷若厉声吼出,刀锋,割着她的掌心,疼到了麻木。
她是恨极了他。
在他震惊失神间,她夺过他手里的刀,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腹部!
“去死吧!”
情绪,崩溃成灾。
杜芷若刺伤了陆宏,适时,冲出身着蓝色制服的警察,他们架住了处在发疯边缘的杜芷若,在他们被警察扭送进局前,霍向风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手中,还把玩着那把……玩具枪——
“杜芷若,你是心理医生,最该知道什么是关心则乱,慕子昇嘴里的是假血,如果你不慌,一定可以识破,只可惜啊,你拿心术玩了所有人,现在,也该尝尝被别人玩的滋味。”
“……你们……骗我?”
杜芷若睁大了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向风,适时,演足了戏的慕子昇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后才意犹未尽的看向她这边,“多谢你的坦白。”
“……”
这一刻,她才明白,慕子昇的深情,只属于乔辛雅,至于对别人,他向来是伤害过后还能挥一挥衣袖毫无半点愧疚感。
没心没肺如他,竟让她痴迷了那么久。
到底是她太笨。
杜芷若仰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突得哈哈的大笑开来,“学医的时候,老师就劝过我们别跟患者发生感情,咨询心理医生的,多半有病,慕子昇,你的病,是太过绝情,而我,终究是不信这个邪上了你的这条船,到头来,还是将自己害苦了……”
杜芷若以伤人罪被警察带走,而陆宏,直接被送去了医院,至于慕子昇,接过霍向风递过来的方帕擦拭着嘴上的血迹,“酒不是个好东西,以后我们都少喝喝。”
“几个月前,我邀请你当我和乔儿的主婚人,今天,你邀请我当你和乔儿的伴郎,这个世界,关系变化快的我也是醉了。”
“过程不重要,冰释前嫌就好。”
“别想太美,我跟你还不是朋友。”
“对,不是朋友,毕竟我老婆是你妹妹。”
“……”
慕子昇,霍向风,曾经的头号情-敌,今日,算是世纪般的和好并……成为一家子了。
慕子昇是追求完美的人,低眸间,见衣服上沾了灰渍,非常自然的对着身边的人下着命令,“帮我拿件礼服过来,我不能穿成这么脏去见我老婆。”
“……我不是林平,别想使唤的动我。”
“……”
霍向风拒绝,见他不悦的挑眉,他抬手,指了指他的身后,“你老婆跑出来了,我先闪了。”
闻言,慕子昇转过身,见乔辛雅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挽着裙子向他跑过来,那双漆黑的眸子,不由得眯了眯,这个笨女人,这么光脚得跑着,不会痛么?
待她跑至他跟前,他还来不及训斥她,她就先赏了他一耳光!
啪!
的一声。
清脆,响亮。
直接打蒙了他。
慕子昇捂着脸,满身满心的不可置信,而乔辛雅,冷着脸同他对视了好几秒,良久,才开口骂他,“你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事,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慕子昇,我担心了你整整一天了,你这个坏蛋!你讨厌死了!!!”
她骂着他,慕子昇低眉,看着她,眸底,满是无奈的宠-溺。
伸手,他去抱她,却被她用力的打掉。
这丫头,确实被他气得不轻。
他默了几秒,正要去哄她时,她瘪了瘪小嘴,直接扑上来抱住了他,双手,紧紧的圈着他的腰,生怕一松开就找不到他了,“我本来想乖乖的在礼堂里等你,但是我真的等不下去,你中枪的时候,我拼了命的跑出来找你,但是许大哥按住了我,逼着我把视频看完,等杜芷若被警察带走了,许大哥才放我出来,你们真的太坏了,一个个的都瞒着我!”
乔辛雅吐着苦水,天知道她在看到慕子昇中枪的时候心脏都吓得停止跳动了,她真的以为霍向风在最后关头叛变了!
真的是吓死她了!
乔辛雅尽力的顺着气,慕子昇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既然我让你在这里等我,我就一定会来见你。”
“我等不了……”
“不相信我?”
“不是。”
乔辛雅摇头,静默了半秒,才抬头看着他,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口,“我不等你,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唔,小丫头片子,甜言蜜语说的真动听。”
慕子昇轻笑,低头,在她闭上眼睛事,那削薄的唇,带着温热,轻轻的覆上她的樱唇——
夕阳,灿黄。
见证着他和她的世纪之吻。
……
“小乔儿,祝你幸福。”
霍向风靠着墙角,点了支烟缓缓的抽着,他送给乔辛雅的二婚礼物,是一段剪辑拼合的视频。
这份礼物,他花了很长的时间。
监控,拍摄,素材一点一点的汲取着。
乔辛雅诈死后,慕子昇的痛苦,不甘,沉沦,化为一段段零散的记忆凑进了视频中,这份情,是感人的,乔辛雅看了,必定会感动,在之后的生活里,她对慕子昇的心锁,应该会彻底打开了吧。
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
五个月后。
开满野花的墓碑前,林平放下一束百合花,墨镜后的那双眸子,静静的看着墓碑上女人温静的容颜。
墓碑上的名字,是杜芷若。
她死了,死于一场飞蛾扑火般的自杀。
那日,法庭宣判结果出来,杜芷若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
在被押送至监狱时,她发疯似的跑了出来,撞上了一辆疾驰而过的卡车,当场,毙命。
她的死,悄无声息。
却震撼了他的心。
林平钦佩她,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虽然……用错了方式。
“杜小姐,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希望下辈子,你能碰上一个对的人,愿你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安好。”
……
活的人,死了,而死的人,以着另一个方式……活了过来。
……
虞佳人的尸-体,一直没有打捞到,而慕希年,则背上背包,踏上了征程。
沿着虞佳人到过的地方,他寻找着她的轨迹,去走走她走过的路,去看看她游览过的风景。
他在赎罪。
以着另一个方式赎罪。
慕子昇说过,这样的方式,比让他死还难受,但,这是他应受的惩罚,他应该受着,毫无埋怨的受着。
他去的每一个地方,都会拿相机拍下来,而后PO到自己的社交主页,拍照方式,拍照动作,同虞佳人在社交网络上发布的照片一模一样,每段文字的末端,都会艾特她。
自他踏上征程的那天开始,他的文配图里,至始至终有个小粉丝在跟随着。
每张照片,每个文字,她都细心观察着。
有一天,她窝在沙发上浏览网页,不经意间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慕子昇打来的,『嫂子,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现身?』
“等他走遍了我的世界。”
这个小粉丝,不是别人,正是虞佳人。
她没有坠海,她的孩子……也没有流掉,那天被绑着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因为苏婧的眼睛看不到,所以……人可以以假乱真,至于那个跟随苏婧的男人,因着那一点尚未泯灭的良心,自是被说通了。
只是,苏婧的跳崖是真的,男人爱她的心意,也是真的。
幸好,他们都还活着。
在山脚下,存活了下来。
只是,苏婧失忆了。
她的脸……也彻底的毁了。
也幸好,她看不到。
而男人,也不嫌弃。
后天,听说,男人带她离开了G市,回到了他的家乡,在一个小村子里安静的生活着。
没有纷争,没有困扰,也没了过往差劲的记忆,有的,是一个爱她照顾她的男人。
对于苏婧,想必,这是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
不幸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而幸福的人生,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襄城。
乔辛雅的家乡。
夕阳,西下。
莱茵桥上。
慕澜北和乔怀瑾自顾自的玩着开心,而乔辛雅,挺着大肚子依偎进慕子昇的怀里,觉得安心极了。
她的手,覆在肚子上,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小北和天天虽然乖,但是也让人闹腾的很,还好这次是一个女儿,不然三个儿子放着,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儿。”
乔辛雅无奈得笑着,慕子昇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儿子不能太文静,像他们这样,挺好的。”
“以前你把小北打扮成女孩儿的时候,特别宠他,这回是真的有个女儿了,阿昇,有了女儿之后,你是不是就要把对我的爱分一半甚至更多给她了?”
乔辛雅撅嘴,慕子昇好笑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这么快就吃女儿的醋了?”
“……”
乔辛雅哼了哼,慕子昇拥着她,大掌,裹住她的小手,一同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感受着小生命的跳动,“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两个儿子的心都向着你,估计女儿也是跟你的,哎,我这个当大家长的地位,肯定要被你篡位夺权了。”
“哈哈,谁让你老是黑着脸对他们。”
乔辛雅被他逗得笑成小鸽子儿,慕子昇中肯的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以后在家里,我唱红脸你唱白脸,一切都是为了巩固你的地位,我牺牲点真的没什么。”
“啧啧,就你嘴甜。”
乔辛雅被他哄得开心极了,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阿昇,记得那时候我跟你说过,在这里我救过一个小男孩的命,那时我也才那么点小,你看,就在那里,我把他救了起来。”
她指着桥边的一个方向,慕子昇握住她的手,将它收了回来,“嗯,我知道,小时候的你就勇敢极了。”
他毫不保留的夸赞着她,乔辛雅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听着他继续把话说了下去,“既然到了这里,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在我十三岁那一年,我跟着爸妈来这里,那时候,我就在这里玩,然后被人推了下去,那时候我还不会游泳……”
“谁那么坏推你?”
“我大哥。”
“……”
慕子昇直言不讳,乔辛雅滞住,缓了几秒才继续问他,“然后呢?”
“然后——”
慕子昇顿了顿,深深的看着她,那双曜黑的眸子,似能看进她的心底里去,“然后……我就被一个小丫头救了起来,那时我十三岁,你应该是七岁,你救人的时候是几岁来着的?”
“……”
她在七岁的时候救了人,而他,在十三岁的时候被人救了起来。
时间,吻合。
地点,吻合。
性别……更是贴合!
“所以
……那个时候是我救的你?!”
乔辛雅讶异,慕子昇意味深长的一笑,“不然呢?”
“……”
这一刻,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而她的眼里,迸射出一道琉璃散光,亮得惊人。
原来,他和她的缘,在小时候就结下了。
“慕子昇。”
“嗯?”
“我是你恩人!”
“所以?”
“你要怎么报答我?”
“你买了一支潜力股,现在股票噌噌噌的往上涨,以后还会继续不停的涨,老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这支股,你要么攥着,要么抛了,至于报答不报答,每个晚上,我都在用行动告诉你,我很卖!力!的在报答你!”
“……不要脸!”
“对,真不要脸!”
“……”
☆---终---☆
沐七夏:文文写到这里正式大结局了~~感谢大家一路以来近五个月的陪伴,写文是个寂寞又辛苦的工作,是你们让我坚持写到了最后,文的结尾,是个happy-ending,也算是个圆满。
亲爱的们,如果你们想看番外,可以在评论区里留下你们的爪印,写上你们想看谁的番外,我会理下思路安排谁的番外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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