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小碎碎)整理 《万千星辉/爱情买卖》 作者:忆锦 【文案】 从一个富家千金沦落到在片场给人当替身,我不过就是想收工的时候能领个便当。 但黎耀凡却总是死咬着我不放。 他说:父债女还,还不了就肉偿。 ------------------ 我会告诉你们《万千星辉》只是艺名,其实这篇文真正的名字叫《爱情买卖》吗?严肃点,这是豪门恩怨!再笑,吐你一脸狗血! 内容标签:恋爱合约 豪门世家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主角:沈千星,黎耀凡 ┃ 配角:夏司桀,等等 ┃ 其它:忆锦,豪门,伪娱乐圈   ☆、第1章 chapter1 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乐姐问我:“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回答得很慎重。 “那我开门了?” “开吧。”我点头,视死如归。 乐姐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颇有些决然地意味,然后她打开了门。刹那间,人潮涌动,无数闪光灯在门外亮起,几乎闪瞎了我的狗眼。 记者们连珠炮似地提问在我耳边响起:“你和黎先生真的在一起了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这样做是为了炒作自己吗?”“面对众多粉丝的威胁,你有想过一夜爆红的代价吗?” …… 问题的尖锐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求助于身边的乐姐。作为一个月薪还不到三千半吊子经纪人,乐姐显然也被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给唬住了,在短暂的错愕过后,她硬着头皮喊:“对于大家的提问,沈千星小姐将不做任何回答,麻烦大家让一让!” 但是这样喊声犹如沧海一粟,很快就淹没在了记者们疯狂的提问之中。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红了。 坦白说,作为一个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至今还默默无闻的替身演员,我不是没有妄想过一夜成名。但当这一切终于成为现实时,我却无法接受。 原因就是,我的绯闻对象黎耀凡是我的仇人。 一切都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我家还没破产,我父亲还是个富甲一方的奸商。 或许有人说我薄情,做女儿的怎么能骂自己的爹是奸商呢,但事实就是,我的父亲沈仁义真的不是个好人。他征战商场几十年,六亲不认,唯利是图,机关算尽,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陷害自己的好友黎中正,害他身败名裂,自杀身亡,留下一家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那年我正好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还没有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有句话叫“恶有恶报”。直到黎耀凡继承了父亲的公司,把我家打得落花流水,逼得我父亲抛妻弃女流亡海外,我才明白,原来做人真的不能太坏。 虽然黎耀凡把我家害成这样,但其实之前我一直没恨过他,毕竟是我父亲害他爸枉死在先,他要打击报复也情有可原。 自从七年前我爹留下一屁股还不完的债人间蒸发之后,我们和母亲就每一天活在心惊胆战之中。为了躲债,母亲带着我东奔西逃,居无定所。因为怕留下地址,我也不敢继续念书,只好四处打零工,赚的钱连养自己都困难,更别说还债了。 时间久了,连那些讨债的都可怜我们了,有时候家里没饭吃,都还要讨债的接济。 后来,讨债公司的莫老大实在受不了每次来我家讨债,都要反过来倒贴钱,只好对我说:“你妈年纪大了,你又长得一般般,就算出去卖也赚不了多少钱,干脆当演员吧,万一红了,我还能收回点本钱。” 我觉得莫老大这个想法很有远见,但十分缺乏可行性。现在那些明星,哪一个不是长得玲珑剔透,整的娘都不认识。而我,富贵的时候还能花钱打扮一下见人,现在落魄了,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资本了。 可是莫老大为了能讨到债,已经失去理智了,他说:“你不当演员,就只能除去卖了,两条路自己选吧。” 为了我的清白,也为了莫老大不用再每次倒贴钱,我毅然选择了前一种方案,我说:“让我当演员可以,借两百块买套新衣服吧?” 莫老大咬咬牙,借了。 我穿着新衣服去莫老大介绍的片场试戏,试的是个小角色,被挟持女主的劫匪一枪毙了,连台词都只有一声惨叫,按理说是挺简单的。但我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角色,竟然有十几个女演员为了抢着领便当,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迎风乱颤。 最后,导演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选了胸最大的那个,催我们其他人赶紧走。 我一边替莫老大心疼那两百块,一边依依不舍地望着片场的便当往回走,突然听到女主角和导演吵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么危险的戏,让我自己演?” “替身突然病了,我也没办法啊!” “病了就再找一个,还怕找不到?” “一时半会儿,你让我去哪给你找替身?” “找不到就改天拍,反正我不拍!” “不行,这场戏今天一定要拍了!” “我说不拍就不拍,你想怎样?” …… 我好奇地停下脚步,厚着脸皮问旁边的剧务:“大哥,什么戏那么危险啊?” “看到那车没?”剧务指了指旁边一辆越野车。 我捣蒜似地点了点头。 “等会劫匪开车,就会把女主角从那车里推下来。” “就这样?” “就这样。” “不用推进臭水沟之类的?” “不用。” “地上没玻璃渣子吧?” “怎么可能!我们都清扫过的!”那哥们显然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我说你怎么还不走啊?” “不走,我还要领便当呢?”我得意地朝他笑了笑,朝着导演高喊,“导演,我来做替身!我来!!!” 就这样,我机缘巧合地进了这个圈子。 回想起来,我真要谢谢我那爱面子的爹,当年我身为富家千金却在琴棋书画方面毫无天赋,我爹觉得我这样很丢他的脸,就带我去学武,这一学便是八年。 教我的老师曾夸我骨骼惊奇,生在古代铁定是个女侠,可惜我生不逢时,只能靠着一身武艺在剧场当替身,混口饭吃。 可这已经不错了,至少我卖艺不卖身,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一直很卖力地工作着,后来有替身公司看上我,大概觉得我挺有天赋,就跟我签了约,还配了个经纪人给我。 乐姐原名杨乐,大不了我几岁,干这行两年多了,手下的艺人加起来都快有一打了,但跟我的关系却最好。 她常常跟我抱怨公司有多抠门,天天压榨她的劳动力,却连三千块的月薪都发不到。每当这时,我只能安慰她:“你总比我好点。” “千星,你别气馁,我做这行两年多,虽然没什么成就,但也见了不少人,就你这面相,绝对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 “就怕不鸣则已,一鸣惊出心脏病。”我笑呵呵地回答。 如果我能预知未来,打死都不会说这句话,因为在我说出这句话不到三个月,就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我人生的大事。 我被绑架了!   ☆、第2章 chapter2 事情发生在一周前。 公司接到一部戏,戏的女主角是当红偶像罗薇,由于这是一部枪战片,所以罗薇需要有个跟她身形相似的女演员做她替身。公司里就我跟罗薇身材差不多,连容貌都有几分相似,所以就安排了我去。 拍摄虽然很顺利,但是罗薇这个人脾气不好,逮谁骂谁,我也为此挨了不少骂。 那天,我刚拍完戏,还穿着戏服,就被罗薇叫到化妆间骂了一通,她说我动作不到位,欠缺她的气质。 坦白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把一个翻滚的动作翻出气质来,但是入行多年,我也没少碰到过这种在人前装可爱,人后耍大牌的女明星,所以我没生气,由着她骂。 后来她大概是骂累了,就挥了挥手让我赶快滚。 我如临大赦,很听话地团成一团,以一种很圆润地方式离开了罗薇的化妆间,正庆幸今天能早点下班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刹车声,没等我回过神,嘴已经被毛巾捂住了。 刹那间,我觉得全身无力,整个人瘫软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用麻袋套住我,将我掳上了车,却毫无还击之力。 “臭娘们在我们手上,这次还不敲他个几百万?” “姓黎的那么有钱,几千万都拿得出来吧?” “拿了钱还能让兄弟们好好爽爽,哥几个可从没玩过明星……” 那一刻,我知道这群不敬业的绑匪把我错当成了罗薇。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群劫匪不是不敬业,而是一群傻逼! 当我被绑架之后,有个小喽啰对我的身份提出了质疑:“老大,我怎么觉得这人长得不像电视上那个罗薇呢?” “电视上的你都信?女演员卸了妆都这样!” 那小喽啰赶紧过来摸了一下我的脸,然后惊叹道:“真的诶,脸上都没有粉,不过还挺滑的,我再摸一下……” “少给老子荡漾,等拿到钱,有的你玩!还不给黎耀凡打电话?” …… 我被蒙着眼,封着嘴,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本已动弹不得,如今听到黎耀凡这三个字,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别人都说冤家路窄,没想到竟是真的。 我还清楚的记得,黎耀凡当年是怎么一手毁了我父亲的事业,将我和母亲从沈家大宅里赶出去的,他摇下车窗,冷眼旁观时嘴角的那抹讥笑,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我虽不恨他,但也发誓有朝一日,绝不会央求于他。 但是这次,我食言了。因为我不能让劫匪发现他们绑错票,徒劳无功拿我出气,但也不可能在如此聪明的黎耀凡面前假扮罗薇,将错就错。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自救。 封嘴的胶布一撕开,我就朝着电话喊:“黎耀凡,你知道我是谁,只有我知道我爸藏在哪里,你想报仇就把我救出去,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就在我绝望放弃的时候,突然黎耀凡那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可知道,威胁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还没等我回答是不是,电话就已经被绑匪拿走了。 绑匪头子嚣张地说:“姓黎的你给我听清除了,如果不交赎金,你女人就死定了!” 那一刻,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管交不交赎金,我都死定了,而且还是死在黎耀凡手上。 我那该死的预感很快就得到了灵验。 就在劫匪们等得不耐烦,准备先拿我开刀,好好*一番的时候,黎耀凡带人破门而入,拯救了我的清白。 但我却一点都不感到庆幸,因为我被下了药。 什么药,恐怕不用我明说了,总之当黎耀凡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了,不停地往他身上凑。 我哀求他:“求求你了,我难受,我想要……” 他轻笑:“这可是你求我的。” 然后,这就成了整件事最后留在我脑海中的记忆,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和他已经躺在宾馆的床上了。 周围一片狼藉,他j□j,而我就真的一鸣惊出了心脏病。 当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简直比当年我第一次知道我爸携款潜逃还要震惊。由于太过震惊,我甚至忘记了去遮掩自己的身体,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黎耀凡。 他开始当着我的面穿衣服,在我惊恐的目光中,一颗颗地把衬衫的扣子扣回去,并扭头瞥了我一眼,轻蔑地笑:“怎么,还没看够?” 我终于在这句话中彻底清醒了过来,开始不要命地尖叫,我说:“黎耀凡!你这个畜牲!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等我喊得没力气了,才面不改色地回答我:“我做的,都是你要求的,难道你觉得不满意?” 我又羞又恼,指着他骂:“黎耀凡,你乘人之危,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我要告你!” “告我服务不周吗?”他突然凑过来,用手扼住我的下巴,脸靠的我很近很近,“你昨晚叫的那么大声,恐怕我的罪名不会成立。倒是你窝藏通缉犯的罪名应该能成立。” 我的下巴被他捏得很疼,我想一定很恨我,但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拼命推开他:“你有病啊,我骗你的,我根本不知道我爸人在哪!” “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骗我呢?” “我要是知道,我和我妈这么多年就不用生活的那么辛苦了,我骗你只是想保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简直不是人!” “对你,我的确不是。”我看到他在冷笑,像来自地狱里的恶魔,“但你不要忘了,是我救了你,昨天那些人可没我对你那么温柔。”他用手指轻轻扫过我的肩颈,那里全是他留下的杰作。 我本能地避开他,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昨天的画面,此时此刻,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他们的丑恶的脸庞,听到他们尖锐的笑声,感觉到他们用手撕开我的衣服……如果不是黎耀凡突然出现,我真的无法想象接下去会怎样。 但是! 我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怒视他:“你又和那些人有什么分别?还不是趁人之危,无耻卑鄙下流!” “我再无耻卑鄙下流,也不及你爸的十分之一,所以……”他低下头,拍拍我的脸,“收起你的眼泪吧,无耻卑鄙下流的人可不吃这一套。” 他说完站起来,扣上西装的最后一颗扣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黎耀凡离开之后,我做了三件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擦干眼泪彻彻底底地洗了个澡。最后,我离开酒店,给自己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一盒避孕药。   ☆、第3章 chapter3 我最后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不是我胆小怕事,而是我知道我告不赢黎耀凡。我也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我可能会连唯一稳定的工作都保不住。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我妈担心,这个家已经没有父亲了,我是我妈唯一的精神支柱。 但是老天爷却偏偏不帮我,一组黎耀凡抱着我的进酒店的照片突然登上了八卦周刊的头条,打破了我极力想保持宁静的生活。 一时间,我和黎耀凡的绯闻像燎原之火般的蔓延了开来,瞬间,外界无数的攻击像炸弹似地投向我:有人骂我趋炎附势,有人说我手段高明,有人指我是不要脸的小三,更有人发誓要为罗薇讨回公道,准备找黑社会干掉我…… 我怕极了,怕公司会对我不满,更怕事情闹得那么大母亲会知道,无奈之下,只好去求乐姐帮忙。 所幸乐姐虽然也没应付过这么大的突发情况,但她总算比我冷静些,她说:“你先去我那儿避一避,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怕也没有用,还是先静一静,然后我们从长计议。” 虽然我觉得乐姐这样说等于没说,但至少比我一个人瞎担心好,所以我连夜躲到了乐姐家,一躲就是三天。 这三天,我活得生不如死。 心情经历了害怕、忧虑甚至是绝望,乐姐不停地安慰我,陪我一起骂黎耀凡,时间久了,我发现自己抗压抗打击的能力竟然有所提高,至少我没一开始那么六神无主了,甚至还有了些头绪。 我觉得事情被曝光应该不是黎耀凡做的。以我对他浅薄的了解,他这个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却很注重自身形象,特别是最近亚凡集团正在集资兴建一个大项目,所以不可能为了报复渺小的我,花费如此巨大的成本。 所以,只要我再忍一忍,黎耀凡一定会站出来解决这件事。 我的猜想很快就被验证了,事情曝光后的第三天,亚凡集团宣布召开记者会,由黎耀凡亲自出马,解释一切。 我拉着乐姐眼巴巴地守在电视机前,等着黎耀凡出现,还我一个平静的生活。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当时黎耀凡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出席记者会,到场第一句话就把全场记者给hold住了,他说:“其实我和罗薇小姐已经分手半年了。” “黎先生,既然您已经和罗小姐分手了,为什么要保密呢?” 黎耀凡看了那记者一眼,平静地回答:“我这样做只是不想媒体知道我太多的私事。” “您指的私事是?” “我要保护我的未婚妻,确保她在嫁给我之前,有足够自由的空间。” “难道您指的未婚妻就是照片里这位?” “没错,我正式向大家宣布,千星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当他笑着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所有人,包括电视机后面的我,下巴都掉下来了。 乐姐抓着我的肩膀一直摇:“千星,我家的电视机一定是中病毒了,为什么我听到很奇怪的台词从里面跑出来啊,为什么?!” 我被她摇得头晕眼花,突然惊醒过来,腾得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握拳:“你放手,我要去找黎耀凡问个清楚!” 于是,我的故事便又回到了个最开始的那一幕,我鼓起勇气冲出记者们重重地包围,只为找黎耀凡讨个说法。 虽然我找黎耀凡拼个你死我活的念头很强烈,但门外记者的热情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以至于拖着乐姐的我几乎寸步难行。 后来乐姐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对我说:“千星,要不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踮起脚尖朝着楼下大喊:“黎耀凡,你快过来!” 一时间,所有围着我的记者都扭转枪头往外看,我于是趁机跃上楼梯的扶手,直接从四楼跳到了三楼,又借着三楼的扶手往下滑到二楼,最后踩着一个大胖子摄影师的肩膀,跳上了一楼的天台。 身后一片哗然,我回头看了眼那些目瞪口呆的记者们,他们的表情就跟莫老大第一次来我家讨债时,看着我从三楼跳下去一样夸张。 “喂,你别冲动啊!这样跳下去会受伤的!”有个良知未泯的女记者朝我大喊。 “没事,我习惯了。”我朝她笑笑,回头,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惊呼声四起,我从草坪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远眺。 黎耀凡,老娘今天要跟你算个明白!   ☆、第4章 chapter4 亚凡集团的办公大楼除了位于这个城市最豪华的地段之外,还拥有着宏伟的外部结构和齐全的内部设施,但凡亚凡的员工都可以自由地享受大楼内的咖啡厅、网球场……甚至是室内游泳池。为此,这幢大楼也被业内戏称为“皇宫”,而黎耀凡正是站在这个“皇宫”制高点,掌握着无上权力的帝王。 相比之下,此刻站在皇宫脚下渺小的我,甚至连走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对不起小姐,请出示您的胸卡。”保安出现,拦下了要硬闯进去的我。 “让开,我找黎耀凡。”我气势汹汹地说。 “每天要找黎总的人很多,请问您有预约吗?”保安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 “有,你等下。”我假意去翻口袋,趁他不注意,从安检口翻了过去,直往里冲。 回过神的保安追着我大喊:“喂,你不能进去!快把她拦下来,别让她进电梯!”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彪形大汉冲过来,挡在了我面前。 这点程度连讨债公司都比不上,还想拦住我? 我轻笑了一声,猛地急转弯,拐进了一旁的楼梯,并且借着手,直接从一楼翻上了二楼,然后迅速往上跑。 那几个保安一定没想到我会选择爬楼梯,等到我都上了四楼,才听到楼下响起慌乱的叫喊声:“快把她拦下!”“不能让她上去!”…… 动静声让一个路过的女员工好奇地看着我。 我朝她笑笑:“美女,爬楼梯减肥呢?” “是啊……你也是?” “刚才是,现在不是了。”我说完,一把将她敲晕,然后拿着她的胸卡,刷开了只有小部分员工才有权进入的顶层直达电梯。 电梯门徐徐关上,我伸手,摁下了42层的按钮。 那些资历尚且的保安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熟悉这栋大楼的结构,只因为这座“皇宫”多年前曾是我父亲的产业。 他说:“千星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办公室设在最高层吗?因为只有站在顶端,才能把所有人踩在脚下,让他们对你俯首称臣。” 我想那时他一定没有料到,有一天,别人会攀上他的顶端,将他踩在脚下……只能说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就在我因为故地重游而感叹不已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顶,随着电梯门的缓缓打开,整个顶层逐渐映入我的眼帘。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让我原本愤怒的心情,突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怯意。 没错,我怕黎耀凡!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黎耀凡这条毒蛇咬了我家可不止一口两口,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连下辈子都不想跟他有交集,但是事到如今,我又不得不面对他。 在这种矛盾心情的促使下,我咬牙,走出电梯,迈入了这片曾经属于我家,如今却已成为别人掌中之物的领地。 刹那间,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我打着寒颤环视四周。发现黎耀凡很懂得享受生活,这一整层都是他的属地,除了办公之外,还有私人的房间、浴室,甚至是吧台供他使用。这跟我那个只知道买古董装高雅的老爸比起来倒是很不一样。 就在我再度陷入回忆的时候,后颈忽然一热,一个戏谑的声音几乎贴着我的耳根响起:“你好像很怀念这里?” 我吓得差点叫出来,转身,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黎耀凡还穿着那件发布会上的黑色西装,只是比起电视里更气势逼人,他静静地注视着我,那一刻,我感觉有股彻骨寒意从脊椎一直扩散到全身。 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看到黎耀凡的嘴角勾了起来,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这眼神成功的激怒了我,我忘了害怕,几步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黎耀凡,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耍我?” “别那么激动,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他的眼里充满了自信,仿佛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在哪里!”我歇斯底里地朝他喊。 “我不想怎么样,但是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不敢保证你会怎样,你也知道,威胁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这话一说出口,我就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那天不堪回首的记忆瞬间涌来,时刻提醒着我,这个混蛋和我有过肌肤之亲。 “这才听话。”黎耀凡一边说,一边脱下被我弄皱的西装,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狠狠瞪着他。 “别担心,我对穿过的衣服一向不留恋,就好像用过的女人一样。” 这话成功刺痛了我的软肋,我朝他吼起来:“黎耀凡,你说够了没?既然对我没兴趣,就别来招惹我!你别以为仗着有钱有势就可以胡作非为!没错,当年是我们家欠了你,但现在大家已经扯平了,如果你再敢说一句话侮辱我,我就跟你拼命!” “OK,我不说话总行了吧?”他终于闭了嘴,绕过我,一边松领带,一边走到酒柜边,拿出一瓶红酒…… 我眼睁睁地望着他,看他拿着酒瓶和杯子坐到沙发上,自顾自地喝起来,似乎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终于忍不住冲到了他面前。 “你到底玩够了没?我不是来参观你办公室的,更不是来看你喝酒的!我只想告诉你,我跟你已经扯平了,麻烦你立刻、马上去跟记者澄清刚才说的话,我不想跟你扯上任何的关系!” “如果我不愿意呢?”他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挑衅。 “那你就死定了!”我挽起袖子。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听声音就知道是我妈打来的。 “不接一下吗?”黎耀凡看着我。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收回了揍他的拳头,瞪了眼黎耀凡,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星星。”我妈欢快的语气让我松了口气,看来不谙世事的她暂时还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妈,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我低声道。 “想你了呗,你不知道乡下有多无聊,我真想搬回去跟你一起住。” “别!”我赶紧打住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妈关心地问。 “没什么啦!就……就是我觉得我一个人租那么大的房子太浪费了,就转租了一半出去,那个租客过几天就要搬过来,你要是回来就没地方睡了。” “也是哦。”我妈恍然大悟,“还是我女儿精明,知道找人分担房租,那妈妈就放心在乡下多住些日子了。对了,新租客怎么样,人好吗?” “妈,我还有事,等会给你打回去。”为了防止我妈继续长篇大论下去,我赶紧打住她的话,匆匆收了手机,回头却发现黎耀凡正盯着我瞧。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伯母打来的?”他问。 “什么伯母!伯母是你叫的吗?”我朝他喊。 “女大十八变,你还真是越来越像火药桶了。”他叹了口气,把酒放到一边,拿着杯子站起来。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警觉地看着他。 他却突然朝我走过来。 “你要干嘛?”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贴到了酒柜的玻璃上,后背一阵冰凉。 “沈千星,跟我做个交易怎么样?”他说着,人已经走到我跟前,由于身高差的关系,我只能仰起头看他,这让我愈发紧张。 “我拒绝!”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还没说做什么交易你就拒绝,可是会后悔的。”他挑眉,继续说,“我开出的条件可不菲。” “你就算能把我家的债都还清,我也一样拒绝!拒绝!拒绝!” “所以你宁愿一辈子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喽?据我所知,伯母的身体可不好……” “都说了伯母不是你叫的!”我叫起来,但是底气已经明显不足了。 没错,黎耀凡已经完全掌握住了我的弱点。长久以来,我所梦寐以求的就是一个固定的家,不必再为了债务东奔西走,不必每天提心吊胆地讨生活,不必为了躲债让毫无自理能力的我妈一个人住在乡下…… 一切的一切,只要黎耀凡一句话就可以搞定,只要我愿意放下尊严,向他妥协。 “心动了?”他看着我,似乎胸有成竹。 我咬了咬牙,问:“所以,你想要我做你的棋子,任你摆布?” “你还挺聪明的嘛。”他笑起来,凑近我,“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做我的未婚妻,不要问为什么,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事成之后,我不但会替你还清全部的债务,还会给你一笔可观的生活费,让你带着你妈远走高飞。” “难得你不计前嫌愿意开这么好的条件给我,看来我不答应都不行喽?”我说。 “喝下这杯酒,就当你答应了。”他把酒杯递到我面前。 我伸手去接,看着他倒映在酒杯上的侧脸是那样的自信,就仿佛这世上的一切全都像这杯酒一样,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跪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只是这次,他错了。 我接过酒杯,毫不犹豫地泼到了他脸上。 昂贵的红酒带着独特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黎耀凡看着我,手工缝制的白色衬衫上满是红色的酒渍,有那么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但是奸商始终是奸商,他竟然没翻脸。 事到如今,我已经豁出去了,我一把推开他:“黎耀凡你给我听着,我沈千星现在虽然落魄了,但当年也是挥金如土的大小姐,你那几个臭钱我连眼都不入,想要跟我做交易可以,把你手上一半亚凡集团的股权给我,我就答应,否则你就别出现在我面前!要本小姐当你未婚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说完,把手中的水晶酒杯甩在地上,在那大快人心的破碎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第5章 chapter5 尽管我挺着腰杆,气势汹汹地走出了黎耀凡的办公室,但当我真正走出亚凡集团的那一刹那,我的腿却软了。 紧张、惊险、刺激……已经不足以表述我刚才的遭遇了,如果非要用个词来形容,那只能说我“劫后余生”了一回。 当我拖着这条捡来的命,身心疲惫地回到乐姐公寓的时候,却发现她比我更狼狈。那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双眼迷离的样子,看上去就像被几百个流氓糟蹋三天三夜的良家妇女一样悲惨。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那些记者简直不是人,是禽兽啊!”乐姐抱着我的大腿哭诉。 我蹲下身子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别哭了,就当长回见识,现在开始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别扭扭捏捏的,赶紧起来做饭,我饿得胃都痛了。” “你?”乐姐直起身,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你怎么样?见到黎耀凡了吗?” 说起那家伙,我就觉得胃更痛了,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哪知乐姐竟来了劲,追问:“情况怎么样?他有说什么吗?他没对你怎么样吧?快让我看看……” “Stop!”我喝住乐姐在我身上乱摸的手,耐着性子解释,“我什么事都没有,真的。” “那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老实交代!” 我捂着隐隐作痛地胃哀求:“大姐,你就不能吃饱了再问我吗?我真的很饿啊!” “行行行,我这就去煮面!”许是考虑到我曾有过胃痛晕倒的经历,乐姐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狂奔向厨房,那八卦心切的样子跟刚才被糟蹋的良家妇女形象判若两人。 “长话短说……” 我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含含糊糊道。 乐姐一边吃面,一边伸长了脖子在等着我爆料。 “好事……和……坏事……”我把一口泡面咽进喉咙里,问,“你想先听哪件?” 乐姐想了想:“那就先听坏事吧。” “坏事就是我泼了黎耀凡一脸酒。” 乐姐刚吃进嘴里的面条喷了出来,我等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一根面条从鼻子里抽出来之后,焦急地朝我大喊大叫:“什么?你泼他?你竟然泼黎耀凡?!你泼了黎耀凡!!!” “我是泼了他,你别强调了行吗?”其实我也挺佩服当时的自己,换了现在,我可能已经没那胆量了。 “天哪,千星,你胆子太大了!”乐姐感叹着,继而又充满希望地问我,“那好事呢?” 我看了她一眼:“好事就是我活着回来了,明天又能开工了。” “不不不!”乐姐摇摇头,“你活着回来是好事,但是明天你不能开工。” “什么?”我瞪大眼看着她。 “没办法啊。”乐姐一脸无奈,“刚才老板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她说这次你惹那么大的事出来,去片场肯定会引起骚动,到时候导演怪罪起来,会影响公司的声誉。” 我心头一紧,脱口而出:“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工?” “你放心啦,用不了多久的。这种八卦向来都是来得快,去的也快,等风头过了自然可以开工。” “真的?”我看着乐姐,将信将疑。 “真的!”乐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以我多年的经验,不出半个月大家就都会把你忘记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有戏接戏,有钱赚钱,保证不会有问题!” 可事实证明,乐姐的保证就是用来坑爹的。 由于黎耀凡一直没澄清当天在他在新闻发布会上所说的那一番鬼话,导致我的名字成了本年度网络搜索的最热词,媒体除了对我的身份猜测纷纷外,还对我和黎耀凡的“感情故事”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说真的,那些什么《夜店一见钟情》、《心机女攀上高富帅》、《灰姑娘转身遇王子》之类的谣言我也就忍了,最让我忍无可忍的是,有人竟然爆料我是非洲某小国的公主,跟黎耀凡订婚是因为亚凡集团打算进军非洲开采钻石。 面对这种爆料,我真的很想跟帖去问一句:你他妈的见过那么雪白干净的非洲人吗? 然而,以我之力终究无法阻止那些疯狂的网民和媒体,随着那些不靠谱的谣言越传越盛,我开始害怕起来。 我怕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终有一天我的身份会被揭穿,毕竟当年亚方集团一夜之间吞并沈氏的消息可不是件小事,只要稍有阅历的记者绝对不会忘记这件事曾经闹得如何满城风雨。 这些年,我带着我妈东奔西逃,挨过饿,也受过冻,遭到的冷嘲热讽数都数不完。可这些我都忍了,但我实在无法忍受别人揭我的伤疤,提起那些陈年旧事。因为现实已经容不得我在停下来缅怀过去了,从我和母亲离开那座豪宅开始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往后看了,哪怕前路洒满了钉子,我也只能赤着脚往前走出一条血路。 而如今,那些我想方设法掩盖的伤疤,却在被黎耀凡一点点的揭开。除了痛,我还有恨。我恨他时隔多年仍死咬着我不放,任舆论将我推上风口浪尖,自己却在一旁冷眼旁观。究竟折磨我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只是一时兴起,想给自己找些乐子? 自诩对他还有些了解的我,突然发现,原来对他,我早已一无所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考虑是不是该绑着炸弹提着刀,冲进亚凡集团跟黎耀凡同归于尽的时候,乐姐却传给了我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公司决定让我复工,重回剧组继续担任罗薇的替身。 虽然我知道这次重回剧组,势必会引起骚动,罗薇也绝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但我还是高兴得一整晚没睡着。对于已经半个月没赚半分钱的我来说,工作实在是太重要了! 没工作就没钱赚,没钱赚就没饭吃,没饭吃就要饿死……我可不想等横死街头还被八卦杂志写《昔日富家女,今朝饿死骨》。 惨!太惨了!   ☆、第6章 chapter6 接到复工通知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匆匆赶去了剧组。 大概是没料到我竟然有胆出门,那些对我穷追猛打的狗仔队并没能及时察觉我的动向,但这一切的平静仅仅只是暂时的,很快令人苦恼的事情便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先是乘车的时候突然有人认出了我,指着我大喊:“未婚妻!未婚妻!”然后掏出手机对着我狂拍,吓得我不顾别人惊异的目光,遮住脸就逃奔下车,感觉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然而,这一切只是开始,真正令我狼狈万分的事还在后头。 当我戴着口罩跑了两条街,气喘吁吁地赶到片场报道的时候,竟遭到了整个剧组的围观。就连之前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编剧,此刻都闻讯赶来一睹我的真容,热切地握着我的手关切的问:“小沈,你有没有考虑把自己的故事改编成电影呢?我可以帮你哦!”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哭笑着,心里一阵阵发毛。 “或者你跟我说说你的事啊,给我点灵感嘛,报纸里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跟黎耀凡应该有很多故事吧?你不会真隐藏了什么神秘的身世吧……” 连珠炮似地提问令我根本无力招架,要不是为了今天的盒饭,我真想一棍子敲晕他。幸亏这个时候导演喊我去试戏,这才使我摆脱了困境。 这部戏的导演姓王,是个大胡子,平时人还算不错,就是话不多,看上去有些严肃。这次他把我叫来后,颇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问:“你就是沈千星?” “是,我就是。”我唯唯诺诺地点头,有些不自在。 幸亏他没再继续问下去,再一阵短暂的打量之后,他收回目光,开始给我讲戏。 这是一场跳楼戏,女主角要从两层楼高的天台上跳下来,这对于我来说本没什么难度,然而就在我认真听导演讲戏的时候,罗薇却突然出现了。 作为这部戏的女主角,迟到对于罗薇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有一次导演气不过说了她两句,她竟然罢演了一上午,害得整个剧组半年没开工就为她一个人,从那以后剧组里没人敢在当面说她的不是。 但是这次她的脾气显然不是冲着导演来的,因为我才是她的眼中钉。当她踏入片场的那一刻,我就能感觉到两道刀子一般的目光,直直地插在了我身上。 其实我很能理解罗薇,身为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当红女明星,好不容易攀上了黎耀凡这棵大树,眼看着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然跑出我这只山鸡挡道,还让黎耀凡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公然说出“我们已经分手半年了”这样的话,面子上哪能挂得住? 况且我也听过些圈内人八卦,说罗薇为了傍上黎耀凡甚至不惜去切骨瘦脸,以迎合他的口味,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成了他愿意对外承认的女友,哪知道我才出来晃悠了几天,啥都没做,就成了黎耀凡口中的“未婚妻”。 遇到这种事,别说是罗薇,就算是个普通女人也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吧? 抱着这样的态度,我极力让自己忽略罗薇,很认真地听完了导演布置的任务。 “听明白了吗?”王导问。 “没问题。”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OK,没问题就开始了。”王导转头看向一旁的动作指导,“老陈,你带她和罗薇上去,跟她们讲下站位。” 见导演已经示意,我赶紧跟上老陈,哪知才走了两步,就被罗薇的助手给拦下了,对方二话不说,朝着我劈头盖脑一顿骂:“你搞什么飞机?谁先谁后都分不清,当自己是女主角吗?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穷酸样!还不跟薇姐道歉?” 话说难听又大声,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周围剧组的同事们也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过头来看热闹,罗薇在一旁轻蔑地笑了笑,完全没有打算阻止的意思。 这情况若是放在我还没落魄前,一定拿钱糊十面镜子闪瞎她狗眼,可现在我没这个资本。 我在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在所有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朝罗薇深深鞠了个弓道:“不好意思薇姐,穷人买不起镜子,等这戏杀青拿了片酬,我一定买一面又大又亮的镜子,每天照十八个小时。” 全场都笑了,罗薇的嘴角直抽抽,脸上的粉都差点掉下来。 “好了,别耽误大家时间了,赶快上去。”王导替我解了围,板着脸催促我们。 我赶紧跟到老陈后头,先罗薇一步跑上了二楼的天台。罗薇黑着脸跟了上来,就眼神看,心里应该已经恨得想把我推下去了。 我只得庆幸,此刻大庭广众,让我免于被推下去的厄运,可惜我却低估了罗薇的战斗力。 当我照着导演的要求,从二楼纵身跳下,听到导演说了一句“好”的时候,我以为总算熬过了一劫,但过了一会儿,老陈却突然跑下来对导演耳语了几句。 我看着王导埋在大胡子里的脸微微地皱了皱,一种不祥地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王导说:“再来一次。” 我揉着摔痛的肩膀上了楼,看到罗薇站在一旁冷笑,过了一会儿老陈上来,对我说:“刚才动作是到位了,但是表情再决然一点。” 什么烂理由,一看就知道是罗薇搞的鬼,我也不抗议,又跳了一遍。 “再来一次。”王导又说。 “这次表情到位了,就是动作幅度还要再大一点。”老陈在剧组多年,是个为人处事很圆滑的人,他这样说无非是想找个过得去的理由,但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显然,这是罗薇在刁难我,因为我见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罗薇。 行,算你狠!我硬着头皮又跳了第四次。 这次老陈给我的理由是“动作幅度太大了,得缩回来一点。” 我已经跳的浑身都疼了,毕竟跳楼不是吃饭,说跳就跳的,我纵使再有经验,也经不起如此密集的重复同一个动作。我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了,胳膊火辣辣得疼。 就在我第五次从二楼跳落的时候,王导出来说话了:“可以了,拍下一个动作。” “不可以。”一直沉默的罗薇突然说话了,她站在二楼的天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恶毒的眼神贯穿着我遍体鳞伤的身体,简直令我终身难忘。 我咬了咬牙,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他妈地还能忍一次。可王导却忍不住了,他把手里的剧本“啪”得一下甩在地上,朝着上头骂:“我说不拍就不拍,谁是导演啊?” 我被王导不畏强权,可歌可泣的精神给感动了,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他大腿,仰天长啸一声:偶像啊! 但是罗薇也不是吃素的,短短几秒,她的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转黑,最后她冷冷地说了句:“我不拍了,我要解约。” 一时间,整个剧组都因为罗薇这句话陷入了骚动。 这部叫做《天使》的戏,是一部筹备了五年才决定开拍的戏。电影的策划人,也就是我刚刚奉之为偶像的王大辉导演,其实是个很正直却并没有什么代表着的二三线导演。这些年为了能翻身,他几乎将所有的心血都投入到了这部戏中,不惜血本请来当红偶像罗薇出演女主角,只为电影可以引起更多媒体的关注。 我曾听剧组有人八卦,说王导为了拍这部戏甚至借了三百万的高利贷,不管传闻是真是假,但剧组的经费真的很紧张。现在戏已经拍了快一个月,罗薇竟然说不演了,大家都怕付出的劳动得不到回报,紧张是肯定的,更别说王导了,我看他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此刻也显露出了几分紧张。 我觉得就冲着王导刚才骂罗薇的那句话,我也得站出来替他挡一枪啊! “薇姐,你别生气,我再跳,保证跳到你满意成不?”我朝她憋出一脸便秘似的笑。 王导这次没反对。 “行,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不为难大家,但是我的要求很高,你跳不好就别浪费我时间。” “放心放心,这次我一定跳好。”我边说边一瘸一拐地上楼,感觉左腿已经快完全没知觉了,脑子昏昏沉沉的。 “要跳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薇姐的时间那么宝贵,你耗得起吗?”罗薇那个狗仗人势的助手又发话了,我都懒得看她一眼。 “小沈,再努力一把,没问题的。”老陈在一旁鼓励我。 我决然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迎面吹来的风里都有股萧瑟的意味,身体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光往下看一眼都觉得犯晕。我有些后悔那么快上来了,早知道这样就先问剧务讨个包子吃,起码不用做个饿死鬼。 “开始!”王导在楼下喊。 我在脑海中回想了一边所有的动作要点,然后摆好姿势,准备冲下去。可就在我一脚跨国天台栏杆的时候,我的脚忽然不争气地抽筋了。伴随着一阵剧痛,我“啊”地叫了一声,想停住却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想到了我妈,也想到了黎耀凡,最后还没等我来得及想“做鬼也不会放过罗薇”的时候,我就已经掉在了海绵垫的边缘,并且借着惯性,弹到了水泥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直挺挺地仰面躺在了硬邦邦的地上,眼看着头顶青白色的天被一个又一个涌来的人影所遮挡,疼痛随着意识逐渐弥散开来……最后,我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第7章 chapter7 当我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身上绑了不少绷带。 站在一旁的乐姐见我醒了,激动地扑向我,抱着我的肩猛摇:“千星,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我醒了,你轻点。”我龇牙咧嘴地说。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支起身子,红着眼跟我道歉:“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但是看到你伤成这样,我真的吓呆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妈交代……” “什么?!”我惊叫起来,“你不会告诉我妈了吧?” “没没没!”乐姐连忙摇头,“你放心,没人说,她肯定不知道。” 那就好,我这才松了口气,除非我死了无能为力,否则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不能让我妈知道,她身体不好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来,你命真大,跳了那么多次竟只摔断了一条腿,如果是我肯定挂了。” 怪不得当时觉得腿很麻,原来竟然伤到了骨头,一想到这儿,我不免有些忧虑。虽然我入行多年,伤筋动骨在所难免,但从没像今天这样严重到要住院的地步。如今我躺在床上,既接不了工作,又要负担昂贵的医药费…… 医药费! 当这个词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于是我忍着身上的伤,一把拽住乐姐,急切地问:“我这算是工伤吧?医药费公司会给报销吗?” “公司那么抠门,怎么可能给你报销医药费?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啦,费用的事已经OK了,你就安心躺着吧,别乱动了。”乐姐拍着我的手安慰。 “公司不给报销,那难道是剧组?”我不安地追问,实在想不明白剧组经费已经那么紧张了,竟然还会给我安排一间条件那么好的单人病房。 乐姐摇了摇头:“也不是剧组啦!” “那是谁?”我疑惑起来,总不可能是罗薇,让她给我付丧葬费可能还现实一点。 “其实……”乐姐的神色开始有些为难起来,欲言又止。 “其实是谁,你说啊!” “是我。”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血气上涌的感觉,要不是浑身绑着绷带,我已经冲过去跟她拼命了,现在我只能指着他骂:“你来干什么?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要你的臭钱!”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伤不重。”黎耀凡轻笑了声,朝我走了过来。 “进来干什么?还不给我滚!”我大叫。 “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我当然是来赶你走的。”这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我当时就怒了:“走就走,你以为我不敢啊?” 我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乐姐见状赶紧扑过来,死命按住我:“千星,你不要闹了!黎先生跟你开玩笑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他已经把你们的事跟我说了,我真觉得是你误会他了,他对你那么好,就算你要任性,也等把伤养好了再说!” “什么?”我被乐姐这一番话颠倒黑白的话彻彻底底地给震住了,惊了良久才才回过神,问她,“姓黎的跟你说了什么?什么他妈的叫误会,你给我说清楚!” “千星,你不要这样。”乐姐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被黎耀凡的鬼话所蒙蔽了,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不懂事的小孩一样。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跟她沟通了,于是扭头怒视黎耀凡,质问:“你到底胡说了些什么?” “我就是说了一小部分的实事而已。”黎耀凡看了我一眼,那种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令我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某些我不愿提及的往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不会忘了吧,需要我跟你也说一遍吗?”他似乎在提醒着我什么。 我定了定神,朝乐姐道:“乐姐,你先出去,我们有话要说。” “可是……” “出去!”我又强调了一遍。 乐姐终究还是拗不过我,嘱咐了几句之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当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能够察觉到这件病房里与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气氛,我不知道黎耀凡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跟他说清楚。 “黎耀凡,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想怎样?”我直视他,“过去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可是这十年,我已经把身上所有可以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剩下的都是我给不起的。你还想要什么,你直说,别再折磨我了,我已经输的很彻底了,你放过我,放过我身边的人,行不行?”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上,我真不想低声下气向他求饶,但是我太了解他这种非赢不可的性格了,想要他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只能这样。 “如果我说不行呢?”他突然向我走过来,俯身,将一只手撑在了我的床头上。 我半躺着,身上的绷带令我来不及逃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侵入我的领地,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在瞬间处于了高度警戒的状态。 但是我不敢再像上次那样激怒他了,我只能将身子往后靠,尽量以商量的口气跟他沟通:“其实跟我扯上关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长得不好,身材又差,没钱没势,还跟你有仇,你不觉得看着我很心烦吗?不如你放过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眼皮底下了,好不好?” 然而我的话并没有引起黎耀凡任何的怜悯,他反而凑得更近了,勾着嘴角道:“你虽然现在没钱没势,但当年也好歹是挥金如土的大小姐,不是吗?” 我就知道他还在为那天我泼他一身酒记仇,男人小鸡肚肠到这种地步,也算一朵奇葩了。 “当年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我就是个穷逼,真的不值得你放下身段,为我耗费那么大的精力。”我极力劝解他。 “可是我还记得,怎么办?”他说着,突然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感觉他修长的手指在我的下巴上轻轻地摩挲着,带着某种遥远却似曾相识的触感,好像在努力揭开那些我尘封已久的回忆……可就在这时,我却突然瞥见他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讥笑。 回忆在那一刻猛然刹车,我拍开他的手:“黎耀凡,你够了!我都低声下气了,你别得寸进尺!要是真把我逼急了,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亚凡集团现在势头那么好,你不会想爆出j□j丑闻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他收回手,眯起眼看我。 “你别跟我说什么威胁你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已经被你逼的一无所有了,不在乎什么名声,不过在我被人唾骂之前,我一定会耗到你身败名裂。” “别说的你好像贞洁烈女一样。”他终于站起身,眼神又回到了平时的冷漠,不屑地看着我,“只要你拿得出证据,你就去告,我无所谓。顺便把十年前的事也跟法官说说,毕竟那才是我们的第一次,不是吗?” 他的话就像把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我的胸口里。 “如果你忘了细节,我可以提供,我想一下那个酒店叫什么来着……” “黎耀凡!你给我住口!”我忍无可忍地喝止他,由于太过激动,我感觉身上的伤都开始生疼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动静地乐姐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护士。 “我还有事,先走了。”黎耀凡轻描淡写地说完,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千星,你跟黎先生没事吧?”乐姐冲过来问我。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他。”我冷冷地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理会乐姐的追问。 就在一刻钟之前,我还以为被罗薇逼得跳楼已经够惨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比起黎耀凡刚才的那几句话,身体上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心里那道刚被他撕开的伤口,才是折磨了我十年,还无法忘却的痛。 每个人都觉得美好的回忆可以伴随一生,可是对我来说,回忆越美好就显得现实越残忍,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地忘记那些曾经发生在我和他之间的事。 那么多年,我以为我忘了,他也忘了。 可事实却是,我记得,他也记得。 只是,我和他,都已经回不去了。   ☆、第8章 chapter8 不知是我的言辞激怒了黎耀凡,还是他终于玩我玩得腻了,总之那以后的半个多月,我都没再见过他那张讨人厌的脸。 我想就算我们过去有过些什么,但时至今日,我和他也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他高高在上,我卑如蝼蚁,即便真有一时半会的交集,也迟早会厌的。长痛不如短痛,趁我还没被他玩死之前,早早避开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抱着这种想法,我决定提早出院,但乐姐却不同意。 “我就不明白了,你伤还没好,在医院多呆几天又怎么了?如果是因为费用的事,你根本不用担心,黎先生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Stop!”我在乐姐面前做了一个喊停的手势,“再强调一次,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混蛋,否则绝交!” 见我态度如此坚决,乐姐总算不再提他,但却满脸的不甘心,似乎我怎么委屈了黎耀凡似地。我早知道那混蛋哄女人有一手,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的手段更加炉火纯青,随便几句话就让乐姐毫不犹豫地倒向了他的阵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当年我也出息不到哪里去。 我叹了口气,道:“乐姐,有些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如果你还当我是个朋友,就让所有事都到此为止。比起飞上枝头变凤凰,我更乐意踏踏实实做只能满山跑的野鸡,至少不用提心吊胆怕摔死。” “既然你那么说,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但是你真的不能出院,因为……” “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我打断她的话。 “可是……” “你还说?”我瞪她。 “好吧。”乐姐叹了口气,“等会出去,你可别后悔。” “放心吧,绝对不后悔!”我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一刻,我万万没有想到,才不出半个小时,我就悔得差点剖腹自尽。原来乐姐说的后悔不是指黎耀凡,而是指守在医院们外那群如狼似虎的狗仔队们! 没错,在我与世隔绝的这段日子里,外面早已闹翻了天。 一群记者围着我问:“沈小姐,听说你受伤和罗薇有关,是真的吗?”“对于外界传言罗薇的戏霸行为,你有什么看法呢?”“你有考虑过向法院起诉罗薇吗?”…… 面对疯狂而至的各种提问,仅凭乐姐微不足道地阻挡,根本无济于事,而我拄着拐杖,更是难以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蜂拥而至的人越来越多,却无力招架,只能被逼着一步步地往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车鸣声响起,紧接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飞驰过来,冲散人群,急刹车停在了我面前。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和在场的记者们一样全都愣住了,只见那开车的是个戴着口罩的家伙,车一停就猛向我招手。说时迟那时快,乐姐突然打了鸡血似地反应过来,一把拉开车门,将我推了进去。 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车子迅速启动,眨眼睛便将那些记者甩出了数百米远。 我这才回过神,听到乐姐在车上一个劲地喊:“妈呀,比上次还恐怖!再迟一点我连胸罩都要被挤下来了!” 开车那人“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某种不怎么好的预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恩人,你是谁啊?怎么称呼?为什么要救我们啊?”乐姐兴致勃勃地扒着前座的椅背,探头问。 对方没回答,车开得愈发快了,在马路上夺命狂飙,不断超车,引起身后一大片愤怒地喇叭声。 乐姐开始有点怕了,尖叫:“救命啊!你到底是谁啊?快停下来,我要吐了!” 后视镜里,那双桃花眼眯了起来,狠狠地踩下了油门。 乐姐真的快晕了,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千星,都是我不好,没把你捧红,下辈子有机会,我一定加把劲,哪怕老板想潜规则我,我也认了……” 我一面安抚语无伦次的乐姐,一面朝开车的人喊:“夏司桀,你开慢点,这是马路,不是你的赛道。” 车一个漂移,急速停在了路边。 “不错嘛,竟然还认得我,不枉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那家伙拿下口罩,玩世不恭地笑着,那得意的笑容看起来活像个使坏得逞的小孩。 我没猜错,果然是他! “夏司桀?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熟呢?”好不容易缓过气的乐姐一边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一边探头往前看。突然,她像发现什么似的尖叫了起来:“夏司桀!夏氏集团的夏司桀!不行不行,我一定是晕车了,我要晕了……啊,我晕了!”她说完,真的晕了。 真没出息! 就在我为乐姐的表现摇头叹息道的时候,车停了下来,夏司桀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你朋友真有意思,她叫什么?” “你别打她主意!”我瞪了他一眼。 “千星,这么多年没见,就算你不念旧情,好歹也想想刚才是谁救了你。你这么凶对我,我可是心都碎了……”他那漂亮的脸蛋,配上一副受伤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你别用这张脸在我面前撒娇,我看着恶心。”我毫不留情地说。 “我这张举世无双的脸,别人爱都来不及,怎么会恶心呢?”他说完,竟然还臭屁地去照了照后视镜。 我觉得自己快败给他了! 多年未见,这家伙除了皮相愈发成熟妖孽了之外,几乎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性格还是那么臭美,做事还是那么出其不意,凡是跟他共处一个空间的人,总会忍不住想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划两刀泄愤。 你就当这是仇富心理的一种变异——仇美吧,毕竟哪个女人愿意看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呢?这简直是对女性这个种族j□j裸的侮辱! 为了克制自己杀人毁容的冲动,也为了让自己的眼睛可以得到暂时的净化,我打断了夏司桀自恋的行为,问:“你回来干什么?” “喂,你这女人也太没良心了吧?十年没见,你不问我过的好不好,不问我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竟然问我回来干什么!有你这么对老情人的吗?” “什么老情人?什么老情人?”晕倒的乐姐突然蹦起来,两只眼睛绿幽幽地瞪着我,嘴里语无伦次,“千星,你你你……你跟他……” “你别听他乱说。”我说。 “什么乱说,你自己答应做我孩子他妈的。” “三岁答应的事也能算吗!”我终于暴怒了,与此同时,某些我和他相识的片段也逐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由于我家和夏家是世交,所以我和夏司桀很早就认识,具体多早我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时候我还穿着开裆裤,他还梳着小辫子,我们两个*儿童在我家的大院子里玩过家家,年近五十的管家金叔在我们旁边站着。 他命令道:“我是爸爸,你是妈妈,金叔是宝宝。” “是,夏少爷。”金叔毕恭毕敬地点头。 可我却坚决不同意夏司桀的提议,我说:“我不要,爸爸不梳辫子,我要做爸爸!” “不行,我是爸爸。” “我才是!” “我是!” 在一番激烈的争论过后,我们最终决定以石头剪子布决定角色的分配,结果他出了剪子,我出布,就这样我一失足成千古恨,成了金叔的妈。 事后很多年,夏司桀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笑称我是他孩子的妈,我还记得每次他一提起来,黎耀凡都会不高兴…… 打住!打住! 我急忙甩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见我这态度,夏司桀嘴里哼了声:“跟你开玩笑真没意思。” 乐姐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我们。 我赶紧说:“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就想知道你回来干什么?为什么会来医院?”我真的很好奇,自从十年前,这家伙留个口信说要去完成自己的梦想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偶尔也会关注八卦杂志,说夏氏集团的独子夏司桀,不爱江山爱赛车,放着父亲的事业不管不顾,在赛车界混得风声水起之类的消息。总之,以我对他的认识,我绝对不相信他会收心,除非出了什么大事。 “我说我回来结婚的,你信吗?”他问。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绝对不信!”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他叹了口气,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坦白跟你说吧,其实我是回来悔婚的。” 这下,我信了。 我太了解夏司桀了,就好像我了解黎耀凡那样。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黎耀凡已经变得我猜不透了,但夏司桀那点心思我却一猜就透,所以这家伙说回来悔婚的,我一点都不意外。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爸用了多少手段让我回来,幸亏我够聪明,没让他得逞。”夏司桀开始跟我诉说他和他爸之间的一些事。正如八卦杂志报道的那样,夏司桀不爱江山爱赛车的行为,多年来一直是他爸夏雄的一块心病。在用尽了各种办法未果之后,他爸终于想出了逼婚这种狗血的招数。 “都怪我当年为了出国,一时冲动答应了我爸给我安排的婚约,这次如果我不回来,他就要直接替我公布婚讯了,我实在是拖不下去才回来想办法的。哪知道才下飞机买了份报纸,就看到你的新闻,话说你和耀凡……” “我跟他没关系,别在我面前提他!”我打断他的话。 很显然,在八卦这方面,夏司桀比此刻早已如狼似虎的乐姐要消停得多,他耸了耸肩:“不提就不提,但有件事你得帮我。” “什么事?”我问。 “其实我这次回来,我爸不知道,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当然更为了给你个机会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他说到这儿,故意朝我抛了个媚眼,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他笑眯眯地接下去说:“我决定让你包养我几天。” 玛丽她奶奶的隔壁,我就知道这家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第9章 chapter9 【看上面的“收藏章节”】收藏按钮死了,要收藏点章节内收藏,就是上头那个! 尽管我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但是正如夏司桀所说的,他救我在先,作为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我不得不忍受了他无理的要求,勉强让他住进了我的小公寓。 但是,夏少爷却并不是好伺候的主。在向四周环顾了一圈之后,他露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千星,你故意耍我吧?我不信这种地方是你能住得下去!” “我已经住了三年了,信不信由你。”我平静地回答。 “不可能,你当年可是……”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现在是现在,当年是当年,如果你一定要提起来,麻烦你从门里滚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我板起了脸。 “好好,不说就不说,我先去看看房间!”那家伙赶紧岔开话题,朝房里奔了过去,那散发着少爷气息的背影和这间窄小阴暗的公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有些没底,不知道让他住进来的这个决定,究竟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但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养尊处优惯了,应该耐不住那么久,或许明天他自己就会打退堂鼓了。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却完全低估了夏司桀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不出半天,他已经把我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吃的、用的,但凡他能找到的,绝不跟我客气。 “你简直就是强盗!”在看着最后一包泡面,被夏司桀扫荡之后,我终于发出了这样的愤慨。 “说什么呢?强盗会救你吗?再说了,你腿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吃泡面这种没营养的东西,我这可是在帮你。”他的回答已经完全到达了一种没脸没皮的境界,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我只说让你住这儿,没说你能在这儿白吃白喝,等会你下去超市买点吃的上来,记得别忘了买个人用品,如果明天起来看到你动我的牙刷,我保证让你把牙刷带牙膏一起吃进去。” 我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夏司桀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良久才叹了句:“千星,你变了。” “我早就变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垂下眼,轻声说了句:“其实你家的事,我早就听说了,只是我一直觉得耀凡应该不至于对你那么狠心……” “那你也太看不起他了。”我冷笑了声,突然感到胸口有些莫名的闷气。 “要不这样,等我把婚退了,我去求我爸帮帮你,又或者我去劝劝耀凡……” “我不需要帮助!”我打断他的话,“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安安分分地呆着,别给我惹麻烦,更别把黎耀凡扯进来,我跟他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夏司桀还想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嘴最终没有开口。 “你放心吧,等我把婚退了就回车队,绝对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他向我保证。 但事实上,夏司桀的出现仍然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影响。特别是他飞车在医院门口救我的事情,又给媒体带来了不少可挖掘的新闻点。 这些天,有关这位法拉利车主身份的猜测非常多:有人说他是黎耀凡,也有人说他是我的背后靠山,最搞笑的是竟有人说车里的人是我的干爹! 面对这些毫无逻辑的八卦,我哭笑不得。只能怪夏司桀太高调,没事开什么豪车,他当时要是开辆金杯或者是QQ来,傻子才有功夫写我。 除了对神秘车主的讨论之外,有关罗薇的戏霸事件也迟迟没有平息。不管是媒体上还是网络上,对这位“清纯玉女”的评价都非常差,许多讨厌她的人甚至开始挖她“整容”、“酗酒”的老底,昔日苦心经营的形象几乎毁于一旦。甚至还有知情人透露,已经有不少广告商要求跟她解约,而那部《天使》听说也已经暂停拍摄…… 面对诸多传言,我在感到大快人心的同时,也不免感慨娱乐圈的瞬息万变。 许多人昨天还是万人崇拜的明星,今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好像我爸那样,过去再风光,现在还不是一样下落不明? 人在做,天在看。 多年的经历让我相信因果轮回,我告诉自己要做个光明正大的人,就算生活再辛苦,也决不能突破道德的底线,出卖的自己的灵魂。 或许是老天爷看我觉悟这么高,终于决定给我转转运吧。 当我一面在家养伤,一面为能否保住饭碗而担心不已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电话是《天使》的导演王大辉打来的,他说由于罗薇突然毁约,电影已经拍不下去了,现在剧组停工,不少工作人员都走了,现在只剩下他和几个主创人员还在坚持着。他告诉我,这部电影是他所有的梦想,他不想放弃,所以他打算拼死一搏,重新挑选演员,从头拍起。 “如果不是我一心想靠演员的人气来炒作电影,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坦白说,从电影开拍到现在,每一天我都在忍耐罗薇的演技和脾气,现在我已经忍无可忍了。那天看着你一遍遍地从楼上跳下来,我就在心里想,这才是我要的女主角。我无法保证电影能不能拍完,甚至不能保证你是否能拿到片酬,但是我还是决定向你发出邀请,恳求你能代替罗薇,出演这部戏的女主角。” 听完王导这番诚恳的话,我拿着电话,考虑了很久。 最后我问:“没片酬不要紧,盒饭能领吗?” “能,你想领多少都没问题!” “行,那我接了。” 就这样,为了盒饭,也为了剧组,更为了能帮助一个电影人完成他的梦想,毫无表演经验的我,毅然接下了人生中第一个女主角的戏份。   ☆、第10章 chapter10 尽管我一时冲动,答应了王导的邀请,但静下心来想想,终究还是感到有些不安。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替身演员,连基本的演戏经验都没有,凭什么代替科班出生的罗薇? 但乐姐对此却毫不担心,她说:“你怕什么?又不是每个明星都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家影帝成名前还当过服务生呢!” “我也当过……”我小声跟了一句。 哪知竟被乐姐听见了,连连说:“这就更好了,说明你生来就是影后的料!” 这叫什么逻辑?我哭笑不得,转身朝坐在沙发上玩PSP的夏司桀喊:“喂,你别光顾着玩,好歹也给点意见?” 这厮竟然看都没看我一眼,只甩了我一句:“你都答应导演了,还想那么多干嘛?烦不烦?” 话虽不中听,倒也有理。我在恍然大悟的同时,朝夏司桀翻了个白眼:“你也答应你爸了,还不是一样来悔婚?烦不烦?” PSP里响起game over的音乐,夏司桀抬起头,脸都绿了。 我得意的回过头,想到在这屋子里,有人的处境比我更糟糕,心里就感到莫名的安慰。 我的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很快《天使》剧组更换女主角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成为了各大媒体娱乐版的头条。而我的名字也随着新闻的出现,再次荣登上了搜索榜的首位。 我不是没有预料到媒体的反应,但却也低估了公众对于这件事的关注程度。 人人都在好奇,为什么一个默默无名的替身演员,可以有如此大的本领,把罗薇的男人占了不说,还抢了她的戏。这一切用巧合来解释,已经根本无法满足看客们对八卦的渴望了,于是各种炒作论、阴谋论纷至沓来,另我有些无力招架。 但就像夏司桀说的那样,我都已经答应王导了,总不能食言?为了王导的梦想,为了剧组,更为了我的盒饭,我唯有顶着压力撑下去。 或许是被生活压迫惯了,我非但没有淹死在公众的口水中,反倒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越打越强,就连腿伤都好的飞快。在这期间,王导给送来了剧本,让我仔细研究。 虽说我一早就接触了《天使》这部戏,但由于当初只是个替身,根本不需要了解什么剧情。如今站在女主角的立场研读剧本,我才发现,这部戏真的很有看点:除了情节紧凑,故事精彩之外,人物形象刻画尤其令人印象深刻。 女主角是一个代号为“天使”的女杀手,她无父无母,从小就被组织培养起来执行各种任务。一次,组织委派她去绑架某个黑社会老大的儿子唐少杰。对方虽出身黑社会,却并不想继承父亲的事业,一心只想学医。 天使的冷酷和唐少杰的单纯让影片的最初充满了微妙的喜剧色彩,但是随着情节的深入,故事越来越沉重,看到几处感人的地方,我忍不住抹了几把眼泪。 我打电话给王导,说明我很喜欢这个剧本,只是怕以我之力,驾驭不了天使的角色。 “剧组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要记住一句话,当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每走一步,都是得到。” 虽然我觉得这样充满哲理的话,从一个大胡子男人嘴里说出来有些突兀,但还是为此而动容了。 他说的没错,从一个富家千金沦落到在片场给人当替身,我钱也没了,身也失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不成功,也肯定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日子了。既然如此,不如咬着牙向前冲,反正每走一步,都是得到。 事实证明,那些听起来头头是道的人生哲理全是狗屁! 当我终于调整好心态,信心满满地前往出席电影发布会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最糟,因为更糟的永远排在后面。 “沈小姐,对于外界传言你故意跳楼诬陷罗薇,你有什么看法?” “大家都说罗薇现在被你整惨了,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传闻罗薇说要起诉你,你作何态度?” “你干爹是谁啊?” “黎耀凡包养你是按月计费的吗?” …… 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我不能骂人,也不能动粗,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胸前,避免被疯狂的记者扯掉身上这件看上去很脆弱的低胸小礼服。 由于剧组经费不足,请来的保安根本不够专业,我眼睁睁地看着瘦弱的保安和可怜的乐姐被记者冲散,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念:“每走一步,都是得到。每走一步,都是得到。每走一步,都是……我擦,谁他妈地摸我屁股!!!” 我愤愤地回过头,审视四周,闪光灯的强光令我头晕目眩。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本来就站不稳,被人这么一推,哪还站得住? 就这样,在经历了被人围观、拍照、咸猪手之后……苦逼的我摔倒在了地上。但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当我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听到“呲——”的一声,那穿在我身上脆弱的小礼服终于支撑不住,在背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闪光灯来的更疯狂了,我趴在地上,脑子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件西装忽然将我铺头盖脸的遮住,紧接着我感到身子一轻,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横抱了起来,把那些令人作呕的闪光灯全都隔绝在了外面。 我回过神,扒着西装想往外看,却听到耳边传来黎耀凡的声音:“盖好了,还嫌不够丢脸?” 如果这时候我还顾着自尊,那就是傻逼了。 我乖乖地盖住脸,在一片黑暗中百感交集,脑海中闪过许多曾经的回忆,但最后思绪还是集中到了他紧贴着我肩膀的那只手掌上。曾几何时,我是多么熟悉这样的拥抱,可现在,却成了我最不愿面对的过去。 或许有些孽债真是命中注定,想不认命都不行。 车是个好东西,特别是那种可以把狗仔队甩的远远的高级轿车,更是好得令人感动。但身处在这样一辆好车里的我,此刻的心情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我蜷缩在车座的一角,用双手死死抓着盖在我脸上的西装。 其实我很明白自己这样的行为看上去有多可笑,但是我更清楚地意识到我此刻的狼狈:头发乱了,衣服破了,就连高跟鞋都在混乱中掉了一只。如果让黎耀凡见到我这样凄惨无比的模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然而我这样的愚蠢的行为显然是徒劳的,没过多久,我便听到黎耀凡冷冷的声音:“你打算遮到什么时候?” 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可我却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默不作声地假装没听见。 “你还知道丢脸?”他又甩出一句。 简直欺人太甚!我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继续装死。 他终于还是不耐烦了,俯身过来,想要扯开我手里的西装。但我反应也快,拼了命地不让他得逞。 我们俩就这样你拉我扯地僵持了很久,直到黎耀凡突然说了句:“要是扯破了,你赔。” 这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我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松开了。那一刹那,车内刺眼灯光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令我刚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感到极度的不适应。于是,我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的蠢事——我竟然拿手捂住了脸。 事后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当时的表现简直就像被便衣捉奸在床的坐台妹一样狼狈,但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沈千星!”黎耀凡终于还是怒了,他吼了一声,声音之大把我都吓了一跳。“你要是再敢把你的脸遮起来,我就把这件破衣服从你身上扯下来。” 算你狠! 我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把手给放了下来,与此同时,我也终于完全暴露在了黎耀凡那盛怒的目光中。那一刻,我觉得我全身的自尊都在熊熊地燃烧着,恨不得跟他打上一架,但是此刻的处境却不容我那样做。 我抱住双膝,把头撇向窗外,尽量避开他的目光。 “是谁出的主意,让你穿成这样的?”他突然质问我。 “关你屁事。”我小声地嘟哝了句。 “公司?经纪人?还是那个什么导演?你没脑子啊,想出名想疯了?” “你骂够了没!”我终于忍无可忍了,回过头迎上他的目光,“我穿成什么样,管你什么是?你是我谁啊?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来招惹我,我至于这么惨吗?你以为我想出名啊?你以为我想被人骂啊?你以为我不想要脸啊?我他妈的就想混口饭吃!”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了。 黎耀凡不知何时收回了他那盛怒的目光,冷冷的扫了我一眼:“我给你机会了。” “我不屑做你的棋子” “哪怕像今天这样丢脸?”他挑眉。 “哪怕死。”我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撇开头,不再看他。而他,在沉默了良久之后,也冷哼了一声,不再睬我。 气氛一片死寂,显得耳边的引擎声都格外清晰,我望着车窗外,数不清的车辆行人在我的眼前掠过,脑海中再次忍不住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黎耀凡,你娶我好不好?” “你别老冷着脸,一点都不帅。” “你说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好呢?” “过了今天,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是敢看别的女人一眼,你就死定了!” …… 我曾经亲口说过的那么多情话,现在却只剩一句脏话:草尼玛的初恋!   ☆、第11章 chapter11 从混乱的发布会现场离开后,我又在家修养了半个月。这期间,狗仔队的热情丝毫未减,口水仗之多,足以把我淹死几百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整个人突然淡定了很多,大概是被黎耀凡刺激得够了吧,总觉得那些骂声对我来说也就不过尔尔。 于我同样未受媒体影响的,还有王导。尽管有关剧组的负面新闻不断,但始终没能阻挡他追逐梦想的脚步,《天使》如期开拍,只是片场比当初罗薇在时寒碜了太多。从布景到道具,从演员的配置到工作人员的数量,与一开始完全不在同个档次上。 不仅如此,剧组的处境还每况日下,拍摄不到一个礼拜就出现了严重的资金问题,就连快餐店的老板都来威胁,如果再不把餐费给结了,就停止给剧组送盒饭。 我本来还不担心的,一听没盒饭领了,顿时就慌了。扒了几口饭,就赶紧往王导的办公室走,想打探一下情况。 导演办公室,说好听了是办公室,其实就是在临时租的破楼里凑合一下,离拍摄地还远的要命。我跑了很长一段路才到那儿,看到楼下停了辆路虎,还是特贵那种。 我估摸着是王导大概是在会见投资商,转身想走,却突然瞄见了那车牌的尾号,顿时整个人就悚了。 八一三,我的生日,当年黎耀凡就拿这数做过车号。 虽然我断定姓黎的不会痴情到这种地步,但是此时此刻,我竟然往回走的脚步还是停住了,在几番思量过后,我决定上楼看看。 这楼破得可以,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潮湿霉菌味,这样的气味让我感到很欣慰,因为我知道黎耀凡有洁癖,在这种地方他一秒钟都呆不下去。果然,当我做贼似地偷溜到办公室门口时,并没有听到黎耀凡的声音,只是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 “这部戏所有的资金问题,亚凡集团都可以帮你解决,但必须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王导问。 “女主角所有的吻戏、床戏、j□j戏必须全部删掉,另外那些危险的动作场面,也一定要由替身来完成。” 王导听起来挺为难:“别的没问题,但是有场吻戏很关键……” “还需要我再强调一遍?”对方冷冷地说。 “行行行,我们这就让编剧去改!”副导抢着回答。 一群龟孙子!我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句,恨不得现在就踢门进去把他揍一顿,但是……我下不去这一脚。 脑海中闪过刚才吃盒饭时的那一幕。 “你们说,要是明天真没饭吃,可怎么办啊?”化妆师小周问大家。 “没饭吃,那就带泡面呗,我来拍戏,我妈给我准备了一箱呢。”刚从影视学校毕业没多久的姗姗笑着说,她在戏里演个女配,没几句台词。 “吃泡面多营养啊,我让我老婆带点蔬菜来,自家种的,可新鲜了。”机械师王师傅,今年快六十了,没接受过什么专业训练,一身本事全靠自己在片场里摸爬滚打学出来的。 “这主意不错,我家近,我去搬个煤气瓶过来吧。”剧务小何这几天身兼数职,虽然累得可以,但没见他抱怨过什么。 “只有煤气瓶哪行啊,得去买个锅啊!” “浪费啥,我家有个不用的,明天就给拿来。” “那我来掌勺!” …… 谁都知道,剧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心。这些天,我所看到的,只有洋溢在他们脸上对梦想的憧憬。他们都是平凡人,但他们都怀揣着属于自己的梦想,这世上有太多太多这样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却始终固守着心中一片净土的人们。 我敬佩他们心中的这份执着,我庆幸能和这样一群人相识在这里,或许明天剧组就会解散,但此刻我觉得活的很踏实。 谁都没有资格去破灭他们的梦想,包括我在内。 我收回脚,转身往楼下走去。 办公室里的对话还在继续,但这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不管黎耀凡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他已经成功了。我认输,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些天我的自尊心已经被折腾得足够千疮百孔了。 我一步步地往下走,又看到那辆黑色的路虎,车牌上扎眼的“813”看得我很不舒服。我觉得我有必要发泄一下我此刻不甘的心情,就算我已经打算认输了,也不能输的那么窝囊,起码让自己爽一爽。 想到这儿,我跑过去,狠狠地朝那车上踢了一脚。 高档车就是不一样,我踢它竟然纹丝不动,就连警报器都没响。我觉得这样显得我很弱,车主人对付不了就算了,不能让车都看不起我啊。于是我朝四周瞄了眼,看到路边有一堆装修剩下的碎石,我跑过去挑了最大的那一块,瞄准车牌那“813”就砸了下去。 只听“砰砰”的两声,车牌被我砸凹进去了一块,车头的油漆也花了,与此同时楼上响起叫喊声:“什么声音?怎么回事啊!”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既兴奋,又害怕。 我赶紧把石头望旁边一丢,拔腿就跑,可就在这个时候,后座的车门突然打开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而我又跑得太快,以至于当黎耀凡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我根本刹不住车,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那一刻,我闭着眼睛,心里想,我做人怎么就那么背呢?老天爷是不是故意作弄我啊?我干嘛手贱拿石头砸车啊?直接砸自己的脑袋,让这世界上少一个蠢货多好啊!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我抬起头,羞愤地看向黎耀凡,这厮勾着嘴,竟然在笑。 我感觉我全身的血气都在往头上涌,羞愧、恼怒、愤恨……这些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但是就在我试图推开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而另一只手竟然放在我的腰上!这样的姿势远远超过我的心里承受力,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打在我脸上的鼻息。 场面尴尬极了,我听到楼梯上来嘈杂的脚步声,显然我刚才的行为已经惊动了这栋楼里所有的人。一想到等会我将会陷入被人围观的悲惨境地,我顿时不淡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脚,狠狠地往黎耀凡那擦得发亮的昂贵皮鞋上踩了上去。 一声闷哼过后,他总算放开了我,重获自由的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抬头再看黎耀凡,只见他黑着脸,眉头紧锁,一副要把我剥皮拆骨的样子。 那一刻我想:完了!电影的经费恐怕要泡汤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人也已经闻讯跑了下来,大概是目睹了我刚才的举动,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吓得煞白。 副导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来一脸谄笑道:“千星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给黎总道歉。” 道你个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的极度不配合让副导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板起脸,朝我教训道:“千你这什么态度?黎总可是我们的投资人!你这样对黎总,是不想演了吗?” 不演就不演!我真想就这样甩出一句,但是想到剧组里那群一起奋斗的同仁,我忍住了,低着头不说话。 “叫你道歉啊!”副导急了,竟然过来推我。 就在这时,黎耀凡发话了:“道歉就不必了,L.K,过来算下损失。” 那个叫L.K的男人,就是刚才在楼上跟王导他们谈判的人,他走过来,绕着车走了一圈,又看了下黎耀凡的皮鞋,最后面无表情道:“喷漆六千、皮鞋八千,加上精神损失费,一共两万。” 我惊呆了,这厮做秘书太浪费了,应该去打劫。 “还精神损失费,你怎么不连误工费一起算进去啊?”我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 “怕沈小姐赔不起,所以算了。”他淡淡地回了我一句。 “……”我无语了,大方!真他妈大方! “沈小姐打算什么时候支付这笔费用?”L.K又问。 “你怎么不去打劫?”我怒气冲天。 “这车难道不是你砸的?”他反问我。 我的气势顿时就挫了一大截,谁让我手贱? “黎总的鞋难道不是你踩的?” 好吧,我不止手贱,脚也贱。 “看样子,沈小姐是想赖账,那这件事就只能走法律途径了。” “等一下!”我打断他,“谁说我要赖账的,两万是吧?赔就赔!”我说完,从兜里掏出两个硬币,丢到他面前,“没说不能分期付款吧?” L.K回头看了眼黎耀凡,在得到老板的点头示意后,他掏出手帕,蹲下身捡起了地上那两个硬币,在众目睽睽之下擦干净,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抬起头,继续面无表情道:“还剩一万九千九百九十八,请沈小姐留下联系方式,尽快付清余额。” 现场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那一幕,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物以类聚,禽兽的秘书果然和禽兽一样变态!   ☆、第12章 chapter12 我觉得自己上辈子应该是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坏事,要不然这辈子不至于遇到黎耀凡这么倒霉。在经历了*、丢脸,以及万人唾骂之后,我这回又平白无故地欠了黎耀凡两万……不,准确说应该是一万九千九百九十八块! 好在我们家欠的那一屁股债八辈子都还不完,所以黎耀凡这两万我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他一走,我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继续我的工作,但是其他人的表现却全然不同。 在得知亚凡集团将成为影片的投资商之后,整个剧组所有的人,包括一项沉稳的王导在内全都陷入了一种狂喜的状态。 小周、姗姗,还有其他几个年轻女孩子全都高兴得抱在了一起,剧务小何正忙着给她老婆打电话报喜,我甚至还看到年近六十的老周偷偷躲在幕布后面抹眼泪…… 我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忽然有些感激黎耀凡,虽然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今天的行为确实帮助到了很多人,是他让这个已经被宣判死刑的剧组,重新见到生的希望。 谁都知道亚凡集团的实力,能够拥有这样一个资金雄厚的投资方,几乎是所有剧组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我可以稍微忘记一点过去的事情,那此刻的我该有多么欣喜如狂啊,但是现在的我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了解黎耀凡,他是个商人,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成功的商人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我觉得此刻的我就像一条鱼,正叼着黎耀凡投下的饵游得正欢,他不会就这样放任我继续游下去的,总有一天他会收回手中的线,到那时候,我的日子恐怕会比现在还不好过。 带着这样的心理负担,我的戏拍的很累。虽然王导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从他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来,他嫌我不专业,拍出来的戏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 或许是考虑到我目前的状态,又或者是因为我和黎耀凡那层“特殊”的关系,在拍摄进行了两周后,剧组决定给我三天的假期,让我回家调整状态顺便研究剧本。 当我背着一大堆剧本,带着疲惫的身体和压抑的心情打开公寓大门的时候,我被眼前的一片狼藉所震惊了。 各种食物的包装袋、饮料瓶、吃了一半的外卖、穿过的衣服、袜子……堆满了整间屋子。桌上、沙发上、椅子上、过道上,甚至是鞋架上,全都是这些垃圾,屋子里充满着一股食物变质的气味,恶心得我差点要吐出来。 我踮着脚尖,避开那些堆积物冲进房里,看到夏司桀正捧着一大桶爆米花坐在我床上看车赛,旁边还散落着几罐喝过的啤酒。由于看的太认真,他甚至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好几颗爆米花随着他的进食,散落在我的床单上。 那一刻,我忘记了黎耀凡,忘记了剧组,忘记了工作……小宇宙在胸口熊熊燃烧着,我转身进厨房,从一堆垃圾里翻出了把菜刀,然后提着刀重新冲回了房里,朝着床上那个混蛋喊:“夏司桀,我要杀了你!!!” 一声惨叫过后,夏司桀把吃剩的半桶爆米花丢在我床上,拔腿就跑。 “你别跑,你个混蛋!夏司桀,我瞎了眼才让你住进来,我今天不砍死你我就不信沈,你给我站住!夏司桀!” “你怎么不招呼一声就回来了?你先冷静一下,事情都发生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你不要碰到我的脸啊,我靠脸吃饭的!姐,我错了还不成么?求你停下来吧……” 在一系列的追杀之后,夏司桀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了地上。没等我拿刀指着他骂,他就已经一下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我的腿:“姐,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 他说着说着没了声,我回头一看,这厮竟然一边抱着我的腿,一边盯着房里的电视看。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一脸鼻涕眼泪还能这样聚精会神看比赛的,简直就是奇葩中的战斗机,极品中的VIP。 我拿着刀,在一番究竟是砍还是不砍的天人交战中败下阵来,指着房间朝他吼:“夏司桀,你给我滚进去,没我批准不许出来!” 就这样,夏司桀滚回房里看比赛去了,而我则开始了收拾房间的艰巨任务。 不得不说,这房子简直是太乱了,我真不知道我不在的这大半个月夏司桀究竟是怎么活下去的,不夸张的说,住在这么乱的房子里还不如睡马路。你能想象当我收拾客厅的时候,在沙发下面发现一窝老鼠的场面吗? 我真心觉得夏司桀不用去退婚了,只要把他那个未婚妻带来我家,看一眼那窝老鼠,保证她吓得花容失色,这辈子都不敢接近姓夏的人了。 收拾完一屋子的垃圾,已经是半夜了,这期间夏司桀除了帮我去倒了几次垃圾之外,什么忙都没帮上。 我累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看着夏司桀拿着菜刀放了很多地方,最后回过头眼巴巴地望着我,建议:“千星姐,这刀都钝了,不如我们把它丢了吧。” “钝个屁,毁你的容足够了!”我瞪了他一眼。 一听我要毁他的容,夏司桀吓得脸都白了:“千星姐,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我们以前也好过,你要是觉得累,我给你捏捏。”他说完,挨着我坐下,赔笑着给我捏肩。 美男到底不一样,尽管我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被他这样捏几下,愣是发不出来。我叹了口气,问:“你在国外这几年究竟怎么活过来的?你就真的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 “就这么活的呗,你也知道出国那会儿我还小。” 十六岁,确实不大。我又问:“那你吃饭怎么办?” “叫外卖啊!”他恬不知耻地回答我。 “那衣服呢,谁给你洗?” “家政每星期会过来一次,不过有时候我看太脏就扔了。” 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我直接无语了。 “你也知道,我爸很反对我出国,除了给钱,他根本就不管我。”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消沉,但是很快这家伙又没心没肺起来,“其实我也知道他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哪知道没有他,我一样也活得不赖!” “你这还叫活得不赖?你,你简直……”我真的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了,但与此同时我又替他感到一点点的心疼。或许除了有钱之外,这家伙的生活过的比我还糟糕,至少这些年我还有我妈陪着,而他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事实证明,在这个世界上,有钱不一定过得很快乐,没钱也不一定过得不快乐,或许真的只有像我这样在经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之后,才会顿悟这其中的道理。   ☆、第13章 chapter13 工作和家务实在是花去了我太多的精力,以至于当我坐在沙发上和夏司桀聊天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得不太安慰,断断续续地做了很多关于过去的梦,这让我感到很焦躁,整个晚上都在梦里不停地奔跑和挣扎,可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我胸口,无法醒来。我就这样不停地和噩梦抗争着,直到天亮才终于被饿醒了。 就在我望着天花板,考虑早饭该吃什么的时候,床的另一边忽然有人翻了个身。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将我笼罩,我转过头,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只见夏司桀正怀抱着我的兔子玩偶蜷在床的另一边,全身上下只穿了条睡裤,睡得死死的,叫都叫不醒。 我实在忍无可忍,抬起一脚,把丫从我床上踹了下去。 在一声闷响过后,夏司桀睡眼惺忪地从地板上爬起来,一脸不满地趴在床边上责备我:“你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擦嘞!你还有脸怪我! 我把手里的枕头狠狠往他脸上砸过去:“你有病啊,自己有床不睡,睡我床上干嘛!” 他总算清醒了些,揉着头发,漫不经心道:“我床上脏呗。” 这家伙竟然也会嫌脏!我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嫌脏你不会睡地板啊?” “开玩笑,地板那么硬……” “就算你要睡床上,你脱什么衣服?这床是我的,我睡的床!” “放心我不介意的。”他大方地挥了挥手。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夏司桀你脑子进水啦!”对于这个无耻无赖的家伙,我简直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原来你在介意这个。”他总算恍然大悟,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悔意,反而还安慰我道,“没事的,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不过就是借你的床躺一下,反正你一个人也睡不了那么多地方。再说我平时都习惯裸睡的,为了你,我还特意穿裤子了,不信你看……”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转了几圈,以向我展示他的内裤。 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门铃忽然响了,把我从愤怒中拉了回来。 这一大早会来找我的除了乐姐还有谁?我可不想她看到此情此景,又大惊小怪地脑补一大堆情节,于是赶紧朝夏司桀瞪了一眼:“我出去开门,你给我呆在这儿别动,要是敢出来,我一定砍了你!”我说完,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知道啦!”他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这才放心大胆地走了出去,打开门却被吓了一跳,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什么乐姐,而是……黎耀凡的秘书L.K!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揉了揉眼睛,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对于我的震惊,L.K没有丝毫的介意,他朝我点了点头:“沈小姐,早上好。” 我这才如梦初醒,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你来干什么啊?” “怎么了?谁来了啊?”房里传出夏司桀的询问声。 顿时我整张脸都绿了,再看L.K,镜片背后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微微颔首道:“不好意思,看来我是打扰到了什么。” “我没……”我刚想解释,就意识到自己跟黎耀凡的人解释个屁,于是急忙转口,正色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黎总想请沈小姐共进早餐。” 谁知道黎耀凡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拒绝” 我朝L.K翻了白眼,准备把门关上。 那家伙却突然用手抵住了门:“黎总料到沈小姐会拒绝,所以要我转达,如果沈小姐不去赴约就撤回对剧组的投资。” “撤就撤,有钱了不起啊!”我吼了声,猛地把门关上。 随着一声“砰”响,夏司桀从房里探出脑袋道:“你别瞪着我,我可是听你的,一步都没从门里走出来。” “你给我滚进去,我等会再收拾你!” 我张牙舞爪的威胁让夏司桀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与此同时,我深吸一口气,迅速转过身,再次将门打开。 L.K还站在那里,似乎早就料到我会反悔,面不改色地问:“沈小姐可是准备好了。” “好了!”我气冲冲地朝他瞪了眼,走出门道:“吃早饭是吧,还不带路?” L.K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沈小姐就打算这样去?” “不行吗?”我甩了一下乱七八糟地头发,用一整天没刷牙的嘴冲着他反问,“你要是有意见,我就不去了。”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只见L.K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笑意,然后低头恭恭敬敬道:“黎总并没有规定沈小姐穿什么赴约,所以请吧。” 就这样,我穿着一天没洗的衣服,踩着拖鞋,蓬头垢面地上了黎耀凡派来的豪华商务车,前往赴约了。 事实证明了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当我以一副极尽邋遢的形象出现在某所高级会所门口的时候,那个看上去经验丰富的侍者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想拦住我,又碍于站在我身边的L.K,迟迟没有行动,那表情就像吃了一嘴粪却不许吐出来一样纠结。 我一想到等会黎耀凡见到我,可能也是种表情的时候,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笑眯眯地跟在L.K的后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会所。 沿途,就连那些训练有素地会所工作人员都对我投来了不可思议地目光,但我却一点都不在乎,一心只想用我脚上这双五块八的破拖鞋,多踩一会儿脚下这几千一方的波斯地毯。 那感觉,简直爽爆了! 我这种很爽的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当我终于见到黎耀凡的时候,他那无比平静的眼神令我感到了一丝挫败,以至于我很不耐烦地问:“找我干嘛?” 可黎耀凡没有回答我,他使了个眼色,很快L.K就会意地拉开了椅子,朝我道:“沈小姐,先请坐。” 我可不打算吃那一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很忙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作为投资方,我请演员吃顿饭,不过分吧?”黎耀凡终于发话了,一开口就抓住了我的软肋,向我强调他投资方的身份。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还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没好气地说:“你是款爷,我斗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满意吗?” “还行吧。” 天!这家伙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了!我被这种无耻的气质深深震撼了,深吸一口气,准备喷死他,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食物的香味,迅速终止了我的思考。 对于一个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的人来说,一顿丰盛的早饭实在是太具有吸引力了,以至于我根本无暇顾及黎耀凡。 “鲍鱼海鲜粥、蟹黄灌汤包、鲜虾云吞面、海参炖鸡汤,请慢用。”大厨悦耳动听的声音,令我忍不住食指大动。此时此刻我必须承认,我真的已经快饿疯了,现在就算是有人拿着枪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没等黎耀凡开口,我就先吃上了。 或许在旁人眼里,这是何等没有形象的事,但我却毫不介意,相反,我恨不得黎耀凡嫌我丢脸,把我踹走,一辈子都不来烦我。可他非但没有那样做,反而还摈退左右,静静地看着我吃。 我一开始假装没注意,但是随着那两道目光始终如一地停留在我身上,我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嘴里咬着云吞,抬起头含糊不清道:“你不是请吃饭吗,看我干嘛?吃啊!” 他笑了笑,把自己面前的云吞推到了我面前。 那笑容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温柔,瞬间让我失了神。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回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在明媚的晨曦下我们相对而坐,他温柔的目光浸透着我们之间许许多多无法割舍的回忆。 但这种该死的感觉仅仅只在我们之间停留了片刻,很快我和他都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中的温柔被冷漠所取代。而我也飞快的低下头,看着满桌的美食好像突然都变得食之无味了。 一时间,周围忽然变得沉默异常,我感到有些不安,很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可就在这时,黎耀凡突然开口,打破这场突然而至的沉默,他说:“听说小桀住在你那儿?” “你听谁说的?我十年没见他了。”我一心对付着碗里的食物,随口应付了句。 “你的意思是,跟你一起住的男人,另有其人?”他挑眉,一副质问的口气。 我才不怕他,继续装傻:“男人?什么男人?” 他冷笑了一声:“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过了今天,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被这话吓了一跳,忍不住开口:“你想干嘛?他可是你朋友,你不至于那么不念旧情吧?” “旧情?”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极具深意地看着我,“似乎你很念旧情。” 这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舒服,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今天我们之间的气氛和往常几次不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地。我可不想在这样继续纠缠下去,于是我站起身,道:“这不关你的事,我已经吃饱了,再见。” 我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扼住了。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的。”他笃定地开口。 我一怔,迅速平静地回答:“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好对付。” “可我怎么觉得要对付你,很容易。” 这自信的口气,未免也太大言不惭了吧?我回头看着他,道:“别太小看我。” “是吗?既然你不服,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不但继续给你的戏投资,还会替你还清所有的债务。”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对你的钱没兴趣。”这家伙,为什么总想着用钱来压我?但是我也明白,不跟他赌这一把,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我了,我决定豁出去,“如果我赢了,你能保证永远不出现我的面前,我就跟你赌。” “你就那么恨我?”他问。 “对!”我咬了咬牙,“我简直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 “我可记得,以前你有多爱我。” “那只是我年少无知,贪恋你的皮相而已,要是放到现在,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确定?”他看了我一眼,“既然如此我们就赌:我只要用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你重新爱上我。” 他竟然想跟我赌这个? “哈哈哈!”我回过神,放声大笑起来,“你开什么玩笑?我只听说过人被吸血鬼咬了,会爱上吸血鬼,没听谁被狗咬了一口,还会回头爱上狗,你当我是白痴啊?” 他并没有因为我无礼的比喻而生气,而是反问:“既然你那么胸有成竹,为什么不跟我赌一把?” 我迟疑了片刻,却在他充满挑衅的目光中失去了理智,冲动地拍案道:“好!我就跟你赌三个月,而且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保证,你输定了!”   ☆、第14章 chapter14 常言道:“冲动是魔鬼!”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就在我一口应下黎耀凡的赌约还不到五分钟的时候,我就清醒了。 我发现,我刚给自己挖了一个天大的坑。 黎耀凡现在缠着我,无非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或许明天他就会因为玩腻了,而把我一脚踢开了。可现在呢?照他那种不服输的性格,绝对会为了一个赌约,跟我耗上三个月。 一想到未来的三个月都要面对眼前这个家伙,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哪还有心思跟他耗,恨不得立刻就回家,躲他躲得远远的。 我说:“既然话说完了,我就走了。” “慢着。”他站起来,拦住我。 “还有事吗?”我心烦意乱,不耐烦地说。 “我送你回去。”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一口回绝,“不用了,我自己有腿,会走回去的。” “这可不行。”他勾了勾嘴角,俯身凑近我,“既然我都跟你打了赌,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爱上我吧?当然,如果你怕输现在就可以反悔,用不着刻意避开我。” 瞧瞧,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凭他的口才,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此刻我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就算他再巧舌如簧,我也绝对不会再爱上这个混蛋,因为他的真面目早就被我看得彻彻底底了。 我抓了抓一团乱的头发,满不在乎道:“既然黎总非要屈尊降贵给我当司机,那我就不客气了,走吧。” 时隔多年再一次坐黎耀凡的车,真令我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他一直表现的很绅士,甚至主动替我开门,但我仍半句话都没跟他说,撇头看着沿途的风景。 但车厢里却偏偏反复放着陈奕迅的《十年》: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我一开始还假装没听见,但随着音乐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便向他抗议:“你就不能换首歌?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处境,听这首歌很讽刺吗?” “那你认为我应该放什么呢?”他淡淡的问。 “《爱情买卖》!”我斩钉截铁地说完,没等他回答,就扯开嗓子开始吼:“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终于,在我鬼哭狼嚎般的干吼中,今天一早都表现得异常淡定的黎公子崩溃了,嘴角一抽一抽,我想他现在一定很想把我踹下去。 我不怕被踹下去,我只怕放过了崩溃他的机会。 于是我扯开嗓子,一边大声地唱,一边欣赏着黎总的脸色由白到红,由红到青,又由青到黑……忽然发现,原来跟他打赌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现在,他为了赢我,不管我做什么过分的事,都不会跟我翻脸。 一想到未来的三个月,我都可以像现在这样折磨黎耀凡,我简直亢奋得不能自己,唱得也更欢了。 我就这样唱了一路,眼看快到家了,黎耀凡却突然一个急刹车。 歌声戛然而止,我也被吓得不轻,扭头怒视黎耀凡:“你有病啊!怕输给我,想杀人灭口吗?” 他刚才铁青的脸色,突然换成了很诡异的笑,直视前方,幽幽道:“就算要杀你,也轮不到我。”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顺着他的目光慢慢地向前看,吓得差点叫出来。 只见一穷凶神恶煞的家伙正骂骂咧咧地从我家楼下走出来,而为首的那个正是一直追着我家讨债黑社会头子的鬼刀。 其实躲债那么多年,我早就成了老油条,一般像莫老大这样稍微老实点的,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但是这个鬼刀不一样,他阴险狡诈、冷血无情,手下的小弟也各个嚣张跋扈、凶相横生。我甚至还从莫老大嘴里听说过,鬼刀为了讨债砍下过别人的手指。 面对这样一个凶残的人,我怎能不退避三舍? 然而,此刻的情况却很是危急,我眼看着鬼刀一行人从楼上走下来,想夺门而出,可黎耀凡却锁上了车门。 “你别玩了,那群人是疯子,快给我开门!”我催促。 他却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家伙简直就是想玩死我!如果不是情况太过危急,我完全有能力把他的车砸了,可此刻我却只能抓住他的手,低声下气道:“快开门,当我欠你的!” “这可是你求我的。”他这话一说完,心就猛地一悚,因为我知道每次他说完这句话,准没好事。 果然,他并没有给我开门,而是突然伸手抵住了我的后脑勺,然后飞快地朝我凑过来,狠狠地攫住了我的唇。 我万万没想到黎耀凡会这样做,只有紧闭着嘴,拼命挣扎,但他却突然离开我唇,用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我:“想我帮你就配合点!” 这简直就是趁人之危!我很想骂他,但是眼角的余光却看到鬼刀那群人正朝这边走过来。算了,命总比清白重要!我把心一横,闭上眼扑过去,吻住了黎耀凡。 这次他可没跟我客气,舌头直接撬开我的嘴,长驱直入。一刹那,我整个人都陷进了他强烈的攻势里,那熟悉的气息仿佛在瞬间充满了我的口鼻,令我的脑海一片混乱。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我也知道他来真的,我更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当那些点滴的回忆随着这个吻,像幻灯片似地在我的脑海中掠过时,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目的达到了。对于我来说,我和他之间的回忆实在太多太多,多得简直要从我的脑子里溢出来!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仅靠回忆已经无法修补我们之间的裂痕了,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不可能再爱上他,哪怕我记得我们之间说过的每一句情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危险终于过去的时候,这个吻才结束。 “你要谢谢我,又救了你一次。”他放开我,一边说,一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整理起自己的衬衫。 “是啊。”我冷笑,“我真要谢谢你,让我被追了那么多年债,终于救了我一次。” “你这是在怨我?”他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我想你误会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地拨开刘海,露出额头上一道淡淡地伤疤,“知道我为什么怕鬼刀吗?就是因为这个疤。五年前,我第一次遇到鬼刀,她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撞得满墙都是血,还留下了这个疤。我不想以此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裂痕,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都会像这道疤一样存在。所以别再妄想跟我玩什么爱情游戏,就算我记得所有的事,也不会再爱上你。离开我,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当我说完这番话时,我一直紧紧地盯着黎耀凡,我想我确实看到了他眼里了那一闪而过的动容,但是这紧紧只维持了片刻。 “回家吧,我会保证这三个月,没人再骚扰你。”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怎么说不通呢……”我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可他却打断了我的话:“我从不不战而退,既然打了赌,就一定会赢。与其花时间说服我,你不如想想怎么把戏拍好。” 这家伙,简直已经到了无法用语言沟通的地步,既然如此,我也只能硬碰硬了。 “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既然你还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让你输得太难看。”我说完,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另外,刚才那个故事是我编的,我头上这个疤是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摔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挡这三个月,有劳了。” 黎耀凡的目光泛起了寒意,但我却懒得理他,利索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背对着他的那一刻,我心里很明白,我刚才的那一番话已经等同于向他下了战书,未来的三个月,我和他恐怕都好过不到哪里去。   ☆、第15章 chapter15 回到家之后,我并没有按原定计划继续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剧组。 经历了这次和黎耀凡的对峙之后,我已经想通了,就像他说的,既然我没法说服他放过我,那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认真拍好这部戏。 思想上的负担一旦放下,我便迅速进入了拍戏的状态,几场戏下来,王导对我的演技简直刮目相看。 “千星,没想到你回去才一天,就有了这么大的进步,看来在家里做了不少功课。” 对于王导的夸奖,我受之有愧,因为我这次回家,根本连剧本都没翻出来看一眼。我只是突然顿悟,其实我和我要演的这个角色“天使”都经历着同样的处境,一样被人逼上了绝路,一样没得选择,一样要狠下心才能把自己的敌人干掉。 尽管我的演技有了一定的进步,但我毕竟比不上那些经验丰富的专业演员,随着剧情的深入,出现在我面前的考验也越来越多。 几天后,一场男女主角的对手戏上令我伤透脑筋,对于习惯了拍动作场面的我来说,要在细微的感情上做出精准的拿捏实在是太困难了,以至于一个场景我反反复复地NG了几十遍,始终没能达到导演的要求。最后,王导都有些不耐烦了,黑着脸让我休息一下。 说休息,其实就是面壁思过。我拿着剧本,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双眼死死盯着那几句台词,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法领悟出王导所说的那种感觉。 “你这样蹲着,不累吗?”忽然,有个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抬起头,看到这部戏的男主角齐磊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手里拿了把小凳,笑呵呵地摆到我面前。 这令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这个齐磊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好歹也是从影多年的资深演员,演技非常好。当初剧组选角时,也是考虑到他的演技可以和罗薇的名气形成互补,才选择了他。但是现在,罗薇走了,换成我这个演技名气都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坦白说我心里总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于是我赶紧站起来,向他道歉:“不好意思齐大哥,刚才连累你NG了那么多次。” “别这么说,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我当年拍第一部戏的时候,紧张得把女演员的台词都说了,直到导演提醒我,我还在那儿滔滔不绝。” “是吗?”我被他的风趣逗笑了,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便追问,“你第一次演戏的时候多大啊?” “十七岁吧,我出道还蛮早的哦。”齐磊笑着说。 一想到我十七岁的时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公主,整天沉浸在黎耀凡的甜言蜜语里,我便有些气馁,随口叹了句:“真羡慕你,那么年轻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你就太高估我了,其实我十七岁的时候,每天都被自己帅醒,睁开眼就想,我长得这么帅肯定能做大明星,等出了名就有一群漂亮美眉追着我跑。” 我被他惊世骇俗的自恋震惊了,瞪大眼看着他。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震惊,齐磊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可别笑我,那本来就是个做白日梦的年纪,难道你十七岁的时候没有梦想吗?” 我刚还在笑的,被齐磊这一问,突然就僵住了。 梦想?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我觉得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在我的字典里看到它了。如果一定要问我十七岁的梦想是什么,那就是跟黎耀凡长相厮守一辈子,声一堆小孩,然后把他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梦想在现在看来真是荒诞,简直就是把最美好的十七岁活到了狗身上去了嘛! 想到这儿,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就错了!”齐磊摇了摇头,“有句很经典的台词:如果人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我左看右看,你都不像一条咸鱼,所以你一定有你想要的,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我想要的? 我努力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到了,我说:“我想赚钱把我们家的债还清,然后跟我妈一起去乡下开家小卖铺,冬天卖关东煮,夏天就买冰激凌!” “你看,这不就是你的梦想吗?”齐磊突然说了句。 我一怔,直直盯着他,忽然顿悟了他话中的深意。很显然,他引起这个话题的目的是为了影射刚才的那段对手戏。 天使奉命将唐少杰软禁,两人不得不面对面地度过一个漫长的黑夜。起初,他们并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只是唐少杰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天使静静地听着,逐渐被他的故事所吸引,打开了心门。 随着谈话的深入,唐少杰忽然问她:“如果不当杀手,你最想做什么?” “没想过。” “那就先在想嘛,反正你又不睡。” 回忆倒流,天使想到很多年前自己被教父从孤儿院带走,领走时孤儿院的女老师正在弹奏一首儿歌,歌的名字她已经记不得了,就连旋律也早已模糊,她只深深地记得老师的手指很细长,按着琴键的样子是那么美。 她的目光慢慢收了回来,低声呢喃了句:“或者当钢琴老师。” “你会弹琴吗?” “不会。” “我会,如果有机会我可以教你。” “等你活下来再说。”她难得流露出的思绪藏进眼底,声音又冰冷。 就是这样一段看似很简单的戏,而我之所以找不到感觉的原因就是,我无法体会那种有梦想的感觉,而齐磊刚才的那一番点拨却让我彻底的明白了。其实我也是有梦想的,只是被生活压迫的太久以至于我根本不敢去想、不敢去做。 对于我来说,这段戏应该是演给我自己的,即使像天使那样的女杀手,都有着对生活的希望,何况是我呢?或许等拍完了这部戏,我该静下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人生和梦想。 一旦突破了这个思想的瓶颈,拍摄也就变得顺利了,当我终于一次将这场戏拍好的时候,由于太高兴,我失控地一把抱住了齐磊,我说:“齐大哥,我太爱你了!你真是我的人生导师!” “快放开,放开!被狗仔队拍到,我老婆要误会的。”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好依依不舍地放手,正要开口跟他道谢,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黎总来了!” 某种极度不祥的预感蔓延至我全身,我赶紧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那辆尾号913的路虎正停在不远处的路边,而黎耀凡就站在那旁边看着我,即便隔着那么一段路,我都能感觉到从他眼里透出的凛冽。 我被那眼神震慑住了,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很奇怪的词:“捉奸在床”。   ☆、第16章 chapter16 我想我大概是拍戏拍的太久,脑子进水了,才会因为黎耀凡的出现而感到一丝心虚。还好我的理智很快回到了我身上,于是我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迎着黎耀凡走了过去,并毫不客气地问:“你来干嘛?” “捉奸。”当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到他脸上,我真的很好奇,他怎么能睁着眼把瞎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哎哟黎总,什么把您给吹来了啊?”副导摇着尾巴,像老鸨似地凑了过来。 黎耀凡冷哼了声。 马屁拍错了地儿,副导的笑容有些僵硬,急忙将话题扯到我身上:“我想黎总您一定是来看千星的,她最近的表现可是大有进步,值得夸奖啊!” “是吗?”他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是该庆祝一下。” “免了!”我急忙拒绝,预感到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然,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朝副道:“不介意我借人吧?” “这怎么能叫借呢?这本来就是黎总您的嘛!” 我听得都快吐了,这哪是拍戏,简直就是开青楼。我瞪了眼黎耀凡:“放手,我又不是东西,让你们随便借来借去,大不了不拍了!” 面对我的威胁,他却并没有着急,而是凑到我耳边说了句:“戏不能没有女主角,但是男主角随时都可以换。” 声音很轻,但我却被震住了。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齐磊,他正朝这边看,对上我的目光时,还笑着朝我们挥了挥手,这让我又想到了我们刚才那番关于梦想的对话。 我咬了咬牙,回过头,看到黎耀凡已经拉开了车门,那自信的眼神让我终于明白一件事。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梦想?不是没有,而是不敢有,因为人一旦有了*就会产生弱点,而弱点往往容易成为别人的把柄,最后被人牵着鼻子走。 此时此刻,牵着我到处走的,正是看出了我弱点的黎耀凡,而他的阴谋还不止于此。 当我黑着脸,一声不吭地跟着黎耀凡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多日未见的乐姐,而和她在一起的还有我的东家,那家不成气候的娱乐公司的小老板——杨志年。另外,在场的还有一个黎耀凡的助手L.K,以及另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场面挺诡异的,我不知道黎耀凡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能快步过去拉住乐姐,问:“你怎么在这儿?” “其实……”乐姐想说,却被杨志年瞪了一眼,赶紧闭嘴。 我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得罪他,只好悻悻坐下。这时,站在一旁的L.K突然发话了:“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吧,孙律师麻烦您把事情说一边。” 那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竟然是个律师,我越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但又不便多问,只好安静地坐着。 很快,那个姓孙的律师便开口了:“各位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亚凡集团的首席顾问律师孙泽年,今天几位过来,目的就是洽谈一下沈千星小姐的合约问题。杨老板,从现在起,我将代表沈小姐,解除她与贵公司的演艺合约。” “什么?!”我实在忍不住叫了起来,“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解除合约的?还有你凭啥代表我,我又不认识你!黎耀凡,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把矛头指向了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沈小姐,请您少安毋躁,黎总会这么做,也是为了保障您的权益,请您先听下去再做定夺好吗?” “千星,你就先听下去吧!”乐姐在一旁使劲拽我。 这都什么破事啊!我不甘心地坐了回去,心里气得要死,黎耀凡这家伙真是得寸进尺,影响我的生活就罢了,现在竟然连我的工作都要插一脚! 就在我愤愤不平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杨志年开口了:“我刚才就说过了,我同意解约,只要你们付得出两千万的违约金,随便怎么样都行。” 两千万?!刚还在碎碎念的我,差点跳起来,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去抢啊!” “千星!”乐姐再次拉住了我,我算是知道了,黎耀凡之所以会把乐姐叫上,完全是让她来阻止我暴走的。 “我杨志年经营的虽然是小公司,但不代表可以让你们乱来。沈千星是我亲手签下的,虽然她当时没什么经验,但是我慧眼识英雄,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潜力,不惜血本跟她签了五年的合约,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一旦毁约就要赔偿两千万的违约金。我这都是按合同办事,有法律效应的,你们谁要是不服气,就去告我,我奉陪到底。”杨志年这家伙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很明显就是想在这事上狠敲一笔,虽然当年我是签了那个合同,但用脚趾头想我都不可能值那么多钱,谁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杨老板说的,都是基于合同的条款,但是如果贵公司违反合同在先,沈小姐就有权解除合约。” “你说什么!”杨志年忽然拍案而起,“我们公司虽然小,但一直很规范,你说我违反合约就要有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杨老板先不要激动,请看看这些。”顺律师把几份文件递到了杨志年面前,“这份文件可以证明,贵公司在沈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多次隐瞒她的实际工作报酬,从中克扣薪资。还有这份文件可以证明,贵公司在收取了沈小姐的个人所得税后,并没有将全部的份额如实上交。另外这份文件则可以证明……” 随着孙律师的滔滔不绝,杨志年的脸越来越黑,而我和乐姐则惊得瞪大了眼睛。就知道这家伙是奸商,没想到奸到这地步!过去我总以为自己赚不到钱是因为工作不够努力,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姓杨的瞒着我做了那么多手脚!就连这次我参与《天使》的拍摄,他明着不干涉,其实早就找剧组要了报酬,搞得我还以为自己在当义工! “如果杨老板觉得这些证据不够,我还可以别的资料,包括贵公司从创办至今的财税记录,有必要的话都可以请工商部门彻查。” 孙律师终于抛出了杀手锏,杨志年的脸早已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都是诽谤,这些证据都是你造……造假的……我不承认!你们要人可以,必须拿出二十万……不,两万违约金!” 刚才我还值两千万,现在竟然缩水了一千倍,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这种身价暴跌的感觉,比知道杨志年坑我还令人忧伤。 但是作为黎耀凡的律师,孙律师显然连一个子都不想给他,他竟然真的拿出了杨志年公司的财税记录! 这下别说是两万,杨志年那家伙简直恨不得倒贴了,刚才的高傲劲一扫而空,陪笑着巴结道:“孙律师您太认真了,我不能不服,既然你们那有诚意,我就做个人情,顺水推舟把人送给黎总,黎总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今天起沈小姐已经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了。” 我擦嘞!你比副导还不要脸! “等一下!”我叫住签完字,准备开溜的杨志年,“谁说我不值钱的!违约金是吧?我给你!”我说着,在随身的口袋里翻了半天,好不容易凑齐了二十块,丢到他面前。“拿着,我这是给自己赎身,你要再敢说个送字,我踢爆你命根子!”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吓人,杨志年终于崩溃了,拿了二十块,捂着裤裆飞快地跑了,速度之快连乐姐都没顾上。 我得意地朝他逃跑地方向“呸”了声,准备把刚才赎身多出来的两块钱放进口袋里,哪知道L.K突然过来,拿走了我手上的硬币。 “既然沈小姐不差钱,那这两块我就收下了,沈小姐您别忘了还欠黎总一万九千九百九十六块,虽然是分期付款,但也别拖太久。” 我定定地看着身上唯一两个硬币离我而去,突然有种想死的冲动。 苍天啊!大地啊!我为什么要给杨志年二十块啊?为什么啊!!!   ☆、第17章 chapter17 虽然赶走杨志年让我解了一口恶气,但是对于恢复自由身的我来说,情况却不容乐观。我很清楚,做我们这行的一旦失去了公司,要想自己接活将变得非常困难。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一旦拍完这部《天使》我就很可能面临失业的危险。 就在我为了工作忧心忡忡的时候,却忽然接到了好几家公司抛出的橄榄枝,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通过各种途径找到我,向我表达合作的意愿。 面对突然而来的幸运,坦白我说我很吃惊,但同时我也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我正和黎耀凡扯着关系,这世上有哪个和黎耀凡扯上关系的女明星没有大红大紫过?像罗薇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年她的名字还没跟黎耀凡一起出现在八卦杂志上的时候,充其量只是个长得比较清纯的小明星,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攀上了黎耀凡,运气便开始变得出奇得好。一时间各种电影、电视、广告……出现的全是她的脸,傻子也看得出这是为什么。 此刻,这样的“好运气”突然降临到了我身上,我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我不想跟他扯上任何的关系,更不想借他的名气为自己炒作,我只想踏踏实实地走好自己的路,把他甩得远远的。 为此,我拒绝了所有联系我的演绎公司,就连找我拍广告的都不例外。 “你这简直就是傻到家了!”在得知我放弃了所有的机会之后,乐姐为我痛惜不已,“就算你真的那么痛恨黎耀凡,也没必要把送上门来的机会往外推,现在哪个明星不是靠炒作、靠绯闻出名的?况且你又不像罗薇那样为了出名不择手段,你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怕。”我向她解释,“如果今天我坦然接受了这些,以后就会有更多的诱惑摆在我面前,如果不学会克制自己,人是永远没有底线的,到那个时候我和罗薇又有什么区别?所以你别劝我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决定。” “你忽然说的那么高深,我都不知道说什么,算了算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吧,反正现在我也不是你的经纪人了,作为朋友我挺你就是了。靠,姓杨又在催命了,我先挂了,有空再给你打电话!”乐姐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克制自己?看来这几年,你学得到不少。”一道阴影突如其来地遮住了我头顶的阳光,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觉得自己快被他疯了,自从打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赌之后,这个平时忙得全世界乱飞的大人物,就像阴魂一样频繁出现我的身边,时刻都能把我吓得一惊一乍的。继续这样下去,就算我不疯,世界的经济都要被我拖垮了! 我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到此刻天气正好,他背对着阳光立在那里,夏日的耀阳将他挺拔的身姿映照得一览无余,怎么看都是个令人垂涎的美男,但我却表现得很镇定,我说:“就算你是投资人,也别到处走来走去,影响演员的工作行吗?我很忙的!” “忙着打电话?”他挑眉。 忙得想掐死你啊!我咬着牙,在心里对自己说:冲动就是魔鬼,我要克制!克制! “现在是午休时间,难道剧组不允许亲友探班?”他又说。 我终于克制不住地破口大骂:“探班可以,但麻烦你照照镜子,看自己哪里长得像亲友?就算你把亲友两个字翻译成十国语言写在脸上,我也看不出我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所以麻烦你以后别来烦我了行么?” 由于我的反应太过激动,以至于附近的工作人员全都朝我们周边看过来,离我们最近的那几个年轻女孩大概觉得我刚才的样子实在是碉堡了,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这让我多少有些成就感,挑衅地看了眼黎耀凡,用眼神示威:我就骂你了,想怎样?大庭广众的,有本事你咬我啊! 这家伙果然沉得住气,面对我的挑衅竟然可以面不改色,而且嘴角还抿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当时我正坐在台阶上,而他却居高临下,哪怕我气势再强,也不免因为这样的微笑而感到了一点点心虚。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应该站起来……不行啊!站起来也没他高,应该搬条凳子才对……不!还是站桌子上比较保险!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黎耀凡突然挨着我坐了下来,烈日当头,我们都穿着短袖。j□j在外的手臂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了一起,我以最快的速度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看了我一眼,揶揄道:“你好像很紧张?” 这不是废话么?几百万的真皮沙发你不坐,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坐台阶,别告诉我这叫体验生活,傻逼才信!我一边想,一边故作镇定地冷哼了声:“紧张什么,我又不像你,没做亏心事。” “是吗?”他顿了顿,忽然坐近了些。 手臂再次触碰到一起,我几乎从台阶上跳起来:“够了,你到底想怎样?没事我先走了!”说完,我便要走。 他一把抓住我:“你不是一直想我离你远点?” “是啊,求之不得!” “坐下陪我一会儿,我就让你如愿。” 我承认,这话对我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我怀疑地看着他:“真的?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必知道,只要告诉我坐还是不坐?” 如果坐下就能让您黎总离我远远的,别说是坐台阶,就是做钉板我也愿意啊! 我一屁股坐了回去,眼巴巴地看着他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你不是什么君子,但说谎会没有小*的。” “我有没有,你最清楚。” “下流!”我红着脸骂他。 “是你先问的。” “我……”我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自己干嘛跟他废话那么多,已经陪坐了,还要搭上陪聊陪吵架,我他妈的都成三陪了!我说:“我跟你无话可说,麻烦你坐够了就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正说着,剧务小何突然拿着两个盒饭朝这边走了过来:“千星姐,这是你的,今天辛苦了!下午的戏要加油哦!” 我笑眯眯地接过盒饭,正要回答,突然听到黎耀凡问了声:“我的呢?” 我和小何都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唬住了,特别是小何,吓得手上的盒饭都差一点掉在地上,愣了良久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道:“没想到黎总您会来,要……要不我把我的给您……” “那我就不客气。”他这个不要脸的竟然伸手去接。 我顿时就怒了,一把拦下他:“小何忙了一上午了,你好意思抢她饭吃?要吃吃我的!”说完,把自己手里的盒饭递过去。 我的行为再次震惊了所有人,此刻大家看我的目光已经不能用崇拜了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膜拜,这令我倍感自豪。 然而这种自豪感仅仅维持了数秒,当黎耀凡真的接住盒饭的那一刹那,我忽然后悔了,双手紧紧地抓着盒饭,那可怜的纸盒都被我抓得变了形,我还是不肯放手,一脸心痛地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吃完就走。”他没放手,同我僵持着。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菜里用的都是地沟油。”我说完,黎耀凡面不改色,倒是周围在吃饭的人全都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我继续挣扎:“除了地沟油,还有瘦肉精、苏丹红、膨松剂……” “我不介意。”他开了口,却显得毫不在意。 算你狠!我终于败下阵来,松手将盒饭送了出去,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盒饭,感觉自己的在滴血。 曾经,有一份美味的盒饭摆在我面前,可我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抢我盒饭的人说四个字:你去死吧!如果非要在这四个字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 “拿着。”黎耀凡的声音,打断了我遐想。 我回过神,看到那盒饭纹丝未动地放在我手里,而黎耀凡早已站起来,准备走了。 “喂,你怎么又不吃了?”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他。 “你想我吃?”他停下脚步,反问。 “不不不!”我拼命地摇头,用手护住盒饭。 他勾了勾嘴角,笑容竟然没有露出以往的嘲讽,而是道:“我要出差一段时间。” “去哪里?”话一问出口,我就发现自己又二了,赶紧补上一句,“去哪儿都不管我的事!” 他笑了笑,没再回答我,转身留给我一个大步离开的背影。 我低头思索了很久,觉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他为什么来?为什么要坐到我身边?又为什么要拿我的盒饭?直到我打开盒饭,看到米饭上被放成心形的胡萝卜,才恍然大悟。 “千星姐,你真幸福。”小何在一旁羡慕地说。 幸福吗?我苦笑。 为了赢,为了让我爱上他,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感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场游戏,温柔只是赢得游戏的手段罢了,如果这我都当真,那还混个屁!   ☆、第18章 chapter18 黎耀凡虽然出差去了,但他留下的后遗症却不少,八卦杂志把他来探班的照片做成头条放在最醒目的位置,特别是那张我俩抢盒饭的照片,竟然被描述成他含情脉脉地给我送饭!送你妹的饭啊!你有见过身家上千亿的有钱人,追马子用盒饭的吗?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但偏偏就是有那么多人深信不疑,以至于《天使》的关注度居高不下,简直成了本年度最受期待作品之一。 所有人都在好奇,我究竟有什么本事,可以榜上黎耀凡这样大人物。在公众的眼里,我简直成了“灰姑娘”的代名词,每个人都想从《天使》这部电影里,一睹灰姑娘的魅力。 可就在这时,一篇名为《昔日仇人女,今成未婚妻》的新闻横空出世,打破了所有人对王子和灰姑娘的幻想,也打破了我极力想掩饰的过去。 那篇报道是这样描述的: 经过多番调查,可以确定沈千星原名林千星,正是七年前曾轰动一时的“林氏集团融资案”的主角林仁义之女。当年林仁义在宣布了林氏集团破产之后就神秘失踪,警方怀疑他携款潜逃到了国外,但一直未能将其捕获。这起融资案在当时导致了至少八家公司倒闭,十几家公司面临破产,上千股民利益受损。尽管变卖家产,但林家母女还是背上了上千万的债务,笔者猜测,林千星正是为了躲债,才会选择改变姓氏,靠做替身谋生。 另据知情人士透露,林仁义在早年曾陷害好友黎中正,害其身败名裂,冤死狱中。传说黎耀凡东山再起之后,为了替父报仇曾在“林氏集团融资案”中做过不少动作,虽然只是传闻,但黎耀凡和沈千星两人绝对称得上是有血海深仇…… 这篇报道还写了什么,我已经看不下去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媒体沸腾了!这世上有什么比在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里加上复仇、阴谋、两代恩怨……这样的狗血元素更具有卖点的呢? 可这恰恰是我最不想面对的事,因为当真相被曝光的时候,我所承受的将不仅仅只是那段过去,还有许多怀恨在心的谩骂。 正如那篇报道所说的那样,“林氏集团融资案”导致了上千股民利益受损,他们中的许多家庭曾因此而妻离子散,就算黎耀凡曾暗中动过手脚,但说到底还是我父亲利欲熏心,才会把别人害成这样。 那些人会骂我,我可以理解,但当几十个大伯大妈拉着横幅出现在《天使》片场进行抗议时,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弥补一切。 “罪人之女“这是他们对我的称呼,也是我这一生所背负的痛。 此刻我唯一庆幸的是,我妈不在这儿,不用一把年纪了还受这种罪,她是个再善良不过的家庭妇女,当年我们本可以保存一处归在她名下的房产,作为我们孤儿寡母的栖身之所,她却执意要将其卖掉,赔偿父亲欠下的债。 我传承了她的性格,从不想欠人什么,但是现实却逼得我无法不欠。 “千星,你回去休息几天吧,现在这种情况不太适合拍戏。”导演委婉地向我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而我也只能答应,在这里,除了没法静心拍戏之外,还会影响到剧组其他人的情绪。外头那些人的怨气实在太重了,继续拍戏只会连累别人,我所能做的只有躲一时算一时,希望他们平息愤怒之后,可以让一切恢复平静。 我好不容易从剧组脱身,回到公寓时已近傍晚,天色看起来不太好,沉重的乌云压迫着天空,就像我此刻阴郁的心情。 电话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响着,全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记者,当然也有不少威胁要将我置于死地的人。我心烦意乱,索性把手机关了,这才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可这时,外头却突然开始起风,愈刮越烈,远处的天空隐隐传来轰鸣的雷声,向人们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的来临。 我从小便怕极了这样的电闪雷鸣,低着头,加快步伐往楼上奔去。此时此刻,我只希望有一处安身之所,至少可以为我抵挡一时的狂风暴雨。 可现实却容不得我有片刻的安宁,我看到公寓的门敞开着,房东周阿姨正拖着我的行李箱往外走。 “阿姨,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周阿姨看了我一眼,我从没在她的眼里看到过这样的冷漠,“问问你爹做了什么?当初我看你们孤儿寡母很可怜,才把公寓低价租给你们,哪知道你们就是那个畜生的妻女,当年我家老头辛辛苦苦了一辈子赚的钱,就是让那个畜生赔光的!现在还改名换姓地骗我,你还要不要脸啊?” “阿姨,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报纸上都写了,你还想编什么谎话骗我?今天算便宜你了,你的东西都在这儿,我本来打算去丢掉的,既然你来了就赶紧拿着东西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和你妈,滚啊!” 雷声划破天空,我从没有感到过这样的难受,这个在我印象里永远慈祥善良的妇人,竟会对我失望到如此地步。此刻,她那的冰冷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刺入我的胸口,痛得我无法呼吸。 我几乎跪下来,拉住她的衣角:“阿姨!我求你了,别赶我走,这都是我的错,但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不知道你们家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你们的……” “你别碰我!我不要你还钱!你走啊!我不想看见你!”她用手狠狠推我,叫骂声引来了周围的邻居。 “快走吧!真是害人精!” “就是啊,枉费周阿姨对你们那么好,真没良心!” “再不走就报警了啊,快走!” …… 我在这里住了近三年,哪怕生活再苦再累,也坚持对每一个邻居笑脸相迎,我曾天真的以为,只要忘记过去就能重头再来。直到此刻淹没在无数冷言冷语中,我才幡然醒悟,原来一切不过是我的痴人做梦罢了,罪恶之血将永远流淌在我的血液里,诅咒我永生永世。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天空落下豆大的雨滴,狠狠地砸在我的身上,我忍泪紧咬着嘴唇,直到嘴里溢满血腥的滋味。这是我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身世,哪怕七年前都不曾如此。 如果可以选择,我愿从出生便是个穷人,即便吃不饱饭,也总有个完整的家。这世界那么大,为什么容不下一个渺小的我?只因为我父亲犯过错,所以我活该要背负一切的罪?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雨下得越大了,闪电伴随着雷鸣,每一下都捶打着我的灵魂。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在发抖,那种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来的恐惧,让我根本无法控制。 我找了个可以避雨的角落蹲下,雨水早已将我的全身打得湿透,接上偶有行人走过,也只是将我当成一个流浪汉罢了,不曾有同情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世态炎凉——是我活到现在体会最深刻的一个词。 我想,或许我这种随遇而安的心态从一开始就错了,人们只会记得一时的好,却会牢记一世的罪,谁都不会把同情施舍给一个罪人之女,要想获得尊重,就只有靠自己从谩骂中一步步走出来! 我把脸上的雨水擦干,打开手机,想给乐姐打个电话。此刻,我无依无靠,唯有她还能帮我一把。 可就在我打开手机的那一刹那,我妈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咬牙摁下了通话键,母亲的声音隔着无情的风雨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暖。 “女儿,你怎么把电话给关了?出什么事了吗?”幸好,她远在乡下,对我的事毫不知情。 “没事,我刚才没电了。”我哽咽着,雨声很好的掩饰了这一切。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是下大雨吧?我听广播说你那儿今天有大暴雨,你可要小心啊,打雷闪电就在家呆着,千万别出门!”母亲叮嘱着,她虽然患有严重的失忆症,却始终记得我惧怕风雨。 此刻,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只能骗她:“妈,你放心吧,我在家哪儿都不去!” “这我就放心了,妈现在啊最怕的就是你光顾着工作,不好好照顾自己。要不是怕连累你,我早就回去了,女儿妈真的很想你!” 我的眼里快憋不住了,咬着牙说:“我也想你,妈!等我攒够钱了,就把你从乡下接回来住,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千万别省着,我会给你寄生活费的。” “傻孩子,妈现在在乡下吃喝都有,你担心什么?钱你自己留着,该花就花,千万别亏待自己……”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感觉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有感动更有悔恨。 我恨自己不争气,努力了那么多年,不仅还不了债,还连唯一住的地方都没了。如果母亲知道我此刻如此狼狈的坐在街角,向她编造着谎言,不知会怎样失望…… 雨还在下着,街的那头响起了车鸣声,紧接着两道车灯亮起,灯光穿过之处,全是朦胧的水汽。 一道闪电又亮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但几秒钟过后仍有巨大的雷声炸进我的耳膜里,吓得我浑身发抖。 风把雨水都吹进了我简陋的庇身之所,打在我的脸上、身上,冷进心里。 忽然,耳边响起刹车声,车门打开,有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我睁开眼,迎着刺眼的车灯,看到一个伫立在雨中高大的身影,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俯视着我,脸的三分之二全都埋在阴影里,那如猎鹰般锐利的目光,穿透风雨落在我的身上,那感觉再熟悉不过。 我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冰冷的雨水麻木了我的思维。 闪电又一次亮起,瞬间照亮了一切,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面色凝重,一动不动,气势凌厉犹如天神。 我低下头,将脸埋进膝盖里,再一次用手紧紧捂住耳朵。雷声依旧响起,但雨水却没有再落到我身上。我抬起头,黎耀凡已走近我,用身体挡住呼啸的风雨。 “起来。”他冷冷地说。 我没理他,继续用手捂住耳朵,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蹲下身拉住我,声音稍柔了些,“走吧,我带你去车里。” 当他的手触碰到我的时候,我的精神终于崩溃了,我鼓足力气,用力甩开他的手,在风雨中歇斯底里地喊,“走开!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同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们一样,都恨我!讨厌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难道父母可以自己选吗?是不是要我死了你们才甘心!是不是,你说啊,到底是不是!?是不……是……” 风雨早已将我的体力透支,而这样的疯狂也终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在最后一个还未说完的时候,我眼前一黑,倒进了黎耀凡的怀里。   ☆、第19章 chapter19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整个人就像死过一回似地,头晕脑胀,浑身无力,只要稍动一下,身上的每一处肌肉便酸痛无比。 “你醒了啊?”有个面熟的中年妇女站在我面前,手里端着水,对我说,“你醒了也别乱动,医生交代要你先把药吃了。” 她这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正挂着水,但这儿看起来却并不像医院,倒像是个装修精致的房间。 我开口,用干涩地喉咙艰难地问:“这是哪儿?你是谁?” 那女人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是很乐意回答这样白痴的问题:“这是我们少爷的房间,他交代我要照顾你,你什么都别问了,先把药吃了。” “我不吃。”我拒绝,她一说起少爷,我就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想起自己在狂风暴雨的街头,狼狈不堪地倒进黎耀凡的怀里。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把我带家里来了,还带进了他的房里。即使我现在病的不轻,也能意识到这有多危险,我说:“我不要吃药,我要离开这儿。” “你要走我不拦你,先把药吃了,少爷交代的事我必须做好。”那女人语气充满了敌意,此刻还不赶我走,无非碍于黎耀凡的威严罢了。 或许是因为病的不轻,令我的脾气多少有些情绪化,我一把推开她:“走开,你不要吃药!” “你发什么脾气呢,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吗?” 她的话终于让病晕头的我,想起了一些事,我说:“我记得,你是孙……” “孙婶你先出去。”门开了,黎耀凡突然而至的声音确定了我的回忆。 对!她是孙婶,是那个我很小时就为黎家工作的佣人,我还记得她总是板着一张脸,小时候我还很怕她。 见黎耀凡进来,孙婶的样子柔和了很多,低下头道:“少爷,沈小姐不肯吃药,还说要走。” “知道了,把药放着,你先出去吧。”黎耀凡交代了声,孙婶便放下药走了,我注意到她临走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比过去还不喜欢我。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但孙婶的离去,还是让我不得不面对和黎耀凡同处一室的尴尬。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外面好像已经晴了,没有电闪雷鸣不代表危机已经过去,至少他的目光令我觉得危机四伏。 我决定先发制人,打破这份安静:“她刚才说的没错,我不吃药,我要走了。” “你确定有力气可以自己离开?”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击中了我的软肋,此刻的我别说是走出黎家大门,就是从床上起来都无比困难。 “你猜自己睡了多久?”他又问。 多久?这问题让我无法回答,我只觉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离我把你捡来到现在,应该正好二十四个小时。”他淡淡道。 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黎耀凡的床上睡了那么久,我良久才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自嘲道:“那我真是要谢谢你。” “怎么谢呢?”他忽然坐到床边上,漆黑地眸子紧紧盯着我。 这样的距离远远突破了我心里可接受的范围,我一愣,这才发现他好像刚洗完澡,身上只穿了件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少分了戾气,多了一份……野性? 当这奇怪的词从我脑海中冒出来的石化,我本能的往后缩了缩,他却忽然摁住我的手。 “在挂水就别乱动。”他的声音很低沉,沙沙的像在试图触碰我的心,我能感觉到他手掌灼热的温度,还有那j□j裸的眼神。 要是在平时,以我的身手绝对可以一掌把他拍进墙里抠都抠不下来,但是现在,如果他真想对我做点什么,恐怕我连叫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我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我病了,还病的很重。”我提醒他。 “所以呢?”他挑眉。 “所以你千万别碰我,我会传染给你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为我着想了?还是说……”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伸手拨了拨我的头发。 我惊得浑身都颤了一下,没敢乱动,很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反应都可能激发他的兽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只见他用手指拨开遮住我眼角的发丝,手很自然的停留在了我的锁骨处,温热的手掌紧贴着我的脖子,眼神深邃,变得和刚才有些不太一样。 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浑身僵硬,我能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以至于我可以很好的看清他:橘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很好地镌刻他深邃的眼眉、高挺的鼻梁,和标志性的薄唇,尚未擦干的细小水珠在他的黑发上折射出迷离的光芒。 分开那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他。我早已忘记,上次这样看他是什么时候,这张记忆中的脸少了年少时的稚气,多了成熟与稳重。曾几何时,我无数次的幻想十年后依旧深情的对视,可时间却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的脸凑得比刚才近了些,我回过神,迅速开口:“我头晕,我要吃药。” 他怔了怔,意识到什么似地苦笑了一下,终于还是缩回了手,站起身帮我把药拿了过来、 “这药嗜睡,吃完就再睡会儿。”他说。 我接过药艰难地咽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抱怨:“难吃死了。” “总比横尸街头好。”他时刻不忘讽刺我。 “谢谢你啊,大善人。”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记得知恩图报就好。” 真是得了便宜卖乖,不要脸!我还想继续跟他斗几句,但体力已不容许我那样做,无边的倦意再次袭来,让我忍不住不上眼。 被角被拉上了些,“我不打扰你了,睡吧。”他说着俯身关灭灯,站起来。 “等一下……”我无力地叫住他,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或许,等你好了。” “什么叫或许啊?我好了就走……”我的抗议声没入黑暗中,良久才传来一声关门声,大概算是他的回答。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了种掉入狼窝的感觉。   ☆、第20章 chapter20 再次醒来时,漫长的黑夜已经过去了,晨曦穿过厚重的窗帘透进来,预示着这是一个好天气。 我感觉比之前好多了,手上的点滴不知何时已被撤去,我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浑身有了些力气,虽然不能生龙活虎,但至少可以让我有力气偷偷溜走。 我还记得黎耀凡昨晚离开时那句意味深刻的话,他的想法那么多变,谁知道下一秒会又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整我。恰巧此刻屋内无人,而坐以待毙又恰好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决定离开。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天刚亮,黎家的佣人们已经开始工作了,我才走出房门,就听到孙婶在楼下客厅里大声地呵斥着:“这么晚才起床,都不想干了吗?低着头干嘛,还不上去打扫!”她还是像以前那么凶,一群佣人被她吓得赶忙往楼上跑。 听到楼梯里传来脚步声,我只好决定暂时退回房里,不曾想房门被我关上后不知为何竟然打不开了,眼看着一群人就要上来,我没来得及多想,便推开隔壁房间虚掩着的门,闪了进去。 其实几个佣人而已,我本没什么好怕的,但是昨晚见到孙婶那一幕却让我产生了怯意,毕竟黎家曾是我常来的地方,多少有些熟面孔还认得我。风水轮流转,当年的大小姐成了今天的落魄女,我可不想再被人指指点点。 可这次我失算了,当我正庆幸着终于避开那群佣人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房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我心一惊,预料到什么,头也没回便想开溜。 “都来了,不打个招呼就走吗?”黎耀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耳中,迫使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慢慢转过了身。 这竟是他的书房,他好像也刚醒没多久,穿着一身睡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手边放着一份早餐,热气腾腾的咖啡和新鲜的土司对于一个已经一天两夜没吃饭的人来说,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 “过来?”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声。 我有些动摇,但仅剩的理智还是让我克制住了,我没过去。 他终于放下报纸,直视我,简单的说了句:“过来,把早饭吃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简直是重逢以来,我从他嘴里听到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饥饿战胜了理智,我拖着步子乖乖地走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狗血的一幕发生了! 可能是因为大病初愈,又可能是因为见到早饭太激动,总之当我走到他跟前的时候,竟然腿一软,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别说是我,连他都愣住了。 片刻过后,他勾了勾嘴角,揶揄道:“不用感激得投怀送抱吧?” “你少自恋了!”我回过神,感到脸上有些发烫,但还是努力镇定住,并且想站起来。 但他偏偏圈住了我的腰,将我往他腿上按。 这简直就是流氓行为,我挣扎起来,但他却始终不放手,直到我察觉到他嘴角勾起的坏笑,和身下抵触着的坚硬时,我终于崩溃了。 我大声骂:“黎耀凡,你个死变态!你要是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咬死你!”我说完,没等他做反应,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我想这一口一定很痛,因为当我松口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色都变了,黑着脸简直要杀人,而那被我咬过的伤口上,留下了一个渗着血丝的牙印,看上去很是吓人。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激,虽然不后悔,但又怕他报复,于是赶紧站起来想走。 “站住!”他喝住我,那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敢走试试看?给我把早饭吃了!” 走是不可能了,但留下来至少有口饭吃。在权衡利弊之后,我退回了会,坐到了他身边,在那要杀人似地的目光里,心情复杂地开始吃早饭。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相遇总要从早饭开始,但是这绝对是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食不知味的一顿早饭了,简直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当我喝下最后一口咖啡的时候,我忍不住转过头看了黎耀凡一眼,他还瞪着我,胳膊上的牙印清晰可见。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被逼的,大不了……我帮你包扎就是了,有药箱吗?”我决定暂时示个好,且当对这顿早饭的一点回报。 “你良心发现了?”他板着脸反问。 我都示弱了,他还步步紧逼,这让我多少有些恼:“我没做错事,要良心发现也是你先发现!” “我?”他冷笑一声,“别忘了,是谁把你从街上捡来的。” “你别张口闭口就捡捡捡的,我是人,不是路上的东西!你怎么不想想是谁把我害得落魄街头的?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好好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想你搞错了吧,要怪就怪你爸,那些人都是他亲手害的。” “就算我爸贪心,你又何必落井下石?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背后动手脚的是谁,没有你我爸不会走那一步,那些人也不会受牵连。拜托你要报仇,先考虑一下别人,不是每个人都跟你有仇的,他们是无辜的!” “你以为那是我做的?”他的声音一冷,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莫测起来。 “不是你是谁?也对,我爸都被通缉了,你想说什么都行喽!但是你别忘了,虽然我爸是个人渣,但你跟他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伤害无辜,你们俩——可真像!”我一字一顿地说。 “沈千星!”他的脸色铁青,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那力气大得惊人,我的手腕像是要被扼断掉,“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试试。” “再说一千遍,一万遍我还是这几句话,你跟我爸一样,都是人渣——” 最后一个字戛然而止,他扑过来,狠狠攫住了我的唇,这是一个充满了报复性的吻,没有任何的预兆,重重撞在我的牙床上,直接撬开了我的唇。 有句话叫做,如果无法反抗,那就学会享受。 这回我明白了,如果害怕,这辈子都会活在他的阴影里,既然他可以用以前的感情伤害我,为什么我不行? 我迎上他,用力将他压进沙发里,然后跨坐在他的腿上,狠狠地吻了回去。 或许没想过我会突然主动,他愣了片刻,但很快便回过神,抱住我的腰,将我推倒在了沙发上。 我的腿被他用膝盖分开,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全都压在我身上,手抱着我的腰,伸进薄薄的睡衣里,炙热的手掌向触碰到的每一处肌肤传递着火烧般的温度,蔓延至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我忍不住弓起身,指甲狠狠划过他的背。 他也没让我好受,直接吻上我的锁骨。说吻是好听的,那简直是啃、是咬,我疼得眉头都皱了,只有用手使劲抓他的背。 危险一触即发,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用这样的方法来伤害对方,心里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孙婶的声音响起:“少爷,该上班了。” 黎耀凡没理她,粗暴地撕开我的睡衣。 “少爷!时间不早了,该上班了!”孙婶继续执着地敲着门。 “给我滚!”黎耀凡低吼了一声。 “公司现在只有少爷一个在管理,如果少爷不肯上班,我只好打电话叫夫人回来了。” 孙婶的话终于让黎耀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他此刻的样子可不好看,除了受伤的牙印之外,还有背上、肩上甚至脖子上都留着一道道抓痕,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杰作。 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完全一副j□j的模样。 “你不会怕你妈吧?”我嘲笑道。 “你不会以为我真想上你吧?”他哼了声。 “黎耀凡!” 还没等我骂他,他已经离开沙发,站了起来,开始旁若无人的换衣服。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整了整头发,揶揄道:“这么热的天,还要委屈你穿长袖,真不好意思啊。” “知道就好,下次我可以让你咬不那么明显的地方。”他刻意强调那个咬,我真想扑过去掐死他,但没机会了。 他换好衣服,大步往外走。 “等一下!”我叫住他,“我的行李呢?我要回去!” “你还有地方可以回去吗?”他冷笑着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1章 chapter21 黎耀凡说的没错,经过报纸那件事,我早已无家可归,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在他的地盘上看人脸色,任人欺负。 所以,当他前脚一走,后脚我便找孙婶要了行李,在所有人怪异的目光中,离开了黎家。 当巨大的铁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刹那,我往后看了一眼。 那一刻,我心里其实是迷茫的,我不知道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儿,但人总要选择一条路才能让自己走下去,转身离开对我来说可能意味着再也得不到庇护,但至少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 从黎家离开后,我考虑了很久,甚至还想过去乡下投靠我妈,但最后我还是决定留下来。这几天的经历告诉我,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不管怎样隐藏,真相始终会被揭露,与其这样,还不如迎难而上,或许还能找到一条出路。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去找了乐姐,可惜她的情况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我花了好大得劲敲开乐姐家的门时,我发现她披头散发、目光涣散,样子看上去像被几百个流氓围了三天三夜,也没人肯站出来糟蹋她的j□j一样凄惨。 我问:“你怎么了?” “都怪杨志年那个畜生!”乐姐跳着脚大骂 “你被他潜规则了?”我脱口而出。 “你才被他潜规则了呢!”乐姐瞪了我一眼,愤愤道,“那个混蛋把我辞退了!” “什么?”这下我彻底惊了,乐姐在公司也干了好几年了,虽然有时候马虎了点,但工作量大,工资又低,做牛做马毫无怨言,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廉价劳动力?那杨志年脑子进水了不成? “别提了,自从上次你解除合同那件事后,他就对我看不顺眼了,深怕我把他做的那些破事传出去,处处争对我。还威胁我说,如果敢把公司的机密告诉别人,就在外面把我的名声搞臭,还要找道上的朋友干掉我!” 乐姐愤愤不平的说着,而我却陷入了沉默,我开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扫把星,谁遇到我都没好事,这回竟连乐姐都连累到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乐姐赶紧安慰我:“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在怨你,其实那个破公司我早就不想干了,我就是不服气,那个姓杨的怎么可以这么仗势欺人?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他越是威胁我,我越是不怕他!我离职那天,匿名给税务所打了个举报电话,我还偷偷拷了公司这几年的财税记录,不信整不死他!” 乐姐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配上她此刻的形象,颇有种黑化的意味。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停下笑,直勾勾地盯着我,双眼发出犹如饿了好几天的黄鼠狼般,绿幽幽的光芒。 这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问:“你……你看什么?” “你你你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给我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见她突然看着我j□j,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脖子上还印着早上黎耀凡留下的痕迹,赶紧捂住脖子,解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被狗咬而已。” “哎哟,没想到你口味那么重。”乐姐笑得更j□j了,“快告诉我那条狗姓谁名谁,身高体重三围生辰八字,最重要的是技术好不好?” “杨乐!!!”我怒了,“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是被狗咬的!” 乐姐一怔,顿时懵了,良久才弱弱地问:“狗……怎么会咬成这样?” 我叹了口气,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没想到她听完,拍着大腿惊呼一声:“我靠,太狗血了,跟看小说似地!” 我顿时无语了,幽幽道:“你有必要那么夸张吗?事情都发生好几天了……”、 “我不知道啊!”乐姐听后,大呼冤枉,“这几天我怕那杨志年真来报复我,所以就深居简出,每天在家打游戏。为了打游戏,我已经两天没睡了,哪有功夫看什么八卦,而且要是早知道你遇到这事儿,我会不闻不问吗?肯定是第一个来找你!” 乐姐这一说,我才发现她好像真的很久没出门了,家里乱得简直像狗窝一样,和夏司桀有的一拼。 想起夏司桀,我不免有些忧伤,那家伙不知被黎耀凡用什么方法赶出了我家,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而现在,连我也被赶了出来,只能说世事难料。 那天,我在乐姐家落了脚,剧组方面还没通知我复工,和让我和她多少有了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我们俩聊了一整晚,乐姐始终对我的身世耿耿于怀:“你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咱俩认识那么多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是个有钱人呢?” “是过去有钱。”我强调。 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管过没过去,反正你总有过钱,我问你啊,有钱啥感觉?” “没感觉。”我摇头。 “怎么能没感觉呢?你看电视里那些有钱人,住别墅开跑车包养小白脸,那叫一个拉风啊!如果哪天我能过上那样的生活,那真是睡着都要笑醒了!” 看着乐姐美滋滋的幻想着,我真不忍心打断她。我 觉得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没钱的羡慕有钱的,等真的有了钱才发现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对我来说,有钱人夜夜笙歌或许是一种快乐,但此刻我和乐姐躺在这不足十平的小房间里肆无忌惮的聊天,也是一种快乐。 快乐分很多种,简单一点没什么不好。 “话又说回来了,比起你有钱,我更没想到你和黎耀凡还有这样一段过去,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我追问。 乐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上次黎耀凡跟我说的是真的。” 说起那件事我火,问:“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们以前是情侣,然后因为误会分开了,现在他想挽回你不理他。” “就这些?” “对啊!”她点头,“就这些啊。” “他就说了这几句你就深信不疑了?” “我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张脸那么帅,跟我说话的时候一脸真诚地凝望着我,别说是几句话,他就是不说话,我都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其实我觉得吧,能被一条这样的狗咬一口,其实你也不算太亏……”乐姐边说边傻笑,一副花痴的模样。 面的这样神一般的逻辑,我终于彻彻底底地无话可说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梦到我养了一条巨型哈士奇,正逗它玩呢,它竟然扑过来咬了我一口。我气得拿起拖鞋就要打它,它却突然抬起前腿,吐出舌头,一脸真诚地凝望我。害得我手拿拖鞋,犹豫了老半天,直到乐姐把我叫醒也没想好究竟该不该教训它。 “千星!外卖来了,赶紧去开门!我这儿下副本呢,走不开!”乐姐的催促声打断了我的梦境。 我很不甘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着哈欠过去开门,一边开门一边问:“多少钱啊?” 对方并没有回答我,这让我很不爽,睁开眼想再问,才发现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送外卖的小弟,而是……哈士奇? 我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看,哈士奇又变成了黎耀凡? 我觉得这梦太搞笑了,黎耀凡都成哈士奇了,这得有多丰富的想象力才能做出这么奇葩的梦啊? 黎耀凡?哈士奇?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正在打游戏的乐姐冲了出来,打断了我的笑声。 我顿时愣住了,看看她,又看看门外面不改色的黎耀凡,最后我在自己脸上狠狠掐了一把……瞬间,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妈呀,还真是黎耀凡!   ☆、第22章 chapter22 我想乐姐的公寓里一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蓬荜生辉过,除了她、我,此刻竟还站了一条哈士奇……不对,黎耀凡! 我低着头,没说话,由衷的希望这一切还是在梦里,但真相总是令人想爆粗口。 乐姐的表情很不自然,局促地来回踱步,最后说:“你们俩谈,我……我去给你们倒杯茶。”说完,飞也似地逃进了厨房。 “你进去干嘛!”我朝她望去,想阻拦都来不及了,嘴里嘟哝了句,“真没义气……”回过头,却正好对上黎耀凡的目光。 他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看着我,这让我又想到那条哈士奇,想笑又笑不出来,心情复杂得简直难以言喻。 这时黎耀凡打破了沉默,他朝四周环视了一圈,轻蔑道:“原来你喜欢住在这种地方。” 我讨厌他这种语气,简直就是j□j裸的鄙视,我说:“你有钱是你的事,我爱住哪儿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评价。” “这地方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评价。”他冷笑。 “我又没求你评价,你要是觉得站在这儿脏了你的鞋,就赶紧走!”我气冲冲地指着门外。 他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外面有很多记者。” 我立刻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顿时来了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质问:“又是你,你把他们引来的对不对?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那么激动。”他拍了拍我的手,“你太小看自己的影响力了,以你现在的名气,根本不需要我出马,那些记者就会主动来找你了。不仅是这里,还有你原来住的公寓、剧组……全都有记者彻夜蹲点,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刺中了我的胸口,尽管我一直在极力回避这个问题,但他说的没错,我的事几乎影响到了身边所有的人。 不管是乐姐、房东、邻居,还是剧组里所有的人,他们现在为我那不堪回首的身世承担着巨大的压力。而我这个始作俑者此刻却只能躲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到伤害,但无能为力。 我放开黎耀凡,无力地垂下手,他赢了,此刻沉重的负罪感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伸手掸了掸被我拽皱的衣领,不紧不慢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可以帮你,但我不做赔本的买卖。” 我动摇了,那些我曾经口口声声说要维护的底线和尊严,在此刻忽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看,这便是我曾经爱过的男人,他总能准确地找到敌人的弱点,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哪怕面对曾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都绝不心软。 我苦笑了一声,这其中的滋味真的只有自己才懂。 “需要我给你时间考虑吗?”他问。 我忍住泪,尽量让自己笑出来:“考虑什么,我还有的选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算个屁,在你眼里我连屁都不如……” “千星!”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你想干嘛?需要我现在献身吗?要我脱衣服说一声就行了,没必要自己动手。”我甩开他的手,一边笑一边开始解扣子。 “你够了!” 他喝止住我,声音之大令我为之一怔,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那一刻,我捕捉到了他脸上失控的表情,还有微微发红的眼睛,我不知道这样的目光代表着什么,就好像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对他的感觉究竟是爱还是恨一样…… 我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但是这样的问题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真希望从没认识过他,没有那段刻骨铭心的爱,就不会有此刻钻心蚀骨的伤害。只有爱的不够深才会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对于我来说,我宁愿与他从未相见…… 我已经不愿去回想那天黎耀凡是怎么离开的了,往事太痛,于我于他都是一种折磨。既然他非要纠缠,那我就奉陪到底,反正受伤的也不止我一个。 乐姐激动得说:“你们这叫相爱相杀!我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狗血感情戏了!” “去死吧!”我瞪了她一眼,“再烦我就把你的网线剪了!” 她抱住电脑,杀猪似地嚎叫:“你怎么能那么残忍,这是我的命根子啊!没了游戏和淘宝,你还让我怎么活?怎么活!!!” 我白了她一眼:“少给我装可怜!赶紧把游戏卸载了,明天陪姐去剧组开工。” “什么?你要回去拍戏了?”乐姐瞪大了眼睛问我。 “你自己都说了是狗血感情戏,男主角没点本事像话吗?” 乐姐:“……” 我的预感没错,黎耀凡确实有本事,第二天,我就接到了来自剧组的电话,说示威的人和记者都已经走了,让我赶紧回去开工。 我拉着乐姐去了剧组,比起宅在家里打游戏,我觉得她还是更适合做我的经纪人,虽然我现在自己都没着落,但总算有黎耀凡做靠山,我想乐姐还不至于饿死。 随着危机的解除,《天使》的拍摄也渐入佳境,或许是经历的多了,我觉得我越来越能体会到影片中女主角的那种心态了。冷漠、多疑、敏感……当一个人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处的越久,就越不容易敞开心扉。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另一个“天使”,因为怕被伤害,所以不敢再去轻易触碰那个叫j□j情的东西,转而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导演说,我简直就是拼了命的在演戏。 我不否认这样的夸奖,有哪个女主角会亲自上阵,演一场从大桥上纵身跃下,又连跳三辆车的动作戏?当我毫发无损地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简直要跪了。 戏拍得顺利,大家的心情自然特别好,晚上收工的时候,王导提议一起去喝酒。 从影片筹拍到现在,剧组经历过风风雨雨,终于熬到了今天,不管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大家早已情同手足。所以当王导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立刻赢得了一致通过,我和乐姐自然也不例外,跟着大部队进了酒吧。 这一带的酒吧名声很大,由于酒吧风格的西化,特别受一些上流社会和演艺圈人士的喜爱。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成了最大的丑闻聚集地,总有些私生活混乱的公众人物,在这里被狗仔队逮个正着。 我本以为这与我不会有任何的关系,毕竟这种地方对我来说早就成了遥远的回忆,此刻的我甚至连震耳欲聋的音乐都有些受不了。但老天爷偏偏就不让我省心,当我被酒吧的乌烟瘴气熏得透不过起来,准备去上个厕所的时候,有个人忽然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同我撞了个正着。 “谁啊?没长眼呢!”对方一副泼妇骂街的气势。 我忍不住抬头去看谁这么没礼貌,结果才看了一眼,就知道要出事了。因为撞我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视我为眼中钉的罗薇。   ☆、第23章 chapter23 用“冤家路窄”来形容我和罗薇此刻的相遇,再适合不过了。自从我“霸占”了她的金龟婿,又“抢”了她的女主角之位后,她便成了最声名狼藉的女演员之一,圈子里几乎没人愿意跟她扯上关系,更别说是找她拍戏了。 虽然以上这一切几乎都是她亲手造成的,但很显然,罗薇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我才是将她害到今天这般田地的罪魁祸首,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她怎能不趁机报复? 见罗薇看我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我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倒不是我怕她,而是此时此刻实在有太多的眼睛在看着我们,要是她真发起疯来,明天报纸的头条肯定又要闹翻天了,我可不想到时候又求黎耀凡给我收拾烂摊子。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决定溜了再说。 可罗薇却并不甘心放过这样一个报仇的好机会,特别是在她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形象对她来说早已抛之脑后了,她像发了疯一样地朝我扑过来。 还好我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躲过了她的袭击。 她扑了个空,愈发恼羞成怒,朝我大喊:“你个狐狸精,有种就别躲!” 尖锐的叫骂声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少人都认出了我们,纷纷拿起手机朝这儿拍照。场面变得极端混乱,而罗薇也已经准备好了下一轮的攻势。 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变得更糟,为了赶快脱身,我灵机一动,拎过身边幸灾乐祸的酒保,朝罗薇推了过去。可怜的酒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罗薇一通乱抓,疼得嗷嗷直叫,而我则转身就跑,飞快地冲入了人群。 这就是身手敏捷的好处,别人还没回过神,我早就没了人影,把满场的哭喊声、叫骂声、起哄声……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想伤我?下辈子吧!”我溜出酒吧后门,在幽暗的小巷里哼了声,正得意着,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冷笑。 那声音很轻,带着些许不屑,却把我惊出了一声冷汗。但当我回过头,去看谁站在那儿的时候,我简直吓得都快尿了! 这个隐没在后巷黑暗中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经常来我家讨债,在道上令人闻风色变的帮会头目鬼刀。 那一刻,我想到了莫老大跟我说的那些有关鬼刀的骇人听闻的传说,虽然我从没真正见识过他的厉害,但是眼前这家伙会砍人手脚、断人筋骨的传闻还是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我屏住了呼吸,恐惧让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想拔腿就跑,但总觉得只要转个身,这家伙就会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刀把我砍个稀巴烂。为防止死后还要靠DNA才能辨别出身份,我决定暂不惊动他,一步步往后退。 时间在那一刻忽然变极其漫长,每退一步都是那样艰难,可鬼刀似乎并没有急于砍我的意思,他穿了件黑色背心,依靠在墙边,大半个人隐没在黑暗中,暴露在灯光下的手臂上,清晰可见狰狞的纹身。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准备好转身狂奔。 就在这时,酒吧的后门突然开了,一个朋克打扮的女孩从酒吧里冲了出来,醉醺醺地喊着:“鬼刀哥,你出来啊!为什么要拒绝我,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我都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果然是个无所畏惧的年纪。 那一刹那,我似乎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可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入了黑暗中,身体被推到墙上那一刹那,嘴也被捂住了。 “嘘!” 我不敢相信,让我别说话的人竟然是鬼刀,此刻她正抱着我的腰,将我压在墙上,样子像极了一对正在亲热的男女。 “鬼刀哥,你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收回刚才的话还不行吗?我不乱说话了,你不要抛下我……”那女孩显然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正近在咫尺,在转了一圈找不到人后,她又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身后,一个同样打扮的男孩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看样子应该是她的朋友。 我目睹着一切,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不仅在这儿遇见了鬼刀,甚至莫名其妙的做了他的挡箭牌。此刻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还没把我认出来,这样我便可以顺利脱身。但是,直到那个女孩走远,他还是没有将我放开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感到越来越紧张,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紧紧盯着他的脸。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很赏心悦目的脸,既不像夏司桀的阴柔,也不像黎耀凡的冷酷,他身上有种独特的味道,像出没在黑暗中的野兽,浑身散发着一种另猎物胆战心惊的威慑力。 我真不希望成为这样一只野兽的猎物,可他却已经开了口:“别以为我不认识你。” 那像从黑暗深处传来,令我浑身一震,此刻门混过关的可能性已经几乎为零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硬碰硬。 “快看,那女的又回来了!”我大叫一声,本想趁他分神将他制服,毕竟我这身功夫不是白练的。 事实证明,我低估了鬼刀的实力。 他非但没有中我的圈套,还迅速对我的袭击做出了反应,不出三招我就败下阵来,被一把锋利的瑞士刀抵在了脸。 “不想破相,就别给我耍花样。” 那把刀很锋利,寒光映在我的脸上,让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往后紧贴住墙壁,劝道:“你别乱了,杀了我,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你觉得我会杀你?”他忽然反问了一句。 我被问住了,良久才弱弱道:“难道……你打算放过我?” “你说呢?”他哼了声,收回手中的刀将我放开。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顿时有些发愣,却见他收回刀后,忽然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抽了一口之后,才扫了我一眼,淡淡道:“我答应了一个人,最近不找你麻烦。” 我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人是黎耀凡吗?” “既然知道,又何必问?” “那家伙还真是说到做到……”我低头苦笑,尽管早已猜到是黎耀凡,但是一想到自己刚才又受了他的恩惠,我心中不免有些郁闷。 “走吧,下次遇到我就没那么好运了。”鬼刀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咬牙抬起头:“就算下次你用刀捅我、放火烧我、拿水淹我,我还是那句话:没钱!” “很多人都那么说。”他这样说着,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问:“那后来呢?” “后来……”他终于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烟,用修长的手指弹落了一些烟灰,并朝我走近了一步,问,“你想知道?” 我急忙侧身避开,充满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又朝我逼近了一步。 我继续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用手摸索刚才瞥见的那段废弃的水管,终于我的目的达成了,在鬼刀继续向我靠近的那一刻,我飞快地抡起手中的水管,朝他打了过去。 这次我没失败,鬼刀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我上前一步夺走了他手中的烟。“年纪轻轻抽什么烟?小心得肺癌!”说完,我把烟一丢,转身就跑。 我大概这辈子都没跑那么快过,直到一口气跑出小巷,确定他没追上来,我才转身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我多少有些后怕。 只见在巷子那头昏黄的灯光下,鬼刀正毫发未伤地站着。他指了指我:“喂,下次要是敢碰我的烟,就别想我再放过你。” “少抽点吧,会死的!”我不甘示弱地回了句,拔腿冲进了人群里。   ☆、第24章 chapter24 在度过了一个离奇的夜晚之后,第二天,我和罗薇在酒吧相遇的照片还是被登上了八卦周刊的头版头条。 那一排写着《新欢旧爱齐登场,争风吃醋为情郎》的标题大字,几乎闪瞎了我的狗眼。 我感到非常气愤,说什么新欢旧爱我也就忍了,凭啥说我为黎耀凡争风吃醋?那混蛋也就罗薇稀罕,我都恨不得把他脱光了五花大绑双手奉上! 我把那份报纸甩在地上,骂了句:“什么狗屁报纸,就会瞎写!” 站在一旁的乐姐却将那份报纸捡了起来翻看,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不是啊,我觉得有些写的还蛮有理有据的嘛,像这几段写的……”她仔细研读着,忽然像发现什么似的,大叫了一声,“哇!好像有j□j啊!” “还能有什么j□j啊?”我表现得很不耐烦。 “你看这里面写的!”乐姐拿着报纸凑了过来,指着一段话煞有其事地说,“就是这,这里有写罗薇以前整过容呢。” “女明星整容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白了她一眼。 乐姐急了,说:“不是啊,你看这两张整容前后的照片,我怎么觉得她整完挺像你的啊?” “你当她有病啊,花钱整成我这样?”我还没意识到重点。 直到乐姐又把她的话重申了一遍:“我的意思是说,她以前长得还要漂亮,可整完以后长得像你!” 我一怔,忽然之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乐姐还在继续地说着:“这里面有分析啊,说罗薇没整容前长相虽然甜美,但始终红不起来,直到做了整容以后,忽然就傍上了黎耀凡,然后就红了。所以这个记者认为,黎耀凡之所以会看上整容后的罗薇是因为……她长得像你?!”乐姐惊叫起来,拼命拉我的衣服,“千星,你快看啊千星!你说这会不会是真的啊?” 那一刻,我的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 我从没怀疑过曾经我和黎耀凡之间的爱情,但我也绝没有想到过,在历经了那么多恩恩怨怨之后,他竟然还会对我有感情? 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我爹犯下的不是小罪,当年他为了能够从亚凡集团手中夺取一个合作项目,刻意伪造了黎中正犯罪的证据,将他陷害入狱。后来虽然那些犯罪证据被证实是伪造的,但他却因为在狱中与人发生冲突而不幸身亡。 可以说,黎耀凡的父亲几乎就是我爸亲手害死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会恨我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自从我爸发现了我对黎耀凡念念不忘之后,更是极度反对,甚至将我送去外地亲戚家,不让我们见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黎耀凡可以说断绝了任何了联系,即使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想他想得几近疯狂,但那终究只是一段过去了十年的感情。 十年,可以让一个人尝遍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滋味,也可以让一个人放下过去的种种,甘愿接受命运的惩罚…… 但是十年,真的放不下一段感情吗? 我不敢说我已经忘了黎耀凡,毕竟一段深入骨髓的感情,即便是死亡也无法磨灭。但是我早已决定将这份爱掩埋,成为永不触碰的禁地,但今天的这篇报道却让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触动。 他还会记得那段十年的前的感情吗? 在那段我曾为他酗酒、抽烟甚至自杀的年月里,他是否也曾和我一样痛苦过?我不敢去想象,我怕这一想,就会堕入回忆的深渊,再也狠不下心了…… “千星?千星!”乐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摇着我说,“你在想什么呢?电话响了,赶紧接啊!快啊!” 我回过神,这才发现手机已响了很久,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此刻我最不愿提及的那个人。 “怎么不接呢,是黎总打来的呢!”乐姐催促。 “你帮我接!”我对乐姐说。 “什么?”乐姐吓得不轻,急忙摆手,“我……我不接!你接,你接!” “不接就把你的游戏卸载了,网线拔了,电脑砸了!”我威胁。 乐姐总算投降了,双手颤抖着接起了电话、 “喂?黎总啊?千星她……她……她……”乐姐万分无奈地看我。 我做了个不在的手势。 “她说她不在!”乐姐的飞快的回答。 我真想吐她一脸狗屎! “好,好的好的!我会跟她说的,明晚六点是吧?行,没问题!可以可以!” 我终于还是在乐姐捣蒜似地点头中忍不住想去接电话,但是乐姐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满面春风地对我说:“黎总说明晚要带你去参加一个舞会。” “什么?你不会答应了吧?!”我惊叫。 “对啊。”乐姐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不是你让我接的吗?” “我让你接,没让你答应啊!”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啊,要我接电话又不让我答应,明明在又说不在,现在还怪我!你的破事我不管了,你要回绝自己打电话吧,拜拜!”乐姐说完,把手机塞我手里,气冲冲地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手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纠结很久很久,最后还是认命地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既然有些事无论如何也躲不掉,那就只有硬着头皮去面对了。   ☆、第25章 本章 开Vchapter25 第二天一收工,黎耀凡就派了L.K来片场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L.K今天看我的眼神有点冷,似乎刻意与我保持着距离。 我没在意,一心想着等会该如何面对黎耀凡。 自从昨天看了那篇报道之后,我的心情便始终无法平静,我真的很想知道,黎耀凡接近我究竟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真像八卦上说的那样,对我余情未了。如果只是前者,我完全可以大胆的奉陪到底,但如果是后者……我无法保证自己是否会动摇,更不敢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 我越想越焦虑,直到L.K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到了,沈小姐请下车吧。” “不是说去舞会吗?”我看着眼前的精品店,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短路。 “黎总交代,请沈小姐选一套合身的礼服。”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打扮根本不适合去参加一场舞会,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脱离这个圈子实在太久了,久得我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已忘得干净。 我跟着L.K下车,走进店里才发现这里经营的是亚凡集团旗下的一个时装品牌——XXIU 自从黎耀凡接管集团以来,他总是将目光投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项目上,例如这个叫XXIU的品牌,前身只是一家面临倒闭的裁缝店,虽然这家店有着百年的手工制衣历史,但由于洋品牌的冲击和资金不足而摇摇欲坠。 亚凡集团在将其收购之后,除了给它取了一个洋气的名字之外,还在秉承手工制衣的理念上,融入了许多国外的时尚元素,最后终于将它打造成了一个独树一帜的奢侈品牌。 现在XXIU在全球都有分店,吸引着那些迷恋中式风格的名媛们前赴后继地往里砸钱,人人都以为这是一个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品牌,谁又会细究它原本只是一家破烂的裁缝店? 虽然黎耀凡让L.K带我来这儿,很有可能只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一下他卓越的投资眼光,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衣服确实很有品味。 “沈小姐,这套红色的礼服绝对会让你成为今晚的舞会女王,而刚才那套白色的则更显甜美文静,不知道你喜欢那种风格呢?”店长在一旁为我提供着专业的意见。 我回头看了眼L.K,问:“你说哪件好?” “黎总交代,全凭沈小姐自己的意思。”这家伙今晚还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有些不爽地回过头,指了指旁边一条黄色的礼服,说:“就那件吧。” 店长有些诧异,提醒道:“沈小姐,这件您都没试过。” “不用试了,直接穿着走吧。”我挥了挥手,纵观这里所有的礼服,就这条最短,作为一个长相平平,但浑身上下还有两条腿尚可见人的落魄千金来说,我有什么理由不选它呢? “沈小姐,这条恐怕短了些吧?”在我画完妆,穿好那套礼服出来之后,始终一言不发的L.K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咦,你也会有意见吗?不是你们家黎总交代的吧?”我白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走出了店门。 事实证明,我选的这条齐b小短裙还是很具有杀伤力的,当我走出店门的那一刹那,街上不少男男女女都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我估计他们一定在心里猜测我干爹是谁。 而当我穿着这条短裙出现在舞会的时候,吸引的则不仅仅只是目光那么简单了。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朝我走过来,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的腿,我想他大概连我长啥样都还没看清楚。 过了一会儿,又有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抛下美丽的舞伴,朝我走过来。 我没理他们,朝四周环顾了一圈,试图寻找黎耀凡的身影。就在这时,那个我要找的家伙,忽然从后面圈住了我的腰。 “不好意思,她已经有舞伴了。”这听似亲昵的语气,让那些把目光停留在我腿上的男人们全都变了脸色。 “我说哪来气质那么出众的美女,原来是黎总您的舞伴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那个说要请我跳舞的猥琐男,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哈巴狗。 “您说笑了,谁规定舞伴是固定的呢?不如我们跳一支?”我朝他抛媚眼。 圈在我腰上的手箍得紧了些。 “不用不用,我……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啊!”那家伙脸都白了,哪还顾得上看我的腿,飞也似地逃命去了。 剩下那几个也都找了借口,很快离开。 看着他们一个个夹着尾巴作鸟兽散的背影,我心情突然出奇得好,可黎耀凡却不想我好过。 “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让你很怀念吗?”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咬了咬牙,转过身,挑衅地迎上他的目光:“对啊,真要谢谢你,又让我重温一次这种感觉。” 他的脸上有些不悦,可手却始终圈着我的腰:“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以身相许啊。”我飞快地回答。 “真的?”他凑近了些,气息打在我的脸上,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我伸手搭上他的胸口,轻轻推开了些:“你不会急着想让我在这儿就谢你吧?” “如果你愿意。”他的手忽然握住了我搭在他胸口的手,用另一只手则圈着我的腰,深情地望着我。 这样的姿势太过亲昵,而这样的场面又似曾相识,我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时间倒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那场生日舞会。 他说我们就跳准备好的那一曲,跳完了就一起偷溜出去,然后音乐就响起了,一如此刻响起的这首 《 Por Una Cabeza 》 这支被无数好莱坞电影导演青睐的探戈舞曲,也是我学过的为数不多的舞曲中,跳得最拿手的一支。 我始终记得电影里的那台词——探戈里无所谓错步,不像人生,它简单所以才棒。 那时我还年轻,以为这是在说探戈,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它真正所述说的是人生。 那天跳完那支舞,我和黎耀凡趁着父母没发现偷偷溜了出去,我们在酒吧里疯到了凌晨,然后相拥着走进了附近的酒店。 “过了今天,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是敢看别的女人一眼,你就死定了!” “我死了也不会去看别的女人,总行了吧?” “不许你说死不死的!” “傻瓜……” 那时我以为幸福唾手可得,后来我才发现人生并没有我想得那样容易。 踏出一步,便无归路。   ☆、第26章 chapter26 “不会忘了怎么跳吧,”当音乐声响起的时候,黎耀凡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尽管并不想在这儿与他重温旧梦,可是当《 Por Una Cabeza 》的音乐声响起时,我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条件反射,我根本不需要去回想当初学过的舞步,音乐就自动地将我带回了那场记忆中的舞会。 怀旧的灯光和小提琴优雅而慵懒的旋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时而舒缓,时而跳跃的旋律,既需要两个人动作的配合,更需要心灵的默契。 “跳得不错。”黎耀凡贴着我的脸,低声说。 “你也一样。”我踩着舞步,回敬他。 “这么久没跳,我以为你忘了。” “我也以为。”我反问,“但你也没忘,不是吗?” “或许我是在勤加练习呢?”他紧紧抓住我的手,随着旋律的跳跃,将我迅速推开又拉回身边,惯性让我们的脸贴到了一起,一如记忆中的亲密无间。 我的心缩了缩,故作镇定地问:“练习,和罗薇吗?” “你吃醋了?”他笑问。 “我不会跟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人吃醋。” “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这要看你的理解。”我轻踩着熟悉的步调,随着旋律,转了一个圈,又重新被他拉回怀中。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他若无其事地说。 “总比有些人自欺欺人的要好。” “你觉得我还对你有感情?”他问。 我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所以才好奇。”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严肃地问:“你就不怕知道答案失望吗?” “你觉得我还失望的不够吗?”我问。 “我比你更失望。”他停下脚步,目光凌然地看着我。 我怔了怔,随即笑起来:“你说得对,我们之间剩下的,也只有对彼此的失望了……” “沈千星!”他忽然叫我的名字,声音略微失态。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音乐还在继续,但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刺耳,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无比漫长,我在等待他最终的答案。 但他却再次让我失望了。 “让L.K带你去换条裙子,身上这条不适合你。”他说完,在音乐还未停止时,转身离场。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一刻有许多人停下舞步,向我投来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 我没去理会他们,低着头苦笑,耳边仿佛响起了《 Por Una Cabeza 》的歌词,翻译成中文就是: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如果被她遗忘, 我活着还有什么心情? 千百次地去死又有什么要紧? 为什么还要留恋着无谓的生命? …… 或许我的心早已死在了十年前,所以现在才会感觉不到当初的肝肠寸断,音乐终会结束,曲终总会人散,最后留下的只有恍然若失。可为什么,这种失落会比心痛更让人透不过气来呢?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差一步,便是海角与天涯。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了,我只记得我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失魂落魄,脚步就像踩在一堆巨大而又充满空虚感的棉花上。 不知为什么,我很想放声大哭,但L.K却一直在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这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走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我完全可以把我当成空气。”他说。 “可是我想哭,你能保证不告诉你老板吗?”我说。 他愣了愣,随即道:“只要黎总不问起,我保证不会主动告诉他。” “你放心吧,他肯定不会问的。”我低下头,心情低落,总觉有什么被压抑在胸口,分明想哭,却哭不出来。 “或者,我可以把肩膀暂时借你一用。”L.K忽然对我说。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他,就连眼前这个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都愿意安慰我,为什么黎耀凡却在残忍地挖出我掩埋在内心的回忆之后,又轻易地转身离开?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我把脸埋进L.K的肩头,在夜晚无人的街角,放声大哭。 就让我放肆这片刻,让所有的疯狂在这一时的愚冥中发泄,只当今夜是我的死祭。 我要用此刻的眼泪祭奠过去的那个我,她早已死去,却又不甘寂寞,但即便她的灵魂再蠢蠢欲动,也无法磨灭一个事实: 人死不能复生。 “哭完了?”L.K大概没想到我会恢复得那么快,表情有些惊讶。 “你还真当我会在你肩膀上哭得没完没了吗?”我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猛吸了下鼻子,笑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你确实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多了。”他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没想到这家伙还能夸人,这让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我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现在竟然还关心起我来!你别是爱上我了吧?” “放心,我对女人没兴趣。”他淡淡地说了句。 “那就好,我对你也没兴趣……”我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什么,诧异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对女人没兴趣。”他又说了一遍。 这回我终于听清楚了,我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你不会是……那个吧?” “哪个?” “那个啊!”我一时心急,脱口而出,“GAY?你是GAY?!”由于我太过激动,导致路过的行人都朝我们投来了奇怪的目光,我赶紧捂住嘴,不好意思地望了眼L.K。 “我的确喜欢男人,你没必要大惊小怪。”他平静的回答我,就好像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到活的GAY,有点难以适应,你懂的。”我一面为自己的大惊小怪道歉,一面回想和L.K的几次相遇,起初只觉得很新奇,可想到后来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家伙平时对我就不怎么友好,今天开始来接我时更是冷若冰霜,直到此刻我跟黎耀凡闹翻了,才终于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代表着什么呢? 我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喜欢男人,但应该不喜欢黎耀凡吧?” “为什么不呢?”他勾了勾嘴角,略带挑衅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石化了。 哦买噶的!耶稣,佛祖,孔夫子……谁来告诉我不是真的,我竟然在情敌的肩膀上痛哭了一场,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第27章 chapter27 一场舞会让我和黎耀凡彻底陷入了冷战,而媒体的大肆宣扬更让我们之间的矛盾变得人尽皆知。 消息传到剧组,即使我表现得再不以为意,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大家的情绪。 王导面上虽不说什么,实则愁得都快秃顶了,我想他一定很担心我和黎耀凡的矛盾会影响到亚凡集团的对影片的投资。而副导表现得则更为明显,这几天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我脱光了打包宅急送到黎耀凡面前。除此之外,剧组其他人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小心翼翼,尽量不提及黎耀凡,好像生怕触到我的痛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我本来没事儿都快被憋出事了,就好像我真的惨遭抛弃,从此要步入怨妇行列似地。 事实上,那晚我的确很难过,眼泪鼻涕也都是真的,但作为一个经历过狂风暴雨的人来说,我的抗压抗打击能力还是很好的。特别是当我得知L.K与众不同的性取向之后,我对凑合他和黎耀凡的兴趣,远远超过了黎耀凡对我的打击。 在*女青年眼里,打击报复前男友最好的方法不是阻止他找女友,而是为他介绍一个男朋友。 虽然我撮合黎耀凡和L.K的愿望很强烈,但生活却远远脱离了*小说的发展轨迹,而进入了狗血琼瑶剧的经典模式。 一组黎耀凡深夜私会夜店女的照片,突然之间登上了各大网站娱乐版的头条,照片虽然拍摄地很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黎耀凡和一个年轻女孩从酒吧里出来后,一起进了他的车。 报道更是深挖出了照片女主角的身份,原来是一个在酒吧驻唱的乐队女主唱,名叫西贝,今年才17岁,打扮得很另类,一看就是那种很叛逆的女孩子。 “十七岁他都下得了手?我真是错看他了!”在看完整篇报道之后,乐姐终于忍无可忍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西贝的那张照片发愣,即使化了烟熏妆,还是可以看出这个女孩有着姣好的底子,五官深邃鼻梁挺拔,与我的长相完全不同。 黎耀凡这是在用行动告诉我那天的答案吗?我忍不住泛起一丝苦笑。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你觉得我还对你有感情?” “我比你更失望。” …… 那晚他说过的话还一句句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多情。人呐真的不能把自己太当回事,特别是像我这种早已过气了的落魄千金,就算穿上昂贵的礼服,重新回到上流社会的舞台,和王子跳一曲完美的探戈,也不可能再变回公主了。 想到这儿,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回家面壁思过,除了把这些日子来的胡思乱想统统丢掉之外,更重要的当然是为了避免继续面对剧组异样的目光。这次的报道一出,剧组的气氛肯定会更压抑,我可不想被人郁闷死。 请假的过程很顺利,我压根没说理由,导演就批准了我的请求,还好心地问:“三天够吗?要不要多放几天?” 他一定以为我此刻遭受抛弃,痛苦不堪。 为了配合他的同情心,我装出一副痛苦却坚强的模样,摇了摇头:“王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休息三天就够了。” “好吧,要是不够再跟我说,这种事我也是过来人,你现在的心情我懂的。”王导拍着我的肩,表情看起来简直就像他被黎耀凡抛弃了一样。 我忍着笑,沉重地点了点头,在全组同事无比同情的目光中离开了剧组。 我回到了以前住的公寓。 虽然黎耀凡已经用行动告诉我,我之前完全是在自作多情。但是在他没明确的要我滚之前,我们之间的约定始终生效,这也意味着我还是能够回到他替我从原房东手里买下的这间公寓。 我想能继续将这儿作为栖身之所,应该是我在和黎耀凡重逢之后,遇到的最好的一件事了。除此之外,我的人生真是糟糕透了! 事实证明,糟糕的事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件。 当我在家里反思这几天的经历,对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并且打算面壁思过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会是谁呢?我很怕来的是记者,隔着猫眼偷偷往外看。 这一看我差点惊叫出来,门外这个拿着大包小包,蓬头垢面,落魄无比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夏司桀?! 自从上次黎耀凡金口一开,说要让他消失之后,夏司桀就真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以为他被杀人灭口了,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他哪像是遭人追杀,简直就是被人卖去青楼,糟蹋蹂躏了一千遍之后又逃出来嘛!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还能更惨一点吗?” 夏司桀可怜兮兮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没了,什么都没了。” “你说什么?你的贞操没了?” “比贞操没了还可怕!”他哭丧着脸,说,“我被我爸扫地出门了!” 他这一说,我总算明白他看上去为什么会如此的凄凉了,被有钱的老爸扫地出门,果然比被人糟蹋一千遍还要惨烈。 我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退婚了吗?” “是啊!那天早上你出门,我在家盘算着退婚的计划,忽然就有一群黑衣人冲进来,把我抓回了家。我当时真的很生气,我头发都没梳呢,他们怎么可以把我带出去见人?所以我一冲动,就跟我爸坦白了,说我要退婚。再然后,你懂的……”夏司桀说完,无比可怜地看了我一眼。 我顿时有些头疼起来,不客气地问:“就算这样,你来找我干嘛?” “我被扫地出门了啊!”他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那你可以去住酒店啊?”我说。 “我哪有钱住酒店,我爸没收了我的车、信用卡还有钱包,就连我的游戏机和手表他都让保镖搜走了,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可怜吗?我连水都没钱喝!”他越说越惨,惨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觉得我也快哭了,被他气哭的。 我说:“你不是号称全世界最帅的赛车手吗?你的比赛奖金呢?” “奖金回国前就花光了,我也很想用脸刷卡啊……”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可是刚才我跟出租车司机那样说,他竟然骂我神经病,还说要送我去警察局,我拔腿就跑,连从家里偷出来的旺旺大礼包都忘在了车上!” 那一刻,我简直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把鞋脱了,东西拿进房里,注意别把我的地毯弄脏!”我边关门便说,转过身却发现那家伙鞋都没脱就已经躺在了我沙发上,而那些随身的行李则被他乱七八糟地堆在门口。 “夏司桀!”我气得大喊,“你给我起来!” “不要嘛!”他死死抱住沙发的背,哭喊,“我被出租车司机追得都快累死了,我好饿啊,我要睡觉,我要吃饭,你不要让我再动了,再动我要死了!” 天哪,这家伙简直把我这儿当旅馆了!虽然不能就此将他轰出去,但我也绝不吃他这一套。我黑着脸说:“你要是现在不动,我就打得你四肢瘫痪,这辈子都别想动。” “千星姐!”他终于放开了沙发背,回过头可怜巴巴地看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的老相好?” “我数到三,一、二、三!” 他终于还是依依不舍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了,很不甘心地将那些行李搬进了客房,一边搬一边在嘴里小声嘀咕:“搬就搬……这么凶……老巫婆……嫁不出去……” 那一刻我真想仰天长啸:神啊!来道雷,劈死这个大少爷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没有按时更新,因为我出去和朋友一起过生日啦~ 又到周末,祝大家都有快乐的假期! 明天照常三点更细=3=   ☆、第28章 chapter28 夏司桀的再度造访,令我的人生直接跳出了糟糕的范畴,直奔崩溃的边缘。 虽然我也是从有钱人家的千金落魄到如今这般田地,但是跟夏司桀比起来,我深深地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节操了,至少我现在自食其力,不用麻烦到别人。可夏司桀呢,从他来我这儿避难那一刻开始,简直每分每秒都在刷新我对下限的认知。 好吃懒做、随手乱丢垃圾、起床不叠被子、不穿衣服在家里走来走去……这些我都可以忍,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他竟然制定了一张服务价目表,来跟我要钱,, 洗碗——5毛一只 倒垃圾——1元一次 扫地——3元一次 拖地——5元一次 美男按摩服务——8元一小时,买三小时赠一小时,包月只要199 看着这张表,我真是欲哭无泪,如果这家伙能把自己的商业头脑,用到继承家族企业上去,他爸绝对会感动得泪流满面。 “试营业期间,八折优惠哦。”在我不知用何种言语来表达我此刻心情的时候,夏司桀却一脸真诚地望着我,那眼神让我不知该如何打击他。 最后,同情心战胜了我的愤怒,我说:“你还是继续躺着吧,这些服务我不需要。” “不行!我已经决定了要自食其力!”他摇头拒绝。 “你这能叫自食其力吗?”我终于忍不住崩溃了,我说,“我求你了,去躺着,吃东西,或者看电视都行,别胡闹了!” “我这不是胡闹!”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嫌贵,大不了我给你打六折,要不然五折也行啊?五折买一赠一你看怎么样?” 这家伙还没完没了起来?我真想对他说,求你了大少爷,别卖劳动力了,卖节操多好?你的节操都已经掉了一地,捡都捡不完了! 就在我烦得快疯掉的时候,门铃声的响起,总算将我从水生火热中拯救了出来。 “开一次门一块!”他迅速作出了反应。 “只要你闭嘴,十块我都给!”我忍无可忍地朝他吼。 “这可是你自己说啊。”夏司桀总算满足了,闭上嘴,高高兴兴地跑到门口,朝猫眼里看了眼,突然愣住了。 门铃声不断地响起,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只好催促:“开门啊!怎么不动了?” 他这才慢吞吞地回过头,一脸苦相地望着我:“千星姐,这十块我不赚了,你还是自己来开吧。” 是谁能让夏少爷愁成这样呢?我一度兴奋地以为是他爸又来抓人了,直到我自己走到门口,往猫眼里这么一望,才知道事情并如不我想的那么好。 门外站着的竟是我此刻最不愿见的人——黎耀凡。 “他来干嘛?不会又要找我爸告密吧?”夏司桀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 “有可能哦。”我吓他。 他显然被我吓到了,拔腿就想往房里躲,却被我一把拉住了。 “你不是想自食其力吗?”我低声说,“给你个机会,一百块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他犹豫了片刻,咬咬牙道:“两百!” “一百五,不干拉倒。”我白了他一眼。 “成交!”这位大少爷为了钱,真是豁出去了。 “行,先把上衣脱了。”我说。 “什么?”夏司桀的脸色都变了,抱着胸口拼命摇头,“我卖艺不卖身的。” “一百八,脱不脱?” 没等我说完,他二话不说就扒掉了上衣,还殷切地问:“需要我把裤子也脱了吗?只要两百。” “脱你妹!”我瞪了他一眼,随即打开了门。 在与黎耀凡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我抱住了夏司桀的胳膊,我能感觉到夏司桀明显的怔了怔,怕是没想到我会忽然来这一手。 “有事吗?”我问。 相比夏司桀的震惊,黎耀凡倒是没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夏司桀,又把目光挪回我身上,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没错,我们正忙着呢,有事白天说不行吗?”我说着,故作亲昵地将脸靠在了夏司桀的肩膀上。 黎耀凡的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道:“你们的关系倒是进展得挺快。” “快慢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看感觉,对吧亲爱的?”我看了眼正在发呆的夏司桀,手在他身后狠狠掐了一把。 谢天谢地,这厮终于被痛醒过来了,与此同时,他身上那套花花公子的程序也总算被激活了。 他把手抽出来,将我一把搂进怀里,迎上黎耀凡的目光,挑衅道:“阿星说的没错,重要的是感觉,过去没有,不代表现在不能有。况且我们认识那么久,我早就对她有好感了,要不因为你以前喜欢她,我就表白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你成全了我。” 行啊这家伙!为了一百八,连影帝的感觉都演出来了!要不是事先说好了,我都要被这番话给骗了,更何况别人? 果然,黎耀凡的表情没刚才淡定了,脸色阴沉,目光折射出某种危险的信号。 我决定趁热打铁,让他知难而退,可正要说话,黎耀凡却突然诡异地笑了笑。这笑容来的太不寻常,让我和夏司桀都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你们两情相悦,但今晚我恐怕成全不了你们了。”黎耀凡说完,突然朝屋里走了进来。 他这是要干嘛? 我被这一幕惊到了,心里着急,挺身挡住了他的去路,问:“你进来做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我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作为房主来自己的房子里住一晚,难道不行吗?”他说这话的时候,离我很近,身上带着些许酒气。 我刚想问他是不是喝酒了,他却已经推开我,直径走入了屋里,在我和夏司桀惊讶的表情中,毫不客气地四下打量起来。 夏司桀在旁边推了推我的胳膊,小声地朝我做口型:“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难道杀了他啊?”我没好气地瞪他。 没想到他竟然咬牙,毅然决然道:“没问题,杀人一千!” 杀你个头!!! 那一刻我深深觉得,自己还没被黎耀凡搞死,就先被夏司桀这个二货给气死了!   ☆、第29章 chapter29 这屋子里有个夏司桀就已经够让我崩溃的了,而黎耀凡的突然到来则更具毁灭性。 遥想十几年前,当那一切还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曾一起偷偷躲进夏家的酒窖里,瞒着大人,分完了一瓶82年的拉菲。事后,我们都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夏司桀最惨,被他老爸用藤条抽得一个礼拜没能出门。 时隔数年,那一晚的疯狂还犹在眼前,可重聚却变得如此尴尬。 我没权利叫黎耀凡离开,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和夏司桀演戏,而他为了一百八也早已豁出去了,演技好得令人发指。 “宝贝,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他深情地凝望着我,目光从黎耀凡走进这个屋子开始,就没再从我的脸上挪开过。 我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但是为了演戏给黎耀凡看,也只能咬着牙配合:“好啊,我要喝冷的。” “喝冷的对身体不好哦,要不我给你去热杯牛奶。” 戏是演的很投入,可是……我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冰箱里的牛奶已经过期快半个月了。”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抬头问黎耀凡:“你要喝牛奶吗?” “噗!”我忍不住喷了出来。 “不用了。”黎耀凡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别不好意思嘛,来者都是客,冰箱里还有串葡萄,我去拿啊。” 那串葡萄更夸张,都在冰箱里放了一个多月了,昨天夏司桀来的时候翻箱倒柜找吃的,连过期的薯片都没放过,可看了那串葡萄一眼,就默默地把它又放回了冰箱里,可见那葡萄的杀伤力有多大。 虽然我很想一睹夏家大少爷崩溃黎耀凡的现场直播,但是考虑到由他这样自由发挥下去,真有可能会把洗衣粉都拿出来当茶泡。 为了防止黎耀凡会突然暴走,把我俩都赶出去,我还是决定阻止夏司桀。 我憋着笑,说:“亲爱的,黎总才是房东,不用你招待。我困了,我们睡觉去好吗?” 尽管夏司桀还演的意犹未尽,但他还是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墙角的洗衣粉上挪开了,搂着我道:“好吧,宝贝,我们去睡觉。”说完,又看了黎耀凡一眼,再三提醒:“你自便哦,葡萄在冰箱里。” 黎耀凡的嘴角抽了抽,我想他这段时间应该都不想再见到葡萄这种水果了。 我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和夏司桀是怎么你侬我侬地走进房里的,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才迅速从他身边跳开,并狠狠给了他一拳。 “你谋杀亲夫啊?”夏司桀捂着肚子,痛苦地看着我。 “下次再敢趁演戏的时候摸我屁股,就不是打你那么简单了。”我压低了声音,挥着拳头朝他威胁。 “我这不是为了演的更真实一点嘛……”他一脸委屈。 “那我也让你痛得更真实一点好吗?”我挥拳又要打。 他迅速避开,蹦到了床上,朝我做鬼脸:“打不到,打不到,打不到……” “快从床上下来,你鞋还没脱呢!”我急得上去扯他,可他却像猴子似地蹦来蹦去,我一时没站稳,和他双双跌倒在了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发现自己被夏司桀压在了身下,他上身什么都没穿,精致的脸庞几乎与我近在咫尺,长发垂落,触到我的脸,有些痒痒的。 气氛在瞬间变得极度诡异,特别是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些莫名的不安。 我迅速回过神,将他推开,故作淡定道:“人都在外面,你还演给谁看?赶紧睡觉,我都快累死了。” 他愣了愣,随即笑道:“对哦,我都忘了已经不用演了,看在我这么入戏的份上,多加二十块吧?” 片刻的尴尬总算消失了,我把枕头丢到他脸上,骂了句:“你去死吧!今晚睡地板,不许往床上爬。” “为什么啊?地板那么硬,我会睡不着的!”他哭丧着脸抗议。 “废话不用说了,再加你二十。” 我说完,再看夏司桀时,人早已躺在地板上了,抱着我那兔子玩偶,笑眯眯地对我说:“晚安,老板娘。”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晚安,财迷精!” 折腾了一天,我感到又困又累,可躺在床上却不知怎么的就是睡不着。特别是想到黎耀凡此刻就睡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另个房间里,这让我更加辗转难眠。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出现,明明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不是吗?难道是因为那个荒唐的赌局?如果真是这样,他未免也太执着了些吧?又或者,他其实另有所谋? 无数的问号盘旋在的我的脑海中,在这个漫长的夜晚深深地困扰着我,也使我消耗了大量的脑力,最后,我终于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饥饿。 闹钟在床头滴答滴答地响着,时针刚过两点,夏司桀睡得正熟,黎耀凡应该也一样吧? 我蹑手蹑脚地起床,打开房门,轻轻走了出去。 客厅里静悄悄的,我不敢开灯,怕惊动了家里的两尊大佛,只好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往厨房里走去。 一切本来应该很简单的,可当我走到沙发边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撇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倚靠在沙发上。 我被吓到了,没想到这么晚了,黎耀凡不去睡觉竟会坐在这里,还是说他根本没去睡过?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更分辨不出他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唯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紧盯着他。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极为漫长,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有多久,只觉得双腿都快麻了,他却还是纹丝未动地坐在那里,双眼紧闭,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 我感到松了口气,看着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投下朦胧的侧影,不禁有些失神,或许这个男人只有在睡着时,才会露出这样柔和的表情吧? 那一刻,我竟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同情。 我明白,一个人要始终站在最高点是很累的。就像我父亲当年那样,既要想着算计别人,又要时刻担心被别人算计,稍微一点个人的感情,都会被无孔不入地媒体放得无限之大,更别说想保有什么*了。 如果我们都能平凡一点,那该多好? 我想我一定是被今晚的月色迷失了心智,所以才会想出这般不切实际的念想,甚至还在不知不觉中凑近他,想要看清他的睡颜。 就在这时,那本该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一切发生得很突然,又好像理所当然,以至于当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我竟然没有做出任何惊讶的反应,而是继续盯着他看。 凝望让时间变得漫长,几秒钟都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那些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画面,又开始在我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重演,不断触及着我心中最脆弱的地方,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呼之欲出,但理智却将我及时的拉回了失控的边缘。 我收回目光,按耐住狂跳的心,转身想要离开,手腕却被抓住了。 “阿星……”他低声叫我的名字,温柔得如同十年前。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在他面前暴露出哪怕一点点的脆弱。但他却始终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并再一次地像刚才那样叫我。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口口声声地说与我有仇,又堂而皇之地在舞会里弃我而去,甚至还被记者拍到那样的照片……现在却为何要来招惹我? “阿星!” 在他第三次那样叫我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想要质问他。 话还没说出口,唇就被攫住了。 这真是不可思议,我现在甚至怀疑他是否在梦游,如果是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这种一面冷漠地伤害我,一面又假装温柔的亲近我的精分行为,实在是太恶心了! 那一刻我真的很生气,我甚至已经决定,要不顾一切地狠狠揍他一顿,可就在我准备奋起反抗,让他知道厉害的时候,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夏司桀站在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目光从惊讶到愤怒,然后他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冲过来将我拉开,并转身扑向黎耀凡,猛地将他摁到沙发上,挥手就是一拳。 我当时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卧槽!两百块可以把戏演到这个地步,太TM不可思议了! 一切并没有因为我的惊叹而结束,黎耀凡很快作出了反击,抓住夏司桀的头发,毫不犹豫地回敬了他一拳。 夏司桀最宝贝的就是他的脸和头发,现在却全被黎耀凡毁了,那还得了?他的眼睛都红了,扑过去要跟黎耀凡拼命。黎耀凡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刻做出了回击。 两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谁都不肯让谁,我在一旁看着,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不是没见过他俩打架,但是打得像今天这么激烈还真是头一次,我很怕再这样打下去,他俩受伤是小,砸坏了我的家具那可就不得了了! 想到这儿,我赶紧想去阻止,可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夏司桀竟然顺手拿起了放在柜子上的花瓶,欲向黎耀凡砸去。那可是我妈最喜欢的一个花瓶,我当时心都揪了,赶紧跑过去挡在了他面前。 “走开,别拦着我教训他!”夏司桀头发乱了,脸花了,嘴角还淌着血丝,样子看起来爷们极了。 但是这不能成为他砸我妈花瓶的理由,我劝他:“你冷静下,先把花瓶放下!” “走开,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为什么还要拦我?”夏司桀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没拦你,是花瓶,花瓶……”我当时很着急,怕他冲动,没再解释便扑过去抢那花瓶。他自然不愿给我,你抢我夺之间,他不知从哪儿来了股蛮力,将我狠狠推了一把。 我手里拿着花瓶,瞬间失去了平衡,眼角的余光撇到想要冲过来扶我的黎耀凡,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阵巨响过后,我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 剧烈地疼痛感随即传来,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后后脑勺,发现湿漉漉的,缩回来一看,满手都是血。 当时我就懵了,半天才回过神,傻笑着安慰自己:“幸好,花瓶还在……”   ☆、第30章 chapter30 我以一种很壮烈的方式,终止了黎耀凡与夏司桀的打斗,更保住了我妈最喜欢的花瓶,我觉得这点小伤还是值得的。 但是他们俩却显然不这么认为。 夏司桀的脸当时就白了,惊慌失措地看着我,想要过来扶我,却又有些懊悔,脚步踌躇之际,黎耀凡已先他一步,冲到了我面前,焦急万分地问,“阿星,你怎么样,阿星,” 我看看手上的血,又看看他,脑袋因为失血过多,好像有点短路。 “我送你去医院。”他说完这句话,果断脱下西装盖住我的后脑勺,并迅速将我横抱了起来。 我呆呆地望着他,见他朝已经不知所措地夏司桀喊:“别傻站着,去开门!” 夏司桀这才回过神,急急忙忙跑去打开了门,门一打开,黎耀凡就抱着我往楼下冲。 我当时脑袋已经思考不了什么问题了,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地,有些头疼,有些犯晕,还很想吐。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能打抗压的女壮士,我深感自己今天的表现有失常态,但事实却是,我不仅受伤了,而且还伤的不轻。 当黎耀凡驱车闯了好几个红灯,将我送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之间,眼里看到的全都是黎耀凡焦急的侧脸,和朝医生大吼时激动的神态,与他往日里那副冷酷无情的样子相差甚远。 我当时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还傻乎乎地劝他:“你……你别激动,我……我没事……” “你敢有事试试看?”他竟然凶我。 我感到很委屈,有没有事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况且受伤的是我,你急什么?要急也急你的小女朋友去,人家才十七岁,花样年华,肤如凝脂,哪是我这奔三的老女人可以比的……想到这儿,我就特沮丧,一沮丧头就更疼了,一疼就真晕了。 事实证明我晕的时机很准,完全避过了医生对我的抢救,当我醒来时,人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了病床上。 我感到头还有些晕,慢慢睁开眼,看到黎耀凡正侧身,像尊塑像似地站在窗边。他的目光凝视着窗外,白色的衬衫上沾着的几团血迹已经发黑,看上去格外碍眼。 这让我不得不回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幕,想起了他为我闯过沿途的红灯,抱着我冲进医院,以及朝我发火说“你敢有事试试看”时那焦急的神态,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触动。 就在个时候,黎耀凡突然动了动。 我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为了防止此刻的相处会引起尴尬,我决定无论如何也不睁开眼,假睡到底。 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朝我走过来,脚步声由远而近,终于在我的病床跟前停住了,高大的身躯挡住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即使闭着眼,我还是能真实的感受到那两道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 我有些紧张起来,生怕他发现我已经醒了,可他却忽然出人意料地抚上了我的脸。 我仍闭着眼,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他温热的手掌在我的脸上轻轻摩挲,通过神经,真实而清晰地刺激着的大脑。 “你怎么还是这么倔?”我听到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一如十年前。 心头猛地一紧,像被什么牢牢抓住了似地。 “笨蛋,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在演戏?就你那点小伎俩,瞒得过我吗?自作聪明,只会伤到自己。”他的手指描着我的眉,继续低声自言自语,“你本来不该被牵扯进来的,为什么要突然出现?是嫌我忘你忘得不够彻底吗?就算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了,还是不甘心,或许……” 幸亏他没再说下去,不然我真怕自己的眼泪会夺眶而出。 我对自己说,不要相信他,这是个赌约,认真你就输了。但是这番话却让我不得不承认,我们都一样,把爱藏在心里,即使过了十年仍无法忘却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然而木已成舟,就算我们都不愿承认,可事实永远摆在眼前:他的父亲因我而死,我的家庭因他而散。那不共戴天的家族恩怨,早已在我们之间划出一道永生永世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我们可以抛开所有世俗的眼光,但我们能面对内心的拷问吗? 想爱,却爱不得;想忘,又忘不了。 这大概就是人世间最残忍的诅咒。 那天,黎耀凡说完那些话后,就起身走了。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敢睁开眼,任眼泪克制不住地落下,无声痛哭。 有护士进来看见,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心痛得像被绞过似地。 “我去叫医生!”年轻的护士大概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焦急地说。 “别!”拦住她,咬着牙说,“我没事,只是想到不开心的事,有点难过。” “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啊?”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嘛,告诉你个好消息,医生说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很快就能出院了。哦,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笑眯眯朝我道,“我上来的时候,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要我把这封信带给你。”她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信封递给我。 我抹干泪,好奇地将信拆开,发现是夏司桀写给我的。 阿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回家了。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任性,给你造成了许多麻烦,还让你受了伤,我感到很抱歉,在这儿说声“对不起”。 其实我一直很后悔,你和耀凡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却没有在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出现,而是选择了一味的逃避。这么多年来,我不断地自责,却始终没能成熟起来,更不敢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现在,是我该回去承担的时候了,我决定为我年轻时的不懂事付出代价,这是我应得的惩罚,希望以此能减轻我所犯下的错。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可天下却无不散之筵席,以后的路我会靠自己走。 如果有一天,当我真正敢面对自己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守护你。 桀留   ☆、第31章 chapter31 夏司桀走了,黎耀凡也没再出现,我的生活忽然间好像变得空荡荡了。为了赶走这种不该有的空虚感,出院后我就直奔片场,希望可以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 可我万万没想到,当我以缠着纱布的伤员形象出现在片场的时候,却引起了意想不到的轰动。大部分人问都没问我伤情,就自动自发地将我头上的伤想象成了失恋后的自残,甚至连乐姐都对我产生了怀疑。 “千星,你不会真的那么想不开吧,”乐姐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只好一再解释,“你想哪儿去了,这伤真是我不小心摔的,” “你不会是因为那事儿,心不在焉,所以就……”化妆师小舟在一旁欲言又止。 我正要解释,剧组里跟我关系还比较好的演员姗姗就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千星姐!为了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有什么好伤心的?这世上好男人多的去了,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姗姗的话立刻引起了小舟的共鸣,点头附和道:“说的太对了,有钱了不起?长得帅能当饭吃?这种男人就是从小优越惯了,非让全世界的女人围着他转才高兴!要我说啊,你应该马上找个更好的,气死他!” 小舟刚说完,乐姐也来劲了:“对对对,找个更好的,气死他气死他!” …… 话题发展到后来,竟然变成了她们三人的大讨论,而我这个当事人反倒没了发言权,只能在一旁哭笑不得。 坦白说,在我入行的这么多年里,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享受过自己的工作。 虽说剧组里尽是些不靠谱的家伙,但对于我来说,重回工作的感觉,的确要比一个人孤零零地面一切对好多了。因为这里有一群关心我的姐妹,他们或许很爱八卦,或许又太过直接,但是比起在背后论人是非的阴险小人,好姐妹之间的相互埋汰实在令人有种幸福感。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天使》这部戏可以永远地拍下去,但拍摄的进度却不会因为我的留恋而改变。 相反,在我重回剧组后的不久,王导就宣布了要加快拍摄进度的决定。 其实我很能理解剧组几个主创人员此刻的心情,我和黎耀凡的关系在八卦周刊的渲染下,已经成了最扑朔迷离的悬案,大家都担心这会影响到亚凡集团对影片的投资,所以干脆加快拍摄,以防夜长梦多。 拍摄进度的加快,也意味着拍摄强度的加大,此后的几天,剧组开始连夜赶工,所有人的休息时间都变得少之又少,而我也终于达到了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目的,渐渐把黎耀凡和夏司桀的事抛在了脑后。 但乐姐他们却始终对此念念不忘,特别是在我因为工作太累而不小心患上了感冒之后,乐姐、小舟和姗姗一致认为,我又在跟自己过不去。 于是,一场关于“放下渣男,重获新生”的讨论,再次在他们三人之间展开,并且愈演愈烈。最后,姗姗竟然提议,要带我去联谊! 为此,我决定把以前说过的那些“好姐妹可以相互八卦,相互吐槽”的观点统统否决,我说:“各位女壮士,我都已经放下了,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 “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放下了吗?”姗姗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小舟点头,坚决地说:“你这是在自我欺骗!” “对对,自我欺骗!”乐姐继续扮演着复读机的角色。 我觉得自己快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说放下了,你们又不信,你们到底想我怎么样啊?” “去联谊,就证明你已经放下了!” “对对,去联谊,去联谊!” 我:“……” 在乐姐、姗姗和小舟的淫威之下,我最后还是同意了她们荒唐的提议,违背规定,擅自逃出剧组,跑去所谓的联谊。 我想这大概是《天使》开拍以来,最大规模的违规事件吧,不知道王导知道后,会不会气得吐血。但乐姐他们却自信满满,还说有我罩着,导演一定不敢说什么。 靠!交友不慎啊!敢情这几个女人是嫌这几天在剧组工作太辛苦,找我做掩护出去疯玩呢! “先说好了,12点之前,必须回去!”我警告他们。 “哎呦,都逃出来了,别说那么扫兴的话题嘛!”乐姐说完,突然兴奋地指着前面地桌子说,“快看,是那几个吗?” “对,就是他们!好酷啊!”姗姗说完,朝前桌坐着的几个男人挥手。显然,这几个就是我们这次联谊的对象。 我本来就已经很排斥这次联谊了,可当我走近,看清那几个男人的时候,我真是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眼线、耳钉、皮衣……没想到姗姗的口味竟然这么重,实在让我这个奔三的大妈叹为观止。 我强忍着掉头就跑的冲动,扫了一眼这几个男人,发现也就坐在最里面那个看上去比较正常了,可他却偏偏低着头在吸烟,手臂上还有纹身,怎么看都像是混黑社会的嘛…… 等一下! 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借着酒吧闪烁的灯光,再一次望向那个坐在最里面的那个男人,顿时额头冒出了冷汗。 这个人竟然是鬼刀! 这时候,我已经没工夫考虑为什么连黑社会都会来相亲的问题了,我只想拔腿就跑。但乐姐他们却好像知道我会临阵退缩似地,三人合力将我推进了最里面的位置。 我坐定,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坐在我对面的鬼刀,他抬头扫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我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今天出来时,因为感冒而带了个口罩。与此同时,我下定决心,今天就是有人拿着枪逼我,我也绝对不把这个口罩拿下来! “我先介绍一下,我是姗姗的网友真修。”那个自称真修的男孩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搞乐队的。他和另外两个男孩:阿鲁、卓义,分别是同一个乐队的吉他、鼓手和贝斯。 “我们乐队本来还有一个成员的,可是他不肯来,所以我只好把我大哥鬼刀拉来了,你们别听他名字很凶,其实他人很好的,我们乐队的场地和资金都是他提供的。” 听着真修的介绍,我都快哭了。如果说鬼刀也能叫好人,那这世界上的好人真是要比微博上的作家都多了! 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神很奇怪,真修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我身上。 “姗姗,你朋友怎么一直带着口罩?” “咳咳……”我赶紧开口,变着调说,“不好意思啊,我感冒了,会传染……咳咳咳!” “感冒能传染什么呀,赶紧摘下来,多没礼貌啊!”乐姐这个白目竟然在这时候插话。我真想掐死她, “没关系的,你把口罩摘了吧。”真修也说。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我身上,就连鬼刀都熄灭了烟,奇怪地打量着我,似乎看出了什么。 我心中一惊,开始规划逃跑的路线,就在这个时候,嘈杂的酒吧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凶巴巴的声音。 “真修,你个王八蛋,给我出来!敢带鬼刀哥去联谊,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很快,一个打扮得很朋克的女孩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杀气腾腾地朝我们这儿走了过来。在他身后,有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紧紧地跟着,两人看上去都有些眼熟。 “阿珂,都让你保密了,怎么还把她带来了?”真修朝着那个穿白衬衫的男孩抱怨。 男孩的表情很委屈“对不起啊,是西贝她……” 西贝?! 听到这个名字,我整个人震了震。 “是我让阿珂告诉我的,怎么了?”女孩冲着真修发怒,“你干嘛带鬼刀哥来见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啊?你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西贝,你别说了!”真修急忙阻止她。 西贝,我再一次确定了这个女孩的名字。 与此同时,我也终于肯定了,那个被狗仔队拍到,和黎耀凡走进同一辆车的17岁女孩,就是此刻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   ☆、第32章 chapter32 见到西贝的那一刹那,我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明明已经放下来,可为什么当我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地去想黎耀凡,想看看这个女孩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之处,竟能引起黎耀凡产生兴趣。 此刻,我的好奇心被彻底地勾了起来,甚至忽略了鬼刀的存在,但在西贝眼里,显然鬼刀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重要的多。 “你要鬼混随便你,别把鬼刀哥带上行吗,他不喜欢这种货色的,他喜欢我,”西贝冲着真修骂。 真修当然不甘示弱,“你发什么疯啊?你没看出来大哥一直在避着你吗?我就是想给他找个女朋友,好让你死了这条心,怎么了?” “你敢再说一句,我就不唱了!” “不唱就不唱,乐队不缺主唱,你别以为每个人都是阿珂,会容忍你的任性,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你眼里只有大哥,你看过阿珂一眼吗?你就只会欺负他老实,你从来没替他考虑过!” …… 争吵不断升级,而我也总算理清了这几个人的关系。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真修他们三个加上阿珂、西贝应该是同一个乐队的,阿珂喜欢西贝,可西贝却一直钟情鬼刀,从不看阿珂一眼。真修他们几个看不下去,就想通过联谊的方法,让西贝死心。哪知道西贝非但不死心,还逼着阿珂说出了真修他们的计划,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闹剧。 虽然理清了这几个人的关系,但我反而不明白起来:依我对黎耀凡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眼里有其他男人的。 可西贝却对鬼刀痴心一片,她是怎么和黎耀凡扯上关系的?难道是另有隐情? 就在我对此深感疑惑之时,西贝忽然将目光投向了一言不发的鬼刀,语气变得柔和起来:“鬼刀哥,你看真修又欺负我,你快替我说句话啊!” 大家的都看向了鬼刀,我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竟然盯着我,目光看上去充满了危险。 我忽然意识到这家伙又要故技重施,想逃,手腕却已经被抓住了。 这一幕果然很出人意料,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我俩,看着我被鬼刀拉着站起来,走出座位。 西贝顿时崩溃了。 她跑过来,冲着我喊:“你是谁啊?鬼刀哥为什么要拉你的手?”她说着,便伸手要扯我的口罩。 我可不想明天又报纸的头条,赶紧死死地护住口罩。 “够了!”鬼刀忽然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西贝,说,“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我对小女孩没兴趣。” 西贝愣住了,瞪大眼无法接受地摇头:“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会照顾我的!” “那是因为我把你当妹妹。”鬼刀回答得很平静。 “我不要做你妹妹!”西贝哭着喊,“你永远都只会嫌我小,我都已经十七了!别的女人可以做的事,我也能做!为什么你就不能看我一眼?我真的很喜欢你啊!”她哭得很大声,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她。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在大家面前哭成泪人的西贝,忽然有些同情起这个任性的女孩来。 我也曾经历过十七岁,也曾疯狂的爱过一个男人,也曾为了向父亲争取自己的爱情,在手腕上划下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那一年,我爱着黎耀凡,就像此刻阿珂爱着西贝,西贝爱着鬼刀一样。 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甘愿卑微到尘埃里。 西贝是哭着跑开的,那个叫阿珂的男孩一直追着他,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酒吧。 随着两人的离开,原本围观的男男女女也都纷纷散开了,就好像刚才在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或许在他们眼里,这只不过是习以为常的闹剧罢了,可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甩开鬼刀的手,愤愤地质问:“你有必要那么冷酷无情吗?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就算要拒绝,也不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吧?” “我没你那么有爱心,连情敌都愿意同情。”鬼刀转过身面对我,目光穿过酒吧闪烁的灯光,颇有深意地停留在我身上。 我当时心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危险的人物,急忙往后退了步,说:“你认错人了吧,什么情敌?我怎么听不懂呢?” “与其装傻,不如来讨论一下我们之间的事?”他朝我走近了一步。 “你别乱来啊!”我说,“你那几个小弟可都在,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崇拜的偶像连孤儿寡母都欺负,他们会失望的。” “你倒是很替我着想。” “那是,我同情心泛滥,喜欢关爱失足青年嘛……”我边说边寻找时机,终于找准了逃跑的线路,趁鬼刀不注意,以极快的速度飞身跃过吧台,在众目睽睽之下冲过人群,逃离了酒吧。 事实证明,我虽然硬碰硬不行,但逃跑的功力还是比较深厚的,毕竟很少人会像我这样有着丰富的躲债经验。以至于当我一鼓作气离开酒吧,跑到大街上的时候,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 我虽松了口气,却仍感到有些惊魂未定,怀疑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竟然前后两次遇到鬼刀这颗煞星。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争吵声,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西贝和阿珂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街上发生了争执。 我好奇地凑过去,躲在灯柱后面听他俩的对话。 “我都说了不要你跟着,你走啊!”西贝已经哭完了,不过脸上还有泪痕。 “你要是嫌我烦,可以把我当空气,但我绝对不会走。” “你每天像跟屁虫一样的跟着我,让我怎么把你当空气啊?我已经叫人来接我了,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 “我答应了伯父看好你,绝对不会走。”阿珂虽然看上去很瘦弱,但却异常执着,任西贝怎么骂他,始终无动于衷。 我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越来越好奇这样一心一意爱着鬼刀的西贝,怎么会和黎耀凡传出绯闻?难道是那些狗仔队乱编的? 就在我开始怀疑绯闻真实性的时候,黎耀凡的车却突然出现,打消了我的念头。我心头一惊,急忙转过身缩到灯柱后面,生怕会被发现。 这时,西贝和阿珂又开始争执。 “你别上车,快跟我回去!”这是阿珂的声音。 “你管我那么多,你是我谁啊?走开啦!” 西贝的话音刚落,我便听到了车门关闭的声音,与此同时,我终于忍不住转过身,从灯柱后面探出了脑袋。 果然,西贝已经上了车,而此刻坐在驾驶位上的,正是黎耀凡无疑。 我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恨不得现在就搞清楚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可就在这时黎耀凡已经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引擎,将站在车外的阿珂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那一刻,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竟然飞快地跑出去,一把抓住了准备闯红灯追车的阿珂。 “别拦我!”阿珂愤愤地回头,大概是认出了我的口罩,惊讶地说,“你……你不是刚才那个……” “别这个那个了!赶紧上车!”我飞快拦下路过的一辆TAXI,将一脸惊讶的阿珂推进了车里,并果断地朝司机道,“师傅,跟着前面那辆尾号813的路虎!” “看这架势,你不会是去捉奸吧?”司机打趣地问。 “对,去捉奸!你别跟太紧,免得被发现!”我干脆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 “好嘞!捉奸我最有经验了,看我的!”司机大叔像打了鸡血似地踩下油门,稳稳地跟在了黎耀凡的车后。 “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帮我?”路上,阿珂忍不住问我。 “我是谁不重要。”我回答他,“重要的是,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在一辆车里,难道你不担心?” “我当然担心啦,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上次她来找西贝,还被人拍了呢!”阿珂被我说得急了,脸都憋得通红。 “那你知道他找西贝什么事吗?”我趁机打探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家伙是一个多月前出现的,他经常来酒吧找西贝,出手还很大方。我提醒过西贝好几次,说那家伙可能别有用心,但她不听我的,还说我多管闲事。”阿珂说到这儿显然有些难受,忍不住喃喃了句,“她就是这样,从来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我很同情这个痴情的男孩,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 “真的吗?”阿珂抬头看我,眼里充满了希望。 我有些不敢直视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因为我知道,爱情不是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回报的,他现在这样毫无保留地对待西贝,到头来可能还是一无所有。 好在这个时候,黎耀凡的车突然停下来。 “快,快下车,别让他们发现!”我赶紧扯开话题,拉着阿珂下车,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那边,黎耀凡已经将车交给服务生,自己带着西贝进入了酒店。 “我就知道那个畜生不安好心!”阿珂捏着拳头,一副准备冲出去找黎耀凡拼命的模样。 我赶紧拉住他:“你别激动,我们先跟进去看看。” “我们……能进去吗?”阿珂有些胆怯。 “放心吧,这里又不是私人会所,没那么多规矩。不过进去以后,你一定要跟着我,千万别打草惊蛇知道了吗?”我嘱咐。 “知道了。”阿珂点了点头。 我这才放心地带着他,走进了酒店。 这家五星级的酒店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就在三个月前,我曾衣衫不整地从这里走出来,到对街的药店给自己买了一盒毓婷。 当时我在心里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在踏进这家酒店了,可没想到时隔数月,我竟会,故地重游,还直奔那间令我产生阴影的916号房。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或许是因为那天听了黎耀凡在医院自言自语的那番话吧。 他说,他不甘心。 而我一样也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不甘心被他挑动心弦,不甘心重新堕入十年前的感情漩涡中。 我要搞清楚他的目的,究竟是爱我,还是想玩我。 虽然我很确定黎耀凡带着西贝进了916号房,但是要接近他却并不容易。毕竟这是酒店的贵宾层,主客本来就不多,我和阿珂假装客人上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一直逗留,很容易引起保安的注意。 就在我考虑下一步行动的时候,阿珂却按耐不住了。 “他们都进去十几分钟了,怎么还不出来?那个混蛋一定对西贝有图谋,我要进去看看!”阿珂说完,就要往里冲。 “等一下!”我赶紧拦住他,“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冲进去,万一他们什么都没做,你准备怎么解释?”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一直站在这里,等他们出来吗?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定要进去!” “你给我站住!” 就在这时,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对我们的举动产生了怀疑:“不好意思两位,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这一层的住客吗?” “不是。”阿珂条件反射地回答了一句。 我怕他露馅,赶紧补上一句:“我们是来找人的。” “请问两位是要找哪一间的住客呢?”对方的态度虽然很恭敬,却一直盯着我看,警惕地说,“最近我们酒店发生了几起盗窃事件,为了能撇清两位的嫌疑,能否麻烦小姐您把口罩摘下来呢?” 虽然我这张脸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多少也算有些知名度了,我可不想在这儿被人认出来。 见我迟迟没有行动,保安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如果两位不肯配合,又说不出上来找谁的话,我只能请你们下去协助调查了。” 我知道他绝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也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很有可能被当成疑犯扭送警局,无奈之下,我只好咬牙指了指916旁边的另一间房道:“我找的人住这间。” 那人还不死心,追问:“请问您找的是哪位呢?”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我也干脆豁出去了,我说:“我找我大舅,不信我敲门给你看。”说完,在那人和阿珂无比惊讶的目光中,我开始狂敲918号的房门,一边敲一边喊,“大舅,你在吗?大舅,你快出来啊!” 门终于开了,但里面站的竟是黎耀凡。 当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根木头似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光想象一下就知道那样子有多蠢。 相比之下,黎耀凡则显得平静很多,他看着我,一言不发。 情况忽然变得很尴尬,我按耐不住地想要拔腿就跑,刚往后退了步,就看到黎耀凡的嘴角突然勾了勾。 我在心中大惊之余,听到值班经理在一旁好奇地问:“黎先生,请问这位真是您的……外甥女吗?” 这家伙也够单蠢的,你有见过这么大个的外甥女吗? 但是黎耀凡竟然注视着我,大言不惭地点了点头:“对,她是我外甥女。” “什么,原来你是这个混蛋的外甥女!”阿珂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 那一刻,我简直快要风中凌乱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隔壁916的房门忽然打了开来,西贝冲出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我,朝黎耀凡告状:“哥,就是你这个外甥女抢了我的男朋友!” 苍天啊,大地啊! 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一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了,要不是因为故事还得继续,我真想一口老血喷出来,就这样含恨而终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3章 chapter33 我在酒店莫名其妙地成了黎耀凡的外甥女,阿珂和西贝这两个单纯的小孩竟然对此深信不疑,实在让我非常崩溃。 可更过分的是黎耀凡,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非但不替我解围,还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出糗。 “有没有搞错,原来你辈分比我小,凭什么跟我抢男人,我要告诉鬼刀哥去,你才是小女孩,”西贝说完,很不屑地哼了声,斗志昂然地离开了。 阿珂赶忙跟上,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一走,值班经理显然呆不下去了,赔笑道:“不好意思黎先生,没想到您外甥女都这么大了,打扰到你们真是抱歉,我先走了。” 看着保安迅速离开的背影,我第一次那么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唯有无语问苍天,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你不会也打算走吧,外甥女?”黎耀凡略带笑意的声音,将我从崩溃的边缘毫不留情地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我回过头,一脸杀气地威胁:“你要再敢说这三个字,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好吧。”他耸了耸肩,“我不说就是了,外甥女。” “你!”我真是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碍于杀人犯法,活生生地给忍住了,咬着牙,憋出几个字,“算你狠,咱们走着瞧!”说完,扭头便走。 “就这么走了,甘心吗?”他不失时机地问了句。 我心中一动,脚步停住了。 他说的没错,我花了那么多心思追到这里,无非就是想一解心中的不甘,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如果就这样放弃,实在太可惜。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门开着,进不进来随便你。” 我终于还是经不住诱惑,把心一横,转身跟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刚摆了我一道,让黎公子的心情很好吧,总之他今天看上去很不一样,非但不像过去那样冷冰冰的,还主动问我要喝什么。 这让我立刻有了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危机感,果断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倒点水就行了。”说完,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杯子。 几乎是同时,他也伸出手。 两手相触的那一刹那,我条件反射地想要缩回来,却被他牢牢抓在了手里。 他的力气很大,目光肆无忌惮地停留在我的脸上,让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急忙卯足力气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你疯了啊?大晚上的发什么春!”我一边揉着自己的手,一边骂他,因为太过激动,还忍不住咳了两声。 身边的沙发突然往下一陷,他往我身边坐下,将一杯倒好的水递到了我的面前。 周围忽然变得很安静,我感到身子有些僵,盯着水杯愣了好久,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接。接吧,总觉得像在示弱;不接,又怕气氛太僵,不好说话。 为了完成来这儿的目的,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伸手接过水杯,摘下口罩,喝了一口。 温水犹如甘露,滑过我的喉间,瞬间让我感到舒服了不少,与此同时,刚才紧张的心情也得到了些许缓解。 我又喝了口水,感到时机已成熟,便抬头故作镇定地问:“刚才我听西贝一直叫你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出来?” “你吃醋了?”他莫名其妙地回答了我一句。 我一口水没咽下去,呛到了。 “你……咳咳……开什么玩笑……咳咳咳……谁吃醋了……咳咳……咳咳咳……”我越说越难受,都快把肺咳出来了。 忽然,黎耀凡伸出手,轻轻地拍打起我的背。 我猛地怔住了,抬头茫然地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在那一刹那忽然变得极度温柔,剑眉星眸在水晶灯的光芒下熠熠生辉,柔和的灯影冲淡了平日里逼人的气势,笑容甘冽得像一潭清泉,直教人溺死在里面。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似地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伸出手,用手指细细地拭去我嘴角的水渍,心中不免又因为这样似曾相识的温柔,而回想起许多被遗忘的过往。 但这样的温情在我们之间终究只能存在片刻,当他替我擦完水渍,作势想要吻我的时候,我终于回过神,狠狠地推开了他。 “你这一套,对付小妹妹还可以,对我已经没用了。”我说。 他退开身,背靠着沙发冷笑了一声,刚才的温柔瞬间在他的脸上荡然无存:“那要怎么样才能对付得了你呢?”他问。 “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继续这样拖拖拉拉下去,把话说清楚真的有那么难吗?如果你不肯说,我说!”我直视他,“那天在医院,我假睡骗你的,其实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想知道什么叫做‘本来不该把我牵扯进来’,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说的?”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等着黎耀凡的回答。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却还是淡淡道:“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 “既然把我牵扯进来,为什么我不能知道?”我怒了,“你要我陪你演戏可以,起码给我个原因吧?我不想被你牵着鼻子走,你的那些爱情游戏,我真的已经玩够了!” “你觉得我在和你玩游戏?”他直起身,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难道不是吗?你一会儿说要跟我打赌,一会儿又说让我陪你演戏,想方设法地勾起我对你的回忆,等我问起又说我没必要知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对我坦诚一点,你会死吗?” “要我坦诚一点是吗?”他忽然凑近我。 我感到有些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对,我只想听实话。” “实话就是,我忘不了你,我还喜欢你,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时间那一刹那仿佛被凝固了,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灯光在我们之间流动,墙角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喝了一半的水在玻璃杯里微微晃荡。 我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反反复复地回响着他的话: “我忘不了你,我还喜欢你。” “我忘不了你,我还喜欢你。” “我忘不了你,我还喜欢你。” …… “你开什么玩笑?”我愤然站起来,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整个人就是无法克制地微微颤抖。 “不坦诚的是你吧?”他也跟着我站了起来,“明明听到我在医院说的那番话,却假装没听见;其实心里在吃醋,却不肯承认;嘴上说想听实话,听完又不愿相信。你说的,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到底在怕什么,不如告诉我。” “……”我被他说愣了。 我,到底在怕什么? 我一直认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经历过那样的深仇大恨,就算我放得下,他放得下吗?就算他现在放得下,以后放得下吗?就算我们都放下了,可又经得住内心的拷问吗? 爱得深,所以伤的深;伤的深,所以惧怕再爱,这大概就是深埋在我心底最无法面对的恐惧。 那些爱与痛,我宁愿选择逃避,也不想再次经历。 “你误会了。”我平静地解释,“在医院,我只是不想跟你说话,所以选择沉默。来这里,是为了帮阿珂追回西贝。至于你说喜欢我,对不起,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黎耀凡的脸色陡然变了:“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千遍,一万遍都是一样的,要不是因为再遇见,我早就已经把你忘了,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还对你有感觉。如果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在这儿跟你说声对不起,但是要我爱一个我不再爱的人,抱歉,我做不到。”我直视他,用我可以做到最淡然的眼神,迎上他的目光。 我想,此刻大概是我这辈子演技的最巅峰了。 黎耀凡的目光掠过一丝黯然,随即苦笑了一下:“看来是我误会了。” “现在解释清楚还来得及。”我安慰他。 “但是这跟我没关系。”他忽然蹦出一句。 我一愣:“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这跟你喜不喜欢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我们之间还有未完成的约定,不是吗?”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赌约还没结束,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抗议。 他却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今天睡这儿吧,外甥女。” “你这个疯子!”我气急败坏地朝他喊,“我才不会听你的,我要走了。” “如果你现在走,明天就不用回剧组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转身走进了房间。 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最近单位很忙,忘了发文~现在补上~ 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34章 chapter34 我最后还是没能走成,盯着酒店的天花板过了一夜。 当然,这一夜我没睡在黎耀凡的床上,更没和他发生任何的事情,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相安无事却更让人胡思乱想、彻夜难眠。 “我忘不了你,我还喜欢你。” 这句话反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整整一晚。 即使不敢相信,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在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刹那,我从内心深处缠身了片刻的动摇。 他是那样酷劲十足的一个男人,即使在与我相恋的那段年月里,都不常将情话挂在嘴边,可却在昨晚那样的情况下,亲口对我说“喜欢”,这足以令我感到震撼。 那一刹那,我甚至想过就这么答应他算了,但理智还是阻止了我的冲动。 我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场舞会,面对我直接的质问,他都不肯承认罗薇与我的相似,而是抛下我转身离去。可昨晚,他却轻易承认了对我的爱,这是为什么? 女人这天底下最变态的动物,当一个男人不说爱的时候,她们会百般试探;可当那个男人承认爱的时候,她们又诸多怀疑。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明知自己变态,却又忍不住这样去做。 这样想了一整晚,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问题,继续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必须趁热打铁,断绝对他的念想。 想到这儿,我毅然决定起床,去和黎耀凡说个明白,可才走出房门,就被像尊雕塑似地站在门口的L.K吓了个半死。 “你怎么会在这儿,黎耀凡呢?”惊魂未定的我,凶巴巴地问。 “黎总有事先走了,交代我送你回去。”L.K冷冷地回答,表情看上去有些拒人于千里的感觉。 我立刻想到自己在这儿和黎耀凡独处了一夜,急忙解释:“你没别误会,昨晚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 见他不作回应,我又补充道:“真的,你有见过开了房还像我这么穿戴整齐,雪白干净的女人吗?” L.K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沈小姐,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我愣了愣,弱弱道:“你不是喜欢黎耀凡吗?我以为你刚才是在吃醋……” “我喜欢谁是我的事,这和他做了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沈小姐不必多虑。”他看着我说,态度算是比一开始柔和了很多,可这样似曾相识的回答还是令我目瞪口呆。 我说过啥来着? 物以类聚,禽兽的秘书果然跟禽兽是同一路人,就连说的话都那么神似,相比之下,我和黎耀凡还真是貌合神离,毫无共同点可言。 “你干脆跟他表白算了,也省得他继续缠着我。”在送我回剧组的车上,我忍不住对L.K说。 “你不觉得自己太八婆了一点吗?”L.K忍无可忍地说。 “好像有点……”我嘀咕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大声抗议道,“什么八婆?你才八婆!我拿你当朋友才这么说的,换了别人,我还懒得说呢!” “朋友?”L.K终于扭头看我,面色古怪。 “对啊,我觉得你这人挺不错的,虽然……取向有点异于常人,但好歹够坦白,不遮遮掩掩,有话直说,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我说完,笑眯眯地凑近他,“不如咱俩交个朋友,关于黎耀凡的事,你有什么想知道尽管问我,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L.K忽然笑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是想跟我做交易吗?” 被他看穿了心思,我也就不遮掩了,拍拍他的肩说:“说交易多难听啊,这叫合理利用资源,相互帮助,互通有无,你要是不回答,我可就当默认了。” 见他依旧不做声,我便也豁出去了,搭着他的肩道:“我可问了哦,你老板跟西贝到底什么关系?” “你真的想知道?”L.K挑眉。 这不是废话么,我要是不想知道,跟你套个毛近乎?我边在心里鄙视,边点头道:“想,特别想知道!”说完,眼巴巴地盯着他。 “等把钱还清了,我就告诉你。” 这混蛋,竟然敢耍我!要不是因为他在开车,我真想一巴掌把这家伙拍到挡风玻璃上,口都抠不下来。 鉴于L.K口风很紧,直到他将我送到目的地,我依然没有打探出任何的消息,唯有愤愤不平地下车回到剧组。 没想到刚到剧组,就看到姗姗、小舟和乐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我快步走上前去问。 见我出现,乐姐首先迎了上来,“我的姑奶奶哟,你总算回来了!你昨天那一跑就是一晚上,可把我们害惨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把昨晚和黎耀凡在一起的事说出来,而是轻描淡写道,“昨晚偶然遇到个老同学,聊久了就没回来。” “你可好,遇到老同学,姗姗和小舟都快被导演骂得脑出血了!” 什么?我一愣,转而看向小舟,只见她皱着眉头,一副要哭的样子:“昨晚我们偷跑出去的事,让导演给发现了,他把我和姗姗大骂了一顿,还说如果再犯就要炒我鱿鱼。” “你还算好的!”姗姗哭丧着脸插话,“导演说,如果我再无视剧组的纪律,私自外出,就要把我前面的戏份全部删掉,直接拍被击毙的镜头!这是我接的第十部戏了,前九部全都出场没几分钟就死了,这次我不想那么快死啊!呜呜呜……” 看着姗姗这幅惨象,我再一次把目光落到了乐姐身上。 “你放心,我是你的人,没挨骂。不过他交代我,等你回来就立刻去见他,估计你……”乐姐说到这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吐出四个字,“凶多吉少。” 我的脑门上瞬间冒出了几滴冷汗。 乐姐说的没错,我果然被骂了。 从我认识王导到现在,从没见过他这么凶过,简直就像吃了火药一样:“你有没有搞错?作为影片的女主角,不但无视剧组纪律私自外出,还在外面通宵过夜!今天早上全剧组的人三点就起床准备,为的就是确保能够在凌晨采景,结果你到现在才回来!大家一早上的功夫全都白费了,你对得起他们吗?你有替他们想过吗?” 我被骂懵了,完全没考虑到自己一时的肆意妄为,竟给剧组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烦,顿时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 “对不起,王导,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千星,或许你会觉得我对你太严厉了,但你是这部戏的主角,你有没有想过,主角在一部戏里意味着什么?” “什么?”我疑惑地看着王导。 “灵魂,你是这一部戏的灵魂!”王导忽然拍案而起,“或许你觉得自己是个新人,觉得自己担当不了这样的重任,可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张白纸,比起那些已经成型的演员,你有着他们没有的潜力。剧组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希望挖掘你的潜力,培养你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可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却让我很失望!你有想过拍戏对你意味着什么吗?想过这条路该怎么走吗?想过你的未来和人生吗?” 王导的这番咆哮,令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番内疚根本只是皮毛,此刻我需要的不是向大家道歉,而是反思。 这部戏的接拍对我来说本就是个意外,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演员,一个主角,我曾天真的以为,拍完这部戏,一切又会回到正轨,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的。 乐姐说,外头看上我的演绎公司、广告商和导演已经有不少了,他们中多数只是跟风,却也有特别认真的,三番四次想找我洽谈。 是该继续前进,还是中途放弃? 这道选择题的答案对负债累累的我来说,其实再明确不过了。 想要不成为别人的棋子,就只能迫使自己强大起来,哪怕前方荆棘丛生,也只有咬着牙,浴血向前。 能替我走完这段路的,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第35章 chapter35 王导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让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要努力向前,努力生活,努力摆脱黎耀凡对我的影响,而全身心的投入手头的工作,正是完成这一切的最佳途径。 我的付出没有白费,随着时间的推移,影片的摄制也日渐顺利,如果一切都按计划拍摄,再过半个月,戏就能拍完了。 这也意味着,我和黎耀凡的赌约即将到期。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绝对不会输给我,但事实却是,这段时间来,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殷勤,就连与我的联系也少之又少。 我猜大概是那晚我在酒店说的话太过绝情,伤了黎公子的自尊心吧。毕竟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从小习惯了女人的投怀送抱,能拉□段向人表白已实属不易,怎知却被一口拒绝,会为此而不爽也可以理解。 我虽不后悔那晚的绝情,但偶尔发呆时,还是会忍不住假想,倘若我没能在那晚抵挡住他的攻势,此刻的我们又会如何呢? 坦白说我还真难以想象,十年后的我和他手牵手逛游乐园的场面,简直可以把一部爱情片当惊悚片来拍。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乐姐一句话将我拉回了现实。 “想明天早上吃什么。”我随口道。 “晚饭才吃完就想吃早饭,瞧你这出息!”乐姐白了我一眼,随即挤眉弄眼道,“走,咱俩看八卦去!” “什么八卦?”我好奇的问。 “有人来探班。” 她的话让我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探班多正常,有什么好看的?”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乐姐说完,拉起我就走。 我跟着乐姐鬼鬼祟祟地走到片场的另一边,乐姐伸手指了指,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对男女。 一个是姗姗,另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 我差点叫出声来:“那男的不是那天联谊的……” “嘘!”乐姐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别打扰人家。” 我识趣地吐了吐舌头,和乐姐一起躲在布景后面偷看。 此刻和姗姗在一起的,正是那晚我们联谊时第一个自我介绍的真修,据说他俩是摇微信认识的,认识后就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虽然姗姗嘴上不承认他俩的关系,但看这发展势头,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对于他俩,乐姐很是羡慕,一边偷看,一边嘟哝:“原来微信还有这功能,改天我也去摇一个。” 我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怎么知道摇到的是人是狗啊?” 哪知乐姐一握拳,道:“狗要是会摇微信,我也认了!”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声音惊动了树下的小情侣,两人转过头,面红耳赤地看着我们。 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朝他们打招呼:“你们继续啊,我们什么都没看见!”说完,拉起乐姐便往回走。 哪知一回头,差点把我吓尿了。 鬼刀不知何时站在我俩身后,倚着布景墙,饶有趣味地看向我们。 “这不是那天那个……”乐姐迅速反应过来,撞了撞我的胳膊,“他怎么来了,该不是看上你了吧?” “看上你个头!”我瞪了乐姐一眼,“他是道上给人讨债的!” “啊?!”乐姐显然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他他他……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用了!”我果断摆了摆手,“这里人那么多,他不敢乱来的,你先走,我去会会他。”我说完,便撇下乐姐,朝鬼刀走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来的勇气,竟敢独自一人去面对鬼刀,或许是因为几次的相处下来,让我觉得他其实没传闻中的可怕吧,至少没莫老大说的那样冷血无情,凶残成性。 想到我离开黎耀凡之后,又将面对他,我决定趁这次的机会先探探他的底。 鬼刀并没有因为我的靠近而做出任何的回应,相反,他倚着布景墙,熟练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烟雾在他的指尖缭绕,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天到晚抽烟,你就不怕得肺癌!” “放心,死不了。”他轻哼了声,显得满不在乎。 “你现在是没事,等到真出事了,哭都来不及!”我真的很讨厌别人抽烟,讨厌到远远看见就无法忍受的地步。 “你管的事还真多。”他终于把烟放下,抬眼看我。 他的头发应该有些时候没剪了,脸上留了淡淡的胡渣,白背心被夕阳染成了金黄色,不羁的眼神和狂野的纹身,让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邪性的美感。 以上这些,对于正处叛逆期的女孩来说,几乎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西贝的疯狂了。 我定了定神,反驳道:“你也不是一样,连人家小年轻见面都要跟着。” “那小子打算表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树下,眼中带着一种兄长般的慈爱。 我急忙回头看了眼,发现真修好像是在跟姗姗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染着羞涩的红晕,特别是姗姗,低着头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点了点头,然后真修就激动得把她给抱住了。 还真是在表白啊,我在心里替高兴的同时,也忍不住叹道:“没想到你们混这行的,还负责给人壮胆!” “你最好别在你朋友面前说这句话,那小子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什么?”我诧异地回过头,看到鬼刀再一次拿起了烟,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上次听真修说,他们乐队的场地和资金都是你提供的,你不会是学雷锋吧……” 话说到一半,就被瞪了,我赶紧转移话题,问:“你为什么对真修他那么好啊?” “我那她当弟弟。”他说。 “那西贝呢?”我赶紧问。 他看了我一眼,直言:“你想问什么不用拐弯抹角。” 又被看穿了!我感到有些沮丧,但也不甘心就此罢休,于是干脆道:“我知道你对小女孩没感觉,但是她缠了你那么久,你多少应该知道点她的情况吧?她跟黎耀凡什么关系?我听她叫黎耀凡哥来着……” “或许是把她当妹妹,又或许……” “又或许什么?”我迫不及待的追问,因为我知道黎耀凡这样的商人是绝对不会把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女孩当妹妹,而西贝的背景也都被八卦杂志查明了,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绝对不可能和黎耀产生利害关系。 想到这儿,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忍不住自言自语:“如果不是拿她当妹妹,那就是真兄妹了,可黎耀凡明明是家里的独子,难不成……西贝是黎家的私生女?” 我被这个疯狂的猜测吓了一跳,抬头疑惑地看向鬼刀,却这家伙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古怪,幽幽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你就当帮我分析一下嘛,西贝那么喜欢你,肯定什么事都跟你说喽,她有跟你提过她的身世吗?” “我不知道!”鬼刀忽然变了脸,将烟丢到地上,一脚踩灭,起身要走。 “喂,你别走啊!我问西贝的事,又没问你是不是私生子,你凶什么?” 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我,眼神凶地简直要杀人,那样子就像被人狠狠踩中了痛处一样。 我惊吓之余,似乎顿悟了,这家伙突然变脸并不是因为西贝,而是因为我刚才提到了私生子。 难道他是个私生子? 我不敢直接问他,怕他发起狠来真会像传闻中那样灭绝人性,只好闭上嘴,警惕地盯着他。 幸亏他最后没动手,而是收回那凶狠的眼神,转过身,不顾真修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片场。 作者有话要说:又忘记发文了,呜呜~鄙视我吧~~~   ☆、第36章 chapter36 在片场和鬼刀的意外相遇,虽然没能让我打探出什么确切的消息,但“西贝可能是黎家私生女”这一猜测,还是深深地震撼到了我。 有句话叫“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一点都不假。 就拿我们家来说吧,没落魄前,我父亲最喜欢的就是在媒体上炫耀自己的顾家,可事实上他在外面没少惹风流债。在我印象中,他的每一任女秘书几乎都是年轻漂亮,胸大腰细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有我妈一直忍气吞声,从不说什么。 当然,我家这样还算好的,至少我爸还做表面功夫,可夏司桀家就不一样了。 他爸夏雄年轻时就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发妻过世后不久,就给夏司桀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后妈。之后又是离婚、结婚、离婚、再结婚……前前后后一共经历了四段婚姻,如今那个妻子年纪比夏司桀还小两岁,实在荒唐。 按理说,黎耀凡的父亲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事实恰恰相反。 他爸身上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外祖父是一个标准的英国绅士,或许是因为这样,导致了他爸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居家好男人形象,就算腰缠万贯也从不去外面花天酒地,连秘书都尽量找男的,以免落人话柄。 而他的母亲欧阳菲,也是出生于大户人家,家教极高。两人不仅门当户对,更相敬如宾,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我妈就曾不止一次地说过:“黎家男人的骨子里有专一的基因,嫁给他不会错。”以至于,当她得知我和黎耀凡早恋时,也并没有任何的反对。 虽然我妈的话并没有说准,但是家夫妻的恩爱的确人尽皆知,所以我实在无法想象,黎家竟然会有个私生女。 可是,除了“私生女”,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解释黎耀凡对西贝的殷勤,再者八卦杂志上的那张西贝的正面照,那深邃的五官看起来也的确和黎耀凡有几分相似。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来想要解开我的疑惑,就只有亲自去调查一番了。 就在我盘算着,如何找机会接近西贝的时候,一个名为《夏氏集团大公子订婚,未婚妻来头非同小可》的标题突然出现在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上,成功转移了我的视线。 夏司桀那小子竟然要订婚了?! 虽然早在他留给我的信中就已经说明要回去履行婚约,但当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诧异。 在我的印象中,小桀就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我和他从小就认识,相识的时间甚至比我和黎耀凡认识的时间还要久,正是因为如此,我对他的了解也格外之深。 我知道他的母亲在他三岁时就病逝了,父亲又总是给他换后妈,他面上虽然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心里其实受伤很深。在他身上永远带有母亲的照片,因为他怕时间久了,会连母亲的样貌都忘记。 我身边没什么兄弟姐妹,一直习惯把夏司桀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做什么是都喜欢拉上他,甚至连和黎耀凡的约会都不例外。 虽然黎耀凡曾一度对此很不满,但我始终坚持做姐姐的要照顾弟弟,哪怕谈恋爱也不能弃他于不顾。 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我父亲诬陷黎中正入狱的时候,他却忽然决定出国,并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怨过他,觉得他薄情寡义,没把我这个姐姐放在心里。直到我看到他在欧洲赛车的新闻,看到照片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看到他眼中对自由的向往,我才赫然醒悟! 一只本该属于蓝天的雄鹰,即使被锁住了翅膀,也无法禁锢那展翅高飞的灵魂。 夏司桀就是这样一只雄鹰,赛车是他的翅膀,赛道是他的蓝天,如果不彻底摆脱过去的生活,就无法面对崭新的人生。 要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他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他的不辞而别,也羡慕他肆意洒脱的人生,如果我可以像他一样,狠下心忘却一切那该多好?可我努力了十年,依然无法达成这样的目标。 我没想到,这个我从小就看他长大的男孩,这个愿意抛弃一切荣华富贵,在国外赛道上肆意人生的男孩,在今天,竟然长大了。 看到报纸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好像得知自己儿子即将娶媳妇的母亲一样,感动之余,心中不免有些淡淡的伤感。 时光流逝,岁月无情。 转眼间,夏司桀已经再也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男孩了,报纸上那张他西装革履地挽着未婚妻的照片,是那样帅气逼人、成熟稳重,另无数少女扼腕痛惜。 但不知为何,我心中更愿意看到的却是赛道上的那个他,那个怀揣着梦想,向往速度与激情的男人。 今天这一切,真是他心甘情愿的吗? 乐姐说我这种想法纯属没事瞎担心:“你脑子里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呢,也不看看他现在都几岁了,男人成家立业很正常,总不可能一辈子在赛道上跑?再说了,你看人家未婚妻长得,那叫一个有气质啊!我要是男的,我也娶了!” 虽然我不怎么赞同乐姐的观点,但有一点她说的很对,夏司桀的未婚妻司徒雪长得的确很有气质,而且身世还非常显赫。 司徒雪的父亲是知名的地产大亨司徒烈,母亲则是极富盛名的芭蕾舞演员白梅,至于她自己更是刚从维也纳学成归来,仅在国内举办了一场钢琴演奏会,就被许多专业评论家誉为国内钢琴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样一个集美貌与内涵于一身的女孩,可是说是每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夏司桀可以娶到她,也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看到这儿,我多少能理解了些乐姐的想法,也希望一切真如乐姐所说,夏司桀这次回是真打算收心,成家立业了。 “如果他真能懂事点,我这个做姐的也就安心了,可我真怕他结了婚还在新床上抱着爆米花看车赛,要真是那样,可怎么办啊?”我低头感叹了一番,抬起头,却发现乐姐正张大嘴,惊慌失措地指着我身后。 “怎么回事啊?”我回过头,竟看到消失了整整两周的黎耀凡,正朝我走来,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我大骇,脑海中再度回想起我俩最后一次见面那晚,他在酒店里对我说的话,心中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黎耀凡已经走到了我跟前,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衫,搭配水洗蓝的牛仔裤,脸上还戴了副墨镜,样子看上去非常的休闲。 我警惕地问:“你来做什么?” “探班。”他的回答很简洁。 我很想问你探谁的班,不过一想到这是句废话,便又给咽回了肚子里,冷冷道:“不好意思,等会有场我的重头戏要拍,恐怕没时间接你的客。”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说完,竟一脸坦然地拖了张凳子坐下,全然不将我放在眼里。 “要等随便你,我拍戏去了!”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并且决定无视他的存在。 但事实却是,黎公子就像一尊浑身镶满了施华洛世奇的大佛一样耀眼,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闪下我的狗眼,让我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戏才拍了几分钟,我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停停停,这怎么回事?男主角的台词你都给念了,你是准备抢齐磊饭碗吗?要抢镜就先变性,不然念多少也白搭!” 王导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哄堂大笑,我本来并不在意这些的,但是一想到这番话黎耀凡也听见了,就觉得超级丢脸,忍不住偷偷地朝他瞟了眼。 他坐在那儿,朝这边看来,虽然戴着墨镜,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隐藏在墨镜下那嘲笑的眼神,脸立刻红了。 王导察觉出了我的异样,止住笑,问:“我开玩笑的,你怎么了?不是把我的话当真了吧?” “不是,我就是有点热。”我急忙解释。 “等会那场戏比较危险,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直接说,戏可以改天拍,但你不能出事。”王导严肃地说。 “放心吧导演,我状态很好,等会的戏一定没有问题!”我信誓旦旦地保证,努力让自己不再去看黎耀凡。 “行,那你准备准备,车已经都准备好了,我们一会就开拍。” 听王导同意继续拍下去,我松了口气,与此同时我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公路,正如王道所说,已有好几辆车等在那儿,准备着下一个镜头的拍摄。 下场戏,是一场飞车戏。 众所周知,飞车这样的戏码一直是许多动作片导演最爱拍的情节之一,原因很简单:高速飞驰的汽车,可以给人一种速度上的紧张感和刺激感,能更好的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但是,越刺激的镜头,就说明拍摄的难度越高,许多女演员拍这类戏的时候,找的都是男替身。或许有人会问,男替身怎么代替女演员啊?其实很简单,找个男替身,穿上女主角的衣服,带个假发化个妆,就可以拍了。虽然拍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搞笑,但等拍完,镜头一剪辑,再做个电脑特效,观众不仔细看也就看不出来了。 剧组里,不缺可以替我拍这个镜头的男替身,可我却还是打算亲自上阵。 毕竟,这是我第一部主演的戏,也很有可能会是最后一部,我跟着剧组一步步走来,如今终于要走到头了。我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更不想让观众看完电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做“大家来找茬”的游戏,我希望将最完美的镜头呈现给花钱进电影院的每一个人。 对自己负责,对所演的角色负责,对观众负责。这就是拍戏几个月来,我所领悟到的,做一个好演员的真谛。   ☆、第37章 chapter37 由于我的一再坚持,这场危险的飞车戏最后还是由我亲自上阵,好在我有丰富的替身经验,完成这场戏尚不在话下,但黎耀凡的在场还是或多或少给我造成了压力。 “你把他当成空气,实在不行,就当凳子上坐的是个包子,皮薄馅多香喷喷的大肉包子,就行了。”开拍前,乐姐暗示我。 我被乐姐的比喻逗乐了,原本的紧张忽然一扫而空,再朝黎耀凡那儿看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巨大的肉包子坐在凳子上,腾腾往上冒着热气。 大概是见我的眼神太过垂涎,黎公子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才不管一个肉包子会有什么心情呢,我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感觉整个人顿时充满了力量。 “导演,我准备好了!”我朝王导道。 “OK!”王导比了个手势,随即宣布,“所有人各就各位,我们要开始了!” 齐磊走进车里,在副驾驶位上坐下,扭头表情认真地对我说:“你小心点,千万别大意,别让自己受伤。”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演员,他比我更清楚这场戏的重要性,也明白它的危险性。 我点了点头,听到导演说开始,便发动了车子。 这场戏其实不复杂,主要讲述的是,天使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揭开了杀手组织的秘密,发现自己的父母是被组织所害,于是产生了报仇的念头。而与此同时,组织上也发现了天使的背叛,决定对她赶尽杀绝。 为了躲避追杀,天使带着唐少杰飞车逃跑,在逃跑的过程中,她想起自己在杀手营里经历的种种,想起为了保护自己牺牲的姐妹,想起了被组织残忍杀害的父母……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突然调转车头,准备与追杀自己的师兄同归于尽。 “你别这样啊!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看到疯狂的天使,唐少杰拼命劝阻她。 “我已经什么都没了,生或死,为我来说都一样。” “你还有我,我不许你死!” 天使看了唐少杰一眼,他们相识的种种,在她的脑海中一幕幕掠过,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人关心,但却是最后一次了。 她眼中落下一滴泪,打开车门将唐少杰推了出去,然后迎面毫不犹豫地撞向追杀他们的车辆。 虽然电影拍摄时不会像影片里表现得那样夸张,会增加许多慢动作和后期的处理,可撞车却是实实在在的。 尽管导演再三强调,两辆车只是轻轻擦一下,再撞到护栏上,但当我开着车和前面的车相撞时,还是感到了强烈的震感,等我停下车时,车前的挡风玻璃都碎了一大片。 “怎么样,没事吧?”好几个工作人员跑过来,打开车门,确认我的情况。 “没事!”我毫发无损地从车里出来,感觉脑袋好像有点震晕了,忍不住又朝黎耀凡的方向看,见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那挺拔的身影任凭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再把他想象成一个包子了。 “非常好,赶紧化妆,拍今天最后一场戏!”见我没事,王导马不停蹄地宣布继续拍摄。 下场戏虽然不像刚才的飞车戏那么危险,却是整部戏的重中之重,在天使翻车之后,被天使推下车的唐少杰不顾危险赶去救她,将受伤的天使从车里拉出来,患难过后,两人都真情流露,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这场戏是男女主角感情的升华,在一开始的剧本里,这儿本来有场吻戏的,但是由于黎耀凡的介入,不得不删除吻戏,改成了拥抱。 说起来,黎耀凡这家伙的占有欲还真是夸张到变态,连这整部戏里唯一的一个吻戏他都不放过,非要改了才肯投资。 等等! 想到这儿,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黎耀凡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是来探班的?还是说,这家伙其实是怕导演又把吻戏改回来,所以才亲自到现场监督!如果真像我后面所想的那样,那这家伙未免也太变态了一点吧? 对付变态的人,就要用比他更变态的方法,在接受化妆的两个小时里,我脑海中构思出了一个非常疯狂的念头,来反击黎耀凡的所作所为。 化妆完毕后,我拖着一身“血污”对导演说:“导演,我申请改戏!” “什么?”王导愣了愣。 “我觉得拥抱不足以表达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我觉得应该加个吻戏!” 我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黎耀凡,想看他的反应。 我抬起头,挑衅地看向他:老娘就是要拍吻戏怎么了?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却见他既不点头也不反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对我的挑衅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王导看上去有些忐忑,犹豫再三后,还是询问我:“你确定要拍吗?” “我确定。”我收回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研究过剧本,一来吻戏对升华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非常重要,二来唐少杰在吻天使的过程中被枪击,可以给观众带来更强烈的反差感,我想编剧一定也是这样想的。”我将问题抛给了编剧。 跟随拍摄的编剧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随后王导又询问了其他几人的意见,除了副导一个劲的反对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肯定这场吻戏的重要性,于是王导最后大声问了句:“如果大家都没意见,那就加吻戏了啊?” 话音落,所有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黎耀凡身上,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对。 “既然这样,下场戏就按原剧本拍。”王导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开始准备。 我再次转过头,颇为得意地朝黎耀凡吐了吐舌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了微妙的变化,嘴角微微地动了动,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可我没来得及多想,就又投入到了紧张的拍摄之中。 重新换回原来的剧本,这场戏看上去果然激烈了很多。 唐少杰跑去拉开车门,努力呼唤卡在车内的天使,天使从昏迷中醒过来,用微弱地声音朝他喊:“别救我,你快走!” “我不会抛下你的!快拉住我的手!”唐少杰将手伸过去,努力将卡在车内的天使拉了出来,此刻她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喂,你没事吧,你不能死啊!”唐少杰捧住她的脸,焦急地呼喊。 “傻瓜,我没那么早死!”天使睁开眼,明明忍着痛,却忽然笑了。 这是她成为杀手之后,第一次对人笑,即使满脸血污,也无法掩饰她笑容中那无与伦比的美丽。 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愿意成为冷血的杀人工具,她也曾有梦想,曾向往过未来,曾期冀过爱情。而在唐少杰眼里,她就是一个真正的天使,一个带给他希望的天使,一个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 他终于克制不住地去吻她,而她也激烈地回应这个吻,可就在这时,枪声响起,垂死的追杀者用仅剩的最后一颗子弹,残忍地打碎了他们的爱情。 这将是整部电影最具感染力的一幕,也预示着电影悲剧的结尾。 我调整好了所有的心情,投入到这一幕的拍摄之中,想要将最好的一面呈现给观众,可黎耀凡最终还是以一个停止的手势,轻易结束了这一切。 “不拍也好,免得我老婆吃醋。”齐磊表现出了他一贯的豁达。 可我却没他那么好说话,我气冲冲地过去找黎耀凡对峙:“你凭什么干涉我拍戏?” “就凭我有这个权利。”他摘下了墨镜,坦然地迎上我的目光。 这话说得我哑口无言,别说是改剧本,就是推翻了重拍,这家伙都完全有权利这样做,而我刚才却自鸣得意地忽视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沮丧,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有权利改剧本,我也有权利罢演,今天没心情拍戏,我回去休息了。” “慢着。”他拦住我。 “你还想怎么样?”我不耐烦地问。 “小桀要订婚了。”他忽然开口,提及夏司桀。 我一愣,脱口而出:“我知道,报纸上都写了。” “订婚礼两天后举行,请柬上有你的名字。” “什么?!”这下,我算彻底愣了,虽然和夏家也算旧相识,但是时至今日早已变成过眼云烟,要夏雄来请我,绝对不可能,除非这是夏司桀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我便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请好假,后天下午我来接你。” “我能自己去吗?”虽然知道问了也白问,不过我还真是对上次的舞会耿耿于怀。 “不能。”他在干脆地拒绝我之后,转身离开了片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又忘了发了,泪目……我错了T T~ 今天双更,明天停一天,最近好忙,存稿快不够用了,蛋疼~~~   ☆、第38章 chapter38 两天后,夏司桀的订婚典礼在即,我一早和导演请了假,准备去参加订婚宴。 或许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黎耀凡这回没派L.K来接我,而是亲自开车,将我带到了XXIU挑选礼服。 BOSS出马,待遇果然直线飙升,在我们踏进XXIU的一刹那,这家店就成了我的私人衣橱,店长更是热情地如影随形,时刻为我介绍店内最新的款式。 我习惯性地把目光停留在最短的那几条裙子上,却听到黎耀凡在旁边说了句,“把这些撤掉。”然后,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齐B小短裙离我而去。 我愤愤地回头,以眼神抗议。 他却只是淡淡地回了我一句:“你想都别想。” 见气氛紧张,店长赶紧出来打圆场:“沈小姐,您不妨看看这件,这是设计师刚送来的概念款,非常漂亮,而且独一无二。” 我对XXIU出了名的概念款还是有所了解的,由于这家店所有的礼服都由专人设计,手工缝制,所以设计师偶尔会灵感迸发,设计一些独特的款式,不经过任何质检和修改,就直接送到店里做展示用。 这些灵感突发的作品,充斥着设计师鲜明的个人风格,款式和色彩运用尤其大胆,有些可能会因为无法引起顾客关注而昙花一现,有些则会在改良后,成为下季的热点,为人追逐。 但无论这些款式最后的去向如何,XXIU都秉持着一个理念——概念款只做展示之用,即使下了展架,也绝不对外贩售。 这个规矩意味着即使有钱,也买不到自己倾心的款式,这对那些视美丽为生命的名媛们来说,是何其痛苦的一件事。除了黎耀凡,应该没人能想出这么折磨人的主意出来,想到这儿,我又忍不住在心里鄙视了他一百遍, 就在这时,店长已经将她口中那件概念款送到了我面前,正在心里鄙视黎耀凡的我,在看到那件礼服的刹那,也忍不住被它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了。 没错,用漂亮来形容这款设计,实在太俗了,它的美是一种气质,蓝色的绸缎像浩瀚的宇宙,给人一种静谧的美感。绸缎外罩了一层纱裙,缀满了小颗的水晶,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宛若星海。 “这款礼服的名字叫做‘银河’,设计的非常漂亮,别说是参加别人的婚礼,就是自己的婚礼都很适合穿哦。”店长刻意调动气氛的话,却让气氛忽然变得有些不尴不尬。 我将目光从那礼服上收回来,淡淡道:“我不喜欢,还是那件吧。”说完,随便指了条白色的裙子。 “可是您不试一试吗?这个款式真的很特别……” “说了不喜欢,没听见吗?”我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恼怒。 “就她说的那件吧。”黎耀凡这时也发了话。 经验丰富的店长一定想不到,我会对“婚礼”这样另所有女人都向往的词汇如此厌恶至极,只好悻悻地将那件礼服拿了回去。 当我换好礼服,化好妆,赶到酒店的时候,订婚宴的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场了。 没了上次的齐B小短裙助阵,我的样貌自然失去了亮点,被那些光鲜亮丽的名媛千金比得灰头土脸。 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女人之间比的终究不是穿着和打扮,身边站着的男人,才是一个女人地位的象征。比如此刻的我,哪怕身上裹得是快破布,也无法掩盖黎公子所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芒。 会场闪起几道闪光灯,和许多女人嫉妒的目光一起落到了我的身上,这是夏氏集团请来的特邀媒体,虽然许多豪门世家会拒绝媒体的拍摄,但夏家和司徒家的这次联姻,显然不想那么低调。 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订婚还没开始,男女主角都未到场,倒是夏雄正带着娇妻,满脸笑容地与宾客交谈。这是他的第四任妻子了,年纪比我还小两岁,两人除了年龄差别巨大之外,体型对比也非常强烈,简直就像彪形大汉拎了个热水瓶。 我脑补了这个画面,忍不住想笑,却见夏雄忽然看过来,似乎要往这边走。我怕见了面尴尬,赶紧找借口说去洗手间,抛下被熟人缠住的黎耀凡,转身就躲。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在这个场合,女人所有的身价都来自于身边的男人,所以当我离开黎耀凡独自躲到角落的时候,也便没人再关注我。 我感到一身轻松,给自己拿了盘水果,正吃着,忽然听到身边响起一句问话:“请问,你是阿星吗?” 我转身看向身后那个老态毕露的男人,良久才认出他的模样,惊讶地差点叫起来:“文叔?!” 虽然来之前,我并不想碰到熟人,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遇到肯认我的老熟人,真的不容易,而文叔应该算是唯一的一个了。 文叔姓黄单名一个文字,由于比我父亲年长几岁,小的时候我便叫他文叔了。说起来,文叔也算我父亲的老部下了,当年我家还没落魄的时候,文叔负责公司的财务,经常跟着我的父亲进进出出,跟我很熟悉。 我父亲虽然对手下的员工很是苛刻,但对文叔这样的老部下倒还算厚道,只是后来,文叔因为身体的原因从公司辞职了,我便再也没见过他。 再后来,不到一年,融资案就东窗事发了,我父亲亲手建立起来的事业一夕之间毁于一旦。说起来,也幸亏文叔辞了职,要不然以他财务的身份,必定会被牵涉到那场融资案中,脱不了干系。 能在这儿再见到文叔,是我意想不到的。 而文叔也很意外,激动地问我:“阿星,原来我没看错,真的是你!这些年你和你妈过得好吗?” 这问题的答案实在让人难以启齿,我苦笑了一下:“就这样吧,还混着。”说完,赶紧扯开话题,问,“文叔,别说我了,那么多年没见,你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我这幅老骨头,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啊。”文叔叹了口气。 我想起当初他在我父亲手下的时候,他刚过五十,长得人高马大,仪表堂堂,说话声音特别洪亮,笑起来的时候整一层楼都能听见。可现在,十年不到的时间,他却已经瘦骨嶙峋,白发尽生,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他:“文叔,你辞职后去哪儿了?我和妈都挺想你的。” “辞职……”文叔小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好像在回忆过去的事,忽然他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辞职的啊!” “你说什么?”我追问。 “没什么!”文叔回过神,改口道,“我辞职后又去其他小公司做了几年,后来身体扛不住,就干脆回乡下了,前几天才回来。” “文叔,当年的事……” “对了,你怎么会来的?”文叔忽然问我。 “我?”我怕说出黎耀凡的名字会带来尴尬,便避而不谈道,“我也不知道,请柬上有我的名字,我就来了。” “你还和夏家的人有联系吗?”文叔又问我。 “其实也没什么联系,毕竟也不是一路人了。” “没什么联系最好,最好了……”文叔又开始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总觉得他好像有事瞒着我,正想追问,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掌声,闪光灯也络绎不绝。 我不由得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夏司桀和他的未婚妻出现了。 虽然已经在照片上见过夏司桀西装革履的模样,但是此刻见到真人,我还是感到了不小的震惊,他竟把他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给剪了! 此刻的他,穿着白色的燕尾服,挽着娇美的未婚妻,显得那样成熟、稳重,给人以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可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见昔日的笑容,始终紧绷着嘴角,一点都不像大喜的模样。 相比之下,司徒雪倒是微笑着和宾客们打招呼,美丽、精致的脸蛋上洋溢着订婚的喜悦和幸福。 貌合神离——我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不过去祝贺一下吗?”黎耀凡忽然出现在了我身边。 “没必要,反正我是来打酱油的。”我说完,想起文叔,转头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忍不住四下搜索,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可任凭我的视线如何搜寻,也找不到那个削瘦的身影了。 我有些失望,目光来回游荡之间,发现夏司桀突然朝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我有些尴尬,想笑笑以表达我对他的恭喜,却发现他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似乎对我的出现很是惊讶。 而后,没等我回过神,他竟然抛下未婚妻,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我知道这场婚约对小桀来说并非出于自愿,但在这种场合之下把未婚妻抛在一边,未免也太乱来了一点吧?万一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捕风捉影,又不知会引起什么风波。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在心里替小桀捏了一把冷汗,可就在这时,黎耀凡却忽然伸出手,冷不丁地搂住了我的腰。 我感到浑身一僵,正欲回头骂他,夏司桀却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 “千星,你怎么会来?”他开口便问,似乎对我的到场毫无准备。 我被这问题问住了,请柬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的名字,除了小桀难道还有别人会欢迎一个过气千金出席如此隆重的订婚典礼吗? 我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司徒雪忽然跟上来,挽住了夏司桀的胳膊。 近看之下,她的气质更加令人惊艳,浑身上下,哪怕发梢都给人一种无比高贵的感觉。在这个“富家千金”早已和“*”、“炫富”、“徒有其表”这些词画上等号的年代里,眼前这个司徒雪简直就是女神般的存在。 相比之下,我不禁感到有些自卑。 “司桀,这是你的朋友吗?”司徒雪笑着问,似乎对夏司桀刚才抛下她的行为毫不介意。 倒是夏司桀板着脸,闷哼了声,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好像对身边的未婚妻有种强烈的排斥感。 气氛看上去有些僵,我怕这小子一时冲动惹出什么乱子,赶紧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小桀的朋友,我叫沈千星,这位是……”说到这儿,我很嫌弃地看了黎耀凡一眼,不情愿地吐出三个字“黎耀凡。” “我是她男朋友。”这家伙竟然大言不惭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忍不住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见他僵硬的嘴角,心情总算舒畅了一些。 “黎先生,久仰大名,我在杂志上经常能看到你,您能来参加我和司桀的订婚礼是我们的荣幸。”司徒雪说完,又将目光投向我,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眼神似乎别有深意,盯得我心里直发虚。 好在这时有人叫他俩,这才替我解了围。 “不好意思两位,我和司桀还有其他的客人要招呼,怠慢了,希望你们今晚能过得愉快。”司徒雪说完,看向夏司桀。 可这小子偏偏像没听见似地,始终盯着我看,脚步都不挪一下。 我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急忙跟他使眼色:“小桀,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你不用在意我们,去招呼好其他的宾客就行了。” 他这才勉强动了步子,和司徒雪一起重新走回了人群中。 见他俩离开的背影,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正想把黎耀凡搭在我腰上的咸猪手掰开,却听到他忽然冷笑了声:“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看出什么?”我问。 “这场婚姻并非出于小桀的自愿。” “我当然看得出来。”我瞪了他一眼,“当初小桀就是为了悔婚才离家出走的,只是后来……”我说到这儿,不免又想起夏司桀给我留的那张字条,一时间,心中忍不住产生了诸多感慨。 别人只看到上流社会的光鲜夺目,殊不知,这世上任何名利的获取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像夏司桀。为了促成家族之间的合作,他必须牺牲自己的爱情,放弃对自由与梦想的追逐。这对于他来说,是何其痛苦的一件事。 就像他在信中对我说的那样:“我决定为我年轻时的不懂事付出代价,这是我应得的惩罚,希望以此能减轻我所犯下的错。” 他甚至将这场婚姻比作是对自己的惩罚,可见他对父亲的安排是多么的排斥。而正是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充满了像夏司桀和司徒雪这样毫无感情的婚姻,才会有那么多形同陌路的夫妻和支离破碎的家庭。 我为夏司桀感到心痛,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这是他从出生就早已注定了的命运,哪怕做再多的挣扎,也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作为长子,他只有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才能担负起整个家族的兴衰。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低声自语:“这就是命,他迟早会想明白的。”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黎耀凡轻笑了声。 “你什么意思?”我讨厌这种遮遮掩掩,话中有话的感觉,朝他愤愤道,“你有话就直说,我不明白什么?” “你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订婚。” “跟他认识那么久,我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心只想着赛车,不愿意接受父亲安排的婚约,还用你说吗?” “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罢了。”黎耀凡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忽然直言道,“跟他认识这么久,难道你真没看出来,他喜欢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哟哟,切克闹! 弱弱地求评论><   ☆、第39章 chapter39 “难道你真没看出来,他喜欢你吗,” 我被黎耀凡的话惊呆了,第一反应便是觉得他在耍我,气愤道,“你开什么玩笑,小桀和我亲如姐弟,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你不要乱说,” 黎耀凡挑眉,“要不是因为喜欢你,他会三番四次地去找你,会为了你和我拼命,会一看到你就抛下未婚妻,我可想不出,有哪个男人会出于毫无血缘的姐弟情,为一个女人做这些事。” “不可能的!”我拼命摇头,“小桀是因为把我当姐姐,所以才会保护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从小没有兄弟姐妹,怎么可能体会得到那种感觉?” “我的确体会不到你所谓的姐弟情。”黎耀凡冷笑了一声,“但你别忘了,你们并不是亲姐弟,难道你真以为他对你只是姐弟情那么简单吗?”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黎耀凡的话还是令我产生了一丝动摇。 我不由得想到了夏司桀刚才看我的眼神,那犹豫、压抑、充满矛盾的眼神,就好像那晚我在舞会上逼问黎耀凡时的情形是一样的。 难道,夏司桀他…… “不!”我抬起头,直视黎耀凡,“你别妄想耍我,我绝对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小桀不可能喜欢我,绝对不可能!” “但愿如此”他轻笑了声,不再与我争执。 但我心中却因此而产生了莫名的焦躁,只盼订婚宴快点结束,可以赶紧逃离这里。 终于,订婚典礼开始了。 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婚礼,但夏家和司徒家却没在订婚仪式上少花一点心思,请来的宾客多是商界和娱乐界的名人,甚至还有些高官政要,场面显得很是隆重。 越是这样场合,越是令我想起黎耀凡刚才说的那番话,心中的不安渐渐变得强烈起来。 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他刚才的那番话却不无道理,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夏司桀对我的依赖都已经超出普通朋友的范畴,过去我一直觉得那是姐弟之情,此刻回想起来,才发现确实有些不妥。 黎耀凡说的对,毕竟我们不是亲姐弟,即使我敢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对小桀产生过任何的非分之想,但小桀呢?我不能替他做任何的保证,只能咬着牙想把这个念头从我的脑海中抹去。 此时,礼堂里忽然想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回过神,发现司仪刚宣布了新郎新娘交换订婚戒指。 即使对订婚仪式不是很了解,但我也知道交换订婚戒指意味着男女双方签订了爱情的契约,就算还没正式结婚,但对注重面子的两家来说,也已不可能再有谁会反悔了。 我又一次想起黎耀凡刚才的话,忍不住朝夏司桀望去。只见他手中正拿着一枚订婚戒指,却迟迟没有接下去的动作。 “请新郎给我们美丽的新娘戴上订婚戒指。”司仪又说了一遍,似在提醒夏司桀可以有所行动了。 可他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任凭那么多人的目光看着,却始终没把订婚戒指带在司徒雪的手上。 我有些急了,整颗心都吊了起来,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可就在这时,夏司桀却忽然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我。 四目相对,我的心开始发虚,黎耀凡的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我耳边,让我越来越怀疑自己的想法。 如果夏司桀真的喜欢我,我该怎么面对他?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长久以来,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做我的弟弟看待,并想当然的将他对我的感情也看做是姐弟之间的亲情。 我曾经不断地向他讲述我对黎耀凡的爱,曾经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和黎耀凡秀恩爱,曾经利用他让黎耀凡吃醋……这所有的一切,我都想当然地觉得他不会介意的,可我没想过,他会喜欢我。 许是对视得久了,众人开始发觉异样,目光纷纷投向我,宾客中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小桀!”夏雄也发现了不对劲,板着脸催促儿子赶快订婚。 “你不要管我!”夏司桀忽然发怒了,甩开父亲的手,直径朝我走过来。 场面一时失控,我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情不自禁地看了眼黎耀凡。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心感到稍稍安定了些,下一刻,另一只手却被冲到我面前的夏司桀给抓住了。 我浑身一震,回过头,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夏司桀竟然单膝跪地,把手里的戒指递到了我面前:“阿星,我喜欢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虽然知道这孩子为人处事一向没规矩可言,但我没想到,他竟会疯到如此地步,在自己的订婚仪式上,把未婚妻抛到一边,当着那么多宾客和媒体的面向我求婚! 那一刻,我真是连拒绝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你别闹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真希望他只是逢场作戏。 然而他坚定的眼神却给了我答案:“我没开玩笑,我真的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他将那枚硕大的钻戒举在手上,钻石折射出的耀眼光芒提醒着我这一切的真实性。 可我却难以接受,就在这时,夏雄忽然冲过来,一把拉住儿子的衣领,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 声响过后,整个会场都安静了,这场闹剧终于到了□,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家父子俩的身上。 夏司桀的脸都肿了,但始终倔强地看着父亲,将戒指紧紧地拽在手里。 “我没你这种儿子,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夏雄又扇了一个巴掌,随着巴掌声的落下,小桀的嘴角破了,渗出鲜红色的血。 他还不罢休,举起手,又想打第三下,我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之间:“别打了!他是你儿子!” “滚开,我管教儿子不需要外人插手!” “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你要打就打我,别伤害小桀!”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不敢打你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丧家之犬也配管我们夏家的事?”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样侮辱人的话会从一个商界巨头的口中说出来,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毫无保留地揭开了我的伤疤,简直令我无地自容。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这如芒在背的感觉令我分了神,完全没注意到夏雄已经朝我举起了手,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巴掌已经快要落下来了。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脸上却迟迟没有疼痛的感觉。 忽然间,宾客中发出几声唏嘘,我睁开眼,看到黎耀凡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面前,替我挡住了夏雄的手。 “夏伯父,您要管教儿子,不需要对我的女人动手吧?”他板着脸,冰冷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那就看好你的女人,告诉她什么叫自不量力!” 夏雄和黎耀凡的父亲曾是相识多年的老同学,一直以来两家的实力虽然不分伯仲,但极少出现冲突,甚至连竞争都尽量避免,不曾想今天竟会在这儿对峙。 “既然是家事,旁人当然不便插手,但伯父处理家事也该考虑下场合,不是吗?”黎耀凡不紧不慢地说,丝毫不将夏雄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的话好像提醒了那些惊呆了的媒体们,礼堂里开始有闪光灯频繁亮起,更有甚者竟然扯着嗓子提问:“夏总,您承认自己教子无方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提问时开始此起彼伏。 “夏氏和司徒的合作还会继续吗?” “司徒小姐,请问您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 媒体的突然爆发让两大家族的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会堂里开始有人喊:“不许拍了!媒体统统出去!” 可那些媒体怎么会甘心错过这样的新闻,自然不愿意离开,更不愿意将自己拍摄的照片交出去,于是便在会场引起了冲突。 冲突愈演愈烈,许多宾客都吓得逃了,宴会厅里吵骂声和女人的尖叫此起彼伏。 “走吧!”混乱中,黎耀凡忽然拉起了我的手。 “可是小桀他!”我放不下夏司桀,怕他爸做出更过分的事。 这时司徒雪也赶过来了,出面阻止夏雄的行为,只是场面太过混了,我不太听得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矛盾迟早要爆发的,你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黎耀凡冷静地对我说。 他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此刻我还无法接受刚才那一切,更无法面对夏司桀,或许黎耀凡说的没错,离开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看了眼夏司桀。 他站在那儿,目光穿透人群与我对视,嘴角的鲜血依稀可见,清晰的手掌印还留在红肿的脸上,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是我太迟钝,是我自以为是,是我忽视了他的感受……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这种难以言喻的内疚感,促使着我内心想要逃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我不敢再去看小桀,咬牙回过头,朝黎耀凡道:“我们走吧。” 说话间,黎耀凡已经抓起我的手,带着我穿过人群,离开了这个混乱的会场。   ☆、第40章 chapter40 我和黎耀凡避开记者的追踪,离开了会场。 直到我们驱车离开,闹剧仍在继续,就凭刚才那混乱不堪的场面,完全能想象到明天的报道该有多么不堪入目。 夏氏和司徒两家这回颜面扫地,要再合作是绝对不可能了,而夏司桀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丑闻,也一定会影响到整个集团的形象,这对他、对整个家族都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在黎耀凡的车上仔细地思考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忽然意识到了这一切的关键。 除了夏司桀,谁还会邀请我来这场订婚礼,是谁在请柬上做了手脚,发生这样的事,谁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所有的答案毫无疑问地指向了同一个人,而这个人此刻就坐在我的身边,极其淡定地开着车,就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地。 当我想明白了这一切,心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疼。 十年了,这个男人永远可以一面大言不惭地说爱我,一面又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是我太傻太天真,还是他太狠太无情? 答案其实都一样,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 “黎耀凡。”或许是因为痛过了头,我开口时竟然出奇地平静。 “怎么?”他开着车,没有回头看我。 “你早就知道小桀喜欢我吧?”我问。 他转过头,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谁都看得出来,除了你。”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里?” “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不需要暗示。”他停下车,目光变得冷峻起来。 “你那么聪明,我哪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我冷笑了声,“我应该恭喜你才对,才花了一张请柬的成本就做成了那么多事,真是一箭双雕,出人意料啊。” “你以为我在请柬上做手脚,利用你破坏今天的订婚礼?”他很直接地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既然你自己都概括得这么简洁明了了,还需要问我吗?”我故作平静地说。 “沈千星!”他好像有些生气,“我的确很早就看出小桀对你的感情,但我没有在请柬上做手脚。” 此刻,我也有些激动了起来:“既然你的目的都达到了,就别在这儿惺惺作态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谁都知道夏氏和司徒联姻势必会影响到亚凡集团的地位,你们想利用我破坏他们的合作,我认了,我欠你的!可是麻烦你放过小桀行吗?他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 “你就那么在乎夏司桀?”黎耀凡的脸色变得铁青。 “对,我在乎他!”我有些失态,身体因为愤怒而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他是无辜的,他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凭什么这样伤害他?为了你的事业,为了你的利益,你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你算过吗?过去我以为你是没从仇恨中走出来,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你早就被仇恨变成了一个魔鬼!” “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他冷笑起来,笑容令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愈发寒冷。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心痛得都快麻木了。 “是,我承认,我的确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忽然变得很可怕,就像黑夜中潜伏的野兽,释放着某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我警惕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 就在此时,他忽然开口:“既然你都认定我是魔鬼了,我也不介意多伤害一点。”说完,他便压向我,狠狠地攫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是那么突如其来,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被他撬开了嘴唇,粗暴地入侵我的唇舌。 我奋起反抗,狠狠地咬了他的舌头,一股强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舌间弥漫,他吃痛得顿了顿,立刻被我一把推开了。 “黎耀凡,你疯了!”我骂他。 “没错,我是疯了!”他嘴角都淌出血了,还不罢手,又扑过来,用力扼住我的手腕,粗暴地撕扯我的衣服。 挣扎间,我终于克制不住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清脆耳光声在车内响起,我和他全都怔住了。由于打得用力太重,我的手掌都痛得麻了,因为愤怒,手连同整个人都无法克制地颤抖着。 他望着我,我这辈子都没从他眼里见过这样失态的眼神,震惊、痛苦、仇恨……我想他一定恨透了我,就像我现在恨得想杀了他一样。 车外的夜还是那么黑,偶尔有车从我们身边开过,马达声很快便隐没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所有的灯光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可夜再深都不及我心中的黑夜,不着边际,永无止境。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是如此的陌生,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换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他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还要对这样一个陌生人恋恋不舍?此刻的纠缠对于他,对于我究竟有什么意义?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后悔认识你,因为我每认识你一点,就会看到你更多的真面目,就会更失望!黎耀凡,我对你真是失望透了!”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痛苦。 车厢里忽然变得一片死寂,我愤恨地与他对僵持着,他也看着我,那眼神就像这漆黑的夜,冰冷得望不到尽头。 良久,他终于开口,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下车。” “不用你说我都会下车!多看到你一秒我都觉得恶心!想吐!”我下车,狠狠地摔上车门。 他发动了车子,马达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我朝他喊:“你滚啊!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听你的摆布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解除,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怕你!你这个魔鬼!” “如你所愿。”他踩下了油门,车在黑夜的大街上绝尘而去。 我一直注视着车灯,直到它消失在路的尽头,眼泪不争气得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要到了,我准备出去玩几天,这几天两日一更吧,免得十一存稿不够用~ 上部快完结了,我争取能在十一结束前写完~大概13-14万字的样子吧~   ☆、第41章 chapter41 不出所料,夏司桀在订婚礼上疯狂的举动果然在媒体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而作为事件的当事人之一的我,还没从与黎耀凡的争吵中恢复过来,就一下子又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有人说我是小三,也有人说我心机重,还有人觉得我脚踏两条船,天生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在经历过无数的是是非非之后,我对这些流言蜚语早已没了感觉,可对媒体来说这却是可以大做文章的好题材。 于是乎,眼看着就要杀青的《天使》剧组再次成为了媒体关注的焦点,剧场外围满了前来采访的记者,严重影响到了影片的拍摄。 王导对我已经无语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你不惹点事出来才不正常,就当给剧组免费做宣传吧!” 话虽如此,但眼看着因为我的关系使得拍摄无法进行,甚至还害了不少剧组的同事被记者骚扰,我心中不免愧疚万分! 我知道,事情闹的这么大,外面那些记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我就这样一直躲下去,只会对剧组造成更大的损失。为今之计,恐怕只有我主动出去面对他们,才能让那些记者放过其他人。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我不顾乐姐的反对,毅然走出了休息室。几乎是同时,蹲守在门外的记者们全都炸开了锅。 刹那间,闪光灯亮成了一片,各种提问纷至沓来。 “你和夏司桀怎么认识的?” “你们以前交往过吗?” “黎耀凡知道你和夏司桀之间的关系吗?” …… 面对这无数地问题,我所有的回答就只有一个:“对不起,私人问题我无可奉告,请你们回去!” 这样僵持了快半个小时,终于有不耐烦的记者抗议:“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你是复读机吗?” 话音一落,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就是啊,说点有用的!”在场的记者纷纷附和。 我环视了四周,定了定神,慢慢道:“既然各位对我的事都那么好奇,那就借这个机会向大家说明一件事。” 喧闹的现场忽然安静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死命地盯着我,生怕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我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摄像头,平静地说:“我和黎耀凡先生已经分手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更不是他的未婚妻,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小演员。或许很多人会对我的身世有所好奇,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人总要向前看的,现在我只想做个平凡人,过平凡的生活,麻烦各位媒体以后不要再把我和他的名字放在一起了,谢谢大家了!” 当我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在场的记者的脸上都露出的惊讶的表情,就连站在我身边的乐姐都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目光充满了疑惑。 或许在许多人眼里,这番话由黎耀凡说出来会显得更加合情合理吧,毕竟这世界上男人抛弃女人的事情时有发生,却极少有哪个女人会把条件优厚的金龟婿拒之门外。 然而,三月之期已近,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话总要结束,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做一个提前的谢幕。 即是提醒黎耀凡,也是提醒我自己。 梦,是该醒的时候了! “你爱过他吗?”人群中,忽然有女记者问我。 我愣了愣,往事又一幕幕地在我眼前掠过,虽然“爱”这个字眼,对这段感情来说实在太过肤浅,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那他爱过你吗?”那个女记者又问。 坦白说,这个问题真是把我问住了。 他爱过我吗?我想应该是爱过的吧,在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里,在那段不顾一切地岁月里,我们曾那样深深地相爱过,直到仇恨将我们分离,直到现在,我已经越来越不确定当初的那份感情了。 “或许吧……”我小声地说了句。 此时,乐姐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朝着那些记者喊:“今天的访问到此结束,大家都回去吧!” “我们还没问完呢!”“你还没说跟夏司桀什么关系呢!”……记者间炸开了锅,场面再度变得混乱了起来。 我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不想再做任何的回答,推开人群急着回去。 就在这时,一辆车忽然停到了我的面前,几个带着墨镜的高大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架住了我。 “你们干嘛?”我当时一惊,想要反抗。 但是这几个人显然是练家子,我就像老鹰捉小鸡似地被推进了车里。车门关闭,两个壮汉把我一左一右地夹着,驾驶员踩下了油门,前后不过几秒,车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甩开记者,扬长而去。 “你们是谁啊?要做什么!”我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前一刻我还被记者包围着,下一刻竟然被几个壮汉给绑架了! 然而我的问题没有引起任何反应,左右这两个家伙,不仅壮得像两尊塑像,性格好像也跟石头似地,问什么都一言不发。 “你们再不说话,我要报警了啊!”我刚拿出手机,手就被按住了。 “不要对客人无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忽然发了话,我这才发现他和其他几个人不同,戴着眼睛,斯斯文文,看上去像是他们的头。 “请您少安毋躁,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带您去见我们家主人一面。” “你们家主人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 “主人特别交代,要请沈千星小姐前去一聚,所以我们一定不会认错。”那人说话的口气倒是跟L.K很像。 我还是不甘心,还想继续追问,可对方却像吃了哑药似地,任凭我如何破口大骂,都不再开口。无奈之下,我只好闭上嘴,静观其变。 车沿着山路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栋别墅前停下,我下了车,被一群壮汉“护送”着走了进去。 这是一栋小别墅,规模虽无法与黎家的府邸相提并论,但装修却极为精致。从花园里的粉玫瑰,到客厅墙上莫奈的油画,无不显露着别墅主人高雅却低调的品味。 直觉告诉我,这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女人。 我的猜测没有错,当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眼帘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眼镜男口中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被我“抢了”未婚夫的富家千金——司徒雪! 作者有话要说:演讲比赛结束了,得了二等奖,我果然又2了~哦吼吼吼~   ☆、第42章 chapter42 都说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但我没想到司徒雪的性子竟然这么急,昨晚的事才刚发生,她今天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我报仇了,还特意准备了这么多手下。难道是要效仿容嬷嬷,把我关进小黑屋里,扎扎扎, 想到这儿,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站直了身子,警惕地望着司徒雪。 她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修身的黑色连衣裙让她看起来精明而干练,却也让我联想到了传说中心狠手辣的黑寡妇。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只等她冲过来给我个巴掌。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地说了句:“请坐吧。” 我懵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先礼后兵?还是这沙发里藏满了银针,等我一坐上去就自动扎扎扎?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司徒雪又道:“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请你来只是想跟你道个歉。” 这下我更懵了,不明白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我就直说吧,是我瞒着夏司桀把你的名字写在了请柬上。” “是你?”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说是她把我的名字写在了订婚礼的请柬上。那我岂不是错怪了黎耀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怒不可遏地问。 “因为我找人调查过你。”他不加掩饰地说道,“我很清楚你的身世,也知道你和夏司桀的关系,他爱的是你,我没法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商业联姻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你要是觉得他不爱你,大可以悔婚,为什么要伤害那么多人?”我一想到自己错怪了黎耀凡,就感到说不出的难受。 “请你放尊重些。”站在一旁的眼镜男忽然冷着脸提醒我。 “阿威。”司徒雪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把目光投向我,冷静道,“就像你说的,这是一场商业联姻,我无权选择,迫不得已才利用了你。我请你来,一方面是想把话说清楚,另一方面,也是想对你做出补偿。” “我不需要什么补偿,我只想赶快离开这!”虽然我能理解司徒雪不愿接受婚约的心情,但她这种借刀杀人的行为还是令我感到很生气。 “我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这次是我利用了你,但在调查你身世的时候,我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我想应该能够补偿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司徒雪才说完,一个很大的信封就被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就是我对你的补偿,接不接受由你。”她说。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信封接过,并打了开来。 信封里有几份文件,正是当年林氏集团融资案的资料,我才翻看了几页,手就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七年前,父亲在一笔大生意上遭人暗算,投资失败,几乎赔上了一半的身家。为了稳定人心,父亲制造假账目,谎称公司盈利,并向银行申请了高额的贷款,准备东山再起。 可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了,警察找上门来,父亲落荒而逃,丢下我和我妈收拾残局。然而,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凭我们孤儿寡母又能做些什么呢?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司破产,看着媒体将一切公布于众,看着昔日的亲朋好友一个个地离我们而去。 最后,法院查封了我们的财产,并发出通牒,勒令我和母亲在三天内搬离别墅。 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就这样没了,在那里曾有过我的家人,我的童年,我的一切……可一夜之间,就只剩下了我和我母亲相依为命。 “女儿,答应妈妈,不要留恋,要坚强!”母亲鼓励我。 我以为自己能做到的,直到法院发出通牒的第三天,当我和母亲两手空空地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远远地,我看到了一辆车开进我家的大门,而黎耀凡就坐在里面。 那一刻,我终于哭了。 三年,他消失了整整三年,当我依旧活在对他的想念和愧疚中无法自拔时,他已经重整旗鼓,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噬掉了曾属于我的一切。 不久之后,媒体爆料,在法院的拍卖会上,亚凡集团力拔头筹,一举拍得了林仁义位于城郊的豪宅。 之后,亚凡集团又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父亲的公司,至此,世上再无林氏。 虽然我父亲的许多做法都有待商榷,但是一家经营了几十年的大公司就这样倒了,原因绝不会如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 谁才是幕后黑手?谁主导了这一切?只要看最后谁获利最多便可一目了然。 我曾坚信这些都是黎耀凡复仇的手段,直到此刻,我看到了司徒雪给我的资料,我才发现自己好像错了,真正的幕后黑手似乎另有其人! 根据司徒雪给我的资料显示,那个泄露了公司机密,害得父亲投资失败,并匿名向司法机关举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文叔。 文叔为什么要害我家?究竟是黎耀凡指使的,还是另有隐情?回去的车上,我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坦白说,我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矛盾。一方面希望自己误会了黎耀凡,希望他从没有伤害过我。而另一方面,我又感到很恐惧,如果真是我误会了黎耀凡,我该如何面对他? 其实,且不说七年前的事,就说昨天,我已经误会了他。误会他在请柬上做手脚,利用我破坏夏司桀的订婚礼。为此,我还对他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如今想来,的确是我太过武断了。 由于七年前的那场变故,我眼睁睁地看着最亲的父亲弃我们而去,目睹了一个又一个的亲朋好友成为陌生人,我对所有人都充满了不信任,包括黎耀凡在内。 或许,真正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不是黎耀凡,而是我。 “你恨过一个人吗?”我坐在车里,忍不住问身边的阿威。 “为什么这么问?”阿威看了我一眼。 “没什么。”我垂下眼,“我只是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对一个人说了很绝情的话。” “然后呢?” 然后?我苦笑了一下:“大概没有然后了吧,反正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阿威忽然反问我。 我一愣,抬头看他。 “曾经,我也觉得我和她身份悬殊,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我选择了放弃。可是她却一直在努力,不顾身份、地位坚持和我在一起,是她让我重拾了信心,让我觉得未来的路并没有那么难走。”阿威说着,竟然笑了笑,眼里掠过一丝温柔。 “她是指……司徒雪吗?”我弱弱地问。 就在这时,阿威停下了车子,提醒我:“到了,你该下车了。” 可我还不死心,继续问:“你刚才说的……” “先把自己的事管好吧,幸福是要自己把握的。”他打断了我的话。 那一刻,我的心好像被什么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快乐!!!明天再上一天半就放假啦!!!   ☆、第43章 chapter43 由于剧组那边还有记者蹲守着,为了不再引起混乱,见过司徒雪之后我并没有直接回剧组,而是回家暂避。 然而回家并没有令我感到一丝宁静,相反,阿威的话不断地回响在我耳边,触动了我的心绪,也让我的心中产生了许许多多的疑惑和犹豫。 在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之后,我还该不该再去找黎耀凡,找了他又该说什么,是问清楚当年的事,还是先跟他道个歉,我们还能继续吗,我对他是否还存有留恋, …… 这些问题想的越多,越令人蠢蠢欲动。此刻,我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个堤坝,缺口已经出现,只差最后一步的泛滥成灾。 如果再陷进去,我该怎么办? 心上的那些伤好像又在隐隐作痛了,提醒着我不该再犯同样的错,但是拿在手里的电话却始终放不下。 天使和恶魔正在我脑海里做着激烈的辩论。一个说:“至少,要跟他说声抱歉吧,至少在昨晚的事上我的确误会了他。”另一个却大喊:“千万别再陷进去了,那都是假象!你还想再被他害一次吗?” 辩论尚未结束,我却已经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手机,就在开机的那一瞬间,无数条来电短信蜂拥而至,几乎塞满了我的手机。 我当时就愣了,看到满屏黎耀凡的手机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回过神,看着屏幕上“黎耀凡”三个大字,手一哆嗦,手机就掉到了地上。 “啊!”我叫了声。 地上的电话竟然被摔通了,黎耀凡的声音传来:“千星,你在哪儿?快回答我!” 看着地上的手机,我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去接。 就在这时,黎耀凡又说:“你们是谁?要钱就直说!再不说话,我就去报警了!” 看情形不对,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捡了起来,飞快道:“别!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我好好地在家呢!” “在家?”他好像有些意外,但随即又气冲冲地质问道,“在家为什么不开机?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不开机是怕那些记者打电话!”我解释道。 “那些带你上车的人是谁,他们有什么目的?”他再次追问,显然是知道了今天我被带走的事。 我很想把今天见司徒雪的事告诉他,但是一想到这就等于承认自己误会了他,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好嘴硬道:“你怎么比我妈问的还多啊?不是说好一刀两断了吗?还管我的事干嘛!” “我有说过要跟你一刀两断了吗?”他反问。 我哑然,回想昨晚,我们虽然吵得厉害,但他的确没对我说过什么过分的话,而且还一直强调事情并不是他做的。可我不仅误会了他,还对他说了许多绝情的话。相比之下,我好像是太过分了些。 想到这儿,我不免又内疚起来,一时沉默不语。 我的沉默似乎感染到了他,他也不再说话,我俩就这样在电话的两头,无声地对峙着. 时间忽然变得很缓慢,我听着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是却说不出口。 经历了昨晚那样激烈的争吵,我以为我们都已经对彼此失望了,可到头来,我们还是谁都放不下谁。 我,认命了! “千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唤了我一声。 “什么?”我问。 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恩……” “不是或许,是真的爱过。过去是,现在也是,这十年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没有忘记过你!” 当时我只觉得心里轰的一声,那修筑在心房里的整条“堤坝”在瞬间轰然倒塌,积蓄已久的感情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使我根本连克制的机会都没有,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你别哭啊。”他说。 “哭你个头!”我一边哭,一边骂,“你早干嘛去了?非要把话留到现在才说!你这算什么?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我吗,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解释清楚,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跟我说话了……”话说到这儿,我已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别哭了,我都告诉你。”他安慰我。 “都说了我没哭!”我吸着鼻涕,抹着眼泪,咬着牙道,“你答应了就别糊弄我,所有的事我都要知道,以前的、现在的,还有那个罗薇!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我说,我都说,但是……”他顿了顿,“你总得把门给我打开吧?” 我愣住了,想起电影里那些经典情节,男主角一边跟女主角讲电话,一边偷偷来到女主角家门口,给对方一个浪漫的surprise。 可此刻,我一点都惊喜不起来,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娘都哭成这幅德行了,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再来吗? 我擦干眼泪,打开门,与黎耀凡四目相对,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一天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多得好像在我们之间隔了一整个世纪。此刻相见,我心中竟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甚至还有想扑过去狠狠抱住他的冲动。 就在我努力克制住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却已经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吻住了我。 刹那间,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僵着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走进屋里,他还不放手,推着我往墙边压。 我已经尽力了,尽力忘记他、尽力去恨他、尽力推开他……但是,这一切的努力都成了空,到最后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爱他! 此刻,我什么都不想问、不想说,我只想环住他的脖子,不顾一切地回应他的吻,哪万劫不复,也请让我放肆这一回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回应,黎耀凡的吻更深了,我的唇齿间全是他危险而诱人的气息,这那熟悉的感觉似乎又让我回到了许多年前,有团火在我的胸口熊熊燃烧着,愈演愈烈。 这个吻就像开启了一个泄洪阀,冲走了我的理智,也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像着了魔似地伸手去解他衬衣的扣子,手指触碰到他滚烫而结实的身体,立刻被他炽热的气息所包围。 他的一只手伸进我的T恤里,略带粗糙的手掌在我的腰肢间游走,另一只手从我的颈间穿过,托住我的后脑勺,替我隔开身后那坚硬的墙壁。 然后,他忽然离开我的双唇,咬住了我的锁骨,细微的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仰起头费力地呼吸,用手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千星,别离开我。”他带着磁性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心里一震,捧起他的脸,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此刻,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近的我都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我的脸。 “你也是,否则我一定杀了你!”我咬着牙说。 “一定。”他说完,再一次封住了我的唇,这吻来得比刚才还要猛烈,他的手扶住我的腰,抱着我往里走。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两声咳嗽。我心里一惊,忘了自己正衣衫不整,飞快地回过头,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 只见我妈正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笑脸盈盈地朝我们道:“我不想打扰的,但你俩好歹也关个门再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快乐!长假开始啦!! 我四号去看五月天演唱会,哦也\(^o^)/~   ☆、第44章 chapter44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偷情让家长撞到更令人尴尬的,我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飞快地推开黎耀凡,尴尬地看着我妈,等待着她拉下脸来把我痛骂一顿。 没想到我妈非但没生气,还笑着说,“你们继续啊,不用管我。” 我当时就懵了,忽然意识到我妈的健忘症好像又严重了,她竟然没有认出黎耀凡, “妈,他是……” 我才开口,就被我妈打断了,“等会再介绍,赶紧把行李给我拿进去,坐了一天的车,我都快累死了。” 我这才意识到她还站在门外呢,赶紧走上前去。就在这时,黎耀凡忽然快我一步,上前拿起了地上的行李。 “真是个好孩子。”我妈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眼神就跟看女婿似地,完全没有把他认出来,甚至还开口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一阵紧张,深怕黎耀凡说漏了嘴,立刻脱口而出:“阿牛!妈,他叫阿牛!”原谅我吧,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我的大脑能想出这么怂的一个名字已经很不错了。 “阿牛?”我妈扑哧一声笑了,“真是个老实的名字。” 我一面陪着她笑,一面偷偷地瞄了眼黎耀凡,见他的脸都黑了,正想偷笑,却没想到忽然说了句:“阿牛啊,帮妈把行李拿到房间里。” “好的,妈。”黎耀凡很顺口的接了句,并且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这下,轮到我的脸黑了。 趁着黎耀凡进去放行李,我赶紧把我妈拉到沙发上坐下,小声对他说:“妈,你别乱说话,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放心,妈没乱想,妈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我妈笑眯眯的回答我。 妈!你一定是腹黑!一定是!我强忍着飙泪的冲动,岔开话题道:“妈,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 “你这孩子,不会是在嫌妈碍事吧?”我妈大惊小怪地说。 “怎么会!”我一时百口莫辩,“我怎么会嫌你碍事?何况我也没事啊!” “我要是再晚来一天,就有事了。”我妈坏笑着朝我挤眉弄眼。 我:“……” 这时,黎耀凡已经放好行李从房里走了出来。 见了他,我妈立刻就喊:“阿牛,过来!过来!” 我一阵头疼,急忙向他使眼色,希望他不要在我妈面前乱说话。可他走过来,看了我一眼,忽然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嘴角,然后朝我妈道:“妈,还有什么吩咐吗?” 妈你个头啊!我真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他,可我妈却很高兴,连连点头:“这孩子不但名字老实,人还懂事,不错,不错!”我妈一面笑,一面招呼黎耀凡,“来来来,来这坐。” “妈!”我不满地抗议。 “没你说话的份,一边去!”我妈竟然嫌弃地瞪了我一眼。 我当时就怂了,咬牙切齿地蹲到了一边的小凳上,眼巴巴地看着我妈拉着黎耀凡的手套近乎。 “孩子,家里做什么的啊?”我妈一开口就直入正题。 黎耀凡看了我一眼,慢慢道:“做生意的。” “什么生意啊?”我妈又问。 我在旁边捏了一把冷汗,生怕黎耀凡的回答让我妈想起什么,只好死命跟他使眼色。 “小本生意。”他总算没说漏嘴。 “好,挺好!”我妈听了直点头,又问,“跟我们家千星怎么认识的啊?” “朋友介绍的!”我飞快地回答。 “一边呆着,什么时候问你了再开口!” 鉴于我妈已经不是亲妈了,我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黎耀凡,求他千万别乱说话。 可他显然还嫌事情不够乱,竟然笑着开口道:“朋友介绍我来这住。”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黎耀凡乱说,我妈就叫了起来:“我记起来了!上次千星电话里说的租客就是你吧?这孩子还骗我说什么把房子租了一半出去,明明就是同居么!” “妈,你乱说什么啊?”我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别哭丧着脸,妈又没怪你们。”我妈说完,把脸转向黎耀凡,笑眯眯地说:“阿牛,你别看妈年纪大了,我可是很开放的,你们年轻人想做什么不用得到我同意,我全力支持!” “谢谢妈。”黎耀凡说完,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坑爹啊!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黎耀凡的满口胡言加上我妈的颠三倒四,让事情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特别是在得知了我们“同居”之后,我妈俨然将“阿牛”当成了自己的女婿,对他简直无话不说。 而作为我妈亲女儿的我,除了在一旁干着急,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最后,我实忍无可忍,借口要睡觉,不由分说地把黎耀凡拉进了房里。 “你跟我妈胡说八道的,想害死我啊?”门一关上,我就变了脸,拉住黎耀凡的衣领,怒气冲冲地朝他道。 “不然你让我说什么?”他反问。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的确,现在这情况除了暂时把我妈骗过去,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但是!我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你编就编,为什么要对我妈说你住这儿?” 他笑起来,握住我的手,把脸贴到我耳边,用略带挑逗的语气低声道:“我们不是还有事没做完吗?” 当时我的脸就红了,一把推开他:“做你个头啊!要做也先把话说清楚!”说完我又觉得不对劲,赶紧辩解,“就算说清楚了我也不做!”妈呀,急死我了,这话怎么越说越怪呢?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放心,不管做不做,我都说。” 这混蛋是老天派来气死我的吧?我决定不再跟他废话,板起脸道:“那还不说?” “从哪开始说呢?”他问。 “从头开始,我要知道全部的事。”我说。 “好吧,这个故事很长,你得有点耐心。”他点了点头,终于开口对我说起十年前的事。 “还记得十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吗?那天,我接到父亲被抓的电话,匆匆跟你道别就赶回了家,回到家时,父亲已经被抓走了,母亲流着泪对我说,父亲被人害了,可能要做很多年的牢,还说害他的那个人是你爸。 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都懵了,父亲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偶像,我从小就对他充满了崇敬,我绝不相信他会做犯法的事,但我也不愿相信害他的那个人是你爸。所以,我不顾母亲的阻止,偷偷跑去了你家。” “那件事之后,你去过我家?”我惊讶地问。 “没错,我去了你家找你爸,却被警卫轰了出来。我不甘心,在外面等了一整天,终于等来了你的父亲。那是我第一次那么低声下气的求人,我甚至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过我父亲,但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黎耀凡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白,我知道那段回忆对他来说是个噩梦,我也知道他和父亲的感情,但我不知道他竟然在出事之后来求过我爸。像他这样骄傲的一个男人,从不会向一个人妥协,却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跪在了我爸面前,实在让人心痛。 “对不起。”我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忍不住说。 “该道歉的是我”他摇了摇头,“那时我还年轻,因为痛恨你父亲的所作所为,所以就将仇恨转嫁给到了你和你的母亲身上。你父亲出事那年,我刚从国外回来,正式接手集团不久。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想过要去找你,但是我动摇了。那时我才22岁,大学毕业没多久,公司元老们对我的顾忌还都建立在我母亲威望之上,无数人等着抓我的把柄,我不能出错。所以,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还利用这个机会,收购林氏,为自己在公司元老面前树立威望。” “所以我父亲那件事根本就不是你做的,是吗?”我追问。 “没错。”他点头道,“但是我知道有人在幕后操控了这一切,这些年我一直在偷偷查这个人是谁,也找到了些线索。” “是文叔对吗?”我脱口而出。 “你知道?”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惊讶。 “我也是刚知道的,我还知道在请柬上动手脚的人是司徒雪,今天我见了她,她让我知道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这些事,其实你早就可以亲口告诉我了,可是你却没有那么做,你故意让我误会你,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陷进去!”他盯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说,“父亲的死曾经一度让我迷失了自己,我怀疑过父亲,怀疑过自己的信念。那时,我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了目标,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酗酒,甚至抽大麻,都是为了让自己忘记那些痛苦。 是替父亲报仇的强烈愿望又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仇恨成就了我,也让我一辈子没法从父亲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我怕他会在九泉之下对我失望,但是我又做不到忘记你,所以我选择让你恨我。” 我能体会黎耀凡当时的感受,因为我也和他一样有过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我也明白爱上仇人之女需要多大的勇气。我们都一样,因为受过伤害,所以不敢去爱,但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向我提出三月之约的呢? “你好奇我为什么跟你打那个赌吧?”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点了点头,静静听他的解释。 “我说过,我相信我父亲是被冤枉的,这些年,我一直在试图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想还他一个清白,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头绪。直到去年我才发现,并不是我查不出什么,而是有人在暗中阻挠我查清真相。” “他是谁?”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她是……”黎耀凡似乎很不想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才告诉我,“她就是我母亲。” “什么?!”我惊呆了,不敢相信黎耀凡说的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印象中欧阳菲是个要强又体面的女人,她和黎中正是人尽皆知的模范夫妻,丈夫入狱后,她一个女人独自撑起了整个企业,直到儿子接手公司,她才隐居国外,并且一直未嫁。 虽然她常给我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坦白说我真的很敬佩她,所以我不敢相信她会阻挠自己的儿子查清事实,除非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当我意识到原来是母亲在阻挠我的时候,我对很多事都产生了怀疑,我开始在公司里培植自己的势力,并且瞒着母亲重新调查当年的事,越来越多的疑点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发现,原来母亲早就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但是她在我面前什么都没说,我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所以我决定去找她,并且当面和她摊牌。” “结果她怎么回答你?” 黎耀凡苦笑了声:“她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和我大吵了一架,我失望的回国,却发现她开始限制我在公司的权利,甚至还派人监视我。” 我不知道欧阳菲的目的为何,但我知道黎耀凡的个性,他绝不是那种会服输的人。果然,他继续道:“我不会就这样罢休的,就算母亲阻挠我,我也要继续查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你。”他说到这儿,停下来,看着我。 这让我不免想起了那荒唐的一夜,也正是因为那一夜,我们之间才重新有了交集。 “接到你的电话,很吃惊,也很担心,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把你救出来,可是当我再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发现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也很激动,思念或者仇恨,促使我最后伤害了你。 那天早上我离开酒店,想了很多,再次遇见你,我不知道该放手还是重新抓住,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监视我的母亲对我发出了警告。我当时很生气,于是我决定利用你,向母亲证明我绝不会受她的摆布。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跟你相处的越久,我就想起越多我们之间的事,仇恨在渐渐的远离我,这让我感到害怕。”他坦言道,“我怕失去人生的目标,怕重蹈当年的覆辙,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应该是一样的。” 我点了点头。 黎耀凡很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样,曾经一度我以为他变得陌生,但当他此刻说出所有的真相时,我又觉得这一切其实合情合理。如果我是他,我也会犹豫、会害怕,而这样的心态必然会导致相互的伤害。 “我不断地对自己说,等调查出真相,我就给你一笔钱让你和你妈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见到我。但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的感情,特别是当你问起罗薇的事,问我还爱不爱你的时候,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自己。”他主动提起了那天的酒会。 “我对她没兴趣,但是当她试图接近我的时候我却默认了,仅仅因为那张长得很像你的脸。当然,我和她之间没什么,她像你,可毕竟不是你。”他说着,伸手拨了拨我的头发,把我拉进怀里。 那一刻,我的心暖了,仅为这句话。 其实女人真的很容易满足,一句话就能让我不再介意他和罗薇的事,但是以前他从不说,就是因为缺乏沟通才会在我们之间出现那么多难以逾越的鸿沟。 过了今晚,或许家族恩怨还在,但至少我不会再恨他了。 “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他问。 “说说西贝吧。”我说。 “你好像对她的事很在意?”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猜测,我觉得你不会无缘无故去招惹一个陌生女孩,除非你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你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他说。 “有点吧,但是我更想听你说。”我觉得就算再谈恋爱的时候,我们都没说过这么多心里话,他一直是个拘谨而严肃的男人,很少谈及自己的事。今天是个例外,或许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我得好好把握。 “由于母亲的阻挠,我开始怀疑她和父亲的感情,于是我有意往这方面调查,有了出人意料的结果。原来父亲在和母亲结婚前,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初恋。那个女人曾未婚生育过一个女儿,直到父亲离世之后她才结婚,并且一直将女儿带在身边抚养。虽然我不相信父亲曾有过婚外恋,更不愿意相信他会有私生女,但是为了查清事实,我还是去接近了西贝。” “结果呢?” “还没有结果就让你搅黄了。”他无奈地看着我,“自从知道了你是我‘侄女’之后,她就跟我划清界限了。” 我想起那天的事,不由得感到一阵尴尬。 “由于西贝的线暂时断了,所以我只好转而查黄文,他曾是你父亲的得力手下,对当年的事,我相信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文叔一向很受我爸的信任,在公司的地位也极高,我不认为他会轻易背叛我爸。” “除非他隐瞒了什么。”黎耀凡说。 “难道这和你爸的案子有关?” “或许吧,事情过去得太久,要追查起来很难,但我总会查清楚的,这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黎耀凡说到这儿,我也已经大致明白了整件事,虽然又很多真相至今未被发现,但对我和他来说,至少还存有一线希望。 “等戏杀青,我陪你去找文叔吧,那天我在订婚宴上遇见他,我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或许我可以去探探他。” “还是暂且不要打草惊蛇,我会让L.K继续调查这件事,等到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他就是不说,我也有办法逼他说。”黎耀凡看上去信心满满。 看着他,我忽然有些迷茫起来。 当年的事如果真的另有隐情,我们两家之间的恩怨会有机会化解吗?如果恩怨始终存在,那我们之间还能回到过去吗?我们都已经过了那年少冲动的年纪,要继续这段感情所付出的代价将是极其巨大了,我和他真的能担负得起吗? 此刻我们之间离得那么近,又那么远,我举目眺望,却看不清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都会日更的,安心~   ☆、第45章 chapter45 Chapter 41 第二天,我醒来,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床边黎耀凡那张放大版的脸,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由于动静太大,黎耀凡被吵醒了,他睁开眼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干笑,其实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们竟然在同一张床上,相安无事地睡了一整晚的事实而已。 “那再睡一会儿。”他说完,很顺手地拦住了我的要,把我当抱枕一样地往他怀里拉。 我当时就反抗了,对着他又推又踢,差点把他从床上踹下去。 最后,他终于被惹毛了,黑着脸问我:“才五点,你到底想干嘛?” “我……我……我睡不着了,出去走走。”我说完就想逃。 哪知人还没起来,就被他一把给摁住了腰:“你不会是怕和我睡一张床吧?”他噙着笑,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床是我的,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嘴硬着辩解,虽然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我还没习惯跟他睡一张床上,但是总不能输了气势。 “那就继续睡。”他又来抱我。 我顿时就炸毛了:“睡你个头啊,你都在我床上睡了一晚上了还不够?趁我妈没醒,你赶紧给我回家,千万别再来了!” “这可不行。”他支起下巴,眼惺忪地看着我,用那带着慵懒的声音说,“我可是你室友,要是忽然不见了,你准备怎么跟你妈解释?” “我会找理由的,不劳你费心。”我深深地觉得,哪怕告诉我妈这家伙被外星人绑走了,也比让他留在这儿要好得多。 但是,黎公子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既然你会解释,我就不费心了,再睡会儿。”他说完,转了个身背对我,心安理得地继续睡。 “黎耀凡!你准备赖在这不走了是吧?”我气得在他身后骂。 “这床虽然是你的,但是这房子是我的,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他说完这话,把毯子一盖,任凭我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就是不鸟我!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敌人是绝对不能和解的,因为一旦解除警报,前一刻的敌人就会变成此刻的——大!无!赖! 我猜得没错,黎耀凡果然准备赖在我家不走了,不管我怎么对他明示、暗示,他都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甚至还在我妈面前装温顺,摆明了欺负我妈记性不好! 我真怀疑这家伙有双重人格,自从昨晚把话跟我说清楚之后,另一个人格就分裂出来了,并且还在我家作威作福。 硬的不行,我只好来软的,趁我妈不在身边的机会,不失时机地提醒他:“你应该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吧?” 他一边翻报纸,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我:“可以放一放。” “这怎么行呢!”我循循善诱,“那么大的公司,你要不在就群龙无首了,肯定会出乱子。再说了,那么多文件,你今天要是不看就得拖到明天,明天要是还不看就得拖到后天,这样拖着多累啊……” “说的也是。”他点了点头。 我顿时大喜,以为他终于想通了,可他却给L.K拨了个电话,让他把文件拿到我家来看! “你他妈的耍我呢!”我终于暴怒了,管这房子是谁的,谁的拳头硬就谁做主。 就在我准备跟黎耀凡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我妈忽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坨烂掉的葡萄,无比哀怨地看着我:“千星,你多久没用过冰箱了?” “怎么了?”我问。 “我翻遍了整个冰箱,就剩下这了,这东西是人吃的吗?你们俩平时在家做饭吃吗?” 这问题技术难度太大,我被问住了。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我妈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俩跟我出去买菜,跟妈学学什么叫做过日子!” 这下,别说是我,就连一向宠辱不惊的黎公子脸上的表情都僵了僵。 我决定赌一箱黄瓜,压黎耀凡一定没来过菜市场,因为一踏进这里,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嘴角始终保持着僵硬的状态。 这让我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边走边拿肩蹭他,坏笑着问:“怎么样,长见识了吧?” 他板着脸,气压很低。 我更开心了,拼命唆使我妈往最脏的水产区走,看着黎公子脚上那双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皮鞋踩在满是污水的菜场地面上,我就感到浑身舒畅,高兴的不得了。 “你别介意了。”我假意安慰他,“要想这整一个菜场,你的身价是最高的!龙虾贵吧?你比龙虾还贵,真的!” 黎公子的脸这回算是彻底的黑了:“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把你扔进去喂龙虾。”他压低了声音威胁我。 “你扔不过我。”我拍拍他肩,“我的身手比你好。” “是吗?”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坏笑。 我预感不妙,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忽然揽住我的腰,将我悬空抱离了地面。 事发突然,周围的人全都奇怪的看着我们,我羞愤地恨不得钻进龙虾堆里,想推开他,可无奈他用是蛮力,我力气没他大,自然没那么容易推开。 “你们俩干嘛呢?”我妈回过头问。 “她嫌地上脏。”黎耀凡飞快的回答。 说完,我就遭到了我妈的嫌弃,摇着头数落我:“真精贵。” 我当时就泪奔了,你才嫌脏 ,你们全家都嫌脏! 为了报复黎耀凡在光天化日之下捉弄我,我逼他买下了一整只龙虾。我妈还挺心疼的,一个劲地埋汰我买那么贵的东西。 “妈,又不是你掏钱,你心疼什么?”有冤大头在呢,不买白不买。 “阿牛的钱不是钱呐?人家也辛辛苦苦赚的,你就知道浪费!”我妈的心早已偏向了黎耀凡,我都觉得自己像捡来的。 为此,我瞪了眼黎耀凡,气忽然消了。 只见他左手拿着只龙虾,右手拎着块肉,除了要避开地上那些坑坑洼洼的水塘之外,还要忍受各种欧巴桑的注目礼,样子别提有多搞笑了。 见我看着他笑,黎公子瞪了我一眼。 我再次偷偷劝他:“你看,我都劝你别住我家了,瞧这儿又脏又乱,根本不适合你这么高贵的身躯,不如你回去住啊?” “休想。”他回答我两个字。 “你这是吃饱了撑着,打算跟我杠上了是吧?”我暴怒。 他挑眉,笑而不答。 我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他气炸了,碍于我妈在场不便发作,只好一路忍着。 不过说来也奇妙,明明两天前我还和黎耀凡势如水火,此刻竟然会在一起买菜?曾经梦想过的事,如今忽然实现,竟让人觉得那么不可思议。 如果可以不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两个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在一起,其实也挺不错的……我为自己脑海中产生这样的念头而感到隐隐的担忧。 是我开始依赖他了吗?我还能瞒我妈多久?那暂时被遗忘的恩怨总有一天会再次摆在我们的面前,我该怎么办? …… “上车了。”黎耀凡提醒我。 我回过神,发现他竟然叫了L.K过来接我们。 我瞪了他一眼,低声责备:“你需要那么高调吗?怕我妈不知道你家财万贯?” “至少买得起龙虾。”他打趣道。 我:“……” 虽然我一再强调L.K是他的朋友,不是下属,但我妈还是在私下偷偷问我:“女儿,阿牛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看上去好像很有钱。” “妈,你别多想了,他要是有钱,能看上我?” “也不是啊,我记得你以前就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叫什么来着……”我妈虽然有健忘症,但有时又会莫名其妙的记起些什么,我就是怕她这样,所以一直避免谈以前的事。 “哪有的事,你又记错了。”我急忙否认。 “是吗?看来我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指不定哪天睡一觉醒来,我连你都不认识了,这可怎么办啊?” 听着我妈的自言自语,我的鼻子忍不住酸起来。 我妈的健忘症已经越来越严重了,除了我她好像谁都不认识了,前几年莫老大似乎对我妈有意思,曾经追求过她一阵。可他每次向我妈献完殷勤,我妈总问他叫什么,莫老大为此大受打击,最后终于放弃了追求我妈的念头。 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连我都不认识,到那时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该带你妈去医院里看看。”晚上,黎耀凡忽然对我说。 我在洗碗的手停住了,抬起头看他。 “如果是因为费用问题,我可以解决,你不必担心。”他态度诚恳地说。 “不必了。”我摇了摇头,“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有什么好的,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宁愿她谁都忘记,也不愿她想起我爸。”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恨他的绝不止黎耀凡一个。 “千星。”黎耀凡从身后抱住了我。 我的身子有些僵硬,想过要挣脱,却又无比贪恋这样温暖的怀抱,低着头,轻轻地“嗯”了声。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 我猛地一震,心中忽然百感交集。 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对我说出了这句话,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其实我对谁都没有讲过,七年前,当我父亲待罪而逃,留下我和母亲孤苦无依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无比渴望过他的帮助。 我曾那么坚定的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曾以为伟大的爱情是无论什么都无法破坏的坚石,曾以为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哪怕经历再多苦难,他都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将我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但是我错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受苦,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还落井下石。 不管他有多大的苦衷,我始终无法为此介怀,这句对不起我等了七年,说出来不意味着我会忘记那段痛苦的时光,但至少对我是种解脱。 我用湿漉漉的手蒙住眼睛,怕眼泪会克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他扶着我的肩,让我转过身,将我揽入他的怀里,叹了口气:“千星,你觉得委屈吗?我又何尝不是呢……” 或许是因为想起了太多的回忆,让老天爷为之哭泣,晚饭过后,好好的天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闲得无聊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黎耀凡坐在我身边看文件,无论电视里放什么他都充耳不闻。我才瞟了一眼文件上那些复杂的统计图,就觉得头晕,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静下心来看进去的。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我按耐不住地再次询问。 他总算把注意力从那些文件上转移开,抬头问我:“你就那么想我回去?” 虽然心里不太愿意,但我还是故作淡定地回答:“你总要回去的,不可能在我这儿住一辈子。” “或者你跟我回去住一辈子?”他脱口而出。 说完,我俩都愣了愣,为了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深意而陷入的沉思。 良久,我干笑了两声:“你别开玩笑了,你家那么大,我怕迷路。” “我是说真的,其实……” “其实什么?”我问他,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隐隐的期待。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忽然听到我妈在房里叫我,声音听起来有些痛苦。我一着急,不顾上黎耀凡要说的话,站起来就往房里跑。 只见我妈躺在床上,抱着肚子缩成一团,一脸痛苦的表情。 “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我妈这时候还跟我开玩笑,苦着脸说:“肯定是龙虾太贵了,我这老胃好像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说着,我便要扶她。 黎耀凡先我一步冲上来,把我妈从床上抱起来,并果断朝我道:“给L.K打电话,找最好的医生。” 我心急如焚,急忙给L.K打了个电话,又引着他往楼下走。 此刻,外面的雨很大,由于走得太急,我跑到楼下才想起要带伞,急急忙忙地准备回去拿,却见黎耀凡脱下外套盖住我妈,而后二话不说便冲向了停在对面的车。 我急忙跟着他冲进雨里,以最快的速度将我妈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我才知道,我妈根本不是什么龙虾吃坏了,而是胃病复发,忽然出血,情况还挺严重的,要是晚一步都可能出大事。 我紧张的要命,在急救室前坐立难安,黎耀凡一直陪在身边安慰我:“别着急,没事的。” “我能不着急吗?她是我妈,她要是出点事我怎么办!” 我朝他吼完就发现自己太冲动了,要不是黎耀凡当机立断,就凭我一个人根本没法那么快把我妈送到医院,更找不到那么好的医生。此刻,他身上全湿透了,头发上、脸上全是水,根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捂住脸,坐回椅子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在我身边坐下,紧紧抱住我:“我能体会的心情,但是事情都发生了,你再着急也没用。现在有最好的医生在里面替她治疗,胃出血不是什么大病,你妈会没事的,相信我!” 在他的劝说下,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与此同时医生告诉我,我妈没什么大碍,做了胃镜,吃了止痛药,但还需要留院观察。 我松了口气,急忙进病房看我妈,见她脸色苍白的朝我笑:“没事了,一点都不痛。” 我当时就克制不住了,哭着对我妈说:“你以后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不要等到瞒不下去了才说出来,你知道刚才我有多着急嘛!” “这能怪我吗?”我妈嘟哝,“我有时候觉得难受想跟你说,等好了就忘了,想说、又忘、想说、又忘的……对了,刚怎么一回事啊?我怎么来医院了?” 我知道她是在卖萌,忍不住破涕为笑。 见我笑了,她又说:“外面的雨那么大,看都把你俩淋成啥样了,你是我亲生的也就算了,你看阿牛跟我非亲非故的,都肯为了我那么拼命,真过让人意不去啊,你说你要怎么谢谢人家呢?” 什么叫做亲生的也就算了?我发现我妈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妈,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有些郁闷。 “如果他是我女婿,我就不会那么过意不去了。”我妈悄悄说。 天哪,我妈饶了那么大个圈子竟然是想说这个,我都快尴尬死了,偷偷瞄了黎耀凡一眼,一颗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发梢上滴落,淌过脸颊,滑进脖子里,领口敞开的几颗扣子里,隐约露出小麦色精瘦的肌肉……此情此景竟然有些香艳刺激的意味。 他发现了我在偷看他,目光与我对视,笑了笑。 我红着脸飞快地转过头,那一刻,我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像少女怀春似地在胸口怦怦直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分量都很足哦,求留言,求打分=3=   ☆、第46章 chapter46 我想我一定是被大雨冲昏了头脑,才会忽然贪恋起黎耀凡的美色,一晚上偷看了他好几次。 后来,他终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问,“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我感到很心虚,脸上的温度蹭蹭往上升。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没有啊,就是有点冷,不对是太热了……”他这一问,我的脸更烫了,连脑袋都晕晕乎乎的,说也话语无伦次,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忽然用手按住了我的额头。他的手冰冰凉凉的,碰到我脸上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舒服得都想把他另一只手也抢过来往自己脸上贴。 “千星,你发烧了。”他说。 混蛋,他怎么知道我在发骚的……我迷迷糊糊的想,脸继续红。 “不行,我得去叫医生。”他看上去很着急。 医生什么时候连发骚都治得好了?等等,他说的好像是发烧?!我终于回过了神,意识到,原来我的小心脏怦怦跳了那么久,不是因为发骚,是发烧…… 太丢人了! >__ 作者有话要说:人在上海,此乃存稿箱是也~ 为了确保大家能在长假看到文,我三号一天写了一万字,我佩服我自己! 上部快结束了,下部大纲已经在写了,一定会给大家一个happy的结局,安心~ PS.黎公子会从渣男慢慢被我写成萌物滴,哇咔咔~《渣男调教手册》   ☆、第47章 chapter47 虽然我不是个虚荣的人,但是黎耀凡的出现还是让我彻彻底底地虚荣了一把,看着副导和胡依依从石化到尴尬,从尴尬到谄媚,最后又无比绝望的脸,我心里真是爽翻了天,忍不住地在旁边偷笑。 这时,乐姐她们已经自动自发地把我的旁边的座位腾出来了。黎耀凡穿过人群朝我走来,即使一身休闲打扮的T恤加牛仔裤,都无法隐藏他那超凡卓越的气质,将周围一群人衬得黯然失色。 他的出现对整个剧组来说无疑是一颗定心丸,刚才沉默的场面消失了,包厢里又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在这一片嘈杂声中,我问黎耀凡,“你迟到了。” “你怕我不来了吗?”他问。 虽然的确这样想过,但我还是嘴硬了一把:“来不来随便你,我无所谓的。” “你就非得在我面前逞强?” “彼此彼此。”我干笑了两声。 此时王导带着酒杯走了过来,他已经有些喝高了,说话都比平常大声:“黎总,能请到你不容易啊,来我敬你一杯。” “不好意思,我开车了。”黎耀凡婉拒。 “这你就不够意思啦!人都来了不喝酒哪成?大不了喝醉了我找人给你送回去!”我估计王导是喝高了,所以胆子特别大,愣是要把酒递给黎耀凡。 我了解黎耀凡的性格,他说不要没人能劝得进,为了不让场面变得尴尬,我只好牺牲自己,一把接过了酒杯,道:“王导,他开车不能喝,我替他喝。” “我们小沈就是豪爽啊!女中豪杰!”王导的注意力立刻转向了我,连连向我敬酒。 “够了,不许再喝了。”王导他们那群人走了之后,黎耀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种场合,推掉了多失礼?你放心,我酒量好着呢,没你想得那么不堪一击。” “我怕你酒后乱性。”他说。 “放心,要乱也不会找你。”我故意与他针锋相对。 哪知道他的脸色忽然就黑了,一下抓住了我拿酒杯的手,说:“你敢。” 我怔了怔,发现玩笑好像开过了头,这个占有欲强到变态的男人竟然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 或许真是喝酒之后容易冲动吧,见黎耀凡忽然威胁我,我的倔强劲儿就上来了,朝他挑衅道:“我还真敢了。”说罢,我甩开他的手,拿着杯酒就朝摄影师乔森走过去。 这家伙长得特别高大,虽然是个美国人,但中国话说得特别溜,对我也有点意思。我倒不是想耍乔森,就是酒劲上来了想教训一下黎耀凡,让他知道我也不是没人要的。 结果,我的酒杯还没碰出去,就让黎耀凡给半路截下了。 “对不起,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他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没人敢阻拦黎公子的暴行,就连信誓旦旦说要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乐姐,都目送着黎耀凡带我离开,末了还投给我一个节哀顺变的眼神。 我真是快被这个男人气死了,前一刻还“英雄救美”地演偶像剧,下一刻就变了脸,一副要找我算账的样子。 “黎耀凡!”我一直被他拉着走到了酒店外,在他的车前才好不容易甩开了他的手。我说,“你发什么疯?这么多人说走就走,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都让你给搅了!” 他板着脸不说话,朝我走近了一步。 我就知道不对劲,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并且得意的想,你丫就会强吻封我的嘴,老娘都着了那么多次道了,再让你得逞就甭出来混了! 正得意着呢,没注意脚下有档台阶,冷不丁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我愣住了,黎耀凡也愣住了,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开始笑,笑得太特别开心。 我被他笑得耳朵都滚烫滚烫的,觉得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飞快地从地上站起来,挽着袖子打算跟嘲笑我的家伙拼个你死我活。结果还没开始,手就让黎耀凡给抓住了。 “阿星,别闹了。”这家伙一温柔起来,称呼都便得特别肉麻。 我被他这一声阿星叫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一分神,他忽然把手放到我屁股上,还问:“你疼不疼。” 我整个人都石化了,刚才还不疼的,被他这么一吃豆腐,顿时觉得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我把他的手拿开,说:“你要问就问,别动手动脚的,耍流氓啊?” “我这是关心你。”他很严肃地说。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欠抽! 我揉了揉刚被吃过豆腐的屁股,说:“我不跟你扯了,送我去医院,我妈还在医院等我呢。” “乐意效劳。”他终于放过我,转身替我打开了车门。 从酒店到医院的路有些漫长,虽然刚才那几杯酒还不至于让我醉倒,但还是有些后劲的,我感到有些头晕,在副驾驶位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黎耀凡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我睁开眼问。 “你睡着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睡着我还能跟你说话?”我觉得他今晚有些不对劲,光从叫我称谓看,就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 这时,他忽然停下了车。 天已经很黑了,周围的路上几乎没有车,他忽然在这里停下,让我觉得很奇怪,总有人要被人拉到荒郊野外,先奸后杀的错觉。 “你到底怎么了?”我问。 “今天是最后一天。”他说。 最后一天?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指的是那三月之期。今天是最后一天,时钟即将跳到12点,还有几分钟赌约就结束了。 “你不会还想跟我分个胜负吧?”我问。 “不。”他摇了摇头,“胜负已分。” 我愣了愣,看着他的眼睛,今晚天上连星星都没有,但他的眼里却闪着光,那种温柔又迷人的光芒让我一时有些失神。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吧,我问他:“谁赢了?” “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对我说。 我心里很好奇,当然也有几分期待,此时车上时钟显示离明天还有半分钟,但时间好像变得特别缓慢。 我看着他把手伸进兜里,像要把什么东西拿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刺目的光忽然朝我们投来。 这一切的发生紧紧只在几秒之间,我抬起头,看到有辆车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我们冲过来,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第一次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时,黎耀凡忽然扑过来,把我抱在了怀里。 然后剧烈的撞击声响起,汽车的引擎声、玻璃的破碎声、还有我的尖叫声在同时响起,巨大的震动几乎把我震碎。 “黎耀凡……”在晕过去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迹,还有他虚弱的目光,在与我的对视中渐渐失去了光芒,最后无力地闭上。 不要!不要! 我眼前一黑,最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又开始洒狗血了,哇卡卡卡了!好激动啊!!! 我最爱的情节就要写到了!!! 刚从上海回来,累死了,更新,明天停更一天,然后继续~ 下章是上部的最后一章啦!敬请期待哟~ 继续求花求打分=3=   ☆、第48章 chapter48 很久以前,我曾和黎耀凡一起看过一部极为感人的电影。灾难来临,男女主角即将面临生死抉择,两人都想将生的希望留给对方,最后男主角为救女主角而死,留下女主一人独自生活在对爱人的思念之中。 当时我因为这部电影哭得稀里哗啦,逼问黎耀凡,“如果你是那个男主角,你会这么对我吗,” 我以为他会点头的,可他却摇了摇头,说,“我更愿意陪你一起死。” 他的回答让我多少有些失望,不满地嘟起了嘴。 可他却继续道,“因为我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孤单地活下去。” 彼时,我转怒为喜,深深觉得他的回答简直比电影里演的还要浪漫千倍万倍,可此时,我才知道:黎耀凡,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大骗子! “不是说好了要死一起死吗?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忍心让我一个人孤单地活下去吗?可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在最危险的时候扑过来救我?你他妈的就是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对不对!你想得美!你现在要是死了,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趴在黎耀凡的病床前大骂特骂,看着他始终紧闭的双眼,泪水便克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从手术室出来到现在,他已经昏迷了整整十个小时了。 医生说,他的伤很重,手术成不成功就看术后这十二个小时了,如果能醒就没事,如果醒不了,可能就要睡一辈子了。 我痛恨这样不负责任的回答,这意味着每过一秒钟,黎耀凡醒来的机会就会少一分。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为了送我回家,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可能还跟我说着话、吵着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知觉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能不能醒就要看病人的意志力了,我建议你多陪他说说话,他的听觉功能并没有受损,我们说的话他都能听见。”这是医生给我的建议。 当时我就炸毛了,指着医生的鼻子骂:“你耍我呢?靠意志力就能好,还要你个庸医有什么用?” 是L.K阻止了我:“事到如今,你骂医生也没用,有这力气不如和黎总多说几句话。” “我没话跟他说!黎耀凡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有种逞英雄,现在就别像娘们一样的躺着,给我起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我就这样喋喋不休地在他床边骂了整整十个小时,可他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始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安静的病房里除了我的骂声就只剩下心电仪的滴滴声,时刻提醒着我,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在身边一直陪着我的L.K终于发话了,他也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沉着的表情难掩憔悴的神色。 “不需要。”我摇头,黎耀凡没醒来前,我绝不会离开。 “已经过了那么久,你也有伤,该去休息。” “你什么意思?才过了十个小时而已,医生不是说了吗,术后十二小时内他都有可能醒来,我不会去休息的,要去你自己去!”我很焦躁,说话的语气有些冲。 “你以为只有你关心他吗?”L.K的神色忽然变得凌厉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一向淡定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这让我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无礼,他在黎耀凡身边那么久了,对他的担心绝不亚于我。 想到这儿,我不禁感到有些内疚,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我见他张了张口,又把话吞了回去,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怎么了?”我问他,“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沉思了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救护车把你们送来的时候,护士在老板的口袋里发现了这个,我本来想留着等老板亲自给你的,但是……”他没再说下去,把手中捏了很久的盒子递给了我。 我当时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出事前与黎耀凡之间的对话又在我耳边响起: “今天是最后一天。” “你不会还想跟我分个胜负吧?” “不,胜负已分。” “谁赢了?” “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知道了。” …… 接下去的话,他没机会再说下去,可是看着这个盒子,我忽然好像明白了他接下去要对我说的话,心里忍不住的一阵阵抽痛起来。 “看看吧,我想老板应该挑了很久。”L.K说。 我却不敢去接,怕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情绪会崩溃,往事又一幕幕在我脑海中闪现、 “黎耀凡,你以后打算怎么跟我求婚?” “你想怎样?” “当然是要有惊喜喽,越惊喜越好。先说好了,你要是很没创意的直接送个戒指给我,我一定看都不看一眼就丢掉。” “就知道折腾。” “笨蛋,这叫浪漫!” 我没法再想下去,也没法鼓起勇气去看盒子里的东西,伸手推回给L.K:“你拿着吧,等他醒了让他亲手给我,现在给我,我绝不会接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他一定会醒,我相信他。他不是那种脆弱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我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十年,我不想错过另一个十年。我一定会等下去,别说十二个小时,就是十二天,十二个月,十二年……哪怕一辈子我也不会放弃!” “等……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我和L.K全都愣住了。 我感到自己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激动过,我迫不及待地转过身,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黎耀凡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一刻,我的心情从激动到兴奋,又从兴奋到感动,最后我又忍不住开始边哭边骂:“你这个混蛋!你终于舍得醒了?别以为你醒了我就会感激涕零地以身相许,你做梦!以后你要是再敢做那么傻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追着去把你骂醒!” 我骂完,脸上眼泪鼻涕都快分不清了,可黎耀凡还是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瞧,眼神看上去特迷茫。 “你看什么看?说话啊,别告诉我你被撞傻了!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我告诉你,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傻,更不许死!听到了没有?” 大概是我太凶了,黎耀凡总算点了点头。 我估摸着他还没缓过神,被我这么一骂有点懵,于是又耐着性子道:“你别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摸样,要不是看你受了伤,我还能骂得再凶一点。你要是嫌我凶,就把戒指藏好了,别给人一翻就翻出来!” “什么戒指?”他问。 这家伙又装傻,我怒了,指着L.K手上的戒指说:“这不是你的是谁的?你要跟我求婚就直接点,别做了又否认,我没那个耐性跟你玩捉迷藏。” 我说完,忽然发现黎耀凡的表情更迷茫了,看样子不太像装出来的。 “他好像真的不记得了。”L.K低声说了句。 我猛地一怔,瞬间紧张起来,生怕他出什么事,急着上前查看:“你不会是被撞傻了吧?”边问,边忍不住用手往他额头上摸。他看上去很清醒,也没发烧,身上一切正常,应该没事吧?怎么会…… “别摸了!”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果断道:“我没傻,我知道戒指是我的,也知道我出事前正打算跟你求婚,但是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松了口气,看着他忽然变得那么坦诚,忽然有点小紧张起来,他不会是想问我答没答应他吧? 那一刻,时间忽然变得很慢,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从嘴里冒出三个字:“我是谁?” ------上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上部终于写完了,明天继续下部~ 失忆的黎公子会很萌哦,我终于写到了我最萌的情节,哈哈哈哈哈~ 本后妈要开始萌化黎公子鸟,一想到这个,忽然觉得上班的心情好像也不像上坟一样沉重了╮(╯▽╰)╭   ☆、第49章 chapter49 “我是谁,” 黎耀凡的问题让我足足震惊了好一会儿,良久之后,我回过神,生气地朝他喊,“黎耀凡,你别闹了,我没心情跟你开这种玩笑,” “黎耀凡……是我,”他垂目,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看着他,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虽然电视里经常会演失忆这样狗血的情节,但是我始终不相信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我希望他只是在逗我玩。 可我的希望似乎落了空,他重新抬起眼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看上去像个懵懂的孩子,已然没有了过去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仍不甘心,扑过去按住他双肩,恶狠狠道:“你别想耍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你一直都那么凶吗?”他忽然问我。 我被问得哑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 他有些抱歉地看着我:“我真的记不起我是谁了,不过我似乎对你还有些感觉。” 他这般出人意料的坦然,令我忽然间不知所措起来,我回头看了眼L.K,希望他能看出什么破绽。 但是L.K却摇了摇头。 我快绝望了,回过头,几近哀求地抓住黎耀凡的手:“我求你,别闹了行不行?你这样闹我真的接受不了,我的承受力没你想的那么强……” “我也很想记起来,可是……我的头很疼。”他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紧紧抓住我的手,“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见他这么痛苦,我立刻不忍起来:“你别想了,我叫千星,沈千星!” “千星,千星……”他开始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我在,我在呢!”我一时间六神无主,唯有抓住他的手,希望他能借此想起些什么。 “陪着我,别走,在我身边。”他这样说,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把所有的事都想起来。”那一刻,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黎耀凡你这个混蛋,你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会忍心走吗? “他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主治医生Dr.黄在仔细研究了黎耀凡的病况后,如是说,“由于他的脑部曾遭受到强烈的撞击,以至于记忆中枢受损,所以才会出现记忆力缺失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去我也遇到过几例这样的病人,通常情况下大脑中的记忆是不会完全消失的,只要你们多跟他说说话,带他去一些熟悉的地方,对他的病情一定会有所帮助。” “你是说他能治好?”我迫不及待地问。 “这个我也不能保证,就目前国内外的研究来看,记忆损伤还是属于比较难以控制的一种病,有些病人可能明天就好了,但是有些严重的可能需要一个月、一年、十年,甚至……” 甚至一辈子? 我茫然,如果黎耀凡真的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了,我该怎么办?老天爷已经夺走了我妈的记忆,如今又要夺走黎耀凡的,是不是所有对我重要的人,都要遭受这样的惩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别担心我了。”就在我郁郁寡欢地回到病房的时候,坐在病床上的黎耀凡冷不丁地对我说。他虽然忘了一切,但神志还很清醒,而且对我似乎有种很独特的依赖感。 “我什么时候担心你了?”我嘴硬,“我是怕你把欠我的债都给忘了!” “我有欠过你什么吗?”他穿着病服的样子挺可笑,表情看上去充满了疑惑。 “你欠我的可多得去了!”我咬着牙威胁道,“你一定要记起来,然后把所有的债都还给我,否则你会一辈子都不安心,知道吗?” “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千星,你就告诉我好不好?”他竟然跟我撒娇。 我惊讶的简直说不出话来,幡然醒悟,我已经没法用以前那种态度跟他交流了,因为现在的他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咄咄逼人的黎耀凡了。为了救我,他成了另一个人,天真、单纯,对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一无所知,甚至我说什么他都会当真。 那一刻我不禁迷茫起来,一个曾经在我面前那么高傲的男人,变成了如今这幅温顺乖巧的模样,我究竟该拿他怎么办? “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走开一下。”我闷闷不乐地转身,想去找L.K商量一下。 “这可不行!”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 “你又怎么了?”这家伙恢复的很快,从醒来到现在,话明显多了很多,各种问题总是让我措手不及。 “你说过要陪我的。”他固执道。 我有些无奈,只好哄他:“我只是走开一会儿,又没说不回来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跟L.K去说几句话就回来。” “我不喜欢你跟他说话。” 他忽然的直接令我哑口无言,这家伙不会是在……吃醋吧?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难道失忆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到如此地步? “留下来,陪我。”他霸道地抓着我的手,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 我顿时无语了,解释道:“L.K是你的秘书,他跟你很久了,对你很忠心。” “我忘了。”他坦然道。 “我知道你忘了,所以才告诉你嘛!他对你真的很忠心,以前你的事都是他一手打点的。”我有些郁闷,这家伙刚才还挺温顺的,怎么忽然不讲理起来? 我的话显然没有丝毫的效果,他看着我,又来了句:“不好意思,我忘了。” “你别瞎想了,我跟他没什么,他其实对你……” “别说了,我都忘了!”他打断我,一脸“我就是忘到底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欠揍表情。 我终于被惹毛了,一掌拍在床头:“我说什么你都忘了,你就不能记起点什么?” “能啊。”他说。 “你记起什么了?”我急忙问。 “我还记得……”他顿了顿,看着我,忽然笑起来,“千星,我以前一定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造访,我好蛋疼,碎叫去了,大家晚安~   ☆、第50章 chapter50 “千星,我以前一定很喜欢你。” 黎耀凡的这句话瞬间戳中了我的泪点,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哪怕是死我也甘心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似乎无法理解我此刻的感动,脸上流露出做错事般愧疚的神色。 “没说错。”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过以后这种话,你只准对我一个人说,要是你敢对除我之外的第二个人说刚才的话,你就死定了,” “我发誓,刚才的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他信誓旦旦地说完,忽然朝我微微一笑。 那粲然的笑容和窗外明媚的阳光交织在一起,杀伤力堪比核武器,我顿时就呆住了,感觉整个人都快被这一屋子的阳光和笑容给融化了。 一向骄傲自大的黎公子在失忆之后怎么会变得这么萌?这不科学啊! 为了防止继续在这病房里待下去,我很可能会克制不住把黎公子吃干抹净的冲动,我决定带他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许是在屋里闷久了,他也很乐意出去,只是当我转身准备给他去拿拐杖的时候,他竟然从背后扑到了我身上。 我差点被压趴下,惊问:“你干什么?” “不是要出去吗?”他面不改色地说。 “那你赖我身上干嘛?等着,我给你去要个拐杖。”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他一口拒绝了我的好意,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不是有你吗?千星,你扶我出去好不好?”他说完,大概是怕我不同意,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补上一句,“你放心,我会努力走的,不会太拖累你。” 这么大个男人卖萌,可耻啊!更可耻的是,我这个快奔三的老女人竟然还被萌到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妥协,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病房。 十月的天,秋高气爽。我扶着黎耀凡走出病房的一路上,引来了不少医护人员的交头接耳。 “他们为什么老盯着我们看?”他已然忘记了我和他的身份,对那些沿途的目光表现出了万分的不解。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便随口道了句:“他们看你长得帅呗。” 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追问我:“那你觉得我长得帅吗?” 虽然他问的是废话,但我还是没好意思直接点头,便模棱两可地糊弄了句:“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程度呢?”他不甘心,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被他问烦了,便道:“还行就是还行喽,不是特别难看,也不是特别帅。”要姐夸你帅,做梦吧! 我的话一说完,黎公子竟然露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委屈兮兮地看着我:“千星,不是有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你怎么能觉得我不帅呢?” 我愕然,这家伙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说话还一套一套的?说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他还不罢休,又问我:“千星,你是不是不爱我,所以才觉得我长得不帅?” “……”我石化了,谁来告诉我这问题该怎么回答? “千星!”他很认真地看着我,问“你喜欢我吗?”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撇开眼,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他萌到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着,但是就是那句话说不出口。 “回答我。”他异常固执,非要从我嘴里听到答案、 “恩,喜欢。”我妥协,用最小的声音回答。 “你就不能说大声一点吗?”他有些失望地说。 丫还得寸进尺了!我不由得恼羞成怒,抬起头道:“你别没完没了的,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 话音刚落,他忽然凑过来,在我嘴上啄了一下。 这个吻虽然如蜻蜓点水般,只在唇上停留了片刻,却让我整个人像被点了穴般僵住了。 那一秒,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阳光斑驳地在树影间穿梭,两只麻雀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一蹦一跳,草地上荡漾着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所有这一切,都忽然变得很美,美得让人心醉。 “黎耀凡,如果你以前能有现在十分之一好,我早就嫁给你了。”我低声呢喃了句,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原来没了那些痛苦的过去,他们之间可以过得那么好,如果那一切都可以像记忆一样永远的消失该多好?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他听到我的话,眼神变得难过起来。 “这不能怪你,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事,如果你记起来,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我说。 “可是我都忘了啊。”他说。 “忘了不代表它没发生过,有些事一旦发生,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改变了,你懂吗?” “我不懂。”他忽然抓住我的手,“事情都过去了,为什么不能忘记?你看我都忘了,你就不能也忘了吗?虽然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经历过怎么样的事,但是我觉得,现在有你陪在我身边,真好。” 我忽然觉得黎公子如果不做奸商,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很成功的言情小说作家,他怎么能说出那么煽情的话来?一天之间,竟然把我这个铁石心肠的老女人都感动了好几次。我深深地觉得再继续下去,我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可他还“火上加油”,用那深邃的目光温柔地凝望着我,他的眸子亮晶晶的,闪着以往任何时候都不曾有过的光芒。 我顿时就把持不住了,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吻住他,可就在这个时候,L.K忽然匆匆忙忙地出现,打断了我和黎耀凡之间的目光对视。 “老板、沈小姐。” “怎么了?”我回过头,有些扫兴,也有些尴尬。 “董事长回来了。”他回答。 什么?我一怔,神经立刻像拉紧的皮筋一样紧紧地绷了起来,而L.K的表情也不好看,显然他也知道欧阳菲回来意味着什么。 只有黎耀凡一无所知,奇怪地看着我们:“哪个董事长?他来干什么?” 没等L.K开口,我已回答他:“董事长就是你妈。” 作者有话要说:哟哟,切克闹! 楠竹妈妈回来了才好看嘛,斗智斗勇神马的,想到就好兴奋啊! 在漫天的狗血下欢乐的转圈儿~~~~~~   ☆、第51章 chapter51 自从将亚凡集团交给儿子打理后,欧阳菲一直在国外深居简出,不曾露面。此番回国,她虽来得匆忙,却不曾失了气质。我见到她时,她化着淡妆,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套装,迎面散发着一股精明能干的女人味,丝毫不像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坦白说,我有些怕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精明能干,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独有的那种目空一切的气势,十年之后再见,有增无减,着实令人望而却步。 不过事到如今,黎耀凡已经忘记了一切,L.K显然还不够资格,剩下来能跟她面对面的,也只剩下我。 可欧阳菲显然没把我考虑在交流范围之内,她走进病房,扫视了一圈之后,连目光都未在我身上逗留,便朝儿子走了过去:“耀凡,你还好吗?”这话倒是多少流露出了母性的一面 “妈……”黎耀凡叫得挺不情愿的,毕竟刚才是我死磨硬泡,他才勉强接受这个“未曾蒙面”的女人是他妈。 欧阳菲有些惊喜,问:“你还记得妈妈?” 黎耀凡显然有些犹豫,看了我一眼。 考虑到欧阳菲很可能会因为儿子的病情而拿旁人开刀,我只好死命地暗示他点头,却不曾想被逮了个正着。 “他是我儿子,不需要外人在旁边指手画脚,请你出去。” 欧阳菲的话说得很直接,气势凌厉,毫不留情,若是摆在过去,我或许还会和她对上几句。可如今她唯一的儿子因我而伤,她会生气也是难免的,所以我决定忍让。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抓住了,我心下一惊,听到黎耀凡坚定的声音:“千星,你别走!” 我的头顿时就大了,预感到事情会变得很棘手。 果然,欧阳菲的脸色变了:“耀凡,你怎么了?” “千星不能走,她不是外人,是我女朋友。”他回答地很坚决,目光毫不犹豫地迎向母亲,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开。 欧阳菲微怔了一下,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我,这是今天她第一次拿正眼看我,神情很不友善。 我急忙解释:“耀凡失忆了,你别怪他!” “我当然不会怪自己的儿子。”欧阳菲冷笑了一声,言下之意便是怪我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我哑然,忽然有种妲己俯身,应该被一掌拍死,永世不得超生的错觉。 “妈,我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感觉是不会错的,请你不要责难千星。”黎耀凡发话了,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很在他妈面前护着我,虽然明知道他失忆了,可这样的行为让我狠狠感动了一把。 欧阳菲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忤逆而生气,她回过头,脸上已然换上了微笑:“耀凡,妈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我是你母亲,也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做的任何决定做母亲的都不会反对。”她每说一句话都一再强调自己的身份,显然是在打亲情牌。 “谢谢妈。”黎耀凡显然很吃这一套,对欧阳菲的敌意也明显减少了,不过他下面说的这句话还着实让我吐血。他竟然说:“既然你都同意我的决定了,那我能让千星住我们家吗?” 喂!这不是你妈同不同意的问题好吗?你还没问过我!我在心里有一千头草泥马在咆哮。 “当然,我已经说了,只要是你的决定做母亲的都不会反对。”欧阳菲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那我儿子就麻烦你了。” 这话听在我耳朵里,怎么觉得她在下战书呢?那语气听起来就像:你这种等级想在老娘眼皮底下耍把戏,还嫩了点。 我浑身颤了颤,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发毛,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这明明还没嫁过去,怎么忽然有种婆媳过招的感觉?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住你家了?”欧阳菲走后,我对黎耀凡进行了一次严肃的批评教育。 “难道你想我住你家?” 黎公子的话令我哭笑不得,我说:“我们不一定非要住一起啊,你在家养病会有很多人照顾你……” “我不要!”他一口拒绝了我,并且好像很生气,“你就是在找借口,不想和我住一起。” 唉呀妈呀,这家伙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那么聪明?这不科学啊! “千星,我只是失忆,不是被撞成白痴了。”黎公子严肃地提醒我。 我终于按耐不住了,问:“怎么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知道?黎耀凡,你是不是假装失忆骗我啊?” “千星,你还是不明白。”黎耀凡忽然看着我,目光如炬,我有些不能适应他这样认真的目光。“我只是失忆了,可脑子没糊涂,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地感觉到,我需要你,请你留在我的身边。” 我,愣住了。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种最初的感觉。 “千星,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吧?”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 “我愿意陪你一起死,是因为我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孤单地活下去。” …… 那些情话啊,我曾为此感动过、沉沦过、迷失过、怀念过、厌恶过……可此刻我才发现,经历了那么多纷纷扰扰、是是非非,到头来,我还是没能对他的话产生一点免疫力。 为了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哪怕是万丈深渊,我也得跳啊! 谁让我中了他的毒呢? 我妥协了,决定跟着黎耀凡回家照顾他。 虽然要顾及这一切很忙碌,但我还是尽量抽出时间去看我妈。她的病已经康复,只是由于黎耀凡迟迟没有出现,她已经忘了有阿牛这个人,并追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见她这样,我的眼泪又差点止不住。 我妈是这样,黎耀凡也是这样,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忘记了过去,只有我留着那份痛苦的记忆活在这个世界上,这难道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拿着吧,这是属于你的。”当我闷闷不乐地从医院出来的时候,L.K把从黎耀凡身上拿来的戒指,又递到了我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做一个选择,就像老板为了救你所做的选择一样。”他说。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是你不懂自己的处境。”他严肃地说,“亚凡集团虽然交给了总裁打理,但大部分股权都控制在董事长的手上。这些年总裁一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董事长表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却一直观察着,始终不肯放权。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董事长一定会重掌公司,将总裁多年来的努力毁于一旦。接下来,公司将面临严重的裁员,许多和总裁关系密切的公司主管都将会被调任或解聘,这其中也包括我。” 我虽然也隐约知道些j□j,但没想过问题会那么严重,如今被L.K一提醒,才发现欧阳菲这次回来的目的不仅仅是看望儿子那么简单,一时间也紧张了起来。 我急切地问:“那要怎么办?” “这问题不能问我,我只是个秘书,而你……”L.K将手中的戒指盒递到我面前,郑重地说,“你是他最信任的人。” 我看着这戒指愣住了,不仅仅是因为L.K刚才的这番话,更是因为这其中蕴藏的寓意。此刻,这颗小小的戒指仿佛有千斤重,接过它就意味黎耀凡所忘记的一切,都将交给我来守护。 在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之后,我没理由再拒绝这一切,我把戒指从L.K手中接过,抬起头问:“你说吧,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董事长还没开始采取措施,我们可以暂时静观其变,但是你必须做好一切应战的准备,不要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他说着,朝医院里看了眼,我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其实事情变得那么复杂,我也不想让我妈搀和进来,我会劝她离开,帮我安排一下。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优势在哪一方,以你的能力,我想你们董事长应该会很欢迎你加入她的阵营,你为什么还要站在黎耀凡这一边?”我直言道。 “你为什么,我就为什么。”他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去开车。 留下我注视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失笑,黎耀凡啊黎耀凡,这人情你恐怕得下辈子投胎才有机会还了。 三天后,在L.K的安排下,我顺利将母亲送回了乡下。尽管她对我有千般的不舍,但事出无奈,我也只能咬咬牙把她哄上了车。 送走母亲后,我还没来得及伤感多久,黎耀凡便执意办理了出院手续。失忆之后,这家伙的脾气有点像小孩,一听说要打针吃药就浑身不舒服,还非嘴硬说自己讨厌医院那股药味才要出院。 出院的车上,我说:“你就嘴硬吧,也不知道是谁,打个点滴都要把我的手抓得那么紧?” “谁啊?”他竟然跟我装傻充愣。 “我也不知道啊。”我摇头,“这个家伙除了怕打针,还怕吃药,趁着护士不注意,偷偷摸摸地把药丸往床垫底下塞……” “嘘!”某犯罪嫌疑人终于不淡定了,捂住我的嘴道,“你小声点,传到孙婶耳朵里,她又要烦死了!”自从欧阳菲派孙婶来医院照顾之后,黎耀凡就对她到了闻风色变的地步。 一想到昔日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黎总,如今竟会怕个五十出头的老妇人,我就觉得特好笑。 于是乎,我掰开他的手,忍着笑打趣道:“让我不告诉孙婶也可以,但是到家之后,你必须乖乖听我的话。” “你让我脱衣服,我一定脱。”他飞快地回答。 “……”我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黎耀凡!”我还没来得及发作,黎家便到了。车在黎家大门口停下,我瞪了眼一脸得意的某人,道:“等会跟你算账!”便去要下车。 哪知车门才打开,就听到老远传来百灵鸟般欢呼雀跃的声音:“耀凡哥哥!耀凡哥哥!” 我心想:完了!这他妈是传说中的女呸要出场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天没更了,保证这几天用字数补上~ 抱歉,中途有点事~ 下周请了年假在家码字,希望能赶快写完交稿O(∩_∩)O~   ☆、第52章 chapter52 这世上女呸分很多种,既有阴险毒辣型,也有精明能干型,而此刻横空出现的这个,光听声音,我觉得应该属于刁蛮任性型。 可没想到,当“她”蹦跶到我们面前时,我却发现我竟然大错特错了,来人压根就不是个女的,而是一个j□j岁的小正太,穿着条背带裤,戴了顶贝雷帽,唇红齿白的模样,萌得让人想冲上去捏几把。 不过小家伙显然对我没什么兴趣,过来就往黎耀凡身上扑,嘴里喊着:“耀凡哥哥,耀凡哥哥!”那亲热劲,把黎耀凡搞得措手不及,不得已之下,只好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也还没搞清楚状况,只好蹲□耐心地问:“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可惜这小家伙压根就不鸟我,继续没完没了地缠着黎耀凡,缠得黎公子脸色都变了,差点没站稳。 我赶紧过去扶住他,怕他要是在自家大门口摔了,那可就丢大脸了。 好在这时欧阳菲及时出现,替我们解了围:“诺诺,别闹了,没看到哥哥的腿受伤了吗?” 小家伙一听总算不闹腾的,但仍不甘心,抬起头,眨巴着晶亮的眸子问黎耀凡:“耀凡哥哥,你为什么会受伤啊?” 我见黎耀凡似乎不习惯与这孩子交流,便急忙替他回答:“耀凡哥哥不小心被车撞了。” 话还没说完,小家伙就嘟着嘴,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很不客气地问:“你谁啊?我又没问你!” 这话让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眼角的余光扫到欧阳菲嘴角一闪而过的微笑,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很显然,这孩子事先让人教过了。至于谁教的,教了什么,自是不言而喻。反正只要我住进这屋子,有人就绝对不会让我好过。 想到这层上,我也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毕竟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而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才是我要绞尽脑汁对付的人。 事实证明,欧阳菲为我设置的阻碍,不仅仅只是黎耀凡那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小表弟那么简单。 自从我踏进黎家这一刻开始,这宅子里的所有人,包括孙婶在内,都跟说好了似地,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黎耀凡在我身边时还好些,可欧阳菲又借口有事,找儿子去房里说话,于是乎我便成了空气,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连院子里的园丁都不看我一眼。 要不是为了黎耀凡,这屋子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呆! 但是此刻,我只能忍,忍得实在受不了,我就跑去沙发上祸害正在看《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小正太,谁让他年纪最小,最好糊弄呢? “小帅哥。”我凑过去的时候,小家伙正看得认真,哼都没哼一声。 我也不急,大大咧咧地往他旁边一坐。 小家伙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小屁股飞快地往旁边一挪。 我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呢?他往旁边退一寸,我就往他身边进一寸,一退一进之间,可怜的小家伙就被我挤到了沙发边上。 “你干嘛挤我啊?”小家伙生气了,嘟着嘴向我抗议。 “谁让你不理我了?”我也学他嘟嘴,谁规定奔三的阿姨就不能卖萌了? 小家伙立刻就着了道,脱口而出:“姨妈说,你是坏人!” 原来欧阳菲是这孩子的姨妈啊,怪不得他那么听她的话。我也不生气,打趣着问:“你姨妈说我是坏人你就信,要是你姨妈说我会吃人,你信不信?” “我才不信呢,大灰狼才吃人。”小家伙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这不就行了?我又不是大灰狼,又不吃人,你怕什么啊?” “可是姨妈说……” 他还想说,我立刻指着电视道:“快看,灰太狼要吃羊了!” 小家伙吓了一跳,紧紧抱住了我的胳膊,两只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一副想看又很怕的模样,可爱极了。 我趁机在他脸上掐了一把,这手感,啧啧!再掐一把,那叫一个又滑又软啊!再掐一把……没机会了,因为欧阳菲和儿子谈完话,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我和她外甥坐那么近,脸立刻就黑了。 “诺诺,过来姨妈这儿!”她一叫,小正太就蹦蹦跳跳地弃我而去了。 切,就你会打亲情牌?我也会!我学着她的样子招呼她儿子:“耀凡,快过来陪我看电视!” 然后黎耀凡就很乖地过来了,搂着我的腰津津有味地看电视。 最后,连小正太都按耐不住了,从欧阳菲身边跑过来,和我们一起挤在沙发上看《喜羊羊》。 “伯母,这挺好看的,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看?”我笑眯眯地抬起头,对上欧阳菲的目光。 “不用了。”她甩下一句话,板着脸上了楼。 欧阳菲一走,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黎耀凡:“你妈找你说了什么?” “一些以前的事。”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却猛地一惊,很多我们以前的恩恩怨怨,我都还没来得及跟黎耀凡说,此刻欧阳菲想赶我出去,难免会添油加醋,万一…… “别担心。”黎耀凡忽然把我搂得紧了些,贴着我的耳朵低声道,“其实在医院的时候,我虽然昏迷了,但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到了。所以,千星,不要担心我忘了一切,至少我还有你给我的记忆。” “你们在说什么?”诺诺忽然转过头,好奇地盯着我们。 “哥哥在对姐姐说:我爱你。”黎耀凡笑着回答。 “不害臊,羞羞!”小家伙飞快地捂住眼睛,转过头,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 “你看,小孩都知道你没羞没躁。”我撇开眼,觉得鼻子一阵阵的发酸。 “我也觉得。”他在我眉上轻轻地啄了一口,笑声回响在我耳边,激起心中的那份感动。 黎耀凡,谢谢你,爱着我。 鉴于我不出半天就把诺诺这张王牌拉到了同一国,欧阳菲对我的敌意有增无减,这使得整个家都环绕着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氛,就连吃饭都不例外。 坦白说我挺矛盾的,她毕竟是黎耀凡的母亲,我不想把和她的关系搞得太僵,但L.K的提醒又让我不得不对她有所防范。 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连母子之间都要相互提防,争权夺利。 大家各有各的心思,整张饭桌上,只有诺诺这个孩子对大人之间的事毫不关心,一心只想着吃。 “哥哥,我要吃麻油鸡!” “哥哥,我要喝汤!” “哥哥,帮我剥螃蟹!” …… 这孩子对黎耀凡的依赖感很强,几乎已经到了寸步不离地地步,搞得黎耀凡手忙脚乱。 我看着这场面实在有趣,忍不住又调戏起小正太来:“诺诺,你什么都要哥哥帮你做,是不是连睡觉、上厕所都要哥哥陪啊?” “那当然啦,我今天要跟哥哥睡一起呢!”小家伙大声地说。 我正想笑,就听到黎耀凡板着脸说:“不行!” 话一出口,诺诺的脸色就变了:“为什么不行啊?以前哥哥都是陪我一起睡的,我要跟哥哥一起睡嘛!我要嘛!我要嘛!” 我也在一边附和:“你就当哄哄诺诺嘛,他一个小孩子能碍着你什么?” 哪知道黎耀凡就是不答应,还反过来问我:“他要是跟我睡,那你睡哪儿?” “我当然睡客房。”我没多想,脱口而出。 “你睡客房,谁照顾我?”黎公子问得理直气壮。 我惊了,这家伙不会是想跟我睡一个房吧?可他看的表情,那么认真,又不太像再开玩笑,难不成他从提出要我跟他回家,就已经打定了要跟我睡一个房的主意?我顿时感到有些紧张。 我说:“我自己睡一个房间就行了,你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连睡个觉都要人照顾,大不了到时候有什么事再叫我。” “家里很多客房,你们没必要睡一起。”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欧阳菲也终于按耐不住,发话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她那么意见一致,赶紧点头:“你妈说的对,反正客房有的是,你没必要跟我挤。” “那你也别想跟我一起睡了。”黎公子忽然发了脾气,把筷子往旁边一放,朝无辜地诺诺瞪了眼,“那么多客房,你也别跟我挤。” 黎耀凡这招可算厉害了,一句话,就把问题抛给了诺诺。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以为哥哥生自己的气呢,立马就委屈了,眼眶红通通的,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边哭一边闹:“不嘛,不嘛,我要跟哥哥睡,我要跟哥哥睡,哇……” 这孩子不哭就够能折腾了,一哭真是要人命啊!那梨花带雨的委屈样,简直就是秒杀中老年妇女的利器,就连刚才还铁着脸的欧阳菲,此刻都流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安慰他道:“诺诺别哭,晚上跟姨妈睡好不好?” “不好!”小家伙哭得更大声了,“我要跟哥哥睡,我要跟哥哥睡!” “好好好,让哥哥跟你睡。”欧阳菲总算妥协了,抬起头看了眼黎耀凡。 黎耀凡又得意地看了眼我。 我恨不得也能像诺诺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惜迟了二十年,只好把心一横,咬着牙,委曲求全地点了头。 睡就睡,三个人一张床,你们也不嫌挤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千,明天争取写四千,啦啦啦~ 还有三天就要放年假了,今天跟朋友得瑟,说我终于要休年假了,结果被吐槽,放假要赶稿,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得瑟。 忽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这是肿么回事 = =!   ☆、第53章 chapter53 我觉得自己简直成了黎家的保姆,不仅要照顾大的,还要照顾小的。但是我比保姆惨,因为我不但没工资拿,竟然还要陪睡, “先说好了,你睡左边,我睡右边,诺诺睡中间。要是你敢在半夜动手动脚,我一定把你踹下去,”作为一个有节操的保姆,我决定和黎耀凡约法三章。 “千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的话才说完,黎公子竟然露出了一副委屈样,理直气壮道,“我绝对不会做出你想的那种龌龊的事情!” 说完,没等我发作,他就抓了件睡衣,一瘸一拐地逃进了浴室,留下诺诺一脸迷茫地望着我,问:“姐姐,哥哥说的是什么事?” 我简直恨得牙痒痒,你才龌龊!你们全家都龌龊!可是在孩子面前,又不得不克制,只好苦笑着解释道:“姐姐怕哥哥晚上会尿床。” “不会的,哥哥那么大了,不会尿床的,诺诺晚上都不尿床呢!”小家伙摇着头,一本正经地维护着黎耀凡。 见他这样,我不由得好奇起来,问:“诺诺,你跟耀凡哥哥关系很好吗?” “那当然啦,以前耀凡哥哥经常带我出去玩,还教我说普通话。” 我知道这孩子是国外出生的,却没想到他这一口奶声奶气的国语竟然是黎耀凡教的,不免有些吃惊。真想不到,这个冷酷的家伙,竟然会做出这么有耐心的事,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可是耀凡哥哥每天都很忙,好久没带我出去玩了。”诺诺说到这,情绪很是低落,耷拉着脑袋,我见犹怜。 我急忙哄他:“别难过啦,下次姐姐和哥哥一起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真的吗?”小家伙一听,立马来了劲,可才高兴了一会儿又想到什么,垂头丧气地说,“不行,要是让姨妈知道我跟姐姐出去,她会生气的。” 我哑然,就连一个孩子都能察觉得到欧阳菲对我的敌意,如果我想继续和黎耀凡在一起,该遇到多大的阻碍啊?想到这儿,我又不免悲观起来,对此刻、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要不你们偷偷带我出去玩吧,你放心,我不会跟姨妈打小报告的。”诺诺古灵精怪,一会儿就相处了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好啊。”我笑着点头,心里头却很不是滋味,难道我和黎耀凡以后都要偷偷摸摸地在一起吗? 就在我情绪低落之时,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了,黎耀凡穿着件浴袍走了出来,身上湿漉漉的,发梢上还滴着水,水珠顺着脖子流进宽松的浴袍里,精壮的胸肌一览无余。 这简直就是j□j裸的j□j啊,要不是有诺诺在,我怕他还没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已经要把他扑倒了。 “你洗澡就不能擦干一点?”我抓起浴巾,丢到他身上,严肃地说。 “我受伤了。”他大言不惭地说完,竟然很艰难地在我面前走了几步,一副快瘫痪的样子。 我真的要无语了,这家伙刚才进浴室的时候跑跟猴似地,现在竟然有脸跟我装病人,活得不耐烦了! “你不是说过要照顾的我吗?”他继续厚着脸皮说,还把浴巾递到我面前,“千星,说话要算话,帮我擦头发吧?” “……”靠,这都行?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诺诺在一旁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憋着一肚子气,没好气地问诺诺。 小家伙正乐着呢,眨巴着眼睛说:“妈咪也经常帮爹地擦头发。” 呸!你妈咪和爹地那叫情趣,我呢?我回头看了眼正一脸得意的黎耀凡,狠狠地接过毛巾,老娘这叫卖身有卖艺! 就这样,我又是伺候黎公子,又是哄诺诺睡觉,等到十点多才终于空下来,跑去洗了个澡,准备好好睡一觉。 可我哪睡得着?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经历,竟然有种熬了好几个月的错觉。才在黎家住了一天就已经这么艰难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心里实在没什么底。 过多的烦恼令我实在难以入睡,恍恍惚惚间,忽然察觉到床那边传来细微的动静,黎耀凡好像起来了。 我赶紧闭上眼,假装熟睡,过了好久却发现又没什么动静了,于是便悄悄地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差点没把我的魂给吓出来,黎公子竟然一声不吭地蹲在我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我几乎尖叫出来,他却伸手飞快地捂住了我的嘴,低声道:“别吵醒诺诺。” 我总算回过了神,但依旧惊魂未定,把他的手从我嘴上掰开,压低了声音气冲冲地问:“你发什么神经病呢,想吓死我啊?” “千星,我睡不着。”他可一点内疚感都没有,还特委屈地对我说。 “你睡不着也没必要看着我啊,我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我心都还在扑通扑通地直跳。 “我要跟你一起睡。”他非常肯定地说完这句话,没等我拒绝,竟然掀开我的被子,手脚麻利地爬了进来。 要不是身边传来诺诺均匀的呼吸声,我真想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去。 我真的快疯了,三个人睡一张床本来就不宽敞,他竟然还往我这边挤,害得我只能紧紧地贴着他,才不至于和他一起滚到床下面去。 “黎耀凡,你别闹了,这怎么睡啊?”我尽量压低着声音,感到诺诺在旁边不安地翻了个身,还好没醒。 “这样不就能睡了?”他抱着我的腰,拉进他怀里。一股炙热而危险的男性气息立刻朝我扑面而来,将我迅速地笼罩了起来。 我才平息了没多久的心跳又开始加快,和他贴在一起的皮肤全都呼呼地烫了起来,特别是两个耳朵,简直就快烧起来了。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安地躁动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你别抱那么紧……”我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只好小幅度地扭动身体,希望可以和他离得远些,可才动了没一会儿,我就彻底不敢动了,因为我察觉到有个硬硬地东西抵着我。 “千星。”他的声音比刚才沙哑了很多,“你再这样,我会克制不住的……” “那你就给我下去!”我不敢乱动,只敢动嘴。 “我们以前做过吗?”他竟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个问题。 “……”我无语了。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他继续厚颜无耻地说。 “……” “舒服吗?”这家伙今天看来是跟这话题杠上了,问的问题越来越令人面红耳赤。 我实在忍不住了,只好没好气地回答:“忘了!” “真巧,我也忘了,不如我们……” “你休想!”我飞快地打断他,这个臭流氓,我就知道他半夜三更的没安好心! “可是我难受。”流氓就是流氓,非但没有因为我的拒绝就此打住,还变本加厉地往我身上凑,我感觉被子里就像有团火在烧,烫得我都快失去理智了。 “黎耀凡!”我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尽可能地清醒些,“你要想我明天还睡这张床上,就给我忍着,忍不了就自己去厕所解决,要敢吵醒诺诺,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用忍了!”威胁完,我又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这下,他终于消停了。 “千星,你这样会没人要的……”他忍了一阵,终于缓过劲来,无比哀怨地在我耳边低语。 我闷哼了一声,哼,爱要不要! “但是我还是喜欢,怎么办?”他抱着我的胳膊收紧了些。 我依旧没有回答,但脸却忍不住往他胸口靠了靠,听到那突突的心跳,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其实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稳,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诺诺也刚醒,迷迷糊糊地扯着我的被子,说要上厕所。 黎公子还没睡够,对我要离开他怀抱地行为表示了很大的不满,搂着我的腰,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我哄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没办法,在他嘴上啄了一口,他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了手,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继续会周公去了。 我无语,抱起诺诺去了厕所,给他刷牙洗脸擦屁屁,活像个老妈子。 “姐姐,你好像我妈咪。”给小家伙穿衣服的时候,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紧接着又道,“哥哥就像我爹地,你们要是有了宝宝,还会对我那么好吗?” 孩子的童言无忌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别说是生孩子,就连跟黎耀凡结婚我都没考虑过。 现实太残酷,未来又太远,能把握住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 “放心吧,哥哥和姐姐会一直对你这么好的。”我哄完诺诺,带他出门吃早饭,才开门就和等在外头的孙婶打了个照面。 即使已经在这家里住了一天,孙婶对我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倒是对诺诺很是热心,问他要吃什么。 小家伙一听有的吃,立马就精神了,蹦蹦跳跳地跟着孙婶下了楼,把我这个“老妈子”晾在了一边。 诺诺一走,我顿时就无事可做了,闲着没事在院子里晃荡了两圈,正考虑着要不要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却在窗户口听到了两个佣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晚夫人发脾气,把厨房的老周辞退了!” “老周不是干得挺好的吗,夫人为什么辞退他啊?” “说是他做菜难吃,老周一委屈,跟夫人顶了几句,就被炒了。” “不会吧,老周都在厨房干了三四年了,没见出过错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周这正好撞上夫人心情不好,所以就成了出气筒。咱们可也得小心点,只要沈小姐一天不走,咱们的日子就一天都别想好过!” “嘘,别说了,一会儿让人听见!” “这有什么?她本来就是扫把星,以前老爹害人,现在女儿又来害我们……沈……沈小姐!” 话题在我刻意发出动静后戛然而止,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特别是说我坏话那佣人,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怕是已经吓得快尿裤子了。 我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挺胸抬头地从他俩旁边走了过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沈千星就算落魄了,也不至于让几个佣人在背后嚼舌根,还假装不知道。 这种忍气吞声的事,姐做不到! 那一刻,我打定了主意,既然我在这个家已经没什么好形象了,就干脆把恶人做到底算了。我倒要看看,欧阳菲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对付我?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没能写到四千字,我忏悔,明天继续哈!大家晚安,好梦思密达~   ☆、第54章 chapter54 虽然我打定主意要跟欧阳菲死扛到底,但她似乎并没有立刻赶我出去的意思,甚至极少在家出现,即使偶尔遇见,也不过对我不冷不热,敷衍了事。 就在我开始怀疑她是否正酝酿着什么阴谋的时候,L.K却忽然发短信告诉我,董事长这几天借着要整顿公司的名义,正在彻查账目,并频频找部下谈话,似乎很快便会有所行动。 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周欧阳菲都没找我麻烦,原来她压根就没工夫搭理我。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替黎耀凡担忧起来。他的病情一直未有转机,而我又对欧阳菲的所作所为又无能为力,再这样下去,他一手创立起来的事业很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该怎么办? 我忧心忡忡地回到房间,想找黎耀凡商量一下,哪知刚把门关上,他忽然从暗处窜出来,不由分说地将我压在门板上,低头就吻。 唇齿的接触让我猛地一惊,推了好几次,才将他从我身上推开。 “千星,你不喜欢这样吗?”他不解地望着我,目光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你把我吓到了。”我心不在焉地解释,实则是没心思跟他亲热。 “可是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啊。”他回来这段时间,一边养伤,一边闲着没事看电视,并且不止一次地模仿偶像剧里的泡妞手段,对我展开各种意想不到的攻势。 我简直已经对他无话可说了。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怎么失忆前和失忆后差别会那么大?倘若是在过去,别说是让黎耀凡看偶像剧,就是聊起这个,他都会嫌我幼稚,说我不切实际,可现在却要我反过来教训他。 我耐下性子问:“你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我给你的那些资料呢,你看到哪儿了?”出院前,我让L.K找了不少公司的资料给他,希望他多了解些过去的事,哪怕回公司充个门面也好。 “我没看。”他直言,“那些字看得我头疼。” “你怎么能这样?”我有些生气,“你不是答应我了么,怎么又敷衍,我都跟你说了好几次,那些资料可以帮助你了解公司,你应该去看。” 可他却一脸满不在乎地模样,还反问我:“看了有什么用,我又不回公司。” “那是你的公司,你迟早要回去的。”我继续劝他。 “回去干嘛,不是有我妈在吗?况且我也失忆了,根本就没管理公司的经验,去了也白去,还不如在家呆着。”他耸了耸肩,很无所谓的态度。 “黎耀凡!”我怒了,“那是你的事业,你要是因为忘记就放弃,那你以前所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如果有一天,你把所有的事都记起来,你会后悔的,你知不知道?” “事业对我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似乎很不能理解自己过去的想法,“人活着又不只有工作,我现在觉得跟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其它事怎么样,我不在乎!” 我说道了激动处,开始有点失态:“你可以不在乎你的事业,但你想过吗,如果失去了一切,你还有选择和我在一起的权力吗?这个家不欢迎我,你母亲更不欢迎我,我不可能一辈子在这儿待下去,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你妈赶走?” 好吧,我承认我自私了,我希望他可以继续他的事业,不为名,不为利,只是因为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妄想着能与他有未来。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千星,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他紧紧抓住我的手,眼中闪烁着某种欣喜光芒。 此刻,我已经回过了神,不免有些后悔起来,其实我不该那么强求他的,毕竟他的病还没好:“对不起,其实我……” “我们结婚吧!”他忽然冒出一句话。 “啊?你说什么?”我愣住了,为他这突如其来的求婚。 “我是说真的,我知道和我在一起你很没安全感,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很认真地想和你过一辈子。就算全世界都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嫁给我吧!” “我……”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话听起来是如此的冲动却又感人,那种不顾一切的感觉好像又让人回到了十年前,那充满热血,而令人心潮澎湃的爱情。 我多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答应他啊,可是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太多的后顾之忧阻碍着我们在一起。“你先冷静一下,结婚不是儿戏,不是说说就可以结的。”我劝他。 “什么都别说了。”他打断我的话,“我不许你拒绝,走,我们现在就去登记!”他说完,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那股蛮劲来得很大,我拉都拉不住他,眼看着他都把我拉下楼,又拉出大门往外走,无奈之下,只好在后面喊:“你停下,就算要去登记,你也得把户口本拿上!” “户口本?”黎公子总算停下了脚步,一脸茫然地回头问我,“电视里没说结婚还要户口本啊?” 你看看,偶像剧害死人啊! 我真是又想哭,又想笑,心里甚至动摇了: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我是不是也该学他什么都不考虑,直接冲去登记算了? 然而,这个荒唐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没几秒,欧阳菲就带着两个助手回来了,看到我俩站在门口,冷着脸问:“你们要去哪儿?” 没等我回答,黎耀凡就理直气壮地说:“去登记。” 话一出口,欧阳菲的脸色就变了。“荒唐!”她说了句,命令道,“别做梦了,你们都给我回去!” “我不回去。”黎耀凡立马就杠上了,“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决定,妈,你没必要为我操心。” 大概没想到儿子会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反抗自己,欧阳菲的脸都黑了。 我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去拉黎耀凡的袖子,不希望他跟母亲在此刻起冲突,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俩,把少爷送回房,没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房门半步。”欧阳菲显然被激怒了,对身后的助手下令。 那两个助手立刻从两旁包抄了过来,一左一右,抓住了黎耀凡的胳膊。 可他也不是吃素的,当然要反抗,只是对方有两个人,他有些寡不敌众,眼看着就要吃亏了。 我一着急,没多想就冲了上去,朝着助手A一个左勾拳,又趁他分神之际,往他要害狠狠踢了一脚,轻松将他KO在了地上。 助手B一看不对劲,立马放下黎耀凡过来对付我,我早有准备,飞快闪到他身后,按住他的肩,拿膝盖狠狠往他腿上顶。对方一下就跪了,在台阶上摔了个狗j□j,疼得直吆喝。 “想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的级别。”我拍了拍衣服,冷笑了声。 “你们……”欧阳菲显然被我吓到了,大惊失色,高喊:“来人啊!把他们抓起来!” “快走!”黎耀凡忽然拉住我的手,我也回过了神,于是我俩就这样手拉着手,在欧阳菲气急败坏地尖叫声中,飞快地跑了出去。 这绝对是我和黎耀凡有生以来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 为了躲避追踪,我们甚至抢了园丁的摩托车,被三四辆车追着,在大马路上狂奔不止。 这使我又回想起了十年前的某一天,我也是想现在这样,和黎耀凡开着跑车,彻夜不归,只为去海边看一次日出。 没想到十年后,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只是跑车换做了摩托车,而开车的人则变成了我。 “黎耀凡,你怕不怕?”我踩油门,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大声地问身后的黎耀凡。 “我就怕娶不到你!”他回答我,声音伴着油门,显得那么疯狂。 “要是能把他们甩掉,我们就去结婚!”我说。 “可是我没户口本!” 我被他逗得大笑,从没有感到像今天这样开心过。明明刚才还在怕这怕那,现在却不必考虑后果,不用担心未来,为他,为自己,为我们之间无法割舍的感情,干着如此疯狂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开了多久的车,只记得我们从黎家出来之后就一直没停过,直到那些追我们的车没了影,我又开了很久,穿过大街小巷,从城市到郊区,沿着江一路向东,直到油都耗尽了,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彼时,正是傍晚,夕阳西下,将江水染成了一片赤红。 我们两人一车,停在漫无人烟地江边,这里有天,有水,有遥望不到尽头的马路,还有排着队从天空掠过的大雁。一切与拥挤的城市是如此的不同,很容易使人放下所有,忘却一切的烦恼。 “从这儿再往东都是大海!以前你开车带我去看那儿的日出,真的很美!”我迎着江风对黎耀凡说。 “我都忘了,不如我们再去吧?”他提议。 我看着已经没有的摩托车摊了摊手:“很远呢,可能要走一晚上。” “那也没关系啊,反正都逃出来了,你要是走累了,我可以背你啊!”他毫不犹豫地对我说,风吹着他的头发,笑容如暖阳,触动着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其实路远也没什么,有他陪我一起走就不会孤单。 “走吧!”我点头,“说话算话,你这条伤腿,可先别走不动。” “你放心吧,我早好了!”他蹦了两下,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你还成天装瘸!”我有点恼,这家伙前几天还说腿又疼了,要我扶他上厕所呢,原来都是装的。 “别在乎这些细节嘛。”他一副轻松的模样,还伸手拍了下我的屁股。 我都震惊了:“你刚才做了什么?” “没什么。”他假装没事的走了几步,忽然回过来,飞快地又在我屁股上拍了下,然后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便拔腿就跑。 “黎耀凡,你给我站住!你个混蛋,老娘的豆腐你也敢吃,你死定了!”我追着他,朝海的方向奔跑。 我们两个傻子就这样走了一整个晚上,途中我好几次想放弃,怕他伤势未愈,体力不支。 可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放弃,明明都一瘸一拐了,还咬着牙说没事,坚持要带我看到海为止。 “别看了,海还很远,日出之前我们肯定走不到的!”我看了下时间,都凌晨一点了,他拖着伤腿,越走越慢,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我答应了你,就一定要走下去,如果今天走不到,就明天走,总能看到日出的。”他还是那么固执,始终不肯放弃。 “黎耀凡,你就是个疯子!”夜晚的风吹在我脸上,我才察觉脸上已满是泪水。 “你不也在陪我一起疯吗?”他用那张虚弱的脸,努力地朝我微笑。 我当时就克制不住了,二话不说,扑过去狠狠地吻住了他。 这个吻倾注了我对他所有的感情,从十年前到现在,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快乐悲伤,即使痛彻心扉都不曾忘记的记忆。 他似乎愣了愣,随即激烈地回应我,捧着我的脸,深深地吻下去。我能感到他压在我身上的体重,还有那猛烈的气息,充斥着这个寒冷的夜晚。 这一切实在是太疯狂了,我们两个疯子竟然在深夜的马路上,不顾一切地唇齿纠缠。 直到远处车灯亮起,刺目的灯光晃了我们的眼。 “你们俩!”一个中年大叔在车里拼命地按着喇叭,“年轻人有必要那么疯吗?大半夜的,我以为遇到鬼了!” 我一点都不感到扫兴,甚至觉得遇见了奇迹,这条通向海边的路很是偏僻,大半夜的竟然能让我们遇到车,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师傅,我们要去海边,载我们一程好不好?”我趴着车窗,很诚恳地请求。 “姑娘,你还真会利用资源啊!不载行不行啊?” “那我就劫车。”我握了握拳头,“我会功夫的,你信不信?” 那大叔被我逗笑了:“真是败给你了,上车吧,就当我做好事。” “谢谢师傅!” 我拉着已经累垮的黎公子上了车,相互依偎在车后座上,向梦寐以求地海边进发。 这一刻,我觉得看不看得到日出对我来说真的已经无所谓了,能和他这样相依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其实,我们之间的爱情也是一样的,已经倾尽全力了,没有结果又如何呢? 至少今时今日我们爱了一场,轰轰烈烈,永不言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四千到啦,周五休息一天,周六开始年假赶稿,我会保持速度的,大家放心=3=   ☆、第55章 chapter55 我们终于还是赶在日出前来到了海边,此刻正处日夜交替间最沉寂的那一刻,空旷的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 “你走慢点。”我不时地提醒黎耀凡,经过了昨晚的长途跋涉,我跟他此时都狼狈极了,特别是他,瘸着一条腿,得我扶着才能走。 明明已经这幅模样了,他却还硬撑着虚弱的身体,嘴硬道,“我没事,不走快点就看不到了。” “看不到就算了,能到这儿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劝他。 “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终于到了这,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他对此却是异常地执着,不断加快脚下的步伐。 此刻,海天交接的那一条线附近,原本的黑色已经越来越浅。隐隐的,有道深红色的霞光,冲破黑暗,出现在了海面上。那霞光的范围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深,将周围所有的云层都染上了如油画般浓厚的色彩。 经历这一夜漫长的努力与等待,此刻看到这样波澜壮阔的景色,不免令我感到心潮澎湃。 而黎耀凡也是一样,我转头看他时,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的海平线,日出的光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就连睫毛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我有些舍不得挪开眼睛,在心里描画着这张脸的模样。对于我们来说,别说是下一个十年,就是明天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一起,此时我所能做的事,就是铭记与他在一起的这一刻。 “千星,我好像想起什么了。”他回过头,对上我的目光。 “真的吗?”我感到一阵欣喜,追问,“你想起什么了?”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我来过这儿,而且还是和你一起。” 我很高兴,虽然这对她来说只是一种感觉,但毕竟是他失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过去的事有了印象,照这样发展,或许他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可是到了那时候,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和我在一起吗?应该不会了吧,毕竟以他的性格,不可能甘心和我过一辈子平凡而普通的生活。 日出再美,也只是刹那,等这最美的一刻过去,我们之间又该何去何从…… 当我面对眼前的美景陷入沉思时,身后传来了急速地刹车声。 来得还真快啊!没等我感叹完,从车里走下来的那几个男人已经疾步走来,将我们团团围住了。 “少爷,请跟我们回去。”为首的男人走到我们面前,朝黎耀凡鞠了个躬。 黎耀凡不耐烦瞥了他一眼,“等会儿,没看到我们有事吗?” “还是请少爷立刻跟我们回去吧,您一夜未归,夫人很是担心。”尽管对方的态度很恭敬,但语气却极为强硬。 我不想起什么冲突,便劝黎耀凡:“算了,我们回去吧。” 可话刚说完,对方便把我们拦下了:“对不起沈小姐,您可能没理解我刚才的意思,我只说了请少爷跟我们回去。” “你什么意思?”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黎耀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板着脸道:“别废话,让开!” “抱歉了少爷,夫人的意思很明确,我们只负责护送您回家,至于沈小姐……”那人嘴角忽然漾起一丝神秘莫测地笑,伸手打了个响指,其他几人立刻上前,拉住我的和黎耀凡。 “你们干什么!”我意识到欧阳菲准备来硬的,想要反抗却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显然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不想被解雇就把我们放开!”黎耀凡愤怒道。 “我们几个也不过是替夫人办事,少爷如果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还请回去跟夫人说。”他一声令下,我和黎耀凡立刻被分开了。 “你们几个混蛋,休想带他走!喂,放开我!”我的反抗不仅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还被人轻易地拎了起来,像个沙包似地被人丢到了沙滩上。 “千星!”我听到黎耀凡叫我的声音,忍着痛抬起头,发现他已经被带进了车里,“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的,相信我!”他的声音被引擎声所掩盖,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此刻,初升的太阳已经彻底跃出了海面,黑暗过去,一切都被照得光亮,海、天、沙滩、还有我,唯独少了陪我一起度过这个黑夜的他。 没有他的日出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由于被欧阳菲派来的人丢在了海边,我不得不辗转了大半天才回到公寓。 滴水未进加上心情低落,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几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就在我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公寓门口坐着个人,他低着头,好像已经在那儿很久了,周围的地方堆满了各种饮料瓶和外卖的空盒,看上去简直像个垃圾堆。 “不好意思,请问你……”我好奇地走上前去。 对方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虽然那张脸邋遢了很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模样。 竟然是很久没见的夏司桀! “千星!”他看到我,很是激动,几乎从地上跃起来,“你总算出现了,我都在这儿守了半个月了,你去哪儿了?” “半个月?”我感到有些云里雾里。 “不说这些了。”他摇头,“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爸不阻止我们交往了。” 什么?我感到一阵头晕,事情已经够糟糕了,为什么小桀还要出来添乱,我真的没心情跟他聊这些事。“小桀,你别任性了,我现在很烦,你赶快回家好不好?”我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哄他。 “不行!”他一口拒绝了我,“千星,我对你是认真的,耀凡给不了你幸福,我可以啊!你嫁给我,我带你和伯母去国外生活,这里的事你都不用管了……千星你怎么了?” “别说了……我……我头晕……扶我进去……”我说着,再也撑不下去,软绵绵地倒在了夏司桀的怀里。 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期间夏司桀一直跑进跑出,为我烧水、煮粥,甚至擦脸。虽然他有些笨手笨脚,但作为一个毫无自理能力能力的大少爷,他能为我做这些,我已经很感动了。 “不行,我再去煮煮!”在他第三次决定把手上那碗半生不熟的粥进行再加工时,我阻止了他。 “不用了,我不饿。” “你怎么能不吃呢?你看你的脸都白得跟什么似地的,要不我还是叫救护车吧!”他说着便要去掏手机。 我赶紧拦住他:“不用了,我只是太累了,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 他放下手机,担忧地看着我:“千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累成这样?” 我叹了口气,把欧阳菲拆散我和黎耀凡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我没告诉他黎耀凡失忆的事,毕竟这件事一旦被公开,很可能造成亚凡集团内部的人心惶惶。所以,就算是一心想掌权的欧阳菲也没打算把儿子的病公诸于众。 “千星,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吗?我也可以给你幸福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家里人不反对我们在一起啊。”他又开始了这话题,让我很是头疼。 实在忍无可忍,我只好戳穿他:“你别骗我了,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你是被赶出来的。”要不然,他堂堂一个大少爷,怎么可能蹲在我家门口吃泡面? “啊?你怎么知道!”他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重振起精神,道,“就算我被赶出来了,至少我爸没打算把我抓回去啊。你跟我走,我们去国外结婚,我可以开赛车养你,再不行我还可以把我收藏的那些跑车卖掉……”他就像个孩子,认定了一件事,总是执着的令人无奈。 “小桀。”我耐心地向他解释,“你很好,我也很喜欢你。可喜欢不是爱,我只是把你当弟弟……” “我还是再去把粥煮一下吧!”他不等我说完,飞快地站起身,端着粥跑进了厨房。 留下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各位,我有点卡文,不过会马上调整的,谢谢支持=3=   ☆、第56章 chapter56 自从回到家之后,我一直担心黎耀凡的病情,多次联系L.K却没成功,心中万分焦急。最后,我实在担心得受不了了,决定冒险去黎家看看,打探一下此刻的情况。 然而我的想法却遭到了夏司桀的阻挠,“你不能去,伯母现在视你为眼中钉,肯定早就做好了防你的准备,你去了不但见不到黎耀凡,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我心急如焚,哪能顾上这些,“那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我在家里傻等着,万一他做出什么傻事怎么办?” “做傻事?”夏司桀被我说得有些懵。 “可不是吗,他现在……”说到这儿我才意识到夏司桀还不知道黎耀凡失忆了,赶紧打住,“我跟你说不通,反正我一定要去,你别拦我!” “千星,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小桀忽然抓住我的手,“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为他去拼命?而且他伤害过你啊,你想想你现在的生活,想想他曾对你做过的事,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我沉默了,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夏司桀。 是的,他说的没有错,我和黎耀凡的确彼此伤害过也怨恨过,但是爱情偏偏是这世界上最无法理解的东西。爱就是爱了,没有原因,不论得失,既是遍体鳞伤,也要咬着牙继续爱下去。 “别说了。”我打住他的话,“你说什么都没用的,我一定要去,对我来说,爱一个人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千星!”小桀还想继续说下去,电话却响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L.K的名字,我感到心头一紧,飞快地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总裁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令我的心顿时慌乱了起来:“他出什么事了?现在在哪儿?你快告诉我!” “他为了去找你,跳窗受了伤,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你先来医院再说吧!” “好,我这就去!”我问清楚了哪家医院,挂下电话便要走。 “怎么回事”小桀在身后追问。 “耀凡出事了,我要赶去医院,你别问了,我很急!”我从没这么着急过,手脚都在冷得发抖。 “我跟你一起去!”他说完便追了上来。 尽管黎家做足了保密措施,但当我和夏司桀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还是被几个消息灵通的记者给拦了下来。 “沈小姐,请问你您是来看黎先生的吗?”“他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你们现在还是情侣关系吗?”…… “我无话可说,麻烦你们让开!”我急着甩脱他们,却被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夏司桀忽然上前一步,朝着那几个记者喊起来:“各位,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那些记者这才发现跟在我身后这个邋里邋遢的家伙竟然是夏司桀,顿时情绪高涨,不再管我,纷纷向他涌去。 我感激的看了小桀一眼,他朝我微微地点了点头,我会意,转身飞快地跑进了医院。 L.K已经等在楼下了,见我出现,就一把我拉到了角落里:“你别上去,董事长派了很多人在上面,连我都被他们赶下来了。” “那怎么办?”我着急地问。 “拿着这个。”他递给我一只纸袋,里面竟是白大褂和口罩,“事出突然,我只能做到这些了,剩下就看你的了。对了,把这个也戴上,不容易被认出来!”他取下眼睛,架在我鼻子上。 “谢谢……”我鼻子酸酸的,为他这番举动而感动。 “别废话了,上去吧,他需要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绝对不要放弃!” 我点了点头,穿上白大褂转身跑了上去。 正如L.K所说,急救室外果然驻守了不少欧阳菲的人,整个楼层,甚至电梯口都有保镖模样的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出入的人。 幸好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穿着L.K为我准备的那身行头,顺利地混过了关卡,低着头,往里走去。 或许是因为这些保镖的出现让来往的病人和医生都察觉到了压力,当我往里走时,周围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太听得见。沉默使我恐惧,心中升起许多不安的念头。 黎耀凡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出事了?二楼虽然不算高,但摔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人性就是如此,越是着急就越往坏处想,要不是为了能见他,我现在都能在走廊上哭出来。 “你是哪个科室的?工作证呢?”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拦下了我,警惕地向我问话。 黎耀凡的病房就在前面,此刻如果露陷,我将前功尽弃,想到这儿我不得不佯装镇定道:“我是医院新来的实习生,医生让我来记录病人的情况。”说完,我扬了扬刚从服务台顺手牵羊的记录本。 谎话虽然蹩脚,但还好起了作用,对方观察了我一阵之后,侧身为我让开了道。 我深深地松了口气,才迈开步子,却听见身后忽然传来了欧阳菲严厉地声音:“站住!” 我浑身一僵,不敢转身。 “不用装了,我还没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 果然还是露馅了!我无可奈何,只得慢慢转过身去,心里想着解释的说辞,却没料到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啪——” 这是我第二次被人这么打,上一次因为我吵着要见黎耀凡,我爸忍无可忍地教训了我。而这一次,同样是为了见黎耀凡,只是打我的人成了他的母亲。 或许是因为这两次之间间隔的太长,我甚至忘了被人打巴掌的感觉,似乎脑海中有那么一刻的空白,之后脸才开始火辣辣地疼,简直像被烙铁烧过一般。 “伯母……”我忍着痛,想开口。 “啪——” 又是一个,这回是打在另一边脸上,下手很重,不留丝毫的情面,就连我的眼镜都被她打到地上。 如果刚才我还能忍受,那这第二个巴掌下来,我真的有点扛不住了,心里说不出的委屈,为了防止自己崩溃地哭出来,我不得不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此时,欧阳菲终于发话了,她冷笑了一声,讽刺道:“怎么,委屈了?想还手尽管来,你不是很会还手吗?来啊!” 我知道她在刺激我,可是我不会那么做的。 之前,就是因为我太过冲动,才会害得黎耀凡受了伤。现在为了他,就算欧阳菲拿刀往我脸上割,我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这是我应得的,伯母您要是觉得这样解气,您就打吧。”我闭上眼,做好了继续被打的准备, “你以为这样就能感动我吗?你太天真了!”她说完,甩了第三下。 这一下依旧是那么毫不留情,我的脸都麻了,嘴角溢出一丝腥味,两耳嗡嗡作响,眼前一阵眩晕。 “伯母,为了见耀凡,我不会走的,请您继续吧!”我紧紧地咬了咬牙关,刚才L.K对我说的话不断地回响在我耳边。 无论遇到什么事,绝对不要放弃! “别以为我不敢,你们两个人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说完,再次扬起了手。 “其实您比我更关心他!”我脱口而出。 “你想说什么?”她停下手,充满敌意地看着我。这个女人的样子天生严厉,此刻盛怒之下,更是令人望而生畏。可是,她终归是个母亲,血浓于水,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你们毕竟是母子,耀凡现在忤逆你,完全是因为他失忆了。如果等他病好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听你的话。”我继续说。 “这不用你提醒。”他哼了声,“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耍花样,你父亲做的那些事,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黎家的原谅。如果你识相点,现在就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跟他有未来,我配不上他,只要他的病一好,我就离开,永远都不出现在他面前。可是现在,我求求你,让我照顾他,我不想再看他受伤!作为母亲,我相信您一定也不想他继续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对不对?” 我的话说完,欧阳菲冷若冰霜的眼底,似乎有了一丝动摇,但她仍不信任我:“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知道他会这样说,从口袋里掏出黎耀凡给我的戒指,递给她:“这颗戒指是耀凡出事前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等我离开了以后,请你替我还给他。” 她犹豫了,看着那颗戒指,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权衡。 “就算我食言,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有办法逼我兑现诺言的,我妈现在人在乡下。”我最后补充了一句,以表现出我最大的诚意。 此话一出,她终于被说动了。 “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让你暂时照顾耀凡。但是无论他的病有没有好转,只要我觉得你可以走了,你就必须走,永远都不许再回来。”她说。 我点头,为了这个没有丝毫尊严可言的交易,许下了对自己最不公平的诺言,但我心甘情愿。 “记住你说过的话,别再痴心妄想,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她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去。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断地回想着她的话。 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此刻,这句话已经成了深埋在我身体里,随时可能发作的诅咒。 即便如此,我也要咬牙忍着,为了黎耀凡,为了我和他之间那永远也不可能来到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好的在放年假,区里忽然来检查工作,我明天还要去上一天班,坑爹啊!!!!!!!! 求安慰,呜呜呜~~~   ☆、第57章 chapter57 令人欣慰的是,黎耀凡的伤势并没我想象中的那么重,当我走进病房的时候,他正在沉睡,均匀的呼吸声在无声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终于感到了稍许的安心,轻轻地坐到床边,安静地端详熟睡的模样。 他看上去很憔悴,即使在睡梦中仍微微地蹙着眉头,像在做着一个并不太令人愉悦的梦。 我又何尝不是呢, 刚才和欧阳菲的那番对话已注定了我和他的命运,从今以后,我每陪他一天,我们相处的时间就会少一天。或许下个月,或许下周,甚至或许是明天,我就要与他说再见了。 再见,再也不见。 十年前的离别又要再度重演,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一次承受那样的打击。 “千星……”他忽然醒了,睁开眼,有些讶异地看着我,“我是在做梦吗?” 我急忙握住他的手,朝他凑过去:“我在呢,你没做梦。” 可这样的举动却让他看清了我的脸,他僵了僵,手捏得紧紧地:“你的脸……我妈又为难你了?” 我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安慰道:“我没事,至少你妈肯让我来陪你了。” “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他真的很聪明,这么快就起了疑心。 为了不让他发现,我说:“我当然是求伯母了,她虽然严厉,但毕竟是你母亲,天底下哪有母亲不心疼孩子的?所以,她就同意我来照顾你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千万别再做让自己受伤的事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他终于信了,顺服地点了点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有些心虚,但还是点头答应:“那你好好养病,我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我说完,站起来。 “阿星!”他忽然叫我。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似乎有话要说,犹豫了一会儿却又摇了摇头:“没事,你去吧,快去快回。” “好!”我点头,朝门外走了几步,忽然灵光一现,回过头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你说什么?”他一脸茫然地望着我。 “你叫我阿星?”我警觉地望着他。 “怎么了,有问题吗?”他在装傻,但眼中一闪过而过的那丝狡黠,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说:“黎耀凡,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想起什么?” “别把我当傻瓜,自从出事以来你什么时候这样叫过我?”我瞪着他。 或许我有时候猜不到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我绝对能感觉得到。 “我就是喜欢你这么聪明。”他终于承认了,那笑容看上去就像瞬间换了一个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刚才和欧阳菲说的那番话,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这就生气了?”他问。 “气你个头!”我勉强回过神,佯装镇定道,“你全想起来了?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慢着!”他阻止我。 “你又怎么了?”我心情忽然很烦躁,脑袋里乱哄哄的一片。 “扶我起来。”他朝我招了招手。 明明已经恢复记忆了,还堂而皇之地享受着特权,真不要脸!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什么都别说。”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刚才到现在,他似乎一点都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自有打算,你只要替我保密就行。”恢复记忆的他,又开始像以前那样神神秘秘,凡事三缄其口。 “不说不干!”我咬了咬牙。 “你不能这样,我是病人。”他又开始装失忆,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对,你是病人,神经病!” 我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还想继续逼问,病房的门却被打开了,Dr.黄走了进来,作为这家医院最有资历的脑科医生,他一直负责黎耀凡的病情。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 黎耀凡摇摇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替他回答:“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想起来。” “那也没办法的,要是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摔一下就想起来了,那我们做医生的就没饭吃了。”Dr.黄难得的幽默了一回,却偏偏就说到重点。真的很难想象,要是让他知道了真相,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未免露陷,我问:“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的外伤没什么大碍,但是保险起见还是暂时留院观察吧,这段期间你多看着他一点,别再让他出事了。真想不通,好好的人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在照顾的!”Dr.黄趁机把我教训了一顿。 我一面唯唯诺诺地点头,一面看到偷看黎耀凡,见他一脸欠揍的表情,恨得牙痒痒。 虽然很高兴他能这么快就恢复记忆,但是说真的,我忽然有点想念失忆时那个乖巧可爱、温柔体贴的黎公子了…… 因祸得福,黎耀凡的记忆恢复了,但他却让我保密,似乎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虽然我知道他一向擅长这种把戏,而且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自己此刻的劣势转化成必胜的优势,但我还是因为和欧阳菲之前的约定而忧心忡忡。 那时,我为了说服欧阳菲才狠心搬出我妈,主动暴露我最大的弱点,以向她表示我最大的诚意。 可我万万没想到,一天之内事情竟然会发生如此意想不到的变化。 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之前和欧阳菲的约定告诉黎耀凡,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有自己的考虑,不可能再对我千依百顺。况且,目前情况这么复杂,我也不想让他分心。 干脆还是不告诉他吧! 我趁着医生在给黎耀凡做检查的机会,在医院走廊里认真地考虑完这个问题,转身就发现夏司桀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地那头,默默地看着我。 “小桀!”我跑过去,“你来了?那些记者都走了吧?” 他点了点头,又往病房方向看了眼,问:“他怎么样?” “还好,伤的不是很重,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他飞快地拒绝:“不用,没事就好,那我走了。”他说完,转身往楼下走去。 “小桀!”我叫住他。 “怎么了?”他在楼梯上停下脚步,抬头看我。 窗外夕阳正好,一缕金黄色的阳光从过道狭小的窗户口照进来,正好投在我和他之间的阶梯上。隔着阳光,我看到他伫立在楼梯上清瘦的身影,一如多年前那个在学校走廊里穿着白色衬衫的孤傲少年。 从三岁时第一次相识,到年少时相伴逃学,我自以为了解关于他的一切,却唯独没有看透他的心。 “别再跟你爸怄气了,早点回家吧。”我劝他。 “回家就算了,我打算过几天回车队。”他淡淡地说。 其实我想他留下来,但已经没这个资格了:“回去也好,记得到了国外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熬夜了,少吃零食多吃正餐,还有开车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千星,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他打断我的叮嘱,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几许期待。 我的心中一紧,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期待变成了失望,他苦笑了声,撇开眼,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冰冷:“那就别说了,我不要听。” “小桀!” “我走了。” 我还想叫住他,但他已经匆匆下楼,连句再见都不曾留下。 我忍住泪,抬起头看向窗外,狭窄的玻璃窗外,夕阳已落,阳光逐渐褪去,黑暗即将来临。 “对不起……”我低喃了声。 小桀走后,我继续留在医院照顾黎耀凡,他的外伤逐渐康复,只是记忆没有丝毫的“起色”,令那些专程从世界各地赶来的专家们都束手无策。 “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四下无人时,我问黎耀凡。 结果他的回答竟然是:“看心情。” 我满头黑线,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之前L.K跟我说,你妈正在对公司进行改革,你不担心吗?” 虽然我知道他有自己的计划,可据我这几天的观察,他好像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反倒是每天好吃好喝,简直就是把医院当成了疗养院,还把一大群专家当猴耍。 “这很正常,没什么可担心的。”他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之前我为他的事如此寝食难安,现在想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得,我不问总行了吧,爱咋咋的! 见我不说话,黎耀凡倒是自己开了口,故作神秘地问问我:“你真的那么想知道?” “不想!”我赌气道。 “不想就算了。”他耸了耸肩。 我快被他被他给活活气死了,但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我还是妥协了,催促道:“你快说吧,我求你了!” “过来。”他朝我招了招手。 靠,这家伙最近招手惯了,我怎么老觉得他好像在招呼宠物狗呢? 心里虽然不甘心,但我的脚步还是很不争气地朝床边挪了过去,并在他的示意下,俯身将脸凑近。 结果我才把脸凑到他耳边,他就忽然伸手按住我的后脑勺,扳过我的脑袋,一下吻了上来。 我吃了一惊,一时没防备,跌倒在了床上,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与此同时,一群专家正风风火火地赶来会诊,打开门看到这一副香|艳刺激的场面,立刻被震惊了,手忙脚乱地退了出去,还在门外大声地讨论。 “挺好的呀,看来脑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求偶是人类的本能,不需要记忆的刺激。” “根据最新的研究表明,记忆和欲|望还是有一定关联的。甚至可以尝试通过刺激病人的性|欲的方式,来达到恢复记忆的目的。”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尝试!” …… 我听得脸都红了,拼命推开黎耀凡,看着他那得意的笑容,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这就叫自投罗网。”他说。 我不知道什么叫自投罗网,我只知道什么叫流氓、淫贼、不要脸,眼前这个家伙就是鲜活的例子! 那群“砖家”又进来了:“沈小姐,刚才我们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或许可以帮助病人恢复记忆。” “妙你个头!”我瞪了他们一眼,在众专家惊愕的目光中,气急败坏地冲出了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黎公子恢复记忆啦,有好戏看咯~   ☆、第58章 chapter58 离开病房之后,我红着脸走了很长一段路,仍觉得脸上余温未退,心怦怦直跳。这家伙的病才好了没多久,就开始厚颜无耻地吃我豆腐,要是等全好了,那还得了, 不过静下心来想想,他那句“自投罗网”又似乎别有用意,难道是想告诉我,他隐瞒恢复记忆的目的是在等着某个人自投罗网,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急救室门口,一个满身酒气的女孩在几个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被送了进去。尽管已经连路都走不了,但仍在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喝……继续喝……” 我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 年轻的时候就这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一有事就要死要活的,学人醉酒消愁,以为这样就能忘记所有的烦恼,到头来不过是在糟蹋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在急救室前焦急地来回踱步。我见那人长得有些熟悉,不由得定睛多看了一会儿,忽然认出了他。 这家伙不是那个老跟着西贝的阿珂吗,他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刚才送进去的那个女孩子是西贝? 想到西贝,我就想到了黎耀凡之前提起她的身世,忍不住凑了过去问:“阿珂,出什么事了吗?”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阿珂诧异地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来,那天我和他去酒店捉奸的时候,一直都戴着口罩的,现在口罩没了,他自然认不出我。于是,我赶紧拿手把嘴巴蒙起来,提醒道:“是我啊,黎耀凡的外甥女,你还记得吗?” 这回他总算认出了我,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跟你不熟,你赶紧走,一会儿让西贝看到,又要出事了!” “是西贝出什么事了吗?”我急忙追问。 话题说到了他的痛处,阿珂叹了口气,懊悔道,“今天她向鬼刀表白,又被拒绝了,心情不好,就一个人喝了一整瓶红酒和好几瓶啤酒。说起来都怪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走开了没看见,她也不至于喝成这样……” 见他不停地自责,我看着也挺难受的,赶紧安慰了他几句。 说话间,忽然有一对中年男女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那女穿得很朴素,见了阿珂便一把拉住,焦急地问:“阿珂,西贝呢,她怎么样了?” “她刚被送进去。”阿珂说着,眼泪就快掉下来了,不停地道歉,“伯母,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西贝才让她出了这样的事,我对不起你们……” “阿珂你别这么说,你为西贝做的事,我和他爸都看在眼里。要怪就怪我这个做妈的没把她教好,都是我的错!”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身边的丈夫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西贝的母亲了,我想到黎耀凡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说西贝的母亲曾是他父亲的秘密情人,而西贝也很有可能是他父亲的私生女。如果他说的没错,那眼前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黎中正的情人没错了。 只是我很诧异,印象中的小三不都应该是浓妆艳抹,透着一股狐气的吗?为什么这个女人看上去那么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些老土。 就在我仔细打量她的时候,西贝的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与我对视。 我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一大片烧伤的痕迹,一只眼睛大概伤得比较严重,几乎睁不开,加上那狰狞的伤口,看上去很是恐怖。 我记得曾听乐队的那几个人提起过,说西贝很讨厌自己的父亲,总说他不是自的生父。如此说来,西贝是黎中正私生女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就在我沉思之际,那个男人忽然发话了:“你是西贝的朋友吗?”他的声音到是很浑厚,与那张恐怖的脸不太相称。 “不是,她只是路过的。”阿珂替我回答了西贝父亲的问话。 我也赶紧解释:“我只是跟西贝有过一面之缘,又正好也在医院,所以过来看看。你们别太担心,通常酒精中毒洗过胃就没事了,不会问题的。” “谢谢你,关心我女儿。”那女人看上去很老实,即使我只是顺道路过,她都表现得万分感激。 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母亲,真的曾破坏过别人的家庭吗? 我很怀疑,却又好奇,实在忍不住,便道:“伯母你别这么说,能遇见就是缘分,我这段时间会一直在医院里待着,你们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我住5103病房,要是找不到,问下护士黎耀凡住那间房就行了。”我是故意把黎耀凡的名字说出来的,就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那女人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似地。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西贝应该很快能出院,你忙自己的就行了。”西贝的父亲出声接下了话,并将妻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对,你忙自己的吧,我们进去看看西贝。”西贝的母亲也回过了神,拉着丈夫,脚步飞快地往里走,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很慌乱。 这次的偶然相遇,让我对黎耀凡之前的猜测又多了几分肯定,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黎耀凡这件事的时候,我竟然在五楼又遇见了西贝的母亲。 她应该没打算走进来,站在角落里,朝黎耀凡的病房张望。当时我正打算出去,打开门就看见了她,她也发现了我,立刻转身便走。 我什么都没想,疾步追了上去:“伯母,是不是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尽量不惊动她,让她有台阶可以下。 “不……不是……”她说话有些期期艾艾,“西贝没事了,我想来跟你说一声。” “太好了!”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西贝真幸福,有你和伯父这么关心他,不像我男朋友,他住院到今天,他妈妈只来看了他两次。”我又开始把话题引向黎耀凡。 “你男朋友是姓黎的吗?”她放松了警惕,问我。 “对啊,我男朋友叫黎耀凡,你认识他吗?” “不……我怎么会认识他呢……我不认识的……”她又开始说话结结巴巴,脚尖一直对着楼梯,似乎随时都准备离开。 我赶紧打圆场:“我男朋友很有名的,报纸上都经常有他的报道,我以为你会看过呢。” “是吗?我老花,不怎么看报纸的。”她似乎松了口气,但仍有些紧张。 我觉得还可以进一步再做试探,可是西贝的父亲却忽然出现了,他那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感觉到他的声音充满了警惕,朝妻子道:“凤娟,你怎么在这儿?女儿找你呢!” “我来了,我来了!”她如释重负,朝我道了声别,就跟着丈夫匆匆忙忙地走了下去。 离开时,西贝的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觉得这眼神中似乎包含着某种深意。 那一刻我决定了,既然黎耀凡没打算把他的计划告诉我,那我何不也瞒着他调查一下西贝的身世。反正他的病早就好了,与其在医院被他调戏,我还不如做点正事。 我肯定西贝的父母确实隐瞒了什么,而这些事很有可能与当年黎中正的案子有关。但是他们不可能轻易的把秘密告诉我,一切的真相都只能由我自己去探求,为此我决定先从西贝身边的朋友入手,多了解一些他们家的情况。 打定主意之后,我便给乐姐打了个电话,约她一起去西贝他们乐队驻唱的酒吧。 结果却被乐姐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这没良心的,死哪去了,总想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最近有点事。”我挺不好意思地解释。 “我看报纸了,说黎耀凡又住院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她也不知道黎耀凡之前失忆了,还以为是普通的车祸。 “例行检查,没什么大问题,我这几天在医院照顾他。先别说他了,姗姗和她男朋友还好吧?” “好啊,能不好么?每次一上QQ就跟我秀恩爱,恨得我都想拉黑她了!” “挺久没见了,我们去酒吧看看他们吧?”我提议。 “行啊,什么时候?” “就今晚。” “没问题,等姐把战斗服穿过去,今晚hold住全场!”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到她把胸脯拍得蹦蹦响的声音。 事实证明,乐姐的战斗服果然很杀很大、 当我在酒吧门口等她时,她正穿着一件鲜红色的抹胸礼服,其短无比,露出两条穿着网袜的大腿,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就走到我面前,用那张抹得鲜红的嘴喊了句:“千星!” 我这才认出她,一时间惊得口不能言。 “怎么样,感觉如何?”她在我面前得意地转了一圈。 “凶残,太凶残了!”我感叹道,“简直就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啊!” “你他妈的才徐娘呢,你有见过身材这么好的徐娘吗?”她边说边托了托胸,旁边路过的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够了啊,赶紧进去!”为了防止那几个人血溅当场,我拉着乐姐走进了酒吧。 小舟、姗姗她们已经在酒吧里等我们了,看到乐姐,全都发出了无比惊叹的声音。这让乐姐颇为得意,滔滔不绝地讲起她的减肥经,听得两个小姑娘眼睛都绿幽幽的。 看着这样的场面,我又想起了在剧组里那些有说有笑的日子,不免有些怀念起来。 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几个人总这样聚在一起,聊减肥、聊八卦、聊梦想……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如今戏都拍完了快三个月了,也不知道剧组里的兄弟姐妹们都还好吗? “你们谁有王导的消息,不知道电影进展到哪一步了?”我问。 “还早着呢。”姗姗说,“后期制作完了以后还要审核,你也知道现在审核的很紧,王导的QQ签名都已经改成‘审你妹’了!” 说完,我们都一阵爆笑。 “说什么那么开心呢?”真修唱完,坐了过来,一起的还有他几个乐队的朋友,可惜没有西贝,连阿珂也不在。 “怎么你们乐队换人了?”我故意问。 “别提了,西贝那丫头前几天喝醉,在酒吧闹事,阿珂说送她去医院,之后两个人都没再回来,据说是被她爸妈给关起来了。”真修说。 “不会吧?”我故作惊讶道,“我前几天是在医院见过他俩,她爸妈也在,我觉得她妈妈人挺好的,就是她爸长得有点恐怖。” “你也见过她爸了啊?长得是挺恐怖的!” “西贝有说过她爸为什么会这样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西贝不怎么提起家里人,不过她总说自己的爸爸已经死了,说那个男的不是她亲爸。” 果然如此。 我继续追问:“那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看她啊。” “知道,还挺近的,就在旁边的西街,不过我还是不去了,他爸挺凶的。”真修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坏笑起来,“你怎么忽然关心起西贝来,不会是怕她跟鬼刀哥有什么吧?” 我晕,这小子不会以为我和鬼刀有什么吧?我可不想跟那家伙扯上关系,赶紧打住,找了个借口去上厕所,实则是酒吧里又打听了一圈西贝的事。 这一圈打探下来,我收获颇丰。西贝在这家酒吧里果然很出名,大家都知道那个性格叛逆的年轻主唱,甚至有人连她家的地址都知道。 我暗暗记下,打算回去继续找他们聊天,却发现座位早就空了,一群人都在舞池里群魔乱舞,特别是乐姐,被好几个男人围着搭讪。 我怕她吃亏,赶紧挤过去,却在人群里被一个低着头,迎面而来的家伙重重的撞了一下。 手上感觉湿漉漉的,我以为这家伙喝醉了吐在我身上,恶心得差点叫出来,哪知伸手一看,手掌上竟然全是血。 我被吓呆了,急忙扶着他问:“喂,你没事吧?” “别吵。”对方抬起头,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竟是鬼刀。 “怎么是你?”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受伤了?” “废话!”他手捂着腰,指缝里的血正蹭蹭往外冒,幸而酒吧里灯光昏暗才没被人发现。 “我送你去医院!”我焦急地说。 “别管我。”他说着,往不远处看了眼,在那里几个凶巴巴的家伙好像在四下搜索着什么。 原来是遇到仇家了! 虽然这家伙对我的态度一直挺恶劣的,但是作为一名身怀绝技的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直是我做人的原则。 “跟我走!”我说完,拉着他朝酒吧的后门溜去。   ☆、第59章 chapter59 幸亏我们跑得快,后面的人并没有追上来,但是鬼刀的伤势却不容乐观,即使我脱下外套让他摁住伤口,仍有大量鲜血那儿涌出来。 我怕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出事,便劝说道,“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你走吧,我……我没事……”他脸色苍白,很明显已经失血过多。 我当时就急了,“你开什么玩笑,都伤成这样了能叫没事吗,起码要去医院缝针吧,” “去医院……容易惊动……”他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站不住了,直直往我身上倒。 “喂,你这样不行的!我送你去医院!”我赶紧扶住他,想去打车。 “别!”他拦住我,用虚弱地声音说,“会惊动警察……不能去……” “那怎么办啊?”我都快急死了,惊动警察总比把命丢了要好吧? 就在我打算继续劝他的时候,他却忽然告诉了我一个地址:“送我过去,有人会……会帮我……”他越来越虚弱,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那地方明明就是个住宅区,能有什么人帮他?我说:“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算了,我自己去!”这家伙逞强起来,竟然推开我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好好好,我送你去!”我只好妥协,追上去扶住他,天知道要是他自己走,会不会死在路上。 在鬼刀的坚持下,我不得不将他送去他告诉我的地址。那地方虽然近,却在一片极为僻静的住宅区里,周围的房子都很旧,午夜时分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会帮他?我忐忑不安地将他扶上楼,开门进屋,发现里面很简陋,几乎连家具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是人了。 “你不是想死在这里吧?”我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要是他真一心求死也就算了,可偏偏我也在,万一他要真出了什么事,我这个烂好人指不定会成为警方盘查的头号嫌疑人。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他坐在沙发上,仰头望天,屋顶那盏破旧的白炽灯一闪一闪地照着他,这使我能够清楚的看到他因为痛苦而紧锁的眉头,以及身上触目惊心的血渍。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胡话,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我只能先简单地帮他止血。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撩起他上衣的时候,两只手都在不停地颤抖,但我还是咬咬牙坚持住了,一直等到那伤口彻底地展现在我面前时,我才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这伤口明显是被刀捅出来的,位置刚好在腰上,虽然不大却有些深度,加上刚才我们走了那么一段路,周围的皮肉有些裂开,鲜血冒出来,看得我手脚冰凉。 “这次你要有命活着,千万别再混这条道了,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非要混黑社会,把命混没了都没人理你。”我一边说,一边帮他止血,他大概是没力气说话了,一直由着我教训。 经过简单的包扎了之后,血似乎是止住了,可他却发起了烧,迷迷糊糊地开始说胡话。 “别……别走……别丢下我们……爸爸……”他闭着眼,一直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情绪好像很激动。 此时,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早知道情况这么严重,刚才我就应该一把敲晕他送去医院,管他同不同意呢,也不知道现在送去还来不来的及?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际,外面忽然响起开门声,把我吓了一跳。不多时,一个穿着黑风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到我,似乎也有些讶异。 “你是谁?”我警觉地问。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而看了眼沙发上鬼刀,问:“他怎么样了?” 这声音沉稳,魄力十足,我一愣,忘了自己的处境,飞快回答道:“血止住了,但是在发烧,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不必了。”那人说完,走过去,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里面全是医用器具。“帮我去烧些热水,准备几块干净的毛巾。”他一面套上手套,一面冷静地对我说。 “好!”我飞快地回过神,照着他的吩咐将水和毛巾准备好。 来人似乎是个医生,对伤口的处理极为专业,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揣测着他和鬼刀的关系。 “还算走运,没伤到重要器官。”他处理好伤口,终于又开了口。 “可是他在发烧,不要紧吗?” “发炎引起的,已经打过抗生素了,没事的。”他很淡地说。 “你不着急吗?”我忍不住问。 “为什么这么问?”他抬起头看我,四目相对间,我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约莫四十岁左右,五官柔和,眼角有些微微下垂,给人一种沉稳而略带沧桑的感觉。 “你不是他朋友吗?”我问。 “他没告诉你吗?” 我摇了摇头,坦白说我对鬼刀根本一无所知。 “不知道最好,对你没好处。”他说完,收拾东西站起来。 “你要走吗?” “我不方便滞留太久,接下来就麻烦你照顾他了。” “可是……” “记住,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他说完便开门走了,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回头看了眼依旧处在昏迷中的鬼刀,他已经平静多了,只是这样的安静却使他看上去愈发充满了秘密。 那人说的没错,没到第二天鬼刀就醒了,当时我正卧在沙发的另一边打瞌睡,听到有动静睁开眼,发现有人正在往我身上盖毯子,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你有必要那么大动静吗?”鬼刀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我这才回过神,忐忑地问:“你不是受伤吗,怎么这么快就能动了?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他没说话,继续用眼神鄙视我。 我想鬼应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确定他是个人,于是松了口气,顶嘴道:“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没句谢谢就算了还笑话我,真没良心。” 他哼了声,有些虚弱,但至少像个正常人了,只是那臭屁的态度还不如黎耀凡! “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谢我啥,就当积德,好让我下辈子别再碰到这种破事。”我说完,学他哼了声。 “我有说过不谢你吗?”他忽然问。 我来了兴趣,问:“你打算怎么谢?” “我欠你一条命,只要你需要,随时可以拿走。” 我被这认真的语气吓到了,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你的命我不要,要了我也没用,你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以后别再跟人结怨了,下次可没那么走运了。” “你倒是挺关心我?”他反问。 我急忙澄清:“别误会,我对你没意思,你也千万别对我有意思,这样也太没意思了!” “废话。”他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 我松了口气,转念道:“虽然我不要你的命,不过等你伤好了,可以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问。 “你们混道上的,应该有很多牢里的兄弟吧?可不可以帮我查查上次撞黎耀凡的那个肇事者,他现在被关着。” “你觉得他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 还记得车祸发生之后,警方介入调查,最后给我们的解释是:肇事者醉酒驾驶导致严重车祸,已自首,将被依法处置。 可是这一切却显然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存在。 我们出事的那条路车很少,更别说是晚上了,一个喝醉酒的人怎么会开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撞车? 更何况,我还记得当时两车相撞的那一刹那,我曾见对方司机的样子,那张脸虽然只是我眼前稍闪而过,却还是给我留下了模糊的印象,印象中,对方并不像醉酒的样子,倒是像故意等在那儿的…… 鉴于以上种种原因,我一直认为这场车祸事有蹊跷,只是前段时间我一直被黎耀凡失忆的事所困扰,所以才没时间考虑这个,现在正好有机会,何不查一查呢? “我答应你,会找人帮你查,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事,绝不可以向第二个人透露。”他义正言辞地说。 “没问题。”我拍着胸部保证道,“知道太多对我没好处嘛,规矩我懂。” 作者有话要说:又接到演讲比赛的通知,我想我今年大概是跟演讲杠上了,一年讲的比过去二十多年还多啊,掀桌!!!   ☆、第60章 chapter60 Chapter 55 我折腾了一晚上才回到医院,累得恨不得倒头就睡,哪知一进病房就被黎耀凡劈头盖脸地质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答应了鬼刀保密,自然不能把昨晚的事说出去,便含糊其辞道,“没什么,跟几个朋友出去玩了。” “跟谁,去了哪,”他追问。 我讨厌他像审犯人一样对我,便赌气道,“我干嘛管你什么事,” “你敢再说一遍,”他很生气,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力道很大,抓得我的手腕生疼,我顿时火冒三丈,不假思索地顶撞了过去:“有什么不敢的,凭什么我去哪儿就得跟你汇报,你当自己是谁啊?” “沈千星!”他忽然脸色铁青地看着我,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都到这份上了,难道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吗?” 我当时就愣住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莫名地感到不是滋味。 黎耀凡还不知道我把戒指给了欧阳菲,更不知道我和欧阳菲之间的约定,我曾几度想告诉他这件事,却始终没有勇气开口,只因为我不确定我们之间能否有未来。我甚至想过,让欧阳菲逼我走,或许比我自己狠心离开更容易些。 可是此刻我却迷茫了。 在经历了那样严重的车祸后,他还能坚守着那份信念,这是否意味着他真的愿意不顾一切地与我在一起,即使一无所有也毫不在乎吗? “其实我……”我想对他坦诚我的忧虑,可门外却响起了嘈杂脚步声。 我们彼此都警觉地缩回手,与此同时,病房地门被推开了,几个记者模样地人冲了进来,对着我们疯狂地拍照。 “黎先生,外界传闻您失忆了,对此您有什么解释吗?” “您真的失忆了吗,为什么不回答我们?” …… 提问并没有持续多久,场面很快就因为保安地介入和得到了控制,这期间黎耀凡一直闭口不言,躲在我身后,表现出一副很怕的样子。 我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询问,几个保安就走了进来:“对不起黎先生,让那几个记者混进来是我们的疏忽,请您立刻跟我们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正如您所见,刚才那些记者是来采访黎先生的,楼下还有更多的记者闻讯而来,在我们的人手还没到位之前,请二位先去暂避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刚才那几个记者的提问来看,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黎耀凡失忆的消息,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疯狂。 可问题是,媒体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的呢? 为了防止在集团内部造成动荡,黎耀凡失忆这件事一直被当做机密来保护,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j□j,怎么会忽然走漏了风声,除非…… 我看了眼一脸淡然的黎耀凡,终于察觉出了这其中蹊跷,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压低了声音质问道:“是你故意说出去的,对不对?” “你看,我什么事都瞒不了你。”他耸肩,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的后果。 我却急了:“你疯了啊,这样做会害死公司的!”当初我父亲刻意隐瞒财政危机,目的就是为了能巩固人心,现在黎耀凡却故意把自己失忆的事散播出去,我实在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所在。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看着我说出这句话,似乎一切计划都已成竹在胸。 虽然我一时无法参透他这句话的深意,但还是认定他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果不其然,就在我想继续追问他的计划时,多日不见的欧阳菲忽然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身后竟跟着早被打入了“冷宫”的L.K。 “你马上给我回公司上班!” 皇太后一声令下,黎公子又变回了小绵羊,唯唯诺诺道:“我……我不去行吗?” “不行!”欧阳菲一口回绝,“事情闹得那么大,你不现身辟谣就等于默认,这会对公司产生极大的不利。” “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啊!”他说着,竟然又躲到我身后,还扯着我的袖子露出一副委屈样,“千星,你跟我妈说说,我不想去。” 我靠,真能装啊!我都快被恶心吐了! “你有点出息!”欧阳菲显然是被儿子这幅前所未有的懦弱相给震撼到了,“不管你记不记得,我都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L.K就会留在你身边教你公司的事。”说到这儿,她看了我一眼,“还有你,看好他,要是出一点事,我为你是问!” 我心想,我你儿子能出什么事啊,他比猴子还精!但我不能说,只能忍气吞声地点头。 “明天下午有一个艺术馆的开幕式,我已经安排了耀凡参加,到时候会有很多记者到场,你们都去,务必确保他不会露相。另外,医院也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已经派人了车,你们找机会带他回去。” “请放心吧董事长,我会安排妥当的。”L.K扶了扶眼镜。 我不语,权当默认,但即使这样,欧阳菲还是在离开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搞出来似地。 我想她终究还是怀疑我的,毕竟她是个女人,女人天生有怀疑一切的基因,却唯独对自己的骨肉深信不疑,却殊不知自己的儿子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甚至欺瞒自己的母亲。 如果换做是我,他也会这样不择手段吗? 这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假设令我再次陷入了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将我和欧阳菲之间的约定作为秘密,继续地隐瞒下去。 我不知道L.K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欧阳菲再次重用了他,但是就此刻的情形来看,跟了黎耀凡多年的L.K的确是“j□j”他的最佳人选。甚至于,当我们回到家之后,欧阳菲竟然允许L.K在书房里一对一地指导黎耀凡,熟悉有关公司的一切事物。 我在隔壁房贴着墙听了好一会儿书房的动静,一开始还挺好奇他俩会不会又在策划什么阴谋的,可是听着听着,脑子里就忍不住上演起了小剧场。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之前还一脸纯良的黎耀凡,在关门转身的那一刹那,微垂着眼,隐没在黑暗中的嘴角勾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所以呢?”L.K手捧着资料,扶了扶眼镜,平静地问。 “所以……”他一步步朝他走过去,站直,用修长的手指轻蔑地挑起他的下巴,邪笑道,“别浪费了这宝贵的时间,如何?” “正有此意。”他说完,将手中的资料一甩,猝不及防地朝他压过去,两人同时倒在沙发上,对视。 “现在就开始吗?”L.K问。 “你说呢?”他轻笑一声,按住L.K的肩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伸手摘下了他的眼镜,俯身…… “砰!” 隔壁传来的声响,将我从无限的遐想中拉回了现实,顿时,我的心头猛然一惊,竟然莫名地紧张了起来,没来得及多想,就走出房门,朝书房冲了进去。 里面的场面很和谐,黎耀凡在书桌边坐着,L.K等俯身打算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杯子。听到动静,两人同时抬头,不解地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当了一回傻逼,只好更傻逼的呵呵一笑,以掩饰自己比傻逼还傻逼的行为。 “你干什么?”黎耀凡问。 我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龌龊的想法。 这时,L.K一句话却把我推进了我火坑,这挨千刀的竟然说:“沈小姐可能是孤枕难眠。” “是吗?”他幽幽道,“既然如此,那早点休息吧。” 我都快哭了,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不不不,你们继续,我出去了……”说完,飞也似地逃回了房间,锁上门,一头栽倒在床上,捂着被子一个劲地骂自己:傻逼啊,你为什么这么傻逼? 就在我为自己刚才傻逼的表现忏悔不已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钥匙的碰撞声,没等我反应过来,房门就被打开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朝床边走了过来。 遭了,忘记那家伙有钥匙了! 我心下一惊,自觉没脸见他,干脆学鸵鸟把脸埋进被子里,假装不知道他进来。 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揭穿我,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下,好一会儿都不见有动静。 我终于还是憋不住了,掀开被子的一角,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吓得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你脱什么衣服?”我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红着脸问。 “睡觉啊。”他说这话时,刚把上身的衬衫脱掉,光着膀子毫不知耻地开始解裤子。 我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扑过去阻止他:“你睡觉没必要脱那么光吧?” “我喜欢裸睡,不行吗?”说话间,他已经把裤子解开了,我扑过去的手刚好扒在他的裤腰上,不小心往下一扯,整条睡裤被我褪了一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仰着头,手还保持着刚才扑过去的姿势,眼睁睁地看着这少儿不宜的一幕,整个人都石化了。 黎耀凡也被我出格的行为吓了一跳,短暂的错愕过后,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道危险的弧度,几乎是同时,他抱住我的腰,翻身上床,将我紧紧地压在了身下。 一阵混乱之后,我发现自己从一个智商堪忧的傻逼变成了一只待宰的小羊羔,而把我扑倒的“大灰狼”此刻正压低着声音,在我耳边戏谑地问“你非要那么饥渴吗?” 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耳根都在发烫,眼神闪烁着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挑起了下巴。 “想要就说出来,我随时都乐意奉陪。”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凝视着我,膝盖抵在我的两腿间,一只手揽着我的腰,迫使我的小腹紧紧地贴着他身体最灼热的地方。 那温度让我稍稍回过了些神,想推开他,却不知为何手一碰到那结实的胸膛就忽然没了力气,只好拼命撇开头,红着脸说:“你……你别靠那么近……”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先主动的。”他边说,边出其不意地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尼玛吸血鬼啊!我被吓得轻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刹那间就被狠狠地攫住了双唇。 这个吻来得突然而热烈,不由分说地长驱直入,伴随着那不安分的手掌,在我的身体上肆意游走,像大草原上熊熊燃烧的火种,每过一处便点燃一处的炙热,直到连成一片,燃烧着大脑里残喘的理智。 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我此刻的感觉,似曾相识又极度陌生,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遥不可及…… 过去,现在,未来。 有太多太多的顾虑需要我去考量,有太多太多的声音在对我说别陷进去,可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在感情里最诚实的永远是身体,此时此刻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对我说,我需要他,哪怕前路是万劫不复,我也认了! 或许没想到我会那么快的迎合他,黎耀凡一愣,稍稍往后退了退。 我勾着他的脖子说:“别停。”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他笑着舔我的唇,那紧贴着我的身体,弥散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阳刚之气,勾得我的心蠢蠢欲动。 “废话那么多,到底继不继续?” “当然。”话音落,他再次封住了我的唇,这回可不像刚才那样委婉了,他的手直接干净利落地解开了我的睡衣,摆脱束缚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就像泄了闸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阿星……”他一面呢喃着我的名字,一面亲吻着我的身体,脸颊、耳垂、脖子、锁骨……越往下就越是令人难以自控。 “唔……我……”我禁不住回应他,声音一出口就化作了旖旎的j□j,听得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干脆闭上嘴,贴着那结实滚烫的身体,闭上眼,费力地喘息。 “叫我的名字。”他忽然停下来。 我心里感到一阵空虚,睁开眼,对视着那如星海般浩瀚的眼眸,“不要……不要停下来……” “叫我的名字。”他重复了一遍,对我的恳求毫无所动。 我终于还是受不了地妥协了,低声叫了句:“耀凡……” 几乎是在一刹那,他结结实实地撞了进来,那种从空虚到充实的巨大反差,让我陷入了无止境地疯狂。 “耀凡,耀凡……”我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这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叫他的名字,不用回忆过去,更不用考虑未来,只要想着现在就够了。 在最后的那一刻,他低头狠狠吻我,迷乱中,我仿佛听到他的声音:“你是我的……是我的……我的……”然后,一束光在我的眼前弥散了开来,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一样。 我多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啊,可眼角却不自觉地流出泪来,不知是满足还是别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继续   ☆、第61章 chapter61 我睡得挺好,睁开眼就已经天亮了,习惯性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哪知才动了一下就发现浑身酸疼,脑海中立刻想起昨晚的事,瞌睡瞬间醒了一大半。天哪,昨晚那历历在目的场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真实的梦,可浑身上下的酸痛感却告诉着我,这绝对不是梦, 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我扭头看向枕边,黎耀凡不在,我有点小失望,但也松了口气。这时候面对他,会尴尬吧?毕竟距离上次已经很就远了,何况我昨晚还那么主动,他不笑死我才怪。 算了,还是继续睡吧,我扯了扯被子,突然听到幽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轻哼。人吓人吓死人啊,我几乎从床上弹坐起来,和正坐在沙发上的黎耀凡看了个对眼,顿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在那儿的,身上就披了一件蓝色的丝质睡袍,腰带都没系,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上头斑斑点点,全是我的杰作。我脸一红,立刻联想到我自己身上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赶紧把被子扯到脖子上,清了清嗓子,假装淡定地问:“你一声不吭地,想吓死人啊?” “你昨晚又没做亏心事,我怎么吓得到你?”他刻意强调昨晚,说话间两眼始终没离开我的身体,就好像我什么都没穿似地。 不对,我好像真的什么都没穿!意识到这点,我急忙把被子越往上扯,扯得都快盖住脸了,就听到他在那儿勾着嘴笑。 “别遮了,又不是没见过。” “谁说我遮了?我冷了不行吗!”昨晚已经吃亏了,我可不想在这时候再向他示弱。 “好吧。”说话间,他突然站了起来。 我急忙往后退,警惕地问:“你要干嘛?” “紧张什么,我只是想把温度调高一点。”他边说边俯身拿起丢在地上的遥控,我才发现这屋子里简直乱得可以,除了凌乱的床铺之外,还有四处乱丢的衣物,整个场面简直可以用“香艳刺激”来形容。 此情此景让我再一次忍不住回想昨晚的种种,不禁有些无地自容,这得多饥渴才能造成如此的惨状啊,搞得跟被人下了药似地。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我只好硬着头皮找话题:“你醒了多久了?” “我没睡。”他淡淡地说了句。 什么?我错愕地看着他。 他将温度调好,转身看向我,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温和:“我睡不着,就想看看你。” 一句话,让一部重口味电影顿时变成了文艺片,我心里有些小触动,垂下眼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 “可是,太久了……”他坐到床边,忽然伸手摸我的脸。 鼻子里涌起一股酸意,我忽然有点想哭。 “我总觉得这像是在做梦,怕睡一觉醒过来你就不见了。”他的手掌带着温暖,指尖在我的脸上来回轻触,继而整个手掌都盖了上来,紧紧地贴着我的脸庞,说,“告诉我千星,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 经历了那么多,对于未来我真的没法保证,但是看着他那真诚的眼神,我还是唯心地点了点头。 我不会离开你的,或许吧。 心情低落加上腰酸背痛,使得我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低迷。但黎耀凡似乎很高兴,我洗完澡走出房间,发现他正在楼下跟几个佣人聊天,时不时地笑出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装傻。 这种其乐融融、风平浪静的场面在这个家可真的很少见,就连欧阳菲在餐桌边含笑看着儿子。 可惜我的出现有些煞风景,不仅佣人们没了声,欧阳菲的脸也板了起来,不悦道:“都什么时候了,才下来吃饭。” “对不起,阿姨。”寄人篱下,装孙子总是第一选择。 “妈,别怪千星了,我们不也才开始吃吗?”凭着失忆的借口,他倒是做起了和事佬,朝我道:“来,赶紧坐下。” 我在心里默默地白了他一眼,没你家太后发话,我一介草民的屁股哪敢往你家的椅子上坐?就算椅子不烂,我这屁股恐怕也是要不保的。 站了好一会儿,孙婶终于在太后的示意下发话了:“沈小姐,请坐。” 我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坐下,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虽然没出息,但早饭还是要吃的,就算饭桌上的气氛再诡异,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的五脏庙。 可是欧阳菲却没让我好过,还没吃饱就听见她说:“吃完就马上去准备一下,别给亚凡丢脸。”这话明显是对我说的,我差点噎着,抬头看看她,又转过去看了眼黎耀凡,幡然醒悟。 原来今天有艺术馆的开幕式呢,似乎我也要去,可问题是我去干嘛呢?无非又让那些记者乱写一通而已,想到就心烦。 烦归烦,开幕式还是得去的,匆匆吃完早饭后,家里便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堆人,从头到脚地开始替我打扮。 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伺候过我了,简直就是公主般的待遇,指甲、发梢之类的细节都没被放过,每根睫毛都被刷得精致入微,不得有丝毫的查错。由此可见欧阳菲对这次的开幕式有谨慎,毕竟事情已经关系到了整个集团的声誉。 待我被脱胎换骨般地打扮好之后,黎耀凡也早已成了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贴身的黑色西装将那原本就修长的身形衬得愈发完美,衬衫的每一处针脚都无不散发着一股贵族般的气质,与我这一身白色的欧式礼服相得益彰,外人眼里多完美的童话故事啊! 我有些失神,直到被司机一句“小姐,请上车。”提醒,才回过神,发现车已停在了眼前,所有人都在眼睁睁地等着我上车。 我顿时觉得一阵尴尬,飞快地钻进了车里,刚坐定,便见到黎耀凡也坐了进来,开口道:“你说我们像不像是去结婚?” 我今天的心情不适合讲这么敏感的话题,于是便毫不客气地甩了句:“不觉得,倒是像去上刑场。” “你就不能浪漫点?”他露出失望的神色。 “浪漫你个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警告他,“等会那么多记者,你要演戏可以,千万别扯上我。” 他挑眉,笑容让人感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我有预感,他又要作孽了,而且动静还不小。 果不其然,车才到艺术馆,各路媒体便蜂拥而至,要不是有保镖开道,恐怕我俩连下车都难。 还记得上次我穿着礼服高跟鞋被一群记者围追堵截的时候,黎耀凡是怎么冲进人群将我护在怀里的,可今天局面完全倒过来了。黎耀凡这混蛋一下车就开始装柔弱,拉着我的手,扭扭捏捏地往前走。 他的反应让前来挖掘爆点的记者们愈发如狼似虎,提问声不断响起,无非都是围绕着他失忆的话题。 其实我觉得他们也没必要问,看他此刻装出的那副孙子样,岂止失忆,简直就是一副被撞成轻度弱智的样子,看来明天的报纸又有的写了。 为了配合他演戏,我决定充当起女保镖的重任,拉着他冲破重重阻拦,一直走到艺术馆门前的台阶上,保安才拉起了人肉围栏,将那大堆的记者拦在了外头。 “让各位久等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嘉宾一到齐,主持人遍开始发话了,无非是些台面话,我没注意听,光顾着欣赏黎公子的演技了。瞧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跟以前那个稳若泰山的黎总简直天壤之别,台下的记者都是老手了,哪会看不出来?恐怕此刻那些人心里都已经蠢蠢欲动地准备大写一番吧。 既然黎耀凡是故意这样的,我也就不担心明天的报纸上会如何大肆宣扬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黎耀凡,我怕他继续这样演下去迟早是要得精神分裂的吧? “下面,我们有请亚凡集团的总裁黎耀凡先生,为我们的开幕式说几句话。”主持人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我们这儿,我一言不发地看好戏。 哪知黎耀凡畏畏缩缩地接过话筒之后就不吭声了,之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反复做两个动作。 看看媒体,再看看我。 看看媒体,再看看我。 看看媒体,再看看我。 …… 如此反复了六次之后,我忍不住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丫装够了吧,再装下去就要装过头了! 他终于开口了,就一个字:“喂……喂?” 现场的记者都笑了,我远远地看到欧阳菲的座驾停在场馆外,虽然没法看到她的脸,但我可以想象她此刻面如土色的样子。想起来她也挺可怜的,有这样一个儿子,还真是分分钟被气死。 有了这样一个开始,之后的情形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黎耀凡那蹩脚的祝词让在场的每一个记者都肯定了他失忆的传言,并且有不少人对他的智力都有了怀疑。 “黎先生,这次意外之后,您还能继续工作吗?” 有记者发问。 黎耀凡又看看我,我终于忍不住拿过话筒说:“是的,从今天开始,黎先生就会恢复正常的工作。” “可是外界传言黎先生失忆,这样不会影响到他所做的决策吗?” “既然是传言没必要相信。”我继续道。 “那您之前在记者面前说和黎先生分手了,也是传言吗?”做挡箭牌是要付出代价的,话题果然绕到了我身上。 “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大家不必挂在心上,我们现在相处的很好。” “是因为黎先生失忆了,所以你们才重新开始的吗?”问题又饶了回来,我快给他们搞晕了。 “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对千星的感觉始终没有变过。”一直在我身边默不作声的黎耀凡,忽然抢过话筒,回答了记者们的提问。 台下一阵唏嘘,黎耀凡转过头,朝石化了的我天真纯良地笑了笑,似乎在告诉全世界的人,今天所有的问题,只有这个是他乐于回答的。 我承认自己被他的话触到了心弦,刚才还冷静的头脑,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从车祸到现在,他一会儿失忆,一会儿演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已经彻彻底底地分不清了。有时候我觉得他很爱很爱我,有时候我又觉得他只是在逢场作戏罢了,我们之间的爱情就像坐着过山车,不停地在痛苦和快乐中徘徊,爱到极致又痛到极致,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继续   ☆、第62章 chapter62 Chapter 66 由于黎耀凡刻意的错漏百出,导致原本以“击碎谣言”为目的开幕式反倒成了“失忆传言”最有利的证据,看着台下那些记者如饿狼扑食般目光,我想亚凡集团这回是免不了上演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我显然是低估了欧阳菲对付媒体的手段。 第二天,所有主流媒体都报道了昨天的揭幕式,却不见丝毫关于黎耀凡病情的质疑。这风平浪静的气氛,一度让身处在事件中心的我,都产生了“这事总算告一段落”的错觉,直到黎耀凡和欧阳菲忽然争吵了起来。 “我不想去。”听到黎耀凡的声音,我止住了脚步。 “去不去,由不得你。”显然,这是欧阳菲的声音。 “妈,你别为难我了,我什么事都忘了,就算回了公司又怎样,还不是装装样子?” 这小子倒是挺能演、 “我就是叫你回去装样子,不然以你现在的这幅德行,你以为自己还能做什么吗?” “我……我能让千星陪我去吗?” “又是她,从你出事之后,脑子里除了她还有谁?你有想过我这个做母亲的吗,有替亚凡集团考虑过吗?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儿子!” 记忆中,欧阳菲虽然严厉,却从未这般不顾形象的骂过自己的儿子,可见昨天揭幕式让她多没面子。 接下去的对话我没继续听下去,毕竟我心里清楚黎耀凡此刻早已恢复了记忆,对他的担心自然也便一扫而空,如他这般狡猾的狐狸,自然会想方设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果不其然,当晚,黎耀凡便通知我明天跟他一起去公司。 “我去干嘛?我什么都不懂,去了也白去。”我心里千百个不愿意。 “当然是去给我做小蜜。” 他笑眯眯的说。 我说:“我发现你在不要脸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有吗?”他凑过来,很认真的看着我,“我的脸明明还在,你可看清楚了。” “你够了!”我推开他,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烫。 “没够。” “什么?”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出其不意地扑过来,低头便吻,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在我的唇齿间缠绕,久久不能散去。 良久,他终于放开我,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这下够了。” 我定了定神,说:“我也看清楚了,你的确不要脸。” 翌日,不要脸的黎公子便遵循母上的旨意,大摇大摆地上班去了。作为他们母子俩交易的筹码,纵使有千百个不愿意,我也只能在他身后跟着。 不过没等我俩走进亚凡集团的大门,情况就演变成了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露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我很头疼,一旁的欧阳菲更是按压着暴跳如雷的情绪,狠狠地朝我瞪了一眼。 躺着也中枪的我,只好假装贴在黎耀凡的耳边低声劝慰:“你再演下去,明年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就非你莫属了。” 他含笑看了我一眼,这才恢复了正常,清了清嗓子走到了前面。 即便如此,刚才那一幕还是不免入了一些人的眼,我能察觉到周围员工们异样的眼神,以及远处交头接耳的场面。正所谓三人成虎,在娱乐圈混久了,我很清楚这个成语所代表的意思,仅仅只是此刻的一丝风吹草动,就足够在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里掀起狂风暴雨了。 刚才他眼中的那一丝笑,是为了期待这场好戏的到来吗?此时此刻,我无法全然猜出黎耀凡心中所想,但是既然他不着急,我自然也没必要替他着急,重整了一下情绪之后,我昂首挺胸地踏入了亚凡集团的大门。 这还是我自七年前家族破产之后,第二次走进这幢大楼,上一次我进来时被人堵在了门口,凭着灵活的身手才直闯黎耀凡办公室,泼了他一身红酒。不曾想未到一年,我又来了,还是以如此不尴不尬的身份,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然而更复杂的还在后头。 待黎耀凡凭着超然的演技晃荡到总裁办公室,在整个亚凡集团里埋下无数不安分的种子之后,欧阳菲便把我单独叫了出去。 “我同意你跟来,并不是让你来炫耀自己身份的。”她开口便出言不逊。 我想,我这身份能有什么好炫耀的啊,背着仇家之女、落魄千金、娱乐圈三线明星这样的头衔,别说是炫耀,我连在这儿多站一会儿都觉得丢人。我说:“夫人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人贵自知,既然你懂这个道理,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耀凡的病还没好,但是我只有他一个儿子,我不能没有他,对于集团亦是如此。既然他愿意听你的话,我便由他听你,但你的话不能乱说,我让你说你才能说。” “这我明白。” “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不要把聪明用在徒劳无功的事情上,我不想看到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事,天下每一个母亲都是如此,想必你母亲也是一样。” “我懂。”我咬了咬牙,任何事我都能忍,但是我容不得她拿我母亲来威胁,这仇我记下了。 “很好,下午三点有个股东大会,L.K会安排好一切,你就在旁边看着耀凡吧。” 欧阳菲脸上露出了示威成功的满意笑容。 看着?怕是我纵有通天的本领也看不住吧,我点了点头:“好的。” 欧阳菲离开后,我走进黎耀凡的办公室,刚把门关上,就见黎耀凡和L.K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我母亲找你麻烦了?” 黎耀凡问。 “还好,只要你不找我麻烦,你妈大概也不会找我麻烦。” 我冷冷地回答。 “你生气了?”黎耀凡问。 与此同时,L.K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动身准备离开。我一把拉住他:“别走,你一走,我更不知道怎么跟他沟通了。” L.K愣了愣,回头看了眼黎耀凡。 黎耀凡挥了挥手。 “这是你们的事,我还是出去吧。” L.K抱歉地看了我一眼,离开。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偌大的办公室里终于就剩我们俩个人了,我站着,黎耀凡坐着,即使这样的角度,他仰视我的目光中仍然没有丝毫的示弱。 “过来。”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桌面。 “有话这么说就行了,又不是听不见。”我很不客气地回答他。 “我母亲向来如此,我应该习惯的。” “习惯?” 我冷笑,“我可没跟你妈熟到能养成习惯,我警告你,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不要太过分,替身边人想想,不是谁都能习惯你的出其不意。” “千星。” 他叹了口气,“商场如战场,你该明白的,如果我不出其不意,别人就会攻其不备,代价将会如你我的父亲一样……” “别说了!”我打住他,道理我懂,可是我不想听,所有我和他之间的事,但凡只要扯到家人就会莫名其妙的不愉快起来。“我还是出去冷静下吧,刚才你妈特意关照我,下午三点的股东大会你最好三思而后行。”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这个令我倍感窒息的办公室。 由于上午的不愉快,让我这一整天的心情都十分压抑,但好在下午的股东大会没出什么岔子,也不知是黎耀凡的本意,还是因为上午我那一席话令他良心发现,暂时放了我一马。 总而言之,虽然心情低落,但一切还算风平浪静,第二天亦是如此,接下去是第三天、第四天……直到这周的最后一天来临时,我忽然醒悟了过来: 眼下绝不是什么风平浪静,而是暴风雨来临前假象啊! 黎耀凡是什么人,他能为了我一席话而安分守己吗?绝不可能的事!目前还没闹出事来,唯一的原因只有一个,接下来的动静太大,他可能还没准备好,要是等他准备好了,后果如何,我不堪设想。 如此一想,整个周五,我都坐在总裁办公室外办的办公桌前心烦意乱,惶惶不得终日。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黎耀凡忽然步履轻松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对我说:“走,吃饭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问:“去哪儿吃饭?” “员工餐厅啊。”他说。 “饭不是会送过来吗,怎么忽然想去餐厅了?”总觉得不像会有好事发生。 “我也是公司的一员,为什么不能去员工餐厅吃饭呢?别说了,我饿了,赶紧走吧!”他说完,不由分说地拉起我便走。 电梯直下五楼,亚凡集团的员工餐厅便设在那里,此刻正直饭点,几乎所有的员工都聚集在那儿用餐。黎耀凡拉着我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餐具,看外星人似地看着我俩。 我的动作有点僵,走路有点打颤,要不是被黎耀凡紧紧拉着,恐怕早就扭头跑了。不对,他怎么还拉着我的手啊,甩都甩不开。 这又是什么阴谋,一定是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盘子被塞到了我手上。 “我要这个。”黎耀凡指着自助餐盘里的三文鱼对我说。 我看看他,又看看鱼,三秒反应过来,这家伙竟然要我帮他拿饭?!周围一双双奇怪的目光盯着我,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夹了份三文鱼。 “还有这个。”他又把手指向了白灼虾。 “你就不能自己打吗?”我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问他。 “我可是你老板,又老板自己打饭的道理吗?”他理直气壮地说。 可这是自助餐厅,自助两个字你不认识吗?自助啊!眼神抗议无果,我又垂头丧气地夹了两只白灼虾进盘子里。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接下去的场面自然成了一边倒,我这个小蜜在众目睽睽之下,替BOSS打了满满一餐盘的菜。刚放上餐桌,准备转身去给自己打的时候,黎耀凡忽然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拽,将我拽坐到了座位上。 “你干什么,我还没打饭呢。”我吃惊地望着他。 “一起吃啊。”他早已坐好,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双筷子,一手一双,看着我笑。 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那些原本投向我的目光又多了一份复杂的情绪,令我浑身不自在,只得无奈地低头避开。 黎耀凡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秀恩爱吗?心烦意乱之时,一只虾被夹到了我面前。 这是搞什么?我快被他逼疯了,我说:“我没胃口,你自己吃。” “谁让你吃了?帮我剥了。” 什么?!我终于成功的被不要脸的黎公子逼疯了,不顾那么多人看着,我说:“你自己不会剥啊?” 他看看我,不说话,筷子也不挪开。 你够了啊!我用眼神求他。 他看着我,没动。 你……我咬着嘴唇,做最后的挣扎。 挣扎无效,虾还在我面前。 好吧,你赢了!我接过虾,开始剥,剥完递到他面前:“吃!” “对了,你洗手了吗?”他忽然问。 洗你个头啊!我直接就塞他嘴里了,吃吃吃,让你吃!姐姐八百年没洗手了,吃死你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本月要交稿,这篇周更。 下月开始集中码这篇。 新一年到了,洗心革面,重新填坑。   ☆、第63章 chapter63 俗话说“秀恩爱,死得快。”这句话很快在我身上很快得到了应验。自从中午我堂而皇之地在员工餐厅给黎耀凡喂过饭之后,我们之间的事就如燎原之火一般迅速传遍了整幢大楼,并且在好事者的添油加醋下,被传得及其不堪入耳。 作为当事人,我有幸经历了一回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了外头两个女职员之间的对话。 “听说中午的事了吗?那个沈千星的脸皮可真够厚,大庭广众给黎总喂饭,深怕大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似的。”一个女人压低着声音说。 “可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亏她做得出来,不愧是混过娱乐圈的。”另一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说的也是,混过那圈子的女人什么事干不出来,说的好听叫明星,说的难听那就是高级鸡,黎总什么眼光,脏成那样的女人他都能看上?” “按黎总以前的眼光是看不上,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外头不都传他出事之后变傻了吗?” “你还别说,真是跟过去不一样了,完全没有以前那种霸气,一副窝囊样。” “你小声点啦,别让人听见!” “听见怎么了,黎总的变化公司上下有目共睹,又不是我空口说白话。”说到这儿,外面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神神秘秘道,“偷偷告诉你啊,我最近听说一个天大的八卦,有几个股东对黎总很不满,密谋准备造反呢。” “天哪,是真的吗,哪几个啊?” “那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想能在公司说话的上话的股东,也就黄某某、杨某某那几个吧,你懂的……” “我懂我懂。” …… 随着窃笑声的渐行渐远,在马桶上坐的腿都已经发麻的我,终于能够重见天日了,心情略有些复杂。 其实一开始,我挺想出去震一震那俩长舌妇的,让她们切身感受一下传说中娱乐圈女明星的“心狠手辣”,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冷静下来想想,员工们会谈论这样的八卦也无可厚非,谁让黎耀凡装傻装的那么彻底呢,连我这个局内人都差点被他的演技给骗了,更何况其他人?如今这样的效果,正是他想要的吧,那么之后那两个女人口中的“股东造反”也应该正中他下怀吧? 商场如战场,在这个幢看似平静的大楼内部,其实早已暗潮涌动,布满了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而所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却十分有闲情逸致地给我发来了信息。 “在哪,做什么呢?” 如此高高在上的问话,看得我很不爽,于是我秒回了四个字:“厕所,拉屎。” 不一会儿,传来了回信:“有点久,午饭吃多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那顿莫名其妙地午饭我就来气,干脆把手机摁了不回他。 不多时,信息又来了:“快回来,想你了。” OH MY GOD,这还让不让人消停了,连厕所都没个可以避难的地方吗?我当时心里一生气,没再回他,而是拖着发麻的双腿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回去好好跟黎耀凡商讨下,如何控制装疯卖傻的尺度,以确保我不会被恶心死。 然而,就在我气势汹汹地准备前往总裁办公室的途中,却正好遇到了大楼的收发,将一叠信件递到了我手上。我随手翻阅了下,大多都是寄给黎耀凡的,唯独一个浅绿色的信封上,用方正的钢笔字迹写着:沈千星亲启 寄给我的信?这让我大为惊讶,更让我惊讶的是,这字迹十分熟悉,一看便是出自夏司桀的手笔。自从上次医院一别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小桀的消息了,我原以为他已经回车队不再打算理我,不曾想他竟然会给我写信,自然迫不及待地拆了开来。 在与信封同色系的信纸上,用蓝色的钢笔写着几行小字: 千星,我最终决定留下来,不再回车队,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该学会面对。之前我做了一些很冲动的事,让你为难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下周三是我的生日,如果你能原谅我,就请以朋友的身份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我会一直等你。——桀 除此之外,信封里还有一张party的邀请函,写明了时间、地点。显然,小桀这次很有诚心,希望能够化解我们之间尴尬的关系,重新建立起以往的友情,这也正是我求之不得的。虽然,我此刻的身份很不适合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但是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也为了不让小桀失望,我还是当即决定要去。 我要去参加夏司桀的生日派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黎耀凡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我没打算告诉他,更不希望他陪我去,而是决定只身一人前往。话虽如此,但是作为一个落魄的富家千金,我已经好些年没去过生日party这么高端洋气的场合了,要给自己准备一套体面又低调的礼服,是件很困难的事,思来想去,也只有找人帮忙了。 我这人交际圈很窄,能帮我的自然只有乐姐、姗姗和小舟她们,不过好在这三个损友还算给力,姗姗准备礼服,小舟化妆,乐姐在旁边打打下手,三人合力,顺利将我从女*丝打造成了一个假名媛。看着镜子里那个长发微卷,妆容精致,身着浅绿色露肩小礼服的那个人,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个每天活在梦幻城堡里,有人疼,有人爱,天真单纯无忧无虑的公主。 我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 “怎么这表情啊,礼服不好看吗?” 姗姗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很好看,就是不太适合我。” “屁,太适合了好嘛!”乐姐在一旁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这妆容,这穿着,活脱脱一个名媛大腕啊,答应我,千万别开口说话好吗?” 我满头黑线地瞪了她一眼。 “确实不错,就是……”小舟在旁边低声道,“千星,你这样一个人去真的好吗?” 我愣住了,这样真的好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一晃十年,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出入各种高级场合如同家常便饭的小公主了,如今的我,穿不起品牌货,拿不起铂金包,甚至连穿个高跟鞋都会摔倒,要以这样的状态去参加一场名流云集的派对,心里实在没底。 如果黎耀凡能陪着我就好了,脑海中竟然闪过一个如此荒唐的念头。 “想什么呢?”乐姐的暴脾气把我拉回了现实,“不就是一个人去参加派对吗,又不是没去过,就算现在生疏了,但是气质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你只要别紧张,深呼吸,努力回想以前的状态,我就不信你压不过那些整容过度的蛇精脸!” 原本压抑的心情被乐姐这番话说的豁然开朗,也是啊,虽然我现在落魄了,但至少曾经闪闪发光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样一个小小的生日派对,我应该还是能hold住的。 “只要别开口说话!”乐姐再次强调。 我:“你住嘴!” 作者有话要说:小存了一些稿,放存稿箱明天继续发~   ☆、第64章 chapter64 收拾好一切,我只身前往夏家大宅,路上接到黎耀凡的电话。 犹豫了一阵之后,我按下了接通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黎耀凡低沉的声音:“你在哪儿?” “外面,有点事。”我含糊其辞地回答。 “什么事?”他追问。 “私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忽然冷冷道:“什么私事是我不能知道吗?” 原本尚存的一丝歉意因他这番盘问顿时荡然无存,我不耐烦道:“私事就是私事,跟你没关系,别问了,我还有事,迟点回家,就这样。”说完,我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没等我从忿忿不平的情绪中缓过劲来,他又打回来了,一次、两次、三次……在摁掉数次之后,我干脆把手机关了,丢进了包里。 作为夏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夏司桀的生日party十分隆重,这一点从夏家大宅门里门外停满的各色豪车中便可显而易见。考虑到自己格格不入的身份,我特意很迟才到,希望可以避开各路异样的目光。但即便这样,从的士车上出来的我,还是引起了门口警卫的注意。 “小姐,请问您是来参加夏少爷生日派对的吗?”彬彬有礼的询问,并无法掩饰对方语气中的轻蔑。 我懒得理他,直接掏出了邀请函,简洁道:“赶时间,麻烦带个路。” 对方脸色一变,急忙带着我朝里走去。 此情此景,让我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其实对于这宅子,我可一点都不陌生,想当年我也是这里进进出出的常客,夏家的人哪个不对我礼让三分?虽说我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但基础毕竟还是在的,如今穿戴光鲜地重新踏入这里,一股久违的气势油然而生,将之前的惴惴不安一并扫去,跟着引路的警卫,挺胸抬头往里走。 夏司桀的生日派对被安排在了夏家后院,那地方很适合做露天派对的场所,多年前便是如此。只不过,当我准备往那走的时候,随行的警卫却忽然往另一条路,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停住脚步,有些奇怪:“派对不是在那边吗?” “沈小姐,您的邀请函是少爷亲笔写的,只此一张,他吩咐过,如果见谁拿着这张邀请函,就请她去书房一会。” 原来小桀是想单独与我见面,这也好,有些事就是要两个人安安静静说清楚才好。想到这儿,我便没有多做怀疑,跟着警卫朝书房走去,却全然没有想到,在书房等我的人根本不是夏司桀,而是一个我想都没有想到的人。 ——夏雄 “夏伯伯?” 我吃惊地看着眼前人。 “你来了啊?”夏雄转过身,面容和善,与上回骂我“丧家之犬”时的凶悍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让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是您找我?” “别怪伯父骗了你,如果不是用这个办法,恐怕你也不愿来见我。” 他说的没错,如果早知道是他要见我,我是绝不会来这儿的,不仅仅是因为我对他的印象不好,更因为上回在夏司桀的订婚典礼上,他对夏司桀的毫不留情,和对我的出言不逊。作为一个记仇的人,我早已将他拉入拒绝往来的黑名单内,却不曾想,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集团大亨竟然会为了见我一面在邀请函上动手脚,可见目的绝不单纯。 心中冷静了许多,我假装惊讶地问:“夏伯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道个歉。”他一脸和善地说,“上回的事,是伯父不对,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他指的明显就是上回在夏司桀订婚典礼上的事,这要放在以前,我肯定受宠若惊了,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才不信这世上会有不可一世的资本家,因为这点事特意跟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道歉呢,我决定探探他。 “夏伯伯,既然您都提起了,那我也就坦白说吧,上次的事确实是个误会,小桀是您的儿子,再怎么样,您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他。还有一点我必须澄清,小桀对我不过是一时冲动,他年纪小不懂事,很快就会把这种冲动忘记掉的。而且我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的,您放心好了。” “怎么这么说呢?”夏雄忽然笑起来,“上次的事,完全是因为我在气头上,事后静下来想想,我也不是没年轻过,小桀的心思,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能够理解的。其实你也不需要妄自菲薄,虽然你家之前出了那件事,但毕竟伯父是看着你长大的,相信你的品性,你们俩要是真的两情相悦,我这个做长辈的,肯定是不会反对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了,堂堂夏氏集团的董事长竟然放低身段跟我说这种话,虽然我还没摸透他这么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决不能暴露出去我的怀疑。 我急忙摇头道:“伯父您说什么呢,我跟小桀真的没什么,且不说他是一时冲动,就说我吧,我对他完全是姐弟之情,根本没想过其他。” “这就奇怪了,你俩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以前还打算跟你们林氏联姻呢,只可惜你后来跟了黎耀凡,我才把这心思放下。” 我尴尬地笑了笑:“伯父,旧事就别再提了。” “好,咱们不提旧事,就提提现在。”他话锋一转,忽然直言道,“这段日子,小桀心情很不好,我看得出他还是很喜欢你,说来惭愧,我这个做父亲的,从小就没给过他什么,如今看到他这样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伯父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当初你有黎耀凡才没考虑过小桀,如今黎耀凡都成那样了,你真的不考虑下小桀吗?” 重点来了!我当时心里一惊,立刻明白夏雄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他这是拐弯抹角地在跟我打探黎耀凡的病情呢。由于欧阳菲的施压,媒体医院那边对于黎耀凡的病情一律三缄其口,但是黎耀凡本身却完全是抱着要把事情闹大的态度,一直在人前各种装疯卖傻,以至于现在外界关于黎耀凡的病情众说纷纭,压根就没个准。而只有我,跟黎耀凡最为亲近,也最清楚整件事,所以夏雄才会花那么大的心思,拐弯抹角找我探话。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帮黎耀凡把这出戏演下去,想到这儿,我立刻说:“夏伯伯你太小看我了,不管耀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他的!”说完,我又装地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耀凡现在很好,以后要是不好,我也不会丢下他不管的,你不要误会哦。” “这就是你不对了,还把伯父当外人呢,黎耀凡的事可瞒不过伯父,他什么情况,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这种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你可别为了一时意气,毁了自己一辈子。”他继续说下去,显然还再打探我。 “伯父您别说了!”我怒不可遏地打断他的话,“有些事我不便多说,但是我必须说清楚,我对感情是认真的,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动摇,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耀凡还在等我回去,我先走了,不好意思,请帮我跟小桀说声生日快乐。” 说完,不等夏雄再说话,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走出门的那一刹那,冷汗从我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我脚不停步地往外走,心中波澜起伏。 这就是真正的商场,面上和和气气,私下却是暗潮涌动,时至今日,黎耀凡的病情已经成为了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焦点,无论是之前我在洗手间听到的八卦,还是今天夏雄与我的对话,无不暗示着接下来将有一场大变动即将发生。这是黎耀凡所期待的,却是我所不愿的,因为我知道,他会赢,会重新变回那个坐拥一切的黎耀凡,到那时,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留恋,是种很可怕的情绪,会让一个人惧怕改变,惧怕未知的未来,惧怕一切会让现在成为过去的因素,或许是时候该好好清醒一下了。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竟走错了路,待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是派对现场了,更不凑巧的是,夏司桀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第65章 chapter65 四目相对,夏司桀表现得十分吃惊,张口欲叫我。 我急忙转身,快步离开,虽然我也很想亲口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但我毕竟是这场派对的不速之客,加之还有先前订婚典礼的闹剧,此刻大庭广众地与他相认,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如此这般想着,我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沿着旁边偏僻阴暗的小路默默离开,希望夏司桀能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可是,事情并没如我所愿,正当我以为他没有追上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肩膀却忽然被抓住了。 “千星!” 夏司桀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好在他眼疾手快,及时圈住了我的腰, 那一刹那,我身体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了他的手臂上,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在这四下无人的幽僻小径上,稀薄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那漆黑的眼眸如同头顶的夜空般深邃,闪动着某种我不愿直视的光芒。 尴尬在瞬间向我袭来,我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试图稳住身子,与此同时,一股极大的力量将我紧紧禁锢在了他的怀里。 “别推开我!” 他垂下眼,脸庞藏进月光的阴影里,低声呢喃出下半句,“求你了……” 心在那一刻被紧紧地揪了一下,回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无论处境有多么不堪,无论被父亲如何毒打,甚至被同学嘲笑没有母亲时,他都绝不会表现出丁点的懦弱无助。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骄傲、坚强、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夏司桀,此刻却因为我……不,不应该这样! “放手。” 我冷冷地说道。 “千星!” 他抬起发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此刻,夜凉如水,冰冷刺骨。 我咬了咬牙,伸出手,威胁:“再说一遍,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夜幕中,那原本微红的双眼忽然狂躁起来,像受了刺激的野兽,散发出陌生而可怕的气息,伴随着低沉而嘶哑的声音从他嘴里说出来:“我不放!为什么总要我放手,明明先遇见你的人是我,我才是最爱你的人,黎耀凡不配!”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扼住我的手腕,低头吻了下来。 唇与唇重重地触碰到一起,带着强烈侵略气息,将我从震惊中拉回了现实。 脑袋有那么片刻的空白,紧接着羞愧、恼怒、震惊……无数情绪在我胸口瞬间爆发,我用劲全身力气推开他,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夏司桀捧住脸,往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看着我,那眼神中有震惊,有不甘,有愤怒,也有绝望。我想,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一如我此刻的心情一般复杂。 在短暂地冷静之后,我将因为发麻而微微颤抖的手藏到了身后,抬头直视他:“夏司桀,我要你给我道歉。” 他收回刚才的目光,低下头,在月光的阴影里冷冷地问:“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对我,你不该做这种事。” “那我该如何?”他抬起头,反问我,“是该乖乖站到一边,看你和黎耀凡你侬我侬,还是该祝福你俩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对不起,我不想看见我喜欢的女人跟一个伤害过她的男人在一起,我看不下去,我觉得恶心!” “小桀!”我打断他的话语,“别说了,是我错了,我傻我蠢我神经大条,我察觉不到你对我的感情。可是,你不该抱有这样的念头,至始至终,我都只把你当成我弟弟,就算我早发现一样会拒绝你,你为什么不明白?” “对,我就是不明白!比起黎耀凡,我有什么不好的?他除了给你带去无尽的伤害,还能给你什么?别傻了,你受过的伤还不够了,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保护我?”我冷笑起来,“你说的对,黎耀凡伤害过我,我也为此受伤过,绝望过,甚至想过去死。那时候你在哪儿,你不也一样弃我而去了吗?别以为我是个糊涂人,这么多年,我心里很清楚,谁都不能保护我,只有我自己才能保护我自己,保护我妈!” 夏司桀的眼神,黯淡了:“千星,其实我走,是因为……” “别说了,我不想听任何解释,因为我从没怪过你,这一切都是我爸做的孽,是我的命,我谁都不怪,不怪你,也不怪黎耀凡。所以,不要再说什么黎耀凡伤害过我的话了,也不要再觉得我需要人保护了,现在的我很好,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 “可是我不好……”他低声呢喃。 我的心又软了一下,却只能咬咬牙继续说:“小桀,你已经长大了,该看清楚这世界最残酷的样子了,人生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的,什么样的身份就该承受什么样的代价,有些事不是你强求就能得到的。” “我不想强求的,我只是想你知道,我爱你,一直都没有变过。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做的比任何一个人都好。” “我相信你说的,至始至终我都没怀疑过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男人,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优秀,最让我骄傲的弟弟。可是,现在你做的事却让我很失望,我不想看到你对自己没信心,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这么低声下气,更不想看到你为了不可能的感情变成另一个人。你明白吗?” “我还是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低着头,一步步往后退,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小桀!” 我还想继续劝下去,可他却忽然转身,跑开了。 我没有追上去,人这一辈子,有些道理不是靠别人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就像我,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才看淡了是非名利一样,小桀要走的路还很长,前方一切的艰难险阻,不靠自己流血流泪是闯不过去的,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在目送他离去的背影之后,我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第66章 chapter66 与夏司桀的一番对话,令我感到身心俱疲,以至于当我回到黎家,看到一声不吭坐在沙发上与我四目相对的黎耀凡时,甚至没有心情跟他打招呼。 “你去哪了?”他盯着我问。 “出去走走。”我随口答了句,绕过沙发,往楼梯上走。 手腕蓦地被拉住了,身后传来责问声:“为什么关机?” “没电了。”我没回头,更没心情跟他吵架。 他的手没有放开,反而加重了力道,低声说:“说实话!” 我终于被激怒了,回过头,从嘴里冷冷吐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目光交汇,时间在我们之间缓慢流逝,他脸色铁青,沉得可怕。 就在这时欧阳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楼上,厉声质问:“你们在干嘛?” 沉默的僵局终于被打破,黎耀凡松开了手,与此同时我大步上楼,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场面。 我回房,快步走进浴室,用凉水冲遍了全身,只为让这冰冷刺骨的感觉能够替代此刻内心的燥郁。本来我以为把话跟小桀说清楚,让他彻底断了对我的念想,是能够让我们彼此解脱最好的方法,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简单。 刚才我与小桀在夏家大宅的那番对话,于夏司桀来说是残酷的,而于我又何尝不是呢?我试图让夏司桀明白这世界最血腥的样子,却也在不知不觉中触动了自己最伤心的往事。那段被我刻意尘封的记忆,如定时炸弹般忽然爆发,摧毁了我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坚强。没错,我对夏司桀说谎了,我根本不是一个仅靠自己就能熬过一切的人,我渴望被人保护,渴望有人爱我,渴望摆脱命运的安排。 但是直到最后,我还是不得不骂走了夏司桀,避开了黎耀凡,独自一人在这里面对痛苦。只因为我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我的懦弱与无助,不想我脸上这副花费了近十年才打造出来的“面具”,因为一时的懦弱而分崩离析,最后重新变回那个一次次低声下气,一次次跪地求饶,一次次绝望无助,一次次试图寻死的沈千星。 我不想! 崩溃过后,为了不让黎耀凡看出端倪,我用冷漠重新给自己塑造了一副“面具”。与此同时,我的不坦诚也终于激怒了黎耀凡,即便仍处在装傻阶段的他,也破天荒的跟我冷战了起来。这几天,但凡我俩私下相处,气压都格外低沉,为了避免这种沉默的尴尬,我选择了尽量不跟他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内,就连公司里都是能避则避。 如此微妙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好事者们的火眼金睛,于是乎我又很不幸地被堵在了公司洗手间的隔间里。 “发现了吗,最近黎总都没跟那个沈千星一起吃午饭。” “别说一起吃饭了,我早上看他俩一起来公司,黎总压根看都不看她一眼。” “看来这位沈大小姐的位子要不保喽!” “这还用说嘛,像她那种被导演编剧轮番睡过的女明星,哪个男人肯要?这就叫铁打的豪门,流水的婊。” “哈哈哈……” 门外响起一片幸灾乐祸的笑声,我整了整行头,挺胸抬头,优雅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在眼前两个长舌妇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火速扫过了她们胸前的工作牌,然后抬起眼,朝她俩微微一笑,说:“张小姐、李小姐,下午好。” 说罢,我在她俩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洗手、补妆,然后优雅地离开。 放心,我可没打算让黎耀凡解雇他们,比起一击毙命的快感,我更喜欢让她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惴惴不安的惶恐,就像当年我和母亲每时每刻都在猜测追债者什么时候会上门一样。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做坏人了,原来做坏人是一件这么爽的事,当我从洗手间出来后,压抑了好几天的心情竟豁然开朗,甚至于心中还有些小小的得意,忍不住偷笑。然后,我就很不凑巧地在办公室门口跟刚走出来的黎耀凡打了个照面。 刹那间,我扬起的嘴角僵在了脸上。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停滞了两秒钟后,我心里开始盘算接下去该怎么办:如果他问我为什么笑,我肯定得找个借口,比如告诉他我刚才在洗手间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不行,万一他问我是什么笑话呢? 还没等我考虑完,他忽然张了张嘴,像要说什么。 我当时脑子一混,竟然把话抢在了他前头,我说:“我刚才在洗手间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 “说小明理了个头发,在学校里被同学嘲笑发型像风筝,小明听了很伤心,边跑边哭,哭着哭着你猜怎么了?” “……” “他竟然飞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越笑越想哭,尼玛我一定是把屎拉进了脑袋里才会说这些话,一定是的。 果不其然,黎耀凡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闭上了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与其继续在他面前自讨没趣,还是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走人吧。 就在我低头快步走过他身侧的时候,手忽然被抓住了,紧接而来一股力量,将我拉了过去,没等我回过神,他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了,以最快地速度托住了我的后脑勺,低头攫住了我的双唇。 这是一个出其不意的吻,简直把我惊呆了,以至于我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仍由他撬开我的唇舌,攻城略地,直入主题。那一刻,酥酥麻麻的感觉由舌尖迅速蔓延至全身,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似的找不到支撑点,只能绵软无力地靠在他身上,脑子里混沌一片,根本无法思考。 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几秒,当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强吻了的时候,黎公子却已经占够了便宜,直起身,当着我的面,厚颜无耻地舔了舔嘴角。当然这并不是最可耻的,最可耻的是,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我竟然被他这个动作迷惑了,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随着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我的脸在瞬间羞得通红,恼怒地一把推开了他。 “你……你……你神经病啊!” 骂完这句话,我转身,低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完了大纲,网络结局应该还有三四万字吧~ 最近会断断续续更,争取早日把坑填完!握拳!   ☆、第67章 chapter67 经历了那么多,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早已被黎耀凡磨练得皮糙肉厚、百毒不侵了,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竟被他一个小小的吻搞得面红耳赤、心乱如麻,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绝对能排上我人生十大污点之首。 我越想越觉得不堪,涨红了脸,走得飞快,从顶楼一路下到公司外面的马路边,沿途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相信明天亚凡集团的八卦网络里又将会增加不少新的谈资。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和黎耀凡的关系,真情也好,假爱也罢,那都不过是别人嘴中无关痛痒的几句话而已。我所担忧的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刚才那一幕让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对黎耀凡产生了严重的依赖,根本没有办法忽视他的一举一动,那种被吻一下脸红心跳的感觉,简直像回到了十年前,甚至比十年前更甚,这让我如何是好? “沈千星。”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从一片混乱之中拉回了现实。 “你是……鬼刀?”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把头发剪短了,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外套,阳光得像重新投胎了三次,我简直不敢认他。 面对我的震惊,他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尴尬,闷哼一声,算是应了我的问题。 “你怎么……这个样子?” “别问了,跟我走。”他打断了我的好奇。 “走去哪儿?” “难道你忘了上次拜托我的事?” 他这一说,我立刻想起来上次让他帮忙调查黎耀凡车祸那件事,又惊又喜,迫不及待地问:“那件事查出来了?喂,你别走那么快啊!”鉴于他不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我只好带着满腹疑惑,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就因为鬼刀一句话,莫名其妙地跟着他搭地铁、坐公交、穿马路……花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了一条偏僻破旧的小巷里,终于他停住了脚步。 这一路上,无论我怎么问,他都默不作声,此刻我的耐心已经到达的极限,用尚存的最后一丝理智问他:“这回你该说了吧,那次的车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幕后指使?” “不知道。”他用简单的三个字,泼了我一头冷水。 片刻的石化之后,我出离了愤怒,二话不说扑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就骂:“你他妈耍我玩呢?什么叫不知道,不知道你不早说啊,跑那么远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神经病啊!”我算看透了,估计全世界放弃治疗的神经病全让我遇到了。 面对我的愤怒,鬼刀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在意,只是在我骂完的时候,低头扫了眼我抓着他领口的手,淡淡地说了句:“放开。” 这两个字说得不响,却带着一丝寒意,略过我心间,竟让我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顿时,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好退开一步,稍稍冷静了一下继续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大老远把我带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跟我说你不知道?我想你不是这种无聊的人,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没错。”他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被我弄皱的衣领,自顾自道,“你要我查的事我查不到,但是我从不拖欠人情,所以我查到了一件你肯定会感兴趣的事。” “什么事?” “黎中正。”他说出了一个令我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名字。 黎中正,黎耀凡的父亲,当年叱诧一时的商界精英,我父亲曾经一手陷害过的挚友。虽然,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但是就是因为他的死,让我和黎耀凡之间有了一道永世无法磨灭的裂痕,而正是由于这道裂痕的存在,让我想爱却不敢爱,想走却放不下,最后变成了今天这个畏畏缩缩、小心翼翼、极度敏感的我。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想到这儿,我苦笑了一下。 “你怎么了?”鬼刀对我的反应似乎有些诧异。 “没事。”我回过神,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情,随即追问,“你查到了黎中正什么?” “你跟我来。”他似乎并没想把他所知道的立刻告诉我,而是又迈开了脚步,不过这次他没走多久,而是走进了巷尾的一排老房子里。 我一边跟着鬼刀,一边四下观察,比起这个城市中心的繁华,这里真的只能算是遗留地带了,都是些两三层楼的矮平房,墙面斑驳脱落,一看就是有些年头没修缮了。其实对于这样的地方,我跟母亲算是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我实在想不通鬼刀带我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又或者为了见什么人吗?他真有关于黎中正的消息吗?难道是之前我一直想查的西贝?…… 脑海中涌出无数疑问,直到鬼刀带我走进了一幢三层楼的矮楼,敲响了其中一户人家的门。 “谁啊?”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是西贝的朋友。”鬼刀回答。 果然是西贝,看来她十有j□j跟黎中正有关系了,说不定她真是黎中正的私生女,黎耀凡的妹妹。我这般想着,门已经被打开了,西贝的母亲探出头,目光落在我身上,脸色有些不对劲。 “你……你是……”她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伯母,你还认得我吧,上次在医院里我们见过的。”我故意提起上次在医院的事。 “认……认得……不……不认得……”她点头又摇头,心虚得甚至不敢用眼睛看我。 如此表现,愈发坚定了我心中的想法,她跟黎中正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想继续打探下去,屋里却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凤娟,谁在外面?” “没谁,你别管。”凤娟朝屋里应付了句,又转过头,压低了声音朝我们道,“小贝好几天没回家了,你们走吧。” “我们不是来找西贝的。” 一直在旁沉默的鬼刀忽然发话。 凤娟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你不是来找我女儿,那你们来干嘛的?” 与此同时,西贝的父亲也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我们,那张被火烧过的脸孔变得愈发狰狞,毫不客气道:“西贝不在家,两位请回吧。”说罢,便拉着妻子要关门。 忽然,鬼刀伸出一只手,挡在了门框上:“我们不找西贝,我们是来找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盯着着西贝的父亲,两人目光相对,顿时都沉默起来。这样的场面这让我不由得感到奇怪,既然我们是为了黎中正而来,那目标肯定是西贝的母亲啊,为什么鬼刀的注意力反而都在西贝父亲身上呢?这其中难道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场面一时僵住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此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由远及近。 “我说了不回家,你别拉着我!” “不行,今天是你生日,你必须得回家。” “不就是生日吗,干嘛非要回家过,你怎么比我妈还烦,快放手,我不回家啊!” “上楼!” “我不要回家,董景珂,你再这样我真的要跟你绝交了,我不要见我爸妈,我不要……” 在这样的争吵声中,阿珂拉着西贝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与此同时,她俩也看到了我们,短暂的错愕过后,西贝那张写满了不情愿的脸忽然变得欣喜若狂,甩开阿珂的手便朝鬼刀扑了过来。 “鬼刀哥,你怎么来了,你来看我的吗?”十七岁的姑娘,就算再锋芒毕露,见到喜欢的男人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那满心欢喜的声音,听得我都有些把持不住。 可鬼刀的表情却连变都没有变一下,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你别想骗我,你来我家不找我还能找谁?” 话说到这儿,她忽然看见我,眼神立刻充满了敌意,毫不客气地问,“你是谁,干嘛跟鬼刀哥在一起,你们什么关系啊?” 作为一个快奔三的女人,我竟然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问懵了,正想开口解释,手腕却被鬼刀拉住了。 “别理她,我们走。”他说罢,竟然打算拉我走。 这下,西贝的反应更大了:“不许走!鬼刀哥,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来都来了,为什么见了我又要走,我到底有哪里不好,你宁愿拉着一个老女人的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老……女人?我的嘴角抽了抽。 “过了今天我就十八岁了,我成年了,你看看我,你看我一眼,我求你了! ”西贝的情绪有些失控,拉着鬼刀的手,低声下气地乞求着。 她爱得这样卑微,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正想劝劝鬼刀,旁边的门忽然砰一下被打开了,目睹了这一切的西贝父亲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拽过女儿,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 一声过后,周遭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但这样的沉默仅仅保持了数秒,片刻之后,被打的西贝回过神,情绪在瞬间如火山般爆发:“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根本不是我爸,我爸早就死了,我忍你很久了,你这个恶心的丑八怪!” “啪!” 又是一个巴掌,这回打人的不是西贝的父亲,竟是从屋里冲出来的凤娟。这个看上去瘦弱,胆怯的女人,此刻正紧紧地抓着女儿的衣领,她的手掌发红,大幅度地颤抖着,连同脸上的肌肉都微微地抽动,语气激动地说:“你这个畜生,他是你爹,是你亲爹!” “别说了,凤娟,别说了。”一旁,西贝的父亲过来拉住了妻子,他眼角的余光朝我们这边扫过,立刻又躲开。 忽然间,我仿佛想到了什么,可一下子又被西贝打断了思路。在父母的轮番掌掴下,她此刻的情绪已濒临崩溃,捂着自己的脸,双眼通红,泛出泪珠,一步步地往后退。 “西贝。”一旁的阿珂试图安慰她。 “滚开!”西贝狠狠拍开了阿珂伸过去的手,“别再装假惺惺地装好人了,我知道你们全都讨厌我,想我死,我恨你们,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她说完,拔腿就跑。 阿珂阻拦不及,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快追啊!”我来不及多想,拉起鬼刀也跟了上去。 西贝跑的很快,一副要去寻死的架势,可把我给急坏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太明白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心里有多冲动了,如果这时候没个人拦着,她真的很可能会做出让自己和家里人痛苦一辈子的事情,我必须阻止她。 “西贝,你站住,别再跑了,伯父伯母不是故意的!”跑在前头的阿珂好不容易抓住了西贝,急忙劝她。 “我不想听帮他们说话,你别再跟着我,我真的很讨厌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说完,狠狠地甩开阿珂往前跑。 这话太伤人了,阿珂愣在了原地。 “别听她的气话,快去把她拦住!”我跑上前对他说。 阿珂这才回过神,立刻又追了上去。 这时西贝已经跑出了小巷,前面的马路亮着红灯,可她却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几乎是同时,一辆轿车因为来不及刹车,高速朝她向她撞去。刺耳的车鸣声在刹那间响起,惊呆了路上的所有人,包括西贝,她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飞驰的轿车朝她撞来。 说时迟那时快,追在她身后的阿珂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把将她推开! “砰——” 在巨大的撞击声后,阿珂的身体像失去了重量似的被抛到了空中,然后重重的落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现场一片混乱,我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看到一大片血迹,还有阿珂无法动弹的身体。 平生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我整个人都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紧跟上来的鬼刀迅速脱掉外套,蹲□,包裹住阿珂正在流血的伤口,然后抬起头冷静地对我说:“快叫救护车!” 被他这一提醒,我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拿出了手机。 这时,呆站在一旁的西贝终于缓过了神,疯似地朝阿珂扑了过去。 “阿珂!阿珂!你快醒醒啊阿珂!” 她已然哭成了泪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喊着阿珂的名字,可躺在地上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殷红鲜血从他头上的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浸透了鬼刀的外套。 然后,西贝的父母也跟上来了,还有路人、肇事司机、救护人员……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将阿珂送去抢救。 一路上,我听见西贝不停地在哭:“被撞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救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会听你的话,每天都回家,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你不能有事……对不起……对不起阿珂……我对不起你……” 然而,再多的“对不起”都已经无济于事了,阿珂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在被送进抢救室仅仅一个小时之后,负责抢救的医生便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宣告了他的死亡:“对不起,病人伤的实在太重,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与此同时,一直在抢救室外焦急等待的西贝因为受刺激过度,晕了过去。   ☆、第68章 chapter68 阿珂走了,西贝昏迷不醒,凤娟在女儿的病床前不停地哭,那哭声传进我的耳朵里,一声又一声,狠狠地刺痛着我的心。 这是我第一次目睹真实的死亡,一个年轻的生命,前一刻还能说会动,下一刻却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整天追在喜欢的女孩身后默默付出的老实男孩了,他的憨厚、他的痴情、他的天真都成为了过去。在死神面前,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或许,在天上的阿珂会因为自己能够救下西贝而瞑目,可是活着的人却终将陷入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之中无法自拔,西贝是,我也是。 “都怪我,要是我不让你帮忙,就不会引起这件事,阿珂就不会死……”我靠在走廊的墙边,心里难受地不行。 “这是他的命,怪不了任何人。”沉默在一旁的鬼刀开口,态度冷淡。 我有些受不了他这样,忍不住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可是你朋友。” “朋友?”他冷笑,“我没有朋友。” “你说的是人话吗?要不是因为我们去西贝家,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西贝那么喜欢你,你无动于衷,阿珂死了,你也不难过,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冷血无情冷血无情的人?” “如果你觉得阿珂的死是我和你的错,那拒绝她的西贝有错,打西贝的父母也有错,开车的司机一样有错,就连马路上的红绿灯都有错。你觉得这样把他的死归责到每一个人的身上,他就会活过来吗?不可能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再怎么找原因都没有用。阿珂不会想看到这些的,他希望看到的是所有人都能因为他的死,认识到好好活下去有多重要!” 我呆住了,第一次从鬼刀嘴里听到那么多话,此刻,他的眼神是如此坚定,眉宇袒露着正气,是一副我从未认识过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病房的门被打开,西贝的父亲听到我们的对话,走了出来。此刻,他脸上不再有那种敌视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沉重与憔悴,“阿珂是个苦孩子,从小被父母抛弃,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生活,也没有放弃过西贝,虽然才十七岁,但他却像个男人一样有担当的活着,比起他,我只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我不明白西贝父亲为什么这么说,抬头看了眼鬼刀,他面无表情,似乎西贝父亲所说的这番话理所当然。 “其实我知道迟早有人会来找我的,不是你们,也会是别人。这些年,我活得战战兢兢,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就连自己的女儿都一直瞒着,才会造成今天的结局。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懦弱,我不敢面对过去,一心只想着逃避,我对不起耀凡,对不起他们母子,也对不起你们……” “你……你是……”我的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落泪的男人,他面目全非,佝偻着身子、瘦弱而苍老,和我印象中高大英俊、温文尔雅的黎中正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然而,站在我身旁的鬼刀却朝我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我带你来找他的目的,我找人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当年监狱里的那些档案全是伪造的,黎中正没有死。” “不!”一旁的西贝父亲开口,“对我来说,过去的那个黎中正早就死了,是我让他去死的,如果他不死,我就没办法跟凤娟在一起,没办法过我想要过的生活。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他死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忘记过去,自从听到耀凡出事的消息,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耀凡来找我,责问我为什么抛下他们母子。” “那你倒是说啊!”我情绪失控地过去拉住他的衣领,“我真的没想到你还活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假死,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你还活着?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死耀凡经历了什么,我经历了什么?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啊!” “我……我对不起你们……”黎中正落下眼泪,几乎跪倒在地上。 鬼刀把我拉开了:“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朝他喊,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这一切,黎中正竟然还活着,在摧毁了我的人生,我的世界,我所有的渴望与爱之后,他竟然活生生的站在我眼前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误会,是误会!!!鬼刀说的没错,我是该冷静一下,不然我真怕自己会崩溃,我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年我在家族的逼迫下抛弃了凤娟,娶了耀凡的母亲,从那之后我每天都生活在痛苦里,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没能力接手一个大集团,我只想和我爱的女人一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所以我才故意制造了死亡的假象,甚至还狠心毁了自己的容貌,你不会明白我做这些需要多大的勇气,我不是没想过后果,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你知道吗?”黎中正继续说。 我好不容易顺下的气,立刻又上来了:“你要诈死,大可以用别的方式,为什么偏偏要‘死’在监狱里?” “我也不想的,可是那时候凤娟有了我的孩子,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失去了自由,如果我继续等下去,我父亲就会发现我和凤娟还藕断丝连,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当年为了促成联姻他甚至派人暗杀过凤娟,是我在他面前发了毒誓才保住了凤娟的性命,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只有我死了,才能一了百了,才能彻底摆脱我的命运。” 我知道耀凡过世的爷爷确实会做出那样不择手段的事,但就算这样我也没办法原谅黎中正,他的自私毁了黎耀凡的生活,也毁了我的,现在真相大白,我整个人都乱了,除了气愤、震惊,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想什么。 “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在你们眼里有多自私,我抛妻弃子,我不是人,可是我真的爱凤娟,我不能没有她和西贝,为了她们母女我甚至愿意去死!我求求你们,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要告诉耀凡,现在阿珂走了,对西贝和凤娟的打击都很大,我只想陪在她们身边,哪怕是懦弱、丑恶、惶惶不安地过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 “可是耀凡也是你的亲生儿子!”我为黎耀凡有这样一个父亲感到悲哀。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看在死去阿珂的面上,我请求你们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说出真相的,可现在不是时候,我求你们了。”他说完,流着泪,朝我们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卑微到骨子里的男人,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既恨他的懦弱自私,又同情他的悲惨遭遇,就算西贝再怎么不承认,他们父女骨子里对爱情的偏执却是一脉相承的,就算真的获得了爱情,这还是一个注定充满了悲剧色彩的家庭,而阿珂的死更让这个悲剧雪上加霜。 “走吧。”鬼刀走过来,看了我一眼。 我看了眼一脸平静的鬼刀,又看了眼始终鞠着躬的黎中正,垂下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今天所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我目睹了一个人生命的离去,又看到一个已死的人站在我的面前,这一切让我觉得很累。 “你有什么打算吗?”在医院门口,鬼刀忽然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耀凡,我很乱。” “要听我的意见吗?”他说。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或许对你们来说黎中正是个自私的人,但是在某些方面,他却是个尽责的男人。” “你想说什么?” “他们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对黎耀凡来说他不过就是个已死的人,但是对凤娟和西贝来说,他却是那个家庭的全部,现在阿珂走了,他们更离不开他。”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来?”我打量着鬼刀,这个男人实在隐藏了太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接触的越多,我就越对他的身份,他的内心,他所有的一切感到怀疑和好奇。 他撇开眼,没回答我。 我逼近了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觉得……” “嘟——嘟——” 耳边传来两声车鸣,打断了我的话,我有些吃惊地回过头,看到黎耀凡的座驾,他摇下车窗,朝我招了招手。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我回头看向鬼刀。 他耸了耸肩。 “是你通知他的?” “还不快过去。”他催促我。 “我迟早会搞清楚的。”我瞪了他一眼,朝黎耀凡走了过去。   ☆、第69章 chapter69 车上,黎耀凡的脸色有些难看:“西贝的事我自己会去查,你没必要……” “嘘!”我按住了黎耀凡的嘴,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扑进了他怀里。 他的身体僵了僵:“千星……” “别说话,让我靠一会儿。”我闭上眼,把脸埋进他怀里。 他不再说话,伸手将我抱住。 温暖在瞬间向我袭来,空气中满是他的气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下来。我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这样卸下心防,毫无顾忌的依靠过一个人了,长久以来,我总是告诉自己要坚强,有靠自己,哪怕流血流泪也要咬着牙挺过去,可是今天,我不得不承认在卸下了一切伪装之后,我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渴望有个温暖的怀抱让我依靠一辈子。 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意外和未来哪个先到,谁都说不准。我不想再瞻前顾后,我决定给黎中正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放下过去,不再害怕伤害,不再畏惧未来,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就像十年前一样。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很郑重地宣布:“黎耀凡,我决定给你机会再跟我私奔一次。” “去哪儿?”他问。 “老地方。”我说。 “好吧。”他发动了引擎。 “等一会儿!我饿了,要全家桶,还要……”我指了指后车厢,勾起了嘴角。那时候,我们年少轻狂,常偷家里的红酒放在后车厢,时至今日,他这个在后车厢放红酒的习惯始终没有改变。 “遵命。”他微微一笑,踩下了油门。 抱着全家桶,拎着两瓶黎公子私藏的红酒,我们在午夜时分驱车到达了海边。 此时此刻,漫长的海岸线渺无人烟,我靠着黎耀凡坐下,在海浪的拍打声中,毫无形象地打开了两瓶红酒,大方伸手递了瓶过去:“来,干一瓶!” 黎公子的脸色有些差:“你这是想干嘛?” “喝酒啊,谁让你光带酒不带酒杯的?” “那你也不能这么喝,你知道这酒有多贵吗?”他有些无奈。 靠,搞半天这家伙是舍不得他的珍藏啊,我说:“贵怎么了,反正我男人有的是钱,来,干杯!”我把酒瓶递过去。 他失笑,把手里的酒瓶伸过来。 “Cheers!”我仰起头,咕咚咕咚地把昂贵的红酒像喝啤酒似的灌进了肚子里,抹了抹嘴说,“爽!” 黎公子不忍直视地看着我:“你会醉的。” “你还不信我的酒量,再说不是还有你吗,醉了你负责背我回去,不然要你何用?”我瞪了他一眼,放下酒瓶,拿起了一只鸡腿。 “你这样吃下去,我可不保证能背的动你。” “你说什么?”我怒了,扑过去打他,“黎耀凡,我竟然嫌我胖!你竟然敢嫌我胖!” “不胖,你一点都不胖……”他求饶。 “我告诉你,我就是胖成猪你也不准嫌弃,听到没有!”我拽住他的耳朵。 “听到了,听到了。”他连声说。 “这还差不多。”我心满意足地松开手,又灌几口红酒,一阵海风迎面吹来,我打了个喷嚏,感到有些晕乎。 忽然,肩头一热,黎耀凡脱下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回过头,眯起眼,捏着他的脸说:“乖,真乖。” 他的嘴角抽了抽:“你醉了。” “你胡说,我什么酒量啊,怎么可能醉……咦,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我看着手中的酒瓶,有些失望,回头一看黎耀凡那瓶,哈哈还没动过呢,赶紧抢过来喝。 “别喝了!”他终于忍无可忍地阻止我。 “你别这么小气嘛,不就是一瓶酒,大不了我下次还你十瓶!”我伸出两个手指,想想不对,又伸出四个,好像还不对…… “你真的醉了。” “我没有,你快把酒给我!”我扑过去,抢他手里的酒瓶。 “好,你告诉我这是几,说对了我就把酒给你。”他伸出一个手指。 我怒了,我说:“你就伸了一个手指,当然是三啊,你当我傻逼吗?快把酒给我!” “……你看清楚。”他无奈地说。 我愣了下:“我说错了吗?” 他点点头。 我拽过他的手,在眼前很仔细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好像真的不是三,是什么呢?我使劲闻了闻,有炸鸡的味道,难道这是炸鸡腿?不像啊,鸡腿哪有这么细,我伸出舌头舔了舔。 不对,不是鸡腿,我抬起头,无助地看向黎耀凡,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脸僵硬着,脸色变得很奇怪。 “你怎么了?”我伸手去扭他的脸,“别板着脸,笑一个嘛,给姐笑一个……唔……” 手被抓住了,他忽然扑过来,吻住了我的唇。 “黎耀凡,你干什么……”我挣脱开他,“我要喝酒,你别摸我,喂!” “你喝醉了。”他再次强调,那深邃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映着整个天地。 “没有,我没喝醉,我要喝酒,快给我!” “你要喝是吧?”他勾了勾嘴角,把酒瓶拿到我面前。 我点了点头。 “我喂你。”他说完,仰头喝了一口酒,又朝我凑过来。 一股浓烈的酒味冲进我嘴里,紧接着便是他柔软的舌头,毫无顾忌地探进来,带着甘甜的滋味,让我忍不住去吮吸,去迎合,身体像失去了支撑似的整个倒进他怀里,温暖,潮湿,还有细沙摩挲着皮肤,如梦如幻。 忽然,身体被腾空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我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嘴,外衣不知何时被脱掉了,有些冷,我紧紧勾住了他的脖子。 “没酒了,去车里拿。”他说完,抱着我一步步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车里还有酒吗?” “还有很多。” “你好坏啊,在车里藏了那么多酒我都不知道。”我说着,人已经被他抱进了后车座,软软的坐垫靠着我□的背,周遭一片温暖,我试图从后座上起来,车门却被关上了,他忽然过来压住我。 “你好重,你压着我了,走开啦!”我试图推开他。 “不想要酒了?”他支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在他身下拼命点头:“想,我想要!” 他心满意足地俯□,咬了咬我的耳垂:“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意识到什么,身体很热,热的想要烧起来。 “我……我想……”我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说!”他的手伸进我的内衣里,指腹慢慢地摩挲。 我惊叫了一声,整个人紧紧的绷了起来:“我……我想……想要……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再次封住了我的唇,炙热的身躯紧紧地顶着我,分开,然后毫无防备地进入。 我紧紧地抱住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最大限度地贴合着彼此的身体,还有心。 “我爱你……”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一句一句,似乎永远也说不够。 “我也爱你。”我闭上眼,仍眼泪放肆地流出来,这句被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话,终于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了,我爱这个男人,胜过天,胜过地,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黎耀凡,我爱你!   ☆、第70章 chapter70 清晨,我被刺目的阳光照醒,发现自己躺在车后座上,身上盖着毛毯,周围一片狼藉,全是从我昨晚穿的T恤、裤子、内衣……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顿时睡意全消,意识到除了身上这条毛毯,我竟然什么都没穿! 昨晚不堪入目的回忆如潮水般袭来,让我不由得脸红。 就在这时,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驾驶位上的黎耀凡忽然转过头,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干嘛,看什么看?” “现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昨晚……”他说到这儿,故意停了停,最后竟然从嘴里发出“啧啧”两声。 顿时,我的脸被狠狠地烫了一下,朝他吼道:“啧你个头啊,快把脸转过去,我要穿衣服!” “你穿啊,我可没拦着你。”他这般无耻地说着,竟然用手勾起我挂在车座背上的白色胸衣,递过来,“你看,我还能帮着打打下手。” 下手你个头!我欲哭无泪,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活脱脱一个不知廉耻的老流氓啊! “怎么不拿,难道你不打算穿了?”老流氓做出一副惊讶状,“没想到啊,你都那么开放了,怪不得昨晚……” “别提昨晚了!”我真心怒了,“昨晚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警告你别再得寸进尺!” 这威胁对流氓来说可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啊,他“哦”了声:“你不记得我可以告诉你,你昨晚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简直……” “我不想听!”我急忙用双手捂住耳朵,拼命摇头,身体却猛的一凉,裹在身上唯一的毛毯掉了下去。 耳边立刻传来黎耀凡的笑声。 我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把毛毯拉回去,抬头一看黎耀凡,早已乐不可支,挡着我的面放肆地笑。 “别笑了!黎耀凡,你再笑我咬死你啊!”我真是要崩溃了,本来昨晚的事对于我俩都不陌生了,可偏偏醉酒误事,害我没把持住失了态,可这能怪我吗,要不是他心存不良,我顶多也就耍耍酒疯啊。 “你昨晚已经‘咬’过了……” 他说着,掀开衬衫的领口,脖子上满是深深浅浅的吻痕,不用说就知道那全是我的杰作。 此刻,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黑历史,绝对的黑历史! 那边,他又开始自言自语地感叹起来:“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这么主动,按理说你酒量没那么差啊,你不会是故意……” “黎!耀!凡!”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这家伙还要得寸进尺到什么地步才满意,难道真要逼我光溜溜地扑过去掐死他? 当我艰难地在掐与不掐之间徘徊的时候,黎耀凡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他接通手机,不多时,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严肃道,“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见他收起电话,我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谁打来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L.K打来的,狐狸出洞了。”他如是说。 “什么狐狸出洞了?”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想继续追问,他却已经发动了引擎,并说,“把衣服穿好,看下手机。” 这家伙到是不忘提醒我穿衣服,虽然脸还有些发烫,但我还是麻利地穿好了衣服,虽然经过昨晚那番,就算穿上了也显得衣衫不整,但我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急急忙忙翻出手机,点开了网页。 瞬间,黎耀凡三个大字密密麻麻地映入了我的眼帘,整个屏幕上全是关于他的新闻:《昔日商界精英,如今竟成傻儿》、《不择手段隐瞒病情,亚凡集团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医院方面证实黎耀凡失忆,病情不容乐观》、《亚凡集团股价暴跌,股民忧心忡忡》…… 类似这样的标题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之前媒体也报道过一些关于黎耀凡失忆的新闻,但基本都是抱着猜测的口气,加上欧阳菲一直压着,所以就算是在他真失忆的那段时间里,也并没像现在这样被大肆报道过。可此时此刻,这消息竟然像深水炸弹一样在各大媒体上炸了开来,着实有些蹊跷,难道是他自导自演? “这不会是你故意让L.K放的消息吧?”我忍不住问。 “不全是。”他这样回答我。 “什么意思?” “我确实有意想让人知道我的情况,但却不是媒体,而是让消息给媒体的人。” 我顿时更加糊涂:“你的意思是说,你装傻给某个人看,就是为了让他能在媒体上大肆宣传这个消息?可是要达到这个目的,让L.K私下放消息出去就行了啊,干嘛还绕圈子?” “不是这样,怎么能让狐狸相信,又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出洞呢?” 他这一说,我终于有些明朗起来:“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放消息的人一开始根本不相信你失忆了,如今他终于确信,所以才大张旗鼓地在媒体上宣传,准备开始行动,对吗?” “算你聪明。”他点点头。 靠,说的我好像一开始很白痴似的,我瞪了他一眼,继续问:“那这只狐狸是谁呢?” “你觉得呢?”他竟然反问我。 “这……”我被他问得陷入了沉思,要说怀疑的对象,我心里多多少少是有几个的,比如上次在公司洗手间,我就听到过公司里的人私下谈论有几个股东准备造反的事。除此之外,夏雄也特意借儿子生日的机会探过我的口风。 如此想来,谋划着扳倒黎耀凡的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多啊,我不由得感叹了声。 “想到谁了吗?”他问。 “据我所知,公司里有几个股东应该挺不甘寂寞的。”我如实回答。 “确实,自从我接管公司以来,那几个老家伙就一直坐不住,可惜没机会,也没能力。”他开着车,平静地对我说,似乎对这几个人的存在一点都不担心。 “所以他们现在有机会,也有能力了?” “机会是有了,能力嘛,还是得找点外援才可以。” 我顿时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跟外人合起来,准备打垮亚凡?这个外人是谁,难道是夏雄?” “算你聪明。” 又是这一句回答,我满头黑线。 话虽如此,但夏雄那样心狠手辣的商人想要对付黎耀凡,到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只不过他毕竟是夏司桀的父亲,如果不是黎耀凡装病设下陷阱,他或许并没打算把亚凡集团怎么样…… 我的想法显然是天真了。 “上次的车祸,就是夏雄搞的鬼。” 黎耀凡的话让我猛的一惊:“是他?” “不仅如此,我还追查到当年就是他在背后指使黄文,出卖了你的父亲。” 关于父辈的话题永远是我和黎耀凡之间的禁忌,可是此刻,我却全然忘了这一点,实在是黎耀凡的话太让我震惊了,指使文叔的人竟然是夏雄,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为什么?”我不可置信地问,虽然我深知父亲不是个好人,但是作为多年的老同学,长期的合作伙伴,我实在无法理解夏雄为什么要这么心狠手辣。 “你还不明白吗?商场如战场,在利益面前人人都是竞争对手,想要获得更大的利益就只能踩着对手的尸体爬上去,而你的父亲正是利益斗争的牺牲品。只可惜当年我抢先一步出手收购了林氏,害得夏雄前功尽弃,为此他对我恨之入骨,甚至打算置我于死地。今天如果我不做反应,明天亚凡就会成为另一个林氏,面对夏雄这样的威胁,最好的防御只能是进攻。” 黎耀凡的回答合情合理,但是当年我家所遭遇的一切,如今平平静静地从黎耀凡嘴里说出来,实在让我觉得有些憋气。 就在我沉默不语的时候,黎耀凡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下车,回过头看我:“千星。” “怎么?”我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对。 “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知道要放下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是至少我在努力着,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让过去过去,让未来到来。”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如此坦然。 与这样的眼神对视,不知为何我心里猛然一松,好像某个压在胸口很久很久的石头忽然消失了一样。 “好,我们约定。”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忽然想明白了许多,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放下不是强迫遗忘,而是坦然面对,把曾经所经历的一切都当做是人生的考验。 “让过去过去,让未来到来。”我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第71章 chapter71 当黎耀凡带着我匆匆忙忙赶到公司的时候,整个亚凡集团的气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是复杂的,有愤怒、有惋惜、有失望,也有幸灾乐祸。 此时,黎耀凡又恢复了傻兮兮的模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位于18楼的中心会议室里,一场紧急股东大会正在召开。据黎耀凡说,今天一早消息爆出之后,公司的股价就直线下跌,股东们闹翻了天,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欧阳菲不得不召开这次紧急会议,试图就目前的形势进行弥补。 “没用的,那些老家伙等这个机会不知等了几年。”黎耀凡的神态轻松,一副嫌现在还闹得不够大的架势。 我正无语,更糟糕的情况忽然出现了,会议室的门被猛然打开,原本隔音的中心会议室里,喧闹声涌了出来。 “快快快,联系医院!”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叫救护车!” “立刻封锁消息,不能让媒体知道!” …… 欧阳菲晕倒了?! 我惊了一下,就见黎耀凡忽然收起笑脸,大步冲向了会议室,我急忙跟在他身后,看见欧阳菲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皱着眉头,双目紧闭,情况看上去十分糟糕。 我们的出现也没让混乱的场面有任何改善,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今早媒体对黎耀凡病情的大肆报道已经对集团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如今欧阳菲又忽然晕倒,一旦消息传出去,对整件事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会发生这样的事,显然黎耀凡自己也没遇见到,他此刻的神情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血浓于水,欧阳菲毕竟是他的母亲。就算我对欧阳菲抱有成见,见事情发展到这样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然而,却有些人似乎很乐意见到这样的事发生。 “让让,让让!”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冷眼看着晕倒在地上的欧阳菲,讥讽道,“怎么这么不凑巧啊,说倒就倒,董事长您还好吧,能听见我说话吧?” 这分明就是在暗示欧阳菲是装出来的,情况都这样了,竟能还说出这种风凉话,简直不是人!我气得紧紧握住了拳头。 “老王啊,这就是你不对了,董事长都这样了,怎么可能听得见?我看这会是开不下去了,得换个人来开。”另一个道貌岸然的股东在旁边附和。 “换谁啊,这公司里生病的可不止董事长一个。”姓王的股东看了眼黎耀凡。 旁边那个立刻会意地点头:“可不是么,我这老家伙在公司蹲了这么多年,可真没见过一下病倒那么多的,看来咱们亚凡这地方风水不好,得换个地方啊。” “你们说够了没?”如此意有所指的讥讽,终于让我忍无可忍。 “你是谁啊,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为首那个姓王的股东忽然脸色一变,朝我破口大骂,“我王中德在亚凡待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是黎中正活着都得给我几分面子,你算哪根葱,配跟我说话吗?” “她不算,我算!” 未等我回过神,黎耀凡的身影闪到我眼前,朝着王中德就是一拳。 瞬间,王中德那肥胖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原本吵闹的会议室里忽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就连我都被黎耀凡这一出手给惊呆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 “啊呀,痛死我了!救命啊,傻子打人了,傻子打死人了!” 片刻,在这一片寂静之中,王中德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打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结果话还没说完,黎耀凡二话不说,抬脚又给了他一击,然后扑过去,拎起他的领子开始狠揍。 这场面何止一个“惨”字了得,所有人都给惊呆了,以至于在黎耀凡殴打王中德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终于,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王总终于硬不起来了,连连抱头求饶:“救命啊,别打了,求你别打了,我求求你了……” 求饶声越来越弱,我这才回过神,急忙冲过去拦下了黎耀凡扬起的拳头,说:“别打了,会出事的。” 他终于停了下来,拳头捏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狠狠瞪着已被打成猪头的王中德,警告:“管好你的嘴。” “你等着,我会报仇的……” “你还嘴硬!”我一边拦下黎耀凡,一边拿拳头再那家伙面前挥了挥。 这下,王中德终于消停了,抱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疼得直哼哼。 风风火火赶到十八楼的医护人员万万没想到,这趟出车不仅救了一个突发的心脏病人,竟然还搭上了一个被打成猪头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从这些人好奇的眼神里,我便已经猜到黎耀凡这次出格的行为将会引发多大的轰动了,前有他失忆的消息满天飞,后有欧阳菲忽然心脏病发,如今再来个当众殴打股东,亚凡集团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还好吧?”看着闷不做声坐在抢救室前的黎耀凡,我忧心忡忡。 他没有回答我,依旧低着头,用手抱着脑袋,手指的关节因为刚才打得太用力有些红肿,甚至还破了几处皮。那一刻,我觉得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急忙撇开头,问过往的护士要了几个创可贴,然后伸手去拉他的手,他没有反抗,由着我将他的手拉到我的膝盖上,一声不吭。 时间在那一刻缓慢流过,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安静了下来,我撕开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伤口包裹起来。期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可是眼泪还是顺着我的脸颊不争气地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啊……”我轻叫了一声,急忙伸手想去擦拭。 肩头忽然一紧,我整个人被他抱进了怀里。 鼻子愈发酸溜溜的,我低声说:“你要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吧……”话虽如此,可此刻泪流满面的人却是我。 “嗯。”他低声应了句,将我抱得更紧了。 “我不想你妈妈有事,不想你难过,为什么好好的事情总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在我和你身上就不能发生一点好事?” “会好起来的。”他打断我的喃喃,用手拭去我脸上的泪水,低声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都付出代价。” “可是我很害怕,这次出事的是你妈妈,那下次呢?下次会不会是你?”我已经厌倦了这样无休止的争斗,从黎耀凡的父亲,到我们全家,再到今天的欧阳菲……我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多我所熟悉的人在利益的争斗中倒下,一个个家庭支离破碎,友谊和爱情全都成陪葬,一路走来如履薄冰,我已经没勇气再往前走一步了。 “嫁给我。”他伸手,捧住了我的脸。 “什么?”我茫然地看着他。 “嫁给我。”他重复着,用漆黑的眸子认真地盯着我的双眼,“千星,我知道你很害怕,可我又何尝不是呢?这一路走来,我失去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如果你也怕你会失去我,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永远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 眼泪在瞬间涌出来,我捂住了嘴。 他伸手将我捂住嘴的手拿开,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上次我准备好戒指,策划了很久向你求婚,结果却出了车祸。现在这里我没有戒指,没有准备浪漫的情话,甚至连个适当的场合都没有选择,可我还是想求你嫁给我,因为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过去的那些事我不会忘记,因为经历那段过没你的日子,才渴望未来的每一天都有你的存在,嫁给我好不好?” “嗯,我答应你,我嫁……”眼泪再次汹涌,却与悲伤无关。   ☆、第72章 chapter72 欧阳菲的病情不容乐观,虽然抢救了回来,但手术之后却一直昏迷不醒,主治医生对此态度保守,只说病人刚接受过大手术,到底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后期情况,让我们暂时不要着急。 话说得轻巧,但事到如今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欧阳菲昏迷才三天,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亚凡集团内部暗藏了多年的波涛终于因为董事长的昏迷和黎耀凡的冲动决堤而出,在集团内部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人言猛于虎,现在外面的那些谣言已经传得不能听了,因为黎耀凡殴打股东那件事,他的病情被无线放大,公司里人人都在传他行为失控,不宜再主持公司事务。而欧阳菲的病情本来就不容乐观,传来传去自然更加糟糕,甚至还有些不负责任的媒体在那儿大放阙词,说什么欧阳菲其实已经病故,亚凡集团瞒着是为了稳定军心之类。 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中,我和黎耀凡抽空去结了个婚。 曾几何时,我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结婚时要铺多少鲜花,请多少名人,搞多大的排场,却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在这样一个平凡甚至充斥着倒霉的日子里,和黎耀凡平静地领了结婚证。 整个过程十分低调,就连L.K都是在我们跟他说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那一刻,他一向平静地目光里难得略过了一丝讶异。 “对不起啊兄弟,抢了你男人。”趁黎耀凡去洗手间,我拍了拍L.K的肩膀。 “不意外。”他的神色早已平静。 “我自己都觉得很意外,你竟然不意外?” “迟早的。”他倒是挺言简意赅。 “……你不会很失望吧?”我觉得自己这问题挺矫情的。 “没有希望,何来失望?”他坦然地看着我。 我愣了半晌,最后吐出一句:“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黎耀凡忽然回来,问。 “没什么!”我急忙解释,“我在跟老K同志说,公司现在这样我很不放心。” “不要这么叫我。”L.K板着脸提醒。 “好吧,那小K,KK,或者阿K?” “……随你。” “那就叫KK吧。” “……” “KK,那些股东闹得怎么样了?” “……”他憋了半晌,蹦出三个字,“很糟糕。” 连一向淡定的L.K都说很糟糕,那应该已经是糟糕到家了,我原本因为玩笑而略有放松的心情,不由得又沉重了起来,问:“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还有得救吗?” “王中德出院了,正在着手告黎总故意伤人,和他关系好的那几个老股东全都在拿这事做文章,挑拨股东情绪,准备联合起来逼黎总交出股权、换董事长,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另外,公司的股价已经跌破历史最低了,还会再跌,劝你暂时不要买入。” 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L.K冷笑话而得到任何的缓解,各方压力汹涌而至,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接下去该如何应对,还能力挽狂澜吗?我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黎耀凡。 他相当平静,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准备召开记者会。” 召开记者会向来是处理危机最好的办法,与其让小道消息在外头疯传,不如官方站出来说明情况,控制舆论导向。只不过这样一来就不得不面对记者们疯狂的攻击,一旦说错一句话,很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就拿我父亲来说吧,当年他可没少召开记者会,情况却一次也没有得到好转,甚至愈演愈烈。所以,我一直认为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最好不要召开记者会,可是黎耀凡却如此坚定的召开,难道说他心中已有了翻盘的筹码? 考虑到王中德那批股东很有可能立刻就翻脸,所以记者会被安排得很紧急,黎耀凡才说完这决定,亚凡集团决定在今天下午召开记者会的消息就传遍了各大媒体,L.K的手机被打爆了,最后不得不边充电边接电话。 “对,记者会将在今天下午两点准时召开。” “不需要什么证件,我们欢迎任何媒体到访。” “没关系,如实报道就好。” …… 相比L.K的繁忙,这边厢,黎耀凡简直可以说是在度假,整个上午,他一直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浏览网页,我凑过去一看……顿时汗了,这家伙竟然在网上选对戒! “你不觉得网购这种事,不太符合你的身份吗……” “没办法。”他摊了摊手,“我也想带你出去买,可是眼下这情况,恐怕不太有难度。” “哟,你还知道眼下有情况啊,我以为你忘了呢。”我忍不住在一旁吐槽。 “当然,情况我很清楚。” 我眼前一亮:“所以你有打算了?” “没错。”他点点头,郑重道,“我们都已经结婚了,竟然还两手空空,太不应该了。” “靠!”我忍不住骂出来。 “别生气。”他一把将我拉到腿上,“你来选,喜欢哪种。” “……”我被黎大公子的坦然和无耻击败了。 最后,我按照价格排序,速度挑了一对最贵的。 “你喜欢这样的?”他挑眉。 “长什么样我无所谓,关键它贵啊,万一以后咱们一无所有了,还能变卖戒指多撑几天。” 我白了他一眼。 “有道理。”黎耀凡点头。 “……”我又败了。 对戒这玩意儿价格不菲,哪怕是网购,店家的服务态度依旧一流,仅仅过了几个小时,我随口挑的那对戒指已经摆在了我们的面前,简单、低调、不浮夸,与订婚用的钻戒截然相反的风格,是一对相当标准的婚戒。 “把手伸出来。”黎耀凡拿着戒指,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突然有些茫然。 我已经结婚了,是黎耀凡的妻子了,从今以后,我将是人人口中的黎夫人,光明正大、无须掩饰。这些,明明在领取结婚证的那一刻我就该意识到的,可是此时此刻,当黎耀凡拿着戒指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觉得不可思议。 事情怎么会发生的那么突然呢,我还没适应啊,还没适应啊……我的内心呐喊着、挣扎着,黎耀凡却忽然单膝跪地,牵过了我踌躇的手,毫不犹豫地把戒指往我无名指上套。 我急了:“你干嘛,我还没答应让你戴呢,喂!” 反抗无效,我的无名指上多了一颗戒指。 “好了。”他站起来,厚颜无耻地拿起另一颗戒指,塞进我手里,说,“该你给我戴了。” 我愤怒啊:“黎耀凡!你这是强盗行径!” “叫老公。”他更正。 “……我不戴。”我想把戒指从我手上扒下来。 他伸手按住我的手,笑着把脸凑到我耳边,低声哄:“别耍小性子了,我亲爱的老婆。” 身子僵了一下,眼前一阵眩晕,“老婆”这可真是一个肉麻又甜到心里的词,内心的茫然在那一刻被极大的满足所替代,死守到现在的节操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赶紧的,老婆。”黎耀凡退开身子,把手伸到我面前,晶亮的眸子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就差自个把无名指套进我手上那颗戒指里了。 我算是认栽了,无奈地把戒指套进了他的无名指上。 如此神圣的仪式被黎耀凡这么一搞,显得有些像在过家家,我想想也算了,反正嫁都嫁了,后悔也来不及。可是接下去的剧情不应该是深情一吻吗,为什么黎耀凡一点行动都没有,然而拉起我的手,说:“好了,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我莫名其妙。 私奔、蜜月、庆祝? 以上这些都不是答案,黎耀凡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陪我去参加记者会。”   ☆、第73章 chapter73 “黎总,请问外界传言是真的吗,您的病情如何?还能正常回答我们的问题吗?” “有传言说您母亲已经病故,对此亚凡集团是否有考虑过用事实来反击呢?” “听说您打了一位王姓股东,可有其事?” “您考虑过打人的后果吗,被打的股东会告您吗?” “亚凡集团的股价一直在跌,对此您准备怎么向股民们交代呢?” “事到如今,您打算如何补救,有想过引咎辞职吗?” …… 记者会上,一个又一个犀利地问题抛向黎耀凡,我不知所措地坐在一边,深深感觉自己又被黎公子坑了。 这不是黎耀凡翻盘的机会吗,为什么他面对那么多问题一个像样的回答都没有?还有,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啊,我真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啊,救命!我哭丧着脸,多希望能坐边上一点,再边上一点,让自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可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黎耀凡旁边,是不可能不被重视的。 见所有问题都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疯狂的记者们终于决定把枪口指向我:“黎总,请问您为什么带沈小姐参加这次记者会,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当然。”黎耀凡笑笑,“不过我先要纠正你的一个说法。” “哦,什么说法?”记者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的。 “麻烦各位以后不要称我身边这位为沈小姐,请叫她黎夫人。” 随着话音的落下,全场记者的情绪终于被引燃了,无数闪光灯在我眼前连成了片,我再也克制不住地把惊慌失措地目光投向黎耀凡,无声控诉:你这是要干嘛?! 手被紧紧地抓住了,黎耀凡回过头,给了我一个无比宠溺的眼神。 我差点晕过去。 “请问两位真的结婚了吗?” 台下记者急切地问。 “这还能开玩笑吗?”黎耀凡扬起自己戴着戒指的手,又抓起我的左手展现在镜头面前,“我们结婚了,千真万确。” “可是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结婚呢,会不会太仓促了?” “我的情况大家恐怕都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我做了什么事,千星都对我不离不弃,如果错过了这样一个好女孩,我想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他这般说着,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 我原本焦虑的心情,在那一刻被抚平了,不管黎耀凡今天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说这番话,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您这是承认外界对您病情的描述了吗?”记者们的点总是抓的不一样。 “是的,事实摆在眼前,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台下又是一片骚动。 “那您母亲的病情呢?” “托各位的福,家母已经抢救回来了,目前情况稳定,还在留院观察,想必很快就能出来主持大局。” 他前面这般坦然,后面关于欧阳菲病情的这番谎言,自然也没多少人怀疑。 “那关于您打了某位股东的传言呢?”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黎耀凡用八个字,承认了他打人的行为,也留给了记者无数遐想。 果不其然,台下记者开始猜测起来:“您的意思是,那位股东太过分了,您才打他的?” “具体情况我不想多说,其实我们亚凡起起落落也很多次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最重要的还是团结,目前公司大部分人股东还是能够团结一心,全力以赴扭转局面的。”黎耀凡这句话说的依旧很有艺术,看似没有正面回答记者们的提问,可却是在暗指王中德落井下石,包藏祸心,愧为亚凡集团的股东。 台下记者一副了然的表情。 “说起亚凡集团的起起落落,黎总您可曾记得当初您父亲是为何入狱的呢?”角落里,一个记者忽然站起来提问。 这问题犀利了,我顿时紧张了起来,这记者绝对是做足了功课,打算给我和黎耀凡难堪呢。 结果黎耀凡竟然笑起来:“真不好意思,我这病可记不得那么远。” “据我了解,当初陷害您父亲的正是您夫人的父亲。”记者紧咬着这话题不放。 台下骚动又起,这回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亚凡集团如今的危机上,转而对我和黎耀凡的过去兴致勃□来,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等待着黎耀凡的回答。 我的心在砰砰直跳。 “你说那个事啊?”黎耀凡顿了顿,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说,“抱歉,我实在记不得了。” 台下一片嘘声。 “可是……”他的声音很轻,却一下子盖过了众人的议论,场面顿然安静下来,“无论我记不记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很庆幸千星现在能够在我身边,也很庆幸此刻我所遭遇的一切,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见识过这个世界的丑恶,才能珍惜眼前的美好。在此,我向大家保证,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对我的夫人不离不弃,就像她对我一样。” 黎耀凡的话太煽情了,我有点想哭,包括台下的记者也一样,提问和议论在瞬间消停了下来,好几个女记者的眼睛都红红的。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你都病成这样了,拿什么保证?”刚才提问的那个记者又站了起来,显然还不死心。 众人都向他投去鄙视的目光:记者界的败类啊! “你说的没错,对于这事我也所考虑,为了让我夫人能够安心嫁给我,我决定将我名下所有集团股份如数转到我夫人名下,转让书我已经签好了,只要我夫人签下名字就可以了。” 他说完,L.K递上来一份文件。 “老婆?”黎耀凡低声提醒我。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整个人都是虚的,感觉在做梦。 刚才那个记者再无话说,悻悻坐下,可是由他而引发的黎耀凡的这个决定却成为了今天最大的一颗深水炸弹,激起的反响无法估量。此刻,所有人都是激动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我们,对于在场的任何一个记者来说,这都是他们职业生涯中历史性的一刻。 在后来的新闻中,甚至有记者这样描述这一刻他的心情,他说:做了那么多年记者,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在采访新闻,而还是在见证一幕伟大的爱情,这感觉可真棒。 “签吧。”黎耀凡对我说。 我看着他,用目光询问:你这是要干嘛? 他把笔递到我面前:“乖,听话。” 我依旧没伸手,这太出人意料了,我一下子没法接受。 “你不肯签,难道是后悔嫁给我了?”他开始威胁我。 这算哪门子威胁啊!我哭笑不得,这感觉简直就像你去超市,经理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说:快把我的超市搬空,不然我死给你看! “签啊,快点签!”台下有记者开始催促,一副恨不得替我上来把转让书签了的架势。 我无语了,黎耀凡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吧,如果这样我再不配合,恐怕要坏了他的计划,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拿起笔,在股权转让书上签下了我的大名。   ☆、第74章 chapter74 当天晚上,舆论一片哗然,关于亚凡集团这次召开记者会的事,俨然成了网络热搜榜第一名,记者会当场的视频点击率破表,各大论坛纷纷建起了热帖,无数网民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件事。 第二天,各大媒体关于此次记者会的报道也铺天盖地而来,奇怪的是,原本大家最关心的黎耀凡的病情、他的打人事件,还有欧阳菲这些事全都被一笔带过,所有媒体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报道我和黎耀凡的感情。 “见识过这个世界的丑恶,才能珍惜眼前的美好。” 一时间,黎耀凡记者会上说的这句话,成了所有网络、纸媒、八卦评论员们的大爱,纷纷以此为标题展开报道。 “丑闻、破产、竞争……这样的新闻天天都有,谁在乎呢?但是今时今日‘真爱’实在是太罕见了!” 有评论员这样描述这他的看法,并且引起了公众的一致认同,想比之下,原本就想象力丰富的娱乐记者们更加疯狂,拼命挖掘着我和黎耀凡的过去,甚至特意跑去采访我的高中同学、翻出十年前的就照、翻阅当年黎中正案件的资料……勾勒出了一个个虐恋情深、恩怨纠葛的故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怎么不去写小说!”看着娱乐周报上大版面关于我和黎耀凡情路经历的臆测,我愤然像黎耀凡抗议。 “确实。”黎耀凡盯着电脑屏幕,目不转睛。 我问:“你看什么这么认真?” “小说。” “……”我无语,凑过去一看,疯了。 只见黎耀凡的电脑桌面上赫然显示着一个标题——《[同人]YY黎氏夫妇婚后的性福生活》,满屏“嗯”、“啊”、“不要”……看得我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再看黎公子,十分认真地阅读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就差做笔记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速度关了他的电脑屏幕,说:“黎耀凡,我们必须谈一谈。” “叫老公。”他更正。 “……我们还是谈一谈吧。” “叫老公。”他十分执着。 “老公……我们谈一谈吧?”我快被他逼哭了。 他终于心满意足地转过身,之气下巴看着我,问:“你想谈什么,老婆?” 好无耻啊!我心里的大草原上几千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拼命克制着情绪,问:“老实说,为什么要把股权转给我?”这问题,我昨天就想问了,可是由于黎耀凡急匆匆去医院看欧阳菲,一直没机会开口。 “不是你说的吗?” “我?”我愈发莫名其妙,“我说过什么?” “没想到你记性比我这个失忆的病人还差。”他摇摇头。 “少在我面前装病!”我怒了,这家伙演戏演得深入骨髓了,不去角逐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真是太可惜。 “唉,当初可是你自己跑到我办公室,泼了我一身红酒,还口口声声说只要我把手头一半的股权给你,你就答应嫁给我,结果我现在全都给你了,你反倒不高兴了。” 他说得相当委屈,我迷茫了,有这事吗?好像是有吧……可关键是,对天发誓,我没有当真啊! “你转回去把,我不要你的股权。”我无奈地说。 “这怎么行,你都签字了,可不能后悔。” 这逻辑,我无语:“我不后悔嫁给你,但是这股权我真不想要。”换做别人,一下子身价暴涨恐怕要乐疯了,可是我不一样,欧阳菲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万一她醒过来得知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集团,一夜之间就让自己的败家儿子全交给了仇人之女,还不又要送去抢救?想想都可怕。 “可是我想给你。”他忽然正经起来,握住我的手,“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但是我总觉得这样还不够,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一辈子都没法还清,所以我想把所有我所拥有的,都给你。” “可那是股权。”我承认,我此刻感动的要死,但是股权不是儿戏,关系着整个集团的生死存亡,不应该拿来当□情的筹码。 “那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啊?”他笑眯眯地望着我。 “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我很老实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我喽?”黎公子好像会错意了,放开我的手,开始脱衣服。 我急了:“喂,黎耀凡,你别开玩笑,我说认真的!” “我也没开玩笑,我也是认真的。”他扯下领带,解开衬衫的扣子,迫不及待地向我扑过来,将我压在了办公室地桌上。 “这是办公室……”我试图推开他。 “我知道,刚才那篇小说里有写。”他说完,不等我反驳,吻住了我的唇。 学海无涯,作为高材生的黎公子还真是身体力行啊……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和谐期,中间三万字细节烦请亲们自行脑补╮(╯_╰)╭) 虽然记者会的召开极大地控制了舆论导向,让黎耀凡原本负面的形象彻底翻盘,就连我都跟着沾了光,公众、媒体纷纷黑转粉,我那个八百年不用的新浪微博,一时间粉丝暴涨了几百万。 可是舆论归舆论,所有问题依旧存在,特别是在黎耀凡对外宣布将股权转让给我之后,公司内部立刻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一冲动的行为,很多人甚至认为这是黎耀凡试图撇清自己的手段,情况不断恶化。 几天里,亚凡集团的股价一跌再跌,股东们闹翻了天,公司不少有价值的员工纷纷离职另谋生路。最糟糕的是,王中德忽然一纸诉讼将黎耀凡告上了法庭,几个警察破门而入,“客气”地邀请黎耀凡去局里“喝茶”。 “我跟你一起去!”我紧紧拉住黎耀凡的手。 他却阻止了我,“听我的,留在公司,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 “相信我!”他打断我的话,用眼神示意我不宜多说。 我终于还是放开了手。 他说会好起来就一定会好起来,他说要我相信他,我就无条件的相信他,因为我现在是黎夫人,这个男人的妻子,无论他明天是继续闪耀着光辉,还是堕入无间地狱,我都会义无反顾地陪同。   ☆、第74章 chapter75 黎耀凡被抓,欧阳菲依旧昏迷不醒,黎氏所缔造的商业帝国在一夜之间风雨飘零,只剩我这个刚上任的黎夫人硬着头皮来主持大局,员工们对我的信任度有多低,可想而知。 一早,L.K送我上班,仅从集团大门到电梯这一小段路,我已经遭受了无数置疑、轻蔑,甚至幸灾乐祸的眼神,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交头接耳的画面,而身后的大门外,成群的记者和抗议的股民们更是将门堵得水泄不通,叫骂声、议论声、责问声不绝于耳。 即便是自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我,面对这般情景,依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L.K镇定得紧,动作麻利地帮我摁下了电梯的开关。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的那一刹那,一直挺直着背的我双脚一软,瘫靠在了电梯壁上,长长地松了口气,感叹:“天哪,太可怕了!” “这点你就受不了了?”L.K在一旁揶揄。 我猛地站指身,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老实说,耀凡是不是已经交代你下一步该怎么走了?你快告诉我,让我心里踏实点。” “三个字。”他伸出手指。 “什么?”我眼前一亮。 “等。” 第一个字说完,我一阵失望,接着问:“那第二个字呢?” “忍。” 靠,你还不如不说呢,我咬着牙,心灰意冷地问:“那还有第三个字呢?” “激。” “什么意思?”这个字可真是出人意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表面意思。”L.K淡定地看了我一眼,“刺激、激怒,让疯狗来咬你。” “靠!”我骂了句,“说得轻巧,要是疯狗真来咬我了怎么办?” “放心吧,想想你手里的股权,没有一条疯狗敢真的咬你,哪怕你咬了他们。” 我恍然大悟,一会儿又醒悟过来,气急败坏道:“你才咬呢,我是人,又不是狗!” 说话间,电梯已到了顶楼,门缓缓打开,新来的小助理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迎接我,在她身后,以王中德为首的几十条疯狗瞪着血红的双眼,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等,忍,激。 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后,昂首、挺胸、微笑,迈出了电梯。 “黎夫人,我们想跟你谈……”王中德肿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挡住了我的去路。 “等一下。”我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有事到里面说。” 一群人虽然不甘心,但还是闭了嘴,乖乖地跟在我身后,进了办公室。 我一坐下,王中德又上来了:“黎夫人……” “等一下!”我又阻止他,朝L.K抬了下眼,“咖啡,少糖多奶,谢谢。” “是。”L.K低着头,退后一步,嘴角微扬。 “黎夫人,您这是不把我们这些老……”王中德在一旁黑了脸,正想插嘴,我却回头朝他微微一笑:“王总,来杯咖啡?” 王中德一脸的气势僵在了脸上,半晌,憋出仨字:“不需要。” “那你们呢?”我又问他身后那几个股东。 “不需要,不需要……”几个人都纷纷摇头,脸色不比王中德好看到哪里去,刚才的气势也消去了一大半。 “那真是可惜了。”我摇了摇头,“早上喝一杯咖啡,不仅可以提神醒脑,让人集中注意力,还能刺激肠胃蠕动,预防心血管疾病,减少肌肉酸痛……” “黎夫人!”王中德忍无可忍地打断我,“我们能谈一谈吗?” “我这不是在跟你们谈着吗,这咖啡啊好是好,但是不能多喝,更不能空腹喝……” “黎!夫!人!” 王中德咬牙切齿地打断我,“我们要谈的是正事,请您不要再岔开话题了。” “对啊,谈正事,谈正事……”他身后,一群人点头附和。 这时,L.K已经拿着咖啡进来了,我伸手接过,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这才抬起头道:“好吧,既然各位对咖啡都没兴趣,那就说正事吧,我听着。”说完,我又抿了口。 香气浓郁,回味悠长,很纯正的蓝山。 “黎夫人,现在公司的情况非常糟糕,人心很不稳定,外界谣言四起,股价一跌再跌……”王中德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说集团现在的困境,中间毫无停顿,说得要多惨有多惨,我喝着咖啡,欣赏着他那张被黎耀凡打成猪头的脸,一块脸颊还是青的,嘴角也肿着,说起话来的时候两片香肠嘴一张一合,活脱脱一条大章鱼。而他身后那几个股东更是搞笑,他说一句就点一下头,跟排练好似的。 我终于忍不住笑场了。 “黎夫人!”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王中德今天第几次怒视我了,他的脸由黑变红,由红变青,由青变白……色彩十分丰富,“请你严肃一点,这不是在开玩笑!公司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境地,这情况是如何造成,是谁造成的,你我心知肚明。现在董事长病重,黎总不适合执掌公司,您又没什么经验,不如……” “不如把公司交给你啊?”我打断他的话。 王中德一愣,满嘴的台词全让我给打住了,表情从怒到惊,转而露出渐渐喜色…… “我开玩笑的啦!”我看准时机补了一句。 他那刚露出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王总,您不会当真了吧?”我呵呵地笑。 砰!王中德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我面前:“沈千星,你特么耍老子玩呢?”这老家伙终于被我激怒了。 “王总,您终于看出来了啊!”我站起身,拍手。 “臭娘们,你欠揍是不是?”他一副要扑过来的模样,被身后的几个同僚紧紧抓住。 “啊呀,王总,你怎么能这么凶呢,你这样我很怕的啊,你别激动,平静一下……”我边说边凑过去安慰,然后在碰到他手的那一刹那,“噗通”一声坐倒在了地上,哭喊,“有话好好说,你干嘛打我啊?痛死我了,要死人了,救命啊,快报警啊!” 然后再众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站在一旁的L.K悠悠地拿出了手机…… 在悦耳的警笛声中,我和L.K目送王中德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办公室,我想有他陪着黎耀凡,一定不会太孤单。 “怎么样?”王中德被带走后,我回过头,面带笑容地问L.K。 “相当无耻。”他回了我四个字。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瞪了他一眼。 “刮目相看。” “小意思。”我得意地仰起头,“别忘了,姐是个演员。”   ☆、第76章 chapter76 王中德被抓之后,同他一伙那几个股东终于对我有所忌讳,暂停了一切行动。然而舆论的热潮却再次被掀起,关于他被抓的原因外界议论纷纷,大部分人对我表示同情,谴责王中德欺负妇孺的行为。 “就算矛盾再大也不该出手打人啊?这姓王的太没素质了吧!” “出了事就知道对女人动手,他怎么不去死啊!” “打女人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应该送他进监狱特殊照顾!” …… 网上对王中德的谩骂声不绝于耳,都已经追溯到祖宗十八代了,对此我很是满意,打了个电话给乐姐,夸她办事效率高,骂人水平十分了得。 “小意思,以前我手底下那些小明星都是被人骂,现在有傻逼给我骂,当然不能放水,越狠越好。以后有这种事再叫我,保证精分它十七八个id,骂出来的话一句都不重样!”乐姐在电话那头得意地笑,“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真真被这姓王的打了?” “怎么可能,你忘了我以前靠什么吃饭的?” “这倒是。”乐姐说完,叹了口气,“世道变得真快啊,要不是你提起,我还真忘了你这个黎夫人以前跟我这个女*丝同甘共苦过。” “说什么呢!”我有些生气,“难道现在我就不能跟你同甘共苦了?” “别别别,你现在过得可比我苦多了,我还是做我的女*丝吧,你可别把我拉下水。”乐姐打趣道。 一句口无遮拦的玩笑,让我不禁有些苦楚,现在这情况别说是在外人眼里,就是我自己身处其中也觉得糟糕透了,现在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就只有黎耀凡了。 见我久久不啃声,乐姐有些急了,问:“千星,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咱俩这关系,就算你穷得只剩裤衩了,我也会把我的裤衩分你一半的,只要你不介意我穿过。” “……谢谢你啊!”我被乐姐的无耻打败了。 “客气啥,咱都是自己人!”乐姐哈哈着,忽然话锋一转,“话说,你老公怎么还没被放出来,这都过了一天一夜了,你不担心吗?” 乐姐的话再一次戳到了我的痛处,黎耀凡还在拘留当中,我能不担心吗?可是这次他动手打人证据确凿,而且王中德又毫无和解的意向,要解决起来实在棘手。 “不是我吓你哦,那里头很乱的。”乐姐忽然神秘兮兮地来了句。 “什么?”我惊了一下。 “你想啊,拘留所就那么点大,抓了什么人都往里关,小偷小摸那些也就算了,万一不小心遇到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怎么办?以你老公的名气,跟那么一群反社会人员关在一起,甭提有多危险了?再说了,你老公长得还那么……那些黑社会大哥最喜欢啦……万一小雏菊变成向日葵……” “你够了!”我阻止乐姐继续胡说下去,速度挂了电话,把l.k从外面叫进来。 “安排下,陪我去看耀凡。” “很着急?”l.k似乎察觉到什么。 能不急吗?按乐姐的说法,再晚一步,黎耀凡可就菊花不保了!当然,这想法不能告诉l.k,所以我只能随口道:“我老公在里头受苦,我能不着急吗?快安排车,我要马上去看他!” “你确定要现在出去吗?”他再次询问。 我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外面挺乱的,尽量少走出去为妙吧。” 我纳闷:“你是指外面那些抗议的人和记者吗?” 他摇了摇头:“这些都只是面上的,藏在暗处的那些才更值得注意。” “我不懂,你说明白点。”我催促。 他却不紧不慢道:“论资历,王中德在亚凡排不进前三,论股权,他也没到呼风唤雨的程度,为什么他能这样嚣张,你有想过吗?” “我知道。”我点头,“他后头有人撑腰。” “那这个后台是谁,黎总应该也告诉过你了吧?” 我点点头,黎耀凡的确说过,这个幕后黑手正是小桀的父亲——夏雄。 l.k冷笑了下:“没错,王中德不过是那个人安插在集团内部的一颗棋子,如今这颗棋子失去了作用,你觉得他会放弃走这盘棋吗?” “当然不会。”夏雄的性格我很清楚,不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 “没错,他一定安排好了下一步,而这下一步一定会比上一步更凶险,更具有取胜的把握。”l.k这般说着,神情愈发严肃,“所以,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最好不要打草惊蛇,一切行动应该以谨慎为主。” 我知道他会说这番话自然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但却依旧打消不了我对黎耀凡的担心,我说:“你说的没错,夏雄的手段我见识过,当年我父亲曾跟他有莫逆之交,他都能如此心狠手辣,如今对耀凡更不可能手下留情。所以,我现在最怕的不是打草惊蛇,而是他对耀凡不利,毕竟他现在只身一人,正是下手最好的时机。无论如何,我必须见了他才放得下心。” 我的话让l.k的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再者,耀凡现在被抓,如果我们不去看他反倒显得反常。”我接着说。 “好吧。”他终于妥协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车很快就被安排好了,由于公司门口这几天围满了前来采访的记者和抗议的股民,所以我和l.k特意避开了众人的视线,直接从后门离开。走到了车前,l.k伸手帮我将车门打开,我一头钻了进去。 常理来说,我进车之后,l.k就会帮我关上车门,然后绕到副驾驶位去坐,可是今天,车门才刚关上,司机就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喂,还有人没上车!”我一边提醒司机,一边回过头,看到l.k正紧跟着车尾狂追,神色十分紧张。 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升起,难道……我还来不及细想,一只拿着毛巾的手便已经伸到我面前,闪电般地捂住了我的口鼻,刹那间迷药的气息扑面而来,挣扎了片刻之后,我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我大概是上辈子做了很多缺德的事,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竟然又被绑架了。还记得上次我被绑架,黎耀凡救了我,虽然之后发生了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但至少有惊无险。可这次,黎耀凡不在我身边,我还能有那么幸运吗? 从昏迷中醒来的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分析了一下此时此刻的处境,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这时,门开了,两个蒙着面的男人走进了关押我的房间。 我的神经高度紧张了起来,试图说些什么,无奈却被人用胶布封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那两个蒙面男中的一个走了过来,动作十分粗暴地将我嘴上的胶布撕了下来。 “嘶”一声,我的嘴都差点被撕下来,疼得恨不得把这两人狠狠揍一顿,可惜手脚都被绑着,只能骂了几句。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蒙面男走过来,把一个冷冰冰的手机毫不客气地贴到了我的耳边,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叫骂声中响起:“黎夫人,别来无恙啊。” 夏雄? 我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心中猛地一惊,脑中闪过无数个年头,嘴上继续叫骂:“你谁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装神弄鬼的,不就是要几个钱吗?放了我,我老公有的是钱!” “黎夫人好大的派头,不愧是亚凡集团的二股东,我夏某自愧不如。” “你谁啊?”我继续装傻。 “我都自报家门了,黎夫人不会还没认出我吧?咱们可是老朋友了!”夏雄在电话那头发出他标志性的笑声。 “你是……夏伯伯?”我问。 “哈哈,黎夫人如今都是堂堂亚凡集团的二股东了,还叫我夏伯伯,我夏某人可不敢当啊!” “夏伯伯,怎么会是你?我不信,你肯定是骗人的,夏伯伯不会叫人绑架我的,你有什么目的你直接说吧,你要钱我给你啊!” “黎夫人,我看你是糊涂了,我就是你的夏伯伯,我找人请你来可不是绑架你,问你要钱,是想给你钱。”夏雄得意洋洋地说着。 “给我?”我不解地问,“你到底是谁,你帮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没看到你的样子,我什么话都不会信的,你休想欺骗我!” 夏雄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 我可不能让他想得太明白,继续说:“如果你真是夏伯伯,那我就看错你了,想我那样信任你,尊敬你,你竟然叫人绑架我,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小桀的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也跟小桀说清楚了,现在我已经结婚,你还想我怎样?” “这跟那件事没关系!”不知为什么,提到儿子,夏雄忽然有些失态。 “那到底是什么事,夏伯伯,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虽然我爸做了很多害人的事情,但你俩终归是旧相识,你有意见直接跟我说,我以前做不了什么,可我现在跟黎耀凡结婚了,还是亚凡集团的股东之一,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们坐下来谈不是很好吗?” 我是话说动了夏雄,他沉默了片刻,道:“好,沈千星,夏伯伯给你面子,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夏雄绑架我的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当年他可以做出收买黄文迫害我父亲的举动,现在一样可以绑架我打压亚凡集团,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虽然我在电话里说动了夏雄,与他面谈,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是绝不会因为我的几句套近乎而心慈手软的,要如何逃出他的魔掌,对我来说将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我还没来得及在这个问题上做太多思考,人就已经被蒙着双眼,带到了夏雄面前。 “黎夫人,别来无恙啊。”他还是电话里那句话,但是此刻面对面,更能让我感受到从这只老狐狸身上散发出来的奸诈气息。 “夏伯伯,真的是你!”因为双手被绑着,我只能又“失望”又“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绑架我?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对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许是我的演技太过逼真,夏雄脸上露出了笑容,吩咐身边的人替我松绑,还叫人拿了张椅子给我坐。 我不肯坐下,依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夏伯伯,你这样太让我失望了,从接到那个电话起,我就不愿相信电话里的人真的是你,我不想跟你谈了,你让我走!” “千星。”夏雄换了语气,“慈祥”地看着我:“你误会了,夏伯伯怎么会忍心伤害你呢,我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啊!” “什么叫逼不得已,你有事给我打个电话,叫我出来不行吗?非得用这种非法的手段,我真的看错你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任何话,我连看都不想看到……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身边的手下狠狠按在了椅子上。光凭这把我摁到椅子上的蛮力我就知道,我打不过他带来的手下。 “千星,你现在情绪太激动,还是坐下来平静一下比较好。”夏雄说完,吩咐手下到,“给黎夫人倒茶。” 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被放到了我面前,茶水映着夏雄老奸巨猾的脸,那脸上的成竹在胸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你有什么事你说吧,我打不过你的手下。”我坦言。 “千星,怎么这么说呢?虽然夏伯伯动用了一些不太好的手段把你带过来,但出发点是好的,不是想害你,只是想跟你谈个合作。” “合作?”我笑了,“谈合作有必要□□我吗?现在亚凡集团都这幅样子了,有机会能跟你夏氏合作我会不同意?夏伯伯,你别唬我了,如果是小桀因为我又在耍什么性子,你直接跟我说,我上次没骂醒他,这次我打醒他!” “这跟小桀没关系!”我一提小桀,夏雄就有些不开心,不过他毕竟是老狐狸,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千星,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确实是想跟你谈合作,但是这个合作只对你有利,对亚凡集团的其他人就很难说了,如果他们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反对我们的合作,所以我才不得已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 “到底是什么合作?”我心里已经有了底,嘴上却还假装蒙在鼓里。 “刚才你也说了,亚凡集团现在陷入了危及,欧阳菲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黎耀凡又失忆还惹上了官司,整个公司人心惶惶,岌岌可危,如果不想点好办法,恐怕很快就支撑不下去了。” “这些我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国不能一日无君,同理亚凡集团也是一样,据我收到的情报,欧阳菲的病情很严重,能保住性命就很不错了,根本别想再主持集团的事务。至于黎耀凡那就更别说了,他连手上股权都移交给了你,可是以你的本事能救亚凡集团吗?” “你想要我手上的股权?”他都说到这份上,我再装傻就显得太假了,干脆直接问他。 “没错!”他没有丝毫掩饰的一口承认道,“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就是要赚钱,以亚凡集团现在的情况根本无力回天,迟早会便宜了其他人,不如把这个钱让我赚。不过,我不会让你吃亏,就算现在你在我手上,该给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只要你肯把你手上的股份卖给我,我可以给你十个亿,有了这笔钱,不管是给黎耀凡治病,还是重新创一番事业都没有问题。” 十个亿?我在心里暗笑,我手头的股份竟然只值了十个亿,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十个亿你可能觉得少了,毕竟这是你夫家多年的基业,但是你别忘了,欧阳菲手里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呢,就算我收购了你手上的股份,一样没法超过欧阳菲。到时候欧阳菲要是不幸过世,这些股份还是会到你和黎耀凡的手上,你们夫妻在亚凡集团的地位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放屁!我真想骂过去,这夏雄当我傻子忽悠呢,我才不信他现在手里一点亚凡集团的股份都没有,从他现在不惜绑架我要得到我手上的股份看来,他已经做好了入主亚凡集团,成为新主人的准备,只差我签个字了。 今天如果我同意了,那以后亚凡集团就得姓夏了,但是如果我不同意,恐怕我就没法像现在这样舒坦的坐在这里了。 在看了一眼夏雄身边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手下之后,我说:“夏伯伯,其实你不用跟我分析那么多,你是生意人,我不是,生意上的那些事我一窍不通,我只知道我手上的股份是耀凡给我的,就算要卖给你,那也得让我问过耀凡才行。” 夏雄的脸色沉了下来:“黎耀凡都失忆了,这种事你问他有什么用,现在股份在你手上就是你说了算,千星,虽然我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但绝对是出于一片好意,想双赢而已,你可要想清楚。” “夏伯伯,生意上的事我一个女人真的不懂,但是听你说我又觉得挺有道理的,这样吧,要不你让我先回去考虑考虑?” “回去就不必了,商场如战场,错过了时机可就麻烦了。你看我这里有吃有喝,既然来了干脆就住几天,等考虑好了,咱们把合同签了,你再回去吧。” “可是夏伯伯……” “不用推辞了,就这么定了。”夏雄说完,朝两个手下道,“你们请黎夫人去房间好好休息,不许亏待了贵客,要是她上了一分一毫,我唯你们是问。” 两人点头,朝我走来,一左一右架着我,要把我“请”出去。 我忙不迭道:“夏伯伯,看在我父亲与你相识多年的面子上,你容我考虑考虑。” “我这不正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让你考虑吗,别多想了,好好考虑吧。”夏雄笑眯眯地看着我,笑容底下隐藏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我绝望了,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非但没有因为当年害我全家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愧疚,还变本加厉的想要再害黎耀凡,我不能让他得逞,决不能!   ☆、第77章 chapter77 夏雄说请我去房里好好考虑,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了我,虽然没再像一开始那样绑着我的手脚,但叫两个壮汉在房外24小时寸步不离的守着,这让我根本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可能。 我在房里呆了一整天,想了很多办法,试图和送饭的人搭话,说服守卫,甚至装病……都以失败告终。特别是那两个壮汉守卫,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傻逼似得,好像在说:“哥四肢发达头脑可不简单,哥吃的就是这口饭,想骗哥门都没有!” 我怒了,一拳打过去,被人拎着脖子丢回房里,摔了个四脚朝天。 “喂,你们老板说要把我当贵客招待,不许伤了一分一毫,你们忘了吗?” “呵呵。”壮汉a干笑了两声,毫不客气地把门关了。 我在房里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干瞪眼。 这是个难熬的夜晚,房间的窗户被封得死死的,透过窗户外的栅栏我能看到漆黑的夜空中布满了厚厚的云层,乌压压的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虽然我假意求和暂时拖延住了夏雄,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一点都不怀疑那老奸巨猾的家伙有几千几万种方法来达到他的目的,如果我不合作,会有怎样的下场我无法想象。可是我不能屈服,那是黎耀凡的股份,包含着整个黎家几代人的心血,就算我对这个家族没有一丝的好感,也决不能落入夏雄这种人的手里。 事到如今,也只能誓死守住这些股份了,夏雄低估了我,在经历了破产后的那一段最黑暗的日子,我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千金大小姐了,我不可能让他的奸计得逞,哪怕是死。 就在我下定决心要跟夏雄死扛到底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吓了一跳,刚要走过去就看到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电击器,焦急地朝我道:“千星,快!快跟我走!” “小桀?!”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司桀,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很着急,几步走进来抓住我的胳膊:“我等会再跟你解释,那些人快来了,赶紧跟我走!” 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跟着他跑了出去。 然而想要真正离开这里并没有那么容易,为了不让我逃跑,夏雄在这个宅子里安排了许多守卫,我俩才跑到楼下就被人发现了,有人在我们身后大喊:“快抓住他们!” 然后,数不清的脚步声就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奔来。 “这里有我顶着,你快走!”小桀把我推出门口,紧握着手中的电击器,眼神坚定。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我拉住他。 “别傻了,我爸不会伤害我的,你快走!”小桀朝我大喊,“千星,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欠你的太多了,我现在能替你做的就只有这件事了,离开这里,去找黎耀凡,我求你了!” 我眼泪朦胧地看着小桀,阔别多日,他消瘦了一大圈,憔悴得简直不成人形,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选择背叛自己的父亲来救我,可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对不起小桀,对不起……” 我哭着对他说完,转过身,却被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脑袋,拿枪的是之前守在我门口的壮汉a,他身后站着夏雄,还有几个他的手下。 我僵住了,小桀也僵住了,我听到他颤颤巍巍地在我身后喊了声:“爸……” “别叫我爸!”夏雄黑着脸走过来,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狠狠甩了小桀一个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回响,那一刻,即便被人用枪抵着脑袋,我身体里的血液还是不可抑制地沸腾了起来。 “夏雄!”我大喊,“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伤害小桀,他是你亲儿子!” 啪—— 又是一声脆响,我的脸火辣辣的疼。 “爸!”小桀疯一样地扑过来,被夏雄手下的人架住,动弹不得。 夏雄没说话,直接转身又在自己儿子甩了一个巴掌,厉声骂道:“怎么,我打她你心疼了?我还要杀了她呢,你是不是打算杀了你爸,替这个贱人报仇?” “爸,你别伤害他,我求你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放了过她,我求你,我求你了……”小桀哭着跪下来,抱着夏雄的腿,苦苦哀求。 我的心都要碎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你别求他,小桀,别再为了我做傻事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不值得啊!” “千星,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他一直在重复这几句话,直到被夏雄从地上拽起来,紧紧拎住衣领。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你该对不起的是我,我生了你,花那么多钱把你养大,给你吃穿,让你出国搞那些没用的赛车,要不是我,你连条狗都不如!现在你为了个女人连我做个做爹的都要背叛,我要你有什么用,我还不如一枪崩了你再生一个!” “你生啊!”夏雄的话刺激到了小桀,他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反正你身边从来不缺替你生儿子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你有把我当过你儿子吗?你有想过我死去的妈吗?为了赚钱,你什么事都做不出来,谁都可以去害,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你妈是病死的,不是我害死的,说我没把你当儿子,可你把我当过父亲吗?我做了什么让你那么恨我,你倒是说啊!” 小桀恨恨地看着父亲:“就是因为我太把你当父亲,所以你当年收买黄文,害千星家破产,陷害黎中正,搞垮亚凡集团,这些事我都知道却没有勇气说出来,只能选择逃避。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因为我的懦弱,让我喜欢的女人受了那么多的苦,后悔没有揭发你的恶行,让你倒现在还在作恶!” 什么?! 我震惊了,不敢相信小桀所讲的一切,原来他刚才一直在说对不起我,是因为这件事,原来当年的事情他都知道,可他却没有告诉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你懂什么,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从小就只知道像条狗一样地跟在这个女人和黎耀凡后面,从来不知道去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你是一个男人,是我夏雄的儿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喜欢的东西你就应该抢过来,你喜欢的女人就算毁了也不能让给别的男人,可是你听进去了多少?你这样懦弱怎么继承我们夏家的事业,如果我不帮你杀了敌人,敌人迟早会杀了你!” “我不懂,我一点都不懂!”听完夏雄的话,小桀崩溃了,“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你就是为了你自己,我一点都不想继承你的事业,不想做你的儿子,我宁愿去做条狗!” 夏雄震惊了,狠狠将小桀推倒在地,扑上去就打:“我打死你这个孽子,我打死你!” “别打了,别打了!”此刻,我根本来不及消化他们刚才说的这些话,我担心小桀,担心发疯的夏雄真的会打死他。 就在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阻止他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枪响。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真枪的声音,这声音发自刚才抵着我脑袋的这把枪,而开枪的人正是一直看守我的壮汉a。 只见他对天鸣响这一枪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将手中的枪对准了正在打儿子的夏雄,微微一笑道:“不许动,我是警察。”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不知从哪儿窜出一群警察,手里全拿着枪,将我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为首警察走了出来,他身形高大,穿着合身的特警服,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和一张熟悉的脸。 是……鬼刀?! 我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家伙,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可他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朝夏雄道:“夏先生,我是重案组江秦,现在怀疑你涉嫌一起绑架案,多起洗黑钱和商业诈骗案,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说完这些话,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我,淡定道:“看够了吗?跟我回去做笔录。” 我:“……”   ☆、第78章 chapter78 我获救了,救我的不是别人,竟是鬼刀,而他此时已摇身一变,从一个我印象中的“流氓头子”变成了一位“人民警察”,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让我一时无法接受。 为了弄清这其中的缘由,去警局的路上,我发挥了死缠烂打神功,问了他许多问题,可回答我的,除了他那一贯高冷的眼神之外,就只剩一句“闭嘴”了。 这时候叫我闭嘴,不就等于憋死我吗?我不放弃,缠了他一路,他不回答我,我就自己瞎猜:“你是卧底对不对?你潜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抓夏雄?大哥你演技可真好啊,都能拿奥斯卡奖了,我真是对你佩服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如黄河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可是大哥,你追我债的时候不用演那么真吧,你好歹也是个警察,欺负孤儿寡母于心何忍啊?不如这样吧,你把黎耀凡放了,就当陪我当年的精神损失……” 终于,他受不了了,朝我威胁道:“从现在开始,你多说一个字,我就让黎耀凡在拘留所多待一天。” 滥用职权啊,简直混蛋!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千八百多遍,然后乖乖地闭上了嘴。 到了警局之后,鬼刀就带了一批人压着夏雄离开了,我被请到办公室做了笔录,给我做笔录的是之前看押我的壮汉a,不用问他也是个卧底,我偷瞄了一眼他的工作牌,也是重案组的,名字和人完全对不上号,竟然叫杨美男! 我盯着那个名字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花。 “沈千星,请你严肃一点,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杨美男黑着脸对我说。 我笑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摆手,艾玛让我再笑一会儿行不?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如果你继续这样不配合,我就只能让你在这里,等平复完心情再继续做笔录了。”他说着,起身要走。 “哎,你等一下!”我赶紧叫住他,“鬼刀,不对,是你们老大说,我多说一个字,他就让我老公在拘留所多待一天,我这不是被逼无奈才不说话的吗?你说对不对,杨美男警官……哈哈哈……”对不起,我还是没忍住。 “沈千星,这是警局,请你自重!”杨美男坐下来,不过脸色十分难看。 我看再这样下去,他可能想掐死我的心都有了,看在我俩实力悬殊的份上,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抹了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妥协道:“遵命杨sir,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答应我,做完笔录就让我去看黎耀凡。” “做完笔录再说。” “先答应我!” “做笔录。” “先答应!” “沈千星!” “杨!美!男!” “……”他败了,无奈点头,算是默许了我的要求。 所为做笔录,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就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一遍,另外我也将我所知道的,关于夏雄的罪行全都告诉了杨美男,他事无巨细地全部记录了下来,写满了好几张笔录纸。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等终于做完笔录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六点,窗外的天空渐渐露出的鱼肚白,越来越亮,我又困又饿,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黎耀凡了,心情无比激动。 可杨美男合上笔录本,却对我道:“笔录已经做完,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后尽量保持手机畅通,警方会随时联系你协助调查。” “等一下!”我急了,“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做完笔录就让我去见黎耀凡吗,人民警察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杨美男没说话,继续收拾他的笔录本。 我只差扑上去跟他拼命了,一拍桌子道:“喂,你别不说话啊!快带我去,不然我马上去投诉你,投诉到底!不对,我要把你的名字和照片复印一千份,贴满整条大街!” “沈千星小姐!”杨美男忍无可忍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我又说过我要食言吗?麻烦你打开办公室的门看一看,还有,如果你敢滥用我的姓名和照片,我有权起诉……” 我才懒得听他把话说完,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箭步冲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 门外,也不知等了多久的黎耀凡就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素白的衬衫,人瘦了一大圈,深邃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黎耀凡,千言万语在此刻化作了无声的对视,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有很多情绪想发泄,可此时真的见到了他,却又觉得如此不真实,这像是做了一场梦,在经历了千难万险之后,我梦寐以求的人终于站在了我面前,可我却害怕动静太大,把自己惊醒。 良久,他注视着我,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唤了我一声:“千星。”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如此的真实,这两个字就像点燃了导火索一般,让我那积压在胸口无以复加的思念如同火山般喷发了出来。 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飞扑过去,整个人投入他怀中。 “黎耀凡,我他妈好想你!”我哭着骂。 “我也是。”他抱住我,双臂紧紧地用力,将我按入那温暖的胸膛。 我哭了,在他的怀抱中,将些天来所有假装的坚强全都哭了出来,此时此刻,我心中剩下的只有害怕、委屈,和无助,也只有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宣泄最真实的懦弱。 “哭吧,哭出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的手指深深插入我的发间,亲吻我的额头,“千星,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我保证从今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从今以后,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黎耀凡,这是你说的,如果还有下次,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你。”我哭着说。 “不会再有下次了,绝对不会!” 这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厚厚的云层照进窗子里,驱散了整整一夜的黑暗,万物复苏,新的一天在此刻开始,我希望我的生活也能如此。 本书由(小碎碎)整理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