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七尾】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两只总裁鸣翠刘 作者：衔玥 文案 两只总裁鸣翠刘，一个霉女上西天。 刘翠最近灰常倒霉，先后碰上两个前任男友，他们都是过去被她甩掉的，他们现在都成了她的大客户！ 本文又名《总裁数量超标》《两个前任一台戏》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第1章 当部门经理跟刘翠说晚上要去见的企业法人叫时光，她就有点懵了。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寄望，这个时光一定不是那个人吧！ 可是，时光这个名字很特别，重名的人应该很少。 她用手拍拍脑门，暗骂自己一声笨蛋，就算这个时光真的是那个时光，又能怎样呢？难不成还去把他追回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初是她抛弃了他，是她嫌贫爱富为了金钱抛弃他，呵呵，今时今日他发达了，她再去追他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 刘翠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希望这个时光不是那个时光，如果真是，也希望他不是为了报复她而来的。 想到这里，她又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哎哟刘翠姑娘，你这是多大的脸呐，还指望人家专门为了报复你而来，你以为你谁呢？ 坐在刘翠对面的孙洁妍看着她一张丰富多彩的脸，觉得十分有趣，心想这女人八成今早上没吃药就来上班了。孙洁妍伸出胳膊碰了碰她的手肘，“喂，你鬼上身啦？” 刘翠回神，没好气瞪了孙洁妍一眼，“你才鬼上身！” 孙洁妍捂嘴一笑，“话说，自从刚才尚司杰进来一趟又出去以后，你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该不会是爱上尚司杰了吧？” 她再次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整天没个正经满嘴跑火车，改天我拿块抹布把你那张血盆大口塞起来，我看你还嘚瑟不嘚瑟。” 孙洁妍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欢快了。 两个女人正说着，她们口中的男猪脚尚司杰进来了，身边还领着个又鲜又嫩的小姑娘。这小姑娘跟她们一样穿着职业装，白衬衣外加深灰色包臀齐逼小短裙，瞧上去二十二三的年纪，肤白唇红，是个小美人胚子。再看尚司杰，头发梳得光滑油亮，烫得熨帖的白色衬衣，还打条领带，一表人渣的样子。 干银行业这一行的年轻人，外貌一般都不差。长得太丑有损银行形象，面试那一关就被刷下去了，尤其是客户经理，直接跟客户打交道，负责推广银行业务，更要求嘴皮子灵活外表善心悦目。 刘翠和孙洁妍都是对公类客户经理，任职于南州市商业银行富义支行，尚司杰是她们的部门经理。 还没等这两个女人开口，尚司杰已经说了：“她叫卫燃，是我们下属二级支行高阳路支行的客户经理，今天起调来我们行，以后大家就在一起共事。”说完，尚司杰又转向卫燃，指着刘翠和孙洁妍做介绍，“她是刘翠，她是孙洁妍，她们都比你大，进入咱们银行的时间也比你早几年，你就叫他们刘姐和孙姐吧！” 卫燃很礼貌地叫了一遍办公室里的两个女人。 刘翠和孙洁妍对视一眼，也很客气地答应了。 尚司杰安排了卫燃，又对刘翠说：“今天跟时总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已经定好了，六点半在锦绣大酒店，我要提前过去打点，你和卫燃下班以后跟副行长一起过来。” 刘翠吃了一惊，“卫燃也去吗？”这小姑娘不是刚从二级支行调上来吗？这么快就能跟她一起负责项目了？正奇怪着，她转头去看了卫燃一眼，却见卫燃也在看她。 “是的。”尚司杰给出肯定的答复，“时锐汽车这个项目，你是主调，她是你的辅调。” 刘翠耸耸肩，“哦”了一声。 等尚司杰离开后，卫燃挪到刘翠身边，十分谦虚地说：“刘姐，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项目，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刘翠一看人家小姑娘这么客气，当然也不能太严厉了，便温和地笑笑，说道：“指教谈不上，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都可以问我，不用拘束。” 卫燃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亲昵地挽住刘翠的手臂，“刘姐你真是大好人。” 刘翠不习惯不熟的人对她太过亲昵，但她想想人家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嘛，有点黏人是正常的，也就没有推开卫燃。 卫燃适时地松开了刘翠的胳膊，“那我就去我的办公桌那里啦！” 刘翠说了声“好”。 卫燃转过身，往另外一边独立的一张办公桌走去，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光，早已没有了之前天真爽朗的神韵。 坐在刘翠对面的孙洁妍盯着卫燃的背影看了两眼，又眯起眼，拿着手机在微信上给刘翠发了一条信息，发完以后又对刘翠挤眉弄眼。 刘翠当然明白孙洁妍的意思，自作淡定的坐回椅子上，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我觉得这个卫燃有点古怪。 刘翠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回了一条。 ——metoo。 孙洁妍继续回复。 ——才从二级支行调上来，就能做你的辅调，跟你一起负责这么大的项目，不简单！ ——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吧！ 刘翠回完这一条，端起茶杯去饮水机接水喝。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那边的卫燃一眼，发现这个小姑娘正在积极的整理自己的办公桌，看起来正经严肃的样子。没有多想，她仰起头将马克杯里的白开水喝尽，又往杯子里加了水。 南州是苏西省的省会，南州市商业银行，顾名思义，就是南州市本地的商业银行。南州商行的前身是南州市农信联合社，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十年前，农信联合社的坏账实在太多，便由苏西省政府出面，增资扩股，向社会募集股本，经过两年时间的整合，经银监会批准，成立了这一家省级地方性股份制商业银行。 南州商行的总行设在富海路上，另外在南州市辖区内共有五十七家支行，其中一级支行十五家，其余全是二级支行，不设分理处。在苏西省的其他地区，南州商行也设有分支行，比如立春市分行、布远市分行等等。 刘翠所在的富义支行就是这十五家一级支行中的一家，旗下还管辖着四家二级支行，卫燃就是从富义支行旗下的高阳路支行转上来的。 要论起富义支行的存贷规模，在南州市所有的支行中可以排到第一名，仅次于富海路上的总行，所以富义支行上至行长，下至柜员，在其他家支行员工面前都是比较嘚瑟的。没办法，谁叫我们存贷规模排第一，我们就是牛逼！ 这一次时锐汽车的贷款项目是总行通过各种手段拉来的，五亿的贷款项目凭个人手段拉来显然不太可能，因为富义支行比较牛逼，所以这个热饽饽就落到了富义支行头上。而在富义支行对公业务部，尚司杰是一把手，那刘翠就是二把手，绝对的骨干，要说她是副经理也不为过，只可惜没有副经理这个岗位。 因此，时锐汽车的项目最后交到刘翠手里是意料之中的事，可为什么偏偏时锐汽车的老总不叫时锐要叫时光呢？真是蛋疼。 刘翠是主调，其实就是主要调查负责人，这个贷款项目从最初的接洽，调查，撰写调查报告再到发放贷款，监督回款，最后完成整个项目整理归档，都是由她负责处理。而她的辅调，就是辅助调查人，除了配合她的工作给予辅助帮助之外，还要对她的调查报告进行审核，对她的全部工作进行监督，避免发生内部风险。 主调和辅调，相辅相成，相互监督相互约束。 按理来说，卫燃这样一个新人，不应该成为她的辅调，至少不应该成为这么大一个项目的辅调，可是卫燃偏偏就成了。凭刘翠在南州商行工作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里边肯定有什么猫腻。具体什么猫腻，那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不是拼爹，就是拼妈或者拼自己了。 下班时间是五点半。 刘翠和卫燃从楼上办公室下来，看到一楼大厅营业室里的柜员正在扎帐。他们需要清点现金，锁上钱箱送上运钞车，再回去整理传票，核对流水，打印清单，装订当天传票，再交到营业室经理手中才算完成当天的扎帐工作。把所有工作完成真正下班时，很可能已经是六点半以后了，有时候拖到七八点都是正常的，而且一分钱加班工资也没有。 刘翠不禁感叹，做柜员的孩子都很苦逼。旁人都以为银行工作者很光鲜靓丽，其实么……刘翠在心里冷笑三声，谁做谁知道。 她和卫燃走出营业大厅，来到外面，正巧看见副行长温华站在台阶上等她们。本来这个项目应该由行长亲自出马的，可是行长大人前些天被派到外地了，所以只能由副行长顶上。 副行长温华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人如其名，四十出头的年纪，戴一副金边眼镜，脸上常年带着微笑，一看就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有人曾怀疑过温华永远都在笑会不会笑抽过去。当然这一切都是温华的表象，事实上他的内心……呵呵，刘翠又一次冷笑。 温华一见刘翠和卫燃出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们来了，坐我的车子过去吧！” 瞧瞧，多么温和多么体贴多么关爱员工的一个副行长啊！ 刘翠很礼貌地回绝了：“谢谢温副行，我自己开车了，您载卫燃过去吧！” 卫燃瞅瞅温华，又瞅瞅刘翠，说道：“那我坐刘姐的车。” 温华也不生气，只是继续微笑，“那干脆我也坐小刘的车吧！一会儿见了时总肯定得喝酒，我不方便开车。小刘你开车，正好可以用这个借口来挡酒。” 如果刘翠不知道温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要被他这一番话感动了，只可惜，她听到温华这么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呕吐。 当然刘翠也的确不能喝酒，所以温华这么建议，她就这么办了，人家毕竟是副行长嘛，面子神马的还是要给的。 从富义支行到酒店的路上，温华和卫燃聊起天来。 温华说：“听总行的人说，这个时总是个年轻有为的大帅哥，还不到三十岁，不仅一手创办了时锐汽车公司，还发扬光大了，所以才会到南州来建厂。” 卫燃忙不迭点头，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来，“是啊是啊！我以前在汽车杂志上看到过他的照片，真的比男明星还要帅呢！” 刘翠开着车没有插话，听到这两人说的话，心里暗叫一声不妙。完蛋了，搞不好这个时总真的是那个人。 二十分钟后，一行三人来到了锦绣大酒店。 进门前刘翠接到尚司杰的电话，在国色天香包间。 这名字取得真销魂，一脸鼻血。 第2章 （上） 做到老总级别的人物，通常都比较有架子，尤其是这种已经上了规模的企业老总，一般都蛮牛掰的。 刘翠几人在国色天香包间里等了整整一个小时，那边大老总的助理才姗姗来迟。没错，等了一个小时才等来一个助理级别的人物。在等待的这一个小时内，温华打了无数个电话过去询问，那边给出的答复永远都是——请再稍等片刻。 刘翠暗自在心里啐了一声，片刻你妹，他大老总的时间是时间，他们这一群人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吗？她干客户经理这么多年，接触的各类老总高管排起来也有一个连的数量，还没碰到过这么拿架子的老总。 当然，这话刘翠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毕竟人家老总的助理已经来了。想到这里，刘翠又觉得这个时总应该不是那个时光，那个时光一向是很准时的，从来不会这么没有时间观念。 名叫朴助理的男人先是非常歉意地解释了一下来晚的原因，堵车是一个方面的原因，另一个方面则是时总家里临时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时总赶去机场接机了，所以才会派助理先赶过来通知一声。 既然这样，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人家大老总的事情显然更重要一点，他们这群屁民只能勒紧皮带继续等咯！ 虽然现在来的只是大老总身边的一个助理，刘翠和其他几人也要客客气气的接待着，端茶倒水，样样功夫都要做全了，礼数什么的都得周全。 温华和尚司杰陪着朴助理闲聊，刘翠和卫燃就在旁边伺候着。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刘翠总觉得那个朴助理在有意无意的看她。难道是她今天的装扮有问题？不应该啊，很普通的职业装扮。这个助理姓朴，每每念起这个字，总是不由自主地联系到另外一个字……她立刻恶寒了一下。 又等了一个半小时，刘翠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估计其他人也差不多，只能不停地喝水充饥，然后再不停地跑厕所。温华一共跑了四趟厕所，而尚司杰只跑了两趟，由此看来尚司杰的前列腺要比温华好点。对于自己的恶趣味，刘翠只是在心里偷笑。 朴助理的电话这时候响了，等他挂了电话，似乎松了口气，对其他人说：“时总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能上来。” 其他人也跟着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忙不迭站起身收拾整理，吩咐服务员立即上菜，然后全都聚集到门口，准备迎接大老总。 三分钟后，包间门被人推开了，传说中的时总莅临包间，让整个房间蓬荜生辉。刘翠觉得这国色天香包间仿佛一瞬间变得更加明亮了，再抬头去看那位“千呼万唤屎出来”的“屎”总，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边。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啊！ 时光今天的打扮不像尚司杰和温华那么正式，走的是商务休闲风格的路线，上身穿着深蓝色v领针织衫，下身是浅棕色修身西裤，奶白色的皮带显得特别抢眼，仿佛刻意突出男人精瘦有力的胯部。时光的脸还是和从前一样英俊好看，剪了平头，整洁干净，露出开阔饱满的额头，深邃墨色的眼瞳搭配浓黑整齐的眉毛更显得双眸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如山脊拔地而起，薄唇扬起的弧度显示出他此刻心情不错，想来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这样一个男人，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气场与韵味能让人内心微微一颤。 温华和尚司杰也称得上是有魅力的男人，可这跟时光站在一块，立马就被时光身上的光芒压下去了，像两个卖保险的。 刘翠不禁在内心感叹，那句话说得一点不错，有对比才会有差距。随即，她又觉得很悲催，应该以什么态度面对时光呢？前男友？陌生人？还是普通大客户？ 温华和尚司杰已经热情地招待时光进门，引他到上座就坐。时光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有男有女，大抵都是他的下属，经理秘书之类的。 刘翠和卫燃一起招呼那几个随从入座，她用余光往时光那边瞟了一眼，见温华和尚司杰已经分别在时光的左右两边坐下，时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温华的脸上，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刘翠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之情，难道时光已经把她彻底忘了吗？ 等所有人都入座后，温华才开始向时光介绍银行这边的人员，首先当然是对公业务部的经理尚司杰，完了才轮到刘翠和卫燃。在整个过程中，时光始终面带微笑，即便目光落在刘翠脸上，也只是很礼貌地冲她点头致意，仿佛她真的是一个陌生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刘翠脸色不太好，坐她身边的卫燃看出来了，关切地问了一句：“刘姐，你没事吧？” 她赶紧扯出一个笑容说：“没事。” 服务员很快就把就菜上齐了，高档的白酒也开了几瓶，众人早已饥肠辘辘，等时光最先动了筷子，其他人就都吃了起来。 服务员开始给宾客倒酒，像这种高档酒店里的餐厅，每个包间都配备了两三个服务员专门服务于这个包间里的客人。 轮到刘翠时，她挡住服务员倒酒的手，“谢谢，我开车，不喝酒。” 服务员早就见惯了这种推酒的场面，举着酒瓶往上座那几个人看去，如果上座的人说一定要喝，那么推酒的人八成还是得喝，那么她也就还是要继续倒酒。 温华说了：“时总，今晚这顿，我和小尚陪您喝就行，她们女的就别喝了，一会儿也好开车送我们男的回家，您看怎么样？” 时光微微一笑，也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我这里这么多下属，每个人都会开车，温副行还怕没人开车不成？”接着，时光又对坐在他对面的几个下属吩咐道：“小张，小李，你们就不必喝酒了，待会儿负责开车。”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除了时光吩咐的那两个人不必喝酒，其他人都要喝。这样看来，刘翠和卫燃多多少少都得喝一点，否则就是不给那位时总面子。 刘翠心里不太好受，但随即又给自己打气，对于在她们这种在银行工作的人来说，什么样刁钻的客户没见过呢？再难搞定的都可以搞定，时光这样的不算什么。 温华赶紧呵呵赔笑，“是是是，既然这是时总的意思，那就都喝一点。小刘，小卫，你们每个人都陪时总喝一杯。” 刘翠知道不能推辞，只能眼睁睁看着服务员往她杯子倒酒。过去，时光从来不让她喝酒，现在却让她非喝不可，还真是讽刺。其实真的不是她矫情，她的身体不好，确实不能喝酒，如果一定要喝，那小小的一杯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盛酒的杯子不大，杯口直径四公分，她也就只能喝这么一杯。 眼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喝酒的时候也就到了。第一轮所有人都干了一杯，唯独刘翠只抿了一口，旁人都没说什么，时光却说了：“刘小姐，你怎么不喝完。” 刘翠面带微笑，歉意地说：“时总，我真的不能喝酒，请您多多包涵。” 时光挑了挑眉，眼底一片冷意，“不能喝？你干这一行的，还有不能喝酒的道理吗？” 这话着实伤人，似乎干她们这一行就那什么似的，温华和尚司杰脸上的笑都跟着僵了一下。 刘翠已经有点挂不住笑脸了，“不瞒您说，我身体不太好，所以真的不能喝酒。”至少看在过去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别逼她喝这个酒吧！ 第2章 （下） “身体不好？我看你挺正常的嘛！怎么？第一杯酒你都不喝，是不给我面子吗？” 气氛一下有点僵，旁人都闹不太明白，这堂堂一个大老总何苦为难一个女人呢？不能喝就不喝呗，反正另外还有两个男人陪着喝，为啥非得让女人喝呢？ 尚司杰看看时光，再看看刘翠，也不理解。一般他们过去接待的客户，都不会强压女人喝酒，有男人陪着喝就行，尤其是刘翠已经说了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喝酒。看时光的样子，似乎刘翠不喝酒就不肯罢休了。尚司杰这时往自己杯子里倒满酒，站起身对时光说道：“时总，她确实身体不好，稍不注意就会生病。这样吧，我敬您三杯，我都喝了，她就不喝了，您看行不？” 刘翠立刻递给尚司杰一个感激的眼神，这眼神落在时光眼中，反而使他目光更加冰冷。他仍是不紧不慢地说：“尚经理愿意陪我喝酒，我很开心。不过刘小姐至少也应该喝完杯子里的酒吧！” 刘翠抿了抿嘴唇，知道这杯酒是无论如何也推不掉了，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事，闹得大客户不愉快。以后可能要一直合作下去，保持良好的沟通和交往才能使得将来的工作进展更为顺利。她端起杯子，“好，那我就喝了。”一仰头，她把杯里的白酒饮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辣得她眼睛泛酸，胃部顿时被酒精刺激得抽搐起来。 时光大笑着拍掌，“好好好，这样才爽快嘛！我就喜欢跟爽快的人合作。” 刘翠压下心里的苦涩，忍住胃部传来的不适感，扯出一个笑容。强颜欢笑，也是她们这一行从业人员必须具备的一个技能。 酒过三巡，时光已经微醺，懒洋洋地跟温华和尚司杰聊天，说着时锐汽车公司在南州市办厂的各项琐事。 时锐汽车其实是省政府招商引资引进来的，生产的汽车属于新能源混合动力车，油电相结合，既有内燃机，又有蓄电池。由于是环保类项目，所以他们每生产一辆汽车，就可以获得一笔政府补贴。 时锐汽车在南州市投资建厂，并非没有足够的资金，但既然是政府招商引进来的，就有必然让本土银行和企业挂钩，照顾一下本土银行。时锐汽车当然也不愿意一下就拿出二十亿来建厂，那样会造成资金流动性不足，于是便在省政府的撮合下，向南州商行贷款五亿，弥补资金的流动性问题。 身为时锐汽车的总裁，时光青年得志，身价不菲，言语间难免透露出几分狂傲，但他这么一个年轻又出色的男人，事业上取得了巨大成功，即便狂傲也完全不会让人反感，只会让人对他更为敬畏和羡慕。 眼看那群男人喝得差不多，刘翠认为自己也该去向那位时总敬一杯酒了，不管怎么说，她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以后还要经常跟时光打交道。不能喝酒，就只能以茶代酒了。 她端了一杯茶来到时光面前，恭敬地说：“时总，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时光原本已经显露出几分醉意，这会儿听了刘翠的话，倏然睁眼，眼眸之中却是一片清明。 刘翠微讶，但没有表露出来。她以为他已经有些醉了，哪知他竟然毫无醉意，他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呢？ 时光瞥了一眼她端着的茶杯，颇为不悦地说：“你用茶水敬我？” 刘翠勉强一笑，“我是真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希望您不要介意。” “你不能喝酒，我怎么不知道？”时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中发散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刘翠心中一凛，他是记得她，一定记得她。说来也很可笑，她和他曾经谈了三年的恋爱，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呢？ 时光话音一转，又说：“你说你不能喝酒，你刚才不是已经喝了一杯吗？” 刘翠面对这个不停为难自己的前男友，声音发紧，干干地说：“那真的是我的极限了，请时总多包涵一下吧！” “你说我不够包涵你？那好，我就包涵你。”时光站起身，把椅子往后拉了一截，又坐回去。 其他人不知道时光究竟想干什么，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时光此刻坐的地方离餐桌有五十公分左右的距离，正好够站一个人。他微微抬头，注视着站在侧面的刘翠，散漫地说：“既然你要以茶代酒，那你就得以更加诚恳的态度来向我敬酒，对吧？” 刘翠轻轻蹙了下眉，“时总的意思是……” 时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上来敬酒。” 此言一出，银行的几个人全都变色。 温华干笑着说：“时总，这、这不太好吧！” 时光依旧漫不经心地说：“温副行，你就算了吧！你们银行里的那些破事，你当我不知道啊？” 温华顿时哑语。 银行里有许多龌龊事，这不假，哪行哪业没有？有的客户经理为了存款为了业绩陪客户睡觉，这种事情多了去，但刘翠显然不是这种会陪客户睡觉的客户经理。 时光转了转自己左手腕上戴的百达翡丽男士机械手表，“你以为其他银行没有人为了这个项目想陪我睡觉吗？” 他说得太过直白，以至于刘翠他们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的确，这个项目是块肥肉，要不是总行跟省政府的那点关系，恐怕也轮不到他们银行来做，且不说雄霸市场的四大银行，就那几家全国性的股份制银行在南州市的分行，也可以为了这个项目争破头皮。 时光的意思太明显了，如果你们不把我哄开心了，那这个贷款项目最终是不是落在你们头上也不一定，反正其他银行都争先恐后想把我拉过去。你们总行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到头来你们却搞丢了，后果如何，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温华立刻赔笑：“哎呀，时总说得很有道理啊！”他立刻对刘翠挥挥手，“小刘，那你就诚恳地陪时总喝一杯吧！” 嗯，这就是温华一个方面的真面目了。 尚司杰立刻走到刘翠身边，把她挡在身后，说道：“时总，既然您喜欢这些，那我待会找几个更漂亮的女孩子陪您就是了。”言外之意就是，刘翠就算了。 时光目光一冷，吐出几个字：“我不玩鸡。” 尚司杰的表情也僵了。 刘翠从尚司杰身后走出来，落落大方地走到时光面前，手里已经换成了酒杯，“好，既然时总这么要求，那我就万分诚恳地陪您喝一杯。”说完，跨坐在时光大腿上，因为她穿的是包臀短裙，又没有穿丝袜，所以……咳咳。 这个姿势十分暧昧，尚司杰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 刘翠将酒杯递到时光面前，“时总，请您喝酒。” 时光神情冰冷，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喂我，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喂？” 刘翠心口一紧，抑制住丢下一切走人的冲动，说道：“不用，我知道怎么喂。”她端着酒杯凑到自己嘴边，仰头喝尽，然后抱住时光的头，低头含住他的嘴唇，将嘴里的酒一点一点的哺给他。 尚司杰差点冲上去拉开刘翠，幸亏温华悄悄来到他身边，把他拽住了。 坐在另一边的卫燃看到这一切，只是勾勾嘴角笑了。 刘翠喂完酒，又刻意咬了一下时光的嘴唇。 时光眼瞳陡然变黑，某处一下就那啥……硬了。 刘翠坐在他的大腿上，当然知道他身体发生了变化，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离开他的嘴唇，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喝了一口茶，簌簌口，又将茶水全都吐到茶杯里。 时光冷眼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暗暗骂了一个字：操！ 第3章 （上） 刘翠这个名字挺土气的，毫无特色可言。 在进入大学之初，她就是个土里土气的农村姑娘。记得来到南州大学报到的那天，她脑袋后面扎着一根麻花辫，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色体恤，还有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脚下是一双军绿色的解放鞋，沾满了泥土。 这形象，怎么看怎么像在农村里干农活的村姑，不像个前卫的大学生。 所以，当她一个人拖着大包小包东西去学院报到处报到时，旁人都以极为惊讶的眼光看她，尤其是那些一人上大学全家陪同手里抱着最新款电脑和手机的大学新生看她的眼神不可避免的带着几分鄙夷。 她对这些目光统统都视而不见，既然旁人那么热心地给她让出一条道，那她也就不客气地走过去把录取通知书交给桌子后面的年轻女老师。 女老师给她办完手续后，看她随身带着各种棉被床单之类的东西，便好心告诉她：“同学，咱们学校是配发统一被褥和床单的，新生手册上写得很清楚，你怎么还带这些东西呢？” 刘翠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我知道学校会配发，但是每一套要收取四百多块钱的费用，我、我可不可以不用学校配发的，用自己的？” 她这么一说，旁人立刻明白这是一个家庭很贫困的学生，有人看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有人则更加鄙夷和不屑。 女老师了然地笑笑，“你不用担心，每个班里都有几个贫困学生免费使用被褥的名额，你有没有家乡给你开的贫困证明？” 刘翠忙不迭点头，“有有有，来的时候乡里给我开了一份贫困证明，可是只有一份，我要拿去申请助学贷款的。” 女老师的态度依旧和蔼可亲，“没关系，你拿去复印一下，用复印件也是可以的。” 刘翠顿时很开心，赶紧谢过女老师，一手拎着自己带来的东西，一手抱着学校配发的东西，往宿舍大楼走去。她的个头不高，也就将将一米六，身材很瘦弱，一个人拎着那么多东西，从后面看去会让人不由自主为她担心，怕她下一秒就被那些东西压倒了，可她依然脚步稳健地向前走着，然后一转身进了一栋女生宿舍楼。 刘翠住的宿舍是六人间，住宿费比四人间要便宜一点。六人间一年一千，没有配独立的卫生间，四人间一年一千五，有独立卫生间。一般来说，新生进来大多都优先选择条件好一点的四人间，像刘翠这样主动要求住六人间的学生比较少，基本都是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的，还一部分家庭条件好却被迫住六人间的学生，是因为来晚了四人间已经住满了，只好来住六人间了。 刘翠宿舍里有两个南州市本地的女生，家庭条件都不错，也就是因为来晚了没有抢到四人间所以只好住六人间了，其中一个女生就是孙洁妍，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叫陆菱。另外三个女生都是外省人，来自不同的省份，家庭条件比刘翠好一点，比孙洁妍和陆菱都差一点。 或许是城里的孩子更加开朗健谈一点，到学校来的第一天，整个宿舍里就孙洁妍和陆菱的话最多，刘翠和另外三个外省的女生不怎么说话。 她们六个人都在同一个学院，刘翠和孙洁妍陆菱是金融专业的，刘翠和孙洁妍在一个班，陆菱在另一个班，另外三个女生则是别的专业的。 本来孙洁妍和陆菱都是南州本地人，又在同一个专业，消费观念什么的应该很相似，比起其他人来说，她们之间更容易成为朋友，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开学后，全校举行新生军训，陆菱整天在宿舍叫苦叫累，一会儿抱怨自己晒黑了，一会儿痛骂教官没人性，一会儿又指责学校压根就不应该让她们军训。刘翠和另外三个女生都不好说什么，只有孙洁妍冷不丁说：“嫌累？嫌累回家去找妈妈去呗！谁又没逼你来上大学。” 这话倒是把陆菱得罪了，两个女生就在宿舍里吵了起来。 另外三个人一看情况不妙，立刻溜之大吉。 刘翠也想溜，却被孙洁妍一把逮住了衣领，硬是要让她来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说实话，刘翠也不喜欢陆菱这样的女生，太过娇气，而且总是以自身的条件讥讽别人不如自己。 譬如刘翠穿得很土气，陆菱就时不时指着刘翠说：“哎哟刘翠你怎么这么土啊？你看你这件衣服都穿了几年啦？你是不是七八年都不兴买一件衣服啊？” 又譬如那三个女生中有一个个头非常矮，还不够一米五，陆菱就会对那个女生说：“哎哟你怎么这么矮啊？是不是从小营养不好长不高啊？你这样的如果去开车，别人一看还以为无人驾驶呢！” 就这样，宿舍里除了孙洁妍，其他人都被陆菱数落过了。陆菱不是不想数落孙洁妍，而是因为她找不到突破口。 当然，孙洁妍也早就看不惯陆菱了，借着这么件事，就跟陆菱吵了起来。 刘翠本来是不想得罪陆菱的，以陆菱的个性，她如果得罪了陆菱，说不定以后陆菱就专门针对她了。当然她更加不可能得罪孙洁妍，虽然孙洁妍家里蛮有钱的，但是为人却不像陆菱那样尖酸刻薄。 这个时候的刘翠还没有学会如何打圆场，她琢磨来琢磨去，决定遵循自己的心意，站在孙洁妍这一边。 好了，她确实把陆菱得罪了，但是她却赢得了孙洁妍的友情。 往后她们宿舍里的人分成了三派，她和孙洁妍一派，陆菱一个人一派，另外三个女生一派。这样的局势十分稳定，就像三国鼎立一样，一直持续到了毕业。 军训过后，各大社团纷纷开始招新了。刘翠是不准备参加任何社团的，她要勤工俭学，帮学院的老师打扫打扫办公室，给花草浇浇水，擦擦玻璃，这样可以得到学院里提供的一点补助，另外她还准备接一份家教，加上学校给贫困生每个月一百五的生活补贴，她节省一点，生活费基本就可以不问家里要了。 孙洁妍当然不可能放过刘翠，她早就听说创业者协会的会长是个大帅哥，刚进大学的时候就被人封做了南州大学的校草。据说，这棵校草不仅人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还是机械学院里成绩出类拔萃的学生，才刚升大三，就已经有导师把他预订为自己的研究生了，势必要将其培养成一个了不起的机械人才。 在整个南州市里，除了南州大学，还有南州理工、南州财经、南州工业等几所高校，但是最好的学校必然是南州大学，而南州大学最强势的学科莫过于机械和生物，这棵草就是机械学院最拔尖最出色的学生。 用那位导师的话说就是：“老朽多年未曾遇到此等优秀的良才啦！” 传闻，依旧是传闻，那棵草从旧物市场买回一堆废铁、废原件，在宿舍里自己组装了电视机、电冰箱、空调、取暖器等等设备…… 自从这棵校草加入创业者协会以后，原本冷得掉渣的创业者协会一下就成了受人追捧的热门社团，每一次招新都有大批的女生争破头皮往里挤。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呐！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经常见到帅哥养养眼神马的，也必然要去加入创业者协会啊！ 原来门庭若市的学生会瞬间就门可罗雀了，很多冷门一点的部门压根招不到人，差点没把学生会会长愁白了头。 今年招新也跟去年一样，创业者协会的桌子前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从这边蜿蜒一直到了那边，看不到尽头。这队伍里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女生，剩下百分之五的男生有的是敬仰那棵草，把他当偶像，有的则是真心实意想学习一点创业知识。再看看其他社团的桌子前，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实在太过可怜了。 刘翠被孙洁妍拖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极其不平衡的景象，毫无疑问，孙洁妍拖着刘翠往那条最长的队伍末端走去。 刘翠相当不解：“这个社团报名的人也太多了吧？要加入进去一定很困难，你干嘛一定要选这个社团呢？” 孙洁妍拉着她一面走一边说：“诶，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困难，越要激流勇进啊！” 好吧，刘翠确实不懂，也不打算加入社团，就是陪孙洁妍来报个名而已。 她们排在了队伍的最后，等轮到她们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负责登记名字的那几个社团成员一脸疲惫，看来是一整天工作量太大，人有点透支。 孙洁妍兴高采烈地报上来名，旁边一名大二女生向刘翠努努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刘翠刚想说自己不报名，就被孙洁妍捂住嘴，孙洁妍已经替她说了：“她叫刘翠，刘三姐的刘，翠花儿的翠，跟我一个专业一个班。” 那几个负责登记姓名的社团成员听到孙洁妍这么介绍，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其中一名男生还调笑似的用标准的东北话说了一句：“翠花儿，上酸菜。” 刘翠瞬间无语，而孙洁妍咯咯咯笑得那叫一个happy。 第3章 （下） 两天后，是创业者协会举办的面试会，地点在全校最大的阶梯教室，可以同时容纳三百人。就这么大一个教室，也不能把所有前来面试的新人安排下，还有许多人是站着的。 负责面试的人都坐在第一排，是创业者协会几个部门的部长。由于人员太多，时间有限，每个人上去以后只有三分钟的时间，只能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再回答两个固定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要加入创业者协会？第二个问题是：你认为一个创业者应该具备的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面试的顺序是根据报名顺利来排列的，所以刘翠和孙洁妍都排在很后面。刘翠本不想过来，一方面是她压根就不打算加入社团，另一方面是还有半个小时她就要去勤工俭学了，如果去晚了，让学院的老师对她印象不好那就糟了。 孙洁妍死活拖着她过来，无论如何让她陪她面试完了再去勤工俭学。 刘翠看看时间，满脸焦急，面试者才轮到一百多号，而她们是两百多号，显然她是等不及了。也不管孙洁妍怎么样，她直接起身往外走。 “哎，你去哪啊？”孙洁妍见状起身往外追。 在阶梯教室外面，孙洁妍拉住她，“刘翠，你去哪啊？” 刘翠皱着眉头说：“我等不及了，跟辅导员约定的时间只有十分钟了，我现在就得过去。” 孙洁妍可怜兮兮地说：“你真的不等我面试了啊？” 刘翠看着孙洁妍的样子也颇觉无奈，当初的确答应陪她来参加面试，但是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慢。 这时，一道温润如玉石之音的男声插了进来：“你们是来面试的？为什么不进去？” 刘翠和孙洁妍都愣了一下，一齐缓缓转过头。面前的男生有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瞳仁幽深，好像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会让人不知不觉陷入其中。他的头发很短，干净利落，五官十分好看，鼻梁高挺，唇形饱满，下巴刚毅。 一瞬间，刘翠好像听见了自己心里花开的声音，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这个男生，真的太好看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旁边的孙洁妍也呈现出花痴的状态，两眼放光，嘴唇微张，某种口腔分泌的液体正沿着嘴角往外流，浑身激动得都在发抖。 男生注意到孙洁妍嘴里欲流还收的哈喇子，不由得地蹙了一下浓黑好看的眉毛。 刘翠率先回神，胸口的心脏砰砰砰直跳。她赶紧调整了一下思绪，对这男生说：“我们是来面试的，不过我没有时间了，我要去勤工俭学了。” 男生了然地点点头，又说：“你是多少号？” “什么？”刘翠不解地偏了偏头。 “你的面试号是多少号？” “哦，二百二十五号。”前天报名时，负责登记姓名的社团成员把她的编号告诉了她。 男生又问孙洁妍：“你呢？你也要去勤工俭学吗？” 孙洁妍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自己嘴里的哈喇子吸回来，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不，我不不不去。” 男生“嗯”了一声，对刘翠说：“你跟我来，我让你先上去面试。” “啊？”刘翠一下傻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男生走进阶梯教室，见刘翠没跟上去，回过身说：“过来啊！愣着干什么？” “哦。”刘翠脑子直接当机了，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呆呆地跟在那名男生之后。 这男生沿着右侧的通道，一直走到最前方，许多女生看到他都抑制不住轻呼出声，然后窃窃私语起来。 “时光，看呐，他就是创业者协会的会长时光。” “我看到了，真的好帅啊！” “怎么办？我好像被他迷住了。” “别花痴了，等通过面试进了社团再说吧！” 刘翠有点不可思议，她居然让传说中的校草给她开后门了？初见时光，她确实被这个男生英俊的外表恍了一下，这会儿内心又恢复平静了。 时光走到第一排对那几个负责面试的部长的说了几句话，几个部长点了点头。有人起身，走到旁边对安排面试顺序的社团成员又说了几句，那位负责顺序的社团成员又对下一位要上去面试的女生了两句话。 女生呆愣地点了点头。 刘翠忽然觉得有点惭愧，她本来是不打算加入社团的，哪知现在竟然插队了。 讲台上的女生说完后，走了下来，表情有些担忧和不安，更多的是看到时光后的兴奋。 那位负责顺序的社团成员来到刘翠身边，对她说：“你上去吧！” 刘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讲台上，面对整个教室三百多号人六百多只眼睛，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第一个步骤是什么来着？哦，自我介绍。 她张口有点结巴：“大、大家好，我叫刘翠。”怎么解释这两个字呢？她忽然想到了那天孙洁妍的解释，于是说：“刘是刘三姐的刘，翠是翠花儿的翠。” 下面发出一阵轻笑声。 刘翠觉得脸颊发烫，不过由于她常年顶着日头干农活，皮肤比较黑，别人也看不出她脸红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 下边负责面试的一个男部长似乎看出她有点紧张，便好心提醒了一句：“说说你的特长和爱好吧！” “特长和爱好……”刘翠努力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特长和爱好。过去的日子里，她的大部分时间用来学习，少部分时间用来干活，极少部分时间用来辅导妹妹学习，从来没有娱乐活动，就连电视都看得极少。可是，人家问了这个问题，她不回答好像也不好，那就照实了说吧！ 她正色说道：“我的特长和爱好是念书和干活。” 这话一出，下面笑倒了一片。 那位提问的男部长也忍俊不止，就连一直站在旁边的时光也笑了起来。 刘翠的脸更红了，显得她的脸越发的黑。 有女生看到了她穿的军绿色的解放鞋，不禁指着她的脚惊呼：“她穿的鞋真有趣。” 很多人也伸长脖子看她穿的解放鞋。 刘翠知道自己的鞋子难看，虽然鞋子已经洗干净不像第一天来时那样沾满了泥土，可这么多人都看在她的鞋子，有些人的目光里甚至带了一抹恶意，她还是感到有些难过。这双解放鞋难看归难看，穿起来走路干活都是很舒适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很便宜，一双只要十几块钱，就可以穿很久。 像普通女生穿的那种漂亮的凉鞋，一双就要一两百，便宜一点的也要好几十，她是舍不得买的。 那男部长咳嗽了两声，制止住下面嘈杂的声响，继续对刘翠说：“那你回答一下那两个问题吧！” 刘翠想了想，问她为什么要加入创业者协会，其实她就没想要加入，可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不想加入的话，实在是自打嘴巴，而且协会成员的脸上也肯定不好看，于是她说：“我可不可以直接回答后面一个问题？” 男部长有些意外，其他面试者都绞尽脑汁想答好两个问题，她倒好，居然跳过第一个，直接回答第二个，这个态度实在是不太好呢！男部长转头去看了时光一眼，见时光轻轻点了点头，便说：“好吧！那你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 刘翠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认为一个创业者应该具备的最重要的品质应该是勤奋。” 男部长蹙眉，反射性问：“为什么？”之前的面试者给出了各种五花八门的答案，什么过硬的专业技能啊！什么聪明的大脑啊！什么良好的交际能力啊！还有什么出色的管理能力。 刘翠答：“因为勤能补拙，业精于勤。” 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这个答案，似乎有点意味深长…… 刘翠又说：“我说完了，谢谢。”她走下来，径自来到时光面前，仰头说了一句：“师兄，谢谢你，我去勤工俭学了。”说完，她撒丫子往外跑去，就像一阵风刮过似的。 时光惊叹：“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4章 刘翠和时光分手之后，时常会想，如果当时没有被孙洁妍硬拖着去参加什么创业者协会，亦或是言辞拒绝孙洁妍不去报名，再或者她没有帮孙洁妍说话而是站在陆菱那边，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那许多事情？是不是她就不会伤害时光了呢？其实，她又何尝愿意伤害时光，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 结束饭局从锦绣大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温华和尚司杰因为要陪酒，喝得都有点多，走路摇摇晃晃的，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酒店餐厅的大门。那位大老总时光喝得也不少，朴助理扶着他往外走。 刘翠虽然只喝了一杯，可是她还是觉得肚子里的五脏六腑搅得难受，尤其是胃部，此刻还一阵阵痉挛。 时光虽然喝多了，并没有忘记之前说过的话，依旧吩咐那两个人开车送其他人回家。 开刘翠这辆车的人是小李，银行过来的四个人都挤到车上，刘翠坐在副驾驶座上，降下车窗，对不远处站在一辆黑色商务车旁的时光说道：“时总，不知您哪天有时间，我们需要去您的公司实地调查一下，还需要搜集一些资料。” 时光因为喝酒的缘故，俊脸绯红，比起刚才冷硬的模样，此刻表情柔和了许多。他在朴助理的搀扶下走过来，站在车门外，一手搭在车门上，略带轻浮地说：“刘小姐来找我，我随时都有时间呐！” 刘翠脸色微变，目光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尚司杰和温华都因为喝得太多，醉得靠在一起睡着了，只有卫燃目光灼灼地看着镜子里的她，仿佛想挖掘什么东西。刘翠正色说道：“那这样吧，后天上午，我和卫燃去您的公司实地调查，除了查看办公环境，还需要去建厂的地方看看。另外，我明天给您传真一份资料清单，请您让人准备一下那些资料可以吗？” 时光神情有些不耐烦，“什么资料啊？” “哦，就是营业执照正副本复印件，机构代码正副本复印件等等之类的东西，全部都需要加盖公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我会在传真的文件里解释清楚。” 时光从鼻子里发了一声，听上去像是“嗯”，又像是“哼”。 刘翠自动把这一声归结为“嗯”，即时光已经理解和明白了。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便说：“时候不早了，时总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时光阴郁地盯着她看了两眼，又从鼻子里发了一声出来，这回很清楚，就是“哼”。 刘翠避开时光的眼神，对开车的小李说：“麻烦您，开车吧！” 小李往车外看了一眼，见老板时光已经掉头往商务车走去，没让朴助理搀扶，所以走得东倒西歪的。没啥可说的，小李只好开车缓缓驶出了酒店的停车场。 温华和尚司杰都醉得不省人事，自然是先送这两个人回家，然后送卫燃，最后才轮到刘翠。 刘翠住的小区叫轻都丽水，是个去年才交房的新小区。南州市的高校多，房价自然不低，刘翠虽然工作还不错，可家里条件不行，她凭自己的能力也就买得起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总面积还不到五十五平米，撇除公摊，每个房间都小得可怜，而且也要按揭还贷。 这套房子原价一百一十万，合两万一平。孙洁妍的老爸是政府官员，跟开放商有点交情，就给刘翠打了个九折，九十九万让她拿到了。首付和装修让她把工作这几年的积蓄全部花光了，但她觉得很欣喜，因为她终于有自己的家了，而且她把母亲从农村接了过来，妹妹放了寒暑假也到她这里来，一家人住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小李把车开进停车位，然后和刘翠一块下了车，把车钥匙交到刘翠手里。 刘翠感激地说：“谢谢您，您……怎么回去？” 小李无所谓地摆摆手，“不用担心我，我打车就行，费用时总会报销的。” “哦，那就好。”刘翠笑笑，把小李送出了小区大门，然后又折回去上楼回家。 这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老大妈林艳芬还没睡，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闺女不回家，她就不能安下心来睡觉。 刘翠掏钥匙打开房门，见自家老妈坐在沙发，也没惊讶，关上房门，换了拖鞋走进客厅，说道：“妈，我回来了，您早点休息吧！” 林艳芬闻到刘翠身上的味道，立刻皱起眉头。她是典型的农村妇女，一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丈夫早逝，村委会分给她家的几亩地都是她一个人打理的，早出晚归，风吹日晒，脸上布满了晒斑和皱纹，头发也稀疏干枯，这么一皱眉，就显得整张脸更加苍老了，看上去像是六十多岁的女人，其实，林艳芬的年纪还不到五十岁。 “你喝酒了？”林艳芬的语气不悦。 刘翠知道自家老妈生气，赶紧坐过去哄她：“没喝没喝，就是有应酬，旁人都喝了，我身上也沾了一点酒气。” 林大妈脸拉得更长，“还说谎，你说话的时候，嘴里都喷出酒味了，你以为我老了，鼻子不顶用了？” 刘翠灰溜溜地摸摸鼻子，不敢再说谎，只好实话实说了：“就、就喝了一杯……” 这下林大妈更生气了，“翠儿，你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体，你怎么还敢喝酒？你不要命了吗？” 刘翠知道老妈是为自己好，也不能反驳，只能解释：“妈，我知道您为我好，不过今晚那个客户很特殊，又是总行拨过来的大客户，得罪不起，第一杯不喝他就不开心，所以无论如何也就喝了一杯。放心吧，真的就一杯，没关系的。” 林大妈拍拍沙发说：“工作再重要，能有身体重要啊？” “是是是，您说得对，我知道错了，您就别生气了。” 林大妈脸色稍稍有所缓和，随之又染上了一抹哀伤，“当初就不该答应你为我那么做，现在把你的身体搞成这样，你让我下去以后怎么跟你爸交代？” 刘翠知道老妈又为了当初的事而难过了，赶紧抱住老妈安慰：“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妈我真的没事，身体好着呢，您放心好了。” “我怎么可能放心？我这个老太婆拖着一副破身体就罢了，你还这么年轻……” 刘翠赶紧转移话题，打了个呵欠，“妈，我好累啊！您就别说了吧！我去洗洗睡了。” 林大妈一听闺女累了，果然立刻不说那些事了，忙说：“好，那你快去洗洗睡吧！” 刘翠走进卫生间之前，又对林大妈挥挥手，“您也早点休息吧！” 林艳芬等闺女进了卫生间，这才回过身悄悄抹了两滴眼泪，然后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夜里，刘翠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想着晚上见到时光之后发生的种种，心口突突的疼。 他应该是恨她的，亦或是无爱也无恨。事情都已经过去五年了，她不指望他还能看在当初的情分上照顾她，至少在往后的工作中不要为难她吧！她每个月要还五千块的贷款，公积金抵去一部分，她自己得承担三千多，还有妹妹在上大学，那也是一笔支出，她真的丢不起这个工作。 第二天，刘翠晚到了一个小时，昨晚有应酬的温华尚司杰和卫燃都晚到了一个小时。他们银行有个规定比较人性化，如果员工头天晚上因为应酬，工作超过了十点，那么第二天就可以晚到一个小时。当然这种规定仅限于客户经理，柜员是不享受的，一般来说柜员是不会有什么应酬的，而且柜台也不允许一大早就空缺一个小时。 温华和尚司杰的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略显苍白，想来是喝醉以后休息得不太好。卫燃倒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跑到时锐汽车公司去实地调查。 其实刘翠休息得也不好，脑子不受她的控制，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大学时代的事情。她把资料清单传真过去以后，就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发呆。 卫燃在办公室里叽叽喳喳地说着：“孙姐，你知道吗，昨天那个时锐汽车的老总好帅哦！” 孙洁妍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哦？有多帅？” 卫燃想了一下，形容不出来，于是说：“真的很帅很帅，比我在杂志上看到的还帅。” 孙洁妍“呵呵”笑了两声，端起杯子开始喝水。 卫燃看了看刘翠，又说：“而且那个老总好像对刘姐很有意思，还让刘姐坐在他的大腿上，用嘴巴给他喂酒。” 刘翠脸色一变。 孙洁妍则是“噗”一声将喝进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我靠！”她急急忙忙拿纸巾擦办公桌上的水渍，“什么情况啊？” 刘翠瞥了卫燃一眼，这小姑娘显然是故意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她没去管卫燃，反正要瞒也瞒不住，便直说了：“时锐汽车的老总就是时光。” 孙洁妍刚喝一口水，又一次喷了出来，“我靠靠靠！你们还让我喝水不？” 刘翠平淡地说：“我又不是你让你喷水的。” 孙洁妍把水渍擦了，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刘翠的鼻子说：“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时锐汽车的老总就是时光？” 刘翠的语气依旧平静：“我以为这个时光不是那个时光，谁知道这个时光就是那个时光。” 孙洁妍晃了晃头，差点被她绕晕，“我管你是不是那个时光，你昨天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对我隐瞒，翠花儿，我很失望啊！” 卫燃听到“翠花儿”这个称呼，“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然后问道：“刘姐，看来你跟时总以前真的认识啊！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孙洁妍凉飕飕斜了卫燃一眼，“小姑娘，有些事情别人不愿意说，你就不要多问了，会惹人讨厌的。” 卫燃却眨眨眼睛，好像听不懂孙洁妍话里的讽刺，继续说着：“刘姐，你不愿意说吗？那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问的。” 孙洁妍立刻翻了个白眼。 刘翠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时总是我大学时的男朋友。” 卫燃顿时惊呼一声，用手捂住嘴巴，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 “现在你知道了，可以拿去八卦了。” “真的吗？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了。”卫燃一转身，像只花蝴蝶一样飞出了办公室。 很快，刘翠和孙洁妍就听到卫燃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尚经理，你知道吗，昨天那个时总是刘姐大学时的男朋友哦！” “温副行，你知道吗，昨天那个时总是刘姐大学时的男朋友哦！” “薛姐，你知道吗，时锐汽车的老总是刘姐大学时的男朋友哦！” “郑姐，你知道吗，时锐汽车的老总是刘姐大学时的男朋友哦！” 刘翠和孙洁妍对视一眼。 孙洁妍：“……” 刘翠：“……” 孙洁妍身体前倾，凑近刘翠，“哎，你说，这个卫燃是真天真，还假天真啊？” 刘翠用手杵着自己的额头，十分汗颜地说：“不知道，但她的确很极品，比起陆菱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洁妍深以为然地点头。 第5章 中午在食堂餐厅吃饭的时候，刘翠果然被同事们“热情地”询问和关心了。 “哎哟小刘啊，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有身份背景的前男友呢！” 刘翠头顶飞过一群乌鸦。 “小刘呐，听说你前男友长得很帅，他又这么有钱，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呢？” 刘翠后脑勺三条黑线。 “听卫燃说你前男友还让你坐在他大腿上用嘴给他喂酒呢！他是不是对你余情未了啊？说不定你们还可以‘涛声依旧’哦！” “就是啊，小刘你如果跟他复合了，找到这么一大块肥肉，不就可以安心做少奶奶了吗？何必还累死累活的上班呢？” “刘翠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他当初赚了钱所以嫌弃你配不上她，就把你给甩了啊？” “哎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时总岂不就是个负心汉了吗？” “刘翠你别伤心啊！我看上次卖猪饲料的那个老板还是蛮不错的，虽然胖是胖了点，可他也挺有钱的啊，关键是他喜欢你。你高攀不上时锐汽车的老总，不如将就一下这个吧！” 刘翠后脑勺蹭蹭蹭冒起三把火焰，夹起一块猪舌头，恶狠狠地边嚼边说：“知道这头猪的舌头为什么被水煮过后又被红烧吗？因为这头猪活着的时候话太多了。” 众八卦女：“……” 午饭过后，上行政班的职员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可以在各自的办公室里靠着沙发猫睡一会儿。 刘翠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已经呵欠连连。她从自己的柜子里抱出一床小毛毯，准备躺在长沙发上睡上一觉。躺下之前又看了孙洁妍和卫燃一眼，前者在勤奋地往自己脸上补妆，后者对着电脑两眼冒青光，也不知道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她又打了个呵欠，不管这两个女人了，没人跟她抢长沙发睡觉她才开心呢！ 盖着毯子，刚一睡下，她的脑袋就开始迷糊，没两分钟就熟睡了。 尚司杰直接推门进了刘翠和孙洁妍所在的办公室，也没敲门，看到刘翠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脸色不太好看。 卫燃一见尚司杰进来，顿时兴奋极了，“嗖”一下站起身，甜蜜蜜地说：“尚经理，你怎么来了呀？” 尚司杰不冷不热“嗯”了一声，然后说：“我来找刘翠有点事，刘翠，起来了。” 刘某人压根没听到部门经理的呼唤，还在继续与周公缠缠绵绵，你是风儿我是沙。 尚司杰第一声没叫醒刘翠不禁有点气恼。 卫燃咧嘴一笑，走到尚司杰身边，非常好心地说：“尚经理，我帮你叫她吧！” 尚司杰是不太好意思把嗓门扯得老高，既然卫燃这么说，他也就同意了。 卫燃“嘻嘻”笑了两声，蹲在刘翠身边，嘴巴凑到刘翠耳边，陡然拔高声音：“刘姐，着火啦！快逃命啊！” 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刘翠心脏漏了一拍，飞快地坐起来，啥也不说，连鞋也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往外跑。 卫燃见状抱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尚司杰伸长胳膊拉住逃跑的刘翠，平静地说：“没有着火，不用跑。” 刘翠刚才被人这么一吓，还有点惊魂未定，脸色略显苍白。 卫燃还在哈哈大笑。 孙洁妍“啪”一声放下手中的化妆镜，厉声说：“卫燃，这种玩笑很好笑吗？” 卫燃立刻止住笑，惶恐地望着孙洁妍。 “你不知道把人惊吓多度，是会让人吓破胆的吗？” 卫燃露出如小鹿受伤般可怜的神情，“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帮尚经理叫醒刘姐。”说着，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尚司杰。 尚司杰连忙打圆场，“好了，卫燃也说了不是故意的，就不要再得理不饶人了。” 卫燃两个眼睛水汪汪的，就快要流出眼泪来了，又抓住刘翠的胳膊说：“刘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刘翠这会儿心跳已经平稳多了，见卫燃这么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心里有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拨开卫燃拉住自己的手，不太高兴地说：“你以后不要这么做的。” 卫燃忙不迭点头，“我保证不这么做了。” 尚司杰开口说：“好了，刘翠你跟我来我的办公室，我有事找你。” 刘翠没说什么，也没看卫燃一眼，跟着尚司杰走了出去。 卫燃目送刘翠和尚司杰离开，又往孙洁妍那边看去，却接到了孙洁妍丢给她的一个白眼。卫燃暗暗咬了咬牙，依然露出一个甜蜜的笑脸，奔到孙洁妍旁边，好言好语地说：“孙姐，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也别生我的气了吧！” 孙洁妍看也不看卫燃一眼，凉凉地说：“走开，我不吃你这套。” “你！”卫燃眉毛一竖。 孙洁妍一脸兴味，“哟，露出真面目了？” 卫燃赶紧甜甜一笑，“孙姐，你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孙洁妍站起身，走到卫燃身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卫燃的脸蛋，“小姑娘，演技还是不够好呐！再接再厉，或许二十年后你能拿菊花奖的最佳女主角。” 卫燃笑得更甜了，“孙姐是说我有表演的才华？” “对，银行不适合你，你还是去混娱乐圈吧！”孙洁妍说完，越过卫燃，走出了办公室。 直到办公室里只剩下卫燃一个人，她才露出阴鸷的表情，握住拳头狠戾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在发改委当主任的爹么？” ****** 尚司杰的办公室里。 刘翠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自己额头，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尚司杰用纸杯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她，“喝点温水，压压惊。” “谢谢。”她接过来，抿了一口。 尚司杰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隔了一会儿，才说：“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时光是你的前男友？” 刘翠握着纸杯，缓缓地说：“我以为不是同一个人。” 尚司杰盯着她的脸，希望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神情，可她低着头，垂下眼帘，他什么都看不到。知道她不愿意多谈这件事，他也不多加追问，只说：“你是这个项目的主调，以后不可避免要经常跟他打交道。如果你觉得尴尬，可以跟我提出来，我可以做主替换一个主调过去，只不过这个项目的绩效你就拿不到了。” 她微微一讶，抬起头说：“临时替换主调，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又没有正式接手这个项目，资料也没有交到你手里。你如果真的觉得以后经常跟时光接触会有困难，我就把这个项目交给郑安敏，明天让她跟卫燃一块过去实地调查就行。” 郑安敏和刘翠孙洁妍一样，也是对公业务部的客户经理，卫燃没来之前，富义支行对公业务部一共七名客户经理，来了之后就变成八名了。 刘翠暗忖，以她跟时光的关系，只要见面就难免会尴尬。她也吃不准时光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因为当年的事，时光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丝憎恶，不然昨天晚上也不会刻意为难她。如果银行主调跟大客户之间的关系处理不好，就会影响整个项目的进程，最好的方式就是换一个主调过去，尚司杰的这个安排无疑是最好的。只不过，少了这么一大笔业绩，好可惜，好肉痛，她仿佛看到红彤彤的毛爷爷长翅膀飞走了…… 尚司杰没等到她的回应，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刘翠赶紧点头，“好，那就换主调吧！”她是真的有点害怕时光，现在的时光已经跟五年前艰苦创业时的时光大不相同了。虽然放弃这么一大笔业绩很忧桑，但还是保住自己小命更重要些，万一哪天那位时总心情不爽，又想到过去那些事，要拿她发泄情绪，逼她喝酒，她又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了。 尚司杰看她给出肯定的答复，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又说：“业绩上你不必担心，我刚刚接到了李行打来的电话，她说崇盛地产的老总已经答应把分公司的对公基本账户开在我们行了。” 李行，就是富义支行的正行长，全名李明敦，是个五十出头极为干练的女人。 “崇盛地产？” “对，这家地产公司的总部在上海，南州市是他们新设的子公司。前不久政府拍卖东二环翡翠路那块地，就是崇盛地产中标的。” 她露出一个领悟的表情，又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南州市本来就有好几家本地的房地产公司了，这下又从外面挤进来了一家。翡翠路那块地是抢手的热饽饽，位于东二环，可以说是市中心了，原来是一片花鸟市场，后来拆除了，就被政府卖给了房地产公司。据她所知，本地的几家房地产公司都对这块地虎视眈眈，恨不得一举夺下，没想到竟然被外地挤进来的一家地产公司给拿到了。 尚司杰继续说：“这家地产公司的实力比几家本土的房地产公司都强，主要是资金雄厚，拥有国家一级开发资质。除了翡翠路那块地要建楼盘，他们还打算在南州市再建两个以上的新楼盘，然后向周边的地级市进行辐射。用其他地产公司的话来说就是，崇盛地产来势汹汹。当然，崇盛地产进入苏西省对本土房地产公司来说是冲击，对我们银行来说却是好事，基本户开在我们这里，日均资金流动量肯定在五百万以上，账户余额也不会低于亿位。” 刘翠听得连连点头，对她们客户经理来说，最喜欢这种土豪企业到自己这里来开户了，没有贷款无风险不说，银行账户上的余额对她们而言，就是绩效啊咧咧咧！日均余额在亿位以上，她仿佛看到红彤彤的毛爷爷又一张张飞回来了。这么好的事，又落到她头上了吗？她有点不敢相信，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尚经理，你……是打算让我来维护这家企业吗？” 尚司杰微笑着点了点头，“本来打算给郑安敏，不过既然让她去负责时锐汽车的项目，那这个交给你来维护也是一样的。” 刘翠两眼放光，心里就跟开了花似的，尚经理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了。本来她们部门现在就有八个客户经理了，按说时锐汽车这个项目轮到她，她没接转给其他人，那她也不能再轮了，可现在又凭空掉下来一坨肥肉，砸在她头上，她哪能不开心呢？ 尚司杰看她一脸喜悦，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维护，或许她现在还不能完全体会，但他愿意等她慢慢领悟。想到时锐汽车的老总，他心下有些不安，但随之又没放在心上，看刘翠的样子，显然对时光已经没什么了。 刘翠心想，尚司杰这么照顾她，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她的业务能力的确比较出色，另一方面可能是他觉得她家里比较困难，毕竟八个对公客户经理里只有她一个人是凭自己的能力在养房子的，其他的客户经理都是南州市本地人，家里都有两套以上的房子。不管怎么说，尚司杰这么照顾她，她还是应该知恩图报的，崇盛地产这个企业一定要维护好，另外再请尚司杰吃顿饭，表示感激吧！ 刘翠说：“尚经理，既然我明天不去时锐汽车那边了，那我请你吃顿饭吧！” 尚司杰知道她想感谢自己，笑着摇了摇头，说：“明天不行，因为李行明天回来了，我们都要一块去见崇盛地产的老总。” 刘翠愣了一愣。 “你以为李行这次出差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把崇盛地产拉过来啊！明天是崇盛地产的老总第一次来到南州，我们当然得请他吃第一顿饭。” “哦！那也是。”刘翠了然地点点头，“崇盛地产的老总叫什么啊？” “听李行说，这位老总姓周，叫周崇礼。” 刘翠的表情呆了两秒，然后，她爆发出惊叫声：“神、神马？” 第6章 神马都是浮云。 刘翠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不就是又出现一个前男友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要淡定，一定要淡定。 不过，临到要去见周崇礼的时候，她又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见了面以后该说些什么呢？还是按照对待普通大客户那样处理吗？真纠结，好不容易送走一个时光，居然又来了一个周崇礼，这两个人是一起约好了吧！ 尚司杰在知道周崇礼也是她的前男友之后，表现出了短暂的错愕。这也不怪他，是个人都会吃惊。尚司杰问她是否还愿意接下这个客户，如果不行，那就换给其他人。刘翠是真的舍不得让给其他人，真的，要知道日均存款余额在亿位以上，单这一项就足够秒杀她手里的所有客户了。呃，是她手里的所有客户加起来也不够崇盛地产秒杀。 这么大一坨肥肉，比时锐汽车还肥厚，又没有一点风险，送到嘴边却吃不到，那有多郁闷啊！ 琢磨了半天，她还是决定接下这个任务，毕竟当初周崇礼跟她在一起纯粹就是玩票的性质，对她也没有什么感情，不像时光那样。如今几年过去，再跟周崇礼碰面，说不定还可以像老朋友一样叙叙旧呢！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临到要去见客户，她心里又打起鼓来，整个人在办公室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显得很焦躁。 今天她们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卫燃跟着郑安敏去时锐汽车实地调查了。孙洁妍本来正在整理已结清客户的资料，被刘翠这么来来回回的弄得心烦意乱，差点暴走。“我说你到底是想干嘛呢？不就是又出现一个前男友吗？值得你激动成这样吗？” “我不是激动，我是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五年前周崇礼都没吃了你，现在也一样不会吃了你。你要是真害怕，得，姐儿替你出马，这个客户就交给姐儿了，你愿意不？” 刘翠瘪了瘪嘴，在心里说了句：不怎么愿意。 孙洁妍挥挥手，“就知道你不愿意，放心吧，姐儿手上大客户多着呢，不稀罕崇盛地产这一家。” 的确，孙洁妍手里的客户都是她自己的，在整个富义支行，她的客户资源是最多的。一般尚司杰都不会再给她分任务，因为她光做她自己拉来的任务，就够她忙的了。没办法，谁叫人家有个在发改委当主任的爹呢？ 每每那些企业老板请孙主任吃饭时，不可避免的都会问问孙主任闺女的情况。孙主任当然顺水推舟说自家闺女在南州商行富义支行当客户经理呗！那些老板为了跟孙主任套近乎，自然得说哎呀要不我就把公司的对公账户开到您女儿那里吧！孙主任不费吹灰之力就给自家闺女带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客户，这也让支行里的其他客户经理羡慕嫉妒恨。 再来说刘翠，她听到孙洁妍这么说，也只好嘿嘿一笑。舍不得啊舍不得，舍不得崇盛地产这块肥肉。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面子套不着钱，为了往后的绩效奖能比过去多出至少一倍，她也豁出去了。 临近午饭时间，尚司杰已经安排好了酒店和餐厅，就等着李明敦跟周崇礼乘坐的飞机落地，他们驱车去机场把这两尊佛接了一道去餐厅吃饭，然后再送周崇礼去酒店安顿。 中午这顿饭相对简单一点，就尚司杰和刘翠两人前去。晚上那一顿要过去陪酒的人就多了，除了李明敦和温华这两个富义支行的正副行长，还有总行公司金融部的赵主任，这一位在整个南州商行里属于顶层管理人员，行员级别仅次于总行行长与副行长。当然，还有尚司杰刘翠这类的小虾米，另外再加上富义支行个人业务部的经理薛芸和一名个人客户经理吴玲。之所以带上个人类客户经理，是因为崇盛地产的楼盘开卖之后，业主的按揭贷款要在富义支行办理。 瞧瞧，拉入一家地产公司给他们银行带来的业务推动有多大！ 刘翠这时还不知道，尚司杰已经在李明敦和周崇礼上飞机前，把她和周崇礼是前任男女朋友的事情告诉了李明敦。 李明敦这些日子跟周崇礼接触以来，也摸到了这位周总的一丁点脾性，最大的特点就是花心。花得一塌糊涂，懒懒散散，完全不像个当老总的人，像个啃老坑爹的纨绔子弟。这回，周崇礼这一趟来南州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几个助理和秘书，还带了个女朋友，叫柳双双，貌似是前阵子某某选美比赛的亚军。 但是，周崇礼又是崇盛地产的老总，而且这家公司是他一手发展壮大的，短短五年多的时间，就能让崇盛地产达到如今的规模，没有点能力和手段不可能办到的，显然他这个人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李明敦听到尚司杰说刘翠曾是周崇礼的前女友，刚开始有点吃惊，但随之又了然了。刘翠应该是周崇礼一大堆前女友中的一位，而且八成是被这位周总玩腻了甩掉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刘翠跟周崇礼有一点交情也是好的。周崇礼是个没谱的主儿，一般人吃不透他的想法，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刘翠过去跟他打过交道，对他有一点了解，跟其他对周崇礼完全陌生的客户经理相比，刘翠显然是最合适的。 以李明敦对刘翠这名员工的了解，她认为刘翠并不是个爱慕浮华内心城府的女孩，相反她比较踏实，也很勤奋，认真负责恪尽职守。所以，李明敦认为即便刘翠与周崇礼再接触，也不会有什么，刘翠也应该明白，周崇礼不是个会为了某一个女人而停下来的男人。 因此，在飞机上的时候，李明敦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周崇礼，她说他们银行里有一位客户经理是周总的前女友。 周崇礼并不吃惊，想当初他在南州市也待了一段时间，南州市里有他的前女友很正常。他没开口，倒是他身边的女伴柳双双酸不溜丢地开口了，一面感叹周少前女友遍天下，一边又哀叹自己说不定哪天也从现女友变成前女友了。周崇礼只是哈哈大笑，在头等舱里旁若无人地亲了一口柳双双的烈焰红唇。 李明敦看着这一切不禁有些怀疑，这位周总还能记得刘翠吗？ ******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刘翠和尚司杰一道从楼上走下来，他们准备驾车去机场，迎接李明敦和周崇礼。因为这一趟来的人多，所以刘翠和周崇礼要各开一辆车，其中一辆还必须是七座商务车，才能把那些人全都塞进去。 两人走进地下停车场，正要取车，便瞧见早晨去时锐汽车实地调查的郑安敏从一辆红色轿车里走下来，紧接着卫燃也下来了。 郑安敏似乎很生气，下车之后“砰”一声摔上车门。卫燃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跟在郑安敏身后往外走。 尚司杰和刘翠见到郑安敏和卫燃都有几分惊讶，心想她们去实地调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两边的人不可避免的相遇了。 尚司杰直接问：“你们怎么就回来了？时锐汽车建厂的地方在高新工业园区，来回至少得两个小时，你们就去那边看过了？” 郑安敏冷不丁瞥了刘翠一眼，说：“人家压根不带我去看，那位大老板一见过去调查的人是我，直接翻脸让我滚蛋。” 刘翠脸色顿变，心里升起一丝愧疚，想来是时光把对她的不满发泄到郑安敏身上了。 尚司杰皱眉说：“时总不接受你去调查？” “对啊！人家放话了，要是主调人不换回来那项目就转走。”郑安敏一边说，一边生气地斜了刘翠一眼，“有些人不想跟前男友打交道，就把烂摊子甩给别人，真能耐啊！” 刘翠抿了抿嘴唇，没有反驳郑安敏的话，因为这个项目的确是她不愿意接受才转给郑安敏的。可她实在想不明白，时光为什么非要她做主调人不可呢？难道他想时时跟她见面不成？难道他还是对她有感情？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可如果不是这样，那怎么解释时光指名要把她换回去呢？还是……时光心里还憎恨她，所以要把她换回去，想方设法为难她，报复她？ 随即，她又否定了这种想法，时光不是那种心眼狭隘睚眦必报的人。再说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可能单纯为了报复她就费那么多功夫还特地跑都南州来建厂吧？ 尽管心里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可她还是不由自主会去联想其他的，会不会……时光还喜欢着她，但是又拉不下面子主动跟她和好，所以才采取这种方式呢？哎哟肿么办，她好像变得自恋了。 尚司杰看看刘翠一脸纠结的样子，再看看郑安敏一脸愤怒的样子，感觉这件事情有点棘手。银行内部刘翠和郑安敏之间的矛盾还好协调，但时锐汽车那边真的是个大麻烦。首先他并不愿意刘翠再去跟时光接触，其次他认为刘翠也不想去见时光，可现在似乎刘翠不去就不行了。这是总行交待下来的大项目，一定不能搞砸。如果这个项目被其他银行抢走，那他和刘翠都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怎么办才好呢？ 郑安敏见尚司杰和刘翠都不说话，心里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尚经理，怎么安排你倒是说句话啊！人家时锐汽车的老板说了，刘翠不做主调人这个项目就转到别家银行做，你还犹豫什么？让刘翠过去不就行了吗？反正她跟那老板是旧情人，人家又非要她不可，说不定就是想跟她旧情复燃呢！你可别当人家之间的绊脚石啊！” 尚司杰又何尝不知道？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时光对刘翠表现得越在乎，他越担心，就好像是自己捂了很久的东西要被别人夺去了。 刘翠也不知道尚司杰在想什么，其实如果时光真的对她还那啥啥，她还是愿意那啥啥的……好吧，她的节操已经碎了一地。当年她也曾想过重新回去找他，可毕竟是她伤害他又离开他，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找他呢？ 尚司杰迟迟不发表言论。 郑安敏气得直翻白眼。 卫燃杵在一边，小心翼翼说了一句：“尚经理，事到如今，你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郑安敏原本还在生气，听到卫燃这么说，突然笑了出来，“对，卫燃说得对，就算你把刘翠当亲妹子，现在你也只能大义灭亲了。”郑安敏又捏了捏卫燃的脸蛋，“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呢？” “嘿嘿。”卫燃冲郑安敏甜甜一笑。 刘翠也不想尚司杰太为难，毕竟尚司杰已经够照顾自己了，便主动说：“尚经理，那我还是过去继续做时锐汽车这个项目吧！至于崇盛地产，就交给郑安敏吧！” 郑安敏一听，立刻挑挑眉，脸上的阴霾霎时一扫而空。 尚司杰担忧地问：“你真的不要紧？” 刘翠摇摇头，“没关系的。”其实她更想弄清楚时光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报复她也好，对她还有感情也好，她都要弄清楚了，不想不明不白的。 连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尚司杰这个局外人还能说什么呢？“好吧！那你还是继续做时锐汽车这个项目吧！郑安敏，你现在就跟我去机场接李行和崇盛地产的老总。” “哎，好呐！”郑安敏喜笑颜开。 尚司杰不再多说什么，最后又看了刘翠一眼，带着郑安敏，各开一辆车离开了。 两辆车子驶走了，停车场里只剩下刘翠和卫燃了。 卫燃偷瞄了刘翠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说：“刘姐，我们现在就去时锐汽车公司吗？” 刘翠“嗯”了一声，“时间不多，我们不要耽搁了，下午还要去高新工业园区。” “好。”卫燃跟着刘翠，一起坐到了刘翠车上。 刘翠的车并不高档，总价还不到十万，比起其他客户经理开的车，她的车子要差许多。不过这车她开得很顺手，以后也不打算再换车。 纯黑色的家用三厢小车开到马路上以后，卫燃又开始发挥出她的八卦功力了，“刘姐，其实我觉得那个时总还是喜欢你的呢！” “哦？何以见得？”刘翠的语气波澜不惊。 “你不知道，今天时总看到来的人是郑姐时，那个脸黑得就跟包公似的，直接就跟郑姐说，如果主调人不是你，那项目就不让我们做了。他还说，如果今天见不到你，那这个项目也不让我们做了。” 刘翠听到卫燃这么说，心里泛起一丝丝甜蜜，嘴角也控制不住翘了翘。或许，他心里真的还有她呢！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卫燃当然看到了刘翠嘴角扬起的弧度，她最喜欢看到别人满腔热情被泼一头冷水的样子，她也绝对不会告诉刘翠，她之前在时锐汽车公司里所看到的那一幕。 第7章 时锐汽车租用的写字楼是凤凰大厦，位于南州市最热闹最繁华的时代广场。 凤凰大厦共有四十五层，四十层以上全是时锐汽车的，仅仅只是一个分公司就搞得牛气哄哄的。等高新工业园那边的工厂建好之后，办公区随之搬过去，到时候也不必再租用写字楼了，直接盖一栋办公大楼。 刘翠是不爱开车到时代广场这边来的，主要是因为人太多，停车位不好找。而且即便找到了停车位，停车费也贵得要命。 从来到时代广场再到找到停车位，她整整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汽油都烧了十块钱的。等她把车子停好，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说，人家时锐汽车公司的职员要么去吃午餐了，要么就去午休了。 没办法，她只好跟卫燃找了一家小店，吃了碗刀削面。 吃完面条，刘翠去新华书店拿了本财经杂志打发时间，卫燃则兴高采烈地跑去逛街了。刘翠不禁感叹，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以前上大学时，她的精力也有这么好，白天上了一天课，晚上还可以继续坐公交车去当家教，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啦！上一天班回去就累得阿弥陀佛，窝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要不是为了增强身体的抵抗力和免疫力，她周末也只想躺在床上睡大觉，压根不愿意去健身房跑步。逛街神马的，早已经离她远去了。 挨到下午两点，到了上班时间。 刘翠和卫燃乘电梯上到凤凰大厦四十楼，接待她们的前台小姐态度很冷淡，没什么热情，得知她们的来意后，就拿起座机打了个内线电话，然后让两人在一旁候着，连杯茶水也没有倒。 卫燃趁前台小姐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前台小姐一眼，又对刘翠嘀咕了一句：“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 刘翠没说什么，平静地等在旁边。 两分钟后，朴助理出来了，热情地跟刘翠和卫燃握了握手，又非常遗憾地说：“真是不巧，时总有事出去了，如果刘小姐不介意，就由我来做引导吧！” 时光故意拿乔，这是刘翠的感觉。早上明明把郑安敏赶走了，吃准了她下午会过来，却有意避而不见，不是拿乔是什么？ 卫燃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满，像是真的不谙世事那般，很不开心地说：“可是你们时总明明知道我们下午会来啊！” 朴助理态度一下就冷了，“时总的时间宝贵，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当然要优先过去处理，二位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还得让时总随时候着吗？时总早上也是候着的，可你们派来的人不合时总的心意，怪得了谁呢？” 刘翠心里暗骂了一句：我靠，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表面上，她还面带微笑说：“是是是，朴助理说得对，是我们不好，耽误了时总的时候，很抱歉。” 卫燃虽然一脸愤愤不平，但没敢再说什么。 朴助理又说：“如果二位觉得我不够资格接待你们，那就请回吧！改日时总有空了，你们再过来就是了。” 刘翠忙说：“不不，朴助理误会我们，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银行内部有规定，实地调查必须跟企业法人当面接触，我们的确不好违反内部的规定。” 朴助理面色稍有缓和，说道：“时总离开时也交代了，如果你们真的要当面见他，他就只有晚上有时间。你可以晚上八点半以后到他的公寓去找他，他的公寓在这栋楼的顶层，4508号房。不过，时总不喜欢家里去太多人，你们当中只能去一个。刘小姐，你是主要负责人，那就你去吧！” “啊？”刘翠脑子一下有点死机，晚上八点半之后去时光的公寓找他，而且必须是一个人，这、这…… 卫燃看刘翠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仿佛晚上八点半以后她去找时光，他们之间就一定会发生点什么事似的。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是……”晚上一个人去找时光，没有其他人在旁边，恐怕更加尴尬了。 “那你就晚上八点半以后去找他吧！”朴助理很愉快地替刘翠做了决定。 “那个，朴助理，时总除了今天，什么时候白天有时间啊？” 朴助理很高冷地回答：“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近期是不可能有时间的。” 刘翠一瞬间很气馁，难道真的要单独去找时光吗？说实话，她还没有准备好单独跟时光见面，到时候开口说什么都不知道。 朴助理这时吩咐秘书拿了一大摞资料过来，交给刘翠，“刘小姐，这是你昨天传真过来要我们准备的资料，你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哦好。”她赶紧双手接过资料，开始检查。 营业执照、机构代码证、税务登记证、开户许可证等证件的正副本复印件都有，也都按照要求加盖了企业公章，近三年总公司的财务报表、公司章程、验资报告、银行对账单、上下游购销合同等资料也都齐备了，其他高层管理的身份证复印件和个人简历都在，唯独缺了法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和个人简历。 她立刻说：“朴助理，法人身份证复印件和他个人简历怎么不在呢？” 朴助理故作惊讶，“时总的身份证复印件和个人简历不在吗？” “是啊！这里面没有。” “哦，那可能是秘书准备资料的时候漏掉了。” “能不能补一份给我？” “可是时总的身份证不在这里啊！” “那他的身份证在哪里？” “当然是他自己带在身上的啊！”朴助理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呃……” “反正你晚上要去找他，就一并去找他拿吧！” 刘翠：“……”看来她晚上去非去不可了？ 卫燃站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刘翠只好说：“那给我一份时总的个人简历吧！” “哦，这个也没有，他的个人简历貌似只有他的电脑里才有，我们不能随便动他的电脑。反正你晚上要去找他，就一并问他要吧！” 刘翠：“……”吃准了她一定会去找时光是吧？好嘛，大客户得罪不起，她忍！ “刘小姐还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向我咨询，如果我回答不了的问题，就只能向时总咨询了，反正你晚上要去找他。” 卫燃极力憋着笑，两个肩膀还是忍不住颤抖。 刘翠无奈地说：“朴助理，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说那句话了？” “哪一句？” “就是你刚刚一直说的那句。” “哦。”朴助理了然地点头，“但是我没有说错啊，你晚上难道不去找时总吗？” 刘翠已经不能用无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个朴助理之前不是很高冷的吗？为什么忽然摇身一变，就变得这么呆萌了呢？ 好吧，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不要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那个，朴助理，你能不能带我们看看这边的办公环境？” “可以。”朴助理点点头，“你们跟我来。” 刘翠把已经拿到的资料全部装入文件袋里，然后跟上朴助理的脚步。 他们从四十层一直参观到了四十五层，四十层至四十四层是公司职员办公的地方，四十五层则是几个北京过来的高管居住的地方。因为这边新建工厂，各种麻烦事情比较多，所以北京总公司那边的高层三分之二都过来了，就留了一个副总裁在那边坐镇。 朴助理提到北京那个副总裁的时候一口一个霍总。 刘翠心想，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霍总的全名应该叫做霍无敌，是当初跟时光一起创业的好哥们，也是九年前她面试创业者协会时，坐在下面提问她的那个男部长。 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当初那几个毕业没多久的青涩男生，为了一点点创业款穷困潦倒，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连个固定住所都没有只能睡在火车站和天桥下，如今都成长为企业的高管了，身价不菲，纵横商场。 反观她自己，她前进的脚步跟时光霍无敌他们相比，似乎慢得太多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不由得有些刺痛，连忙使劲眨眼，逼回那种流泪的冲动。 把几层楼全都巡视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期间她询问了朴助理许多问题，朴助理也都一一耐心地解答了。 接下来，她和卫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到高新工业园区去实地考察一下建厂的地方。 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来到高新工业园区。 时锐汽车建厂的地方位于工业园区的东北角，整个汽车制造厂的占地面积达二十七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为十八万平方米，其中包括办公大楼、焊接车间、涂装车间、冲压车间、各类仓库、职工宿舍、职工食堂等大大小小二十几栋建筑物。 当然，这些都是建成以后的规模，现在工业园区的东北角还只是一片烂泥巴地，场地附近盖了不少简易房，已经有好几只施工队伍进驻，开始施工了。 上个星期下了场大雨，这片地积了水，泥巴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浑水和稀泥。 刘翠倒是不以为意，跟着朴助理到处走动，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时不时拿出手机拍摄几张照片，一边听朴助理解说，即便泥水把她的鞋子和裤脚弄脏了也没放心上。 卫燃就不一样了，走路走得小心翼翼，东跳一下，西跳一下，朴助理说什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光顾着避开泥水多的地方，生怕污泥弄脏她漂亮的鞋子。但凡她的鞋子脏了一点点，她就立刻掏出纸巾把鞋子擦干净。 刘翠也没去管卫燃，反而是朴助理看到卫燃那个怕脏的样子，很不耐烦地说：“你要是怕弄脏你那双金贵的鞋子，就不要跟来了。见过矫情的，没见过你这么矫情的，不就是点泥巴吗？”当初他跟时总第一次来这里考察办厂地时，天上下着暴雨，地面是一片泥泞，时总举了把伞就丢下所有人去查看周边环境了，回来时浑身都湿透了，衬衣和西裤上全是泥巴，皮鞋里就跟鱼塘似的，也没见时总皱一下眉头嫌泥巴脏，他那一身西服可都是度身订做的手工精品。 卫燃听到朴助理斥责她，一下愣在原地。 刘翠也看了卫燃一眼，没说什么，只对朴助理说：“朴助理，麻烦你带我去办公大楼建造的地方看看。” 朴助理点头，“好，你跟我来。” 很快，刘翠和朴助理就走远了，只有卫燃一个人留在原地。 卫燃盯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握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词语：“贱人！狗杂种！”也不知道是单骂朴助理一个人，还是把刘翠和朴助理一块骂了。 她转过身往回走，准备直接走回停车处，突然脚下打滑，就见一只金贵的鞋子飞起，一名身穿白裙的少女以一个极其优美的弧度后仰倒下，“哗啦”一声，躺倒在一片黄橙橙的浑水之中…… 第8章 （上） 结束高新工业园区那边的调查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朴助理和刘翠走回来看到一身狼狈的卫燃，都很无语。本来朴助理还想请她们两人吃顿晚饭的，可卫燃搞成这样，显然是不可能再去吃饭了。 刘翠拿了几张报纸铺在后座上，以防卫燃身上的泥巴弄脏她的车坐垫。一路回去，卫燃都不发一语，估计是郁闷透顶了。 把卫燃送回家以后，刘翠自己也回了家。 林艳芬看到闺女两腿是泥的回来，吓了一跳。这大城市里到处都是柏油马路，哪来这么多泥巴呢？ 刘翠没解释太多，匆匆忙忙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又把林大妈吃剩下的菜用微波炉打了两圈，就着电饭煲里还热着的米粥吃了顿晚饭。 林大妈原想再给她炒两个新鲜的菜，她也没让。 饱餐一顿后，时钟正好指在“九”上。 好嘛，她还得去找那位狂霸酷炫叼炸天的总裁拿资料。 从家里出来，刚一上车，接到了尚司杰打来的电话。尚司杰在电话里告诉她，崇盛地产的老板周崇礼听说她是他的前女友，觉得很感兴趣，说无论如何也要让她过去一趟。 刘翠觉得很奇怪，周崇礼怎么知道她在富义支行的呢？ 尚司杰只好向她解释：“我早晨跟李行通电话的时候，想到你会接待周总，便提前跟李行知会了一声，没想到李行这么快就跟周总说了。” 刘翠觉得很无语，原来行长也爱八卦。她只好说：“我现在还不能过去，时锐汽车的资料不全，我得去找他们老总拿剩余的资料。” “你现在去找时光？”尚司杰的语气很惊讶。 “呃……” “他下午不在公司吗？怎么还让你现在去找他？” “他下午有事出去了，我和卫燃没见到他，是朴助理接待我们的。” 尚司杰沉默了片刻，才说：“你去哪里见他？” 刘翠不知怎么的，忽然结巴了：“去去去他住住住的地方。”靠，她分明是去办公事的，紧张个毛啊，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尚司杰的声音更冷了，“你一个人还是卫燃跟你一起去？” 她更结巴了，“一一一个人。” 尚司杰不悦地说：“贷前调查至少得两个人一起去，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呢？是卫燃偷懒不愿意去吗？” “不不不，不是的，是是是时光不不不喜欢人多多多。”哎呦去他妹的，她这么解释不是很容易让人误会了么？别结巴呀，都多少年了，怎么这个结巴的毛病又犯了呢？ 尚司杰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地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时光住的地方拿资料不安全，要不然就改天吧！” “可可可是，朴朴朴助理说，他以后后后都没没没时间。”完了完了，她的结巴病症真的又犯了。 尚司杰不说话了。 刘翠只好说：“尚尚经理，你放放放心吧！我我我不会有有有事的，人家一个大大大大老总，不不不会把我我我怎么样样样的。” 尚司杰不解地说：“你怎么结巴了？” “呃……”刘翠傻笑，“老老毛病了，没关关关系。” “老毛病？以前没见你结巴过啊！” “是是是很久以以以前的，我保保保证，等等等一下就就就好了。” 尚司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刘翠是为了公事才会去找时光的。“那好，你拿了资料就过来这边一趟，我们在玉水金都ktv的豪华包。” “没没没问题。” 挂了电话，刘翠放下手机，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然后飞快地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是葡萄倒吐葡萄皮石狮寺前有四十四只石狮子黑化肥挥发会发黑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一口气说完，她有点气喘，然后自言自语说：“终于好了。” ****** 二十分钟后，她又来到时代广场。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个地方白日里的喧哗和热闹正在逐渐褪去，她也很顺利就找到了停车位。 站在4508号房门外面，刘翠连做了七八个深呼吸，才伸手按响了门铃。 几声过后，房门被人打开，里面出现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男人，手持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由于腰间的带子系得很宽松，男人前襟的浴袍微微敞开，露珠紧实的胸膛。 刘翠此刻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一瞬间觉得鼻孔里面热热的，好像有种流鼻血的冲动。不行不行，她一定不能流鼻血，那样实在太丢脸了。 “你终于舍得过来了？”时光冷冰冰说了一句，转身往回走。 刘翠一下很尴尬，那位大老总也没让她进去，她到底应不应该进去呢？ 时光走了几步，没感觉到有人跟进屋，停下脚步极其不耐烦地说：“你还愣在外面干什么？” “哦哦。”她赶紧跨进去。 时光见她不关门，又蹙着眉头口气不善地说：“把门关上。” “是。”她垂下头，走回去把房门合上了。 时光住的地方是三室两厅的套室，他兀自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掏了根烟出来，点燃了开始吞云吐雾。 对于时光抽烟，刘翠并不意外，那天的饭局进行到最后，时光一边说着项目，一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时不时还低哑地咳嗽两声。大学时的他是不抽烟的，现在看他抽烟抽得那么厉害，心里不可避免还是感到难受。她对烟气的反应很敏感，闻到时光吐出来的二手烟，忍不住咳了几声。 时光坐在沙发上斜她一眼，冷不丁说：“哟，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娇气了嘛！” 刘翠对他的讥讽充耳不闻，只说：“时总，我是来找您拿资料的。” “不着急。”时光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垫子，“过来坐下，慢慢谈。” 他的目光太过热辣，让刘翠看得心惊肉跳。她不停地告诫自己，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时光了，一定要提高警惕，千万不能轻易就沦陷下去，可是脚却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五十公分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还没坐稳，时光已经伸长胳膊把她往自己这边一拉，将她圈在了怀里，低下头凑近她的脸。 灼热的夹杂着烟味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喷在她脸上，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心口一跳，脸颊也不受控制地红了，就连嘴巴也不给力，又一次结巴了：“你你你你你想干干干什么？” 时光用手指在她脸上亲昵地刮了一下，继续朝她脸上喷气，“你看你，还是跟过去一样，总是容易结巴！” “我我我我我……”她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来当主调人吗？”他的目光柔软，就好像还跟多年前一样，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刘翠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就断了，脑子里空白一片，只能怔怔地盯着他的脸看。 时光一手捧着她的脸，拇指的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声音像美酒一样醉人，“我说得那么明显，你还不懂吗？” 第8章 （下） “我……”她真的醉了，之前高高筑起的心防在他这里顷刻间崩塌，完全沦陷在他入水般温柔的目光之中。她就知道，只要时光出现，无论设下多少防备，终究是抵挡不了的。 “翠翠……”他喟叹一声，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间，汲取她沐浴之后身上淡淡的清香味。 她内心一动，眼眶跟着发热。有多久没有听到他呼唤自己翠翠了？这个亲昵的称呼被埋在尘封的记忆里，乍然之间被挖掘出来，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像刀割般疼痛。她情动地呼唤：“阿光……” “我在。”他热切地立刻回应她的呼唤。 “阿光，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 时光立刻捂住她的嘴，“别说，我都懂，我都明白。”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与他对视，眼眶微红，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真的明白？” 时光拉下她的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然后站起身，走到她的正前方，又点了一根烟，幽幽地抽了起来。“我当然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凝着一抹冷笑，方才的浓情蜜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翠一瞬间反应不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光吐出一口烟圈，平淡地说：“不就是因为我那个时候是个穷光蛋吗？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自己还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所以你才离开我。” 刘翠愣了。 时光展开双臂，“你看，我现在有钱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这样一个有钱的我，是不是让你很心动啊？” 刘翠呆看着时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时光咋舌，“啧啧，我就是想试试看你这个女人为了钱是不是可以抛下一切，嘿，我成功了，你果然是这种女人。你看你刚刚那个情动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多么的痴情不改呢！” 她眼睛睁得很大，眼里的泪陡然滚落，刮过脸颊，滴在牛仔裤上，霎时就在深蓝色的牛仔裤上留下了一小滴水印。滴湿的地方传来冰冰凉凉的触觉，一如她的内心，彻骨寒冷。 “哎呀呀，你哭了？”时光一边摇头一边感叹，“演技真好，刘小姐，别太入戏啊！” 她忍着心里的酸涩，哑声说：“你刚刚……是故意试探我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时光又抽了一口烟，面带鄙夷，“刘小姐，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啊！” 刘翠眼里又滚落两滴热泪，声音依旧沙哑，“好，我知道了，保证不会再自作多情。”她突然站起身，狠狠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然后做了两个深呼吸，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请时总把您的身份证复印件和个人简历盖上公章给我一份吧！” 时光突然有点烦躁，她竟然这么快就调整好情绪了？刚刚的温柔和动情都特么是假的吗？操！ 刘翠等不到时光的回应，又说了一遍：“时总，请把您的身份证复印件和个人简历盖上公章给我一份，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客户经理，请您不要为难我。” “我为难你？”时光冷笑。“你多大的脸让我屈尊降贵来为难你一个小小的客户经理？” 刘翠一手藏在身后握紧拳头，继续用平稳的口气说：“对，时总身份尊贵，自然不屑为难我这种蝼蚁一样的小人物，所以请时总把相关资料交给我，以免我再继续耽误时总宝贵的时间。” 时光一下被她激得面色铁青，果然是几年不见，人也变得牙尖嘴利了。 “像我这种低贱碍眼的人，时总必然一刻也不想多见，所以您早一刻将资料拿给我，就早一刻不必被我污染您尊贵的双眼。” “你！”时光怒目，“好！好！好！”他走进书房，拿了一份资料又走出来，将那几页纸张重重地砸在刘翠头上，“拿了东西就立刻滚！” 刘翠反应不及，几页纸“哗啦”一声散落满地。她也没多说什么，蹲下身将那几页纸一张一张的捡起来。 正在刘翠捡东西的时候，房门被人用钥匙打开了，外面走进来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穿着时尚，一身国际大牌服饰，一头栗色头发在发尾处烫卷，衬得整个人更加清丽无双，娇俏绝伦，就像一颗成熟后染上透红的蜜桃，一掐就能掐出甜蜜的汁液。 女子进来后看到蹲在地上捡东西的刘翠，立刻愣了一下，目光随之投向站在不远处的时光，疑惑地问：“阿光，她是谁呀？” 这一声“阿光”让刘翠伸出去捡最后一张纸的手僵在半空中。 时光见到女子的同时，目光又变得柔和了，没有回答女子提出的问题，而是略带宠溺地说道：“你真贪玩，这时候才回来，电影好看吗？” 女子撅嘴一笑，走到时光身边，双手环住时光的腰，窝进他怀里，撒起娇来：“美国大片上映啊，人家想让你陪我一块去，你也不去，真讨厌！” “下次一定陪你去，好不好？” 女子冲时光甜甜一笑，“那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女子笑得更加甜蜜。 刘翠蹲在地上，脸色死白，整个人都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这个女孩子，是时光的女朋友吗？ 女子的注意力又被刘翠吸引了，问道：“阿光，她是谁呀？怎么会在家里？” “她是银行的客户经理，贷款资料不全，过来找我拿资料的。” “这样啊！”女子了然地点点头，离开时光的怀抱，弯腰把最后一张纸捡了起来。 刘翠跟着也站了起来。 “给你。”女子很客气地将那张纸递给刘翠。 “谢谢。”她接过来。 女子冲她微笑，“我叫林楠，是阿光的女朋友，你呢？” 刘翠听到这句肯定的介绍，身体又微微颤了一下，低声说：“我……我叫刘翠。” “刘小姐你好，阿光他们公司的贷款就麻烦你啦！”林楠的态度热情亲切。 刘翠扯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不麻烦，这是我分内的事。” 林楠使劲盯着刘翠看了几眼，有点疑惑地说：“刘小姐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这话让刘翠和时光都微微吃了一惊。 时光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跟林楠说过刘翠，也没有让林楠看到过刘翠的照片，她怎么会觉得刘翠眼熟呢？ 刘翠却在想，难道这个林楠知道她是时光过去的女朋友？还是曾经在时光那里看到过她的照片？刚才林楠进来时就看到她和时光两个人单独在屋里，而且时光还穿着浴袍，她不会误会她跟时光之间有什么吧？想到刚刚她跟时光之间的确有那么一点亲密，她甚至还摸了时光的脸……她忽然觉得有点心虚了，忙说：“没没没，你你你一定没没没见过我。”糟了，关键时刻，居然又结巴了，每次涉及到她和时光之间的事情，她一紧张就结巴。 林楠也很惊讶，“诶，你怎么突然结巴了呢？” “我我我我偶尔犯犯犯病。” 林楠“噗嗤”一声笑起来，“你真有趣。” 刘翠表情讪讪的，“是是是吗？” 林楠又盯着她的脸看，“真的，我觉得你很面熟。” 刘翠一点也不想让林楠误会她跟时光有什么，更不想做那种破坏别人感情的女人，一开始对时光抱有希望是因为不知道时光已经有了女朋友，现在她无论如何也要跟时光撇清关系。“不不不，我跟时时时总完完全不熟，我我们没没没什么的。” 林楠很是不解，“我觉得你眼熟跟阿光有什么关系？” 时光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白痴女人。 刘翠也语塞了。 林楠又笑了一下，“你放心吧，我不会误会你跟阿光有什么的，虽然的确有很多女人想抢走阿光，但是我对我家阿光很有信心，他绝对不是那种朝秦暮楚拈花惹草的男人。” 刘翠心里又痛了一下，她家阿光，是啊，阿光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林楠豪爽地拍了一下刘翠的肩，“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挺漂亮的，所以我才会觉得你眼熟吧！哈哈哈哈！”说完还很不淑女地大笑起来，“你不要怪我，我这个人比较好色，哈哈哈……” 刘翠心中感叹，这是一个真诚美好的女孩，明明自己长得更漂亮，却毫不吝惜夸赞别人漂亮，还毫不介意地贬损自己“好色”。时光的眼光的确比过去好多了，比起林楠来说，她自叹不如。可是，心里却感觉好难受，难受得要命！她只能匆忙地说：“谢谢你你你的抬爱，时时候不不不早了，我告告告辞了。” “哦，那你慢走啊！”林楠还很热心地把她送出了家门。 刘翠抱着资料飞快地奔跑，终于气喘吁吁地坐回自己的车子。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由于之前握拳头的时候太过用力，掌心已经被指甲戳破了，此刻正火辣辣的疼。 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泪水又不争气了…… 第9章 （上） 那时候的刘翠没想过自己真的能进入创业者协会，毕竟报名的人那么多，许多人回答问题都比她回答得更好。所以，当秘书部的成员给她打电话通知她被批准加入社团时，她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赶脚。 在她接到电话之后，孙洁妍等了整整一天也没接到电话，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们，刘翠这个不想加入社团的人被录用了，而孙洁妍被淘汰了。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酱紫的啦！ 刘翠很纠结，一方面她能被这么一个大热社团录用还是蛮骄傲的，这证明她那天表现应该还是挺出色的；另一方面，孙洁妍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刘翠不可避免被迁怒了，打从那天起就开始跟刘翠冷战；还有一个方面，她如果要成为社团一员，每周至少要开两次以上的会议，这样她很有可能就没时间去勤工俭学了。 正当这时，陆菱发现了她和孙洁妍之间产生了矛盾，便插足进来，每天对孙洁妍和颜悦色，对她冷嘲热讽，想把孙洁妍从她身边抢走。刘翠也是那时才知道，小三儿无处不在，不仅仅存在于恋人之间和夫妻之间，还存在于闺蜜之间。 尽管过去孙洁妍得罪过陆菱，而且次数还不少，可在陆菱看来，孙洁妍家世背景样样都好，具备得罪她的资格，可刘翠就不一样了。刘翠这个出身农村的土鳖，皮肤又黑，穿衣打扮还土得掉渣，这种没品位没气质的女生有什么资格得罪她。所以哪怕刘翠只得罪过陆菱一次，还是被陆菱视作眼中钉了。 刘翠也看出来了，陆菱想把孙洁妍拉拢过去，在宿舍里孤立她。她是很担忧的，如果孙洁妍真的跟陆菱走近了，把她留下，那她往后在宿舍里的日子将会非常难过。另外那三人的小团队是不可能容得下她的，到时候她很有可能成为陆菱重点打击报复的对象。 刘翠倒是不怕被陆菱口头上讥讽，她就是担心陆菱会采取其他的方式影响她正常的生活和学习。 上一次，那三人小团队里最矮的女生又一次被陆菱讥讽个子矮，女生气不过回了一句嘴，说陆菱长得高有用什么，还不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这话让陆菱怀恨在心，趁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往那女生的床铺上泼了一碗红油。由于没有证据，那女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自己把弄脏的床单洗了。 这件事后，刘翠就对陆菱特别忌讳，真担心哪天陆菱一气之下把她的床单和被褥一把火烧了。反正陆菱这种疯狂的女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比狠的话，刘翠真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刘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陆菱把孙洁妍拉拢过去，一方面是为了不被孤立，另一方面她也舍不得孙洁妍这个朋友。孙洁妍吧，的确有点大小姐脾气，心眼稍微小了点，但是对待朋友还是不错的，也很仗义。 刘翠心想，一定要把孙洁妍留在身边。 于是，刘翠告诉孙洁妍，要把自己加入创业者协会的名额让给她。 孙洁妍当然很高兴，可这事儿行不行得通也不是刘翠可以决定的，还是创业者协会那边同意。 刘翠给秘书部的部长打了个电话，把具体情况说了一下。秘书部的部长也不能决定，让刘翠自己去找会长，如果会长同意，那这事就行，如果不同意，也就没辙了。 没办法，刘翠只好硬着头皮给时光打电话。她没有手机，就借孙洁妍的手机打电话。 等待音响了三声，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到一道温润柔和的男声：“喂？” 刘翠的心脏顿时砰砰乱跳起来，忙说：“师师兄，我我我叫刘翠，是新新加入社社团的成成成员。”算起来，这应该是她平生第一次讲话结巴吧！ 电话那边的时光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有有有有事。” “有什么事？” “我我我想把把我的社社团名额让让让给同学，可可可以吗？” “为什么？”如果刘翠可以通过电话看到时光，就能看到时光紧锁的眉头。 刘翠觉得有点纠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呢？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就说同学很想加入社团，而她要勤工俭学，没有足够的时间参加社团活动。 时光听她结结巴巴解释完一大堆，紧锁的眉头又松开了，说道：“你勤工俭学一个月院里补贴给你多少钱？” “打打扫卫卫卫生，一一一次二十，每周两两次，一个月大大概一百六六六十块。” 时光调侃说：“一百六六六十块是多少钱啊？” 刘翠一下涨红了脸，“就是一百六六六六十块钱。” “这回怎么又多了一个六呢？” 刘翠更加脸红了。 时光轻笑一声，“好了，我知道了。这样吧，今晚正好有个会议，你把你同学带来一起参加会议，我见过她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让她留在社团里。” 刘翠顿时很开心，“谢谢谢谢会长。” “不用客气。” 挂了电话后，孙洁妍抓住她的手兴奋地说：“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刘翠说：“他没直接同意，但是让我今晚把你一起带去开会，他要见过你之后再决定是否让你留在社团里。”咦，奇怪了，她怎么又不结巴了呢？ 孙洁妍也发现了她的状况，“你刚才怎么会口吃呢？” 刘翠懊恼地抓抓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跟会长说话太紧张了。” 孙洁妍顿时警惕地看她，“你该不会喜欢上时光了吧？” 刘翠立即矢口否认，“怎么可能，绝绝绝对不可可可可能。” 孙洁妍眯眼双眼，“你又结巴了！说，你是不是心虚了。” “没没没有的事。”刘翠一双眼睛睁得跟杏仁一样圆。 孙洁妍大笑起来，“你瞧你这傻样，我逗你玩的，你看你紧张的。” 刘翠：“……” ****** 晚上，刘翠带着孙洁妍去参加了时光组织召开的社团大会。 大学社团就是这样的，没事总开会，屁大点事也把成员找来开个会，许多成员就是受不了社团整天开会，所以纷纷退会。 当然，有时光坐镇的创业者协会不存在这个问题，而且这一次把成员召集过来开会，也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 由苏西省团委、科协、教育厅联合主办，南州大学和南州理工联合承办的第六届苏西省大学生创业计划大赛即将拉开帷幕。校级创业者协会作为承办方的东道主队伍，当然要选举出更好的创业计划去参加大赛。 时光组织这次会议就是为了向社团成员详细介绍本次大赛，鼓励更多的人成立创业团队去参加比赛。 去年第五届大学生创业计划大赛时光就率领团队去参加过，一路杀到决赛，获得了金奖，这一届的比赛他就不打算再参加了，而是准备给更多想去参加比赛的团队提供参考和意见。除此之外，他作为创业者协会的会长，还要带领一部分成员协助学校管委会做好大赛的各项准备工作。 会议将要结束时，时光让社团的成员们自行组团，寻找优秀的创业方案，再到他那里去报名。然后，就散会了。 在其他成员鱼贯而出的时候，时光走到刘翠和孙洁妍面前，对孙洁妍努努嘴：“她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同学？” 刘翠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啊！” 孙洁妍也很灵光，立刻嘴甜地喊：“师兄好，我非常想加入创业者协会，希望师兄能批准让我加入，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竭尽全力地为社团效劳。” 时光身边一名和他个头差不多的男生咧嘴一笑，说道：“哎哟师妹最真甜呐！就冲你最后一句话，行，我批准你加入咱们社团。” 时光斜了男生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霍无敌，我才是会长。” 霍无敌咂嘴，“得，你尽管在师妹面前装腔作势，摆你的官架子吧！” 时光没理霍无敌，而是对孙洁妍说：“我们社团报名面试的时候，你没有参加吗？” 孙洁妍哭丧着脸，“我参加了，可是没有通过面试。师兄，那天你给刘翠优先安排面试的时候，我就在她旁边，你还问我是不是也要去勤工俭学，你不记得了吗？” 时光的表情愣了一愣，他是记得有这么个女生的，但他不记得那女生长什么样了。 霍无敌在旁边很夸张地说：“什么？这么漂亮一个女生你都不记得了，时光你也太有眼无珠了吧！” 时光用手肘捅了一下霍无敌的前胸，冷飕飕地说：“你好意思说我？这么漂亮一个女生面试你还把人家给淘汰了呢！” 孙洁妍这回知道是谁把她淘汰了，立刻怒瞪霍无敌。 霍无敌只好干笑两声，“失误，失误，师妹不要介意哈！” 时光对孙洁妍说：“这样吧，你要加入我们社团也不是不可以，这一次全省创业计划大赛，我们社团里至少会有三支以上的队伍参赛，只要你能随便加入一支参赛队伍，那你就可以成为社团里的成员。” 孙洁妍兴奋地说：“太好了，我一定会加入参赛队伍的。” 时光点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孙洁妍一把挽住刘翠的手说：“你跟我一块参加一支队伍吧！” 刘翠还没回答，就被时光一手拽了过去，“她不行，她要作为我的助理，一起为大赛的举办做准备工作，我们社团是本次大赛的协办方。” “啊？”刘翠吃了一惊，“我吗？” “对，就是你。”时光很肯定地点头。 第9章 （下） 孙洁妍一看时光居然点名让刘翠给他做助理，立刻又羡慕嫉妒恨了，“师兄，你为什么不找我？我也可以的啊！” 时光的视线落在孙洁妍脸上，淡淡笑了一下，“你不行的。” “为什么？”孙洁妍很不服气。 “因为很辛苦，你吃不了那个苦，临近比赛的那一个月，几乎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你一定不行的。” 孙洁妍灰溜溜地摸摸鼻子，她确实挺娇气的，别说去做那些工作的，现在光听一听她都觉得可怕。时光还真是一眼就把她的本质看得清清楚楚啊！ 刘翠原本听到自己被时光选中还蛮开心，可随即又听到比赛之前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那她岂不是没时间去做家教和勤工俭学了吗？她立刻摆手说：“不不，师兄我不能答应你，我要去勤工俭学和做家教，没有时间的。” 霍无敌吹了个口哨，“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你哦，时光你的魅力打折了嘛！” 时光甩了一个白眼给霍无敌，温和地刘翠说：“你之所以去勤工俭学和做家教，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校方对承担本次协办工作的学生也给了一定的补贴，每个月五百块，从现在到大赛举办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总计一千二百五十块，你愿不愿意做呢？” “哪……”霍无敌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时光给了一肘子让他闭嘴了。 时光又轻柔地问了一句：“你愿意吗？” 刘翠愣愣地盯着时光的眼睛，忽然之间觉得头有点晕眩，脸颊也不受控制地发起烫来，“我我我我我……”关键时刻，结巴的毛病又犯了。 霍无敌捂着肚子说：“小师妹你怎么结巴了？哦，我明白了，时光这个人吧就属于那种很轻易就让女孩子在他面前结巴的体质。” 时光从嘴里吐出两字：“闭嘴！” 霍无敌立刻捂住自己嘴巴。 时光又转向刘翠问：“你应该能拿到学校每个月给贫困生一百五十块的生活补贴吧？” 刘翠答：“是是是的。“ “一百五加上五百块一共六百五应该够你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吧？” “够够够……”何止是够了，根本是绰绰有余，她省着点用一个月五百块钱就够了。 霍无敌又插话：“gogogo，alealeale。小师妹原来你也喜欢足球啊！” 时光直接瞪了霍无敌一眼。 霍无敌只好又一次闭嘴。 “那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刘翠这回无法拒绝了，而且她好像也不想拒绝。给时光做助理，那不就是说以后可以经常跟他接触了吗？她竟然有点期盼，还有点紧张和担忧。 其实刘翠并不知道，学校给的补贴一个月并没有五百块钱那么多，也就二百五十块钱，时光是把自己的那份挪给她，才有了她的五百块补贴。 那时的刘翠也没有想到，这样一次创业计划大赛，会使得她与时光越走越近，最后终于走到一起，成为恋人。 时光选择刘翠当自己的帮手，也不是因为他对这么一个黑妹一见钟情，而是因为他确实觉得刘翠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女孩子，不会抱怨也不会喊苦喊累，而且也比较心细，所以选她当自己的助手。 两人之间的相处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融洽，情感的火花便在一次次碰撞中越烧越大，逐渐将这一对年轻的男女团团包围。 创业计划大赛结束时，创业者协会派出的三支队伍获得了两个金奖一个银奖的好成绩。 为了庆贺一下，时光特地拿出社团经费租用了一套日租房，在把社团成员都带过去，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他所谓的改善伙食，就是号召所有人包饺子吃。 这可真是个技术活儿，没点水平的话，包出来的饺子不仅外貌丑陋，而且一煮就烂了。 饺子皮儿是去菜场买来的现成的，饺子馅儿就得他们自己做了。一个社团四十多号人，不包上几百上千个饺子是不够吃的，尤其是部分男生，一顿能吃三四十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要包这么多饺子，一两个人显然是包不完的，得让所有人都加入包饺子的行列中。一开始大家都认认真真包饺子，男生们虽然包得很慢也很丑，但是他们很骄傲有木有，瞧瞧，本公子也会包饺子了。 所有人中，包饺子速度最快的人不用怀疑就是刘翠，饺子馅儿也是她拌的。农村丫头劳苦命，从小到大都干农活做家务，到这个时候，个人的生活能力就体现出来了。 刘翠拿起一张饺子皮儿，放上肉馅儿，两只手指灵活一捏，一个形状漂亮的饺子就包好了。坐在她旁边的人都发现了她包饺子包得很快，而且包得很漂亮，是个熟手。 孙洁妍也很新奇，看看自己刚刚包的一个瘪着肚子没精打采躺在案板上的饺子，再看看刘翠包的像一尊弥勒佛端坐在案板上的饺子，顿时啧啧称奇。 时光也看到了，立刻拿着饺子皮儿来到刘翠身边，让刘翠教他包饺子。 刘翠的皮肤经过三个月的调理，没再像暑假那样顶着日头干活儿，已经没有来上大学时那么黑了，渐渐透出白皙红润的色泽。时光一靠近她，她就闻到时光身上属于男生的淡淡的气息，不由自主又红了脸，话说的时候又结巴了，“食食指和拇指要要要要这样，往中中间一捏，就就就成了。” 时光按照她说的要领包了一个，还是不好看，而且饺子“张嘴”了。时光摇摇头，说：“不行，你握着我的手带我包一次。” 坐在对面的霍无敌立刻叫嚣：“喂喂喂，不带这样秀恩爱的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 “就是，不许刺激我们这些单身汉。” “讨厌，当初我可是为了时师兄才加入社团的，哪知才半个学期都不到，时师兄就被翠花儿搞定了。” “哎呀，彼此彼此啦！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刘翠害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你你你们别别瞎说。” 孙洁妍捂嘴大笑，“你们看翠花儿，每次只要一涉及她和时师兄的事，她就会犯结巴。” “可不是么，时师兄该不会就是喜欢上翠花儿的结巴吧？” 几个女生笑得东倒西歪。 刘翠更加脸红了。 霍无敌说：“她这是恋爱口吃综合症，你们这群没有男朋友的女生不懂别乱说。” 孙洁妍不满：“哟，看起来霍师兄很懂嘛！可我们怎么听说霍师兄从大一到现在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啊？” 霍无敌厚颜无耻地说：“那是因为本公子眼光比较高，你们这些凡花俗草都是入不了本公子的法眼的。” “靠！”孙洁妍骂了一声，“姐妹们，扁他！” 于是，一群女生撸起手袖，群起而攻之，抓起面粉就往霍无敌头上撒去。很快，霍无敌就成了一个白面人，一张嘴，还喷出一口面粉。 众女生哈哈大笑。 把饺子全都包好煮熟，让所有人饱餐一顿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大家都吃饱喝足了，开始优哉游哉的离开日租房，回各自的宿舍。 刘翠留在最后刷洗碗筷收拾厨房，出来时霍无敌和时光都还在，就连孙洁妍也在。她以为他们在等她，便走过去说：“都弄好了，咱们走吧！” 孙洁妍神秘兮兮地说：“这日租房是二十四小时的，你和时师兄可以留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哦！” 刘翠愣神片刻，脸颊骤然飞红，“老孙你说什么呢？” 时光也轻咳一声说：“别乱开玩笑。” 孙洁妍挥挥手，“俺老孙好心提醒你们，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靠！”霍无敌用手指戳戳孙洁妍的脑门，“你这个小姑娘怎么满脑子黄色思想？人家时光和翠花儿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好不好？” 时光无奈地笑笑，“你这是在说反话吧？” 霍无敌拍拍时光的肩膀，“绝对没有，我相信你们之间的清白，不过这日租房闲着也浪费啊，你们还是好好享用一下吧！”说完，霍无敌拽着孙洁妍的衣服一溜烟跑了。 隔了一会儿，孙洁妍没好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放开我，你这个臭男人。” 刘翠：“……” 时光：“……” 直到屋子外面没有一丁点声音，时光才拉起刘翠的手，轻声说：“我们出去散散步？” 刘翠呆头呆脑地说：“好好好啊！” 时光轻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两人携手走在校园里，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时光一直牵着刘翠的手，从东大门穿过林荫道，走到了白桦林。深冬季节，白桦树的叶子都落尽了，留下光秃秃的枝干，瞧上去有几分萧条。冬天的夜晚气温很低，两人口中呼气的白气清晰可见。 虽然周遭很冷，刘翠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时光一直拉着她的手，还让她的掌心出了一层薄汗。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收回自己的手擦擦手心里的汗。 时光察觉到她动作，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冷吗？” 她摇摇头，“不冷。” 此刻白桦林里的水泥小径上只有他们两人，周遭都十分安静，仰头便可以瞧见黑漆漆的苍穹，唯一可以看得清楚的星辰只有北方天空的那颗北极星。 这样静谧温馨的环境，实在不适合只是牵着手散步。 于是，时光低沉地唤了一声：“翠翠。” “什么？”她抬头看他。 他低下头，好看饱满的嘴唇印上了她的唇…… 第10章 （上） 从时光的公寓出来，刘翠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玉水金都ktv应付那些人了，只能给尚司杰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着凉了身体不太舒服，请尚司杰替她跟李行和周崇礼解释一下。 尚司杰在电话里关心她两句，又让她早点回去休息，然后结束了通话。 到了夜里十二点多，刘翠发现自己有了当乌鸦嘴的体质，因为她真的病了，发起高烧来。大概是下午去高新工业园区实地调查的时候，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受寒了。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稍不注意就容易感冒发烧。 没办法，她只好拖着沉重而又疲惫的身体爬起来，披上一件防风的外套，没有叫醒在另一个房间睡觉的林大妈，独自一个人出门去医院。 以她这脑袋昏昏沉沉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开车，就只能打车去医院了。 急诊科的医生给她量了体温，三十八度半，又让她张嘴看了一下她的咽喉，随之给出结论：“风寒感冒引发的咽炎和发热，你是打算吃点药扛过去还是输液呢？” 刘翠说：“医生，我体质差，吃药不顶用，还是输液吧！” 医生摇头感叹：“年纪轻轻的，体质就这么差，以后年纪大了可怎么办？” 刘翠没回话，静坐在一旁等着医生给她开处方单。 拿到处方单后，她去交了费，便在一楼的输液大厅里坐着，等待输液。偌大的一个输液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屋顶的灯也只有一边亮着，另外一边的灯是黑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很快一名中年护士推着一辆小车过来了，问她要打哪只手。 她伸出左手。 护士用胶皮管把她手腕扎起来，拍拍她的手背，看到血管凸出来之后，用碘酒消毒，然后扎针。 针头刺破皮肤扎入血管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点鼻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护士把输液管用胶带粘好固定在她手背上时，调侃似的说：“哟，都这么大的人了，打针还哭鼻子啊！” 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忙别过脸，“对不起，让您看笑话了。” 护士也没立刻离开，而是问她：“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跑到医院来输液，怎么没有找个家人陪着呢？” 她勉强扯扯嘴角，“家人都睡了，不想把她们叫醒。” 护士不赞同地摇头，“你关心家人是好事，可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自己来医院，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 “谢谢您的关系，我会小心的。” 护士叹了一声，推着小车走了，回去的时候还嘀咕着：“现在的小姑娘呐，一个比一个爱逞能。” 刘翠吁了一口气，心想自己都快奔三的人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姑娘呢？要换在网络上，该有一群零零后叫她大婶了。当然，跟刚才那位四十多岁的护士相比，她确实小了一点。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整，输完液恐怕都快天亮了吧！这个身体状况明天铁定是不能继续上班了，干脆先跟尚司杰请个假算了。想想这个时间尚司杰也应该休息了，不方便打电话，就发条短信吧！ 她在手机上输入——头儿，发热了在输液，请一天假休息。 出乎意料的，尚司杰很快就回了她的短信——你在哪家医院输液？ 她输入了医院名称回过去，尚司杰就没再回她短信了。 百无聊赖之下，她用右手玩起了手机游戏，由于只能用一只手操作，实在不够灵便，屏幕上很快就显出两个大大的英语单词——gameover。 她也没气馁，接着又玩了一局，还是很快就挂掉了。 大概凌晨一点半的时候，一名男人风尘仆仆地从外边进来了。 刘翠听到脚步声还有点奇怪，抬头一看，见尚司杰大步朝她走来。她觉得很惊讶，便问：“尚经理，你怎么来了？” 尚司杰没说什么，站在她面前直接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还在发烧。” 刘翠虽然鼻子堵，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随之想到尚司杰今晚去接待大客户了，肯定是要喝酒的。刘翠又问：“尚经理，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呢？” 尚司杰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你给我发短信那会儿，我们刚陪着周总从玉水金都出来。我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 刘翠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都这么晚了，尚司杰还特地跑来医院看她。 “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吗？”尚司杰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针剂瓶，还有三瓶多呢！ “嗯，就是脑袋晕乎乎的，鼻子也不通气，怪难受的。”她用力吸吸鼻子，还是很堵。“尚经理，这么晚了，你别陪着我了，快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的。”尚司杰冲她微微一笑。 刘翠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尚司杰只是一个上司，可他愿意在她生病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她还是觉得很感动的，同时又很惭愧。“尚经理，你还是回去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呢，今晚又喝了不少酒，要是为了我把身体弄坏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放心吧，我没喝多少酒。周总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就让大家喝了一点啤酒，白酒都没喝。” 刘翠有一瞬间的错愕，随之联想出一个好说话的周崇礼，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好说话这三个字跟周崇礼联系起来。在她的印象中，周崇礼脾气很不好，而且相当不好说话。很奇怪，尚司杰怎么会觉得周崇礼好说话呢？ 这时候，刘翠肚子发出一阵古怪的咕噜声，她立刻羞惭地用右手抓抓头，“不、不好意思。” 尚司杰笑了笑，说：“肚子饿了？” 刘翠脑袋垂得低低的，都不好意思抬头了。她晚饭是凑合着吃的，就吃了一点剩菜和粥，到这会儿已经全部消化掉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尚司杰站起身，“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点回来。” “都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二十四小时快餐店都开着门的，我来的时候看到医院附近就有两三家，说吧，想吃什么？” “还是不要了，等我输完液自己出去吃点就行。尚经理，你还是快回家休息吧！”她有点着急，尚司杰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上司，能来看看她就已经很不错了，怎好再麻烦他去帮她买宵夜？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看着买了。”尚司杰也不管她什么反应，径自就走出了输液大厅。 二十分钟后，尚司杰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快餐盒，一盒是皮蛋瘦肉粥，一盒是牛肉拉面，都是相对清淡的食物，适合生病的人吃。 刘翠见尚司杰给她买了这么多吃的回来，更加惭愧了，“尚经理，真是太麻烦你了。” “别说这些客套话，你左手输液不方便，要不要我喂你吃？” “不不不，我自己来就行。”开玩笑，让尚司杰喂她吃，那还不得尴尬死了。 尚司杰也不勉强，将快餐盒放在刘翠右手边，方便她用右手吃东西。 刘翠是真的饿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低下头就开始大快朵颐。吃完面条，她又把皮蛋瘦肉粥全都喝光了，最后还不小心打了个饱嗝，连忙用手捂住嘴，偷窥了尚司杰一眼。 尚司杰莞尔，“看不出来，你的个子不高，食量还是蛮大的。” 刘翠脸颊飞红，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个吃货。” 尚司杰低笑，“吃货蛮可爱的。” 第10章 （下） 刘翠觉得脸颊好像更烫了，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挂了这么久的水，体温不降反升了吗？尚司杰跟她说这种话容易引起歧义啊！不行不行，她一定不能多想，也绝对不可以自作多情。尚经理就是一个关心属下的上级而已。 下一刻，尚司杰做出了一个更加容易引起歧义的动作，他把她正在输液的左手轻轻抬起来，放在他温热的掌心里。“夜里温度低，你这只手都是冰凉的，我给你暖暖。” 刘翠愣了两秒，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尚司杰摁住了手腕。 “别乱动，你想让针头跑偏吗？” 刘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输液的左手确实很冷，被尚司杰握在掌心里也确实暖和，可她觉得这种情况不对劲啊，怎么她和尚司杰就拉手了呢？她脑子一瞬间有点凌乱。 尚司杰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左手，缓缓说道：“其实你不必那么介意，我对你的确是存了那方面的心思。” 刘翠陡然睁眼，杏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尚经理说他对她存了那方面的心思，究竟是哪方面的心思呢？不会是她想的那方面吧？不行，她千万不可以自作多情，也许、可能、大概、或许尚司杰只是想把她当妹妹。靠，这个理由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吧！ 尚司杰见她睁大眼睛，满脸震惊，继续说：“刘翠，我喜欢你。” 刘翠立刻大叫一声，陡然甩开尚司杰的手，整个人跳了起来。“尚经理，如果我以前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她说着还弯腰行了个礼，“你说的那个事，对不起，我不能接受，真的对不起。” 尚司杰眼底闪过一抹黯然，目光转到刘翠输液的左手上，见她的手背鼓了起来，显然是针头跑偏了，连忙起身说：“你的针头偏了，我去叫护士过来重新给你扎针。” 刘翠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手背有点胀痛。 那名护士很快就来了，看到尚司杰也没多少惊讶，给刘翠拔了针头，又重新在她的右手手背上扎了一针，临走时交代了一句：“别再乱动了。” 刘翠低着头，惭愧地说：“是，谢谢护士。” 护士走后，剩下的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尚司杰一直帮刘翠按着左手的针眼，防止伤口出血。刘翠右手使不上，只能让尚司杰帮她按着。 隔了好一会儿，刘翠才幽幽地说：“尚经理，我的手不会出血了，你、你可以放开了。” 尚司杰“嗯”了一声，将她的左手放在她的身侧才收回手。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尚司杰也不起身，看起来不准备走。 “尚经理，你回去吧！” “刘翠，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不是，我、我只是没有心理准备，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一个很好的上司，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 “刘翠，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她闻言微微一怔。 “时光出现之后，我就明白了，那个人就是时光，对吗？” 她又吃了一惊，尚司杰为什么会认为那个人就是时光呢？明明她有两个前男友啊，时光和周崇礼，这两个人尚司杰都是见过的。论长相，周崇礼应该跟时光不相上下吧，他们都属于那种长得特别好看英俊的男人。论学历，似乎周崇礼还要更高一筹。这两个男人，虽然身上的气质不一样，可都是极有气场和味道的男人呢！ 想到这里，刘翠又觉得自己似乎走了狗屎运，两个前男友都是长相极品的男人，而她居然把他们都甩了，真尼玛牛逼！ 尚司杰说：“我知道，那个人就是时光，绝对不是周崇礼。周崇礼给人的感觉是，他对感情很儿戏，不专心，不认真。晚上吃饭的时候，虽然身边带着一个女朋友，可又在跟另外一个女朋友通电话调情。这么滥情的人，绝对不会是你所喜欢的那个人。” 刘翠低着头，默默不语。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周崇礼有过一段感情，他看起来对你显然不怎么在意，晚上听到你病了不能过去，也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真可惜。可时光就不一样了，他点名要你做贷款项目的主调，如果不是你，甚至不惜将项目转走，恐怕时光对你也是有感情的。所以我很担心，我想为自己努力一次，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有遗憾了。” “不，尚经理，你误会了。”刘翠轻声开口，“时光对我没有感情了，他已经有一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朋友，今晚我去他的公寓找他拿资料的时候，见到了他的女朋友。” 尚司杰愣了一下，随后了然一笑，“那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 “尚经理，我不能……” “你先别说。”尚司杰打断她的话，“虽然我向你表白了，你也不必着急拒绝我。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有了别的女朋友，我相信你并不是死心眼的人，何不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呢？” “尚经理……” “刘翠，我知道我比起时光或是周崇礼来说，都差很多，但是我的心意是真诚的。我知道想忘记一个人重新喜欢上另一个人很困难，但是我愿意一直在原地等你。既然时光已经有了女朋友，以你的性格，必定是要逼自己死心的。如果有一天你把时光彻底从心里剔除了，我希望你回过头就能看到我，好吗？” 她的声音微微沙哑，“我、我没有这么好，不值得你这么做。” 尚司杰淡淡一笑，说：“我认为你是值得的。刘翠，你是个很实诚的姑娘，你不飘飘然，更不会忘乎所以，这是你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刘翠被他这么一夸，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低低地说：“我没有你说得那么优秀。”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刘翠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在跟时光和周崇礼分手之后，她走到工作岗位上，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追求她的男人，但那些男人大多都比较保守，在向她表白遭到拒绝之后，就不再继续追求她了，偶尔有一两个稍微坚持一点的，也最多坚持不超过一个月，像尚司杰这样推心置腹跟她长谈的男人，一个也没有。尚司杰到底是跟她接触的时间长了，知道她的所思所想，才能对症下药说出这么多话来。 刘翠并非不感动，然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光有感动是不够的。如果因为感动就跟对方在一起，那也是不负责任的。 尚司杰说：“没关系，我不逼你，一切都可以慢慢来。”是的，时光已经有女朋友了，周崇礼又对刘翠很不在意，那潜在的威胁就解除了，他的确可以慢慢来。 刘翠点了点头。虽然她很想直接拒绝尚司杰，但尚司杰说的也没错，时光那里已经不可能了，之前她还有希冀，现在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死心。可死心之后呢？她的情感又该何去何从？她悲催地发现，大龄女青年总是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婚姻。 她自问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可以一辈子单身下去，脆弱的时候，又何尝不想有一个坚实的肩膀让她依靠一下呢？再说她的母亲，自打她满了二十五岁，就开始时不时唠叨让她找男朋友结婚，近期唠叨的频率更大了，就算她想一辈子不结婚，老娘那一关也是过不去的。 被逼结婚，也是件无奈而可悲的事。 诚然，尚司杰的条件无法跟时光和周崇礼相比，可他有一份真心，这才是最可贵的，不是吗？现如今这世道，还能碰到几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无怨无悔付出，愿意一直站在原地等她的男人呢？ 如果非要找一个人结婚，尚司杰应该是最合适的吧！ 他们银行也很鼓励员工内部解决婚姻问题，组成双职工家庭。如果她和尚司杰真的在一起了，最多会有一个人被调到其他银行，规避内部风险，其他不会有什么影响。 虽然这么想着，刘翠还是觉得心情很沉重。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她都成了恨嫁的大龄女青年，悲剧…… 尚司杰没等到刘翠的回应，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仰头看了一眼针剂瓶，这一瓶已经滴完了，便站起身说：“我去让护士来给你换一瓶。” 她的声音很低：“好。” 看着尚司杰走向护士台的背影，内心再一次纠结了。明明情感上是抗拒，可理智又逼她妥协。如果她再年轻几岁，一定可以用情感打败理智，可现在却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她讨厌现在的境况，让她穿越或者重生吧，或者让世界末日来临吧，泥煤啊！ 第11章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清晨的阳光穿破云层照耀而下，拉开新一天的序幕。 偌大的输液大厅里依旧只有刘翠和尚司杰，刘翠的点滴已经打完了，此刻正斜靠在尚司杰肩上沉睡着，身上披着尚司杰的西服外套。 尚司杰一宿没睡，一直陪着刘翠，脸上不可避免染上了几分疲惫之色。 还不到上班时间，交通已经忙碌起来。 尚司杰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是上班时间了。他轻轻拍了拍刘翠的脸颊，柔声说：“刘翠，醒醒，我送你回家，完了还要回单位上班。” 刘翠缓缓睁开眼，虽然烧已经退了，但脑子还很迷糊，尚司杰说什么她也没听清楚，嘤咛一声，由着尚司杰揽住她的肩往外走。 两人出了急诊楼，走到停车场。尚司杰把刘翠扶到副驾驶座上，然后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辆。 在尚司杰的车子后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的后排座上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看到之前尚司杰搂着刘翠肩膀的一幕，修长有力的左手在腿上轻轻敲了敲，薄而有型的嘴唇冷漠地吐出一句话：“真是岂有此理！” 刘翠回到家以后，脑袋一沾到枕头又睡得跟头猪一样了。 林大妈早晨起来没看到自家闺女，还觉得有些奇怪，见到尚司杰陪着刘翠回来，才知道自家闺女昨晚发烧了。本来还想责备闺女几句，生病这么严重的事儿也不告诉她，看到闺女一脸疲惫的样子又啥也没说。 等刘翠睡了之后，林大妈顿时对尚司杰感兴趣了，私心琢磨着，这男的瞧上去还不错嘛，说话做事又有礼貌，大晚上的还陪着她家闺女输液，完了还稳稳妥妥地把她家闺女送回来了，要是对她家闺女没点意思，打死她也不相信。 和许多巴不得子女早点结婚的父母一样，林大妈热情地招待尚司杰喝了热茶，又询问了一些尚司杰的家庭情况，得知尚司杰就是闺女的上司之后，又更加满意了。嗯，看起来这男的跟自家闺女还是很有戏的。 尚司杰何尝看不出来林大妈的意思，他也明白林大妈对自己很满意，想到昨晚一夜都和刘翠待在一起，虽然很累，但他觉得很开心。刘翠没有拒绝他，而时光已经有了女友，这就是好事。 尚司杰还要上班，没有久待，喝了两口热茶，就起身离开了。 刘翠一觉睡到下午四点，起来时后背黏糊糊的，显然是睡着以后出了一身汗。受寒以后就需要发汗，把寒气通过汗液发散出来，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刘翠起来以后觉得一身轻松，脑袋也不晕也不痛了。 她洗了个热水澡，林大妈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母女两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席间，林大妈不停地询问尚司杰的事情，刘翠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跟林大妈说了。林大妈越听越满意，仿佛恨不得尚司杰现在就成为她的女婿。 吃完晚饭以后，林大妈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说着：“小尚比你大四岁，这个年龄差还是挺合适的。他又是你们部门的经理，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现在这么优秀的男人可不多，闺女，你要珍惜啊！” 刘翠刷了碗，从厨房走出来，跟林大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林大妈这么说，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林大妈用胳膊碰碰刘翠，“你别总是知道了知道了，把握住才是最重要的。诶，这个小尚对你这么关心，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他确实对我有意思。” “啊？”林大妈惊讶地盯着刘翠。 “昨天晚上，他说他喜欢我，要我考虑一下。” 林大妈一拍大腿，“那你还考虑什么啊？赶紧答应他呀！” “妈……”刘翠无奈地唤了一声。 “闺女啊，你已经不小了，再过两年你就三十了啊！” “我知道。” 林大妈一脸恨不成钢，“你哪知道啊？你看看咱们村里的女孩子，谁像你一样，一把年纪还没结婚啊？你初中和小学的那些女同学，哪个不是孩子他妈了？” 刘翠：“……”她还没三十呢，在老妈眼里就已经是一把年纪了。 “翠儿啊，你该不会还想着你大学时的那个男朋友吧？” 刘翠只能说：“没有，我没想他，都分手那么多年了，还想他干嘛？” “妈是怕你放不下，都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再交一个男朋友，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合适的，你还犹豫不决。翠儿啊，你还是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惦记那个时时什么的？” 刘翠没有正面回答，“妈，你多心了。”其实她在时光之后又交了一个男朋友的，那个男朋友就是周崇礼，只是她没把这事儿告诉林大妈。 林大妈摇摇头，哀伤地说：“我也希望是自己多心了。闺女，你就听妈一句，跟那个小尚试一试，行吗？” 刘翠不语。 “翠儿？” 刘翠转头看自己老妈，说道：“妈，是不是村里的土地流转合作社又通知你回去拿今年的分红了？” “你怎么知道？”林大妈愣了一下。 “每年不都是这个时候拿分红吗？您一回村里，就要被村里那几个成天没事干凑在一起唠嗑嚼舌根的老太婆说上几句，哎哟你家翠儿还没结婚呀？你家翠儿快三十了吧？您不就郁闷这个吗？” 林大妈表情讪讪的，她的确就郁闷这个，本来回去拿土地分红是件开心的事儿，可一见到那几个八婆她就开心不起来了。那些八婆总是有意无意的讽刺她家闺女一大把年纪了还没结婚，在家里当老姑婆。幸好二闺女在上大学，否则以二闺女年满二十岁的年纪来说，一样会被她们碎碎念的。哎哟你家二闺女怎么都二十了还不结婚呢？你看那谁谁家的，十八九就办婚礼了，刚满二十就去领证啦！ 想到这里，林大妈着实很忧郁，其实她也觉得自家大闺女确实是个老姑婆了，她像大闺女这个年纪时，都已经怀着二闺女了。如果她家大闺女跟尚司杰真的成了，那她今年回去腰板子就硬了，谁说她家闺女没人要？她家闺女找着的那可是最好的。 对于林艳芬这样的农村老大妈来说，在村里当了半辈子的寡妇，一直因为家里没男人受人欺负，最大的希望不过就是两个闺女都出人头地，嫁个好人家，这样她也就扬眉吐气了。 刘翠说：“要不这样吧，今年我请公休假，陪您一块回趟村里。咱娘俩儿穿戴洋气一点，但凡有谁敢说闲话的，我就替您顶回去，行不？” 林大妈略有怀疑，“这样能行么？” “行！当然行了。”村里那几个老太婆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林大妈又说：“要不把燕儿也叫回去？咱娘仨儿一块回去？” “燕儿就算了吧！她在准备考研呢，咱们别耽误她。” 林大妈忙不迭点头，“对对对，燕儿要考研。”说着，林大妈又沉沉一叹，“你们姐俩儿也有好些年没回去过了，本来还想让燕儿一块回去给你们的爹上上坟。” 刘燕，刘翠的妹妹，林大妈的二闺女，正是大三好年纪，在北京上大学。 刘翠拍拍林大妈的肩，“妈，等燕儿考上了研究生，咱娘仨儿再一块回去，给爹上上坟。” 林大妈点点头说：“这样也好。” ****** 晚上睡觉之前，尚司杰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刘翠想着反正已经请了一天假，这个月的全勤奖是木有了，扣一天工资和扣两天工资也没多大差别，干脆再休息一天得了，反正后天就是周末，连休四天神马的真是爽歪歪。 她在电话里说：“尚经理，我觉得脑袋还有点晕晕的，身体也软软的没有力气，唉唉唉。” 尚司杰果然说：“那你明天再休息一天吧！” 刘翠顿时很开心，觉得尚司杰真是太上道了。 尚司杰又嘱咐了她两句多保重身体之类的话，然后挂了电话。 接着，孙洁妍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她的病情。 比起尚司杰，孙洁妍就简单粗暴多了，直接问她：“喂，死了没有啊？” 刘翠要是不熟悉孙洁妍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八成没死也被她气死了，于是回她：“尚留一口余香，绕梁三日，挥之不去。” 孙洁妍差点把隔夜饭吐了出来。“我说，你这周末还去健身中心游泳不？” 刘翠吸吸鼻子，还有点堵，“算了，不去了，下次吧！” “那行，那我也懒得去了。” 两个女人又闲扯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刘翠睡了个囫囵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周末接着修养两日，感冒已经大好了，星期一神清气爽地上班去了。 单位里的同事都知道她病了，毕竟两天没见人影儿嘛！极个别的同事关切地询问了她两句，其他人对她都不闻不问，相当之冷漠。刘翠已经习以为常了，同事之间的相处大多如此，生病这种事情是不值得她们花心思关注的。但是，甭管是谁，只要有绯闻或是花边新闻，都相当值得她们关注，而且她们也非常喜欢在各自的朋友圈里大肆渲染大加评论。 刘翠要开始忙工作了，时锐汽车的资料已经搜集齐备，她得开始整理资料，罗列条目，把调查报告认真清楚地写出来。不管时光怎么对她，这始终是她的工作，怠慢不得。 在查看出资证明书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时锐汽车的幕后投资人是明月集团旗下的明月天使投资公司。也是，当年时光第一次创业失败之后，穷得一贫如洗，根本没有资金再次创业，若是没有天使投资人的介入，时锐汽车是不可能在短短的五年时间内发展壮大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出资证明书上面写得很清楚，明月天使投资公司资金入股百分之六十，剩余百分之四十是时光及其团队的技术入股。时光一人持有股份百分之十五，剩余百分之二十五分散于他的创业团队之中，霍无敌也持有百分之七的股份。 所有持股股东的资料都在这里，包括明月集团以及投资公司的企业介绍。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问题，明月集团的持股比例很高，超过百分之五十，尽管时光是时锐汽车的总裁，可明月集团才拥有真实的决策权。她要把调查报告写得合格详尽，那就必须把明月集团的情况也分析进去，包括明月集团的实际控制人以及经营状况等等方面的情况。 她现在只有一份明月集团的企业介绍，却没有更多的关于明月集团的材料了，明月集团的股东有那些，财务情况怎么样，统统都不清楚。虽然她知道明月集团是一家很大的企业，涉足医药、投资、影视、酒店、旅游等多个领域，也知道明月集团的董事长名叫林月，是个极为杰出的中年女企业家，百度百科里有许多关于林月的介绍，可这些仍是远远不够的。 看来还得再给时光打电话，要求他们提供明月集团的详细资料。 她已经预想到时光接到她的电话之后会摆出的臭脸，唉，真是头疼呐！ 第12章 （上） 刘翠正准备组织语言给时光打一通电话，说说具体的情况，孙洁妍火急火燎地冲回办公室里，一下扑倒在刘翠的办公桌上。 “干嘛呢你这火烧屁股的样子？”幸亏她眼疾手快把桌上装水的马克杯端走了，否则孙洁妍这么一扑，她桌上的材料就全毁了。 孙洁妍咧嘴一笑，“大新闻啊！” “孙姐，什么大新闻？”刘翠没说话，卫燃倒是从那边凑过来了。 孙洁妍也没管卫燃，继续对刘翠说：“你知道谁来咱们银行了吗？” “谁啊？”刘翠一脸好笑地看着孙洁妍。 孙洁妍神秘兮兮地说：“你的一个故交。” 时光？刘翠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个，随后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到底是谁呢？” 孙洁妍用嘴型说了三个字。 刘翠顿时秒懂，孙洁妍说的那三个字是“周崇礼”。她蹙眉问：“他来干什么？” 卫燃还一脸雾水，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忙问：“是谁呀？刘姐，你们说的是谁呀？” 孙洁妍不理卫燃，继续说：“他是来投诉的。” “投诉？”刘翠吃了一惊，“他投诉谁呢？” “谁是他的对公客户经理他就投诉谁呗！” 刘翠反应过来，吃惊道：“郑安敏？” 孙洁妍笑嘻嘻地点头。 卫燃这时终于懂了，她们说的是崇盛地产的老总。不过这两个女人也真是讨厌，她都在旁边问了两遍了，竟然谁都不搭理她，无视她到这种地步。卫燃又在心里暗骂孙洁妍和刘翠是两个骚贱人，表面上却还是一副亲切微笑的样子。 刘翠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投诉郑安敏？” “他说郑安敏利用职务之便故意勾引他。” “咳咳咳……”刘翠差点呛到口水，满脸震惊，“不是吧？” “真的真的，他还带来了证据，现在就在楼下vip会客室里，李行和温华正在招待他。” “证据？什么证据？” 提到这个证据，孙洁妍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翠见孙洁妍只顾自己大笑，没好气地碰了碰她的肩膀，“喂，你别光顾着笑啊！到底是什么证据啊？” 孙洁妍笑得直不起腰来，趴在刘翠的办公桌上，“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 刘翠和卫燃都很无语。 “哈哈哈……郑安敏……哈哈哈……” “你到底说不说啊？” “说、我说……哈哈哈……”孙洁妍气喘吁吁地直起腰，“证据就是，郑安敏的一条内裤，哈哈哈哈哈……” “我……”刘翠再次震惊，“勒个去……” 卫燃也惊讶地捂嘴：“不是吧？郑姐的内裤怎么会在周总那里呢？” 孙洁妍和刘翠都冷不丁瞥了卫燃一眼。 “小姑娘，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孙洁妍的口气不怎么善良。 “我、我真的不懂呀！”卫燃无辜地眨眨大眼睛。 孙洁妍和刘翠又同时翻了个白眼。 “既然你这么纯洁，那我们还是不告诉你为什么你家郑姐的内裤会在周总那里，以免污染你这朵圣洁的白莲花。”孙洁妍说的万分真诚，看着卫燃的目光也虔诚无比。 卫燃的嘴角抽了两下，心里又骂了孙洁妍一声烂货，竟然敢讽刺她是白莲花。 孙洁妍伸手把卫燃推开，“你还是别站在这里了，免得我们说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影响到你。真的，你快回去吧！” 卫燃脸色很不好，被孙洁妍这么一推，人也往后踉跄了两步，只好悻悻然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心里早已把孙洁妍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来了。 孙洁妍和刘翠两人立刻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起来，猜想郑安敏将内裤留给周崇礼的各种方式。不过周崇礼也真是绝了，居然把郑安敏的内裤带到她们银行里来投诉了，可他又凭什么确定那条内裤就是郑安敏留给他的呢？ 不管怎么说，郑安敏这一回面子是丢大发了。 女人天生就有八卦的潜能，刘翠和孙洁妍讨论得兴高采烈，把给时光打电话的事情也抛之脑后了。 两人正讨论到兴头上，尚司杰走了进来。两人见状立刻停下来，不太自然地咳嗽两声。 尚司杰的目光在这间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才淡然地说：“上班时间不要谈论与工作不相干的事情。” 刘翠和孙洁妍只是干笑。 卫燃一看到尚司杰就很高兴，立刻奔到尚司杰身边兴高采烈地问：“尚经理，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嗯，你们都跟我去楼下vip会客室。” 刘翠瞪眼大惊，“什么？为什么要去vip会客室？”开玩笑，周崇礼不就在那里吗？去那里见周崇礼干嘛呢？ 尚司杰耐心地说：“因为周总要求更换客户经理。” “不是吧？”刘翠满脸诧异，“要换客户经理你指派一个不就行了吗？干嘛要让我们都下去？” 对于这个问题，尚司杰也很无奈，“因为周总说，他要亲自挑选一个让他满意的客户经理，所以对公业务部的客户经理都要下去。” “我擦！”孙洁妍忍不住出声，“所有客户经理都下去站成一排让他挑选，他这是挑大白菜呢？” “你们生气也没有办法，他是大客户，不能得罪。好了，都下去吧，李行和温副行都在下面等着，不要磨蹭。”尚司杰说完，又去另外一间办公室通知去了。 孙洁妍又骂了一句：“妈蛋，现在当官的都不敢这么摆谱。” ****** 两分钟后，刘翠和其他对公客户经理一道走进vip会客室，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周崇礼。因为他捧着报纸，所以刘翠看不见他的脑袋，但是单看他的着装，实在太太太太过奇葩了，而且跟旁边一群身着正装的银行工作者形成强烈对比。 首先，周崇礼穿着一件花衬衣，没错，就是那种在地摊上花一二十块钱买来的花衬衣。花衬衫之下是一条花裤衩，有点类似于沙滩裤，长度只到膝盖。看得出来，花衬衣和花裤衩是一套的，都是花花绿绿的颜色，怎么晃眼怎么来。再往下，是他毛绒绒的两条小腿，好吧刘翠的确不想用毛绒绒这个词，但是腿毛确实不怎么少。然后，他脚上穿的是一双夹脚的橡胶拖鞋，他一边看报纸还一边在抖腿……抖腿ing…… 刘翠：“……” 周崇礼这货是来他们银行度假的吧？ 刘翠瞄了一眼旁边人的表情，每个人都是一脸蛋疼的样子，就连富义支行的最高领导人李明敦脸上也带着一种名叫便秘的表情。 看起来，大家都对这个穿着奇特的周总相当无语，这一位真的是崇盛地产的老总吗？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 为了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尚司杰走上前，站在周崇礼身边，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说：“周总，对公业务部的客户经理都在这里，请您挑选吧！” 刘翠暗忖：我去！真是挑大白菜呢！ “都……齐了？”报纸后面的人出声。 这一道声音太过低沉，像是一坛醇醇的美酒，浑厚慵懒，极富磁性。 可这样一道声音与这身着装怎么看怎么不搭调啊！ 刘翠此时心里响起一个声音，是他，就是他！ 尚司杰答道：“是的，人齐了。” 报纸缓缓降了下去，刘翠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抽气声。报纸后面有一张极其英俊的男人的脸，下巴坚毅，有一圈青色的胡渣，衬得整张脸成熟有型；嘴唇削薄，泛着丝丝冷光，让人不禁存了几分敬畏；高挺笔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似有一道精光穿透镜片放射而出。 男人放下报纸站起身，立刻比旁边的人高出半个头，即便身上穿着一套花花绿绿的衬衣裤衩，其周身的气场也叫人不敢小觑。仿佛，这是一个天生的贵族，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也掩盖不了本身的贵族气质，而这样一身穿着只是令他多了几份慵懒的气息，不像是在银行商讨公事，而像是在沙滩上度假。 刘翠感叹，这真是个看脸的世界呐！没放下报纸之前看着像个屌丝，放下报纸以后立刻变成高富帅了。 第12章 （下） 孙洁妍悄悄碰了一下刘翠的手臂，嘀咕了一句：“你家周崇礼几年不见更有型了嘛！” 刘翠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她家的周崇礼？周崇礼从来就不是她家的，只有时光曾经……想到那天在时光公寓里林楠说的话，时光现在也已经是别人家的，她心里又是一阵伤感。 周崇礼似乎没看到刘翠，径自走到排头第一名客户经理面前。 这位客户经理看到周崇礼就呆了，此刻又见周崇礼站在自己面前，早就激动得不能自已，双眼放光盯着周崇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崇礼无奈地摇摇头，“太花痴了，不好。” 看到了本尊的脸，这道声音就和他本人相得益彰了，只可惜说出来的话就太无情无义了。一开始大家怎么都不相信郑安敏会主动勾引周崇礼，甚至不惜留下自己的内裤，现在大家都相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那名客户经理立刻羞惭地低下头。 周崇礼又走到第二名客户经理面前。 这位有了前一位的经验，面色就显得平静许多，还很礼貌地唤了一声：“周总，您好！” 周崇礼“嗯”了一声，随后盯着这位客户经理的脸颊看了看，依旧摇头说：“脸上的雀斑太明显，瞧着像苍蝇屎，这么厚的粉底都盖不住，看了会影响我的胃口。” 众人：“……” 刘翠暗骂：╭(╯^╰)╮，还是跟以前一个德行！ 前面几个客户经理均被周崇礼以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淘汰了，刘翠是最后一个，孙洁妍倒数第二，卫燃倒数第三。 周崇礼来到卫燃身边。 卫燃什么都没说，也没对周崇礼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只是向周崇礼展现出一个天真灿烂的笑容，娇艳青春就是她的杀手锏。 周崇礼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嫌恶，“笑得太假太做作，难看！” 卫燃：(⊙o⊙)啊！ 刘翠：(#‵′)靠！ 孙洁妍：(ーー゛)去！ 终于轮到孙洁妍了，周崇礼还没说话，她就先发制人了，指指刘翠说：“我知道你是为她来了，挑我的毛病就不必了，你还是直接选她吧！”说完，孙洁妍立刻闪到一边。 刘翠顿时成了焦点，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一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周崇礼。虽然周崇礼带着墨镜，可她知道周崇礼也在看她。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她只好裂开嘴，冲周崇礼笑了一下，打招呼：“周、周少，你好啊！” 此言一出，旁边又发出一阵抽气声。他们都知道周崇礼是周总，哪知他还有一个更加时髦帅气的称呼“周少”呢？能被称为“x少”的人，一般都是家里很有钱的富二代吧！ 周崇礼吹了个响哨，拿下眼镜，露出深邃清亮的眼眸，一张脸显得更加英气逼人。他扬了扬嘴角，调侃式地说：“小翠儿啊，原来是你啊！” 这个称呼不可避免地让旁人轻笑出声。 刘翠：“……”多少年没被人叫过小翠儿了。 周崇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咱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刘翠只是站在旁边赔笑。 李明敦和尚司杰等人都知道刘翠和周崇礼是旧识，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四年？五年？还是六年啊？”周崇礼歪着头，好像正在回忆。 刘翠只好摸摸鼻子说：“五年。” “哦对对对，是五年。”周崇礼俊脸带笑，“你倒是记得清楚得很嘛！” 此刻两人站在vip会客室的大厅正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他们两人身上。 “哎呀，一晃都五年啦！”周崇礼一副感叹时光匆匆的样子，“小翠儿啊，你闺蜜说哥哥是为你来的，其实哥哥真不想选你，真的。” 刘翠顿时浑身一哆嗦。 其他人也跟着一哆嗦，难道说连刘翠也逃不过被他贬损的命运？ “小翠儿，你知道哥哥为什么不想选你么？” 刘翠只好赔笑：“这我哪儿知道？您还是直接给指示吧！” “这还不好猜么？你想想啊，哥哥活了三十多岁，平生交过的女朋友无数，大部分都是好聚好散，实在不济也是哥哥把人给甩了啊！可偏偏，有那么一个女的，她把哥哥给甩了，真是耻辱，奇耻大辱啊！” 刘翠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这个周崇礼该不会是找她算账来的吧？ 其他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什么什么？这位周少还有被人甩的时候？把他甩掉的那个那人该不会就是刘翠吧？ 周崇礼伸出一只手指向刘翠，义愤填膺地说：“没错，把我甩掉的那个女人就是你们银行的刘翠！” 刘翠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哭丧着一张脸。 旁人都震惊地看着刘翠，有没有搞错？刘翠竟然甩了周崇礼？这、这是假的吧？ 李明敦也万分惊讶，她一直以为刘翠和周崇礼之间是周崇礼腻歪了刘翠，所以才跟刘翠分手的，哪知竟然是刘翠先把周崇礼蹬了？刘翠的眼神没出问题吧？像周崇礼这样的男人，倒贴的女人无数，能走近他身边的，谁不想跟他走到最后呢？就算是为了钱，或者为了他那张脸，也要死缠到最后吧？如果刘翠压根对周崇礼没意思的话，干嘛又要跟周崇礼在一起呢？难道刘翠只想跟周崇礼玩玩儿？可刘翠怎么看也不像那种随便玩玩儿的女孩儿呀！ 五十岁的中年女行长忧伤地揉揉太阳穴，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好像出了点问题。 周崇礼双手叉腰，一脸气愤的样子，“嘿，我就不明白了，哥哥哪里配不上你，你居然还跟哥哥提分手？” 刘翠赶紧弯腰道歉：“我错了，周少，我真的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当初年少不懂事的行为，我在这里诚挚地给您赔礼道歉。” 周崇礼哼了一声，“道歉就完了吗？你知不知道哥哥当初被你甩了之后，被那群狐朋狗友嘲笑了多久？面子都被丢光了，你你你你你居然还敢出现在哥哥面前！” 众人看向刘翠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同情，没想到这位周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都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居然还在记恨。 刘翠也是苦不堪言，腰都快弯折了，“周少，我知道我万死难辞其咎，可您身娇体贵，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当年是我太年轻了，像周少您这么优秀的男人我居然有眼无珠还跟您分手，我实在太作死了。再怎么说，也得等您觉得我这个人很没劲的时候，让您把我踹开的。我错了，我真的大错特错。周少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不要跟我这种没眼光没品位的女人一般见识了，最最关键的是，千万不要气坏了您的万金之躯啊！” 她的语气太过谦卑，以至于旁边的人都为她的狗腿功夫感到汗颜。 周崇礼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得好，继续！” 众人：“……”这位大老板也太不要脸了吧！ 刘翠继续弯着腰说：“我知道我当初让您不开心了，现在您见到我一定还非常生气，我实在无颜面对您。您放心，我现在就走，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让您感到生气。” 她掉头就走，衣服后领又被周崇礼抓给，给拎了回来。 “你想跑？” 她赔笑：“不是，我是怕您看到我生气呀！” “你跑了哥哥更生气。” 她哭笑不得，“那我不跑了，您别拎着我行不？”这么多同事都在旁边，她就像只小鸡一样被周崇礼拎着，实在是太丢脸了额。 周崇礼依言松手，摸摸下巴说：“这样吧，既然就剩下你了，哥哥就选你做公司的客户经理。反正你跑不掉，哥哥可以慢慢想招折磨你，以报当年被你甩掉的仇。”说完，还极其猥琐地笑了起来，这笑容跟他那张英气俊逸的面容格格不入。 众人惊悚，这大老板也太尼玛变态了吧！人家都这么诚恳地道歉了，他居然还想慢慢折磨人家？之前那几个没被选上的客户经理纷纷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膛，还好还好，躲过这个变态了，被他毒舌一顿是值得的。 这么变态的一个大老板，郑安敏是鼓起了多大勇气去勾引他啊？居然还留下了罪证确凿的内裤……难道仅仅只是看中了周大老板的钱和他那种蒙骗众生的脸蛋吗？不，郑安敏一定是被翔糊住了双眼，人渣和人才傻傻分不清楚。 刘翠满身冷汗，心里早已骂了无数遍的草泥马，周崇礼想一出是一出的功力比起当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华和尚司杰均感到疑惑不解，那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崇礼明明很好说话的，连白酒都不让大家喝，说话也是温和客气的，怎么今天变脸就跟翻书一样呢？居然还想慢慢折磨他们的女客户经理！刘翠唉，苦命的刘翠呐，你当年真是瞎了狗眼居然跟这么个男人谈了一场恋爱，你说得没错，你那时确实是太不懂事了，现在的你铁定不会看上这个变态。 李明敦早在最初就知道周崇礼是个阴晴不定性格古怪的人，这回更是见识到他这方面的威力了。没办法，只好牺牲刘翠一个小我，成全他们银行的大我了。上帝保佑吧，阿门！ 周崇礼对于自己刚才那个决定显然很满意，还拍了拍手，又说：“像你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就是应该给你一点颜色看看。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小翠儿的还有一个前男友，也是被她甩掉的哦！” 刘翠已经在磨牙了，老娘当年把时光甩了还不是都因为你这个大变态！ 众人都灰常惊讶地看着刘翠，完全没有想到刘翠居然还有一个前男友。平时看这个姑娘挺踏实的一个人，哪知道交男朋友居然这么猛！左一个前男友，右一个前男友。 连尚司杰看刘翠的眼光也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光芒了，她的前男友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李明敦也扶额，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看人眼光了。 谁也没把周崇礼口中的那个前男友和时光联系起来，在他们看来，刘翠怎么可能甩掉时光嘛！一定是时光发达以后瞧不上刘翠所以把她甩了。 周崇礼补充：“哦，她那个前男友貌似也是你们银行的大客户，时锐汽车的总裁，叫做时光。” 众人：“！！！！！！！！！” 刘翠：呃(⊙o⊙)… 孙洁妍：哎╮(╯▽╰)╭ 李行长大人这时十分纠结地开口了：“刘翠，你还有别的前男友么？会不会他们也是咱们行的其他大客户？”没办法，行长大人着实怀疑自己银行的这几个大客户究竟是她千辛万苦给拉来的，还是刘翠暗地里弄来的。 刘翠垂着脑袋说：“没了，就两个。” “他们真的都是过去被你甩掉的？” 刘翠脑袋垂得更低了，“是的……” 众人再次：“！！！！！！！！！” 第13章 （上） 说起刘翠和周崇礼认识的经过，也是蛮神奇的。 刘翠读到大二的时候，已经不能再去院里勤工俭学了，因为这些名额要留给新进来的大一新生。 时光这时已经大四了，原本可以轻松获得本校保研名额的他决定和几个同学一块创业。他们自己研制了一种电机，以电能供应，续航能力很强劲，普通的48v20ah的锂电池可以持续带动电机工作六个小时以上。有了这项技术，他们可以从电动自行车的领域开始着手。 刘翠一个学金融的，帮不上什么忙，除去上课和做家教，她又另外学了一门手艺——擦皮鞋。 南州大学的西大门靠近市区里的一个cbd中心，附近除了有几栋很高的写字楼，还有许多娱乐休闲的会所，所以每天上下班时间都会有许多商务人士经过南州大学的西大门。 这一个片区有许多饭馆和小吃店，不仅那些商务人士喜欢到这里来吃饭，南州大学的学生也喜欢到这里来吃饭。每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西大门这片就格外热闹。 人多，自然也就有其他的衍生消费项目产生，譬如擦皮鞋。 西大门外的这条街并不十分宽敞，并排仅容三辆小车通过，上下班高峰期这里总是堵得水泄不通，许多人为防堵车，都是步行通过这条街，这更给街道两边摆摊设点的小商贩提供了不少商机。 刘翠和所有小贩一样，拎着她擦皮鞋的箱子就在路边摆了个摊子。除她之外，还有七八个擦皮鞋的，年纪都比她大，想来是经常在这条街上擦皮鞋，皮肤晒得很黑。 刘翠经过了一个暑假的暴晒，皮肤又黑了不少。没办法，只要回家就得下地干活，晒黑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和另外几个擦鞋匠比，她还是算白的。她又比较年轻，跟那几个四五十岁的擦鞋匠并排坐在一起，就显得比较突出了。 很多经过这里的商务人士看到她一个学生坐在这里擦鞋，也更愿意找她来擦。 刘翠只有下班高峰期才会来这里替人擦鞋，抢不了其他擦鞋匠什么生意，她嘴巴也算甜的，对其他的擦鞋匠总是师傅师傅的叫唤，所以那几个擦鞋的人都比较照顾她。毕竟大家都是生活在城市底层的人群，刘翠这么一个大学生为了赚点生活费不嫌脏不嫌累每天下午跑来替人擦鞋也不容易。 陆菱知道刘翠在西大门擦鞋之后非常不屑，用鄙夷地语气说：“刘翠你怎么去擦鞋啊？你不嫌丢人吗？” 刘翠神情坦荡地说：“我觉得没什么丢人的，用自己的劳动创造财富，有什么可丢脸的？” 陆菱十分轻蔑地说：“你还真敢说，身为南州大学的学生竟然去做擦鞋这种低贱的工作。你可千万别跟你的客人说你是南州大学的学生啊！我啊，丢不起这个人！” 孙洁妍在旁边嗤笑一声，说：“有病！刘翠去擦鞋赚钱关你毛事啊？还嫌她给你丢人，你什么人啊？多大脸呢？” 陆菱很不满，但又不敢跟孙洁妍硬来，只能在旁边哼哼两声。 下班时间，刘翠又提着她的擦鞋箱去西大门做生意了。孙洁妍和她一块去的，当然孙洁妍不是去帮她做生意的，她是去西大门外买吃的。 随着人流和车流的增多，这条街道又拥堵起来。 刘翠很快迎来了第一个客人，是个中年男人。她先用旧毛巾把皮鞋上的灰尘擦净，又用刷子把皮革缝里的尘土刷掉，涂上鞋油，在用一块长条形的旧布将鞋面抛光。 擦完后，中年男人给了刘翠两元钱。 刘翠接过来两元硬币，忙说：“谢谢，谢谢。” 中年男人点点头就走了。 孙洁妍蹲在旁边一边吃鸡蛋卷一边说：“擦一次才两块钱啊？” 刘翠把硬币放进钱袋里，抖一抖，钱袋子里的硬币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是啊，普通皮鞋擦一次两块，中筒靴四块钱，高筒靴五块。” 孙洁妍皱着眉头说：“那你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我就下班时间摆一下摊，运气好能赚二三十，运气差一点也能赚个十块八块的，一顿饭的钱就有啦！” 孙洁妍只能摇头感叹。鸡蛋饼吃完了，她站起身说：“我去吃麻辣烫，你要不要吃？我给你带一碗来。” “不了，麻辣烫不饱肚子，等一会儿人少一些，我自己去吃拉面就行。” 孙洁妍也不多说什么，往马路对面卖麻辣烫的小店走去。 刘翠坐在塑料小凳子上继续等着客人，等了半天也没别的客人来擦皮鞋。她见天色还早，也不着急，便拿了一本抄录英语单词的小笔记本出来，就在路边背起单词来。 她这个人思想专一，心无旁骛，只要想做什么事，就能够抛开全部杂念，专心致志地做某件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压根影响不到她，她大声背诵单词的声音正好可以淹没在嘈杂的喇叭声之中，转眼她已经背熟了好几个复杂的英语单词。 道路两边的人行道上栽种了两排高大的梧桐树，一阵晚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她前额的刘海也被吹乱了，几缕碎发散落而下，她动作自然地用手指把落下的碎发勾起，别到了耳朵后面。 刘翠就那么弓着腰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拿着笔记本。橘红色的夕阳照耀而下，将她的瞳孔染成了深棕色，像两粒晶莹剔透的棕色水晶。她的脸庞小巧细腻，鼻头微翘，不停开阖的嘴唇泛着健康的粉色，下巴曲线柔和，微微内收。此刻，她整个人都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之中，周身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在这喧嚣的街道上，更有一种美好的静谧。 旁人似乎不忍心打破她周身的那种静谧，即便有人要擦鞋，也默默地选择了其他的擦鞋匠。有一个人却不管不顾地走到了她面前，伸出一只脚踏在她的鞋箱上面，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上传来：“擦鞋。” 她恍然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盯着自己面前的那只脚看了看。 这只脚上穿的鞋子造型很奇特，整只鞋的外表是松石绿的颜色，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排大小一致的柳钉，鞋头浑圆，没有柳钉的地方皮面光滑，看得出是上等牛皮所制。这应当是一款男士休闲皮鞋，单从它的设计和皮质本身来说，价格恐怕也不低。 皮鞋并不脏，只是稍稍蒙了一层灰，用抹布轻轻一擦就能擦掉，可是它布满柳钉的皮鞋表面却让人有点无从下手。 刘翠顺着这只至少四十四码的脚往上看，这皮鞋的主人穿着一条磨白水洗蓝色直筒牛仔裤，腰间系皮带的裤袢上挂着一个金属的小牌，上有裤子品牌的logo——gucci。刘翠并不认识这个牌子，因为她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些牌子的东西，甚至连关注都没有关注过。陆菱曾经在宿舍里炫耀过她的古驰包包，但是刘翠并没放在心上，而且她也不知道古驰就是gucci。 这人系着一条深蓝色的压纹真皮腰带，正前方的扣板是银灰色的，上面有一排竖着的英文字母，想必是腰带的品牌，可那一排英文字母太小了，刘翠看不清楚。再往上，是一件浅蓝色羊绒圆领针织衫，领子部分是深蓝色的，衣服的下摆塞进了腰带里。 就穿着而言，刘翠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她再仰头，想去看这个人的脸，发现这人的个头好高，甚至可能比时光还高出两三公分，恐怕快要接近一米九了。 这个人背着光，他的整张脸都晕在夕阳的光芒中，看不清楚五官。 刘翠的眼睛被阳光刺了一下，眯了眯眼，仰着头问：“先生，你要擦鞋？” 男人的声音依旧很低沉：“对，擦鞋。” 刘翠不由得又去看他那双布满了柳钉的松石绿皮鞋，为难地说：“先生，真抱歉，我、我不知道怎么擦您这双鞋，而且我也没有这种颜色的鞋油。” 男人固执地将脚放在她的鞋箱上，仍然说：“擦鞋。” 刘翠抓抓头，很是无语的样子，只好转头去向其他的擦鞋师傅求助。 坐在刘翠右边的是一位五十岁出头的男师傅，看了一下刘翠面前的这名客人，知道是个有钱的主，连忙招呼道：“先生，你过来我这边吧！我来帮你擦鞋。” 刘翠也歉意地笑笑，说：“您去李师傅那擦鞋吧！他的擦鞋技术比我好。” 男人无动于衷，压根不理那位李师傅，依旧对刘翠说：“就要你擦，如果你不小心把鞋擦坏了，还要你赔。这双鞋的品牌是法国克里斯提鲁布托，市场价一万三千八百，你下手时可千万要小心了，如果真的擦坏了，你搞不好连大学都上不起了。” 刘翠表情一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 男人踢了踢刘翠的鞋箱，“擦鞋啊！愣着干什么？” 刘翠顿时觉得很生气，敢情这位客人不是来擦鞋的，是故意来挑事儿的。她霍然起身，本想气势非凡地告诉这人她不接这单生意，可是发现自己的身高竟然才到对方的肩膀，原本的气势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唉，她虽然不高可至少也有一米六啊！站在时光身边，也能到肩膀往上一点，可是站在这位的身边，竟然才刚刚够到他的肩膀。 她只好平静地说：“先去，我不接这单生意，你请走吧！” 第13章 （下） “不接？”男人的声音似乎隐含着几分不屑，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红彤彤的毛爷爷，问道：“一百块钱擦一次接不接？” 刘翠又愣了。 男人见她无动于衷，又再掏出一张毛爷爷继续问：“两百块擦一次接不接？” 刘翠没反应。 男人继续掏钱，“三百块？四百块？八百块？一千？一千五？” 随着男人不断往上加价，旁边其他的擦鞋匠眼睛也越睁越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就在男人把价格喊到五千的时候，刘翠终于爆发了，怒喊一声：“喂！你这个人有病吗？不要拿钱侮辱人！” 男人好整以暇地说：“我就是侮辱你了，怎么着？” “你！”刘翠深吸一口气，抬头想去看男人的脸，无奈阳光太刺眼，她还是没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来欺负我？” 男人低笑，“我最喜欢欺负你这种看起来柔弱无助的小女孩。” 刘翠瞪眼，这人真是变态。 男人把五千块钱递到刘翠眼前，说道：“五千块，这可是你一个学年的学费了，你只需要帮我擦一次鞋就可以得到，难道你不心动吗？” 刘翠死死盯住那一小摞毛爷爷，老实说，她还是很心动的。可是，这个客人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赚这五千块。 “这样吧！”男人又说了：“你可以不必帮我擦鞋，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五千块钱就是你的。” 刘翠立刻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前几天晚上在这里摆摊时遇到了一个神经病。那人说她长得像他的初恋，要她当他的炮友，他可以给她很多钱。对，没错，那个神经病说得很直白，就是要她当他的炮友。刘翠一开始没明白炮友的意思，后来在那个神经病的解释下终于明白了，顿时恨恨地赏了神经病一个白眼。她要走，神经病拉着她不让她走，还说她想买什么都行，他有的是钱，就是想跟她上一次床。 刘翠当时吓得快哭了，身为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村姑娘，实在是禁不起这么惊吓。然后，她真的哭了，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她很爱男朋友，不会跟除了男朋友之外的男人在一起。 神经病还是不放开她，并且不断地解释他只是想跟她上床，并不是要跟她在一起。 以刘翠的脑回路，实在不能把上床和不在一起拆开理解。在她的认知中，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能在一起，才能在结婚之后执行最后那一道步骤。如果前提条件统统剔除，直接进行最后一道步骤，恕她无法理解消化。 神经病费了半天口舌试图说服刘翠，刘翠都只是哭着说自己已有男朋友，不会跟男朋友分手。神经病似乎意识到自己跟刘翠谈话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但又不想放弃刘翠这块跟初恋长得相像的小鲜肉。 这个时候，时光来找刘翠了，看到自家女友被一个神经病抓住，顿时二话不说把冲上前去把女友拉回自己怀里。 刘翠意识到自己安全了，哭哭啼啼地向时光告状。 时光一听这神经病想染指自家女友，立刻挥起拳头就把神经病打跑了。自从那天后，时光不允许她在西大门外摆摊擦鞋超过晚上九点，当然，那个神经病也没再出现过。 男人见她一脸警惕，十分轻蔑地说：“你放心，我对你这种豆芽菜小黑妹没有兴趣，我给你这五千块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跟你的现任男友分手。” 刘翠立刻瞪大眼睛。 “如果答应我的条件，那这五千块就是你的，一分不少。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一直站在这里，你也别想做生意。” 刘翠的表情的呈呆滞状态。 “怎么样？要不要答应？” 刘翠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呢？”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我知道就是了。你放心，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个交易，只要你答应了，我会把钱拿给你，而且不会打扰你的正常生活。” 刘翠低下头说：“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你不答应我？”男人非常不屑，仿佛压根不相信她会不答应，“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让你继续在这里擦鞋。” 刘翠无奈地叹了一声，这位瘟神是打哪儿来的呢？随后，她一脸轻松地说：“好啊！我答应你，你走吧！”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答应你了，你快走吧！” 男人“哼”了一声，将手里的钱扔在刘翠的鞋箱里，而后鄙夷地说：“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真不知道高臻眼睛怎么长的，哼！”说完，男人直接甩手离开。 刘翠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有片刻愣神，没想到他真的把钱留下了。她把五千块红彤彤的毛爷爷捡起来，想到什么事情忽然眼睛一亮，快速把钱塞进裤兜里，抓起小凳子和擦鞋箱，对旁边的李师傅说：“李师傅，一会儿我同学来这里找我，麻烦您告诉她，我已经回去了。” 李师傅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刘翠这么说，愣愣地回：“哦，好。” 刘翠交代妥当后，一溜烟小跑回了学校里。 第二天晚上，她没去西大门摆摊擦鞋，而是跟时光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吃完饭后，两人又在校园里散步。 刘翠忽然拿出五千块钱放在时光手中。 时光很惊讶地问：“哪来这么多钱？” 刘翠无奈地说：“昨天有个傻瓜给我的。” 时光不解，刘翠便将头一天傍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他说了。完了之后，时光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你太单纯了，像这种人傻钱多的二货，你应该再贪心一点，等他把价格提到两三万的时候，你再答应他的条件。反正这种人家里有的是钱，而且来路未必正当，他把钱拿来让你上学，也算是支援贫困学生，积德行善。” 刘翠想想，时光说得很有道理啊！ 时光牵着她的手，将钱塞回她的裤兜里，说道：“没关系，一下得了五千块也很划算，这样你也不必每天再去摆摊擦鞋了。” 刘翠仰头看时光，问道：“你说这个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来跟我做这个交易呢？” “应该不是无缘无故，如果我没有猜错，昨天这个二傻子跟那天那个神经病应该是一伙儿。那神经病用钱没诱惑到你，肯定十分气闷，还被二傻子嘲笑了一番。于是二傻子昨天才会来找你，要用钱跟你做交易，并且向神经病证明你是个见钱眼开的女孩。” 刘翠笑了起来，“这两个人也太蠢了吧！他们怎么那么无聊啊！” 时光握紧她的手说：“有些有钱人很可怜的，除了钱一无所有，所以我们要同情他们。” 刘翠深以为然地点头，想了想，又说：“万一哪天我又被他们遇到了，他们发现我没跟你分手，那怎么办呢？” 时光十分高贵冷艳地说：“那有什么要紧的，你就说你跟我分过手了，只是我们又和好如初了，反正他只要求你跟我分手，又没有规定你不许跟我和好。” 刘翠哈哈大笑起来，一下抱住时光的腰，“你太有才啦！” “那当然！”时光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此刻，正在碧海蓝天商务会所里蒸桑拿的周崇礼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用手搓了搓鼻子。 坐在他旁边的高臻用食指戳了戳周崇礼胸膛紧实的肌肉，说道：“你这一身肌肉是假的吗？蒸个桑拿居然还会打喷嚏，还是说昨晚那妞太猛了，把你都给吸干了？” 没错，周崇礼就是昨天下午去找刘翠做交易的二傻子，而高臻就是几天前的那个神经病。这两个人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哥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坑爹一族。 周崇礼拨开高臻的手，没好气地说：“去去去，别碰我，我的胸脯只接受女人的柔荑，不接受男人的爪子。” 高臻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还柔荑呢！别恶心人了。” 周崇礼瞥了高臻一眼，“没文化真可怕。”说完，把毛巾拧干了展开扑在脸上，整个人靠在木椅上。 “切！”高臻起身，往炭上加了些水，木炭发出“呲呲”声，桑拿房里的温度又升高了一点。高臻走回周崇礼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说道：“诶，你怎么不向那小妞多提几个条件呢？既然你用五千块就收买她了，干嘛不让她陪你上床？” 周崇礼拿下脸上的毛巾，没好气地说：“也就你对那种黑妹下得去嘴，牙口真好。” 高臻嘿嘿笑着说：“皮肤是黑了点，可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莫远远吗？” “像吗？也就眼睛有点像吧！其他方面没看出来。” “眼睛是心灵之窗啊，只要眼睛像看着就很像了。” 周崇礼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你就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暗恋过莫远远。当初咱们都住在一个大院里，你和我，莫远远还有林长阳。除了林长阳那个苦行僧被他外公管得死死的，你和我都暗恋过莫远远。这些年你找女朋友都找叠字的，什么珊珊啦青青啦，绝逼跟莫远远的名字有关。” 周崇礼不耐烦地踢了高臻一脚，“得得得，我看到你心烦，你滚到那边去。” “被我拆穿心事恼羞成怒了吧？”高臻扬起下巴，“我说你这个人也真没劲，既然你已经收买了那个黑妹，你又对她没兴趣，就不能替哥们想想吗？哥们就想睡她一次，真他妈比登天还难！” 周崇礼慢悠悠地说：“反正知道她是那种女人，你想睡她有什么难的？她明天还在那里摆摊擦鞋，你过去直接把几万块钱砸给她，让她陪你睡觉，还怕她不从你？” 高臻想了想，点头说：“有道理，我明天就去找她。”说着，又一拍大腿说：“哎呦，我那天真傻逼，应该直接跟她谈价格的，要不早睡到她了。” 周崇礼轻蔑地斜他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周崇礼再陪着高臻去南州大学西大门时，那个黑妹已经不见了。他们又等了几天，黑妹依旧没有出现。 周崇礼立刻去向那位擦鞋的李师傅询问究竟，李师傅只是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周崇礼终于反应过来，擦，他上了那黑妹的当了！ 第14章 刘翠红了。 银行里的女同事看刘翠的眼光都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敬仰和崇拜，天哪，她实在太厉害,交了两个前男友都是极品男，而且居然都被她甩了。这么一个驭男有术的刘翠，不向她学习一下怎么能行呢？ 周崇礼走后,刘翠的办公室就热闹了。其他办公室里的女人都挤到这里，一脸兴奋地要向刘翠讨教一番,就连个人业务部的经理薛芸都过来了。 刘翠哪会什么驭男术，跟时光或许称得上是日久生情,可跟周崇礼就纯属扯淡了。 女人们不依不饶，非要刘翠指点一二才行。 孙洁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边涂口红一边说：“翠花儿呐,你就指点一下吧！” 刘翠对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损友相当无语，为了应付这帮女人,她伸出一只手指，说道：“驾驭男人的真相只有一个……” 其他女人纷纷伸长了脖子,一脸求知欲。 “那就是……在男人面前，逼格一定要高。” 女人们一脸恍悟。 个人业务部经理薛芸不解地问：“逼格是什么？” 其他女人均无言地看着薛芸，异口同声地说：“薛经理，你太low了。” 孙洁妍将口红放回化妆包里，站起身冷艳地说：“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一直到下班时间，刘翠也没抽出空给时光打电话，想想还是算了，改天打也一样。为了避开下班高峰，刘翠特地在办公室里多待了一会儿，另一方面也可以躲开其他下班的同事，免得又被这群女人缠上，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孙洁妍和卫燃都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玩了一会儿电脑，起身离开。刚锁上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尚司杰从另一个办公室里走出来。 两人见面都愣了一下。 尚司杰也锁好自己办公室的门，朝刘翠走过来，淡笑着问了一句：“怎么还没走？” 她笑了笑，“你不也没走吗？” “一起吃晚饭？” “好啊！我请你吧！”她确实应该请尚司杰吃一顿饭了，且不说尚司杰在工作上对她的照顾，就说生病那晚尚司杰陪了她一夜，她也该感谢一下他。 两人从楼上走下来，一楼营业室里的柜员已经全都扎帐走光了，只有营业室经理留在最后。营业室经理见他们下来，说道：“你们终于下来了，快走吧，我要锁大门了。” 刘翠和尚司杰谢过营业室经理，走出大厅。两人来到停车场，站在尚司杰的高尔夫前。 尚司杰说：“坐我的车吧！一会儿吃完晚饭，我送你回家。” 刘翠点头说：“好，那你可要把我送回家了。” “放心！一定把你完好无损送回家。” 两人笑着上了车。 路上，刘翠给林大妈打了通电话，说自己和同事一块吃饭，不回去吃饭了。林大妈便问她跟哪个同事一块吃饭，男的还是女的。她看了正在开车的尚司杰一眼，老实回答了。林大妈立刻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笑声从听筒里传出来，一直传到了尚司杰的耳朵里。 挂了电话，尚司杰问她：“阿姨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 刘翠有点不好意思，“她就是心情比较好而已。” 正说着，尚司杰的电话响了。他用车里的蓝牙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汽车音响里的轻音乐停下来，传出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司杰，你在哪儿呢？” 尚司杰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往刘翠那边看了一眼，正巧刘翠觉得奇怪，也在看他。尚司杰立刻关了车里的蓝牙，戴上蓝牙耳机，才继续讲电话：“有什么事？” 轻音乐再一次飘荡而出，刘翠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就把头转了回去。 尚司杰讲电话的语言很简单，不是“嗯”就是“啊”，或者是“哦”。反正刘翠坐在旁边，什么内容也听不到。 最后，尚司杰才说：“我在开车，先挂了。”他拿下蓝牙耳机，转头去对刘翠歉意地笑了一下，才说：“抱歉，临时有点事，所以晚饭可能……” 刘翠忙说：“没事没事，你去办正事吧！” “那你？” “哦，你把我放在前面公交车站台的旁边就行。” 尚司杰依言在公交车站台的旁边停下车。 刘翠走下车，对尚司杰笑了笑，说：“你去吧！” 尚司杰伸出头十分抱歉地说：“刘翠，真的对不起，确实临时有要紧的事情。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当做赔罪，行吗？” 刘翠摆手，“真的没关系，你的事情更重要一些。本来是我想请你吃饭感谢你一下，既然你有事要忙就算了，不用说什么赔罪不赔罪的。” 尚司杰仍是一脸遗憾的样子，看着刘翠的目光带了几分不舍，“本来有好多话想单独对你说的，没想到临时又有别的事情……” 刘翠避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说道：“你快去吧！别耽误了事。” “好，那我们明天见。” 刘翠面带笑容，向他挥手道别：“明天见……” 纯白色的高尔夫缓缓驶远了，刘翠注视着汽车远去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了。虽然电话那边的女人只说了一句话，可她还是听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尚司杰以为她没听出来，其实她听出来了，那个女人就是卫燃。 卫燃私下里给尚司杰打电话的口吻很亲昵，显然她和尚司杰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卫燃一调到富义支行，就能做她的辅调，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刘翠心里虽不难过，却不可避免有几分郁闷。原来尚司杰对她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吗？她以为自己还能遇到一个真心实意对她的男人，没想到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呢！ 沉沉地叹了一声，她抬脚走向公交车站台。 尽管已经过了下班最高峰的时期，每一趟公交车上的人依旧很多，到站停下之后，一群人往下涌，又有一群人往上挤。自从买车之后，刘翠已经很久没有挤过公交车了，看到车上人挤人的场面，她不禁有几分担忧。 一连好几趟公交车都是人满为患。 刘翠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公交车站台上，看着公交车一辆又一辆驶过，她始终没有上车。 天色暗下来，城市的夜晚来临，路灯也亮了起来。 胃部传来饥饿的感觉，她终于走下公交车站台，沿着人行道默默地往前走，昏暗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远远瞧着，她的背影显出几分落寞。她穿的黑色皮鞋鞋跟并不高，只有四公分左右，可是持续走了一个半小时，她的脚还是走痛了。 用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她稍有些气喘。 林大妈早就吃过晚饭洗过澡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了，见自家闺女回来只随口说了一句：“回来啦？” 刘翠“嗯”了一声，换了鞋子，将提包挂在衣帽架上。 林大妈也没管她，继续窝在沙发上看肥皂剧，看到精彩的地方还点评两句：“哈哈，我就知道这个王爷喜欢她。” 刘翠没有回自己房间，也没有坐下跟林大妈一块看电视，而是走到厨房，从冰箱里翻了一个西红柿和一个鸡蛋出来。 林大妈听到她开冰箱的声音，伸长脖子问：“你干嘛呢，一回来就翻冰箱？” “我下点面条吃。” 林大妈汲着拖鞋哒哒哒跑到厨房，“你没吃晚饭吗？” “没吃。” “你不是说跟那个小尚一块去吃东西吗？” 刘翠仍是平淡地回答：“没有，他临时有事。” 林大妈皱起眉头，“有事儿？你一个人回来的？你的车呢？” “车在单位，我原本是坐他的车，后来他有事，我就自己回来了？” 林大妈吃了一惊，“他把你丢在半路上，你自己走回来的啊？” “走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那里没有直达的公交车，要换乘，我嫌麻烦，就走回来了，当成是锻炼身体吧！” “哎哟，这个小尚也真是，居然把你丢半路上。”林大妈脸上浮起一丝心疼，“行了行了，你去歇着吧！我帮你下面，好了叫你。” “谢谢妈。”刘翠也不推辞，抱了林大妈一下，走出厨房，去沙发上歇着了。 片刻之后，面条煮好了，刘翠坐在餐椅上大快朵颐。 林大妈坐在刘翠对面，看着女儿大口吃面，面上浮起一丝复杂的神色。 刘翠嘴里塞满面条，看到老妈的神情，口齿不清地说：“妈，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林大妈拍拍刘翠的手，“翠儿，你跟妈说实话，你和小尚是不是闹矛盾了？” “什么闹矛盾呀？他是我上司，我哪能跟他闹矛盾？”说完，把嘴里的面条咽了，喝了一口面汤。面条汤挺烫的，她不可避免出了一头汗。 “不对。”林大妈一个劲儿摇头，“不对！” “不对什么呀？”刘翠继续吃面条，手工面就是劲道好吃。 “小尚不该这么对你，他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刘翠表情变了变，放缓了吃面的速度，慢吞吞地说：“上回是我搞错了，他不喜欢我。” “啊？”林大妈满目震惊，“可上次你不是说他对你有意思吗？” 刘翠抿了抿嘴唇，说：“是我弄错了，妈，你闺女自作多情了，您也就别说了行么？” “怎么会这样呢？”林大妈还是一脸难以接受的样子。 “就是这样，人家尚经理已经有女朋友了，今天就是她女朋友找他有事，所以他才会过去的。” “啊？”林大妈十分不解，“他都有女朋友啦？” “是啊！所以啊，您就别再操这份心儿了，我跟尚经理那是不可能的。”说完，她仰起头把大碗里的面汤全都喝完了，腹部传来舒适的饱实感。她起身，收拾碗筷走进厨房，“我把碗刷了，您呐，还是接着看肥皂剧吧！” 林大妈没好气地说：“不是肥皂剧，宫斗剧，宫斗剧你懂不懂？” 刘翠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嗻，奴才明白，小主请继续宫斗！” 林大妈：“……” 第15章 次日上班的时候，尚司杰趁着午休时间,又把刘翠叫到了自己办公室里。 尚司杰从衣服外套里取出一个紫色的锦盒递给刘翠,“送给你。” “送给我？”刘翠惊讶地看着那个锦盒。 “嗯，昨天临时离开，还把你扔在半路上,十分抱歉，这件小礼物就当做是赔罪。” 刘翠忙说：“不不不，尚经理你没必要向我赔罪,真的真的。” “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尚司杰拿起她的手，将锦盒放在她手中。 刘翠如被触电般缩回手，锦盒立刻掉在地上。盒盖打开,一串精美的银白色手链掉了出来，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尚司杰的神情变了变，弯腰将盒子和手链捡起来。 刘翠的脸色也不太好,匆匆忙忙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要离开。 尚司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刘翠，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刘翠想挣开他，无奈他抓得很紧，“尚经理，你放开我吧！” “刘翠，昨天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女孩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你是不是误会我跟她了？” 刘翠在心里冷笑一声，原来卫燃是尚司杰的表妹，他怎么从来都没有说过呢？刘翠垂下眼帘，平静地说：“你不必向我解释的，我并不关心那个女孩是谁。” “刘翠……” “尚经理。”刘翠打断他的话，“你放手吧！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你就不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有什么可解释的呢？他如果不拿表妹来搪塞，她还不觉得他这个人这么虚伪。昨天给他打电话的女人明明是卫燃，他却说成是他的表妹，还想欺骗她。刘翠扯了扯嘴角，原来尚司杰也是个伪君子。 她抬眼看着尚司杰，淡然地说：“尚经理，上次我生病你在医院里陪了我一夜，我很感激你。你在医院跟我说的那些事，我经过仔细考虑之后，可以给你答复了。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尚司杰眼底有明显的受伤，“为什么？就因为昨天那个误会？” 真的只是一个误会吗？刘翠没有把那个女人就是卫燃的事说出来，她想，还是给尚司杰留一点面子吧，没有必要把他的谎言拆穿，以后毕竟还要在他的手下做事，万一把他得罪彻底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只能说：“不是的，我只是经过仔细考虑过后，发现自己无法接受你。尚经理，你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刘翠，你……” “尚经理，我还有工作要做，你放开我吧！： 尚司杰怔忪着松开手。 刘翠立刻缩回手，转身离开了尚司杰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胸膛里的心脏还在砰砰跳，说实话，她还是担心直接拒绝尚司杰会得罪他。如果尚司杰是个君子，她还不怕得罪尚司杰，可偏偏经历了昨天的事，她认为尚司杰并不是真的君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对方越是小人，越不要得罪，否则很容易被阴的。 可是，她如果不拒绝尚司杰，还真的跟他在一起不成？显然，她很不情愿。 刘翠坐在椅子上，转身往卫燃坐的地方看了一眼。卫燃正在玩手机，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仿佛是在讥讽她的愚蠢。卫燃恐怕早就跟尚司杰在一起了吧，她竟然还傻傻地以为尚司杰是真心真意对她的。刘翠呐，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人的眼光也越来越差，悲剧！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声。 孙洁妍不满地“嘶”了一声，“我说你干嘛呢？一直唉声叹气搞毛啊？” 刘翠低下头，“没搞毛。” 卫燃听到孙洁妍和刘翠说话的声音，抬起头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玩手机。 孙洁妍拿出她的化妆品给自己补妆，“我说，姐儿们今晚上要去相亲，你要不要跟姐儿们一块去？” “相亲？”刘翠吃了一惊，“和谁啊？” 孙洁妍耸耸肩，“不清楚，我爸朋友给我介绍的对象，随便去见见，据说是个富家子弟。” 刘翠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孙洁妍拍拍桌子，“嘘什么嘘啊？你想撒尿啊？要不要给你个矿泉水瓶接着啊？” 刘翠：“……”她又不是男人，没那装置，矿泉水瓶接不住啊！ 卫燃还在低头玩手机，仿佛对孙洁妍要去相亲的事丝毫不感兴趣。 孙洁妍挑了挑眉，说：“卫燃，你不是挺八卦的嘛？这会儿知道我要去相亲，你居然不准备拿去八卦一下？” 卫燃抬头，冲孙洁妍笑了笑，“我不八卦的，孙姐你误会我了。”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孙洁妍“嘁”了一声，一脸轻蔑，拿着手机给刘翠发了一条微信——真会装！ 刘翠看看微信，只是笑笑。 孙洁妍继续发——喂，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相亲啊？ 刘翠皱皱眉——你去相亲，我跟着去干嘛啊？ ——废话，当然是让你参考一下。 ——算了吧，万一对方看上我没看上你，我的罪过就大了。 孙洁妍呛了一下口水——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盲目自大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 ——拉倒吧！你要是抢得走，姐儿们就让给你。就怕你抢不走，还白白给姐儿们做了陪衬。 刘翠翻了个白眼——盲目自大的人是你吧！ ——要不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 孙洁妍在心里偷笑，右手悄悄在下面比了一个“耶”的手势。刘翠这小妞越来越经不起激了，稍 稍用一下激将法，她上当了。 下班时间，刘翠和孙洁妍一道离开办公室。 两人在银行大门外遇到了早已守候在这里的尚司杰。 “尚经理？”孙洁妍觉得有点奇怪，“你守在这里干什么？” 尚司杰不看孙洁妍，只是注视着刘翠，说道：“刘翠，我想跟你谈谈。” 孙洁妍立刻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刘翠，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小样儿，什么情况？ 刘翠淡淡笑了一下，“尚经理，今天恐怕没有时间，我要陪孙洁妍去办事，有什么事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说吧！”说完，拉着孙洁妍走下楼梯。 尚司杰刚想追上刘翠，身后的银行大厅里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尚经理！” 银行外面的三个人均回过头，就见卫燃站在大厅正中央，一手提着包包，一手紧紧握住手机，咬着下嘴唇，似在隐忍什么。 刘翠冷笑了一声，拉着孙洁妍继续下楼梯。 尚司杰看看刘翠的背影，再看看后方的卫燃，最终没有跟着刘翠追上去。 ****** 孙洁妍坐在刘翠的车上，转头看了一眼面色有些铁青的刘翠，轻咳了两声。 刘翠开着车，不冷不热地说：“你想问什么？” 孙洁妍咧嘴一笑，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刘翠瞥了孙洁妍一眼，淡淡地开口：“上周我生病的时候，尚司杰在医院里陪了我一夜。他说他对我有意思，让我考虑。我原本已经打算考虑他，可是昨天我突然发现他跟卫燃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我今天就明确拒绝他了。” 孙洁妍惊讶地张了张嘴。 “这事儿我就只跟你说了，他没承认他跟卫燃的关系，我也没拆穿他，所以你最好也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你就是出卖我。” “什么出卖不出卖的，有那么严重吗？”孙洁妍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刘翠神情严肃地说：“我跟你说认真的，这事儿就我们两人知道，你不要跟第三个人说。尚司杰毕竟是我们的上司，你手底下资源多不用忌惮他，可我不是，我得权衡利弊，不能让他面子上太难看。尚司杰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跟卫燃的关系，就连卫燃也不说，他们就必然有自己的原因。我是相信你，才把这事告诉你，你要是冒然把这事儿在单位里传开了，以尚司杰的脑袋，一下就能想到我头上，到时候咱俩九年的友情可就友尽了。” 孙洁妍咂嘴，“我说你这个菇凉搞得那么严肃干嘛？我老孙是什么人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挺纳闷的，尚司杰既然对你有意思，怎么又跟卫燃牵扯不清了呢？”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这种八卦的事你最好也不要去深究，否则有一丁点蛛丝马迹尚司杰都能察觉出来。咱俩在他手下也干了一年半了，他的敏锐性你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没这点本事，也坐不上富义支行对公业务部的经理。” “是是是。”孙洁妍一脸无所谓地挥挥手，“论起敏锐性，我觉得你可不比尚司杰差。诶，你以前可单纯了，傻不拉几的，别人说什么你都信，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犀利了呢？” “什么犀利不犀利的，我要是有你家给你提供的资源和条件，也能保持原来的样子。”她语气轻飘飘的，看到前方红灯，踩了一脚刹车。 “哎呀，你是说我啃老吗？” “你没有啃老吗？”她反问。 孙洁妍语塞。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我也愿意像你一样。”刘翠虽然语气很轻，可以话语间却显露出一些沉重的感觉。 孙洁妍半晌才讪讪地说：“我知道，我确实啃老啃得挺多的，我爸还说要把家里那套大的房子重新装修给我结婚用。我要像你一样，自己买房还贷款，估计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刘翠淡淡笑了笑，红灯已经变绿，她挂档踩离合，车子继续前行。 孙洁妍用手支撑下巴说：“我觉得吧，要是尚司杰调走了，没准咱们行对公业务部的经理就是你了。” “不可能是我的。”刘翠的语气很平静。 “为什么？论个人业务能力，部门里没人比得上你吧！” “老孙，咱们银行虽然不是政府单位，可是也大同小异。我一不能喝酒，二在总行没有关系，光有一点业务能力，根本无济于事。咱们部门，谁提任都不可能是我。” 孙洁妍想想刘翠说的也很有道理，不禁有点气馁，更有一点难过，究竟难过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刘翠跟大学时代很不一样了，似乎失去了很多东西。 二十分钟后，两个女人来到约定的地点。 这是一家装潢高档的西餐厅，很适合男女朋友来这里约合，也适合商务人士交际。 孙洁妍挽着刘翠的胳膊走到一处靠窗的皮沙发旁，那里坐了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孙洁妍张口唤了一声：“李叔，我来了。” 名叫李叔的中年男人看到孙洁妍，立刻乐呵呵地说：“洁妍来了呀！好好好，太好了，快坐吧！” 孙洁妍依言带着刘翠在李叔对面的皮沙发上坐下。 李叔看着刘翠略带疑惑地问：“这位是？” “哦，她是我的好朋友，我带她来帮我把关的。李叔，你懂得啦！” 李叔又笑眯眯地点头，“懂懂，我知道你们女孩子的心思。” 孙洁妍转头看了两圈，没有看到相亲对象，便问：“那个……男方呢？” 李叔说：“放心，他已经来了，刚才去洗手间了，马上就回来。” 话音刚落，一名三十出头的男人就来到了李叔旁边。 李叔立即起身介绍：“来了，好好好，我来介绍一下。洁妍，这位是咱们苏西省高氏铅锌矿业的少东家高臻，目前担任矿业公司的总经理。小高，她是咱们南州市发改委孙主任家的千金孙洁妍，在市商行富义支行工作。” 孙洁妍和高臻都客气地握了握手。 刘翠坐在旁边看到高臻的时候就愣了，怎么也想不到孙洁妍相亲的对象竟然是高臻。这个多年前提出要跟她上床的神经病，如今竟然以这么喜剧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刘翠环着手气鼓鼓地想着，这些旧人接二连三的出现，是巧合还是老天爷给她开的玩笑啊？不过话又说回来，高臻和周崇礼是朋友，连周崇礼都先一步出现了，高臻再出现也就没有那么惊奇了。 李叔介绍他们认识后，就故意找借口离开。 等李叔走后，高臻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刘翠，说道：“真没想到啊，居然能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突然见到你，我还以为这次相亲的对象是你呢！” 刘翠扯了扯嘴角，“高少，别来无恙啊！” “无恙无恙，我相当无恙，我看你也挺无恙的。” 孙洁妍问道：“你们认识啊？” 刘翠“呵呵”笑了两声，说：“高少和周崇礼是朋友嘛！以前见过几面。” 孙洁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是周崇礼的朋友啊！” 高臻摊手说：“是啊！你不会因为这个就立刻把我淘汰出局吧？” 孙洁妍微微一笑，“当然不会。” 这时，餐厅的大门又一次打开了，由外走进来几名商务人士，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衣着较为随意，跟在后面的人穿衣就比较正式了。 高臻坐的地方正好面对餐厅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外面进来的那几个人。高臻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随即提高声音说：“那个，刘翠啊，你想吃什么就尽管点，千万不要跟我客气了。” 那边刚进来的几个人听到声音都往这边看了一眼。 刘翠觉得很纳闷，这高臻是不是吃错药了？ 孙洁妍看了一脸兴奋的高臻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翻着眼前的菜单。 高臻又喊：“刘翠啊，咱俩虽然以前认识，可相亲却是第一次啊！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跟你刘翠有缘啊！”每当说刘翠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特别用力，生怕其他人听不清楚这个名字似的。 刘翠蹙眉，不解地问：“高少，你说什么呢？跟你相亲的人是老孙，不是我。” 孙洁妍：o(╯□╰)o囧！ 高臻仿佛听不到刘翠的话，仍在自顾自地喊着：“刘翠别害羞嘛！来来来，澳洲大龙虾要不要来一只？” 刘翠：“……”高臻脑子被门挤了吧？ 服务员走过来，歉意地说：“先生，请您声音小一些，可以吗？旁边的客人有意见了。” 高臻压根不理服务员，依旧大嗓门说：“刘翠，你不喜欢吃澳洲大龙虾啊？那要不要来一只大鲍鱼啊？” 刘翠只好对身边孙洁妍低声说：“他脑子貌似出问题了，咱们还是走吧！” 孙洁妍：(*^__^*)嘻嘻…… 一道温润如玉石的男声突然在刘翠头顶响起：“你在相亲？” 第16章 刘翠身体僵了一下，一点点回过头，然后……她看到了时光的脸。 这是肿么回事？怎么会在这里碰到时光呢？ 思绪一下回到生病的那天晚上,在凤凰大厦4508号房里,他故意试探她，又狠狠地把她推开。紧接着，他的女友林楠回来了,优雅漂亮，将她心底最后一点火苗也浇灭了。 她想,时光其实是恨她的，之所以要求她去做这个项目的主调,只是为了找机会羞辱她罢了,毕竟当年她也曾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过他一次重重的打击不是么？ 刘翠的心情有些复杂，隐隐的，心口还有些针扎般的疼痛。可是，不管怎么说,时光现在已经成了她的大客户,她手头上目前最大的项目就是时锐汽车的贷款项目,只要项目做成了，就能给她带来一笔为数不少的绩效收入。身为银行业的服务工作者，不管心里对客户有多少不满，还是必须对客户笑脸相迎，这是基本的素质。 所以，她站起身，热情地跟时光打了个招呼：“时总，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巧啊！” 时光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对刘翠打招呼的行为也视而不见，只是直挺挺地站在旁边，冷冰冰地盯着刘翠的脸。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冷。 坐在刘翠和孙洁妍对面的高臻站起身了，故作惊讶地说：“咦，这不是时锐汽车的总裁么？哦，听说时锐汽车来南州建分厂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时总，还真是有缘呐！” 时光的目光从刘翠脸上移开，转到了高臻脸上，嘴里吐出两个字：“高臻。” 高臻咧嘴一笑，“不才正是在下，时总有何贵干呐？” 时光没理高臻，目光又转回到刘翠脸上，冷不丁问：“你跟他在这里相亲？” 刘翠愣了两秒，正想张口解释，嘴巴突然就被身边的孙洁妍给捂住了。 孙洁妍笑呵呵地说：“可不是嘛！我们翠花儿跟高少相亲，我就是来给她把关的。” 时光闻言脸色更青了。 刘翠十分诧异地瞪大眼睛，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时，朴助理走了过来，看了看其他人，又看看被捂住嘴的刘翠，低声对时光说：“时总，那边的客人还等着。” 时光没有跟朴助理离开，而是吩咐朴助理：“你先过去招待一下，说我碰到点事，要处理一下，马上就过去。” “是。”朴助理颔首，走之前又用愤怒中带着些许厌恶的眼神看了刘翠一眼。 刘翠觉得莫名其妙，若不是孙洁妍此刻捂着她的嘴，她一定要开口询问究竟。上一次朴助理的态度还好好的，这一次居然用那种眼神看她，她做了什么得罪朴助理的事吗？ 高臻又说了：“那个时总啊，我跟刘翠在这里相亲，你杵在旁边，好像不太合适吧？” 时光还是不搭理高臻，依旧用那种冷到骨髓里的目光看着刘翠，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在刘翠脸上凿出一个洞来。 刘翠在心里苦笑一声，似乎有点明白孙洁妍和高臻的意思了，不过这样又有什么用呢？人家时光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他的女朋友比她漂亮很多。 孙洁妍也说：“时师兄，虽然你现在是我们银行的大客户，可现在是私人时间，你总站在这里，耽误刘翠和高少的正事，似乎不太厚道哦！” 时光冷飕飕瞥了孙洁妍一眼，说道：“孙洁妍你放开她，让她自己跟我说话。” 刘翠拍拍孙洁妍的手臂，也让孙洁妍放开自己。 孙洁妍只好松手，左手垂下去的时候又悄悄在刘翠的屁股上掐了一下。 “啊！”刘翠登时跳了一下。 时光蹙眉，“你干什么？” 刘翠干笑，“没什么。” 时光眉头蹙得更紧，“你跟高臻在相亲？” 高臻顿时干咳起来，一边咳还一边给刘翠递眼神。 孙洁妍也一边用手扇风，一边说着：“哎呀好热呀！好热呀！天气好热呀！餐厅的空调温度调得不够低呀！” 刘翠：“……”她没这么笨好么？这两人真是生怕时光不知道他们在说谎吗？ 时光当然也发现了孙洁妍和高臻不对劲，目光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冰冷，面上反而染上了几分笑意，“你真的在相亲？” “是啊！”刘翠肯定地点头，“我在跟高少相亲，时总有意见吗？” 时光的笑顿时僵在嘴边，脸上又一次被冰霜覆盖。 刘翠继续说：“高少人不错，过去没发现他的优点，其实他挺幽默的，很适合做男朋友。” 高臻立刻自恋地甩了一下前额的刘海。 孙洁妍：(╯﹏╰)b我忍！ 时光冷笑一声，说：“跟一个曾经要用钱买下你初夜的男人谈恋爱，你也真能接受啊！” 刘翠脸色一白，胸口感到一阵气闷，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臻立刻说：“哎哟，我当时是年轻不懂事嘛！以为这个世界上什么问题都能用钱来解决，所以才会做出那种混账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啦！刘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的，也绝对不会介意她以前跟时总你谈过一次恋爱。” 这回轮到时光脸色变白了。 高臻呵呵一笑，非常欠扁地说：“时总对我跟你的前女友谈恋爱有什么意见吗？当然你要是说一句不行，那也不顶用，呵呵呵呵！” 时光握紧拳头，骨骼咯咯作响。 高臻做出防备的姿势，“怎么？你想打架？”高臻到死都不会忘记，他那天晚上在南州大学西大门外第一次见到还是黑妹的刘翠时，左脸被时光揍了一拳的疼痛。从小到大他都没被人这么打过，那次差点被时光打掉一颗臼齿，事后左脸还肿了好几天，也被周崇礼那厮嘲笑了好几天。 “打你我嫌脏了自己的手。”时光相当高冷地睥睨了高臻一眼，随后对刘翠说：“你这是什么眼神，看上这种男人？” 刘翠还没来得及说话，高臻又说了：“喂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这种男人？你跟我比，你觉得自己很优秀，很有优越感是吧？” “本来就比你优秀，长得就比你好看，你看你那眼睛小得就剩下一条缝了。”时光十分无情地戳高臻最大的痛处。 “你！”高臻使劲瞪眼，奈何眼睛太小，怎么瞪也就是一条缝，“你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周崇礼抢了女朋友？” 这话一出，刘翠和时光脸色均是一变。 时光大步跨到高臻面前，一把揪住高臻的衣领，额头上青筋爆出，咬牙切齿地说：“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眼看情况不妙，服务员立马过来劝架了，“先生，请不要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刘翠也赶紧过去拉了一下时光，紧急之下喊出了过去的称呼，“阿光，你不要这样！” 时光身体一僵，转过头直直盯着刘翠，眼中有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流动，“你刚才叫我什么？” 刘翠一怔，松开了时光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时总，刚刚失言了。” 时光眼中的情绪一下消失殆尽，松开高臻的同时把高臻往后推了一下，冷眼说道：“人渣，你要是没有一个有钱的爹，比普通人还不如。” 高臻往后踉跄一步，站稳后耸肩笑了一下，“我就是有个有钱的爹，可惜你没有，所以当初你才会被周崇礼抢了女朋友，你不就是气这一点吗？” 时光面色铁青，眼看又要冲上去，刘翠已经拽住他的手大喝一声：“好啦！” 这一声太过洪亮，餐厅里的人都被唬了一下，全都盯着刘翠。 她走到时光和高臻中间，面对着时光，声音略有些沙哑地说：“我没有跟高臻相亲，和高臻相亲的人是孙洁妍，我只是陪她来的，你满意了吗？”说完，她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提起自己的包包就往餐厅大门走。 “刘翠！”孙洁妍见状也拿起自己的包包去追刘翠了。 服务员见两个女的都走了，剩下这两个男的估计也闹不起来，便看了看两个男人一眼，也转身走了。 时光就像根电线杆似的杵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高臻见时光不动，他也不动，挑眉看着时光。 终于，时光眼中有了一丝哀伤的情绪，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朴助理又来到了时光身边，低声说：“时总，客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好……”声音出奇的沙哑，时光转过身，和朴助理一道往里面包间的方向走了。 高臻见时光终于走了，这才抚抚胸口，松了口气。 餐厅的一个偏僻角落里，坐着一名戴墨镜的男人，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只是一边咋舌一边摇头感叹，“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呢？ ****** 刘翠从餐厅里走出来，一语不发径自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孙洁妍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跟出来，见刘翠不等她，又噔噔噔跟上去，一把拉住刘翠的手臂，“你生气啦？” 刘翠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身边的孙洁妍，没有说话，又继续往前走。 “喂，你等等我啊！我穿高跟鞋，走不了那么快的。” 刘翠虽然还是不说话，脚步却已经慢了下来。 两个女人来到黑色三厢家用小轿车旁，刘翠掏出钥匙解锁，车子发出“嘀”一声。 孙洁妍立马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飞快地坐了上去。 刘翠坐好系好安全带，侧目看了孙洁妍一眼，依旧什么也不说。 车子开出去一截之后，孙洁妍又问：“你生气啦？” 刘翠这时才平静地开口说：“你今天是故意的吧？” 孙洁妍灰溜溜地说：“你看出来了？” “傻子才看不出来。” 孙洁妍凑近刘翠，眨眨眼睛，说道：“我也只是想帮你试试时光，看他什么反应。”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种行为没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刘翠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什么？他有女朋友了？是谁？” “是一个姓林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 “长得比我还漂亮，性格比你还好？” 刘翠有点无语地看了孙洁妍一眼，才说：“对，长得比你漂亮，性格比我好。” 孙洁妍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嘀咕：“我才不相信有这么好的女孩。” “你不相信不代表没有。” 孙洁妍偷瞄了刘翠一眼，发现她的神情很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刘翠没有回答，只是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孙洁妍又说：“可我看今天时光的表现也很奇怪啊！如果他对你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了，怎么又是一副被人抢了女朋友的样子呢？”话一说完，孙洁妍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巴。 刘翠幽幽一叹，才说：“当年的事情对时光而言，应该算是一种耻辱吧！我是带给他耻辱的人，他心里恐怕是厌恶和憎恨我的。今天他的种种表现，也许不是因为在乎我，而是在发泄对我的厌恶和不满。” 孙洁妍说不出话来，只是难过地看着刘翠。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没事的。”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孙洁妍的手背。 “刘翠，你为什么不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他呢？这样他或许会回心转意。” 她苦涩一笑，“告诉他？我以什么立场告诉他呢？我如果直接告诉他，他要是不相信，我的立场会尴尬，他必然会认为我恬不知耻想挽回他的感情，破坏他和现女友的感情，我这不是做了恶人吗？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孙洁妍连忙说：“我可以帮你作证啊！” 她仍是摇头，“就算你帮我作证，他相信了，也不过是给他徒增烦恼罢了。他原本是恨我的，突然知道了那些事，他对我的感情就会变得复杂，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说不定他还会矛盾和难过，这样同样会破坏他和他的女友之间的感情，我依然做了恶人。倒不如就一直这样，等他和他的女友结婚，婚姻幸福美满，慢慢也就忘了那些事。” 孙洁妍听她这么说着，心里不由自主就替她难过起来，受伤的明明是两人，为什么最后却要由一个人背负全部，而另一个人只是带着恨意解脱了呢？孙洁妍说：“你还爱着时光，对吗？” 刘翠觉得眼眶刺了一下，没有回答孙洁妍的问题。 “那么，你恨周崇礼吗？”“不恨！”她回答得干脆利落，“我不恨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恶搞小剧场 翠翠：老孙，读者们都说这文里没有好男人，让我俩人百合呢！ 老孙：百合？我只对火热的大屌感兴趣，对冰冷的电动棒没兴趣。 翠翠：这……其实淘宝上很多电动棒带加热功能的。 老孙：…… 第17章 工作日,刘翠埋首于一堆贷款资料中。 不能再拖了,还是得给时锐汽车公司打一个电话,让他们提供明月集团详细的资料。如果没能将持股最多的明月集团的情况分析进去，显然她这一份调查报告是不合格的,到时候风险总监和风险经理看到调查报告时,也一定会发现这个问题。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办公室的座机拨通了朴助理的手机。朴助理很快接通电话,刘翠道明身份,又把情况简要叙述了一遍。 朴助理一开始知道是刘翠打来的电话,态度还比较冷漠,后来又听她谈起公事,态度立即严肃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你要明月集团的资料也像时锐汽车这么详细的话，我恐怕没有办法提供给你。首先你也应该知道明月集团是一家很大的上市企业，单是子公司就有十多家,而子公司之下还有子公司,体系庞大结构复杂，仅是上下游之间的购销合同这一项就根本无法提供享尽。其次明月集团股东数量众多，当然集团总部一定会有每一名股东的档案资料，但是要从集团总部提取这些档案并没有那么容易，即便时总亲自打电话过去，总部那边也未必接受这个要求，需要集团董事长授权许可才行。再次，刘小姐你大可以放心，明月集团是一家年销售额在千亿元以上的企业，经营状况稳定，收益率连年持续增长。它是上市企业，集团财务报表你可以通过官方网站查询，但如果是由我们去向集团总部的财务部索取财务报表和银行流水，他们也未必会提供给我们。” 朴助理顿了顿，接着说：“最后，对时锐汽车持股百分之六十的并非明月集团总公司，而是明月天使投资公司，也就是明月集团的子公司。我个人认为，如果刘小姐实在需要那么多资料的话，我方提供明月天使投资公司的资料就足够了。” 刘翠听他说完那么一大串有片刻的愣神，像明月集团这么大规模的企业她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这样的企业只会选择全国性的大型银行开户，南州商行这种地方性商业银行是入不了这类企业的法眼的。朴助理一口气说完那么大一段话，没有打一个磕巴，思维缜密条理清晰，这一点也让刘翠非常佩服，看来时光确实很会用人。 朴助理没有等到刘翠的回话，又问：“刘小姐，你的意见呢？” 老实说，刘翠过去没有接手过这么复杂的项目，在地方商行开户的企业大多都是中小型企业，内部结构简单，股本构成单一。像这种贷款主体的控股企业仅仅只是大公司旗下一家子公司的情况，她还真是第一次接触。一时间，她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刘小姐？” “哦，朴助理，抱歉，这种情况我得向上级请示一下，毕竟是五亿的贷款项目，除了支行风险部要核批，总行风险部也要审核，还须总行行长签字。我的调查报告很关键，必须确保详细和全面，上头才能准确把握贷款情况，及时给予反馈，否则很容易耽误整个项目的进程。” “好的，我可以理解。刘小姐，这样吧，我这边向时总反应一下情况，你那边也向上级请示一下意见，然后我们再对接吧！” 刘翠巴不得这样，最好朴助理从时光那里得到指示，而她跟朴助理接洽就行，“好好好，那就这么办吧！有什么消息，请朴助理及时打电话通知我。” 挂了电话，她拿着一堆资料去找尚司杰。 尚司杰听她说完之后，也无法擅自下决定，只能去找李行长大人反应情况。 刘翠准备回办公室等上头下达命令，尚司杰忽然拉住她说：“刘翠，今天下班能跟我一起吃顿饭吗？我想跟你谈谈。” 刘翠想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便点了点头。 尚司杰似乎松了口气，“那好，下班我在大厅外等你。” “好，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尚司杰“嗯”了一声，目送刘翠离开。 刘翠在办公室里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回应，也许是李行长也要跟总行沟通一下吧！ 下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孙洁妍和卫燃都走了，刘翠琢磨着今天大概是不会有回应了，便收拾整理资料，离开办公室。 才走出银行大厅，便瞧见尚司杰站在楼梯上等她。 刘翠抿抿嘴唇，走到尚司杰身边，说了句：“走吧！” 两人走下停车场，尚司杰说：“坐我的车吧！” 刘翠摇摇头，“我还是自己开车吧！” “刘翠，你还在怪我上次把你扔在半路上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开车方便一点。” “刘翠……” 尚司杰还想说什么，刘翠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连忙拿出来接通电话，“您好！” 电话对面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你是富义支行的刘翠吧？” “是，请问您是？” “我是总行公司金融部的赵东啊！” 刘翠一听，连忙说：“原来是赵主任，您好您好！” 尚司杰听到刘翠喊赵主任，也抬眸看了刘翠一眼。 赵东在电话里呵呵笑道：“不用那么拘谨，是这样的，李行长把时锐汽车这个项目的情况跟我们沟通过了，时总也打电话过来了，我们和风险部协商了一下，认为你只需要做好明月天使投资公司的分析报告就行，至于明月集团总部的，可以不必考虑了。” 刘翠没想到总行公司金融部的赵主任会亲自打电话过来通知她，顿时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回应赵东：“行，我明白了，谢谢赵主任。” “不必客气，这个项目你加紧进度，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下班休息吧！” 结束通话，尚司杰问了一句：“是总行的赵主任。” 刘翠点点头。 “他怎么说？” “他说只用做明月天使投资公司的分析就行，明月集团总部的不用管了。” “好，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话音才落，刘翠的手机又响了，她只好歉意地笑笑，接通电话。 时光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我是时光，你现在就到海瑜阁餐厅来拿你要的资料，过时不候！”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刘翠拿着手机愣了半晌，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难过，通知她过去拿资料有必要这样吗？冷冰冰地说完一段话，又迫不及待地挂断，连一分一秒也不耽搁，把她当成蛇蝎避之不及吗？ “怎么了？”尚司杰在旁边问了一句。 刘翠摇摇头，“我没法跟你一块去吃饭了，时光打电话通知我去拿明月天使投资公司的资料。” 尚司杰闻言也愣了愣，工作更重要，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觉得遗憾，好不容易约刘翠吃一顿饭，想跟她把话说清楚，哪知又出了其他的状况。 ****** 刘翠自己驾车去了时光吩咐的地方。 海瑜阁是南州市里最高档的餐厅之一，人均消费在两千元以上，若不是有钱人，恐怕很舍不得到这里来吃一顿。 刘翠才走进餐厅，立刻就有服饰整洁的侍者迎了上来，询问她是否订了座位。 刘翠询问：“请问时光先生在哪一桌？” 侍者会意，走在前头给她引路。 时光坐的地方是一处靠窗的座椅，此刻，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台11.6英寸超薄商务笔记本电脑，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动，电脑的右边有一杯白开水。 刘翠来到时光身边，平静地唤了一声：“时总。” 时光听到声音也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侍者把刘翠引到这里之后就对刘翠点点头，退了下去。 刘翠站在旁边有点尴尬，时光没发话，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时光还在敲键盘，就让刘翠像根电线杠子似的杵在旁边。 刘翠只好自己开口说：“时总，您之前打电话通知过我来拿资料。” “是吗？现在是吃饭时间，我不想谈公事。” “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时光又说了：“那些资料都在我的公寓里，想要的话，吃完饭再说吧！” 刘翠一直站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时光这时终于抬起头来了，“坐下吃饭，你总站着干什么？” “是。”她只能走到时光对面坐了下来。 时光扔给她一本菜单，“要吃什么自己点。” 刘翠拿着菜单有点纠结，这上面的东西都挺贵的，如果她自己付钱的话，她肯定觉得十分肉痛，可要是让时光付钱，好像也不太妥当。她拿着菜单看来看去，也没有决定要吃什么。 时光完成了工作，合上笔记本电脑，面上显出几分疲惫的神色，身体后靠，闭着眼睛，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刘翠见他闭着眼靠在沙发上，目光不由自主就飘到了他脸上。这张脸看上去比过去更加成熟有魅力了，立体有型的五官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刻而成的，饱满的双唇泛着莹润的光泽，在很久以前，这双唇曾经吻过她的额头，吻过她的眼睛、眉毛、鼻子、脸颊还有嘴唇，甚至有一次，还吻上了她胸前的茱萸。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泛起一丝苦涩，不能去想，也不要去想，更没有资格去想。 时光陡然睁眼，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刘翠立刻慌张地别过脸，不让时光发现自己的情绪波动。 时光轻笑了一声，说：“你在看我？” 刘翠有点尴尬，立刻否认：“没没没没看你。”好吧，她又结巴了。 时光身体前倾，双手搁在桌子上，极为肯定地说：“你就是在看我。” “我我我我没没看你。” “你没看我为什么紧张得结巴了？” “这这这是老老毛病了。” “翠翠，你在我面前很容易结巴，你没发现吗？” 她怔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又叫出那个称呼了。是的，她在他面前很容易结巴，而且只要是关于他的事，她一紧张，也会结巴。 时光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的双眸，轻柔地说：“翠翠，你再叫我一声阿光，好吗？就像上次拉我的手时叫我的一样，我想听你再这么叫我一次。” 她的内心不可避免颤了一下，可是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历历在目，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她不可以那么做，她不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睁开眼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时时总，很抱抱歉，我我我不能那么做。” 时光眼中的柔情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又换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似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刘小姐，你的自制力真好！” 刘翠只能选择沉默，低下头，把目光重新投回菜单上。 隔了半分钟，一道清亮的女声在她身侧响起：“阿光，我来咯！” 第18章 刘翠听到这道声音就愣了一下,而后回神，是时光的女友林楠吧…… 她抬起头，果然见到林楠就站在时光身边，双手搭在时光肩膀上，十分亲昵地半倚在时光身上。这一幕毫无意外地刺痛了她的眼,可她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已经是别人家的阿光了。 时光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轻拍了一下林楠搁在他肩上的手,说道：“有外人在呢！” 外人…… 刘翠心里一片酸楚,是啊，她之于他们已经是个没什么关系的外人了。 林楠终于看到刘翠,连忙站直了身体,歉意地说：“刘小姐，抱歉刚才没有注意到你。” 刘翠站起身，礼貌地笑了笑，“没事,我是来找时总拿相关贷款资料的。” “哦，现在都是下班时间了，你还要忙工作，真是太辛苦了，我替阿光谢谢你啊！” 刘翠勉强扯了扯嘴角，“不辛苦，不辛苦的……” “刘小姐，你快坐呀！别站着了。”林楠一面招呼刘翠坐下，一面用臀部把时光往里挤，“你坐里面，我坐外面。” 时光只好挪动位置坐到里面，把桌上的笔记本也收了起来。 刘翠看着时光和林楠之间亲密的互动，只觉内心苦涩不已，难道她要一直坐在这里看他们是如何相爱相亲的吗？ 时光仿佛看出了刘翠在想什么，似笑非笑地说：“刘小姐，吃完饭，去我和楠楠住的公寓拿资料就行，我已经给那边打过电话了，他们会把资料全都整理好送到我的住处。” 他和楠楠住的公寓……他是在告诉她他已经跟林楠同居了，让她不要痴心妄想吗？其实不用他说，她又何尝不知道他和林楠已经同居了呢？上一次林楠拿着钥匙打开他住的公寓门，如果不是住在一起，又怎么会这么熟稔？林楠招待她的时候也是以一个女主人的身份自居的。她知道，他和林楠是一家人，而她是个外人，一个外人而已…… 林楠也很开心地说：“是啊，刘小姐一块吃顿饭，待会儿再一块去我们住的地方拿资料就行啦！” 刘翠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林楠看到刘翠手里拿着菜单，又说：“想吃什么尽管点，别客气，阿光会付钱的。” 时光闻言轻弹了一下林楠的脑门，“你呀，就会给我败家。” 林楠吐吐小舌头，说：“你赚的钱不就是给我花的吗？” “是是是，我赚钱就是为了给你花的。”说着，他还捏了一下林楠的鼻子。 林楠拍开时光的手，“讨厌，别捏我的鼻子，刘小姐还看着呢！” 时光松开手，冷不丁看了刘翠一眼。 两人的视线再一次交汇。 刘翠立刻狼狈地别开眼，一时间心乱如麻。她片刻都不想再待下去，可是又没有办法。 时光嘴角往上扬了扬，伸出手叫餐厅侍者。 侍者走过来，恭敬地问：“三位现在点餐吗？” “对，点餐。”时光随即对刘翠说：“刘小姐，你先点吧！” 刘翠根本无心点餐，把菜单交给林楠，“你们点吧！我随便吃什么都行。” 林楠推辞：“你是客人，你先点吧！” 刘翠摇头，“不，还是你们点吧！我很少到这种高档餐厅来吃饭，也不知道这上面的东西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你和时总应该比我有经验一点，你们点吧！” 时光将菜单塞进林楠怀里，说：“你最有经验，你点吧！” 林楠笑笑说：“那我就点了啊！”她开始翻动菜单，一边翻一边对侍者说：“来份甜品拼盘，澳大利亚牛柳配，香煎鹅肝，罗勒黄油烤龙虾，红烧大鲍翅。嗯，这些东西应该够我们吃了吧？” 侍者说：“三位用餐的话，应该是差不多的。” “那好，就点这些。我们要倡导光盘行动，不要浪费哦！”说着，将菜单交给侍者。 侍者微笑着点点头退下去了。 刘翠一时心中百转千回，林楠这个女孩子，应该出身于家教极好的家庭，落落大方，彬彬有礼，时光跟她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餐厅工作者很快将林楠点的那几道菜端了上来。 林楠又招呼刘翠：“刘小姐，吃吧！别客气哦！” “好，谢谢。”刘翠颔首致意，心里却期盼着这样的局面早点结束。 时光切了一片鹅肝送到嘴里尝了尝，觉得不错又切了一片送到林楠嘴边，说道：“这鹅肝味道不错，你尝尝。” 林楠见时光喂她吃东西，似有些惊喜，连忙张嘴吃下鹅肝，挽住时光的胳膊甜甜地说：“真好吃，谢谢阿光。” “谢什么，傻丫头，再吃一块？” “嗯！”林楠忙不迭点头，“你喂我。” “好，我喂你。”他又切了一片。 刘翠坐在两人对面，瞬间有点食难下咽的感觉，看看自己盘子里刚刚切下的鹅肝，已经完全没了食欲。 时光喂林楠吃完鹅肝，又问：“还想吃什么？” “吃烤龙虾。” 时光拿勺挖了一勺大龙虾的肉喂林楠，“好吃吗？” “好吃，我想吃冰淇淋。” “好，冰淇淋。”时光换了小勺，从甜品拼盘里舀了一小勺冰淇淋给林楠。 刘翠就那么坐在对面看着时光不停地喂林楠吃东西，心里冒出一个个酸涩的泡泡。忧然记得，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她和时光在南州大学西大门外的烧烤摊旁边，时光也曾这么亲密地喂她吃过东西，只不过，那时他们吃的东西没有那么高档，就是普通的羊肉串而已。 她愣愣地坐着，目光涣散，面有哀伤的神色，似乎陷在自己的回忆里。 时光瞥了刘翠一眼，见她神游外太空去了，不禁有几分气愤，开口说：“刘小姐，你怎么光坐着不吃东西呢？” 刘翠猛然回神，垂下眼帘说：“哦，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抱歉。” 时光更加生气，冷冰冰地说：“如果你还想拿资料，就快点吃东西，我们要是先一步吃完可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等你。” 刘翠怔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保证不会耽误时间。” 林楠不太明白时光怎么突然之间就生气了，连忙拉了时光一下，柔声说：“阿光，你不要这样对刘小姐说话啊！就算她吃得慢一点，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的，你别太凶了。” 时光的表情立刻缓和下来，“好，我听你的。” 刘翠见林楠居然还帮自己说话，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林楠用小碗盛了一小碗鲍翅，递给刘翠，“刘小姐，你尝尝这个鲍翅的味道，我觉得应该不错。阿光他刚才不是有意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翠觉得更加难过，为什么林楠会这么好呢？如果林楠没这么好，或许她还能在心里自我安慰一下，可偏偏不是这样的，林楠各方面条件都比她出色，连性格都这么温婉，她真是自愧不如。她接过林楠递给她的小碗，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林楠展颜一笑，露出脸颊上的两个酒窝，显得一张笑脸更加俏丽可爱，“不用客气。” 刘翠只能回以笑容。 “对了，刘小姐能跟我说说要找阿光拿什么资料吗？” “是……关于明月天使投资公司的一些资料。” 林楠睁大眼睛，“明月天使投资公司啊！我爸爸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呀！” 刘翠顿时吃了一惊，再看向时光，发现他脸上露出一丝羞愤，隐隐的，还有一些狼狈。她一下就懂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林楠确实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虽然心地善良，却不会察言观色，也没有注意到时光脸色流露出来的神色，还在一个劲儿对刘翠说着：“当时阿光的公司缺钱，也是我把阿光引荐给爸爸的呢！” 刘翠微笑着倾听林楠的诉说，保持礼貌的态度，看向时光的目光无形中却带了一抹怜悯。原来他和林楠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此说来，林楠岂不就是他的恩人了吗？那他跟林楠在一起，究竟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林楠喜欢他，所以他要报恩？她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林楠说什么，她都只是微笑着倾听。 时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是没有看到刘翠向他投来的同情的眼光，去他妹的同情，他不需她同情！时光拉了一下林楠的手，沉声说：“不要再说这些事情了，吃东西吧！” 林楠这时才发现时光的脸色不好看，连忙问：“阿光，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说完还伸手去摸时光的脸颊。 时光有些粗暴地拉开林楠的手，“我没事。” 林楠眼里闪过一丝受伤，随后又笑了笑，“你没事就好，我只是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刘翠忽然觉得，林楠的笑容里藏着一抹卑微，为什么呢？是对爱情的卑微吗？她不知道时光是不是利用了林楠的感情，她只是突然之间有怨恨时光了。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怨恨时光呢？她已经是个局外人了。 提包里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也打破了这种僵化的气氛。 刘翠匆忙拿出手机，说了声“抱歉”，然后起身去接电话。 时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刘翠离去的背影，林楠顺着时光的目光，也看到了刘翠的背影。她双手握住时光的胳膊，低低地唤了一声：“阿光。” 时光立即收回目光，转头对林楠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刚刚情绪不好。” 林楠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担心你。” “别担心，我很好。”时光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第19章 刘翠隔了好一会儿才打完电话回来,走回餐桌旁也不坐下，而是提起包包，歉意地说：“刚才一个大客户给我打电话，有点事情需要我临时过去一下，实在抱歉，能不能麻烦时总下周一派个人把资料送给我一下呢？” 时光的表情一下就冷了,陪她吃顿饭还要半途走人,以为他很好说话吗？“要资料自己去拿，我公司里的人没有闲工夫去给你送资料。” 刘翠知道自己说不动这位大老板，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林楠。 时光看到刘翠在求助林楠,立即说：“别想找其他人帮忙，你想要那些资料就自己拿。” 林楠开口叫了声：“阿光。” “你不用替她说话，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职责，没有理由让我派人给她送资料。” 刘翠想了想,只好说：“那我周一自己去时总的公司拿资料,不过可能会去得晚了一点,可以吗？” 时光斜睨她，“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我还要派个人专门等着你过来拿资料？你多大脸面啊？” 刘翠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之所以周一会去得比较晚，是因为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现在临时要走，也是有其他的事。真是郁闷，她一点也不想撸这位大老总的胡须。 林楠又立刻打圆场：“阿光，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刘小姐说话啊！很伤人的。” 时光看在林楠的面子上，勉强用平缓的语气说：“你本来这趟过来就是找我拿资料的，事情还没办完就要走了，这就是你工作的态度吗？” “不是这样的。”刘翠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局促，“是因为临时有位大客户打电话叫我过去……” “大客户？”时光打断她的话，“什么大客户，有多大？” 刘翠又舔了舔嘴唇，不错，那位打电话叫她过去的大客户就是周崇礼，可是她显然不可能把周崇礼的名字说出来，只能讪讪地说：“是、是挺大的一个客户。” 时光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冷哼，仿佛对她口中那个挺大的客户十分不屑。 刘翠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声，这可真是压在她身上的两尊大佛啊，逼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明明这两尊佛能给她带来不少业绩收入，可她偏偏觉得累得要命，尤其是这两尊佛之间发生冲突的时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协调。幸亏时光不知道周崇礼也成了她手中的客户，否则说不定还得生多大的气。 这倒霉的孩子，以前明明是个善良和气阳光爽朗的男生，几年不见，就变成一个脾气暴躁性格阴沉动不动就发怒的霸道总裁了。 周崇礼那边也是个操蛋的主儿，偏偏让她现在过去拿开验资账户的材料，今天明明已经周五了，接下来两天是双休日，银行柜台不办理对公业务，他还是要叫她过去拿。说什么他周末两天要出去玩，没时间找人拿材料给她，而且周一的清早，验资账户就必须开好，上海那边要打验资款过来，不能耽搁。 拜托，开验资账户这种事情真的不归她管好么？那位周老板应该找自己公司的出纳到她们银行来开验资账户，可是那位周大老板又说了，他还没来得及聘请会计部的财务和出纳，因为他这几天都忙着和南州的老朋友鬼混，鬼混…… 这位真的是开公司的老板吗？不是她的冤家派来故意玩儿她的吧？妈蛋，她忘了，其实这两位都是她的冤家！ 刘翠只好说：“那这样吧！请时总把明月天使投资公司的资料放在前台那里，我周一去到以后自己去找前台拿就行，可以吗？” 这么说，他总没有借口了吧！ 的确，时光找不到借口，只能愤愤地瞪着刘翠，心里不停地念着：这个可恶的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可恶又该死的女人！ 林楠这时开口了：“没问题，刘小姐，你放心吧！我会督促阿光把资料交给前台的，到时候你去到公司，就直接找前台拿就行了。” 时光看了林楠一眼，没有说话。 “太好了，谢谢林小姐。”刘翠冲林楠感激一笑。 “不用客气，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好，那我先走了，林小姐再见！”刘翠目光转到时光身上，见他正用一种略带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抿了抿嘴唇，说了一句：“时总再见！” 林楠微笑着对她点头：“再见！” 刘翠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餐厅里，时光眼眸中的光芒也一点点暗了下去。 林楠转回来，微微一笑，说道：“阿光，我们接着吃吧！” 时光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林楠用疑惑地眼光看着他，“阿光，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 他摸摸自己的脸，“奇怪？我怎么奇怪了？” “你以前对谁都很温和的，怎么今天这么容易发火呢？” “有吗？”他低下头吃东西。 “有，当然有！”林楠的语气非常肯定，“而且你好像只对刘小姐发火，你跟她有仇啊？” “别瞎说，吃吧！”他又给林楠舀了一勺龙虾肉。 林楠目光一闪，忽然挽住他的胳膊，亲昵地说：“阿光，你再喂我吃嘛！” “好了，别闹了，快吃吧！菜都凉了。”他把筷子塞到林楠手中，又低头吃自己的了。 林楠面上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但最终没再多说什么，静静地坐在时光旁边，低头吃东西。 ****** 周崇礼所在的地方是碧海蓝天商务会所，这里是整个南州市里最高档顶级的休闲会所，内有VIP包间三十个，有大餐厅、宴会厅、酒廊，还有棋牌吧、歌舞厅、桑拿按摩中心等多项休闲娱乐设施。周崇礼来这里玩，从来都是在VIP包间里面，这次也不例外。 刘翠在商务会所的服务员带领下，穿过九曲回肠的走廊，来到一间VIP包间外。 推开包间的房门，再拉开一扇厚重的深红色布帘，她终于看到了包间里的设计以及里面的人。这包间的面积很大，在六十平米以上，比她家住的房子都大。左手边是三条欧式布艺沙发，正对一面55寸液晶电视，沙发中央有暗红色的钢化玻璃茶几，上面摆着两个无线话筒和一打啤酒。沙发后方的墙壁是画风散漫的欧式油画，这种风格的画布满了包间里大部分的墙面。 包间的右手边，有一张暗红色烤漆表面的长方形餐桌，共有八把欧式真皮餐椅，均匀分布在餐桌两侧。餐桌上方挂一盏施华洛世奇水晶大吊灯，照得整个包间富丽典雅，如同欧洲王室所住的城堡。餐桌一侧的墙壁上镶嵌了一面金框的大镜子，此刻在餐桌旁用餐的所有人都清晰地映在那面镜子里，一共有三个男人和三个女人。 这三个男人中，有两个是刘翠认识的，他们分别是周崇礼和高臻，另外一个不认识，那三个女人她则是一个都不认识。 服务员把刘翠带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刘翠站在进门处看着那三男三女坐在那里吃饭，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特么的又让老娘来看你们吃饭。 高臻最先发现刘翠，立刻站起身说：“哟，刘翠来啦！快快快，过来一起吃。” 周崇礼也抬头看到了刘翠，咧嘴笑着说：“过来啦？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刘翠走到周崇礼身后，微笑着说：“周少，我是来拿开验资账户的材料的。” 周崇礼挥挥手说：“不急不急，坐下来吃点东西。” 刘翠不坐，“我不吃了，周少，是您叫我过来拿材料的。” “哎呦，说了不急嘛！” “我很急呀！” “你很急啊？哦，那边有厕所，你去嘘嘘吧！” 刘翠：“……” 另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坐在周崇礼身边一名美艳的女子倚靠在他身上，柔媚地说：“周少，人家是着急找你拿材料，不是着急上厕所，你误会人家啦！” 周崇礼一把握住女子的下巴，暧昧地说：“那你靠在我怀里，是着急什么呀？” 女子娇嗔着拍开周崇礼的手，直起身子，“讨厌，周少太不正经了。” 高臻开口调侃道：“双双，你就算了吧！回到酒店里，你恐怕巴不得他不正经吧？” 其他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女子就是周崇礼的现任女友柳双双，某选美比赛的亚军，因姿色出众被周崇礼看中，陪在周崇礼身边已经半年有余，着实不容易，他的往届女友任期还没人能超过半年的。 柳双双羞得一脸通红，不停地摇晃周崇礼的胳膊，撒娇说：“周少，你看他们真讨厌，就知道欺负我。” 周崇礼揽住柳双双的香肩，“好好好，我替你出气。我说你们，要是敢欺负我家宝贝儿，要你们好看啊！” 高臻和其他人都憋着笑。 刘翠悄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说了一句：秀恩爱死得快！ 高臻见刘翠还杵在周崇礼身后，又说了：“哎哟我说老周啊，你光顾着安抚现女友，你的前女友还站在你后边呢！”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发出嘘声，目光里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周崇礼一拍脑门，“对对对，差点忘了她。”他松开柳双双，站起身，一把搂住刘翠的肩膀，“来来来，我给大家伙儿介绍一下啊！” 刘翠微微挣了两下，没有挣开。 “这位叫刘翠，是我们公司在银行的客户经理。当然啦，她也是我的前N任女友，具体是前几任，呃……我想不起来了。” 旁人哄笑，“周少，你真是太不靠谱啦！” 周崇礼十分装逼地说：“哎，没办法，人长得帅，桃花运挡不住啊！” 刘翠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又暗暗骂了一句：呸，不要脸！ 第20章 刘翠耐着性子问：“周少,请问您什么时候能把开验资账户的材料拿给我？” “哎呦,那么着急干嘛？吃完饭，哥哥慢慢拿给你。” 高臻也说：“就是，刘翠坐下来一起吃点,要不,再给你点几个菜？” 刘翠压根不想坐下，这里的人除了周崇礼和高臻，其他的人一个也不认识。可是,周崇礼也是大客户,没法得罪。她只好说：“周少，我得先看看你准备的材料,查缺补漏，否则要是缺了什么，周一就不能顺利开户了。” “哦？是吗？那你坐下慢慢说。”周崇礼说着将刘翠按在旁边的座位上,这样一看，他还真是左拥右抱了。 高臻将菜单递给刘翠，“再点两个？放心，这顿饭是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 刘翠推开菜单，“不用了，谢谢。” 周崇礼一边夹菜一边说：“那个开验资账户需要什么具体的材料，你说说看！” “好。”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需要全体股东私章，全体股东身份证复印件原件以及复印件两份，并加盖全体股东私章，企业名称预先核准通知书原件及复印件两份加盖全体股东私章，公司地址，固定电话，法人电话及身份证原件复印件两份加盖私章。另外，周少让我代为办理开验资账户事宜，请出示一份授权我办理该项业务的授权委托书并加盖全体股东私章，还有我作为代办人的身份证原件和两份复印件，同样需要盖私章。” 她一口气说完，其他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 高臻立刻鼓掌，兴奋地说：“刘翠，你背得真熟。” 刘翠只能扯扯嘴角，“周少，请问这些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柳双双皱着眉头，脑袋搁在周崇礼肩膀上，一脸困惑地说：“听起来好复杂哦！什么是私章啊？” 周崇礼没有回答柳双双的问题，也没有推开柳双双的脑袋，而是不紧不慢地说：“这些都不复杂，因为股东只有一个，那就是哥哥我！”他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 柳双双立刻拍掌，“周少好厉害哦！” 刘翠嘴角抽了抽，“那您是企业法人吗？” “企业法人？当然不是，企业法人是他。”周崇礼指向刘翠不认识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立刻站起身，对刘翠笑了笑，友好地伸出右手：“刘小姐你好，我叫韩世同，是崇盛地产南州子公司的总经理。” 刘翠立刻起身跟韩世同握了下手，“韩总，你好。” 崇盛地产和时锐汽车的情况并不相同，时锐汽车在南州投建分厂，其实就是分公司，而崇盛地产在南州设立的是全资子公司。分公司与子公司的概念并不相同，分公司没有独立的法人资格也没有独立的财产，它不是一个完整的企业；而子公司是由另外一家企业持股控制的独立企业，拥有独立的法人资格和财产。 一个企业，只允许开设一个对公基本账户，却可以开设多个一般账户。企业与企业之间的贸易往来，可以通过一般账户来进行支付结算，也可以通过基本账户，可是企业与个人之间的结算，却只能通过基本账户。也就是说，给员工发工资的账户，只能是企业的基本账户，或者，是老板的私人账户。 时锐汽车的总厂在北京，那么它的基本账户也就开在北京，它在富义支行开设的只能是一般账户，五亿的贷款批准下来以后，也是发到这个一般账户里。到年终结算的时候，这个一般账户里的钱全都要转到北京去，余额必须为零。 崇盛地产就不一样了，南州的子公司可以在富义支行开设自己的基本账户，年终结算时，也不需要将基本户里的钱转回上海的母公司。周崇礼既然已经担任了上海母公司的企业法人，必然不能再担任南州子公司的企业法人，因而这个企业法人由韩世同担任。 而时锐汽车，不管是北京的总厂，还是南州的分厂，说起来都是一家公司，所以企业法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时光。 崇盛地产目前要在富义支行开设的验资账户，属于临时账户，是企业到工商管理局注册验资时开设的账户。验资账户开好后，将注册资本打入这个账户之中，再由会计师事务所出具验资报告，最后方可通过工商管理局的批准，成立企业，获得营业执照、机构代码证等等的企业证件。 拿到这些证件之后，再凭这些证件到银行去开设基本账户，注销验资账户，而验资账户上的资金也必须转到基本账户上，不可挪作他用。 刘翠要替周崇礼做的事情，仅仅只是第一步，开立验资账户。按理说，周崇礼应该自己聘请个出纳，由出纳来做这些事，可是他没聘，让刘翠帮他跑腿，资本家当成这样也真是醉了啊！ 刘翠和韩世同相互认识以后，就剩下那三个女的不认识了，看他们之间的情况，应该分别是周崇礼高臻和韩世同的女伴，一人拥着一个，还真是有情趣呐！偏偏多她这么一个电灯泡卡在里面，难受得要命！ 周崇礼开口说：“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齐备了，唯独缺了一样。” 刘翠立刻问：“缺什么？” “授权委托书啊！” “那请您写一份委托书给我吧！” “不着急，吃完饭哥哥慢慢写给你。”周崇礼说完，夹了一块炸干的土豆片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嚼得嘎嘣脆。 刘翠看他一脸屌样，只觉得相当无语。 周崇礼似乎觉得土豆片挺好吃，又夹了一片，继续吃得不亦乐乎。 柳双双看出周崇礼爱吃土豆片，连忙帮他夹，还亲昵地喂到他嘴边：“周少，我来喂你。” 周崇礼一脸餍足，“唔，最难消受美人恩，快快快，你喂我。” 于是乎，周崇礼和柳双双两人就开始旁若无人地相互喂食。 “好吃吗？” “好吃好吃，再来一块。” “这个呢？” “唔唔，好好好，如果你用嘴喂我就更好了。” “讨厌，你坏死了。”柳双双随后压低声音说：“晚上回去以后再满足你。” 刘翠：“……”妈蛋，为毛她去哪儿都躲不开这些相互喂食的恶心场面？两个前男友都争先恐后地向她展示了他们与现任女友之间多么亲密，多么恩爱，多么热情！仿佛是在刻意讥讽她这个孤家寡人，混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哼！她还是那句老话，秀恩爱，死得快！ 高臻见刘翠绷着脸，立刻说：“哎哎哎，老周啊，你前女友还坐在旁边，让她看着你跟现女友在调情，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呃，不厚道吗？”周崇礼露出一副呆萌样，“可是我觉得小翠儿不会介意的，是吗？”他转头去问刘翠。 刘翠笑笑，“呵呵，当然不介意，周少请便！” “你看吧！想当初，主动提出分手的人可是小翠儿呢！” 这话一出，旁边人发出一阵惊呼。 柳双双难以置信地说：“不是吧？周少，是她先跟你分手的啊？” “对呀！”周崇礼一脸痛心，“想我周少纵横情场三十多年，还没有哪个女人先把我甩了，这可真是我一辈子的耻辱啊！” 刘翠：-_-!这位周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了。 柳双双深以为然地点头，看向刘翠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愤怒，仿佛刘翠当初跟周崇礼主动分手是个天大的错误，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 周崇礼一击手掌，又说：“所以说，为了惩治和折磨一下这个女人，我才会把开户的事情交给她来办，让她替我跑腿，我还可以节省一个人的工钱，真是一箭双雕啊！哦呵呵呵呵。”周崇礼猥琐地笑完，又问刘翠：“小翠儿，你不会介意哥哥这么做吧？” 刘翠：我……%#&*！ 表面上，她还是笑眯眯地说：“当然不会，周少这么做都是理所应当的，谁叫我当初这么有眼无珠，竟然敢跟周少提分手呢？” 柳双双和其他人看刘翠的目光又带了几分同情，觉得这个女人可真是个抖M。 周崇礼一面接受柳双双喂给他的食物，一面煞有其事地点头：“说得对，你当初就不该跟哥哥提分手，说好的哥哥把你玩腻了才分手，你居然食言而肥，真是可恶得很！” 刘翠赔笑，“是是是，周少说得是。” 随后，周崇礼又拍拍刘翠的肩膀，慷慨地说：“你放心，只要哥哥把你折磨够了，就不会再折磨你了，你就可以解放了。” 刘翠拍马屁：“周少真是个大好人呐！” 众人：“……”这个女人一定是个抖M。 “待会吃完饭，你陪哥哥们唱几首歌，哥哥们玩开心了，自然会把授权书写给你。” “好好好，一定把周少您伺候开心了，不如您现在就把其他的材料拿给我吧！要不待会儿搞忘了。” “那也行。”周崇礼点头，吩咐韩世同：“你把那些材料拿给她吧！” “好。”韩世同起身，从那边的沙发上取来一个牛皮袋，递给刘翠，“除了授权书，其他东西都在里面，你检查一下。” 刘翠对韩世同说了声“谢谢”，接过牛皮袋，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材料和东西。周崇礼跟韩世同的正方形私章都在里面，还有他们的身份证。她拿起周崇礼的身份证原件看了两眼，那上边的他一脸严肃，高挺的鼻梁上还架了一副无框眼镜，嘴唇抿紧，看起来略显青涩，大概是二十五岁以前拍的证件照。 周崇礼瞧见她在看自己的身份证，便说：“干嘛？哥哥的证件照很帅吗？哥哥那时候还没做视力矫正手术，是不是看起来很斯文啊？” “当然！周少那时候确实很斯文啊！”岂止是斯文，简直就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周崇礼顿时笑得很开心，“那是！” 吃过晚饭，商务会所的服务员把残羹冷炙都收了下去，一群人开始坐在沙发上唱歌。 高臻开了几瓶啤酒，给每个人倒酒。 刘翠忙说：“高少，我就不喝了，真的。” 高臻立刻去看周崇礼。 周崇礼又斜了刘翠一眼，便说：“想喝就喝，不想喝拉倒！哥哥懒得伺候。” 高臻倒好了酒，自己先喝了一杯，然后取了个根烟出来，准备抽烟。 周崇礼见了，一把从高臻嘴里躲过香烟，说道：“吸烟有害健康，吸二手烟更加有害健康。” 高臻咂嘴，“你自己戒烟就戒烟吧！凭什么还不许别人抽啊？” “因为你抽烟会影响我的健康，所以在我面前，不许别人抽烟。” 刘翠略有些意外地看了周崇礼一眼，确实没想到他还戒烟了。 柳双双依偎到周崇礼怀里，细声细语地说：“周少戒烟，那我也戒烟。” “好好好，乖宝贝儿！”周崇礼顿时在柳双双脸上赏了一个香吻。 柳双双十分害羞地将脸埋进周崇礼怀中。 刘翠看着这一幕，不禁在想，烟他能戒掉，不知道女人他戒不戒得掉呢！刘翠原以为陪周崇礼和高臻他们玩一会儿，就能拿到授权书，哪知这一陪就陪到十点半，周崇礼也压根没有把授权书签给她的意思，还在那歇斯底里地干嚎。 今天晚上点唱率最高的歌莫过于那首《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毫无意外，这是周崇礼喜欢唱的，他最喜欢唱的就是最后一句：“翠花儿，上酸菜！”每每念完这句歌词，总要调侃刘翠一番，“翠花儿，叫你呢！上酸菜，愣着干什么？” 刘翠只好说：“周少，吃多了酸的当心反胃。” 周崇礼便说：“不怕，哥哥喜欢吃酸的。” 刘翠等不到周崇礼的授权书，只好自己偷偷写了一份，然后又偷偷找了韩世同，让他在授权书上签了字。找个机会拿着所有材料溜到了包间外面，等出了商务会所，她才给周崇礼打电话说：“周少呐！时间不早啦！我就不奉陪啦！你们好好玩啊！” 周崇礼愣了两秒，然后问：“你现在就走，不拿授权书了？” “哎呀，不好意思呀！我看您不大愿意签授权书给我，就只好找韩总签啦！他才是企业法人嘛！其实他签的授权书才是有效哒！” 周崇礼顿时怒了，“岂有此理，刘翠你给哥哥回来！哥哥没答应让你走，你竟然敢走？” “周少我就不回去啦！我劝您呐，也别玩太晚，否则玩累了，双双菇凉的温油您就无福消受了嘛！我这可都是为您好呐！您想以后继续折磨我，那也得有个好身体是不是？好啦，祝您夜晚愉快，拜拜啊！” 周崇礼瞪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一时哭笑不得，这个可恶的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可恶又该死的女人！ 呃，这话好生熟悉。 周崇礼冲到韩世同面前质问：“你怎么把授权委托书签给她了呢？” 韩世同迷惑地眨眨眼，“纳尼？她刚刚叫我签的是授权委托书吗？她跟我说她想看看我的签名，于是我就给她签了个名。” 周崇礼：“……”这女人忒狡猾！下一秒，他拿起话筒在韩世同脑袋上敲了一下，“罚你半年的奖金，看你还敢不敢乱签名！” 韩世同哀嚎：“表哥，不要啊……” 作者有话要说：PS：原来注册企业需要会计师事务所出具验资报告，但是现在已经不用了，国X院取消了这个程序。 第21章 （上） 刘翠大二下学期的时候，时光正面临毕业。 答辩结束的那天,时光带刘翠去西大门外的牛肉拉面馆吃面条。正是初夏,面汤热腾腾的,拉面馆里的空调不给力，两人都吃得一头大汗。 吃到一半的时候，时光忽然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凝结了诸多不舍。 刘翠一抬头，见到时光的在看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愣,又有些结巴地说：“你你你看看我干嘛？” 时光目光融融，从书包里掏出纸巾,伸手去帮刘翠擦汗，“你看你，满头是汗。” 刘翠微嗔：“还还说我，你你还不是一一样的。” 时光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结巴起来好可爱。” “不不不要说我我我结巴啦！”她拨开时光的手，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快吃吃面啦！” 时光轻笑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面。 两人吃完拉面，走面馆里走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时光问她：“我们在外面逛逛？” 能和时光多相处一会儿，她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两人牵着手在西大门外的人行道上散步，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商务人士，刘翠问时光：“阿光，你说，以后你会不会像他们一样，朝九晚五，早出晚归？” 时光脸上又露出之前那种复杂而又不舍的神情，但很快又隐去，握紧她的手说：“会的，我们会有一个家。白天我们出去上班，傍晚回到家里，一起吃晚餐，然后一起看电视，再一起入睡。”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很轻很柔，让刘翠听得不由得脸颊一红，“阿光，我我我还要两两年才才才能毕业。” 时光低笑，“没关系，我会等你。” 两人来到一个烤羊肉串的烧烤摊前。 时光问她：“吃烤羊肉串么？” 烤羊肉串的老板很热情，眼神也很准，一看就知道这是两个学生，便问：“同学，吃羊肉串吗？我家的烤羊肉是最地道的，可好吃了。” 刘翠禁不住诱惑，点头说：“我想吃一点。” “好，老板来十串。” 刘翠连忙拉住时光的胳膊，“别买这么多，吃不完的，一串就够了。”其实她是不希望时光花那么多钱，她知道他要创业，资金方面相当紧张，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老板笑呵呵地说：“一串哪够吃啊？” 刘翠问：“多少钱一串啊？” “三块钱，同学，三块钱一串不算贵了。” 刘翠也知道羊肉串三块钱一串不算贵，但是十串就三十块，比他们吃的两碗牛肉面都贵，她还是不想让时光花这么多钱。 时光拍拍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没关系，十串羊肉串而已。” 刘翠想了想，还是说：“五串吧！阿光，我面条吃得饱，五串真的足够了。” 时光又何尝不知道她想为自己省钱，不忍心忤了她的心意，便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跟老板说：“那就来五串吧！” “好嘞！”老板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有钱赚了，学生嘛，经济本就不宽裕。 五串羊肉串很快烤好了，刘翠要去接，时光先她一步接过来，“我来拿，滴油会弄脏你的衣服。”说着，付了十五块钱给老板。 老板笑呵呵地接过钱，又对刘翠说：“姑娘，你男朋友多贴心啊！祝你们幸福哦！” 刘翠很不好意思，脸红得彻底。 时光一手拿着羊肉串，一手揽着刘翠的肩膀，对老板说：“老板，谢谢您吉言啊！” 两人就站在烧烤摊旁边，时光将羊肉串递到她嘴边，“张嘴。” 她伸手想自己拿，时光说什么不让。 “我喂你，你就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刘翠只好缩回手，红着脸伸长脖子咬了一块香嫩的羊肉下来。 “好吃吗？” “嗯，很好吃。” “那多吃点。” “你也吃呀！”她把羊肉串推到他面前。 “我不想吃，你都吃了吧！” “你不想吃？你为什么不想吃呢？”她十分诧异，这么好吃的羊肉串，他怎么会不想吃呢？ 时光失笑，“不想吃就是不想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刘翠一脸遗憾，“真的很好吃，你也尝尝吧！” “不尝了，你都吃了。”他依旧把羊肉串递到她嘴边，“听话，都吃了。” “哦。”她傻愣愣地张嘴咬下一块羊肉，时不时还往他脸上瞅一眼，见他双眸带笑，目光柔柔地注视着自己，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恨不得永远都沉溺在他的温柔中。 此刻，有个男人正一脸阴郁地看着烧烤摊前的那一对情侣。妈蛋，半年多了，他终于再次见到那个欺骗他感情的黑妹了。黑妹果然没有跟她男朋友分手，这两人居然还在他面前上演了一段情深深雨蒙蒙你侬我侬的喂食戏码。 虽然五千块钱对周崇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他从小到大哪被人这么耍过？耻辱！简直是天大的耻辱！还敢在他面前秀恩爱，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周崇礼穿过马路，大步流星地冲过去，像一阵风一样刮到了刘翠和时光面前。 刘翠正好吃完最后一块羊肉，突然发现有堵墙出现在自己和时光面前，便抬头去看，从那人的胸口一直往上瞅，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脸。嗯，长得倒是蛮帅的，不过她看习惯了时光，对其他长得帅的男人也有免疫力了。 时光没有留心周崇礼，他转身去扔羊肉串的竹签了。 周崇礼发现黑妹看他目光波澜不惊，仿佛压根就不认识他。说不上为什么，他心里陡然腾起一阵怒火，TNND，居然表现出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难道说这黑妹的演技辣么好，即便突然看见他，也能临危不乱镇定自如？不对！娱乐圈里演技好的女人他不是没见过，即便再镇定，也不可能像这黑妹一样眼神和表情毫无起伏动静。这黑妹看到他一副呆萌样，压根就是不认识他啊！ (#‵′)靠！周崇礼更怒了，他的长相就算没有帅得天妒人怨，至少也是惊天地泣鬼神吧？娱乐圈里都没几个长得比他好看的男人，这傻不拉几的黑妹居然不记得他？她在心安理得的骗了他五千块钱之后，居然连他的长相都没有记住？ 周崇礼只觉得一阵草泥马呼啸而过…… 时光扔了竹签，又用纸巾擦了擦，折回来牵住刘翠的手，说道：“我们回学校吧！” 刘翠微笑，“好。” 周崇礼眼睛盯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双手，眯了眯眼，立刻身体一侧，挡在了刘翠和时光面前。 幸亏刘翠及时刹住车，不然就要一头撞在周崇礼胸口上了。 时光蹙蹙眉，拉着刘翠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周崇礼说：“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周崇礼冷笑两声，“有事，当然有事。” 时光和刘翠对视一眼，两人都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时光说：“我们并不认识你，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你们不认识我？”周崇礼一脸愤怒，目光转到刘翠脸上，“豆芽菜，小黑妹，你也不认识我了吗？” 刘翠微微愣神，这两个称呼怎么那么耳熟呢？好像在哪儿听过，突然有点想不起来了。 周崇礼见她一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只觉气不打一处来，突然伸出一只四十四码的大脚，气冲冲地说：“你不认识我，总该认识这只鞋子吧？” 时光和刘翠一齐低头去看那只皮鞋，松石绿的颜色，皮鞋表面布满了一排排柳钉，造型如此独特的皮鞋实在是不常见到。 “啊！”刘翠一只手捂嘴，脸上出现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你！” 周崇礼那是相当生气，岂有此理她居然记得他的鞋子而不记得他的脸，他的脸真的长得那么大众化吗？越想越气，周崇礼双手叉腰，“没错，就是老子我！” 时光问：“他是谁啊？” 刘翠凑到时光耳边，压低声音说：“就是五千块的那个二傻子。” 时光瞬间领悟。 周崇礼耳力很好，刘翠那句二傻子没逃脱他的耳朵，“次奥，你骂谁二傻子呢？” 刘翠没想到他能听到自己的话，被他这么一吼，愣了一下。 时光只是淡定地把刘翠拉到自己身后，把她挡住，然后和周崇礼对视，平静地说：“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她骗了我的钱。”周崇礼想把刘翠拉出来，无奈被时光挡住了。 “她没有骗你的钱，你们之间的交易是公平自愿的，她答应你的条件，你的五千块就归她。” “她答应我跟你分手，可她没跟你分手，她就是骗我的钱。” 刘翠这时伸出一个脑袋说：“我跟阿光分过手了啊！” “分过手？”周崇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是啊！我跟阿光分过手了，只是我们又和好啦！你给我的条件里面又没有要求我不能跟阿光和好。”说完，她去看时光，接到时光递给她的一个赞扬的眼神，不禁抿嘴一笑。 周崇礼愣神片刻，忍不住又骂：“次奥，这特么也可以啊？” 时光耸肩，“你没规定不可以。” “你们压根就没分手，说以前分过手只不过是搪塞我的。” 时光极为认真地说：“我们确实分过手，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向你演示一遍。”他拉住刘翠的双手，平静地说：“翠翠，我们分手吧！” 刘翠也很配合地说：“好吧！我同意分手。” 时光对周崇礼说：“你看，我们分手了。” 周崇礼：凸(艹皿艹)擦！ 紧接着，时光又对刘翠说：“翠翠，我舍不得你，我们还是和好吧！” 刘翠说：“我也是，我同意和好。”说完，刘翠扑进时光怀里。 周崇礼：o(≧口≦)o崩溃！ 第21章 （下） 时光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陌生的男人,可是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来。他又一次把刘翠挡住身后,极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请你不要用这种无聊的交易来破坏我和女朋友之间的感情,如果你还是觉得她骗了你的钱，那好，你把银行账号给我，我明天一大早把五千块打给你,这样行了么？” 周崇礼的脸也青了,语气生硬地说：“我不要钱,我就要你们分手。” 刘翠从时光身后走出来，干笑了两声，说：“对不起，你们等我一下。” 周崇礼和时光都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只能看着她往前小跑，进了一家自助银行。 片刻之后,刘翠回来了,从包里掏出一小把毛爷爷，递给周崇礼说：“这是你当初的那五千块，按照半年期利率，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周崇礼震惊地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 时光也不解地问：“你没用这些钱？那你这段时间的生活费哪里来的？” 刘翠说：“我自己赚的钱啊！” “赚的？” 刘翠点头，“当初他用钱来跟我做交易，还威胁我不答应就不许我做生意，我就只好答应下来啊！可是后来想想，始终觉得拿着别人的钱不太妥当。但是，我要是再去西大门擦鞋做生意，一定会被他发现继续找我麻烦的。我就用这些钱做了化妆品的校园代理，只要肯多跑跑，赚的也不少，生活费就是这么赚来的。” “你做化妆品的校园代理？我怎么不知道？” “你忙着跟霍师兄他们找投资，我怕影响你，就没告诉你。” 时光脸上浮起一丝心疼，握住刘翠的手说：“你应该告诉我的。” 刘翠微微一笑，“没关系，现在告诉你也是一样的。”她转向周崇礼，“这里是五万零七百五十块钱，连本带利，你拿回去吧！” 周崇礼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盯着刘翠手里的那一小把钱不发一语。 刘翠见他不肯接钱，又说：“不管怎么说，是你的钱让我有本钱做化妆品代理，我是应该谢谢你的。可是你这个人又让人很讨厌，总是逼人跟你做交易，不答应你，你还不让人好好过了。我那时候就觉得，肯定还会再见到你，看来我的预感还是蛮灵验的。这些钱还是还给你，毕竟是你的钱。” 周崇礼一瞬不转盯着刘翠，“你知道吗？我拿给女人的钱，还从来都没有收回来过。” 时光听得眼皮一跳。 刘翠嘿嘿笑了一下，说：“我应该跟你口中所说的女人不一样，这些钱也不是你拿给我的，而是用来跟我做交易的。现在钱还给你，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解除了，你也别再让我跟男朋友分手了，其实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周崇礼固执地说：“如果我一定要你跟他分手呢？” 时光隐忍出声：“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刘翠淡淡笑了笑，“我不会答应你的，现在我不在西大门摆摊擦鞋，你也威胁不到我，而且我已经有本钱了，没有你这五千块，我也能做代理，不愁没有路子赚钱。” 周崇礼忽然觉得十分气馁，又不死心地问：“一百万你真的不想要？你要是嫌少，我还可以往上加哦！” “你！”时光真的很想给周崇礼一拳。 “阿光！”刘翠抱住时光的胳膊，“算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不是跟我说过吗？有的有钱人很可怜，除了钱什么也没有。” “你说我可怜？”周崇礼陡然眯眼。 “我没有说你，你要往自己身上套我也没有办法。”刘翠摊手，“不过你的确很可笑，你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衡量吗？这种价值观恕我不能认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说完，她拿起周崇礼的手，把钱塞进了他手里，“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如果你再纠缠不休，那我就只能报警，说你骚扰我的生活。” 说完，刘翠拉着时光准备离开。 周崇礼拉住她，依旧不死心，“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刘翠语气冷硬，“请你放手！” 时光二话不说，已经往周崇礼脸上招呼了一拳。 周崇礼向后踉跄两步，动静不小，旁边许多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周崇礼抚着嘴角站稳，冷笑两声，对时光说：“你还真本事，先打了高臻，又打了我。” 时光同样冷笑，讥讽道：“你还真本事，先用钱引诱我女朋友，又死皮赖脸缠着她。” “谁缠着她了？”周崇礼嚷回去，“你看她那姿色，值得我缠着她吗？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怎么着？不行啊？” 刘翠神色微变，没有反驳周崇礼，只是挽着时光的手说：“阿光，我们走吧！” 时光拍了拍刘翠的手，临走时又对周崇礼说：“她不算特别漂亮，但是她在我心里是最美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一个女人真正的美丽不在外表，而在内心。你呢，你永远得不到这种内心美丽的女人，你的内心是龌龊肮脏的，只知道用钱和别人交易，我同情你，更可怜你！悲哀！” 周崇礼倏然握紧拳头，眯眼盯着刘翠和时光逐渐远去的背影，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我会让你知道究竟谁更可怜！ ****** 刘翠和时光回到学校以后，没有立刻回各自的宿舍，而是又散步到了那片白桦林。刘翠走得有些气喘，两人便在白桦林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脑袋靠在一起，仰着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 夏日的晚风吹来，带走了些许酷热，带来了丝丝凉爽。 刘翠忽然出声问：“阿光，你还生气吗？” 时光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说：“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觉得很骄傲，因为我有你呀！” 她略带沮丧地说：“我没什么姿色……” “傻瓜！”他坐直身体，将她揽进怀里，“你很漂亮。” “骗我，我明明不漂亮。” “真的，不骗你，女孩子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你只是不善于收拾打扮自己，只要你愿意打扮自己，不比其他的女孩子差。” 刘翠心里甜蜜蜜的，不管时光是不是有意这么说安慰她，她也愿意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悸动。 “翠翠……”时光低喃一声，吻上她的额头。 “阿光……”她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肩膀。 他的吻从她的额头一点点往下，吻过眉毛、眼睛、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气息交汇，四片唇瓣辗转研磨，滑润的舌尖穿过编贝般的皓齿，闯入她的口中，与她深深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良久，两人才微喘着松开彼此。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说：“翠翠，我真不想离开你。” “怎么了？”她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在南州找不到投资商，已经决定离开南州，去北京了。” 这个消息让刘翠霎时愣住，“你、你们要去北京？” “嗯，那边有几家投资机构对我们的项目感兴趣，所以我们要过去试试。翠翠，你知道的，我们没有第一桶金，必须寻找机构投资者。”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想到很快就将和他分离，心里酸酸的，“你们……毕业就走吗？” 他低叹了一声，才说：“是的，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就走了。” 她的声音一下就哑了，“那、那……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翠翠……”他忍不住又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对不起，这个项目我们投入了很多心血，大家都不想放弃，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的……”她抱紧他，“我不会约束你，我就是觉得很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他紧紧抱住她，仿佛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肉里，“只要有时间，我就尽量回南州来看你。” “好……” “等你毕业的时候，也跟我一块去北京，好么？” “我也去北京？”她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可是我妈妈和妹妹怎么办？” “放心，只要我的公司稳定了，我们可以经常回苏西省来看你妈妈和妹妹，到时候经济条件好了，把她们接到北京都可以的。” “好，我都听你的。” 两人在一起相拥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各自回宿舍。 刘翠一回到宿舍，就看到孙洁妍脸色铁青地坐在床铺上，用剪刀把一个美羊羊的毛绒玩具剪了个稀巴烂。刘翠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孙洁妍抬头问她：“难道你不知道时光跟霍无敌他们要去北京吗？” 刘翠点点头说：“我知道啊！” 孙洁妍一脸不可思议：“你知道你没有一点意见？” “为什么要有意见？” “你愿意接受异地恋？” 刘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束缚他的发展。” 孙洁妍一噎，才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我跟你说也是白说。” 刘翠注视着孙洁妍，问道：“你不同意霍师兄去北京？” 孙洁妍斩钉截铁地说：“对，我不接受异地恋，只要霍无敌离开南州，我就跟他分手！” 刘翠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隔了一会儿，陆菱回来了，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画着浓妆，见到刘翠和孙洁妍在宿舍里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扬了扬下巴！ 孙洁妍本来就窝着火，看到陆菱那个样子，忍不住骂出来：“得什么意啊！不过是去试了两次镜，真以为你是大明星啊？不陪制片人睡觉就想演戏，门儿都没有！” “你！”陆菱霍然起身，指着孙洁妍大骂：“姓孙的，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等着瞧吧！老娘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好啊！我就等着瞧你变成多大的明星！” 两个女生相持不下，最后是刘翠把孙洁妍劝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大四毕业生离校的日子。 时光和霍无敌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的那天，创业者协会组织了一场欢送宴，为大四离校的成员送别，刘翠和孙洁妍都去了。 吃饭的时候，许多社团的成员举着酒杯过来向时光几人敬酒，说些吉祥祝福的话，大意就是祝福时光和霍无敌他们几个事业有成，同时也祝福他们跟各自的女朋友幸福美满。 师弟师妹敬酒，刘翠总得喝上一点，时光不愿让刘翠沾酒，便抢过她的酒杯说：“她的酒我替她喝了。” 几个大一的师弟起哄：“哎哟，时师兄也太护着翠花儿师姐了吧？这恩爱秀得，让我们都羡慕嫉妒恨呐！” 刘翠羞得脸颊通红，口吃的毛病又犯了，“别别别瞎说。” 师弟们继续起哄：“看呐！翠花儿师姐又结巴了，话说时师兄，你什么时候把翠花儿师姐娶回家啊？” 时光大掌一挥，豪迈地说：“娶！等她一毕业就娶回去，你们都来喝喜酒啊！” 在场的人均大笑着说：“没问题，到时候一定要喝你俩儿的喜酒。” 这一顿晚饭结束的时候，许多人都喝醉了，东倒西歪地从小饭馆里走出来，彼此搀扶着往学校里走。 时光半靠在刘翠身上，已是半醉，眼眸微眯，脸颊通红。 一群人进了学校大门，现任创业者协会的会长高声说：“行了，大家都散了吧！余下的时间留给他们几对小情侣。” 单身的男女各自嬉笑着走开，把那几对恋人留在原地。 刘翠扶着时光，转头看到孙洁妍已经被霍无敌带走了。她回过头，问道：“阿光，你喝得不少，要不我送你回宿舍？” 时光忽然身体一转，将她抱进怀里，一半的身体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他的嘴唇贴在她耳边，喷着酒气说：“翠翠，我们明天就离校了，今晚你能陪我一夜么？” 刘翠微怔，一下就明白了时光的意思。想到他明天就要离开南州和几个哥们去北京创业，她心里更加酸楚，伸手环住他的腰说：“好，我今晚不回宿舍了。” 时光轻吻她的耳垂，“那……我们今晚去学校外面的小旅馆？” “好……”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时光带刘翠去校外小旅馆登记的时候，她的脑袋都是一直垂着的，好像生怕别人认出她来似的。当然时光的状态也不好，第一次带女朋友出来开房间，身份证都拿不稳，一不小心还掉在地上，签名的时候又把名字签错了，只好划掉重新签。 好不容易开好了房间，两人进了房，彼此瞅着对方那张比猴子屁股还红的脸，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时光关上房门，大步走到刘翠身边，张开双臂将她纳入怀中。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刘翠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伸出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部。 时光开始亲吻她的头发，然后一点点往下，吻上她的额头。他双臂稍稍用力，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快步走到床边，然后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她眼里写满不安，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说：“阿光，我有点害怕。” 他吻吻她的嘴唇说：“别怕，我不会对你那样做，就只是想和你一起待一个晚上，好好的亲亲你。” “我们不那样？”她迷惑地眨了眨眼。 “嗯。”他翻身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揽进怀里，“最好的东西要留到我们结婚以后。翠翠，我爱你，也尊重你，所以不想在婚前做出任何对你有伤害的事。” “阿光……”她心里溢满感动，自己何德何能才能找到一个这么好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呢？即便他真的想要她，她也是愿意的。 时光低笑一声，“让我今晚好好亲亲你。” “好。”她立刻乖巧地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他忍不住轻笑，又一次吻住她的双唇。 唇舌交缠，辗转反复，气息交融。 时光呼出的酒气浓郁，刘翠闻着这样的酒味，觉得自己似乎也已经喝醉了，身体软成一滩泥，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时光似乎不满就躺在她的身边亲吻她，双臂支撑身体，左脚一跨，整个人就压在她身上。 刘翠承受他身体的重量，一下觉得呼吸困难，忙别开脸，避开他的嘴唇喘气。时光也没再继续纠缠她的嘴唇，而是沿着她纤细的颈部亲吻而下，用牙齿咬开她衬衣的第一颗扣子，露出里面弧形优美的锁骨，又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颈窝。 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她能感受到他身体发生了变化，下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她的大腿上，硌得她很不舒服。她挪了一下自己的腿，反而令他发出一声似痛苦又似快乐的低吟。 “翠翠。”他的声音极其低哑，仿佛正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阿光，你怎么了？” “翠翠，你帮我好不好？”他抓住她的手，往下方探去。 刘翠从来没有见过男人的东西，更不要提亲手去触摸，所以当她的指尖接触到时，不可避免地惊呼出声。 这一声在时光听来就好像是鼓励他继续往前，他死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退缩，自己配合着挺腰，时不时还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闷哼。 刘翠紧闭双眼，只觉得自己头皮都在发麻，耳边尽是时光的声音，触手火热灼烫。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感觉到他趴在她身上喘粗气，手上的温度也在一点点的冷却下去。 刚想动一下，时光突然说：“别动，我替你擦手。” 她霎时一动不动，等他拿来纸巾替她把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趁他替她擦手的时候，她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也红得彻底。 等他把一切清理干净，又一次将她抱入怀里，亲了亲她的嘴唇说：“翠翠，我可以亲你的那里吗？” 她表情一愣，“哪里？” “这里。”他一只大掌覆在她的左胸上。 “啊！”她惊呼一声，想拍开他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拍不开。 时光固执地用手按在她的胸脯上，浑身肌肉紧绷僵硬，任凭刘翠怎么拍打，他也一动不动。 刘翠拍了几下，拍不开也就不拍了。 时光有些郁闷地说：“翠翠，我就想亲亲那里，好么？” 刘翠羞得已经不好意思出声，索性死死闭着眼睛将胸前的扣子全部解开了。她身上的肌肤白皙柔滑，犹如凝脂一般。 时光激动得浑身都在哆嗦，颤抖着双手把她的内衣解开，终于看到了他期望已久的东西。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如同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稀世珍品。 刘翠闭着眼，身体的感觉顿时被放大数倍，时光温湿的吻让她也颤抖起来，甚至连小腹都在微微发热。 时光似乎爱上了那种感觉，亲了一下又一下。 整整一个夜晚，两人都没有睡觉，就在彼此相拥亲吻中渡过的。 天色一点点的亮起来，刘翠靠在时光怀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忧郁地说：“阿光，你们坐的那趟火车还有三个小时就开了。” 时光沉沉地叹了一声，“是啊！只有三个小时了。” 刘翠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阿光，我不想跟你分开。” “我也不想……” 两人又紧紧抱在一起，直到霍无敌和其他人相继打电话来催，他们才不得不离开小旅馆回学校拿行李。 毕业的季节是忧伤的，火车站里满是大四毕业各奔东西的学生。 刘翠和许多人一道把时光他们送到了火车站，站在站台上，看着这几个男生相继登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时光在火车车厢里冲她挥手道别，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 刘翠憋着心里的忧愁和难过，一直带着微笑向时光挥手。 随着一声长鸣，火车启动了，缓缓向前行驶，送别的人群开始追逐火车，刘翠也不例外，她一边跑一边看着车厢里的时光。时光的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嘴里在喊着什么她听不到，她只是想多看他一会儿，只是想和他多靠近一会儿，可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似乎被雾气给蒙住了。 她到底没能跟上火车的速度，那一列长长的火车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而她的脸上，早已泪如雨下…… 第22章 周末。 刘翠和孙洁妍去全民健身中心锻炼身体。 刘翠在跑步机上慢跑了半个小时,出了一头大汗。她走下跑步机,走到一旁，随手拿起一条纯白色的毛巾擦汗。 孙洁妍见她不跑了，也走了下来,来到她身边,说道：“不跑了吗？” “嗯,过会儿不出汗了,我们再去游泳。” “好，去那边坐着歇会儿吧！” 两个女人一边擦汗一边走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 健身教练拿了两瓶常温的矿泉水递给两人。 刘翠笑笑说：“谢谢。” 孙洁妍啥也没说，拧开瓶盖,仰头就喝水。 肌肉发达的男教练点头笑了笑，转身走了。 两人歇息了一会儿，不再出汗了，刘翠的矿泉水也都喝完了。孙洁妍碰了一下刘翠的手臂,说道：“你和时光还有周崇礼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刘翠把喝完的矿泉水瓶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孙洁妍咂嘴,“你就别装傻了,现在咱们富义支行最大的两家公司类大客户都在你手上,而且这两家公司的老板都是你的前男友，都指明要你当他们的客户经理，你们之间总得擦碰出什么激情的火花来吧？” 刘翠耸耸肩说：“激情的火花没有，悲情的火花倒是挺多。” “咦，这话怎么说啊？” 刘翠把那天时光和周崇礼分别跟女朋友的相互喂食秀恩爱的情况跟孙洁妍说了。 孙洁妍听完之后破口大骂：“两贱人！” 刘翠跟着骂：“对，两贱人！” 孙洁妍睨着刘翠说：“你真的一丁点都不介意啊？” “介意啊！看到他们在我面前秀恩爱，我相当不是滋味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时光和他女朋友的事……” 刘翠一手杵着下巴说：“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怎么又问了？” 孙洁妍叹了一声，“我就是觉得遗憾，毕竟你和时光当初那么好。” “有什么遗憾的？你当初和霍无敌还不是很好……” “停停停！”孙洁妍立刻打断她的话，“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刘翠轻笑了两声，“成，不提就不提吧！” 孙洁妍打开自己的矿泉水瓶盖，又喝了一口水，才说：“那你现在对周崇礼是什么感情啊？” 刘翠好笑地说：“还能有什么感情啊？他就是个可恶又无聊的活宝加二逼，以前这样，现在也一样。” 孙洁妍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刘翠。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觉得你对周崇礼的理解可能有偏差。”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想啊，他要是没点本事，哪能当老总啊？” 刘翠笑了笑，“他本来就是富二代，家里有钱，拿点钱给他开公司有什么困难的？他要是像时光一样白手起家，说不定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孙洁妍支吾了两声，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你还想说什么？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性格。” “没、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刘翠无奈地笑着说：“想问你就直接问啊！干嘛还拐弯抹角的？” “那好吧！我就想问你对周崇礼有没有一丁点感情，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呢？” 刘翠愣了两秒，随后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纯属好奇。”说完，孙洁妍还干笑两声。 刘翠将脸转向其他地方，目光有些飘渺地说：“我不喜欢周崇礼，一点点也没有，过去甚至还讨厌他。” 孙洁妍立即问：“那你现在还讨厌他吗？” 刘翠想了想，才说：“现在也谈不上讨厌不讨厌了，毕竟他是我的大客户，我要是把讨厌他的那种情绪放大，就没法跟他相处，所以现在就把他当成上帝供着呗！” 孙洁妍听她说完，又用一种忧郁的眼光看着她。 “你干嘛呢？今天老是用这种稀奇古怪的眼神看我？” “哦，没干嘛。”孙洁妍赶紧停止向她发送各种莫名的情绪，“内啥，不是郑安敏被周崇礼投诉了么，两个大客户都到你这边来了，郑安敏就在单位里说了一些你的坏话。” 刘翠微微一怔，然后说：“没事，正常的。” “你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不问问我她说了你什么坏话吗？” “那你说呗！她说我什么坏话？” 孙洁妍一本正经地说：“她说你肯定都陪时光和周崇礼睡过，不然他们不会全都指明要你去做他们的客户经理。” 对于郑安敏的这种说法，刘翠一点也没有意外，人言可畏嘛！单位上许多人就是这样，只要跟她发生一点利益冲突，她就会想尽办法来诋毁和打压那个跟她有利益冲突的人。 刘翠说：“嘴巴长在她脸上，她要怎么说，我没有办法。” “制造谣言的人是郑安敏，散播谣言的人却另有其人呢！” 刘翠斜了孙洁妍一眼，说：“卫燃是吧？” 孙洁妍打了个响指，一脸震惊，“人才啊！菇凉你也太聪明了吧！” 刘翠呵呵笑着说：“早就知道她们是什么德行了。”她站起身，将擦汗的毛巾挂在脖子上，又说：“没汗了，换泳衣游泳去！” “走走走！” ****** 两个女人换了泳衣来到全民健身中心的游泳池。 这个泳池是比赛专用的泳池，长50米，宽25米，最深的地方有两米，最浅的也有一米五。夏天避暑玩水的市民不会到这里来，他们一般选择去水上游乐场所，只有游泳健身的人才会来这里，所以此刻在这里游泳的人并不多，而且基本都是男人，性别为女就只有四五个人。 刘翠和孙洁妍她们两个都属于身材不错的女人，孙洁妍比刘翠高挑一点，先刘翠一步换了泳衣走出来。她穿的是彩虹条纹的分体泳衣，平坦的小蛮腰露在外面，胸前的沟沟也若隐若现，刚一出现就惹得好几个在池边休息的男人吹起口哨。 孙洁妍很淡定地披着浴巾从那几个男人面前走过去，兀自在沙滩椅上坐下，开始拍打自己的小腿。 刘翠而后走出来，相较于孙洁妍穿的分体泳衣，她的泳衣就保守很多，全黑色的连体泳衣，下摆还带着小裙子，连双腿的三角线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黑色的泳衣衬得她身上的皮肤更加白皙，明晃晃的就像墙壁的颜色，加上她脸庞小巧可爱，也有不少男人冲她吹哨打招呼。 刘翠不像孙洁妍那样高贵冷艳，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即便听到那些男人吹口哨的声音，笑意也没有褪去。 有个年轻的男人冲刘翠喊道：“美女，留个电话吧！” 刘翠转过头看了那男人一眼，没有回应，径自走到了孙洁妍身边。 两个美女坐在一起，更惹得那边坐在池边休息的男人激动不已，不停地往这边抛来暧昧的眼神。 孙洁妍凑近刘翠，一脸嫌恶地说：“每次来游泳，总能见到一群饥渴亢奋的男人，跟吃了春药似的，真倒胃口。” 刘翠轻笑两声，说道：“算了，你就让他们意淫一下吧！也让他们晚上回去以后有一个撸管的对象，不然他们憋得慌！” “真恶心！”孙洁妍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刘翠做好了下水前的准备工作，见孙洁妍不着急下水，就自己走到泳池边，拉下游泳镜，下水游泳。她深吸一口气，将头埋进水里，开始顺着泳道游。她游的是自由泳，双臂交替向前划水，双腿上下摆动，头部随之左右转动换气。 她游泳的速度并不快，从泳池这边游到那边只有五十米的距离，她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抵达后，她露出水面，喘了几口气，又继续从那边往回游，这一次花了两分半钟的时间。 游了一百米，她觉得有些累了，便摘下游泳镜，趴在泳池边喘气休息。 这时，之前在泳池边休息的一个男人下水了，而且就从刘翠所在这条泳道的对面下的水，往她这边游了过来。她还不知道，就一直趴在泳池边休息。 没过多久，从那边游过来的男人就来到了刘翠身后，一下子从水里冒出来，吓了她一跳。 男人抹去脸上的水，冲刘翠笑着说：“嗨，我看你游泳的姿势还不错，就是速度慢了一点，需不需要我指导你一下？” 刘翠扯扯嘴角说：“不用了，谢谢。” “别客气嘛！”男人热情地想拉她的手。 刘翠立刻避开，“真的不用。”她抬起浮在水面上的塑料泳道线，从下面钻到旁边的泳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只想自己游泳。” 男人露出遗憾的表情，又想跟着过去。 刘翠立刻说：“你在那条泳道游吧！”说完，她不再搭理那个男人，又沿着泳道往前游。 这个男人并不死心，见刘翠往前游了，他也跟着往前游，又往刘翠那边靠了靠，还时不时沉入水里用划水的手触碰刘翠的脚。 此时，在泳池的另一边有个身材健硕高大的男人，他戴着墨镜，身上穿着一条暗红色的泳裤，腹部和胸前的肌理分明，泛着健康的小麦色。看到泳池里的情况，男人墨镜后面的双眸微微眯了眯，转头对坐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说了句话。 没过多久，游泳馆的管理人员走了进来，走到其他人的身边，低声解释了几句，那些人便一个个无奈地起身离开了。 刘翠也没发觉，还在水里慢悠悠地游着，等她冒出水来，抹去脸上的水，往周围一看，才发现偌大一个游泳馆竟然没有一个人，就连孙洁妍也消失不见了。 这是肿么回事？ 第23章 刘翠正愣神,一名身材高大戴墨镜的男人沿着游泳池的边缘走进了她的视野中。男人穿着暗红色的泳裤,身上的肌肉紧实有力，两条大长腿笔直健硕，腹部的人鱼线也显得十分性感。她的视线瞬间变直,沿着那一身好看的肌肉往上瞅,便瞅见了周崇礼的脸。 刘翠：+_+晕！ 周崇礼摘了墨镜,往泳池里瞟了一眼，视线从刘翠脸上一闪而过，继续往前漫步。他走路的姿态轻盈傲慢，眼神轻佻，仿佛蔑视一切,像一只骄傲又懒散的猫。 周崇礼走到刘翠的正前方，双手环在胸前,睥睨泳池里的刘翠,十分冷艳地说：“哥哥来这里游泳,你还不快点出来。”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出来？” “因为哥哥游泳的时候不喜欢泳池里还有其他闲杂人等。” 刘翠：(#‵′)靠！ 刘翠问：“孙洁妍被你赶走了？” 周崇礼给了她一个白眼，“我没有赶她走，她是自己走的。她说她临时有事，让哥哥跟你说一声。” 刘翠“哦”了一声，在心里把孙洁妍鄙视了一遍，这个小妞要走居然不跟她说一声。 周崇礼开始做下水前的准备工作，见刘翠还没出来，又说：“你怎么还在里面？” 刘翠浮在泳池中央，非常头疼地说：“那个周少，你怎么会来这里游泳？” “哥哥喜欢去哪里游泳就去哪里游泳，你有意见吗？” “不不不，我没有意见。只是我不明白，这里不是私人游泳池，就算你是我的大客户，也不能要求我不游泳，将整个游泳池让给你吧？” 周崇礼坐在游泳池边，将两条长腿放进水里，说道：“现在这个游泳池已经被哥哥承包了，所以哥哥有权利独享整个游泳池。” 刘翠：-_-!承包游泳池，这句话怎么这么雷人？这位大少爷是来搞笑的吧？想游泳自己在别墅里搞个游泳池不就行了么？何必还跑到健身中心的游泳池来呢？居然还承包游泳池，把其他人全都轰走，也亏他想得出来。 周崇礼又说：“你要不想走也行，跟哥哥比赛两圈就行。” “比赛？比游泳吗？” “废话，在游泳池不比游泳，难道比水上漂吗？” “呃……” 周崇礼对她招招手，“过来。” 刘翠划开水，用蛙泳游到了池边，与周崇礼隔着一条泳道线，“周少有何吩咐？” “比游泳，比不比？” “这不公平啊！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肯定游不过你的。” “可以让你一点，哥哥游一百米，你游五十米，看谁先到达终点。” 刘翠想想，他居然让自己一半，胜算应该是不小的吧！可是赢了他又没有什么好处，干嘛要跟他比赛呢？ 周崇礼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又说：“你要是赢哥哥一次，基本账户开好后，哥哥就多打一个亿的存款过来。” 刘翠一听，两个眼睛顿时变成了￥的符号，忙不迭点头说：“好啊好啊！那我们比赛吧！” 周崇礼斜了她一眼，看她那一脸见钱眼开的样子，忍不住嘴角翘了翘，过去的她怎么没有这么见钱眼开呢？“有一个要求，泳姿必须是蝶泳。” 刘翠顿时傻眼，“蝶泳？我不会啊！” “那你会什么泳姿？” “自由泳蛙泳仰泳都行，就是不会蝶泳。” “哥哥只比蝶泳，你要是不愿意，那你就走吧！只不过，多赚一亿存款的机会就没有了。” 刘翠立刻哭丧着脸，“不要啊！”然后她讨好地说：“周少我们比自由泳吧！自由泳吧！自由泳吧！” 周崇礼高冷地说：“不行，必须是蝶泳，其他一概免谈。” 刘翠只好垂下脑袋说：“那没辙了，我只好走了。”她说完，双臂撑着身体准备上岸。 周崇礼趁她上岸的时候，伸出一只手把刘翠往后一推，让她整个人仰倒在游泳池中，然后坏心地大笑起来。 刘翠没有防备，突然倒在水里，口鼻中都灌满了水，不可避免呛了一口水。她急急忙忙冒出头来，重新趴在岸边猛烈地咳嗽起来。 周崇礼还在哈哈大笑，似乎对自己刚才的恶作剧很满意。 刘翠有点气愤，但是面对周崇礼这个大少爷又有点无奈和郁闷。等她喘过气来，哎哎叹了两声，才说：“周少，别玩儿我了吧！” 周崇礼立即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那怎么行，哥哥说了要好好折磨你的。” 刘翠：╭(╯^╰)╮哼！果然是大变态，算了，只是呛了一口水，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了。 其实，就算她不原谅他又能怎样呢？这么想只不过是自己安慰一下自己罢了，她对自己的阿Q精神表示无奈。 周崇礼又说了：“你不会蝶泳，可以求哥哥教你啊！” “你教我？”她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你不相信？” 刘翠一脸防备，他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主动提出教她学蝶泳，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周崇礼伸出手敲了一下刘翠的脑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哥哥好心给你提供赚存款的机会，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怀疑哥哥的用心。” 刘翠“嗷”了一声，他手劲不小，敲得她的脑门生疼。 “怎么样？只要你求哥哥教你蝶泳，那哥哥就答应你。” “真的吗？只要我求你，你就教我？” “当然，哥哥一向说话算话，难道你不知道哥哥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吗？” 刘翠开始拍马屁，“是是是，我绝对相信周少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说一不二，言出必行，金口玉言。” 才怪呢！ 周崇礼满意地点头：“没错，说得对！” 刘翠继续说：“周少你就教我蝶泳吧！”其实，撇除拍马屁的成分，她也蛮想学习蝶泳的，因为她觉得这种游泳的姿势很漂亮，而且现在她就只有这种泳姿不会了，如果学会了不就“大四喜”了吗？ “你在求哥哥？” “对呀！我求你教我，求求你，求求你！”刘翠双手合十，态度谦卑，一脸虔诚的样子。 周崇礼看到她那么谦卑，更加满意了，微笑着点头说：“好，看在你这么诚恳地祈求的份儿上，哥哥就答应你。”他一下跳进游泳池里，溅起不少水花。 刘翠为防水花溅到眼睛里，连忙用手挡了一下。 周崇礼拉开泳道线，钻到刘翠所在的泳道，不悦地说：“挡什么挡？哥哥溅起的水花也是金贵的，你被溅到应该感到荣幸。” 刘翠：“……” 有人比周崇礼还自恋么？显然周崇礼是极品中的战斗机！ 周崇礼来到刘翠的前面，冷艳地说：“你去上面先看哥哥演示一遍。” “哦。”刘翠答应了，爬到岸上。 周崇礼转头看了刘翠一眼，又说：“把你的泳镜拿给我。” 刘翠连忙把挂在脖子上的泳镜递给周崇礼。 周崇礼戴上泳镜，深吸一口气，前躯往下一沉，双臂展开，以蝶泳的姿态往前游去。 刘翠站在游泳池边，睁大双眼看他游泳，只觉得他游泳的姿态十分好看，不断展开滑翔的双臂像蝴蝶展翅一样。宽阔的肩膀不时露出水面，紧实的斜方肌在水花的映衬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时时刻刻都在彰显着它的力度与线条美。 刘翠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男人味扑鼻而来啊有木有? 周崇礼很快就游到对面，强劲有力的双腿蹬在池壁上，立刻调转了方向，长长的身体在水中流线摆动，如漂浮的缎带一般。 等周崇礼游过来，脑袋从水里钻出来，刘翠立刻鼓掌说：“太棒了，周少游得真是太棒了。” 周崇礼“哼”了一声，对她的马屁不予置评，摘下泳镜说：“好了，现在你下来吧！” 刘翠立刻跳下水，来到周崇礼身边。 “游吧！”周崇礼努努嘴。 “直接游？” “废话，哥哥刚才不是已经演示过了？” 刘翠没辙，只好硬着头皮学周崇礼之前的方式游，双臂展开，身体流线型摆动。她刚扑腾了两下，身体就开始往下沉。 周崇礼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身把她捞了起来，十分恨铁不成钢地说：“笨死了！” 刘翠只好苦笑，要是蝶泳看两次就会游那可太好了啊！ 周崇礼右手还箍着她的腰，一脸不耐烦地说：“你到底会不会啊？” 刘翠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离他很近，几乎就要贴在一块了。她连忙用手推了推周崇礼的肩膀，干笑着说：“那个，周少，我再试试。” “推什么推？”周崇礼表情紧绷，“刚才要不是为了把你捞起来，哥哥才懒得抱你。”说完，他立刻松了手。 “是是是，多谢周少刚才把我捞起来。” 周崇礼哼哼两声，“你知道就好，继续游吧！” 刘翠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声，继续试着用蝶泳的姿势往前游，可是每一次都失败，而且毫无例外地往下沉，幸亏周崇礼站在旁边及时把她捞起来。次数多了，刘翠倒也没觉得周崇礼捞她的时候揽住她的腰有什么了，反而是周崇礼态度十分严谨，一旦见她踮着脚尖站稳了，他就立刻松开她的腰，仿佛多碰她一下他就会少块肉似的。 刘翠扑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学会蝶泳，游泳池里的水倒是喝了不少。 周崇礼看她的眼神十分蔑视，“真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刘翠：-_-#恼火！不就是会个蝶泳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崇礼：╭∩╮（︶︿︶）╭∩╮鄙视你！ 第24章 刘翠到底没学会蝶泳，只能颓丧地说：“周少，我放弃了，虽然我很想得到这个机会,可实在不行,我也没办法。” 周崇礼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真没用！” 刘翠垂着脑袋,“嗯，我没用,辜负周少一番美意,算了，我还是走吧！”她说完,往岸边游去。 周崇礼伸出手抓住她的脚踝硬生生把她拽了回来。 刘翠又呛了一口水,猛咳两声，扶着泳道线一脸忧伤地说：“周少，求放过啊！” 周崇礼奸笑：“放过你？哪有这么简单。” 刘翠：~~o(>_<)o ~~泪奔！ “这样吧！哥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帮哥哥记录一下一百米蝶泳的成绩,只要准确无误，哥哥就和你比一比自由泳。一共比三次，你每赢一次呢，哥哥就往你们银行的基本户里多打一亿，三次你都赢，那就是三亿。” 刘翠：( ⊙ o ⊙)啊！这是真的吗？为了三亿存款，拼了老命也要赢得比赛啊！钱啊钱啊钱啊，毛爷爷手到擒来！ 刘翠顿时意气风发，完全没有了刚才那股子颓败劲儿，“没问题，我一定准确无误地记录周少一百米蝶泳的成绩。” “好，你上去吧！那边的椅子上有口哨和计时器。” 刘翠屁颠屁颠地上了岸，取来口哨和计时器。 周崇礼也上了岸，戴上泳镜，站到出发台上，两脚分开与肩同宽，脚趾头勾住出发台的前沿，弯下腰，双手抓住出发台的前沿，膝关节微微弯曲，双目直视前方。 随着一声哨响，周崇礼两脚前蹬，身体在空中滑行一截，一头扎入水里。他游的速度很快，游到泳池另一端时又立即转了回来。 刘翠站在出发台上，等待着在他手指头触到池壁的那一刻按下计时器。 很快，周崇礼从那边游回来了。 刘翠按下计时器，看了一眼时间。 靠！五十八秒五八，这厮一百米蝶泳游得辣么快啊？刘翠满脸震惊，他游得那么快，她跟他比速度那不是找死么？ 周崇礼摘了泳镜，用手抹开脸上的水，抬头问刘翠：“多少？” 刘翠心想，这厮要是知道他游一百米蝶泳才用了五十八秒五八，一定嘚瑟得要死，以后指不定有多得意。于是，她一脸惋惜地说：“那个，周少，你刚刚用了一分十秒，虽然不算快，但是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周崇礼从泳池里爬出来，走到刘翠身边，正好可以和站在出发台上的刘翠平视。 刘翠低下头看了一眼脚下踩着的出发台，又一次为自己的身高感到悲伤了。 周崇礼环着手，相当鄙视地说：“说谎也不打打草稿，一分十秒？谁信呢？” 刘翠：o(╯□╰)o囧！被发现了。 周崇礼瞥了一眼刘翠手里拿着的计时器，又说：“如果哥哥没有计算错，时间应该是五十八秒半。” 刘翠：“！！！！！！” 尼玛这还是人吗？这太逆天了吧！他自己计算自己游泳的时间，算准了五十八秒也就罢了，竟然连半秒钟都计算到了，尼玛这还是人吗？他头顶上长的不是人脑，而是计算机吧？ 周崇礼看到她一脸震惊，相当得意，“怎么样，我计算得对不对？” 刘翠几乎要膜拜他了，恭恭敬敬地奉上计时器，还抱拳鞠了个躬，“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吧！” 周崇礼拿过计时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又得意了，嘴角上翘，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不要崇拜哥哥，你要是爱上哥哥，哥哥可没法给你同等的爱。” 刘翠：-_-!又自恋了。 随后，周崇礼竟然很谦虚说：“其实这个成绩的确不算很好，五十八秒是女子一百米蝶泳的成绩，跟男子一百米蝶泳世界记录四十八秒相比，哥哥还差得很远。” 刘翠：“……”大哥，你要是能游到四十八秒，可以去奥运会拿个世界冠军回来为国争光了。 “好了，我们比赛吧！”周崇礼说着走到另一个出发台上。 刘翠没反应过来，她故意告诉他错误的成绩，他也不介意，还愿意继续跟她比赛？可就算是他愿意跟她比赛，还让她少游一半，她也压根不是他的对手啊！ 周崇礼似乎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又说：“不必担心，哥哥的自由泳速度并不快，你还是有胜算的。” 刘翠想了想，又给自己打气，没错，要相信自己，为了月末账户存款余额，拼了吧！“好，我从那边游回来，你从这边游过去再游回来，看看谁更快。” 周崇礼耸耸肩，“行，那你过去吧！”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崇礼喊了一声“开始”，刘翠开始拼了命往回游，划水呐，摆臂呐，摆腿呐，加油呐！等她游到终点时，急急忙忙冒出头，脸上还满是水，就已经看见周崇礼在旁边泳道里优哉游哉地看着她了。 第一回合，刘翠VS周崇礼，刘翠败！ 周崇礼安慰她：“没关系，哥哥也只是比你早到一秒钟而已。” 刘翠信以为真，又继续给自己打气加油，还有两亿，千万不能放弃呀！ 第二回合，刘翠VS周崇礼，周崇礼胜！ 周崇礼继续安慰她：“没关系，哥哥刚刚只比你早到了半秒。” 刘翠心里想的重点在于：(⊙o⊙)哦，只剩下了一亿了，救命啊，不能再输了。 第三回合，刘翠还是败给了周崇礼。 离开游泳馆时，周崇礼像拍小狗似的拍拍刘翠的脑袋：“小翠儿，不要气馁，再接再厉，说不定下次就赢了。” 刘翠脸上带笑，连忙说：“是是是，今天多谢周少赐教。” 周崇礼点头说：“嗯，本来哥哥可以把你赶走，但是哥哥顾念旧情，所以大发慈悲让你留下继续游泳，你确实应该感激哥哥。” 刘翠着实无语，贱人死远点，还自称哥哥，哥哥你妹啊！ 周崇礼又拍拍刘翠的脑袋说：“周一记得一大早就把验资账户开好，哥哥要转验资款过来，晚了一分钟唯你是问哦！” “一定一定，周少放心吧！” 周崇礼不再理会刘翠，径自走到自己的座驾旁，上了车，又对她挥挥手，“小翠儿，拜拜咯！” “周少再见！”刘翠微笑着向周崇礼挥手道别，目送他的跑车绝尘而去，然后才啐了一声，“呸，大逗比！” 周崇礼开着车猛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低笑着说：“看来是小翠儿想我了。” ****** 周一大清早，刘翠拿着一堆材料去柜台上替崇盛地产南州子公司开了个验资账户，柜员才将盖好章的印鉴卡递给她，周崇礼那边已经来电话了。 她连忙将验资账户的账号报给周崇礼，周崇礼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五分钟后，周崇礼又来电话，用正经且严肃的口味对她说：“我已经让上海那边做了即时大额电汇，应该很快到账，你让柜台及时查看一下，款项到了就立刻做入账处理。” 刘翠极少听过周崇礼这么正经的声音，而且他居然没有在她面前自称哥哥，这让她有片刻的错愕。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即说：“周总放心，我们银行的内部系统是自动入账，不需要手动入账。”她说完也觉得怪怪的，居然没有称呼他周少，改称周总了。 “那好，钱到账后让他们尽快出具股东缴款单和银行征询函。” “好，不会耽搁的。” 挂了电话后，刘翠觉得心跳得有点快，这么认真的周崇礼真是让人非常不习惯呢！ 又过了十分钟，负责这笔业务的柜员通过话筒隔着防弹玻璃对刘翠说：“刘姐，钱到账了。” 刘翠顿时一喜，忙问：“有多少？” 小柜员对着电脑屏幕开始数零：“一、二、三、四……” 刘翠有点等不及，拍拍玻璃说：“你开门，让我进去，我自己来看。” 小柜员伸手按了一下营业室双重防爆门的开关，刘翠立刻开门进去了。她弓着腰站在小柜员的椅子旁，也开始数账户余额后面的零，“一、二、三、四……九个零，十亿。” 小柜员立刻“哇”了一声。 刘翠咧嘴一笑，浑身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舒爽。她立刻走向营业室经理所在的地方，让营业室经理开具了股东缴款单和征询函，又盖上了柜员的业务章。 从营业室出去后，刘翠立即给周崇礼打了一通电话，说道：“周总，银行这边的手续都办全了，我现在把这些材料都送去给你？” 周崇礼十分散漫地说：“你送来给哥哥干嘛？拿去会计师事务所让注册会计师开验资报告啊！” 刘翠：凸(艹皿艹)擦！这厮又恢复本性了。 “反正你都跑腿了，就一并替哥哥办了吧！拿到验资报告就去工商管理局登记注册公司，完了再拿回你们银行开基本户，最后再把开户许可证印鉴卡和其他的证件全部送来给哥哥就行了。” 刘翠：“……”她还真成了跑腿的啦！ 末了，周崇礼又加一句：“你放心，只要把你折磨够了，哥哥就放过你了。” 刘翠翻个白眼，很无奈地说：“小人多谢周少隆恩。” 周崇礼也像模像样地说：“爱卿免礼！” 刘翠：-_-! 挂了电话，刘翠腹诽：资本家，吸血鬼，没一个好东西，统统都去死吧！ 与此同时，周崇礼打了个喷嚏，时光也打了个喷嚏。 周崇礼微笑：“小翠儿又想我了。” 时光皱眉：“谁在咒我？” 第25章 刘翠帮周崇礼把注册子公司的事情一圈都跑下来,已经是下午下班时间了。她准备歇口气，然后开车回家,手机忽然暴躁地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时光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去美国了吗？明月天使投资公司的资料你还拿不拿？” 刘翠大骇，妈呀忙了一天,她把还要去时锐汽车拿资料的事情全忘了。刘翠赶紧道歉：“时总,对不起对不起，今天事情太多忙忘了,我现在立刻过去拿行不行？” 时光压着怒气说：“现在都几点了？我还要专门守在公司等你？” 让一个大老板下了班还在公司里等她，刘翠显然不认为自己具备这个脸面,只能十分抱歉地说：“时总,真的很对不起，今天确实事情太多了,当然这些都是客观原因，主要责任还是在我。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时总能担待一下,我明天一大早再去你的公司拿资料,保证不会耽误贷款发放。” 时光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他在公司等了她一天，从早上等到下午，从下午等到下班，她不仅没有过来拿资料，甚至把这事彻底忘记了。他气她对工作不够负责任，更气她忘了她对他承诺，说好了到他公司拿资料为什么要食言？就跟过去一样，说好的要一直都在一起，永不分离，她却把他撇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气过去的事还是气这件事，总之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哆嗦。 “时总？”刘翠等不到他的回应，又试探性问了一句。 时光一下狠狠挂断电话。 电话里传出“嘟”一声简短的提示音，屏幕亮起来，显示着通话已经结束。刘翠看着手机屏幕，表情呆呆的，隐隐有了一丝哀伤。她真的不是故意忘记了，都怪周崇礼那厮，让她跑了一天腿，害得她把这件事都给忘了。只不过是晚了一天，时光有必要发那么大火儿吗？他现在脾气越来越差，跟大学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刘翠幽幽叹了一声，这样的发现让她觉得很失落，心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为她自己失落，还是为了时光的巨大改变而失落。她想，如果没有她当年对他的伤害，或许时光还是跟从前一样温和阳光，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鸷。可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也已经获得了新的爱情，为什么不能再变回过去那个时光呢？这样的一个他，真的让她觉得很心痛，很难过。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和林大妈一块吃了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大妈问她：“翠儿，你啥时候有时间，咱们回老家一趟拿分红了。” 刘翠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儿，便说：“过阵子吧！我手头上现在有个贷款的大项目拖着，走不开。” 林大妈“哦”了一声，又说：“我说你跟那个小尚到底怎么样了？” “妈！”刘翠颇有些无奈，“都跟您说过了，他有女朋友了。” “不对呀！他说他没有女朋友。” “啊？”刘翠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老妈，“他有没有女朋友您怎么知道啊？” “他今天给我打电话说的呀！” 刘翠立刻坐直了身体，“他给您打电话了？他怎么知道您的号码呢？” “上次他送你回来时我给他留的呗！” 刘翠咂嘴，“哎哟您呐，不要随便给陌生人留电话，当心上当受骗！” “小尚他是你上司，是陌生人吗？” “他对您而言就是陌生人！”刘翠挥挥手，“算了算了，不扯这个，他跟您说了什么啊？” “他说啊，你好像误会他了，让我跟你说说，不要误会他。” 刘翠环着手说：“我没有误会他。” “你误会他了。”林大妈的语气很肯定，“上回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儿真是他的表妹，他还特地跟我解释了，你误会那个女孩儿是他女朋友。” “不是，那个女孩儿不是他表妹，她就是……” “就是你们单位同事对不对？”林大妈抢先一步把话说出来。 刘翠一脸诧异地看着林大妈，心想自己老妈怎么知道呢？ 林大妈拉住她的手，拍了拍，“翠儿，小尚都跟我说了。你们单位那个女同事真是他的表妹，叫卫卫什么来着？” “卫燃。”刘翠补充。 “对，叫卫燃。那个卫燃是小尚表妹的事儿你们单位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属于远房亲戚了，但是卫燃想到你们支行来，可你们内部不是规定有亲属关系的人不能在一家支行吗？” 刘翠点了点头，银行内部为了规避风险，一般不允许有亲属关系的人同时在一家支行工作。 “所以啊，他才会隐瞒这件事儿。” 刘翠低下头说了一句：“他们这样是不对的，被发现了两个人都有可能受到处分。” “哎呀你别管什么处分不处分的，过段时间你们银行内部不是要搞竞聘了吗？小尚说他在争取你们总行公司金融部的职位，要是等他调走了，那卫燃和他的问题就不存在了嘛！” 刘翠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林大妈又说：“好了，现在你们之间的误会也解除了，你别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人家小尚多伤心啊！小尚跟我说，他是真的喜欢你，想跟你发展下去。” 刘翠依旧没有说话。 林大妈苦口婆心地劝道：“翠儿啊，你真的不小了，该好好找个男的定下来。小尚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妈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不要总把自己的心门关上，好吗？” 刘翠想到时光对她的态度，再想想林楠，心里更是一阵伤感和失落。表面上，她还是对林大妈笑了笑，说：“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别有数有数的，小尚说他这周末想请你去他家里吃顿饭，他亲自下厨，妈已经替你答应他了。” “啊？”刘翠瞪眼。 林大妈满意地拍拍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 ****** 这周接下来的几天刘翠都很忙碌，她去时锐汽车公司拿资料的时候，没有见到时光，心里不可避免有点失望。即便不停地告诫过自己不要去想，也没有资格去想，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自制力不给力的时候，伤脑筋唉！ 资料是公司前台拿给她的，就连朴助理都没有出现。 除了时锐汽车的事，刘翠把崇盛地产子公司的基本户也开好了。她拿着营业执照、开户许可证等等的材料去崇盛地产子公司也没有见到周崇礼，韩世同把她迎进了办公室。这个子公司的总经理客客气气地给她倒了茶水，又端了许多果盘点心让她品尝，把她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刘翠心想，这个韩世同跟周崇礼真不是一个类型的，对事负责，态度认真，周崇礼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跟韩世同简直没法比。可怜就是韩世同没有一个有钱老爹，才会给周崇礼那厮打工，说不定整个崇盛地产都是韩世同在支撑的，周崇礼那个样子能当什么老板嘛？ 刘翠坐在韩世同的办公室里跟韩世同闲聊，顺着话就问到了周崇礼：“对了，周总呢？” 韩世同的两只眼睛里顿时放出绿光，直勾勾盯着刘翠问：“刘小姐想念他了？” 刘翠觉得毛骨悚然，这位韩总是怎么回事，前一秒还挺正常，下一秒马上变成一副饿狼扑食的样子。她咽了口唾液说：“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韩世同立刻露出极其失望的表情，又十分幽怨地叹了一声。 刘翠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起身告别：“那个，我就不打扰韩总了，行里还有点事儿，我先告辞了。” 韩世同也起身，把她送到办公室外，突然说：“他去X市参加金鸟节了。” 刘翠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韩世同所说的他是指周崇礼。 韩世同继续说：“他的现任女友柳双双被金鸟节提名为最佳新人，今晚现场直播颁奖晚会，刘小姐可以回去观看一下哦！” 刘翠呆愣着“哦”了一声。 下班回到家之后，她鬼使神差地早早吃了饭洗了澡坐在沙发前等着看金鸟节的颁奖晚会。林大妈对于刘翠不看宫斗剧表示了一下强烈的愤慨，然后也妥协了跟着刘翠一块看金鸟节的颁奖晚会。 很快，在一系列合作品牌美酒牛奶凉茶洗衣服的广告播完之后，一直金色的大鸟从电视剧屏幕上呼啸而过，节目正式开始了。 红毯的末端站着一男一女两名主持人，在说了一串振奋人心的台词，然后进行到走红毯的环节。许多明星一一出现，身着华丽的晚礼服，画着精致的晚妆，从红毯这头走向那头，向两边观众招手致意。这里面有许多大腕一线明星，也有许多不太熟悉的面孔，柳双双就属于那种大众不太熟悉的明星。 很快柳双双就出现了，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另外两名也被金鸟节提名为最佳新人的明星。主持人介绍那两位明星的时候，镜头才转到他们脸上，其余时候镜头均停留在柳双双的身上，或是脸部微笑的特写，或是优雅地迈步走红毯，正面镜头背面镜头，足足让她在镜头前面笑傲了三十秒之久。 刘翠忽然有种感觉，恐怕这一届金鸟节的最佳新人奖非柳双双莫属，另外两位都只能沦为陪衬柳双双的炮灰了。 第26章 一串明星大腕走完红地毯后,颁奖晚会就正式开始了。一段开场舞蹈之后,两名在主持界很有名气的主持人走上了舞台,说了一连串致词,然后开始介绍到场的重量级别人物。首先当然是在影视圈里很有地位的老艺术家,然后是各大影视公司的制片人，最后才轮到圈内一线演员。 在介绍影视公司制片人时，女主持人说道：“今晚到场的嘉宾还有一位极为杰出的女企业家，她就是明月集团董事长、明月影业总裁——林月女士！”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之中,一名约莫五十多岁的女性缓缓站起身，朝身后的观众席点头致意。她身着一套水墨色彩的旗袍晚装，肩上披着纯白色的水貂皮草披肩，嘴唇殷红,发型典雅，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富贵大气,气质非凡,即便鬓角有几缕白发,已经上了年纪,魅力依旧不逊色于那些年轻美艳的女星。 林大妈听到主持人介绍林月，看着电视上那个风情万种的中年女人，再看看自己粗糙的双手和枯黄的皮肤，不禁感慨万千：“唉，同样是中年女人，同样都姓林，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刘翠抿嘴笑了一下，揽住自己老妈的肩膀，安慰她：“妈，她虽然看起来比较年轻，也比较有钱，可是您想想啊！她要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还要为公司的各种事情操心，哪能像您现在一样清闲呢？您想看电视剧就看电视剧，想出去跳广场舞就去跳广场舞，每年家里的几亩地都有分红，还有我这么孝顺的一个女儿陪着您，您看您不是很幸福吗？” 林大妈趁机说：“你要是早点结婚，给我找个女婿，再生个大胖外孙，我就更幸福了。” 刘翠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笑着说：“原来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大妈哼哼两声，继续看电视。 刘翠也将目光投向电视，看到电视机里那个美丽优雅的林月，忽然就想到了时光和林楠。林楠的爸爸是明月天使投资公司的总经理，他们都姓林，跟这位明月集团的董事长林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们是一家人？一家子都姓林？可能性比较小。刘翠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猜想林月跟林楠的爸爸可能是兄妹或者姐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楠不就是明月集团董事长的亲侄女了嘛！ 这么一个身份高贵性格温柔的女孩子，的确是她这种普通女人不能相比的。时光和林楠在一起，有了明月集团为后盾，将来都是一帆风顺的。以后他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而她只是一个太过平凡的人，只能过着平凡人的生活，等到时锐汽车分厂建好之后，时光只怕就要回到北京去，和林楠结婚生子，她跟他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有沉重几分。 电视机的画面已经跳转到其他人身上去了，刘翠的表情还呆呆的。 颁奖晚会继续进行，首先颁发的是最佳影片的各项奖项，然后是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等等。 晚会进行到一半时，终于轮到颁发最佳新人奖了，颁奖嘉宾拿着红色的卡片准备宣布获得最佳新人奖的演员，镜头也在三个提名人选脸上来回转动。当颁奖嘉宾最终宣布获得最佳新人奖的演员是柳双双时，镜头霎时定格在柳双双的脸上。 现场顿时响起掌声，柳双双从容地提起晚礼服的裙子站起身，一边微笑着朝其他人挥手致意，一边向舞台走去。 在柳双双的身后，一张熟悉的人脸一闪而过，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刘翠还是看清楚了，那个人就是周崇礼。她于是开始了各种脑补，待会儿柳双双拿到奖杯后开始发表获奖感言，会不会也来一句“感谢我的男朋友，是他给了我支持，给了我鼓励”。 刘翠觉得自己真是脑补过度，这种情况应该不太可能出现。 柳双双走上领奖台后，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奖杯，然后站在话筒面前。 这时，画面立刻跳转到了观众席里的周崇礼脸上，还给了他的俊脸一个大大的特写。电视机里的周崇礼十分好看，他的容貌也非常上相，其帅气程度已经把许多到场的男星远远甩在后方。 林大妈在旁边说：“咦，这个男明星是谁呢？长得真俊，他演过什么电视剧吗？我怎么都没有见过他呢？” 刘翠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盯着电视里的周崇礼。 突然，周崇礼对着镜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刘翠顿时“啊”一声惊叫出来。 林大妈转头不解地问她：“你怎么了？” 她赶紧抚抚自己胸口，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翠儿，你怎么了？” 她赶紧答了一声：“哦，没事。” “没事那你叫什么呀？” “没、没什么。” 林大妈也不问那么多，又继续看电视。 刘翠左手放在胸脯上，仍能感受到里面的心脏在狂跳。她之所以会惊叫，那是因为周崇礼刚才对着镜头说的话是“小翠儿”。那个口型十分标准，尽管没有声音，她还是认出了他张嘴用口型说的是“小翠儿”。 这厮实在是太逆天了，居然跑到电视机里喊她的名字，而且他怎么知道她一定能看得到？又怎么知道摄像师会把镜头转向他呢？再说了，这是在他女朋友的颁奖晚会上，他对着镜头喊她的名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吧？ 镜头转回舞台上，柳双双还在发表获奖感言，感谢了导演，感谢了编剧，感谢了金鸟奖的评委，还感谢了自己的父母，就是没有感谢她的男朋友周崇礼。 刘翠忽然觉得，周崇礼有点可怜，他的女朋友在上面拿奖，他只能在台下当路人甲。 没多久，柳双双领完奖，走下来，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主持人在台上调侃柳双双，说到不久前的绯闻，记者抓拍到她的专属座驾里有一名年轻高大的男子。主持人笑问柳双双是不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画面转到柳双双脸上，由于这一次镜头距离拉得稍远，坐在她后方的周崇礼也被拍了进去。 刘翠立刻一瞬不转地盯着电视机。 柳双双笑着说自己仍是单身，没有男友，记者拍到的男子只是她的一个朋友，不是娱乐圈里的人。 刘翠更加可怜周崇礼，女朋友竟然当着他的面在全国观众面前否定了他的存在。 主持人和柳双双的对话还在继续。 刘翠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周崇礼的号码。 电视机里的周崇礼似乎察觉到手机震动，低下头从衣服兜里掏了什么东西出来，看了看，随后起身离开席位。 刘翠从电视机里看到周崇礼在接到她打过去的电话后，从柳双双身后走开，只觉得这一切实在好神奇。 她还在发愣，手机里已经传出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喂？” 刘翠顿时紧张起来，有些结巴地说：“周、周少，你、你好啊！” 周崇礼低声轻笑起来，笑声听起来十分愉悦。 林大妈看到刘翠在打电话，奇怪地问：“你跟谁打电话呢？” 这声音传进了手机话筒里。 周崇礼问她：“你身边是谁？” 刘翠看了自己老妈一眼，说道：“是我妈妈。”随后，她又捂住手机对林大妈说：“我跟大客户打电话，您看电视吧！”说完后，她拿着手机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把房门关上了。 周崇礼听到她那边没有杂音，知道她应该是去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便说：“一会儿结束通话，替我跟伯母问声好。” “啊？”她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 周崇礼无奈地揉揉太阳穴说：“一会儿打完电话，替哥哥我向你老妈问一声好，听明白了没有啊？” “哦，好的。”她偏偏头，又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向我妈问好？” 周崇礼没好气地说：“哥哥喜欢，乐意，不行吗？” 她赶紧赔笑：“行行行，当然行啦！” “你打电话给哥哥，有什么事吗？” 她有点尴尬，忙说：“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刚刚看电视，看到你女朋友拿到金鸡奖的最佳新人奖，所以给你打个电话，祝贺一下。” “哦，那谢谢你啦！她有我这么优秀一个男朋友，想不拿奖也很难的。” 刘翠：“……” 周某人自恋的毛病又犯了，难道他忘了柳双双之前在电视里否定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吗？算了，懒得跟他较真，反正他就是这幅懒懒散散的德行，对什么事儿都不上心。 “那个……没什么事了，周少忙吧！”她打算结束通话。 “等一下！”周崇礼叫住她。 “周少还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哥哥女朋友不是拿奖了吗？这周末我们要给她庆祝一下，搞个聚会什么的。鉴于你是我们公司的客户经理，所以哥哥就勉强邀请你过来玩一玩呗！” 刘翠微微蹙眉，“周末啊？我有别的事情啊！” 周崇礼顿时恶狠狠地说：“你敢拒绝哥哥的邀请，实在胆大包天，哥哥决定延长对你的折磨期。” 刘翠：-_-! 这是哪家跑出来的熊孩子，快点关回笼子里去吧！ 刘翠只好说：“不是的，我是真有事儿，已经跟人约好了，周末去他家吃饭。” 周崇礼又换成懒洋洋的语气说：“这样啊？你跟谁约好了啊？打个电话取消掉不就行了吗？” “这、这不太好，我已经答应了，临时爽约对方会生气的。周少大人大量，这一次就不要计较了吧！” “那怎么行？你不告诉哥哥是谁，哥哥就要跟你计较！” 刘翠无奈，只好说：“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不计较了呢？” “这个嘛，可以考虑。” 刘翠说：“行，那我告诉你，我们部门经理请我吃饭，行了吧？” 周崇礼立即追问：“他就请你一个人去他家吃饭？” “呃，这个……” 第27章 结束和周崇礼的通话后,刘翠回到客厅里,对林大妈说：“妈,刚刚跟我打电话那个大客户让我向您问声好。” “啊？”林大妈一脸诧异,“你的客户向我问好？” “是啊！” 林大妈觉得很奇怪，怎么闺女的客户会向自己问好呢？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呀！“什么客户呀？” 刘翠对着电视努努嘴说：“喏,就是您刚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帅哥，您还说他很俊,没看过他演的电视剧,其实他是我们银行的大客户。” “啊？是他？”林大妈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刘翠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走进卫生间刷牙洗澡,其实她老妈也很萌的有木有？ 忙完几天,周五的时候，刘翠正在办公室里撰写时锐汽车的贷款调查报告,楼下营业室的小柜员忽然火急火燎地跑上来,告诉刘翠：“刘姐，不好啦！” 刘翠吓了一跳,赶紧问：“什么事情不好了？” 小柜员说：“崇盛地产的账户上突然多出了三个亿。” 刘翠：“……” 这怎么是不好了呢？这分明是太好了啊！ 刘翠跟着小柜员去营业室查看了一眼崇盛地产的基本账户,上面果然多了三亿。刘翠瞪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账户余额，愣愣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小柜员问她：“刘姐，现在怎么办？” 刘翠摸摸下巴，一脸深沉地说：“淡定吧！”说完，她走出营业室，径自上楼去了卫生间。关上卫生间的门，她突然手舞足蹈起来，张嘴大笑又不敢发声，只在心里乐得个透心凉。 这三亿是周崇礼打过来的吗？可是上周末跟他比赛游泳的时候，她明明三场全输了呀！他竟然还是打了三亿过来，这让刘翠觉得心里热热的，烧烧的。 想了想，她准备打个电话过去感谢一下周崇礼，才刚一拨通，电话就被周崇礼从那边掐断了。 周崇礼的短信发过来——在开会，有什么事发短信。 刘翠觉得好新奇，原来周崇礼也会开会，她还以为他只会游戏人生呢！刘翠于是给周崇礼回了短信——谢谢周少的三亿存款，能不能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怎么？得寸进尺了？ 刘翠瘪了瘪嘴——那算了，周少安心开会吧！ ——什么要求，讲！ 刘翠一喜，接着发——基本户上的钱能不能等过了月末再动？ 周崇礼那边等了两分钟才回过来，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依你！ 刘翠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两个字，不知怎么的，心跳得有点快。“依你”这两个字怎么读起来都有一种宠溺的味道在里面啊？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想多了，周崇礼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她紧接着又回了一条短信——O(∩_∩)O~谢谢周少！ 周崇礼没再回复她。 刘翠也不在意，兴高采烈地走出卫生间。 ****** 周五到了，振奋人心的周末还远吗？ 周六早晨九点，刘翠提着礼品准时出现在尚司杰的家门外，按了两声门铃，房门被人打开，尚司杰穿着居家服面带笑容出现在里面。 “来了，快进来吧！” 刘翠也笑了一下，提着东西走进尚司杰家里。 尚司杰拿了一双女式拖鞋给刘翠换上，又说：“人来就行了，还提什么东西呢？” 刘翠仍然只是笑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女式拖鞋，是全新的，这是尚司杰专门帮她买的？这说明他家里没有别的女性住过？这么想着让她觉得自己上次或许是真的误会尚司杰了。 在沙发上坐定后，刘翠开始打量尚司杰家里的格局，简约时尚的装修风格，三室一厅一厨两卫的格局设计，很符合现代家庭的需求。 尚司杰见刘翠在打量他的住所，笑了笑，给刘翠倒了一杯温开水。 刘翠连忙接过来说：“谢谢。” 尚司杰在刘翠身边坐下，随口说道：“我这套房子买了两年，一百一十个平米，银行贷款已经全部还完了。” 刘翠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么一大套房子，地段也这么好，总价少说也得二百五十万左右吧！他居然能一个人买这么大的房子，还把贷款都还完了，看来他确实很有赚钱的能力，是一支潜力股呢！ 尚司杰笑了笑说：“首付是我家里帮我付的，但是后期的还款是我自己还上的。” 刘翠有些佩服，又有些惭愧，尚司杰只是比她大四岁而已，在事业上的成功已经把她甩得老远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尚经理，你的月收入到底是多少啊？”其实她也不是想打听他的收入，只是他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还完一百多万的贷款，还给自己买了一辆三十多万的车，她实在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十级行员，我是九级行员，我每个月的基本工资也就比你多一千二百块钱而已。” “那你怎么能……”她指了指这套一百一十平米的房子。 “我主要是靠绩效和奖金，你不知道吧，咱们银行近三年里百分之七十的新晋客户都是我和温副行拉来的。” 刘翠果然惊讶地捂嘴，“这么厉害！”怪不得他们富义支行这几年会一跃成为南州商行所有支行中存贷款规模最大的支行，甚至可以和四大银行本地分行相媲美，原来都是因为尚司杰和温华。她们这些下面的客户经理也不知道那些客户到底谁拉来的，任务分配到自己头上，她们就接下来办理，上头的人也不会透露这些客户是谁拉来的，她还一直以为都是李明敦行长的功劳。 男人被喜欢的女人夸奖都是很开心的，尚司杰也不例外，他笑着说：“这不算什么，男人本来就应该拼搏努力，创造更好的条件提供给自己将来的妻子和孩子。”他说这话时一直注视着刘翠，目光融融犹如冬日的暖阳。 刘翠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尚经理，你和温副行拉来了百分之七十的新晋客户，那李行长呢？” “李行主要是负责大型客户，像是时锐汽车、崇盛地产就都是她的功劳。时锐汽车是省政府的人拨给我们总行的，李行知道以后就去跟总行的人周旋，其他支行的行长也想抢过去，但是最终还是李行获胜了。” 刘翠立刻说：“李行真威武。” 尚司杰接着说：“崇盛地产能拉过来，也是因为李行最早得到消息，知道翡翠路那块地被外地的地产公司拍到，所以她就亲自飞去上海，找到了崇盛地产的老总周崇礼。” “原来是这样的啊！”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尚司杰站起身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很快就好了。” 刘翠连忙说：“好，尚经理，真是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 “说什么客气话？”尚司杰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看会儿电视，或者去我卧室玩电脑也行，书房也有很多书，你都随意，不必拘束。” “好。” 尚司杰进入厨房后，刘翠也没去他的卧室或者书房，就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尚司杰很快就把午饭做好了，刘翠关了电视，去厨房帮他端菜拿碗筷。 吃饭的时候，尚司杰说：“我的手艺很一般，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赶紧说：“不会不会，尚经理的手艺很不错了，我很喜欢吃的！”其实尚司杰的手艺确实只能算是一般，做出来的饭菜口味不如她做的好吃，更比不上林艳芬大妈。但是，尚司杰的手艺在普通男人里面，绝对算得上不错了，当然做大厨的男人不在这个对比的行列里。 “你喜欢就好，多吃点菜。”尚司杰给她夹了点菜。 “我自己来就行。”她端起碗接下尚司杰夹来的菜，又说：“改天我请你去我家，让你尝尝我和我妈的手艺。” 尚司杰听她这么说，显得很高兴，“那好啊，我很期待呢！” 两人又吃一会儿，尚司杰忽然说：“刘翠，我和卫燃的关系，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一下。” 刘翠愣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开口：“尚经理，我替你们保密是没问题的，只是你们这样始终不妥，万一被发现，你们两个都要受到处分，说不定还会被开除。” “我知道，所以我会全力争取这次竞聘的机会，只要我调到总行去，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刘翠抿了抿嘴唇说：“那好吧！我替你们保密，可你万一不能调到总行去呢？” “放心吧！我有胜算的。” 刘翠看他这么自信，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以他的能力，能让富义支行在近三年里一跃成为南州商行第一支行，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相信总行的领导也是明白的，不会让他成为沧海遗珠。 吃完饭，刘翠要帮着尚司杰收拾碗筷，尚司杰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将她推到客厅里，自己去收拾碗筷了。 刘翠只好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等了半天没见尚司杰从厨房出来，觉得很奇怪，洗几个碗不用那么长的时间吧！她走到厨房外，看到尚司杰站在液化灶前煮着什么东西，一边煮还一边往汤里加一些粉末状的药材。 刘翠纳闷地问了一句：“尚经理，你在煮什么呢？” 尚司杰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刘翠时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和慌张，但随之又恢复了平静，笑着说：“我在煮一种滋阴补肾的汤，是我姥爷家那边的药方。” “你煮这种汤做什么？你要喝吗？” “不是，滋阴的汤我喝了没用，女人喝了才好，不仅能够滋阴补肾，还能美容养颜。你看你身体这么差，就该多喝喝这汤补一补，我是煮给你喝的。” “煮给我？”她微讶。 “是啊！” “这、这怎么好意思？你快别忙了。”她走进厨房，想把尚司杰拖出去。 尚司杰不走，拍拍她的手说：“刘翠，我这汤都快煮好了，你总不能让我把它倒掉吧？” 刘翠一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好了，你去外面等我吧！我很快就好了，不要拒绝我的好意，不然我可是会伤心的。” 刘翠只好十分过意不去地回到了客厅。 几分钟后，尚司杰端着一碗略有些浑浊的药汤出来了，药汤滚烫，还冒着热气。尚司杰将汤碗放在茶几说，对她说：“太烫了，过会儿凉了再喝。” “好。”刘翠凑近汤碗闻了闻药汤的味道，只觉得这个味道十分古怪，不太像是普通中药熬出来的药汤。“尚经理，这里面都有些什么药材啊？” 尚司杰怔了怔，才说：“里面有一些滋阴补血的药材，当归人参什么的。” 刘翠也只能“哦”了一声，对于中药她确实不怎么了解，但是当归人参都是补血补气的，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药汤还没有凉，门铃忽然响了。 尚司杰去开门，看到来人时顿时吃了一惊，“卫燃，你怎么来了？” 卫燃侧身，从尚司杰身旁跻身进了屋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刘翠，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刘翠看到卫燃也有点惊讶，起身说：“卫燃，是你？” 卫燃扬扬下巴说：“没错，就是我，我来司杰家你有意见吗？” 刘翠还没开口，尚司杰已经非常不悦地说道：“卫燃，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我是你哥！” 卫燃红着眼瞪尚司杰。 刘翠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尚司杰出声打破了这种气氛，“卫燃，我在招待客人，你没什么事就离开吧！” “不，我有事！”卫燃拔高声音，“我有事要跟你谈谈，而且必须单独谈！”说完，转过头去瞪刘翠，意思是让刘翠识趣现在就离开。 尚司杰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不行，必须现在就说。”卫燃一直瞪着刘翠，那目光要在刘翠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刘翠只好拿起包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那尚经理，要不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聊吧！” “诶，刘翠。”尚司杰想拦住她，“那药汤还没喝。” “没关系，下次喝吧！我不打扰你们了，就这样，再见吧！”她说完，人已经离开了尚司杰的家。 尚司杰追到门口，看到刘翠已经飞快地下了楼。他折回来，隐忍着怒气瞪着卫燃，极为不悦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卫燃的眼眶更红了，指着尚司杰控诉：“你欺骗我的感情！” “我怎么欺骗你的感情了？” “你说你心里有我，现在却又把刘翠叫到你家里来，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心里有你那是因为你是我表妹……” “少来！”卫燃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你表妹，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我对你从来都是男女之情，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明白又怎么样？不明白又怎么样？”尚司杰环手看着卫燃，很不耐烦的样子，“你说你要来富义支行工作，我也帮你实现了，你现在还要怎么样？” 卫燃冲到尚司杰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气冲冲地说：“我还要你！我还要你！” 尚司杰冷笑了一声。 卫燃见他这样冷笑，一颗心都寒了，眼中落下两滴泪水，哑着声说：“你说，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刘翠？” 尚司杰看着卫燃的眼光中没有一丝温度，瞥了一下摆在茶几上的汤碗，眼光闪了闪，说道：“想知道？想知道就把茶几上那碗汤喝了。” “好！”卫燃没有丝毫犹豫，端起汤碗，仰头一口气把药汤喝完…… 第28章 刘翠从尚司杰家里出来，一个人坐在自己的车里，想着卫燃和尚司杰之间的关系。她总觉得卫燃和尚司杰之间很奇怪,卫燃对尚司杰的感觉压根不像是妹妹对待哥哥,倒像是对待自己恋人的感觉，卫燃看她的眼神也分明就是看待情敌的眼神。 卫燃刚到富义支行时总是明里暗里的针对她,有意无意散播她的谣言,是因为尚司杰的关系吗？她摸不透其中的关系，也不会完全相信尚司杰所说的,他跟卫燃只是表兄妹。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刘翠从包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是周崇礼的名字，不禁有几分好奇，这厮不是给他女朋友办聚会去了吗？怎么有时间给她打电话呢？ 没多想,刘翠接通电话,周崇礼鬼哭狼嚎的声音顿时从听筒里传出来：“小翠儿啊！哥哥不活啦！不想活啦！” 刘翠吓了一跳，忙问：“周少你怎么了？” “哥哥又被女人甩了，不活啦！像哥哥这么帅这么有钱的男人居然又一次被女朋友甩了,惨无人道，暗无天日呐！哥哥不活啦！”周崇礼嚎得撕心裂肺惊天地泣鬼神。 刘翠有点反应不过来，周崇礼的意思是他被柳双双甩了？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真的吗？这是真的真的真的吗？哈哈哈哈哈哈，苍天有眼啊！这个恶霸终于被人整治一回了，柳双双好样的！ 虽然心里在狂笑，刘翠还是十分“善解人意”地安慰他：“周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呜呜呜，哥哥就是单恋一枝花，肿么办呀？” 刘翠翻个白眼，压根不相信周崇礼会对哪个女人死心塌地，估计他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又被女人甩了。“周少别伤心，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的。”瞧瞧，她说得多么诚恳，多么温柔，多么有内涵！ 周崇礼似乎真的觉得刘翠说得挺有道理，也不再继续嚎叫了，“嗯，你说得对，想当初哥哥被你甩了，也像现在这么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但是哥哥一样挺过来了。” 刘翠又翻个白眼，当初她跟他分手的时候他曾经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过？哄鬼呢？ “小翠儿，哥哥命令你，现在就过来陪哥哥聊天，给哥哥开导情绪，排忧解难！” “我？”她不太理解，“就算你失恋了要找人安慰你，也不应该找我吧？我只管你公司的事儿，你的个人私事我管不着啊！高少是你的好兄弟，我觉得他更合适一点。” 周崇礼继续嚎叫：“小翠儿，你太没良心了，哥哥都已经失恋了，你居然还分什么公事和私事。再怎么说，把哥哥抛弃的第一个女人是你，就是因为你开了这个头，哥哥才会又被女人抛弃。现在好了，哥哥被人抛弃第二次，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必须要负责！” “我……”刘翠的表情很无辜，半响才叹了一声说：“好吧！我过去安慰你，你在哪里呢？” 周崇礼迅速又果断地报出地址。 “行，我现在就过去，你在那儿等我吧！”挂了电话，刘翠开车离开停车场。 四十分钟后，刘翠来到了周崇礼所在的酒吧。酒吧里灯光昏暗，放着重金属摇滚乐，这样刘翠感到些许的不适应。 周崇礼不在酒吧大厅，而在VIP包间。酒吧的服务员把刘翠领到包间外，她推开门一看，偌大一个包间里只有周崇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的也不是酒，而是一瓶瓶的纯牛奶。 周崇礼斜靠在沙发上，一副半醉不醒的样子，手里却拿着一盒纯牛奶，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喝牛奶。 刘翠：“……” 这厮准备用牛奶把自己灌醉吗？ 服务员离开后，刘翠走进包间，顺手把门关上。她走到周崇礼身边，弯腰说：“周少，看开些，借……”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牛奶，接着说：“借奶浇愁愁更愁啊！” 周崇礼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刘翠拉到自己身边，递给她一盒一升装的纯牛奶说：“陪哥哥一块喝。” 刘翠：“……”好大一盒牛奶，喝不完肿么办？ “喝呀！”周崇礼将牛奶盒塞到她手里。 刘翠无奈，只好接过来和他一块喝牛奶。这感觉怎么那么奇怪呢？失恋了不是应该喝酒解闷吗？这厮喝牛奶是几个意思啊？ “周少，人家失恋都是喝酒，你却喝牛奶，还蛮有创意的哦！” “哥哥也想喝酒，问题是，你能喝吗？” 刘翠略有些诧异，周崇礼不喝酒是因为知道她不能喝酒，所以迁就她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喝酒是因为我？” 周崇礼斜她一眼，“废话，要不然还能因为谁？” 刘翠：“……”心里一时百转千回，说不出的滋味呐！周崇礼这位霸道蛮横的大少爷什么时候居然也学会为别人着想了呢！刘翠一开始听到他失恋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见他明明已经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了，却还能为她考虑，不让她陪他喝酒，心中便有几分动容，又觉得这位大少爷似乎不像从前那么可恶讨人厌了。 “小翠儿……”周崇礼呢喃了一声，像是真的喝醉那样。 刘翠心头猛跳了一下，“嗯”了一声。 周崇礼挪动身体，将脑袋靠到她的肩上。 刘翠吓了一跳，想避开却又被他摁住了。 “别动，我心里难受，让我靠一会儿。” 刘翠忽然就动了恻隐之心，周崇礼也蛮可怜的，女朋友前脚刚拿到奖，后脚就把他蹬了。虽然她也曾经跟他分过手，但她认为她和他的情况与柳双双和他并不一样，那时候她和他之间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他也只是说要跟她玩一玩儿。这一回，也许他对柳双双是真的有感情，不然也不会失恋了这么伤心。 女人还真是一种母爱泛滥的生物，看到周崇礼像个小孩儿似无助的样子，她就有种想要去安慰他保护他的冲动。刘翠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居然会对周崇礼这个可恶的大少爷产生怜悯之心。这是周崇礼啊！是那个曾经欺负她，要挟她，害得她跟时光分手的周崇礼啊！她怎么会对这个人产生怜悯之心呢？ 周崇礼在她肩上靠了良久，才幽幽叹了一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可恶？” 刘翠条件反射回答：“是啊！” 周崇礼顿时忧桑了，“我就知道是这个答案，怪不得双双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她把我给甩了。”说完，还别过伤感地抹两滴眼泪。 刘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安慰他：“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你以前很可恶，但是现在已经好了，真的已经好了。”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周崇礼转过身，像只受伤的小鹿般，眼眶微红含着泪光，热切而又真诚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刘翠顿时倒抽一口气，周崇礼这副样子实在是太太太太萌了，天呐！好像伸手去揉一揉他的脸蛋。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欲望，现在的周崇礼只是一个心灵受创的普通男人，看他难过得眼眶都红了，她不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了。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周崇礼这一次是真的付出感情了。 如此说来，柳双双岂不是一个极其幸运的女人吗？周崇礼过去流连花丛，从未对谁认真过，这一次对柳双双付出真心了，却惨遭对方的践踏，唉唉唉，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呐！希望周崇礼以后不要再这么花心，这么玩世不恭了。 想到这里，刘翠又觉得有点可惜，柳双双何其幸运能让一个花心大少安下心来跟她在一起呢？像周崇礼这种平时花心得一塌糊涂的大少爷，一旦动了真心，愿意为谁停下脚步，那个让他动心的女人必然可以得到他全部的爱与呵护啊！可惜啊可惜，周崇礼以前作孽太多，柳双双已经不相信他的真心了，所以把他给蹬了，这又是一出悲剧！ 周崇礼没等到她的答复，更加忧伤了，“我就知道，你刚才是骗我的。” 刘翠这才回神，赶紧说：“没有没有，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 “是吗？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周崇礼依旧摆出那副软萌受伤的表情，跟他平时那副可恶欠扁的样子相差得实在太远了。 刘翠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被他的萌色迷住了，原来一个男人受伤的样子可以这么萌，老天爷快来劈死这个妖物吧！她摇摇头，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周崇礼见她摇头顿时大受打击，“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觉得我不可怜？” 刘翠大惊，忙说：“不不不，你很可怜，非常非常的可怜。” “那你同情我吗？” 刘翠有点吃不准他到底是希望她同情他还是不希望她同情他，于是便问：“你想让我同情你吗？” “想！” “那我就同情你。” “你同情我为什么不抱抱我，安慰我？”周崇礼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一副求安慰求抱抱的样子。 刘翠实在无法抵抗这样的周崇礼，直接戳中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啊！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她怎么能抱他呢？ 周崇礼见她无动于衷，又露出那种受伤的神情了，“你不是说同情我吗？我只是想找到一点慰藉，有个怀抱来温暖我的心，没有别的意思。” 刘翠也被触动了，是啊，这只是一个受伤的男人，安慰一下也没什么吧！于是，她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周崇礼的肩膀。 周崇礼趁机身体侧倒，脑袋枕在了她的膝盖上。 刘翠惊了一下，但是没有把他推开。周崇礼用后脑勺对着她，所以她没有看到周崇礼眼中一抹一闪而过的狡黠光芒。 第29章 周崇礼枕在刘翠的膝盖上，忽然长长叹了一声，说：“小翠儿,我给你说说我的感情心路吧！” 刘翠心想,这位大少爷的感情心路肯定非常精彩吧！交过的女朋友连起来说不定可以绕地球两圈，呃,这是某奶茶广告词，盗版可耻！ 周崇礼没等到她的回答,又问：“你愿意听吗？” “好啊！你说吧！” 周崇礼继续枕在刘翠膝盖上,缓缓说着：“我青春期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跟我和高臻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她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是她的眼睛很美,眨眼睛的时候就像是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刘翠微讶，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自己青春期时代的感情,那该是一段青涩而又甜蜜的恋情吧？听到他这么说，她突然也很想看看那个眼睛很漂亮的女生了。 周崇礼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和高臻都暗恋她,但是我们都不敢表白，只能以欺负她为乐趣。她那个时候应该很讨厌我们吧！每次看到我们都躲得远远的，也不太愿意跟我们说话。” 刘翠立刻在脑海里构造出了一幅画，画里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女站在远处，还有两个年轻帅气的少年站在少女身后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浓浓的爱恋。“后来呢？”刘翠问。 “后来她就跟父母移民了，她走的那天，高臻去向她表白，可是却被她拒绝了。” “那你呢？”刘翠追问。 “我？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向她表白过。” “你为什么不向她表白？”刘翠的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些不满。 “你要知道，一直以来都只有女生追我，我从来没有追过女生。那时候的我也非常骄傲，觉得自己很帅，即便我不停地欺负她，她也一定会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 刘翠“哼”了一声，“你真自恋，活该！” 周崇礼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反而轻笑起来，“是啊！自作孽不可活，她走了以后我伤感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我又觉得自己很优秀，许多女孩儿都围着我转，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孩儿。” “所以你就开始不停地换女朋友了？” 周崇礼笑得有些惭愧，“嗯，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的确是这样的。而且你知道吗，我交过的女朋友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什么特征？” “她们的名字都是叠字的，只因为我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子叫莫远远。” “莫远远……”刘翠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不对啊！我的名字不是叠字，那你过去怎么又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呢？” “你傻啊！时光以前叫你什么？” “翠翠……” “是不是叠字？” “你！你就因为这个才逼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是啊！” 刘翠顿时有点生气，“你真无聊。” “好啦！不要生气了。”他转了下身，身体平坦在沙发上，脑袋依然搁在她的膝盖上，并没有靠近她的大腿，尽量做到不侵犯她。“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生气也无济于事。我那时候是过分了一点，但是你不是也把我蹬了吗？时光他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你能做的只有放下从前，过自己的日子。” 刘翠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便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周崇礼接着说：“我一直游戏人生，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一样，我的父母也拿我没办法，我爷爷却说不要管我，总有一天我会自食恶果。” “你爷爷真狠！” “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可是杀过人的。” “啊？”刘翠吓了一跳。 “放心，他杀的是敌人。” “原来你爷爷是老战士啊？” “可以这么说吧！”周崇礼双目直视着包间的天花板，脸上表情平静，眉目舒展，有种水墨画中宁静的美好。“后来，我爷爷的预言成真了，我遇上了一个女孩子，她的眼睛跟莫远远的眼睛非常像，她的名字也是叠字的。” 刘翠自动将他口中的那个女孩子带入到了柳双双身上，“你那到底喜欢哪一个呢？柳双双会不会只是莫远远的替身？” 周崇礼目光微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是，我很肯定。莫远远之于我，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早已远去，我喜欢的，爱的，只有后面这一个。我想跟她好好在一起，可是她不要我，跟我分手了。”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隐隐透出几分痛苦的情绪。 刘翠见他如此，心也不由得跟着一抽，“你为什么不试着挽回一下她呢？” “没有用，我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糟糕透了，她根本就不相信我，甚至对我也没有任何感情。” “那她为什么要答应跟你在一起？”刘翠觉得奇怪，怎么感觉周崇礼说的人不是柳双双呢？ 周崇礼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接着说：“因为我答应了她的要求，她才愿意来到我身边。” “什么要求？”刘翠越听越觉得心里很没谱。 周崇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哑声说：“我答应帮她联系制片人，让她出演电影里的一个女配角，也是因为这个角色，让她拿到了最佳新人奖。” “原来是这样……”刘翠的表情怔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松了口气，又有点感伤，还有一点失落，这是为什么呢？刘翠心想，柳双双既然可以为了出演电影的机会来到周崇礼身边，又在成功之后立刻把周崇礼踹了，实在不是个好姑娘呢！可是，这种话她是不能对周崇礼说的，既然周崇礼这么喜欢柳双双，那柳双双在他心中一定是个最美好的女人，他也一定不会容许别人说柳双双一句坏话！ 她只能劝慰周崇礼：“算了吧！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自食恶果，就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不学无术玩世不恭没个正经仗势欺人横行霸道……” 周崇礼嘴角抽了抽，打断她的话：“原来我在你眼里缺点那么多……” 刘翠干笑两声，“哈哈，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介意。我觉得只要你能痛改前非改过自新洗心革面摈弃旧习重新做人……” 周崇礼：“…………………………“ “刘翠，你能直接讲重点吗？” “哦，好。我是说只要你能改正你身上那些不好的缺点，以你的条件，一定还可以再遇到更好的女孩子，获得真爱的。” “你心里真的这么想？”周崇礼转向她，一瞬不转盯着她。 “嗯，只要你愿意改正。” “那你说，如果我把所有毛病都改掉，再重新去追求她，她还能相信我，再一次接受我吗？” 刘翠支吾两声，有点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一次接受你，但是我觉得只要你真心付出，不要强迫，不要粗暴，温柔呵护她，她被你感动了，就一定会再回到你身边。” 周崇礼眼眸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嗯。”她肯定地点头，“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 “你愿意原谅我的过去，不计前嫌，重新跟我做朋友吗？”周崇礼说这话时，眼中有一丝紧张。 刘翠偏着头思考，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可是你还说要折磨我，我怎么敢跟你做朋友啊？” 周崇礼立刻说：“再也不会了，我发誓。” “可你在我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喜欢逼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又老爱拿一些事情来跟我做交易。” “我改正，一定全部改正。过去的事，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 刘翠有几分惊讶，没想到周崇礼居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看来真是柳双双对他的伤害太大了，导致这孩子都变了一副性格。既然他都这么诚挚地道歉，她没有理解不接受他的诚意啊！刘翠咧嘴笑道：“好吧！那我们就冰释前嫌，从今天起做朋友吧！” 周崇礼脸上也绽开笑容，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坐起身，伸出右手，“我们击掌盟誓，以前的种种再也不谈，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没有恩怨的朋友。” “好！”刘翠也伸出手，和他重重地击了一下手掌。末了，她又说：“你要说话算数哦！不能再欺负我，强迫我，故意整我，拿各种稀奇古怪的条件来跟我做交易。” 周崇礼忙不迭说：“好好好，我都答应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翠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呢！” “那你还讨厌我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我讨厌你？” “你过去不是很讨厌我吗？” 刘翠干笑起来，他怎么知道她以前很讨厌他呢？真是见鬼！ “我知道你过去很讨厌我，我能感觉到。” 刘翠继续干笑，“那个，嘿嘿嘿，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都洗心革面焕然一新了，我再讨厌你不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嘛！” 周崇礼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拍拍刘翠的膝盖，问：“能再让我枕一会儿不？” “干嘛？占我便宜啊？”刘翠佯怒。 周崇礼咋舌：“你瞧你浑身上下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我占便宜的吗？” 刘翠叉腰，“岂有此理，找抽！”说罢，她用食指去戳周崇礼的脑袋，“有本事再说一遍，姑奶奶立马走人，不待见你了。” 周崇礼立刻双手合十，向她讨饶，“我错了，女王大人饶恕我吧！” “哼！”刘翠扬起下巴，“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儿上，姑且饶恕你这一回吧！” “多谢女王大人饶恕之恩，看在我还是个失恋之人的份儿，你就再让我枕一枕你的膝盖，安慰我一下呗！”周崇礼开始撒娇了。 刘翠硬不下心肠拒绝，只好没好气地说：“就、就只准再枕一下，我腿麻了。” “多谢女王大王恩典！”周崇礼神采飞扬，迅速倒下身体，枕在她的膝盖上。 刘翠颇有些无奈地说：“看你这个样子，哪像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倒像是个没长大的男孩，我可真像是你姐姐。” 周崇礼立刻卖乖地喊了一声：“姐姐！” 刘翠惊讶地长大嘴，“你刚刚叫我什么？” “姐姐。”他又叫了一声。 刘翠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周崇礼你也太有趣了吧！” 周崇礼冲她眨眨眼，“其实我一直都很有趣的，只是你没有发现。以后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好不好？” “好啊好啊，你叫一声妈妈。” 周崇礼一张俊脸立刻拉下去，“这个就算了吧！我要是叫你妈妈，我亲妈会揍瘪我的？” 刘翠想了想，便说：“那好吧！你再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 “叫我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叫老佛爷。” “老佛爷！” “叫姑奶奶。” “姑奶奶！” “叫祖宗。” “祖宗大人！” 刘翠讨足了便宜，乐得合不拢嘴，用手拍了拍周崇礼的俊脸，一边笑一边说：“你还真是大活宝啊！” 周崇礼继续卖乖：“谢女王大人夸奖！” 就在这时，包间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咦，这个包间好像没有人。”酒吧的服务员推开门走进来。 刘翠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还来不及收回放在周崇礼脸上的手，就抬头往进门处望去。 服务员见到房间里有人也愣了一下。 跟在服务员身后进来两名男人，他们都是刘翠认识的人，时光和霍无敌。 两边的人突然见面，双方都怔了一下。 时光倏然睁大眼，目光死死锁在枕在刘翠腿上的周崇礼身上，还有刘翠搁在周崇礼脸上的那只手…… 第30章 时光死死瞪住躺在刘翠膝盖上的周崇礼，眼珠子几乎都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黑,两只手更是死死握成了拳头。 刘翠下意识想推开周崇礼,可周崇礼却跟块铁似的一动不动躺着。 服务员还不明所以，见包间里有人，还是对亲密的恋人,赶紧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这包间有人。”随后又转身对时光和霍无敌说：“两位请跟我去那边吧！” 时光依旧像根电线杠子似的杵在包间里。 霍无敌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拉了一下时光,对包间里的人笑笑说：“刘翠，好久不见了。” “霍师兄？”刘翠之前只顾着看时光,倒把身边的霍无敌给忽略了。她重重拍了一下周崇礼,没好气地说：“起来,你给我起来！” “遵命，女王大人！”周崇礼摸摸鼻子,终于坐了起来。 这个称呼让时光的脸更黑了，刘翠和周崇礼之间的互动在旁人看来，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对情侣之间亲昵的行为。 霍无敌看到时光的情况，也知道他在气什么，只能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声，走到刘翠身边，微笑着问：“你的男朋友吗？怎么不介绍一下？” 刘翠站起身，干笑了一声说：“不不，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周崇礼也站了起来，一只手搁在刘翠肩上，姿态随意神情懒散地说：“我是他前男友，跟那位时总一样。” 霍无敌和时光的脸色都变了变。 刘翠只好又加了一句：“他现在也是我们银行的大客户。” 至于她为什么要用个“也”字，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对于刘翠和时光当年的事情，霍无敌也知道一些，他只是没有见过周崇礼，但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所以现在刘翠这么一说，他立刻就知道周崇礼是什么人了。 时光气极而笑，笑声极冷，“好！好好好，刘小姐，你可真厉害，我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原来是在忙这件事啊！” 刘翠不会听不出时光话里讽刺的意思，心口跟着被扎了一下，硬气地说：“我在忙什么就不劳时总操心了，至于时锐汽车的贷款，时总大可以放心，绝对不会耽误贷款准时发放。” 时光更气，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掐住那个女人的脖子，逼她低头逼她认错。 周崇礼还不知死活地鼓起掌来，又对刘翠竖起了大拇指，“说得真漂亮。” 刘翠一下哭笑不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霍无敌不确定刘翠和周崇礼之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看样子他们的相处很融洽，而时光也因此气得七窍生烟。不管怎么说，好哥们这一把，他是要帮的。所以，霍无敌笑了笑说：“刘翠，我们好久不见，不如你就跟我们一起聚一聚吧！我还联络了许多创业者协会留在南州市以及周边几个市的成员，一会儿他们都过来。” 刘翠一听就很开心，也很心动，虽然她和时光的关系很紧张，可跟霍无敌他们却是老朋友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在一起学习和工作的创业者协会的成员毕业后都各奔东西，现在能重新在一起聚一聚，当然是件最好不过的事。她立刻问：“真的？会有哪些人过来？” 霍无敌随口说了几个以前和刘翠关系不错的成员。 刘翠眼睛更亮了，“她们都来吗？” “嗯，毕竟大家见一次面不容易，你也不要缺席吧！” 刘翠抿了抿嘴唇，点头说：“好！” 就这一声“好”让身边的周崇礼眉头皱了一下，他怎么会不知道霍无敌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以他跟刘翠的关系，显然还不能要求太过分了。周崇礼只能拉了一下刘翠的小拇指，可怜兮兮地说：“你不管我了吗？我还失恋着呢！” 时光和霍无敌都不明白这周崇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 刘翠也知道临时抛下失恋的周崇礼有点不厚道，可她又不想放弃这次和老朋友聚会的机会，也实在很为难。 周崇礼心知刘翠很想去参加聚会，逼得太紧一定不行，便说：“你要实在想去，你就去吧！” “真的？”刘翠心里一喜，完全没想到周崇礼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时光立即皱眉，一样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是以前那个周崇礼。 “嗯。”周崇礼乖巧地点头，“我们是朋友嘛！你想去参加聚会，我不该勉强留下你的。” 刘翠简直不敢相信周崇礼真的变得这么善解人意，抛下一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失恋之人，让她心里不可避免产生了一种负罪感，为了弥补一下周崇礼，她只好说：“对不起，下次你有什么事找我帮忙，我一定义不容辞，好不好？” 周崇礼露出一个哀伤又无奈的表情，更是让刘翠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恶人啊！“你说话算数吗？不会半路又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跑掉吧？” “不会不会，我保证，下次就算天塌下来我也绝对不会半路跑走。” 刘翠给周崇礼许下的这个承诺让时光再一次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刘翠和周崇礼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变得那么好了？他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难道这几年中，刘翠和周崇礼一直在联系和见面？这样的想法让时光心里再一次腾起一阵怒火，原来这个女人一直不肯向他低头认错是因为还一直傍着周崇礼这块肥肉，怪不得，怪不得啊！ 周崇礼得到了刘翠的许诺，也不多说什么，留下一句“你们在这里玩吧”就走了。 等周崇礼走了，服务员这时才敢开口询问：“请问三位是继续留在这个包间还是换一个？我刚才又跟前台咨询了一下，这个包间已经付过钱了。” 刘翠和时光异口同声开口。 “留在这。” “换一个！” 前一个是刘翠的，后一个是时光的。 服务员一脸纠结：“呃……” 时光不理刘翠，径自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霍无敌，我们聚会干嘛要用别人付过钱的包间，自己付不起钱吗？谁喜欢留在这里，就自己留下吧！” 霍无敌知道时光的脾气，只好尴尬地对刘翠笑了笑，“要不，我们就换一个吧！” 刘翠笑笑说：“好啊！我没有意见的。” ****** 三人换了一个更大的包间，刘翠和霍无敌坐在一起聊天，时光则一个人坐在另一边自己抽闷烟。 刘翠问霍无敌：“霍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回南州的？怎么都不提前通知一声呢？” 霍无敌说：“哦，我来得比较突然，所以也没来得及通知，本来打算找到包间后就给你们打电话，没想到直接就在这里碰到你了。” “这样啊！那这次你在南州会停留多久呢？” “不会太久，最长两个月，可能时不时还要飞回北京。” 刘翠“哦”了一声，笑着说：“你现在可真是一个大忙人啦！” 霍无敌跟着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边不停抽烟的男人，又一次无声地叹息。他忽然换了话题，询问刘翠：“对了刘翠，你跟刚刚那个……”他琢磨用词，顿了顿，接着说：“那个男人，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刘翠知道这里两个男人肚子里都揣着疑惑。说句心里话，她认为自己确实没有必要向他们解释什么，就算时光和霍无敌误会她跟周崇礼之间有什么，那又怎么样？时光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又是单身，有权利选择合适的男人成为自己的伴侣，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干涉。道理虽是如此，可霍无敌毕竟是故交，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给霍无敌几分面子。刘翠便照实际情况说了：“其实也算不上关系不错，我也是最近才遇到他的。” 这一句话完整地回答了时光心里最大的疑惑。 刘翠看了时光一眼，正巧时光抬头，两人视线撞在一块。刘翠默不作声别开脸，继续说：“我过去跟他谈过一段，但是彼此感觉不合适，所以很快就分手了。他在南州设立了一家子公司，基本户开在我们银行，所以他成了我们的客户，我负责维护他的公司。” 说到这里，时光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让刘翠心里陡然腾起一阵怒火，可到底压了下来，没有发作。 霍无敌听到时光的声音，抬头看了时光一眼，没有说什么，又继续问刘翠：“可刚刚我们看到他躺在你腿上，你们……” 刘翠轻笑，似乎带着几分挑衅时光的意味。 时光更加恼火了，将抽过的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里，又掏出一根烟，“叮”一声重重弹开打火机的盖儿，点燃了香烟，一边抽还一边低哑地咳嗽几声。 刘翠心里忽然就难受起来，他现在的烟瘾已经那么大了吗？明明咳得那么厉害，却还是要抽烟。算了，何必跟他一般计较，彼此斗气没有任何意义。在他心里，必然还是很气当年的事，现在重新见到周崇礼，肯定更气。抽那么多烟，对他的身体不好，她又何必再让他更加生气呢？尽管两人已经分道扬镳，今后也再无破镜重圆的可能，她也不希望看他拿自己的身体当出气包。 时光在机械方面是个天才，可在情感的处理上却幼稚得很呢！ 刘翠收回目光，平淡地说：“那是因为他失恋了，所以我来安慰一下他。” 这个答案让时光和霍无敌都不可避免地吃了一惊，完全不敢相信周崇礼那种玩世不恭的男人也会有失恋伤心的时候。 “不用怀疑，他确实失恋了，非常伤心和难过，之前他……他还哭了。”刘翠心想，这么说应该不算揭周崇礼的短吧？男人失恋了也掉两滴泪水，证明这个人是有情有义的嘛！ 时光更是瞠目，简直难以置信，周崇礼那种男人会为了某一个女人伤心难过得掉眼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第31章 在今天之前，刘翠绝不相信周崇礼会是那种为了女人掉眼泪的男人,可是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后,她对周崇礼的印象已经完全改变了。周崇礼已经意识到自己过去的错误，也得到惩罚了，决定改正错误,重新正视生活。 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刘翠替周崇礼解释：“他过去只是比较任性和自我，什么事都不上心，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其实人并不算坏。这一次他是真心喜欢他的女朋友，可是他在那个女孩心中的印象已经太差了，那个女孩不相信他的真心，就跟他分手了。”刘翠耸耸肩,一脸遗憾地说：“蛮可惜的，他也得到了教训，意识到自己过去的错误,还打算重新挽回那个女孩。” 霍无敌问：“这么说，你之前一直都在安慰他？” 刘翠点头，“可以这么说吧！他还问我有没有可能再挽回那个女孩的心，我也鼓励了他几句。” 时光冷笑一声，说道：“安慰周崇礼安慰到让他睡在你的腿上，刘小姐，你的大腿可真是廉价呢！” 刘翠脸色一变，咬了咬下唇，皮笑肉不笑地说：“时总说的是，我不仅大腿廉价，就连臀部也廉价，要不然当初怎么能坐在您腿上喂您喝酒呢？” 时光气不过站起身，将烟头狠狠扔在地上，“是吗？那睡你一个晚上多少钱，你报上价格来！” “你！”刘翠倏然起身。 霍无敌见情况不对，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时光你少说两句，我跟刘翠聊天呢，你插什么话？” 时光知道霍无敌是在帮自己，可每每面对刘翠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尤其是之前看到周崇礼躺在她腿上之后，他几乎燃起了杀人的欲望。 霍无敌拉着刘翠重新坐下，“你别理他，这几年他当习惯了大老板，脾气也大了，有点找不着北。” 刘翠抿了抿嘴唇，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扯出一个笑容，“好，霍师兄，我们继续聊。” 霍无敌“嗯”了一声，又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刘翠，我一直不明白，你那时怎么突然就跟周崇礼在一起了呢？” 刘翠知道，这问题不仅是霍无敌心里的问题，也是时光心里的问题，其实霍无敌就是在问她当年为什么突然跟时光分手。她笑了笑，说道：“霍师兄，我们不提这件事，聊聊别的吧！” 霍无敌心想，刘翠不说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时光讥讽地开口了：“这还用问么？周崇礼是富二代，家里有钱有势，哪个女人不想倒贴他？有些人当初嫌弃贫穷的男朋友，踹了男友倒贴周崇礼不说，还特地到前男友面前来耀武扬威。结果没多久，她就被周崇礼玩腻了，甩掉了，偏偏又心有不甘，现在周崇礼正巧失恋，就想着借安慰周崇礼为名趁虚而入呗！” 刘翠的脸色霎时惨白如纸，心里痛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一只手揪住胸前的衣服说：“对啊！我就是嫌贫爱富，我就是心有不甘，我就是想乘虚而入，怎么了，时总您有意见吗？” “刘翠！”时光指着她大喝，“你就是个目光短浅拜金媚俗的女人。” “是！我目光短浅，我拜金媚俗，可那又怎么样？我碍着您了吗？您这么激动干嘛？” 时光顿时语塞，憋得一张俊脸通红。 刘翠向前走了一步，迎上时光的目光，“您既然有了女朋友，就跟您的女朋友相亲相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管我是什么女人干嘛？吃饱了撑着吗？”她冷冷一笑，又接着说：“您现在发达了，有钱了，我这个因为钱而抛弃您的拜金女现在居然没有过来向您低头，没有跪舔您，使得您没了羞辱我的机会，您不就是气这一点吗？” “刘翠！”时光暴怒，额头上青筋突出，整个人像是一颗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霍无敌实在看不下去，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用力摔在地上，“好了！都他妈给我闭嘴！”霍无敌气急败坏地在那两人之间来回走，“你们都他妈疯了呢？彼此伤害刺激有意思吗？时光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是个大傻逼！” 时光没有出声，硬是受下了霍无敌骂他的“疯子”“傻逼”两词，因为他也觉得自己是个疯子和傻逼。 刘翠刚才骂完那些，眼眶早已红了，一秒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抓起包包就往外走。她一拉开包间的门，外面就走进来几名男女，看到她都十分惊喜地说：“翠花儿，哎呦，多年不见都快不认出你来啦！” “可不是么，翠花儿现在已经蜕变成一个大美女啦！” 这是创业者协会的其他老成员来了。 刘翠还来不及收拾情绪，就已经被那几个人重新推了回去。 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霍无敌和时光都立刻转换角色，绝口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刘翠有点无法适应，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异常。 很快，创业者协会的老成员来得多了，包间里挤满了人，一些人聚在一块聊天，说着过去，谈着未来，一些人则凑在一块喝酒抽烟。 刘翠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和几个女人坐在一起聊着工作的事情。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咦，怎么没看到老孙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霍无敌身上。他们都知道，孙洁妍和霍无敌曾经是一对恋人，毕业后没多久，他们就分开了。刘翠和时光也是一样的，他们也是在毕业之后分的手，既然刘翠都来了，没有理由孙洁妍不出现吧？ 霍无敌干笑两声说：“我、我早就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了。” 刘翠掏出手机问：“那要不要我把她叫过来？” 霍无敌看看一众男人不怀好意的笑容，无奈地说：“叫吧叫吧！” 半个多小时后，孙洁妍过来了，推门看到包间里全是大学时社团的老成员，顿时惊喜地“哇”了一声。 其他人见到孙洁妍也跟着叫起来：“老孙来咯！” “哎呀妈呀！老孙可是比大学时更加洋气了呢！” 坐在刘翠身边的女人向孙洁妍招手：“老孙快过来这边，翠花儿也在这。” 孙洁妍正准备走向刘翠，眼角的余光蓦地撇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霎时愣在原地。 霍无敌知道孙洁妍看到他了，便在一干男人的起哄下走向孙洁妍，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啊！” 孙洁妍的笑容凝结在嘴边，死死瞪了霍无敌一眼，一语不发掉头就走。 “诶，老孙你别走啊！” 刘翠身边的那几个女人冲上去把孙洁妍拉了回来。 孙洁妍冷着脸说：“我不想见到这个男人，你们让我走。” 霍无敌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尴尬。 一名男人出言：“老孙，我说你这就不对了，做不成恋人也不至于变成仇人吧？有必要一见面就冷着一张脸要走吗？” 孙洁妍站在包间里，执拗地说：“总之我不想见到他，我不知道他也在这里，如果知道，我不会过来的。” 那男人继续说：“老孙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你看看人家翠花儿和时师兄，以前还不是恋人，现在分手不也能和平相处吗？” 突然被点名的刘翠和时光不约而同地抬头向对方看去，却在视线交汇的瞬间又各自别开脸了。 孙洁妍的目光从刘翠脸上转移到时光脸上，最后收回目光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眼看矛盾难以调和，站在孙洁妍身边的几个女人说了：“老孙，你就看在我们的面子上留下来呗！” “是啊！我们都有好多年没聚过了，难道你匆匆出现一下就要走吗？” 孙洁妍嘴唇动了动，没有吱声。 这时，霍无敌端了一杯酒来到孙洁妍身后，想了想，开口说：“孙洁妍，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敬你一杯，希望你能看在其他人的面子上留下来。” 孙洁妍对霍无敌的敬酒无动于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人身上。 霍无敌的杯子举了很久，孙洁妍始终不肯转过身来。 气氛更加尴尬了。 霍无敌苦笑，“你好歹转一下身吧！我手都酸了。” 刘翠起身来到孙洁妍身边，轻叹了一声，低低说道：“老孙，算了，过去的就放下吧！执念只会使人痛苦和悲愤，倒不如彻底放下，还自己一身轻松。” 这几句话虽然语气很轻，可是现场的人全都听清楚了，包括时光。谁都没有想到刘翠会突然说出这么几句话，心里莫名都冒出些伤感的情绪。 时光只觉得心口忽然一紧，一种不知名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往他的四肢百骸侵蚀。她的意思是她已经彻底放下了？不在乎了？她已经毫无执念，还自己一身轻松了？时光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指甲狠狠扎入掌心。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一身轻松的面对所有人，他却还要陷在过去的沼泽里？凭什么她可以放下一切，而他却要时时品尝蚀骨之痛？ 孙洁妍终于转过身，视线落在霍无敌脸上，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霍无敌勉强一笑，向孙洁妍举了举酒杯。 孙洁妍的目光转到酒杯上，伸手接了过来，大声说：“好，喝了这杯酒，霍无敌从今往后对我而言就是个屁了。” 霍无敌脸色一变，快速从孙洁妍手里抢过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所有人都无言地看着他们。 霍无敌苦涩地笑了一下，说：“是个屁多不文雅，你就当我是透明吧！” 孙洁妍瞥了霍无敌一眼，走到茶几旁重新拿了个杯子，倒满酒，又转向霍无敌，“喝酒没有一个人喝的道理，这一杯我也干了。”说罢，仰头喝完。 霍无敌重重地拍掌，大喊一声：“好！孙洁妍你是女中豪杰。” 其他人跟着鼓起掌来，有人起哄：“翠花儿和时师兄也来干一杯吧！” 时光扯扯嘴角，颇有些不屑地说：“你们的翠花儿这些年变得金贵了，她滴酒不沾，我可不够资格跟她喝酒。” 刘翠闻言神色一冷，径自走到茶几边倒了两杯满满的白酒，皮笑肉不笑地说：“时师兄说的话真是刺耳，我平时确实不喝酒，可今天大伙儿聚会，我高兴，喝几杯怎么了？” 孙洁妍眉头一皱，想拦住她：“刘翠！” 刘翠一手推开孙洁妍，“你不要管我。”她走到时光面前，递给时光一杯酒，“时师兄，喝了这杯酒，我们从此一笑泯恩仇，你我之间再没有任何瓜葛。” 时光心里一痛，脸色煞白，却还是要硬脾气地说：“一杯酒怎么够？至少得三杯酒！” 刘翠脸上露出一个破碎的笑容，眼眶跟着红了，哑声说：“好，三杯就三杯！” 孙洁妍突然冲时光大喊：“时光，你一定会后悔的！” 时光只是冷笑，“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我最后悔的是自己大学时瞎了眼。” 刘翠的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欲坠，两滴清泪随之滚落。 孙洁妍连忙上去扶住她。 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都沉默了，有个年轻些的男人低声叹气：“时师兄毕业时还许诺要请我们去参加他和翠花儿师姐的婚礼……” 旁边另一人碰了一下这人的胳膊，“你少说两句。” 刘翠又一次推开孙洁妍，“我没事。”她端着两个盛满白酒的杯子走到时光身边，递出去一个，“时师兄，请吧！” 时光死死盯住她手里的酒杯，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普通的白酒，而是一杯毒酒。 “时师兄，喝了三杯酒，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 时光脸色死白，就是不肯接过刘翠递来的酒杯。 刘翠举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时光接杯，只能含泪苦笑着说：“既然时师兄不肯接，那我就只好先干为敬了。”她放下时光的酒杯，仰头蹙眉艰难地将杯子里的白酒喝完了。 一杯白酒下肚，胃里火烧般难受，疼痛更刺激得眼泪往下掉。她吸吸鼻子，抹去泪水，又往杯子里倒满酒，一边倒一边说：“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我实在太高兴了，所以才会喜极而泣，我真的不是故意掉眼泪的。” 其他人都一脸难过地看着她。 刘翠倒满了酒，又一次举杯向时光，“时师兄，大学时承蒙你的照顾，才使得我的大学生活过得多姿多彩。这一杯酒，我感谢你，谢谢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照，我干了。”她又一次仰头，喝尽杯里的白酒。 时光见她如此，心里早已痛不可言，想伸手拦住她，两手却好像不听自己使唤似的垂着身体两侧。 刘翠再一次往自己的杯里倒满酒，“时师兄，这一杯，是我祝福你的酒。我祝你和林小姐恩爱不离，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说完，她再一次喝完了白酒，不适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惊讶地看着时光，这才知道他原来已经有别的女朋友了。 时光此时脸上已经一片灰白，表情麻木，身体僵硬，对刘翠的敬酒毫无反应。 刘翠见时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眼中又有热泪陨落，只好再次给自己倒酒，“看来时师兄还是不肯跟我一笑泯恩仇，那我只好再喝了。” 孙洁妍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去抢过刘翠的酒杯狠狠扔在地上，破口大骂：“刘翠，你这个白痴女人！你疯了吗？你根本就不欠他什么，喝这么多酒，你忘了自己只有一个肾吗？” 所有人闻言立刻瞠大双目。 时光如被五雷轰顶般愣在原地。 刘翠凄凉一笑，身体软软地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之前就已经有读者猜到翠翠只有一个肾，其实我是非常想说一句，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哟！ 下面要进入到回忆的章节了，这一次回忆的章节会比较多一点，因为要把过去的许多事情交代清楚，包括阿光和翠翠是怎么分手的，老周对翠翠的感情是怎么发展的，最后又是怎么分手的。内容非常多，所以章节也会多。建议不爱看回忆章节的读者也看一下，不然再回到正轨的时候许多事情就不清不楚了。 第32章 （上）【忆】 刘翠大三的时候，课业繁忙。除去上课和代理销售化妆品,她每天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所以即便和时光分开了，也没有觉得太过空虚。 孙洁妍和霍无敌在大三新学期伊始时就分手了，分得干干脆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宿舍里的陆菱还在执迷于进入娱乐圈的事,整天课也不上,想着办法去各大剧组跑龙套，已经挂了好几门课了。 其他人都管不了陆菱的事，她就是那样一个人。 但是，大三上半学期快要结束时，陆菱忽然不再继续出去跑龙套了,每天都在宿舍里,居然还跟着刘翠她们一块去上课。 对于陆菱这种奇怪的行径，刘翠和孙洁妍都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她们和陆菱不是一路人，彼此之间只有矛盾没有交情。 南州市飘入冬后第一场雪的时候，正好是平安夜那一天。学校里有恋人的学生都迫不及待地跟自己的情侣出去度过一个安静祥和的平安夜。 刘翠这天也稍稍打扮了一番,因为她早之前接到时光打来的电话。时光要从北京南下办事,途径南州，所以在南州停留半天的时间，也好和数月未见的刘翠见个面，聊解相思之情。 在平安夜这个特殊的日子相聚，而且只有半天的时间相处，她当然得好好打扮一下了。 刘翠本来没有几件好看的衣服，衣柜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件。 孙洁妍看她那几件衣服翻来覆去试了好几遍，酸不溜丢地说：“至于这样吗？你再拿不定主意时间都要到了。” 刘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我只是想穿得好看一点，毕竟我跟他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孙洁妍突然幽幽一叹，状似感慨地说：“好几个月不见面，你们也真能熬啊！” 刘翠不解地说：“这怎么会是熬呢？心里惦记着对方，知道对方也惦记着自己，幸福都来不及，怎么会是熬呢？” 孙洁妍无力地趴在书桌上，“也就只有你们会觉得分隔两地是幸福的事。” 刘翠知道孙洁妍和霍无敌因为分隔两地而分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孙洁妍挥挥手说：“算了，你不用管我，挑好衣服就去火车站吧！” 刘翠笑着“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刘翠收拾打扮好了，借了孙洁妍的粉底和口红稍稍装扮了一番，离开了宿舍。 陆菱等着刘翠一出门，就立刻穿上羽绒服戴上口罩也跟着出了门。 孙洁妍见陆菱也走了，奇怪地嘀咕了一句：“这个陆菱真奇怪，每次翠花儿一出门她也跟着出门。” 刘翠很快来到了公交车站台，上了一辆直达火车站的公交车。 陆菱见状立刻伸手拦下一辆出租，一直跟在刘翠乘坐的那辆公交车后面。 公交车摇晃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火车站。 刘翠走下公交车，径自往出站口走去。 陆菱也下了出租车，一直跟在刘翠身后。 火车站的广播里播报着某趟从北京开来的高铁准点到站的消息，刘翠听着播报声，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这一趟高铁就是时光乘坐的列车，列车到站，就意味着她马上就可以见到思念已久的时光了。 没过多久，到站的人群从出站口大片地涌了出来，人潮汹涌。 刘翠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目光在出站的人群里搜寻了那张熟悉英俊的脸庞，脸上写满了焦急。 就在她翘首期盼的时候，身体已经被人从后方环住，鼻端立刻闻到了属于那人身上清爽熟悉的味道，听到那人亲昵地低声呼唤她的名字：“翠翠……” 刹那间，她的眼眶就红了。 几个月的思念在一瞬间绝提，冲击着两个人。 刘翠转过身，张开双臂紧紧拥住时光。 时光亦紧紧抱着她，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这一刻，两人的世界里只有对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身边尽是匆匆而过的行人，许多人向他们投来惊奇的目光，却丝毫影响不到紧紧相拥着的两人。 陆菱就站在不远处，拿出时下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把那边的两个人拍了下来，又将图片以彩信的形式发送出去。没多久，陆菱收到了一条短信回复——继续跟着他们。 刘翠和时光站在原地相拥了许久，直到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才微微松开彼此。 时光低头吻了一下刘翠的额头，喟叹一声说：“翠翠，我好想你。” “阿光，我也想你。”她抬头凝视时光，双手捧着他的脸，两人目光交融难舍难分。 时光心神一荡，忍不住再次将她拥入怀里。 躲在一根圆柱后面的陆菱见到这种情况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用手机给那边回了一条短信——他们又抱在一起了，也不知道究竟还要抱多久，我还要继续跟着吗？ 那边很快给了回复——跟着。 陆菱撇了撇嘴。 许久之后，刘翠和时光终于松开了彼此。时光一手牵着刘翠，一手拖着行李箱往外走。从出站口出来，外头的天色已是漆黑一片，街道两旁多了许多贩卖苹果和玫瑰花的小贩，平安夜的夜晚开始了。 一名小贩见到时光和刘翠，立刻拿着一筐玫瑰花迎了上来，堆满笑容说：“先生，平安夜给自己的女朋友买朵玫瑰花吧！” 刘翠连忙说：“别买，太贵了。” 时光只是对她轻笑了一下，转头问小贩：“玫瑰花多少钱一支？” “三十。” 刘翠皱眉说：“三十块钱？菜市场的玫瑰花才五块钱一支，你干脆去抢好了。” 小贩咂嘴说：“姑娘，你这就不懂浪漫了吧！” 时光轻轻拍了拍刘翠的手背，安慰她，“没关系。”说完，他拿出钱夹取出三十块钱递给小贩，买了一支玫瑰花，递给刘翠：“送给我最可爱的翠翠。” 刘翠抿抿嘴唇，鼻头酸酸的，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 她从时光手里接下玫瑰花的这一幕也被陆菱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了那边那个人。 那人正坐在碧海蓝天商务会所的vip包间里，身边拥着一名美女，看到照片后，嗤之以鼻地说：“一支廉价的玫瑰花就这么感动，真好哄。” 时光等刘翠拿过玫瑰花之后才说：“翠翠，我明天早上要坐七点钟的高铁离开，我们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 刘翠心中无限哀伤，盼了几个月的重逢只有短短的一个晚上而已，可是不管怎么说，时光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在努力，她不能成为羁绊他的障碍。所以，刘翠对他笑了笑，说：“好，我都听你的。” 时光带着刘翠找了一家宾馆，打算和她在宾馆里温存一晚，可是一问宾馆前台，平安夜已经客满了。时光接着又带着刘翠找了好几家宾馆和小酒店，统统都是客满。 两人都有些气馁。 时光转头看到一家四星级的大酒店，便对刘翠说：“我们去那家问问。” 刘翠大惊，连忙拦住时光：“阿光，别去那家，太贵了。其他家小宾馆小酒店的房间今晚都翻倍涨价，这一家肯定得一两千住一晚。” 时光何尝不知道在四星级的大酒店住一晚得花这么多钱，可是其他小宾馆都客满了，如果不住这家，难道让刘翠陪着他一个晚上都待在外面吗？这是十二月天，还下了雪，户外相当寒冷。 刘翠抓住时光的右手，仰头看他，微笑着说：“阿光，我们可以去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坐一个晚上，那里面没有外面这么冷。这样我们都可以不睡觉了，还有更多的时间来说说话，你说这样好吗？” 时光听她这么说，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花钱，心里难过无比，只恨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寻找到投资者，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说，还无端让女朋友陪着他受这种罪。他放下行李，又一次拥住刘翠，心里发誓一定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珍惜这个女孩，永远都不会辜负她。 两人没有去住那家四星级的大酒店，刘翠买了一张站台票，和时光一起进了火车站的候车室。 陆菱站在候车室外又把刚才拍下来的图片发了过去，接着附上一段文字——他们没有去住大酒店，去了候车室。 那人正喝着拉菲干红葡萄酒，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了根香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吐出袅袅青烟。短信提示音响起，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图片和文字，摇头怜悯地说：“连这种档次的酒店都住不起，真可怜。”随后，他又极为鄙夷地说：“让女朋友陪自己去候车室挨冻，时光也真是能耐啊！” 他却不知道，去候车室挨冻是刘翠主动要求的。 陆菱的短信很快又发过来了——他们去候车室了，我还要继续跟着他们吗？ 他动动手指，回了一条短信——当然！ 陆菱看到短信，不满地回——他们都进去了，难道他们在候车室里待一个晚上，我也要陪他们待一个晚上不成？ 那人面无表情地回复陆菱——没错！如果你还想进娱乐圈演戏，最好按我说的做。 陆菱气愤地跺了跺脚，骂了一句：“贱男人！最好祈盼你有一天不要栽在我手上！”她骂完，又无奈地买了一张站台票，进入候车室里继续躲在暗处悄悄观察刘翠和时光。 那两人坐在一起，脑袋紧紧靠在一起，双手也紧紧交握。 夜渐深了，今天出站的列车全部发走了，偌大一个候车室里只有很少的几个人。 陆菱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躲在远处观察那两人。夜晚的温度很低，她自己爱漂亮出门时不愿意多穿，此时冻得直哆嗦。 刘翠其实也很冷，但是有时光在旁边，她便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时光见她嘴唇冻得有点发紫，便将她抱进自己怀里，用宽大的羽绒服将她包在自己胸膛里。 刘翠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两只小手隔着保暖内衣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原本冰凉的手脚便一点点暖和起来。 时光低下头，一点点亲吻她的头发，柔声说着：“翠翠，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这样我们就不必分开了。” 刘翠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我也是，不想跟你分开。” 时光无声地叹气，只能将她拥得更紧。 陆菱看到那边两人相拥取暖的场景，气得直翻白眼，又给那人发了一条短信——我实在太冷了，能不能不守在这里了？ 那人刚刚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此刻正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看短信和图片，给陆菱回复——你当然不能走，时光什么时候离开，你什么时候可以走。 陆菱气不过——可是真的太冷，刘翠和时光可以抱在一起取暖，我只有一个人啊！ 那人看到这条短信，脸色微微一沉——你冷不冷关我什么事？你要是想从我这里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就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否则我随时可以翻脸不认人。 陆菱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又把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人睡觉之前又很不厚道地给陆菱发了一条短信——我要睡了，虽然我睡觉了你也不可以离开，必须随时向我发短信汇报情况，我起来以后要查看短信发来的时间。你也别想用定时发送短信来欺骗我，我可以查到的。好了，陆菱小姑娘，加油吧！想进娱乐圈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得付出，得让我满意，否则我凭什么花费金钱和力气让你进剧组去演主要的女配角呢？唔，被窝里好暖和，晚安咯！ 陆菱看完这条长长的信息，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又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虽然已经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敢不按照那人要求的来做，乖乖守在候车室里。 第32章 （下）【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候车室里的人多了起来,周遭开始变得嘈杂。 刘翠之前躺在时光怀里睡着了，这会儿醒过来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天亮了不就意味着时光就要离开了吗？想到这里，刘翠心里满是伤感，伸手紧紧抱住时光的腰，仿佛只要自己不松手,他就不会离开。 分离总是在所难免,时光乘坐的那般列车很快就开始检票,刘翠终于还是离开了时光的怀抱。 火车站的站台上,刘翠又一次目送时光乘坐的列车渐渐远去,这么一别,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再相聚了。 刘翠离开火车站回到学校时,眼泪洒了一路。她不知道昨夜陆菱也在火车站跟了她一夜，她只知道陆菱突然之间生病住院了,而且病得还挺重，高烧到四十度,住院住了一个星期。 期末考试前的一天，刘翠突然接到了妹妹刘燕用村支书家座机打来宿舍的电话。 刘燕在电话里哭着跟她说,她们的妈妈林艳芬昨天突然晕倒在家里,要不是隔壁江婶儿有事来找林艳芬，说不定林艳芬现在还晕在家里没人发现。 刘翠听完大惊失色，连忙询问刘燕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燕还是半大的小姑娘，才读到初二，平时都在县里的中学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家。昨天江婶儿发现林艳芬晕倒后，急急忙忙让自家汉子把林艳芬送到了乡里的卫生所，又通知了村支书，村支书才去了县里的中学把刘燕叫回家里。 林艳芬在卫生所里输了几瓶葡萄糖就醒了过来，见到刘燕不上学在家里还责备了几句，可刘燕是村支书找回来的，林艳芬也不好说什么。 母女两人回到家后，刘燕要打电话告诉刘翠，林艳芬说什么不答应，只说自己没事，就是太累才会晕倒。林艳芬是怕刘翠知道后丢下一切跑回家里，毕竟已经快要期末了，她们的家离南州有三百多公里，刘翠要是回家必然会影响期末考试。 刘燕毕竟年纪小，被自己母亲说几句也就不敢再说，可她晚上看到自己母亲洗脚时两只脚都是水肿的，心里更加担心。 第二天一早，刘燕又被林艳芬逼着回学校，她只好趁走的时候，去村支书家借座机给刘翠打了个电话。 刘翠接到刘燕的电话后，二话不说就买了一张回家的汽车票，带上复习的资料踏上了回家的路。 刘翠的家在苏西省最北边的一个市——力雄市，这也是苏西省最穷的一个市，不管是总量gdp还是人均gdp都在苏西省里排倒数第一。她家在力雄市弯梅县寒梅镇刘家屯村，从南州市坐四个小时的大巴回到力雄市，还得转城乡客运，坐一个多小时的中巴车，在刘家屯村外的国道旁边下车，走半公里的泥土路才能到家。 她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刘翠家的屋子还属于老旧的泥砖混合房，院门进去正前方是砖头砌成的主屋，左边也是砖头砌成的厨房，但是外表不像主屋一样刷了水泥，红色的砖块露在外面，右边则是黄泥墙石棉瓦的猪圈和鸡圈。院子里有的地方堆着干燥的麦杆儿，有的地方堆着大袋大袋的玉米和麦麸，还有干活儿的农具，偌大一个院子里堆满了各种东西，东北角还拴着一条黄白杂色的老狗，没精打采地趴在那里。 刘翠推开院门走进去，老狗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趴了回去。她正准备往主屋走，忽然听到右边的厨房里传来一阵低哑的咳嗽声。刘翠走到厨房外，看到林艳芬站在黄泥砌成的灶台边炒菜，烧火的黑烟熏得她咳嗽不止。 “妈！”她叫了一声，走进厨房，见满屋子黑烟缭绕，纳闷地问：“怎么咱家的烟囱还没找人通一下吗？” 林艳芬见到大女儿回来，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刘翠走过去接过林艳芬手里的锅铲说：“您别管我怎么回来了，我来炒吧！您先出去透透气。” 林艳芬也没反对，锅铲交给刘翠就离开厨房了。 刘翠无奈地叹口气，用袖子捂着鼻子开始炒菜。她家的烟囱夏天的时候就堵了，要爬到房顶上才能通开烟囱。她一直让她妈妈请人来通一下烟冲，就算付一点劳务费也没关系，可她妈妈就是舍不得那点钱所以一直没请人来通。 其实，请其他家的男人来通一通也是可以的，可林艳芬一个寡妇，实在没这脸皮开口去请村里别家的男人来帮自己通烟囱，铁定会被别人说闲话的。她的脚又总是水肿，自己也爬不上房顶，就只好一直这么用着，每次炒菜的时候，厨房里都是烟熏火燎的。 刘翠家在整个村子里算得上是最穷的人家了，经济条件好一点家庭早就盖起了二层小洋楼，用上了液化灶电磁炉和抽油烟机。只有条件较差的家庭还住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盖的泥砖混合房，用着土灶，以前烧木头现在也没有木头烧了，只能燃烧麦杆儿，而麦杆儿燃烧后的烟雾又特别大，烟囱也不通，所以才会弄得整个厨房全是黑烟。 刘翠顶着黑烟把林艳芬准备的两个蔬菜都炒好了，端着碗筷去主屋和林艳芬一块吃饭。农村的食物都很简单，主食是馒头，没有肉，就两个素菜一个汤，都是自己家里种的，全天然绿色食物，也不存在什么农药化肥问题。 母女两吃完饭，林艳芬又问她：“你怎么回来了？期末考试考完了？” 刘翠不语，端起脏碗去刷，发现保温壶里没有热水了，就只好拿凉水刷碗，把两只手冻得红通通的。回到主屋里，她才说：“妈，我看看您的脚。” 林艳芬讶异，“好端端的看我的脚干嘛？” “您别管，我就看看您的脚。”刘翠拉起自家母亲的脚，脱了鞋，就看到林艳芬的脚肿得跟个馒头似的。“您的脚怎么这么肿？” “肿就肿了呗！过几天就好了。”林艳芬一脸无所谓。 刘翠看着自己的老妈，心里又急又气，“什么过几天就好了？您这脚肿了肯定不止几天，不行，您明天就跟我去县里的医院看一下。” 林艳芬一听就急了，“哎呀去什么医院啊！一去医院这个费那个费的，哪有那么多钱啊？我根本就没事，昨天在乡里的卫生所挂了几瓶水就花了四十多块钱，我都觉得浪费了。” “妈……” “好了别说了。”林艳芬打断她的话，“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用你操心，你明天就给我回南州去，期末考试没考完不许回来，听到没有？你也真是，冒冒失失就跑回家里，这路费来回就得两百多，就算你自己赚钱了，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刘翠无奈，又费了半天口舌，终究还是劝不住林艳芬。没有办法，她只好第二天又回了南州，毕竟已经快到期末考试了。 林艳芬没能逞强多久，快到除夕时，她又晕倒了。这一回刘翠和刘燕都在家里，死活把她拖到县上看了医生。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母女三人都呆了。 林艳芬患的病是尿毒症，尽管还处于早期，这也足以给这个贫穷的家庭掀起惊涛骇浪。 治疗这个病没有别的途径，只能通过透析，而透析的费用根本不是她们这样的家庭可以承受的。而且即便有了透析的手段，肾脏也会一步步走向衰竭，透析只不过是延长患者的生命罢了。 从除夕到元宵，刘翠家都是一片愁云惨淡。 眼看林艳芬的身体越来越差，刘翠身上还有卖化妆品赚来的几百块钱，就硬拖着林艳芬去县里的医院做了一次透析。回来后，林艳芬脚上的水肿也好了，可就是心疼刘翠付出去的那几百块钱。 这个病是需要长期做透析的，可是长期的费用刘翠依靠卖化妆品根本负担不起，她自己也还在上大学，刘燕还在上初中。林艳芬是农村户口，依靠种地为生，根本没有医保，去县里做透析只能自费，那时候的农村合作医疗也没有健全，农民看病都只能自己掏腰包。 过完年，刘翠和刘燕都要各自回学校，可是林艳芬的病却成了一个大问题。 刘燕忽然不愿意上学了，固执地对母亲和姐姐说：“我上学要花那么多钱，上完初中还要上高中，最后还要上大学。花那么多时间和钱，出来之后还不知道能赚多少钱，还不如现在就出去打工赚钱。” 刘翠立刻呵斥自己的妹妹：“你说什么傻话？你这么小能打什么工？” 林艳芬幽幽一叹，说道：“算了，我这个病不治了。等我死的时候，翠儿你也毕业可以赚钱了，燕儿今后就托付给你，这样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下去以后跟你们的爹也能交代了。” 这一番话把刘翠和刘燕都惹哭了，母女三人抱头痛哭。 刘翠为了安抚母亲和妹妹的情绪，只能说自己大学时交的男朋友已经毕业开了公司，他有很多钱，她可以问他借，等她毕业赚钱了再慢慢还他。 林艳芬和刘燕将信将疑，可刘翠这么说也等于给了她们希望，她们更愿意相信刘翠说的是真的。她们都知道刘翠在大学里交了一个男朋友，去年的寒假，那个男生还把自己的手机借给了刘翠，时常跟刘翠通电话。林艳芬也用男生的手机跟那个男生说过几句，知道那是个很有礼貌很优秀的男孩子。 开学那天，刘翠回到学校，眉宇间一片愁色。 时光打了她们宿舍的电话，刘翠接电话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的，一直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时光听着刘翠说话，察觉到她似乎十分沮丧，感觉很不对劲，以前他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她都是非常高兴的，这一次为什么这么沮丧呢？他便问了：“翠翠，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 “你怎么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刘翠勉强笑了一下，“就是有点累，坐了一天车。” “哦，这样，那我们不说了，让你好好休息？” “阿光！”她立刻叫住他。 “怎么了？” “阿光……” “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 刘翠动了动嘴唇，才问：“你的公司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投资商？” 时光怔了一下，才略有些消沉地说：“还是那个样子，找了几家投资公司，都没有谈拢。” 刘翠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其实也是在苦苦支撑中，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钱帮她，如果把自己母亲患病的事情告诉他，也不过是徒增他的烦恼。刘翠便故作轻松地说：“哦，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时光惭愧地说：“翠翠，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别这么说，创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时光得到了她的鼓励，觉得心里舒坦许多。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陆菱在宿舍里听到刘翠和时光打电话的内容，毫无例外地将这些内容都转发给了那个人。 刘翠知道自己不能再卖化妆品赚钱了，那一点利润根本不够支撑母亲透析的费用，既然对母亲许下了能借到钱的承诺，她就一定要弄到足够的钱让母亲治病。可是，哪有什么兼职可以让她赚那么多的钱呢？即便她现在退学了，全职去工作，一个月能拿到的钱也不过才两三千。 刘翠翘了两天晚上的课程，到西大门外游荡了，偶然间在一家拉面店外的墙壁上发现一条招聘兼职的广告。 发出招聘的单位叫做纸醉金迷夜总会，他们诚聘各类男女公关，酒水销售员，演艺模特，ktv公主等等员工，并且欢迎敢于挑战自己的大学生去应聘。除去酒水销售员，其他岗位的日薪都在最低都是三百一天，最高的甚至可以达到三千一天。刘翠瞬间被这个高额的日薪吸引住了，除了这种地方能提供那么高的薪水，还有什么地方能提供这么高的薪水呢？ 可是，她很清楚，那些工作不可避免是要出卖自己尊严的，她心里只有时光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除他之外的男人触碰自己一下？她能选择的只有酒水销售员，这个工作没有底薪，能够拿多少钱全凭自己卖了多少酒。 没有犹豫多久，她用公用电话给招聘的那家夜总会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一听她说自己是南州大学的在校女生，立刻就很高兴，并且非常欢迎她去面试。 刘翠心里直打鼓，佯装镇定地跟中年男人约定好了面试时间。 在刘翠身后，站着一脸惊讶的陆菱。 陆菱压根没想到刘翠竟然会打算去夜总会那种地方工作。她不是很爱时光吗？她怎么会愿意去那种地方工作呢？ 尽管陆菱揣着一肚子疑惑，还是照实把这个消息发给了那个人。 那人得到这个消息后，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摘了墨镜，摸摸下巴说：“看来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33章 【忆】 刘翠去面试之前又问孙洁妍借了她的化妆品，甚至还借了她的鞋子和衣服，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洋气一点，不要因为穿着太土直接被面试她的人淘汰掉。 孙洁妍对刘翠要去那种地方面试表示非常担心,并不希望她去夜总会卖酒，可是刘翠的妈妈生病了,刘翠想赚更多的钱让妈妈治病，除了去夜总会里卖酒，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 去夜总会里上班，是不是能保持自己内心的一方净土，不让自己堕落下去,就只能看刘翠内心有多强的意志力了。 自己要去夜总会面试这件事刘翠只告诉了孙洁妍,请孙洁妍替她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可是，刘翠却不知道,这件事陆菱也知道了。 她去面试的时候是晚上七点钟左右,夜总会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但是在这里工作的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孩都来了。二月天的晚上依旧十分寒冷,可她们却穿得非常暴露,大腿和腰都露在外面,穿的多是抹胸和超短裙，脸上画着浓妆，有人甚至贴着蓝色的假睫毛，看上去即妖艳又诡异。 有人见到刘翠一脸怯懦小清新的样子，调侃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新来的吧？” 刘翠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对那个完全看不出年纪的女孩子勉强笑了一下。 面试她的是两个中年男人，脑门发亮，肚皮鼓囊，像是怀了七八月的孩子。其中一人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好说话，另外一个人则是一脸严肃，似乎对刘翠很不满意。 这两个人的反差让刘翠不可避免有几分紧张，坐在那里的时候不停地绞手指。 笑呵呵的男人问她：“你来面试哪个岗位？” “我、我想面试酒水销售员。”刘翠小心翼翼开口，声音小得像猫叫一样。 表情严肃的男人立刻摇头否定她：“算了算了，她不行，让她走吧！” 刘翠大惊，为什么她才说了一句话就让她走呢？她连忙说：“我可以的，请两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严肃的男人非常鄙夷地看了刘翠一眼，说道：“你这种大学生我见多了，来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可以，结果去了以后一样放不开，还得罪客人。” 刘翠顿时憋得脸颊通红，低下头怯怯地说：“我放得开，请两位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 笑呵呵的男人又说了：“给你机会倒是可以，不过你要是得罪了客人，那可怎么办呢？” “我、我……”她咬咬下唇，“我不会得罪客人的。” “那好，我问你，客人要抱你，要摸你，你怎么办？” 刘翠顿时傻眼，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我面试的是酒水销售员啊！” 严肃的男人嗤了一声。 刘翠脸颊更烫了，为什么酒水销售员也会被客人猥亵？ 笑呵呵的男人说：“在我们夜总会里面，没有人是特殊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翠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酒水销售员的主要工作确实是卖酒，但是不可避免也要陪客人唱歌喝酒，把客人哄开心了，酒才卖得出去啊！”笑呵呵的男人细心地为她解释，“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清纯漂亮，我们的客人最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只要你肯放得开，绝对可以赚到很多钱。” 刘翠脸上渐渐浮上一丝哀伤，难道真的没有希望吗？就连卖酒的销售员也不可避免要出卖自己的尊严吗？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严肃的男人立刻起身离开了，只留下那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男人。 “小姑娘，你是南州大学的学生吧？” 刘翠点了点头。 男人顿时竖起大拇指，“名校，了不起啊！像你这种成绩优异的名校女生在我们这里可是最抢手的。” 刘翠听在耳朵里只觉得难过。 男人继续给她做思想工作，“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会考虑来我们这里工作，想必是家里特别困难吧？” 刘翠艰难地点头，“我妈妈病了……” 男人一副了然的样子，“怪不得，不过你来我们这里就是来对了，你只要肯努力，赚的钱是绝对够你妈妈治病的。” 刘翠却缓缓站起身，向男人弯腰敬了个礼，“对不起，我不能出卖自己的尊严。” 男人脸色一变，旋即又笑呵呵地说：“小姑娘，你误会我了。” 刘翠不解地抬头去看那男人。 “我所说的努力并不是让你陪客人上床睡觉，而是必须放开自己，不要束手束脚，把客人哄开心就行。” 刘翠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接着低下头思考。 男人见她似乎有所动摇，又笑呵呵地说：“你放心，在我们这里，只要你不愿意出台，没有人会逼你的。” 刘翠听到这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当然，你要是愿意，那样可以赚更多钱，我们也不会阻拦你。” 刘翠立刻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愿意。” “好好好，不愿意不愿意，我知道了。”男人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说：“你应聘的是酒水销售员，我把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大致跟你介绍一下，还有提成怎么拿也跟你介绍一下，你再决定要不要留下来工作，可以吗？” 刘翠点了点头。 “我们这边呢，都是晚上营业，从八点到凌晨三点，要是客人都走完了，也可以提前下班。不过你过来上班，得提前至少一个小时来化妆换衣服，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上班是绝对不行，客人一看到你就直接把你轰走了。” 刘翠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和牛仔裤，“我也要跟外面的那些女孩穿一样的衣服吗？” “不不，酒水销售员有自己的服装，主要是短裙和t恤，不像她们穿抹胸，你的衣服要好一点。” 刘翠点头，觉得心里的担忧又少了一点，不用穿得那么暴露就好。 男人又呵呵微笑，看上去良善无害，“考虑到你是学生，还要上学，我对你上班的要求就放低一点，你一个星期至少要来四天晚上，当然越多越好，一个星期天天晚上都来我更欢迎，呵呵呵。” 刘翠勉强笑了一下，“好，我会尽量的。” “我们这里薪水是日结，头一天赚的钱第二天支付。酒水的提成是这样的，普通的果汁饮料还有啤酒你可以拿百分之五的提成，洋酒和红酒的话，你能拿百分之十的提成。如果客人给了你小费，你不能全部自己获得，必须上缴百分之四十，剩下百分之六十才是你的。” 刘翠“哦”了一声，心里却想着竟然连客人给的小费也要被抽走百分之四十，真过分。 “你是新进来的员工，本来我们要求每个新进来的员工都必须缴纳两千的保证金，但是看你这个样子，估计也交不出这个钱，所以你一开始赚到的钱，我们不会全部发给你，只发百分之五十，余下的作为保证金，等填补够了两千块，再全部发给你。” 刘翠一听居然还要扣两千，连忙问：“那扣的两千块呢？” “你放心，这两千等你离职的时候会退给你，不过我认为等到那一天说不定你已经不在乎这两千块了。”说完，男人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 刘翠不懂男人这么笑是什么意思，只能应了一声。 “我们对你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唯一一个最重要的要求，不能让客人生气。就像我刚刚说的，要是客人想摸你抱你，你不能反抗他们，还得亲热地叫他们老公。” “啊？”刘翠顿时瞪大双眼。 “你看你，这样就放不开了？” 刘翠艰难地问：“一定要被客人摸吗？” “不是所有客人都会动手动脚，就看你自己能力有多少了，我们这边也有很能干，没怎么吃亏就把酒卖了。”不过那个女的没干多久就因为得罪客人被辞退了，就连保证金也没得退的，男人没有把后面这两句话说出来。 刘翠听他这么说，心想着应该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是那种喜欢摸别人占人便宜的男人吧？还是会有正人君子的吧？ 其实她终究还是太过天真，到这种地方来玩的人，就算白天是正人君子，晚上也变成猥琐小人了。 男人又强调：“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能惹客人生气，你要是惹客人生气了，那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哦 ！” 刘翠抿了抿唇，听到这样的威胁又感到又几分害怕，小声地询问：“那如果要是客人非要我陪他出去那、那个……我不愿意，怎么办？” 男人立刻笑了起来，“说你天真你还真是天真，来我们这里玩的男人大多都是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家里有只母老虎不说，在那方面嘛，其实也是心有余力不足的。” 刘翠不懂，那方面是哪方面？ “这些人呢，年纪大了，想做也未必能行，但就是喜欢摸一摸抱一抱漂亮又年轻的姑娘，在嘴上和手上占占便宜，让他们觉得自己还不是那么老，明白吗？” 刘翠懵懵懂懂地点头。 “不过呢，客人也分很多种类的，有些就是喜欢找小姐出台，如果真的找上你，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找一个愿意的来替代你，但是切记不可以得罪客人，让客人生气，知道吗？” “哦，知道了。”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看你还有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就换衣服化妆上班吧！” 刘翠低声说：“没什么问题了。” “行，以后你就叫我李哥，刚刚那个是钱哥。” “好的李哥。” 李哥打开办公室的门，又转头问她一句：“你叫什么？” “我姓刘，叫刘翠。” 李哥皱眉，“这名字不好听，你给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就算是你在夜总会里的艺名。” 刘翠想了想，说：“那就叫流光吧！” 李哥一脸不耐，“刘光？你怎么取个男人名字？” 刘翠心里更无奈，暗自说了一句没文化真可怕，“不是姓刘的刘，是流水的流，流光容易把人抛的那个流光。” 李哥张嘴愣了一下，半晌才说：“哦好。”他站在门口对外面喊道：“筱筱，你过来一下。” 不一会儿，过来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孩。 李哥向两人介绍起来：“她是筱筱，她是新来的流光。筱筱，她暂时就由你带着，你现在带她去换衣服化妆吧！” 筱筱上下打量了一下刘翠，对她笑着招招手，“你跟我来吧！” ****** 去到化妆室，筱筱拿了一套跟她们身上穿着一样暴露的服装给刘翠穿。 刘翠一看顿时大惊，“不是的，我是酒水销售员，李哥说我的服装不是这样的。” 筱筱耸了耸肩，重新拿了一套服装让刘翠换上，t恤和小短裙，确实要比筱筱她们穿的保守许多，至少胸脯和腰部都是包起来的，只露出胳膊和大腿。 筱筱一边给刘翠化妆一边说：“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要穿你身上的这套，不过时间长了，就渐渐穿成我身上这一套了。” 刘翠并非听不懂筱筱话里的潜台词，她还是固执地说：“我不会的。” 筱筱听到这句话只是轻蔑地嗤笑一声，“每一个刚进来的女生穿你这身服装时都说自己不会，唉，来到这里就容不得你不会咯！” 刘翠皱了皱眉，没再继续和筱筱争执下去。 很快，她的妆画好了，夜总会也开始正式营业了。 刘翠看了一眼镜子里面那个画着烟熏妆的女人，差一点没认出自己来。 筱筱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走吧！” 刘翠揣着一颗忐忑之心跟着筱筱离开化妆室，进了一间灯光打成紫红色的小包间里。在这间包间里，坐着二三十个跟筱筱打扮得差不多的女孩子，全是抹胸小短裙，脚上高跟鞋的鞋跟至少有十五公分。幸好包间里开足了暖气，不然穿成这样非得全都冻病了。 那些女孩子见到她们进来，目光都从她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筱筱脸上，调笑似的说：“行啊筱筱，又带徒弟了啊！” 筱筱挥了挥手，“嗨，算了吧，没准她过段时间可比咱们混得强多啦！” 有人跟着附和，“是啊，说不定她是第二个高思思呢！” 刘翠低声问：“筱筱，高思思是谁？” 筱筱轻飘飘地说：“也是我以前带过的一个女孩，不过后来她把我手里最大的一个客人抢走了，还成了那个客人的女朋友。她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 刘翠一听赶紧闭嘴。 过了一会儿，之前那个钱哥进来了，拍拍手说：“行了行了，有客人来了，都打起精神来，别一副吸了白粉的样子。” 包间里的女孩子们开始活动手脚，准备接待客人。 钱哥瞥了刘翠一眼，没说什么，又走出包间了。 不一会儿，包间里进来了三名中年男人。 女孩子们便纷纷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三个中年男人，“老板，晚上好啊！” 那三个中年男人随手点了四五个年轻女孩就出去了，被点到女孩兴高采烈地离开包间去接待客人了。 刘翠看着这种场景，忽然觉得这样的场合跟过去的青楼有什么分别呢？一群小姐坐在灯光颜色暧昧的包间里等着客人来钦点她们，被点中的人就意味着今天有收入了，没被点中的就没有收入了。 而她呢，说得好听一点是酒水销售员，可事实上她还不是跟其他女孩子一样坐在这里，等着客人来点中她？难怪刚才那个李哥会说，在这里，没有人是特殊的。她身上虽然穿的跟其他人不一样，可是本质上一点区别也没有，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夜总会小姐。 刘翠忽然觉得有些悲哀，难道她真的会跟筱筱说的一样吗？最初来的时候怎样都不肯妥协，兀自清高，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在这样的环境里沦陷了——迷失了—— 不——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是时光明媚爽朗的笑容。 流光，流光，何尝不是她与时光名字的合写呢？ 家庭生活所迫，她不得已来这种地方上班，可是她心里有信念，绝不妥协，绝不迷失，绝不做对不起时光的事。这是她心里的三个“绝不”，是她的执念！ 客人来得多了，包间里的女孩渐渐少了。刘翠这个穿得保守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女孩原本是很显眼的，可是那些客人都只是往她身上瞟了一眼，便不再搭理她。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着，心里有一丝难过，为什么那些客人不愿意选她呢？是因为她长得丑，还是因为这一身衣服？ 在这个包间里，每个女孩都画着浓妆，灯光又那么暗，那些客人进来哪能看得清楚每个女孩的面孔，不过是凭感觉随便指定几个人。可是为什么客人们明明都注意到她了，却不愿意点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呢？ 筱筱当然知道刘翠心里在想什么，便开口替她解答了疑惑，“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叫你吗？” 刘翠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筱筱扯扯她身上的t恤，“就因为你这身衣服啊！” 她不解地偏偏头。 “客人来这里都是来花钱买开心的，一看你穿成这样，就知道你是新来的放不开，叫了你过去，你肯定束手束脚，他们白花钱不说，玩得也不开心，当然就不会叫你了。” 刘翠听到这个答案，只觉得心里更加悲哀。原来她要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就必须随波逐流，跟其他人一样，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难怪之前李哥在跟她说事情的时候，完全不要求她穿得跟其他人一样，因为李哥知道她只要进来了，就不会再有选择的余地了。 或者她现在也可以选择离开，可是离开之后，母亲的医药费要怎么办呢？重新换一家夜总会或者ktv面试吗？恐怕都是大同小异，换汤不换药的吧！ 筱筱见她一脸难过，好心说道：“其实吧，来这里工作的人没有几个不是迫于生活压力的。这里一个晚上赚的钱有时候比别人一个月赚的都多，我看你也是因为钱才会来这里工作的，既来之则安之，想赚钱就得放下矜持和骄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筱筱拍拍她的肩膀，“你放不开就无法适应这里，无法适应这里就赚不到钱。你以为这里只有你一个大学生吗？我告诉你，这里百分之五十的女孩都是大学生。” 刘翠听到这数字惊讶地张大嘴。 “不用怀疑，我说的都是真的。” 刘翠垂下脑袋，只觉得心中更加绝望和难受。她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阿光，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眼看这房间里的女孩子一个个离开，最后竟然就剩下她和筱筱了。 她依旧低着头，歉意地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筱筱耸耸肩说：“还好，我一天没生意影响不大。” 李哥和钱哥这时候又进来了，见包间里只剩下了刘翠和筱筱。钱哥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李哥倒是笑呵呵地说：“小姑娘，看来你不行啊！你得再接再厉了。” 刘翠垂着头沉默不语。 李哥紧接着也走了，包间里又只有刘翠和筱筱了。 刘翠低声问了一句：“几点了？” “不知道，大概快十点半了吧！” 十点半了……这么晚了，她在这里浪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却是一无所获。 筱筱也无奈地说：“到这个时间点，基本就不会再有什么客人过来了，如果你想走，跟李哥说一声就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吗？”她微微抬起头。 “嗯，到这时候你还没有等到客人的话，想走就可以走了。”筱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吧，我们去跟李哥说一声，今天就回去休息吧！” 刘翠也站起身来，正准备跟着筱筱一起走出包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李哥谄媚拔高的声音从门缝传进来：“哎哟周少，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快请！” 接下来的男声听不清楚，刘翠却看到了身边筱筱的眼睛突然亮了。 筱筱一把抓住刘翠的胳膊，兴奋地说：“太好了，周少来了。” 刘翠不解地问：“周少是谁？” 筱筱脸上露出激动的光芒，“是个年轻有钱的大帅哥，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我以前最大的一个客户，被高思思抢走的那个。” “啊？”刘翠还是一脸迷惘。 “别‘啊’了，周少要是进来了，你要争气一点啊！周少可是很大方的，一个晚上给的小费可是别人的十倍。” 刘翠一听，也觉得这个人了不起，如果今晚能接待这位客人，那不就等于别人干了十天的工作吗？现在这个包间里只剩下她和筱筱了，被那位周少选中的概率应该还是蛮大的吧？ 正想着，筱筱又在旁边嘀咕：“希望他别带着高思思，不然高思思一见到我，铁定不让他叫咱们了。” 刘翠听到筱筱这么说，心里又不禁担忧起来，原来也没那么容易被选中，得是那位周少没带女朋友才行。 她正想着，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外头站在一名身材高大姿态挺拔的男子，他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男子瞧见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便转头去问身后的李哥：“怎么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吗？” 声音低沉极富磁性。 刘翠听到这道声音就愣了一下，怎么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这么熟悉呢？ 李哥歉意地说：“实在抱歉周少，您今天确实来得晚了一些，往常这个时候可是一个人都不剩的，今儿情况特殊一点，有个新来的小妹。” 男人又转回去，随意地说：“既然只剩下这两个，那就让她们过来吧！” 李哥忙不迭说：“好好好，周少请先去包房等候，我这就让她们过去。” 男人“嗯”了一声，掉头就走了。 李哥走进包间里，站在刘翠面前，脸上带着笑意，十分感慨地说：“小姑娘，你运气可真好啊！上班的第一天居然就碰上了周少，偏偏他还来晚了，让你给赶上了。” 刘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笑了一下。 李哥拍拍刘翠和筱筱的肩膀，“行了，快过去吧！别让人家周少久等了，好好招待他们，可不能怠慢了啊！” 筱筱也非常高兴，忙不迭点头说：“李哥你就放心吧！行，那我们过去了。” 刘翠跟着筱筱绕过几个回廊，来到顶级豪华包间外。推开包间的门，她看到包间里满满的全是人，男男女女一大堆，整个包间里都是乌烟瘴气的。接着，她听到筱筱嗲嗲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哎哟周少，您终于来了，差点把人家想死啦！” 刘翠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筱筱赶紧扶住她，不好意思地说：“她是新来的，今天太紧张了，请各位多多海涵，海涵 啊！”完了又低声在刘翠耳边严厉地说：“你给我机灵一点！” 刘翠吞了口唾液，不敢多言。她一抬头，瞬间望进周崇礼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里，整个人如被五雷轰顶般震在原地。 周崇礼率先抬手跟她打招呼：“嗨，咱们又见面咯！” 刘翠难以置信地说：“怎么是你？” 高臻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哈喽，还有我哟！” 刘翠如机械般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那个曾经想用钱买下她初夜的男人。她立刻眼睛一瞪，怒喝一声：“是你这个神经病！”右手已经控制不住一拳挥在了高臻的眼睛上。 高臻哀嚎一声，向后倒退了几步。 周崇礼：o(n_n)o哈哈~ 筱筱：( ⊙ o ⊙)啊！ 包间里的其他人：( ﹏ )~狂晕！ 刚刚从外面进来的李哥：“……” 第34章 （上）【忆】 包间里霎时一片死寂…… 李哥最先冲到刘翠面前，暴喝一声：“你怎么回事？” 刘翠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貌似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还没有开口，头发已经被李哥一把拽住,狠狠地拖着她往外走。她站不稳跌倒在地，李哥依旧拽着她的头发往外拖，头皮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眼泪狂飙而出。 眼看刘翠就要被李哥拖出包间,周崇礼沉声开口了：“放开她。” 李哥还在一边拽着刘翠,一边道歉：“周少,实在对不起，她是新来的不懂事，我现在就带她下去处理，一会儿过来跟您道歉。” 刘翠只觉得头皮都要被他扯掉了，实在禁不起剧痛呻吟了两声。 筱筱也以为周崇礼是因为刘翠打了高臻而生气,赶紧安抚他：“周少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等李哥教育她之后,让她来向您和高少道歉。” 周崇礼又说了一遍：“放开她！”这一次语气更重一些。 高臻揉了揉了自己被刘翠打痛的眼睛,冲上去没好气地说：“让你放开她听不到呢？” 李哥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抓住刘翠的头发的手也松开了，不明所以地说：“可、可她刚刚打了您啊！” 高臻觉得自己的眼睛还有点痛，可见刚才刘翠下手不轻，不过她到底是个女孩儿，再重也重不到哪儿去。高臻口气不善地说：“被她打是我又不是你，你激动什么？” 李哥这会儿彻底傻眼了，敢情这位高少被打了还要袒护打他的人？他狐疑地看了刘翠一眼，姿色也算不上多出众，难道竟入了高少的法眼？李哥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人，见这种情况当然也不会强硬把刘翠拽下去，而是冲高臻谄媚地笑笑，“是是是，高少说得是。”接着又吩咐筱筱：“筱筱你来把她扶起来。” 筱筱依言过来把坐在地上的刘翠拉了起来。 刘翠因为之前头皮的剧痛此刻人还在发懵，完全没想到李哥会那么用力地拽她的头发，眼睛里也在本能的掉眼泪，因为实在太疼了。筱筱给她用的化妆品并不是质量多好的化妆品，一点不防水，此刻泪水把她的妆弄花了，两条黑黑眼泪沿着脸颊往下淌，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李哥这时候又开口：“你看看人家高少和周少心胸多宽广，现在高少原谅你了，你还不快点向他道个歉？” 刘翠的目光从李哥脸上一点点移到高臻脸上，眼神里藏着一缕恐惧。她觉得这个地方实在太过恐怖，是不是以后她在这里工作，一不小心犯了错误，就会被李哥用刚刚那种方式对待？想到李哥之前说过会翻脸不认人，她立刻挥开筱筱扶住她的手，掉头就往外跑。 李哥见刘翠不道歉反而想逃跑，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边，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刘翠的t恤想将她拉回来。 只听“嘶”一声，刘翠身上穿的白色t恤顿时英勇就义了，变成了两块破布，里面最老式的无钢圈无海绵白色纯棉内衣露了出来。很平坦的身材，小小的胸部像两个还没有完全发开的白面小馒头，腰很细，胳膊也很细，锁骨十分明显，完全不是个成熟女人的身体，倒像是十五六岁刚刚开始发育的少女身体。 尽管这样的身材没有什么看头，包间里的一干男人还是全都瞪大了双眼，眼睛放射出狼一样的绿光。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刘翠身上的皮肤细腻莹润，即便包间里的灯光很弱，她的皮肤还是泛着健康柔和的光泽。在场的男人不说是阅女无数，那也是久经风月场了，女人的皮肤好不好有没有手感，只要看上一眼立刻就能知道。 刘翠见自己的内衣露出来，连忙双手捂胸，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这叫声十分凄厉，比起厉鬼的尖叫声有过之无不及，可见她确实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其他人为了防止被她这阵叫声刺伤耳膜，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就连李哥也有点吃不消。早知道会是这样，之前他一定不会答应刘翠在这里上班，看来刘翠压根不是一个“可造之材”，真是悔不当初啊！ 刘翠这个晚上受到的刺激确实不小，先是被李哥和筱筱以各种方式给她洗了一顿脑，又遇到两个完全想不到会再见的男人，然后被李哥拽着头发狠狠往外拖，身体受到了折磨不说，最后连心灵上也遭到了创伤，当着包间里这么多人的面走光了，而她甚至连个藏匿遮羞的地方也没有。她一直尖叫着连逃走都忘了，声带禁不住这么摧残很快就哑下去，她便抱着双臂坐在地上嘶哑地嚎哭起来，哭得十分凄惨悲痛，仿佛遭遇了人生中最痛苦最惨绝人寰的事。 李哥管理夜总会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下子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筱筱和其他人更是傻在原地。 刘翠压根不知道自己接下里应该怎么办，脑子里乱成一团，额头还又涨又痛，就好像感冒发热时的头疼感。她心里憋着无数的委屈和伤心，都只能通过痛哭来发泄。为什么她要来这里面试？为什么要来这里上班？如果她不到这里来，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么耻辱的一幕了。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更加觉得无助和悲凉，哭声也毫无停歇的趋势，脑子涨得就像是要炸开一样。 然后她狠狠地抽了一口气，身体软软地倒在了一旁。 筱筱惊得大叫一声：“啊——！出人命了！” 包间里的人都吓傻了，李哥更是惨白着脸站在旁边一定都不敢动。他对刘翠下手狠一点只是希望能好好管教一下她，让刘翠长点教训，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如果真的闹出人命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啊！ 高臻见刘翠倒在地上也怒了，冲上去抓住李哥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可恶，你居然把她给吓死了！” 李哥慌张地举起手：“不不不不是我啊！” 周崇礼迈步走到刘翠身边，蹲下身体，用手探了一下刘翠的鼻息，转头说：“她没死，估计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晕过去了。” 其他人全都松了口气，李哥也拍拍自己胸口说：“老天爷，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周崇礼走回沙发旁取来自己的外套，将刘翠的上半身裹起来，手指的皮肤不可避免碰到了她的身体，触觉极为细腻柔滑，像是上等的丝绸，让人忍不住细细抚摸一番。他有点心猿意马，但立刻克制住，将刘翠裹好后，把她抱了起来，颇有些无奈地说：“我送她去医院，你们……随意吧！” 高臻见周崇礼抱着刘翠离开包间，连忙跟上去：“我跟你一块去！” 周崇礼停下脚步说：“你跟着去干嘛？这里还没付钱，你留下来付钱！” 高臻立刻露出愤怒的表情。 筱筱见状赶紧喊了一句：“周少，她的衣服还在我那呢！” 周崇礼看看怀里双目紧闭的刘翠，心想她也不能一直裹着他的外套，总归是要换回自己的衣服，便对筱筱说：“那你把她的衣服打包好了拿来给我，要快一点！” “好好好。”筱筱立刻下去打包刘翠的衣服去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周崇礼把刘翠带到了医院，急诊科的医生拨开刘翠被化妆品糊得一团糟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她的瞳孔，语气轻松地说：“没事，受惊了，睡一觉就好了。” 周崇礼皱眉问：“不用打针吃药吗？” 医院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刘翠，说道：“你要是再不让她多穿一点衣服，就裹着你那件外套，估计过不了多久她就真得打针吃药了。” 周崇礼没再多说什么，抱着刘翠离开了医院。坐在自己的车里，他把暖气开到最大，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昏迷不醒的女人。他的车是跑车，没有后排座，所以只能把她放在前排副驾驶座上，让她蜷着身体。 该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呢？这么晚了送她回南州大学女生宿舍显然不现实，可他也从不带女人回自己住的地方，平时和女朋友办事都是选在酒店里，方便快捷，完事之后也不用自己收拾整理。 就在周崇礼思索应该怎么处理刘翠的时候，刘翠似乎因为蜷着身体不舒服，嘤咛了一声，身体也稍稍挪了一下，致使裹在她身上的外套往下掉了一些，露出胸口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 周崇礼顿时倒抽一口气，眸光变得深邃起来，视线紧紧锁在刘翠胸口的肌肤上。过去看她脸上的皮肤怪黑的，想不到身上的皮肤这么细腻光滑，还真是让人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他这么想，咸猪手已经忍不住向刘翠摸去，手掌沿着她纤细的颈部往下摸，皮肤的触感十分柔滑，丝丝细腻。在他过去交往过的女朋友里，发生过亲密关系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的皮肤手感比她的好。 他的手继续往下，伸进他的外套里，在她的胸口处来回抚摸，那感觉十分玄妙，让他小腹处的火烧得越来越旺，就连口舌也变得干燥起来。 周崇礼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柳下惠，所以有了欲望更不会压抑亏待自己。他收回手，二话不说启动跑车往他经常去的那家五星级大酒店开去。 他是这家酒店的常客，前台都认识他，酒店里也专门有一间套房是为他准备的，只要他来住，就是这套房，他若不来，那么这套房就空着。 周崇礼去前台打了个招呼，把酒店的贵宾卡交给前台刷了一下，立刻拿到了房卡。将刘翠从车里抱出来，一路狂奔到房间外。腾出一只手刷了卡，抱着刘翠进入房间，关上房门又飞快地抱着她冲向大床。 第34章 （下）【忆】 来到床边后，他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小心翼翼将刘翠放在大床上，然后把空调打开,才开始把裹在她身上的外套解开。 房间里的灯光是橘红色的,这让刘翠身上的皮肤看起来更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外套剥开后，她身上就只剩下一件纯棉的内衣和一条短裙了。 周崇礼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她身上,从颈部往下，越过微微隆起的胸部，再到平坦紧致的肚脐,然后是两条比例均匀的长腿。 “真美啊！”他不禁喟叹，双手也沿着她的大腿往上摸。这身材虽然略显平坦，但是却带着一种少女的娇俏与美好，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亟待男人前去采摘。 周崇礼凑近她,在她颈间深深地嗅了一口,属于少女身体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孔里,这更让他浑身血脉沸腾。他的手沿着腰部往上，伸进纯白的内衣里,覆盖住那两块小小的隆起。一瞬间,周崇礼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和下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释放。 他的目光又一次往上，在她的身体上流连忘返。这一具青涩稚嫩的女体，突然之间让他产生一种迷奸少女的刺激感，这是他过去任何一次性爱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刺激了，太疯狂了，他简直要沉沦在其中，连抚摸她的双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行，他不能再忍了，也一点都不想再忍下去。 酒店房间的床头柜上有保险套，他伸手拿过来，正准备给他的二弟穿上外套，忽然听到躺在床上的刘翠呢喃了一声。虽然声音很低，但他耳朵一向敏锐，还是听到了。 周崇礼放下手里正方形的塑料小袋，凑到刘翠的脸庞边，想听清楚她呢喃的是什么话。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刘翠再次开口。他准备继续刚才的工作，刘翠又开口，这一次发音十分清晰，她口中呢喃的两个字是：“阿光……” 周崇礼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 “妈的！”他咒骂了一声，想他堂堂周大少，跟他上床的女人居然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这是个什么事儿啊？简直岂有此理！过去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是在他身下呻吟，激动得狂喊他的名字。现在这一个，还没开始搞呢，居然就喊别人的名字了。不就是一个时光，他就不相信拆不散这两个人。 周崇礼十分阴暗地想着，现在他就把这朵翠花儿给睡了，看看时光还要不要这个被他睡过的女人。他就不信这个邪，一旦他把眼前这个女人给做了，还就不信这女人不为他马首是瞻。女人嘛，谁是带给她快乐的人，她就会投向谁的怀抱！ 于是，他开始毫不留情地解开刘翠超短裙的拉链，稍稍用力往下一拉，那条小裙子就被他拉下去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现在身上就剩下一条纯棉的白色内裤和内衣了。他不禁摇头感叹：“真是一点品味也没有，居然穿这种款式的内衣和内裤。” 随后，他又摸摸自己下巴，自言自语地说：“时光对着这么一套内衣内裤也能提得起兴趣吗？至少我看了就挺倒胃口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他手上可一点也没停下，两只大手在刘翠身上来回摸啊摸，又冷笑两声说：“估计时光也是喜欢她这一身皮肤，哼，以后这福利就归我了。” 他终于用手指试探了一下，却在触到障碍物的时候猛然缩了回来，一脸震惊地看着躺在他眼前的女孩儿，“她还是处女？”他的语气很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吧？时光跟她在一起至少也有一两年了，难道没碰过她吗？” 周崇礼在心里设想了好多种可能，最先想到的就是时光不行，可是看时光的体格和面色，显然不会是那种不行的男人。一般男人如果不行，脸色都是发青的，精神状况也比较差，时光分明不属于这种类型。可如果不是这种，为什么时光没有碰她呢？ 周崇礼又一次将视线放在了刘翠的脸上，她正沉睡着，似是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晕过去后睡得特别沉，完全不知道自己可能即将被人侵犯。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他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相信。 一个男人，面对自己最爱的女友都可以忍住欲望，不去伤害她，这该是有多深的感情呢？至少他周崇礼就从来不做这种事，也绝对不会亏待自己，该睡就睡，该搞就搞，他的女朋友通常都不会拒绝他，甚至有的还会主动邀请他做那件事。 周崇礼无法理解这种感情，甚至对时光不把刘翠睡了的举动嗤之以鼻，装情圣么？装什么装，虚伪！ 他还是准备对刘翠下手，就算这种举动在法律上算是迷奸，那又怎样？他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也只乐意让自己过得快活。今晚他如果把刘翠睡了，一样可以不留下任何证据，让刘翠对他无可奈何。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会有一丝愧疚和不甘呢？这个女孩儿和她的男朋友固然得罪了他，他费尽心思只是想拆散那两人，可是难道这样他就把这个女孩儿最珍贵的东西夺走吗？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固然可以不留下证据让她没有任何办法，可是那样的话，在她心里，他就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了，她心里恐怕只会恨毒了他吧？ 为什么他不希望自己在她心里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呢？为什么他会有一点妒忌时光和刘翠之间那种彼此珍惜的感情呢？ 周崇礼理不清头绪，而原本高涨的欲望也早就渐渐消停下去，正巧这时刘翠又在睡梦中喊了时光的名字，那一声呢喃里包涵了多少爱意和思念啊！ 周崇礼觉得十分不爽，甚至胸口发闷。这个女孩儿分明不爱他，甚至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他要是因为气不过就真把人家给睡了，还真是太不厚道了。再说了，想他周少纵横情场这些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趁人昏迷的时候，睡一个完全不喜欢的女人干什么？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今晚不把刘翠睡了的理由，那就是——他不屑！这么想着，他心里就好受多了，瞧瞧这个女人身上穿的内衣内裤，看了就没胃口，他可不像高臻一样有那么好的牙口。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还是郁闷，说不出来的郁闷。 刘翠似乎有点冷，身体缩了一下，屋里虽然开了空调，可是温度还有完全升上来。 周崇礼伸手替她拉了被褥，又一个人坐在床边开始生闷气。到底在气什么，他也说不出来，总之一想到时光和刘翠，他就非常生气。 床上的刘翠盖上了被褥，整个人舒展开来，睡得也更沉了。 周崇礼转过身，看她脸上早已经花掉的妆容，觉得更加心烦意乱。丑死了，实在是太丑了，脸颊和眼睛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怎么会对这个女人产生兴趣嘛？她就这么睡了，妆也没有洗掉，难道不怕化妆品刺激皮肤吗？要是这么滑腻的皮肤被化妆品弄坏了，那岂不是可惜了吗？ “烦死了。”周崇礼嘟囔一声，起身去卫生间拿了干毛巾，又用热水浸湿毛巾，拧干了走回来，重新坐回床边，用热毛巾给刘翠擦脸。他一边擦还一边没好气地说：“能让我伺候你，那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刘翠脸上的化妆品不防水，所以周崇礼替她擦了几次就全部擦掉了。 看到她露出原本素净的脸庞，他用拇指在她脸上来回摩挲，若有所思地说：“脸上的皮肤也不错，就是黑了一点，如果把脸养白了，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他打了个呵欠，觉得有点困了。今天晚上显然不能睡在这样，要不明天这女人醒了看到他躺在身边还不吓得再晕一次啊？ 这一次她在夜总会里被吓成那样，恐怕是不会再愿意去夜总会上班了，那该想什么法子继续跟她接触呢？ 周崇礼又觉得有点苦恼，就算现在不碰这个女人，他也不打算放过时光和刘翠，非得把他们拆散了他才能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 周崇礼站起身，又往床上瞧了一眼，拿上自己的外套，走出房间。他站在走廊上，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燃了一边抽一边往电梯间走。 进入电梯前，他把香烟摁熄在电梯旁边的金属垃圾桶上。 从电梯出来后，他到前台交代了几句，然后快步往停车场走，来到自己的跑车前，忽然想到什么，便掏出手机给高臻打了个电话。 高臻很快就接通电话了，问他：“她没事儿吧？” “没事儿，医生说就是受刺激晕了过去，第二天就好了。” “那你们在哪儿呢？” “我把她安顿在酒店里。” 高臻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你把她安顿在酒店里，你没有对她……嗯？嘿嘿，那啥……” 提到这个事儿，周崇礼还来气，口气不善地说：“我跟你说过了，我牙口没你好！” 高臻口气相当不屑地说：“拉倒吧！你看她那身皮肤，光看看就叫人心痒难耐了。你刚才还抱她，肯定碰到她身上的皮肤了，怎么样？手感好吗？” 周崇礼忽然更恼火了，特么的为毛那么多人都看到刘翠身上的皮肤了？以他对那群色狼的了解，如果他不下手，色狼们一定会想方设法下手的，首当其冲的就是高臻。可是如果他开口不让高臻他们出手，怎么又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在里面？ 高臻等不到他的回答，又说：“你把她安顿在哪儿啊？既然你觉得自己牙口不好，我牙口好，今晚就让哥们儿一尝夙愿吧！” 周崇礼一下就暴躁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人家现在昏迷着，你跑过来把人迷奸了，你说你还是个人吗？”周大少似乎忘了自己刚才正准备做不是人的事儿呢！ 高臻啧啧称奇：“嘿，你什么时候变成正人君子了？” “少废话！你现在还在纸醉金迷夜总会吗？” “在啊？怎么你要过来吗？” “我不过去了，你去跟那个拉皮条的说，让他无论如何把刘翠留在夜总会里工作，他要是没留住，我就让他夜总会开不下去！” “哇，这么凶猛？”高臻惊叹。 第35章 （上）【忆】 刘翠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内衣裤躺在酒店大床上,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大叫了一声，连忙用洁白的被褥包住自己的身体,警惕地看着四周。 隔了十几秒钟,她意识到这里没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她还是心有余悸，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再去纸醉金迷夜总会上班了。可是，这里又是哪里？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她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谁把她的裙子脱了？她已经被人侵犯了吗？ 刘翠下了床,掀开被子,洁白的床单上并没有血迹,她的内裤也是干净,自己应该没有遭到侵犯吧？不是说第一次会出血还会很疼吗？ 眼角的余光撇到一个蓝色外包装的正方形塑料小袋，她伸手拿过来，并且把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天然胶乳橡胶避孕套？” 她再一次惊得瞪大眼睛,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物可以穿,终于在阳台旁边的沙发上发现了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她穿上衣服，再穿好运动鞋,快步冲到房门处,刚一拉开门，就看到外面站着一名身着深蓝色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员。 长相端正的女性工作人员冲她微微一笑，礼貌地说：“刘小姐，您醒了？” 刘翠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我是皇朝国际大酒店客房部的经理。” 刘翠一听酒店的名字再一次瞠目，这可是南州市里为数不多的几家五星级酒店之一，她怎么会住到这里来？老天爷，她付不起房费，救命啊！ 经理看她一脸纠结的样子，似乎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善意地向她解释：“不用担心，这个房间是周先生的专属套房，他已经付过房款了。” “周先生又是谁？” 经理觉得奇怪，这个女孩子明明是周崇礼昨晚带来的，怎么会一副不认识周崇礼的样子呢？尽管心中不解，经理还是十分敬业地为她解答：“周先生就是周崇礼先生，昨天晚上带您过来的那一位男士。” 刘翠立刻就想到在纸醉金迷豪华包间里看到的那张熟悉的面孔，李哥和筱筱都管那个男人叫周少，现在经理口中的周崇礼现在应该就是那个周少了吧？这个周少把她带来酒店到底是想干什么？分明拆了避孕套的外包装，却没有拆里面的包转，是想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强奸她后来又放弃了吗？ 刘翠摸不清楚，只觉得那些人都非常恐怖，最好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掉头就沿着走廊往前走。 经理立刻跟上去，“刘小姐，您要去哪里？” “我要离开这里。” 经理好心说：“电梯在另外一头，您走反了。” 刘翠尴尬地停下脚步，又往反方向走。 经理继续跟着她，“刘小姐，周先生走时交代我们，如果您醒了，就把他的私人电话拿给您，请您给他去一通电话。”说完，她给刘翠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张便利签。 刘翠转头盯着经理手里的那张白色便利签，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经理手里碰着的是件超级恐怖的东西。她想也不想就说：“我不要！” 经理着急了，“诶，刘小姐，可是周先生交代我们了，就请您给他打一通电话吧！” 刘翠不理经理，快步走到电梯旁，按了好几下，电梯还停留在一楼，半天没有升上来，酒店的经理又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她索性心一横，朝楼梯间跑去，扶着把手飞快地下楼梯。 经理来不及细想，赶紧跟了上去。 “刘小姐，您慢一点，别摔着了啊！” 经理的呼声从刘翠头顶上传来，她抬头瞧了一眼，经理已经比她慢了五六层楼了。刘翠穿的是运动鞋，下楼梯也下得飞快，经理脚下穿的是中跟的皮鞋速度当然比不上刘翠，所以当刘翠下到一层跑出楼梯间时，经理还在第八层的楼梯间。 等经理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来到一楼大厅里，刘翠早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经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撑着自己的腰部，极为无奈地说：“这、这哪是人啊？是兔子吧？” 刘翠跑出酒店，来到大路的人行道上，又回头看了几眼，发现那个女经理没有继续跟着她，终于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太恐怖了，这些人都太恐怖了，再也不要见到这些人了，昨天的种种就当成一场噩梦。 刘翠回了学校，孙洁妍拉着她紧张兮兮地询问昨天晚上的事。刘翠简单地叙述了一下，看到孙洁妍表情变得很紧张，又连忙安慰她，说自己没有事，让她不要担心。 孙洁妍神情严肃地跟她说：“你也真是的，昨天晚上太危险，幸亏没发生什么。你遇到那种事不应该只是哭，应该想办法逃出去，或者给我打电话也行啊！” 刘翠小声说：“可是我没有手机。” 孙洁妍无奈地扶额，随后想到什么，又说：“对了，我有一个诺基亚的直板机，用了好几年了，一直都没坏，但是我不想用换了新手机，你需不需要，我送给你。” 刘翠有几分惊喜地说：“真、真的吗？”现代的这个社会，没有个手机实在太不方便了，之前她做化妆品代理的时候，留的是宿舍电话，许多买化妆品的学生都反应不能发短信很麻烦，她在上课或者外出的时候也很容易错过一些购买者的电话。如果孙洁妍愿意把旧手机送给她用，她当然很乐意接受。 “当然是真的啦！我又不用了，放在那里闲着也是闲着。” “那就谢谢你了。”刘翠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谢什么呀？” 孙洁妍把旧手机拿给刘翠，又陪她办了一张没有什么保底消费的卡。刘翠活了将近二十二岁，终于有一部自己的手机了，第一个存的电话号码当然是孙洁妍的，随后又把刘家屯村村支书家的座机号码也存了进去，然后是时光的手机号和自己的宿舍号。她还特地给时光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时光自己新买的手机号。时光大概在忙，没有及时回复她的短信。 孙洁妍说：“你现在有手机了，如果再遇到昨晚那些事，记得给我打电话。钱的方面我帮不了你，可这方面是可以帮你的。昨晚那种情况，要是你打电话给我，也不至于受到那样的侮辱。我救不了你，可以让我爸去救你呢！他好歹是当官的，那些人不敢对他怎么样。” 刘翠看着孙洁妍，心里已是十分感动，“谢谢你，老孙，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嗨，谈什么报答？你每次回去不都给我带土鸡蛋么？我爸还说外头买的鸡蛋就是没有你家的土鸡蛋好吃。” “那好，我下次多带一点土鸡蛋给你爸。” 孙洁妍拍拍她的肩膀，“那我就替我爸多谢你啦！” 两个女生回到宿舍，陆菱顿时凑上来问：“刘翠，你办手机卡了？给我一个号码呗！” 孙洁妍眯眼说：“你要刘翠的号码干嘛？没安什么好心吧？” 陆菱干笑两声说：“孙洁妍瞧你说的什么话，刘翠跟我一个宿舍的，留她一个号码不是图个方面么？” 刘翠没想太多，虽然平时跟陆菱关系不好，可毕竟是一个宿舍的，留个号码也不为过，便将手机号码给了陆菱。 陆菱这厢才拿到刘翠的手机号，那厢立刻给那边发了短信——她已经回宿舍了，还配了个手机，我有她的号码，你要不？ 那边的短信很快回复过来——你傻啊？我给她打电话，她不会怀疑是谁把号码给我的？白痴！ 陆菱撇撇嘴——那怎么办？ ——你把她这几天上课的地点告诉我，不许有错，立刻！马上！ 陆菱又只好厚着脸皮去问刘翠要她的课表，其美名曰让她参考一下，当然这一举动没少惹来孙洁妍的冷嘲热讽。 刘翠静养了两天，总算从那天所受的刺激里缓过神来，又不得不再一次为母亲治病的钱发起愁来。怎么办呢？那个纸醉金迷夜总会她是不敢再去了，其他的夜总会和ktv能行吗？ 她还没想出妥善的法子，忽然就在下课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她万万也想不到会在学校里遇到的人——筱筱。 刘翠一见到筱筱撒丫子就跑，生怕筱筱把她在夜总会里上过一天班还走光了的事情在学校里抖露出来。学生的思想通常都是较为保守的，如果其他同学知道她去夜总会上过班，说不定就会以极其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她，她不想让夜总会里的事影响到她正常的学习生活。 筱筱见她一跑立马就开追，一边追还一边喊：“哎，你别跑，等等我！” 刘翠那可是干过农活儿的女生，体力比一般的女生都好，更别说筱筱这种陪过许多男人身体早就发虚的女生了。所以，筱筱没跑几步就被刘翠甩远了，第一次被李哥派来寻找刘翠宣告失败。 第二次筱筱终于把刘翠堵在教室门口，刘翠一见到筱筱就觉得恐怖，根本不听筱筱的解释，两人拉扯一番，刘翠就挣脱了筱筱，一下又跑得无影无踪。 第三次筱筱还来，刘翠已经无奈了，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只能威胁筱筱，如果她再来骚扰自己正常的生活，就立刻报警。其实刘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很虚的，因为她更怕筱筱跟她的其他同学说出她去夜总会上班的事，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可这到底不是件光彩的事。 筱筱见她终于没跑，总算松了一口气，才说：“你放心，我不是来骚扰你正常的生活，我是有话找你谈，我没有恶意的。” 刘翠心里虽然阴影，但筱筱不是带给她阴影的那个人，李哥才是带给她阴影的人，所以筱筱温和的态度也消除了她的戒心，答应和筱筱找个地方谈一谈。 两人在校园里一个安静的亭子里坐下说话，筱筱终于向她说明了来意，是夜总会想请她回去上班。刘翠一听要回夜总会上班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情绪还显得有点激动。筱筱赶紧安抚她，又说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待她，而且她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就穿什么样的衣服，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就连洋酒和红酒的开瓶费也可以拿到百分之二十五，甚至客人给她的所有小费也不必抽成了，可以拿到百分之百的小费。 刘翠一开始还是不肯答应回去上班，直到筱筱把话题转移到了她生病的母亲身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了她好多话。刘翠想想罹患尿毒症急需钱去做透析的母亲，最后还是不得不答应筱筱回去上班，不过，她又向筱筱提出了一个要求，李哥和钱哥这些在夜总会里工作的男人不可以靠近她三米以内的距离。 筱筱把这个要求带回去，最终获得了李哥和钱哥无奈的许可。刘翠成了纸醉金迷夜总会里有且仅有的一个特例，她和别人不一样，这回是真的不一样了。 第35章 （下）【忆】 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上班，刘翠心里不可避免还是有几分紧张和担忧，摸了一下自己随时携带的包包,又稍稍放心了些。包包里面除了有手机还有防狼喷雾器、防狼报警器、防狼电击棍以及小刀，这些东西关键时刻应该是可以派得上用场的。 她和筱筱刚一走进夜总会的大门,李哥就立刻迎了上来，十分热情地说：“哎呀,流光你总算肯回来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刘翠没等李哥靠近自己就警惕地大喝：“你别过来！”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忘记那天晚上被李哥拽住头发往外拖的狼狈和疼痛。 李哥连忙站住,讨好地赔笑：“好好好，我不过去，我知道的，不能靠近你三米以内的距离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靠近你的。” 钱哥也过来了，竟然一改过去严厉冷漠的面容,也十分热情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其他女孩子见李哥和钱哥对刘翠都这幅态度，心里是又羡慕又嫉妒，却也无可奈何。 刘翠摸不透这两人的想法,也肯定不会相信这两人只是纯粹想请她回来上班,这里面或许有其他什么猫腻，但她只管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把钱赚到就行了。 李哥好言询问：“流光啊，你要不要还是换一身衣服，化化妆吧！” 刘翠硬脾气地说：“不换衣服也不化妆，就这个样子。” 李哥赶紧说：“好好好，那就这个样子。” “我就只是专门来卖酒水的，麻烦李哥找个人带我了解一下所有酒水的种类和价格，这样一会儿向客人推销酒水的时候我才有话可说。” 李哥笑得很无奈，心想还要了解种类和价格，真是无聊，那些老板哪管这些，只要哄得他们开心，还怕酒卖不出去吗？虽然无奈，李哥还是只能纷纷下面的人带刘翠去了解情况，随后又冷着脸呵斥其他的女孩子：“看什么看？今天晚上不想上班了？还不快去化妆！” 女孩子们一哄而散。 夜总会里酒水的种类很多，主推的是洋酒，因为价格高昂，随便一瓶就上千元，贵一点的可能上万。啤酒和果汁之类的再贵也不过几十元一瓶，利润空间要比洋酒少很多。 刘翠光是记下这些洋酒的名字和价格就花了好些功夫，关键是她不了解这些洋酒的产地，更不了解喝这些洋酒有什么讲究和内涵，也就不好向客人介绍和推销这些酒。她挑了几样夜总会里主推的洋酒出来，把它们的名字通过短信发给孙洁妍，请孙洁妍上网帮她查这几款洋酒的详细情况，再通过短信发送给她。 很快她就收到了孙洁妍发给她的洋酒介绍，内容很多，她得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些都牢牢记住。 刘翠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开始上班，李哥跑过来与她隔着三四米距离说话：“那个流光啊，你就坐着好好休息，等周少他们来了，我再来叫你。” 刘翠皱眉说：“我为什么要坐着等他们？” “呃……” 刘翠也猜到了，能让李哥花费这么多功夫请她回来上班，又好言好语地对待，绝对跟周崇礼脱不了干系。至于周崇礼为什么要这么做，目前她还无法完全肯定，或许还是跟上一次她和时光在学校西大门外遇见周崇礼有关系。不管怎么说，既然周崇礼的存在能让她在夜总会里的工作更为顺利，不再被李哥几人暴力对待，她也不会清高地拒绝。 “李哥让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专门陪周少他们那伙人？” 李哥干笑着说：“这对你而言不是最好的吗？不必去接触其他形形色色的客人，也是在保护你的安全啊！” “那周少他们来了吗？他们没来我就没有机会向其他客人推销酒水，那我不就没有收入了吗？” “这个……” 刘翠平静地开口：“李哥大可以放心，我知道一个推销员的职责是什么，在推销酒水的过程中绝对不会得罪客人。” 李哥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刘翠拿了两瓶洋酒离开夜总会存酒的酒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又连忙跟了上去。 纸醉金迷夜总会是南州市里比较高档的一个娱乐场所，除了大堂的迪高厅，还有三十多个ktv包间，餐厅以及桑拿中心。 迪高厅太嘈杂，刘翠显然不可能去那里向客人推销酒水，只能去ktv包间推销。有客人的包间在夜总会前台处都有登记，于是她先去前台拿到了一份名单，顺着名单挨个询问。 她推开第一个包间的房门，面带微笑对里面的客人说：“各位先生晚上好，我是这里的酒水专职推销员，我手里拿着是马爹利的两瓶洋酒，一瓶蓝带马爹利，一瓶马爹利xo，这两款酒是我们这里销售最好的两款洋酒。蓝带马爹利酒味香醇色调丰厚，而马爹利xo口感润滑，还独具淡雅的花香味，不知几位是否有兴趣多了解一下这两款洋酒呢？” 包间里的中年男人面面相觑，心想今天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酒水推销员了？平时不都是包间里的小姐负责推销酒水么？几个男人看了一眼旁边身着暴露的ktv公主，全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那几个ktv公主也知道刘翠是被筱筱请回来的，此刻只好干干地赔笑说：“那个……她是我们这里新来的酒水推销员，就只负责推销酒水……而已。” 一名中年男人看看刘翠身上穿的衣服，毛衣外加牛仔裤，顿时皱眉不耐烦地说：“去去去，别打扰我们。” 刘翠低下头恭敬地说：“抱歉，打扰几位了，祝几位夜晚愉快！”她说完，立刻退出包间，又往下一个有客人的包间走去。 李哥跟在刘翠身后，看到刘翠之前的种种行径，只能无奈地摇头：“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想法呢！只要客人不生气就好，唉……” 此时，周崇礼突然来到了李哥身后，居高临下地拍了拍李哥的肩膀。 李哥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周崇礼，忙说：“哎哟，周少来了，我这就去通知她过来。” 周崇礼看了一眼前面的刘翠，淡淡地说：“不用了，你去忙吧！我看着她就行。” “好好好。”李哥也不多说，只要周崇礼在这里，即便刘翠不小心得罪了客人，那些客人恐怕也不敢随便闹事。 周崇礼抬脚往前走，看到刘翠又进了一间包间，于是跟了上去。 这一次包间里的人没有直接把刘翠赶出去，而是饶有兴味地对刘翠说：“小姑娘，我们包间里明明已经有一个推销酒水的ktv公主了，怎么又派你过来呢？” 刘翠面带微笑地说：“您误会，她的主要职责是负责陪伴您和几位客人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次要职责才是推销酒水，而我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推销酒水。” 客人又说：“那你为什么不跟她一样呢？这样还能多赚一点哦！” 刘翠脸上笑容不改，“选择不同而已，希望您能理解。” 那客人接着说：“那这样吧！你每脱一件衣服，我就买一瓶酒，你看怎么样啊？” 这话说完，包间里的男人都哄笑起来。 刘翠表情不变，依旧面带笑容，“实在抱歉，这个要求我恐怕不能达成了。不打扰几位了，祝几位夜晚愉快！”说完，她准备离开这件包房。 这里面的几个客人似乎觉得刘翠很有趣，于是叫住她说：“小姑娘，你回来。” 刘翠回过身问：“几位还有什么吩咐？” 之前那客人又说了：“你陪我们唱几首歌吧！唱好了我就买酒。” 刘翠想了想，点头说：“好的，但是我会唱的歌曲并不多。” “《知心爱人》你总会唱吧？” “会的。”这首歌曾经在她们村里风靡一时，那时候村里的大叔大婶下地干活的时候都忍不住哼唧两声。 客人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过来这里坐，跟我一起唱。” “好。”她走过去，将两瓶洋酒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坐下。 客人递给她一个话筒。 “谢谢。”她礼貌地接过来。 这客人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年纪，自从刘翠坐在他身边后，目光就一直在刘翠身上打转转。刘翠虽然觉得不太舒服，但还是比较镇定地坐着，内心不听告诫自己，要忍耐，为了卖酒拿提成，一定要忍耐。 周崇礼就站在包间外面，通过门缝看到里面的情况，嗤了一声，不屑地说：“白痴女人，看不出那个傻逼根本没有买酒的意思，只是想调戏你吗？” 音乐声起，刘翠和客人开始对唱。客人一边唱歌，手也开始不老实，往刘翠的腰部和臀部摸去。 刘翠惊了一下，漏唱了一句歌词，往旁边挪了一下。 客人见她往旁边挪，又挪屁股跟了上去。 刘翠只能继续挪。 客人说：“你怎么回事啊？一边唱歌还一边往那么挪，沙发上有针扎你啊？” 刘翠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客人只是想占自己的便宜。歌曲还没唱完，她放下话筒，站起身歉意地说：“实在抱歉，我的歌声不好听，请各位继续唱歌，我就不打扰了。” 站在外面的周崇礼挑了挑眉，他还以为这个女人被人占了便宜会立刻给那个傻逼一个大嘴巴，没想到她居然只是道歉走人。看来在现实面前，她还是不得不学会低头啊！ 客人显然不打算放过刘翠，手臂一伸又将她抓了回来，居然圈在自己怀里，凑进刘翠，喷着酒气说：“小姑娘，我看你还不错，挺有礼貌的。这样吧！你陪我喝几杯，我就买一瓶酒，你看怎么样啊？” 刘翠立刻闻到这客人嘴里喷出的腐败气味，这是长期浸淫在酒色场中掏空了内里才会出现的气味，恶臭难闻，让她一瞬间有种呕吐的欲望。刘翠想挣脱这人的束缚，奈何对方终究是个成年男人，她的力气无法与之抗衡，只能以严肃的口吻说：“先生，请你放开我！” “哎哟，你就别装清纯了，来，陪我喝一杯。”客人将一杯盛满酒的杯子递给刘翠。 刘翠不肯接酒。 周崇礼还站在包房外看着，气恼地说：“白痴女人，不会踢他下体吗？自保都不懂！” 客人搂紧刘翠，不悦地说：“别动啊！你怎么像条虫一样扭来扭去的？” 这时，另外一名客人抱住了那名ktv公主，说道：“你用嘴喂我喝一杯酒，我就再买一瓶酒。” ktv公主立刻娇笑着往嘴里倒酒，然后伏在那名客人怀里，嘴对嘴将酒喂给了客人。趁着喂酒，客人一把搂住ktv公主，就当着包间里所有人的面舌吻起来。 抱住刘翠的这名客人啧啧说道：“看到了没有，你像她一样，让我开心了，让我多买几瓶酒都行。”说完，竟然噘着嘴就往刘翠脸上亲。 刘翠避开男人恶臭的嘴巴，脸上已经有了愤怒的神情，“放开！我绝对不会像她一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话音刚落，包间门被人猛地推开，周崇礼从外大步走进来，面无表情地来刘翠和客人面前，长臂一伸，猛力将刘翠拉回了自己怀里。 那客人愣了一下，看清来人才说：“周少，你怎么来了？” 周崇礼将刘翠按在怀里，睥睨那客人说：“来找女朋友，她跟我闹矛盾，就故意跑来这里卖酒气我。” 客人一听，立刻尴尬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刚刚我只是跟她开个小玩笑，周少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要不坐下喝一杯，我向周少陪个罪？” 周崇礼冷声说：“喝酒不必了，下回长点眼，不要什么女人都敢抱。”说完，他拽着刘翠离开了这间包房。 第36章 （上）【忆】 刘翠被周崇礼带出包间，终于得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放开我！” 周崇礼也不拉她,只是环着双臂挑眉看她，“我好歹把你从那个人手里救了出来，你不但不感激我,还对我这么恶劣？” “又不是我叫你这么做的。”刘翠别过脸,话里的底气却没刚才那么足了。 周崇礼的表情不变,“喂,你不会以为他们八抬大轿把你请回来,真的只是为了让你回来卖酒吧？” 刘翠眸光闪了闪，说道：“我当然知道没这么简单,这一切恐怕都是因为你,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崇礼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我有什么目的，你问我有什么目的？” 刘翠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你、你笑什么？” 周崇礼身形一闪，快步迈到刘翠面前,一把擒住刘翠的下巴,逼她与自己直视，“你男朋友说我很可怜，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到底谁更可怜而已。” “你！”刘翠瞪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就是想让你爱上我，然后甩了他。” “这不可能！”她一口否决。 周崇礼又笑，“诶，别这么着急否定嘛！” “事实如此！我绝对不可能爱上你这种人，我这辈子只喜欢阿光。” 周崇礼眸光一沉，不紧不慢地说：“我这种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她语塞，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了解面前这个男人，也对，她跟这个男人总共不过见了三次面。 “你连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怎么就肯定不会爱上我呢？”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反正我不会爱上你。”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你这个人也未免太自恋了吧？” 周崇礼耸肩，“我有自恋的资本，难道不是吗？” 她翻个白眼，懒得鸟他。 周崇礼低笑一声，又说：“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她斜他一眼，“你这个人真无聊，干嘛老是找我跟你做交易啊？” “爱好呗！”他低头看她，“怎么样？要不要听听我这个交易的内容。” “我没兴趣，请你不要打扰我，我还要继续工作。”她说完，打算继续去卖酒。 周崇礼挡在她面前，“别着急呀！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你让开！”她语气不善地推了一下他，没能推开。 “我说，我可是这里的客人，你对我的态度好一点哟！” 刘翠抬头，看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里气得牙痒痒，偏偏他的确是这里的贵宾，而且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能这么舒服的待在这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咬咬牙，扯出一抹笑，礼貌地说：“周少，如果您没什么事，请您不要影响我的工作，好么？” 周崇礼打了个响指，“这一声周少我爱听呐！” “您爱听就好，请您不要影响我的工作好么？” “我没有影响你的工作啊！招待我不就是你的专属职责吗？” “是，那请问您订了包间没有，如果没有，我现在就为您安排一个。” “包间的事你不用担心，现在我是来找你做交易的。” 刘翠在心里无奈地叹气，说来说去话题又绕回来了，“实在抱歉，我和您之间没有什么交易可以做，请您还是另找他人吧！” “怎么会没有交易做呢？你不想卖酒给我吗？这不是交易吗？” 刘翠眼睛一亮，“您要买酒。” “我现在不买酒，可这并不代表我以后不买，只要你听我把刚才那个交易的内容说完，我立刻就买一瓶洋酒。” 刘翠顿时喜笑颜开，“好，行，您请说。” 周崇礼斜睨她一眼，负手不疾不徐地说：“你男朋友目前在北京接触的那家投资公司，你知道是什么投资公司么？” 刘翠一脸迷糊，“我不知道啊！” “那我来告诉你，那家投资公司的老总是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刘翠顿时诧异地看着他。 “你男朋友他们的那个项目呢，我已经通过那家投资公司的老总看到了。老实说，做电动自行车的前景我并不看好，但是这项技术还不错，如果我帮你男朋友从中翰旋，说不定这件事情很快就成了。” “真的吗？”刘翠脸上露出喜色，“你真的愿意帮忙？” 周崇礼薄薄的嘴唇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帮忙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白帮，你说对不对呢？” 刘翠明白了，周崇礼今天过来要找她做的交易就是这个，事关时光他们是否能顺利拿到投资，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处理。她深吸一口气，尽力用平静地口吻问他：“那你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周崇礼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的身体，“很简单，甩了时光，做我的女朋友。” 刘翠倏然一惊，“什么！？” “甩了时光，做我的女朋友啊！”他说完，低头凑近她的脸就要去亲她的嘴唇。 她连忙躲开他的脸，猛地推开他，“这不可能！” 周崇礼表情一冷，“怎么？你不想让他顺利拿到投资吗？” “我当然希望他顺利拿到投资，可是并不是以出卖我自己为条件的。”她说着，又偷瞄了周崇礼一眼，不太自然地说：“况且，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周崇礼嗤笑起来，“死了这条心？你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吗？” 她有片刻的错愕，“你不、不是让我做你的女朋友？” 周崇礼笑得更加轻狂，“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就是对你有意思？哈哈哈，你也太可笑了吧？” 刘翠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脸颊烫烫的，低着头没好意思说话。 “好吧，我说得直白一点，本来你这种姿色的女人是不可能入我的法眼，不过为了打击一下你男朋友，搓一搓他的锐气，我才会找到你。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他就可以顺利拿到资金。可是，当他知道这些投资是你出卖自己换来的，你说，他的表情是不是会变得很精彩有趣啊？哈哈哈哈哈……” 刘翠震惊地看着他，“你！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对呀！谁让他讽刺我可怜呢？我就让他知道到底谁更可怜，用女朋友换投资款，到时候我就可以好好嘲笑他一番了。至于你嘛……”他回过身看她，目光中带着一抹不屑，“随便玩玩，玩腻了再甩掉就行了。” “你！”刘翠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想了半天，碍于自己如今的处境，不能骂得太难听，只能隐忍地说：“周少很抱歉，我不能答应这个条件。” “咦，你不是很希望他得到投资吗？” “我是很希望他得到投资，但是绝对不会以这种方式帮他得到投资。” 周崇礼一脸遗憾，“我还以为你很爱他，没想到我错了。” “不，我的确很爱他。” 周崇礼突然听到她袒露心意，眼神坚定地说自己爱时光，不知怎么的，心里又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口气也变得恶劣起来：“既然你爱他就为他奉献自己啊！你为什么不肯奉献？口口声声说爱，却丝毫不为他着想，这就是你所说的爱吗？” 刘翠看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反而平静了，“爱不是愚蠢的付出，而是尊重。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我单方面拿这段感情去做交易，就是不尊重他，那样才是不为他着想。”她说完，又做了一个深呼吸，“周少，您要说的内容我听完了，恕我不能答应。不过，还是请您履行承诺，购买一瓶洋酒。” 周崇礼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刘翠的鼻子说：“算你恨！” ****** 第二天刘翠上班时，拿到了昨天卖酒的提成，三百五十块钱。她心里实在太高兴了，拿着钱半天没有合拢嘴。 筱筱拍拍她的肩，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说：“能拿百分之二十五的卖酒提成，你真是太幸福了。” 刘翠知道除了她，其他人都只能拿百分之十，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笑了一下。如果每天都能卖一瓶酒，给母亲治病的钱就一点也不用发愁了。想到这里，她就觉得人生充满了动力，一定要继续努力，多多卖酒！多多赚钱！ 夜总会开始营业，刘翠依旧和昨天一样挨个包间推销洋酒，但是成绩不好，一瓶也没卖出去，所幸没有客人像昨天那个客人一样故意占她便宜。 周崇礼又来了，订的是豪华大包。没等周崇礼过来挑人，李哥就很识趣地把刘翠和筱筱叫了过去。 推门进去的时候，刘翠又听到筱筱嗲声嗲气地喊周崇礼，有了第一回的教训，这一次她就镇定多了。 包间里的人很多，除了周崇礼和高臻，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周崇礼身边带了名女伴，此刻正亲密地依偎在周崇礼怀中。刘翠不知道那名女伴是谁，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高臻没带女伴，就对刘翠挥挥手说：“嗨，过来我这里。” 刘翠想到自己上回就是因为打了高臻一拳才会被李哥拽头发，此刻看到高臻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她走过去，坐在高臻身边歉意地说：“高少，上一次的事情真抱歉，我、我……” 高臻一脸惊讶，“咦，你也会道歉啊！我还以为你会像上次一样再给我一拳呢！” 刘翠更加觉得惭愧，“那个，上一回是我太冲动了，高少不计较就好。” “还好啦！”高臻挥挥手，“不过你下手也真够狠的，我的眼睛事后肿了好几天呢！” 刘翠只好尴尬地笑笑。 高臻忽然一瞬不转地盯着刘翠的眼睛看。 刘翠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那个……高少您看什么？” “看你的眼睛啊！你的眼睛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的眼睛。”高臻贼兮兮地笑了一下，目光投向周崇礼，见他的脸色不太好，于是笑得更贼了。 刘翠只能跟着笑了一笑。 筱筱这时坐在另一名男人身边说：“高少，她叫流光，你们叫她流光就行了。” 高臻和周崇礼都知道流光不是刘翠的真名，是她在夜总会里面用的假名字。高臻便问：“哪个流光啊？” 筱筱解释：“就是流光鼻血的那个流光。” 第36章 （下）【忆】 刘翠差点因为这个解释而呛到口水，见高臻周崇礼和其他人都大笑起来，忍不住为自己解释一遍：“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的流光,意思是不一样的。” 周崇礼便说：“哦？流光容易把人抛我记得是一首词里的句子啊！” 刘翠在心里嗤了一声，难得这位大少爷还知道这是一首词里的句子,“是的，这是宋末词人蒋捷的《一剪梅?舟过吴江》。” 周崇礼又问：“那流光容易把人抛的后面两句是什么啊？” 刘翠一本正经地回答：“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是吗？” “是的。”她很肯定地点头,这首词高中那会儿经常背,不会记错的。 周崇礼抱住身边的女人一脸疑惑地说：“你记错了吧！我怎么记得后面两句是黑了木耳，软了香蕉呢？” 刘翠一愣，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记错了。 其他人也愣了两秒，随后全都哄堂大笑起来，就连周崇礼怀里的女人也不停地捶打他的胸膛，一个劲儿地说：“周少,你真是太坏啦！” 连高臻也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大笑说：“哈哈哈哈哈~老周,你也太有才了吧！” 刘翠根本不懂他们到底在笑什么，只是一脸懵懂地说：“不对啊！你那个是错的,应该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周崇礼大笑着说：“哈哈哈哈哈~我刚刚那个是错的，正确的应该是紫了葡萄，软了香蕉。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更是放声大笑，有人甚至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只有刘翠一个人傻不愣登地坐着。 刘翠：“……”这些人到底在笑什么啊？周崇礼说的那个明明是错的啊！ 周崇礼这时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握住女伴波涛汹涌的胸部，坏笑着说：“思思，你的葡萄是紫的还是粉的啊？” 这名女子就是周崇礼的现任女友高思思，也曾经在纸醉金迷夜总会里上过班。高思思一脸羞赧地说：“讨厌，人家的葡萄是紫色的还是粉色的难道你不清楚吗？” 高臻这时止住笑，说道：“老周，我比较感兴趣她的木耳是粉的还是黑的。” 高思思没好气地娇嗔：“去去去，你们这群人太坏了。” 刘翠这时傻乎乎地开口询问高思思：“你是搞人工栽培木耳的？还能培育出粉色的木耳，好吃吗？” 这话一出，其他人全都愣了两秒，随后爆发出一阵狂笑声。 周崇礼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哈~粉木耳好不好吃，关于这个问题，哈哈哈~你要问你身边的高臻，他吃得最多了……哈哈哈哈……” 刘翠于是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高臻。 其他人还在狂笑不止，高臻却笑不出来了，饶是他脸皮再厚，面对刘翠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雏鸟，还是觉得难以启齿的。高臻没好气怒斥周崇礼：“你他妈瞎说什么啊？” “我瞎说了吗？吃粉木耳不是你的爱好吗？反正我是没这爱好，哈哈哈哈哈……” 在刘翠探究的眼光下，脸皮超厚的高臻竟然把耳根子红了个遍，为了掩盖自己的窘迫，只好不耐烦地挥手说：“行了行了，别笑了，笑毛啊！” 高大少都发话了，其他人再笑也就太不给高大少面子，只好全都停了笑。 周崇礼可不管那么多，依旧笑得很欢快，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就只有他敢不鸟高臻。 刘翠根本搞不懂周崇礼到底在笑什么，整个包间里就听到周崇礼一个人在哈哈大笑，其他人大气都不喘一下。她很无语地对高臻说了一句：“他怎么像得了羊癫疯一样。” 高臻一听就乐了，“没错，他就是得了羊癫疯。” 周崇礼立马就不笑了，“你说什么呢？还想不想卖酒了？” 刘翠支吾两声，低头不语，心里却暗骂了一句：卑鄙小人。 高臻替刘翠撑腰说：“没关系，他不买酒我买酒。” 刘翠顿时一喜，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谢谢高少。” 周崇礼骂：“靠！高臻你敢拆我的台。” 高臻也骂：“靠！你刚刚还不是拆我的台。” 两个男人彼此怒视。 这天晚上高臻一共开了两瓶洋酒，刘翠想到第二天晚上能拿到的提成就乐得合不拢嘴。高臻让她陪他一块唱歌，她也很爽快地答应了，气得周崇礼在旁边咬牙切齿，这一幕不可避免落入了周崇礼现女友高思思的眼里。 散场的时候，刘翠和筱筱一起送客人离开。高思思走到刘翠身边的时候，故作不经意地踩了一下刘翠的脚，尖尖的鞋跟正好踩在刘翠的小脚趾上，疼得她顿时惊叫一声眼泪狂飙。 高思思捂嘴惊讶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刘翠忍着痛说：“没、没事。” 筱筱本想替刘翠说两句，看到周崇礼站在高思思身边一脸冷漠，又没敢开口。高思思现在已经跟过去不一样，她是周崇礼的女朋友，所以尽管筱筱心里气不过，也只能选择沉默。 周崇礼冷淡地瞥了刘翠一眼，揽住高思思的肩膀说：“既然没事，那就走吧！” 高思思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又对周崇礼甜甜一笑，依偎在他怀里说：“嗯，你今晚跟我在一起吧？” 周崇礼语气依旧冷淡：“出去再说。”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刘翠才脱了鞋子和袜子查看脚趾头，右脚的脚趾已经被高思思踩肿了，还结了一块黑黑的淤血。 筱筱气愤地说：“这个高思思也太过分了，仗着周少就故意踩你的脚，她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吗？” 刘翠只是语气平淡地说：“算了。” 周崇礼揽着高思思的肩膀从夜总会里出来，跟其他人一一道别之后，才一把将高思思从自己怀里推开。 高思思一脸不解：“周少？” 周崇礼冷冷看着高思思，“谁让你去踩她的？” 高思思委屈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少装蒜，刚刚你明明走在我身边，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却故意往她那边靠了一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高思思咬咬下唇，也不打算继续假装下去，“对，我就是故意踩她的，谁让她故意勾引你？” 周崇礼只觉得可笑，“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勾引我了？” 高思思气愤地说：“她如果没有勾引你，为什么你一个晚上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 周崇礼表情更冷，忽然又无奈地笑了一下，叹着气说：“高思思，看来你的任期到头了。” 高思思脸色一变，“周少，我……” “站住！”周崇礼指着高思思呵斥，“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后果自负！”说完，他掉头往自己的座驾走去。 “周少！”高思思不死心又想跟上去。 “让你站住听不到吗？”周崇礼没有回头，声音已经冷入骨髓，“你再跟上前一步，我让你在南州市里待不下去。” 高思思迈出去的右脚僵在空中，最后只能生生地收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周崇礼坐上跑车绝尘而去。 周崇礼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走到客厅里，随手脱了外套扔在地上，将自己摔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子开始浮现刘翠的模样，生气的，喜悦的，无奈的，不解的，一颦一笑都十分清晰地倒映在脑海里。他睁开眼睛，很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低声骂了一句：“土包子，豆芽菜，小黑妹。”他自己却没有发现，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周崇礼坐起身，拿过手机，随后拨通了一个号码，响了两声后，手机里传出陆菱不满的声音：“干什么呀？都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我都睡着了。” 周崇礼丝毫没将陆菱的不满放在眼里，直接说：“有件事情要吩咐你去做，只要做成了，你想要的那个角色就是你的。” “真的？”陆菱的语气很惊喜。 “嗯，如果时光打电话到你们宿舍，问你刘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你就告诉他，刘翠经常很晚才回宿舍，似乎每天晚上都在外面上班。另外，你还要劝说刘翠，让她不要告诉时光自己去夜总会上班，也不要告诉时光去外面上班的原因。” 陆菱立刻说：“后面那个很难办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刘翠她们的关系不好，她怎么可能听我的劝嘛！” “我不管这么多，总之这是我交代给你的事。办成了，你想要的角色就是你的，办不成，你就别想再进入娱乐圈了。” 挂了电话，周崇礼再次一脸惬意地倒回了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电子邮箱的地址。视线落在这个地址上，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要是不能把你们两个分开，我就不叫周崇礼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刘翠都在夜总会里上班，只要晚上没课她都会去，一周去五天左右。大部分的时候，周崇礼和高臻都在，个别时候他们不在，她就去别的包间挨个推销酒水。夜总会里的洋酒品种已经被她摸得很清楚，向客人介绍起来也朗朗上口，胆子和嘴皮子都练起来了，做起事来也不会畏首畏尾，客人有时让她陪着喝一两杯，她也能灵活应对，还哄得客人心花怒放，因而卖起酒来越来越顺手，就连李哥和钱哥都对她刮目相看。 正是因为刘翠有了这段在夜总会里卖酒的经历，才使得她即便没有南州本地的学籍，也能在毕业面试时崭露头角，成为了那一届被南州商行录用的唯一一个没有本地学籍的应届毕业生。 刘翠在夜总会里卖酒所赚到的钱，少部分留给自己做生活费，大部分都寄回了家里。她一向是个很让人放心的女孩子，所以林艳芬也没有怀疑她这些钱的来路。 手里的钱不是那么紧张，她就给自己买了一些好一点的衣服和鞋子，这样穿去上班的时候也有档次一点，不会再像过去一样一身土气。孙洁妍送她的那个诺基亚手机在用了一个月之后，电池鼓了，她没有再用，便买了一款新手机。甚至于……她还给自己买了一套护肤品，就连彩妆也买了几样，不再像过去那样唯一的护肤品就是一袋郁美净。 忽然之间，刘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穿的用的全是新的，整个人都洋气了许多。 对于刘翠的改变，孙洁妍是最担心的。刘翠有时回来得很晚，身上还带着酒气，宿舍里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怀疑刘翠这段时间的举动，尽管那三个女生不会多说什么，可难保陆菱不会到处嚼舌根。孙洁妍不止一次地询问过刘翠：“你真的没事吗？” 刘翠总是微笑着回答孙洁妍：“放心吧！我没事的。” 孙洁妍一脸担忧，终究不好再说什么。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真的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去做交易？可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么问得出口呢？只希望刘翠真的如同最初信誓旦旦所说的那样，没有堕落下去…… 第37章 （上）【忆】 时光近期频频收到别人匿名发来的电子邮件，里面均是他的女友刘翠的照片。照片上的刘翠穿着打扮跟过去不一样了,脸上甚至还画着淡妆,频频出入于一家夜总会。他一开始觉得奇怪，就给刘翠打了电话，刘翠告诉他没事,不必担心，去夜总会只是搞兼职推销酒水。 时光想着刘翠应该是到哪家洋酒经销商去做兼职，被派去夜总会推销酒水，虽然有点担心,但也没太在意，毕竟刘翠一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可是事情的发展逐渐超乎时光的预料，那个人还在持续给时光发来匿名邮件，并且照片上刘翠的行为越来越大胆,竟然有许多刘翠坐在包间里陪客人喝酒,与客人勾肩搭背的照片。 时光除了不理解还非常生气,没有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女朋友和别人勾肩搭背在一起喝酒会不生气的。晚上有空的时候，他给刘翠打了电话,可是刘翠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心里更是不安。自己身在北京,和南州隔了那么远，如果刘翠真有个什么事，他也是鞭长莫及。时光实在放心不下，就往刘翠的宿舍打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陆菱。 对于刘翠宿舍的那几个女生，时光都是熟识的，听到陆菱的声音，他就直接问了：“刘翠在宿舍吗？” 陆菱很是喜悦，没想到居然真的接到时光打来的电话，正好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陆菱回答时光：“时师兄啊！刘翠不在宿舍啊！” 时光立刻追问：“她去哪里了？” “哦，她去夜总会上班了啊！时师兄要找她就打她的手机吧！她最近刚换一部新款手机呢！” 时光一听，顿时蹙起眉，“她换手机？她的手机不是你们宿舍孙洁妍送给她的吗？” “当然不是啦！她现在用的是新手机，孙洁妍那个破手机现在哪儿还入得了她的眼啊！” 时光闻言眉头蹙得更紧，翠翠哪来的钱买手机呢？“哦，我之前打她的手机她没接。” “没接？”陆菱顿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她没接恐怕是因为在夜总会里上班忙得抽不开身接电话吧？” 时光并非听不出陆菱话里讥讽的含义，他选择了忽略，又问：“那你知道她什时候会回宿舍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去夜总会上班每天都回得很晚，有时候凌晨三四点才回来，身上还带着很浓的酒味，她还经常还夜不归宿呢！” 最后一句纯粹是陆菱诽谤刘翠的，刘翠虽然回得晚，但绝对不会夜不归宿。 时光的双眉越拢越紧，在陆菱面前，他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在电话里对陆菱说：“如果她回来了，麻烦你跟她说一声，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陆菱爽快地一口答应了，才刚放下电话的听筒，宿舍门就被人推开了，刘翠从外面回来了。陆菱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半，刘翠今天居然回来得这么早？想到那天周崇礼打电话跟她的说的事，陆菱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随后开口说：“刘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刘翠只随口应了一句：“没什么。”今晚周崇礼和高臻他们没来，她又一瓶酒都没卖掉，所以心情不怎么好。 陆菱留心着刘翠脸上表情的变化，试探性地说：“哦，刚才你男朋友打宿舍电话了。” 刘翠果然一愣，立即追问：“他打宿舍电话了？你接的？” “是啊，就是我接的，他说如果你回来让我跟你说一声。” 刘翠掏出自己的新手机，上面确实有好几个时光打来的未接电话。她对陆菱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陆菱挥挥手一脸无所谓地说：“没什么啦！宿舍同学之间帮个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翠笑了一下，拿着手机离开宿舍去给时光回电话了。 片刻之后，刘翠从外面回来。 陆菱问她：“你给他回过电话了？” 刘翠“嗯”了一声。 陆菱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没告诉他你为什么去那种地方上班吗？” 刘翠目光凉飕飕地瞥了陆菱一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怎么知道的？” 陆菱忽然心头一凛，觉得现在这个刘翠跟两个多月以前的刘翠大不一样了。两个多月以前的刘翠胆子还很小，穿得也土气，偶尔会有点扭捏，也压根不敢以这种口吻跟她说话；现在的刘翠不仅着装打扮发生了改变，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了，似乎多了几分气势和魄力，说话做事更加自信大胆，就连此刻看人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陆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刘翠在夜总会里历练变化的，她只是觉得现在的刘翠让人觉得有点生畏，便只能干笑着说：“那个……你经常很晚才回来，宿舍里其他人都猜到了，我肯定也猜到啦！” 刘翠眯眼问：“你跟阿光嚼舌根了？” 陆菱忙不迭否认：“没没没，绝对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刘翠的表情这才柔和些，“谢谢你没有跟他说。” “不、不客气。”陆菱觉得心惊，她现在居然会有点害怕这样的刘翠。不行，周崇礼交代的事情没完成，她就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角色。于是，陆菱又鼓起勇气说：“刘翠，我觉得吧！你妈妈生病这件事，你还是不要跟你男朋友说比较好。” 刘翠回过身问：“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生病？” 陆菱再一次干笑，“那、那个……你在宿舍里跟你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听到的。你说什么透析，你妈妈得的是尿毒症吗？” 刘翠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回应陆菱。 “是、是吗？”陆菱问得格外小心。 刘翠勾了勾嘴角，说道：“陆菱，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事情来了？” “我……”陆菱表情尴尬，“不不不，刘翠你误会我了，以前是我不好，但是现在我劝你不要把你妈妈生病的事跟你男朋友说，绝对是为你好，真心的。” “哦？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是为我好。” 陆菱舔了舔嘴唇，开始回忆准备了很长时间的一段话，说道：“你想想看，你男朋友现在还在创业初始阶段，他的公司一直要死不活的，你现在要是把你妈妈得尿毒症的事情告诉他，不是给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还逼他做抉择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翠，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陆菱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接着说：“你想啊，你要是把你妈妈得尿毒症的事告诉他了，那他该怎么办呢？他要是想继续创业，就必然顾及不上你，可你妈妈都生病，他还不管不顾的，是不是显得他太无情呢？可他要是帮你的话，坚持了这一年的创业计划就必然全都搁浅了，他必须得放弃一切，好好找个公司上班赚钱才能帮你负担你妈妈的医药费。你男朋友曾经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啊，你忍心看他为了你家的重担就放弃他坚持了那么久的项目吗？忍心看他为了你放弃自己的理想吗？他是那个项目的核心人物，如果他最先放弃了，和他一起创业的同学会怎么看他呢？他自己又会甘心吗？你告诉他你妈妈生病的事，不就是在给他施加压力，逼他做抉择吗？” 刘翠沉默着，没有说话。 陆菱见自己的劝说有效了，又再接再厉继续劝说：“就算他能真的为了你放弃一切，这件事也必然成为了他心里最大的一个遗憾，久而久之，这个遗憾就会变成你跟他之间的矛盾。每次提到过去的事，他就会想到都是因为你妈妈的病，才导致他的创业半途而废，或许这种想法就会成为他的心结，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的感情逐渐淡化的时候，这个心结就变成埋怨了，你希望他有一天对你的感情变成怨恨吗？所以说，刘翠，我是真的为你好，才会对你说这些话的。” 刘翠动了动嘴唇，弯腰拾起脸盆，平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说完，她端着脸盆离开了宿舍。 陆菱注视着刘翠的背影，脸上浮起得逞的笑意。 六月中旬，已经快接近期末了。刘翠要准备期末考试，所以去夜总会上班的次数就少了，不过这周六是高臻的生日，她答应了他们一定过去和他们一起热闹热闹。 和他们接触了三个多月，刘翠也摸清楚了周崇礼和高臻到底是什么性格的男人，这两个人家里都很有钱自然是不必说，两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相同点，那就是换女朋友比较凶猛。俗话说得好，臭味相投的人才能成为朋友，周崇礼和高臻显然是最适合成为朋友的人。 就这短短的三个多月，周崇礼已经换了三个女朋友，从高思思到王蜜蜜，从王蜜蜜到程飘飘，她们的名字那可是相当诗情画意！周崇礼为什么跟高思思分手，刘翠不太清楚，但是周崇礼跟王蜜蜜分手的原因，刘翠却很清楚。 周崇礼自己在包间里说出来了，因为王蜜蜜不肯陪他睡觉。 刘翠听完之后，当时就忍不住暗骂一句：“禽兽！流氓！”黑木耳和粉木耳事件后，刘翠终于从筱筱那里得知了其中耐人寻味的含义，越发觉得周崇礼本人就是一个极为讨人厌的大流氓，要不是为了赚他口袋里的钱，她才懒得跟周崇礼周旋。 周崇礼的耳朵就是尖，刘翠骂得很小声，他还是听到了，不过他却没有生气，而且是一脸深沉地说：“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有虚伪的人才会刻意掩藏自己的欲望，在女朋友面前装情圣。” 这话似乎在指桑骂槐，刘翠不会听不出来。她小声地低估了一句：“情圣也比种马强！”在夜总会工作的时间长了，什么词语也都学会了。 第37章 （下）【忆】 周崇礼冷不丁瞥了刘翠一眼，抱住身边的程飘飘说：“你是喜欢我这种狂野派的种马,还是喜欢那种禁欲派的情圣？” 程飘飘依偎在周崇礼怀里,娇滴滴地说：“我喜欢你这头种马，行了么？” 周崇礼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挑衅似的对刘翠说：“小翠儿，听到了么？” 刘翠翻了个白眼，又在心里腹诽：祝你早日感染性病！ 周崇礼斜了刘翠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你放心，哥哥的防护措施一向到位,你心里的愿望恐怕是无法实现了。” 刘翠直接晕倒,尼玛这厮居然连她心里想什么都知道,去死吧！ 比起周崇礼的战绩,高臻要保守一点,这三个月里就交了一个女朋友,前两天刚刚分手，目前还处于单身的状态。 高臻这一次过的是二十七岁的生日,除了周崇礼，还有一群平时在一起玩的狐朋狗友,当然夜总会里的小姐也是少不了的。一群人在包间里玩玩闹闹,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散场。 这个晚上单是高臻和周崇礼所在的这个包间就开了十瓶洋酒，其中六瓶算在其他夜总会小姐头上，剩下的四瓶都算在刘翠头上，还有豪华包的提成也算在刘翠头上。她这一个晚上就赚了将近两千，自然很高兴，所以高臻让她喝酒她也就喝了，而且还喝了不少。 散场以后，刘翠和高臻一起勾肩搭背从夜总会里走出来，两个人喝了酒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已经是六月天，天气很热，刘翠来上班的时候穿的是短袖衬衣和七分裤，在包间里一喝酒就浑身发热，所以她把前襟的第一颗扣子解开了，走路的时候第二颗扣子也松了，里面的春光惹隐若现，她自己却没有发觉。 高臻揽着她的肩膀一边走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小翠儿啊！你是不是马上期末考就不来这里上班了啊？” 刘翠的脑袋也晕乎乎的，身体的一半重量都依靠高臻来帮她支撑，好在说起话来还算清晰，“是啊！等我考完试，我还会回来的。” 高臻十分不舍地说：“小翠儿啊，我会想你的。” 刘翠也拍拍高臻的肩膀说：“高少，我也会想你的。” 周崇礼这时也在现女友程飘飘的搀扶下走出来，听到刘翠和高臻之间的对话，十分不屑地说：“想个屁呀！高臻我告诉你，她就只会想你口袋里的钱。” 刘翠打了个酒嗝，不满地说：“周少这话不中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高少来这里消费，都是心甘情愿的，对不对啊？” 高臻摇头晃脑地说：“对~对，我是心甘情愿的。” 周崇礼“哼”了一声，对刘翠说：“小翠儿，过来，你跟飘飘换一下。” 高臻一把抱住刘翠，醉醺醺地说：“不换不换，程飘飘是你的，小翠儿是我的，你想跟我换，门儿都没有！” 刘翠也笑嘻嘻地把脑袋搁在高臻头上，对周崇礼说：“对，不换！就不换！” 周崇礼正要发作，一道清冷的男声传了过来：“翠翠，你在干什么？” 这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恰逢一阵清凉的夜风刮来，刘翠的酒意一下就醒了，定睛一看，居然看到时光就站在距离自己五米远的地方。 刘翠心头大惊，忙不迭推开抱住自己的高臻，一脸紧张地看着时光，“阿光，你、你怎么来了？” 时光一步步走过来，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说：“你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你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你一个也没有接，我只好站在这里等了五个小时。” 刘翠赶紧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果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阿光……” 周崇礼和高臻对视一眼，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周崇礼的女友程飘飘也不敢说话。 时光看到她的新手机，目光又撇到刘翠胸口露出来的皮肤，神情更是冷得如同结了冰，“刘翠！”他愤怒地直呼她的名字，“你不是跟我说你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吗？为什么你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还穿得那么暴露？” 刘翠这时才发现自己胸口的扣子开了两颗，连忙把扣子重新扣好，“阿光，你、你听我解释……” 时光的视线转到周崇礼脸上，然后又转到高臻脸上，最后回到了刘翠脸上，“好，很好，你居然跟这两个人在一起！刘翠，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刘翠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时光，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想上去拉住时光的手，却被时光甩开了。上一次时光打宿舍电话找她，她给他回电话过去的时候，为了让他放心，她只能谎称自己辞了兼职，不再到夜总会上班，却万万没有想到会被他撞破这个谎言。此刻见时光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出，就知道他必然是极其生气，一时间更是慌了手脚。 “阿光，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时光的神情更冷，“你害怕？你欺骗我的时候，你有没有害怕过？” “我、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你跟这两个人在一起？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翠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画着浓妆到这种地方来上班，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翠翠吗？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时光说完，掉头就走。 刘翠急得真的哭了出来，冲上去抱住时光的腰，哭喊着：“阿光，你别走！你别走！” 高臻有点看不过眼，想上去替刘翠出头，却被周崇礼拦住了。 刘翠哭得声音沙哑，不停地重复着：“阿光，别走，别走……” 时光听她哭得那么伤心，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他到底还是心软了，转过身紧紧抱住她，呢喃了一声：“翠翠……” 刘翠心中一喜，连忙抱紧他。 两个人就在夜总会外面的街道上紧紧拥抱着。 程飘飘看到这一幕，十分感慨地说了一句：“好感人啊！看来那个男的真的很爱她。” 周崇礼没好气地低声喝斥：“你闭嘴！” 程飘飘立刻就不敢说话了。 周崇礼重新抬头，看向不远处那两个紧紧相拥在一起男女，忽然觉得心里堵得特别难受。他别开头，看到站在旁边的高臻，见高臻脸上也带着一种叫做不是滋味的表情。是的，刘翠和时光之间的感情让他们这些明明不缺女朋友的男人觉得非常不是滋味了，明明嘴里对这种感情不屑得要命，偏偏心里又忍不住羡慕和嫉妒。 时光抱着刘翠，微微抬了一下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周崇礼和高臻。他的目光冷漠地从他们脸上一扫而过，低下头有些艰涩地询问刘翠：“翠翠，你是不是……嫌我没钱？” 刘翠立刻紧紧抱住他的腰，“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上班？为什么非要赚这些钱？” 刘翠不回答，只是将脸埋在他怀里。 “翠翠，我现在没有能力提供给你想要的物质生活，可是请你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让我们两人都过上富足的生活，好么？” 刘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闷闷地说：“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时光欣慰地笑了一下，拉住她的手，“那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好……” 时光牵着她，看也不看那边的两个人，直接带着刘翠离开这个地方。 周崇礼和高臻站在原地，郁闷地看着刘翠被突然出现的时光带走。她最后只转过头来给了他们一个歉意的眼神。 高臻愤愤地说了一句：“靠，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女人！” 周崇礼冷漠地说：“人家时光是她的亲亲男友，你充其量就是她的一个客户，凭什么跟时光比？”这话似乎在说高臻，又似乎在说他自己。 高臻还是一脸气愤，“看到时光那副清高的样子就来气，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就是了不起啊！他一出现，小翠儿就心甘情愿跟他走了，你能行吗？” “操！你是帮那个小白脸还是帮我啊？” 周崇礼没有吱声。 高臻又说：“你特么不是说要把他们两个拆散吗？怎么还没成功呢？” 周崇礼瞥了好友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你急什么？我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他说完，大步往前走。 “喂，你要去干嘛？” 周崇礼头也没回，“废话，这么晚了当然是回家睡觉！” 程飘飘见周崇礼走了，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周崇礼语气冷硬地丢给她一句：“你也自己回家去，别跟我，我烦得很！” 程飘飘立刻就不敢再跟上去了。 周崇礼一个人回到公寓里，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心里越发烦躁了。他走到酒柜旁，拿了一瓶开过的红酒下来，拔了瓶塞，往高脚杯里倒满酒，仰头就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他似乎觉得这么喝不过瘾，抱着红酒瓶走到沙发边坐下，仰起头直接对着瓶口喝酒。 随着他的吞咽，颈部的喉结也跟着上下滑动。没多久，剩下的半瓶红酒就被他一口气喝完了。他似乎喝醉了，歪歪斜斜地倒在沙发上，睁了睁眼，视线发散没有焦距。他又闭了眼，左手耷拉下去，红酒瓶咕噜咕噜滚远了。 朦胧间，他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呢喃：“翠翠，你这个女人……为什么……为什么……” 第38章 （上）【忆】 时光这一次回南州是临时起意，北京那边事情还很多,他只能待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又赶回去。他带着刘翠在南州大学外的小宾馆开了一间房，两人安顿好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时光乘坐的车是早晨七点四十的，他们也休息不了多长时间。 关了灯，时光抱着刘翠和衣躺在床上。房间里黑漆漆的，只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时光知道刘翠没有睡，便平静地开口说：“翠翠,答应我,别再去那里上班了,好吗？” 刘翠的身体僵了一下,忽然长叹一声,“阿光,你相信我好吗？我去那里上班不会有事，真的不会有事。” 时光一阵气闷,将她从怀里推开，不解地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上班？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你一个女生去那里上班,说出去对你的影响也不好。况且，你去那里上班，万一吃了亏怎么办？” “不会的，我在那里工作几个月了，真的没有吃过什么亏，钱还赚了不少。”除去第一天去上班她被李哥拽了头发，之后确实没吃过什么亏。 时光一听更加气愤，“我就不明白了，你就那么需要钱吗？以前你卖化妆品不也一样可以赚钱？为什么非要去夜总会上班？” 她小声说了一句：“卖化妆品的钱太少了……” “太少了？”时光简直难以置信，“翠翠，你要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她心中既纠结又矛盾，也许她应该告诉时光真相，可说出去之后，以她对时光的了解，时光必然会真的为了她而放弃创业。陆菱所说的那些未必不会成真，一旦时光为她放弃创业，这将会成为时光心中最大的遗憾，或许是终身遗憾。 时光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刘翠的眼睛有些许的不适，她眯了眯眼，跟着也坐了起来。 时光就坐在刘翠对面，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翠翠，你过去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现在这么重视物质生活了呢？你想要新手机，我可以送给你一个；你想买新衣服，我也可以买给你。只要你跟我说，我都会努力去为你实现，你为什么非要去那种地方上班？” 她低着头，眼眶里有些酸涩，心中更加矛盾。这个男人这么优秀，这么好，全心全意的爱着她，难道她真的要因为自己家里的重担而迫使他放弃追寻依旧的梦想吗？不行，她不能这么自私。她只能说：“阿光，你相信我，我去那里上班真的不会有事。” “刘翠！”时光拔高了声音，又对她直呼其名了，“你听着，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不允许你再去那里上班了。” 她沉默着。 “你答应我，不会再去那里上班，你答应我！” 她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时光震惊地看着她，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个女孩会是自己那个甜蜜乖巧的小女朋友。 “阿光，我马上就大四，面临就业。如果我要去北京和你在一起，我必须赚到足够多的钱，这样才能支撑我和你在北京的生活。” 时光的面色稍有缓和，“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你去北京的生活我能够负担。” 她仍是摇头，“不，阿光，除了为我们两个打算，我还必须为我的家里打算。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出来以后就跟着你去北京，对家里不管不顾，这样太无情无义了。我的妹妹马上就要上高中了，也需要很多钱，还有我妈妈……”她声音沙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总之我家里需要钱，所以我必须去夜总会里上班，赚到足够多的钱，才能问心无愧的跟着你去北京。” 时光很是无语，“你妹妹上高中的钱，我也可以替你负担，这样够了吗？” 她微微抬头，看到时光一脸诚挚的样子，心里更加难过。“我家里的责任，没有理由让你替我负担。” “你……你这是把我当成外人？” “不是的。”她抓住他的手臂，“阿光，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父母早年离婚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你是跟着你奶奶长大的吗？” “嗯。”他点了点头。 “你奶奶年纪大了，你就算有钱，也应该留下来为你的奶奶做打算。我家里的责任，我自己来背负就行了。” “翠翠，我们两个是一起，无论是你的妈妈和妹妹，或是我的奶奶，都应该由我们一起来背负，而不是分开了各自负责各自家里的亲人。” 刘翠依然摇头，“不，我们只是恋人，并不是夫妻，我不能让你来承担我家里的那一份。” “你！”时光一脸气愤，“说来说去你就不肯答应我离开那个地方，我不相信你只是纯粹因为家里的事就要去那里上班，过去你家里也困难，可你从来没有想到去那种地方上班。”他走下床，直挺挺地站在刘翠面前，语气愤怒地说：“如果你一定要留在那里上班，好，你给我一个必须去那里上班的理由啊！” 刘翠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啊！你为什么非要去那里上班？” 她满脸哀伤，声音沙哑地说：“好，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想要更多的钱，我想过得更好，这个理由可以吗？” 时光陡然瞠目，一脸不可置信，“翠翠，你……” “阿光，我马上就大四了，我不想再做一个土里土气的女生，我想和其他女生一样，打扮得漂亮和洋气一点，我想有许多精美好看的衣服和鞋子，我想定期做美容护理和头发护理，这些都需要钱，所以我才去那里上班赚钱。我这样向你解释，你能满意吗？” 时光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崇尚物质的女生会是他深爱的刘翠，她的淳朴去哪里了？她的实诚去哪里了？“翠翠，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握紧拳头，坐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因为都是被这个社会逼的！” 时光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刘翠，抓住刘翠的肩膀，目眦欲裂地说：“你有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你说！你有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 刘翠一下就愣了，表情呆呆的。片刻之后，有两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阿光，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 时光表情紧绷地看着她，“如果你没有，就离开那个地方，我不许你再到那里去上班！”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她眼中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掉。 “不是我逼你，而是你逼我。我身为你的男朋友，你有没有想我的感受？”他硬着心肠说：“我和那份工作，你只能选择一个。” 她陡然睁大双眸，完全没有预料到时光会逼她做这样的选择。 “如果你选择我，就不能再去那里上班。如果你选择那份工作，好，我现在就走。” 她怔忪地看着他，就连流泪也忘了。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他就是不能相信她在那里上班不会有事？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做一个选择？ 时光迟迟等不到她的回复，已是气得脸色铁青。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在这件事上产生了犹豫。原来在她的心中，他的地位还比不过那一份工作，或者说，他的地位比不过金钱在她心里的地位。他的翠翠去哪儿了？他深爱的那个女孩到底去哪儿了？从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他才离开了一年的时间，她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的选择了。刘翠，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时光怒气冲天地拿起自己的东西，作势就要往外走。 刘翠连忙下了床拉住他，“阿光。” 时光心里一喜，以为她意识到错误要留下自己，却万万想不到她接下来说出的话令他更加生气。 刘翠说：“房间是你开的，你留下，我走。” 时光一下就震在了原地。 刘翠穿好凉鞋，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平静地说：“阿光，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吧！等你的气消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时光怒不可遏，“不需要！你要是不离开那里，就永远都别来找我。” 刘翠心里不可避免抽痛了一下，垂下眼帘低声说：“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她说完，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直到屋外没有一丝声音，时光才冲到门外，看着空空如也的走道，气急败坏地一拳重重地击打在墙壁上。 ****** 刘翠和时光之间开始了长久的冷战，这是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 期末考试将至，刘翠不敢分心，只能全身心扑在学习上，以此来转移时光带给她的影响。最后一门课程考完的时候，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正常发挥，没有出现失误。 考完之后，她主动给时光打了电话，第一次他没接，第二次他挂了，第三次她再打，他那边已经关机了。 刘翠心里不可避免很是失落，看来时光这回是铁了心要逼她离开夜总会。她只是暂时放弃，又给时光发了一条短信——阿光，你别生气了好吗？ 短信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刘翠这个暑假不打算回家，留校继续去夜总会上班。她有两个月的时间不必上课，就可以每天都去夜总会里上班，坚持下来应该能赚不少钱。 期末考一结束，宿舍里的人都走光了，只留下刘翠一个人。她去学校唯一开放的清真食堂吃了晚饭，回到宿舍打算换衣服化妆去上班，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村支书家里座机的号码。她想着应该是刘燕也考完试回到家里，打电话来问她怎么还不回家。 刘翠才接起电话，林艳芬暴怒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翠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傻了一下，“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跟我装傻？你怎么去夜总会那种地方上班了？” “妈？”她大惊失色，“您怎么会知道？” 第38章 （下）【忆】 林艳芬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果然去那种地方上班了，要不是小时打电话来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时光？他怎么跟您说的？” “你别管他怎么跟我说的，总之我不允许你去那种地方上班，如果你拿给我治病的钱是从那种地方赚来的，那我宁愿去死！” 刘翠心口顿时大痛，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妈……我……” 林艳芬听到女儿的哭声，一下子也心软了，叹了口气说：“翠儿，妈知道你是为了赚钱给我治病，才会去那种地方上班的，是妈对不起你。” 刘翠已经泣不成声，“妈……您别这样说……” “翠儿，算妈求你了，别去那种地方上班，好不好？” “如果我不去，那您的病怎么办？” “我的病早晚是个死，这么拖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刘翠听母亲这么说，心里再是一痛，眼泪掉得更凶，“不，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去死啊！” “翠儿，听妈的话，暑假别留在南州了，回家来吧！燕儿也回来了，你也回来好不好？” 刘翠听到刘燕在电话那边小声地喊了她一声“姐姐”，她心里更难过，刘燕还那么小，母亲又病了，她是家里的老大，这个责任理应由她来承担。 林艳芬听到女儿的哭声，心中也极为不忍，只能安慰她：“乖孩子，别哭了，回家来吧！有什么委屈回来跟妈妈说，妈妈现在还好好的呢！” 刘翠忍下哭泣的欲望，抽泣着说：“妈，阿光是怎么跟您说的？” 林艳芬叹了口气说：“那个孩子知道你在夜总会上班以后很生气，他不知怎么找到村支书家的电话，打了过来找我接电话。他跟我说你变得很物质，为了赚钱去夜总会里上班，他很难过，又劝不住你，只能打电话告诉我，让我来劝你，别再去那种地方上班。” 刘翠连忙追问：“那您告诉他您生病的事了？” “没有，他这么说我就知道他是误会你了，他不知道你去夜总会上班是为了赚钱给我治病。妈也猜到了，你不告诉他我的病情是不想连累他，你这么做是对的。小时是个好孩子，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他现在创业还没成功，但他保证会对我们好。只要往后他成功了，就把我们从农村都接过去，不仅孝顺我，还愿意供燕儿上高中和大学。翠儿，你何德何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啊！” 刘翠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楚，是的，阿光太好了，好到她都觉得惭愧了。可是，他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母亲，他这么做会害了她的母亲啊！如果母亲因此而不肯接受她赚的钱治病，那将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 “翠儿，听妈的话，不要辜负小时，他不希望你去那种地方上班，你就不要去了。妈的病，你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呢？您治病要做透析的，一次就好几百，如果不去赚钱，您的肾就会衰竭得更快啊！”她说着又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总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您去死。” 林艳芬再次幽幽一叹，“你这个傻孩子，真傻！村支书刚才跟我说了，咱们力雄市最早明年初就要普及新农村合作医疗了，省里拨款补贴一部分，农民自己缴纳一部分，连具体文件都下了。只要有了医疗保险，妈治病就不用花太多的钱了。” “真的？”刘翠一下有点大喜过望的感觉。 “真的，我还特地问过了，只要在市内定点医疗机构治病，符合要求都可以报销。我这个尿毒症门诊透析可以报销百分之八十，每年还有五千的大病补偿。” 刘翠一听，只觉得一直压在心里的一块巨石顿时轻了不少，可是转念一想，新农村合作医疗最早也要明年年初才能普及，距离那时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在这个半年的时间里，她们还是必须自己负担透析的费用，也就是说，她至少还得在夜总会里上半年的班。对她而言，她现在已经能够适应夜总会里的工作，只是母亲已经知道这件事，该怎么才能让母亲答应呢？ 挂断电话的时候，刘翠答应暑假回家，但是要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才回去，林艳芬也没太逼她。 刘翠想到时光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导致母亲不肯拿钱治病，不禁又有些生气。她随即拨打时光的号码，时光还处于关机状态。她抿了抿嘴唇，压下心里的怒气，换衣服又去夜总会上班了。 等到第二天，她又打，时光还是挂断了不接。 她耐着性子给时光发了短信——你要是再不接电话，我以后都不会再打了。 过了十分钟，她又拨通了时光的电话。 这一次他终于接了，态度十分冷硬地说：“你有什么事？” 她直接说了：“你凭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我妈打电话？” 时光先是一愣，随后冷笑说：“原来你打电话给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怎么，你既然敢去夜总会里上班，却不敢让你妈妈知道吗？” “时光！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刘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到底谁更过分？是，我是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去夜总会上班的事告诉你妈妈，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你明明知道夜总会是什么地方，不听我的劝执意要去那里上班，我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我一门心思为你好，你却反过来倒打一耙。刘翠，你真令我寒心，如果你还是不知悔改，那你以后都不要再打我的电话，我不会接的！”说罢，时光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翠看着已经通话结束的手机，忽然觉得无限悲凉。时光不理解她为什么去夜总会里上班，而她有苦说不出来。她不怪时光生她的气，也不怪他挂断她的电话，她只是觉得心里好难过，真的好难过，以前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的感觉。 她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表情呆滞地盯着床顶看。忽然之间好想喝酒，似乎喝醉以后就不必再这么烦恼，可以一醉解千愁了。 手机又响了，她拿过来接通电话。 高臻在电话里说：“小翠儿啊，考完试了吧？出来玩呗！” 她有气无力地说：“高少，我心里难过，你陪我喝酒吧！” 高臻一听就觉得奇了，这个小妞居然也有难过想喝酒的时候。女孩邀约，他当然不可能拒绝，当即就选好了酒吧，开车到南州大学把刘翠接了过去。 由于还是大白天，酒吧里的人不多，除了刘翠和高臻，就只有三五个人。 刘翠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高臻坐在她对面，看她这么给自己灌酒，十分无语地说：“我说，你难过找我陪你喝酒，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自己喝酒呢？” 刘翠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你让我说什么啊？” “说说你为什么难过呗！” 提到这个事儿，她心里更难过了，借着酒劲儿居然就哭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哭了？”高臻有点慌乱，赶紧坐到刘翠那边去扶住她的肩膀。高大少可没伺候过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此时只能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姑奶奶，求你别哭了，别人都看着呢！人家会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哎哟喂！” 刘翠一边哭一边说：“我心里难过，忍不住，怎么办？” 高臻着实无奈得很，“得，你哭吧！我的肩膀借给你用。” 刘翠真的趴在高臻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高臻只能拍拍刘翠的肩膀给她安慰，对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眼光视而不见。“我说，你有什么难过的事就说出来呗！说出来心里就没那么难过了。” 刘翠哭哭啼啼地说：“我和阿光吵架了，他说我如果不知悔改以后就不要再打电话给他了，呜呜呜……” 高臻一听，刘翠和时光吵架了，那可是大喜事啊！待会儿一定要把这件喜事告诉周崇礼，让他也高兴一下。“你为什么跟他吵架啊？” “呜呜……他不答应我去夜总会上班，逼我离开夜总会，还把我在夜总会上班的事告诉了我妈妈，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苦衷，呜呜呜……” 高臻接着问：“那你是有什么苦衷啊？” “我的苦衷……呜呜……我妈妈病了，我要赚钱给她治病。” 高臻微微一惊，没想到刘翠去夜总会上班竟然是为了给她妈妈治病，看来这个小姑娘还是个善良有担当的女孩。“你妈妈得的是什么病啊？” “尿毒症，呜呜呜……”提到这个事儿，她哭得更伤心了。 高臻心里一阵感慨，原来是这个病，这的确是个烧钱的病啊！他安慰刘翠：“你做的没错，不要管那个时光。他太小心眼了，明明知道你妈妈生病不出钱帮你妈妈治病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让你去赚钱。” “不，他不知道，我不想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放弃自己的理想来帮我，我不希望他为我付出这么多。” 高臻听着，心里对时光和刘翠之间的感情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刘翠确实是醉糊涂了，也忘了此时抱着她的人是高臻，竟然又说：“他根本不相信我，他以为我变得物质和拜金了，其实我只是无可奈何。我也不想跟周崇礼和高臻他们接触，那两个人这么讨厌，我只是没办法，他们很有钱，我想赚他们的钱，所以就算讨厌他们也要对他们赔笑啊！” 高臻听完整张脸都黑了，一把推开刘翠，张口就骂：“操，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刘翠被他这么一推，脑子更晕，加上酒劲又上来了，她直接醉死过去了。 高臻看到刘翠彻底醉了，伸手摸了一下刘翠脸上的皮肤，自言自语地说：“手感确实不错，哼哼，既然你在本少爷面前醉了，那本少爷不享受不是白不享受吗？”高臻奸笑了两声，将刘翠拉进自己怀里抱着，“乖女孩，正好我现在没有女朋友，你又跟时光吵架了，那你干脆跟我好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妈妈的病我也会出钱帮她的治病，好不好？” 刘翠靠在高臻怀里一动不动。 高臻笑呵呵地说：“既然你不回答，那我就当你是同意咯！” 说完，他十分开心地扶着刘翠离开酒吧，上了他的座驾，准备带刘翠去酒店，好好来一段巫山云雨情。 第39章 （上）【忆】 坐上车以后，高臻忽然神经质地给周崇礼打了一通电话，想把这个喜讯告诉周崇礼。 周崇礼正在私人游泳池里游泳，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从游泳池里爬出来。 一直守在边上的程飘飘见状立刻给他递上毛巾和手机。 周崇礼披上毛巾，走到沙滩椅上坐下之后才接通电话，“什么事？”他语气平稳低沉。 高臻兴高采烈地说：“老周，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啊！” 周崇礼勾勾嘴角，“什么喜事啊？” “小翠儿和那个时光吵架了。” 周崇礼低笑两声，“是吗？那倒真是件喜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给小翠儿打电话的时候，她说她很难过，让我陪她喝酒呢！结果这小妞喝醉以后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她之所以会去夜总会里上班是因为她妈妈得了尿毒症。唉，听起来怪可怜的，家里本来就穷居然还得这种病。” 周崇礼听到这段话的重点却在于——刘翠找高臻陪她喝酒居然不找他，简直岂有此理！ 高臻还在唠唠叨叨说着：“时光那小白脸不是还在创业阶段嘛？小翠儿不忍心连累小白脸，就没把自己老娘生病的事告诉他，结果小白脸知道小翠儿在夜总会上班以后，就跟小翠儿翻脸，非得逼小翠儿离开夜总会。小翠儿这才难过得找我陪她喝酒，可怜哟可怜！” 周崇礼立即问：“那刘翠现在在哪儿？” “在我身边呢！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说着，高臻得意地奸笑起来，“哥们儿，恭喜我吧！我决定把小翠儿收了，终于可以一偿夙愿咯！” 周崇礼脸色骤变，“你想对她怎么样？” “你问的这个问题真蠢，她现在就在我身边，喝醉了以后皮肤又红又滑，手感忒好，你说我还能对她怎么样啊？”高臻毫不忌惮地抚摸起来。 周崇礼一下就骂了出来：“高臻你他妈不许碰她！” 高臻突然被周崇礼骂了一句，一下也愣了，等他回过神来，才反骂回去：“操！你他妈吃了火药吗？” “高臻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她我跟你没完！” “周崇礼你有病吗？你明知道我宵想她很久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居然不让我碰她，还跟我发火，你脑子被门挤了吗？” 周崇礼冷着声音说：“高臻我再说一遍，你不准碰她一根寒毛，听到没有？” 高臻压根没把高臻的威胁放在眼里，“没有听到！周崇礼我也告诉你，今儿我是睡她睡定了，你哪儿凉快待哪儿去吧！债见！”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周崇礼盯着手机，气得七窍生烟，想到高臻接下来会对刘翠做的事情，他就觉得心头一把怒火烧得越来越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湮灭。他拿着手机回拨高臻的号码，响了几声后，被高臻挂断了，再打，高臻已经挂机。 周崇礼气得高高扬起右手，想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可他最后一刻又忍住了。不行，他得冷静，小翠儿还在高臻手上，他必须冷静下来才能救出她，时间耽误得越久，小翠儿就越危险。 程飘飘在旁边看到周崇礼气得脸色都发白了，只敢小声地问了一句：“周少，你怎么了？” 周崇礼正在气头上，听到程飘飘的声音觉得更加气愤，转头呵斥了程飘飘一声：“滚！” 程飘飘吓白了一张小脸，不敢再站在他身边，只得远远地躲开。 周崇礼死死握住手机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飞快地拨出一个号码，等待音响了两声后，电话里传来一道甜美的女声：“您好，这里是皇朝国际大酒店前台。” 周崇礼声音发干地说：“我是周崇礼。” 对面接电话的人一听是周崇礼，声音更甜了，“原来是周先生，您好，请问您要订房么？” “我不订房，我只想问一句，高臻有没有去你们酒店？” “高先生吗？没有啊！” “好，知道了，如果他等一会儿过去了，你记得及时给我回一个电话，一定要及时，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听到没有？” 接电话的前台小姐被周崇礼冷酷凝重的口味吓到了，忙不迭回答：“好的，知道了，我一定会及时通知您的。” 挂到电话后，周崇礼又依次把南州市里几家五星级酒店的前台电话都打了一圈过来。有两家酒店是高臻经常去而他没去过的，酒店前台并不认识他，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自己老娘的名字搬了出来，酒店前台才答应替他通风报信。 周崇礼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居然要把自己老娘的名字搬出来才能办成事，这一切都是拜刘翠所赐，等会儿从高臻手里把她救出来之后，他一定要狠狠打一顿这个女人的屁股，让她记住教训，绝对不要轻易在除了老公之外的任何男人面前喝醉酒。 周崇礼打完电话，匆匆忙忙把衣服裤子穿回身上，连湿透的泳裤都没时间换下来。他很快接到了皇朝国际大酒店前台的电话，高臻开了一间房，房间号是3708。周崇礼根本来不及细想，拿上钥匙就冲了出去。从私人游泳池所在地到皇朝国际大酒店有好几公里的距离，正常开车不堵车也得十分钟左右才能开到，周崇礼一路狂飙仅仅只用了四分钟就开到了酒店，途中也不知道究竟闯了多少个红灯。 车子一停好，他就往酒店大楼狂奔而去。站在电梯口，遇到两个要跟他一起乘坐电梯的酒店客人，他口气恶劣地把那两个客人赶出了电梯，不许任何人耽误他上楼的时间。 两个客人骂了一句“神经病”，碍于周崇礼将近一米九的个头，不敢跟他硬来，只能退出了电梯，等待下一趟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周崇礼看着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只感觉胸口血气翻涌，恨不得自己一瞬间学会绝世轻功，可以直接飞到三十七楼。 电梯终于来到了三十七楼，周崇礼像一束光似的冲到3708号房间外，连门铃也不按，死命地拍打房门。 房间里的高臻才刚刚给刘翠脱了上衣，双手摸到她身上细腻光滑的皮肤，正是情欲高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又急又重的敲门声，气得破口大骂：“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啊？” 敲门声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停下，反而敲得更急了。 高臻无奈地爬起身，走到门口开门。他才拉开房门，还没看清楚外面站的是人是谁，下巴就已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这一拳又狠又重，高臻被揍得扑倒在地，根本来不及反应，嘴里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周崇礼不理倒在地上的高臻，直接冲进房里，看到刘翠已经被高臻扒了上衣，上身只剩下一件小小的内衣，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冲过去往高臻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我说了不许你碰她，你他妈还真敢碰她！” 高臻捂着肚子痛呼，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周崇礼的脸，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忍着痛说：“周崇礼，你这条疯狗！” 周崇礼指着高臻的鼻子大骂：“你才是疯狗！碰谁不好偏偏要碰她，我警告了你两遍，你不听，活该挨这顿打。” 高臻还坐在地上，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我碰她怎么了？你他妈管得着吗？” 周崇礼咬牙切齿地说：“总之就是不准碰她，从今往后你也最好死了这条心，否则高臻我他妈跟你拼命！” 高臻彻底震惊了，隔了半晌，才说：“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周崇礼铁青着脸不说话，看到刘翠的身体还露在空气里，他走过去拉了一下被子将她的身体盖住。 高臻这下只剩下惊讶了，“周崇礼你玩真的，你疯了吗？” 周崇礼表情紧绷，“你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操！”高臻骂了一声，“你明知道她有男朋友，她不喜欢你，玩玩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来真的，你脑子被驴踢了是吧？” “你他妈有完没完？高臻我告诉你，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现在就给我滚！” 高臻冷笑两声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痛楚让他忍不住吸了两下。“周崇礼你知道她喝醉以后说了什么吗？” 周崇礼不吭气。 “她说她很讨厌我们，要不是为了赚我们的钱，她压根就不想跟我们接触。这是她喝醉以后亲口说的，就这样了，你还跟她来真的？” 周崇礼依旧不说话。 “你知道她有多爱她那个小白脸吗？她妈妈得了尿毒症，她为了不连累小白脸，都没把这件事告诉小白脸，就算小白脸误解她是个拜金女，她都没说。” 周崇礼平静地说：“她妈妈生病的事，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 “喂！咱俩怎么说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儿是好心提醒你，不希望你跳进火坑，你居然是这个态度？” “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她跟时光分手的。” 高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逼得她跟小白脸分手又怎么样？她的心不在你这里，你这还不是白搭吗？” 周崇礼顿时一阵气恼，口气恶劣地说：“不要你管，你闭嘴！” 高臻盯着周崇礼看了两眼，冷笑两声，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揍我的一拳和一脚，我记下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言毕，高臻走出了房间，还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第39章 （下）【忆】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时，周崇礼才走到床边，蹲下身，静静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儿。她因为喝醉酒的缘故，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润，触手一摸还烫得惊人。 睡梦中，她眉头紧皱，似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周崇礼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眉头，想将那点褶皱抚平。他自嘲地笑着说：“怎么办？我好像……是玩真的了。” 刘翠依旧沉睡着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睡得太沉，连呼吸都有些沉重。 周崇礼好不容易将她的眉头抚平了，低下头在她殷红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脱了鞋躺进薄薄的被褥里，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房间里开了空调，温度并不高，所以两人躺在被子里并不会觉得热。 周崇礼的手碰到她身上的皮肤，滑腻的触觉让他有点心猿意马，可他还是把那种冲动压制下来，只是抱着她，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到空调运行的声音。 他一个人兀自说着：“我这个人不信邪，也很自私，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弄到手，你也不例外，所以你最好做好喜欢我的准备。我不管你以前跟时光的感情多好，总之你以后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如果你办不到，那我就只能拿时光出气了。” 说着，他又像是要确定她的心意般问：“你会喜欢我的对吗？我长得帅，比时光还要高一点，宾夕法尼亚大学硕士毕业，脑袋也聪明，基因方面简直无可挑剔。我家又有钱，资产百亿，一群女人对我前仆后继。我条件这么好，你要是看不上我，那你真是瞎了眼。” “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妈妈的病我会替她想办法的，尿毒症只要治疗得当，也可以活很久的。你要是跟时光在一起，他肯定没有能力帮你，他都自顾不暇了，哪还能帮你呢？所以你还是跟我在一起吧！” 他越说越开心，仿佛刘翠现在已经跟他在一起了。也许是之前赶过来的时候太紧张，这会儿抱着刘翠放松下来，他也觉得疲惫了，就抱着刘翠睡着了。 周崇礼再醒过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手机闪烁时发出微弱的光芒。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才发现右臂已经被刘翠的脑袋压麻了。 刘翠的酒还没醒，所以还在沉睡着。 周崇礼抽出自己的胳膊，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里暗叫一声不妙。纠结再三，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首先传来一道女人的冷笑声。 周崇礼听到这阵冷笑就觉得头皮发麻，他起身走到卫生间里才开口叫了一声：“妈。” 周母继续冷笑着说：“哟，我还以为你不会开口叫我呢！” 周崇礼抓抓乱蓬蓬的头发问：“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周崇礼，你明知故问的能力见长了啊！” 周崇礼听出自己母亲话里讥讽的意思，只能无奈地说：“好吧！我承认，我今天打了高臻。”他在心里暗骂，高臻这个告状精，小时候就爱告状，现在还是喜欢告状。 “呵呵，你现在怎么又老实了？” 周崇礼“嗯嗯”两声，“在英明神武的老妈面前，想不老实也难啊！” “少跟我来这一套！”周母呵斥他，“周崇礼，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硕士毕业到现在几年时间了？一直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没个正经，让你进公司任职你也不进，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这也就罢了，你可倒好，居然为了一个在夜总会里卖酒的女人跟从小到大的朋友动起手来，你越来越能耐了啊！” 周崇礼听完自己老娘数落他的一大段话，只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听筒里又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好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怒，伤了自己的身体。” 这声音是他老爹的。 周母立刻就把矛头转向了自己的丈夫：“你还好意思说？他是你儿子，你两手一甩什么事也不管，成天就只知道养花养草，我说你这个爹当得也太轻松了吧？” 周父只是呵呵轻笑，“说不管他不是老爷子的意思吗？” “是老爷子的意思，可他毕竟是你儿子，你就看着他一直这么下去吗？” “好了好了，消消气，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去跟老爷子说嘛！反正我是不敢去。” “你！”周母气结了。 周崇礼听着自己老爹和老娘在电话那边吵架的声音，其实也算不上是吵架，就是他老娘跟老爹发脾气而已。这么多年了，老爹和老娘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的，在他们自己的小家庭里，老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老爹从来不吱声，天大地大媳妇最大。但是，这两口子去到周崇礼的爷爷面前，都成了怂货，周老爷子说什么两口子大气都不敢喘。不仅是周崇礼的老爹老娘在周老爷子的面前大气不敢喘，周崇礼的大伯一家在周老爷子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喘。 总之，周老爷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周老爷子说不管周崇礼，他想干啥就干啥，于是周崇礼就真是想干啥就干啥了，逍遥了许多年，谁也不管他。 不过，周老爷子在说完不管周崇礼之后，又加了一句：让他自生自灭。 周母当时心里就急了，自己儿子一直娇生惯养的，要是真听公公的，不管周崇礼让他自生自灭，那他还不得吃很多苦么？周母就瞒着公公悄悄塞给了周崇礼一张信用卡，于是乎，周崇礼就更加逍遥了。 这一次，高臻被周崇礼打了，回到家被高母看到脸上的伤，逼问之下才知道是周崇礼下的毒手，还是为了和高臻争一个在夜总会里卖酒的小姐。高母一气之下，竟然坐着灰机灰到首都去周家向周老爷子告状去了。 周老爷子和高臻的爷爷是老乡兼战友，都是南州人，彼此间有着很深厚的战友情。不过高臻爷爷故去已久，高臻父母以前在首都做生意，后来就把生意转回了苏西省。周崇礼之所以会在南州不在首都，一方面是因为狐朋狗友高臻在这里，另一方面是因为家人都在首都，在他们眼皮底下玩闹，始终没有那么自由。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的姑姑和姑父都在南州做官，姑姑又很宠爱他，所以他在南州会很逍遥，极其逍遥，逍遥无比。 高母跑到周老爷子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周崇礼对高臻的暴行，又把刘翠这个夜总会小姐从头到尾唾骂了一遍。什么狐狸精，什么没安好心的小婊砸，勾引了周崇礼又去勾引高臻，而周崇礼居然被小婊砸弄得鬼迷心窍了，动手打了自己多年的好兄弟，简直不是人！ 周老爷子听完高母的话，脸都气绿了，好不容易送走了高母，最后倒霉的人只能是周崇礼的爹娘。 所以，周母回去以后立刻就给周崇礼打来电话，立志要把周崇礼臭骂一顿，结果话还没说上几句，就把矛头指向自己老公了。 女人啊，总是妇人之仁。 周母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要教育儿子来着，又把矛头重新转回了周崇礼身上，“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为了一个夜总会的小姐跟高臻动手？” 周崇礼本能地反感老娘用“夜总会小姐”这个词来指代刘翠，“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人家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要不是因为家里穷，母亲又生病了，她才不会去夜总会卖酒赚钱。” “少来吧你！在夜总会里工作的有几个是清白的？周崇礼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会相信那个小姐说的话，你你你真是……” 周崇礼懒得跟自己老娘争辩，他要是说自己亲自试探刘翠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老娘肯定会说那也是假，膜什么的早就可以通过手术修补了。所以他还是什么也不要解释，只要多解释一句，老娘就会说出一堆反驳他的话。 更年期的女人啊，总是自以为是。 “你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呀？”周崇礼又一次无奈地抓抓头发。 “你还没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动手打高臻呢！高臻他妈说你鬼迷心窍，难道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哎呀高臻他妈就是一个八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高臻那是因为他太不厚道了，趁人家女孩喝醉了就想把人家迷奸了。” “什么什么？迷奸？”周母这下更怒了，“周崇礼你这些年都跟高臻他们学了什么？居然还用迷奸这种手段，简直……简直就是下三滥。” “看，你也觉得这是下三滥的手段吧？幸亏我及时制止了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妈，你的儿子是个正直的人。”周崇礼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自己曾经也想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少屁话！” 周崇礼抹了一把脸，几乎能感受到自己老娘骂这话时喷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 “我不管高臻是不是要把夜总会小姐迷奸了，总之我不许你再跟那个小姐来往，听到没有？你也不许继续待在南州了，明天你就给我回北京来，去公司里老老实实的上班。” “妈……！”这语气十分的不情愿。 “妈什么妈？” “我不想回北京。” “你家在北京，你不回北京你想干嘛？你麻烦你姑姑和姑父还嫌不够多吗？” 周崇礼不吭气。 周母又说：“听到没有？” 周崇礼开始演戏了，“什么？妈你说什么？哎呀信号不好听不出清楚啊！要不我们下次再说，那就这样了，拜拜啦！”他迅速掐断电话，龇牙一笑，然后飞快关机，兴高采烈地走出卫生间。 周崇礼来到床边，拧动床头开关，床头灯由暗一点点亮了起来。他重新爬上床，将刘翠抱回怀里，借着微弱的灯光凝视刘翠的面庞，只觉得心里十分满足，仿佛只要能这样一直看着她，看一辈子都行。 就在这个时候，刘翠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40章 【忆】 刘翠喝醉以后刚醒，脑子还迷糊得很，看到周崇礼的脸也没什么反应，头痛让她忍不住哼哼了一声。 周崇礼连忙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头还很疼，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醒酒的药。” 刘翠这时终于清醒一点了，发现自己上身的衣服竟然被人脱掉了，只穿了一件内衣。她顿时抱住自己的胸部发出一声尖叫，“周崇礼你这个淫贼！” 周崇礼：“……”他该说小翠儿用词很有韵味还是说点什么呢？淫贼，好吧，他周崇礼确实是个淫贼，但是今天他绝对没有扮演淫贼这个角色，她身上的衣服是高臻脱掉的，不过无论他怎么解释，她恐怕都不会相信吧？背了黑锅不说，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刘翠一脚把周崇礼踹下床，又用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裹好。她又一次在周崇礼暴露自己的身体了，越想越急，越想越气，眼眶又红了，“你、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趁我喝醉，就、就……” 周崇礼：“……”无耻之徒，小翠儿的文采又有精进，用词越来越华丽了。他无奈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真的？”刘翠止住眼泪，不确定地问。 “废话，有没有被人上过，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她眼珠子转了转，身体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就是喝醉了酒脑袋还疼。“那我的衣服怎么被人脱了？” 周崇礼想想，还是不告诉她高臻想迷奸她的事，否则她不仅会对高臻产生很深的隔阂，连带着他也会被她疏远。“你还好意思问，身为一个女孩子，居然敢随便就喝醉酒。” “唔，可我记得高少在我身边啊！” “高臻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你老公，没有必要对你负责。”周崇礼口气恶劣地驳斥她，“高臻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发现喝醉酒的你被人带走了。我跟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这里找到你，带走你的人已经把你的衣服脱了，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已经被人迷奸了你知道吗？” “啊？”她听完脸色发白，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被人侵犯了，心里还在直打鼓。“那、那带走我的那个人呢？” “呃……那个人跑得太快我们没抓到他。” 刘翠随即气愤地说：“真是可恶，这种人必须送到派出所的。” “算了，下回长点心吧！”他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嗷！”她揉了一下脑门，暗自腹诽，这个混蛋下手真狠。“那为什么我醒过来会看到你抱着我？” “这……”周崇礼语塞了，这要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呢？ 刘翠的目光从周崇礼的脸上渐渐往下移，看到他的裤裆间竟然有一片没有干的水渍，倏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你、你尿床了？” 周崇礼也看到了裤裆间的水渍，心里暗骂一声草泥马，游泳裤把长裤的裤裆都弄湿了，之前在被子里捂了几个小时，此时正呈现出半干不干的状态，就真像是尿裤子的样子。他没好气地说：“谁尿床了？” 刘翠更加惊讶，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不是尿床，难道你是射、射……” 周崇礼捂脸，哀嚎一声，卧槽这回更加解释不清了，想他周大少的一世英名啊！ 刘翠细细一想，这个周崇礼之前抱着她，又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事，难道是抱着她的时候意淫她，然后自己打了灰机，才会造成裤裆湿了一片的情况？想到时光以前也曾经让她帮着打了灰机，脸颊登时红成了猴子屁股，抓起床上的枕头就往周崇礼的脑袋砸去，“你这个大变态！大变态！” 周崇礼无力地反驳：“我不是……” “变态！流氓！禽兽！滚出去！” “喂，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色魔，滚出去！”刘翠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再不走，我就报警！” 周崇礼躲到门口，“好好好，我走了，走还不行吗？” 刘翠见他出门，终于松了口气。 周崇礼又把脑袋探了回来，“小翠儿，那我们下次夜总会见咯！” 刘翠眉头一竖，怒喝：“见什么见？你还不滚？”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滚了，你消消气。”周崇礼飞快地把脑袋缩回去，末了又从屋外往里喊了一句：“记得去买解酒药吃。” 刘翠气得双颊通红，直到屋外再没有一丝声音，她才又骂了一句：“这个大变态！” ****** 周崇礼还想跟刘翠下次再在夜总会里见面，刘翠却没让他有这个机会了。 她给夜总会的李哥打了电话，暑假要回家里，所以就不去上班了。李哥留不住她，只能再三交代他开学务必再回去上班。 周崇礼再去夜总会的时候没看到刘翠，这才知道刘翠回老家过暑假了，又是一顿生气。这个女人回家居然都不跟他说一声，一声不响就走了，简直可恶！ 刘翠回家后没少被林艳芬数落，说她不该瞒着家里去那种地方上班，又说她不该跟时光吵架，还让她保证无论如何都不再去夜总会上班，而且还要主动打电话跟时光和好。 对于这一切，刘翠唯一的做法就是——闷声不吭气。 任凭林艳芬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一句话都不说话。家里该干的活计她一样都不落下，就是不回应林艳芬说她的话。 渐渐的，林艳芬也就不说了，因为说了也没用。大女儿跟她那个早死的汉子一个性格，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性子执拗得很。 眼看就要开学了，刘翠带回来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林艳芬说什么不肯再去做透析。这回是任凭刘翠磨破了嘴皮子，林艳芬也不肯去做透析。 每每这个时候，刘燕只能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帮刘翠说上几句话，希望林艳芬继续去做透析。 林艳芬就会斥责刘燕：“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你又不能赚钱，你姐也还在上大学。” 刘燕一脸难过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刘翠将刘燕拉到自己身边说：“那我们来投票吧！赞成妈继续去做透析的举手。” 刘翠和刘燕一起举手。 林艳芬叉腰说：“投票不算数！” 最后，双方只能各退一步。 林艳芬答应继续做透析，但是为了省钱，过去一个星期做两次，现在改成一个星期只做一次。刘翠答应不再去夜总会里上班，但是可以继续做其他的兼职来贴补林艳芬做透析的钱，且刘翠大四了，课程很少，除去上课找工作，她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做兼职赚钱。 林艳芬还让刘翠答应主动打电话给时光，把不去夜总会上班的事告诉时光，和时光重归于好。刘翠口头上答应了，回学校之后却没有主动给时光打电话。 其实，她还是有一点怪时光的，要不是时光把她去夜总会上班的事告诉林艳芬，林艳芬也不会逼她离开夜总会，导致现在林艳芬一周只做一次透析。要知道，医生曾经对她们说过，以林艳芬目前的身体状况，一周两次透析是最好的，如果改成一次，那就会加快肾脏衰竭的速度，可能再过不了多久，林艳芬的肾脏就会完全衰竭，不换肾的话，就活不成了。 刘翠顶着压力回到学校，除去投简历找工作，又重新做起了代理化妆品的兼职，还做了两份家教，这样赚到的钱勉勉强强够林艳芬一周做一次透析的费用。很多时候她累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有时一些招聘员工的企业通知她去面试，她也没时间去面试。至于时光那边，她更是无暇顾及了。 周崇礼估摸着刘翠开学了，也该回夜总会上班，便又约着朋友去夜总会里娱乐，岂料李哥告诉他，刘翠彻底辞职不干了，无论出多好的条件请她回来她都不回来，因为她妈妈知道了，所以她不能继续留在夜总会里上班了。 周崇礼气得七窍生烟，打电话给刘翠她居然也不接，最后居然还把他的号码设置成了黑名单。看来这个女人是压根不想跟他有接触了，他偏偏不让她如愿。 刘翠大四上学期进行到一半时，宿舍里的陆菱突然改名字了，改成了陆玲玲。一开始刘翠和孙洁妍都没有太关注，后来才知道，陆玲玲居然被一位名导看中，直接出演了一部电视剧中的女二号。她之所以会改名字，也是要用陆玲玲作为自己的艺名。 这件事在她们学校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她们的学校并不是艺术类学校，几乎没有学生能进入娱乐圈演戏，像陆玲玲这种直接出演女二号的更是绝无仅有。 在孙洁妍面前，陆玲玲的腰杆一下就直了。去剧组报到那天，陆玲玲在宿舍收拾整理东西，看到孙洁妍和刘翠回来，挑衅似的说：“某些人不是觉得我成不了明星吗？现在打脸啪啪啪了吧？” 孙洁妍顿时毫不示弱地喷回去：“你是明星吗？不就在学校里有那么一点影响吗？放你到大街上，谁认识你啊？” 陆玲玲十分气愤地说：“等我的戏上了卫视，你看看有没有人认识我。” 孙洁妍不屑地嗤笑一声：“那就等你的戏上了卫视再说呗！现在嘚瑟什么？” “你！” 孙洁妍不再搭理陆玲玲，而是对刘翠说：“我们下午去参加南州商业银行在我们学校搞的校园招聘会吧！” “下午？可我下午有家教啊！” 孙洁妍皱起眉头，“刘翠，你已经错过好几家银行搞的校园招聘了，再这样下去，你还想不想就业了？” 刘翠脸上露出难色，“我当然想了，但是我听说，银行统一招聘一般都会把学生派回生源地，如果应聘其他地方的，就不让你通过，工农中建都是这样的。像南州商业银行这种地方性的银行，招收的话只招南州本地人，外地人是不招的，所以我去了也是白去啊！” 陆玲玲在旁边冷笑着说：“谁让你不是南州本地人啊！唉，人家银行也是要讲究业绩的嘛！你不是本地人就没有本地资源，人家当然不要你咯！” 孙洁妍瞪了陆玲玲一眼，“陆菱，你能闭嘴吗？” 陆玲玲冲着孙洁妍嚷嚷：“我叫陆玲玲，不叫陆菱了，听清楚了没？” 孙洁妍冷笑，“还陆玲玲呢！这名字真俗。” 眼看孙洁妍和陆玲玲又要吵起来，刘翠不想看这两人吵架，赶紧把孙洁妍拉出宿舍，“老孙，我跟你一起去参加下午的招聘会，我们现在先去吃饭吧！” 下午的时候，刘翠和孙洁妍去参加招聘会投了简历，结果如何也未可知。 两人离开招聘会时，孙洁妍问她：“你还在往北京投简历吗？” 刘翠“嗯”了一声。 孙洁妍叹了一声，“那些在北京读书的想留在北京都很困难，更何况是你这种不在北京读书的？翠花儿啊，北漂不是这么好当的。” 刘翠表情沉静，“我知道，但是总要努力吧！” 孙洁妍摇摇头说，“我看你跟时光那样我也觉得纠结，他也真是的，干嘛要打电话告诉你妈你在夜总会上班呢！” 刘翠轻轻地说了一句：“他只是为我好，但是这么做却使得我妈一周只做一次透析。” “我觉得你跟他想修成正果，真难，真的。” 刘翠将目光投向前方，轻飘飘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简单的，太简单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诶，我说，你跟他吵架到现在，谁也没有主动跟对方打过电话吗？” “没有。” 孙洁妍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们也真能憋啊！都四五个月了吧？” 刘翠只是扯了扯嘴角，是啊，都四五个月没联系了，一通电话，一个短信也没有，她和时光都挺能憋的。 孙洁妍又说：“正常情侣要是像你们这样，恐怕早就分手了吧！” 刘翠仍然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正常情侣……她跟时光之间难道已经是不正常情侣了吗？ 第41章 【忆】 刘翠很意外地接到了南州商业银行通知她去面试的电话，尽管心里还是希望能去北京，可投去北京的简历统统都石沉大海，她也不得不开始做其他的打算了。心里还憋着气，所以她也不给时光打电话，明明是她择业的关键时期，两人却吵架了谁也不理谁。 如果时光真的关心她，就算以前再怎么样冷战，这个时候也至少应该询问一声她是不是往北京投了简历吧？难道就因为吵架了，所以他也压根不关心她就业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刘翠心里还是有几分难过的，她却没有想到，时光在北京寻找融资又一次失败了。这一次失败的原因并不是对方不满意他们的项目，而是周崇礼从中作梗。 周崇礼和时光接触的那家投资公司老总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朋友，但是这位老总却想通过周崇礼接触到他的伯父，因为他的伯父是政界人物。周崇礼又是个游手好闲没有正当职务的人，整个周家就他地位最低，所以最好打通。 这位老总很给周崇礼面子，周崇礼说什么他都会听，毕竟用得着周崇礼，态度上自然十分软趴好捏。 周崇礼还气着刘翠把他电话设成黑名单的事，哪怕他换了号码打过去，刘翠一听是他的声音就立刻挂断，同样设成黑名单。周崇礼实在无奈了，只好飞回北京，拿时光出气。 周崇礼眼睛也够毒，时光他们递交上来的计划书里有什么缺点漏洞，他一眼就看出来，而且毫不留情地向这位老总指出来，又大加评论一番。优点和前景方面，他却只字不提，搞得这位老总对时光他们的方案失望透顶，最后直接一口回绝了。 对于时光而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拒绝了，所以纵然失望，却也不会太难过和意外。 可是，谁能想到，欠抽的周崇礼竟然跑到时光面前，告诉他：“你知道么，要不是我直接跟他们老总把你们方案里的缺点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你们还一直吊在这家投资公司里，这家投资公司的老总也迟迟拿不定注意。现在好了，你们可以另谋他家了。” 这一番话可把时光气得不起，“原来是你这个小人从中作梗！” 周崇礼冷笑着说：“是又怎么样？你能耐我何啊？我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们这个方案确实不够好。只要你们还留在北京寻找投资公司，我就有办法让你永远得不到投资。” 这样一来，时光真可谓是恨死周崇礼了，这个人不仅仗势欺人，还明目张胆地告诉被他欺负的人：我就是欺负你怎么着？ 周崇礼临走前又对时光说：“你不是说我可怜吗？现在到底谁更可怜呢？没有钱，真可怜呐！” 时光瞪着周崇礼，已经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放心，这只是前戏，接下来还有压轴戏，你可得做好准备！”周崇礼说完，大笑着离开了时光在北京的临时住所。 关于这一切，刘翠身在南州并不知晓。她很快去参加了南州商业银行安排的统一面试，出来时内心一片宁静。她的表现很好，即便面试规定的时间到了，主考官也没有让她离开，又继续问了她好几个问题，她都朗朗应答。 离开时，她看到里面几个人脸上都有笑意，看起来似乎对她很满意呢！ 如果能留在南州，离她家不算远，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她跟时光之间又该怎么办呢？ 面试结束后，刘翠和孙洁妍一同回宿舍。陆玲玲已经去演戏了，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一次，另外三个女生也出去面试了，所以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孙洁妍的心情不错，看起来也是面试时表现得很好，加上她又是本地人，被录取的概率应该很大。其实孙洁妍的父亲是当官的，以她家的关系，孙洁妍进入这家银行工作不是难事，但是她并没有告诉自己父亲，想凭自己的能力试一试。 两个女生躺在各自床上聊了一会儿，刘翠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坐起身，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是村支书家的电话。她才刚“喂”了一声，林艳芬压抑却焦急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翠儿，你快回来一趟。” 她一怔，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林艳芬支吾两声不吭直说，大概是有什么顾虑，“你先别问，回来就是了。” 刘翠心里觉得奇怪，大学四年，母亲从来没有这样半途把她叫回家，这次突然叫她回家，恐怕是家里真出了什么事。现在家里最大的事不就是母亲的病情么？但是如果真的是她的病情有变，她是不会支支吾吾不肯直说的，只怕是出了别的什么事。如果这事儿跟母亲无关，难道是燕儿出了什么事？ 刘翠猜的没有错，出事的人确实是刘燕。她匆忙坐车回家，看到桌子上那些艳情照片时，整个人就傻掉了。照片上的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妹妹刘燕，男主角却看不到脸，但是那男人身材肥胖，皮肤暗黑，应当是四十岁以上的男人了。刘燕脸上满是痛苦，眼角还有泪光，躺在那个老男人的身下承欢。 这些照片太过暴露隐私，刘翠都没有勇气多看几眼，只能呆呆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燕早就在旁边哭红了眼，之前只是低泣，此刻被刘翠这么一问，又哭出声来：“姐姐，怎么办？我不想身败名裂，我不想被学校退学，不想让咱家蒙羞啊！” 林艳芬也哭了起来，“都怪我这劳什子破病，连累了你们姐妹俩，都怪我啊！我现在就死了算了，死了算了……”林艳芬哭喊着就要拿头往墙上去撞。 刘翠一把抱住林艳芬的腰，“妈，你干什么？干什么？爸已经不在了，你也要丢下我们姐妹俩吗？” 林艳芬哭着跌坐在地上，边哭边说着：“都怪我，都怪我……” 刘燕也抹着眼泪哭。 刘翠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千斤巨石一样难受，“这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啊！” 刘燕脸上的神情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在自己姐姐面前，终于哭哭啼啼地将整件事说了出来。 刘燕在县里上初三，她的成绩很好，考试能排班里第一，年纪前三。但是，刘燕毕竟出身农村，到县城的中学上学，就只能住校，平时看不到电视剧以及各种娱乐节目，跟县城里的走读生就没有共同语言，所以难免被排挤在外。由于她成绩第一，老师常常拿她做榜样，又常常拿成绩倒数第一的女生姜红来数落，她的名字便总和这个姜红放在一起比较。 姜红是走读生，极有性格和脾气，平时上课都爱搞些稀奇古怪的非主流玩意儿。她总被老师批评的同时，又看到刘燕被表扬，当然对刘燕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她这个人又能煽动人心，加上刘燕内向不爱说话，她很轻易就在班级里孤立了刘燕。 所以，长期以来，刘燕对姜红都存了几分敬畏之心。她觉得姜红这个女生就是成绩差点，其他方面都很厉害，比如说人际关系。她其实也希望能跟姜红成为朋友，但是显然这是痴心妄想。 林艳芬生病后，刘燕也很发愁，加上知道姐姐刘翠为了赚钱给母亲治病竟然去夜总会工作，她心里更是难过。母亲总是以她还在上学不能赚钱为理由，不肯去治病，她心中就更加发愁了。 这一发愁，成绩就往下掉了，而且掉得还挺猛，恰好在初三这个当口上，班主任能不着急么？班主任一着急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责问了刘燕。 刘燕本就不善言语，这样一来更难过，竟然就在全班同学面前哭了出来，这才把母亲生病的事情说了出来。 学生家里发生这样的事，班主任除了安慰刘燕几句，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出人意料的是，姜红竟然主动找到了刘燕，很热情地说要帮助刘燕赚钱，而且赚钱的方法很轻松，完全不会影响学习。 刘燕将信将疑，可她毕竟才是个初三的女生，社会阅历人生经验不足，加上她心里一直以来都对姜红有种即畏惧又想靠近的心里，所以姜红主动对她示好，她就相信了。 但是刘燕怎么也想不到，姜红告诉她赚钱的方法就是让她去卖身。 刘燕去到之后，想逃已经逃不掉了。她被人灌了药，在没有反抗之力的情形下被人夺走了第一次。她才十五岁而已。 事后，姜红拿了五百块钱给她，让她再接再厉。其实她那是初次，嫖客支付了三千元，可拿给她的仅仅只有五百。 刘燕含泪收下了那五百块，却无论如何不肯再为姜红卖命。姜红一怒之下威胁刘燕，如果不肯继续卖身，就让刘燕被学校开学，让刘燕身败名裂，让她的家庭在邻里之间抬不起头来。刘燕一开始仍然不肯就范，姜红就把刘燕第一次被人侵犯时拍下的照片寄到了刘燕的母亲手上，并威胁刘燕的母亲，如果敢报警，就把这些照片在学校里和她们家所在的村子里公开，让刘燕被学校退学，让她们一家永远蒙羞，让刘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刘翠听完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她终于还是落下泪来。 第42章 【忆】 “我们分手吧！” 刘翠说这话的时候，人在北京，身边站着周崇礼，对面站着时光。 时光脸色惨白，死死瞪着站在三米开外的刘翠。他们之间冷战了好几个月，他一直在等她主动给他打电话，他甚至连她来北京之后两人居住的房子都找好了，却万万没有想到，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周崇礼一手揽住刘翠的肩膀，挑衅似的朝时光扬起下巴，“听到了吗？她要跟你分手。” 时光根本不理会周崇礼，冲上去一把将刘翠从周崇礼怀里拉住来，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目眦欲裂地说：“分手？你要跟我分手？” 刘翠早已忍不住红了眼眶，为了不落下眼泪，只能咬咬下唇，狠下心说：“对，我要跟你分手。” 时光的脸色更是一片死白，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为什么？” 刘翠被他吼得哆嗦了一下，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她只能转过身，不让时光看到自己的脆弱，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周崇礼步伐缓慢地走上去，将刘翠护在自己身上，语气不屑地说：“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呢？你这个穷光蛋，一无所有，你能给她什么？她凭什么要跟你一起当个无根漂浮的北漂，凭什么要在你身上浪费青春浪费光阴？” 时光将视线一点点转到周崇礼脸上，目光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恨意。 周崇礼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用这么看我，我上次跟你说了，接下来还有压轴戏。怎么样，这场压轴戏你可还满意？” 时光气极而冷笑，“周崇礼，你这个心胸狭窄的败类！小人！因为一句话我得罪你，你让我融资失败也就罢了，竟然还做出这种小三行径，破坏别人的感情。” 周崇礼同样冷笑，“小三么？我是小三又怎样？就算我是小三那我也是个成功的小三。只有失败者才会以对方是小三来掩盖自己的失败，你有本事就把小翠儿抢回去让我被打脸啊！你行吗？” 时光双手死死握拳，胸腔里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周崇礼！”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让开，我要自己询问刘翠。” 刘翠早已泣不成声，躲在周崇礼身后不肯露面，只要她一出声，立刻就会让时光察觉到她的异样。明明是来分手的，让他看到自己哭得一塌糊涂，这算个什么事儿呢？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已经说了分手，你是耳朵聋听不到吗？”周崇礼心里也很凌乱，刘翠在他身后哭泣他并非不知道。原本他是想带刘翠来时光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的，可现在刘翠哭成这样，他真怕再待下去刘翠会忍不住反悔了。 “让开！”时光怒吼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周崇礼是不会像时光那样撕破脸皮当街大声嚷嚷，眼看旁边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觉得还是带刘翠立刻离开比较好。 这个时候，刘翠出声了，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许久不曾喝过水湿润过嗓子，“时光，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这趟来就是跟你分手的，因为我和他在一起了。就这样，你……你从今往后好自为之吧！” 听到这一番话，时光已经彻底震住了，整个人愣在原地一点反应也没有。 刘翠说完，伸手去拉周崇礼的手，“崇礼，我们走吧！不要再跟这个人纠缠不清了。” 周崇礼一听心中大喜，反手就握住刘翠的手，飞快地带他离开了现场。 时光就像尊雕像似的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无敌得到消息赶到时光身边，才将手放在他肩膀上，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时光已经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往后倒下。 ****** 周崇礼把刘翠带到自己车上，转头看她，发现她脸色煞白，眼光发直，上牙死死咬住下唇，两只手也紧紧握成拳头。 “喂！你干什么呢？”他想用手去拨开她的下嘴唇，奈何她咬得太紧，根本拨不开。 刘翠的牙齿和双手还在用力，情绪起伏太大以至于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下唇已经被她咬破出血了。 周崇礼急了，强行拨开她的拳头，发现她的掌心已经把指甲刺破，鲜血淋漓。他一阵气恼，气急败坏地说：“让你跟他分个手就让你这么难过？你要是舍不得就去找他啊，反正你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分手又和好过。” 刘翠知道他在讥讽自己和时光以前故意上演的分手又和好那一幕，她闭了眼，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再睁开时，她眼底一片清明。转过头，她已经松开了自己的下唇，那里有一排深深的牙印，鲜血沿着下巴流淌，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用冰冷得毫无温度的眼光看着周崇礼，说道：“你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到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找主动找他复合，现在可以履行你的承诺了吗？” 周崇礼心头一阵恼怒，就算他们之间的情侣身份是场交易，她有必要这么急切地提醒他么？他掏出手机，没好气地说：“我现在就处理，行了吗？” 刘翠僵硬地点点头，随后又冷声说：“你跟我保证过的，这件事私下处理，也不会让我妹妹的照片有任何一张流传出去。如果我妹妹的那些照片有一张流出去了，周崇礼，我发誓，我会找你拼命的，就算把我自己做成人肉炸弹，我也会找你拼命的。” 周崇礼听到这一番话更是气恼，“你不用找我拼命，我说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得到！” “好……”她的声音又干又硬，脸上的表情也绷得很紧。 周崇礼掏出手机，无奈地看了刘翠一眼，走下车去打电话。 隔了几分钟，周崇礼才回到车里，见刘翠一直保持着之前那个僵硬的动作，又看到她下嘴唇已经干涸的血迹，便说：“你的嘴唇和掌心都破了，我带你去医院让医生给你涂点药膏吧！” “不去。”她语气生硬地说。 “那你的嘴唇……” “我的嘴唇和掌心没事，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瞎说。”周崇礼嘀咕着：“这种破口要愈合少说也得一个星期。”随后，他看到刘翠坐在自己身边，想着从今以后她就是自己女朋友了，心情又跟着好了，开心地说：“翠翠，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然后一起吃饭吧！” 刘翠目光转到周崇礼脸上，眼底带着一抹厌恶，“你不要叫我翠翠，这个称呼不是你叫的，你可以直接叫我刘翠或是别的都行，就是不能叫我翠翠。还有，我不看电影也不想吃饭，我现在只想回南州，然后确保我妹妹的事情稳妥处理好了。” 周崇礼看到她眼里那抹十分明显的厌恶，胸口不知怎么的就跟着疼痛起来。翠翠这个称呼是时光专属的，所以他就没有资格这么叫么？他一颗原本激动澎湃的心被刘翠这一番话狠狠拍在地上，然后一点点下沉，越沉越低，越沉越低，仿佛落进了无底洞之中。想他周崇礼何曾被女人这么对待过，一下子也暴躁起来，对着刘翠怒斥起来：“你他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随时可以反悔，让你那狗屁妹妹见鬼去吧！” 刘翠双眸陡然瞠大，眼中凝结了一丝恐惧，颤抖着声音说：“你、你要反悔？”在她对时光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之后，周崇礼要反悔了吗？ 周崇礼看她如同一头受惊恐惧的小鹿，心肠一下就软了，连忙伸手去揽她的肩，“我说笑的，一定不会反悔，你看你这个样子。” 刘翠并不让他抱自己，一把推开他的手，目光直直射向周崇礼，气愤而压抑地说道：“周崇礼，人不可以这么无耻，这场赌局你已经赢了，你让我和阿光彻底分手了，你现在居然说你可以反 悔？” “我不是……” “周崇礼，如果你要反悔，那我也立刻反悔，我现在就去找阿光，告诉他说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然后把你的所作所为发布到网上，让其他人都来鄙视你，唾弃你。”她说着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周崇礼心口一紧，下意识从她身后把她抱住，气恼地说：“我又没有真的要反悔，你去找他干嘛啊？就算你去找他，你们和好了，他能帮你处理你妹妹的事吗？” 刘翠不答。 周崇礼轻声说：“别去找他，好么？” “我可以不去找他，但是你一定要说到做到，还有，你放开我。” 周崇礼只能僵硬着身体松开刘翠，“我说到做到，一定说到做到，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刘翠点点头，长舒一口气，忽然一脸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我觉得很累，我想回学校了。” “那我们现在就回南州。”周崇礼将钥匙插进去打火。 刘翠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你不是说你要回你爷爷家一趟？” “不回了。”他同样冷着脸，“回去说不定就走不掉了，让你一个人坐车回南州，我不放心。” 刘翠扯了扯嘴角，似乎在讥讽周崇礼话里的关心。这样一个人会真的关心她，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的。 周崇礼并非没有看到她那个嘲讽的笑，然而解释已徒劳，还是什么都不必说了。 周崇礼开了七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南州，车子驶到南州大学女生宿舍楼下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早已饥肠辘辘，人也觉得十分疲惫，想让刘翠陪他一块去吃点饭，却最终只能看着刘翠沉默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一语不发地走向宿舍大门，将他一个人留在了车里。 从始至终，刘翠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 他身体前倾，趴在方向盘上苦笑起来。刘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他好歹不间断地开了七个小时车，期间一口水一粒米都没有吃，嘴唇都干裂了，她竟然连一句关怀的话没有。他怕她途中肚子饿，给她买了面包和矿泉水，她坐在车上自己吃的时候竟也不问问他要不要吃。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 可是，周崇礼你又怪得了谁呢？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的。 刘翠回到宿舍，看到宿舍里只有孙洁妍一个人在。陆玲玲去拍戏不在宿舍并不奇怪，另外三个女生却也不在。 孙洁妍看她回来，关切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刘翠只是一脸哀伤地点了点头。 晚上，两个女生躺在各自的床上，孙洁妍问她：“你真的跟时光分手，跟那个周崇礼在一起了？” 刘翠苦涩一笑，“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孙洁妍很是难过地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跟我爸提了一下，他说他最多只能帮忙联系那边的公安局去处理，这样一来，你妹妹在村子里面的名节可能保不住……” “我知道，我不怪你。” “刘翠，你将来有一天会后悔么？” “不会。”她的语气很轻，却异常的坚定，“孙洁妍，如果有一天你也陷入了绝境，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决定。一个人，当她陷入绝境之中，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顾一切逃出绝境，不惜一切代价逃出绝境，哪怕代价再大，她也必须这么做，因为……她别无选择……因为……只有好好的活下去才有希望……” 第43章 刘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手手背插着针头，皮肤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她想动一下身体，却感觉全身像是跑了五千米一样酸痛疲惫，无奈之下，她只能张口说：“我在医院吗？”出口声音极其粗哑。 旁边躺在陪护病床上的刘燕听到声音立刻坐起身，凑到床边关切地说：“姐姐，你终于醒了。” 她稍稍偏过头，看到一张与自己很是神似却更为年轻的脸庞，“燕儿？”她有些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燕看到她嘴唇干裂，便起身去旁边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妈打电话跟我说你喝酒过量住院了，我不放心，就回来了。”刘燕坐在床边，从刘翠身后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才将杯子递到刘翠嘴巴，“先喝点水吧！” 刘翠低头喝了一口温水，感觉嗓子舒服多了，才说：“你这样跑回来，考研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刘燕见杯子里的水被她喝完了，又问：“姐姐，还喝吗？” 刘翠轻轻摇了摇头，“不喝了。” “好。”刘燕放好杯子，又扶着刘翠重新躺回床上。 刘翠看到刘燕走到旁边的陪护床位上坐下，才问道：“我住了几天院了？” “三天了。姐姐，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敢喝那么多酒。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是急性酒精中毒，幸亏送医及时，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妈和我都被你吓坏了。” 刘翠没有回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隔了一会儿，她才说：“燕儿，妈呢？” “哦，她回家做吃的去了，她还不知道你醒了，我这就给她打个电话。” 刘翠“嗯”了一声，又重新闭上眼。 刘燕拿出最新款的苹果机拨打林大妈的手机，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断了。“妈很高兴，她说她很快就过来，问你想吃点什么。” 刘翠缓缓睁眼，轻声说：“随便吧！”她转过头，看到刘燕手里拿着最新款的苹果机，略有些疑惑地说：“你换手机了？” 刘燕脸上染上几分红晕，不太好意思地说：“是、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礼物。” 刘翠内心一阵感慨，燕儿也长大了，也交男朋友了。她问：“你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男生？” 提起自己的男友，刘燕仍然有些害羞，但脸上表现出来的更多是甜蜜，“他、他挺好的一个男生，跟我一样大。他也是考研的学生，我们经常坐在一间教室里复习，久而久之，就、就……” 她替刘燕把话接下去：“就日久生情了。” 刘燕红着脸点点头。 刘翠轻轻一笑，长舒一口气，似有些感叹地说：“好，真好呐……” 刘燕看着自己的姐姐，见她面有哀伤，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想起时光哥了？” 刘翠目光闪了闪，说：“没有，我没有想他。” “姐姐，其实前两天时光哥一直都守在这里，别人劝他去休息一下，他都不肯离开。今天早上因为他的公司出了点事，他才不得不离开的。” 刘翠平静地“哦”了一声。 “我把那个时候妈妈生病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哦。”声音依旧很平淡。 “姐……” 刘翠打断刘燕的话：“我真的没有想他，你不必跟我说他的事情。这几天除了他，还有谁来过这里吗？” 刘燕回想了一下，才说：“有好些人呢！你银行的同事来了，孙洁妍姐姐也来过，还有一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姐姐，我听时光哥叫她林楠。” 刘翠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跟着刺痛了一下。林楠也来了，这回时光应该怎么跟林楠解释呢？前女友？旧情人？对于她这么一个身份尴尬的人，林楠还愿意到医院来看她，难道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她和时光的过往吗？ 刘燕继续说着：“哦，对了，还有一个很高很帅的哥哥，以及一个眼睛小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哥哥。”为了描绘得形象一点，刘燕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刘翠听到刘燕的描述，微微笑了一下，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周崇礼和高臻了。当年她和时光分手之后，就做了周崇礼的女朋友。周崇礼确实说到做到，很妥善地处理了刘燕被人威胁的事，那些照片没有一张流传出去，她们村里的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而威胁刘燕的姜红一伙，自那件事后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姜红也因为其他的事情被学校开除了。 林大妈和刘燕都不知道刘翠是用了什么法子把这件事情搞定的，她只说是请了一个很有背景的人帮忙，具体这个人是谁，她却只字不提。 后来，刘翠果真被南州商业银行录取了，签署了三方协议。而她跟周崇礼之间的关系一直维持着像是恋人又不像是恋人的关系，每次周崇礼想跟她亲近的时候，她总是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开。 有一次周崇礼实在恼火了，冲她大吼：“你他妈到底想干嘛？老子找女朋友不是找来当摆设的。” 她只能回应周崇礼：“你要是不满意我，就把我踹了啊！” 最初她和周崇礼达成协议的时候，周崇礼就规定了，只能是他把她玩腻了甩掉她，她没有资格把他甩掉，所以她就一直等着他玩腻自己然后甩掉自己。 周崇礼更是恼火：“他妈的老子玩都没玩过你，何来玩腻一说？你既然都选择出卖你自己的，还守着你的身体搞毛啊？难道你还想为时光守节不成？” 刘翠当时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忽然就哭了起来。 周崇礼实在没辙，也不耐烦安慰她，直接摔门而去。 再后来，周崇礼就脚踏两条船了，他又交了一个新女朋友，却没有跟刘翠提分手。刘翠通过高臻知道后，认为周崇礼脚踏两条船是不符合常理道德的，而且既然他已经交了新的女朋友，那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把她玩腻了。 于是，刘翠向周崇礼提出了分手。原以为周崇礼会跟以前发火，然后怒斥她不遵守两人之间的协议，却没有想到周崇礼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了分手。 她觉得皮笑肉不笑的周崇礼着实很恐怖，急急忙忙逃离现场，却听到周崇礼在她身后冷笑着说：“刘翠，老子平生还没被人甩过，这个仇老子记下了，你给老子等着！” 刘翠那时只顾着逃走了，也没有转过身去回应周崇礼。她原以为周崇礼会找其他的机会报复她，却没想到在那之后周崇礼很快就离开了南州，具体去哪里也未可知。 渐渐的，她的生活变得平静而安稳，跟高臻那些人也再没联系过。毕业后，她进入南州市商业银行工作，先从小柜员做起。毕业半年后，她因为表现出色工作认真，从营业室调到了个人信贷部。 三年前，她从个人信贷部调到对公业务部。 两年前，林大妈的肾脏彻底衰竭，必须进行肾移植手术才能活下来。她的血型和林大妈的血型相吻合，匹配度很高，于是决定由自身提供一个肾脏给林大妈。 手术过后，她的身体比从前差了很多，既不能抽烟喝酒，也不能吃太过辛辣的食物。为了提高身体的抵抗力，她便常常约着孙洁妍周末一起去跑步和游泳。 刘燕上学也很争气，高考时一跃成为力雄市的理科女状元，去了北京上大学。力雄市教育局和县一中都给刘燕提供了奖学金，加起来足够刘燕缴纳大学四年的学费和住宿费，所以刘翠只需要负担刘燕的生活费即可。 刘燕原本还想去做兼职，但是刘翠想想自己的大学时光就是在无边无际的兼职中度过的，她不希望刘燕重走自己的老路，便没答应刘燕去做兼职，让刘燕安安心心学习。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距离毕业之初已经过去五年多了，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女生，而时光，也不再是曾经那个青涩明媚的男生。唯一不变的，好像只有周崇礼，或许，连周崇礼也不一样了呢！他不是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么？ 此时此刻，刘翠心中有一些遗憾，也有一些感伤，更多的，却是雨过天晴后的释怀吧！ 前尘已逝，往事不可追，就让一切尘埃落定吧！ 刘燕见自己姐姐一副沉浸在回忆里的样子，不禁奇怪地问：“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刘翠回神，微微笑了一下，说：“没想什么。对了，你刚刚说有两个哥哥来看过我，其中一个很高很帅，另一个眼睛很小，对吗？” “对啊！”刘燕点头。 “他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向医生问了一下你的情况，那个很帅的哥哥在你床边坐了两分钟，然后他们就一起走了。” 刘翠了然地点点头。 林大妈很快把刘翠要吃的晚饭做好送来了，趁着刘翠吃饭的间隙，林大妈又在旁边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地数落起刘翠，说她不该冲动之下就喝那么多白酒，简直就是拿命不当回事儿。 面对林大妈的叨唠，刘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闷声不吭气，埋头只管自己吃饭就是。她昏睡了好几天，一粒米都没吃，此时闻到白米饭的香味，早已忍不住大快朵颐，至于林大妈叨唠的那些话，就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 刘燕坐在陪护病床上拿着遥控器看电视，调到央视六套看电影。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前段时间才下映的古装电影，电影的女主角不是别人，就是陆玲玲。 刘燕撇撇嘴说：“怎么又是这个陆玲玲？” 刘翠边吃饭边转头去问刘燕：“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女明星吗？” “她太做作了，明明整过容还死不承认，而且演技也很差。” 刘翠笑了笑，视线转到电视上，屏幕里的陆玲玲很美，下巴也变尖了，眼睛也变大了，鼻子也变挺了，与大学时候的她大不相同，如果不是整容手术，那还能通过什么手段才会达到这种效果呢？ 只不过，陆玲玲整容没整容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和陆玲玲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刘翠埋头继续吃饭，由于饭菜太香，她一不小心吃多了，还打了个饱嗝。 林大妈和刘燕都还没吃晚饭，刘翠便让两人一起回家去吃饭，晚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里住院就行了，不必陪着她。 刘燕一开始打算吃完饭再过来陪刘翠，刘翠坚持不必陪自己，刘燕也就答应了，和林大妈一块回家去了。 等刘燕和林大妈离开后，刘翠才关了电视，把笔记本打开，调出时锐汽车的贷款报告，开始修改这篇长达三万多字的贷款报告。 她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三天，那么距离对公业务部召开下一次贷款研讨会就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她必须尽快把报告改好，才来得及参加这次会议，将整个贷款项目提交上去。 就在她全神贯注修改贷款报告的时候，一只大掌出现在她面前，“啪”一声将她的笔记本合了起来。她一怔，抬头看到来人时，惊讶地问出声：“你怎么来啦？” 第44章 周崇礼在她床边坐下，一把夺过她的笔记本，说道：“住院就好好休息，别总想着工作的事，你还想不想出院了？” 刘翠咂嘴，不悦地说：“喂，你把电脑还给我。” 周崇礼冲她扮个鬼脸，“就不还，你来打我啊！” 刘翠无奈地笑起来，“你都多大个人了，还学小孩子那一套。说吧！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周崇礼一脸幽怨地说：“好你个没良心的，我还不是关心你才会过来看你，再怎么说咱俩人已经重归于好成为朋友了，我来看看你也不行么？” 刘翠轻笑，“是是是，多谢周少来医院看望我，我工作还没有做完，你就行行好，把电脑还给我吧！” “就不还，你病了就该老老实实躺着休息，工作的事等出院以后再做。” “哎哟等不及啦！后天我们就开贷款研讨会了，我得把这个项目的贷款报告改好才能提交上去，如果错过这次会议，就要再等几天。到时候耽误了时锐汽车的贷款发放，他们的老总会杀了我的。” 周崇礼一脸似笑非笑地说：“是吗？恐怕时锐汽车的老总心疼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杀你呢？” 刘翠没好气地说：“去去去，别来调侃我。” 周崇礼走到刘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脸认真地说：“话说，你需不需要我出面去跟他解释一下你们当年的情况，也许他知道真相之后，就能不计前嫌麻溜地跟现女友分手，然后和你破镜重圆呢！” 刘翠有些狐疑地看了周崇礼一眼，似乎不太相信周崇礼能一下子改得这么彻底，居然愿意出面向时光解释当年的情况。 “喂喂喂，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的诚意吗？” “你是真心的？” 周崇礼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真心的。” 才怪呢！ 刘翠摆了摆手说：“算了吧！你也说了，他已经有现女友了，不必因为过去的事情破坏他们现在的感情。” “确实，要是时光为了你抛弃现在的女朋友，那好像有点不太厚道哦。” “嗯，是的，我会成为人人唾骂的小三的。” “可不是么？再说了，时光能有今天，都是他现任女友帮的忙，他要是自己发达了就把女友甩了，那就太过分了。” 刘翠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时光能有今天是他现女友帮的忙？你认识他的现女友？” “呃……”周崇礼微微一顿，才说：“我当然认识他的现女友啊，明月集团董事长林月的侄女，人家在首都可是名门望族嘛！” 刘翠想想，周崇礼说得也对，她也就没再多问什么。想到自己还没改好的调查报告，又着急起来，“喂，你还是把电脑还给我吧！我真的没有时间了。” “不还！”周崇礼斩钉截铁地回答她，“病号就应该好好休息，如果你真的那么着急，那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你改好了。” 刘翠更是诧异，“你来改？你会改吗？” 周崇礼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靠，小看哥哥的能力？” “不是不是，那个调查报告里有很多时锐汽车的资料，你看了不就等于我把客户资料泄露出去了么！” 周崇礼依旧抱着笔记本凶狠地说：“那你究竟想怎样？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是你躺着睡觉，报告留到你出院以后再修改；第二个还是你躺着睡觉，报告我现在就帮你修改。你选择一个吧！” 刘翠十分无奈地说：“横竖你都是不会把电脑还给我的是吧？” “没错。” “那、那你看到时锐汽车的资料，我就等于泄露客户资料了……” 周崇礼翻着白眼说：“不就是点银行流水和财务报表分析么？时锐汽车还准备在上交所上市，到时候这些资料统统都要公开的，全国人民都能看到的好吧？” “到时候是到时候，现在是现在。”刘翠十分固执，“我得有职业道德。” 周崇礼想想，也不再继续坚持，便将笔记本放在椅子上，起身走到刘翠床边，“那好吧！就等你出院以后再改好了。” “这……” “别这啊那啊的，对了，我前段时间学了一种头部按摩的手法，能够消除疲惫促进睡眠，你要不要试试？”他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 “按摩？”刘翠很是诧异，“你还会按摩？” “废话，我这个人博闻强识。你躺下，让我练练手。” “哦。”刘翠依言躺在病床上。 “脑袋往我这边转一下，不然我不好下手。” “下手……”刘翠听着觉得瘆得慌，“听起来像是你要杀了我似的。” 周崇礼故作羞涩地说：“讨厌，我哪舍得杀了你呀！你这么可爱。” 刘翠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口气不善地说：“少来这一套，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周崇礼清清嗓子，“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开始了啊！” “好。”刘翠身体平坦，感受着周崇礼灵活的十指插入她的头发间，开始在头皮上缓缓按摩穴位。他按摩的力度用得刚刚好，刘翠顿时觉得浑身都放松了许多，便说：“喂，我头发好几天没洗过了，估计很油，还有很多头皮屑，你待会记得洗手啊！” 周崇礼“哼哼”两声，“我都不嫌弃你头发油有头皮屑，你担心什么？” “哎呀，我这不是不好意思么！既然你都不嫌弃，那我就放心啦！”她闭上眼开始享受周崇礼的头部按摩，“真没想到，你按得还不错，感觉挺舒服的呢！” “那是当然，我说了我博闻强识。” “要是能常常享受到被你按摩的待遇，就太幸福了啊！” “这怎么行？我这待遇是未来老婆专属的，让你常常享受了，那还了得啊！” 刘翠哀怨地说：“唉，见色忘友的家伙，那我要趁现在你还没有娶老婆，赶紧享受一下，否则以后你娶了老婆，我就享受不到了。” 周崇礼“切”了一声。 刘翠闭着眼睛，开始脑补周崇礼这小样儿满脸不屑的样子，却没有想到周崇礼说这个“切”字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温柔如水的。 也许是周崇礼按摩的手法太好了，刘翠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看来周崇礼所说的这套按摩手法能够促进睡眠一点也不假。 周崇礼小心翼翼地扶住刘翠的头，将她的身体摆正，又拉上轻薄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起身走回之前的椅子旁，拿起刘翠的笔记本。他坐在椅子上，将合上的笔记本打开，放在腿上，点进去之后，发现刘翠设置了开机密码。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很快破解了刘翠的开机密码，进入她的桌面。调查报告的文档已经被她打开了，所以一眼就看到了这篇贷款调查报告。 他飞快地将整篇报告阅读了一遍，然后依照刘翠的思路，将不够完善的地方逐一进行修改，又补充了许多有利于贷款发放的材料进去，同时也将各项风险分析得更为彻底了一些。 等他改完整篇报告，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他将改过的报告另存了一份在桌面上，又原封不动地将刘翠原来的调查报告保存了，然后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周崇礼将笔记本重新合上，又取了钢笔和便利签出来，拔下笔套，在便利签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贴在笔记本上。他站起身，把笔记本妥善地放在陪护病床上，才走到门口，将手放在日光灯的开关上。 “晚上，我的女孩！”他说完这句，“哒”一声按下开关，病房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只有走廊上的灯光通过房门照进屋子里。 房间里静静的，刘翠躺在病床上，面目平静，表情放松，双眼紧闭，轻轻地呼吸着。 周崇礼握住门把手，悄无声息地将房门带上了。 随着房门的关上，最后一丝灯光也消失了，整个房间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病床上的刘翠稍稍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 次日清晨，刘翠起了个大早，天色都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她打了个呵欠，有些糊涂地想着，周崇礼昨晚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那套按摩手法真好，她居然按着按着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特别好，什么梦也没做，一觉到天亮。 她走下床准备拿过笔记本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却意外发现了周崇礼留下的便利签，上面是他刚劲有力的行楷钢笔字——亲，你的报告我替你改好了哦！另存了一份在桌面上，你原来的那份我没有改动。如果你看了满意，请给好评哦亲！我以专业严谨的态度发誓，如果把你的客户资料泄露出去一丁点，从今往后再也交不到女朋友也娶不到老婆，看在我如此诚恳的份儿上，记得给我好评哦亲！ 刘翠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又好笑又无奈地说：“真是个活宝。”她点开周崇礼另存在桌面上的那份修改过的调查报告，撇撇嘴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改出个什么东西。” 几分钟后，她看完整篇周崇礼修改后的调查报告，震惊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难以置信地说：“这货居然真的很懂信贷方面的东西，而且改得比我自己的还好？”随后她又哼了一声说：“一定是他瞎猫碰到死耗子。” 刘翠喜悦地摸摸下巴，“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就不用改了么？原来偷懒是件这么容易的事啊！”她哀嚎一声倒在床上，“完蛋了，刘翠你会被周崇礼带堕落的，懒癌不可治啊！” 随后，她又自我安慰起来：“偶尔偷懒一次应该不要紧吧？” 紧接着，她暴躁地狂抓头发，“这是懒癌晚期，悲剧了……”她将脸埋进枕头里，“反正都懒癌晚期了，那就等死吧！” 第45章 刘翠当日身体无碍就办理了出院手续，第二天去单位上班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办公室里只有孙洁妍，卫燃并不在。 刘翠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句：“卫燃没来上班吗？” 孙洁妍耸耸肩说：“不知道，她请假好几天了，据说是身体不太舒服。” “哦。”刘翠回想了一下住院之前的情景，尚司杰请她去家里吃饭，吃完饭后卫燃突然就来了，她不好多待就提前走了，随后去酒吧找了失恋的周崇礼陪他喝牛奶。至于她离开后，尚司杰和卫燃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她总觉得尚司杰和卫燃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方便多问。 孙洁妍正在准备参加贷款研讨会的材料，看到刘翠一脸呆愣的样子，便说：“喂，你想什么呢？看你那傻不拉几的样子，几杯白酒就把你喝傻了？” 刘翠微嗔：“瞎说什么呢！” “你身体不好就该多休息几天，没必要这么着急忙慌的跑来上班。” “时锐汽车的项目不是还挂在我手上么？我不得快一点弄好了让他们及早拿到贷款。” 孙洁妍叹了口气说：“时光去北京前已经给李行打过电话了，说这笔钱不着急，让你多休息几天也没事。” 刘翠一听愣了一下，低下头没说什么。 孙洁妍伸长胳膊，用手里的水性笔敲了敲她的杯子，“你在医院昏迷的头两天，时光一直守在你床边，谁劝他他都不肯走，后来是北京那边有急事要他去处理，他才不得不离开。” 刘翠心口有点发疼，声音发紧地说：“我知道，我妹妹跟我说了。” “他不知道当年你妹妹的事，但是你妈妈生病的事，他已经知道。他还来责备我，问我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件事告诉他。” 刘翠苦笑一番，“他早点知道又能怎么样？” 孙洁妍十分严肃地说：“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为了你跟现在的女朋友分手。” 刘翠轻轻摇了摇头，“他不能那么做，否则就太对不起林小姐了。” “唉，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如果他因为感激而跟那个林小姐在一起，那也是不负责任的啊！那个林小姐我也见到了，看起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说不定她会理解你们呢！” 刘翠没有说话。 孙洁妍看着她，认真地询问：“刘翠，你心里还爱着他吧？” 刘翠表情呆呆的，忽然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拿笔在孙洁妍脑袋上敲了一下，“八卦什么呢？马上就开会了，还不快点准备好开会的材料。” 孙洁妍撇撇嘴，相当不满地“哼”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几名客户经理聚集在会议室准备开会。主持会议的人是尚司杰，除了对公业务部的几名客户经理，连行长李明敦和副行长温华还有风险总监也要出席参加，因为会议上要讨论时锐汽车这个项目。 人差不多到齐了，只有卫燃缺席。 温华看了看其他人，微笑着开口说：“小卫身体还没好吧？那我们就不管她，先开会吧！” 尚司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她的身体还是不太舒服。”随后，尚司杰又转头去询问刘翠：“对了，刘翠，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吗？如果还是不舒服，就不要硬撑。” 刘翠礼貌地回应：“尚经理你放心吧！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郑安敏坐在刘翠和孙洁妍的对面，此时突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喝几杯酒就能喝去住院，也真是够娇气的了。” 银行里谁都知道刘翠和郑安敏之间因为时锐汽车和崇胜地产的事情而结怨，原本尚司杰安排郑安敏去接洽两家企业的老总，岂料她被两家企业老总先后换掉，而且全都换成了刘翠。加上周崇礼曾经投诉郑安敏利用职务之便勾引自己，还留下罪证确凿的内裤，让郑安敏在银行内部颜面尽失。郑安敏拿周崇礼没辙，自然只能将这笔账算到刘翠头上了。 刘翠和郑安敏在对公业务部都是老资格的员工了，其他职员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支持某一方，只能默默坐在一旁不吭一声。 刘翠懒得理会郑安敏，对她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 孙洁妍可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就替刘翠反讥回去：“哈哈，那也比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强吧！居然还勾引大客户，说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郑安敏恼羞成怒地说：“我解释过多少次了，那条内裤是我新买的，坐周崇礼的车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他车上了，根本就不是我故意留下勾引他的。” “切，谁信呐！”孙洁妍直接赏了郑安敏一个白眼。 “你！”郑安敏气得脸红脖子粗，怒目瞪着孙洁妍，“孙洁妍，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孙洁妍呵呵一笑，“那你为什么要针对刘翠？” 刘翠适时地开口说话：“因为我抢了她认为应该属于她的大客户，她肯定气得抓心挠肺了呗！” 于是孙洁妍和刘翠两人一起笑起来。 孙洁妍说：“自己没本事留住大客户怪谁呢？要是换了我，早就没脸见人，挖个地洞躲起来算了，哪还敢像她这样总拿自己过去的糗事来说呢？” 其他几名年轻一点的客户经理也有些憋不住笑了起来。 郑安敏气得差一点就想掀桌了。 温华适时地开口了：“好了，都是一个行里的同事，这样当面吵得面红耳赤的像什么样？” 尚司杰也说：“你们都各自少说一句，等会儿李行进来就开会了，让李行看见你们在会议室里吵架，少不了要被李行批评一顿。” 孙洁妍和刘翠果然都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有郑安敏还气得牙痒痒，一副想爆发却又不能爆发的憋屈样。 隔了一会儿，李明敦推门进来，看到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随口说道：“人都齐了吗？那我们开始开会吧！” 第一个要上会研讨的项目是孙洁妍手里的贷款项目，她打开投影仪，将资料拷贝到电脑上，打开ppt文档，然后从尚司杰那里接过话筒，开始讲解自己负责的这个项目。 这个项目相对简单，她讲得也很快，第一个环节结束后，就是其他与会人员的提问环节，每个人都可以针对这个项目提出自己的疑问，关于风险方面，回款方面，或是贷款企业经营方面的，均可提问，所有问题均由主调人负责回答。 提问环节过后，就是签字表态环节了。信贷部经理尚司杰签字同意后，资料交到风险总监和风险经理手里，由他们签字表态，最后是副行长和行长签字。 孙洁妍的项目结束后，就轮到另一名客户经理的项目，最后才是刘翠手中这个时锐汽车的项目。 由于时锐汽车这个项目相对比较复杂，内容繁多，她的调查报告又写得很精细，所以仅仅是她主讲阶段就花了一个多小时，即便她讲得口干舌燥也来不及喝上一口水。 这个项目是重头，所以李明敦和温华几人都听得特别仔细，时不时还点一点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下一些要点。 等刘翠把整个项目说完，终于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尚司杰这时候说：“好了，现在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问。” 第一个提问的权利当然是李行长大人的，没人敢跟她抢，李明敦也当仁不让地说：“嗯，有一个要点，时锐汽车目前在南州的分厂还只是投资建设阶段，从投建到建成，再到批量生产经营，获得收益，至少需要一年半以上的时间。而我们这笔五亿贷款是短期一年贷款，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建成分厂就必须偿还贷款。你刚刚在报告里分析的是时锐汽车在一年内就能实现上市，届时发行新股，资产升值，总厂那边才能够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偿还贷款，可是万一时锐汽车上不了市呢？” 刘翠点了点头，开始解答李明敦的问题，从各方面分析了上市的条件，以及她认为时锐汽车能够在一年内实现上市的原因。 李明敦点了点头，又说：“你这样分析是没错，不过证监会的审核也很严格，我所询问的问题是，如果他们没有能够顺利上市，又应该怎么偿还贷款？” 刘翠顿时语塞，调查报告里提及的全是时锐汽车上市以后的问题，因为她查阅了时锐汽车的全部资料，还向在证监会上班的同学咨询了有关时锐汽车上市的事情，基本可以肯定，时锐汽车上市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她也就没有考虑时锐汽车如果没能上市又该怎么样。 李明敦看到刘翠这个表情，就知道在一块她没有完善，也不继续追问，只说：“你下去以后，把这一点完善一下吧！我记得时总跟我提过，他们总厂那边接到过一单巴基斯坦订购七百辆电动公交车的订单，你那里应该有订购合同的复印件，这是额外的销售收入，你记得把这个加进去。” 刘翠忙不迭点头说：“是，我下去以后一定完善这个。” 李明敦“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尚司杰开口说：“其他人继续提问吧！” 温华和风险总监都依次问了刘翠好几个问题，她也都一一详尽地回答了。 最后郑安敏问了几个很刁钻的问题：“你凭什么肯定时锐汽车一定能按时偿还贷款？据我所知，明月天使投资公司对时锐汽车持股百分之六十，如果明月投资公司内部有变，突然收回对时锐汽车的投资怎么办？再或者，万一时锐汽车的老总突然出车祸死了怎么办？天灾人祸谁也说不准的对不对？” 这几个问题成功让参与会议的许多人皱起眉头。 刘翠抿了抿嘴唇，准备回答问题。 李明敦抢在刘翠之前开口说话了：“刘翠，这几个问题你不必回答。其一，关于明月天使投资公司那边的情况，你在之前阐述的时候已经说过，这里不必重复，她之前没有认真听那是她自己的事。” 郑安敏被李明敦这么一说，顿时臊红了脸。 “其二，万一时总突然出车祸死了，这种假设本身就很恶毒，你要是回答她，那你就是赞成她这种假设了。时总是我们富义支行忠实的大客户，也是我千辛万苦争取过来的。我作为富义支行的行长，只希望时总长命百岁，不希望他出现任何意外，我没有想到我们的员工中居然有人因为时总不是她自己的客户就希望时总英年早逝的。”李明敦重重地拍了一下会议桌，站起身口吻严厉地说：“我再强调一遍，我不希望任何人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里来，如果有人再犯，那我就只好请示总行把人从富义支行调走了。” 李明敦一番话说完，会议室里霎时一片安静，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所有人大气不敢喘，可见这位五十多岁的女行长极有威信。 李明敦再一次开口说：“好了，既然时锐汽车的项目已经说完了，那就散会吧！刘翠。” 刘翠赶紧回应：“是，李行。” “报告你改好之后，赶紧拿去给尚司杰签字，然后尽快传到我手上，我还要拿去总行那边，不要耽误时间了。” “好，李行放心，我一定会加紧的。” 李明敦拍拍刘翠的肩膀说：“你已经很不错了，前几天都在住院，还能把报告改得这么详尽，我是很满意的。” 刘翠顿时一阵心虚，不自然地笑了笑。报告是周崇礼那家伙帮她改的，没想到竟然还让她得到李行的表扬了，好惭愧，嗷嗷嗷。 李明敦离开会议室之前又看了郑安敏一眼，然后什么也不说，直接走了。 尚司杰这时候才说：“散会，都走吧！” 郑安敏气得跺了一下脚。 刘翠和孙洁妍结伴走出会议室，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最后只留下郑安敏和温华两个人在会议室里。 孙洁妍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会议室里有动静，就从缝隙偷偷往里瞄了一眼，竟然看到温华一只手搂着郑安敏的肩膀，小声安慰郑安敏。孙洁妍立刻小跑回办公室，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告诉了刘翠。 刘翠一脸不屑地说：“这有什么稀奇的，以前温华也曾这么揽过我的肩膀。他一向就是这幅德行，离了婚没有束缚，谁的便宜都想占一占。别人都是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其实他就是猥琐的臭男人。” “卧槽，这是真的吗？”孙洁妍一脸震惊，“有一次我把化妆包落在单位，就折回来拿化妆包。那个时候只有一楼还有个柜员在扎帐，我以为二楼已经没人了，上楼突然发现副行长办公室还有动静，就偷偷往里瞅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刘翠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看到温华和个人部经理薛芸在接吻。” “我去不是吧？薛芸我记得她有老公和孩子啊！” “可不是么！” “两个人渣！” “渣男贱女呗！” 刘翠连忙用手抵在唇边，“嘘，小点声，人家是副行长，咱们得罪不起的。” 孙洁妍压低了声音说：“不知道薛芸知道了温华刚才对郑安敏做的那些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刘翠赶紧摆摆手，“事不关己，咱们还是别管了，免得引火上身。” 孙洁妍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第46章 时锐汽车的项目走完整个流程，很快就批下来了。 刘翠拿着放贷通知书去柜台让柜员放款，操作成功后，她掏出手机给时光打电话。等待音响了几声后，时光温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刘翠听着时光声音，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她第一次给时光打电话，紧张得结巴起来，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却一片平静，半点波澜也没有。 她说：“时总，我是富义支行的刘翠，贵公司五亿的贷款已经放款了，请时总及时核查一下。” 时光说：“我知道，刚才会计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 “好的，我还要跟时总确认一下，这笔贷款的期限是一年期，年利率6.15%，我会及时跟进贷款的回款进度。” 时光突然说：“翠翠，我们之间说话真的要这么陌生吗？” 刘翠愣了一下，随后说：“时总，我只是公事公办，请您理解。好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打扰时总了，再见！” “等一下！”时光连忙叫住她，“翠翠，我、我……” “时总有什么话请直说。” “我过几天就回南州，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时总想跟我谈什么，现在就可以直说了。” “翠翠，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谈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仅仅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和其他人还有公司都没有任何关系。” 刘翠平静地说：“我们之间的事情那天喝酒的时候不就说清楚了么？我已经向时师兄赔罪了，而且因此还住了几天院，怎么时师兄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当年你妈妈生病的事，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刘翠沉默了。 “翠翠，我知道你当年不肯告诉我是不愿意连累我，你的苦心我懂，对不起。” 刘翠冷淡地说：“时师兄你误会了，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没有能力帮我，告诉你也无济于事，所以就什么都没说。” “你、你何苦这样……” 她义正言辞地说：“时师兄，请你别忘了，你是个有女朋友的男人，你这样跟前女友纠缠不清，置林小姐于何地？我也是女人，我也会站在林小姐的立场为她思考，如果今天我是她，我会伤心难过，更加会失望，所以请你不要辜负林小姐这么好的一个女人。” “翠翠，你这是在怪我吗？林楠，我会找她说清楚……” 刘翠最怕发生这样的事，立刻打断时光的话：“不要！请时师兄千万不要这么做，否则我会看不起你的。我还有其他的事，就不陪你多聊了，再见！”她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 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胸腔里的心脏却砰砰砰直跳。她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阿光，放下吧！好好珍惜林小姐，她是个好女人。 刘翠离开营业室，回到二楼办公室，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愣神情憔悴的卫燃，无奈地叹了一声。 这个卫燃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前几天回来上班，却总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脸色也看上去略显苍白，好像生了病还没完全痊愈。 刘翠虽然不喜欢卫燃之前对她做过的一些事情，但看到卫燃现在的样子，又觉得卫燃也蛮可怜的，便好心说了一句：“卫燃，你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强撑了。” 卫燃表情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声音发干地说：“我没事……” 刘翠摇着头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将时锐汽车的档案装袋整理好，然后拿来纸笔写了一份请假条，起身去尚司杰的办公室提交自己的请假条。 ****** “你要请公休？”尚司杰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刘翠点头，“时锐汽车的贷款已经放款了，我妈想回老家一趟，我答应陪她一块回去，所以请尚经理批准。” 尚司杰看了一下的刘翠的请假条，五天公休全部用掉，加上前后两个双休，就是整整九天时间。“就算你要回老家一趟，也没必要请那么长时间吧？下个月行里组织员工出去旅游，你这样把公休全部用掉了，到时候怎么去旅游呢？” 刘翠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那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大家都去了，总得有人值班，我就留下来值班吧！” “那是行里组织的旅游，主要费用都由行里承担，你不去也不会把这些钱发给你，很亏的。”尚司杰好心劝说她。 “没有关系，我还是想陪我妈妈一起回趟老家。我也好几年没回老家了，所以想陪她在老家那边多待几天。” 尚司杰见自己劝不了她，只好说：“你请五天假，就算我批准也没用，还得李行也批准才行啊！” “那就请你先签字，这样我才好找李行签字批准啊！要是你不签字，李行肯定会说你都不签字，她怎么能签呢？” 尚司杰实在无奈，只能在请假条上签了名字。原本还想借出去旅游的契机再想办法接近刘翠，现在看来这个法子也行不通了。自从那天刘翠从他家离开后，就有意无意地避着他，他并非不知道。 尚司杰签完字，也不直接将请假条递给刘翠，而是说：“刘翠，你是不是还是不太相信我跟卫燃之间的关系？” “啊？”刘翠有几分吃惊，没想到尚司杰竟然直接将这件事挑明了，“那个……你们不是表兄妹的关系吗？” “我们确实是表兄妹，我只是怕你有疑心不相信我。” 刘翠干笑两声，“怎、怎么会呢？” “你没有误会我就好。再过两个月总行就搞内部竞聘了，如果我应聘上总行公司金融部的岗位，我会推荐你做我这个位置。” 刘翠顿时一惊，有些意外地说：“我、我吗？” 尚司杰点头：“是的，咱们对公业务部里，就属你和孙洁妍还有郑安敏的资历最老，而你们三个人中，又属你的业务能力最为突出，所以我认为你是提任最合适的人选。” 刘翠心里有几分喜悦，尽管之前并没有想过自己能提任对公业务部的经理，但是当机会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谁能不心动呢？提任经理后，不仅基本工资会有所升高，她也不必再去办具体业务了，只需拿手下客户经理的提成即可。只是，不能喝酒始终是她的一个硬伤。 想到这里，刘翠又有几分担忧。 尚司杰说：“别担心，只要你好好表现，我相信你的机会是很大的。” “好，我会努力表现的。” “那就好，今晚我约了总行公司金融部的赵主任吃饭，还有金旺旺饲料的金老板，你跟我一块去吧！” “赵主任？”刘翠听到这个名字又几分诧异，这个赵主任叫赵东，曾经因为时锐汽车的事情给刘翠打过一次电话，刘翠也有一些印象，光听声音觉得是个挺好说话的中年男人。对于总行的那些高层领导，刘翠都觉得距离自己挺遥远的，没有想到尚司杰竟然能约到这个赵主任吃饭。 至于金旺旺饲料的金老板，刘翠对这个人确实没啥好印象，这个人也不是她手下的客户。这个金老板很肥很胖，做的是猪饲料生意，年纪四十岁不到。金旺旺这个饲料品牌在整个南州市乃至苏西省都算是蛮有名的品牌，刘翠之所以不喜欢金老板，不仅仅是因为金老板曾经追求她被她拒绝后就破口大骂她臭婊子，还因为这个金老板总是色眯眯不怀好意地偷瞄别人。 刘翠想不通，尚司杰攀上赵东跟赵东一块吃饭就罢了，怎么还把金老板扯上了。让她去见见赵东倒是没什么，她可一点不想去见那个金老板，所以直接拒绝了尚司杰的提议：“尚经理，还是算了，我不去了。” 尚司杰立刻就变得严肃起来，“刘翠，你刚刚还说要好好表现，怎么现在让你去跟赵主任他们一块吃顿饭，你就不乐意了呢？你知不知道，这次竞聘，赵主任可是主考官。你要想提任到我这个位置，得赵主任点头答应才行。” 刘翠一下就明白了，尚司杰要她一块去是要带她去拉关系的。尽管刘翠知道尚司杰是为了自己好，可她还是不乐意去面对金老板。 尚司杰又说：“你放心，卫燃也会一块去的，你们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就有伴了。” “卫燃也去？”刘翠更是诧异，不过转念一下，卫燃是尚司杰的表妹，他带卫燃去熟悉一下关系也是正常的。 “是的，所以你也一块去吧！” 刘翠一脸为难，还是不愿意去见那个金老板，手机这时候恰好响了起来，她如获救星般掏出手机接电话。 “喂，是我。”周崇礼低沉而慵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刘翠立刻开心地说：“哎呀，原来是周总啊！”说完，她看了旁边的尚司杰一眼。 周崇礼听到她的口气也乐了，“怎么，接到我打来的电话这么开心啊？” 刘翠自顾自地说着：“什么什么？周总要约我吃饭，顺便谈谈公事？好啊，没问题，我一定会准时赴约的。” 周崇礼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要约你吃饭谈公事来着？” 刘翠根本不理周崇礼的反应，依旧自己说着：“哦，我知道了，我知道那家餐厅，好的好的，那周总我们就不见不散啦！嗯，再见！”说罢，她麻溜地挂断电话，然后十分“无奈”地对尚司杰说：“尚经理，你看这周总约我谈公事……” 尚司杰：“……”为毛每次都有人突然冒出现来破坏他安排好的事？ “那晚上我就不跟你们去了，尚经理，我的请假条……”她指指尚司杰手里握着的纸张。 尚司杰一脸郁闷地将签好字的请假条还给刘翠。 “我就不打扰尚经理啦！”刘翠满脸微笑地离开了尚司杰的办公室，掏出手机给周崇礼发了条短信，然后兴高采烈地往行长办公室走去，请李行长大人签字批准她休五天的公休假。 周崇礼坐在公寓的沙发上，看着手里屏幕上的那一行字，不禁轻笑了起来。 她说她一会儿打电话跟他解释，她要解释什么呢？这小妞不知道究竟在搞什么飞机，居然自顾自地对着电话说了那么多话，也不管他打电话给她究竟有什么事。反正她说了要约他吃饭，他如果不答应的话，岂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嘛！ 哦呵呵呵呵呵呵，周崇礼想到很快又能见到那小妞，一下子乐得合不拢嘴。 第47章 刘翠去找李明敦签字的过程很顺利，鉴于刘翠完成了时锐汽车放款这个大项目的工作，李明敦也很爽快地批准了她的五天公休。 从行长办公室出来，刘翠拿出手机给周崇礼回电话，等那边接通后才说：“那个，周少，是我啦！” 周崇礼轻笑着说：“我知道是你，说吧！你刚刚对着电话一个人自演自唱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简要跟周崇礼解释了一下情况。 “这么说，你们尚经理让你一块去其实是为你好，让你有机会跟总行领导套近乎，你为什么不肯去？” 刘翠叹气说：“哎呀，其实见总行领导还好，就是有个做猪饲料的老板也去，我不太喜欢那个老板，也不想见到那个老板。” “你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做猪饲料的老板，因为他是做猪饲料的，身上有猪饲料的味道？” 刘翠微微失笑，“不是啦！”她也不好跟其他人说金老板的短处，就只能说：“反正就是不太喜欢，你就别多问了。” 周崇礼也不追问，“你刚刚可是说要约我吃饭哦！” “嗯？没有啊！我是假装说你约我吃饭要谈公事，其实没有这回事，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么？” “诶，可是我当真了。再说了，你以为我借口，替你挡下这场饭局，你怎么也该感谢我一下吧？” 刘翠支吾两声，才说：“那要我怎么感谢你呢？” “很简单，请我吃饭呗！” 刘翠只好说：“那好吧！你定地方吧！定好了给我一条短信就行。” “那就一言为定了。”周崇礼相当开心地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刘翠看着最新的那条短信内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万分后悔自己刚才居然让周崇礼去定地方。 ——海瑜阁餐厅。 卧槽这地方不就是时光和林楠上次在她面前秀恩爱的餐厅么？整个南州市里最高档的餐厅之一，随便吃上一顿就能轻松花掉她半个月乃至一个月的工资。挖槽周崇礼居然选在这个地方，是故意要让她大出血的吧？ 刘翠欲哭无泪了，只能在心里把周崇礼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由于心情极度郁闷，她下班去到餐厅之后一直臭着一张脸，仿佛有人欠她几千万。 周崇礼似乎压根没有看到刘翠脸上不爽的样子，还在兴高采烈地向服务员点餐，什么澳洲大龙虾啦！什么双头大鲍鱼啊！总之那个菜单上什么贵他就点什么。 刘翠感觉到心在滴血，整个人蔫蔫地坐在周崇礼对面，一点精神也没有。 “好了，就这些吧！”周崇礼终于点完了，将菜单还给餐厅侍者。 “二位请稍后片刻。”侍者礼貌地冲两人点点头，而后离开了。 周崇礼这时候终于发现了刘翠表情，十分“惊讶”地询问她：“小翠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刘翠扯出一抹苦笑，“周少，我的心好痛。” 周崇礼一脸“懵懂”地说：“你的心为什么会痛？” 刘翠一把抓住周崇礼的胳膊，“周少，我上有没有退休工资的老母，下有正在上大学的妹妹，你一顿饭就吃掉我五六千块钱，真的好吗？” 周崇礼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无措，“啊？五六千块钱很多吗？可是我平常都是这么吃的啊！而且，也是你自己让我定地方的嘛！” 刘翠无语问苍天，都怪自己太傻比，对周崇礼这种不把钱当回事的大少爷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她只能万分忧郁地挥挥手说：“算了，吃了就吃了吧！”大不了往后的两个月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周崇礼一脸实诚地说：“是啊！做人嘛，应该看开点，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刘翠吐血倒地身亡。 高档餐厅的效率很高，那几个大菜很快就端上来了。 周崇礼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招呼刘翠吃：“小翠儿，你吃啊！别客气嘛！” 刘翠：“……”这货喧宾夺主，明明是她请客的好伐？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几道菜，想起自己即将逝去的几千元钱，又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周崇礼切了一块鲍鱼给刘翠，说道：“你看这个鲍鱼的外形像什么？” “像什么？” “像不像你们女人的那里？” 刘翠先是一愣，随后脸颊迅速红了，用脚狠狠地踢了周崇礼一下，压低声音骂：“你这个色胚！” 周崇礼抱住被刘翠踢痛的右腿哀嚎了一声，十分委屈地说：“明明就很像啊！” 刘翠恶恨恨地怒斥：“你还说！” “不是，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好色，我是想跟你说，大自然造物是很神奇，什么食物跟人体的器官类似，就是滋补那个器官的。比如说鲍鱼，它长得像女人的那里，它对女人而言，就是滋阴的好东西。比如说番茄，内部的构造很像人类的心房和心室，所以多吃番茄也能够养护心脏。再比如说芒果，是不是长得很像人类的胃，芒果就能够养胃。还有香蕉，跟人类的肠道相似，就是润肠通便的。再例如核桃，是不是长得像人类的大脑，核桃就是补脑的。” 刘翠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还挺有道理，“那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啊？” 周崇礼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笨啊！我跟你说这些当然是想叫你多吃点鲍鱼啊！” “哦！”她低头看自己碗里他切来的鲍鱼片，想到他说鲍鱼和女人的那里相似，又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怎么有种恶心的感觉呢？ 周崇礼见她只是盯着鲍鱼片发呆却不下嘴，用叉子敲了敲她的盘子，“吃啊！愣着干嘛？这里一整只大鲍鱼都是你的，一点不许浪费。” 一整只大鲍鱼都是她的…… 刘翠感到鸭梨山大，最终还是摈弃杂念，咬牙把碗里的鲍鱼片吃掉了。她嚼了嚼，汤汁浓香馥郁，味道还挺不错。吃了几口，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周崇礼在夜总会里开的那个关于粉木耳和黑木耳的玩笑，脱口便问：“那木耳也是滋阴的吗？” 周崇礼听到她这么问，也想起了那件事，不怀好意地问：“哦，原来你一直记得这件事啊！” 刘翠一下子觉得很不好意思，脸颊又红了，不太自然地说：“谁、谁记得了，我只是、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周崇礼坏笑着说：“没错，木耳也是滋阴的，怎么，你要吃木耳吗？” 刘翠更加觉得尴尬了，只能用恶劣的口吻掩饰自己的尴尬，“谁要吃木耳了？吃、吃木耳明明是高臻的爱好。” 周崇礼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果然记得这件事，哈哈哈哈……小翠儿，你真是太可爱了，以前可爱，现在也一样可爱，哈哈哈哈……” 刘翠更加羞赧了，摸摸胸口发现心跳得有点快，又用脚踢了一下周崇礼，“别笑了，笑个屁啊！” “哈哈哈哈哈哈……”周崇礼笑得趴在桌子上。 刘翠瞪眼，“喂，你再笑我走了啊！” 周崇礼立刻就不笑了，“好，我不笑了。” 刘翠看他憋得一张俊脸通红，像是便秘的样子，也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你真是个二货，行了，吃饭吧！” 周崇礼立刻乖顺地低头吃饭。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周崇礼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对了，你还记得你上次答应我的事吗？” “上次答应你的什么事？” 周崇礼拉下脸，“你这么快就忘了？” 刘翠迅速回想，忙说：“哎呀，记得记得，说吧，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我也不要你帮我做什么事，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去度度假，立春市那个烟华山温泉度假山庄不是建好了么？听说那里环境很不错，很适合度假修养，你这周末陪我一块去吧！” “这周末？这周末不行啊！” “为什么？”周崇礼不满了。 “因为这周末我答应陪我妈一块回老家了，我还特地请了公休假，要陪我妈在老家多住几天，到下周末才回来呢！” “啊？”周崇礼顿时忧伤了，小翠儿要走整整一周，那不就意味着整整一周见不到她了么？苍天啊，大地啊，这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啊！ 刘翠很是真诚地点点头，“是啊！对不起啊，要不改改时间吧！” 周崇礼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副无奈又可怜的样子，“你都已经答应你妈妈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刘翠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忍啊，仿佛自己欺负了一个善良的孩子，她忽然脑抽地说：“要不你去我家度假？” 周崇礼又突然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双眼冒光，“好啊好啊，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一起去你家度假。” 刘翠很想给自己一拳，干嘛邀请他跟自己一块回老家啊？真是疯掉了，且不说她妈妈那里不好解释，回到村里一干邻居看到她带个男人回去，还不得跑到她家把周崇礼问个底朝天啊？她很不想带周崇礼回去，又不好出尔反尔，只能试探性问：“要不你还是去温泉度假山庄吧！那里什么都有，不像我家，什么都没有。我老家很破的，还是红砖房，下雨屋里还会漏雨，农村也没什么好吃，都是些野菜土菜，你这样的大少爷，去到我家肯定会不习惯的。” 周崇礼一脸微笑着说：“不怕，我不会介意的。” 刘翠：“……”可是她很介意，她很介意好不好？“周少，我真的不骗你，我老家什么乐趣都没有，农村的老百姓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你已经习惯了大城市的生活，去我老家的话，说不定不出三天，你就会抓狂了。” 周崇礼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没关系，我不会抓狂的。” 刘翠暴躁地抓抓头，他不抓狂，她都要抓狂了。咬咬牙，她狠下心说道：“哎哟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在村里是个老姑娘别人都喜欢议论我的婚姻大事我要是把你带回去他们一定会认为你是我找的对象到时候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一定会把你问个底朝天就算你不疯我也疯了。”一口气说完全部的话，她差点抽过去，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周崇礼对她竖起大拇指，“小样儿，肺活量挺大啊！” 刘翠欲哭无泪，现在不是讨论她肺活量大不大的时候好伐？ 周崇礼清清嗓子说：“你刚刚说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我还是决定跟你一起去你老家，原因有三。第一，是你先主动邀请我的，你不能出尔反尔，否则我会受伤的。别忘了，我还是个失恋不久的人，你忍心再伤害我一次吗？” 刘翠：“唔……” “第二，你的老家在农村，很不巧，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农村的生活，正好有这个机会，我非常乐意去体验一下。第三，你说你在村里是个老姑娘，七大姑八大姨都很乐意讨论你的婚姻大事，想必你妈妈也恨不得你早点嫁了好带个女婿回去扬眉吐气吧？” 刘翠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周崇礼抬起一只脚，指指脚尖：“我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了，农村人普遍结婚都比较早，你这个年纪在农村恐怕是剩女中的战斗机了。” 刘翠灰溜溜地摸摸鼻子。 周崇礼又清了清嗓子，“我愿意吃点亏，假装成你的男朋友让你带我回去。以我的外貌和工作，我相信一定能够让你妈妈在村里扬眉吐气的。” “什么什么？假装我的男朋友？”刘翠更加诧异了，“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呢？我都愿意舍命陪君子，你还担心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儿上，这种事我才不会答应的。” 刘翠：“……”她明明没有求他答应好么？这厮还是一贯的盲目自大啊！“问题是，就算应付了我老家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我妈妈这里要怎么交代呢？她以为我交了个男朋友，结果到头来是个假的，她一定会气得吐血的。” 周崇礼翻了个白眼，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笨啊，假戏真做不就行了么？当然，他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只是说：“你别告诉她我们是假的，过一段时间就说我们性格不合分手了，不就行了么？” 刘翠咽了口唾液，“这样能行么？万一我以后真的找了一个男朋友，再带回去，人家肯定会问我怎么又换了一个，这样影响多坏啊！” “怎么会呢？这样证明你很有魅力很有市场啊！才不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口中说的老姑娘嫁不出去，你明明是在挑选男人好吗？”周崇礼端起杯子，十分高冷地喝了一口果汁，“相信我，准没错的！” 第48章 刘翠最后又脑抽地答应了周崇礼。 她发现自己变得虚荣了，嗷，肿么办，虚荣是女人的大忌啊！ 周崇礼却对她说：“没有虚荣心的女人才不是真正的女人，小虚荣可爱，大虚荣可恶，你只需要保持小虚荣即可。” 刘翠心里美滋滋的，既然周崇礼身为男人，站在男人的立场上都认为小虚荣可爱，那么她稍稍虚荣一点，应该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于是乎，付款的时候，刘翠相当豪爽地把餐厅侍者叫来，一副土豪口吻说道：“结账吧，多少钱？” 侍者有些讶异地说：“你们已经付过钱了啊！” “啥？”刘翠霎时一愣。 侍者又看着周崇礼说：“刚才这位先生已经到前台来付过钱了。” 刘翠狐疑地看向周崇礼，见他正极为淡定地用湿巾擦了擦嘴角，“你什么时候付钱了？” 周崇礼放下湿巾，淡笑着说：“刚才上洗手间的时候，顺便付了。” “二位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下去了。”侍者冲两人点头致意，然后离开了。 刘翠见周崇礼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不由得很纳闷，“不是说我请客吗？你干嘛跑去付账啊？” 周崇礼看着她，“是你请客没错啊！” 刘翠一脸迷惑。 “你请客我付款啊！有问题吗？” 刘翠：“……！”她请客，他付款，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可是，他明明早已付掉款了，还不告诉她，故意看着她把服务员找过来出糗，甚至之前还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来调戏她，真是太可恶了。 刘翠鼓着腮帮子瞪他，“你早就打算自己付款了对吗？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故意戏弄我？” 周崇礼低笑一声，起身走到她旁边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对啊！不告诉你就是想看你心疼钱的时候那一脸捉急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刘翠把脸颊鼓得更大，抓住周崇礼的手狠狠掐了一下，“你这个家伙，真是太可恶了。” 周崇礼也不躲开，任凭她使劲掐自己的手，还大笑两声说：“好啦！我知道你经济不宽裕，既然咱们是朋友，我的经济条件又比你好很多，出来吃饭当然没有理由让你掏钱啊！” 刘翠听着这话，心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其实周崇礼这个人还是蛮仗义的。 周崇礼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牵着她往外走，“好啦！吃完饭就回去吧！” 刘翠连忙拿上自己的提包，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周崇礼牵着自己，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他握得贼紧，不由得说道：“喂喂喂，占我便宜呢？还不快点松开。” 周崇礼有点不太情愿地松了手，撇撇嘴说：“谁稀罕牵你似的？” 刘翠往另一边扬起下巴，“哼！” 周崇礼斜了一眼身边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刘翠，“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年满三十了，看你的样子日子过得也不算好，又穷又贫的，干嘛不找个高富帅嫁了啊？” 刘翠一脸愤怒，“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高富帅是这么容易找的吗？你以为满大街都是高富帅，随便逮着一个就能嫁啊？” 周崇礼恨铁不成钢地瞅了她一眼，心里在呐喊着：蠢女人，你眼前不就有一个，看不见吗？啊喂！他又说：“怎么会没有呢？时光不就是吗？你难道一点也不想跟他重续前缘啊？” 刘翠直接赏给他一个白眼，外加用脚踩了一下他的脚，“你能不提他吗？明明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总拿他来说，存心膈应我的吗？” 周崇礼冲她讨好地笑笑，心里说着，我这不是怕你对他还余情未了么？我总得防患于未然吧！ 两人一起往外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略带惊讶的声音：“刘翠，你怎么也在这里？” 刘翠和周崇礼闻言一起回头，竟然看到尚司杰就坐在不远处。 “尚经理？”刘翠也是一愣，目光转到尚司杰旁边，便看到了金旺旺饲料公司的金老板。在尚司杰和金老板的对面，坐着总行公司金融部的赵东以及卫燃，光看样子，赵东和卫燃坐在一起挺亲昵的。刘翠觉得奇怪，卫燃怎么说也是尚司杰的表妹，不坐尚司杰的身边怎么坐到赵东身边去了呢？ 不管怎么，既然在餐厅碰到熟人，过去打个招呼还是很有必要。 刘翠对周崇礼说：“我过去打个招呼。” “我也去，尚经理和赵主任都认识，不去不太好。” 刘翠“嗯”了一声，和周崇礼一起走过去。她先是对赵东笑了笑，说道：“赵主任，你好！”然后又对卫燃点了点头，最后才对金老板说了一句：“金老板好！” 卫燃则不太自然地喊了刘翠一声：“刘姐。” 周崇礼那边也跟赵东和尚司杰都打了招呼。 尚司杰站起身笑着说：“没想到刘翠和周总也在这里吃饭，刘翠之前跟我说周总约她吃饭谈公事我还在想你们会去哪里吃饭呢！来，我向两位介绍一下。周总，这位是金旺旺饲料公司的金老板。金总，这位是崇胜地产的周总。” 金老板伸手去跟周崇礼问好，“周总幸会。” 周崇礼直接把脸别开了，就当没有看见金老板这个人物似的。 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周崇礼会这么不给金老板面子，一下子都有点尴尬。 尚司杰赶紧打圆场说：“呵呵呵，那个，周总要不要再坐下来吃一点？” 周崇礼不咸不淡地说：“不必了，我们已经吃饱了，几位继续用餐吧！我和小翠儿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说完，拉着刘翠就往外走。 金老板之前用热脸贴了周崇礼的冷屁股，现在又见周崇礼拉着刘翠一副拽上天的样子，不禁朝周崇礼的背影唾骂道：“呸！你娘的什么玩意儿？以为自己当个老总了不起吗？臭小子，老子告诉你，你还嫩着呢！” 刘翠一向知道这个金老板素质不高，过去她就被金老板当众大骂过，却没有想到金老板在这种高档餐厅里也完全不顾及形象地开口大骂，而且骂的人还是周崇礼。 在餐厅里用餐的其他人听到声音都纷纷抬头往金老板那边望去，就连餐厅侍者也走到金老板身边歉意地说：“这位先生，请不要大声喧哗好么？” 金老板又指着餐厅侍者骂道：“你娘的什么身份，敢让老子不要大声喧哗？” 周崇礼的双眸早在之前就变得又黑又沉，此刻瞳孔更是黑成了一团墨，隐隐有些风暴在里面酝酿。他微微偏头，看到餐厅正中央装饰的圣诞树上挂了一颗足球，便径直走过去，长长的右腿高高抬起，踢在足球上，表演出一个标准的射门动作。他这个人身材高大，身体比例均匀，双腿修长，穿着一套西服还能抬脚射门，动作十分帅气，惹得在餐厅里就餐的数名女性都惊呼起来。 足球飞速旋转着脱离圣诞树，一直往金老板所在的地方飞去。 金老板还来不及反应躲开这颗足球，一张肥乎乎的大饼脸就中招了。 餐厅里的其他人再次发出一声惊呼，就连刘翠都捂着嘴巴满脸震惊地看着金老板。 足球很快掉到地上，但是却在金老板脸上留下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足球印，与他那张肥大的脸庞相得益彰。 刘翠看到这幅模样的金老板有点想笑，但是憋住了。 周崇礼稍稍抬了抬下巴，睥睨着只有一米六出头的金老板，散漫而不屑地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要算账就来找我，跟银行没有关系。” 金老板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跟周崇礼撕逼拼命，却被尚司杰和赵东一起拉住了。 “金总消消气。” “是啊！金总有话好好说，这是在餐厅呢！” 周崇礼也懒得搭理那边的人，拉着刘翠就离开了餐厅。 从楼上下来之后，刘翠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哇塞，你刚刚抬脚踢球的那个动作真是太帅了啊！” 周崇礼心里很得意，嘴角也忍不住翘了翘，不过在刘翠面前，还是要故作淡定地说：“我以前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可是足球社团的主力成员。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博闻强识。” 刘翠忙不迭点头说：“我相信你啊！”她随即又歪头不解地说：“不过你干嘛对那个金老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得罪你了吗？” “他没得罪我，但是他眼神又贼又色，我看他不顺眼，所以懒得搭理他。”周崇礼碰碰刘翠的胳膊，“你不喜欢这个人，我也不喜欢这个人，看来咱俩儿不愧是朋友，还是蛮有共同语言的嘛！” 刘翠失笑说：“这算什么共同语言啊？其实我和你的遭遇差不多，我也被他这么破口大骂过。” “哦？具体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好啊！边走边说吧！” 两人边聊边往停车场走去。 刘翠向周崇礼讲述了自己被金老板追求的事，金老板是个离过婚的男人，是富义支行的客户，但并不是刘翠手下的客户。金老板看中刘翠后就对她采取了追求攻势，但是刘翠明确却委婉地拒绝了金老板，谁知金老板瞬间翻脸，当着刘翠银行同事的面大骂刘翠是臭婊子。 刘翠为此郁闷了好几天，后来还是李明敦出面协调才把这件事处理下来。金老板虽然不再纠缠刘翠了，可这事却成了银行里部分女同事时不时用来调侃数落刘翠的话题。 周崇礼听完后，颇有些气愤地说：“这种垃圾客户，你们银行还留着干什么啊？” 刘翠也很无奈地说：“没办法啊！我们是地方性银行，规模又不大，就苏西省的网点覆盖全面一点，出了苏西省哪还有什么网点。绝大多数优质的公司客户都被四大国有银行瓜分了，剩下的还有全国性的股份制商业银行跟我们抢。如果不捡起这一部分大银行淘汰下来的劣质客户，我们就完不成增量任务唉！” “真可怜。”周崇礼很是同情地看着她，“干脆找个有钱的老公嫁了算了，安心在家当少奶奶，也不必再出来受这份鸟气了。” 刘翠没好气地说：“又来了，找个有钱的老公嫁了有这么容易吗？光有钱有什么用，没有感情就算结了婚也是场悲剧。” 周崇礼摸摸下巴说：“听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看来我一定要找个对我有感情的女人结婚才行，不然就算结了婚也是场悲剧。” 刘翠一下哭笑不得，干脆赏给他一个大白眼。 第49章 周六清早。 周崇礼开了一辆保时捷卡宴出现在刘翠家楼下，打了个电话给刘翠说自己已经到楼下了。 几分钟后，刘翠和林大妈一块走下楼。 周崇礼一看到林大妈下来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十分自觉地自我介绍起来：“林阿姨您好，我叫周崇礼，崇高的崇，礼貌的礼。” 林大妈一看到周崇礼就震惊了，“咦，是你？”这不就是上次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小帅哥么？大闺女还说这是她们银行的大客户，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大闺女的男朋友了？ 刘翠这才想起这茬，老妈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周崇礼啊！那是金鸟节的颁奖晚会，周崇礼的前任女友柳双双还夺得了最佳新人奖。 周崇礼微笑着问：“阿姨认识我？” 林大妈十分肯定地点头，“我在电视里见过你，你还让翠儿向我问好呢！你忘了吗？” “当然没忘，我一直都想正式来拜访一下阿姨，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林大妈不解地问：“你不是翠儿她们银行的大客户么？怎么又变成她男朋友了？”前两天大闺女回到家突然告诉自己，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林大妈大吃一惊，忙问是不是富义支行的尚经理。大闺女说不是尚经理，却不愿详细介绍这个新交的男朋友，只说周末跟她们一块去老家度假，到时候她就知道了。林大妈揣着一肚子疑惑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周末，没想到见到的人竟然是自己曾经在电视里见过的那个大帅哥。 周崇礼依旧非常礼貌地回答：“我的确是她们银行的客户，也一直在追求刘翠，不过她那时候并没有答应我，我才让她代我向您问声好。经过我坚持不懈的努力，现在她终于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我这不就立刻来拜访您了么？要知道，刘翠这么优秀，我是恨不得早一点把她定下来的，当然也希望获得林阿姨您的认可啊！” 这一番话十分得体，林大妈听了非常满意，加上周崇礼本人长得又高又帅，态度良好，又彬彬有礼，既然能成为银行的大客户，这说明他的事业也出色，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是自家闺女的男朋友，林大妈焉有不满意的道理啊？ 对于林艳芬这么一个恨女不嫁的大妈来说，周崇礼的出现就仿佛是她生活一道明媚的曙光啊！尽管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激动了，目前尚且不知道周崇礼家里的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多多了解才行。毕竟是大闺女的终身大事，不能马虎了。 刘翠在旁边听到周崇礼说的话，那是相当不好意思，一张俏脸早已飞红，心里嘀咕着，这个周崇礼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在长辈面前这么礼貌严肃的周崇礼，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 周崇礼看了看手表说：“林阿姨，要不我们就出发吧？” “哦，好好好。” 周崇礼伸手打开后座的车门，扶着林大妈上车，“阿姨小心，这车比较高。” 林大妈在周崇礼的帮助下终于爬上车，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高档车子的她十分惊奇地用手抚摸着车里的装饰。 周崇礼把后座的车门关好，又似笑非笑地对站在旁边的刘翠说：“亲爱的，上车吧！” 刘翠脸颊再是一红，走过来压低声音说：“喂，你演得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周崇礼也压低声音说：“不逼真一点怎么瞒天过海呢？” “可是我怕我妈对你太满意了，到时候我怎么上演跟你分手啊？” 周崇礼只是轻笑，心里说了一句，这样才好呢！ 上车后，周崇礼打开音响，车里立刻飘荡出轻缓悠扬的音乐。车子缓缓驶出刘翠家所在的小区， 向高速公路的路口驶去。 自驾私车从南州市开到力雄市的话，仅需两个半小时就够了，周崇礼承担着驾驶员的责任。刘翠原本想试试这么高档的车开起来是什么感觉，但是想想这车太贵，万一不小心擦到碰到，她可赔不起。 车子上了高速后，开得就更加平稳了，时速保持在一百一左右。 林大妈开始询问周崇礼的具体情况，这是身为母亲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那个，小周啊，你是翠儿她们银行的大客户，具体是做什么的啊？” “我目前是做地产的，以后或许会接手家族企业。” “做地产？就是开发商盖房子的吗？” “嗯，是的。” “你是开发商的老板吗？” “是的。” 林大妈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么有钱的老板居然看上了自家闺女，还是个外貌气质各方面都很优秀的老板。 周崇礼从后视镜里看到林大妈一脸难产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自己老板的身份有些顾虑，毕竟有钱人总是不太能够让人放心。“林阿姨放心吧！我对刘翠是真心的，绝对不会花心乱搞男女关系的。” 刘翠闻言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周崇礼这厮以前乱搞男女关系还少吗？就算现在改过自新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旧病复发呢？ 林大妈勉强笑了笑，又说：“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你有兄弟姊妹吗？” “哦，我是独生子，父母健在。父亲这边的话，我祖父健在，祖母已经过世。我还有一个伯父和一个姑姑，伯父家有个堂兄，姑姑家有个表弟。我母亲这边的话，外祖父和外祖母均已不在人世，还有一个舅舅，舅舅家有一个表妹。” “你家的亲戚都只生一个啊？” “是的，我祖父和外祖父以前都是干部，所以他们的孩子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号召，都只生了一个。” 林大妈点点头说：“哦，我们农村如果头胎是男孩就不准生了，但是如果头胎是女孩，隔上几年就还能再生一个，所以我家就有两个姑娘。” 周崇礼笑着说：“农村地区有这个政策我是知道的，现在单独就可以生二胎。阿姨可以放心，我和刘翠结婚以后是可以生两个孩子的。” 刘翠霎时转头瞪他，用嘴型说：“你说什么呢？” 周崇礼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刘翠的手背，冲她挤了挤眼。 刘翠无奈地扶额，这个周崇礼真是越说越离谱，连结婚生几个小孩都说到了，偏偏她老妈还坐在后面，她不好直接阻拦周崇礼。 林大妈点头说：“是啊！生两个孩子好，两个孩子更懂得分享，不会像现在有一些独生子女都很自私。”随后林大妈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说：“小周，我、我不是指你啊！” 周崇礼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阿姨说得很对啊，独生子女确实比较容易养成自私的性格。我以前也是这样的，非常自私，凡事都以自己为中心。幸亏我遇到了刘翠，是她改变了我。”说完，他向刘翠递去一个温情含笑的眼神。 林大妈听到周崇礼这么说，觉得十分骄傲，“我们家翠儿和燕儿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敢说她们姐们俩有多优秀，但是我敢说她们绝对是性格很好的姑娘。” 周崇礼也赞同地点头：“是的，刘翠性格非常好，这是她打动我的原因之一。” 刘翠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好了，你别说了。” 周崇礼低笑，伸手在她脸上亲昵地刮了一下，“怎么，害羞了？” 刘翠简直无语，只好再一次怒视他。 林大妈忽然说：“小周啊，我知道你跟翠儿感情好，不过有一点我要跟你提醒一下。” “阿姨尽管说。” “我们农村人都还是比较保守，你和翠儿虽然在谈恋爱，毕竟还没有结婚，回到老家以后，你们 还是不要当着其他村民的面太过亲热吧！” 周崇礼想着自己刚才摸刘翠的脸可能让林大妈不满了，连忙保证：“阿姨放心，我一定不会在婚前侵犯她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年轻人嘛，思想开放点是正常的，只是我们村里的老百姓还比较保守，就算是夫妻，也不会当着其他人表现得很亲热。城市里的年轻男女当街亲吻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我们农村，会被人骂伤风败俗的。” 周崇礼这回终于会意了，“阿姨我明白了，请您放心，我不会对她动手动脚的。” 林大妈点头“嗯”了一声，这才算满意。 刘翠这时终于冲周崇礼恶狠狠地说：“这还差不多！休想对我动手动脚。再碰我一下，看我不剁了你的贱蹄子。” 周崇礼无奈又委屈地说：“好凶。” 林大妈伸手拍了一下刘翠的肩：“翠儿，刚才还夸你性格好，现在怎么又对小周这么凶了？两个人在一起要相互体谅，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不能动不动就大声嚷嚷。” 周崇礼立刻拍林大妈马屁，“就是！阿姨说得太对了，简直就是金玉良言啊！”他又对刘翠说：“我们要相互体谅，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不能动不动就大声嚷嚷。” 刘翠直接送给他一个白眼，心想鬼才跟你相互体谅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呢！这死贼越演还越来劲了呢！等她老妈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再好好收拾他一顿，到时候让他还演戏，哼哼哼！ 周崇礼双目平视前方开着车，忽然察觉到一股幽光从旁边射来。他往刘翠那边看了一眼，见她正一脸凶狠地注视着自己，目光幽深得像狼的眼光一眼，顿时浑身毛骨悚然起来。完了完了，小翠儿生气了，一会儿趁林阿姨不在的时候，她肯定要狠削他一顿了。 尽管知道自己要被刘翠削一顿，可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啊！ 唉，爱情这玩意儿，酸酸甜甜好滋味，受虐也幸福啊！ 第50章 车子下了高速，然后驶到国道上，到刘家屯村的路口时，右转开进了一条灰尘扑扑的泥土路。这条路不好开，车子摇摇晃晃了几分钟，终于开进了刘家屯村。 农村人虽然不太了解周崇礼这辆卡宴的品牌，可是车子好不好看外观也能看出来一些。 车子刚在刘翠家的院子外停妥，不少周末不必上课的村里小孩子就跑过来围观了。 周崇礼先一步下了车，绕到后排替林大妈打开车门，又扶着她下了车。 刘翠也跟着下了车，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行李箱。 住在隔壁的江婶儿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一名陌生高大的男子扶着林艳芬，顿时惊讶地问：“哟，翠儿她娘这位是谁啊？” 林大妈笑着说：“是我们家翠儿的男朋友。” 江婶儿眼神更亮了，“真的？哎哟，瞧这长相，还有这个头，真是一表人才呐！你家翠儿也忒有眼光了。” “哪里哪里。”林大妈虽然嘴上谦虚得很，可心里那甭提有多骄傲多得意了。 刘翠提着行李箱走到林大妈身边，看到江婶儿站在不远处，礼貌地叫了一声：“江婶儿。” 江婶儿立即对刘翠竖起大拇指说：“翠儿，你男朋友可真不错。还是你最有眼光，挑来挑去挑了一个最好的。” 刘翠一时间那也是虚荣心爆棚，带周崇礼回老家真尼玛倍有面子！唉，偏偏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她真有这么个男朋友带回来就好了。 林大妈向周崇礼介绍起来：“小周啊，这是我们家的邻居，你管她叫江婶儿就行。” 周崇礼依言礼貌地喊了一声：“江婶儿好。”随后，他又说：“我姓周，江婶儿叫我小周就行。我是第一次跟刘翠回老家，不太熟悉这里的生活，以后希望江婶儿多多指点。” 江婶儿被周崇礼这么一抬举，也乐得合不拢嘴，“说的什么客气话，指点谈不上，待会儿你们安顿好了，就到我家里来坐啊！” 林大妈客气地回应：“一定会去坐坐的。” 和江婶儿打过招呼，林大妈带着刘翠和周崇礼走向自家院门，从兜里掏出钥匙，握住铜锁将钥匙使劲往里捅，然后拔出锁栓，铜锁就开了。 周崇礼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古老的老铜锁，惊讶地瞪大眼睛说：“哇，这么古老的锁啊！” 林大妈笑呵呵地推开院门，“是啊！这把锁的年纪可大了，比我的年纪还大呢！” “古董啊！” “哪是什么古董，就是一把五十多年的老锁而已，用得久了，也舍不得换。”林大妈跨进院门，转过身对周崇礼说：“进来吧！” 周崇礼跟在林大妈之后跨进院子，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猪屎臭，而且院子里还满是鸡屎。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鼻子，目光四下打量院子。院子里盖了四间猪棚，把整个院子占了大半，剩下的地方又都被散养的鸡鸭占据了。 林大妈看到周崇礼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太习惯农村的生活，笑着说：“在院子里养猪是有点臭，进屋就好了。我去南州和翠儿一块住了之后，家里就没人了。刚才那个江婶儿问我借院子养猪养鸡，我也就答应了。她每天都过来喂猪喂鸡，还能帮我看着屋子，这样挺好的。” 刘翠斜了周崇礼一眼，冷不丁说道：“早就跟你说了你不适应，让你不要来，你不听，现在知道了吧？” 周崇礼立刻移开手，大口呼吸猪屎味，一脸英勇地说：“谁说我不适应，我适应得很！”说完，还一脚踩在鸡屎上，完全不介意自己脚下穿的是一万多块钱一双的皮鞋。 刘翠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就算你能适应，也没必要特意去踩鸡屎吧！这么贵的鞋，你不心疼我都心疼了。” 周崇礼耸耸肩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刘翠：“……” 林大妈走到主屋外，又用钥匙打开主屋的门，对周崇礼说：“小周，进屋吧！屋里就不臭了。” 周崇礼连忙跟上去，刘翠抢在周崇礼进屋前说：“喂，你把你脚底下的鸡屎在旁边的麦杆儿上擦一下，别把鸡屎带进屋里啊！” 周崇礼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走到干燥的麦秆儿旁，将脚底的鸡屎擦在了麦杆儿上。 进屋后，屋子里果然没有外面的猪屎臭了，但是由于长期没有人居住，隐隐有一股子霉味。林大妈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又用鸡毛掸子弹了弹窗台上的灰尘，说道：“开窗透透气就好了。小周啊，你坐啊！” “好。”周崇礼依言在老式的木头沙发上坐下，打量起这间陈旧的屋子，屋顶上是用原木支撑的，许久没人打扫已经爬满了蜘蛛网，墙壁也黑漆漆的。靠东面的墙壁上贴了满满一墙的奖状，有的奖状由于年代久远，已经褪色，就连上面的字迹都快看不清楚了。 周崇礼起身走到那面墙下，看着墙壁上贴的奖状，最上面的名字都是刘翠，从中间往下名字就换成了刘燕。在所有奖状的旁边，挂着一张刘翠家的全家福，由于那个年代拍照的设备不够先进，曝光效果也差，照片洗出来呈现出灰绿色。 周崇礼仔细地看着这张照片，背景是海南岛的沙滩与椰子树，看样子应该是在照相馆里拍摄的。照片里的刘父和刘母都还比较年轻，夫妻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微笑着注视着镜头。刘翠也很小，大概六七岁的年纪，扎了两个歪歪斜斜的羊角辫，两个脸颊红扑扑的，穿着一套红色的袄子，满面微笑地靠在父亲怀里，颇有些羞涩地看着镜头。刘母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仅有几个月大的婴儿，这大概就是刘翠的妹妹刘燕了。 刘翠端了一杯刚刚泡好的热茶来到周崇礼身边，将热茶递给他，“看什么呢？喝茶吧！” “谢谢。”他接过热茶，依旧看着那张照片说：“这个是你爸爸？” 刘翠也跟着一起看照片，点了点头说：“嗯。” “他……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我十岁那年冬天，他坐村里别人家的拖拉机去县城买年货，结果道路上冻了，拖拉机轮胎打滑翻车了，他掉进了路边的一个冰窟窿里。” 周崇礼心里跟着难过起来，那个时候的刘翠才十岁，她的小妹妹恐怕才三四岁。突然之间，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对她们这个家庭而言，该是多大的打击呢？他转头凝视着刘翠，忽然握住刘翠的手，认真地说：“以前的你吃了许多苦。” 刘翠被这样的周崇礼吓了一跳，就连心脏也跟着漏了一拍，不太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还、还好啦！再苦再难不都挺过来了么？真正辛苦的人是我妈妈。” “刘翠。”他低声唤她的名字。 “嗯？” “对不起。” “干嘛突然道歉？” “因为我以前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过去。” 刘翠轻笑了一下，“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我既然已经决定原谅你，就不会再计较过去的事了，你也不必总是放在心上。” “谢谢你能原谅我，我心里真的……非常感激。你大概不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刘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感性的你，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周崇礼被她说的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想想自己的过去，还真的没有这么感性过。所有的改变，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么？真难以想象，他周崇礼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这么多，甚至不惜花费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精力，只是为了要赢得她的心。 “翠儿啊！”林大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哎！”刘翠赶紧高声回应应。 “我跟二两他娘说过了，你去她家的菜地摘点菜回来做晚饭。”林大妈口中的二两他娘就是隔壁的江婶儿。 “好嘞！”刘翠答应了林大妈，又对周崇礼说：“我要去菜地摘菜，你就在家里坐一会儿吧！” 周崇礼忙说：“我跟你一块去，一个人坐在这里挺无聊的。” 刘翠想想也是，便答应了。 两人和林大妈打了个招呼就一起出门了，并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刘翠向周崇礼介绍了许多乡村的事情。 一路上，他们碰到了许多村里的熟人。七大姑八大姨们见刘翠这个老剩女突然来了一个帅气高大的男朋友回来，都觉得十分新奇，不由得多问了刘翠和周崇礼许多问题。得知周崇礼是在城里做盖房子的生意的老板后，看刘翠和周崇礼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仿佛难以相信刘翠一个年纪这么大的姑娘还能找到周崇礼这种各方面都出色的男人。 这些人一个个都竖起拇指夸赞刘翠有眼光，又有福气，同时又叮嘱刘翠办喜事时一定要回村里来办一台，让大家伙儿都热闹热闹。 虽然心里知道周崇礼这个男朋友只是假冒的，可是被村里的人夸了一圈下来，刘翠也有点飘飘然了。以前她们家在村里一直被人瞧不起，现在她找了个男朋友回来，别人看她家的眼光马上就不一样了。 刘翠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扬眉吐气，尽管这些人给人的感觉都很市侩，可不得不说，这就是现实。一个家庭里如果只有女人没有男人，总是容易被人瞧不起。若想不被人瞧不起，除非这个家庭里的女人极为厉害，可偏偏她家里并没有这种极为厉害的女人，她的母亲辛苦了一辈子，才把她们姐们俩拉扯大。 刘翠看了身边的周崇礼一眼，再一次感叹，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就好了。 第51章 刘翠和周崇礼在江婶儿家的菜地摘了一把新鲜脆嫩的小油菜，又摘了两个鲜红熟透了的番茄，还有两个紫色的茄子。这两个茄子的个头并不大，其中一个长得还有点畸形。 周崇礼看到茄子的外形便奇怪地问：“这茄子怎么长得那么难看？” “这才是纯天然的茄子啊！没有打过农药施过化肥的，农村人自己吃的菜从来不打药不施化肥的。”刘翠扬了扬手里的小油菜，“你看这小油菜，叶子上都有被虫吃过的痕迹，这都说明蔬菜上是没有农药的，否则虫子是不会吃的。” “原来是这样的啊！”周崇礼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我爷爷伯父还有我爸妈他们吃的菜也是纯天然的，就没有被虫子吃过。 “是啊！城里卖的蔬菜大多都是农民用农药催出来的，所以看起来个头大又完整，可事实上农民自己都不吃那些卖到城里的蔬菜。” “食品安全的确是个问题。” 刘翠把手里的蔬菜交给周崇礼，“你拿着这些，我去那边挖几颗大蒜。” “好。” 几分钟后，两人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村支书。 刘翠满面笑容地跟村支书打了个招呼。 村支书见刘翠身边占了个又高又帅的男人，有些好奇地说：“翠儿啊，这是你男朋友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询问了，所以刘翠对答起来也从善如流，“是啊！他姓周，您叫他小周就行了。” 村支书热情地问了周崇礼好几个问题，问他是哪里人，在哪里上班等等。 周崇礼都一一礼貌地回答了。 村支书颇有些感慨地说：“好啊！翠儿你眼光真不错，这下你的终身大事订下来，也该好好让你妈妈享享清福了。这些年，你妈妈一个人拉扯你们姐妹两人不容易，你要是结婚了安定好了，也该多孝顺孝顺她了。” “嗯，刘书记放心吧！我会的。” “好好好。”村支书乐呵呵地点头，又对周崇礼说：“小周啊，翠儿她妈妈不容易，你以后也要多多孝顺丈母娘。要不是这位丈母娘，你可娶不到这么好的一个媳妇。” 周崇礼连忙说：“刘书记放心，我一定会孝顺林阿姨的。” 他的口吻郑重又严肃，就跟真的似的，刘翠听得心头又是一跳，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玩得太大了，连结婚什么都谈到了，以后可怎么收场啊？ 末了，村支书又说：“翠儿啊，让你妈妈明天就去领分红吧！其他家都领掉了，就差你们家没领了。” “好，我回去就跟我妈妈说。” “行了，没别的事，你们快去回去吧！” “刘书记再见！” 刘翠和周崇礼向村支书道别后，又继续往回走。 周崇礼忽然问她：“让你妈妈去领分红，你妈妈还搞了股权投资吗？” 刘翠一下乐了，好整以暇地说：“你不是说你博闻强识吗？怎么会不知道农村土地流转这种形式呢？” “呃……”周崇礼嘿嘿笑了一下，“我知道有这种形式存在，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没有多做了解。” “其实说白了就是农民以自家的土地入股，成立土地流转合作社，所有的土地都由合作社统一经营管理，最后再将经营收益按入股比例分给农民。以前我们的土地都是自己种植，一到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下地干活，商人来了也是挨家挨户的收农产品，效率很低。现在由合作社统一经营了，全部都是机械化统一作业，只需要几个人就能把所有的土地都管理过来，效率提高了很多，农民也有更多的时间了。” 周崇礼了然地点头说：“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妈妈可以不必留在村里种地跟你一块留在南州了。” “是啊！自从合作社成立之后，我就把我妈妈接去南州了。” “那每年的分红比起过去自己种地的收成是多了还是少了呢？” “其实是差不多的，合作社要聘请一部分工作人员操作机器管理土地，所以要支付一些工资还有许多其他的开销，剩余下来的才会分给农民。具体收益好不好，还是要看当年农产品的价格怎么样。” “那你们家每年分红多吗？” 刘翠笑着说：“我们家才五亩地，没有多少分红的。这土地是村里按照每户人口数量来分的，一个人二点五亩地，我妈妈和妹妹的户口都在村里，所以她们都有分地，我的户口已经不在村里了，就没有地了。”说着，她又转头去看他，饶有兴味地说：“难得你也有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周崇礼冲她眨眨眼，“你是我媳妇，我不懂你告诉我不就行了么？” 刘翠的脸颊一下就红了，“什什么媳妇，你你你你别瞎说，我我们只只只是演戏，一切都都都是假的。” 周崇礼诧异地说：“你怎么突然结巴了？” “啊？有、有吗？” “有啊！你在我面前紧张了？” 刘翠立刻踹了周崇礼一脚，“谁在你面前紧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周崇礼往前一跳，避开她的脚，又转过头冲她嘻嘻一笑，“你刚刚明明就结巴了，只可惜现在居然又不结巴了。” 刘翠瞪他一眼，“你给我正经一点，我只答应你来这里度假，没答应你来这里调戏我。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丢出我们村。” “哇呀，女王大人发怒了，好恐怖呀！快逃命啊！”说完，抱着蔬菜就往前跑去。 刘翠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只好摇摇头无奈地说：“真是个大活宝。” 两人才走到院子外，隔壁的江婶儿提着个竹篮子走了出来，径自走到两人面前，将竹篮子递给刘翠，说道：“翠儿啊，你们才回来，家里恐怕什么也没准备，这些吃的你们先拿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已经摘了这么多蔬菜了，江婶儿，这些你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刘翠将竹篮子推回去。 “哎呀，就是一点鸡蛋和猪肉，就算你们只吃素，也不能让小周跟着你们一起吃素吧？”江婶儿继续将篮子推向刘翠。“再说了，猪和鸡都是在你家院子里养的，你们应该吃一点。” 刘翠推辞了两次，没法推辞，只好收了下来，“那就谢谢江婶儿了。” “不客气不客气。”江婶儿热心地将周崇礼手里捧着的蔬菜都放进竹篮子里，把竹篮子交给刘翠，“翠儿，你提着菜先回去，我有几句话想跟小周说一下。” 刘翠和周崇礼都觉得有点奇怪，江婶儿不过刚刚认识周崇礼，怎么还有话要跟他说了呢？虽然心里很疑惑，刘翠也没多说什么，提着竹篮子就进了自家院子。 几分钟后，周崇礼回来了，见刘翠站在灶台旁打鸡蛋，觉得十分新奇，因为那个鸡蛋实在太小了，居然只比鹌鹑蛋大一点点。他走过去，抓起两个鸡蛋放在手里把玩，惊喜地说：“这么袖珍的鸡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土鸡蛋，而且是刚长成的小母鸡下的蛋，虽然小，味道却很好，蛋黄香味浓郁。现在住在城市里，很难得有机会吃到真正的土鸡蛋了。” 周崇礼咧嘴一笑说：“那我岂不是有口福了？” “是啊！”刘翠端起碗，用筷子将碗里的几个鸡蛋打散，又问：“对了，江婶儿找你说了什么事情啊？” “哦，她说她儿子二两在南州的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她听说我是崇胜地产的老总，就给她儿子打电话，结果她儿子很想到我的公司来上班，让她跟我说一下，请我通融一下。” 刘翠闻言蹙眉，江婶儿这是想让周崇礼开后门么？“你答应了？” “答应啦！她是你家的邻居，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得答应呀！再说她还送了鸡蛋和瘦肉，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嘛！” 刘翠无语地说：“你也不问问她儿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就答应，你这老板当得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周崇礼呵呵笑着说：“既然要做人情，当然要做得漂亮一点。她儿子再差只要不是个闲人就行，你要是问东问西的，她还会觉得你嫌弃她儿子。你呀，还是不够八面玲珑。”说完，他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刘翠拍掉他的手，“去去去，说了不许动手动脚。我是没有你八面玲珑，谁像你一样呀，老油条一根！”她瞪他一眼，放下打好的鸡蛋碗，拿着菜盆洗菜去了。 吃过晚饭，刘翠家一下就热闹起来了，许多村民吃了晚饭都到刘翠家来聊天叙旧，顺便围观一下刘翠的这个男朋友。 江婶儿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哎呀，这个小周可不得了，我才提了一下二两工作的事，他就一口答应了呢！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真不愧是当老板的人，太有魄力啦！” 旁人听了均是一脸羡慕，纷纷竖起大拇指说刘翠有眼光，又说林大妈有福气，女儿给她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婿，最后又纷纷把周崇礼夸奖了一番。 周崇礼只是宠辱不惊面不改色地说：“你们过奖了，能找到刘翠是我的福气才对。” 七大姑八大姨们更是艳羡得不得了，明明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居然还说找到刘翠是他的福气。唉唉唉，看来以前她们常在林艳芬面前调侃刘翠年纪大了找不到男人还真是瞎了狗眼。 夜里的时候，林大妈在客厅里给周崇礼铺了一张简易床，让周崇礼将就一下，自己则和刘翠睡里间的大床。 关灯之后，屋子里一下陷入安静之中，屋外猪棚里几头肥猪时不时吃猪食发出的啰啰声变得清晰起来，还有一些昆虫鸣叫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农村的夜晚显得格外热闹。 周崇礼躺在简易床上，耳朵十分灵敏的他听着屋子外面传进来的声音，感到有些难以入睡。这简易床还又窄又小，他个头又大，塞在小小的简易床上连翻身都困难，因此想要入睡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躺在里屋的林大妈以为周崇礼已经睡了，便压低声音说：“翠儿，你睡了吗？” 刘翠乍一回来，也有点不习惯，所以迟迟没有入睡，“没呢，妈有什么事？” 周崇礼听到里屋有人对话的声音，一下就睁开了眼睛。这么晚了，林阿姨是想对刘翠说什么呢？还不愿意让他听到吗？ 第52章 “翠儿，你跟妈说实话，你跟小周之间是认真的吗？” 这话一出，刘翠和周崇礼均大吃一惊，周崇礼更是竖起耳朵等待刘翠的回答。 “妈，您怎么会这么问？” “你住院的那几天，小时在你的病床前守了整整两天。最初我看到他还很惊讶，后来才知道他的事业已经成功了，还成了你们银行的大客户。我以为你跟他已经和好了，谁知道你又突然告诉我你交了另外一个男朋友。” “妈。”刘翠有些艰涩地开口，“时光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 林大妈顿时大吃一惊，“他居然有女朋友了？” “嗯，我住院的时候，他女朋友还去医院看过我，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林大妈立刻开始回想刘翠住院期间有哪些人去医院看过刘翠，反应过来后立刻问道：“是那个姓林的女孩子？” “对，就是她。” 林大妈心情一沉，跟着再是一叹，“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以为他心里还是有你的，要不然怎么会在你病床前整整守了两天呢？” “也许他只是内疚，毕竟那天老朋友聚会，我是跟他喝酒喝多的。” “翠儿啊，你之所以会喝多，是因为知道他有了别的女朋友，心里难过吧？” 刘翠勉强一笑，“妈，您多心了，我对他已经没有什么了。”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了？” 刘翠不敢说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时光了，毕竟想到时光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她只能说：“妈，您相信我，我真的已经放下了。他和那个林小姐在一起，我也能够真心的祝福他，林小姐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周崇礼躺在外面听着刘翠和林大妈之间的对话，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刘翠不肯直说自己不喜欢时光了，只说自己放下了，在她心中，想必对时光还是有感情，只是有一个林楠存在，所以她才把这种感情藏了起来吧？周崇礼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刘翠和时光过去的感情太深刻了，想让她彻底淡忘时光只怕是很难很难，这是她心里的一个结，一个结不开的结。 如果有一天，时光离开了林楠，想要重新挽回刘翠，那么他周崇礼是否还有胜算呢？精心准备了那么久，怎么可以前功尽弃呢？决不允许，决不允许失败！这一次，他是一定要赢得刘翠的心！ 思及此，周崇礼暗暗握紧了拳头，一定不能让时光离开林楠！ 里间的林大妈和刘翠还在低声说着话。 “既然如此，那你和小周就好好在一起吧！我看得出来，小周是真心喜欢你的，他也很优秀，只要你们在一起幸福，妈也就放心了。” 刘翠尴尬地说：“妈，我和他也才刚刚开始相处，以后会怎么样也说不定，不能这么快下结论的。您、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万一以后我跟他发现彼此不合适，也不能勉强在一起，对吧？” 周崇礼听到这话狠狠咬了咬牙，想逃，绝对不行！ 林大妈说：“哎呀，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想法真多，为什么就不能彼此包容一下对方呢？你看我跟你爹，还不是别人介绍认识的，他还在世的时候，我们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年代不同了嘛！” “少来这一套，你既然都把他带回来了，证明你跟他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吧？别说什么不合适就要分手的丧气话，你看，村里这么多乡亲都见过他了，你要是跟他分手了，说出去影响多不好啊！” 刘翠立刻哭丧着一张脸，完了完了，这回真的弄巧成拙了，连老妈都认定周崇礼那个臭鸡蛋了，以后可怎么解释啊？ 林大妈拍拍她的手，又说：“再说了，你要是跟小周分手了，以后能找一个比他更好的回来吗？要是再找的比不上小周，带回来了，人家不得说你眼光越来越差啊？到时候不仅你没面子，我也跟着没面子了。” 刘翠彻底欲哭无泪了，她怎么没想到这茬儿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下可怎么办才好？难道她还得牟足劲一定要找一个比周崇礼各方面条件都更好的男人吗？悲剧，人生的大悲剧，当初实在不该心软就答应周崇礼让他跟来的，这下没法收拾了吧！ 刘翠这厢在里屋愁眉苦脸，周崇礼那厢在外边乐得合不拢嘴，奸计得逞，奸计得逞啦！当初听到刘翠主动说带他回老家度假，他就觉得是个天大的好机会，所以在刘翠想要反悔拒绝带他回来时，他费劲了口舌才让她重新答应带他回来，现在看来，当初那么做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第二天一早，林大妈早起去合作社那边领分红了，刘翠也早起去给自己父亲上坟了。 周崇礼起来时，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他走到院子里，看到隔壁江婶儿正站在猪棚旁，身边摆了一个很大的猪食桶，她正用大木勺把桶里的猪食一勺一勺的舀起来，然后倒入猪食槽里。 猪棚里的小猪们全都聚集在猪食槽旁边，拱着长长的鼻子，吃得不亦乐乎。 江婶儿见到周崇礼出来，并没有停下手边的工作，而是一边喂猪一边笑着跟周崇礼打招呼：“小周，你起来啦！” “江婶儿，早上好！”周崇礼走到猪棚旁，低头看了一眼里面浑身脏兮兮的猪，说道：“江婶儿，你喂猪吃的是猪饲料吗？” “猪饲料？不不不，这个猪棚里的猪我只喂粮食，那边两个猪棚里的猪喂粮食和添加剂。” “为什么？”周崇礼纳闷地问。 江婶儿笑眯眯地说：“因为这个猪棚里的猪自己吃，那边两个猪棚里的猪卖给屠宰场。” 周崇礼无语，原来农民连养猪都是区别对待的。 “小周啊！以后要是想吃只喂粮食的猪就到江婶儿家来啊！” “好……”他又往猪棚里看了一眼，这边猪棚里的猪明显要比另外两个猪棚里的猪小很多，看来纯天然的猪确实长不过喂了添加剂的猪。“对了江婶儿，你知道刘翠去哪儿了吗？” “哦，她去给她爹上坟了，怎么，你要找她吗？” “是啊！能告诉她爸爸的坟在哪里吗？” “哦，挺近的，你跟我来。”江婶儿放下手里的猪食勺，带着周崇礼走出院子，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路说：“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一截，右转看到一座石头山，应该就能看到翠儿了，他爸就埋在那座山上。” “好，谢谢江婶儿。”周崇礼告别了江婶儿，沿着那条小路往前走，没走多远，往右转了个方向，果然看到一座布满岩石的山丘。那山丘上郁郁葱葱，种了许多松树，依稀可以看到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站在松树林间。 周崇礼迈开步子，小跑了起来。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接近刘翠，心情忽地激动起来，脚下也越跑越快，在距离刘翠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时，他高声喊了起来：“翠翠！” 山上的刘翠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周崇礼飞快地向自己跑来，心里突然之间升起一种愉悦而又忧伤的感情，为什么一切都是假的呢？ “翠翠！”周崇礼还在高喊着，情绪逐渐高涨，她没有因为他叫她翠翠而生气，一点也没有生气，她甚至还在对他微笑。这一刻多么美好，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飞起来了。 刘翠站在苍劲青翠的松林里，在岩石与坟冢间，看着周崇礼一点点跑向自己。 进入山丘后，周崇礼奔跑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可他最终还是跑到了她的身边。他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他一瞬不转地注视她，眼睛却又黑又亮，幽深的瞳仁上倒映出刘翠的身影。 “翠翠。”他又喊了一声。 “干嘛？”她的口气有些恶劣，都怪这厮，把她给害苦了。 周崇礼咧嘴一笑，忽然张开双臂将她纳入自己怀里，而后双臂稍稍用力，将她紧紧抱住。 刘翠身体一僵，却没有立刻推开他，而是口气更加恶劣地说：“喂，你干什么呢？” “我想你了，抱抱你。” “别演了，这里只有满山的坟墓，另外，我爸也在这里看着呢！” “没事，让你爸看看他未来的女婿，我是真想你了，真的。”他依旧不肯松手，而且还抱得更紧了。 刘翠被他勒得直翻白眼，用手拍打他的胳膊，“咳咳，你勒、勒死我了。” 周崇礼赶紧放松一点，却依然抱着她，“现在不勒了吧？” 刘翠终于喘过气来，开始用劲推他，“抱够了吧？” “不够，还要抱。”他拨开她推他的手。 “你还小呢？行了，别撒娇，松开了。” “不，让我再抱抱。” 刘翠无奈地说：“再占我便宜我要收费了啊！” “收吧！你说一个小时收多少钱，我把你这辈子都包下来。” 刘翠突然沉默了。 “翠翠？”他叫她。 “嗯？” “我以后都叫你翠翠好么？” “你不是都叫了吗？”她口气又恶劣了。 “嘿嘿嘿嘿嘿嘿……” “白痴，笑得那么傻干嘛？” “嘿嘿嘿……开心。” “蠢死了，没见你这么蠢过。” “嘿嘿嘿嘿嘿……” “好啦！放开我啦！浑身都是汗臭味，臭死了。”她又拍他的肩膀。 “瞎说，这明明是男人味。” “我还要给我爸烧纸钱，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烧啊？” 周崇礼只能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刘翠蹲下身，从身边的塑料袋里拿出纸钱和打火机，在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冢前点燃了纸钱，轻声了一句：“爸，我给你烧钱了。” 周崇礼也在刘翠身边蹲下身，拿起另一把纸钱，和刘翠一起烧，说道：“叔叔，初次见面，给你烧点纸钱，希望你能满意我。” 刘翠斜他一眼，站起身说：“你在这里烧，我去给我爷爷奶奶烧一点。” “好。” 刘翠拿着剩余的纸钱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越过之前那个坟冢，在另外两个坟冢前停下脚步，又分别点燃了两把纸钱。随后，她又依次在好几个坟冢前烧着了纸钱，最后才回到周崇礼身边。 周崇礼问她：“你不是说给你爷爷奶奶烧么？怎么给那么多坟都烧了纸钱？” 刘翠说：“因为这座山上埋的大多都是我的祖先，要不然你以为这个村为什么叫刘家屯村？”她对着旁边扬了扬下巴，“你看那座墓碑，上面刻的祖先追溯到了清朝初年。” 第53章 从那座坟山上下来，刘翠和周崇礼并肩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刘翠手里还提着那个塑料袋，里面除了一个打火机什么也没有了。 “这么说，你家祖上还有人曾在朝廷里做过大官？” “是啊！”刘翠点点头，“族谱上有的，以前刘家屯这整片地方都是皇帝赐给那个大臣的。后来，那个大臣年纪大了，就辞官带着全家老小到这里生活，这也是刘家屯这个地名的由来。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就只有一个姓刘的大户人家。大概是到了民国时期，才有一些其他姓氏的人搬到这里来住。” “这么说，那座山上大部分的坟冢里埋的都是姓刘的？可为什么那座墓碑上记录的人名才追溯到清朝初年呢？你祖上那位达官贵人不是明朝初年的吗？” “这我哪知道呀？先人都过世那么久了，你看那座山上的坟那么多，有些根本分不清埋的是谁，能够辩得清楚的就是从清朝初年开始的，而且对不对也不知道，都是后人整理的资料立的碑。” “你们不是有族谱么？怎么会辩不清楚呢？” “我听我爷爷说过，我太爷爷还很小的时候，就是民国初年，刘家屯这里曾发生过一场火灾，把祖宗祠堂给烧了，所有先人留下来的族谱什么的都没有了，现在的族谱都是后来整理的，错误很多。” “真可惜啊！如果能流传下来，那也是一份古董呢！” 刘翠轻笑了一声。 “既然这个村子里住的人很多都姓刘，那你们应该有很多亲戚吧？” “亲戚是多，不过血缘都不近了。我爷爷就我爸爸一个儿子，另外还有三个姑姑，都嫁出去不在村子里。现在村子里跟我家血缘关系最近的是我爷爷的一个哥哥，我管他叫大爷爷。另外还有很多我爷爷的堂兄弟，那些就更远了，有些我都分不清楚到底该叫什么。我大爷爷家里的后代也住村子里，就是我那些堂伯堂姑的，昨天他们都来过我家了，你见过的。” 周崇礼颇有些无奈地说：“人太多了，分不清楚谁是谁。好囧，以后要是再回来喊不出他们的称呼，岂不是很丢脸？” 刘翠呵呵笑着说：“那也要你有机会再来这里才行。” 周崇礼立刻瘪了瘪嘴，“怎么没有机会？机会大大的。” 刘翠斜睨他一眼，“我说，你不是还在失恋期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柳双双了？” “呃，这个……那是因为有了你这位好朋友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开导，我才能这么快就走出失恋的阴影。” “哼！你不是说要改过自新后把柳双双再追回来吗？” “咳咳咳……”周崇礼拍拍胸口，咽下口水，“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也是一样的，我们应该一切往前看，珍惜以后的人，你说对吧？” “哟，你现在倒是洒脱了，当初怎么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周崇礼讨好地赔笑：“当初不是因为刚失恋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么？还是多亏了你对我的帮助，才能让我这么快就走出来。你看你又陪我喝奶解闷，还请我去那么高档的餐厅吃饭，又带我回老家度假，你对我的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要不然我干脆对你以身相许吧！” “噗！”刘翠一下笑了出来，“周崇礼，你可真是大活宝。” “那你喜欢这个大活宝吗？” “不喜欢。”她说完，嘴角翘了翘，提着塑料袋快步往前跑去。 周崇礼甭提有多开心了，心里跟吃了蜜糖似的，过去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这么畅快的感觉，就像是浑身筋脉都被打通。他连忙追了上去，“翠翠，等等我。” “你这个大白痴，别来追我！” “这怎么行？我追你追定了。” “啊！哈哈哈……大白痴，大活宝，走开啦！” “哈，我看你往哪儿跑！” 两人的笑声一直回荡在乡间的小路上。 ****** 吃过晚饭，江婶儿又过来喂猪了，刘翠和周崇礼都站在旁边看着江婶儿喂猪。 周崇礼低声问刘翠：“为什么江婶儿喂猪不用猪饲料要喂粮食呢？金旺旺猪饲料，让你的猪儿长得膘肥体壮！” 刘翠立刻白了他一眼。 周崇礼立刻举起手说：“我只是突然间想起这句广告词，不是故意提起金旺旺的。” “你以为猪饲料是什么东西组成的啊？猪饲料就是粮食加入各种添加剂配置成的啊！猪饲料里面百分之九十五左右的都是粮食，花生大豆炼油之后剩下的残渣配上玉米面、稻糠、麦糠还有一些青草就是饲料的主要组成部分，剩下百分之五才是抗生素激素还有一些维生素和微量元素。抗生素是防止猪生病的，激素是促进猪吃东西长肉的。农民家里都有粮食，所以只需要买少量添加剂回来就行，没有必要再买专门的猪饲料了。” 周崇礼一脸领悟，“原来是这样的啊！” “一看你就是没养过猪的。” 周崇礼嘿嘿一笑，“这个确实没有养过，我连猫狗都没养过更别说养猪了。不过，以后有机会可以试一试。对了，为什么我觉得江婶儿昨天送来的猪肉比城里买的猪肉更好吃呢？” “那是当然啊！不仅好吃，还更健康。你知道过去正常养一头猪需要养多久吗？” “多久？” “一年半。那你知道现在养猪场养一头猪需要多久吗？” “多久？” “四个月。” “啊？” “知道为什么了吧？养鸡也是一样，江婶儿家的母鸡至少要养半年才能成熟下蛋，但是我们市面上买到的鸡肉你知道是养了多久的吗？” “三个月？”他试着估计了一个时间。 刘翠笑着摇头，“肯德基的广告词是什么？白羽鸡，长得快，一般四十天左右出栏。” 周崇礼顿时皱起眉头，“才四十天……” “对啊！四十天左右就养成的鸡不是速成鸡是什么鸡？江婶儿家四十天的鸡只有那么大！”她伸手指向一只老母鸡带着的一群小鸡仔，那些小鸡仔的高度只到老母鸡的翅膀处，尾巴处才刚刚长出一小撮羽毛。“所以，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些猪肉鸡肉味道越来越差了吧？” 周崇礼脸上的表情略显凝重，并没有回答刘翠的话。 刘翠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说你博文广识吗？” 周崇礼叹了一声，说：“这些东西，我以前确实没有接触过，也完全不了解。” “明天我跟江婶儿买一只老母鸡，煲汤让你尝尝，养了两年的老母鸡煲出来的鸡汤味道到底怎么样。” 周崇礼眼睛一亮，“那我又有口福了，谢谢你，翠翠！”他伸手去拉她的手。 刘翠甩开他，“干什么？说了不许动手动脚。” 周崇礼嘟囔：“牵个手都不给，小气。” 刘翠瞪他一眼，“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次日，刘翠果然向江婶儿买了一只放养了两年多的老母鸡。那只老母鸡还在下蛋，江婶儿不太舍得卖给刘翠，在刘翠的软磨硬泡下才答应了卖给刘翠，象征性的收了五十元钱。要知道，这种农家放养了两年只吃粮食的老母鸡市面上就是两百块钱也未必能买得到。 刘翠和周崇礼还有江婶儿三人合力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这只老母鸡抓到，弄得整个院子里鸡飞狗跳，连猪棚里的猪兄们都被吓醒了，不安地发出啰啰声。 刘翠抓到老母鸡，麻溜把老母鸡的双腿用绳子拴好，然后烧上热水，准备杀鸡拔毛。 周崇礼这个大少爷从没做过这种事情，只能在一旁站着看。 开水烧好后，刘翠把鸡头抓住，露出鸡脖子，将鸡脖子上的毛拔掉一片，然后用菜刀在鸡脖子割了一刀。血管一割破，鸡血立刻往下淌，那只老母鸡也开始浑身抽搐，她连忙用瓷碗接住淌下的鸡血。 周崇礼在旁边说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只老母鸡太可怜了，君子远庖厨，君子远庖厨。” 刘翠瞪他一眼，“死远点，别影响我，小心我在你脖子上也割一刀。”说完，还挥着菜刀比划了两下。 周崇礼跑得远了一点，又笑嘻嘻地说：“野蛮女友，我喜欢。” 刘翠懒得理他，杀了母鸡后，将母鸡的尸体放进一个老式的铁盆里，又提来开水浇在老母鸡的尸体上。这样来回烫过一遍后，终于可以拔毛了。 鸡毛拔尽，她用菜刀给老母鸡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清晰干净，鸡心、鸡肝、鸡胗还有鸡肠一样都不少。 周崇礼在旁边说：“鸡杂好吃，我喜欢吃。” 刘翠又瞪他一眼，“你刚刚不是说它可怜吗？现在又要吃它的内脏啊？” 周崇礼嘿嘿笑着说：“它这不是已经死了嘛？我就是觉得它被你割脖子的时候怪可怜的，女人啊，果然心狠手辣。” 刘翠抓起一把鸡毛朝周崇礼砸去，“你给老娘滚粗！” 耗时三个多小时，刘翠终于把老母鸡汤炖好了，用小碗盛了一些出来，递给周崇礼，说：“你尝尝，炖了三个多小时，鸡肉应该已经炖烂了。” 周崇礼用勺舀起鸡汤，送到嘴边吹了吹，然后吸了一口，一股浓郁鲜香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 “怎么样？”刘翠问他。 周崇礼眼睛瞪得老大，“鲜，太鲜美了，你是不是放了很多鸡精啊？” “我除了盐巴和两块姜片之外，什么也没有放哦！” “哇！真是太鲜了，居然还带着一丝丝甜味。” “当然，这可是正宗的老母鸡汤，饭馆里的鸡汤加了大把的鸡精也熬不出这种味道来。” 周崇礼忙不迭点头，又接连喝了好几口鸡汤，烫得直呵气，“鲜，太好喝了，我好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鲜美的鸡汤了。” “你慢点，当心烫着舌头。”刘翠说完，揣在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神色微微变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对周崇礼说：“你先喝着，我去接电话。” 周崇礼看着刘翠离开厨房的背影觉得奇怪，什么人打来的电话，她要特地避开他去接听呢？他放下汤碗，跟在刘翠之后走出了厨房。 刘翠并不知道周崇礼也跟出来了，她走出院子就接通了电话，“喂。” “翠翠，是我。”这是时光的声音。 “我知道是时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从北京回到南州了，去你的单位找你，可你却不在，我才知道你请了公休假。翠翠，你不想见我吗？” 刘翠语气平淡地说：“时总，你误会了，我对你不存在想不想见这种说法。我请公休假是为了陪母亲回一趟老家，毕竟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我也想给自己放个假。如果时总有任何工作上的事情要找我，可以等到我结束假期之后。如果您实在着急，可以先找我办公室的孙洁妍代为处理一下。” 电话那边的时光忽然暴躁起来，“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听着心里拧得慌。” 刘翠依旧是那种平平淡淡的口气，“那我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口气跟时总说话了，还是时总希望我称呼您时师兄？” 时光顿感一阵无力，“翠翠，当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帮你，还对你发火，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的苦心，之前还因为过去的事怨恨你，故意刺激你伤害你，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说到此处，声音依然哽咽。 刘翠心头一酸，眼眶也红了，声音跟着哑了下去，“时师兄，你、你不必这样……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不，是我的错，我身为男朋友，没有了解你的苦衷，没有能力照顾你，还伤害你，都是我的错。翠翠，你能原谅我吗？” 刘翠只觉心里一片酸楚，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时师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纠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请时师兄放下我，也放下过去的一切，好好照顾林小姐。” “我不能……翠翠，我不能。如果我能够坦然放下一切，又何必重回南州见你？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我和林楠之间并不是完全像你想的那样……”时光顿了顿，“的确她帮助了我，若没有她的引荐，没有她朋友的对我的指点，我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可是，恩情不能以爱情来偿还，这对林楠也不公平。翠翠，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很卑劣，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只能以其他的方式补偿林楠，哪怕代价再大，我也愿意，我……我就是没办法放下你……” 刘翠内心跟着一颤，声音发抖地问：“你向她提出分手了？” 时光肯定地答复她：“是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和她分手，就没有资格再来找你。” 刘翠腿一软，差点没有站稳。 周崇礼一直在刘翠身后，他耳力何其好，时光在电话说的话全都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胸口腾起一阵怒火，大步冲到刘翠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电话，口气恶劣地对着电话说：“时光，做人不可以太过分，当初伤害了刘翠现在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完全抹除吗？为了挽回前女友跟帮助过自己的现女友分手你对得起现在的女友吗？你这种做法与陈世美有什么分别？你觉得刘翠会重新接受这样的你吗？时光，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刘翠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边，以前没有，现在不会，将来更不可能，你死心吧！” 时光一下就沉默，良久，他才徐徐说道：“周崇礼，又是你！” 第54章 “不错，就是我。所以，你死心吧！”周崇礼说完，直接替刘翠挂了电话。 刘翠站在旁边，眼眶还有些红润，见周崇礼挂了电话便环起双手说：“喂，那可是我的手机，你偷听我打电话不说，还自作主张把电话抢过去说了一大堆话，最后又把电话挂了。周崇礼，你也未免太自觉了吧？” “翠翠……” “别叫我。”她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掉头就往回走。 周崇礼急了，连忙跟上去，“翠翠，我是在帮你啊！时光为了你跟他的现女友分手，那他不是妥妥的渣男了吗？这么渣的男人，难道你还想跟他有什么纠葛吗？你要是跟他重新和好，就不怕被他那个女朋友戳着脊梁骨骂吗？” 刘翠不理周崇礼，继续往里走。 “翠翠！”周崇礼更急了，怎么办？完全没有想到时光会这么快就向林楠提出分手，这林楠也真是的，时光跟她分手她居然也不打电话告诉他一声，弄得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周崇礼。”她停下脚步，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真的在帮我还是在你自己？” 周崇礼一下语塞，半晌才闷闷地说：“我承认，我这么做也在帮自己。” 刘翠不说话，转身继续往里走。 周崇礼急忙跟上去，“翠翠，我这不是担心么？” 刘翠边走边说：“你有什么好担心？你不是一向自诩条件出众身边女人无数吗？要不是看在我是你朋友的份儿上，你都不答应来帮我假扮男朋友吗？” “你就别挖苦我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刘翠进了厨房，把炖锅里的鸡汤一勺一勺的舀出来放进大碗里。 周崇礼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就发虚，什么也不说，让他摸不到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昨天两人在坟山上时明明那么好，为什么时光来一通电话她的情绪变化就那么大？难道努力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心思，还是争不过时光？不甘心呐！真不甘心！ “不甘心吗？”刘翠突然开口，仿佛看透了周崇礼此刻的心思，“周崇礼，你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还是不甘心吧？” 周崇礼一下愣了。 “以前你就千方百计的分开我和时光，后来我跟你提分手，你心里恐怕很不甘心吧？” “我……” 刘翠盛好了鸡汤，放到矮桌上，用防蚊虫的纱网罩着，坐到简易塑料凳子上，平静地注视着周崇礼，说道：“你当年说过要找我报仇，现在你是在实施报仇计划，先得到我的心，再把我狠狠甩掉吗？” 周崇礼一脸震惊，眼中带着一抹痛色，“原来我在你眼里，还是一个这样的人？” “原本我是相信你真的跟过去不一样了，但是刚才你偷听我跟时光打电话，还很激动地抢过电话，气急败坏地说了一通。我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怀疑，是不是时光的出现让你原本的计划被他打乱了？” 周崇礼心中陡然一凛，“你以为……我是为了得到你的心再把你狠狠甩掉，然后报复你当年把我甩掉？” 她垂下眼帘，“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想。你最初说自己被柳双双甩了很伤心，可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你突然就转变了，这个转变太快，让我不得不这么怀疑。” 周崇礼扶额，自己确实太急切了一点，这不都是因为他不想再等了么？他在另一个塑料凳子上坐下，也恢复了冷静的口吻：“那你现在是不肯相信我了？” 她依旧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对我好，我能感受到。我只是怕这是一个陷阱，万一我陷下去，就无法自拔了。” 周崇礼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又一次尝到了苦涩的滋味，果然是过去作孽太多，即便到了今天，她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啊！他哑声说：“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不知道。”她只能给出这个答案。 “翠翠，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因为过去的事就把我彻底否定，这对我不公平。五年多了，从你跟我提出分手到现在五年多了，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是真的改变过呢？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你在变化，时光在变化，我也同样在变化，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她抬眸看他，“我没有说不给你机会。” “什么？”周崇礼瞬时一喜，“你愿意给我机会？” 她轻轻点头，“我说了，你对我的好，我能感受到。你来我家之后对我妈妈的态度，还有对邻居的态度，我也都看在眼里。如果你真的能让我彻底信服，我就答应你。” 周崇礼只觉得心里瞬间冒出一个个喜悦的泡泡，幸福的浪潮几乎都要将他淹没了。他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来回走了两圈，又对刘翠说：“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也不能再拿以前的事情来否定我！” 刘翠信誓旦旦地点头，“我不反悔，只要你能让我彻底信服。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不可以再使任何卑劣的手段，更不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打击时光。” 周崇礼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你也要给时光机会？你要我跟他一起竞争？” “不，我不会给他机会，但是你忌惮他，我怕你像过去一样，又在他的事业上阻碍他。” 周崇礼又是一阵无力，刘翠依旧是防备他的。 “你答应吗？”刘翠问他。 他苦笑一声，“我有选择吗？” “好，如果让我发现你又使了什么手段，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又只能回到最初见面时候的那种了。” 其实，刘翠这么要求并没有错，毕竟周崇礼过去为了抢走刘翠，的确让时光在事业上遇到了许多阻碍。现在，刘翠虽然答应给周崇礼一个机会，可时光到底是他的潜在威胁，谁知道周崇礼会不会瞒着刘翠又给时光弄出什么幺蛾子，让时光没有机会再和刘翠接触，以确保他自己稳操胜券呢？ 刘翠虽然确实不打算再和时光纠缠不休，却也不希望时光因为她而遇到其他的困难。时光向林楠提出分手，她没有办法阻止，但她是不会给时光任何机会的，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想伤害林楠，更是因为她觉得和时光之间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周崇礼听到刘翠的那一番话，除了在心里苦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果然如他爷爷所说的那样，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承担。看来，想要彻底打败时光，赢得刘翠的心，他还需再接再厉才行，而且还不能采取任何手段了，要正大光明的，这可真是愁坏他了啊！ 周崇礼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吗？” 刘翠看向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嗯，是朋友。” 周崇礼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刘翠端起周崇礼之前用过的那个碗，又往里面加了一些鸡汤和鸡肉，递给周崇礼说：“现在没那么汤了，温度应该刚刚好，你多喝点鸡汤吧！” “谢谢。”周崇礼接过来，“鸡汤是你熬的，你也喝一点吧！” “嗯。” “林阿姨还没回来，我们给她多留一点。” 刘翠转头看了周崇礼，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轻声说：“好，我知道的。” ****** 周崇礼原以为自己还能和刘翠在村里快乐的相处几天，谁知道喝过鸡汤的次日清早，刘翠她家大院外就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时光开着车来到村子里，几番打听之下，终于得知了刘翠家的具体位置。他开着车来到刘翠家的院门外，看到了周崇礼开来的那辆卡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静静地将自己开来的车子停在了卡宴旁边。 两辆价值不菲的车子并排停在一起，一时之间成了刘家屯村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时光走下车，关了车门，从后备箱里取出带来的各种礼物，提着东西走到院门外，才发现院子的门落了锁。 刘翠和林大妈还有周崇礼一大早去隔壁村子的集市采购去了，因为去那个村子的道路比较窄，周崇礼的车子开不过去，所以他们三人都是坐着村里别人家的三轮车去的，这时候还没有回来。 时光并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就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门外站着。 江婶儿这时候又提着猪食桶过来喂猪了，看到时光站在刘翠家院子门外，奇怪地问：“你是……？” 时光看江婶儿是从隔壁院子出来的，猜想她是刘翠家的邻居，于是礼貌地微笑说：“你好，我是刘翠的老同学，特地过来看她的，请问她去哪里了？” “哦，你是翠儿的老同学啊！她一大早和她娘还有男朋友去隔壁村集市买东西了。” 时光听到江婶儿说周崇礼是刘翠的男朋友，提着东西的双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握了一下拳头，脸上的微笑却没有褪去，“哦，这样啊！那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吧！” “你站在这里等他们啊？”江婶儿掏出一把老式的钥匙，“我有她家院子的钥匙，你要不去院子里等他们回来？” 时光连忙说：“那就麻烦你了。” 江婶儿笑呵呵地说：“不用客气，难得你还专门开车来看望老同学，现在像你这么顾念旧情的人可不多了呢！” 时光谦虚地笑了笑，看着江婶儿打开院门，跟在她身后走进院子，闻到猪屎味，也看到满院子的鸡屎鸭屎，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 江婶儿转过身看到时光一脸平静，一点没有嫌弃院子脏乱的样子，便有些赞许地说：“看你穿得这么体面，倒是一点也没有嫌这里脏啊！” “怎么会嫌脏呢？”时光往里走，看到正屋的房门落了锁，但是侧面厨房的门却没有锁上。 江婶儿提着猪食桶来到猪棚旁，说道：“她家厨房没锁，你先把东西放进厨房里，拿个凳子坐着吧！” “好。”时光走进厨房，看到矮桌上还有昨天刘翠他们没有喝完的鸡汤。他把手里的东西靠墙角放着，从里面取了一件小礼物出来，又走出厨房，来到江婶儿身边，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江婶儿吧？” 江婶儿正在喂猪，听到这话顿时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时光，“你怎么知道啊？” 时光微笑着说：“以前翠翠跟我说过，她家隔壁住了一个叫江婶儿的阿姨，为人和善，对她也很好，所以我就记住了。”他送出手里的礼物，“初次见面，这小礼物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江婶儿收下。” 江婶儿一下又惊又喜，“呀！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请江婶儿收下，不要嫌弃才好。” “我、我不是嫌弃，这第一次见面的，你不但知道我是谁，还给我带礼物，实在……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江婶儿，翠翠跟我说过，以前你很照顾她，我给你带个见面礼也是应该的。” “呃……”江婶儿一下糊涂了，翠儿的老同学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有歧义啊！ “江婶儿收下吧！”时光直接将礼物放在的江婶儿的手里。 江婶儿见没法推辞，只好收下了，“那我就谢谢你了。” “不用，江婶儿太客气了。” 江婶儿看了看手里的礼物盒子，颇为感慨地说：“我们翠儿真是太有福气了，认识的人都是又高又帅的成功人士啊！男朋友这么优秀也就罢了，没想到老同学也这么优秀，我这两天是开了眼界了。对了，你怎么称呼啊？” “我姓时，时间的时，我叫时光，江婶儿叫我小时就行了。” 江婶儿一听这个名字，忽然有几分疑惑，“咦，这个名字我好像听翠儿她娘提过啊！” “江婶儿听林阿姨提过不奇怪，我和翠翠大学的时候是恋人，我们谈恋爱的事林阿姨是知道的，所以她应该向你提起过。” “什么？”江婶儿立刻大惊，“你就是翠儿前头那位男朋友？” 时光点头，“是的。” 江婶儿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极其古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神马情况啊？翠儿先带了一个现任男朋友回来，没过几天又来了一个前任男友，而且都是条件这么出众了，这到底是神马情况啊？“那个……小时，翠儿她、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啊！” 时光脸上的微笑不改，“我知道，所以我是特地过来重新挽回她的，江婶儿请你一定要帮我啊！” “啊？”江婶儿这下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礼物，心里纠结无比。拿人的手短，收了人家小时的礼物不帮忙好像说不过去，可是她明明还指望着小周替她儿子安排一份好一点的工作呢！现在看来，还真是两边都不是人了，早知道一定不收这礼。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林大妈的询问声：“诶，这是什么车？怎么停在咱家的院子外面？还跟小周的车停在一块。” 刘翠的声音跟着传来：“哇，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是卖豪车的呢！周崇礼，这什么车啊？” 周崇礼的声音最后传来：“这是路虎揽胜。” 刘翠问：“贵吗？” 周崇礼答：“还行吧！” 时光再一次握紧了拳头。 第55章 外头的人走进院子看到那位不速之客时，一下就愣住了，刘翠更是直接呆在原地。 林大妈惊讶地开口询问了：“小时，你怎么会在这里？” 时光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我从北京回到南州，才知道翠翠休了公休，陪阿姨回老家度假，所以就开车过来了。” “这……”林大妈表情也纠结起来，看看身边的周崇礼，又看看前方的时光，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时光身边的江婶儿如释重负般说：“哎呀你们总算回来了，我喂过猪了，你们聊吧！”江婶儿说完提着猪食桶立马溜之大吉。 时光并不看周崇礼，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刘翠，轻声说了一句：“翠翠，我来了。” 刘翠心里一阵酸楚，差点红了眼眶。 周崇礼见状心头一阵恼怒，想要抬脚往时光走去，却被刘翠拉住了手腕。 “你昨天答应我什么，你忘了吗？” 周崇礼顿觉一阵无力，他也没做什么，刘翠就这么防备他吗？再说时光这么个大老爷们，他还能扛着时光把他丢出去不成？“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行吗？” 刘翠松开周崇礼，抬头看向时光。 时光也一瞬不转地看她。 两个人隔了几米的距离就这么两两相望。 周崇礼实在无法直视那两人的“深情对视”，干脆把头转到一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时总，你来我家做什么？” “翠翠，我就是想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我在电话里跟你说得不够清楚，但是周崇礼跟你说的那些话就是我的意思。你不应该为了我跟林小姐分手，这样让我很难做人。” “我不会让你难做人的。”时光急切地说，“林楠那边，我已经跟她说好了。” 周崇礼在旁边听着，心里更气。这个林楠到底怎么回事，居然到现在都不给他打个电话，他昨天晚上抽空给她打电话，她居然还关机，搞毛线呢！ “时总！”刘翠稍稍拔高了声音，“你怎么能利用林小姐的善良对她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呢？你这样做让我真的很看不起你。” 时光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闷闷的疼。“我知道自己卑劣，可我不想让自己抱憾终身。” “你不想自己抱憾终身，就可以随意伤害其他人吗？你这么自私的举动与当初的周崇礼又有什么分别？” 周崇礼：-_-|||为毛他躺枪了？“喂，说好了不提我以前的事了。” 刘翠看了周崇礼一眼，“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顺口就说出来了。” 时光看着刘翠和周崇礼之间熟稔的互动，心里跟被针扎似的难受。难道她和周崇礼之间的关系真的已经这么亲密了吗？邻居都说周崇礼是她的现任男朋友，她和周崇礼之间是来真的？不，他绝不相信，她明明知道周崇礼是害得他们分手的凶手，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和周崇礼在一起？ 时光说：“对，我承认自己现在很自私，但是有些人比我更自私，为了达到目的，他的所作所为比我更卑劣。”说完，目光直直射向周崇礼。 周崇礼神色一冷，“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时光冷笑，“呵，你何不问问你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 周崇礼额上青筋突出，眼睛微眯，显示出此刻他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林大妈眼看这两人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赶紧出声说：“好了好了，来者皆是客。小时，你既然来了，就到家里来坐坐吧！” 气氛随着林大妈的这一番话立刻发生了改变。 时光的表情变得缓和起来，转过头对林大妈说：“谢谢阿姨。” 周崇礼虽然心里气愤，却对林大妈的决定无可奈何，她毕竟是刘翠的妈妈，是他的长辈。 “翠儿啊！你带小时到屋里坐坐，给他泡杯茶吧！” 刘翠也不好违逆母亲的意思，只能走上前对时光说：“时总，请吧！” 时光点点头，跟着刘翠往主屋走去。进门前，他转过身递给周崇礼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周崇礼气得差点跳起来，但想想这是在刘翠家，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脾气都压了下来。他也没管刘翠把时光带进屋里两人之间会说什么，只是径自走出院子，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拨通以后又转过身往里看了一眼，确定刘翠或是其他人没有跟出来。 等待音响了好几声，电话里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搞什么？不是关机就是不接电话。”他耐着性子又拨了一遍，还是没人接听。 江婶儿这时候从隔壁露出一个头来，神秘兮兮地冲周崇礼招招手：“小周，你快过来，过来啊！” 周崇礼立刻走了过去，问道：“江婶儿，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翠儿家今天来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周崇礼当然知道，但他还是顺着江婶儿的话问了下去：“是谁？” “哎哟，是翠儿的前男友啊！他们大学时谈过一段儿，我听翠儿她娘说，他们以前感情可深了，本来还打算翠儿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分开了。” 周崇礼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想结婚？门儿都没有！“原来是这样，那江婶儿你知道他这次过来是要做什么的吗？” 江婶儿压低声音说：“他说，他是要来挽回翠儿的，他要跟你抢翠儿啊！” 周崇礼嘴边溢出一抹冷笑，果然是这样的。 江婶儿又说：“他还送我了一份礼物，说要让我帮他呢！” “他送了你什么礼物？” 江婶儿悄悄说：“一个新手机，看起来很漂亮，上面还有个被啃了一口的苹果。” 送爱疯？周崇礼挑眉，时光出手很阔绰啊，给刘翠家的一个邻居都能随便送出一部价值几千元的手机，不愧是当老板的人了。 江婶儿叹气说：“哎呀，我不知道他是来跟你抢翠儿的，要是知道我就不收他的礼物了。小周啊，我是很看好你的哦！” 周崇礼微笑着说：“谢谢江婶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翠翠我也不会让他抢走的。” “你看，我偷偷给你报信，又这么支持你，我们家二两的工作，你可得上点心了啊！” 周崇礼脸上笑容不改，“这是当然，江婶儿尽管放心，回南州以后我就会主动联系二两，让他到我们公司来上班，我也会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岗位。” 江婶儿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我就知道还是小周你最优秀，你放心！翠儿她娘那里，我也会帮你说话的。” “那就劳烦江婶儿了。” “不用客气。” “江婶儿，我就先回去了。” “对对对，你快回去，别叫那个时光抢了机会。” 周崇礼告别了江婶儿，再走进刘翠家的院子时，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番计较和打算。时光想玩儿收买人心这一套，那他就跟他比比，究竟谁更厉害一点！ 走进主屋的时候，周崇礼听到时光和刘翠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时光问刘翠：“阿姨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换肾之后有没有排异？” “还好，不严重，定时服用一点药物就可以了。” 时光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呢？你的身体怎么样？” “我的身体很好，就是不能太疲劳，不能抽烟喝酒吃太过辛辣的。” 说到这话，时光的表情闪过一丝懊恼，“对不起，翠翠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的身体情况，我只是生气，才会那样对你。” 刘翠还没开口，周崇礼的声音就岔了进来，“生气就逼前女友喝酒，时总的心眼未免忒小了一点。” 时光一转头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周崇礼，眼神立刻冷了下去，“我和翠翠之间的事情，似乎轮不到周总来过问吧？” “诶，怎么会轮不到呢？”周崇礼径自走到刘翠身边坐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翠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她被人欺负我当然要替她打抱不平。” 时光一看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刘翠挣了两次没挣开，没好气地说：“喂，周崇礼，快放开！” 周崇礼还是嬉皮笑脸地说：“你别动，万一待会儿林阿姨进来了，也能让她知道你的决定对不对？” 刘翠果然不再挣扎，却还是瞪了周崇礼一眼。 时光见刘翠居然不推开周崇礼，心里更是大受打击，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翠翠，你们……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周崇礼立刻对刘翠挤眉弄眼。 刘翠当然明白周崇礼的意思，虽然她不想又以谎言欺骗时光，可她更不想让时光再继续纠缠下去。如果事情已经时过境迁，她和时光无法再回到过去，又何必让他在执着呢？刘翠抿了抿嘴唇说：“是的，我跟他在一起了。时师兄，你会祝福我吗？” 时光霎时如被五雷轰顶般震在原地，心里的痛楚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如被蝼蚁啃噬一般，深入骨髓的痛楚，一如当年她向他提出分手时那么痛。他仿佛在嘴里尝到了咸腥味，血液的咸腥味。从前就是因为周崇礼这个人，现在还是因为周崇礼这个人，为什么时隔多年，结局却总是一样的呢？如果说以前翠翠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答应和周崇礼在一起，那么现在，她又是因为什么才会答应和周崇礼在一起呢？难道说，真的是因为爱吗？ 时光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声音仿佛一瞬间哑掉了。 “时师兄，我们聚会那天，我就彻底放下了，希望你也能放下。”刘翠如是说着。 这一番话无异于在时光心里再添了一刀。放下了？她怎么能放下呢？明明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他放不下，一点也放不下。可是，他的的确确伤害了她，在她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无情地撒了一把盐。 他过去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她背叛了他，伤害了他，所以他就想以同等的伤害来报复她，逼她低头，逼她认错。她越是不肯低头，他就越是生气，越是想用更加极端的方式来逼她低头，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样的方式却使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一点也不知道，她所承受的一点也不比他少。当年，她甚至为了不影响他的事业，自己母亲得了重病都没有告诉他。若不是她的成全，又何来他今日的成功？她为他付出这么多，他一无所知，不能分担一丁点，还那么过分地伤害她。时至今日，她对他的爱意已经消磨殆尽，不再爱他，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痛心？悔恨？难过？生不如死？ 时光脸色煞白，颤抖着双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刚拿了一根衔在嘴边，才想起刘翠身体不好不能闻到烟味。 “对不起，我、我失陪一下。”他起身走出屋子。 刘翠看着时光略显颓败的背影，心又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她知道他心里难过，只能以吸烟来压制难过的感觉。可吸烟对身体不好，她想劝他不要抽烟了，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开这个口呢？ 第56章 见时光走了，周崇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有种得逞的快感。 刘翠瞥了一眼他搁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冰冰地说：“拿开你的手。” 周崇礼一颗激动的心又沉了下去，只能僵硬地挪开了手臂。 “周崇礼，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而是不想让时光因为我承担负心汉的骂名。” 周崇礼胸口一闷，时光，又是因为时光，什么都是因为时光，在她心里，时光就那么重要吗？如果真那么爱时光，时光回来找她，她为什么不答应时光跟时光重归于好？周崇礼很是气愤，可转念一想，如果刘翠真的跟时光和好了，他恐怕要暴走了，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也说不一定。刘翠的心现在还没有向着他，他也没有跟时光叫嚣的资本，所以必须忍耐。 “翠翠，我知道你对时光还有感情，可你总这样，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周崇礼又开始装可怜了，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刘翠果然心软了，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心里有点乱。” “我能理解你。”周崇礼忽然握住她的手，“毕竟你们之间曾经有过很深刻的感情。” 他的善解人意让刘翠有片刻的错愕，“真没想，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其实不太相信，你对我要是真心的，会不介意我跟时光的过去？” “我介意，我当然介意！”周崇礼立刻跳起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刘翠被他吓了一跳。 “可是我知道介意是没有用的，你现在对我又没有什么感情，我要是再摆出斤斤计较的样子，你恐怕压根就不会搭理我了。”周崇礼露出哀伤的样子，仿佛自己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刘翠见他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忍，低声嘀咕了一句：“其实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刘翠立刻变了一副表情，凶巴巴地说：“好话不说二遍。” 周崇礼在心里窃笑了一番，其实他的耳力这么好，她刚刚嘀咕的那一句他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他又重新坐回刘翠身边，像给人开导思想的节目主持人一样苦口婆心地说了起来：“翠翠，其实我觉得你和时光现在已经不太合适了。” 刘翠斜他一眼，“我跟他不合适跟你就合适了？” “当然啊！你想想啊，时光现在又抽烟又喝酒，而这两样都是你不能接触的，你们在一起生活肯定会有很多冲突。我就不一样，我现在既不抽烟也不怎么喝酒了。” 说到这里，刘翠也觉得很奇怪，“对呀，我记得以前你是抽烟的，喝酒也挺凶猛的，怎么现在不抽烟也不怎么喝酒了呢？” “原因很简单呐！抽烟有害健康，还会大大提高肺的患病概率，所以我就戒了呗！至于喝酒嘛，喝多了伤胃伤肝伤肾，所以也喝得少了。”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一切都是因为她。他早就知道她给母亲捐了一颗肾，早就知道她身体不好，考虑到许多方方面面的事情，最终决定戒烟。他不敢直接告诉她，怕吓着她，也怕她不相信，说他虚情假意。 刘翠点头说：“你这么想是对的，如果时光也能像你这样，把烟戒掉就好了。”她脸上露出一抹担忧的神情，随之想到周崇礼还在旁边，立刻又将这抹担忧隐去了。 周崇礼当然看到了她脸上露出的担忧，心里不可避免郁闷了一下，可最终还是选择忽略这种感情。 时光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回来，进屋的时候浑身都是烟味，他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刘翠和周崇礼很容易就闻到了。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时光静静地走到之前坐的地方，缓缓地坐了回去，脸上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脸色却还是一样的苍白。忽然，他剧烈地咳了起来，似乎连整块肺都要从嘴里咳出来似的，声音嘶哑无比。 刘翠见时光这个样子，有点不放心，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时光勉强笑了一笑，“我没事。”他静静地注视着刘翠，“谢谢你还愿意关心我。” 刘翠见时光这个样子，一下子心里觉得特别难过，那个意气风发的时光哪里去了？他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颓败和卑微了？ 时光缓缓开口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可是，我不想放弃。如果，最初造成我们分开的除了误会，还有一些人为的因素。”说到这里，他往周崇礼身上看了一眼，“那么，现在我既然知道了，就会想办法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让过去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浮出水面。” 周崇礼心中一震，冷声说：“时光，翠翠已经拒绝了你，当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很荣幸吗？” 时光不怒反笑，“周崇礼，我想这句话我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因为你最初扮演的角色不就是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吗？” 周崇礼霎时被噎了一下。 刘翠只是静坐着，什么话都没说。 “如果翠翠今时今日选择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她获得了幸福，那么我或许能够真心的祝福她，放下一切，不再扰乱她安稳的生活。毕竟，我确实曾经一无所知，确实曾经对她造成了很深刻的伤害。可是，她身边的男人是你，是你这个曾经卑鄙无耻阻碍我创业，又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强人所难，以卑劣的条件跟她交易，令她不得不离开我的男人。对待你这样一个人，我不需要讲道德，因为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 刘翠依旧没有说话。 周崇礼是真的着急了，时光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他既然过去做过那些事情，现在时光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他在道德上根本站不住脚，因为他就曾经无德过。偏偏刘翠现在又什么话都不说，他根本摸不清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说过不会给时光机会，这个时候她为什么又不说话了？ 周崇礼握了一下刘翠的手，对她说：“你倒是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刘翠问得毫无感情，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 “我……”周崇礼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要拆散我们，他宁可伤害另外一个女人，也要拆散我们，你就不说点什么阻止他吗？”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说了他还是这样的决定，那我又能怎么样呢？” 周崇礼瞬间语塞。 时光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是的，她可以拒绝我，却不能阻止我。哪怕她拒绝我一百次，我依然可以追求她，不是么？” “你！”周崇礼气得七窍生烟，“你也真够无耻和无聊的。” 时光的语气不紧不慢：“周总此言差矣，你刚才那句话还是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两个人现在只不过是互换了一下位置。当初在她身边的人是我，你千方百计不折手段把我跟她分开，现在咱们对调一下，在她身边的人是你，我也千方百计不折手段把你们分开，把她重新抢回来，顺便，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周崇礼从来没有受过这种鸟气，正待发作，却又被刘翠拉住了手腕。 她说：“你答应过我的，不用任何手段。” 周崇礼差一点吐血身亡，“他都这么挑衅我了，你不准我反击？” “当年他之于你，也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你不也一样对他下手了吗？” “你！”周崇礼瞪眼，又指着时光，“他！”周崇礼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怒火无从发泄，“你到底帮谁啊？你帮他还是帮我啊？” 刘翠还是一脸平静，“我谁也不帮。” “好好好！”周崇礼气极而笑，“老子他妈的不奉陪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操！”说完，掉头就往外走。 一只脚才跨出门，他又生生停住了，将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重新转过身，他定定地注视着刘翠，问道：“是不是我今天走掉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回到原点了？” “是。”刘翠斩钉截铁地给出答案。 周崇礼心口又是一痛，愤怒又哀伤地看着她，“你就那么狠心？一点留恋之情也没有？” “要走的人是你，我没有赶你走，你怎么反倒说我没有留恋之情？”她回视他。 “你就是不准我反抗，只能被动承受他来拆散我们吗？” “周崇礼，我已经说过了，他要来拆散我们，我阻止不了，这是他的决定，我们任何人都阻止不了。而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用任何手段，不是吗？” 周崇礼为之气结，目光移到时光脸上，却接到他向他投来的饱含深意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说：周崇礼，你也有今天吗？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是不甘心，二是气不过，他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了？可是，如果不受这窝囊气，那他之前所做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刘翠的心还不在他这里，他想争取到她的心，就只能忍耐，或者他就彻底放弃，除了这两条路，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周崇礼两只手握成拳头，直视时光，咬牙切齿地说：“好！我接受你的挑战！翠翠只不过还顾念着你们之间的旧情，一旦她对你的感情耗尽，你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时光也站起身，平静地与周崇礼对视，“哦？不好意思，我凭借的就是她对我的一点旧情，一旦她对我旧情复燃，你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时间仿佛凝滞了，老旧昏暗的房屋里站着两个同样出色同样光芒四射的男人，他们以冷酷中略带仇恨的眼神彼此对峙着，似高手过招，又似两军交战，更似商场博弈，无形中给旁边的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第57章 午饭过后，刘翠家一下又热闹起来了，七大姑八大姨再一次聚集到了刘翠家，一脸兴奋地在周崇礼和时光之间看来看去。 周崇礼和时光被人当成商场里的货物一样比较，有说周崇礼更高一点，也有说时光更斯文一点的，而且这些亲戚们讨论起来压根不管两个当事人就坐在那里，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两人都是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大喇喇地比较和评价，因此心里都比较郁闷。不过时光什么都没表示出来，依然是面带微笑的样子。 反观周崇礼，他的脸色就难看了一点，居然说他在某些地方比不上时光，这些人都是什么眼光呢？ 时光这趟过来是早有准备的，刘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因而刘翠家里有哪些亲戚他都知道了大概，所以刘翠跟他提过的人全都带了见面礼。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还特地多准备了许多份礼物，为的就是确保刘翠没向他提过的人也能拿到见面礼。 这样一来，刘翠家的亲戚们得到了时光送的礼物，一下全都倒戈，纷纷夸赞时光会做人，还知道尊重长辈带见面礼云云的。然后又含沙射影地说刘翠的现任男友周崇礼不如前男友会做人，陪女朋友回家来居然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 周崇礼由此更加郁闷，脸也更臭了。他根本不知道刘翠家里有哪些亲戚好么？刘翠也根本没向他提起过，他哪知道陪刘翠回一趟老家，半路还杀出时光这个程咬金呢？这一回合失败简直就是冤枉死了，比窦娥还冤。 七大姑八大姨们见周崇礼脸色难看，就更不爱跟他说话了，于是全都围着时光问长问短的，把周崇礼冷落在一旁了。 江婶儿因为收了时光的礼物，又指望着周崇礼给自己儿子安排一个好点的工作，所以不好出声帮任何一边说话。 好不容易把家里的客人都送走了，天色也黑得差不多了。 刘翠家的屋子狭窄，要周崇礼和时光都留下肯定是住不下的。林大妈对时光的印象一直很好，也不忍心让时光去城里住，可周崇礼毕竟是闺女的现任男友，她更不可能留下时光让周崇礼出去住。 权衡之下，她对时光说：“小时啊！家里地方小，晚上你没地方睡，我跟隔壁江婶儿说好了，你晚上就去她家对付一下吧！” 周崇礼这时终于觉得心里舒坦了一点，他毕竟是刘翠的现任男友，属于自己人的范畴，当然是住在家里，时光这个外人当然得去别人家住了。 时光倒是淡淡地笑着说：“阿姨，不用麻烦江婶儿了，我开了车，去市里住一个晚上就行了。” “这、这怎么好呢？你特地来看我们，还带了那么多礼物，结果还让你去外面住，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的阿姨，我突然过来，本来就比较唐突了，你还这么热情地招待我，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才对。”时光抬头看看外面的天空，“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走了，明天我再过来。” 周崇礼在旁边一听，立刻皱起眉头，“明天你也要过来？” “是啊？怎么周总不答应吗？不过你好像还不是刘家的女婿，没有权利拒绝客人来访吧？” 周崇礼正想出声，林大妈已经在旁边咳嗽了几声，似在提醒周崇礼不要多言，他也只不过是个客人而已。 林大妈把时光送出院子，握住时光的手，关切地说：“小时，明天你再过来就是了，不要怕，我们都欢迎你的。” “谢谢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啊！” 时光在林大妈和刘翠周崇礼三人的目光中开车离开了刘家屯村，等时光的车子开远了，林大妈才隐去脸上的笑意，平淡地对身后的两个人说：“回去吧！” 周崇礼心里很不是滋味，似乎刘翠的妈妈更喜欢时光一点，不太喜欢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没有给刘翠家里的亲戚带见面礼吗？ 晚上的时候，周崇礼趁刘翠和林大妈做晚饭的时间，去了一趟村支书家里。 第二天一早，整个刘家屯村就沸腾了。 几辆崭新的收割机、拖拉机、粮食烘干机、播种机等农用机械排着队运进了刘家屯村，家家户户的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村支书脸上堆满了笑容，那嘴乐得从头到尾就没合拢过。 林大妈看到这种景象也十分惊讶，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机械设备呢？ 有人询问村支书：“刘书记，这怎么回事？哪来那么多农用设备呢？” 村支书乐呵呵地说：“咱们合作社那几台老机械不是都不好用了么？” “是啊！你不是说打算明年从收益里面抽出一部分钱来买新机械，剩余的再分给大家吗？怎么现在就买啦？社里哪来那么多钱啊？” “呵呵呵呵，不是社里出的钱，是翠儿的男朋友小周赞助我们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到了刘翠和周崇礼脸上。 刘翠震惊地看着周崇礼：“你、你什么时候赞助这么多机械的？” 周崇礼说：“就是昨天晚上啊！” 村支书笑着说：“小周的效率就是高啊！昨天才说要给咱们村的合作社赞助几台机械，今天就把机械全都拉来了。你们看这些机械啊，全都是最新最好的，咱们要自己掏钱买这么多，花五年时间也未必能买得全啊！有了这些机械，我们就可以把临近的牛家村和王家村全都兼并过来了，就是寒梅镇以北的村子，也全都可以兼并过来，实现统一作业了。” 村支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骄傲和自豪，“你们还记得去年我们去跟牛家村合作社谈合并的事吗？哎呦，他们嫌咱们村穷，设备老旧，不愿意跟咱们合并了，这回看他们还有话好说，哼！” 村民们听到村支书这么说，也跟着兴奋高兴起来。 村支书满面笑容地拍拍周崇礼的肩膀，“小周啊，你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成功的企业家，我们农村就需要你这样的企业家来赞助，才能早点脱贫致富啊！” 周崇礼微笑说：“刘书记过奖了，这些都是我应怪做的。” 村支书又对林大妈说：“艳芬啊，多亏了你家翠儿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啊！要不是这一次你们回村来，我们还得等多久才能买得起这些机械啊！真是多亏你们了呀！” 林大妈看看周崇礼，再看看村支书，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哪里哪里，刘书记客气了。”林大妈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沉沉一叹，这下是足够有面子了，可万一以后翠儿和周崇礼没成，那场面该有多难收拾啊？更何况，现在又多出来一个时光，她本心里更喜欢时光一点，毕竟时光出身普通家庭，知道生活不易，而周崇礼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十万的机械送给村里，跟翠儿之间的差距终究还是太大了。 怎么办？怎么办呢？林大妈再一次看看周崇礼，苦恼地扶额叹息，太乱了，真是太乱了。 时光这时候也开车来到村里了，从车上走下来，来到林大妈和刘翠几人身边，诧异地看着面前的景象，问道：“阿姨，村里发生什么事了？” 林大妈表情不太自然，“呃，没什么，就是村里的合作社多了一些农用机械设备。” 时光觉得奇怪，怎么会突然之间多出这么多机械呢？刘家屯村应该是不具备这个实力一次性购买这么多机械的，难道说……？ 村支书看了时光一眼，开始发挥自己身为村委书记的号召力了，“你们呐！不要因为一点小恩小利就动摇根本，是不是？小周这么好的青年才俊，配咱们翠儿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是不是？要不是因为小周，咱们村能有那么多好的机械设备，在其他村面前扬眉吐气吗？是不是？所以说，咱们要支持小周和翠儿在一起，要祝福他们，坚定信念，一百年不动摇，是不是？你们自己说说，昨天还拿翠儿的终身大事来打赌，赌她最后嫁给谁，真是太过分了！甭管出现多少闲杂人等，咱们翠儿当然只会跟小周在一起了，是不是？” 其他村民脸上灰溜溜的，纷纷赔笑说：“是是是……” “刘书记说的是。” “其实我们昨天只是开玩笑的。” “那个小周，你千万不要介意啊！” “对对对，其实我们都是看好你和翠儿的。” 周崇礼很会给人台阶下，淡然地笑着说：“我知道，昨天的事情不会放在心上，大家都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当然支持你和翠儿在一起。” “是啊！我们支持你！” 昨天一干支持时光的人这时候又一次倒戈支持周崇礼了。 时光一看这情况，立刻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周崇礼出手到底是阔绰，随便就能给农村赞助几十万的机械设备，这一点他确实办不到。 林大妈脸上的神色早已冷下去，敢情她家闺女的婚姻大事是由这些人决定的不成？过去她们家娘仨儿困难的时候，这些远房的亲戚也没有多照顾她们，现在情况好转了，一个个都来巴结不说，居然还因为一点恩惠就像墙头草似的倒来倒去，一会儿支持这个，一会儿支持那个。 林大妈冷漠地开口说：“你们支持谁是你们的事，我家翠儿的婚姻大事我说了算，其他人说什么都不管用。”说完，她转过身，对刘翠和时光说：“翠儿，小时，咱们回去吧！” “哦。”刘翠答应了一声，跟在林大妈身后往家走。 时光也不说什么，跟着就走了。 其他人一看这种局面，一个个寒蝉若噤，都不说话了。 周崇礼原本还在心里得意，此刻却再也得意不起来了，表情也变得凝重了。林阿姨刚才居然都没有叫他一块回去，却叫了时光，看来在林阿姨心里，真的比较属意时光。 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不能争取林阿姨的支持，那他的胜算又低了一筹。 周崇礼的心情，忽然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第58章 周崇礼向村支书和其他村民告辞后，跟着也回到刘翠家。跨进院子里，他看到林大妈坐在有阳光的地方摘豆角，时光也坐在她旁边，帮着她一块摘豆角。厨房里传来剁肉的声音，想来应该就是刘翠正在剁肉了。 这一副景象不可避免地刺痛了周崇礼的眼睛，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而他只不过是个不受欢迎的外人而已。 凭什么？凭什么他得不到林阿姨的认可？ 周崇礼心里很不甘心，走过去询问林大妈：“阿姨，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林大妈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周崇礼，“你、你会做吗？” 老实说，周崇礼觉得自己可能不太会做，毕竟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家务活。不过，看时光帮林大妈摘豆角，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动动手不就会了么？“没问题的。”他说，随后蹲下身卷起手袖就要帮着一起摘豆角。 时光说：“阿姨，我们今天不是包饺子吃么？饺子面还没有和，既然他要帮忙，不然就让他去和面吧！” 周崇礼身体一僵，顿时以杀人似的目光射向时光，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和面这难度系数实在太大，他真心和不来啊！ 林大妈仿佛没有考虑过周崇礼是不是真的会和面，顺着时光的话就往下说了：“哦，是啊！那小周，你就去和面吧！”她指着主屋说：“屋里的柜子旁边有个装白面的编织袋，还有和面的盆，你去吧！” 周崇礼一下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主屋，来到柜子旁边，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和面的陶盆，旁边还有编织袋。他打开袋子，里面装着面粉还有一个舀面的大勺。 和面怎么和呢？他苦恼地抓抓头，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资料。 取一定量的面粉，然后加入适量清水，用力按压揉搓，直至面粉湿粘成为一团。 一定量的面粉是多少面粉？适量的清水又是多少清水？ 他实在拿不准，就往陶盆里加了三大勺面粉。这个分量应该足够了吧？一共四个人，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尽管他很不愿意把时光那一份也算在这里，可是林大妈喜欢时光，他也没有办法。 取好了面，他端着陶盆走出去，问林大妈：“阿姨，清水在那里？” “那里。”林大妈指了指院子里的一个手压泵，“我看看你舀了多少面粉。” 周崇礼把陶盆里的面粉展现在林大妈眼前，“这么多，够了吗？” “够了，你去和面吧！” 周崇礼目光转到时光脸上，见他嘴角吟着一抹笑，似乎在嘲笑他不自量力，等着看他的出糗。周崇礼心里十分气愤，今天他还必须把这面团和出来，就不信这邪了。他端着陶盆走到林大妈所指的手压泵旁边，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旋转的开关。奇了怪了，农村的自来水开关怎么搞得那么复杂？ 仔细观察了一番，他才发现这周围根本就没有自来水管，而眼前这个也不是自来水开关，而是个从地下水井抽水的压力泵。哇！他在心里惊呼了一声，刘翠家居然还用着这么古老的东西，吃着地底下抽上来的水。 他握住把手压了几下，出水口很快就有井水流出来了。他连忙端着陶盆接住井水，用手搅了搅，觉得好像水还不够，那么多面粉都没有沾到水，于是他又接着压水，如此反复好几次，盆里的面粉终于全部都沾到水了，只是，好像变成一堆稀泥了。 周崇礼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怕林大妈看到自己没做成事又对自己不满意，只敢端着一盆面糊糊去找刘翠帮忙。 刘翠才刚刚把瘦肉剁好，见周崇礼端着一盆黏糊糊的面糊进来了，惊声问：“你放那么多水干嘛，是要做面疙瘩呢？” 周崇礼连忙用手指抵在嘴上，“嘘！别那么大声，让你妈听到，她知道我好心干了坏事，又该不满意我了。” 刘翠当下觉得十分无奈，从周崇礼手里端过陶盆，调侃说：“你不是说你博闻广识吗？” 周崇礼垂着脑袋，很是沮丧的样子，“你就别再讽刺我了。” 刘翠心中一阵感慨，这位大少爷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何时曾做过这种事情呢？要不是为了她，又何须委屈自己留在这里，还要时刻留心母亲对他的态度呢？ “算了。”她说，“和面我来和就行了，你把那一块肥肉剁了吧！” 周崇礼往砧板上看了一眼，那里除了剁好的瘦肉，还有一小口肥肉。“包饺子还要肥肉？” “当然啦！要加一点肥肉混在瘦肉里面，饺子馅才香的。” “哦！”周崇礼走到砧板旁，拿起菜刀，一刀一刀砍在那块肥肉上。 刘翠无奈地翻个白眼，“喂，要先把肥肉切成一片片的，才好剁成肉沫，你这么砍，砍到猴年马月去啊？” 周崇礼只要又“哦”了一声，按着刘翠所说的，把肥肉切成片。 刘翠叹口气，端着陶盆走了。 周崇礼从来没有切过菜，连拿菜刀都没拿过，第一次就是切肉，一不小心把自己手指头上的肉也给切了。 伤口很大，霎时鲜血直流。周崇礼连忙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包还没有开过的餐巾纸，用纸巾把伤口包住，紧紧握住受伤的手指头，不让伤口继续出血。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他又赶紧把砧板上沾到的血迹也擦掉了，然后继续切肉。 这一次他的动作慢了许多，不过好在肥肉不多，他还是把肥肉都切成片了。开始剁肉，左手用不上，他就用右手握着菜刀剁肉。 花了半个多小时，他终于把肥肉剁好了，看着砧板上那一堆肥肉沫，忽然觉得很有成就感。平生第一次剁肉，终于成功完成刘翠交给他的任务。 刘翠这时端着已经和好的面团进来了。 周崇礼连忙把受伤的左手藏在身上，献宝似的对刘翠说：“翠翠，你看我剁的肥肉。” 刘翠看了砧板一眼，拍拍他的肩说：“不错不错，居然都会剁肉啦！” 周崇礼被她这么一夸，心里跟开了花似的。 “好了，你去休息吧！” “不是要包饺子吗？” “你会包吗？” “不会可以学啊！” “那也得过一会儿，饺子馅我还没拌好呢！” “那待会可以包了你叫我。” “知道了，你出去吧！” 周崇礼走出厨房，看到时光站在院子里的猪棚旁，背对着他。林阿姨不在院子里，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周崇礼懒得跟时光说话，准备去主屋里坐着休息一会儿。 “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时光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这样的人，只要招一招手，大把的人会来伺候你，何必留在这里委屈自己？” 周崇礼停下脚步，见时光依旧背对着自己，没有转身，挑眉笑了一下，说：“哦？你怎么知道我会觉得委屈而不是乐在其中呢？” 时光转过身，冷漠地注视着他，“周崇礼，别装了，你就是不服气而已。当年你煞费苦心分开我和翠翠，不久之后又跟翠翠分手了。我回北京的期间，除了去解决我自身感情方面的问题，还见了一个现在在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女演员。” 周崇礼闻言陡然眯起眼。 “你不想知道我见的那个女演员是谁吗？” “我没有兴趣知道。” “你没有兴趣知道？我觉得翠翠很有兴趣知道。” 周崇礼眼里射出凶光，“时光，你在威胁我？” “不敢，我怎么敢威胁明月集团的太子爷呢？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一不高兴抛售股权，收回投资的话，那时锐汽车可就毁了，不仅上市上不了，连银行的贷款也还不上了。” 周崇礼心中大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翠翠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周崇礼藏在身后的手已然紧握成拳，“你果然在威胁我。” “不，威胁谈不上，我这么说，只是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时光往厨房看了一眼，“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聊。” 周崇礼也转身看了厨房一眼，点头说：“好，我们出去说。”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然后并肩往村子后方的农田区走去。 时光先从包里掏了一包烟出来，点燃了静静地抽着。 周崇礼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要跟我做交易吗？说吧！” 时光吐出一口烟圈，平静地说：“不用着急，我们头从开始说。”他又吸了一口烟，然后说着：“其实我一开始知道你是林楠的表哥时很不明白，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什么？又明白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林楠来帮我。” 周崇礼勾了勾嘴角，“楠楠都告诉你了？” “她没有完全告诉我，我猜到一些。” “为了翠翠，伤害林楠，你也做得出来！” 时光把手里的烟抽完了，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了。“林楠来我身边本来就带有目的性的，不是吗？她是你派来的，目的就是让我被这份恩情拴住，即便现在再见到翠翠，也没有资格和你争翠翠，不是吗？” 周崇礼无话可说，一开始他的目的的确是这样的。他从五年前刘翠向他提出分手之后，就开始布一个局，布一个让刘翠彻底对时光死心，爱上他的局。他知道，只要刘翠对时光一天不死心，刘翠就一天不可能爱上他，而他哪怕做得再好，刘翠也永远不可能接受他，他在刘翠心里只能成为一个可恶又讨厌的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时光就是刘翠心里那个铃的系铃人。所以他要让时光成功，要让时光功成名就后再一次回到刘翠身边，让时光把多年来被抛弃被伤害的恨加诸在刘翠身上，再引出一个现女友林楠。只有这样，刘翠才能对时光彻底死心，而这时，他才能走近刘翠的心里。 这一个局，眼看就快要成功了。 “无话可说了？”时光冷笑一声，“你之所以帮我成功，让林楠出现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让翠翠对我彻底死心么？” 周崇礼表情平静，淡淡地说：“楠楠对你是真心的，否则她不会把这些事都告诉你。” “我知道她对我是真心的，很久以前我就明明白白地对她说过，我心里有一个人，她说她不介意，只希望能陪在我身边。” 周崇礼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楠楠太傻太善良了。” “心疼妹妹了？你要是真的心疼她，当初不该让她来到我身边，你这个做哥哥的亲手把她推进火坑，说白了，你也只不过是个自私的哥哥。” “对，我承认我自私，但是我从来没有主动把她推到你身边。她是在一次高新科技研讨会上见到你的，当时你在上面演讲的时候，她就在下面看着你，对你一见钟情了。” 时光脸上表情一愣，努力回想以前的事。过去他参加了许多次高新科技研讨会，似乎有那么一次，他演讲结束后，从台上走下来，有一个女孩拿相机偷拍他，他转头去看那个女孩，却见那个女孩转身就跑，只留给他一个窈窕的背影。 难道说……那个女孩就是林楠？ 第59章 “楠楠对你一见钟情，悄悄打听关于你的消息。那个时候我也跟翠翠分手了，你却还没有找到投资。楠楠想帮你，就去跟她爸爸提这件事，但是你们的方案还是被我舅舅否定了。”周崇礼说着看了时光一眼，见他表情呆愣，又接着说：“我记得当时就跟你说过，我不看好你们的方案，只看好你们的技术，说白了你们会一直失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方案不够好。” 时光扯了扯嘴角，“所以，林楠就去找你帮忙，是你把我们的方案改了，从电动自行车领域转成油电相结合的汽车？修改过后的企划书是你让林楠拿给我的？你就是林楠口中那个帮忙的朋友？” “不错！是我。”周崇礼站定，转过身，平静地注视着时光。 时光苦涩地笑了一下，“周崇礼，你确实不简单。是你成就了我，若不是你，我现在恐怕还只是一个技术员。” “对，若不是我，楠楠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上，你要么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投资，要么向生活妥协，放弃创业，到其他的企业里面做一个技术员。或许你也会成功，只不过不可能短短五年就坐到今天的位子。” “是你成就了我不错，可是那就怎样？你这么做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你只是想让我被这份恩情所累，失去跟你争夺翠翠的资格，不是吗？” 周崇礼没有反驳时光，只是淡淡地说：“但你确实成功了，我也只是次要的，如果没有楠楠，你到不了今天这个地位，她对你是真心真意，你的的确确辜负了她，不是吗？” 时光沉声说：“对，我是辜负了她，可我若不这么做，哪里还有资格再和你竞争？” “所以你为了翠翠，宁可当一个负心汉，宁可让翠翠背负小三的骂名？” 时光忽然有些暴躁，“这不就是你给我设的套吗？我要是不辜负林楠，放弃翠翠，不就正中你的下怀了吗？” 周崇礼淡然一笑，“所以……你今天找我来，要跟我做的交易是什么呢？” “我想问你，如果我把你所做过的事情告诉翠翠，让她离开你，回到我身边，是不是你就会把对时锐汽车的持股变卖出去？” “不！”周崇礼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忘了吗，明月投资对时锐汽车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拥有绝对生杀大权，我不会变卖股权，我只会宣布时锐汽车破产而已。” “你！”时光怒视周崇礼，“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时锐汽车名下的资产？” 周崇礼似笑非笑看着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自己捯饬一个崇胜地产出来呢？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补上这个窟窿，在我那董事长老妈面前有个交代罢了。” 时光一时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摸出一根烟又抽了起来，低咳了两声，半晌才憋出两句，“周崇礼，你果然城府很深，条条框框全部制约着我。”是的，即使时至今日他能不管不顾放弃整个时锐汽车，只顾追求自己的爱情，也不能让那些一直以来跟在他身边辛苦创业的朋友遭受这样的打击。他们对时锐汽车这个品牌这个企业付出的努力和心血一点都不比他少，眼看着时锐汽车就能够上市了，突然之间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时锐汽车直接宣布破产倒闭，那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你过奖了，我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你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些事情，其实吧，你也不差。” 时光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如果他真的和翠翠重归于好，让周崇礼这些年的布局全部白费，而他又伤害了林楠，那周崇礼极有可能破罐子破摔，直接宣布时锐汽车破产。他已经自私地伤害了林楠，而霍无敌他们，已经跟着他辛苦了那么久，难道他还要自私地让他们多年的心血为了他的爱情陪葬吗？ 时光把手里的香烟抽完了，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在他明知了那么多真相后，还要放弃翠翠的话，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呐！事业他要，翠翠他同样也要！ 很快，他又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波涛汹涌已被他隐去，“所以，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做交易的原因了。” “哦？愿闻其详。” “我可以不把你做过的事情告诉翠翠，但是，时锐汽车上市三年之后，你要让明月天使投资公司把所有的股权出让给我。” 周崇礼挑眉一笑，“证券法有规定，企业上市之前的三年和之后的三年实际控制人都不能发生变更，你既然想拿回实际控制权，为什么不是现在让我把股份转给你，要选在上市三年之后呢？” “我自然要想办法脱离你的控制，可是如果现在进行股权交易，时锐汽车的实际控制人发生变更，三年内就再也不能上市，而且三年之后再进行上市排队，还不知道究竟要排到什么时候。” “说的是啊，时锐汽车仅是上市排队就已经排了一年，如果现在变更实际控制人，之前为上市所做的种种努力就全部白费了，还需要再等三年才能重新排队上市。而且如果现在不能上市发行新股的话，你就没有多余的流动资金归还贷款，那么一年后时锐汽车就会出现资金流动性不足的问题。时光，不由的说，你选择在上市三年后再进行股权交易是最明智的决定。”周崇礼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时光只是冷哼了一声，周崇礼说的不错，霍无敌他们为上市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决不允许白费，所以时锐汽车上市势在必行。然而上市后三年之内实际控制人的股权不允许发生一丁点变更，所以必须等到三年之后再进行股权交易。 周崇礼话音一转，“不过，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本跟我做这个交易？” 时光冷冷看着他，“我的资本，不就是你曾经做过的那些卑鄙无耻的事情吗？找翠翠身边的人跟踪我和翠翠，匿名发邮件把翠翠在夜总会上班的事情告诉我，挑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还有对翠翠隐瞒明月集团太子爷的身份，这些种种，难道还不够吗？” 周崇礼忽然笑起来，“错了，时光，这些都不是你的资本，你唯一用来威胁我的资本只有我对她的那点感情。如果我对她没有那一点点感情，没有那一点点执着，你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说，你其实是在利用翠翠，来获得时锐汽车的独立控制权。你说我卑鄙无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胡说！”时光拔高声音，怒视周崇礼，“你不要偷换概念，时锐汽车只不过是你用来控制我的一个手段，我为什么不可以脱离你的控制？” “你当然可以！可是，你别忘了，若不是我，哪有时锐汽车这个品牌呢？你被我控制，和你今天成为时锐汽车的总裁，身价不菲，根本就是捆绑在一起的，不是吗？你得到了成就，就必须付出受我控制这个代价。你想脱离我的控制，那你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由你自己承担的代价，而不是将翠翠牵扯进来，以她为基础，跟我谈脱离的条件，不是吗？” 时光瞪着周崇礼，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时光。”周崇礼负手看他，“我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在时锐汽车上市三年后把股权完全出让给你，甚至赠送给你都行，但是你必须放弃翠翠，回到楠楠身边去。” “不可能！”时光一口否决，“我绝不可能放弃她，是你的迫害导致我跟她分开的，我现在只不过是把她找回来。” 周崇礼面上露出不快的神情，“你不答应？” “当然不会答应，我所要跟你做的交易，只不过是我不告诉翠翠你做过的事，而你放弃对时锐汽车的控制，仅此而已。至于放弃翠翠，你想都别想，她现在只是因为林楠的事情不肯回到我身边，而你只不过帮了她几次，她对你心存感激，所以我们之间只能是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周崇礼忽然笑了起来，眼眸却深如一潭冰泉，“你是铁了心就算对不起楠楠也要跟我争翠翠，对吧？” “对！”时光吐出一个字。 “好！好！”周崇礼脸上笑意更深，“我答应你，这个条件我答应你。不过，你最好搞清楚，我的那些背景，翠翠迟早会知道，我现在不想让她知道，只是时机还未到。一旦时机到了，你对我而言就再也没有任何价值，你甚至连楠楠也放弃了，所以我不会看在楠楠的面子上对你或是时锐汽车手下留情。我现在把狠话放在这里，就算你拿走了时锐汽车的实际控制权，我也会在将来把时锐汽车一点一点蚕食殆尽！”说到最后，周崇礼脸上笑容尽数掩去，眼中放射出狠厉的光芒。 “是吗？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时光脸上表情不变，可心里到底还是产生了不小的波动。周崇礼这人深不可测，背影又十分过硬，若他真的发狠要对付时锐汽车，只怕应对起来不是那么轻松。 “那你就等着吧！”周崇礼说完，丢下时光往回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又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背对着时光，淡漠地说：“时光，论手段，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还嫩得很！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弃翠翠，回到楠楠身边，过往种种一概不提，我将时锐汽车股份全部赠送给你。” 时光回了他两个字：“不必！” 周崇礼闭上眼，在心里轻叹一声，随后睁眼说：“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他不再多说什么，径自往前走拐进了刘翠家的院子。 刘翠早已拌好了饺子馅，林大妈去菜地摘了辣椒回来，然后和刘翠一起包饺子，林大妈负责擀饺子皮，刘翠负责包。周崇礼走进厨房的时候，刘翠奇怪地问他：“你去哪儿了？刚才叫你半天也没人应答。” “哦，我出去走了一圈。” 刘翠拿了一张饺子皮递给周崇礼，“喏，你不是说你要包饺子吗？包吧！” 周崇礼拿过饺子皮，学着刘翠的样子，用筷子夹起一点肉沫和豆角拌成的馅儿，放在饺子皮中央，然后捏了一个饺子。他因为左手受伤了，以前也没包过饺子，所以包出来的饺子形状很难看。 刘翠包得很快，一会儿就包好一个，形状也非常好看。 时光这时候也回来了，身上依旧带着一股子烟味，显然之前又在外面抽了不少眼烟。 林大妈忙说：“小时也回来啦！来一块包饺子吧！” “好！”时光走过去，和周崇礼之间对视了一眼，拿起一块饺子皮，也包了起来。他包的饺子虽然不如刘翠包的那么好看，但是比起周崇礼包的已经好了很多。 林大妈一边擀饺子皮，一边惊喜地问：“小时，你以前包过饺子吗？看起来你还挺会包的啊！” 时光惭愧地笑笑，“其实，以前翠翠手把手教我包过饺子的，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在上大学，她大一，我大三。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日子真的很美好，好怀念啊！” 这话一出，刘翠脸上露出几分忧伤的神情，似乎也想到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唉！”林大妈轻叹了一声，看看时光，又看看周崇礼，终究没说什么。 周崇礼心里又闷又气，时光这是想故意勾引翠翠对往昔的回忆吗？他把裹住自己受伤手指的纸巾扔到地上，包饺子时“不小心”碰到伤口，“嘶”了一声。 刘翠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周崇礼立刻把受伤的左手藏到身后，略有些紧张地说：“没、没什么。” 刘翠看到他藏手的动作，走到他身边，又问：“你手怎么了？” “真的没什么。” “那我看看。”刘翠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拽了出来，果然看到左手食指上有一个被刀切到的伤口，破口还不小，还在往外冒血。“你手怎么出血了？” 周崇礼老老实实回答：“之前切肥肉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 “那你怎么不说啊？都这么半天了，一直在流血啊！”刘翠口气不太好，似乎在责怪周崇礼不会照顾自己，可话语中却不难听出其中隐藏的关怀。 周崇礼低下头，像一个犯了错被老师批评的孩子，“我……我怕麻烦你。” 刘翠一阵气恼，“你呀！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大妈也说：“哎呀，小周你手受伤了，你要说的嘛！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周崇礼还是一副任人教育的样子，“是，阿姨，我以为伤口过一会儿就不会出血了。” 林大妈看他这幅样子也有些不忍心，对刘翠说：“翠儿啊，他这伤口，我看创可贴也未必能包住，你还是带他去卫生所让医生给包扎一下吧！” “行，那我带他去了。妈，那您和……”刘翠看了时光一眼，没说出他的名字，“您包饺子吧！我带他去了。” “快去快回啊！” “知道了。”刘翠说着话，已经拉着周崇礼走出厨房了。 时光看着刘翠和周崇礼离开的背影，面上浮起落寞之情，看来周崇礼在翠翠心里的地位确实不一般了，刚刚她分明是很担心周崇礼的。 林大妈看到时光脸上的表情，拍了拍时光的肩膀，忽然说：“小时，我们谈谈吧！” 第60章 “阿姨，你……想和我谈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时光心里忽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大妈笑了一下，拍拍他的手，“你别紧张，咱们就随便聊聊。” “好。”时光声音发干。 “翠儿跟我说，你后来又交了女朋友，就是那天去医院看望翠儿的那个姓林的姑娘吗？” 果然！时光心里一沉，这件事终究逃不掉，“是的。” “哦，原来是真的。”林大妈若有所思地说。 “阿姨，我已经跟她分手了。”时光急切地解释。 “诶，那你为什么要跟她分手呢？”林大妈的语气倒是很平静，“我看那个女孩子挺好的呀！你为什么要跟她分手？” “我……”时光在林大妈探究的眼神下觉得十分难以启齿，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是为了挽回翠翠，就抛弃曾经有恩于自己的女朋友，是不是就会被她看不起？ “小时，不方便说吗？”林大妈的声音很温柔，就像一个母亲一般。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大妈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我知道，你为了翠儿才会跟那个姓林的姑娘分手，对吗？” 时光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对不起林楠，但是我不想放弃翠翠，所以……阿姨，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耻？” “怎么会呢？”林大妈和蔼地拍拍他的手，“好孩子，林阿姨一直都是很喜欢你的。” 时光心里一暖，感激地说：“阿姨，谢谢你。” “别这么说，如果当年我不是这个老婆子的病，你和翠儿也不会分开，说到底，是我害了你们。” “不，阿姨千万别这么说。当年都是我不好，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责怪翠翠，怪她去夜总会上班，怪她变得世俗。是我被怒气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现实，才会导致翠翠和我分手。一切，都 是我自己咎由自取，阿姨生病我也没有帮上忙，都是我的错……” “孩子，你果然还是从前那个小时，是阿姨一直喜欢的那个小时。”林大妈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声，“那时候你和翠儿多好啊！我也以为你会是我的女婿，等翠儿一毕业，你们就会结婚，可惜……可惜……”林大妈闭上眼，忧伤地摇了摇头。 时光心里跟着一酸，竟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哑声说：“阿姨，我一直以来都想成为你的女婿，现在也是。” “不，小时，并非阿姨不想让你做我的女婿，只是现在翠儿身边有其他人了。我想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小周是真心喜欢翠儿的，而翠儿对他，也有感情。” 时光脸色一白，“阿姨，你……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弃翠翠？” “不，阿姨没有这个资格阻拦你做任何事情，阿姨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活在世界上，都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都必须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负责。阿姨理解你对翠儿的感情，要不然你也不会那么远的跑来这里，更不会在和翠儿分手这么多年之后依然对她念念不忘，甚至不惜抛下现在的女朋友也要挽回翠儿。” 时光垂下眼帘，掩去里面深藏的伤感。 “其实，在阿姨心里，阿姨更希望翠儿和你在一起，你家庭简单，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关系，和翠儿又认识那么多年，彼此知根知底。而小周，他出身富贵的家庭，且不说他的性格怎么样，就说他身后那些复杂的家庭关系，翠儿如果和他在一起，以后难免会面对更多的困难。所以，阿姨私心里是偏向你的。” 时光眼里有渐渐升起一丝希望，“那阿姨你的意思……” “小时，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时光点点头。 “虽然阿姨私心里偏向你，可是却不能选择你。” 时光几乎是一瞬间脱口而出：“为什么？” “孩子，因为翠儿身边已经有小周了啊！阿姨不能因为自己私心偏向你，就勉强翠儿，改变她的意愿啊！而且，你因为想挽回翠儿，就放弃现在的女朋友，这种做法，其实阿姨很不认可。” 时光心里咯噔一声。 “孩子，阿姨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姓林的姑娘在一起，想必你有自己的理由。或许你那时是喜欢姓林的姑娘，只是后来见到翠儿，又对翠儿旧情复燃。不管怎么说，你既然选择了姓林的姑娘，你就要对她负责任啊！阿姨刚才也说过了，每个人活在世上，哪怕是美国总统，也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都得承担自己肩上的责任和义务。你说，对吗？” 时光痛苦地闭上眼，只觉得整颗心想被浸入醋里浸泡一样酸涩，真的不行了吗？真的必须放弃最初的真爱吗？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放弃翠翠，不甘心明知周崇礼的设计却无法说出口，不甘心眼睁睁看着翠翠蒙在鼓里却投向周崇礼的怀抱。人生怎会如此纠结和痛苦？不甘，不愿，不能！他咬紧牙关，死死地握紧双拳。 林大妈看到时光的样子，知道他心里定然是万分难受的，她也于心不忍。 隔了一会儿，时光睁开眼，眼眶已然红润，颤声说：“阿姨，我、我能不能出去抽根烟？” 林大妈点头，“好，你去吧！” 时光走到院子里，往院门看了一眼，刘翠和周崇礼还没有回来。之前翠翠和看到周崇礼手指受伤时眼里流露出来的关心，分明是情真意切的。他不能看着翠翠一步步走向周崇礼而无动于衷，他必须在翠翠完全爱上周崇礼之前把她的心扭转回来。 时光静静地点燃一支烟，站在院子里把烟抽完了，才重新走回厨房。 林大妈见时光回来，慈爱地笑了笑，问道：“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谢谢阿姨，已经好很多了。” 林大妈把饺子皮全都擀好了，开始包饺子，缓缓说着：“以前呢，翠儿他爹还在的时候，也喜欢抽烟。每次他为家里的事情发愁的时候，就会跑出去抽烟，不过他那时候抽的不是这种香烟，而是水烟筒，你知道吧？” “知道，那是比较传统的吸烟方式，我小时候见其他人吸过。” 水烟筒是用大绿竹做成的，长长的一个圆筒，里面装了水。烟草放在烟筒嘴上点燃以后，就从圆筒上方用嘴吸，圆筒里就会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 那是很古老的吸烟方式，现在已经很难再见到有人吸水烟筒了。 林大妈笑笑说：“小时，我听翠儿说，你小时候是跟你奶奶长大的，是吗？” “是的。”时光哑声回答，想到自己的奶奶，心里又跟着难过起来。 “那你奶奶现在还在吗？” “不在了……”他眼里落寞更深，奶奶过世时，正是当年刘翠跟他提出分手之后。他那时候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终日黑白不分，酗酒吸烟，不理任何人，就连家里人打来的电话都没有接到，以至于错过了奶奶的葬礼，成了他这一生的遗憾和痛苦。若不是因为这样，他心里对翠翠的恨或许没有那么深刻，也不会在重逢后一次次狠心地刺伤她。 林大妈听到这个答案，跟着也是一叹，“孩子，你要是不介意，以后你就把阿姨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吧！” 时光惊讶地看着林大妈，她的意思是想认他做干儿子，然后和翠翠兄妹相称吗？不，他不能接受这个安排！ 林大妈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说道：“你误会阿姨的意思了，阿姨不是以这样的方式逼你放弃翠儿。阿姨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疲了累了，就可以到阿姨这里，阿姨的家可以成为你休憩停歇港湾。” “好，谢谢阿姨。” “跟阿姨就不用客气了。”林大妈这时候已经把饺子全都包好了，转身打开锅盖，一阵白色的雾气腾起，看到锅里已经沸腾的开水。她把饺子一个个放进锅里，稍稍搅动一下，然后把锅盖重新盖上，转过来对时光笑着说：“煮熟就可以吃饺子了。” 时光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说：“阿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翠翠最终选择的人是我，而我也把林楠的事情妥善处理好了，你还能接受我吗？”他说完，有些担忧地看着林大妈。 林大妈愣了一下，随后轻叹一声，“孩子，你真的对翠儿那么执着？” “阿姨，我爱她，从头到尾只爱她一个人，这辈子也只爱她一个人。” 林大妈听到这一番话心里受到了不小的震撼，而后才说：“你这辈子还很长，不必这么绝对说这辈子就会怎么样。当然了，不管翠儿在你和小周之间最终选择的是谁，我都尊重她的决定，也会接受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 时光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不过，小时啊，阿姨只有一个要求。” “阿姨你说。” “不管翠儿最后怎么选择，也不管过程怎么样，阿姨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她，可以吗？” 时光心口一痛，林阿姨还是知道了上回翠翠因他而喝酒过量住院的事吧！他低下头，惭愧的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请阿姨相信我。” 林大妈长叹一声，目光转向屋外，看着遥远而蔚蓝的天空，轻声说着：“好，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第61章 刘翠和周崇礼回来时，饺子正好煮熟。林大妈用锅铲把锅里的水饺一个个铲出来放在盘子里，然后端到餐桌上，笑着说：“可以吃饺子啦！” 刘翠拿了筷子和碗过来，分给时光的时候，依然感到有几分尴尬。 时光倒是很平静地接过碗筷，说了声“谢谢”。 吃饺子的时候，林大妈问周崇礼：“小周啊，你的伤口包扎好了吗？” 周崇礼伸出自己裹着纱布的食指，说道：“已经好了，阿姨放心吧！” 刘翠夹起一个水饺，放进嘴里，边吃边说：“他那伤口有点深，卫生所的医生让我们下午去城里打一针破伤风抗毒素。” “破伤风啊！那一定要打，不能轻视了，破伤风可是会要人命的。” “嗯，吃了饺子就去。” 时光突然开口说：“阿姨，我吃完饺子也告辞了。” 林大妈一惊，“你就要走了吗？” “是的，我得回南州了，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要我去处理。” 周崇礼扬扬眉，心想这个时光总算识趣地滚蛋了。 林大妈点点头说：“那好吧！我们过几天也回南州了，你没事就多到家里坐坐，翠儿在南州买的新房子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知道。”时光说完，往刘翠那里看了一眼，见刘翠只顾着自己低头吃饺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下又是一阵伤感。 饭后，时光起身告辞。 林大妈让刘翠和周崇礼一起去送送时光，刘翠却忙着收拾碗筷刷碗，也没有出去。 周崇礼不好拒绝林大妈的要求，只得跟着一块出了院子，送时光离开。 时光上车后，林大妈又再三交代时光：“以后有时间的话，就多到家里来坐坐，不用跟阿姨见外，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阿姨再见。”时光说完，开车离开了刘家屯村。 林大妈一直站在原地目送时光的车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她才对周崇礼说：“小周，我们回去吧！” 周崇礼突然说：“林阿姨，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林大妈停下脚步，看着周崇礼说：“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我有这种感觉，似乎林阿姨更喜欢时光。” 林大妈笑着说：“我确实喜欢小时，不过我也没有不喜欢你。小周啊，林阿姨不是不许你帮助村里的合作社，只是你今天早上那种举动，实在太高调了。谁都看出来了，你在跟小时攀比，对不对？” 周崇礼没有说话。 “阿姨知道，你只是想让阿姨更满意你，你本意是好的，但是方法不太好。你知道吗，你这么做了之后，村里很多远亲都会来跟我借钱的，你说我是借还是不借？你现在还不是我家的女婿，翠儿的经济情况也不好，不仅要供她妹妹上大学，还要还贷款，我们哪里有多余的钱借给别人呢？可我们要是不借，这些远亲又会说什么呢？找了个这么有钱的女婿，几十万的机械说送就送，可是对亲戚，连一点钱都舍不得借。” 周崇礼低声说：“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农村里会是这样的情况。”他昨晚只是纯粹想和时光比较一下，却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他的大家族里，都是不缺钱的人，哪里知道农村的亲戚之间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事。 林大妈摇头笑了笑，“算了，你也是无心的。不过，小周，你大可不必这么在意小时，翠儿现在跟你在一起，你就已经赢了他。你要总这么介意小时的存在，反而显得你很小气。” “是，我知道，谢谢林阿姨。”周崇礼尽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他本来就小气，谁会愿意别的男人觊觎自己喜欢的女人呢？况且翠翠跟他又不是真正在一起，他们之间是假的，翠翠随时可能撤销这层关系，和他挥一挥手说声再见。要是翠翠的心现在已经在他这里，他们关系定下来了，别说是来一个时光了，就是来十个时光，他也可以毫不在意。 “好了，别想了。阿姨也不是想说你，阿姨只是希望你跟翠儿能好好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能保护她，珍惜她，不要伤害她，让她伤心，可以吗？” 周崇礼郑重其事地说：“林阿姨，我发誓，绝不会伤害她，让她伤心，一辈子都珍惜她，爱护她。如果我做不到，我就……” 林大妈连忙拉住他的手，“行了行了，不用发毒誓，阿姨相信你的。” 刘翠洗了碗走出来，见林大妈和周崇礼站在院子外，而时光和他的车子已经不在了。她走到周崇礼身边，随口问：“他已经走了？” 林大妈说：“小时已经走了，你刷过碗了？” “刷过了。” “行，你陪小周去城里打针吧！早去早回。” “好，那我们就去了啊！” 林大妈依旧站在院子外，看着周崇礼那辆卡宴渐渐驶远，低下头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两个都这么在乎翠儿，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唉！只要翠儿不要难过就行。” ****** 几天后，刘翠的假期全部结束，要得回南州继续上班了。留在老家的这几天，林大妈确实没少被一些远亲问借钱的事，她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回绝了。当然了，背后少不了被人数落小气吝啬，自己升天了也不拉拔拉拔家里的亲戚。 刘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自然有很多事情积累下来，各种各样的事情都等着她去处理。等她忙完手头的事情，喘过气时，又已经是半个月以后。 天气渐渐变冷，早晨起来的时候都能看见口中呼出的白气了。 这段时间以来，周崇礼时常约她出去吃饭唱歌，只要她没有什么事，一般都会答应过去。去到以后，那边也并非只有周崇礼一个人，通常高臻和韩世同都在。刘翠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韩世同是周崇礼的表弟，是他姑姑和姑父的儿子，家就在南州。 时光也常常给她打电话，但两人在电话里通常是长久的沉默，好似根本不知道应该对彼此说些什么。时光给她打来的电话她都不会拒接，但是时光约她吃饭她却一次都没有答应过。 这天中午，时光依旧打电话给她，又被她拒绝了。时光实在受不了她的屡次拒接，痛苦而急切地询问她：“翠翠，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连见我都不肯了吗？” 她只是平静地说：“阿光，我们回不到从前了，不如放下过去，珍惜现在。” “是我们回不到从前，还是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她给他的回答除了沉默只有沉默。 时光那边“啪”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下班时，她和孙洁妍一同走出去，很意外在大门外看到了早已守候在这此的时光。 时光见她出来，直接走上去拉住她的手说：“翠翠，我们谈谈吧！” 这时下班的人群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时光拉着刘翠的时候，都以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们。 孙洁妍在旁边尴尬对说：“翠花儿，你还能陪我去逛街买东西不？” “能！” “不能！” 刘翠和时光几乎是同一时刻出声。 孙洁妍苦恼地叹了口气。 时光说：“孙洁妍，我找她有事，你自己去逛街吧！” 孙洁妍缩缩脖子，“那、那好吧！我走了。” 刘翠拉住孙洁妍，“我没事，我跟你一起去。” “刘翠！”时光突然低喝一声，“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不小，旁人纷纷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刘翠无力地说：“我根本没有逃避，我阻拦不了你，但我一直都在拒绝你，不是吗？” 时光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澎湃起伏的情绪压下去，“好，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公事要谈，你身为客户经理，应该不能拒绝吧！” 刘翠只好说：“现在已经下班了，你有什么公事，明天工作的时候再说。”她拉着孙洁妍又要走。 时光忽然掏出手机说：“你想让我打你们客服电话投诉你么？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银行的客服投诉电话是95222，而你的工号是1635219，对吗？” 刘翠生生停住脚步，转过身无奈地说：“时总，你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 “我无聊吗？我本来就有业务要找你办理，你身为我们公司的客户经理，却推脱说明天工作的时候再来找你，既然你这么不负责，我为什么不能打客服电话投诉你？” 刘翠实在无法，只能问：“那好吧！你找我要办什么业务？” “我要开银行承兑汇票，我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说。” 孙洁妍贴着刘翠的耳朵低声说：“他就是来找你吃饭的，你要不去，连我都走不了。算了，你还是去吧！” 刘翠却拽住孙洁妍的衣服，“喂，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放心，你死不了。”孙洁妍说完，又对时光咧嘴一笑，“嘿嘿，时师兄啊，那你和翠花儿谈公事吧，我就先走一步了啊！” “好，你去吧！”时光一伸手，将刘翠从孙洁妍身边拽了过来，对她说：“孙洁妍有事情要去忙，你不要耽误她的时间了。” 刘翠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孙洁妍。 孙洁妍却只顾自己溜之大吉了。 时光一直拉着刘翠的手腕，“好了，我们走吧！” 刘翠挣了几下，根本无法挣脱他的禁锢，“时总，你放开我，我抓得我很疼。” 时光脸色很不好，依旧死死抓住她的手，直到把她塞进自己的车子里才肯松手。他走到另一边坐上车，见她也气呼呼地坐在那里，连安全带也不肯系，只好自己伸手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想吃什么？”他问她。 刘翠不回答，面无表情地坐着。 他看她那个样子，胸口又跟着疼了起来，“你别这样好吗？我知道我有点霸道，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你每次都不肯见我，你让我怎么办？” 刘翠还是不说话。 “翠翠，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你才肯重新回到我身边？” 刘翠依旧沉默。 “好，你不说话，那我只有采取自己的办法了，先去吃饭吧！”他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刘翠以为他会带自己去吃什么大餐，哪知二十分钟后，时光开车带着她来到南州大学的西大门外。原来这条路一到下班时间就堵得水泄不通，现在经过改造，道路扩宽了不少，也不再堵车了。 时光把车停在一家面馆外面，带着刘翠走下车，轻声问她：“还记得这家面馆吗？” 第62章 时间仿佛倒退了许多年，还是大学生的他们坐在这家面馆里，大口吃着牛肉面。炎热的夏季，她吃面出了一头大汗，而时光掏出纸巾温柔地替她擦汗。 那时候的她，还会因为时光偶尔的触碰害羞得结巴起来。 面馆还是一样的面馆，身边的人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刺痛，不知是因为这个时候的夕阳太过刺眼，还是因为心里某些情愫被人触动了。她转头去看时光，他还是熟悉的样子，短短的头发，饱满的双唇，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不一样的，是他身上的穿着，已经从t恤牛仔裤转变成了衬衣西裤，还有他眼角的沧桑，不知何时起，竟有了极其细微的鱼尾纹。 三十了，他已经三十了。 她觉得心里的酸楚更甚，原来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真的好久，一转眼，他们都老了。 岁月无情催人老，芳华刹那褪春晖。 “这家面馆的老板还是原来那个人，味道也还跟从前一样。我把西大门都走遍了，也就只有这家面馆没有换人经营。翠翠，要去尝尝吗？”他说着，已牵起她的手，带她往前走去。 她表情呆呆的，忘了抽出自己的手，竟由他牵着自己走进了面馆，听着他用温润的嗓音对面馆的老板喊道：“老板，来两碗牛肉面。” 她又一次转头去看时光，视线好像变得模糊起来，眼前这个成熟俊雅的男人和记忆里那个明朗帅气的男生一会儿重合在一起，一会儿又分离开来。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进这家面馆，对着里面喊道：“老板，来两碗牛肉面。” 恍惚之间，她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好嘞，马上就来。”面馆老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时光牵着她在长条的凳子上坐下，等待老板将煮好的牛肉面端出来。 很快，老板把两碗牛肉面端来了，热情地说：“两位慢用啊！” 刘翠微微抬起头，视线落在面馆老板的脸上，这位老板也比过去苍老许多了，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就连头发都变得花白起来。 原来……真的过去那么久了。 时光起身，取了两双消毒筷，递给她一双。 她接过来，表情呆愣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客气。”时光重新在她身边坐下，“吃面吧！” 她低下头，看着汤碗里的牛肉面，用筷子搅拌了两下，开始吃面。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觉得眼眶更加酸涩了。 尽管已是深秋时节，待她吃完面条时，额头上还是出了许多汗。 时光拿出纸巾，像过去一样，轻轻替她拭去额上的汗水，“你看你，满头是汗。” 她呆坐着，没有推开他的手，任由她替自己擦汗。 时光付了钱，牵着刘翠走出面馆，看到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冬天一到，白天变得很短，而夜晚变得很长。 此时此刻，许多摆摊的小商贩也出来做生意了，西大门外这条街和从前一样热闹起来。 在这许多商贩中，不乏有许多卖烤羊肉串的，可是，却再也找不到曾经卖羊肉串给他们那个老板了。这许多年过去，那位老板也许早就已经离开这里。 “吃烤羊肉串吗？”时光问她。 “好。”她轻声答应了。 时光脸上露出笑容，打心眼里开心的笑容。他走向卖羊肉串的小摊，很快就买回了十五串羊肉串，将一串羊肉串递到她面前说：“吃吧！” 她伸手要拿。 时光却避开她的手，“让我喂你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吧！” 时光眼里闪过落寞之情，将手里的羊肉串都递给她。 刘翠只拿了五串，剩下的十串留给他，“我只要五串就行了。” 时光没说什么，和她一起站在路边的人行道上，一边吃着羊肉串，一边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刘翠侧头去看了时光一眼，他正静静地吃了羊肉串，嘴角不可避免沾了一点辣椒粉。其实他也是喜欢吃羊肉串的，那个时候不舍得吃，把全部的羊肉串都留下来给她吃，还骗她说他不想吃，连尝一尝都不尝。 她越想心里越觉得酸楚，眼前竟然被水汽模糊了，一边吃着羊肉串，一边流下眼泪来。 时光还没有发现她哭了，等他把手里的羊肉串吃完，再去看她时，才发现她已是满脸泪水。他吓了一跳，连忙把手里的竹签扔进垃圾桶，焦急地询问她：“翠翠，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哑声说：“我没事，只是……心里有点难过。” 他把她手里还抓着的竹签也扔掉了，掏出纸巾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全乱了。” 她还在掉泪，而且眼泪越掉越多，好像断了线珍珠。 旁边经过的路人都向他们投来奇怪的眼光。 时光擦不干她的泪水，只能展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头发，柔声说着：“别哭了，翠翠，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 刘翠只是在他怀里抽泣着，眼里溢出的泪水将他身上洁白的衬衣沾湿了，留下一片片湿润的痕迹。 “翠翠……”他喟叹一声，紧紧将她拥住，就跟从前一样，两人在喧嚣的大街上拥抱，肆无忌惮地拥抱，不管旁边有没有人。 时光觉得，这一刻哪怕是永恒也好，只要能够抱着她直到天长地久，让他付出什么都行。 “翠翠，回到我身边吧！我们就像过去，永远都不再分开，好吗？” 刘翠没有回答。 时光以为她不回答就是答应他了，心里满满的全是柔情。他等待这一刻等待得太久了，从她离开他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期盼着她重新回到他身边。六年多了，整整六年多了，她再一次回到他的怀里，他才觉得胸腔里那颗心又火热起来。在那逝去的两千多个日夜里，他的胸腔里一直都是空洞而寒冷的，只有她，才能够让他感到满足和温暖。 这一辈子，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了。 然而，刘翠过了许久终究是开口了，她用沙哑的声音平静地说着：“阿光，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这短短的一句话，十一个字，让他的浑身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 刘翠稍稍退开他的怀抱，仰头注视他的眼睛。她的眼眶依然红润，只是眼里没有了之前的哀伤之情，却多了几分坚定。她说：“阿光，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我的心境，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我想，我真的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你了。” 时光心口一凉，那个刚刚才被柔情填满的地方一瞬间又空空无一物了，呼呼地冷风往里灌，冻得他瑟瑟发抖。 时间仿佛回到很多年前，一名高大挺拔的男人向他们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两人的身边。 刘翠和时光和一齐回过头，看到了周崇礼的脸，还有他那拢得就像山脊的眉头。 很多年前，周崇礼也是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挡住了他们回学校的去路。 “你怎么会在这里？”刘翠询问。 周崇礼伸出手，抓住刘翠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我的女朋友在跟其他人约会，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呢？” “你……”刘翠想反驳他，想想时光还在旁边，就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时光的脸色一下苍白无比，胸口的寒意更是肆无忌惮地向他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全身上下仿佛在一瞬间被冻僵。还是不行吗？这样也无法勾起翠翠对他的旧情，让她重回自己身边吗？ 刘翠看时光一脸痛苦，心里跟着难受和疼痛起来。她不想伤害他的，看他这个样子，她心里亦是刀绞般的疼。可是，她又该用什么方法让他放下一切呢？ 周崇礼并不搭理时光，拉着刘翠就要离开。 “等一下！”她甩开周崇礼的手。 周崇礼看着自己被她甩开的右手，心中一下焦急起来。她甩开他了，难道她还想回到时光身边去不成？周崇礼又一次抓住刘翠的手，将她拽回自己的身边，气恼地说：“你跟他早就分手了，难道你还想回到他身边吗？” 时光突然蹲下身，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把肺泡里的空气统统都挤出去。 刘翠想去查看时光的情况，却被周崇礼死死抓住。 “他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管他干什么？”周崇礼气急败坏地冲她喊了一声。 刘翠一愣，随后狠狠甩开他的手，瞪着他说：“我管不管他与你无关，别忘了我们根本什么都不是。” 周崇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该冲她嚷嚷，懊恼地踢了一下脚，“翠翠，对不起。” 刘翠根本不理周崇礼，走到时光身边，见他还在剧烈咳嗽，不由得担忧地问：“你还好么？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时光咳嗽根本停不下来，也完全没办法回答刘翠的问题。 刘翠只能帮他轻拍后背，希望这样可以帮他顺一顺气。 周崇礼走回来，就站在距离两个人两米远的地方，看着刘翠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在时光的背上。 时光一直干咳了很久，终于稍稍顺过气了。 刘翠冲周崇礼喊了一句：“喂！去买一瓶矿泉水来。” 周崇礼不情不愿地买了一瓶矿泉水过来，递给时光。 时光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周崇礼递给他矿泉水他也没有接。 刘翠接下矿泉水，拧开瓶盖，才递给时光，“喝点水吧！润润嗓子。” 时光这才从刘翠手里接过矿泉水瓶，喝了一口。他的嗓子早已因为刚才的剧烈咳嗽而充血，变得嘶哑，“如果你不在乎我，又何必为我留下来呢？” 刘翠扶着他说：“阿光，我仍然关心你。” 时光看着她，嘴里苦涩得像是吃了黄连，“你如果想让我死心，就该丢下我一走了之。你又对我好，我怎么可能死心？翠翠，你知道吗，哪怕你对我还有一丝丝感情，我也不可能死心的。” 刘翠不知该说什么回应时光这番话，可是要她把这么虚弱的时光丢在原地，她肯定是办不到的。她又往周崇礼那边看一眼，见他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心里更是无奈。刘翠只好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说道：“霍师兄，对，是我。阿光在我们学校西大门外，刚才咳嗽咳得很严重，现在身体有点虚弱，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嗯，好，那我等你。” 时光看刘翠打完电话，苦笑着说：“你果然还是比从前狠心了。” 刘翠没有回应。 霍无敌很快就赶过来了，刘翠把时光交给霍无敌，平淡地说：“霍师兄，阿光交给你，我走了。” “刘翠。”霍无敌叫住她，又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周崇礼，叹了口气说：“时光现在很需要你，你能不走吗？” 刘翠并没有转回身，仍是用平淡无奇的口吻说着：“他有你照顾就够了。”说完，再不停留，跟着周崇礼走出了时光和霍无敌的视野。 时光一直看着刘翠远去的背影，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忽然又一次剧烈咳嗽起来。猛地一下，他口中呕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第63章 天气愈渐寒冷了。 刘翠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向户外，原本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此刻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萧条，一如她的心境。 那天她把时光交给霍无敌之后，虽然是和周崇礼一起离开的，可她并没有坐周崇礼的车回家。她站在周崇礼的车子旁边对他说：“周崇礼，我们之间的闹剧结束吧！” 周崇礼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抓住她的手恶狠狠地问：“什么叫我们之间的闹剧结束？” “我们之间关系本来就是假的，不是吗？” “所以你利用完我，就要把我踹掉了？” “我没有利用你，这件事本来就是你自己提出的，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她说完，径自就走了。 “刘翠！你站住！”周崇礼在她身后追逐，追了两步才想起车门还没关，又赶紧折回去关车门。 刘翠已经小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结束吧！让这凌乱的一切统统都结束吧！不要再跟这两个人有任何牵扯了。 她收回目光，原本安静躺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她拿起手机，发现来电显示上是个陌生的号码，而且号码归属地不是南州，而是北京。 “喂，您好。” “刘小姐，是我。”林楠温婉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林小姐？”刘翠吃了一惊。 “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刘翠尴尬地笑了一下，想到时光的事情，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林楠此时应该很憎恨她吧？她给她打电话，是要痛骂她一顿，指责她抢了她的男朋友吗？如果她真的要骂她，她似乎也没有还口的余地，因为的的确确是因为她，导致时光和她分手的。 “刘小姐，阿光跟我分手了。”林楠语气中难掩落寞之情。 “对不起。”她能说的也不过是这三个字，只是这三个字分量实在太轻了，她却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林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我知道，并不是你让阿光跟我分手的。他那么做，只是他的决定而已。” 刘翠心中忽然更加惭愧起来，这么好的女孩子，阿光怎么忍心伤害她？ “刘小姐，我知道我给你打这通电话很唐突，可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我能约你出来吃顿饭吗？” 刘翠知道林楠想约自己谈谈，“好，我答应你。” 下班后，她开车去了和林楠约好的地方。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独自一人坐在脚落地的林楠，背影显得十分失落。 “林小姐。”刘翠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 林楠表情呆呆的，似在想着什么事，被刘翠这么唤，才回过神来。“哦，你来了，请坐吧！” 刘翠依言在林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想吃点什么么？随便点吧！”林楠将手里的菜单递给刘翠。 刘翠接过菜单却没有翻开看，只是对侍者说了一句：“给我一杯鲜榨橙汁就行，谢谢。” 侍者点头说“好”，又问林楠，“这位小姐呢？” 林楠的神情依旧呆呆的，“一杯咖啡就行。” “好的，两位稍后。” 等餐厅侍者离开后，刘翠才说：“林小姐，你想对我说什么？” 林楠原本散漫没有焦距的目光此时终于渐渐集中在刘翠脸上，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哀伤之情，轻声说着：“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跟你争阿光，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他，我不想让他用股权来补偿我。” 刘翠大惊，“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才是那个没有资格的人啊！” 林楠轻轻摇头，“不，你不知道，其实早在最初，阿光就跟我说过了，他曾经有过一个恋人。他说，他的心是空的，被那个女孩子掏空的，所以只有那个女孩子能够重新填满。他说，他给不了我爱，让我不要在他身上耽误自己的光阴。” “那……那你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那么傻对不对？”林楠苦笑，“爱情里的男女有谁是不傻的呢？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我以前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见到他之后，我就相信了。我那个时候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可以慢慢淡化对那个女孩的感情，而我也能够走进他心里。所以我对他说，我不在乎，只要可以陪在他身边就行。他正在和我爸爸谈融资的事情，也许是怕直接拒绝我之后我爸爸会不开心，也把他给拒绝了，所以他就没有拒绝我，但是也从来都没有正式答应过我。” 刘翠静静坐在林楠对面，听她诉说着。 “后来，他真的成功了，我和他的关系也越来越近，旁人都把我当成他的女朋友来调笑，他也没有否认过。我爸爸知道这件事，还特地把他找来，叮嘱他要好好待我。我就躲在旁边看着，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听我爸爸在说。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什么事情都会考虑我的感情，也不会做出任何让我不开心的事。我以为我跟他之间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可是有一天，他突然问我，如果他有一天让我伤心了，怎么办。我那时还傻傻地对他笑，我觉得，他对我那么好，怎么会让我伤心呢？” 林楠又苦笑了一下，“不久之后，时锐汽车召开股东大会，商讨到其他城市开办分厂的事情。我爸爸并不太赞同到南州来建分厂，可是他却执意要到南州来办分厂。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到南州来，其他城市给出招商引资的条件比南州好的不是没有，可他却一定要到南州。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不安，所以他来南州之后，我也立刻跟了过来。” 刘翠回想那时再见时光的情景，她和尚司杰他们在酒店里苦苦等待时光，朴助理赶过来告诉他们，时光去机场接人了，想必他去接的这个人就是跟过来的林楠了。 林楠继续说着：“见到你之后，他整个人发生了好大的改变，很容易就生气摔东西。我一开始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化那么大，他也不肯跟我说他曾经的恋人就是你，我去向霍无敌他们打听情况，他们也什么都不肯说。那天，他在餐厅里当着你的面喂我吃东西，这么久以来，那是他第一次喂我吃东西，而你走后，他的情绪又一下子低落下去。直到那一刻，我才隐隐察觉到他对你的不同寻常。” “可是，我还在自欺欺人，我觉得他不会抛下我，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怎么又要拼一拼，赌一赌。只要他还没有把这一切告诉我，就证明他还在乎，不会放下我。直到你喝酒住院之后，他在你病床前守了整整两天。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还是没有进入他的心里，他心里的位置仍然是为你保留的。”林楠说到这里，声音已然沙哑，闭上眼，两行眼泪沿着脸颊往下流淌。 刘翠听到这里，心里酸涩无比，不知为什么，竟然跟着落下泪来。 “我站在病房外面，听到你妹妹把你妈妈当年生病的事情告诉他，还听到他用拳头狠狠击打墙壁的声音，我就知道，他要跟我提出分手了。我害怕他跟我分手，于是我躲回了北京，藏在我爸爸的羽翼下。我爸爸发现了我的异样，把他叫回北京，以家长的身份教育批评他，让他向我道歉认错。可是，他竟然当着我爸爸的面，就向我提出了分手。我爸一气之下血压升高，病倒住院了。”林楠说道这里，忍不住哭出声来，眼泪流得更凶。 刘翠赶紧拉出纸巾递给林楠，自己也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泪水。 林楠情绪好一些之后，才接着说：“他一直在病房里守着我爸爸，直到爸爸醒过来。期间，他对我说了很多，把他和你之间的感情统统都告诉我了。他说你们是被人恶意拆散的，本不应该分开，所以他要把你找回来。他还说，他会补偿我，等时锐汽车上市后，他会把他名下百分之九十的股权转给我。” 刘翠一下惊住了，阿光竟然要把自己名下百分之九十的股份转给林楠，只是为了要补偿林楠，弥补这段感情对林楠造成的伤害？ 林楠哭着摇头：“我不要他用这种方式补偿我，我不要钱，不要股份，我只想要跟他在一起。刘小姐，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跟你竞争，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他，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让我跟你公平竞争的机会？我只想要一个机会而已，就算最后我还是失败了，我……我也能死心了……” 刘翠看她这么焦急凌乱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忍，明明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的千金，为了爱情却这么低声下气地来求她给她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还有阿光，这么固执地提出分手，甚至当着林楠父亲的面就提出分手，就不怕林楠父亲一气之下撤回投资吗？ “林小姐，你别哭了。”刘翠抽了好几张纸巾递给林楠。 林楠泪眼朦胧地问她：“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刘翠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楠大受打击，“你果然要跟阿光破镜重圆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是，你误会了。我摇头并不是不给你这个机会，我只想告诉你，我和阿光已经过去了。他对我而言，是一个值得我关心的故人，我找不回曾经的一切，而他或许只是执着于昔日的美好，所以迟迟不肯自拔。我跟他，注定是不能回到从前的，所以我已经放下了。” 林楠惊讶地看着她，“你……不爱他了，爱上别人了？” 刘翠低头，有些感伤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对阿光还有感情，只是或许已经不是那种感情了。” “你愿意把阿光让给我？” “不！”刘翠轻轻吐出一个字。 林楠十分震惊地说：“你既然不爱他，难道还要霸占他的感情？” “不是，林小姐，阿光不是货物，不能被人让来让去，他有自己的思想。我说了，我对阿光还有感情，哪怕我不跟他在一起了，我依然希望他开心，希望他过得好，所以我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头上。” “那、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林小姐，我知道你很爱阿光，我可以不插手你们之间的感情，甚至私下里悄悄帮一帮你也行，只是再多的，我就不能做了。我一直拒绝阿光，就已经让他很受伤了，如果他再知道我帮你去追他，他会更受伤的。”说到这里，刘翠坐正了身体，平淡却郑重地说：“如果你能让他回心转意，回到你身边，让他开心幸福，我会衷心祝福你们。以上种种，就是我现在的所思所想。” 林楠连忙点头，激动地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她身体前倾，紧紧握住刘翠的手，“谢谢，真的谢谢你，我……我可以像阿光一样叫你一声翠翠吗？” “可以。”刘翠轻声应允，“另外，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你尽管说。” “阿光当着你爸爸的面提出分手，还把你爸爸气病了，你爸爸醒来之后，有没有很生气，要对阿光的公司施加压力？” 林楠蹙眉说：“我爸爸威胁阿光，说他如果不肯回到我身边，就出售对时锐汽车的持股，这样一来，时锐汽车就无法上市了。” “什么？”刘翠豁然起身，“没有办法阻止吗？” 林楠拉了拉她的衣服，“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我爸爸那么做的。” 刘翠听她这么说终于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时候不早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我就先告辞了。” “好，那你慢走。” 刘翠拿起自己的包，对林楠点头说了声“再见”。 “再见。”林楠转身，一直注视着刘翠离开的背影，直到她走出餐厅，才回过身，神情落寞地拨了拨咖啡杯里的小勺，愧疚地自言自语起来：“翠翠，对不起，我不敢告诉你表哥的事。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怕你知道以后，就会生表哥的气，选择回到阿光身边……” 第64章 生活似乎回归了平静，上班下班，日子一成不变。 南州商行的内部招聘已经正式启动，刘翠打了应聘报告，通过笔试进入到面试环节。尚司杰已经确认了提干，不日就会离开富义支行，到总行走马上任。 这两天富义支行的员工都在为他庆祝，所以饭局一点不少。日子充实起来，她倒也没什么时间再去想时光和周崇礼的事。 午后，刘翠和孙洁妍在食堂里吃过饭，走出来在银行大门外晒太阳。这么寒冷的天气，中午不晒晒太阳总觉得冷冰冰的。 眼看差不多要上班了，刘翠说：“走吧！回去了。” 孙洁妍“嗯”了一声，挽着刘翠的胳膊一道走回银行大厅。 两人正要上楼，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呼声：“刘翠？真的是你啊！” 刘翠奇怪地回过身一看，万万也不想到竟然会在营业厅里看到筱筱的面孔。 筱筱已经十分兴奋地冲上来，握住刘翠的手说：“真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还能再见到你。” 刘翠只能勉强笑一下，心中觉得有点不妙，如果筱筱把她曾经在夜总会里上班的事情说出来，肯定会对她现在的工作造成一定影响。 孙洁妍问了一句：“她是谁啊？” “以前老朋友，你先上去吧！” 孙洁妍也没多问什么，礼貌性地对筱筱点了个头，就上楼去了。 筱筱惊喜地说：“看你现在在银行上班，当白领拿高薪的，混得不错啊！” “还行吧！”刘翠扯了扯嘴角，看到大厅里办业务的人不少，而且大堂经理也很八卦地时不时往她这里看不过。“你是来办业务的吗？取号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取一个？” “哎呀，老朋友见面还办什么业务啊！”筱筱拉住她，依旧兴奋地说：“诶，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上班吗？” “不知道啊！” “还是只能在夜总会呗！”筱筱声音不小，许多人都奇怪地往她们这里看了过来。 刘翠一下觉得很尴尬，“筱筱，我们去外面聊吧！” “为什么要去外面啊？外面太阳那么大，会把皮肤晒黑的。我看你们营业厅里挺好的嘛！”筱筱自顾自地说着：“你知道，咱俩原来上过班的那家夜总会换老板啦 ！连名字够改了呢！不过李哥和钱哥他们倒是还在里面上班哦！” 刘翠脸一下就黑了，她已经看到大堂经理脸上流露出兴奋的光芒，似乎抓到了天大的八卦。不出一天，恐怕整个富义支行都会知道她曾经在夜总会上班的事了。 因为刘翠身上穿着银行的工作服，所以来办业务的客户都看得出她是银行工作人员。有个客户惊诧地说：“在银行工作的人还去夜总会那种地方上班啊？” 有人低笑着说：“哎呀，其实人家工作的性质差不多，不都是要那个啥么？” 刘翠的脸黑得没法再黑了，硬邦邦地说：“筱筱，你是故意的吗？” 筱筱连忙解释：“我不是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提你去夜总会上班还陪人喝酒开房间的事，真的真的。” “你！”刘翠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你居然还污蔑人。” 筱筱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我没有啊！” 郑安敏的声音从旁边插进来，“哟，刘翠，你居然还去夜总会那种地方上过班，真是看不出来，你还陪人睡过觉啊？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我没有！”刘翠生硬地说完，转身直接上楼，留下一楼大厅里诸多议论纷纷的客户。 等刘翠走后，郑安敏才递给筱筱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富义支行，银行里的同事看刘翠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了。尽管孙洁妍会在旁边替刘翠解释，她大学时之所以会去夜总会上班，只因为要卖酒替母亲治病，而且她也绝对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身体。 可是，谁信呢？ 一个在夜总会那种地方工作过的女人，说没有失过身，谁信呢？ 刘翠百口莫辩，精神方面遭到了很大的打击。 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三天，李明敦把刘翠叫到了办公室。 刘翠站在李明敦的办公桌前，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李明敦口吻沉重地开口说：“你的事情，已经传到总行那边了。” 刘翠陡然睁大眼睛。 “这件事对你的个人声誉影响很大，甚至有客户打我们的客服电话投诉整个富义支行，说我们聘用……”李明敦顿了一下，才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妓女。” 刘翠的身体前后摇晃了两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李明敦连忙走过去扶住她，“你还好吧？” “还好，谢谢李行。” 李明敦于心不忍，扶她在沙发上坐下，才说：“我是相信你的，毕竟你母亲那时候做肾移植手术，行里都是知道。” 刘翠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谢谢……” 李明敦叹了一声，“说起来，你母亲生病的时候，你的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可是你在那个年纪的时候就承受了那么多，而我的儿子，还什么都不会，读个大学，穿脏的衣服裤子还要周末带回家来洗。”李明敦握住刘翠的手，“你很优秀，我很喜欢你这个职员，只是现在发生了这些事，我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谢谢李行的好意。”刘翠的声音沙哑。 “总行人力资源部已经把你应聘我们行对公业务部经理的资格给抹除了，鉴于这件事给我们行带来的恶劣影响，你是不是能留职也不一定。” 刘翠心里再是一堵，不能留职，难道她会被辞退吗？明明她心里已经难过得要命，却一丁点流眼泪的冲动也没有。 李明敦又叹了一声，“总行现在给出的处理是让你暂停职务，回家休息。你这段时间就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手里的事情暂时先移交给郑安敏和卫燃，有其他的消息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刘翠只觉得喉咙发紧，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像行尸走肉般从行长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麻木不仁地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刘翠？”孙洁妍在旁边担心地唤了一声。 刘翠恍若未闻。 卫燃也站在原地看着刘翠收拾东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翠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好了，又一语不发地抱着东西走出去，什么话也没说。 她回到家以后，把自己的东西放在沙发上，然后一语不发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林大妈还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走进她的房间里奇怪地问：“翠儿，你怎么啦？怎么还没下班就回来了？” 刘翠只是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像个没有反应的植物人。 林大妈焦急起来，“你到底怎么了啊？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跟妈说啊。” 刘翠还是不说话，眼角却有两地晶莹的泪珠滚落。 林大妈吓到了，刘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林大妈走出刘翠的房间，急急忙忙找到自己的老人手机，拨通了孙洁妍的电话。 “小孙啊！翠儿回到家什么话都不说，就是躺在床上发呆。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孙洁妍在电话里把银行里发生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林大妈。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林大妈挂断电话，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流下来两滴浑浊的眼泪。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她，大闺女今时今日又何必受这种委屈呢？ 林大妈还来不及擦干眼睛的泪水，门铃就响了起来。 林大妈打开屋门，看到周崇礼站在门外，“小周，你来了。” 周崇礼见林大妈眼眶有些红润，就知道她是因为刘翠的事抹了两滴眼泪。孙洁妍之前跟他打电话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差一点气炸了肺，本想立刻替刘翠出这口气，可又担心刘翠现在的情况，于是立刻赶了过来。 “林阿姨，翠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林大妈说着又有点哽咽。 “我去看看她。”周崇礼大步跨进家里，进了刘翠房间，果然见到刘翠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在她的床边蹲下，柔声说：“翠翠，我来了。” 刘翠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握住她的手，语气依旧很轻柔：“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 刘翠听到这句，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眼角的泪水却流得更凶猛了。 他用手轻轻替她拭去泪水，“相信我好么？” 刘翠终于稍稍转了一下头，哑声说：“周崇礼，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还来干什么？” 他轻笑一下，“傻女人，我们只是假扮男女朋友的关系结束了，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刘翠一下就呜咽起来。 他有点慌乱，“别哭了好吗？你一哭，我整颗心都乱了。” 林大妈刚出现在门口，就听到周崇礼的那一句“我们只是假扮男女朋友的关系结束了”，一时间又气又恼，可想到刘翠现在这幅样子，无数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她退出了刘翠的房间，还伸手把房门关上了。 刘翠越哭越凶，眼泪根本止不住，好似在周崇礼面前，无数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了。 周崇礼哄不好她，只能伸出双臂，将她抱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拍她的背说：“如果心里实在难过，就咬我的肩膀。” 刘翠果然张口一嘴咬在他的肩膀上。 周崇礼浑身肌肉一僵，肩膀上传来痛感，可他却一声也没吭。 刘翠狠狠咬了一口，又趴在他肩上哭泣。 周崇礼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了，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亦是刀割般难受。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周崇礼不敢动，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抱着她，而他怀里的刘翠也没有了动静。“翠翠？”他试探性地低声喊了一声。 刘翠并没有反应。 周崇礼稍稍挪动了一下手臂，刘翠便顺着他的肩膀滑下，躺在了他的怀里。她双目紧闭，眉头微蹙，显然是哭累了睡着了。她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哭泣时间太长了，还会时不时的抽气。他舍不得把她放在床上，就一直这么将她抱着怀里，看她哭得红红的鼻头，还是肿肿的嘴唇，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疼痛。 从来不知道，她的泪水能让他这么心疼。她哭起来的时候，他心里真是乱成了一团麻，恨不得把那些欺负过她的人抓来暴揍一顿替她出气。 还好，还好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了，如果她一直硬憋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憋出病来。 周崇礼凝视着怀里的人，忍不住低头在她泪湿的眼角上轻轻吻了一下。 第65章 刘翠一觉睡到晚上才醒过来，起床的时候，房间里静静的。 周崇礼呢？他走了吗？ 她支撑身体坐了起来，头部传来的钝痛感让她忍不住用手指按揉了一下太阳穴，也许是之前哭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即便睡了一觉，头部还是很痛。 她穿好鞋走出自己的房间，见母亲正在厨房忙碌，便走了过去。 林大妈听到动静转过身，见她醒了大大地松了口气，“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轻轻摇了摇头，“妈，周崇礼呢？”声音还是一样的沙哑。 “哦，你睡着以后他就走了，说是要去处理一些事情。”林大妈原想问问她和周崇礼之间假装男女朋友的事，但考虑她现在的心情不好，也就没有问了，只说：“晚饭很快就好了，你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了。” “好。”她转身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看到自己从办公室搬回来的东西，心情又跟着沉重起来。该怎么办呢？如果真的被辞退，她该怎么办？每个月好几千的房贷，如果失去工作，就意味着一时之间没有能力归还房贷了。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筱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工作的银行，又为什么那么恰巧地在她经过营业厅的时候把她叫住？甚至还故意把她在夜总会工作的事当着大厅里众多客户的面说出来，还污蔑她陪人睡觉。 筱筱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想不明白，又头疼地按了一下太阳穴。 林大妈已经把晚饭做好了，让她过去吃饭。 她静静地坐着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林大妈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也什么都不说。 吃过饭后，林大妈也不让她收拾碗筷，又让她回客厅坐着。 刘翠坐在沙发上，也不看电视，也不玩手机，就是这么坐着发呆。 林大妈刷了碗回来看到她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只是在心里叹气。 门铃忽然响了，林大妈去开门，又看到了周崇礼，“小周，你、你又来啦！” 周崇礼对林大妈笑了一下，走进屋拉起刘翠的手，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走，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好戏？”刘翠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已经被周崇礼拖到屋外了。 林大妈更是搞不清楚情况冲他们的背影喊：“哎，你们去哪儿啊？” 周崇礼回过身冲林大妈笑着说：“林阿姨，你就放心吧！我带翠翠去散散心，让她心情好一些，不会回来太晚的。” 林大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哦”了一声，看着他们一起进了电梯，又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两句：“不是假的男女朋友吗？怎么又跟真的似的？” 刘翠被周崇礼带到了他的车上，直到车子开出小区，她才问：“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干什么呀？” “去看好戏啊！我刚才不是说了么？” “什么好戏啊？” “去到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觉得有趣。” “哦。”刘翠撇了撇嘴，“我现在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 “别这么快下结论，这件事我保证你感兴趣。” 刘翠不再说话，把脑袋转向了车窗外。 很快，周崇礼在一家咖啡厅外停了车，带着刘翠下车，走进咖啡厅里。 “你要请我喝咖啡啊？” “嘘！”周崇礼用食指抵在嘴唇上，让她不要说话。他拉着她走到一个靠角落的位置，那里早已坐了一个人。 刘翠定睛一眼，发现坐在这里的人是周崇礼的表弟韩世同，惊讶地说：“韩总，你怎么在这里？” 韩世同无奈地说：“唉唉唉，还不是为了替我哥盯人。” “盯人？”刘翠十分不解。 周崇礼一掌拍在韩世同背上，“行了，你可以走了。” 韩世同一副自己被利用过后惨遭抛弃的样子，唉声叹气地走了。 周崇礼揽着刘翠的肩膀在韩世同之前坐过的地方坐下，用手指着前方一个靠窗的地方，说道：“你看那里的人是谁。” 刘翠顺着周崇礼手指的地方看去，竟然看到了筱筱，“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刘翠激动得站起身，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找筱筱拼命。 “别激动，先坐下。”周崇礼把她按回沙发上。 “她故意诬陷我，我要上去找她问清楚。”她的情绪还是很激动。 “好了，她为什么故意诬陷你，真相马上就会揭晓，你就坐着看就行。” 刘翠不再挣扎，疑惑地看了周崇礼一眼，然后死死地盯着筱筱所在的地方。 周崇礼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内置耳机塞在刘翠耳朵里。 “这是什么？”她奇怪地摸了一下。 “窃听耳机，你不带这个，听不到那边的人说什么。” “窃听耳机？”刘翠登时睁大双眼。 周崇礼拉住她的手，“别说话，那边来人了。” 刘翠再往那边看去，果然见到有两个人走到了筱筱的身边，而她的耳朵里也传出来那边人的对话声。 “你们终于来了，坐吧！”这是筱筱的声音。 站在筱筱面前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出头，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女的二十八九，打扮得时髦漂亮。这两个人刘翠都认识，男的是富义支行的副行长温华，女的是郑安敏。 刘翠心里响起一道声音：竟然是他们！ 温华和郑安敏在筱筱对面坐下，郑安敏十分满意地说：“你干得不错。” 筱筱笑着说：“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办的，现在可以给我报酬了吗？” “当然。”郑安敏从包里取出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在桌上。 筱筱立刻拿过信封，从里面取出了两把捆好的现金，当着面前两个人的面就数了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两万。” 刘翠气得又想站起身，却被周崇礼死死抱在怀里。 “哎呀，都说了让你别冲动，你这熊孩子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刘翠回过头瞪他一眼，又在他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周崇礼吃痛地“嗷”了一声，双手依旧抱着她，贴着她另一边没戴耳机的耳朵说：“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呐！不过我喜欢。” 刘翠把头转回去，懒得理他，嘴角却忍不住翘了一下。 那边筱筱已经站起身说：“好了，该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没我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郑安敏挥挥手一点淡漠地说：“你走吧！” 筱筱背着自己的包包就走了。 等筱筱走后，温华突然把郑安敏一把抱进怀里，亲了一下她的嘴唇说：“宝贝儿，现在满意了吧？” 郑安敏撅着红唇说：“不满意，那个贱人还没有被辞退，说不定哪天又回去上班了，我看见她就来气。” “哎呀，就算她回去上班又怎么样？到时候你已经提任对公业务部经理了，成了她的上司，想怎么给她穿小鞋还不是你说了算嘛？” 刘翠听到这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原来如此，原来她是挡了郑安敏提任的道！ 周崇礼察觉到她的反应，柔声说：“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这声音似有魔力，刘翠忽然就觉得安心起来，握紧拳头的手也松开了。 郑安敏这时终于满意了，窝在温华怀里咯咯地笑。 温华的手在郑安敏的臀部掐了一下，暧昧地说：“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去我那里吧！” 郑安敏轻哼一声说：“我才不去你那里，都不知道你带了多少个女人回去过夜了。” “别这么说嘛！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个人。” “少来吧！你跟薛芸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温华无耻地说：“那都是她勾引我的。你不知道，她每次都向我抱怨他老公不懂得关怀她，还说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感觉到温暖和爱，她恨不得离婚跟我在一起，可是又没办法。唉，我每次听到这些都觉得烦得要命。” “你觉得她烦那你还跟她纠缠不休？直接不理她不就行了吗？” “哎哟，她好歹也是个人部的经理，我这个副行长总不好跟她把关系闹得太僵吧？” “哼！”郑安敏扬起下巴，“我看你是舍不得她的身体吧？薛芸的床上功夫很是了得吧？” “哪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还是生过孩子的，哎呀那里松得要命，一点感觉都没有，哪像你啊，夹得那么紧，每次我都被你夹得吐了。” “你这个色胚！”郑安敏娇嗔着拍了一下温华的手。 刘翠听着这两人之间下流的对话，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真不要脸，下流！” 周崇礼跟着她一起骂，“对，真不要脸，下流！” “恶心死了，没一个好东西。” 周崇礼一样跟着骂：“恶心死了，没一个好东西。” “不想再听这两个人说话了，我们走！” 周崇礼又抱住她，“别着急，接下来还有好戏呢！” “还有什么好戏啊？不都看过了吗？” “来了来了，好戏来了。”周崇礼的语气透出几分兴奋。 刘翠又往那边看过去，只见个人部的薛芸面色铁青地冲到郑安敏和温华面前，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温华，郑安敏，你们两个不要脸的！” 温华的表情顿时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赶紧放开郑安敏，“那个……薛芸，你误会了。”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薛芸拔高声音。 此刻咖啡厅里的客人全都往那三个人看去，脸上均带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温华可不想被众人当成看戏的对象，压低声音说：“好了好了，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可是薛芸和郑安敏不屈不挠了，女人撒起泼来是根本不分场合的。 郑安敏也拍桌冲薛芸大喊：“你没误会，我就跟温华在一起了，怎么着？” 薛芸气得火冒三丈，指着郑安敏的鼻子大骂：“你这个破坏别人感情的贱货！” 郑安敏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回骂：“你他妈才是贱货呢？好意思说我，自己家里有老公还出来勾三搭四，你就不怕你儿子知道不认你这个妈吗？” 薛芸的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不甘示弱地回击：“我已经离婚了，你不要含血喷人。” “你有没有离婚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薛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把拉住温华的衣服，“温华，你解释清楚，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温华黑着脸：“不要闹了好不好？这么多人都看了，你们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 “我不管，你立刻解释清楚。” 周崇礼拉着刘翠起来，对她说：“走，该我们出场了。” “什么？”刘翠根本搞不清楚情况，他们不是观众吗？怎么还要出场呢？ 温华一脸不耐烦地说：“没什么可解释的。” 周崇礼的声音插了进去，“确实没什么可解释的，这不明摆着的么，脚踏两条船呗！” 温华薛芸郑安敏三人一见来人竟然是周崇礼和刘翠，脸色顿时变得相当丰富多彩。 “周、周总，你怎么会在这里？”温华大惊。 随后，温华和郑安敏的目光转到刘翠脸上，更是心虚起来，难道刚刚他们和筱筱在一起的样子都被她和周崇礼看见了？ 周崇礼淡淡一笑，从刘翠耳朵里取下窃听耳机，按下一个很小的控制键，递给薛芸说：“薛经理，你听完这段话就会明白了。” 薛芸接过窃听耳机，塞到耳朵里，郑安敏和温华之前的对话立刻从耳机里传了出来。薛芸越听脸色越青，最后整张脸彻底黑掉了。她冲着温华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温华，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你居然在她面前这么说我，我他妈跟你拼了！” 薛芸抓起一个放在餐桌上的陶瓷花瓶就往温华的脑袋上砸去。 众人来不及反应，只听“哐当”一声，花瓶应声而碎，温华直挺挺地站在，紧接着他的头顶开始往下流血，鲜红粘稠的血液从额头流到眉毛然后是脸颊。 其他人都惊呆了，现场一片安静。 下一秒钟，温华整个人向后倒下，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啊——！”郑安敏惊恐地尖叫起来。 第66章 “好的，感谢刘小姐配合我们的工作了。”身着制服的男民警站起身，礼貌地向刘翠伸出右手。 “不用客气。”刘翠也站起身，和民警握了一下手。 “已经没事了，需不需要我们开车送你回家？” 刘翠连忙摆手，“哦，不用了，我坐朋友的车就行了。” 民警点点头，把刘翠送出公安局。 周崇礼已经站在自己的车旁边等着刘翠，见她走出来，立刻向她招了招手。 刘翠小跑到周崇礼面前，十分不解地说：“同样是来公安局做笔录，为什么你比我快这么多？” 周崇礼耸耸肩：“这我哪知道呢？也许给我做笔录的那个民警工作效率更高一点呗！”他转过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吧！” “哦！”她爬到车上。 周崇礼紧接着也上了车，开着车往刘翠家所在的小区而去。 车子开到刘翠家楼下，刘翠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却被周崇礼拉住了。 “怎么了？” 周崇礼微微一笑，说道：“回去以后，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担心，知道么？” 刘翠皱着眉头说：“我工作都快要保不住了，怎么可能不担心，我还打算这几天在家里投一投简历呢！” 周崇礼伸手揉乱她的头发，“让你相信我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就什么都不要想，你工作的事情我自然会帮你全部搞定，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回去上班就行了。” “你帮我全部搞定？拜托，那是总行人力资源部决定的事儿，你不过就是一个大客户而已，能怎么样啊？” 周崇礼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身为一个男人，如果自己未来老婆工作上遇到的困难都不能替她解决，那我岂不是太失败了嘛？” “说什么呢！”刘翠直接瞪他一眼，打开车门走下去。 周崇礼降下车窗，将手搁在车门上对着刘翠的背影喊道：“哎，我是说真的，就算你不是我未来的老婆，总是我的朋友吧！朋友有难，我要是袖手旁观的话岂不是太不仗义了嘛！” 刘翠停下脚步，回过身环着手问他：“那好，你准备怎么帮我啊？” 周崇礼一脸严肃地说：“我打电话到你们总行把你们总行行长臭骂一顿。” “噗！”刘翠一下笑喷，“你别搞笑了行不？你要是真这么干了，恐怕第二天人力资源部就通知我直接走人了。” “好啦！能笑出来就行，你就听我的，安安心心在家里休息几天。” 刘翠想想，也没有太固执，反正这件事一时之间也解决不了，就算要重新找工作也没有那么快，休息几天也未尝不可，正好天气这么冷，她可以窝在被窝里睡几个囫囵觉。 周崇礼又对她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户外冷，你上去吧！” “那……我就上去啦！” “晚安！” “晚安！”刘翠向他道别后，转身走进去。 周崇礼一直看着刘翠进了电梯，才开车离开。 刘翠回到家，换了鞋子，见林大妈还坐在沙发上等她，便说：“妈，早点休息吧！” 林大妈见她眉宇间的愁色褪去了不少，稍稍宽了心，“小周送你回来的？” “是啊！”刘翠说完，人已经走进了卫生间。 林大妈跟到卫生间门口，见刘翠正在放热水，“你们今晚去干什么了啊？” “看了一场戏。” “看戏？”林大妈皱皱眉，随后又说：“哦，你们是去看电影了吧？” 刘翠想想，还是不解释这么多了，免得母亲又担心她，便点了点头。 林大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翠儿啊，你跟小周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啊？”刘翠大吃一惊，“妈你怎么知道？” “哎呀，小周下午过来的时候，你跟他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是假装的男朋友啊？” “这……”刘翠支吾两声。 “不像是假的啊！我看小周对你挺认真的，你要是跟人来假的，就太儿戏了吧？” 刘翠一下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将自家老妈推出卫生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要洗澡了，您还是出去吧！” 林大妈站在卫生间外，看着紧闭的门，无奈地摇摇头说：“哎，这丫头。” 刘翠洗过澡，坐在自己床上吹头发。才吹到一半，电话响了起来，她放下吹风机，拿起手机看到是时光打来的电话，不由得在心里轻轻一叹。 犹豫了一会儿，她才接通电话。 “翠翠，是我。”时光略带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我知道。”她说，“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时光忽然又咳了起来，咳得又急又快，像是喘不过气。 刘翠一听他咳得那么严重，一颗心又揪了起来，“怎么还是咳得这么严重？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时光那边似乎有其他的人，递了一杯水给他。他喝了水，嗓子也舒服多了，才说：“我没事，就是有一点肺炎，已经在医院治疗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随后，她又加了一句：“要是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翠翠，你既然不愿意重回我身边，为什么还要关心我？” 她轻叹了一声，“阿光，我仍然关心你。” “为什么？既然不再爱我，不是应该不闻不问吗？为什么要关心我？”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还在乎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时光固执地说。 刘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也许吧！曾经的感情太过深刻，即便到了今天，我也一样无法忘怀。” “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开始？” “阿光，我已经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你如果非要我说实话，我只能告诉你，每次看到你，我总会想起许许多多的事情，想到当年的一切，想到林楠，想到周崇礼，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很深刻的疲惫感，从头到脚的疲惫，从心到身的疲惫。阿光，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我觉得很累，真的很累。” 时光没有说话。 “阿光，我仍然关心你，因为你曾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哪怕到了今天，你在我心里依然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你难过，我会为你难过，你开心，我也会为你开心。”她的语气很轻很柔。 电话那边的时光已然红了眼眶，拿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你不怪我，你不恨我吗？” “当年的事情你并不知情，所以我不怪你。” “那我之前对你做过的事，你恨我吗？”他哑声问。 刘翠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轻声说：“不恨。” 时光的声音一下就哑掉了，握着电话久久说不出话来。 刘翠迟迟等不到他说话，便问：“阿光，你还在听吗？” “我在。”他的声音似有些哽咽。 刘翠也有点鼻酸，并非她舍得放下这段感情，而是心已经累的，确实太累了。一旦心累了，再深刻的感情也只会被时间一点点磨平，最后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不会磨灭的印记。如果继续跟时光在一起，又会注定愧对林楠，而以周崇礼的性格，必然不会轻易放手，以后只怕还会更加疲惫。如果可以，她更愿意找一个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的人谈恋爱，然后结婚，那样对她来说，心里的负担就不会有那么重。 只有放下，她才能让自己的心轻松一点。 “阿光，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吧！” “不要紧。”时光低声说，“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你……你单位的事我听说了。” 刘翠微微一愣，随之“哦”了。 “翠翠，我今天给你们总行的人力资源部打了电话，解释了一下我们那个时候的情况，希望……希望可以帮到你。” 她低声说：“谢谢你。” “不客气，如果那样还是不行，我再找其他的方法帮你。” “不用了，你还是好好养病吧！周崇礼说他会帮我。” 时光在电话那边愣了愣，才黯然地说：“是啊！他的背景很硬，只要他肯帮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阿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我明白。”时光打断她的话，“时至今日，我始终比不上他，我跟他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终其一生，恐怕也无法追赶上去。” “你不要这么妄自菲薄，他所拥有的，也不过是他家里给他提供的。而你，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所以你并不比他差。” 时光闭上眼睛苦笑了一番，不是的，仅仅凭借他的努力是完全不够的，如果没有周崇礼，他也无法获得今天的成就。人生就是这么可笑，他最憎恨的那个人，却是成就了他的那个人。 “翠翠，我……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愿望吗？” “什么？你说。” “我希望，你不要避开我，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不要总是远远的躲开。就算……就算我们不能回到从前，至少可以做一对相识已久的老朋友，可以吗？” 刘翠只觉得喉咙处仿佛梗着一块，连鼻子也酸酸的。过了许久，她才轻声说：“阿光，我答应你。” 时光在电话那边好似松了一口气，“好，你能答应我，我很开心。”他说完，又低哑地咳嗽起来。 刘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跟着他的咳嗽声而收紧，“你又咳嗽了，我们还是不说了，你早点休息。” 时光一边咳嗽一边说：“我只是想……咳咳……多跟你说一会儿话……咳咳咳……没想到……这也成了奢望……” 刘翠焦急地说：“你别说话了，咳得那么厉害，就安心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就去医院看你，行吗？” 时光笑了一下，“好，我听你的，好好休息，你……咳咳……记得来看我。” 刘翠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的。” 第67章 刘翠这两天都安安心心在家里休息，日上三竿了才从被窝里爬起来，刷牙洗脸直接吃午饭。她本来打算去医院看望一下时光，顺便了解了解他的病情，哪知时光已经匆匆出院，又回北京处理时锐汽车上市的事情去了。 隔了几天，刘翠和林大妈在南州都市频道的某个节目里看到了温华和薛芸他们三个人的新闻。主持人以调侃似的口吻叙述那天晚上在咖啡厅里发生的事，温华变成了男一号，薛芸和郑安敏分别是女一号和女二号，而她和周崇礼则成了主持人口中的路人甲和路人乙。 由于没有视频，只有提供新闻线索的路人拍摄下来的照片，屏幕上便滚动播放着那几张照片。 主持人调侃着：“女一号呢，她明明是有老公的人，却背着老公跟男一号搞在一起。而女二号明明知道女一号和男一号搞在一起，却还要跟男一号搞在一起。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两只母老虎相争，伤的竟然是她们共用的公老虎。呜呼哀哉，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男同胞，脚踏两条船是很容易阴沟里翻船的。两女争男把命拼，渣男贱女一家亲呐！” 屏幕上出现的最后一张图片里有刘翠和周崇礼的身影。 林大妈一看，顿时瞪大眼睛指着电视说：“翠儿，你和小周怎么也上电视了？” 刘翠嘿嘿笑了一下。 “你们跟那三个人有什么关系啊？”林大妈脑洞大开，开始胡思乱想，“难道你们跟那两个人有什么关联吗？” 刘翠拉住林大妈的说：“哎哟，您就别忽视乱想了，那三个人都是我们银行的同事，我们恰好在那里见到他们而已。” “什么？你们同事？” 刘翠点点头，“那个男的是我们银行的副行长，年轻一点的女人是我们部门的同事，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是另一个部门的经理。” 林大妈登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天呐！这些人也太乱来了吧？你们银行里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刘翠只好无奈地笑一下。 次日一早，刘翠还窝在被窝里睡觉，手机就暴躁地响了起来。她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声音迷糊地“喂”了一声。 孙洁妍兴奋的声音立刻穿透她的耳膜，直接杀死她大脑里的瞌睡细胞：“哈哈哈！亲爱的，我有几个好消息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个啊？” 刘翠连忙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些，脑子被孙洁妍这么一刺激，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她只好认命地坐起来，说道：“什么好消息啊！你一个个说来听听。” “第一个好消息就是，温华郑安敏薛芸他们三个人的事已经传到总行了，而且行里很多人都看到昨天晚上都市频道播放的新闻了，所以人力资源部把他们三个人全都免职了。” “全部免职了？”刘翠大吃一惊。 “是啊！他们买通那个夜总会的女人故意诬陷你，抹黑整个富义支行，影响这么恶劣，李行知道以后都大发雷霆了，没有直接把他们开除就算便宜他们了。” 刘翠脑子一下有点糊涂，这应该是两件事啊！筱筱被收买的事又没有上新闻，李行是怎么知道的呢？她便问：“李行怎么知道筱筱被郑安敏用钱收买的事呢？” “有人给李行寄了一段录音，里面是郑安敏和筱筱交易的对话。除此之外，筱筱还亲自到李行办公室登门道歉了，承认了郑安敏出钱收买她的事，把两万块钱都退回来了。” “什么？”刘翠更是惊讶，筱筱为什么会登门道歉，还把钱都退回来？ “你不用惊讶，这后面肯定有人强势逼筱筱去道歉的。筱筱走的时候还说，如果不来道歉，南州市她都待不下去了。我估计啊，这个人把八成就是你家周崇礼了。” “周崇礼？”她有点难以置信，尽管周崇礼家里很有钱，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土豪，不至于强势到让人在南州市里待不下去吧？ “不然除了他，还有谁能办到这样的事呢？我爸也不过就是个主任而已，他也没这本事的呢！” “可、可周崇礼不也就只是个老板吗？” “哎呀，他虽然只是个老板，可不代表他家里的人没有能力啊！你知道嘛，我听说，咱们总行的行长这两天先后接到了两个从省政府里打来的电话。一个是省妇联主席亲自打来的电话，说咱们行没有保护好妇女员工，没能捍卫女职工的权益，要求行长写一份检讨报告交代省妇联去，并且落实好保障妇女员工的各项措施。” “不是吧？”刘翠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她并不认识总行行长，但是在全行大会上还是见过那位行长几面，一想到行长被迫去向妇联写检讨报告，就有点忍俊不禁。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是总行的人传过来的。听那边的人说，总行行长这几天脸都是黑的。” “那还有另外一个从省政府打来的电话，是什么呢？” “哦，据说另外一个电话是从劳动保障厅打来的，要行长切实保障好员工的利益，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员工停职了。” 刘翠简直难以置信，“这、这两个电话是为我而打的？” “猜对啦！总行人力资源部已经决定恢复你的职位了，大概再过一会儿李行就会亲自给你打电话，让你下周回来上班。” 刘翠一瞬间完全反应不过来，好似身在梦中，还没有醒过来。怎么会这样呢？劳动保障厅和省妇联里的人居然会为了她的工作亲自给总行行长打电话，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周崇礼为她做的？她突然想到那天周崇礼对她说的话，要打电话到总行，把总行行长臭骂一顿，原来他不是在开玩笑吗？可周崇礼明明只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啊！就算再也有钱，也不可能随便请动省政府里的人替他办事吧？ “诶，你知道吗，现在行里的人都在议论你到底有什么背景，哈哈哈，你回来以后我保证他们一个个全都对你毕恭毕敬。” 刘翠忽然分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好似一下子出了一口恶气，可又觉得一切都好虚幻，一点也不真实。如果这一切都是周崇礼为她做的，那他到底有什么背景？ 孙洁妍自顾自兴奋了老半天，没等到刘翠的回答，便奇怪地说：“翠花儿？你怎么了啊？” “我没事。”她低声说。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能回来上班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能回去上班我当然高兴，只是……” “只是这些事情让你心情有点沉重吧？” “嗯。” “哎呀别烦了。”孙洁妍的态度倒是十分无所谓，“你这回扬眉吐气还有什么好烦的啊？等你回来了，看他们谁还敢在背后给你使坏。” “不是，我不是烦这件事。” “那你是烦周崇礼？拜托，他这么牛叉的一个男人，分分钟就把你的事情全都搞定了，还替你出了口气，你还考虑什么啊？嫁给他算咯！” “老孙，你别随便开玩笑了。”刘翠口吻严肃起来，“我现在根本搞不清楚周崇礼到底是背景，我一直以为他家只是有钱而已，现在看来，肯定不止如此。” “就算他还有其他的背景，那又怎么样啊？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呗！” “老孙，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事了。” “好吧好吧，不说这个就不说这个。”孙洁妍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对了，我老爸给了我两张立春市烟华山温泉度假山庄两天一晚的休闲套票，要不咱两这周末一块去耍一耍？” “温泉度假山庄休闲套票？你爸给你的？” “是啊！别人送他的嘛！” 当官的人就是这样，总会有一些求他办事的人给他送点好处。以前有人大咧咧送钱，现在已经不敢这么干了，就送点其他的东西意思一下。 刘翠说：“老孙，你不要把别人送你爸东西的事到处说，对你爸不好的。” “我知道的，你又不是别人，我相信你才跟你说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你怎么突然想去温泉山庄度假呢？” “哎哟，你不知道，在你停职的这段时间，霍无敌缠我缠得都烦死了。” “什么什么？霍师兄缠你？”刘翠挖挖自己的耳朵，以为听岔了。 “是啊！他说他想跟我复合，每天下班都来单位守着我，搞得我尴尬死了。他周末也不肯放过我，还要去我家楼下等我。要是被我爸看到，我就死定了，肯定逼我跟他处对象，我这不是才想办法避开他么？” 刘翠饶有兴味地说：“霍师兄想跟你复合啊！那不是挺好的吗？反正你现在又没有男朋友，你老爸也整天让你相亲，你就考虑一下呗！再怎么说，霍师兄现在也是副总裁啊，成功人士嘛！” “哼！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时光不也很想跟你复合吗？你怎么不答应他？” 刘翠一下就不说话了。 孙洁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说：“哎呀，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说的，我知道你跟时光的情况和我跟霍无敌不一样。” “我知道。”刘翠低声说，“没事的。” “那你到底跟不跟我一块去度假山庄啊？两天一夜呢！住的是森林别墅，还有温泉洗浴，野外烧烤，户外拓展活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么好啊？不用再额外收费了吗？” “当然不用啦！这是套票，要敢再收费我投诉他们！” 刘翠想想，自己确实也有很久没出去旅游过了，上一次行里组织去东南亚旅游，她因为没有公休也就没去。孙洁妍既然邀请她一块去立春市烟华山景区旅游，那她就一块去吧，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心情。 “好吧！”她答应了孙洁妍，“我和你一块去。” “行，那你周六早上开车来我家接我。” 刘翠笑着说：“其实你也是想找个司机吧？” “哎哟讨厌啦！你心里知道不就行了嘛，干嘛还说出来呢？” 两人嬉笑着又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刘翠果然接到了李明敦打来的电话，让她下周一就回行里去上班，一切都已经查清楚了。李明敦还在电话里安慰了刘翠几句，让她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安安心心回去上班就是了。 刘翠礼貌地答应过后，结束了通话。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大妈，林大妈也很开心，当晚就做了几个好菜替刘翠庆祝。 吃过晚饭后，刘翠收到了周崇礼在微信上给她发来的信息。 ——可以回去上班了吗？ 刘翠抿了抿唇，回了一条——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68章 周六。 刘翠先开车去接了孙洁妍，然后两人一道去了立春市烟华山风景区。 这温泉度假山庄建成不久，里面各项设施都是崭新的，因为倚靠风光秀美的烟华山，所以附近几个城市到这里旅游度假的人很多，许多单位也会组织员工到这里进行户外拓展训练，或是借着开会的契机，泡泡温泉放松一下。 山庄分成好几个片区，最上方是森林木屋区和森林别墅区，两区出来东面是沙滩烧烤区，西面则是温泉区，往下有户外拓展训练区，再往下则是休闲运动区和会议大厦以及餐厅。 刘翠和孙洁妍住的是森林别墅，五室两厅的小别墅，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们两个，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本来别墅里也有一个温泉池，但是要放很久的冷水才能放出热水，两人懒得费那个劲儿，就带着洗浴用品和泳衣去了温泉区。 换了泳衣，两人披着浴巾从女更衣室里走出来，就看到好多个冒着热气的温泉池子，有茉莉汤池、玫瑰汤池、薰衣草汤池这样放了香薰的温泉池，还有降脂瘦身汤、舒筋活络汤、养血安神汤这种放了中药材的温泉池，除此之外，再往前，还有儿童游乐汤，具有水疗按摩的汤池，以及水上冲浪汤等等。 这些汤池大大小小遍布在森林之中，林中种植的是四季常青的树木，即便在寒冷的冬季也依然郁郁葱葱。袅袅热气升腾而起，在这绿意盎然的森林里，让人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梦幻仙境之中。 刘翠和孙洁妍对视一眼，大笑着往前奔去，脱掉披在身上的浴巾，一下就跳进了玫瑰汤池。被温泉水包围的刹那，身体一瞬间就暖了起来，四肢百骸的血液循环都加快，十分畅快舒服。 看着水面上飘荡的玫瑰花瓣，刘翠和孙洁妍兴奋极了，尽管身边还有其他泡温泉的人，她们也忍不住拿起飘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互砸起来。 两人闹了一会儿，又从玫瑰汤池里爬起来，跑去泡茉莉汤池，然后又换到了降脂瘦身汤。隔了一会儿，两人再一次爬出去，走到舒经活络汤旁边，正要下池子，身边一名身着制服的服务人员拦住她们，“两位女士，请等一下。” 孙洁妍不解地问：“怎么？这个池子不让泡吗？” 刘翠也觉得奇怪，这个池子里明明有人在泡啊！ “不是的。”男服务员礼貌地说：“这个池子加入了一些舒筋活络的药材，两位女士如果有人怀孕的话，是不能泡这个池子的。” 刘翠和孙洁妍对视一眼，咯咯笑起来。 刘翠说：“如果怀孕的话，根本不能泡温泉的吧？” 男服务员尴尬地笑了笑，“我、我们也是为了预防意外发生。” 孙洁妍拍拍男服务员的肩膀，调侃似的说：“小哥，妇科知识有待加强啊！” 男服务员的脸一下就红了。 孙洁妍和刘翠笑着越过男服务员，走进了汤池之中。 两人靠着池壁，闭上眼睛，将脑袋搁在池子边缘。 孙洁妍喟叹一声，说道：“真是太舒服了，我决定了，下回一定还要再来。” “嗯，确实很不错。”刘翠也说，“就是不知道这么一张套票的售价是多少。” “一千八百八十八。” “这么贵啊！”刘翠睁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孙洁妍。 “废话，你住的可是别墅啊！要是住普通的房间能便宜好多。” “嗷。”刘翠皱皱眉，“那下次要是自己掏腰包，还是住普通的房间吧！” 才说完，身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下次跟我一起来，不用掏腰包。” “啊——！”刘翠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孙洁妍那边倒去，下一秒又被人拽了回来，扑进一个温厚结实的胸膛里。 拉住她的人低笑说：“怎么？听到我的声音这么兴奋？” 刘翠抬头，看到了周崇礼的脸。她没好气地推开周崇礼，“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周崇礼用脑袋蹭蹭她的肩膀，“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只好打电话问你麻麻，麻麻跟我说你来温泉度假山庄了。” 刘翠坐在池边环着手说：“那你想好怎么跟我解释了吗，周大少爷？” 周崇礼从身边拉出来一个，丢到刘翠面前说：“让他跟你解释。” 刘翠目光转到周崇礼身边，竟然看了韩世同的脸，“韩总？”她十分惊讶，“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还有我哦！”高臻突然从另一边冒出头来。 “高少？”刘翠更是惊讶，随后无奈地扶额，“你们怎么都来了啊？” 孙洁妍在旁边“呵呵”两声，“哎呀，这回可热闹了。” 高臻说：“我们是被你未来的老公强行拉来的。” 刘翠顿时翻了个白眼。 韩世同也说：“是啊，表嫂，我是被表哥拉来的。” 刘翠瞪眼，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是你表嫂。” “算了吧表嫂，我表哥都承认了。” 刘翠立刻转向周崇礼，怒目说：“周崇礼，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周崇礼一脸无辜，“我没承认啊！” 这回换韩世同瞪眼了，“表哥，你明明就承认了。” “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就是昨天晚上在酒吧的时候，我和高臻问你是不是已经跟表嫂在一起了，你承认了。” “瞎说，我可没承认。你问的是，表哥你跟那朵翠花儿在一起了吧！我只是啊了一声。” “你啊一声不就是承认了吗？” “啊就是承认了吗？我的啊是二声，疑问的意思，不是平声，平声才是肯定的意思，是你自己理解错误了。” 韩世同眼睛瞪得老大，指着周崇礼说：“二表哥你太狡猾了，大表哥说你是狐狸一点也不假，我不帮你跟表嫂解释了。”说完，韩世同转身就要走。 “回来！”周崇礼把韩世同拽回来，“不解释清楚就别想走。”他贴在韩世同耳边说了两句。 韩世同怒瞪周崇礼，“二表哥，我恨你。” “我知道你恨我，快说吧！” 刘翠一脸狐疑地说：“你们到底要说什么啊？” 韩世同凑到刘翠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刘翠惊讶地拔高声音，“你妈是妇联主席？” 旁边其他泡温泉的人听到声音都诧异地往刘翠这里看来。 韩世同赶紧说：“二表嫂，你小点声嘛！” 刘翠赶紧捂住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惊讶了。” 韩世同理解地点头说：“其实呢，我二表哥是想自己帮你解决工作的事，不过他跟我说了以后，我觉得我妈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不必那么费劲，我就请我妈出面了。二表嫂，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刘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只能瞅了周崇礼一眼，又对韩世同说：“那个……韩总，不管怎么说，你帮我了，谢谢你。” 韩世同连忙摆手：“别别别，你就算现在不是表嫂，以后估计也是。你这么客气，我可承受不起，你还是叫我世同吧！” 刘翠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周崇礼凑到刘翠身边，把韩世同挤开，冲刘翠讨好地说：“翠翠，你现在不生我的气了吧？” 她瞪着周崇礼，“你姑姑是妇联主席你为啥不告诉我？” “哎呀，那是我姑姑，又不是我妈。我要是动不动就把当妇联主席的姑姑挂在嘴边，你不得说我狐假虎威啊？” 刘翠想想，他说的也有点道理，的确是这样的，他要是直接跟她说，他的姑姑是苏西省妇联的主席，搞不好她会觉得他很装逼。虽然有点不情愿，但她还是说：“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我才能重新回去上班，谢谢你了。” 周崇礼乐得心花怒放，握住她的小爪爪说：“你不生气，我就开心了。” 刘翠不太自然地抽出自己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别动手动脚的。” 高臻这时对孙洁妍和韩世同说：“哎呀呀，人家谈恋爱，我们还是不要留在这里当电灯泡了吧！” 孙洁妍也一拍脑门，“对呀！走走走，我们去那边冲浪去吧！” “走走走，冲浪去。”韩世同也出声附和。 “喂，你们……”刘翠看着那三人一溜烟跑远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止了声。 周崇礼又一次握住了刘翠的小爪爪，冲她暧昧地眨眨眼，“翠翠，现在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说了不许动手动脚。”她又一次抽出自己的手，“烦死了，你跑来干什么呀？”她说完，走出这个汤池，又回到玫瑰汤池。 周崇礼跟着她走进玫瑰汤池，继续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边，“你不知道，我一日不见你，就如隔三秋啊！” “少来这一套！”刘翠看他一脸逗趣的样子，很想笑出来，可偏偏不想让周崇礼太嘚瑟，只好板着脸，心里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前几天你不理我，我是吃不好也睡不安，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连黑眼圈都有了呢！”他说完，还指了一下自己的下眼睑。 刘翠细看之下，发现他还真的有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便有点生气，“你是白痴啊？居然还能把黑眼圈熬出来，服了你了。” 周崇礼再一次趁机握住刘翠的手，“你不理我的，我寝食难安，晚上一直都睡不着，总在想怎样才能让你不生气了，所以才把黑眼圈熬出来了。”此话只有一半是真，周崇礼这几天确实休息不好，但也不至于熬出大大的黑眼圈，可他为了博取刘翠的同情，昨天晚上愣是一夜没睡，于是才有现在的样子。 刘翠见他这幅可怜的样子，心肠也软了，不好再说什么。 旁边有个同样泡在玫瑰汤池里的中年女人看到刘翠和周崇礼的情况，便说：“姑娘，你男朋友可真爱你，怕你生气不理他，连觉都睡不好。” 刘翠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 中年女人好笑地说：“他要不是你的男朋友，能这么包容你啊？别开玩笑了，你说这种话，会很伤他的心。” 周崇礼立刻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噢，翠翠你这么说真的太伤我了。” 刘翠翻个白眼，“周崇礼，你别装样了。” 中年女人又说：“你看你男朋友，又高又帅，对你还百依百顺，现在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男朋友啊？我老公要是有你男朋友的一半好，我做梦估计都会笑出来的。” 刘翠垮下肩膀，着实觉得无奈得很。 正在这时，一道温润的男声从刘翠和周崇礼两人身后传来：“他的确不是她的男朋友，他只是她的前男友而已。” 汤池里的人都吃了一惊。 刘翠和周崇礼一齐转头，看到时光就站在后方。 “阿光？”刘翠惊讶地唤了，“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咳咳，刘翠，我也来了。”霍无敌从另一边走进了刘翠的视野里。 “霍师兄？”刘翠彻底傻眼了，这些人都是一起约好的吧？ 第69章 中年女人一看又来了两个年轻男人，而且都围在刘翠身边，干笑两声就离开了这个汤池。 时光和霍无敌跟着也进了玫瑰汤池，这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下就把整个玫瑰汤池占了大半，另外还有两个泡在玫瑰汤池里的人，一看是这种情况，立马也起身走人了。 刘翠看看左边的周崇礼，再看看右边的时光和霍无敌，着实觉得无奈得很。 这到底是神马情况呀？ 刘翠想到时光的病情，便问：“阿光，你的肺炎好了吗？” “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刘翠“哦”了一声，“那就好。” 时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融融地注视着刘翠，“谢谢你关心我。” 刘翠尴尬地摆摆手，“没、没什么的，只是关心一下。” 周崇礼打从时光出现后就臭着一张脸，这讨厌的时光怎么总是阴魂不散？他陪翠翠回老家时光要跟着去，他和翠翠来泡温泉，时光也跟着来了，简直就是可恶极了。周崇礼拉住刘翠的左手，让她转向自己，不满地说：“你干嘛不关心我？” “你又没什么事，我干嘛无缘无故关心你？” “那是不是我生一场病你就会关心我了？” 刘翠翻个白眼，“拜托，你别这么无聊好不好？” 时光出声说：“他不是一向这么无聊的么？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可以做。” “时光，你……”周崇礼瞪向时光。 霍无敌这时候说：“刘翠，我看到孙洁妍了，那我去找她了。” 刘翠忙说：“哦，那好吧！”她看着霍无敌走出玫瑰汤池，往冲浪的那边走去。 此刻，玫瑰汤池中就剩下她和周崇礼时光三人了，她像夹心饼干一样被那两个高大的男人夹在中间，左边是周崇礼，右边是时光，这情况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旁边泡在其他汤池里的人也向他们这边投来奇异暧昧的眼光。 刘翠虽然泡在温泉汤池里，可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连头皮都发麻了。她干脆不理这两个人，从玫瑰汤池里走出来，去了水疗按摩汤。 周崇礼和时光见状也从玫瑰汤池走出来，跟着进了水疗按摩汤。原来泡在水疗按摩汤里的人一看，立刻起身走人，这个汤池里又只剩下刘翠周崇礼和时光三人了。 情况显得越发诡异了。 刘翠只好说：“喂，你们两个不能自己泡自己的吗？干嘛跟着我啊？” 周崇礼理所应当地说：“我当然要跟着你，不然被他抢了跟你接触的机会怎么办？” 时光倒是一脸闲适，“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争也争不来。” 周崇礼越过刘翠，冲着时光语气不善地说：“时光，翠翠明明已经拒绝你这么多次，你怎么还是这么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啊？” “她是拒绝了我很多次，可是不代表我要放弃她啊？再说了，就算她不跟我在一起，她也未必就要跟你在一起，像你这样的人，显然并不适合她。” “什么叫我这样的人？”周崇礼极为不满。 “你这样的人就是花心、滥情、风流、散漫、不专一、玩世不恭、放荡不羁、游戏人生……” 周崇礼顿时握住刘翠的手，一本正经地说：“翠翠，我发誓，这些缺点我统统都改掉了。” “呵呵。”刘翠扯了扯嘴角。 时光斜了周崇礼一眼，接着说：“我还没有说完，你着什么急？除此之外，还有城府极深、工于心计、心思难测、喜怒无常。” 周崇礼举起一只手，“冤枉啊！翠翠，我绝对没有他说的那些缺点，他是冤枉我的。” “呵呵。”刘翠又扯了扯嘴角。 时光继续说：“最最关键的是，你的家庭关系非常复杂……” “时光！”周崇礼呵斥时光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暴出，似在隐忍着怒气。这个时光真是岂有此理，明明达成交易了，他居然想违背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吗？ 时光对周崇礼的怒气毫无反应，反倒是刘翠说了：“周崇礼，你嚷什么嚷啊？” “我没，翠翠，对不起，我不是对你的。” 刘翠白他一眼，“对谁也不行啊！你以为别人是你家仆人，随随便便就要承受你的脾气吗？看来阿光说你喜怒无常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我……”周崇礼委屈了。 时光对周崇礼的怒气丝毫不以为然，还在说着：“你家庭富裕，你的父母对翠翠这种出身贫寒的女孩恐怕只会百般挑剔，要是翠翠跟你在一起，以后指不定会在你的家人那里受多少委屈。” 周崇礼连忙说：“翠翠，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刘翠不搭理周崇礼，径自走出水疗按摩汤，往孙洁妍所在的冲浪大池子走去。 周崇礼和时光两人又屁颠屁颠地跟着上去。 冲浪池这边的人很多，人造的浪潮一波波袭来，池子里的人便随着浪潮浮动摇摆。 刘翠发现孙洁妍的情况居然跟她诡异的相似，她身边一直围着周崇礼和时光，而孙洁妍身边居然一直围着高臻和霍无敌。孙洁妍和高臻两人聊得很开心，压根不搭理霍无敌，可是霍无敌还是不屈不挠地跟在孙洁妍高臻身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跟个冷酷无情的保镖似的。 刘翠暗叫一声：我去！ 她再转头一看，韩世同正孤零零的一个人抱着游泳圈泡在冲浪池里，随波逐流着—— 这场景，莫名很有喜感。 主要是韩世同这么个大老爷们，抱着一个美羊羊的游泳圈，一个人泡在冲浪池里一脸哀伤的样子，实在很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狗。 刘翠注意力都集中在韩世同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个男人眼神之间的暗潮汹涌。 她忽然转过身，对周崇礼和时光说：“我忽然觉得，你两个人真的很般配，不如你们搅基吧！我先撤了。”说完，她跳进冲浪大池里，往韩世同所在的地方游去。 “搅基？”周崇礼瞪眼，一脸难以置信，“我晕，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啊！”他冲着刘翠的背影大喊：“翠翠，我很直的。” 刘翠不回应周崇礼。 一名长相略显阴柔的男人走到周崇礼身边，将一只手搭在周崇礼肩上，暧昧地说：“帅哥，你有多直啊？” 周崇礼哆嗦一下，拨开男人的手，极为不耐地说：“走开！” 男人“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就走了。 周崇礼转头去看时光，见时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立刻跳了一下，炸毛似的说：“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难不成你真想跟我搞基？” 时光十分淡然地说：“只要能把你从翠翠身边拉开，我不介意跟你搞基，怎么，你想跟我试试吗？” 周崇礼眼睛瞪得更大，“我靠，时光你已经彻底变态了。” 时光只是冷淡地笑了一下，用只有他和周崇礼听得到的声音说：“就算翠翠不肯回到我身边，你也绝对不会是她的良配。为了防止翠翠跟你在一起之后被你的家人伤害，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跟她分开。” “你！”周崇礼怒视时光，“你不要多管闲事。” “翠翠的事对我而言从来都不是闲事。周崇礼，你不要忘了，当初你为什么会同意跟翠翠分手的事。” 周崇礼目光闪了一下，语气依旧恶劣，“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你的事我没有闲工夫管，可是你的事和翠翠有关，我就要管。” 另一边，刘翠已经游到韩世同的身边。人造浪潮的冲击力不小，她游过来费了不少劲，此刻觉得有点疲惫，便用手扒住韩世同的游泳圈。 “妈呀！救命！”韩世同因为游泳圈往下沉了一点，吓得大叫一声。 刘翠：“……”这位真的是崇胜地产南州子公司的老总吗？“韩总，别紧张，是我。” 韩世同回过头看到刘翠，惊魂未定地说：“二表嫂，你怎么来了？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游泳圈漏气了。” “就算游泳圈漏气你也死不了，浪潮会把你冲到浅水区的。” “呛水很恐怖的。”韩世同一脸神秘地告诉刘翠，仿佛自己所说的是一个很了不得的惊天秘密。 刘翠松开韩世同的游泳圈，身体往下沉了一点，呛了一口水，连忙浮上来重新扶住游泳圈，咳了两声。 “怎么样？是不是很恐怖？” 刘翠很无奈地说：“呛口水而已，没那么恐怖。我学游泳的时候，呛的水比这个多多了。” 韩世同一脸严肃地说：“我打死都不学游泳了，反正有游泳圈，学游泳干什么？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刘翠：“……” 韩世同又问：“对了，二表嫂，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我表哥呢？” “哦，我看你一个人泡在这里挺孤单的，就过来跟你说说话啊！你表哥跟阿光在一起，他们在那边。” 韩世同跟着刘翠一起往周崇礼和时光所在的地方看去，就看到周崇礼和时光均是一脸阴沉，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 “诶，他们在说什么啊？”韩世同问。 “不知道啊，大概他们在商量今晚谁攻谁受吧！” “什么？”韩世同困惑地眨眨眼。 “呃……我是说他们大概在讨论什么事情。”刘翠立刻改口。 “我猜他们大概在暗自较量，为了争夺你，千方百计让对方知难而退。”韩世同饶有兴味地说：“二表嫂，你魅力真大，那两个男人都非你不可哦！” 刘翠汗颜，“算了，你就别调侃我了。” “真的真的，除了你，我还没见我二表哥对哪个女生这么在意过呢！我觉得啊，最后获胜的肯定是我二表哥，你肯定会成为我二表嫂的。” 刘翠干笑了一声，“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韩世同刚说完这句话，忽然眼睛一亮，惊喜地叫出声：“呀！楠楠居然也来了，二表嫂，我不陪你说话了，你随意吧！”他划开四肢，笨拙地往浅水滩游去。 “楠楠？”刘翠讶异地重复一声，目光再一次投向时光和周崇礼所在的地方，却在时光身边看到了一个娇柔美丽的女孩——林楠。 刘翠又一次惊呼出声：“林楠也来了！” 随后，她发现韩世同竟然认识林楠，而且看到林楠这么兴奋，立刻就抛下她这个在他口中称为“二表嫂”的人，难道说——韩世同对林楠有意思？ 刘翠：“？？？” 这关系怎么越来越乱了？ 第70章 夜里，刘翠和孙洁妍去沙滩烧烤区烤肉吃，当然其他不速之客也全都去了。 情况是这样，刘翠站在烤架前靠羊肉串，周崇礼在一旁帮她递油刷，而时光就在旁边帮她递辣椒粉，林楠则一语不发地跟在时光身边，韩世同跟在林楠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只聒噪的小鸟。 再看另一边孙洁妍的情况，也是大同小异，孙洁妍一直和高臻相谈甚欢，把霍无敌晾在旁边。 刘翠长吁一声，继续往羊肉串上刷油。 炭火很旺，羊肉串发出兹兹的响声，肉香飘逸而出。 周崇礼闻了一下，满脸笑容地说：“好香啊！翠翠烤好以后让我尝一尝呗！” 刘翠瞪他一眼，“想吃不会自己去烤吗？” “我这不是在帮你递油么？” “我又没让你帮我递油。” 时光表情平静地说：“付出就要得到回报，这也是周崇礼特色之一。” “喂！”周崇礼扬眉，“时光你存心找茬是吧？” 刘翠摆摆手说：“行了行了，既然你们两个彼此看不顺眼，就去那边沙滩上打一架吧！不要杵在这里碍手碍脚。” 林楠一听，终于开口了：“不行啊！阿光的病才刚好不久，他肯定打不过……”林楠急忙停顿下来，往周崇礼脸上看了一眼，“呃……打不过周先生的。” 韩世同立刻惊喜地说：“哇，楠楠你终于肯说话啦！” 林楠看了韩世同一眼，不太高兴地说：“韩先生，麻烦你不要总是跟着我好吗？” “为什么？”韩世同一脸不解。 “我……”林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看时光和刘翠，又接到一个周崇礼递来的眼神，才说：“总之你不要跟着我就是了，你这样做，让我觉得很困扰。” “你为什么会困扰？你又没有男朋友了，难道别人正常追求你也不行吗？” 林楠拉了一下时光的袖子，低低地唤了一声：“阿光。” 时光的表情波澜不惊，依旧淡然地说：“他说的没错，你确实已经单身了，别人是可以追求你的。” “阿光，你……”林楠急了，声音也哑了下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刘翠虽然不想参合这个复杂的多角恋，可那几人就站在她旁边说话，她想不听都不行。正好这个时候羊肉串烤好了，她立刻说：“哎呀，羊肉串烤好啦！林小姐和韩总要不要来一点啊？” 这句话无疑成功化解了刚才尴尬的气氛。 韩世同惊喜地说：“二表嫂，你把烤好的羊肉串先拿给我和楠楠吃？”意思是，连他二表哥周崇礼都没有份儿？ 时光又出言了：“什么二表嫂？别乱攀关系，她不是你二表嫂。” 韩世同瞥了时光一眼，完全不把时光放在眼里，“反正二表嫂烤了羊肉串给我吃，某位前男友没有份儿。” 时光的嘴角抽了抽。 连周崇礼的嘴角也跟着抽了抽，韩世同明明说的是时光，可为什么他也要跟着躺枪？ “好啦！羊肉串也堵不住你的嘴。”刘翠将手里烤好的羊肉串分给韩世同和林楠，“你们先吃吧！一会儿我烤好了你们再过来拿就是了。” 林楠接过刘翠递来的羊肉串，却把所有的羊肉串送到时光面前，“阿光，你吃吧！” 气氛一下又不对劲了。 韩世同不满地嚷道：“喂，楠楠，这是我二表嫂烤好给你吃的，你怎么能拿给他吃呢？” 刘翠只是淡笑了一下。 时光并不接羊肉串，冲韩世同挑了挑眉，说道：“你看，现在不就有我的份儿了吗？”他又指着周崇礼说：“他才是真的没有份儿。” 周崇礼跳脚说：“我操，能不能别拉我躺枪。我不吃羊肉串是因为翠翠也没有吃，我要跟她同甘共苦，懂么？” 时光笑而不语，将羊肉串推了回去。 “阿光，你不吃？”林楠露出受伤的表情。 时光轻轻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他说完，拿出手机看了看一条短信，把自己手里装辣椒粉的调料盒摆在烤架旁边，对刘翠说：“翠翠，我先回去了。” “这么早？”刘翠微微一惊，“你真不吃羊肉串了？我这回的马上要烤好了。” “不吃了，你们吃吧！” “哦，那好吧！” 时光径自往孙洁妍霍无敌和高臻所在的地方走去，对霍无敌说了几句话，就一个人走了。 “阿光……”林楠呢喃一声，想追上时光，却又被韩世同拉住了。 “楠楠，你跟着他干嘛呀？他都不理你，你别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了。” 林楠反驳韩世同，“那你跟着我干嘛？我都不理你了，你也别用热脸贴我的冷屁股了。” “那可不行，你的冷屁股香，我舍不得不贴。” 林楠脸颊骤红，怒瞪着韩世同说：“你这个流氓，下流！”说完，她拿着手里羊肉串转身走了。 韩世同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歧义，懊恼地怪叫一声，急急忙忙追上林楠：“楠楠，我说错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啊！” 眼看其他闲杂人等都走了，周崇礼终于欣慰地说：“太好了，电灯泡都走光了，就剩下咱俩。” 刘翠白他一眼，拿起手里的羊肉串闻了闻，肉香四溢，证明羊肉已经烤熟了。她不理周崇礼，抓着羊肉串走到藤椅旁，怡然自得地坐在藤椅上，十分惬意地吃起羊肉串来。 周崇礼在她旁边的藤椅上坐下，眼巴巴地望着刘翠，很是可怜的样子。 “你看什么看？” “翠翠，你真的不给我一串么？” “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串啊？”刘翠美滋滋地享用着羊肉串，一脸享受的样子。 “翠翠，你好狠的心呐！” “是吗？我哪里狠了啊？” “你之前把羊肉串给了林楠和世同，甚至林楠把羊肉串拿给时光你也不介意，偏偏就是不肯给我一串，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狠心？” “不知道哎，看见你这幅可恶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虐一下你。” 周崇礼脸上还是一副受伤悲痛的样子，可心里早就乐翻了。翠翠在他面前越是任性，就说明他在翠翠心里的分量越重，而翠翠对谁越是礼貌，就说明翠翠和那个人的关系比较疏远。周崇礼呼天抢地地嚎叫起来：“我好伤心啊，你居然要虐我，我明明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要虐我。” 刘翠“哼哼”两声，“拉倒吧！你就别装了，你那演技我早就见识过了。”她把手里的羊肉串递给他一半，“喏，赏你的。” 周崇礼立刻一脸严肃地站起身，啪啪甩了两下袖子，跟满清大臣见皇帝似的行了个礼，郑重万分地接过羊肉串，说道：“嗻，谢主隆恩。” 刘翠“噗”一下笑了出来，用脚踢了周崇礼一下，“你这个大活宝。” “那你喜欢活宝吗？”周崇礼冲她眨眨眼。 “不喜欢。”她别过脸。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他用脑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去去去，说了不许动手动脚。” 刘翠把手里的羊肉串吃完了，准备再去烤一点东西吃，忽然见到烧烤区的另一边发生了一点骚动，许多正在烤东西吃的游人都丢下手里的东西，纷纷往一个地方涌去。 “咦，怎么回事？”刘翠伸长脖子往发生骚动的地方看去。 孙洁妍走到刘翠身边，说道：“我刚才好像听人说有什么剧组到度假山庄拍戏了，那边应该是来了个什么明星吧！” “剧组？”刘翠虽然不追星，可乍然听说有剧组和明星来拍戏，她还是觉得很新鲜。 “是啊！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你看那边的情况，应该是真的有什么明星来了。” 刘翠一脸兴奋地说：“要么咱俩也去看看？我还没有亲眼见过什么明星呢！” 周崇礼很是不屑地说：“那些个明星有什么好看的？卸了妆还不就是路人甲一个。” 刘翠斜了周崇礼一眼，“你就嘚瑟吧！明星也有卸了妆很漂亮的好吧！” 周崇礼还是十分轻蔑，“歪瓜裂枣，不整容没几个瞧得上眼的。” 刘翠翻个白眼，“照你这个审美，普通人就没几个不是歪瓜裂枣的，我这样就更是歪瓜裂枣了，为了避免污染你的眼睛，我还闪开得了。” 周崇礼连忙拉住她的手，“你当然不是歪瓜裂枣，你是好瓜好枣。” 刘翠还想挣开周崇礼的手，那边的骚动却一点点往这边靠近了。 几个人就一直站在原地，等着那边的人往这边靠过来了。 等那边的人走近了，刘翠才听到许多粉丝激动热烈地呼喊着：“陆玲玲，给我签个名吧！” 刘翠和孙洁妍惊讶地对视一眼，完全没想到来这里拍戏的人会是她们曾经的宿友陆玲玲。 保镖把许多涌上去的粉丝一一挡开，不停说着：“对不起，请让一下。” 周崇礼表情一变，拉住刘翠的手说：“这个女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走吧！” 刘翠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算和陆玲玲见面了，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从前上大学的时候，她和陆玲玲的关系就不好。 孙洁妍一听来的是陆玲玲，脸上的表情也十分轻蔑，“有什么了不起，那副尊容都不知道动了多少刀子了。” 刘翠说：“那要不我们就回去？” “嗯，回去吧！” 周崇礼刚觉得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刘翠，孙洁妍，你们怎么见了老同学也不打声招呼吗？” 刘翠和孙洁妍的脚步骤然停下来，原本围住陆玲玲的粉丝一齐往她们这边看来。 刘翠转过身，看到陆玲玲穿着一套深灰色呢子大衣，黑色亮皮紧身裤，脚踩十公分高跟鞋一步步朝自己走了过来。比起大学时代的陆玲玲，眼前的陆玲玲更加美艳了，不仅是因为整过容的缘故，更因为她的眉宇眼神间多了几分少女所没有的妩媚，还化了浓淡适宜的妆。 陆玲玲在刘翠和孙洁妍面前站定，所有的粉丝都被保镖隔绝在十米之外。陆玲玲微笑着对刘翠和孙洁妍说：“两位老同学，多年不见，你们还好吗？” 第71章 刘翠和孙洁妍对视一眼，敷衍地笑了一下。 孙洁妍说：“不好也不坏，日子过得凑合，比不上陆大明星。” 陆玲玲轻声一笑，说道：“孙洁妍，你还介意着大学时候跟我之间的矛盾啊？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啊！” 孙洁妍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到底变得挺多的。”言下之意就是在指陆玲玲整容的事。 陆玲玲耸耸肩，丝毫不介意孙洁妍说的话，反是十分大方地说：“是吗？也许吧！”她目光转到刘翠身上，对刘翠笑了一下，眼睛的余光撇到站在刘翠身边的周崇礼，尽管周崇礼把脸别到一边去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她目前所在经纪公司明月影业的太子爷。陆玲玲不动声色地朝刘翠伸出手，说道：“刘翠，好久不见。” 刘翠惊讶于陆玲玲竟然会主动伸手和自己握手，不管怎么说，人家大明星都主动伸手示好了，她也不好拒绝人家。于是，她也伸手同陆玲玲握了一下，说：“好久不见。” “怎么样，这些年过得好么？” 刘翠平淡地回答：“还行吧！” “我听说，你和孙洁妍在一家银行工作，都是做客户经理。” “是的。” “那挺不错的呀！”陆玲玲的语气温和，听起来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话话家常。 “谈不上不错，跟你比差远了。” “哎哟！”陆玲玲谦虚地挥挥手，说道：“什么呀！我也就是混口饭吃而已。” 刘翠心中再是一讶，这陆玲玲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谦逊了呢？她还以为陆玲玲过来是要向她们耀武扬威一番，以报当年被孙洁妍看不起的仇呢！ 连孙洁妍也觉得惊讶，出声说：“喂，你变化还真是挺大的哦！连性格都变了？” 陆玲玲轻笑一声说：“人都是会变的嘛！我看刘翠的变化也很大的，以前皮肤挺黑，穿着打扮也显土气，现在不是也变得洋气漂亮了吗？” 刘翠听她夸奖自己，一下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陆玲玲的目光不出意外地移到了周崇礼身上，惊讶地说：“咦，刘翠，这是你男朋友吗？” 刘翠说：“不是，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是吗？我瞧着好眼熟啊！”陆玲玲走到周崇礼面前，要去看周崇礼的脸。 周崇礼却避开陆玲玲的目光。 站在孙洁妍身边的霍无敌突然出声说：“周总，你避什么？难道陆玲玲是蛇蝎猛虎不成？” 刘翠也觉得奇怪，周崇礼干嘛要避开陆玲玲呢？ 陆玲玲一拍掌说：“哎呀！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我经纪公司老板的儿子吗？叫周、周崇礼对吧？” 刘翠大吃一惊，询问周崇礼：“你爸爸是陆玲玲经纪公司的老板？” 周崇礼没有吱声。 陆玲玲说：“不对，你说错了，他妈妈是我经纪公司的老板，叫林月，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女企业家啊！” 刘翠顿时震在原地，脑子里冒出无数的疑问，林月，明月集团的董事长林月？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林月吗？ 陆玲玲继续补充：“我的经纪公司是明月影业，她妈妈不仅是明月影业的总裁，还是明月集团的董事长，啧啧，这个女人太了不起了呢！” 刘翠脑子里一片空白。 陆玲玲看到刘翠这幅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狭促的光芒，又说：“诶，刘翠，你不知道他是林月的儿子啊？难道他没告诉你吗？”随后，陆玲玲又转向孙洁妍，问道：“孙洁妍，你难道也不知道周崇礼是林月的儿子吗？不可能吧！” 孙洁妍忽然就结巴了：“我我我……” 刘翠转向孙洁妍，见她神情有些慌乱，便明白了，孙洁妍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孙洁妍不告诉她？ 周崇礼呵斥一声：“陆玲玲，你够了吧！” 陆玲玲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太子爷生气了？不好意思，下个月我与贵公司的合同就到期了，我不打算与贵公司再续约，所以你也不是我的太子爷咯！” 周崇礼青着脸说：“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快点滚吧！” 霍无敌口气轻松地说：“哇，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了。” 孙洁妍低斥：“霍无敌，你给我住口。” 霍无敌立刻闭上嘴。 陆玲玲往孙洁妍和霍无敌那边看了一眼，笑着说：“孙洁妍，不要对霍师兄那么凶嘛！他是在乎你，才会对你百般包容，他要是不在乎你，你对他而言又算个什么呢？男人一旦变心，也是很可怕的。” “你！”孙洁妍一下涨红了脸。 霍无敌借机向孙洁妍表明心迹，“你放心，我不会变心的。” 孙洁妍的脸更红了。 陆玲玲摇着头说：“男人的誓言不可信，一点也不可信。他今天说爱你，不会变心，等到他真的变心的时候，曾经说过的话对他而言就像是放屁一样了。” 霍无敌一阵恼怒，暗自在心里嘀咕了两句，这个陆玲玲到底是不是时光找来的？她到底帮谁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高臻倒是嘻嘻哈哈地说了一句：“所以我从来不会轻易对女人许诺。” “对！”陆玲玲指着高臻，十分赞同地说：“真的好男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对女人许下诺言的，因为每许下一个诺言都必然是要去实现的。” 高臻将一只手搭在孙洁妍肩上说：“听到没有，我是真的好男人，你还是考虑我吧！不要考虑你的某位前男友了。” 霍无敌不满地拨开高臻搁在孙洁妍肩上的手，“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再说了，你要是好男人，天底下就没有渣男了。” 陆玲玲轻笑着把目光重新移回到了刘翠和周崇礼身上，“对了，刘翠啊，我还要告诉你，当初我能够顺利进入娱乐圈，也是多亏了这位周少的帮助呢！” 周崇礼脸色再是一黑，“陆玲玲，你闭嘴！” “闭嘴？为什么要闭嘴？周少，你当初对我的帮助，我一直铭记于心感念五内，还想着有朝一日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呢！”陆玲玲转向刘翠，又说：“刘翠，当初真是对不起，我为了得到周少的帮助，就悄悄的帮他跟踪你和时光，给他提供你和时光的消息。” 刘翠陡然瞠目，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崇礼，“周崇礼，你、你……” 周崇礼连忙抓住刘翠的手，焦急地解释：“翠翠，你听我说，这些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还有以前做过的混账事，你都答应不再追究了啊！” “你放开我。”刘翠甩开周崇礼的手，“陆玲玲，你还知道什么？” 陆玲玲说道：“这些还不够吗？周少可是明月集团的太子爷啊，你通过这条信息不就可以推测出很多事情了嘛！” 刘翠脑子里的线索就像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陆玲玲见自己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多做停留，转过身瞥了一眼站在后方的孙洁妍霍无敌和高臻三人，又看了看表情呆愣的刘翠以及隐忍着怒气的周崇礼，挑眉笑了一笑，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奉陪诸位了，告辞。” 陆玲玲一走，后面被隔绝在不远处的粉丝又一窝蜂地跟了上去，有人甚至还跑来询问刘翠几人是不是认识陆玲玲，但是看到刘翠几人都不说话，也就悻悻然地走了。 周崇礼向孙洁妍和高臻两人使了个眼色。 孙洁妍立刻说：“那个，我们继续烤肉了。” 刘翠一把抓住孙洁妍的手，说道：“老孙，你早就知道周崇礼的身份了，对吗？” “我、我……”孙洁妍看看周崇礼，再看看刘翠。 “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在悄悄帮助周崇礼，对吗？” 孙洁妍见自己已经无法否认，只好垂着头说：“刘翠，我、我只是想帮你，我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在你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啊！” “帮我？”刘翠涩然一笑，“帮我却要欺骗我？” “刘翠，对不起……”孙洁妍神情沮丧，“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本意是为你好的，真的，我发誓。” “好了，我不想听，你们自己玩吧！”说完，刘翠掉头一个人走了。 周崇礼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一语不发地跟上了刘翠的脚步。 刘翠走了几步，发现有人跟着自己，转身看到周崇礼，冷声说：“你跟我干什么？” 周崇礼垂下眼帘，低声说：“翠翠，对不起，你别生气好吗？” “生气？”刘翠冷笑一声，“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有权有势，还能买通我身边的人，跟踪我，把我的一举一动全都告诉你，我怎么敢生气？”她说完，继续往前走。 周崇礼冲上去，拉住她的手，“对不起，我过去是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是都是因为我在乎你，我喜欢你，我想成为你身边那个人啊！” 刘翠身体一僵，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向自己表白，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你想，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不顾及别人的意愿吗？” “我……” 刘翠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我问你，林楠是不是你表妹？” “是，她父亲是我舅舅。” “所以说你们兄妹俩今天白天一直在我面前演戏？她称呼你周先生，你称呼她林小姐？” 周崇礼低头不语。 “我再问你，阿光能得到投资，林楠成为阿光的女朋友，是不是都是你安排的？” “不，林楠确实喜欢时光，但是我确实通过林楠帮助了时光，让他顺利得到投资。” “你明明阻碍过阿光的事业发展，却又背地里帮助他成功，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崇礼一瞬不转地注视着刘翠，“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翠翠，时光要是不成功，他身边没有其他的女朋友，你又怎么会对他死心呢？” “你！”刘翠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所以你做着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对他死心？” “嗯，你只有对他死心了，我才有机会不是吗？” “那你最初出现在我面前，身边有个女友柳双双，还故意说要给我点颜色看看呢？” “那都是假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不对我产生怀疑，让你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刘翠眼睛瞪得老大，“那、那你被柳双双甩掉也是假的了？” “对，是假的，柳双双只是陪我演一场戏，我答应给她一个重要角色，这交易就跟当初和陆玲玲一样。跟你分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交过其他的女朋友。” “你、你……”刘翠简直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稍稍顺过气来，“所以说，你那时假装被柳双双抛弃，只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继而走到我身边？” “是的，如果我不这样做，你就不会相信我真的改过自新了。你还记得么，那天我让你陪我喝牛奶，我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孩，其实并不是柳双双，而是你啊！” 刘翠再是一怔。 第72章 “后来，我爷爷的预言成真了，我遇上了一个女孩子，她的眼睛跟莫远远的眼睛非常像，她的名字也是叠字的。” “莫远远之于我，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早已远去，我喜欢的 ，爱的，只有后面这一个。我想跟她好好在一起，可是她不要我，跟我分手了。” “我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糟糕透了，她根本就不相信我，甚至对我也没有任何感情。” “如果我把所有毛病都改掉，再重新去追求她，她还能相信我，再一次接受我吗？” 刘翠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回想起那天周崇礼对她说过的话，心里酸楚而沉重。 这个季节已是深冬，距离泡温泉的那天又过去了半个多月。 温华郑安敏和薛芸三人的处理结果已经下来了，温华被调离富义支行，而郑安敏和薛芸则被辞退了。刘翠得到李明敦的举荐，升任个人部的经理，现已正式就职，而孙洁妍则成为了对公业务部的经理。 这两个多星期以来，刘翠一直没接周崇礼的电话。周崇礼的真实背景揭开后，她对周崇礼就产生了一层很深很厚的隔阂，原来他的家世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他的母亲是明月集团的董事长林月，他的姑姑是苏西省妇联主席，他的姑父是苏西省十三位常务委员之一，而他大伯一家的地位更高。唯一没有什么大作为的好像只有他的父亲，成日在家里养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 刘翠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来面对周崇礼，这样一个背景出身的周崇礼让她感到陌生和遥远，还有他瞒着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也令她非常生气。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她又不是他的谁，说是他的朋友吧，她还高攀了他。 那天，他把所有事情都向她解释清楚了。 走之前，她冷漠地说：“你答应过我不再使任何手段的，你食言了。” 周崇礼无奈地说：“是时光先威胁我跟我做交易的，他要是真的那么在乎你，为什么他知道我的身份以后还不直接告诉你，要跑来跟我做交易，拿回时锐汽车的实际控制权呢？” 她的目光微微一闪，心里感到了阵阵凄凉，原来阿光也只是把她当成了交易的筹码么？或许在这些男人的心中，爱她都是口中说说的，他们最爱的人只是他们自己罢了。时光如此，周崇礼也是如此。可话又说回来，谁不爱自己呢？现如今，还有谁爱别人能胜过爱自己呢？ 她沉声说：“就算他拿我做筹码，没有告诉我这些，肯定也是因为你威胁过他，一旦他把一切告诉我，你就会对时锐汽车下手。他和霍师兄为时锐汽车付出这么多，怎么能看着多年心血付之东流？而且，时锐汽车不是他一个人努力的成果，即便他能放弃，也不能让整个团队为了他一个人事遭到那么大的打击。” 周崇礼气恼地说：“事到如今，你还在帮他说话？” “我不是在帮他说话，可事实就是这样的，以你的性格，必然以时锐汽车要挟过他，对不对？” 周崇礼转过脸，一句话都不说。 “好吧！退一步讲，即便他没有告诉我这些，你为什么不能自己来向我坦白一切？” “我……”周崇礼欲言又止，“我还不是怕你生气，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么？翠翠，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 她没有回应周崇礼，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第二天一早，就没有继续留在温泉度假山庄，一个人驾车走了。她也不必担心孙洁妍，因为霍无敌和高臻都不会对孙洁妍置之不理，孙洁妍甚至还可以蹭周崇礼的车坐，反正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回家之后，她把周崇礼的事跟林大妈说了。 林大妈听完后，也吃了一惊，随后长叹一声，说道：“也罢，他那样的家庭，咱家确实高攀不起，算了吧！” 重新回到单位上班，孙洁妍一直在请求她的原谅。在她严厉的目光下，孙洁妍也终于坦白从宽了。 打从周崇礼回到南州之前，孙洁妍就接到了周崇礼的电话。周崇礼向孙洁妍阐述了自己对刘翠的感情，希望孙洁妍能够帮助自己，重新追回刘翠。同时，周崇礼还把时光那时的情况告诉了孙洁妍，功成名就，身边有一个交往稳定的女友林楠。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孙洁妍才答应周崇礼，帮他重追刘翠。这些年，刘翠对时光的感情孙洁妍统统都看在眼里，要是刘翠一直这么耽搁下去，还怎么结婚嫁人呢？孙洁妍是感受到周崇礼真诚，才下决心帮忙的，况且周崇礼家庭富裕，背景过硬，刘翠嫁给周长崇礼的话，有了夫家的扶持，在银行工作就会轻松很多，许多陪酒应酬的场合都可以不必参与，也不必时时要看客户和上级的脸色了。孙洁妍的的确确是为了刘翠着想，才会瞒着刘翠的。 当初，孙洁妍和高臻相亲的那场戏码是事先安排好的。去全民健身中心游泳，也是孙洁妍早前通知了周崇礼，等周崇礼出现后，她就溜之大吉，留下周崇礼和刘翠两人在游泳池里先学蝶泳再比赛自由泳。 在金鸟节颁奖典礼上，柳双双领取最佳新人奖的时候，周崇礼也是早就计算好时间，安排好一切，知道摄像机什么时候转到自己身上，才会对着镜头说出了刘翠的名字。 这么多的种种，都是周崇礼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只为了让她对他改观，让她忘了时光喜欢上她。周崇礼为了她，可真的称得上是煞费苦心了。 刘翠原谅了孙洁妍，却没有原谅周崇礼。 她和孙洁妍提任之前，孙洁妍对她说：“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如果周崇礼不是真心爱你，又何必在你身上花这么功夫？连电视台的关系都疏通好了，只是为了让你惊奇，引起你的注意，甚至引起你妈妈的注意。周崇礼这种身份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大堆女人趋之若鹜，他却独独对你一个人这样，跟你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交过任何一个女朋友，如果这都不是真心，那还有什么才是真心？” 刘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开口说：“我和他之间并非仅凭一个真心就能在一起的。” 孙洁妍气愤地说：“那你告诉我，除了真心，还需要达成什么条件，你们才能在一起？” 刘翠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语。 “刘翠，高臻打电话跟我说，周崇礼这些日子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你难道一点不心疼吗？你对他还是没有一丁点感情吗？” 刘翠依旧不说话。 孙洁妍见自己无法说服刘翠，直接摔门而去。 刘翠盯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两天后，时锐汽车顺利上市了，股价上市当日暴涨百分之十，直接涨停了。次日开盘，股价持续上涨。短短十天的时间，股价已经翻了一番，而时光的身价也跟着翻倍，财经杂志上全是他的照片。 刘翠打开电脑，登陆炒股软件，看了一眼时锐汽车当日的成交额和股价，尽管每股价格已经逼近五十，还是有大批的股民对这支股票趋之若鹜，股价依旧在持续上涨中。看来大家都很看好这支股票和这个企业呢！ 时光现在应该很开心吧！他又成功了一大步，越爬越高，离她也越来越遥远，她几乎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她清楚地记得，时锐汽车上市的头一天，时光给她打了个电话，无比兴奋地对她说：“翠翠，我的公司终于要上市了。” 她平静地说：“是吗？那恭喜你了。” “你……不高兴吗？” “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翠翠，对不起。” “你为什么向我道歉？” “因为我在知道了周崇礼的身份之后，并没有直接告诉你。” “哦。”她的声音很轻，“你没有义务告诉我，告诉我或是不告诉我都是你的自由，不必为此向我道歉。” “不是的，周崇礼当时威胁我，如果我把这些告诉你，他就直接宣布时锐汽车破产。我、我不能让他这么做，你也知道，时锐汽车不是我一个人努力的成果，还有霍无敌他们。” “嗯，我明白，你有自己的考量。”她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时光口中说的那些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确实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已经是个人部的经理，企业客户究竟是破产还是转户，都跟她无关了。 “不过，现在总算好了。”时光的语气又轻松起来，“时锐汽车成功挂牌上市，受证监会的监管，周崇礼不可能再说让时锐汽车破产就破产了。三年内，企业的实际控制人不能发生变动，而且三年以后，他也不能让一家上市企业随便破产。” “哦，那恭喜你，总算不必担心周崇礼的威胁了。时总，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时光终于发现她语气中的疏远和不耐，心口陡然一紧，忙说：“翠翠，你还是生我的气对吗？” 刘翠淡淡地说：“你多心了。” “那你为什么称呼我‘时总’，这个称呼很疏远，我很讨厌！”时光的语气稍有些恶劣。 刘翠抿了抿唇，才说：“好吧，阿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 “在温泉度假山庄那天晚上，你半途突然离开，是不是早就知道陆玲玲会来，所以去见她了？” 时光一下就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你不要管，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时光没有回答。 刘翠又问：“阿光，陆玲玲就是你找来的吧？你跟周崇礼之间有约定，你不能把那些事情告诉我，可你又不甘心输给周崇礼，所以想办法把陆玲玲找来，让陆玲玲告诉我一切，是不是这样的？” 时光依旧没有回答。 刘翠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以周崇礼的头脑，不可能不知道陆玲玲是你找来的。他虽然威胁过你，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对时锐汽车做什么事。从那天到现在，周崇礼如果真的要报复你，想对付你或是对付时锐汽车，恐怕明天时锐汽车就不可能挂牌上市了。阿光，你既然和周崇礼达成了那样的协议，为什么又要变相违约？你甚至都等不到时锐汽车上市，你就这么着急吗？” “对，我就是着急。”时光语气中透露出丝丝恨意，“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和周崇礼亲密的样子，看到你越来越依恋他，我心里有多焦急多痛心吗？我心里就跟刀割一样疼，翠翠，你知道这样的感受吗？” 她难以置信地说：“阿光，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放下？”时光自嘲地笑起来，“我怎么可能放得下？” “可是你之前明明已经……” “够了！”时光暴躁地打断她的话，“翠翠，难道你还想跟周崇礼有什么吗？他那样的家庭，根本就不适合你。当年周崇礼之所以会同意跟你分手，就是因为他家里的人知道了你的存在，他们知道你是个在夜总会里卖过酒的女孩，所以说什么都不答应周崇礼跟你在一起，逼着周崇礼跟你分手，你知道吗？” 刘翠沉默了，原来当年竟然是这样的吗？ “你知道他家里给了他多大的压力吗？他父母说如果不跟你分手，就要跟他断绝关系。他家里这么反对你，你还想跟他在一起，是想给自己找委屈找苦吃吗？” 刘翠心里十分惊讶，当年周崇礼的家里竟然给了他那么大的压力，她却一无所知，他在她面前什么都没有透露，甚至还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平静地说：“就算我跟周崇礼不会再有什么，我跟你也不会再有什么了。” 时光气得咬牙切齿地说：“好！你真恨！刘翠，我也告诉你，我不会死心的。要我放弃你，除非我死！” 刘翠心头一震，良久，她才说：“阿光，你变了。”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时光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苦涩一笑，又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吐出第一口烟气的时候，他幽幽地说：“我的确变了，你也变了，我们都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 第73章 日子平静如水，生活一成不变。 若不是此刻她正一个人坐在个人部经理的办公室里，刘翠几乎要怀疑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只不过一场梦。 房门被人敲响了。 刘翠回神，说了声：“请进。” 个人部的职员小张拿着一份文件推门进来，走到刘翠的办公桌前，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刘翠面前，说道：“刘经理，李行说这份文件要你先签字。” 刘翠“嗯”了一声，把文件拿在手里，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才说：“这上面提到的问题都落实好吗？” 小张点头说：“都落实好了。” “好。”刘翠拿笔，在文件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抬头对小张说：“上次跟你提到的那几笔个人按揭这个月是不是又逾期了？” 小张面露难色，“是的，刘经理，真的要把这几笔贷款转成次级吗？” “嗯，转成次级贷款，你联系那几个客户，我下班以后要亲自拜访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小张嘴唇动了动，问：“那我也要一起去吗？” 刘翠环着手好笑地问：“你是这几笔贷款的负责人吗？” “是……” “你负责办理的贷款产生风险，你说你要不要去？” 小张嗫嚅道：“可是今天晚上我已经跟男朋友约好了，能不能改天？” “改天？那你打电话给这几个客户，让他们及时把这个月的按揭归还，我们今天就不用去了。” 小张一时无语，杵在刘翠的办公桌前半天不吭一声。 “去打电话啊！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刘翠催促小张。 “是……”小张不怎么高兴地转身离开办公室，关门之前，不满地抱怨了两句：“自己没有男朋友就眼红别人约会，没人要的老女人！” 刘翠听到小张说的话，一时间怒上心头，豁然站起身，刚想把小张再叫回来，又止住了。她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年后她就二十九了，已经沦为没人要的老女人了。她这个老女人破坏了小张和男朋友的约会，小张当然对她不满了。 刘翠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投向电脑屏幕，表情怔忪。升任之后，她才切实地体会到，领导其实并没有这么好当，尤其是下属不太听话的时候，管得松了不够负责，管得严了又会被下属在背地里唾骂。 叹了口气，她继续忙碌自己手边没有做完的事。 下班之前，刘翠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周崇礼打来的，想也没想，直接就挂断了。隔了一分钟，办公室的座机响了，她拿起来对着听筒说：“你好，南州商行富义支行。” 电话那边的人等了几秒钟才说：“翠翠，是我。” 她一听声音，立刻二话不说把电话挂了。 没过多久，孙洁妍直接破门而入，冲着刘翠没好气地说：“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刘翠抬头看了孙洁妍一眼，平静地说：“我闹什么了？” “还说你没闹？周崇礼打你的手机你不接，打你办公室电话你挂掉，你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我折磨他？难道我连拒绝一个人的权利也没有了吗？” “你要拒绝他？他对你死心塌地，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让你喜欢上他，你就因为他隐瞒了自己的家庭情况，所以要拒绝他？刘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你知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已经颓丧得不成样子了？” 她听到孙洁妍这么说，心里跟着抽痛了一下，可随即又硬着心肠说：“他变成什么样子跟我无关，我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想再跟那两个男人有什么牵连了。” “刘翠，你……” “不要再说了。”她打断孙洁妍的话，“你何不想想，林楠是他的表妹，而林楠那么喜欢时光，如果我答应他，以后面对林楠的时候有多尴尬？” 孙洁妍拉住她的手腕，“你管林楠干什么？他们只是表兄妹，又不是亲兄妹，就算是亲生兄妹，你要跟周崇礼在一起了，林楠还得叫你一声嫂子，你还怕小姑子给你脸色看不成？” 她仍是摇头，“我和周崇礼一点也不合适。” “不要拿不合适当借口，我就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还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连一点点动心也没有吗？” 刘翠张了张口，低声说：“感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帮我转告他，让他自己保重身体，再多的，我就做不了了。”她说完，拿起挂在墙壁上的包包，淡淡地说：“下班了，我还要去见客户，走吧！” 孙洁妍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地离开了刘翠的办公室。 刘翠垂下眼帘，默默走出办公室，关上门，上了锁。 ****** 刘翠和小张拜访完最后一名客户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一侧的人行道上，四周都很安静，只有昏黄的路灯照在她们身上。这条街道颇为偏僻，到了这个时间点路上就一辆车也没有了，她们要走出去好大一截才能打到出租车。 小张打了个呵欠，似有些疲惫。 刘翠说：“小张，你今晚回去早点睡，明天把这几笔贷款的逾期报告写好了交来给我。” 小张惊讶地说：“明天一天就要全部写好吗？” “当然不是，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尽快写好了交来给我。” “哦，好的。” 两个人又走了一小截，突然听到右手边一条幽深狭窄的巷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隐还有女人哭喊的声音。 刘翠和小张顿时紧张起来，这么晚了，巷子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条巷子黑漆漆的，又没有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那女人的哭声越来越近。 小张害怕地抓住刘翠的手，“刘经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刘翠也不敢放松警惕，毕竟时候已经不早了，如果真有什么危险发生，旁边什么路人也没有，而她和小张两个都是女人，恐怕是应付不来的。 就在两人迟疑的片刻，一名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女人从那条黑黑的巷子里跑了出来，哭喊着：“救我，救救我……” 紧接着，一名四十多岁的大肚腩男人也追了出来，追在那女人身后喊道：“站住，别跑！” 小张更是吓得跳了起来，拉住刘翠就往前跑，“刘经理，我们快跑啊！” 刘翠也来不及细想，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她只能下意识跟着小张一起跑。 后方那名女人还在哭喊着：“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我……” 刘翠忽然有些于心不忍，真的要见死不救吗？后面只有一个男人，也许她和小张联手能够对付那个男人，把这个女人救下来，可万一要是她们对付不了那个男人呢？ 那名衣衫不整的女人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再想爬起来，人已经被那名男人抓住了。男人恶狠狠地扯住女人的头发，破口大骂道：“臭娘们，还敢跑？” 女人歇斯底里地嚎叫：“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刘姐，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刘翠奔跑的脚步骤然一停，惊讶地睁大眼睛，后面那个女人难道是她所认识的人？她转过身，正好瞧见那名女人被男人扯住头发身体后仰，露出脸来。她又一次瞠大双眸，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被抓的女人会是卫燃。 这么晚了，卫燃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被一个男人追逐？还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无数的疑惑在她脑中闪过，要不要救？到底要不要救？ 她再去看小张，小张已经等不急她，自顾自地跑出去五十多米了，要叫小张回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后面那男人也看到了刘翠停下脚步，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对着刘翠喊道：“喂，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刘翠低着头没有动，一只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包包，这里面有一个防狼报警器还有喷雾器。 卫燃被男人抓着头发往回拽，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口中嘶喊着：“救我……求你救我，救我……” 刘翠虽然没有动，眼睛却是悄悄打量着抓住卫燃的那个男人。等她看清那名中年肥胖男人的脸时，内心再一次震撼了。是李哥！是她曾在夜总会里上班是认识的那个李哥！ 怎么会是李哥？卫燃为什么会被李哥抓着？筱筱不是说李哥还在夜总会里工作吗？ 看那边的情况，李哥似乎并没有把她认出来。 李哥见刘翠还不走，更是怒斥她：“还不快滚？你也想被我抓回去吗？” 刘翠连忙哑声说：“我不管，我害怕。”她说完，掉头继续往前跑。 李哥见刘翠终于走了，这才放心地拖着卫燃往回走，却没有想到刘翠随之又悄悄地返了回来。李哥拽着卫燃进了之前那条黑暗的小巷子，才走了没多远，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李哥吓了一跳，抓住卫燃的手也松了，等他转过身，眼睛又被喷雾器狠狠地喷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瞎了，立刻捂住眼睛大叫起来。 刘翠趁这个机会，抬起腿往李哥裆部狠踢一下。李哥顿时侧倒在地上，捂住裤裆鬼哭狼嚎地叫起来。刘翠高高举起自己之前在垃圾桶里翻出来断砖块，往李哥的后脑部砸了一下。李哥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卫燃跌坐在地上，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不停地抽泣。 巷子的深处有另外一名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喂，你把她带回来没有？吴总还等着呢！” 紧接着，又有一名男人的声音传来：“这老李搞什么呢？” 刘翠浑身一颤，脑子里的思绪飞快地转动，原来还有其他的男人，还不止一个，那她肯定对付不了，说不定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刘翠来不及细想，抓起坐在地上卫燃就往外跑。 卫燃还在哭哭啼啼。 她低斥了一声：“想没事就给我闭嘴！” 卫燃一下就不敢哭了。 刘翠带着卫燃跑出了巷子，立刻牟足劲往最近的主街道跑去。她此刻深刻地庆幸自己常吃猪肝没有夜盲，即便在这条幽深的巷子里也能看清楚李哥的轮廓，否则绝不可能准确袭击到李哥的裆部和后脑，将李哥成功放倒。 巷子深处的男人发觉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查看情况，却不慎被躺倒在地上的李哥绊了一下。两名男人摸了一下，才知道李哥已经晕死过来。 其中一人骂道：“操，出事了，快追！” 这两名男人二话不说就追出了巷子，正巧看到刘翠带着卫燃拐出了这条街道。 两名男人对视一眼，立刻拔腿追了上去了。等他们追到主干道的时候，刘翠已经带着卫燃上一辆出租车。 年纪稍大一点的男人气冲冲地又骂一句：“操他娘的，把卫燃带走的那女人是谁？” 另一名三十出头的男人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没有看错，她应该是刘翠。” “什么？又他妈是这个贱人，老子如今沦落到现在这幅田地都是拜她所赐，要是不废了她，老子出不了这口恶气！”四十出头的男人一脸凶恶地痛骂起来。 第74章 刘翠原想把卫燃送回家，可看到卫燃坐在车上一直在发抖，鼻涕眼泪也不听使唤地往下淌，连腿脚都时不时抽搐几下，便让出租车司机掉头去了医院。 卫燃一听要去医院，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大喊起来：“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 刘翠根本不明白这卫燃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看她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精神方面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最好还是去一趟医院。 出租车在市人民医院大门外停下，卫燃嘶喊着不肯下车，说什么也不愿意见医生。 刘翠又拉不动卫燃，只能站在车外一脸无奈的样子。 卫燃还在嚎哭，可下一秒钟，她却倒抽一口气，晕了过去。 刘翠和出租车司机合力把卫燃抬进了医院，放到了病床上。 夜里值班的医院拨开卫燃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她的瞳孔，又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她的呼吸和心跳，说道：“受了不小的刺激，目前暂时给她输一点营养液，明天上班以后，再给她验一下血吧！” 刘翠点头，颇有些疲惫地说：“好，那就麻烦医生了。” 等刘翠把卫燃安顿好之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三个林大妈打来的未接电话，暗叫一声糟糕，连忙给林大妈回了一通电话，把情况跟林大妈简要说了一下，让林大妈不要担心。 林大妈叮嘱了她几句，也没有多说什么。 刘翠走进卫燃所住的病房里，看着躺在病床上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卫燃，心里颇为不忍。这个小姑娘最初给她的感觉并不好，十分八卦，还喜欢把她的事情添油加醋大肆宣扬，可她万万也想不到卫燃居然会遇到这么危险的事。看起来，卫燃在从李哥手里逃出来之前一定受到了什么虐待。 卫燃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呢？算了，现在卫燃已经昏睡过去，她自己坐在这里也猜不出什么结果来，还是先打电话通知卫燃的家人吧！ 刘翠想了一下，自己并不是认识卫燃的家人，可尚司杰不是卫燃的表哥么？打电话给尚司杰应该没有问题。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拨通了尚司杰的电话，说道：“尚经理，你好，我是刘翠啊！嗯，卫燃出事了，她现在在医院里，你能过来一下吗？对，我之前去拜访客户，回去的时候恰好碰到她，见她被一个男人追，就想办法把她救了下来。放心，她没有大碍，现在应该是昏过去了，医生交代让她明天验血。” 她把要说的话讲完，挂了电话，继续坐在床边等待。 半个多小时后，尚司杰赶了过来，一下冲到病床旁查看卫燃的情况，见卫燃平静地躺在床上，才状似放心地抚了抚胸口，转过身对刘翠感激地说：“刘翠，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恰好遇见她，她可能就真的出事了。” “不用客气，再怎么说，我和她都是同事，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的。” 尚司杰关切地询问：“那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你要是因为救卫燃而受伤，我就实在太惭愧了。” 刘翠笑了一下，又说：“对了，尚经理，就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她其他的家人呢？” “实不相瞒，在南州市里她就只有我一个表哥，没有其他的家人了。” “原来是这样了，看来我给你打电话是打对了。” 尚司杰转头看了一眼卫燃，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又转回来对刘翠说：“这里有我照顾她就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家休息吧！” 刘翠犹豫了一下，说道：“尚经理，卫燃今晚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用报警吗？我之前一直没有时间报警，现在应该要报一下警吧？” “哦，这个肯定是要报警的，你放心吧！过一会儿我就报警。” “可是，我是目击证人啊！警察来了，肯定是要找我问话的。” 尚司杰笑了一下，说：“你想得真是周到，不过现在都十二点多了，要是再报警，等警察过来问话，还指不定要搞到几点。你今天救了卫燃，我已经很感激你了，要是再麻烦你等到那么晚，耽误明天的工作，我会过意不去的。” “没关系的，卫燃的事情显然更重要一点。明天周五了，我白天坚持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尚司杰目光闪了闪，又说：“这样吧！你先回家去休息，我报警之后把情况跟警察说一下，他们如果还要找你了解情况，就等明天白天再去找你，行吗？” 刘翠想了想，这样也行，警察找她问话并不急于一时。“那好吧！我就先回家了。” 尚司杰把刘翠送到医院外面，有些奇怪地问：“你没有开车吗？” “没开，车子出了点毛病，送去维修了。” “那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刘翠摆手，“尚经理你还是去照顾卫燃吧！我自己打车就行。” 尚司杰点了点头，“也好，那你路上小心。” 刘翠低头犹豫了一下，下决心问：“尚经理，你知道卫燃为什么会遇到危险吗？” “这、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那她的情况你一点也不清楚？今天晚上追她的那个男人我认识，是一个在夜总会里做管理的人，卫燃怎么会被一个在夜总会里上班的人追呢？难道她也去夜总会上过班？” 尚司杰眼光骤冷，眯眼说：“你还知道什么？” 刘翠不太习惯尚司杰突然变冷的语气，愣愣地说：“不、不知道了，就知道这些。” 尚司杰似稍稍松了口气，语气又变得温和起来：“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我听说卫燃跟一些经常出入夜总会的人有往来，当时我还询问过她，她说没事让我不要担心，我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居然出了这种事。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报警的，让警察把事情调查清楚，你现在就安心回去休息，等有结果了，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刘翠想想，便点头说：“好吧！那我就走啦！”她冲尚司杰挥挥手，走下了台阶。 尚司杰看着刘翠的背影，眼里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口中低声说着：“多事的女人，之前追你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多管闲事？” ****** 次日上午，刘翠照例到单位上班。 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几名身着制服的民警来到了银行大厅，直接走到大堂经理面前道明来意。 大堂经理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几名民警上到二楼，敲了敲刘翠办公室的门，“刘经理，麻烦你出来一下。” 刘翠起身，开门走出去，看到民警也没有多少惊讶，料想是尚司杰报了警，民警来找她了解情况的。她说：“民警同志，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一名民警问道：“你是刘翠吗？” “是的，我就是刘翠。” 那名民警突然掏出镣铐，将刘翠的两只手铐住了，神情严厉地说：“我们接到报警，说你故意伤害他人致使受害者重伤，现要将你拘捕。” 刘翠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故意伤害他人，昨天晚上的情况是为了救人才出手伤人的，而且我只是把人打晕而已，怎么会致人重伤呢？” 民警并不听她的解释，只是带着她往外走，“抱歉，我们现在必须拘捕你，如果你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可以对你的辩护律师说。” 刘翠焦急起来，“你不能随便抓我，你们可以去医院找我们银行的同事问一下，昨天晚上我就是为了救她才会伤人的，当时的情况是那个男人正在对她施暴，我出手救她完全是正当防卫。” 民警说道：“我们已经去过医院了。” “什么？”刘翠愣了一下。 其他办公室里的同事听到动静全都出来了，看着刘翠双手被拷上镣铐，正要被几个民警带走。 孙洁妍一下冲到刘翠身边，拔高声音地说：“她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抓她？” 李明敦也走出来了，见到这样的情况显得很惊讶，刘翠怎么会突然被民警铐住双手呢？李明敦走过来，站在几名民警身边，语气平和地说：“民警同志，我是这家银行的行长，她是我们行的职工，不知道她究竟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把她带走？” 一名年龄稍大一些的民警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们接到有人报案，说家人被一个叫刘翠的女子打成重伤，要起诉这名女子。我们当即跟随受害人家属赶往医院，在医院病房里见到了受害人，并且从受害人口中得知了具体情况。这位受害人名叫李正强，男性，今年四十五岁，昨晚他和自己的女朋友发生口角，两人在街道上吵架撕扯……” 刘翠立刻皱眉打断民警的话：“胡说，卫燃怎么可能是那个李正强的女朋友？昨晚的情况明明是那个李正强要对卫燃施暴，我才把卫燃救下来的，当时小张也在，小张可以作证的。” 小张立刻举手说：“对对对，昨晚明明是那个男的在打骂卫燃，我见了还很害怕，就、就赶紧跑了。” 民警笑了一下，接着说：“你们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我们根据受害人所说，找到了昨晚跟他在街上吵架撕扯的女子，这名女子应该就是你们的同事卫燃。是卫燃亲口承认了她和李正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什么？”刘翠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完全料想不到卫燃竟然会这么说。 民警继续说：“据卫燃所说，她昨天晚上确实跟李正强吵架了，她从李正强住的屋子里跑出来，李正强要把她追回去，两人便在街道吵闹撕扯。她不想回去，正巧看到了你。”民警指了一下刘翠，“于是她就出声叫你，希望你把她带走，你一开始没有答应他们，可是等他们走了，你却从后方趁李正强不备，把李正强打成了重伤。李正强曾被你袭击胯部和脑部，医院给出了重伤鉴定，李正强颅脑损伤致使视力严重受损下降，属于重伤范畴。现在李正强和他的家人表示要通过司法程序起诉你。” “怎么会这样……”刘翠脸上满是震惊，根本无法相信卫燃居然会帮着李哥来诬陷她，难道说，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吗？卫燃为什么要害她？李哥为什么要害她？她急切地说道：“不是这样的，民警同志，我是被冤枉的，卫燃她说谎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着李正强，可她的的确确说谎了。” 小张也点头说：“是啊！昨晚卫燃确实对我们喊了救命。” 民警问小张：“你听到卫燃喊救命，那你看到后面是什么情况了吗？” “当时那种情况，我只顾着逃命了，哪里还有功夫回头看啊？” “那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看到后面的情况？” “这……”小张一时语塞。 刘翠忙说：“民警同志，那条街道上没有监控吗？你们把监控调出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民警摇头说：“很遗憾，事发的地点较为偏僻，那条街道上只有三个监控头，你们都不在里面。” 刘翠急得直跺脚，“怎么会是这样？卫燃为什么要说谎？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故意伤人，我是被冤枉的……卫燃为什么要害我？我明明救了她，她却这么对我……”她慌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孙洁妍也帮着刘翠说：“警察同志，你们要调查清楚啊，不要随随便便冤枉好人。” 几名民警的表情也显得十分无奈，“抱歉，我们只是公事公办，这个案子，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也会介入调查的。听我一句劝，你们最好让刘翠的家人跟受害人接洽一下，设法获得受害人的谅解，多赔偿一点钱，这样或许刘翠就可以不必坐牢了。这个案子可轻可重，裆部和脑部都属于致命部位，受害人甚至可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你，如果故意杀人罪被判成立，那你的牢狱之灾可就至少是三年以上了。” 刘翠一听，一时之间差点接受不了晕过去。故意杀人罪，怎么可能？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故意杀人罪这五个字会跟自己有任何关联，如果她含冤入狱了，她的母亲要怎么办？妹妹要怎么办？不行，她一定不可以受人冤枉，一定不可以去坐牢。 银行的其他同事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自己身边朝夕相处的同事怎么会犯故意杀人罪呢？况且这个人还是刘翠，平时性格很好从来不会对人发火的刘翠，怎么可能呢？ 相对于其他人，李明敦的表情还是平静，“民警同志，我有一个疑问。你们刚才说卫燃想让刘翠带她走，刘翠没有答应，可她过了一会儿又悄悄折回去把那个李正强打成了重伤，这、这没道理啊！她的动机是什么呢？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把李正强打伤，为什么会对李正强有故意杀人的动机？” 孙洁妍也立刻：“就是，她完全没有动机打伤那个人。” “不，她有动机。”民警斩钉截铁地说：“据我们了解，刘翠跟这个李正强早就相识。几年前，刘翠曾到夜总会工作过，当时在夜总会里管理刘翠的人就是这个李正强，而且李正强还曾经因为客户的事，对刘翠大打出手过。刘翠，你说是吗？”民警含笑询问刘翠。 刘翠表情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银行里的其他人同事也跟着沉默了。 “她杀李正强的动机，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担心李正强将自己曾在夜总会上班的事透露给卫燃和其他人，或者说她在夜总会里上班的时候还有其他被李正强所熟知的秘密，她不愿意让李正强说出来的。” 刘翠忽然长叹一声：“原来这就是命吗？”随之，她又嘲讽一笑，“可是我不甘心，我一点也不甘心，我是被冤枉的。” 民警遗憾地说：“很抱歉，我们职责在身，只能把你带走。” 而后，刘翠被两名民警一左一右带下楼，一路经过营业大厅，来到银行外面，押到了警车上。 那天上午，许多来银行办理业务的客户和路过富义支行的行人都看到了这幅场景，一名在银行工作的年轻女子被警察押上了警车，那女子嘴边始终挂着一抹讥讽的笑。 第75章 刘翠被暂时关押在看守所里，每天面对的不过是在这里工作的警员以及和她一样被关在这里的犯人。 有名三十出头的女犯见刘翠年纪不大，皮肤和身上都很洁净，表情眼神坦荡磊落，来了这些天也不说话，每天就一个人静静坐着，便有些好奇，凑到她身边询问：“诶，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判了吗？” 刘翠淡漠地说：“我没有犯罪，我是被冤枉的。” 女犯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很多人来这里的时候都说是被冤枉的，最后证据一摆出来，还不是得乖乖认罪。” 她干巴巴地说：“我就是被冤枉的，我也绝对不会认罪。” “我看你倒有几分骨气，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的事，我帮你参考一下你的罪名到底会不会被判成立。” “你？”刘翠不太相信地看了这名女犯一眼。 “怎么，你不相信我？我跟你说，我以前可是企业高管，财务总监，经济法律层面的东西懂得一点也不少，你可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你是企业高管？”刘翠显得很惊讶，“既然你懂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现在知法犯法的人还少么？” “你说你是财务总监，难道你是因为经济犯罪进来的？” “哎呀你知道就行了，其实干我们这一行的，有几个是不做假账的？只不过我比较倒霉，被查到了，所以才会被关进来。不过呢，我的刑期也快满了，再过两个月就能出去了。”女犯碰了碰刘翠的肩膀，“不说我，你还是你说说你吧！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刘翠平淡地说：“故意伤害致人重伤。” 女犯一脸惊诧，“不是吧！看你瘦瘦弱弱的样子，还能把人打成重伤啊？” 刘翠扯了扯嘴角，似有些自嘲。 “诶，你这样的情况只要取得受害人及家属的原谅，就可以不必进来啊！” 刘翠摇了摇头，“他们坚持要起诉。” “你们的赔偿没给到位吧！” 刘翠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说：“根本不是赔偿的问题，被打伤的那个人是故意报复我的，他不把我送进监狱不肯罢休，而且，我说了，我是被冤枉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刘翠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遍。 女犯的表情十分疑惑，“看起来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件事还挺复杂的，你这种情况的确是正当防卫，可你同事一口咬定那男的是她男朋友，你就非常被动的。上一次，在你之前进来一个小女孩，跟你一样也是正当防卫，她把想要强奸她的男人那活儿给踢伤了，自己逃命跑了，结果那男人流血过多救治不及时，死了，最后法院认定她过失致人死亡，判了三年呢！” 刘翠听闻冷笑了一声，“不配合强奸致人死亡被判刑，这也真是够奇葩的，原来她应该躺平让人强奸。” “唉，所以说，法律有时候也让人挺无奈的。你这个事如果解决不好，那个人又是重伤，受害人执意要起诉你的话，你这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恐怕是跑不掉了。” 刘翠垂着头没有说话。 “话说，你家里有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如果正常的法子行不通，不如请人给那个人家里施施压，让他们见好就收，不要太过分，你说不定就可以免于牢狱之灾了。” 刘翠轻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考虑的。” 女犯无所谓地挥挥手，“不用啦！我就是觉得无聊，想找人说说话，这里面大部分的人跟我都没什么共同语言，我看你比较清秀，就来找你了。” 刘翠轻叹了一声，脑子里一时思绪万千，此时想到的能够帮助她的人就只有周崇礼了，尽管她心里十分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去麻烦周崇礼，可如果不请他帮忙，难道真要等着被起诉坐牢吗？ 她被关进来之后，亲朋好友一概无法见到，唯一能见的人只有她的辩护律师。 律师告诉她，现在的情况对她十分不利，如果卫燃一口咬定自己和李正强是男女朋友，那她帮卫燃的正当防卫就不能成立，她攻击了李正强就肯定是故意伤害。若说她对李正强的攻击行为是故意杀人，动机确实勉强了一点，可是故意伤害妥妥的跑不掉。现在李正强及其家人对林大妈与律师统统避而不见，显然是不愿意和解，不接受赔偿，要通过司法程序让刘翠坐牢。 为什么？她和李正强之间按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李正强一定要她坐牢，难道就因为她那晚把李正强打伤了吗？正常情况下，李正强不是应该多要求赔偿的吗？一分钱都不接受只要她进监狱是什么意思？ 林大妈和律师也去找过卫燃，可是卫燃同样对他们避而不见，说什么都不肯出面证明刘翠是冤枉的。 刘翠想不明白，如果林大妈通过正常的途径不能帮她洗刷冤屈或是让她免于牢狱之灾，那她就真的只能让律师去找周崇礼帮忙了。她不能让自己被李正强起诉进监狱坐几年的牢，那样的话，她家必然乱成一团，还不上房贷，房子会被银行收走，而林大妈不得不回到老家，她也必然丢掉工作，刘燕的考研也很有可能受这件事的影响。 所以，她一定不能坐牢。 正想着，一名警员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停在刘翠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刘翠，你跟我来。” 刘翠不明所以然，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么女犯，起身跟着警员往外走。 离开了看守犯人的地方，警员对她说：“去把你身上的囚服换下来，你可以走了。” “什么？”刘翠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女警员似乎心情不好，不耐烦地说：“我说你换了衣服就可以走了，你来时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哦。”刘翠不敢多耽搁，尽管心里有诸多疑惑。 她换了衣服，走出看守所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的林大妈和刘燕，在两人的身边，还站着其他的人，周崇礼、时光、孙洁妍和高臻四人都在这里。她在看守所里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乍然见到这些亲朋好友，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忽然之间，她鼻头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翠儿！” “姐姐！” 林大妈和刘燕同时呼喊出声，人已经迎上来，将刘翠抱进了怀里，母女三人此刻紧紧抱在一起，默默流着眼泪。 三人抱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松开彼此。 林大妈伸手替大女儿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哑声说：“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刘翠眼中含泪，摇了摇头说：“妈，这几天让你为我担心了，我……为什么会被放出来？” 刘燕转身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几人，轻声说：“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姓周的那个哥哥今天突然联系我们，说你可以出来了，我们就一起赶过来了。” 刘翠抬眸，往周崇礼所在的地方看去，见他只是朝自己淡淡地笑了一下，仿佛她曾经让他吃过的那些闭门羹对他而言一点也不要紧，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过。刘翠心里一时千回百转，这一次自己能这么快就被放出来，恐怕都是周崇礼的功劳，她欠他那么大一个人情，又该怎么偿还呢？ 隔了好几米，她细细地打量他的脸庞，发现他的脸颊往下凹陷了一些，确实比从前清瘦了不少，看来她前阵子对他拒之千里之外的态度确实让他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她那时的做法也许真的太过分了一些。 刘翠的目光从周崇礼脸上移开，转到了时光脸上。 时光亦是对刘翠笑了一下，可笑容里却有一丝苦涩。这一次，她会因为感激而跟周崇礼在一起吗？周崇礼所有的身份都已经揭开，他也再没有底牌，如果刘翠因此而答应周崇礼，那他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了。他没有足够强大的背景保护刘翠不受伤害，在这一点上，他终究还是比不过周崇礼。想到这里，时光心里涌上一阵酸楚的滋味，如果周崇礼真的能够保证刘翠从今往后不再受到任何伤害，那他是不是就要忍下痛苦彻底放手了？ 时光很清楚，这一次刘翠会被人冤枉，一定是她不经意间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故意整她的。而目前，刘翠在明，那些人在暗，她虽然被放出来，却依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要查清楚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区区一个企业高管是不具备这个能力的，只有周崇礼这种兼具政商两界背景的人才有这个能力查清楚。 刘翠看懂了时光那抹笑容里所包含的意思，他认为她这一次应该会答应跟周崇礼在一起了，否则她也确实找不到任何能够报答周崇礼的方式，不是么？ 可是，因为感恩就要以身相许吗？她垂下眼帘，心中却一片迷惑。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周崇礼走上来，开口说：“走吧！有什么疑问回去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们。” 刘翠轻轻地“嗯”了一声。 来到停车场时，周崇礼和时光的停在一起，两人竟同时拉开车门对刘翠说了一句：“上车吧！” 话一说出口，旁边人全都愣了一下，紧随而来的是尴尬。 时光低声说：“你坐他的车吧！” 刘翠微微一怔，没想到时光会把自己推到周崇礼那边去。 周崇礼却说：“你要是不愿意坐我的车，就坐时光的。” 刘翠心中一下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竟然把她推来推去，她已经变成烫手山芋了吗？刘翠一点也不知道，时光是想着这一次她既然要跟周崇礼在一起，就没必要再坐自己的车徒增尴尬和误会。而周崇礼还想着刘翠介意自己对她隐瞒身份派人跟踪她又故意在她面前演戏的事情，不愿意原谅自己。所以，才有了两个男人相互推来推去的场面。 高臻走过来说：“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愿意载她，那刘翠，你就坐我的车好了。” 周崇礼和时光居然又一次异口同声说话了：“我不是。” 说完，两人又相互看了彼此一眼。 高臻环着手好整以暇地说：“你们俩不是情敌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默契了？” 周崇礼和时光同时选择了沉默，各自揣着各自的那一点点心思。 刘翠只好说：“高臻，那我就坐你的车吧！” “好嘞！”高臻搓搓手，摆出一副绅士的样子，“刘小姐，这边请！” “谢谢。”刘翠又分别看了一下周崇礼和时光，跟着高臻走了。 林大妈和刘燕也不多说什么，见刘翠上了高臻的车，也连忙跟了上去。 最后剩下一个孙洁妍，她一脸无奈地说：“你们两个，谁愿意载我？” 时光说：“你随意吧！” 孙洁妍走到周崇礼的车门前，拉开车门，坐上去之前又对时光歉意地笑了一下，“时师兄，那我就坐周崇礼的车啦！” 时光笑了一下，“没关系。” 等另外两辆车都开走之后，时光脸上的笑容才渐渐隐去了，原来他真的这么失败，赢了事业却彻底输了爱情，连孙洁妍也对他心存芥蒂。明明大学时他们都是一个社团的成员，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么好，可此时孙洁妍竟不愿意坐他的车，上周崇礼的车。孙洁妍都对他存有那么深的芥蒂，也难怪刘翠的心会离他越来越远了。 时光胸口又闷又痛，扶着车门干咳了几声，自嘲似的自言自语起来：“时光啊时光，你为什么会这么失败？为什么？活该你输给了周崇礼，活该！”说完，他一拳重重地打在车身上，顿时在车上留下了一个坑印。 第76章 “李正强的主治医生被人收买了，向警方提供了一份假的重伤证明。其实李正强的眼睛根本就没有事，看不清楚东西是他自己说的，警方哪里知道他是真的看不清还是假的看不清。” 周崇礼缓缓说完，又环顾了一圈客厅里的人。 刘翠家的客厅很小，此刻周崇礼时光孙洁妍和高臻都在，再加上她们母女三人，就把整个客厅挤得个水泄不通。沙发只够四个女人坐，余下三个男人都是站着的。 刘翠有点难以置信，可随之一想，自己那天晚上确实只是出手把李正强打晕，也没有十分用力，李正强被打成重伤的确不太可能。 林大妈询问：“小周啊，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李正强是假装看不清楚的？我们去找他都找不到呀！” 周崇礼说：“其实找他很简单，他还在夜总会上班。哦对了，他上班的那家夜总会就是过去的纸醉金迷，现在已经换了老板，改名叫做天山仙境，刘翠还曾经在那里上了半年的班。” “可你怎么让他承认自己的眼睛根本没事呢？”刘翠问。 周崇礼说：“当面肯定没办法让他承认自己的眼睛没事。这个人的戒心很重，我和高臻他都认识，就连时光一去也时刻被人防备着，他根本不会露面，所以，我就找人带了微型摄像机进入这家夜总会，把他在里面活动的画面悄悄拍了下来。如果他的眼睛看不清楚，是不可能那样活动自如的。” 刘翠有一丝惊讶，转头问时光：“阿光，你也去过夜总会找李正强了？” 时光轻轻点了一下头。 周崇礼说道：“你出事以后，孙洁妍就跟我联系了，林阿姨也来找过我。一开始我们都没有想得太复杂，希望通过赔偿解决问题。我通过警方多次接洽对方家属，可对方执意不接受赔偿，也不肯见我们。我这时候才想到，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连你的那个同事卫燃也辞职了，我们一样找不到她。” 刘翠惊讶地问：“卫燃辞职了？” 孙洁妍说：“是啊，你被抓的第二天她就来单位给李行递辞呈了。行里的人都骂她狼心狗肺，害自己的同事被抓，她却什么都没说，办完辞职手续就低着头很是落寞地走了。” 刘翠又回想了一下那晚卫燃的情况，若有所思地说：“我始终觉得，卫燃比以前变了好多，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大妈不悦地拍了她一下，“你呀，人家都把你害进看守所了，你还替那个女人说话。” 刘翠想想自己确实是被卫燃害了，当下又觉得有几分气愤。她对周崇礼说：“你接着说吧！” 周崇礼“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既然通过正常的途径，我们见不到李正强和卫燃，无法拆穿这两人并非情侣的谎言，就只好通过非常的途径了。一开始我和高臻去了天山仙境夜总会，提出要见李正强，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李正强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我就猜到，李正强已经知道我跟你是一起的，也防着我。时光知道你被抓的事，也来找我和林大妈，希望可以帮上忙，我就请他去天山仙境了解情况，但是那些人也是防着时光的。很明显，跟你关系较近的人，李正强恐怕都认识，由我们出面必定是行不通的。” 刘翠看向时光，没想到这一次时光竟能摒弃前嫌，一起和周崇礼为了她的事情而奔波。她轻声说：“阿光，谢谢你。” 时光缓缓摇了摇头，“我其实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周崇礼却说：“你不用那么谦虚，要不是你提供给我改造过的微型摄像机，我们也没有那么快就拍到李正强在夜总会里活动的画面。” “那也是因为你找去拍摄的人很聪明。” 孙洁妍很无语地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谦虚来谦虚去的？我知道两大帅哥联手必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拜托你们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讲重点吧！” 周崇礼接着说：“接下来也没什么了，我找人带着时光改造过的微型摄像机进入夜总会偷拍，蹲点了好几天，总算是拍到了李正强正常活动的画面。本来微型摄像机还差一点被人发现，好在时光早有准备，微型摄像机稍微变一下形，就成了一块手表，这才没有被李正强和其他人发现。我们拿到录像后，联系警方，找到了李正强的主治医生，那名医生在证据面前才承认了自己收受贿赂开出假证明的所作所为。” 刘翠还是不解：“但是就算证明了李正强没有受重伤，可卫燃不出来作证，他们认定我故意伤害他人的事实还是存在，如果李正强不肯松口，我可能还是要被起诉坐牢，只不过刑罚变轻了而已。” 周崇礼笑了一下，“既然事实已经查到现在，那李正强自己假装重伤意图陷害你获得重刑的行为也是要受到法律惩处的，你同样可以以此来起诉他。他为了避免受到惩处，也必须获得你的谅解，这样两相扯平，他放弃起诉接受赔偿是最好的选择。” 刘翠喃喃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周崇礼摊开双手，“好了，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刘翠问：“你查到李正强为什么不要赔偿一定要我去坐牢吗？” 周崇礼缓缓摇了摇头，“目前暂时还没有。” “我不相信李正强只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动手打了他，他就一定要让我去坐牢，肯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卫燃的态度也很奇怪，她为什么要帮李正强呢？” 周崇礼走到刘翠身边，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别太担心，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谢谢。”她抬头，与周崇礼对视了一眼，转头时正巧发现时光从她身上别开眼。她觉得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崇礼这次帮了她这么大的一个忙，她要再生他的气，似乎已经说不过去了。可如果要跟他重归于好，又该以什么身份重归于好呢？朋友吗？ 周崇礼也看了刘翠脸上不确定的神情，只在心里叹了一声，说道：“你刚刚回来，还是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 其他人见周崇礼这么说，也纷纷表示告辞。 刘翠和林大妈一起把客人送出门。 周崇礼走出去以后，又转身对刘翠说：“对了，我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刘翠一愣，“什么事？” 时光听到周崇礼这么说，离开的脚步也跟着放慢了，周崇礼这是想通过别的方式再接近刘翠么？凭他的能力，居然还要找刘翠帮忙，这显然难以令人信服。 周崇礼微微回了一下头，看到时光明显放慢的步伐，勾勾嘴角笑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里有亲人在公安机关工作，他目前接手的一起案件，跟你这回遇到的事情或许有点关联，他想见一下你，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趁机接近你的意图。”这话明面上是说给刘翠听，其实是说给时光听的。此时此刻，周崇礼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时光既然想跟他光明正大的竞争，那他们就光明正大的竞争吧！反正他和时光在刘翠心里的形象都很糟糕了。 时光一听立刻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而周崇礼也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自己的那些想法，他都心知肚明。时光不再停留，快步往电梯走去。 刘翠忙说：“不是，你误会了，这次你帮了我，我应该感谢你的。你亲人的事，我肯定会帮忙，只是我被关了这么久，单位现在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也不知道，我恐怕得先回单位一趟，然后再抽时间和你亲人见面详谈，你看这样能行吗？” “没问题的，你定好时间再给我打电话。” “好。” 林大妈见周崇礼要走，又赶紧说：“小周啊，这一次多亏你帮刘翠，改天你到家里来吃顿饭，阿姨想好好谢谢你。” 周崇礼淡淡笑了一下，目光转到刘翠脸上，见她呆呆的，并没有开口邀请自己吃饭的意思，便说：“林阿姨的好意我心领，帮刘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林阿姨不必专门请我到家里吃饭。” 林大妈一听周崇礼并不接受，显然是顾及刘翠的感受，怕刘翠对他仍然怀有芥蒂，见到他心里不痛快。林大妈碰了一下刘翠的手，压低声音说：“小周这回救了你，你倒是说句话啊！” 刘翠之前还在发呆，被林大妈这么一提醒，才说：“哦，那个……你就到家里来吃顿饭吧！我、我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来回报你了。” 林大妈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周崇礼倒是很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刘翠嘴唇动了动。 “不过。”他话音一转，“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回报我，虽然我以前经常干趁人之危这种事情，但是现在不想这么做。我帮你，仅仅只是因为我想帮你，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你可以理解为我这个人相当无聊，不做点什么事情就浑身发痒，说白了就是贱皮子。” 刘翠心口一紧，见他嘴角带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心中又是一阵哀伤，“你又何必这样嘲讽自己？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所以我才惭愧。” “我说了，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更无须惭愧。”他说完，转身就走。 刘翠见他欲走，急忙问：“那你答应到我家来吃顿饭吗？” 周崇礼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希望我来吗？” 刘翠支吾两声，有点开不了口。 林大妈又碰了碰刘翠的手，对她连连使眼色。 刘翠咬咬下唇，才低声说了一句：“希望。” 周崇礼脸上渐渐露出一个笑容，还是没有转身，只是平静地说：“好，那我来。” 林大妈喜悦地说：“那小周啊，你这周六就来家里吃饭吧！” 周崇礼又说了一声“好”。 等周崇礼也走后，林大妈才似喜似悲地长叹一声，“这小周，对你的的确确是全心全意，孩子，你这回又该怎么选择呢？” 刘翠摇了摇头，心里忽然就落寞起来，“我也不知道，即便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他家里恐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是啊！”林大妈继续叹气，“他那样的家庭，妈也不希望你跟他之后受委屈。” 刘燕这时走了过来，说道：“姐姐，时光哥和小周哥哥之间，你要选择哪一个呢？” 刘翠苦涩一笑，“原本我打算谁也不选，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燕说：“其实这一次，时光哥也帮了不少忙，如果没有时光哥，小周哥哥也不能这么顺利拿到录像啊！” 林大妈一脸愁容，“是啊！这一次欠下的全是人情，该怎么还呢？干脆下下周的周末，请小时到家里来吃顿饭吧！” 刘燕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妈，你就只会请人吃饭这一招吗？”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刘燕不理林大妈，转而询问刘翠，“姐姐，时光哥和小周哥哥都喜欢你，你的意思呢？” 刘翠按住太阳穴，“我也不知道，我脑子里很乱，心里也很乱。” “这有什么可乱的？你喜欢谁，自己心里难道不明白吗？喜欢谁就选择谁，不需要想太多，其实选择很简单。” “我……”刘翠一怔，喜欢谁就选择谁，不需要想太多，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吗？她现在心里喜欢的那个人…… 林大妈拉住刘燕的手，问道：“燕儿，你觉得你姐应该选谁？” 刘燕神秘一笑。 “小时？”林大妈大胆猜测，毕竟刘燕对时光更为熟悉一点。 刘燕说：“要是换在以前呢，我肯定选时光哥，可是现在，我却愿意选择小周哥哥。” “为什么？”刘翠和林大妈异口同声询问。 “不知道，我就是感觉。我觉得时光哥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可是小周哥哥，他给我的感觉很好呢！如果要我选一个当自己的姐夫，我选小周哥哥。” 刘翠沉默了。 林大妈脸上露出所有所思的样子，她发现自己竟然和刘燕有同样的感觉，这是巧合么？ 第77章 刘翠这一次在银行众多客户的目光下被警方带走，对富义支行的影响很坏，有的客户甚至怀疑银行的工作人员侵吞他们存在银行的钱款，犯了法才会被警察带走，所以纷纷把存款从富义支行转走，这对富义支行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所幸，刘翠被放出来之后，市公安局为弥补本次事件对银行带来的恶劣影响，开出了一张事件告示，盖上公章贴在银行大门上，这才让银行脱离了公关危机，也令诸多客户放下心来。 只是，刘翠这名职员屡次出事，均给银行带了不小影响，李明敦身为行长，虽然并没有责怪刘翠，却也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自己的支行了。 刘翠自被抓之时就被又一次被停职了，总行人力资源部碍于刘翠上头有些背景，也没说要把她辞退，只让她休息一个月，基本工资照发。等她休息好之后，再调到别的支行，给她安排其他工作。 这个结果对刘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她别无他求，等着总行把她安排到其他的支行。只不过，这两次事件对刘翠本人的影响也很大，南州商行内部早已把她的事都传遍了，其他的支行也不乐意接手她这个烫手山芋啊！又曾经在夜总会工作过，有没有出卖尊严就暂且不提了，居然还能暴力地把一个成年男人打晕，这个女人是有多凶猛啊？ 关于其他支行对她的介怀，刘翠不是不知道，只怕就算总行强硬把她安排到任何一家支行，那家支行里的同事对她也相当排斥。关于这一切，刘翠只能无言地叹息，以后的工作恐怕会很难做了，可即便再难做，也不能丢掉这份薪水不低的工作。 把工作上的事情办好后，她联系了周崇礼，确定好了时间。 和周崇礼重新认识的这大半年，她倒是一次也没去过周崇礼住的地方，就连时光的住所，她也只去过一次，还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原以为周崇礼住的地方该是什么豪宅，却没想到他住的仅仅只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厨房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刘翠按响门铃，周崇礼很快就来开门了。 房门被人拉开，她看到了眉目俊朗面带微笑的周崇礼。他穿着米色的羊毛衫，衬得肩膀宽阔厚实，下身是卡其色修身长裤，一双大长腿修长笔直。再往下，是那双松石绿的柳钉皮鞋。 看到这双鞋，许多遥远的记忆从她眼前一晃而过。刹那间，她神情恍惚，竟有种“千帆过尽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感觉。 “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一如他当年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自我地把皮鞋放在她鞋箱上时的声音。“擦鞋”，这两字是周崇礼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那样孤傲冷漠的口气，此刻竟然如此清晰地映在她的脑海里。 刘翠点了点头，“嗯，来了。” 周崇礼让开身体，“进来吧！” “好。”她走进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另一名男子，顿时感到了一阵无比巨大的压力。 这男子身上穿的均是黑色衣裤，五官与周崇礼有三分相似，只是神态与周崇礼大不相同。男子眉眼锐利，个子与周崇礼差不多，身上肌肉十分发达，尤其是肩背部的肌肉鼓鼓囊囊，似乎只要稍一用力，令肌肉鼓胀，就能把身上的衣服撑破。这样一个人，只要稍微一瞪眼，就能把小孩子吓哭，也无怪乎刘翠会感到巨大压力了。 刘翠觉得，眼前这个男子要是用十足的力气往她胸口或是脑袋上来一拳，估计她就直接翘辫子了。 周崇礼关上门走到男子身边，为刘翠介绍道：“他是我大伯家的儿子，我堂哥周慎言。” 刘翠汗颜，果然都是一家人，尽管周崇礼在周慎言面前显得斯文许多，可这两人搁在普通人群里，都属于高大威猛孔武有力一型的。 肌肉健美男周慎言脸上露出微笑，朝刘翠伸出手：“刘小姐，你好！”这表情和他身上肌肉比起来，就让人觉得亲和许多。 刘翠还是有点害怕，鼓起勇气和周慎言握了一下手，“周先生，你好！” 周慎言对女孩害怕自己已经习惯了，他一身肌肉不仅能让女孩和小孩感到害怕，还能震慑犯罪分子。 周崇礼拍拍刘翠的肩膀，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别担心，我堂哥是人民警察，不会打你的。” 周慎言没好气地朝周崇礼踢了一脚，“臭小子，还不快去给人家泡茶。” 周崇礼灵活地闪开周慎言的脚，嬉笑着走向饮水机。 “刘小姐，请坐吧！”周慎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刘翠走到沙发旁坐下。 周慎言在距离刘翠大约五十公分的地方坐下，不离太远也不靠太近，免得她觉得有压力。“你的事情，崇礼跟我说了一些，不过我想再了解一些更多的细节，请你耐心跟我说一些。” 刘翠忙不迭点头。 “我是一名刑侦警察，北京那边派我过来查一件案子，但是这件案子具有很大的特殊性，所以在案情付出水面之前，都必须保密，也请你配合我的工作，一定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可以吗？” 刘翠点头如捣蒜，“我一定会对今天的事情保密的。” “那就多谢你了。” “不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慎言从兜里摸出一张证件，摆在刘翠面前，“这是我的警察证，你可以确认一下。” “不用不用。”刘翠连忙摆手，她当然不好真的把警察证拿起来跟眼前的周慎言比对，再怎么说他也是周崇礼的堂哥，她不相信周慎言也不能不相信周崇礼。不过，既然周慎言把警察证摆在她面前，她还是瞟了一眼，那上头的证件照的确是周慎言，而照片下面的单位名称也的的确确是周崇礼跟她说过的单位——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 刘翠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能让上头派人下来查案，想来肯定不会是一般的案件，自己难道真的牵扯到什么惊天大案里面了？ 周慎言也不勉强她查看自己的证件，也不立刻把证件收好，而是拿出一只录音笔，准备开始录音。 刘翠惊讶地说：“还要录音吗？” “放心，这只是我们侦破案件的证据之一，即便拿到了法庭上，也只会截取部分做变声处理，不会把你的身份公布出来的。” 刘翠稍稍放了心。 周崇礼这时把泡好的热茶端给周慎言，又给了刘翠一杯温热的牛奶。 “我喝茶就行，怎么还给我牛奶？”刘翠不解地说。 “女人喝茶喝多了不好，还是多喝牛奶吧！” 刘翠也不辩驳，只说了一声：“谢谢。” 周慎言看看刘翠，又看看周崇礼，似笑非笑地说：“我还没见崇礼对哪个女孩这么好过呢！居然还担心人喝茶多了不好，特地给人一杯温好的牛奶。” 刘翠一听，耳根子立刻红了个遍，连讲话都结巴了：“周周周先生，我们还还还是谈正正事吧！” 周慎言似乎觉得这个未来很有可能成为弟媳的女子挺有趣，又忍不住调侃：“崇礼，你对婶婶都没这么上心过吧？就不怕你老娘吃醋要棒打鸳鸯啊？” 刘翠脸色一变，周慎言最后一句话确实戳中了她心底的痛处，周崇礼的父母还曾经以断绝关系来逼周崇礼跟她分手，现在只怕同样不会答应周崇礼跟她在一起的。想到这里，刘翠垂下眼帘，掩去其中波动的情绪。 周崇礼见到刘翠的样子，不悦地咂嘴：“周慎言，胡说八道什么呢？” 周慎言原本还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不太妥当，可听到周崇礼直呼自己的名字，又不满地说：“没大没小，我是你哥。” 周崇礼不屑地“切”了一声，“仗着自己比我大两岁，就总喜欢拿堂哥的身份来压我，懒得理你。”说完，他立刻换了温柔的语气对刘翠说：“翠翠，吃水果吗？我这里有香蕉苹果葡萄荔枝，你想吃哪一样，我去拿过来。” 周慎言直接瞪眼了，简直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对女孩无限温柔，甚至有点讨好谄媚的大男人真的是自己那个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堂弟吗？他揉揉眼睛，着实怀疑自家堂弟的脑子极有可能被门挤过。 刘翠见坐在对面的周慎言一脸惊讶的样子，也觉得不好意思，推了周崇礼一下，说道：“不吃了，我是来帮你堂哥查案的，别的事情先不谈吧！” “不影响啊！你吃你的，他问他的，互不干涉。” 周慎言：“……” 刘翠说：“那多不好呀！他还录音呢，万一到时候作为证据呈到法庭上，人家审判长一听，证人居然一边吃东西一边录音，那也太不庄重了。” 周崇礼亲昵地点了一下刘翠的鼻子，“那好，都听你的。” 刘翠被他点了一下鼻子，觉得有点尴尬，脸颊也跟着红了一下，但却并没有表示不满。 周慎言看到堂弟和刘翠之间的互动，再想想自己也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由得酸不溜丢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秀恩爱，死得快！ 刘翠看周慎言一脸不是滋味的样子，忙说：“周先生，我们开始吧！” “哦，行。”周慎言打开录音笔，开始录音，“你能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详细跟我叙述一遍吗？” “好的。”刘翠点点头，开始详细叙述那天晚上拜访完最后一个客户发生的事情。 第78章 “这么说，你跟卫燃之前也是有一点过节的？”周慎言询问。 “是，她以前总喜欢在我工作的单位散播我的谣言，还爱往里添油加醋，所以我不太喜欢她。但是有一段时间，她变得有点奇怪，在单位里什么话也不说，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 “没精神？”周慎言敏锐地捕捉到刘翠话中的关键词。 “对，就是精神状况很不好，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透支。” 周慎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你知道卫燃为什么独独喜欢散播你的谣言吗？你之前得罪过她？” “没有啊！我没有得罪过她，她以前不在我们行工作，半年多前才调到我们行来，我才认识她。” “你发生这件事情以后，就没有去找过卫燃？” “找过，我妈妈和律师去找过她，但是没找到。” “她没去上班？” “她辞职了。” “辞职？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我出事的第二天。”刘翠回想了一下日期，报给周慎言。 周慎言“嗯”了一声，说道：“她辞职以后就再没人见过她？” “没有。”刘翠肯定地说，随后又说：“至少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就连她表哥也没见过她。” “表哥？”周慎言陡然睁眼，似乎抓到了一个更为关键的东西，“她哪来的什么表哥，据我所知，她是一个孤儿，唯一的外婆也在前年去世了。” “啊？”刘翠大吃一惊。 周慎言肯定地说：“没错，她是一个孤儿。卫燃的老家是外省的，而且她是她母亲的私生女，自幼就没有父亲。她少女时期，跟随母亲来到南州市打工，她母亲跟人结婚了，于是她有了一个继父。但不幸的是，她十七岁那年，遭到继父强奸，她母亲因此跟他继父离婚，而她继父也被判了刑。” 刘翠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完全想象不到，卫燃年幼时曾经遭受过这样的伤害。 “后来她考上大学，她母亲因为要不到打工的钱供她上学，就在工地上跳楼了，她也因此成了孤儿。” 刘翠内心再是一震，根本想不到卫燃是一个这么苦命的女孩子，她经历了这么多痛苦的事，难怪性格里隐隐总给人一种扭曲的感觉。同样是没有父亲的女孩，相比于卫燃，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幸运太多了。之前刘翠对卫燃还有一点憎恨，现在心里竟全然只剩下同情了。 周慎言继续说：“这件事当年的影响很大，还上了新闻，开发商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把工钱和赔偿款给了卫燃，她这才能够顺利读完大学。自她母亲死后，她就跟在她外婆身边，她外婆家里的姨妈和舅舅生的孩子全是女孩，所以她只有表姐表妹，你说她有表哥，我就觉得很奇怪了。” 刘翠皱着眉头，也觉得很疑惑，可尚司杰明明说自己是卫燃的表哥啊，难道尚司杰说谎了？那卫燃不也承认了么？ “你说的卫燃的这个表哥，你熟悉吗？” “谈不上特别熟悉，他曾经是我的上司，还、还追求过我。”刘翠说这句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还悄悄瞅了周崇礼一眼，见他冲自己挤挤眼，抿嘴笑了一下。 周慎言倒还是一脸严肃，“哦？那你跟我说说卫燃的这个表哥。” 刘翠点头，“她表哥叫尚司杰。” “哪个尚哪个司哪个杰？” 刘翠把尚司杰的名字解释了一下。 “年纪多大？” “三十二岁左右。” 周慎言立刻打了个电话，“老张，你马上帮我去系统里面查一个名字，尚司杰，高尚的尚，司法的司，杰出的杰，三十二岁左右的。把他的身份号码家庭住址还有家庭关系统统都找来给我，对，三代以内的都要。好，就这样。”挂了电话，他又坐回沙发上说：“你接着说这个尚司杰。” 刘翠也意识到尚司杰跟卫燃之间可能真的有点问题，便把尚司杰和自己还有卫燃的许多事情都说了，包括尚司杰一直说卫燃是自己表妹，而卫燃对自己却有点争风吃醋的感觉。末了，她又说：“卫燃出事那天晚上，我本来打电话叫尚司杰过来，请他报警，他也说一定会报警，可是第二天警察却是来抓我的。等我出来之后，尚司杰才打电话跟我道歉，说他也没想到卫燃居然会这么对待我，又说他也找不到卫燃，等他找到卫燃，一定让卫燃好好跟我道歉，还我一个清白。” 周慎言沉声说：“那天晚上，你看到卫燃是个什么样子？” “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有被人打过的淤青，身上有没有淤青就不知道了。我送她去医院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哭，浑身都在哆嗦，而且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还闹着怎样都不肯去医院。我看她那个样子，还是把她送到了医院，结果她突然就晕了，一直等到我离开医院，她也没有醒过来。” “浑身哆嗦，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周慎言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刘翠又仔仔细细地把那晚的情况回想了一下，“啊！那天晚上跟李正强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男人，我好像记得有个男的问李正强，说什么把卫燃带回去没有，吴总还等着。” 周慎言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拍了拍刘翠的肩膀，“太好了，这句话可真是关键。” 周崇礼不悦地拨开周慎言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刘翠很是不解，“这个吴总是谁呢？他们只说是吴总，又不知道吴总到底是谁啊！” “没关系，有这句话就够了。”周慎言站起身，手机又响了，他接通电话，“老张，查到了吗？怎么说？” 刘翠和周崇礼都不发言，静静地等着周慎言打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老张，你现在就通知他们，可以正式批捕李正强了，对，没错，我现在就赶过去。”收了电话，周慎言将手机揣进兜里，一脸笑容地说：“弟妹，这一次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太感谢你了。” 刘翠刚想说不用谢，才意识到周慎言居然叫自己“弟妹”，一下子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说，脸颊又一次红了。 周慎言走进临时居住的书房里取来一件外套，对周崇礼和刘翠说：“我现在要出门办事了，你们两人啊，就在家里随意吧！不用客气啊！”说完仰头大笑起来，开始穿手里的外套。 刘翠更是难为情极了，哪想到周崇礼的堂哥那么豪放，居然让他们在家里随意，这话未免歧义太大了。 周崇礼直接翻了个白眼，“喂，你这样就走啦？姑姑说你好不容易来趟南州，还叫我务必把你带去她家里吃饭呢！” “下次吧！案子得立刻去办。”周慎言穿好外套，拉上拉链，把搁在茶几上的警察证揣进兜里，又说：“对了，弟妹，告诉你个事儿，那个尚司杰啊，他家里有个舅舅，曾经因为犯了强奸罪坐牢，现在都还在服刑中。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刘翠微微一愣，却见周慎言已经一阵风似的刮出了门，两秒钟就没了踪影。她感叹地说：“你堂哥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他就是这样的，关于破案的事儿可来劲了，挡都挡不住。刚刚他打电话的那个老张，跟他是搭档，旁人给他俩人取了一个绰号。” “什么绰号？” “雷厉风行二人组啊，他是雷厉，老张是风行。” 刘翠“噗”一下笑出来，“不知道的还是以为老张是影音播放器呢！我看他们应该换一下，你堂哥叫厉行，老张叫雷……”她一下住嘴。 周崇礼好笑地看着她：“雷风啊？这个更雷好不好？” 刘翠干脆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他们了。”她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快中午了，要没什么事，我请你吃顿饭吧！” “好啊！”周崇礼眼睛一亮，“吃什么？” 刘翠想了一下，“嗯……我请你吃的可能不太高级，也不会太贵，不过我保证味道不错，你可不要嫌弃呀！” “你请的哪能嫌弃呢？要不咱俩还是可以跟上次一样，你请客，我掏钱，怎么样？” “这多不好，既然是我请客，就该是我掏钱，本来我还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呢！那要是还让你掏钱，我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了。” “那就别还了。”周崇礼爽快地说，抓住她的手，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她，“你只要以身相许就行了。” 刘翠的脸再一次红了个遍，结结巴巴地说：“别别别瞎瞎说了，我我我我……” 周崇礼畅怀一笑，用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小结巴。” “不不不不不是这这样的，我我我我平时不不结结结巴的。” “我知道，因为你喜欢上我了，所以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一紧张就结巴了。”周崇礼十分自信地说，然后十分开心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爽朗，几乎要将他住的公寓屋顶都掀翻了。周崇礼此刻的心情已然激动不已，等了许久许久，终于等来了这一刻，通体上下的血液都像是一瞬间加快了循环速度，整个人畅快不已，简直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用来形容此刻他的心情，只能用大笑来表达。 刘翠脸颊红了个彻底，讲话依旧结巴，“谁谁谁喜喜欢你了，别别自作多多多情。” “哈哈哈哈哈……”周崇礼仍在大笑，忽然一把抱住刘翠，抱住她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把她放下来，停住笑声，低头在刘翠脸颊上狠狠地“吧唧”亲了一口，又继续放声大笑起来。 刘翠已是很不好意思，用力擦掉周崇礼留在她脸上的臭口水，一跺脚，想发挥一点威力，奈何出口的话还是结巴，“好好好啦，你你你到底要笑笑到什么时时时候？还还吃不吃吃饭了？” 周崇礼终于止住了笑，“当然要吃啊！再苦不能苦媳妇，再饿也不能饿老婆，走，咱们吃饭切~！”说罢，牵住刘翠的手往外走。 刘翠象征性地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也就由他牵着自己了。 下到停车场，刘翠的结巴终于好了，想到周慎言之前急匆匆的样子，不禁问道：“对了，你堂哥这次来办的到底是个什么案子啊？” 周崇礼牵着刘翠往自己的卡宴走，“他没说太多，只提了一句，说是一起很严重的组织胁迫妇女卖淫案，似乎还有几个厅级处级官员和国企高管牵涉其中。因为牵涉比较广，所以上头才派他下来，协助地方公安局调查。” 刘翠了解地点点头，周慎言既然是公安部派下来的，说好听点是协助调查，其实就相当于是领导地方公安局查案了。这种涉及高级别官员的案子只有上头派人下来，来镇压得住下面那些的人。“你表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警察啊？” “他是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的二级警监，你刚注意到他那件外套肩膀上的徽章了吗？一枚银色橄榄枝，两枚四角星花。” 刘翠回想了一下，刚才没有留意周慎言的徽章，便问：“二级警监是个什么级别啊？” “正厅级别吧！行政级别相当于咱们苏西省公安厅的厅长，地级市的市长。” “好复杂啊！不懂。不过，你堂哥好厉害，这么年轻就升到这个级别了，我看电视里那些市长什么的，都是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子了。” “他也不小了，三十大几奔四十了，这么些年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没有，一心就扑在工作上，整天和那个老张形影不离的，我伯父伯母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跟老张搅基了。” 刘翠抿嘴一笑，“也许他只是工作很忙，没时间找女朋友谈恋爱吧！” “谁知道呢！”周崇礼耸耸肩，“我跟他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面，他的事我可管不着。” “哎呀，不管怎么说，你堂哥很厉害就是了，他可是我目前亲眼见过的级别最高的官员了。” “瞧你那点见识。”周崇礼一脸鄙视的样子。 刘翠瞪眼，用另一只没有被他牵住的手掐了他一下，“不许鄙视我。” “居然还说别的男人厉害，再厉害能有你未来的老公我厉害吗？你瞧瞧，追到你可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我不也一样做到了吗？” “还好意思说呢！”刘翠立刻抬脚踹了一下周崇礼的腿，“你使得那些手段我都不屑说了，要不是本姑娘心软，你现在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是是是，女王大人心地善良，大人不记小人过。” 两人说着来到了卡宴旁。 周崇礼打开车门让刘翠坐到副驾驶座上，又拉下安全带帮刘翠扣好，才关了车门，绕到另一边坐进车里。 开车之前，刘翠忽然问：“对了，你伯父是个什么级别啊？” 周崇礼神秘一笑，说：“就不告诉你！” 第79章 刘翠和周崇礼两人开车来到了南州大学西门外一家装潢很一般的川菜馆。 “这家？”周崇礼指了指川菜馆的牌子。 刘翠点头，“这家的水煮鱼可好吃了，而且要特辣的那种，吃完特别过瘾，我和孙洁妍以前经常来这里吃水煮鱼。” “行，那咱们就进去吧！”周崇礼牵着刘翠的手，掀开门帘走进去，饭店大厅里满满的全是人，一处空余的座位都没有，可见这家饭店的生意相当火爆。 服务员见有新的客人进来，连忙迎过来，抱歉地说：“实在对不起，我们客人已经满了，如果两位要吃饭，可能要坐着等一下位子。” 周崇礼又问：“大厅里满了，包间还有没有？” “早就没有啦！我们家包间都是要提前三天才能订到的。” 周崇礼抬头一看，前面还有好几个人坐在那里等桌，轮到他们还不知道究竟要等多久。他转头询问刘翠：“人很多，你愿意等么？” 刘翠点头如捣蒜。 周崇礼无奈地笑笑，“行，那就等吧！” 服务员立刻拿笔记本来记录，“你们只有两位吧？” “是的，只有两位。”周崇礼回答。 “好的，你们前头还有两桌，应该还需要等待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你们是在这里坐着等，还是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呢？” “你的意思呢？”周崇礼又询问刘翠。 刘翠正想说出去溜达，一道温和的男声就在身后响起了。 “翠翠，你也来这里吃饭？” 刘翠和周崇礼皆是一愣，回过身的同时见到了时光。 “阿光，你怎么也在这里？” 时光微微笑了一下，“我和霍无敌两人来这里吃饭。”他目光转到周崇礼脸上，又瞧见两人牵着一起的手，一颗心直直往下坠，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刘翠有点尴尬，想挣脱周崇礼的手，却被周崇礼紧紧抓住。 周崇礼压低声音在刘翠耳边说：“这一天迟早要面对的，不是吗？” 刘翠想着周崇礼这话未尝没有道理，也就不再挣了。 时光掩去眼中的落寞，勉强笑了一下，“我和霍无敌有位子，你们要不要跟我们拼一起？” 刘翠刚想说不用，却周崇礼抢了先。 “好啊！如果你们不觉得麻烦的话，我们很乐意跟你们拼一桌。”周崇礼的语气很轻松。 时光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可他如果不笑，难道还让周崇礼和刘翠看到他的苦涩和落寞吗？周崇礼这么大方地答应他，就是为了告诉他，他周崇礼成功了，真真正正地成为了刘翠身边的那个人，也丝毫不介意他和刘翠过去的种种。 是啊！他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在半年多以前，刘翠心里的人还是他，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年，刘翠对他的心意从没改变过，即使是最初，他逼她喝酒之时，她还傻傻地以为他依然对她有意，怀揣着一份与他重归于好的梦想。可是，当林楠出现的时候，他切实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意，却狠狠地在她的心窝里捅上了一刀。 当感情已然破碎，又如何能够重新捡起来拼接完整？那些青涩而深刻的爱意，再也找不回来了，永远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将思饮尽杯中泪，满嘴涩滋味。少年岁月总嫌长，似水年华流过杳苍茫。 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原来……竟是他自己的名字应了这几句歌词。 刘翠何尝没有看到时光脸上的痛苦之色，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周崇礼带到他面前故意刺激他，这一次相遇确实只是巧合而已。 可是，周崇礼并不这么想。这饭店开在南州大学西大门外，或许很久以前，刘翠和时光常常结伴来这里吃饭，这里有许许多多他们两人情感的印记，否则他们又怎么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吃饭呢？刘翠把周崇礼带到她和时光过去经常来的地方，周崇礼岂能不打翻醋坛子，自然要好好在时光面前炫耀一番了。他又何曾想到，以刘翠和时光当年的经济条件，怎么舍得随便下馆子吃饭呢？ 刘翠转头看了一眼周崇礼发亮的双眸，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她用力拨开了周崇礼的牵住她的手，无视周崇礼脸上露出的受伤表情，沉声对时光说：“算了，我们不过去了，再等了一下也有位子了。” 时光脸色更差，脸上挂着的笑比哭还难看，“你现在有了新的恋情，就连跟我坐在一起吃顿饭也不愿意了吗？” “不是的。”刘翠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没有说完，可是后面的话周崇礼和时光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霍无敌这时候走了过来，看到时光的表情，也明白了这三个人之间刚才发生了什么。霍无敌装作不知，语气轻松地说：“刘翠，这么巧啊！” “嗯，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霍师兄。” 霍无敌转头看了看大厅人满为患的景象，说道：“人这么多，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位子，你们就跟我们坐一块吃吧！放心，我们才坐下不久，还没上菜。” “这……” 时光又一次开口了，“翠翠，和我们一块吃吧！只是吃顿饭而已，我想周总不会介意的。” 周崇礼耸耸肩笑了一下，说：“棋局已定，确实不介意。” 棋局已定这四个字指的是什么，在场的四个人都心知肚明。 刘翠在心里叹了一声，淡淡说了一句：“那就走吧！” ****** 四人坐定后，这一桌的菜也刚刚做好了端上来。原本只有时光和霍无敌两人，他们也没有点太多的菜，怕吃不完浪费，就点了三个小炒，一个汤菜。刘翠和周崇礼加入后，这菜的分量就显得少了些。 霍无敌叫来服务员，让再点两个菜。 时光把菜单拿给刘翠，说道：“翠翠，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周崇礼直接对服务员说：“来份水煮鱼，要特辣的。” “好的。”服务员点头记录。 时光闻言皱眉说：“特辣的，翠翠能吃吗？” “当然。”周崇礼极为自信地扬起下巴，“这是她最喜欢的。” 时光眼中再次闪过一阵失落，原来他现在并不了解刘翠的口味了。 服务员应和周崇礼的话，“看来这位先生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我们家特辣的水煮鱼确实是卖得最好的一道菜。” 刘翠将菜单拿给周崇礼，“你点吧！” “还是你点吧！”周崇礼将菜单推给刘翠，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菜品并不熟悉。 刘翠瞥了周崇礼一眼，就知道周崇礼刚才纯属装逼。她又点了两个这家饭店比较有特色的小炒，对服务员说：“水煮鱼要微辣就行了。” 其他人闻言立刻愣了一下。 周崇礼不解地问：“不是爱吃特辣的吗？怎么点微辣的？” 刘翠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平静地说：“阿光吃不了太辣的，我记得霍师兄也不能吃特别辣的，况且阿光前段时间肺炎才刚治好，现在又吃很辣的对身体不好。” 周崇礼觉得心里酸不溜丢，这时光可真够厉害的，就这样了，翠翠还能记得他的喜好，为他着想。 时光也十分激动地看着刘翠，仿佛觉得自己依旧还有希望。 刘翠又平静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大家在一起吃饭，要是因为我一个人的口味让大家都不敢吃那道菜，那我就太不好意思了。” 周崇礼立刻说：“翠翠，下一次我提前预定，我们两个来吃，就专点特辣的，让你吃得过瘾。” 刘翠往周崇礼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掐得周崇礼嗷嗷叫，“你这个人，就是不会为别人考虑。我们本来就跟阿光他们拼桌了，你还只管自己点特辣的，也不考虑一下其他人的口味。” “是是是，女王大人教训得是，我一定改正。”周崇礼狗腿地巴结刘翠。 这一幕落在时光眼里，却让他心里的落寞感更甚了。他很清楚，刘翠是故意这么表现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她和周崇礼是自己人，而跟他，却已经是外人了。因为他是外人，所以对他才客客气气的，而周崇礼是自己人，所以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霍无敌看看时光，再看看刘翠，只能再心里微微一叹，替时光感到遗憾，也替他感到不甘，更为自己和时光感到悲哀。他和孙洁妍，时光和刘翠，大学时曾是多么羡煞旁人的两对恋人，可多年过去，再想追回曾经的爱情，却已经成了奢望。 和刘翠一样，孙洁妍也没有答应再回到霍无敌身边，而且明明白白告诉了霍无敌，失去的就不可能再重来的，不可能了…… 一时间，霍无敌和时光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也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 许多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创业者协会的成员吃完最后一顿送别饭，刘翠被时光带去了小旅馆，孙洁妍和霍无敌同样去了小旅馆。 孙洁妍明明知道霍无敌此去一别，两个人之间很难修成正果，之前也曾为这件事跟霍无敌闹过很多次，可临到分别时，她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赠给了霍无敌，用刻骨铭心的疼痛让自己记住眼前这个男人。 她躺在霍无敌的臂弯里，问他：“如果我非要你在事业和我之间选择一个，你选哪一个？” 霍无敌没有直接回答孙洁妍，只是说：“你别闹了好不好，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孙洁妍不甘心，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答案而已。” “没有答案。”霍无敌口气不善地回答，明明两个人已经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一定追求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对男人而言，如果没有事业的成功，又怎么撑起对女人的承诺，撑起与这个女人的未来呢？ “一定要一个答案。”孙洁妍赌气地说，声音已然哽咽。 霍无敌却在这个时候把孙洁妍从自己的怀里的推开了，自己面朝里而躺，“睡觉吧！我明天早上还要赶火车。” 也正是因为这一推，霍无敌把孙洁妍彻彻底底地从自己身边推开了。孙洁妍当时内心冰凉一片，默默地起身穿衣服离开，在整个过程中，霍无敌没有说一句话拦住她。他觉得，只要他成功了，回过身向她道一道歉，两个人还是可以和过去一样好的。 然而，孙洁妍是一个可以狠得下心的女人，并不像刘翠。五年时间，孙洁妍早已将霍无敌完完全全踢出心门之外，一丝一毫的地方也没有留给他。 其实，霍无敌并不明白，孙洁妍真的只是要一个答案而已，一个可以使她内心平静的答案，一个能够给予她安全感的答案。 如果那个时候，霍无敌抱住孙洁妍，温柔地告诉她：“在我心里，你比事业重要千百倍。” 那么，孙洁妍压根就不会阻拦霍无敌离开，还会像刘翠一样死心塌地等在原地，期待霍无敌有朝一日成功了回到她的身边。明明知道霍无敌要走，却愿意在他走的前一天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他，这份感情霍无敌不懂得呵护，所以孙洁妍心死如灰，所以即便多年后霍无敌成功了，再回到孙洁妍身边，换回的也仅仅是她冷冰冰的一句话：“霍无敌，我永远不可能再回你身边。” 此时此刻，时光没有说话，霍无敌同样无言，只有坐在他们对面的刘翠和周崇礼时不时用眼神交流一下。 时光和霍无敌都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对这两个男人而言，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也只剩下回忆了。 第80章 洗过澡，刘翠坐在大床边用吹风机吹头发，刘燕则坐在书桌旁边用电脑做英语听力训练。 周崇礼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刘燕刚好结束听力训练，取下耳机放在书桌上。 刘翠接通电话，周崇礼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翠翠，睡了么？” “还没呢！刚洗了澡，在吹头发。” “一个人在卧室？” 刘翠往刘燕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正见刘燕也坐在椅子上对她坏笑，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不是，燕儿跟我在一起。” 刘燕立刻跳了起来，大着嗓门说：“哎哟我不做电灯泡了，你俩好好浓情蜜语吧！我去跟妈睡去。”说完，汲着棉拖鞋吧嗒吧嗒跑走了。 周崇礼已经在电话里听到刘燕的声音，笑着问：“她走了？” “是啊！走了。” “她哪天回北京？” “后天。” “好。”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周崇礼突然冒出一句：“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才几个小时不见，我却觉得已经隔了好几个秋了，好想你怎么办？” 刘翠听着他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满满全是柔情，这种恋爱的感觉许久都没有体验过了。她柔声说：“周末你到我家来吃饭，不就可以见面了么？” “还要等周末才能见面啊，好凄惨呐！”周崇礼惨兮兮地哀嚎。 热恋中的人总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跟对方分开，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两人腻腻歪歪地聊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刘翠的头发干得差不多，准备上床休息，手机又响了。她以为是周崇礼打来的，谁知一看来电显示，却是时光。 沉吟了一会儿，她才接电话，“阿光，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你跟周崇礼这一次是认真的？” 刘翠也料想到时光会这么问，便坦荡地回答了：“是的，我这一次是认真的。” 时光在电话那边疼得连呼吸都难，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翠翠，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资格反对你和周崇礼，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周崇礼真的不适合你。” 刘翠沉默着。 “翠翠，我宁愿你跟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也不愿意你和他在一起。也许，你会认为这是我的心结，可是，你得考虑清楚，周崇礼那样的家庭，你真的能够面对吗？他的母亲极为强势，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全国知名的女企业家，而他的父亲却什么也不做，成天闲在家里。如果你真的跟他结婚了，你能应付得了这么强势的一个婆婆吗？” 刘翠依旧没有吭气。 “我不指望能改变你的心意，只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嫁入豪门的女人比比皆是，可又有几个是真正幸福的？明月集团的大老板林月，她的丈夫，也就是周崇礼的父亲，是周老将军家三个孩子里最不争气的，几乎没有什么成就可言。正是因为如此，林月为了弥补丈夫的不足，才牟足劲要把明月集团搞得蒸蒸日上，才不会被老大一家和老三一家比下去了。林月对丈夫不抱什么希望，全部的希望都落在唯一的儿子周崇礼身上，你认为林月能够接受你这么一个平民出身的普通女孩子吗？” 时光叹了一声，接着又说：“我知道，我现在对你说这些，显得自己很卑鄙，挑拨你跟周崇礼之间的关系。可是我要是不说这些，我怕你和他在一起之后，在他的母亲那里受委屈。豪门媳妇不是这么好当的，其中的辛酸苦楚又有几人知晓？外人只看她们表面光鲜亮丽，一朝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又有几个人看到她们背后打掉牙咽下的苦水？” “翠翠，你要想清楚，你现在凭借的只有周崇礼对你的爱。如果他为了你能跟他的家人决裂，这样一个不顾念亲情的男人你还敢跟他在一起吗？时间一长，你们之间的爱情难免不会慢慢消磨成为亲情，一旦他对你没了爱，亲情于他而言又不算什么，届时你要是成为豪门弃妇，又该何去何从？可是，如果他在乎父母的感情，就必然夹在家庭和你之间左右为难，长此以往，他势必要在家人和你之间做出一个抉择，你又有几分把握获胜呢？我是相信周崇礼的个人能力，即使脱离了他的那个家庭，他也能让你过得很好，可是他为了你跟家里人分开，父母和妻子两边水火不容，这一点未必不会成为他心里的疙瘩和遗憾，那么到时候就算你们在一起了，又会真的快乐吗？” 时光说到这里，停顿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不能获得父母祝福的婚姻不一定会不幸，可是一定会有遗憾和伤感，你说对吗？” 刘翠静静地听他说完，一颗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时光所说的那些，她未尝没有想过，可心里依旧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周崇礼的母亲并不是那么固执的人，也许经过她和周崇礼的努力，周崇礼的母亲能够真心真意地接受她，毕竟她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母亲，不能肯定他的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可是，时光告诉她，周崇礼的父亲并没有什么事业，每天都只在家里养些花草，是个胸无大志的人，这与周崇礼跟她所说的完全符合。 妻子是女强人，而丈夫是个胸无大志的男人，在这种严重阴盛阳衰的家庭里，妻子强势成了必然的事，而这个对丈夫不抱希望的妻子难免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唯一的儿子上。在这种情况下，她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真的能够获得林月的认可吗？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林楠，林楠所爱慕的时光因为她的原因而跟林楠分手，林月又是林楠嫡亲的姑姑，林月会不会因此而对她的芥蒂更深，而更加反对她和周崇礼的事呢？ 刘翠自己也不太确定了，况且当年周崇礼不就是在家里的重压下，才答应跟她分手的吗？今时今日，如果重来一次，周崇礼的家里再给他施以重压，他会不会又放弃一次呢？ 良久，刘翠才轻轻地说：“我知道了，阿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考虑的。” ****** 刘翠并没有因为时光的一番话而选择跟周崇礼分开，婚姻虽然是两个家庭的事，但是爱情却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所以，她准备慢慢的先从周崇礼那里了解他的母亲林月，再问出当年林月逼他跟自己分手的事。她不着急，无论感情还是婚姻，都是一个慢慢酝酿的过程，她相信周崇礼对她的感情。 时光说得不错，如果林月真的不同意她和周崇礼在一起，那么她凭借的只有周崇礼对她的感情。但是，只要有这份感情，就够了，只要经营得当，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可以演变成细水长流的感情。至于周崇礼的母亲那边，如果真的强烈反对，那么就先避其锋芒，再以迂回的方法潜移默化地改变他母亲的看法，徐徐图之未尝不可。 不管怎么说，周崇礼始终是林月最宝贝的独生子，胳膊拧不过大腿，刘翠是深谙此理的。 尽管刘翠不愿意对周崇礼的母亲使用心计，而且她觉得自己心计一定瞒不过他母亲，可是如果不努力一下，直接坐以待毙的话，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没过多久，周崇礼那边给她传来消息，李正强已经供出了尚司杰和温华两人，警方对这两人下了通缉令，可是这两个人却失踪了，连同卫燃也一起失踪了。 原来的纸醉金迷，现在的天山仙境已被警方正式查封，而尚司杰和温华正是天山仙境幕后的大老板。 李正强告诉警方，天山仙境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做“青楼幻境”，这可真是一个极具韵味与梦幻的名字。顾名思义，“青楼幻境”给人提供一种极其特殊的服务，满足许多高端人士对特殊女性的特殊要求。 一般情况下，“青楼幻境”披着天山仙境夜总会的表皮而存在，正常经营，正常纳税，供普通客户娱乐唱歌。而“青楼幻境”的客户来源是通过内部客户介绍而来的，并不将天山仙境的普通客户纳入其中，譬如上次卫燃被刘翠救下时，他们提到的那个吴总，就是内部客户之一，都是所谓的高端客户群，包括私企老总、国企高管、政府官员等等人士。 这里头包涵的都是权色钱的交易，上头既然派人下来查了，那么肯定是彻底清查，也绝对会牵涉出一连串南州市里的重要角色。只不过，李正强到底只是一个跑腿的，所知有限，能够提供的名单也都是些不太重要的企业老总，撑死了以嫖娼罪抓起来关个十几天，对贪腐的查办起不到多少作用，真正的大头名单都掌握在尚司杰和温华手中。 所以，当务之急是抓到尚司杰和温华这两个人，才能破获这一宗组织胁迫妇女卖淫案，然后顺藤摸瓜，扯出南州市里腐败的一隅。 如果尚司杰和温华只是两个普通的犯罪嫌疑人，那么警方发出通缉令要抓这两个人或许不算困难，可是这两人身后还牵涉了更多重要人物。警方在明，那些人在暗，为了不让自己受到牵连，自然不能让尚司杰和温华被警方抓到了，这便成了一场拉锯战。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尚司杰和温华没有逃到国外，就是警方占了先机。 也难怪上头要派周慎言下来领导查办这宗案子，如果只是交给地方公安局去办，恐怕猴年马月也查不完，说不定一查到某某某就搁浅了。牵涉到一些特殊人物，下头的公安局哪里有这个魄力去办？ 周崇礼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刘翠的时候，刘翠一下就愣了，完全想象不到尚司杰和温华竟然会是这么大一宗案子的主犯，她过去甚至和这两个人共事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两个人表面上均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说话做事也彬彬有礼。温华甚至时刻都是笑眯眯的，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不知道的人第一眼绝对会被他亲和的表象迷惑。 不怕那种外表极端凶恶的人，就怕这种看起来良善无害，事实上满肚坏水的人。 刘翠乍然想到上一次尚司杰邀请她去他家，对她说的那些话。他能够凭自己的能力在南州市的繁华地段买那样一套房子，还买一辆几十万的车，恐怕都是来源于这些不正常的途径。当时她还对尚司杰这么年轻就取得这么大的成绩而羡慕不已，现在却只觉得恶寒。 尚司杰曾经说过，富义支行近几年新增客户百分之七十都是他和温华拉来的，恐怕就是通过“青楼幻境”这个途径拉来的了。一旦尚司杰和温华被捕，案件被破，富义支行恐怕会流失大部分的客户。 刘翠再一仔细回想，那天尚司杰还特地烹饪了一碗特殊的汤药给她喝，只怕那个时候，尚司杰就对她存了坏心，想将她拖下水，胁迫她为他们卖命。想到自己竟然与危险擦肩而过，她又觉得不寒而栗，要不是卫燃突然赶过去，她可能已经中了尚司杰的圈套了。而且那碗汤药最后只怕是进了卫燃的肚子，所以卫燃那段时间才会一直浑浑噩噩的。 说到底，最后竟然是卫燃无意间救了她。 她把上次在尚司杰家里发生的事打电话告诉了周崇礼。 周崇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一次我还在参加金鸟节颁奖晚会，你打电话告诉我尚司杰请你吃饭，我就猜到尚司杰不怀好意。所以等到那天，就悄悄以其他的方式告知了卫燃，又以失恋把你骗到身边，才让你躲过一劫，其实是我救了你。” “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尚司杰是个大坏蛋了？”刘翠惊讶地询问。 “倒也不是，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他要跟我抢你，所以觉得他不怀好意，正巧我发现那个卫燃对他有点不同寻常，就把卫燃弄过去了。” 刘翠听在耳朵里又是一阵叹息，周崇礼误打误撞救了她是不假，可是却意外把卫燃推进了火坑。“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 “买什么菜呀，做饭多麻烦，你和阿姨一块出来，我请你们吃午饭。” “算了吧！就是我妈叫我出去买菜的，她说外面吃的又贵又不能保证卫生。” “那我能不能去你家蹭饭？” 刘翠“噗嗤”一笑，“就知道你是个大懒虫，好吧，允许你来蹭饭啦！” 挂了电话，她拿上钥匙，跟林大妈打了个招呼，出门买菜去了。 第81章 刘翠的车子已经修好了，因而一个人开车去菜市场买菜。想到周崇礼要到家里来吃饭，便打算多买几个菜。一圈逛下来，各类蔬菜鸡鱼肉蛋都买了，还买了生蚝和扇贝，两只手上提的全是菜，沉甸甸的险些提不太动。 她提着买的菜来自己的车子旁，打开后备箱，将菜放进去，然后用力将后备箱关上。正准备走向驾驶座的车门，忽然之间撇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刘翠定睛一看，竟然在菜市场的大门外看到了卫燃。 卫燃此时两只手上也提了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从菜市场里走出来，并没有看着站在另一边的刘翠，径自上了一辆银灰色的小面包车。 刘翠根本来不及仔细思考，眼看那辆小面包车就要开走了，她连忙上了自己的车，跟上前头那辆小面包车。 失踪了好些日子的卫燃好不容易露面了，这个机会一定不能漏掉。虽然现在不能确定卫燃和尚司杰温华有没有在一起，可只要找到卫燃，说不定就会有什么线索。而且那辆银灰色的面包车特地来接应卫燃，里面坐着的人又会是谁呢？ 刘翠一面开车，一面盯紧前头的那辆面包车，掏出手机给周崇礼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急切地说：“周崇礼，快，快给你堂哥打电话，我看到卫燃了。” 周崇礼原本正准备出门去刘翠家里蹭饭吃，接到这个电话也不敢耽搁，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周慎言。 周慎言听到这个消息，一下从周崇礼手中抢过电话说：“弟妹，对，是我，你现在看到卫燃在哪里？” “她现在在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上，我之前在菜市场看到她，就开车跟上她。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城东的长廊路，车子还在一直往前开，我不确定那辆面包车会开去哪里。” 周慎言立刻神色严肃地说：“弟妹你一直跟着她，我这边立刻让他们出警，你的手机随时保持开机，我会实时对你的位置进行定位。” “好。” 挂了电话后，周崇礼不满地对周慎言说：“你怎么能让她一直跟着那辆车呢？她一个女的，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她既然见到了卫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难道白白让卫燃从眼前消失吗？你知不知道，尚司杰和温华很有可能就跟卫燃在一起的。你不要儿女情长了，她开车跟着面包车，只要不下车，能有多大的危险？”周慎言瞪了周崇礼一眼，拿起外套，“我现在要去市公安局的指挥中心，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 周崇礼自然是不放心的，穿上外套跟周慎言一块去了市公安局。 十几分钟后，周慎言和周崇礼来到市公安局，当即去了指挥中心。 周崇礼又用手机拨通了刘翠的电话，还打开了免提。 “喂，周崇礼。”刘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周慎言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快去定位。” 旁边身着制服的民警立刻点头离开。 周慎言对着电话说：“弟妹，我们现在已经在市公安局的指挥中心了，你在哪里？” 正在开车的刘翠看了看道路两边，不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哪里了，面包车开出城了。” 指挥中心那边操作计算机的民警抬头喊了一句：“周局，有结果了。” “好，把大屏幕打开。” 一声令下，周崇礼和周慎言身后的大屏液晶电视亮了起来，上面显示出一张南州市的电子地图，城东外有一个闪亮的红点，正是卫星定位出刘翠所在的地方。 地图缩进，刘翠所在的地方更加清晰起来，那个闪亮的红点还在一点点往前移动，证明她还在追踪那辆面包车。 周慎言对着电话说：“弟妹，你现在正在城外一条叫瓦沙街的路上，我们派出的警力大约在二十分钟后能够到达你现在的位置。你想个办法，看能不能逼停前面那辆面包车。” 周崇礼一听，顿时变色，抢过手机说：“翠翠，你不要听他的，你只要开车跟着面包车就行，记得千万不要下车，保证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刘翠显然不知道应该听谁的，支吾了两声。 周慎言看到自家堂弟一脸愤怒，只得说：“弟妹，你就开车跟着面包车吧！” “哦。” “你的电话不要挂了，随时与我们取得联系，我们也好实时定位你的方位。” “好，我的电话就放在身边。” 周慎言又交代其他人立刻调取那边道路的实况监控，“弟妹，你看得到面包车的车牌号吗？” “看得到。” “那好，你把车牌号告诉我。” 刘翠定睛去看那辆面包车的车牌号，随之念道：“西ag2784。” 这个时候，周崇礼和周慎言面对的大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发生了改变，电子地图变成了瓦沙街上各处的实况监控，十多个画面按九宫格的形式整齐排列在屏幕上。 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出现在其中一个监控探头之中，随后一辆普通的三厢黑色轿车也出现在画面之中。 周慎言立刻喊道：“截取画面，把画面放大。” 偌大一个指挥中心大厅里只听得到工作人员敲击键盘的声音。 屏幕上的画面又发生了改变，显示出一张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图片，随着图片一点点的放大，那辆银灰色的面包车也一点点变大，其前方的车牌正是刘翠所说的“西ag2784”。 “继续放大。”周慎言继续发号指令。 随着图片的持续放大，画面已经开始不太清晰了，最后屏幕上只剩下那辆面包车。通过这张放大的图片，依稀可以看到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是名男子，而副驾驶座上没有人。 画面中的人物面孔比较模糊，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周慎言一时间不能确定那个开车的男人是谁。 周崇礼却说了：“开车的人是温华。” 周慎言闻言立刻对其他人说：“把温华的证件照调出来。” 指挥中心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屏幕上出现温华的大头照，面无表情一脸呆板的样子。对比着温华的证件照，再去看那画面上的轮廓，就能够对应起来，确实是同一个人。 周慎言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太好了，终于抓到他们的踪迹了。”他又继续发号指令，“转回电子地图上。” 屏幕上的画面重新变回了电子地图。 此刻地图上的红点已经离开了瓦沙街，开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随后，红点往右边转了一下，驶入的地方竟然没了道路线条显示。 周慎言对着电话询问：“弟妹，你现在到哪里了？” 刘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也不知道，这条路是土路，很狭窄，还有点坑洼不平，只能容一辆车通行。路的两边都是木棉树林，也看不到什么人，冷冷清清的。现在这条路上只有我这辆车和那辆面包车，他们肯定是发现我了，所以把我引到这种地方来了。” 周崇礼脸色一变，连忙说：“翠翠，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我会小心的。” 刘翠的话刚说完，紧接着一阵尖锐的撞击声从电话里传出来，刘翠“啊”了一声，就没有声音了。 周崇礼直直盯着电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周慎言同样瞪大眼睛盯着周崇礼手里的手机。 指挥中心里的其他人也听到那阵尖锐的声音，似乎电话那边有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在一起了。工作人员都紧张起来，电话那边显然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 周崇礼脸色都白了，颤着声音问：“翠翠，你怎么样了？” 手机里什么声音也没有，线路还是接通的，手机屏幕上也显示着正在通话中，可是那边没有一点声音，刘翠并没有回应周崇礼。 周崇礼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哑声大喊起来：“翠翠，你说话啊！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 周慎言赶紧抓住周崇礼的胳膊，“你冷静一点，崇礼，你冷静一点！” “你他妈放开我！”周崇礼已经急红了眼，甩开周慎言，指着周慎言的鼻子破口大骂：“周慎言我告诉你，翠翠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他妈跟你没完！” 指挥中心里霎时一片安静，其他人大气不敢喘，只能看着这里的最高长官被自己的弟弟指着鼻子骂，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候，电话里又传出声音了，周崇礼和周慎言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可惜的是，那并不是刘翠说话的声音，而是一阵沉重的敲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敲打车窗玻璃。 最后一次重击，车窗玻璃应声而碎，电话里传出了车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周崇礼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显示通话已结束。 周崇礼和周慎言不约而同去看大屏幕上的电子地图，上面的红点已经消失了。通话一结束，卫星定位就失效了。周崇礼来不及细想，又连忙拨通刘翠的号码，可是才响了两声，就被对方挂断了。再播，已是对方已关机。 周崇礼急得差点跳起来，“一定是温华他们，一定是温华他们！”他一把抓住周慎言的领子，激动地说：“你派出去的人呢？他们怎么还没到？” 周慎言也不拨开周崇礼的手，直接转头去询问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民警。 那民警急急忙忙回答：“他们马上就到事发地了，大约还有十公里的路程。” “还有十公里？”周崇礼气得简直想杀人，“这群人都他妈是属蜗牛的吗？” 那民警听到自己的同事被骂，虽有所不忿，但想到周崇礼也是太着急了，也就不同他一般计较了。 隔了十几分钟，已经来到事发地的民警把现场探查了一遍，才把消息传回到指挥中心：“事发现场一共有两辆车，一辆银灰色面包车，车牌号是西a g2784，一辆是黑色的三厢轿车。这两辆车里都没有人，附近也没有人。黑色三厢轿车的车尾是瘪的，显然之前被别的车辆强力撞击过，从撞击高度和力度来看，应该是越野车造成的。另外，驾驶座的车窗被人砸坏了，驾驶座位上有少量干涸的血迹。我们推测，面包车里的人和黑色轿车里的人是乘坐那辆越野车离开现场的。” 周崇礼听完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人已经彻底呆住了。 第82章 “哗！”一阵水声响起。 刘翠只觉脸上一片冰凉，撑开沉重的眼皮，想看看眼前的景象，却感觉到头部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眼前也是血红血红的。 “醒了吗？”男人冷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喂，快醒了。”另一名男人用腿在她腰上踹了一脚。 刘翠吃痛地闷哼一声，这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眼前站着两个男人，就是那两个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尚司杰和温华。她想嘲讽地笑一下，奈何轻轻扯动一下嘴皮都觉得非常疼痛。她想，之前撞的那一下估计有点狠，脑袋肯定撞破了，要不然身上不会有血迹。额头上有个地方火辣辣的，那里八成就是伤口了。 身处险境，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是害怕过后，她又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逃脱险境。动了动双手，才发现双手僵硬的原因是因为两只手都被绑在了身后。 尚司杰看着满脸血污的刘翠，饶有兴味地说：“怎么，你看到我们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说什么？”她出口的声音极为沙哑。 “哦，忘了，你就是这样的性格，不冷不热的。当初还觉得你这种性格很有趣，现在真是索然无味。”尚司杰兴趣缺缺地走到一旁，从桌子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温华倒是没有尚司杰这么温柔，此刻也已经取掉了伪装自己的那副金边眼镜，双眼里放射出凶光，冲过来就给了刘翠一个结实的耳光。 只听“啪”一声脆响，她被打趴在地上，脑袋闷疼，眼前直冒星光。额头上被撞破的地方又开始流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让她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臭婊子！”温华口中骂骂咧咧，“要不是你这个臭婊子，老子何至于混到这个地步，还被警方通缉。”温华实在气不过，抬脚又往刘翠肚子上踹了一脚。 刘翠再次闷哼，痛得整张脸变成的猪肝红，肚子里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疼痛。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虐待，一时间差点疼晕过去。 尚司杰走过来拉住温华，“好了好了，别打了，你可别忘了，她是金老板要玩的人。” 温华听到尚司杰这么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刘翠。 刘翠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听到金老板这个称呼，心中一凛，这个金老板是金旺旺饲料的那个金老板吗？尚司杰说她是金老板要玩的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尚司杰瞥了一眼刘翠，忽然说道：“卫燃，你过来扶她去清洗一下，我怕她这个样子金老板看了对她没胃口。” 刘翠内心再是一惊，原来卫燃也再这里。她正想着，身体已经被人扶了起来，转头去看扶起自己的人，可不就是卫燃吗？ “卫燃，你……”她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 卫燃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眼神也显得较为呆滞，只是麻木不仁地扶着刘翠往前走。 刘翠这时才悄悄打量了一下自己周遭的环境，发现自己竟然在一栋装潢华贵的别墅客厅里，窗帘紧闭，看不到外面的景象，难道说这段时间尚司杰和温华都躲在这栋别墅里吗？ 看这别墅的房龄，应该是新建的，时间不会太长。南州市里新建的别墅小区有好几个，靠近城东的也有两三个，就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个别墅区了。 卫燃扶着刘翠一点一点地走向卫生间，尚司杰坐在沙发上神情闲适地看报纸，而温华则一个人上了楼。 进了卫生间，卫燃把刘翠扶到马桶旁，让她坐在马桶上，又取了毛巾，浸湿后拧干水，把刘翠的脸颊擦拭干净。她额头上的伤口卫燃不敢擦，伤口不小，血块凝结在伤口上，稍微一碰又会流血。 卫燃拿来几片创可贴，将她额头上的伤口贴好，才把周围的血污给擦净了。 刘翠一瞬不转地盯着卫燃，哑声问：“为什么？卫燃，你为什么要这样？” 卫燃垂着眼帘，不发一语。 替刘翠清理干净后，卫燃又拿来了化妆品，静静地站在刘翠身边，替她化妆。仿佛她是一件礼物，即将呈献给其他人的礼物，所以必须包装打扮好。 完成一切后，卫燃才扶着刘翠回到客人里，来到尚司杰面前，低声说了一句：“已经好了。” 尚司杰放下报纸，抬头看向刘翠，脸上浮起淡淡笑意，说道：“真不错，刚才那一脸污血的样子看得让人倒胃口，现在洗干净化好妆就漂亮多了，美中不足的是额头上贴了创可贴。” 刘翠静静地站在尚司杰面前，到底还是开口问了：“尚司杰，你到底要怎么样？” 尚司杰故作惊讶地说：“咦，我还以为你不会开口问呢！”他站起身，用食指轻轻地摩挲她的脸庞，“皮肤真好，身上的皮肤恐怕更好，有这一身皮肤不怕男人不对你着迷，我那个时候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喜欢上你的。只可惜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怨不得我要把你送给金老板了。” 刘翠怒瞪尚司杰，“你要把我送给金旺旺饲料的金老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不都知道我背地里是做什么的咯？说得难听点，就是个拉皮条的，人家客户有需求，我当然要竭尽全力满足客户的需求。” “你！” “别你啊我啊的，以前我也够照顾你了，都没舍得把你献给那些男人。你看看温华身边的女人，什么薛芸郑安敏，哪一个不被他利用过？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和温华睡的，其实都是陪那些又老又丑的男人。” 刘翠瞪大眼睛，简直难以置信。温华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郑安敏和薛芸她们会以为自己是和温华发生的关系？ 尚司杰亲昵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别惊讶，你八成不知道吧，温华是学药理出身的，配药可厉害了，什么蒙汗药，迷魂药，迷奸药，他最拿手了。” 刘翠听完脸色都白了，浑身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你害怕了？”尚司杰轻笑，“害怕也没办法，我们做这种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用。既然金老板想玩你，我们答应他拿了钱，就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如愿以偿。所以，等他今天玩过你，再拍下你们之间的录像，我和温华就可以功成身退，拿着赚够的钱出国外逍遥了。” 刘翠脸上已经吓得没有一丝血色了，她掉头就想跑，却被尚司杰揪住头发拽了回来。 “想跑？哼！” 刘翠激动得大叫起来，想要挣扎，奈何两只手都被绑住身后，动弹不得。“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放开我！” 尚司杰一手箍住刘翠的脖子，一手抱住她的腰，恶狠狠地说：“我劝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待会让你生不如死！” 刘翠上身动弹不得，只能不停地朝空中踢腿。卫燃站在她旁边，也不幸被她踢中了一下。 尚司杰见卫燃吃痛地哼了一声，瞪了卫燃一眼，说：“真没用，去看看温华准备得怎么样了。” 刘翠这时候朝着卫燃大喊起来：“卫燃，你知道你也是受害者，你不能助纣为虐啊！你清醒一点，尚司杰对你根本没有感情，他只是在利用你和伤害你。你刚才听到他说的吗？他和温华要逃去国外，他没打算带你走。你这次帮他们绑架我，等待你的就是牢狱之灾。你也是上过大学的，你也应该懂得一点法律，你不能越陷越深啊！” 卫燃的脚步果然顿了一下。 尚司杰神色一冷，一下就掐住刘翠的脖子，“废话还挺多，要不是你，我们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地离开中国，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么狼狈。我要不是看在你过去在我手下工作，现在直接就弄死你了。” 刘翠被他掐住脖子，一时间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她知道自己现在陷入险境，而尚司杰要拿她送给金老板，所以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便继续喊道：“尚司杰，你们跑不掉的！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你们，你们想逃出国是绝对不可能的。” 尚司杰冷笑，“是吗？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公安部下来一个人就能把我们怎么样吗？我告诉你，南州市里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时时盯着这个案子？哪个不是巴不得我和温华赶紧走，才能保证他们高枕无忧？强龙还难敌地头蛇了，区区一个厅级干部，就想跟南州市里的那些老油条对着干，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刘翠还在拼命挣扎，额头上的伤口挣裂，又开始往下流血。 尚司杰松开刘翠的脖子。 刘翠呼吸顺畅后忍不住猛咳了几声。 尚司杰钳住她的下巴令她转向自己，“我告诉你，出了这别墅的门，马上就有车来接我们离开这里。紧接着，我们就会离开苏西省，前往云南边境。护照和他国签证我们早就拿了三套，还是不同的名字。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拿到三套不同名字的护照和签证呢？没有上头那些人帮忙，怎么可能实现？别说是离开苏西省，就是出境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困难。” 刘翠怒瞪着尚司杰，粘稠的血液流到眉毛上，眼看就要流进眼睛里。 “一旦我们走了，你觉得公安部下来的那个人还能怎么样？跨国追缴？呵呵，别搞笑了，我们这又不是贪官携巨款外逃，北京那边是绝对不会为了我们这个案子就花心思去跟东南亚小国周旋的。到这时候，这个案子也就这么悬在这里了。” 刘翠原本还觉得凭周崇礼堂哥周慎言的能力，一定把这个案子追查到底，可现在听尚司杰这么说，又不是那么肯定了。毕竟现阶段，跨国追缴确实不容易，如果不是举国震惊的大案子，很难实现跨国追缴，许多罪犯逃出国外，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尚司杰看到那滴血即将流进刘翠的眼里，便伸手替刘翠擦了一下，故作心疼地说：“你看你，明明知道无济于事，为什么还要是挣扎呢？伤口裂了又出血，受罪的还不是自己么？”说完，尚司杰又去看卫燃，见卫燃还是站在原地，不悦地说：“卫燃，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刘翠又立刻对卫燃喊道：“卫燃，你不要执迷不悟啊，想想你的妈妈，她是为什么死的。再想想尚司杰那个还在监狱里的舅舅，他家的人对你伤害这么大，你为什么还要替尚司杰卖命？” 卫燃脸色一阵白一阵青，颤抖着声音说：“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关键是你替一个伤害你的男人做这些事，而他根本就没有替你考虑过，你值得吗？” 尚司杰脸色一冷，把刘翠狠狠推倒在沙发上，冷笑说：“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怪多的。” 正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温华听到门铃声端着一个白色的盒子从楼上走下来，边下楼边说：“是金老板来了吧！” 刘翠认识温华手里端着的那种白色盒子，那是铁质的盒子，过去的卫生所常用来盛放消过毒的玻璃注射器。 “卫燃，去看看，如果是金老板就开门让他进来。”尚司杰又吩咐卫燃了。 卫燃低下头，走到门口，从门洞里往外看了一眼，打开门让金老板进来。 这金老板一进屋，看到刘翠被绑了双手倒在沙发上，一下就奸笑起来，“哎呀呀，这是谁呢？不就是那个心高气傲谁也看不上的刘经理么？”金老板走到刘翠面前，一只手抓住刘翠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啧啧，手感真是好。” 刘翠看着金老板脑满肠肥的样子，只觉得胸口泛起一阵阵的恶心，奈何想逃逃不掉，想躲也躲不掉。想到自己接下来很可能就会被这丑陋的男人强奸，眼睛里就忍不住涌上了泪水。 “哎哟，哭了，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呐！”金老板坐在刘翠身边，将她抱进怀里，喷着恶臭的嘴巴就往刘翠脸上亲去。 刘翠显然不可能坐着让金老板亲自己，急红眼了直接拿脑袋去撞金老板的胸口，两只脚也拼命地往金老板身上踢去。 金老板没有防备，中了好几下招，一时间怒上心头，站起身一巴掌就扇在刘翠脸上。“臭三八，还敢踢我。” 加上温华之前打的那个巴掌，刘翠的左脸已经接连挨了两个巴掌，很明显就能看出比右脸大了许多，显然是肿了。她额头上的伤口又一次裂开，血流下来，头发散乱，妆也花了，整个人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狼狈。 “真他妈倒胃口。”金老板啐了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刘翠身上。 刘翠心中大痛，屈辱的感觉涌上心头，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温华站在客厅的另一端，冷笑着说：“看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只好给你点颜色看看了。”他放下手中的白色铁盒，从里面取出一支注射器，注射器里已经吸好了一定剂量的针剂。 刘翠脸色煞白地盯着温华手里的注射器，浑身发抖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温华冷森森笑一声，“当然是给你打针啊！” “不要……不要过来。” 温华一步步逼近刘翠，“你知不知道注射器里的东西是什么？它主要组成物质是卡甲西酮和亚甲基双氧吡咯戊酮，唔，太专业了你听不懂，我还是说得通俗一点吧！这东西俗名浴盐，可不是你泡澡时用浴盐，而是一种致幻剂。你一定关注过发生在美国迈阿密的那起食脸案，犯罪男子被警察击毙的时候，正在路边啃食另一名男子的脸，把受害者的脸吃掉了大半。” 刘翠表情一愣，似乎想到这起案件。因为案情太过诡异，当时头条全是这条新闻，想不关注都难。 “食脸男在施暴之前，就曾经吸食过浴盐，所以这浴盐又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做丧尸剂。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刘翠脸上死白一片，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这种药品是新型毒品，使用者会出现精神错乱、妄想亢奋等等状况，最重要的是，体温会剧烈上升。只要给你打上一针，你就会控制不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扒光。啧啧，你说这一幕如果拍下来是不是很有趣啊？” 刘翠脑中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她简直想翻白眼晕死过去。 温华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温柔地哄骗小孩，“别担心，虽然这种药品一次性注射过量会让人死亡，但是我用的剂量很小，保证你只是亢奋得控制不住自己脱光衣服。接下来还有甲基苯丙胺等着你，那个才是给你和金老板做爱助兴的东西。哦，甲基苯丙胺俗名就叫冰毒，会让你产生强烈的性冲动，相信你一定不会陌生。” 刘翠根本说不出话来，看着温华一步步走向自己，浑身都在发抖，额头除了污血还直冒冷汗。就在温华即将抓住自己的时候，她突然狂暴地猛踢自己的腿，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啊——！走开！” 温华无法顺利为刘翠注射毒品，便让尚司杰上来按住刘翠。可是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能够爆发出无穷大的潜能，刘翠疯狂地踢打尚司杰，绑住身后两只手甚至挣脱了束缚，两只手腕上被绑带磨得鲜血淋漓。刘翠根本顾不上痛，谁一靠近她，她就撕咬谁，十指的指甲狠狠地掐入对方的肌肉里，头发披散满脸鲜血眼冒青光的样子像个地狱来的罗刹。 尚司杰一个人无法制住接近疯狂的刘翠，金老板便撸起袖子也冲上去帮忙，好不容易才将刘翠死死地摁倒在沙发上。 刘翠动弹不得，只能发出绝望的嚎叫声，眼里一片血红，额头上和脖子上的青筋全都凸了出来，像是一只明知自己即将被屠宰却无能为力的困兽。 卫燃一直站在三个男人的身后，突然看到落地窗外有一道人影闪过，知道时机已经到了。她一把抓起温华搁在铁盒子里的三支注射器，直接冲向温华的身后，将那三支注射器一齐扎入了温华的后背。 温华疼得大叫一声，正想转回身，却感受到那三支注射器里的毒液全部推进了他的身体里。他霎时双眼爆出，四肢都开始抽搐起来。 卫燃一把抱住温华，发了狠一口咬在温华的右边颈部，大动脉所在的地方。 尚司杰和金老板还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见温华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颈部的大动脉已经被卫燃咬破了，猩红的鲜血正在往外狂飙。温华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会动了。 卫燃嘴里、脸上、身上全都是血，红彤彤的一大片，她本就穿着白色的长裙，鲜血一染就显得格外妖艳，此刻整个人站在温华流出的血滩里，像一个嗜血的吸血鬼，渗人得要命。 尚司杰和金老板都吓呆了，就连刘翠看到这种景象都直接吓傻了。 窗户适时地被人敲碎了，时光直接从窗外跳了进来，操起摆在矮几上台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砸在了金老板的脑袋上。 金老板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就被砸晕了。 卫燃则是直勾勾地盯着尚司杰，趁尚司杰看到时光愣神的片刻，冲向尚司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捅进了尚司杰的腹部。 尚司杰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卫燃，仿佛不敢相信她居然拿刀捅了自己。 卫燃抱紧尚司杰，又将比匕首往里捅了一点，贴在尚司杰的耳边亲昵地说：“表哥，是你把我拖进地狱的，你却不肯拯救我，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时光见屋里的三个男人都被搞定了，而刘翠身上满是伤痕，一刻也不敢停留，拉起刘翠就想往外跑。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里响起了两声沉闷的枪声。 时光和刘翠都呆住了，回过头的同时，看到卫燃洁白的背部出现一个血窟窿，她那件白色的长裙几乎全部被染成了血红。 下一秒钟，卫燃软软地滑了下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枪眼，仿佛一个无底洞般，透着死亡的气息。 尚司杰手中拿着一把消音手枪，腹部还插着卫燃捅进去的那把匕首，鲜血汩汩地往外冒。他脸上透着死气，却根本不肯放过刘翠和时光。“你跑啊！”尚司杰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拿枪，亦步亦趋地走向前。 刘翠和时光一动都不敢动。 “既然要死，那么大家一起死。”尚司杰如是说着，“我知道，是卫燃通知你来这里的。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吧！”尚司杰眼里透着凶光，还有一丝恨意，当初刘翠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会拒绝他的追求。尚司杰将手里的枪转向了刘翠。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刘翠被时光重重地推倒在地上，再回过头时，只看到时光右边胸口处绽开一朵鲜艳的血莲，血莲逐渐向外扩大，盛放中舒展自身的花瓣一般，妖冶而艳丽。 另一边，尚司杰被时光掀起的椅子砸中，后仰倒在了地上，肚子上的伤口还在冒血，两条腿踢蹬挣扎了两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阿光————” 刘翠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狼狈地爬到时光身边，接住他倒下来的身体。 他躺在刘翠怀里，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忍不住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抚摸她的脸颊。“别哭……”他的声音粗哑至极。 刘翠只是摇头，眼泪混着血，大颗大颗落在时光的脸上。 “翠翠……” “我在。”她连忙握住他的手。 “答应我，要……要开开心心地活着。周崇礼他……他不适合你，我怕……我怕你嫁到他家以后……受委屈，到时候……就没人……给你撑腰了。”他说得断断续续，气息已是极其微弱。 “不，你给我撑腰，你要好好活着给我撑腰。”刘翠哭喊着说。 “我……我也许活不到那时了。” “不要……不要……” “翠翠，如果……如果我死了，我希望……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带着你的妈妈……还有妹妹，去……去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这个城市……对你而言，有……有太多太多的悲伤和痛苦，所以，离开……才是最好的开始，好吗？”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刘翠的声音已是沙哑无比，满脸的血泪，“警车很快就来了，我听到警车的声音了。阿光，你一定要挺住，你要好好活着，只要你活着，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好不好？你要活着……” 时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可是我有点累……我想休息一下……” “不！”刘翠惊恐地大叫一声，“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时光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终究还是缓缓合上了。 “不要！！！！” 刘翠悲痛地嘶吼一声，抱住他的身体，仰头痛哭。 不远的地方，真的有警车的声音在往这边靠近—— 第83章 病房里的心跳检测仪不时发出“嘀嘀”的声音，除此之外，一切都显得很静谧，靠窗的桌面上还摆着一束新鲜的康乃馨。 洁净的病床上静静躺着一名面容俊逸的男人，他双目紧闭，面色润泽，不像是重伤昏迷，却像是平静地睡着了。 病床边坐着一名形容憔悴的女人，她一只手支撑着下巴，眉宇间显得极为疲惫。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刚拆了缝合的线，留下一个粉红色的疤痕。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林楠拿着一束刚买的康乃馨走进来，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径自走到窗户边的桌子旁，把花瓶里的那束康乃馨换下，插上今天刚买的。 “他今天怎么样了？”林楠插好花，转过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刘翠。 刘翠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林楠走到刘翠身边，低声说：“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他。” 刘翠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站起身，说：“好，那就麻烦你了。” 等她快要出门时，林楠忽然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他一直是我喜欢的人，我也愿意这样一直守在他身边照顾他。” 刘翠没有回应林楠，径自走出病房。 从住院大楼来到大路边，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她只觉得内心沉重无比。 距离事发当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时光经过紧急抢救，取出了身体里的子弹，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中，每天只能通过营养液维持生命。 温华死了，卫燃也死了，医生赶到现场时，这两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温华动脉破裂，死于大出血，而卫燃肝脏中弹，器官迅速衰竭而死。 尚司杰腹部被卫燃捅了一刀，所幸没有伤到重要器官，侥幸活了下来，现如今已经清醒过来，依旧躺在医院病房里。民警询问他任何问题，他都闭口不答，只是对民警说：“我杀了人，反正是要死的，你们还救我干什么？你们把我救活只是为了让我招供，逼我把更多人拖进来，然后再把我枪毙一次。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死心吧！” 民警们一时无奈，对方又是重伤，只能暂时作罢。 至于那个金老板，当日只是被时光砸晕了，很快就苏醒过来，随后被铐住双手带进了公安局。 刘翠也是事后才得知，时光之所以会先一步出现在别墅外面，是因为卫燃事前悄悄发短信通知了时光。 那时，刘翠开车紧跟着温华开着的面包车，卫燃就坐在面包车后面。温华很快就发现了有辆黑色的小车跟着自己，便将刘翠引到城外，打电话给尚司杰，让他开越野车前来接应。 卫燃知道温华和尚司杰要对刘翠下手，纠结矛盾之下，还是趁温华不注意的时候，给时光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时光，刘翠落入尚司杰和温华手中，让时光带人到城东的某个别墅小区里来营救刘翠。 时光那时正在开会，等会议结束看到短信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他当即就离开公司开车赶往尚司杰温华等人所在的别墅小区，并在路上打电话报了警。 警方接到报警电话，这才紧急驱车赶到那个别墅小区。 刘翠当时已经昏迷不醒被绑到了别墅里。 尚司杰和温华本来打算隔日就要乘车逃往边境，此时既然刘翠送上门来了，两人合计一番，便打电话悄悄通知了金老板。金老板很早之前就宵想刘翠了，过去尚司杰曾经两次想对刘翠下手，却都失败了，这一次机会送上门来，他岂有不接受的道理。正巧离得近，金老板也就屁颠屁颠地赶过去了。 在等待金老板的过程中，温华拿凉水把刘翠泼醒，便有了刘翠所经历的那些事情。 现在想来，卫燃也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要跟尚司杰和温华同归于尽。尽管最初卫燃和刘翠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可卫燃到底没有泯灭良心，也没有分不清是非善恶。 事后，警方在别墅里搜查的时候，除了搜到一些温华藏匿在这里的毒品，还在卫燃所住的房间里搜到了一份遗书。警方对照卫燃过去的笔记，确定了这份遗书是卫燃亲笔所写。 周崇礼征得周慎言的同意，将遗书复印了一份，拿到医院送到了刘翠手里。 卫燃在遗书里把自己酸涩而苦楚的一生简要地叙述了一番。她自小没有父亲，跟着母亲住在外婆家，受到了太多来自亲戚家里的白眼，尽管外婆格外疼爱她，却还是避免不了养成内向孤僻的性格。后来母亲带着她外出打工，结识了她的继父。她很反对母亲结婚，可是她的母亲还是执意和继父结了婚。他们婚后，继父待她很好，她以为自己可以有一个相对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且继父家那边还有侄子，叫尚司杰，情窦初开的她那时候就喜欢上了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尚司杰。 然而，美好的梦境终于在她十七岁那个夏天破碎了。继父喝醉酒之后回到家把她强暴了，母亲回到家看到的就是继父把她按在身下强暴的画面，而她身上满是被暴打的瘀伤。不久母亲就和继父离婚，而继父也被判入狱。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性格就发生了一些扭曲。后来她的母亲为了拿到工钱供她上大学，从开发商的楼盘上一跃而下，她竟然觉得心里有一些快意，要不是这个女人当初执意要跟那个强奸犯结婚，她又岂会被人侵犯？可是，在媒体面前时，她却哭得很伤心，她甚至在镜头面前哭着下跪大喊妈妈，这一幕成功博取了许多人同情的眼泪，也使得人们更加愤怒地谴责那家开发商。 新闻曝光后，她顺利拿到了母亲应得的工钱，还有巨额的赔偿款。有了这笔钱，她舒舒服服地念完了大学，还把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想用外部的美丽来掩饰内心的腐朽。大学毕业时，一直抚养她的外婆也过世了，她只是回老家磕了个头，隔天便回了南州市参加了南州商行的招聘会。也正是在这一次的招聘会上，她又见到了少女时期爱慕的表哥尚司杰，却万万也想不到，此时的尚司杰已经变成了吸人血的恶魔。 她喜欢尚司杰，可尚司杰却在追刘翠，这让她心里又妒又气，想尽办法不让刘翠好过。可她再怎么讨厌刘翠，也不会去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来对付刘翠。 但是，尚司杰不一样。尚司杰追求刘翠失败后，心里就产生了恨，尤其是刘翠的两个前男友连续出现，均是比他出色优秀的男人。他用了各种法子才有了现在的成就，而那两个男人却轻轻松松获得了更大的成就。尚司杰心里的不平衡极了，他把这种不平衡转化成了对刘翠的恨意。过去，金老板多次向他提出想玩刘翠，他均没有答应，可是自那以后，他就答应了。 第一次，尚司杰把刘翠请到自己家里，想让刘翠自己喝下迷药，然后把温华早已经配好的药剂注射到刘翠身体里。他想自己先玩一玩刘翠，再把刘翠送到金老板床上。可是很不巧，卫燃突然跑过来打断了他的计划。眼睁睁看着刘翠离开，尚司杰心里又急又气，怪卫燃破坏了他的好事，心里对卫燃最后一点感情也消磨殆尽了。 正巧总行公司金融部的赵主任对卫燃有意思，而尚司杰想升职则需讨好赵主任，他便哄着卫燃把那晚迷药喝了下去，又给卫燃注射了一定剂量的毒品，把卫燃送到了赵主任的床上。卫燃不可避免地染上毒瘾，受到尚司杰的控制，不得不一直陪着那个又老又丑的赵主任。这也是那段时间卫燃一直精神不振的原因。 第二次，尚司杰又想约刘翠吃饭，对她下手，还谎称要她去跟总行赵主任多接触，这样对升职有利。岂料周崇礼一个电话打来，刘翠便以周崇礼为借口，推掉了这次饭局。而后刘翠和周崇礼去餐厅吃饭时，才会见到金老板和卫燃尚司杰还有赵主任在一起，卫燃没有坐在尚司杰身边而是坐在赵主任身边，因为卫燃此时已经成为赵主任的床上之宾。 如果那时刘翠没有拒绝尚司杰，那么在吃饭的过程中，尚司杰就会对刘翠下药，紧接着把她送到金老板的床上。 尚司杰和温华身为天山仙境和“青楼幻境”的幕后经营者，干的就是用药品把女人迷晕，再送到某些人物床上的勾当，再通过毒品和色情录像控制她，胁迫这个女人为其卖命。他们的本质，就像周慎言所说的，是组织胁迫妇女卖淫的罪魁祸首，手段恶劣且残忍。如同卫燃这种情况，染上毒品一辈子就毁了，否则，卫燃又何来那么大的恨意要跟温华和尚司杰同归于尽呢？ 刘翠碰巧救下卫燃那天晚上，卫燃正被尚司杰和温华胁迫去陪一个叫吴总的男人睡觉，可是那个吴总却有性虐倾向。卫燃经受不住暴力对待，才会拼命跑出来。尚司杰便派了为他们卖命的李正强出来把卫燃追回去。 刘翠救下来卫燃，送她去医院的途中，她一直在发抖，鼻涕眼泪不听使唤地流，是因为她的毒瘾犯了，所以刘翠说要送她去医院，她才会强烈反抗，害怕被医生发现她是犯了毒瘾。 不知情的刘翠还给尚司杰打电话，根本就是把卫燃再一次送入了虎口之中。身心受伤的卫燃受到尚司杰胁迫，哪里还敢说实话证明刘翠的清白，只能依照尚司杰的吩咐，在警察面前承认自己和李正强是男女朋友，而刘翠打伤李正强就是故意伤害，这才导致刘翠被关进了看守所，她自己心里也积满了愧疚。 尚司杰和温华的事情东窗事发后，两人开始准备逃亡国外。卫燃知道尚司杰没打算带自己走，她犯了毒瘾，迟早会被抓到戒毒所里去。卫燃想着就这样破罐子破摔吧，反正她已经是个废人了，可是刘翠不一样，刘翠曾经帮过她，如果她还眼睁睁看着刘翠和她一样被尚司杰和温华送入地狱，那她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所以她想办法救了刘翠。 在最后关头，她对尚司杰说了那样一句话：“表哥，是你把我拖进地狱的，你却不肯拯救我，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卫燃心里充满了恨意，她最爱的人把她推进地狱，她依赖的人跳楼离开她，她相信的人强暴了她。她对这个世界满满的只有恨，可她到底也没有忘记一个善。 卫燃在遗书的最后一段写道：“我这样的人，合该下地狱，可是我依然希望自己死后能有天使把我带入天堂。外婆以前常说，人性本善，只有一世良善之人，死后才能升入天堂，享受幸福和快乐。但凡作恶的人，死后都是要下地狱遭受折磨的，大奸大恶的人或许还会永世不得超生。我想我虽然算不上大奸大恶的人，但我这辈子也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善事，希望死后上天堂或许只是一种奢望。可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下地狱我不甘心，我一点都不甘心，他才是最坏的人，踩着我对他的爱，把我践踏得鲜血淋漓。如果我死后注定要下地狱，那么我也一定要拉着他陪我一块去遭受痛苦和折磨。我死以后，希望能有一位善良的人，把我的骨灰带到外婆身边，和她老人家葬在一起，我愿意将自己的遗憾赠予他一半，剩余的一半希望能捐给希望工程。我生前没有做过什么善事，死后能行一善，也算是弥补自己此生的一个遗憾，尽管我并没有多少遗产……” 刘翠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想到卫燃留下来的这份遗书，已是泪流满面。 昨天上午，周崇礼已经动身前往卫燃的老家，带着她的骨灰。卫燃留在银行里的十万存款，已经依照她的遗嘱，经过公证处公证，全数捐给了希望工程。除了这十万存款，她再没有别的遗产了。 刘翠从怀里摸出那份遗书复印件，看着眼泪一滴滴落在纸张上，哑声说：“也许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第84章 刘翠这天下了班，去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然后开车前往医院。林楠前阵子一直守在医院里，不肯离开时光身边，可昨天林父从北京过来，强行把林楠带走了，所以现在能够留在时光身边照顾他的人就只剩下刘翠了。 时光一直昏迷不醒，时锐汽车董事会已经把他的总裁职务取消了，并决定由霍无敌接替时光，担任时锐汽车公司的总裁。霍无敌忙于公司的事，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照看时光。 按说时光昏迷了这么久，应该醒过来了，他的伤口也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可他就是迟迟没有苏醒。询问医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医生只说他随时有可能苏醒，只是这个随时到底是何时，就不知道了。 刘翠现在被安排到了一家二级支行，在办公室里做办公室主任，不必直接面对客户，省去了许多麻烦事。现在的工作比以前轻松许多，只是没有绩效提成，拿到手的工资也比过去少了许多。一开始这家支行里的员工对她有颇多看法和意见，相处之后，关系也就渐渐变得融洽起来，毕竟刘翠并不是个难以沟通和交流的人。 距离上次发生的那件事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连年关都翻过了，天气也慢慢变得暖和起来，树木都抽出了嫩绿的枝芽，时光却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尚司杰和温华的那个案子总算有了个了结。温华死了，尚司杰一开始怎样都不肯开口，警方简直没辙，后来是周慎言亲自出手审问尚司杰，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尚司杰终于愿意开口了。 一个月前，南州商行总行公司金融部的主任赵东在证据面前对自己非法挪用客户理财资金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已经被检察院依法提起诉讼。除此之外，赵东还涉嫌收受他人贿赂，强迫女性为自己提供性服务等多项罪名。 南州商行里三名重要岗位的职员均因犯罪行为或死或被抓，给整个银行带来了极坏的影响，而且赵东还非法挪用了客户理财资金，这种行为的影响更为恶劣，许多客户不相信南州商行，纷纷把户头转走，银监会还依法取消了南州商行发行理财产品的资质，处以罚金。 随着赵东事件浮出水面，接着还有更多的事件慢慢付出水面，均是从尚司杰口中说出，经由警方去一点点证实的。 一周前，新闻曝出南州市的官员因违纪违法行为，被省纪委停职调查了。 关于这些，刘翠只能在闲暇之余关注一下，更多的时间还是花在工作和照顾时光上。 时光出事后，他的父母各自赶来看了一眼，然后就甩手离开了。他们认为，时光是为了救刘翠才会中枪昏迷的，所以照顾时光的事情理应由刘翠负责，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没有多余的功夫来管时光的事。 尽管他们说的并没错，可是他们毕竟是时光的亲生父母，这样冷漠着实令人寒心。之前林楠在的时候，还有林楠帮忙换着照顾时光，现在林楠被她父亲带走了，照顾时光的任务就落到刘翠一个人身上，她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时光，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周崇礼依照卫燃的遗愿，把她的骨灰安葬在她的外婆身边。他回到南州以后，每次和刘翠见面，总是在时光的病房里。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时光，也是相对无言。周崇礼知道时光是为了救刘翠才会被尚司杰开枪击中，他只恨当时在刘翠身边的不是自己，也不必欠下时光这么大的一个情分，一个一辈子也还不清的情分。 这段时间以来，刘翠对他总是有一点冷淡，他隐隐猜到一点，时光中弹那天一定对刘翠说过什么，所以刘翠才会这样对他。难道说，时光中弹时要求刘翠离开自己吗？周崇礼不敢肯定，但时光十有八九向刘翠提出过要她离开自己这种话。他觉得时光这种行径有点无耻，可时光又分明为了刘翠而重伤，要不是时光，刘翠还不知道会被尚司杰那些人折磨成什么样。所以，周崇礼心里郁结，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想让时光和刘翠有太多独处的时间，周崇礼知道刘翠下班以后会去医院看时光，他也就跟着去了。每次看到刘翠坐在床边陪着时光，说不吃醋那都是假的，没有哪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守在别的男人病床前不会吃醋。既然时光救了她，对她有莫大的恩情，她要守着时光，那他就守着她。 刘翠前脚刚走进病房，把新鲜的康乃馨放进花瓶里，周崇礼后脚就跟了进来。刘翠看到周崇礼跟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病床边她常坐的那个椅子上坐下，从包里拿出最新的财经时报，展开来，给病床上的时光朗读报纸上的财经新闻。读完以后，她又对病床上的时光说：“阿光，你知道吗，时锐汽车的股价又涨了，你要是醒过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周崇礼也跟着说：“是啊，时光你快醒过来吧！翠翠每天这么照顾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我要给你请个护工她也不答应，非要自己亲自照顾你，你忍心看她这么一天天瘦下去吗？” 病床上的时光没有任何反应，双目依旧紧闭。 刘翠不满地瞪了周崇礼一眼，“你说什么呢？阿光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难道我不应该照顾他吗？” “照顾他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 刘翠没理周崇礼，看看时间差不多，她起身去病房里配备的卫生间里端来一个盛了热水的盆，将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了轻轻替时光擦脸。 周崇礼站在一旁，看着刘翠伺候时光，酸醋早已喝了一桶又一桶了。 刘翠用温热的湿毛巾在时光脖子上擦了一下，擦下来一层角质。她眸光暗了一下，低声说：“又有好几天没有给你清洗身体了，我去换盆水给你擦擦身上。” 周崇礼一听刘翠这么说就急了，“你要帮他擦身上？” 刘翠“嗯”了一声。 周崇礼直接跳脚了，“你替他擦身上？拜托，翠翠你有没有搞错？你是我的女朋友，却要替另外一个男人擦身体，你把我置于何地了？” 刘翠端了一盆干净的水走出来，平静地说：“要不然，你替他擦吗？” “我替他擦？”周崇礼指着自己鼻子，“我从小到大可没这么伺候过人，更何况伺候的还是我的情敌！” 刘翠目光一冷，“你要是不愿意，就不要站在这里说一些废话。” 周崇礼一下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翠把盆放好，站在床边替时光掀开被子，开始解开他衣服的扣子。衣服敞开后，时光的胸膛露了出来。刘翠怕他冷，又把被子拉上，等搓好了热毛巾，才重新掀开被子替他擦拭胸口的皮肤，连脖子、肩膀、腋下和胳膊都仔仔细细地擦了过来。 周崇礼看着刘翠那双手在时光身上擦来擦去，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往上冒，指着时光的鼻子就骂：“时光你他妈够了啊，现在还不醒，你想让刘翠伺候你伺候到什么时候？装死也有有个限度好吗？” 刘翠听周崇礼这样骂时光，也生气了，扔下毛巾就冲到周崇礼身边，推了一下周崇礼，没好气地说：“你干嘛？他都这样了，你还跟他争风吃醋有意义吗？” “你以为我愿意跟他争风吃醋吗？我巴不得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是我不是他！”周崇礼越过刘翠冲到床边，冲着时光破口大骂：“你他妈要死就死彻底一点，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拖累身边的人不说，老子看了也生气。”说完，还狠狠朝时光的病床上踢了一脚。 刘翠是真的发火了，怎么也想不到周崇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使出全身力气把周崇礼从时光病床前拉开，冲着他吼道：“周崇礼，你给我滚出去！滚！” 周崇礼气得额上青筋暴跳，一把抓住刘翠的手腕，气急败坏地说：“刘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 “周崇礼，你够了吗？阿光已经这样，你还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你还是人吗？” “我不是人？呵，去你妈的！”周崇礼转过身又往墙上踹了一脚，“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他要一直是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你打算怎么样？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守着他？” “我难道不应该守着他吗？他身边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了，我难道不该守着他吗？” “那我算什么？你守着他我算什么？” 刘翠没办法回答周崇礼。 “你回答我啊！”周崇礼擒住她的手腕逼问她。 刘翠只能无力地说：“周崇礼，你别逼我好吗？我们之间的事，等阿光醒了之后再说，好不好？” “不好！”周崇礼大吼一声，“他什么时候能醒鬼才知道，要看着你常常这么伺候他，我简直就要发疯了，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刘翠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纠结了许久，才抿了抿唇，哑声说：“你要是不愿意等，那你就走吧！” 周崇礼一怔，盯着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让我走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不愿意等，你就走，我们只能分开。” 周崇礼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从脚底往上升起一股寒气，冻得他浑身发颤，“你要跟我分手？你……要分手？” 刘翠低着头没有说话，眼里却升起了一阵雾气。 “刘翠，你跟我说实话，时光中弹那天，他是不是叫你离开我？” 刘翠不敢眨眼，不敢抬头，泪水还是从眼眶里滴落了下去，连声音都哑下去了，“是的。”她给了周崇礼肯定的答复。 周崇礼脸色一青，又骂了一句：“真他妈卑鄙。”他指着床上的时光大骂：“时光，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居然用这种手段逼她离开我！” “你不要骂他了，他、他只是……” “只是什么？”周崇礼急吼吼地打断她的话，“他就是个卑鄙小人。以前还说我无耻，我看他才是最无耻的人。” “不要说了，你要是愿意，就留下来等他醒过来，要是不愿意，你就走吧！”刘翠挣开他的手，转过身走到病床旁，背对着周崇礼，又说了一遍：“你要是不愿意，你就走吧！” 周崇礼站在刘翠身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颤声问：“翠翠，你爱我吗？” 刘翠身体一僵，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可是在时光面前，她怎么能回答这个问题呢？她能做的事只能是沉默。 周崇礼等不到她的回答，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掉头直接冲出来病房。 刘翠见周崇礼离开，心里一紧，连忙追出病房，却跟不上周崇礼的脚步，只能看着他飞快地跑远了。他……就这样放弃了吗？刘翠心里难过得要命，眼泪也不听使唤地往下掉。为什么周崇礼不能理解他呢？只要他愿意等，等着时光醒过来，那他们之间就还能继续下去。他难道不知道，她欠时光的是一条命吗？生命何其宝贵，时光用他的昏迷不醒才换来了她此刻的安然无恙，他怎么就不能理解她的苦衷呢？ 刘翠蹲下身去，将脸埋入膝盖间呜咽起来。 周崇礼急匆匆奔出医院的住院大楼，上了自己的卡宴，开着车飞快地离开医院。他额头上青筋突突地跳得疼，脑子也涨疼的要命，整个人气得就要爆炸了，开着那辆卡宴在道路上飞驰，十字路口是红灯还是绿灯也顾不上了，只能死命地踩下油门，以速度来发泄自己的怒气。 他双眼直直盯着前方，眼冒青光，车辆两边是什么情况也没有心思留意。 就在他闯到第三个红灯的时候，一辆挂车突然出现在他的右前方。眼看卡宴就要钻到挂车的车轮子底下，他连忙踩下刹车，紧急往右打方向盘。 卡宴的速度太快，又踩刹车又这么急的打方向盘，整辆车顿时往右旋转飞了起来，车顶朝下重重落到地上后又连续翻滚了两圈，才最终停了下来。 第85章 周崇礼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妈的老子居然这样都没死。他觉得胸口疼，脑袋也疼，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不是一般的沉，费了老大劲也睁不开，只能勉强动了动身体。 周崇礼这一动，身边的人立刻感知到了，急急忙忙围到他身边，七嘴八舌地询问他：“感觉怎么样了？身上还疼吗？” 他眼睛睁不开，但是光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是谁在他身边说话，有他老娘林月，还有大伯母和姑姑，果然女人都是比较聒噪的。“我这是在哪儿啊？”开口的声音极是粗哑。 “除了医院还能在哪儿？”他老爹周弘文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 “哦。”周崇礼倒是没有太大的惊奇，现在完全清醒过来，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把双眼覆盖住了。“我眼睛怎么样了？” “瞎了。”周老爷子苍老却不失威严力道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什么？”周崇礼陡然吓出一身汗，不由自主拔高声音，“怎么会瞎？” 周老爷子一发话，病房里其他一干人等都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周老爷子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气：“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会瞎，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怎么会出车祸呢？” 周崇礼没精打采地说：“出都已经出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周老爷子被他一句话气得直跺拐杖，“你倒是对自己瞎了一点也不在乎啊？事到如今居然还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开车不好好开车，还玩飙车，你就该变成一个瞎子，下半辈子都不要开车了。” 其他人见老爷子生气了，赶紧好声好语地劝周老爷子。 周弘文冲着周崇礼喝道：“你说的什么话？快跟你爷爷道歉。” 周崇礼颓丧地说：“爷爷，对不起。” 周老爷子“哼”了一声。 周崇礼的大伯一家和姑姑一家又连忙打圆场，这才算把老爷子的怒气平息了。 周崇礼听着屋子里一群人嗡嗡说个不停，愣是没有听到他想听的那道声音，心头一惊，突然问道：“她呢？” 这没头没脑问出一句，其他人都愣了。 周老爷子没好气喷他一句：“你问谁呢？” 病房里的周慎言和韩世同当然知道周崇礼问的是谁，周慎言赶紧说：“她当然是在南州了，你现在在北京呢！” 周崇礼又问：“她难道不知道我出车祸的事？” 周慎言看了自己的婶婶林月一眼，没有回答周崇礼的问题。 林月冷着脸说：“她知道了又怎么样？”自己儿子口中的那个“她”，林月当然也是知道的，过去就因为那个“她”差点和家里闹崩，没想到几年过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次居然为了那个“她”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她知道也不来看我？”周崇礼难以置信地喊出声。 周老爷子又“哼”了一声，开口问：“你说的这个她，是不是几年前在夜总会里卖酒的那个姑娘？” 周崇礼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了，“没错，就是她。” 周老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看你那点出息，要么就是玩世不恭没个正经，要么就是一头扎进去拔都拔不出来。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没忘记她，你不是早就跟她分手了吗？” “我那是以退为进，跟她分手只是权宜之计。那个时候她不喜欢我，我强迫她也没有意义，才答应跟她分手的。” 周老爷子胡子翘了翘，看起来对自己孙子这一番话还颇为满意，追女孩子神马的，也是要讲究方法和策略的。尽管周老爷子对那个叫刘翠的女孩子不太满意，可能够让自己二孙子收心，把兵法都用上了，说明那个女孩子还是有点特色的。周老爷子活了这一辈子，如今已高寿九十二，见过太多的人，不怕一个人有特色，就怕这个人毫无特色浑浑噩噩。 周老爷子没有评判周崇礼的那番话，其他人当然不敢随便开口。原以为周老爷子又要训斥周崇礼一番，哪知他只是杵着拐棍要站起来。 周崇礼的大伯和大伯母见状连忙上去扶住周老爷子。 “好了，既然你醒了，就好好休养吧！”周老爷子直接跳过那个话题，对自己大儿子说：“老大，扶我走。” 周崇礼姑姑一家见老大一家和老爷子都走了，也不多留，起身向周崇礼的父母告辞：“二哥二嫂，那我们也走了，让崇礼好好休息。” 周弘文和林月当然是赶紧送客了。 周崇礼的姑姑最是心疼周崇礼，离开前走到病床前贴着周崇礼的耳朵说了一句：“放心，姑姑回南州会让你弟弟帮你看好那个姑娘，绝对不让她被其他人抢走了。” 韩世同站在一旁听到自己老娘说的话忍不住翻个白眼，心里嘀咕自己帮周崇礼跑的腿够多了，现在看好媳妇这种事都要落在他头上，自己到底是不是老娘亲生的啊！ 周弘文夫妇把老爷子和大哥一家以及妹妹一家都送走之后，才重新回到周崇礼的病房里。 身边只有父母二人，周崇礼就放松多了，直接问道：“妈，我真的瞎了？” 林月没好气地回他一句：“废话，你不瞎了能看上那种女人？” 周弘文这时候开始发挥和稀泥的作用，“好了好了，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少说两句？他为了那个女人差点连命都搭进去，我说他两句还不应该了？”林月气不打一处来，“周崇礼，自己说说，开车不系安全带，还在城市主干道上玩飙车，断你两根肋骨让你瞎了一双眼睛算是便宜你了。” 周崇礼顺着自己老娘的话往下说：“嗯，我知道我捡了个大便宜，妈觉得这不公平，我应该去见阎王爷才公平。” “你！”林月差一点被他气得吐血。 周弘文指责周崇礼，“崇礼，你不要顶撞你妈妈，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出车祸，让全家人都为你担惊受怕？” 周崇礼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看起来最软，实际上最不好拿捏。父亲指责他，他也就没吭气，算是默认父亲的话了。 当爹的哪有不疼儿子的，看到平时活蹦乱跳的宝贝独子此刻没精打采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周弘文也觉得心疼，说他瞎了只是吓唬他的，只是想让他记住教训而已。“不用太担心了，你的眼睛以前做过视力矫正手术，车祸冲击力太大，导致你双眼的视网膜脱落，看不见东西只是暂时的，做完手术就会好的。” 周崇礼听到父亲给出肯定的答案，也终于放心了。他一开始也猜到自己眼睛是视网膜脱落，毕竟以前眼睛近视的度数挺深。大家说他瞎了只是故意吓他，想让他知道轻重。想到刘翠那个女人，他又觉得心里纠结得难受，一口气顺不过来，便问自己父亲，“爸，刘翠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出车祸的事啊？” 林月立刻对周弘文使了个眼色，代替周弘文回答儿子，“这么大的事儿，她能不知道吗？” “她知道了也没来看过我吗？还是她来了已经走了？” 林月硬邦邦地答了一句：“没来过。” 周崇礼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一瞬间都凝固了，心底的剧痛扩散开来，疼得他恨不得再去死一次。这个女人真的这么狠心吗？知道他出了车祸，居然不愿意来看他一次，难道还守在半死不活的时光身边？周崇礼心里的疼痛过后，泛起的是一丝丝的苦涩，果然她还是不爱自己的，就连一点点爱恋也没有，他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他出了车祸，她连看都不来看一眼，究竟是有多无情啊？ 是他瞎了眼么？爱上一个完全不爱自己的女人，用了五年时间来下一盘棋，蛮以为自己赢了就可以得到她的爱情，可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做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独角戏罢了。 她不爱他啊，过去不爱，现在不爱，以后恐怕也不会爱他，那他做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终究还是不爱他的。 疼么？周崇礼问自己，很疼，肋骨断了很疼，眼睛瞎了很疼，可最疼的还是他的心。一想到她不会爱自己，想到未来的生活中不能和她在一起，他就觉得连活着的动力都没有了，甚至比十年前那浑浑噩噩的自己还要不如，至少那个时候他还乐意跟高臻一帮人去吃喝玩乐，而现在呢？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意义，就连人生都失去了价值。 周崇礼从来没有这么颓丧和失魂落魄过，反正人生已经如此糟糕，车祸加上失恋，那么再来一个失明又能如何？他掏心掏肺付出的女人对他没有一丁点怜悯，他留下这双眼睛与不留，又有什么分别？ 那就让他彻底瞎了吧！周崇礼愤恨地想着，突然一把拔出自己手上的针头，挣扎着就从床上摔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崇礼！”林月和周弘文吓了一大跳，又是心疼又是心急。夫妻二人好不容易才制住周崇礼，与医生护士合力把周崇礼这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重新抬回了床上。 等护士重新替周崇礼扎好了针，林月才又急又痛地说：“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因为一个女人，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你还是我的儿子吗？” 周崇礼脸上麻木得没有一丝表情，“不要给我安排手术了，就让我彻底瞎了吧！” “你说的是什么话？”林月指着儿子大骂，“当着你父母的面说出这种话，你的孝心都被狗吃了吗？” 周崇礼死气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东西，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瞎子。” 林月双眼一翻，险些因为这一番话气得晕了过去，幸亏周弘文及时扶住了她。 周弘文显然也动气了，“周崇礼，你对我们说这些话实在是太混账了，你凭什么这么任性？你倚仗的不就是我们对你的关心和疼爱吗？你成了瞎子，最心疼你的人除了我和你妈妈，还能有谁呢？” 周崇礼没有回应，可是蒙住他双眼的纱布却有了一些湿意，显然是被他的泪水浸湿的。 林月颤着声音问：“周崇礼，是不是那个叫刘翠的女人不回到你身边，你就要一辈子自暴自弃，连父母都不要了？” 周崇礼仍不说话。 林月深吸一口气，掉头就往外走。 “你去哪里？”周弘文紧跟上去。 林月出了病房，没有回头，只是冷漠地说了一句：“我去南州。” 第86章 刘翠并不知道周崇礼出车祸的事，她这些日子过得既矛盾又难过，一方面时光迟迟没有苏醒让她感到无奈和为难，另一方面周崇礼不能理解她的苦衷和立场也让她感到难过。她试着给周崇礼打了好几次电话，却没有一次打通，统统都是对方已经关机。她又给韩世同打了电话，希望能联系到周崇礼，可是韩世同也没有接她的电话。 当然韩世同不是故意不接刘翠的电话，而是林月吩咐过韩世同，不许把周崇礼出车祸的事告诉刘翠，想让周崇礼因为这件事对刘翠死心。 刘翠有些寒心，难道周崇礼真的放弃了？过去那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放弃，难道现在仅仅是她因为帮时光擦拭了一下身体，他就受不了放弃了？她不太相信，以周崇礼的个性，显然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况且，在她眼里，时光只是一个受伤昏迷的病人，即便她帮时光清理身体，也不带任何杂念的，周崇礼怎么就不懂呢？ 周崇礼的电话打不通，他表弟也不接她的电话，尽管她心里觉得周崇礼不会轻易放弃，可一直联系不上周崇礼，她也不是那么肯定了。隐隐的，她还有一点担心，周崇礼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天，刘翠照例下了班去医院看望时光，给他念财经时报。她才刚念了一段，便有人敲响病房的门。刘翠起身去开门，意外在门外看到了韩世同和一名中年女人。“韩总？”她有几分惊喜，怎么也想不到韩世同居然会主动到这里来。 韩世同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林月，尴尬笑了一下，没敢叫刘翠为“二表嫂”，只敢叫了一声：“刘小姐，你好。” 刘翠这时也注意到林月了，她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林月几眼，此时真人站在她面前，她倒是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眼熟，“这位是……？” 林月直接开口说：“我是周崇礼的妈妈，想找你谈一谈。” 刘翠大吃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中年女人就是自己曾经在电视里见过的那个明月集团的董事长林月啊！“林、林……”她紧张得一下口吃，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长辈。 “你可以叫我林女士，也可以称呼我一声伯母，随你方便。”林月的口吻不咸不淡。 刘翠想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了一声：“伯母好。” 林月原本冷凝的表情有所缓和，点头“嗯”了一声。 刘翠赶紧侧开身子说道：“伯母请进吧！” 林月没有拒绝，越过刘翠就走进了病房，目光在病房里扫过一圈，最后落在躺着的时光身上。她盯着时光看了两眼，然后才移开眼光。 韩世同也跟着进了病房。 林月回过身对韩世同温和地说：“世同啊，谢谢你带我过来，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韩世同支吾了两声，才问：“二舅妈，那个……楠楠现在怎么样了？” 林月微微一叹，又往病床上的时光那里看了一眼，说道：“因为时光的事，楠楠的爸爸很生气，就把楠楠抓回去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什么？楠楠被软禁了？”韩世同一下又着急又担心。 “别担心。”林月拍拍韩世同的肩膀，“我知道你喜欢楠楠，她只是被她爸爸关几天，等她爸爸气消了，就会把她放出来的。不会有什么事，你放心吧！” 韩世同心里仍然不放心，他知道林楠的个性，喜欢时光就一定要守在时光身边，现在被她爸爸关起来，一定伤心得要命。 “好了，世同你回去吧！我有些事想跟刘翠单独谈谈。” 韩世同也不再多说什么，跟林月和刘翠道过别就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刘翠和林月，另有一个时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陷入沉睡中。 刘翠赶紧搬来椅子，“伯母请坐！” “好。”林月在椅子上坐下。 刘翠又连忙倒了杯热茶端给林月。 “谢谢，你不用忙了，也坐下吧！” 刘翠依言搬了把椅子，在林月前方不远处坐下。她心里猜到林月找自己肯定是要谈关于周崇礼的事情，但不能确定林月到底是为什么事情而来，是希望她离开周崇礼吗？虽然林月给她的感觉很冷淡，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不知道……伯母找我想谈什么。” 林月手里捧着刘翠端给她的热茶，并没有喝，只是平静地开口说道：“崇礼出车祸了。” “什么？”刘翠直接站了起来，脸色一下苍白下去，“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月盯着刘翠的脸，想从她紧张激动的神情里找出一丝丝虚假的成分，不过很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找到。林月不紧不慢地开口说：“他现在在北京的医院，断了两个肋骨，双眼的视网膜脱落，急需手术恢复视力。” 刘翠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又是心疼又是心急，恨不得立刻飞到周崇礼身边去。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车祸吗？他从你这里离开的时候，开着车到路上飙车，在城市主干道上时速都能达到八十码。他的那辆卡宴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他也当场就晕死过去。医护人员把他从车里抬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居然都没系安全带，还以为他救不回来了。” 刘翠越听越难过，伴随而来的还有浓浓的自责。想到周崇礼因为她受的那些罪，她心里就跟被刀割过般疼，连声音都哽咽了，“对不起，伯母，都是我的错。那天晚上我跟他吵架了，他是因为这样才会心情不好出车祸的……” 林月看到刘翠眼眶红红的，一脸自责，确实是真情流露的样子，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又转头去看躺在床上的时光，忽然之间发现时光的眼睛动了一下，心里一凛，却没有表露出来。“你放心吧！崇礼没有生命危险，昨天下午已经清醒过来了。” 刘翠听到这话，总算稍稍放下心来。 “你会跟崇礼吵架，是因为时光的事情吗？” “是。”刘翠惭愧地回答，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个大概。 林月听完轻轻一叹，“崇礼这孩子呀，有时候就是冲动了一点，醋劲也忒大了。”林月一脸无奈，“他也不想想，时光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对救命恩人都不能尽心尽力，那你不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了吗？” 刘翠微讶，没想到林月居然还帮自己说话，她还以为林月会责怪自己。 “你们三个人和楠楠之间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一些的。说到底，要不是因为崇礼，你跟时光本来应该是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崇礼是我们的独子，从小就聪明任性，也是被我跟他爸爸宠坏了，他想要什么都会尽力满足他，我们也没想到他在感情上也这么自私，为了自己，就想方设法拆散别人。” 刘翠心里直打鼓，不明白林月说这些话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意思。 “以前呢，他和你谈过一段，我们知道以后都很反对，想必你也是知道原因的。为这个事，他还差点跟我们闹翻了。我们这样的家庭，要娶进门的媳妇不说是身份高贵，至少也得清清白白。” 刘翠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又白了，难道周崇礼妈妈这一次来真的是为了警告她，让她离开周崇礼的吗？难道说，一切还是被时光猜中了，这个强势的林董事长根本不可能接受她这种出身的媳妇？ 林月好似没有看到刘翠的表情变化，仍是不紧不慢地说着：“我们也不敢以上流社会自居，但是生活中接触的人毕竟都是一些家庭条件十分殷实的，彼此之间的儿子女儿娶妻出嫁不可避免会有所比较。我们作为周崇礼的父母，自然希望给他最好的，尤其是与他相伴一生的人，我们也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最好的，最适合他的。” 刘翠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听着这番话身体都抑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林月坐的地方正对着时光的病床，所以病床上有个什么微小的动静，她都看得到。林月勾勾嘴角笑了一下，又对刘翠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很不满意你，我认为你配不上崇礼，要你离开他，你会怎么样？” 刘翠心里一阵苦涩，“我……我不知道。”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虽然一时之间我无法获得伯母你的认可，但是我不想轻易就放弃这段感情。想必伯母也应该知道，周崇礼他很爱我，为了我可以隐忍五年，想尽办法让我离开时光爱上他。” 林月闻言挑了挑眉。 “请伯母别误会，我这么说不是想威胁你，也不是想蹬鼻子上脸，而是想告诉伯母。最好的，最适合他的，却未必是他最爱的，最满意的。伯母，你说对吗？” 林月表情一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说的不错，看来你确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所以你接下里要对我说的话是什么呢？” “我想说，我不是最好，也未必是最适合他的，但是却是他最爱的，最满意的。” “那么你呢？”林月追问，“他是你最爱的，最满意的吗？”说完，林月又转头去看躺在床上的时光，“还是说，躺在这里的时光，才是你最爱的，最满意的？” 刘翠缓缓摇头，“我明白了，伯母其实是来找我要一个答案的。其实，除去家里的至亲，我心里面排在第一位的人，早就已经是他了。” 林月脸上总算露出放心的笑容，“这是你亲口说的，当着时光的面说的。” “我原本不想当着时光的面这么说，毕竟他虽然没有醒过来，却未必听不到我们说的话。可是既然伯母亲自找我，要一个肯定的答案，我如果不这么说，无异于放弃了伯母给我的唯一的机会。伯母之前一直在给我施压，就是要告诉，机会只有一个，如果不能把握，就再也没有了。又或者，我没有理解伯母潜在的意思，也就让机会白白流走了，是这样的吗？” 林月的笑容里透出一丝满意，“不错，你果然很聪明。” 刘翠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周崇礼的妈妈的确不是一个好应付的角色，她要是没有一点弯弯绕绕的心思，还根本摸不透这位杰出女企业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一开始她还以为她是来警告自己，逼她离开周崇礼，听到后面才明白过来，这位女企业家其实就是替自己儿子来打抱不平的，要她全心全意对待自家儿子。刘翠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时光，心里难免有一丝愧疚，只能默默地对时光说了一声对不起。 “好了，话既然说到这里，那我也就不继续隐瞒了。周崇礼那个没良心的，视网膜脱离，要做手术才能恢复，可是他以为你对他没感情，心死如灰，自暴自弃，说什么不肯做手术，宁愿当个瞎子。” “什么？”刘翠心头一惊，又为周崇礼心疼起来，“他、他怎么这么傻。” “是啊！我也纳闷自己生的儿子以前那么聪明的，现在怎么会变成了一个大傻瓜。” 刘翠低下头，内心又是一阵自责，“我、我明天就请假飞去北京劝他做手术。” “那你不管你的救命恩人了？”林月向躺在床上的时光努努嘴。 刘翠一下又陷入两难之中，纠结矛盾之下，说道：“周崇礼的事情比较重要，时光的话，只能让我妈妈辛苦一点，暂时替我照顾一下他。” 林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只是忽然转变了话题说：“哦对了，我有件东西落在酒店的房间里，能请你开车帮我去拿来一下吗？我的司机被我派去做别的事情了，他暂时忙不过来。” 刘翠觉得奇怪，周崇礼的妈妈居然会让她去帮她拿东西，不过对方毕竟是长辈，而且未来很有可能成为婆婆，拒绝总归是不妥的。她点了点头，“好，不过时光他……” “你放心吧！我在这里帮你看着，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呼叫护士。”林月从包里取出一张卡片递给刘翠，“这是我住的酒店房卡，你去了直接刷卡进房间就行，东西就在床头柜上，一眼就能看到，你把东西带过来给我。” “是。”刘翠没多说什么，接过林月手里的房卡，转身离开了病房。 等刘翠走了之后，林月才轻轻踱步到病床边，说道：“时光，现在轮到我们两个谈谈了。” 大结局 时光醒了。 不过，他醒过来的时候对刘翠说的第一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平静地注视着刘翠，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问了一句：“你是谁？” 刘翠当时就愣住了。 很快，孙洁妍霍无敌来了，林楠好不容易征得父亲的同意，在林父的陪同下也来了。除此之外，还有韩世同和林月。 病房里都是人，时光喊出了霍无敌的名字，甚至喊了林楠的父亲一声“林总”。 他不认识刘翠，不认识林楠，却认识霍无敌和林楠的父亲，这让刘翠和林楠都很受伤。 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光为什么会忘记了一部分在他生命里明明很重要的人？ 医生走进病房，面色凝重地说：“病人恐怕是选择性失忆了。” “选择性失忆？”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刘翠急切地说：“他伤到的明明是肺，头部没有受伤，为什么会选择性失忆？” 医生解释：“诱发选择性失忆的原因有很多种，常见的是头部受到撞击。不过，当病人遭到一定程度的外部刺激时，也会出现这种病症。说白了，就是病人选择遗忘了一些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或者想要逃避某些人和事。他这一次中弹受伤，很有可能就是诱发选择性失忆的外因。” 刘翠听医生这么说完，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涌上心间。阿光忘了她，把他们之间过往的种种都忘了。她对阿光而言，是痛苦，是不愿意想起的曾经，所以阿光才会把她忘了吗？ 林楠听到这个答案，早已经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仰头大哭起来，“阿光，你怎么能忘了我？我是林楠啊，你看看我，我是林楠啊！” 这一幕未免令人心酸，韩世同和林父想把林楠扶起来，奈何她只是软软的坐在地上大哭，一个劲对时光哭喊着：“阿光，你看看我，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就算你心里不喜欢我，你怎么能把我忘了？你怎么那么残忍，你不能忘了我啊！” 时光这时抱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头好疼……” 林楠吓得愣了一下，含着泪紧张地问：“阿光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医生连忙说：“病人重伤初醒，还是不要太刺激他。他需要安静休养，其他人都先出去，病房里留下一两个人陪他就行了。” 刘翠刚想说要留下，时光自己已经忍着痛苦开口说：“霍无敌留下陪我就可以了，那些不认识的人，请你们先离开吧！” 刘翠心里又一次涌上一阵失落和哀伤，在阿光的心里，她已经成为一个不认识的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林楠听到这话，更是难过得又一次哭出声来，“阿光，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我宁愿你不爱我，也不愿意你把我忘了啊！” 尽管刘翠和林楠都不愿意离开病房，可是为了时光的身体着想，她们不得不和其他人一起走出病房，留下霍无敌一个人陪着时光。 林楠刚一出来就一把抓住医生的手，激动地问：“医生，他还会不会想起我们？” 林父把林楠拉开一些，“楠楠，你不要着急，先听听医生怎么说。” 医生倒是没有因为林楠刚才有些粗鲁的行为而生气，温和地说道：“一般情况下，病人由于心理的原因选择遗忘一部分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记忆都是可以慢慢恢复。但是如果某些事对他的影响特别巨大，他潜意识里一直压制着那段记忆，则有可能一直遗忘下去。” 林楠脸色一白，目光幽幽转到了刘翠脸色，带了几屡怨恨和憎恶。她到底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伸手重重地推了刘翠一下，“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阿光怎么会失忆？” 刘翠没有防备，被林楠推着后退了好几步，幸亏孙洁妍伸手扶住她，不然恐怕已经跌倒了。她理解林楠心里的难过，因为她心里其实跟林楠一样难过，如果不是因为她对时光的伤害，时光也许不会选择遗忘这些记忆。想到这里，刘翠只能落寞地垂下眼帘。 林父想拦住林楠，却被林楠一下推开了。 孙洁妍替刘翠说了一句：“时光的事也不能全怪刘翠啊！” 林楠一边流泪一边指着刘翠，声音尖锐：“怎么不怪她？要不是为了救她，阿光怎么会中弹受伤？要不是因为她伤害了阿光，他怎么会选择遗忘这段记忆？”林楠目光转到刘翠脸上，带着愤怒和仇恨，“阿光不爱我，为了你跟我分手，没有关系。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接受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他开心就好。可是你为什么不肯回到他身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地伤害他？为什么要跟周崇礼那个自私自利的人在一起？” 林父看了自己姐姐林月一眼，拉住林楠的手说：“楠楠，你不能这么说，那是你哥哥。你姑妈也在这里，她听到你这么说，心里会难过的。” “我没有那种哥哥！”林楠重重甩开林父的手，情绪激动地说：“他不配做我的哥哥，他就该出车祸死了，这样刘翠才会回到阿光身边，阿光也不会失忆忘了我！” 饶是林月很疼林楠，这一番话听在耳朵里，也不免心寒难过，没有哪个母亲听到旁人诅咒自己的儿子死去会不生气。 林父何尝看不出林月变青的脸色，一时上火，扬起手就给了林楠一巴掌，“你给我住嘴！” 林楠捂住自己的脸，含泪震惊地看着自己父亲，“爸，你打我？” 林父打完以后也有点后悔，可是又拉不下面子。 韩世同见林楠被打，一时心疼极了，连忙上去把林楠拉到自己身后，“林叔叔，你不要打楠楠了。” 林月眼见这凌乱的一幕，心情亦是十分沉重，这么安排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她终于还是出声说：“好了好了，什么都不必说了。楠楠情绪激动，你们还是先带她下去休息一下，时光的事情以后再说。” 林楠不要自己父亲扶她，却让韩世同扶着她离开了。 待林楠父女和韩世同离开后，留在原地的就只有刘翠孙洁妍和林月了。 林月挥挥手说：“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刘翠低着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周崇礼的事……” 林月叹口气，“他的手术拖一两天没关系，现在时光失忆了，恐怕你也不放心离开。” 刘翠没有说话，她心里确实不放心时光，但另一方面，她也很挂心周崇礼，也很担心周崇礼的情况。真是两边矛盾，两边都很放不下心。 林月的目光转到扶住刘翠的孙洁妍脸上，平和地说道：“你是刘翠和时光的同学吧？” “是。”孙洁妍回答很简洁。 “我看刘翠精神状况也不好，麻烦你把她送回家吧！” “好。”孙洁妍也没多说什么，扶着刘翠走了。 刘翠精神不佳地回到家里。 林大妈见女儿回来还觉得奇怪。“怎么回事？不是说小周出了车祸要去北京吗？” 刘翠神情哀伤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眼眶忽然就红了，一把抱住林大妈的腰，哽咽道：“妈，阿光醒了，可是他却把我忘了。” “啊？”林大妈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翠用沙哑的声音把时光的情况向林大妈叙述了一遍。 林大妈听完，内心长长一叹，抚摸着刘翠的后脑勺，柔声说着：“孩子，小时这是自我解脱了，你该替他高兴啊！” 刘翠身体一僵。 “你想想，他要是不忘记这些事情，心里还记挂着你，醒来以后常常想着你和小周在一起，他心里得有多痛苦呢？所以说，忘记和你的一切，对他而已，是最好的选择。他忘了你，你可能会忧伤和难过，可是他却得到了解脱，不会再因为你和小周在一起而难过了。你说，这样难道不好吗？” 刘翠迷惑地眨眨眼，眼角还泛着泪光。这样真的是最好的吗？阿光忘了她，就从这段感情里得到了解脱，得到了救赎，是这样的么？也许，她应该为阿光感到高兴的，毕竟这一次他忘了她，不就是真的从那段伤感的回忆里走出来了么？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很难过，难过阿光彻底把她给忘了，那么多回忆，那么多过往，他一丁点也记不起来了。 刘翠说不出话来，只能把头埋母亲怀里。 林大妈只是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第二天，刘翠再去看望时光的时候，又一次呆住了。 那张洁白的病床上一个人也没有，病房里安安静静的，清风从窗外吹进来，扬起轻盈的窗帘，吹掉了一朵康乃馨的花瓣。 “他走了。”霍无敌平静地对面前的人说道。 这里除了刘翠，还有林楠父女，还有林月和孙洁妍，昨天站在病房里的人今天都在，只是缺了那个一直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去哪里了？”林楠颤抖着声音问。 霍无敌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们。时光走的时候，要我带给你们一段话。他说，既然他的内心选择遗忘那些记忆，就说明那些记忆对他而言是悲痛且不愿意想起的。如果想起来那些记忆带给他的只有痛苦，那么就让他把那些记忆永远的遗忘下去。他不愿意想起，也不愿意再看见那些被他遗忘的人和物，所以，请你们不要去打扰他，让他带着没有痛苦的记忆开始新的生活。” 这话一说完，林楠就跌坐在地上，仰头痛哭起来。 刘翠别过头，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如果这是阿光的选择，那么她愿意尊重他，也会默默地祝福他，愿他在遥远的他乡，开始一段新的幸福生活。 刘翠什么都没说，转过身离开这里。 林月在她身后急切地问了一句：“要去哪里？” 刘翠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过身，轻声说道：“伯母放心，我只是出去走走，不会错过下午飞北京的航班。” 林月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刘翠稍显失落的瘦弱背影，只是在心里沉沉一叹。 林楠一直在哭，许是伤心过度，直接哭晕过去。 林父和韩世同火急火燎地把林楠带走了。 直到那些人都离开之后，林月才看了霍无敌一眼。 霍无敌回视林月，平静唤了一声：“董事长。” 林月点点头，两人之间的交流已经达成。她不再停留，也转身离开了。 病房的门外，只剩下霍无敌和孙洁妍。 “我们……”霍无敌哑声开口。 孙洁妍转身欲走。 霍无敌拉住她的手，艰难地问：“我们……真的不能再重新开始了？” 孙洁妍淡淡地说了一句：“曲终人散，我们也散了吧！”她拨开他的手，踩着高跟鞋，坚定而决绝地走了。 霍无敌看着孙洁妍渐渐走远的背景，苦涩一笑，自言自语地喃喃说着：“曲终人散……曲终人散呐……失忆是多么好的选择，可最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霍无敌说完，掉头往与孙洁妍相反的方向走了。 这一段少年时期青涩而美好的初恋，演绎至今，也终究还是要落下帷幕，一如凋零残败的百合花，瑟瑟寒风吹过，只剩满地枯萎焦黄的花瓣，连最后一缕花香也随风而逝了。 真应了那一句——曲终人散！ 刘翠行至住院大楼外，抬头仰望辽阔蔚蓝的天空，那里浮云朵朵，如农家收获的柔软棉絮，细腻柔滑，随风缓缓挪动着。天际的南面，有一排往北飞行的大雁，它们奋力地扑动羽翅，飞向属于它们的远方。 凛冬的脚步渐行渐远，暖春已经铺满大地。 蓝天的尽头，有架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客机一闪而过，扎入了云层之中…… 刘翠低下头，身边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或是来求医治病，或是来看望亲友，他们每个人都神色匆匆，每个人都长着一张陌生的面孔，其中并没有她所熟识的那个人。 她抬脚离开医院，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南州大学的西大门。进了学校，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她所熟悉的，足球场、林荫道、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宿舍，他们牵手走过的地方，嬉戏打闹的地方，组织活动的地方，认真学习的地方，所有的一切拼织成一段生动的影像，在她眼前逐一播放。 多么美好的回忆，从今往后，只能印刻在她一个人的脑海深处了。 她慢慢地走到了那片已经抽出新枝的白桦林，粉白的树干上嵌着一圈圈黑色的年轮，翠绿的枝叶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勃勃生机，日光透过枝叶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那光的条线显得格外柔美。这里曾是她和他曾经无数次牵手走过的地方，也是他们多次亲吻的地方，景致依旧，人已不同。 她走到一株白桦树下，伸手轻抚树木枝干，手腹传来粗粝的触感。 无论他记不记得，这些回忆她都会一直珍藏在心间，因为那是一段最美的时光。即便她已经有了新的恋情，他也将这一切统统忘却，她依然舍不得忘掉。 心中虽有遗憾，却已然开朗。 天空依旧辽远湛蓝，阳光依旧明媚灿烂，树木依旧枝繁叶茂，草地依旧翠绿茂盛，花朵依旧娇艳缤纷，微风依旧和煦轻柔。愿他在未知的远方开始一段全新美满的生活，新的人，新的事，崭新的一切。而她也将动身前往北京，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和未来。 阿光，再见！ 书香门第【。七尾】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