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相爱恨晚 作者:陌小图 1V1,HE结局的先婚后爱婚恋文,千万不要被前面的小虐吓到~真正的宠文在后面呦~~   ☆、001我要离婚 凌南霄回到家的时候,叶亦欢已经把饭都做好了,正在一盘一盘的上桌。她总是能精确地把握到他的时间,所以两年来不管多晚回家,也依旧有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他。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玄关,臂弯上挂着一件外套,姿态矜贵而优雅,可狭长的眼尾却带着一抹阴鸷,冷眼看着叶亦欢穿着一条碎花的围裙忙活着。 她这样,让凌南霄愈发的想到了医生的那些话。 有时候他也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为什么那么大的事故,她叶亦欢还能好好的,可申恬却过着每天都在生命倒数的日子。 叶亦欢扭头就看到了他沉着脸站在玄关,触及到他眼底的狠色不由得一怔,却还是浅笑的迎上去接过他的外套。 她伸过来的左手纤长白皙,指甲修的平整圆润,可是五根手指上却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 她的丈夫是全国首屈一指的珠宝公司的执行官,他们之间却连一个像样的婚戒都没有。 哦,也不能说没有,他的手上也戴着一枚精致华贵的婚戒,只不过另一半不属于她而已。 凌南霄蹙眉挡开了她的手,叶亦欢伸到半空的手蓦然一僵,瞥了她一眼后,径自去挂好了外套。 然而就在他绕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问到了他身上的来苏水味。 这个味道太重了,重的刺鼻,叶亦欢甚至觉得眼睛都被熏的发酸,几乎想要落泪。 她知道,凌南霄又去医院了。 他的身上从来都不会沾染任何的胭脂水粉的味道,可是却总有着一股医院来苏水的味道,很干净,也很冰冷的味道。有时候她都会觉得凌南霄把这种味道当成了申恬的专属,他宁愿身上是这种令人敬而远之的味道,也不愿沾染上任何属于她叶亦欢的气息。 她什么都没说,黯然的眼神却让凌南霄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心思。 "怎么?难受了?"凌南霄唇角勾着浅笑,长指挑起她的下巴,微微俯首道。 他最讨厌的就是叶亦欢对于一切都淡然处之的样子,明明心里在意的要死,却还要装的比谁都淡定。 她是什么样儿的人,他们俩不都很清楚? "我今天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仍然浅笑,"咕噜肉和冬瓜排骨汤,闻上去还不错,你来尝尝。" "够了!"凌南霄神色漠然的打断她,"你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今天有话跟你说。" 叶亦欢走到餐桌前坐下,"你说,我听着。" 她心里隐约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从他进门的那个眼神起,她就知道凌南霄今天一定有了什么事,而且是能左右他情绪的大事。 除了申恬,没有什么是能影响到凌南霄的。 凌南霄挽起袖口走向餐桌,咕噜肉和冬瓜排骨汤卖相看上去十分讨喜,可是却勾不起他的食欲。 "叶亦欢。"他总是能把她的名字叫的没有温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掷地有声道:"我们离婚。" —————————— 新人求支持,亲们喜欢记得【放入书架】~~~   ☆、002我不想再和你浪费时间 他把离婚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把这两年对她全部的不满都融进了这两个字里,恨不得能将她拆骨入腹才满意。 叶亦欢平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充满冷漠的眼睛,微抿的薄唇,哪一个单看上去都是那么漠然,放在他的脸上更是让人的心里忍不住发怵。 "凌南霄。"她凝视着他的眼睛,软软的声音听上去是百转千回的柔情,缓缓说:"那你爱我吧。" “呵。”凌南霄轻声嗤笑,眼底带着嘲弄,"你疯了?" 叶亦欢浅浅一笑,眼底却带着苦涩,"你说离婚两个字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 凌南霄脸色微变,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睨着她漠然道:"叶亦欢,趁我现在还能平静的跟你谈,老老实实地签字离婚,否则别怪我对你们叶家不客气!"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平静。"叶亦欢静静地看着他,笑得有些薄凉,"何况你一直都没对我客气过。" 这个女人永远都这么会做戏,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早已经打好了算盘。 凌南霄微微眯了眯眼,纵是面色平静,可眼尾却染上了寒意,"叶亦欢,赶紧签字滚出我家,我不想再和你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 原来这两年来她的真心,她的付出,都只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放在桌下的手暗暗收紧,良久她才努力镇定的说道:"我也最后告诉你一次,我不离婚,叶家虽然不如从前,但也不是说倒就倒的,你完全不用拿叶家来压我。" 凌南霄脸上是怒极反笑的讽刺,"你真可谓是整个榕城第一孝女!你那爱女如命的爸爸穷极一切也要把你塞给我,恨不得把星星都摘给你来满足你,只可惜换来这么个下场!" 叶亦欢的脸渐渐苍白起来,唇上的血色跟着褪去,她想握起拳头给自己一些气力,却发现手指颤抖的完全用不上力,她全部的勇气都被凌南霄的唇枪舌剑刺得所剩无几。 凌南霄用力攥紧拳头,低头却到了餐桌上那本Diamond珠宝杂志,封面人物就是他凌南霄,而边角已经翻得卷起来了。 叶亦欢一眼就看到了他鄙弃而轻蔑的目光,急忙想去拿杂志,凌南霄却比她的动作还有快,劈手就抢了过来。 他拿起杂志翻了两页,每一个珠宝旁边都做了仔细的笔记,娟秀的字体密密麻麻,见解独到,极为专业。 凌南霄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而冷厉,他拿着杂志扬了扬,冷笑一声道:“一个小学美术老师能把这玩意儿研究的这么通透,叶亦欢你还真是个全能。” 她觉得自己的眼眶忽然就热了起来,别过脸倔强道:“我只是闲的没事做。” “呵。”凌南霄闻言一笑,微微眯了眯眼,微扬的唇角勾出冷冽的弧度,“你既然这么闲,不如去好好研究一下离婚协议,日后你从我家出去,也好能捞上一笔可观的赡养费,不委屈你这两年来在我面前日日装一个‘贤妻’”。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叶亦欢终于低下了头。   ☆、003你也不过如此 凌南霄看着她精心做的一桌子菜,兴趣缺缺地拿起勺子在一旁的汤里搅了搅。 下一刻,他扬手将勺子扔进了汤里,滚烫的汤汁四溅,也无可避免的溅到了叶亦欢的脸上。 凌南霄转身上了楼,叶亦欢对着一桌子的菜静坐着,眼前渐渐氤氲,有滚烫的眼泪滑落,她仰起脸,许久才将眼泪收回心底。 没关系,他这样又不是第一天了。 尽管只有她一个人,叶亦欢还是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将那些已经冷掉的饭菜一点一点吃完了。 她向来很珍惜自己的付出,不论是自己的作品或者是感情,只要付出真心,她就都会好好对待到底,甚至是有些偏执过头也毫不在意。 这**,叶亦欢没有去卧室和凌南霄睡,而是去客房睡了一晚。 两年来,他们没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日子很多,可叶亦欢去睡客房的情况还是头一遭。凌南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没有叶亦欢在,他反而能睡得更踏实,这是他求之不得的。 和凌南霄结婚的日子里,叶亦欢总是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恨不得把每一秒都掰成两半来用,和凌南霄同床的日子里,她有一半的时间都是睡不着的,即便他总是用背影对着她,她也总是宽慰自己,好歹他的背影还是属于她的。 真是很小心翼翼的心思。 客房靠阴,平时晒不到太阳又没有人住,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冷气。她本就怕冷,这会整个人在空调被里都缩成了一团,冻得有些发抖,手脚还冰冷不已。 她忽然就想到他们刚结婚的第一年,凌南霄根本不愿意看到她的脸,为了避开她,他在湛江的别墅独自住了小半年,要不是凌父出面阻止,他怕是还要一直独居下去。 叶亦欢自嘲的笑了笑,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她是被胃里的绞痛感疼醒的。 大概是吃了那些冷饭冷菜,胃里像是有钻子在拧着,叶亦欢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唇上的血色几乎都褪尽了。这样的痛感让她整个人都软了,几乎连爬起来找药的力气都没了。 胃痛稍缓解了一点后,她就急忙起身去卧室找药。 叶亦欢光着脚,一手捂着胃,一手撑着墙,慢慢的向卧室移动,轻手轻脚的开了门。 大约是白天在公司累到了,此时的凌南霄睡得很熟,即便只有他一个人睡在Kingsize的大床上,他也只占据着属于自己的那半边,甚至一点都没有逾越到她躺过的地方。 不知是习惯了,还是习惯性的嫌弃了。 叶亦欢轻轻地从床头柜里取出了胃药,没有就水干吞了下去。 清冷的月光透过纱帘铺洒在凌南霄的身上,叶亦欢蹲坐在他的床边,无声的凝视着他的睡颜。他确实是拥有一副好看的脸孔,轮廓冷硬而分明,眉目隽逸,削薄的薄唇微微上扬。 许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凌南霄的眉宇间慢慢拧了起来,叶亦欢心上一颤,缓缓伸出手点了点他蹙在一起的眉,他这才舒缓开。 叶亦欢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笑,轻轻地起身准备离开,手腕却倏地被人攥住了,紧接着传来了低低的呓语,“申恬,我们结婚吧。”   ☆、004谁的挚爱谁的梦魇 叶亦欢浑身一僵,却听他继续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她伤害你了。” 他的掌心很热,熨帖着她的皮肤几乎要把她灼伤一样,她一惊,慌乱的挣开他的手,转身仓皇逃离了卧室。 房门被带上的一刻,一双墨黑的眸子蓦然瞠开。 申恬,申恬。 这两个字,是凌南霄的挚爱,是叶亦欢的梦魇。 剩下的时间叶亦欢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索性倒了一杯红酒在冰冷的阳台上坐了**。 * 第二天清晨凌南霄醒来的时候,叶亦欢已经上班去了。 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叶亦欢的人影,终于确定她已经走了。 餐桌上空空如也,叶亦欢走的时候并没有给他准备早饭,凌南霄蓦然笑了一声,讽刺的笑声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明明是一脸的不屑,眼底却是复杂的神色。 她先于他转身离开,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 今天报名的日子,还不是正式开学,叶亦欢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他老师都还没来。 叶亦欢大学毕业后,凭借着京都美术学院的烫金文凭来这个贵族小学当了一名小学老师。所有人都说她屈才,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故后,她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波折风浪,只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 以往她要给凌南霄准备早餐,总是踩点到校,而她成为第一个到的人,倒是不常见。 一个假期让办公室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尘土,叶亦欢打了水,将每一张办公桌都擦干净,等她整理的差不多时,老师们才陆陆续续的来了。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让刚到校的老师们都有了好心情,大家纷纷感激叶亦欢,有刚旅游回来的老师陈馨还十分大方的送了每人一条漂亮的红珊瑚串。 据说陈馨的老公十分有钱,在榕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富商,她来光华小学当音乐老师,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混日子。 其他人都赞不绝口的将珊瑚串戴在了手上,只有叶亦欢笑笑拒绝了,“我不太习惯带首饰。” 她性子沉静寡淡,与学校里的老师们多半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大约是因为她年纪轻又不与人交恶,同办公室的老师们对她还都算客气。 可她多少也知道同事们在背后怎么说她,无非就是名校毕业却来小学当老师,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之类的。 寒暄过后,叶亦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起了呆。 她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凌南霄昨晚的话,“离婚”,那么坚定又冰冷的两个字。 她和凌南霄认识了十年,结婚两年,这十年当中没听过一句“我爱你”或是“我喜欢你”,听的最多的反倒是“你真让人讨厌”和“你烦不烦”这样的字样。 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一抬眼,她发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叶亦欢抬头,杭璐坐在她对面,皱眉问她,“想什么呢?” 她笑着摇头,“没什么,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别提了,还不是因为那个姓肖的王八蛋。”杭璐气呼呼的把包扔到办公桌上,又说:“对了,我刚上来的时候,听年级主任说带二年一班的赵老师请产假了,要派新的班主任,你说会是谁啊?”   ☆、005上任 叶亦欢不以为意道:“大概是语文或数学老师吧,班主任一般都是主课老师,和学生接触比较多,方便沟通。” “错。”杭璐冲她摇了摇头,“我听说这次有可能会找副课老师带班,因为主课老师和学生接触太多,容易引起反感,副课老师和学生见面少,正所谓距离产生美。” “得了吧。”叶亦欢忍不住笑了,“我看你挺合适的,咱们学校蝉联了两年的孩子王。” “你看,你又寒碜我。”杭璐剜了她一眼,撇嘴道:“我跟你说,没准儿那人还是你呢。我就算是带班,我也不去带二年一班。听说一班刚刚从师大附小转来一个孩子,那叫一个跳,在附小上了一个学期,把二年级的六个班换了个遍,气哭了三个老师,专业坑爹一百年。” “你快拉倒吧。”叶亦欢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就一个孩子,让你说的和洪水猛兽似的,七八岁的小孩正是皮的时候,耐心点就是了。” 杭璐哈哈一笑,随口道:“瞧你说的一套一套的,就跟你养过七八岁的小孩儿似的……” 她还没说完,对面的叶亦欢眼底的光已经全都熄灭了,杭璐猛地闭上了嘴,懊恼而又抱歉。 叶亦欢的情况她很清楚,结婚两年,凌南霄碰都不碰她,哪来的小孩儿?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而又沉闷,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了敲,年级主任王萍笑盈盈的走进来,对着所有人朗声道:“宣布一个消息啊,赵老师生孩子去了,校领导开会之后决定,这个学期由叶老师带二年一班的班主任。” 听王萍宣布完,其他老师都松了口气,这烫手的山芋到谁手里都无所谓,别到自己手里就行。 小学班主任不好当,贵族小学的班主任更不好当,这里的孩子们全都是家里的小祖宗,娇气得很,打不得骂不得,而且低年级的小孩儿又不懂事,受了气只能自己吞,因此没多少人愿意当班主任。 王萍笑着招呼她,“叶老师,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叶亦欢跟着王萍一路下了楼,校园里满是四下报名的家长和蹦蹦跳跳的孩子们,倒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叶老师,你这个学期要带的是二年级一班,这一班可是二年级最好的尖子班,里面的孩子,可都是这个……”王萍伸出大拇指冲她眨了眨眼,又继续道:“学校看你是名校毕业生,特意把这个班交给你带,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校领导的信任。” 叶亦欢点头应着,王萍又说:“刚刚有个从附小转来的孩子去了你们一班,这个孩子你得特别注意一下,他爸爸是美国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小孩儿从小接受西式教育,有点淘,而且听说他家是几代单传,每天有司机接送,孩子奶奶特地吩咐校长,每天早晨一定要老师亲自去校门口把孩子送到教室……”   ☆、006不想看见她 王萍带着她一路去了学校的小门,路上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大多都是让她好好“伺候”这位从美国远道而来的太子爷,怎么顺太子爷的心怎么来。 这个小门,是光华小学专门开给一些贵族子弟的,说是小门,但它的装修设计却比正门还要奢华宏伟,烫金的大字,恢弘而考究,一眼望上去不像是个校门,更像是个艺术馆。 所以说,走后门,走后门,走的就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到了校门附近,王萍停下来给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你看,那个就是这孩子的保姆车,每天都会有专车接送,你每天早晨一定要准时等在那里,亲手将孩子送到教室里,下午放学时再亲手将孩子交给他的私人司机。” 叶亦欢不仅蹙了蹙眉,这么小就这么大架子,那得是个多么大的小祖宗。 王萍顿了顿,又给她指了指站在车前的一位男人,“那个和校长说话的,就是孩子的父亲,听说也是刚从美国回来,你可千万不能怠慢了人家。” 她一边点头,一边细细的看了看,年过半百的校长很是谄媚,虽然看不清表情,却看得到校长不停地点头哈腰。 那男人的身形和凌南霄相当,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双手插在口袋里,不时地点头应和,因为离得远,她看不清脸,可是隐约能看出那男人隽逸有型的轮廓,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分优雅之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有点熟悉。 不过就以王萍交代的那些事,看来她这个学期不会好过了。 从王萍那里拿了新生花名册,叶亦欢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 竟然是凌南霄父亲打来的。 电话是从凌家打来的,她和凌南霄结婚两年,从没接到他母亲蒋静心的电话,倒是他父亲凌振霆时常打来寒暄一下。蒋静心的态度叶亦欢倒是能理解,毕竟没有哪个婆婆能接受一个搅乱自己儿子婚礼的女人,还害得她失去了孙子。 叶亦欢接起电话,凌振霆的语气十分温和说:“欢欢,明天就要开学了吧?晚上有时间吗?” “有的,爸爸。” “那晚上回来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叶亦欢没想到凌振霆是叫他们回凌家,一时有些骑虎难下,可是想到凌南霄冷着脸的样子,她只好鼓足勇气道:“爸……我怕阿霄他不会去……” 她的声音几乎小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凌振霆先是叹了口气,随即便语重心长道:“欢欢,你得知道,夫妻之间永远都只有两个人,即便我再帮你,再为你们制造机会,但你能靠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她很清楚凌振霆的意思,他是要她主动去找凌南霄。这么久以来不是她这个公公在当中推波助澜,她和凌南霄的婚姻根本维持不了两年。 片刻犹豫之后,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好的爸爸,我尽量叫阿霄一起回去……” 凌振霆终于开怀了一些,“这就对了,你们好久没回来了,你妈妈想你们了,所以想叫你们回来吃个饭唠一唠……” 叶亦欢正想着怎么叫凌南霄,却听那边传来了蒋静心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她听得很真切,“谁想她了?我儿子能回来就够了,要不是她,我至于见不到儿子吗?她回不回来无所谓,我也不想看见她……”   ☆、007不干不净的扫把星 凌振霆忙捂了听筒,对蒋静心低声斥道:“你给我闭嘴!回房间呆着去。” 尽管这样,叶亦欢还是听到了蒋静心低声的咒骂,“一个不干不净的扫把星,要不是她,恬恬会出事儿?见她一次我得老十岁……”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凌振霆的怒叱,“闭嘴,再胡扯就滚出去!” 那句“不干不净的扫把星”像是一根冰刺一样,猛地扎在了她的心上,寒气从心底蔓延开来,久久不散。 许久之后,叶亦欢才听到那边的凌振霆急声问:“喂?欢欢?你在听吗?” “嗯,爸爸。”叶亦欢急忙应着,“爸爸,我回去问问阿霄,如果他没什么事,我们晚上一定回去。” 挂了电话,叶亦欢彻底陷入了困境之中。 凌南霄和他爸爸的关系并不好,又或者说从凌振霆让他们结婚那天起,他们父子关系就已经降至了冰点,她根本没什么信心能请得动凌南霄回家。 犹豫了许久,叶亦欢终于翻出凌南霄的电话,咬牙下定决心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盲音响起,凌南霄还是没有接起来,叶亦欢叹了口气,慢慢挂了电话。 叶亦欢翻了翻手机,发现他们上一次的通话时间竟然是三个月之前,不由得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这世上,大约没有比他们更给对方空间的夫妻了。 电话没通,她也没有再发短信,甚至已经做好了独自回凌家的打算。 凌南霄刚开完会从办公室里出来,助理Andy就急忙递上了他的手机。 他翻开一看,叶亦欢的未接电话孤零零的的挂在屏幕上,想起以前她做的那些无聊之事,凌南霄脸上的厌烦和不耐愈加浓烈,想也不想的便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一直到下班的时候,他的手机都没有再响一次。 这样的事确实不像叶亦欢死缠烂打的作风,凌南霄靠在椅背上,眉心渐渐高拢,须臾后又翻开手机,看了看那一长串的号码。 他换了手机后,就没有存过叶亦欢的号码,他不写她的名字,背不出她的号码,只记得她的尾号是四个0。 想了很久,他终于把电话拨了回去。 叶亦欢正在整理新生的花名册,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乍响,吓了她一跳,当看到手机屏幕上跳跃的那两个字时,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她终于接起电话,那边马上传来凌南霄不耐烦的声音,“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刚刚没听到。”她随口扯了个理由,又小心翼翼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凌南霄的语气隐隐不耐,“这应该问你,你上午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哦,我是要告诉你,爸爸叫我们回家吃饭……” “知道了。” “那你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男人已经挂了电话,她甚至连问他“你来不来”的机会都没有。   ☆、008看你怎么圆谎 开学的前一天多少有些忙,叶亦欢第一次当班主任,再加上又是半路接手,这才发现琐事一大堆,一直忙到傍晚八点半才看完50个孩子的综合评价。 从学校出来,叶亦欢打了个车便急急的往老宅赶。 凌家老宅是凌南霄的父亲亲自设计建成的,宅子在榕城的东南,这片地一年前被划为榕城的滨水新区,住的都是榕城有头有脸的人,近郊又不远市,临山靠水,静谧雅致,风景很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略微有些偏僻,人烟稀少。 斑驳亮丽的路灯在车内穿梭,叶亦欢倚着车窗,一路上都在想着凌南霄会不会去,如果他不去,她又该准备怎样的说词。 直到司机出声提醒她,她这才回过神,付钱下车。 九月的天,只听得忽近忽远的蝉声萦绕,绿树丛生的地方难免透着凉气,叶亦欢裹了裹衣服,孤身一人走在马路上,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幽长而又孤寂。 曾经日暮西斜,同她并肩走在回家路上的少年已然不见,现如今只有她一个人独自站在记忆的长河之中,久久不肯离去。 大宅前一片空旷,如她所料,凌南霄并没有来。 她早该有预料的,纵是凌南霄给她回了电话,但是他并没有答应她一定会来。 兀自扯了扯嘴角,她伸手按了门铃。 “阿霄回来啦?妈妈这就出去给你开门。” 欣然喜悦的声音很快传来,叶亦欢抿了抿唇,低声说:“妈妈,是我……” “哦,门没锁,自己开。” 蒋静心的语气骤然转变,前一刻还开心愉悦,下一秒已经变得冰冷而又不耐烦。 叶亦欢自嘲的苦笑,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终于推开厚重的大门,穿过种着花草的院子进了屋。 凌振霆正在厨房里做饭,蒋静心则戴着眼镜在沙发上看财经节目。 凌家这对老夫妻是出了名的身份互换,凌振霆年轻时曾是榕城市公安局长,卸任后才接受了家族企业。作为Adamas珠宝公司的董事长,是个有威严却又不失和蔼的老绅士,反倒妻子蒋静心身为经济师,大半辈子都在专注自己的工作,性格独立甚至有些尖刻。 听见响声,凌振霆探头出来道:“欢欢来了?阿霄呢?” 她站在门口,面对凌振霆的期望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支吾道:“公司有点事,阿霄他……等一会儿才来……” 凌振霆看见她脸上的尴尬和失落,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急忙安慰她,“没事没事,你先去坐一会,饭等会就好了。” 坐在沙发上的蒋静心忽然嗤笑一声,“连自己的老公都叫不来,你这老婆当得有什么意义?我就看看一会阿霄不来,你打算怎么圆谎。” 叶亦欢咬了咬唇,踱着步子坐到了沙发的角上,只能低垂着头。 直到凌振霆将饭菜都上了桌,凌南霄依旧没有出现。知子莫若母,蒋静心果然最了解自己的儿子。 叶亦欢搓着衣角坐在餐桌旁,一想起凌振霆先前跟她说的话,她就觉得很抱歉,甚至不敢抬头看凌振霆的眼睛。   ☆、009只有他能伤她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蒋静心看着垂着头的叶亦欢,环起手臂向后一靠,冷笑道:“我看阿霄八成是去医院看恬恬了,我倒是想知道你撒谎是怕我们失望呢?还是在自我安慰呢?要说是怕我们失望,你倒真没这个必要,阿霄去看恬恬是应该的,要不是你,他们两个早就结婚了,我们现在过得不知道该有多好……” 叶亦欢咬紧下唇垂着头,脸色苍白如纸,一双手越攥越紧,指尖都在发颤。这么多年来,蒋静心自是知道说什么能最伤人,一句一句的都像刀子似的往她心窝子上捅。 “够了!”凌振霆厉声喝住妻子,皱眉道:“你要是不想吃就出去呆着,别在这里搬弄是非!” “我搬弄是非?”蒋静心也怒了,拍案而起道:“你自己来说说,是谁在阿霄大喜的日子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是谁让好好的婚礼变成了一场惨剧?” 惨剧…… 她有多久没有再听到这两个字了? 叶亦欢抓紧了衣摆坐在椅子上,长发散落,遮住了她的眉眼。餐厅吸顶灯所有的灯光都倾泻在她的身上,那么亮,让她所有的狼狈无异遁形。 屋里明明不冷,可是她却止不住的发抖,就像又回到了凌南霄结婚那天一样。 决绝,凄厉,冰冷,还有深深地绝望……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寂静的空气流泻,凌振霆勃然大怒的脸色,蒋静心泛红的双眼,还有不停颤抖的叶亦欢。 仿佛是平静无声,又仿佛是一触即发。 直到房门忽然响了一声,小保姆探头进来,战战兢兢的说:“凌总回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凌南霄走进餐厅,第一眼就看到了半张脸被长发遮住了叶亦欢,不禁一愣,随即又看到了怒火中烧的父亲,和不停抹泪的母亲。 他扬手将外套扔在椅背上,随口问:“怎么了?” 即便是再强势的女人,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也有软弱的一面,蒋静心抹了眼泪,刚要开口告状,凌振霆已经先一步开口,“我做了菜,你妈不喜欢吃,我们俩就吵起来了,欢欢劝了两句,你妈就气哭了,跟欢欢没关系。” 凌南霄在心底发笑,话里话外都在跟叶亦欢撇清关系,生怕他又迁怒她似的。 他自己的母亲,他还能不了解么?强势了一辈子的铁娘子,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掉眼泪? 果然,蒋静心甩手挥开凌振霆,对凌南霄问道:“妈知道你去医院看恬恬了,她现在怎么样?” 凌南霄眼看着叶亦欢低下了头,随口说:“我没事总去干去医院做什么?您要是想知道,您自己去医院看看不就好了?” 他自然知道母亲提申恬名字的用意何在,他是对叶亦欢有偏见,可他并不喜欢有人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些东西,戳她痛处。 即便要伤她,那也只有他凌南霄一个人可以。 蒋静心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张大嘴愣了半晌,终于摔摔打打的开始吃饭。 叶亦欢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开口帮她,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凌南霄却没有看她,只是顾自挽起袖子,云淡风轻道:“我公司有事来晚了,下次不用等我,你们先吃吧。” 她知道他没有说谎,因为她在他身上没有闻到来苏水的味道。   ☆、010弃如敝履 一家人终于坐下来吃饭,叶亦欢低敛着眉,机械的扒拉着自己的饭碗。凌振霆几次抬头想和儿子说话,却终是找不到话题开口,只好埋头闷声吃饭。 只有蒋静心,即便是被呛了声,可依旧在关切儿子,十分疼爱的为凌南霄布菜问话,而凌南霄也难得有耐心回答母亲的每一句话,如此才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冰冷。 饭局临近结尾时,叶亦欢吃掉碗里最后一刻已经凉掉的米饭,听到身旁的凌南霄“铛”的一声放下了饭碗,向后靠了靠,面色沉静地说:“我要离婚。” 四个字,字字清晰冰冷,掷地有声。他的声音不大,却无比的坚定决绝,仿佛没有任何能动摇他。 他说的是“我要”,而不是“我想”,便是说他不是来征得任何同意的,只是来通知一声。 蒋静心囫囵咽下嘴里的饭,急声道:“儿子,妈妈支持你离婚。” 那一刻,叶亦欢很想知道,这世间这么急着想要儿子离婚的婆婆,是不是就只有她一个人遇到了? 凌南霄侧眼去看她,却只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片平静,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一样。 周围静的让人窒息,所有人都在等凌振霆的态度,然而老爷子却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仿若和周围的一切无关一般。 见没有人应,凌南霄便说:“既然没人说话,那就都表示认可了,明天我就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坐在最前面的凌振霆忽然放下碗筷,正肃而又绝对的说:“欢欢叫了我两年的‘爸爸’,但是是我一辈子的儿媳妇,什么时候我死了,你不用叫我爸了,那个时候我再管不着你,你就可以离婚。” 叶亦欢垂着头,温热的眼泪终于滚滚而落。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说她可恶,说她狠毒,甚至说她犯贱,只有凌振霆一个人肯站在她这一边,帮助她,相信她。 凌南霄先是觉得愠怒,片刻之后,他反倒沉静下来,轻轻淡笑,“您既然这么喜欢她,不如让她当你女儿好了,她还能叫你爸,我也不用再看见她这个人。” “凌南霄!”凌振霆勃然大怒,倏然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说的那是什么鬼话!欢欢是你妻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凌南霄笑了笑,清隽的脸上却满是讽刺,微扬着下巴说:“这个‘妻子’是您硬塞给我的,我可从来没承认过。” 叶亦欢眼底是摇摇欲醉的泪,唇角渐渐勾出一抹笑,她笑得悲凉,也笑得凄怆。 原来他始终都没承认过她。 不管她为他曾做过什么,他们有过怎样的过去,他终究只认为她是个负累。 凌振霆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道:“想离婚是吧?那你给我记好了,只要你一天姓凌,那叶亦欢就要做你一天的媳妇。” “那好办。”凌南霄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抬头看向父亲,唇角带笑,“那我明天就去改姓,跟我妈姓蒋,这样我是不是就能马上和她离婚了?” 他宁愿不再是凌家的子孙也要和她离婚,她当真是让他弃如敝履。   ☆、011惩罚 叶亦欢的手握紧又松开,听多了凌南霄的冷言冷语,这一刻,她的心就像被扔进了严冬的冰水里,太寒心了,所以反而平静了。 凌振霆被他这么一句放肆又不敬的话气在当场,略显沧桑的脸上惊诧、震怒、失望相互交织,终于还是忍不住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勾唇冷笑的凌南霄。 陶瓷的茶杯砸在凌南霄的肩头,他不曾躲避一分,微烫的茶水泼了他一脸,茶叶挂的到处都是,他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面,纵是狼狈,却少不了那股倨傲之气。 就连向来爱挑事的蒋静心也被丈夫这样的表情吓到了,急忙起身扶着凌振霆,对儿子厉声斥道:“你个死孩子瞎说什么?看把你爸气的!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 凌振霆上了年纪,心脏本就不好,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声音颤抖却决然的说:“我告诉过你,你和申恬没有可能!别说现在你有了家室,就算你真离了婚,我也绝对不许她进我凌家的门!” 凌南霄用力攥了攥拳,猛然起身,冷若寒霜道:“既然您不同意,那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用,我走了,以后没事不用叫我回来吃饭了。” 他说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便大步向外走,凌振霆看他这副样子更加气愤,手指颤抖的指向凌南霄背影,痛心而又悲戚的大声道:“逆子!逆子啊!” 叶亦欢回头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男人,急忙对凌振霆道歉,“对不起爸爸,阿霄今天在公司遇见了烦心事,冲撞了您,您别生气,我替他给您道歉。” 凌振霆扶着椅背踉跄的坐下,苍白着脸色摆了摆手,“他这个逆子……欢欢,你是个好孩子,快回去吧。” * 叶亦欢追出去的时候,凌南霄已经发动了车子,准备驱车离开。她急忙快跑了几步,追上去敲了敲车窗。 凌南霄回头看了她一眼,终于沉着脸色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大约还在气头上,修长的手指攀着方向盘,冷着脸色把车开得飞快。他年少时顽劣不羁,和几个一起长大的发小曾经常飙车玩速度,即便是飞速驱车,却也能开的极其平稳。 可这车速还是让叶亦欢胆战心惊,带着恐惧,手忙脚乱的拉了把手。 斑驳的路灯在车里面穿梭,她坐在后座,晦暗不明的灯光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坚毅而又冷硬,她望着男人宽厚的背影,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永远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两个人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像是隔着万水千山一样,她永远也走不到他的心里。 静默了片刻,她终于还是缓缓轻声道:“爸爸年纪大了,你不该和他吵架的……” 凌南霄只是轻笑一声,漠然清冷道:“你何必装的这么大度?我爸不许离婚,你敢说你没有暗自窃喜过?” 叶亦欢笑得极其凄凉,声音轻的几近飘渺,“我为什么要窃喜?我的丈夫和我离婚是为了娶另一个女人,我有什么值得高兴?” 凌南霄只是勾了勾唇角,又将油门踩下去几分。 他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见她紧紧的抓着把手,唇角的笑容愈发冷厉。 他明知道她怕开快车,却还是用这种几近危险的速度,明显就是一种惩罚。   ☆、012一室凄凉 叶亦欢觉得自己的心几乎都要从胸腔里出来了,脸色苍白如纸,抓着把手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却宁肯紧紧地闭着双眼,也不肯开口求他一句。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他们的公寓,他将车停在楼下,墨眸微眯,语气冷的骇人,“叶亦欢,你是什么人我们都很清楚,再装下去只能让我对你更加反感,你最好适可而止一点。” 他这话自是在警告她。 叶亦欢咬了咬唇,拿着包垂首下了车。 凌南霄掉了车头准备离开,却不是开去车库的方向,叶亦欢又上前敲了敲车窗,小声问:“你不打算上去么?” 他只将车窗降了一点点,薄凉而冷漠的说:“我的行程什么时候需要对你报备了?”他说完,升了车窗便迅速离开了。 叶亦欢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慢慢消失在视野里,直至不见,一个心也终于沉入了湖底。 其实她很清楚,他是去医院了。 * 凌南霄**未归。 第二天一早,叶亦欢连闹钟都不需要,自然而然的就醒过来。 卧室里寂静的让人心凉,她坐在床上,对着一室凄凉蓦地就笑了。 叶亦欢起身拉开窗帘打开落地窗,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穿过薄雾洒进卧室,朦胧却又和煦,微风清清淡淡,远处似有鸟鸣,她闭上眼静静的听了听,竟然很快就听出了那是五只麻雀在叫。 结婚两年,七百多个日夜,她对着这样空寂而又落寞的空间已经太过熟悉,熟悉到她能精准的算出每天几点,站在这个房子的哪个位置可以看到最美的日升日落。 这样的景色,她一个人孤独的看了两年多。 简单随意的吃过早饭之后,叶亦欢便去赶地铁上班了。 她和凌南霄刚结婚那年,凌振霆曾提出来让她在家做全职太太,凌家不缺钱,不需要她出去工作养家。 可是她还是很果断的拒绝了,她知道凌南霄对她的态度,如果让她做一只被养子笼子里的金丝雀,并且还是主人不爱的那一只,那么她迟早得疯掉。 而彼时,对于她要工作的想法,凌南霄头一次表示了赞同,他说:“知道凌家不养吃干饭的闲人就对了。” 尽管他的话不算好听,可是叶亦欢难得能得到他的赞许,多少也是高兴的。 小孩子的精力到底是充沛,她今天到学校也算很早,谁知道有些孩子来的比她还要早,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戴着红领巾,一路上蹦蹦跳跳,十分朝气蓬勃的样子。 叶亦欢第一次带班,对于很多事还是有些生疏。第一节课原本打算给新生们开个简单的班会,为了让气氛不要太过于沉重死板,她在黑板上简单的画了鸣人和卡卡西,谁知道本来很拘谨很小心的孩子们,在看到黑板上这两个人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纷纷表达了自己对于各种动漫的喜爱之情,一场班会险些开成了动漫展。 虽然班会开的不尽人意,很多要强调的纪律也没来得及说,但是因为这场别开生面的班会,叶亦欢却给孩子们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也算是个不错的开端。 一回到办公室,王萍就急忙迎上来道:“叶老师,赶紧跟我去接你们班那个新转来的孩子……”   ☆、013特殊待遇的小祖宗 叶亦欢跟着王萍一路向着学校的小门走去,远远地就看见那里停了一辆黑色的雷卡萨斯LS,一个一身西装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穿着小西服的小男孩站着闲聊。 走近了,她才听到小男孩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穿着笔挺整洁的小西服,擦得锃亮的皮鞋,皮肤很白,高鼻梁大眼睛,长得很漂亮。 叶亦欢走上去,“您好,请问您是邢乔的家长吗?” 中年男人十分和气的冲她们笑了笑,“想必这就是叶老师吧?我家小少爷以后就麻烦您了,以后每天早晨请叶老师准时来这里接小少爷上课。” 原来只是个司机。 这男人的语气虽然和善,可是说起话来却像是下命令一样,仿佛她不是个老师,只是他们家的一个佣人。 叶亦欢黛眉蹙的深了几分,只淡淡道:“好。” 男人微微颔首,“中午我会准时来接我家小少爷。”说罢又低头用英语和小男孩交谈了两句,这才直起身。 他说完便准备走,叶亦欢却出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您还有什么事?” 叶亦欢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却很正色,客气而又公式化的说:“由于昨天邢乔没有按时来报名,有些事没有通知到您。学校规定中午需要在学校吃午饭和睡午觉,所以您中午不必来接孩子,并且从明天起,请家长提前备好饭盒。” 小男孩歪头看了看她,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似乎感到十分有趣。 王萍则被她公式化的态度吓到了,急忙伸手捅了捅她。这小皇帝可不是一般人,惹不得! 中年男人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强硬,愣了一下后才说:“学校食堂有VIP间吗?宿舍有没有单间?” 叶亦欢闻言一笑,“抱歉先生,学校都是统一化管理,对于所有的学生都一视同仁,没有特殊照顾。” 大约是被她公式化的口吻震到了,男人微张着嘴站在原地,叶亦欢又继续道:“还有,刚刚已经上完了今天的第一节课,希望您明天能准时送邢乔来上学,不要给孩子年纪小小的时候就养成不遵守时间观念的坏习惯。” 许是习惯了其他学校的特殊关照和安排,这个男人对于叶亦欢公事公办的态度感到诧异又惊奇,一双眼睛瞪得愈发大了一些,像是见到了稀有动物一样。 而王萍显然也被她吓得不轻,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眼里既有错愕,也有一种不可理喻的嘲弄。 在王萍眼里,叶亦欢到底是少不经事,现在就给自己树立这样一视同仁的冷面形象,日后吃亏的也得是她自己。 叶亦欢对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熟视无睹,只是向前一步牵起了小男孩的手,对男人轻轻颔首道:“我先领孩子去教室熟悉环境,如果家长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说罢,揉了揉小男孩的头,笑了笑,“走吧?”   ☆、014那个小萌物 小男孩竟意外地没有拒绝,任由叶亦欢牵了他的手,只回头对司机说:“Frank,you·can·go·back。” Frank看着叶亦欢带着自家小少爷离开,仍然没能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儿来,还是王萍先反应过来,欠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先生,叶老师她刚来不久,不太懂人情世故,我回去会好好指导她的。” Frack并没有回应王萍的客套,只是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那一大一小渐行渐远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 叶亦欢先带着邢乔去认了储物柜和午休宿舍,又带他去教室里安排了座位。 大概是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七岁的小孩儿,竟然比同龄男孩还要高出小半个头,站在人群中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叶亦欢既要为其他孩子考虑,怕他挡了别人的视线,又考虑到邢乔语言不通,坐在最后一排可能会影响学习,最后终于在侧边的位置替他找了一个座位,同桌是班上的学习委员,长得漂亮又很文静。 打点好一切,她一回办公室,杭璐就两眼泛光的凑了上来,“嘿,说说,那小萌物怎么样?” 叶亦欢耸肩走向办公桌,“没怎么样啊,一,孩子,二,男孩儿。” “废话,我不知道他是孩子啊。”杭璐不满的白了她一眼,趴在她桌上说:“我的意思是说啊,这小孩儿萌不萌?好玩不好玩儿?” “好玩儿什么呀。”叶亦欢无力的叹气,“我这是摊上了一小祖宗,你都没看见他家那司机,完全是古代那大总管的姿态,我觉得照顾不好这个孩子,我随时会从这里走人。” “走就走呗。”杭璐满不在乎的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就这破工作,费力不讨好,本小姐还不愿意做呢!” 叶亦欢翻开教案本,头也不抬的说:“我跟你能一样吗?你杭二小姐有你家老爷子罩着,又有你家肖大少护着,就是在榕城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你,我呢?什么都没有,我可不想丢了工作天天坐在家里当怨妇。” “得了吧你。”杭璐撇嘴,“你家老头儿一句话能让榕城抖三抖,我这小菜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 叶亦欢写字的笔忽然一顿,薄凉的笑了笑,低声说:“那是因为你们没看到本质。” 杭璐没听到她的话,忽然正色道:“阿欢,我昨天在医院看到你家凌南霄了,你应该知道他在陪谁吧。” 叶亦欢抬头笑了笑,“知道啊,不过无所谓,他有心上人,我也可以去找别人,互不干涉,这不是很好么?” 她笑得温婉平静,却也难掩一丝失落和自嘲。 即便杭璐的神经再粗,也看出了她故作轻松,秀气的黛眉立刻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格外冷厉,“叶亦欢你骗谁呢?你要是想找别人,你五年前就找了,还用得着和凌南霄结婚了去搞婚外情给自己抹黑?”   ☆、015名存实亡的豪门联姻 杭璐和叶亦欢朋友这么多年,或许别人不知道凌南霄对叶亦欢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可这场爱恋是她一路看过来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杭璐冷笑一声,心疼又恼火的望着她,“你就这么想做这个豪门太太?他在医院陪着申恬花前月下,你在这里为他自毁名声,你脑子被猪拱了?” 叶亦欢牵了牵唇角,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在外人眼里,这是一场风光无限的商界联姻。她是名门叶家的大小姐,豪门凌家长房长孙明媒正娶的媳妇儿,Adamas珠宝集团日后的总裁夫人,这么多光环套在身上,是别人三生都难以企及的。 可一双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心里最明白。叶亦欢很清楚,这场外表风光的豪门联姻,早已名存实亡,烂在了骨子里。 她抬头对杭璐耸耸肩,若无其事的笑道:“璐璐,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没遇到过,体会不到其中的滋味。” 杭璐看她故作轻松的神色,也不想再多说去揭她伤疤,只摆了摆手随口道:“算了算了,你们夫妻间的事,我掺和什么,没准儿哪天你俩和好了,到时候我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怒其不争的摇了摇,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 因为带了邢乔这个小皇帝,叶亦欢每天都得比别的老师晚下班,今天她也没有例外的要送邢乔,刚把孩子交在他的司机手上,转头就看到了街角的几个二年级组的老师,不过其中并没有杭璐。 那几个老师显然也看到她了,教音乐的陈馨十分热情的向她打招呼,“叶老师,才下班啊?” “是啊,因为要送一个学生。”叶亦欢笑笑,“你们这是要去玩么?” “对啊,都开学快一周了,新学期咱们还没聚餐呢,所以准备一起去坐坐,你要不要来?” 她向来不喜热闹,去了也只能是当空气,所以没怎么犹豫的便拒绝了,“我就不了,你们去玩吧。” 陈馨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反而热络的挽上她的手臂,“没关系,走吧走吧,你不是第一次带班嘛,可以顺便让赵老师给你传授一点经验啊,人家上次可是带实验班呢。” “可是我……” “哎呀,车都来了,走吧走吧。” 她还没来得及再反驳,陈馨不由分说的便将她塞进了车里。 * 一群人来了榕城最大的酒吧,名爵。 其实说起来,他们虽然是贵族小学的老师,但到底也都是工薪阶级,名爵一晚的消费足够花他们一个月的工资。可陈馨一直坚持着要来这里,说什么一辈子不来名爵一次,简直是枉在人世走一遭云云的,搞得其他人也来了兴致,最后便一致同意来这个被称作“销金窟”的地方。 到底是榕城的不夜城,一眼看上去从那炫丽精致的外景就能发现它的与众不同,那是一种低调而隐秘的奢华,充满了幻秘的诱惑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016那人和他很像 一进名爵,九曲十八弯的回廊,猩红的地毯,金碧辉煌的墙壁,处处都透着一股子纸醉金迷的**感,同行的几个老师纷纷被这样的地方吸引住了,一个个不时地唏嘘一阵。 叶亦欢来这种地方的经历几乎是屈指可数,相比起其他人的惊叹和陈馨的自得其乐,她反倒显得有些过于平静。 她一路都跟在同事们后面,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一个娇娇的女声说:“那从今往后你可得照顾我,这是你答应我的。” 接着从那个方向传来一个清清淡淡的男声,话语里带着一丝宠溺,“有我在,你放心吧。” 女子十分开心的叫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那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和,叶亦欢几乎是熟悉到了骨子里,她下意识的回头往来声的地方望了一眼,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已经进了一个包厢,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只看到了一个剪影。 似乎有点像凌南霄。 她想再向里面走一走,肩上忽然被人一拍,叶亦欢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陈馨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叶老师,你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叶亦欢收回视线,“认错了人了。” 陈馨探头向她看得地方望去,又说:“包厢都已经找好了,其他人都去了,就差你了。” “噢噢,好的。” 叶亦欢嘴上应着,可是又回头望了望那扇已经关上了的金色的门,须臾后她又转过头,自嘲的笑了笑。 她真是过于神经质了,凌南霄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 陈馨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媳妇,常常出入于各大夜店酒吧,对于这种地方可谓是熟门熟路,两句话便帮一群人搞定了一个豪华大包。 学校里有后台的老师不少,可是陈馨今天还是让其他几个老师长了见识,彻底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与有荣焉”。 从聚餐开始,陈馨就已经把气氛调动的很好,同行的几个老师不停地为她敬酒说好话,叶亦欢虽然不喜这样的聚会,可是也应着气氛喝了两杯。 陈馨算得上是个麦霸级人物,一开口底下便是不停地鼓掌叫好,她似乎也很得意,话筒就此便离不了手。 相比起来,只有叶亦欢一个人意兴阑珊的偎在角落里,老实说,她对于刚刚那个男声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那个声音听起来,真的太像凌南霄了。 陈馨一首《至少还有你》唱完了,其他老师纷纷赞扬,只有叶亦欢一个人在角落中出神,没有任何反应。 陈馨显然有些不乐意了,坐在她身边伤感道:“叶老师是不是不喜欢我唱歌啊?还是我今天太勉强你来了?对不起啊,可是我很想让大家一起聚一聚。” 一同来的赵老师看到叶亦欢平淡的反应也有点不高兴,上下扫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斜眼睨着她道:“叶老师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们出来啊?”   ☆、017从今往后再不唱歌 叶亦欢连连摆手,尴尬道:“不是的,陈老师唱歌真的好听,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些事,有点走神儿了。” 陈馨一把将话筒塞进她的手里,对其他几个人起哄道:“叶老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唱歌呢,不让叶老师来一首,也好让我们饱饱耳福啊。” 叶亦欢急忙拒绝,“我唱歌跑调,就不献丑了……” 然而其他人却已经开始鼓掌起哄了,“叶老师,来一个,叶老师,来一个!” “我唱歌真的不好听……” “哎,算了算了。”陈馨摆了摆手,已经有点没耐心了,“人家叶老师不愿意唱给咱们听,强扭的瓜不甜,咱们还是自己来吧。” 她咬唇看了看几位同事,又回头看了看拉长了脸的陈馨,知道自己再扭捏下去只能破坏气氛,只好咬了咬牙站了起来,“那就给我点一首《太多》吧。” 坐在点歌机旁边的赵老师飞快的替她点好歌,生怕动作慢了她就会反悔似的。 叶亦欢攥着话筒站起来,沉静了神色,徐徐开始唱: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为了爱情我也背叛了所有 如果你想离开我,就别再畏畏缩缩 …… 原本都准备看她笑话的几个人,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忽然都噤了声,眼里蓦然有了一抹惊艳的神色。 不得不承认,叶亦欢唱的真的很好,如果说陈馨让人听得十分愉悦的,那么叶亦欢就是能唱到人心里,可以让人感同身受的歌声。 包厢里寂静一片,叶亦欢面色平静的唱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空寂,她似乎又回到了他们结婚那一天—— “二哥,今天可是你们的大喜之日,不如让嫂子唱一首呗,我听说嫂子唱歌特别好听。” “没听过,不知道。” “哎,你真是的……嫂子,你别管他,就当是给我们唱。” 那时的情况也是这样,凌南霄的发小们在一旁起哄让她唱歌,大家都多多少少的喝了酒,气氛十分高涨,只有身为男主角的他面无表情的坐在角落里,手上拿着酒杯,不停地喝酒。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叫“嫂子”,她很激动也很开心,就好像自己的感情终于被人承认了一样高兴。 她侧眼看了看身旁的凌南霄,小声而期待地问:“你想听吗?” 他只是不耐烦的将目光转向一边,墨眉轻蹙,薄唇不悦的抿起,冷漠而烦躁,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绞着手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唱了歌,那时她唱的就是这首《太多》。 她的声音很低,神情专注而深情,歌声怅然若失,既唱出了她的执着,也唱出了她的无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缄默的听她唱歌,就连凌南霄平日里一向不待见她的朋友也沉默了。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只有凌南霄一个人的脸色渐渐变得清冷森寒,猛地将酒杯放在桌上打断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冷脸道:“结婚是你提出来的,现在你又表现的这么委屈是给谁看?”   ☆、018四叶草项链 叶亦欢怔怔的看着面前沉着脸色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解释,“我只是……想给你唱首歌……” “不用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听到你唱歌,不仅唱的做作,还很矫情!” 他说完,转身摔门离开了包厢。 那天他再也没有回来,而他走后的一个月里,她也没有见过他。 而那晚,是他们的新婚夜。 眼前渐渐一片氤氲,叶亦欢哽咽了一下,抬头却看到有两个人从门口走过去,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样子十分亲昵的样子。 那个女人,怎么会那么像申恬?! 握着话筒的手僵了一下,叶亦欢盯着那块圆形的小玻璃,瞠大的眸子里有惊诧也有错愕,须臾之后,她忽然扔下话筒追了出去。 她的歌声戛然而止,其他几个老师都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低声问道:“叶老师怎么了?她唱得很好听啊,怎么突然不唱了?” 陈馨看了看大敞的包厢门,眼里的怨怼一闪而过,咬牙低声嗤道:“什么东西!” * 叶亦欢一路追出去,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终于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男人一身深色西装,身旁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正在仰头说着什么,男人微微低头,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可是从侧面看上去很像申恬。 叶亦欢的心忽然就沉到了底,她张开嘴想叫那两个人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头干涩,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三四个男人一边说话一边向门口走去,叶亦欢看着那两人消失在门口,终于回过神急忙追了下去。她跑的太急了,经过旋转门的时候猛地撞在一个人身上。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她的肩,接着便是一个温润的男声关切她:“你没事吧?” 叶亦欢连那人的脸都没来得及看,连忙摆手道歉,“我没事,对不起,撞到你了。” 她连声道歉,推开门便向外跑,然而等她追到外面时,已经看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了。 * 方才被叶亦欢撞到的男人仍然站在原地,同行的人急忙道:“邢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男人轻轻一笑,视线不期然的扫到地上的一条项链,他弯身拾了起来。 那是一条很普通的银链,和金店里卖的银项链没什么区别,它的独特之处在于那枚小小的坠子。 这坠子是用一种纯度非常高的铂金制成,呈四叶草形状,每一瓣都是一个标准而完美的心形,中间嵌着一颗云形的蓝钻,钻石同样精致晶透,几乎一眼能看到底的程度。 这项链并没有多么奢华惊艳,可是从它细致入微的设计制作来看,却能感受到制作者的用心和深刻的感情。 同行的合作伙伴惊叹道:“这项链的设计制作真是堪称完美!” 男人的眼里涌上一种赞扬的神色,片刻后,他的视线从项链上移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一旁的经理,“如果刚才那位小姐回来找她的项链,就说项链被我捡到了,请让她联系我。” 经理双手接下,在看到那张烫金名片上的名字后,眼睛倏然瞪大。   ☆、019酒醉 那天晚上叶亦欢没有再回名爵,她本来向来不能喝酒,只是应付的喝了几杯,没想到酒劲儿却上来了,再加上看到了凌南霄身边的那个女人,一想到那女人有可能是申恬,她就头痛难忍,索性直接打车回了家。 第二天一去学校,同行的宋老师就问她,“你昨天怎么突然就跑出去了?后来去哪了也不说一声。” 叶亦欢抱歉道:“昨天突然看到一个老同学,情急之下就追出去了,抱歉啊。” 宋老师大方的笑笑,“没事,我们也是怕你出什么事,见你没事就放心了,不过你的歌唱得真好听,下次咱们再出去玩啊。” 叶亦欢微微笑了笑,邻座的陈馨忽然一把将课本摔到了桌上,转身出去了。 * 因为校领导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叶亦欢亲自把邢乔送到他的私人司机手上,所以等她下班的时候,其他老师都已经走光了。 上次在凌家老宅搞成那样,她想凌南霄晚上肯定也不会回陶然雅居的别墅,所以准备便随意的煮了一碗方便面。 她吃了一半,忽然传来了开门声,紧接着凌南霄便推门而入。 叶亦欢急忙起身,“你怎么回来了?” 凌南霄靠在门边,挑眉浅笑,“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回来?” 原来他还知道这是他的家…… 叶亦欢走上去拿过他的外套,“你吃饭没有?我去给你做。” 然而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凌南霄忽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旋身将她抵在了墙壁上,低头对她说:“叶亦欢,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人,你不用再装了。” 清浅的酒气喷洒在她的脸上,叶亦欢不由得蹙眉,“你喝酒了?” 凌南霄狭长的眼里透着微醺的酒意,扬唇笑了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你凭什么管我?” 叶亦欢忍不住蹙眉斥他,“我问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喝了多少!” 喝了酒的凌南霄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地笑着,眼尾闪着莫名的流光,渐渐俯首向她靠去。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凌南霄温热的呼吸尽数萦绕在她的面颊上,那温度几乎要灼伤她一般。心跳陡然加快,叶亦欢忽然紧张起来,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摆,目光都不知该放在那里才好。 就在凌南霄削薄的唇几乎要吻在她的侧脸上时,她忽然听到他低声咕哝,“申恬……她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叶亦欢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心上蓦然漏了一拍,却见他慢慢皱起了眉,烦躁的斥道:“叶亦欢……你走开……” 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厌弃。 下一刻,他已经重重的靠在了她的肩上,不多时,便传来了他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寂静中,叶亦欢仰头轻轻的笑了,眼泪却滚滚而落,很重,也很烫。 ———————————— 呜呜呜,大家多多冒泡呀~~~~ 原来他在酒醉时,仍然忘不了讨厌她。   ☆、020爱上他她变得很低很低 第二天凌南霄醒来时,叶亦欢已经上班去了。 宿醉的后果就是脑子昏沉的厉害,他闭着眼缓了好一阵,痛感才慢慢好转一些。 整座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漫无目的的绕了绕,终于在楼下餐桌上看到了叶亦欢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养胃汤。 紫菜和南瓜做成的汤,粉白的虾皮飘在汤面上,闻起来清淡又不油腻,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弄好的,竟然还是热的。 汤盅底下压着一张纸,叶亦欢娟秀的字体写着:“你昨晚喝了酒,早晨起来胃里一定会难受,记得把汤和柠檬水喝了再去上班。” 凌南霄神色复杂的站在餐桌旁,蹙眉看着那一盅汤,还有旁边放着的柠檬水,忽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翻涌。 他看了许久,才慢慢坐下来喝汤,不得不承认,味道很鲜,很好喝。 他记得刚结婚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做,就连电饭煲都得对着说明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他就冷脸站在旁边,从来也不会上去帮她一下。而她却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慢慢成了今天温婉持家的女人。 他虽然不待见她,可平心而论,和叶亦欢结婚这两年,她确实是做到了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嘴里的汤忽然变得苦涩起来,凌南霄的眉心高拢,终于还是将汤匙扔进了碗里,换衣服去公司了。 那天晚上,凌南霄竟然难得的回到了陶然雅居的公寓,虽然他回来的很晚,早晨离开的很早,可是这样能朝夕相对又平静无波的日子,几乎可以算是他们结婚两年来少有的安宁了。 尽管他依旧冷脸,夜晚永远给她一个背影,她却还是觉得很满足了。 其实叶亦欢的要求并不高,她不求凌南霄能对她有多么好,甚至不求他能爱她,只觉得他能每天回家,他们能像平常夫妻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就足够。 如果实在要求的过分一点,她希望他可以不要每天冷着脸,偶尔对她笑一笑就好了。 她忽然就想到了张爱玲那句名言,“爱上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多年以前,她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觉得真是写到了她的心坎里。她还记得当初把这句话给杭璐看时,杭璐“啪”的一声把那本精装版的《今生今世》扔到她面前,万分鄙视道:“什么玩意儿,叶亦欢我跟你讲,你喜欢凌南霄,开出来的都不是花,那是开出了一朵奇葩!” 奇葩也好,神经病也罢,可她就是爱了,并且爱的无法自拔。 但叶亦欢心里却隐隐的有些不安,这样的生活有些过于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得前夜一样,她总觉得像是在酝酿什么大的风暴。 原因很简单,她已经有几天没有在凌南霄身上闻到医院来苏水的味道了。 但是相反的,她反而在他身上闻到了香水味。   ☆、021管好你的学生 叶亦欢是第二天清晨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项链找不到了。 她仔细回想了最后见项链的情形,又把那天去名爵时穿的衣服从里到外的翻了一遍,就连家里的犄角旮旯,学校办公室里的大小抽屉都已经翻遍了,最后却还是没找到。 颓唐而焦灼的椅子上,叶亦欢紧紧地咬着唇,眼里满是懊恼和心急。 那个项链不能丢的,如果连那个都丢了…… 眼眶蓦然一热,叶亦欢仰头看着天花板,极力忍着眼底慢慢涌上的泪水。 如果连那个都丢了,她真的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连接他们曾经的证明了。 她认真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项链是在名爵唱歌的时候。 然而等她去名爵找的时候,值班经理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只说她的项链被一位先生捡走了,那位先生留了名片,可是锁在了昨天的值班经理的储物柜里,让她留一个电话,等那位经理上班时再给她回电。 知道项链没有问题,叶亦欢也就松了口气,只好留下了自己的电话等待消息。 * 回到办公室的叶亦欢,摸着自己空落落的脖子,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凌南霄那句醉话,“申恬……她回来了……” 黛眉轻蹙,叶亦欢咬了咬唇。凌南霄不可能把申恬孤身一人留在医院里,哪怕是一天都不能,他接连几天不去看她,只有可能是两个原因。 一,申恬醒过来了。 二,申恬死了…… 前者基本不可能,如果申恬醒了,就算凌南霄沉得住气,那他母亲蒋静心也会在第一时间逼着她离婚。 如果是后者…… “啪!”的一声,叶亦欢写教案的手一用力,等她再回神儿的时候,手上的钢笔尖已经劈成了两半。 办公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赵佳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把手上的课本往桌上一扔,脸上满是怒气,“叶老师,你能不能管管你们班那个邢乔,我带了两个实验班,没见过像他这样的学生!” 叶亦欢放下笔,小心问她,“出什么事儿了,让您这么生气?” 赵佳扬手将一张轻飘飘的纸拍在她桌上,“你自己看看!” 叶亦欢狐疑的展开那张纸,那是一张田字格的作业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文静,我爱上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敢和别的男人说一句话试试。PS:王大胖也不行!” 后面还跟着一个呲牙咧嘴的笑脸,和一句“I`love`you`forever。” 这一纸双语的情书让叶亦欢哭笑不得,愣了好一阵才说:“这孩子去年才从美国回来,在欧美生活过的孩子普遍早熟一点,他大概只是比同龄人心理早熟一些吧。” 赵佳的脸上仍然余气未消,对着叶亦欢也十分不客气,“叶老师,不是我说你,你这个班主任做的实在是有点失职!邢乔他才几岁?早熟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我劝你最好能及时联系他的父母,不然就算他家再有钱,这孩子以后也成不了大气候!”说罢,转身对一个六年级的班长道:“你去把二年一班的邢乔给我叫来。”   ☆、022我没妈 小孩子多是敏感的,邢乔一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就和以往不一样。 赵佳一脸怒气的坐在一旁,倒是叶亦欢伸手招呼他,“邢乔,过来。” 开学已经好几天了,其他学生都穿着清一色的校服,只有邢乔依然穿着一身史迪仔的套头卫衣,背后挂着一个大大的帽子,不像来上学的,倒是像来拍写真的。 他一走近,赵佳就拍着桌子斥道:“你看你看,开学了也不穿校服,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玩儿的?” 邢乔捏着衣摆转过脸,叶亦欢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揽着他的肩轻声问:“邢乔,老师问你个问题好吗?” 小孩子闷闷的点头。 叶亦欢笑笑,“你觉得文静好吗?” 邢乔大概是没想到会问这样的问题,小脸腾地一下红了,好半天才抿着嘴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她吗?” 邢乔低着头,绞着手指,含糊的“嗯”了一声。 叶亦欢唇角的愈加柔和,这孩子虽然平时闷闷的,不吭不响的,其实到底是个孩子,也会害羞脸红的。 她正准备再问下去,赵佳却有点不耐烦了,一把扯过桌上的小纸条扔给邢乔,“你跟他费什么话。邢乔我问你,这东西是不是你写给文静的?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会了**女同学是不是?” 叶亦欢急忙拉她,“赵老师,您说话未免太重了。” 邢乔看着地上那张展开的纸,脸上忽然变得清冷起来。 他的脸色顿时让赵佳来了火,“怎么了?说你还不乐意是不是?你父母怎么教你的,你爸爸就这么给你妈妈写情书的?你以为你家有钱就放不下你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有钱的学生我见多了……” 邢乔猛地抬起头瞪住赵佳,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收成拳,小脸紧绷,一双透亮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怒火,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子,那种怨怼又悲愤的眼神,让两个老师都愣住了。 小孩子绷着脸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大声喊道:“我没妈!” 那种愤然而又绝望的吼声,让赵佳愣在了当场,下一刻,邢乔的眼眶忽然红了起来,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他紧紧地闭着唇,抬起袖子狠狠地擦眼泪,哭的很隐忍。 叶亦欢急忙蹲下身去抱住邢乔,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向外走,“好了好了,这屋里太闷了,咱们先出去呆一会儿。” 她直接抱着邢乔去了宿舍,一路上邢乔都没有哭出声,只是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可是叶亦欢却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湿了。 邢乔这个样子,后面的课也没法上了,叶亦欢只好跟他要了爸爸的电话,准备联系他的家长。 ———————— 其实我也蛮讨厌赵佳这种自以为是,凶巴巴的老师的,但是现实中这种老师还是大有人在的,希望以后这种老师能注意以下自己的方式吧~~~   ☆、023那个女人 然而就在叶亦欢要拨电话的一刻,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微博有人她。 点开一看,一个标题瞬间闯入了她的视线,惊得她猛地瞠大双眸。 “Adamas珠宝集团少东撇**夜会神秘女子,该女子或为其前女友。” 叶亦欢屏住呼吸向下翻了翻,直到一张照片跳了出来,她的心跳几乎都要都要漏掉一拍-- 那个偎在凌南霄身边,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的女人,不是申恬又是谁?! 申恬真的醒了?! 她想继续再翻看下去,可手机却忽然黑屏没电了。 瞳孔骤缩,脸色也愈见苍白,她握着手机的手慢慢的颤抖起来,宿舍里明明没有开空调,可是她却觉得冷气从四面八方向她围堵过来,整个人冷的几乎要发抖。 一旁的生活老师看她骤然突变的脸色,也觉得不对劲,急忙关切道:“叶老师,出什么事了?” 叶亦欢惊慌无措的抬头看着她,双眼里满是慌乱,哆嗦着嘴唇,好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生活老师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半晌之后,叶亦欢忽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生活老师匆匆道:“李.老师,我有急事出去一趟,麻烦你给邢乔的家长打个电话。” “到底出什么事……”李.老师还没反应过来,然而她话都没说完,叶亦欢已经没了人影。 * 叶亦欢站在Adamas的大楼前时,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和怔忪。 黄昏的日光笼罩将这幢CBD的宏伟的写字楼笼罩起来,像是镀了一层金色,奢华却又内敛。 这个写字楼是凌南霄请了美国DK建筑设计事务所设计的,风格独特、简洁、明快、凌厉,几乎能毫不掩饰的彰显出凌南霄特立独行的个性。 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这里了,上一次她来Adamas是为了参加比赛,这一次,却是为了申恬。 然而叶亦欢一进去就被前台拦住了。 大约是她衣着普通,前台以为她是哪个报社的记者,一直不肯让她进去,甚至要拨内线叫保安,就在叶亦欢心急如焚的时候,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疑惑的叫道:“夫人?” 叶亦欢闻声抬头,凌南霄的助理Andy站在不远处,一身深色西装,倒是和他老板气质相近,她松口气的笑了笑。 前台见他来了,急忙走上去道:“陈特助,这个女的没有预约就想见凌总,您处理一下吧。” Andy径直走到叶亦欢面前,谦恭的笑,“您来了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我派车去接您,何必跟她们浪费时间。” 叶亦欢摆手,“没关系,我也没什么大事,不用那么兴师动众的。” 前台有些不甘心,拉住Andy的衣袖急切道:“陈特助,这个女的……” “闭嘴!”Andy转头喝住她,冷厉的眼中是浓浓的警告,训斥道:“是谁给你做的入职培训?难道没教过你对来宾要礼遇相待?我告诉你,你嘴里的‘这个女的’是总裁夫人!我看你这两个月是做够了,赶紧收拾东西,一会就可以去人事部领工资走人了。” 前台张大嘴看着叶亦欢渐行渐远的身影,好半天都回不过神儿来。 坊间盛传的,Adamas珠宝集团那个不受宠的总裁夫人,就是这个衣着平常的女人?!   ☆、024你就是叶亦欢? Andy带着叶亦欢直接走了专用电梯,在二十七层停了下来。 自从三年前凌南霄渐渐接手公司之后,Adamas所有的事务几乎都是他一人打理,从每一个产品的设计发行造势,甚至到广告的拍摄和模特的选拔,都是他亲自操刀筛选。他把老一辈的珠宝设计理念取精去糙,重新为这个品牌量身定做了一个新的市场定位。也因为他的雷厉风行,Adamas也得以在短短的三年内以脱胎换骨的姿态在美国成功上市。 Andy带她去的是二十七层的摄影棚。 摄影棚里的模特和影星随处可见,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经纪人或助理,她没用多少功夫就看到了那个身姿挺拔的身影。 凌南霄就站在不远处跟一个穿着礼服的女人聊天,双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闲适而又优雅。他侧面对着她,英挺隽逸的轮廓显得很英气,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尾微微上扬,似乎很开心。 而他身边那个高挑的身影,一袭黑色的长款礼服,棕色的大卷发洋洋洒洒的披在肩上,秀美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微扬着脸,掩唇轻笑,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那女人似乎和凌南霄说了什么可笑的事,他爽朗的笑了笑,眉眼间难得没有了那分清冷。 这情景,和多年前真是像极了。 申恬真的醒了。 叶亦欢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颤抖起来,她一张脸渐渐苍白,几乎是落荒而逃想要离开,然而她太急了,甚至没有看到身旁捧着一大摞盒子的人,就这么直接撞了上去。 珠宝首饰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突如其来的声音也吸引了那边的两个人,叶亦欢匆匆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想要赶紧离开。 转身的一刻,她听到那个极为清冷的男声叫她,“叶亦欢?” 叶亦欢就那么定在了原地,周遭瞬间变得万籁俱寂,她看不到别人诧异的眼神,听不到别人交头接耳的唏嘘声,只能听到那双男式皮鞋走在地上的声音,笃定而低冷。 肩上忽然一重,下一秒一个力道已经将她扳了过来。 “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凌南霄皱眉望着她,眼里并没有对妻子该有的情谊,反而是充满了烦躁。 “我……”她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当她犹豫不定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惊喜而又轻灵的声音,“叶亦欢?是你?” 叶亦欢猛地抬头,方才那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窈窕女人已经向着她走了过来,袅袅娜娜的样子十分妖娆。 细看之下,她终于发现了,这个女人的身材和眉眼与申恬有七分像,猛地一眼看上去几乎能以假乱真。 可是她根本不是申恬。 这个女人非但没有申恬那股孤高自傲盛气凌人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反倒带着些和气。 在确定了这个女人不是申恬后,叶亦欢承认自己心底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叶亦欢?”女人眼里满是惊喜,像是见到了故人一样,亲昵的去拉她的手,“我听说你好久了。”   ☆、025申恬的妹妹 叶亦欢抬头困惑的望向凌南霄,却见他厌弃的别开了眼,“她就是叶亦欢,我的……夫人。”复又对叶亦欢生硬道:“这是杜梓涵,申恬的妹妹。” “夫人”两个字,明显说的很不情愿,可是一提起申恬,语气却变得缓和了很多。 妹妹? 她和申恬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自己还有个妹妹? 杜梓涵大方的一笑,爽朗的向她伸出手,“亦欢姐姐你好,我叫杜梓涵,申恬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以前常听她说起你。” 申恬居然会和别人提起她? 杜梓涵的姿态十分明朗谦和,和她姐姐几乎有着本质的区别,明亮的眼里闪着友善的光芒,让人很快就能对她产生好感。 同父异母的姐妹果然是有着两极的性格。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最近他没有经常去医院,原来是因为申恬的妹妹回来了。 叶亦欢侧眼去看凌南霄,却发现他正低头看着杜梓涵,那种眼神都不一样,似宠溺,似温柔,总之是万般柔情。 她心上一疼,却还是友好的向杜梓涵伸出手,“你好,我是叶亦欢……” 然而杜梓涵还没能和她握手时,凌南霄已经一脸不防备的抓住了杜梓涵的手腕,阻止了她们握手。 那眼神,仿佛是她叶亦欢手上淬了毒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凌南霄难得笑了笑,“好了,一会该拍你的镜头了,赶紧过去吧,不然导演又要来找我了。” 杜梓涵冲他撇嘴,“切,姐夫真小气。”说完,拎着裙摆便准备走,复又停下来对叶亦欢大声说:“亦欢姐姐,下次有时间咱们再聊啊~” “好!”叶亦欢僵硬的笑着,凌南霄却已经沉下了脸色,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腕,大步的向摄影棚外走去。 凌南霄的脸色阴沉森寒,走的极快,步子又大,叶亦欢几乎是一路被他拖着走的,手腕被他拽的生疼,她已经皱起了眉,走在前面的男人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疼。 他总是这样,永远都不会顾及她的思想,在他心里,只有一个申恬。 凌南霄面无表情拉着叶亦欢去了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一进去,他就冷着脸将叶亦欢推了进去,她脚下一个踉跄,一下撞到了墙壁上,下一秒,凌南霄高大沉重的身子已经欺身逼了上来。 167的叶亦欢在女生里面不算低,可是在185的凌南霄面前,堪堪只到他肩膀。 她就这么被困在他的臂弯之间,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薄荷香混着须后水的味道,清爽而甘冽,还有他自身特有的那股味道,辨识感很高,是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他身上的压迫感太强,叶亦欢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好一直咬唇垂着头。 凌南霄微微眯着眸子,“叶大小姐一向不来我这地方,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 大家多多留言呀~~~求冒泡~~~   ☆、026你是来监视我的? 他一字一句都在讥刺她,叶亦欢想到那条微博,心里忽然就升上一股气,猛地抬头冷笑:“听说凌少夜会前女友,好歹你的前女友曾经也是我朋友,如果她醒了,我自然要来看看。” 她在他面前低眉顺眼了两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反击,凌南霄先是一怔,随即弯了弯唇角,“真是难得,你居然还记得申恬是你朋友。你是怕她醒了,自己凌太太的地位不保?” 叶亦欢哑然,她从来都不想做什么凌太太,只是想做他凌南霄身边那个人。 可是想到他对杜梓涵的关切,她心里又忽然觉得气愤不已。 他对与申恬有关的人都能有礼相待,却对她这个和他结婚两年,同床共枕的妻子万般防备。 叶亦欢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嗤笑道:“凌南霄,自欺欺人的滋味好受吗?申恬醒不过来,你就找了她妹妹当替身?不可一世的凌少,什么时候也到这种地步了? 对于她的尖锐反驳,凌南霄居然难得没有发火,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笑了,“不过是一个早上没见,叶大小姐就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在我面前装了那么久的小绵羊,你就不觉得累?” “我没装!” “那你说,你今天是来做什么?” “我……”叶亦欢咬了咬唇,一时有些语塞。 凌南霄淡淡的看着她,轻笑,“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来监视我的?” 监视这两个字太过严重,叶亦欢的后背贴着墙壁,凉意从心尖蔓延到全身,黯哑而苦涩的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个是不是申恬,谈不上监视。” “现在你确认了?”他微微眯眼,眼锋凌厉如刀,“知道她还没醒,仍然朝不保夕的躺在医院里,你还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当你的凌太太,是不是觉得很高兴?” “我没有!” “没有?你敢说你看到杜梓涵的那一刻,心里没有松了一口气?” “我……”她看着凌南霄晦暗的双眼,忽然哑口无言。 她承认,看到杜梓涵那一刻,她确实松了一口气,可对于申恬还躺在医院里这件事,她从未觉得高兴,并且是一直担心害怕,甚至满含愧疚。 毕竟申恬出事,她脱不了干系,如果申恬真的醒不过来,那她就一辈子都背负着一条人命,会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 凌南霄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在她的下颚轻轻摩挲,“你不如老实承认,你恨申恬,恨不得她死了才好。不然,你当年为什么那么做?” 叶亦欢忽然就变了脸色,挥手打掉他的手,红着眼眶嘶声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凌南霄的蓦然提高的音调终于让两个人都震住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发出这样的怒声,她看到了他愠怒的眼神,他也看到了她的惊愕。 叶亦欢仰头看着他,眼眶红了一圈,眼泪终于掉下来,一颗又一颗的冒出来,无声而激烈,眼神带着隐隐的绝望。   ☆、027你几时相信过我 凌南霄忽然就愣了,他一直觉得叶亦欢是一个心很硬的人,她阴狠,冷酷,否则她当年不会做出那么狠绝的事,把曾经的闺蜜害到这种程度。 他一直觉得叶亦欢是没有眼泪的,至少他在她眼前永远笑靥如花,即便害的申恬失去了孩子,也依然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活的逍遥自在。 可是这一刻,他看着她哭得那样隐忍,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她也有脆弱的时候。 其实他记得的,她曾经也这么哭过,那是一个秋日的黄昏,她哭得很无助,可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凌南霄有一瞬间的恍惚,甚至没有意识到,在他心底的最深处,忽然闷闷的疼了一下。 叶亦欢看着他深邃幽暗的双眼,久久才回过神来,低头笑了笑,声音黯哑道:“呵,是啊,你几时相信过我。”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推开他,大步向外走去。 高跟鞋的声音在空寂的走廊里幽幽回荡,他听见那“嗒嗒嗒”的声音渐行渐远,很坚定,却也很虚无,直到那串声音终于在他耳际消逝的一刻,凌南霄知道,叶亦欢走了。 安全通道空寂的几乎让人窒息,他攥紧双拳在里面焦躁的踱了两步,终于还是抬起拳头,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叶亦欢,叶亦欢,这个女人总有让他失控的能力。 * 叶亦欢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学生已经差不多都离校了,只有零星几个还在操场上玩儿。 她回了办公室收拾东西时,才猛然想起邢乔的事情,急忙拿出手机插上充电器,然而一开机就跳出了李.老师的信息。 “叶老师,邢乔趁老师不在的时候跑出去了,你赶快联系一下他的家长吧!” 叶亦欢心下一惊,急忙给邢乔的家长打个电话确定孩子的安危,然而那边响了好半天才接起来。 “您好?”男人礼貌的发声,声音清冷却很温润,声线十分有磁性,和凌南霄沉着冷淡的嗓音有着很分明的区别。 叶亦欢愣了一下,急忙道:“您好,我是邢乔的班主任,请问您是孩子的父亲吗?” 那边的声音略微喧闹,他似乎走到了外面,直到周围静寂下来才又说:“我是邢乔的父亲,您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之前您家的司机有交代我,放学时一定要亲自把邢乔交在他的手上才行,但我今天遇到一些突发的急事,没有送孩子放学,我想确认一下,孩子是不是平安到家了?” 对方忽然安静下来,叶亦欢听到他似乎低声问了一句“给老宅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小少爷有没有到家”,旋即又听男人说:“麻烦叶老师等一下。” “好……” 时间过得很慢,邢乔的父亲似乎在开会,她甚至间或听到他说一两句英文,竟然都是一些与珠宝玉石有关的名词。 ———————— 谢谢大家昨天的留言~~各位妹纸别忘了动一下你们的小手指,点一下【加入书架】呦~~这样可以方便你找到文文,也能及时看到更新~~~   ☆、028为自己找借口 “叶老师?”那边忽然出声。 叶亦欢急忙应他,“您好,我在听。” “我打电话确认过了,Joe已经回家了,您不必担心。” 她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麻烦您了。” “不过……”邢乔的父亲又忽然叫住她,语气也变得正肃起来,“虽然确定了Joe没事,但是下一次请叶老师能遵守约定,不要再发生这种事。” 叶亦欢尴尬而愧疚,“是,我很抱歉……”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 那天晚上,叶亦欢接到了名爵值班经理的电话,因为陶然雅居的公寓离名爵太远,她没有去取名片,只让经理告诉了她那位先生的电话和名字,可是却得到了一个叫做“Sean”的英文名。 叶亦欢一边拨号码,一边蹙眉,对方莫非是个外国人? 然而电话并没有接通,叶亦欢只好失望的存了那位“Sean”先生的号码。 * 第二天叶亦欢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去学校,她今早要去接邢乔,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和人家说声对不起。 临近上课前五分钟时,邢乔家的车才姗姗来迟,她比往常多等了将近四十分钟。 黑色的雷克萨斯缓缓停下,中年司机下车后走到她面前,眼神有些冷,“叶老师来了。昨天我们小少爷孤身一人回家,我倒是想问问叶老师,您这班主任是怎么当的?怎么能放任小孩子一个人在路上走!” 叶亦欢抱歉道:“真是对不起,我昨天遇到了一些事,下次我会注意的。” 那司机很不领情的冷哼一声,似乎对她的抱歉并不接受。 叶亦欢想了想,又道:“我昨天没能送邢乔,是我的不对,请您代我向邢乔的家长致歉。但是作为邢乔的班主任,我还是建议您可以让他每天自己来上学,这样可以培养他的独立性,过于依赖家庭保护,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司机转头瞪了她一眼,“叶老师是嫌我家小少爷麻烦,在推脱责任?我们小少爷在别的学校时,可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怠慢过!你如果是用这种态度,我们要马上向学校投诉你了!” “我没有推卸责任,我只是出于对孩子的成长发展考虑……” “你就是在为你的不负责任找借口!” 就在叶亦欢和司机争执不下的时候,忽然从车里传出一个低冷而不耐的呵斥声,“Frank,shut`up!” 接着,车门便被人推开,叶亦欢先看到的是一只黑色的男士手工皮鞋,视线向上,男人按着衣摆从车里出来,身形颀长健硕,头发打理的细碎整洁,轮廓分明而冷硬,薄唇微抿,狭长深邃的双眼微眯,脸上的表情略带愠怒。 叶亦欢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微微一怔,脑子有一瞬间的恍惚,而那男人同样有些错愕。 那司机看到他急忙低眉敛目,谦恭道:“先生。” —————— 大家留言呀~~~   ☆、029他想起来她是谁了 男人扬了扬下颚,“你先上车去。” “是。”司机转身回了车上,临走还不忘瞪了叶亦欢一眼。 男人走到她面前,浅笑得向她伸出手,“您就是叶老师吧,我是邢乔的父亲,我叫邢漠北,我们通过电话的。”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整洁圆润,一看就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 叶亦欢急忙伸手同他相握,“邢先生您好,我是邢乔的班主任,我叫叶亦欢。” 邢漠北唇角的笑容温润谦和,“刚才你跟Frank说的话,我在车上都听到了,他也是为了Joe好,毕竟昨天孩子虽然没出事,但是大家都很担心。如果冲撞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这个男人十分礼貌客气,加之他自身那份温雅的气质和放低的姿态,叶亦欢也对他有了些好感。 “没关系的,大家都是为了孩子好,我理解,不过还是希望小孩子不要过于依赖家庭,这样培养他的独立性真的不太好。” “Joe刚回国没多久,我母亲很担心孙子的安危,因此要求比较高,不过叶老师提出的问题,我觉得确实需要多多注意一下。” 叶亦忽然又想起了那天赵佳反应的问题,又道:“还有一个问题,我要向您反映一下,大概是邢乔在国外生活过的原因,老师们反应他有些早熟,您作为家长,希望您也可以多多注意。” 邢漠北愣了愣,还是点头道:“谢谢老师,我回去会好好和Joe沟通的。” “那就麻烦您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带邢乔去教室了。” “好!”邢漠北转头扬声道:“Joe,跟叶老师去上课了。” 邢乔很快从车里钻出来,一张小脸仍然满是不高兴,大概是还没能从昨天的冲突的阴影中走出来。 可是叶亦欢一眼就注意到他今天换了学校的校服,头发也剪短了一些。 叶亦欢上前两步牵住他的手,邢乔也没有拒绝,闷着脸,任由她牵了自己。 “那我带邢乔去上课了,邢先生慢走。” “好。” 看着叶亦欢带着邢乔离开了,邢漠北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笑。 他总觉得,对这个女老师有一种特殊的熟悉感。 可是熟悉在哪儿,他却又想不起来。 * 黑色的雷克萨斯缓缓离去,邢漠北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后视镜中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上。 放在兜里的手忽然摸到了一条冰冷的项链,一枚四叶草形状的坠子搁置在手心当中,丝丝凉意透过皮肤传入心底。 削薄的双唇轻轻弯起,那张隽逸温润的脸上蓦然染上了笑意。 他想起来她是谁了。 —————— 预祝大家中秋节假期愉快~~~   ☆、030你知道凌南霄吗? 叶亦欢牵着邢乔慢慢的走向教室,两个人一路无话,小孩子板着一张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赵佳昨天说的话确实太过分了,叶亦欢低头看了看沉默的邢乔,正想着用什么话题可以化解一下这样的气氛,却听邢乔闷闷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给我爸爸告状?” 叶亦欢脚下一顿,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告什么状?” 小孩子把脸扭向一边,别扭道:“你为什么不跟我爸爸说,说……”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合适的形容词,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说我……调.戏……女同学?” 邢乔一字一句说的很艰难,一张小脸上是难堪的神色,他虽然不能深刻的理解“调.戏”是个什么意思,可是也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词。 叶亦欢冷不防的就愣住了。 她一直知道小孩子的心很脆弱很敏感,可是她没想过这两个字会让邢乔记忆这么深刻,深刻到让这个孩子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她又想起了昨天邢乔忍着眼泪喊出“我没妈”的神色,想到了他伏在她的肩上无声哭泣的情形。 这样的孩子,该是多么的坚强又脆弱。 叶亦欢心上一疼,缓缓蹲下身,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尽量和他平视,温柔微笑道:“其实老师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的,你说对不对?” 小朋友垂下眼想了一下,又抬起脸歪头看着她。 叶亦欢弯唇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道:“既然这样,老师当然不能把你的秘密说给别人听啊,就算是你爸爸也不可以,不如就把这件事当做咱俩的小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小朋友的状似认真地想了想,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唇角露出了浅浅的梨窝,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微微弯起,笑得天真而又纯粹。 清晨金色的日光散落在两人身上,为邢乔柔软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色,就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一样,柔和而又静美。 叶亦欢也轻然浅笑,柔声道:“那咱们去教室吧?” 邢乔点了点头,就在她起身的一刻,小孩子忽然又拉住了她的衣袖,仰着小脸,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柔声柔气的问她,“老师,你也有喜欢别人的秘密吗?” 叶亦欢不由得愣住了。 微凉的晨风卷起她的发丝,道路两旁的梧桐叶哗啦啦的响着,周围有汽车鸣笛的声音,有人群熙攘的声音,身边有情侣走过,她隐隐的听到两人耳鬓厮磨的情话,明明那样喧嚷,可是她却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悸动的声音。 “你知道凌南霄吗?” “凌南霄?不知道。” “你怎么连他都不知道啊!京大经管学院的才子,辩协主席,京大篮球队队长,这种风云人物你都不知道,真是让人无语。今天放学咱们去京大吧,见见这个传奇的男人。” —————— 小孩子是很容易受伤的,跟他们讲话一定要注意自己的用词~~接下来要开启一下回忆模式了~~ 谢谢北珂先生亲亲打赏的荷包~~   ☆、031彼时初见一眼万年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彼时她只觉得拥有这样多光环的男人,定然是优秀而孤傲的,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因此并没有很在意,只当听传闻一样,左耳进右耳出,听过一次便抛之脑后。 谁知同桌却很坚持,放学后当真拉着她去了京大。 初夏时节,京大满是意气风发的学生,她们两个穿着附中的校服,像是两个小萝卜头一样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大学校园里,眼里满是艳羡和憧憬。 人群匆匆走过,兴致盎然的讨论着篮球赛,同桌急忙拉着她跟了上去。 她一向是个波澜不兴的性子,即便被这样拖着拽着,也是没什么兴致,可是看同桌一副热情高涨的模样,只当舍命陪君子,心里却满满都是刚刚从杂志上看到的素描和油画。 可人生偏就是这样无常,纵是她这般漫不经心,在她蓦然抬头的一瞬间,高大的男生猛地跳起,目光沉着而冷静,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那样自信,却又那样漠然。 周围忽然噤了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那一刻,就连不懂篮球的叶亦欢也感觉到了那紧张的气氛,攥紧拳头,目光紧紧胶在那个人的身上。 他只扬手一扔,篮球划过一条优雅的抛物线,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就那样轻轻松松的进了篮筐。 周围霎时响起了震耳发聩的欢呼声,她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弯出了笑容,男生意气风发的跑过球场和队友击掌,随即转头冲人群中的教练笑了笑。 细碎整洁的墨发,深邃立体的五官,笑容带着独特的倨傲,眉宇间都透着一分沉着自信,举手投足之间是满满的稳重与笃定。 那一刻,世界都为之静止,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只有场上那个笑容轻扬的大男生。 下一秒,她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慌乱而有力。男生的视线从场外的观众中掠过,她忽然觉得他的视线似乎在自己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急忙低下了头。 再抬起头时,男子已经沉着着目光重新投入了球赛当中,可是她却烧红了脸,甚至耳根都热的发烫。 球赛结束后,她的目光依然胶在那个高大的男生身上,看着他和队友嬉笑打闹。直到同桌挽着她离开,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那时的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么惊艳和迷恋。 回去的路上,同桌一直都在兴奋地叽叽喳喳,不停地念他的名字,甚至忽略了比平时还要沉默的她,直到同桌反应过来,转头去看的时候,不禁叫了一声,“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她这才晓得抬手去摸,脸上滚烫的温度,心跳加速的声音,就连她自己也以为是病了,慌慌张张的道别回家。 可那一天是夏至,是这一年当中最长的一天。 她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一样躺在床上,红着脸,捂着心,睁着眼度过了那漫长的**。 后来她常常想到他,上课从不走神的她却成了经常被点名的对象,就连午夜梦回时也是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久久不能散去。 她是那样一个后知后觉的人,在感情上那么愚钝不化,直到很久之后,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 祝大家中秋愉快~~~   ☆、032怎能忍心轻易退出 “老师?老师!” 耳边忽然传来了急躁的喊声,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叶亦欢这才懵懵的回过神,低头看到了一脸不高兴的邢乔。 小朋友仰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撅着嘴不满的看着她,“老师你想什么呢,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有没有秘密啊?” 叶亦欢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老师当然也有秘密了。” “你也很喜欢那个人吗?” “我……”叶亦欢顿了顿,复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远处相互告别的小夫妻身上,眼里有着艳羡,“是啊,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邢乔仰头看了看老师的脸,他虽然不懂大人的世界,可是却看到了老师眼底满满的柔情和一抹特有的光,那个瞬间,老师显得特别美丽。 校园里忽然传来了上课铃声,叶亦欢急忙拉起邢乔大步跑起来,“糟了糟了,都怪你这小鬼,一会儿上课都要迟到了。” 邢乔跟在她身后吭哧吭哧的跑着,上气不接下气道:“这能怪我吗?还不都是因为老师你走神,如果今天迟到了,是你害我的,不许罚我值日……” 叶亦欢:“……你这么小气真的好吗?” * 叶亦欢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出神,进了十月的天,秋高气爽,对面教学楼的爬山虎已经长得很高了,早上的和煦的日光染透了整个校园,隐隐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一切都是那么明朗,充满了生活的新机。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初见凌南霄的情景了,不是忘记了,而是他们的曾经太美好,太过深刻,甚至深刻到完全可以掩盖过她那时的惊鸿一瞥。 她忽然想到邢乔那封天真的小情书,七岁的孩子都有种不管不顾的冲劲儿,而她在凌南霄的厌憎之下,竟然对自己多年的感情萌生了退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掌心,忽然觉得有一股勇气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不能退缩,她历经七年跋山涉水的爱情,怎么能轻易就这么退出? 叶亦欢从包里翻出手机,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手指微颤着按下一个一个数字,最终按下拨出键时,心情愈发忐忑。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接通,彼时叶亦欢并不知道,此时凌南霄正在给一众高管开会,工作中的男人永远魅力无限,他手指轻点着桌面,随意两句话就让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高管们变得低眉顺眼,一时气氛沉闷而又紧张。 铃声在会议室里回荡开来的时候,凌南霄的脸上先是出现了愠怒,他向来以工作纪律为先,最讨厌开会的时候被电话什么的打断。正想训斥是谁的电话打扰了会议时,却猛然发现声音来源于自己。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凌南霄身上,他蹙眉拿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一串数字,尾数是不知疲倦的四个0。 这电话是叶亦欢打来的。   ☆、033渐渐在改变的情绪 凌南霄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串数字,它不停地在跳跃,就好像是有无限的耐心一样。 手指慢慢移向挂断,可是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众人只见得老板的剑眉越蹙越深,墨黑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芒,是烦闷,是郁结,是犹豫不决,却没有该有的不耐和恼怒。 这么举棋不定的样子,和那个行事果决的大BOSS真是不像,大家正猜测着电话是谁打来的,却见凌南霄猛然起身,沉声道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便匆匆出去了。 中断会议去接电话,这种事还是凌南霄接手公司五年以来的头一遭,惊得会议室里的一众高管眼珠子都撒了一地。 电话一直没有接通,叶亦欢一颗忐忑不已的心,终于慢慢被降了温,带着失望想要挂电话。 她不知从何时变成了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在凌南霄日积月累的冷漠之中,她渐渐地也变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甚至开始自我防弊,不再像以前那样敢说敢做。 结婚伊始,她其实也常常给他打电话。 那时她只是想让他知道,那一刻她很想他。 最开始的时候,思念成疯,她给他打电话,每次电话一接通,她就赶忙挂掉,那一刻,心跳加速的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仿佛只要电话通了,不需要他说话,她也很满足。 他不愿意接她的电话,她想,发短信他总会看见的。于是她找了很多有趣的段子和一些养生的小知识发给他,偶尔也会关切的提醒他天气变化,或者是殷勤的叮嘱他吃饭。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有天晚上凌南霄下班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把手机扔在她面前,蹙眉对她道:“你打电话只响一声是什么意思?以后没事不要乱给我打电话。也不许再给我发那些无聊的垃圾短信,你几岁了?还需要天天发这种东西来调剂生活吗?” 她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墨眉紧蹙,眼里充满了不耐和厌烦,一举一动都在控诉她的无聊。 她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冷眼看他,转身上了楼,隔天便换了手机,自此他的手机里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短信,即便是打电话,也不会超过一分钟。 杭璐甚至开玩笑的说,凌南霄的电话就像她手机里的一座墓碑。 电话久久无人接听,叶亦欢一时的冲动终于宣告失败,然而就在她要挂断的一刻,那边却忽然接起来了。 凌南霄站在会议室外面,有些疲累的捏着眉心,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你有什么事?” —————— 大家要记得【放入书架】啊~TT   ☆、034回家 他本来不想接这电话的,开会时来电话这种事,已经让他完美的领导形象有了裂痕,可是他忽然想起了昨天叶亦欢苦笑着说“你几时相信过我”的样子,心里竟有些不忍,破天荒的在会议中途接了电话。 他自己都觉得这举动简直是莫名其妙,以前即便是看到她再难过的样子,他也没有心软,他想大约是她那样凄凉绝望的眼神是第一次出现,所以他才会动容。 他不该对叶亦欢这样狠厉的女人心软的。这么想着,凌南霄的脸色骤然变得清冷漠然。 叶亦欢大概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接电话,一时有些无措,张口结舌了半天,第一句话却是,“你是不是在开会?对不起,我打扰你了,我先挂了……” 她这样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凌南霄不期然的拢了眉心,原本准备讥刺她的话,到了嘴边忽然说不出来了,舌头一卷,只有不耐的催促,“知道打扰了就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有什么事就快点说。” 叶亦欢沉默了一下,轻轻询问,“你今晚下班会回家吗?我刚学了一个新菜式,做给你吃好不好?” 这个借口真是烂的出了高水平,叶亦欢说完,自己都悔恨的想咬舌。 凌南霄从不待见她做的饭菜,她说什么不好,偏说这样的理由,简直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果然,那边的男人没怎么犹豫的便说:“到时候再说吧。”说罢,便挂了电话。 叶亦欢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眼中原本的光芒在顷刻间便湮没殆尽,郁郁的收了手机。 而那边的凌南霄,在挂了电话之后,看着手机上那一串冰冷的数字,一时间竟然觉得分外碍眼。 他蹙眉想了想,终于把联系人改成了“叶亦欢”,然而在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时,却又顿住了脚步,拿出手机重新把她的名字改成了“叶子”。 看着那两个字,他一张清隽冷毅的脸上总算是染上了笑容。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微微扬起的唇角意味着什么。 * 连着开了两场大会,凌南霄下班之后已经快要晚上八点多了,Andy开车向来很稳,等红灯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老板,脸色略有些疲惫,双眼微阖,眉心却轻轻拧在一起,凝重而冷然。 最近和Dick珠宝的竞争很激烈,那边一直在和Adamas竞争下一季Diamond珠宝杂志的封面专题,几次商讨都无果而终,十分让人头疼。 前面就是分流的十字路口,Andy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老板,还去医院吗?” 其实Andy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的问一句,毕竟老板去医院的频率只比在公司要低一那么一点点,他甚至已经打好灯打算拐弯了,后座的凌南霄忽然说:“回家。”   ☆、035问政山笋 凌南霄回到家的时候,叶亦欢正准备往下收盘子。 她今天早早就赶回了家,买了不少食材,准备做一桌丰盛的菜。 尽管他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说自己一定会回来,可她还是抱了一线希望,想着他如果回来可以看到一桌子热腾腾的的饭菜,心情也会好一点。 可是她等了很久,菜热了两遍,他还是没有回来,她终于意识到也许这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等待。 然而就在她收拾饭桌的时候,他竟然回来了! 凌南霄长身玉立的站在玄关口,臂弯上挽着外套,蹙眉看着餐桌旁的叶亦欢。 她的手上还端着盘子,脖子上挂着粉白色的围裙,看到他显然很诧异,微张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有点滑稽,又隐隐有点可爱。 “你……怎么回来了?”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凌南霄转身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轻描淡写道:“不是你叫我回来吃饭的么?”复又转头看向她手上的盘子,墨眉一挑,弯唇戏谑道:“怎么,你叫我回来吃饭,自己反倒先吃完了?” 他用这样开玩笑的语气和她说话真是少之又少,其实他以前也常这样逗她的,可是那已经是太久远的事了,久远到叶亦欢一直以为那是自己曾经做过的美梦,现实中他从未这样对待过自己。 而现在,他再次这样说话,叶亦欢的鼻头一酸,让她一瞬间竟萌生了想哭的念头,手上一抖,盘子险些掉在地上。 凌南霄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态度显然也愣住了,回过神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和窘迫,随即扯了扯颈间的领带,皱着眉粗声粗气的催促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不是说给我做饭吃吗?快点!都要饿死了!” 叶亦欢被他这么一喊,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你等一下,这些菜有点凉了,我去热一热。” 她转身便匆匆进了厨房,凌南霄则上楼去换衣服。 待他再下来的时候,一桌子菜已经准备的很齐全了,宫保鸡丁,红烧甲鱼,这些家常菜自然是不在话下,可是还有一盘他不认得的,四片笋铺在花纹萦绕的瓷碗里,上面浮着一朵冬菇雕成的花,黑色的冬菇花下面用了笋做花叶,黑白相称,格外精致,最底下是用肉堆成的小小的山堆,看上去十分诱人。 他从小生活优渥,用锦衣玉食来形容也不为过,榕城乃至京都的馆子,大大小小的他都吃了个遍,可是却没见过眼下这道菜。 凌南霄慢慢走过去,俯身问了问,油而不腻,香而不浓,他肚子不期然的咕噜了一声。 听到响声的叶亦欢从厨房里出来,凌南霄冲着那盘菜扬了扬下巴,“这是什么?” “是问政山笋。”叶亦欢从餐桌上扯了湿巾擦手,将碗筷为他布好。 问政山笋? 凌南霄挑了挑眉,这么文艺又精致的菜名,这样不为人知的菜色,她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 问政山笋是一道徽菜,不知道有木有人尝过捏~~~   ☆、036要征服男人的心先要征服男人的胃 “刚做出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可能是我热了两遍,把最好的味道都热没了。”叶亦欢语气里难掩遗憾和失落,却抬头冲他笑了笑,“不过没关系,如果你觉得好吃的话,下次我再做给你吃。”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这样的勇气,竟然主动为自己争取下一次的机会,凌南霄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眸,心里忽然一动,旋即不自在的别开眼,轻描淡写道:“下次再说吧。” 过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终于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吃一顿饭,叶亦欢小口小口的扒着米粒,不时地抬头偷偷瞄他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唇角隐隐浮上了一抹笑容。 她真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如果无限延伸下去就好了。 凌南霄慢条斯理的低头吃着饭,从始至终都未抬头看她一眼,可是却感受到了她热切的目光。 他忽然想笑,这难道也算是一种心灵感应? 凌南霄夹了一片笋送进嘴里,笋经烧焖入味极透,味质脆嫩,混杂着香肠、香菇等芳香,清爽而又新鲜。 叶亦欢紧张又忐忑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他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去学来这样他闻所未闻的菜色,看着她期待的神色,不为安慰她,只觉得自己该说一句实话,于是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含糊的“嗯”了一声。 她的脸上立刻绽出了笑容,有些坐立不安似的,扒了两口米饭又钻进厨房。 凌南霄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看她进进出出,直觉的她绕得自己眼晕,不由得蹙眉道:“你晃来晃去的干什么?能不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吃饭?” 叶亦欢站在厨房扬声道:“等一下,我在做汤,马上就好,你再等一下……” 其实她今天做的菜已经够多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她又做个汤是几个意思,只好清冷着脸色吃饭,也不想过多的去管她。 叶亦欢很快就端出了一个汤盅,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大概是盅有点烫,她往桌上一放,马上抬手摸上耳垂,不停地小声道“好烫,好烫”。 凌南霄抬头看着她的小动作,忽然就顿住了。 大约是因为厨房的热气蒸腾,她的脸色泛着绯红,动作带点孩子气,又有些俏皮,和往日淡然处之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一勺一勺的将汤舀进小瓷碗里,“我刚刚看你回来的时候很累,所以想给你弄个汤来缓一缓。幸好今天做了甲鱼,顺道弄了个甲鱼汤。” 她说完,两手捧着小碗,言笑晏晏的递给他面前,见他缓缓伸手接下,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顿饭进行的平和而又安静,凌南霄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真的又累又饿,平日里她做饭自己扫都不扫一眼,今天却吃得风卷残云似的。 他吃得这么顺口,她一定又有了来叨扰他的借口。 这么想着,他眼底浮上一抹懊悔,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没劲透了,一直坚持的抗拒她的壁垒,居然被她这么一顿糖衣炮弹就打得落花流水。 难道真的如张爱玲那句名言,要征服男人的心,先要征服男人的胃? —————— 呜呜呜~大家留言吧~~~   ☆、037曾经珍贵的日子 凌南霄越想越觉得烦躁,嘴里的甲鱼汤忽然也变得索然无味,正想像以前一样把碗摔在桌上给她脸色看,却发现碗里的汤早已见了底,他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喝光了…… 看着喝的精光的汤碗,凌南霄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不禁在心底迸发了一句国骂。 叶亦欢看他吃得差不多了,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笑笑的接过他手里的碗,“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去收拾一下厨房。” 她捧着一摞碗碟转身进了厨房,他也没有再坐着不动,上楼准备洗澡睡觉。 踏上楼梯的前一刻,他忽然鬼使神差的回了头。 远处忽然有“嘭”的巨响,一朵巨大的烟火绽放在漆黑的夜空中,叶亦欢抬头看了一眼,娟秀清丽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就站在洗菜池边,一身家居式的白裙,露出两条纤细匀称的小腿,熟稔而仔细的收拾碗筷,厨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间或有碗碟叮叮当当的声音。 外面闪烁着万家灯火,一切静谧而又温暖。 凌南霄心里一跳一跳的,似乎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一样,他急忙转过头,步伐匆匆的上了楼,将一切都甩在了身后,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那一刻,他并不知道,其实这就是家的感觉。 * 叶亦欢收拾洗漱完回到卧室时,凌南霄已经睡下了。 他向来严谨自律,熬夜晚睡这种事从来都不做,生活习惯异常规律,甚至有些乏味。 叶亦欢蹑手蹑脚的上.床,他给她的依旧是一个背影,可是想到他今天的态度和语气,心里还是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其实凌南霄并没有睡着,他心里还在想着她那盅汤,她一眼就能看着他疲乏倦累,甚至用心给他煲了汤。 除了父母,鲜少有人会这样重视他的情绪与身体状况。 凌南霄虽然冷漠,可他的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说一点都不感动,那一定是骗人的。 他睁眼看了看外面浸凉的月光,身后一束灼灼的目光却炙烤着他的背,他甚至不用去特意的看,就能立刻感觉到。 其实他知道的,她一直都是用这样毫无保留的眼神看着他,很久很久之前,他给她讲一些美术知识,她趴在桌子上,含笑盯着他,那眼神,有崇拜,有迷恋,甚至有点点花痴。他讲得口干舌燥,回头却只见她笑容轻扬,一副神游太平洋的样子,于是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 “你知道我讲得这些知识有多宝贵吗?别人花钱都学不到的东西,你能不能认真一些?你再这样,下次不给你讲了。” “噢。”她撇撇嘴,指尖点在他刚刚画好的图纸上,嘟囔道:“可是你这里都画错了,线条这样勾出来显得太生硬了。” 他一怔,眼中却闪过一抹愕然与惊赞。 其实他一直都不知道,她虽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可是他讲的东西,她也一个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 那样珍贵又难得的回忆,再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过。   ☆、038情况很不好 曾经那个真心微笑的女孩,已经死在了那场倾盆大雨之中,死在了她利用性命垂危的申恬强逼他结婚的时候,死在了他们签下登记结婚的一刻。 或许,也死在了他心底的最深处。 凌南霄蓦然觉得很烦躁,动作很大的翻动了一下,告诉自己要摒弃一切有关叶亦欢的东西,强迫自己赶紧睡觉。 * 大约是因为那顿晚饭留给叶亦欢的印象太好了,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每天都是笑意盎然的。有时候作教案,写着写着也能笑出来,杭璐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她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脸,直觉的自己见了鬼似的,甚至问她是不是出门的时候脑子被夹了,怎么这么不正常。 她只笑笑,什么也不说,杭璐白她一眼,低声道了一句,“天天被你这么笑着,我也是深深的醉了……” 她也不管杭璐的揶揄,一个人顾自的高兴着,甚至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直到她接了一个电话,这才想起来她那枚四叶草的项链还没找回来,难怪连日来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遗失了什么一样。 电话是上次那个Sean先生打来的,十分和气的告诉她自己捡了她的项链,本打算赶紧送还给她,但是最近的公事比较多,因而便耽误了,希望她不要介意,也不要太过担心,并且约了她下周六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当面还给她项链。 叶亦欢没想到一个陌生人竟然会心地这么好,除了感激便是感动,在电话中连连和Sean先生道谢。 可是挂了电话之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位先生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熟悉,清润温雅,醇和低柔,可是她总也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只好安慰自己大约是认错了。 其实叶亦欢并不知道,就连凌南霄也一改往日的阎王脸,脸色变得缓和了一些,算不上温柔,可也能说是清清润润了。 Andy送他去医院的时候还在腹诽,莫不是申小姐醒了,否则老板怎么会突然脸色变得这么好。 然而他的想法还没落实,凌南霄就接到了一个极其突然地消息。 * 正是傍晚将至的时候,仁济医院十五楼的高级病房区静谧极了。 高级病房的坏境整洁雅致,凌南霄的臂弯里挽着一束山茶花,动作轻缓的推开了一间病房的门。 坐在病床边的杜梓涵听到响声便站起来,看到凌南霄后笑得有些苦涩,“姐夫。” “嗯。”凌南霄将臂弯里的山茶花仔细的插进花瓶里,幽黄的小灯打在花瓣上,映射出好看的影子,终于为这间死气沉沉的房间填上了了几分的俏丽气息。 其实凌南霄也不知道山茶花有什么寓意,只是看着那娇嫩的粉色十分讨喜,像是从前那个娇俏的申恬一样。 他看着沉静的申恬,转头看向杜梓涵,“怎么样?” 杜梓涵有些难过的摇头,“一点起色也没有,医生也说……情况很不好。” 凌南霄攥紧拳头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灯火阑珊,一想起医生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   ☆、039死马当活马医 "凌先生,申小姐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创伤性患者大多会在三年的死亡,申小姐现在虽然还保持着生命体征,可是已经全身衰竭了,再这样下去,申小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最多还能有多久?" "保守的来说,大概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申小姐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了,并且有许多并发症。" "那就没有什么苏醒的办法了吗?" "这个很难说,大多数的患者都是以亲情疗法和物理疗法为主,这两个我们也一直在做,可是效果并不显著。不过之前有护工反映过,申小姐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还是比较强烈的,我们建议您可以做一些能引起激烈刺激的,比如说病人一直期待的什么事,来努力一下。作为外人,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当初申小姐转入我们医院,听说是在婚礼的时候出了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您可以重新给申小姐一个婚礼。" 凌南霄的眼光微烁,"这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吗?"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他不知为什么,叶亦欢期待的目光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竟有些迟疑,“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凌先生。”医生的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个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了。” 凌南霄一手撑在窗户上,低垂着头想隐去自己此时的痛苦,透亮的玻璃上却映出了他的沉痛之色。 死马当活马医……他从来没想过,这么无望的词,也会用在申恬的身上。 凌南霄转过身,靠着墙壁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即便是处于昏睡之中,脸上没有任何脂粉气,可是她的容颜看上去却十分精致,秀眉被仔细的修成好看的平眉,如翼的长睫投下浅浅的影子,唇角微扬,似乎一直在做着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一样。 可是现在医生说,她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两年前她有很多愿望都没能实现,比如说那场没能完成的婚礼,再比如说那个未能降临到这个世上的孩子。 而这一切,都是他现在的妻子叶亦欢所为! 凌南霄看着申恬静和的睡颜,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成拳。 或许,他真的要走这一步了。 *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周末,经过一周的操劳,叶亦欢想要睡一个自然醒的觉,一大早却被Andy一个电话扰醒了。 凌南霄有一份开会要用的文件忘了拿,Andy让她帮着找一下,一会儿会派人去拿。 她大约天生就不是一个闲适的命,最终还是说自己会给他送去。 Andy一听她这样通情达理,又感动又惋惜,夫人出身名门,又这么会为别人着想,老板为什么会不喜欢她呢?   ☆、040他那么优秀 Andy说的那份文件,是一份关于下个季度主打产品的设计报告,叶亦欢前两天打扫房间的时候就看见过,所以没有费多少时间就在书房的字台上找到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她打了个车便赶去了Adamas。 路上闲来无事,叶亦欢便翻开了那份设计报告。 下一季度的主打产品是一款流苏手链,手链是由三串枕形切割钻、揽尖形钻石和圆形明亮式切割钻石流苏交相辉映而组成的,呈现出独特的形状和瑰丽色泽,设计堪称精致绝妙。 叶亦欢手指抚着那副设计图,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唇角,这样独特而华美的设计师,除了凌南霄,全国也再难找出第二个人。 除了…… 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明亮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 * Adamas的写字楼在榕城中央商务区,这地方无论是什么时间段,都难免有点堵车。 离大厦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是她坐的车却被堵在了中间,看那样子,一时半刻是松动不了了。 她虽然不在Adamas工作,可是对于他们的流程还是比较清楚地,这个报告应该是下一季度产品发布的关键,如果耽误了时间,凌南霄一定会很生气的。 想了一下,叶亦欢还是下了车。 正午的太阳有些大,这里到Adamas起码也得要四十多分钟,叶亦欢又穿了一双小高跟,心下一横,还是小跑着过去了。 路上堵得正瓷实,叶亦欢一路小跑着从那些车重穿梭,大约是跑的太急了,一个没注意,脚下竟然被扭到了。 这一下扭得不轻,她险些一下扑在地上,好在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护栏,才得以幸免。 叶亦欢抬头看了看,Adamas的大楼就在不远处了,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咬了咬牙,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 叶亦欢赶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细细密密的汗不停地从额头上流下来,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前台小姐依然是那天那个,这一次她对叶亦欢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一直低眉顺眼的,那样子甚至可以说是用畏惧来形容。 得知凌南霄在二十五层的会议厅,叶亦欢拐着脚,喘着粗气直接向着电梯方向走去。 一行穿着正装的人一边低声讨论着什么,一边步履匆匆的向她的方向走来,叶亦欢急忙低头让到了一边,恰巧电梯到了,她便进了电梯。 “老板,刚才Adamas总裁的提案,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占多大优势……” 就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刻,那行人为首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跟在他后面的助理和几个经理也急忙驻足,面面相觑。 邢漠北侧眼看了看那扇已经合上的电梯门,忽然问道:“Gary,刚才进了电梯的那个女人,你知道她吗?”   ☆、041来她已经结婚了 Gary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皱眉认真想了想,恍然道:“您是说叶亦欢?” 邢漠北转头看他,唇角微弯,“你很了解她?” “不是很了解。”Gary摇了摇头,“只是在我们公司进行与Adamas的合作案时,顺便也调查了一下他们总裁凌南霄的个人情况,刚刚那位女士……应该是他们的总裁夫人。” 邢漠北的眼神微微闪烁,低声道:“原来她已经结婚了……” * 叶亦欢的文件送的很及时,Andy拿了文件,她便准备离开了。 Andy急忙留她,“夫人,会议很快就会结束了,老板交代过要留您吃饭的。” 凌南霄会留她吃饭? 这倒是让叶亦欢很意外,可是想到他这两天都没有回家,她还是留了下来。 由于叶亦欢送文件送的及时,所以会议进行的很顺利,下一季度的产品发行和宣传都已经制定好了,模特由杜梓涵来担当。 会议结束后,凌南霄走出会议室,漫不经心道:“你今天的效率倒是很高,是你去我家里取得文件?” Andy急忙摇头,“是夫人亲自送过来的。” 凌南霄猛地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眼里有一份难掩的诧异,“叶亦欢送来的?” Andy忙不迭的点头,“是啊,夫人一大早就赶来了,我看她好像还受了伤……” 凌南霄的眼神渐渐变得幽暗深邃,薄唇也微微抿起,顿了顿,语气变得清冷了一些,“她人呢?” “哦,我怕夫人受伤了不方便回家,所以请她去您的私人休息室了……” 对于私自把叶亦欢请进凌南霄私人休息室这件事,Andy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毕竟以他BOSS的性格,如果真的发怒,指不定会把他怎么煎怎么炸呢,可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夫人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离开。 凌南霄忽然一把抄过他手上自己的外套,快步走向电梯,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你给餐厅通知一声,等下准备一些清淡的菜送到我的休息室。” Andy急忙应道:“哦……好……” * 本想今天早晨能多睡一会,又遇上了要帮凌南霄送文件,所以她在休息室等着等着就忍不住睡过去了。 凌南霄到了休息室的时候,叶亦欢已经在他那张躺椅上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熟,秀气的黛眉轻轻地蹙在一起,时不时的还会动一下,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她半个身子倚在躺椅的扶手上,凌南霄不自觉的皱眉,她这个姿势对腰很不好,醒来以后一定会腰疼的。 凌南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慢慢走向她,轻声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 他记得Andy说她好像受了伤,于是又向她身边坐了坐,目光从头开始打量了一遍,最后停到了她的脚踝上,竟然足足肿起一个小孩的拳头那么大。 —————— 感谢大家昨天给力的留言~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多冒泡啊~   ☆、042真的对不起 能肿成这个德行,也真是不容易。凌南霄的侧脸紧绷,眉心渐渐高拢,薄唇抿成一条线,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怒。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的,他慢慢俯首,忽然想要替她揉一揉那肿起的位置,想要替她缓解一些…… 然而就在他伸出的指尖即将碰到她的肌肤时,却听到了她低低的呓语声:“阿霄……阿霄……” 凌南霄的动作猛地一滞,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慌乱的复杂,随即急忙站起身来,掩饰般的走向落地窗,目光四处游移了好半天。 叶亦欢似乎做梦了,一张小脸上有惊慌也有无助,不停地低喃着:“阿霄……你要小心……” 站在窗前的凌南霄听着她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张泪痕交错的脸。 他慢慢的走近,缓缓地蹲下身凑近她,终于听到了她泣不成声的话语。 她哭着说:“对不起……阿霄……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别无选择……” 凌南霄不知道她梦里的是什么,可是在现实里,她哭得满脸是泪,脸上的表情无望而凄楚。 这个时候他该心软的,该心疼的,可是她的话让他忽然就想到了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申恬,想到了他们那个还没能见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别无选择到去害死一个人的地步?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Andy进来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夫人正在睡觉,而他的老板正半蹲在夫人面前,那个情景,从他的角度看来绝对是一副羡煞旁人的恩爱图。 然而凌南霄听到声音的一刻,立刻直起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为阴郁,冷声问:“什么事?” “哦……老板,餐厅说您吩咐的午餐准备好了,已经给您送来了。” “嗯。”凌南霄色点点头,又看向叶亦欢,想伸手叫醒她,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最终还是改为用脚尖踢了踢她。 叶亦欢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醒来了,睁眼的一刻,看到的便是凌南霄那面无表情,甚至带着怨恨的神色,可是很快,他的脸色便沉静下来。 她先是愣了一下,凌南霄这样的神色,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了,随即连忙别过脸,伸手却在脸上抹到了一把冰凉。 凌南霄扬了扬下巴,“睡着了?你倒是不认床啊。” 叶亦欢的眼睛还有点红,她低着头站起来,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真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他的语气不善,叶亦欢只当他是又遇到了烦心事,心情不好,只想避免两人再起争端,所以想赶紧走人。 那次温馨的晚饭而历历在目,她不想又突然出现什么不好的回忆,打破自己的希冀。 Andy看不懂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明明上一秒还相处得很好,下一秒却变成了这样。 叶亦欢说完就走,她脚上疼得厉害,走路很慢,而且一拐一拐的。 ———————— 凌少,叶老师受伤,你真的不心疼吗?╮(╯▽╰)╭   ☆、043刀子嘴豆腐心 凌南霄看着她的动作,没来由的觉得烦躁,低声斥了一句“都这样了还走什么!”说罢大步走上去拉住她的手臂。 叶亦欢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扯得脚下一个趔趄,一下又崴到了刚刚的地方,霎时疼的连连吸气,一时间脸都白了。 凌南霄低头看了她一眼,低声咒了一句“真是麻烦”,转身却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抱她,叶亦欢吓了一跳,先是条件反射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反应过来脸上一窘,急忙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凌南霄墨眉粗起来,一脸的烦躁不堪,语气异常不善,“你最好把嘴闭上,不然我可不保证一松手的话会发生什么。” 诸如把她扔出去这种事,他的确是做得出来,叶亦欢急忙噤了声,低眉敛目的看他沉着脸色大步走向餐厅。 他的动作粗中带细,竟然没有弄疼她。 老实说,叶亦欢是真的很瘦,167的个子,手臂细的像个孩子,仿佛用点力气就会扯断一样,抱着都没什么质感,还很硌手! 凌南霄眉头又拢起来,她不是很会做菜么,怎么就不会给自己弄点好吃的,养的胖一些,免得瘦成这个德行,让外人以为他虐待她似的。 进了餐厅,凌南霄将她按在了座位上,扬手叫Andy让厨师送饭菜进来。 上来的菜都很清淡,松仁玉米和蟹粉狮子头,卖相好看,味道很香。都是她过去很喜欢吃的菜,只是自从她和凌南霄结婚后,一直遵循他的口味,很少再做自己喜欢吃的。 凌南霄拿起筷子,不动声色的为她夹菜放进碗里,复又抬头看她,“尝尝看。” 叶亦欢一直盯着他的脸,面色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动作也是那么的自然熟稔,仿佛这是他做过了无数次的事一样。 可是叶亦欢的心却砰砰直跳,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为她布菜。 她不明白他的举动,只是默默的低头吃菜,期间凌南霄一直很照顾她,甚至会主动问起她学校的工作。 他对于她的工作向来很不齿,一个小学的美术老师,每天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对着一帮小屁孩,能有什么前途可言?作为一个女人,也不过是图个稳定罢了。 可是她却做得很敬业,他有时候晚上起夜,已经接近凌晨的时候,看到书房的灯却依然亮着。 叶亦欢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关心起自己的工作,只是随口道:“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我今年做了班主任,比起以前要忙一些。” 凌南霄点点头,他不了解她的一切,因此也无法接下她的话,气氛便又陷入了沉默。 没过多久,餐厅的门忽然打开,今天的主厨走了进来。 这个淮扬主厨是刚请不久的,见到总裁夫人吃的顺口,自然也感到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听说夫人喜欢吃淮扬菜,这顿午饭是总裁特意为夫人安排的,二位的感情真好。” —————— 小图:“╮(╯▽╰)╭,某个嘴硬心软的男人,你这样会容易没有朋友呦~” 凌少:“-_-滚……”   ☆、044最后的午餐二更 叶亦欢的手一顿,唇角逸出一抹羞涩的笑,“谢谢你,菜做的很好吃。” 厨子摸着脑袋呵呵一笑,鞠了个躬识趣的离开了。 凌南霄的眉不自然的一蹙,他哪知道叶亦欢喜欢什么菜,这只不过是碰巧罢了,可是她眼底的流光,嘴边的笑容,都在说明她现在很开心,甚至还隐隐的带一点点感动。 叶亦欢的心情从开始的沉重,中途的忐忑,到了结束时,已经渐渐变得明朗愉悦起来。 吃完饭,叶亦欢放下筷子,有些局促的拽着衣摆。 她和凌南霄鲜有这样的时光,受惯了他的冷漠和讽刺,忽然这样平静下来,她总觉得如坐针毡,心中隐隐不安。 凌南霄也放下碗筷,“饭菜合你胃口么?” “嗯。”她忙不迭的点头,浅浅微笑,“很好吃。” 他今天实在是太过反常了,不仅会照顾她的情绪,还会问她的意见,叶亦欢的心跳渐渐加速,脸色也紧张起来。 “那就好。”凌南霄看向她,“以后你想吃的话,可以来行政楼的餐厅吃饭,你有什么喜欢的菜,可以列个单子给我,我会提前吩咐给他们。” 他这话说的就像是在交代什么,叶亦欢隐约已经觉察出了什么,放在桌下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可是她还是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子,在心里安抚自己,或许是她太敏感了。 可是墨菲定律说的没错,事实就是这样,你越不想发生的事,往往越会发生。 果然,凌南霄向后一靠,脸色冷淡的近乎冷漠,“既然到这一步了,我们就来谈点别的事。叶亦欢,离婚吧!” 叶亦欢的心有一瞬间的停滞,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凌南霄,像是要看穿他的心一样,可最终看到的,除了无情,便是冷漠。 “你就这么急着想离婚?”她看着凌南霄,目光抖动,说不清是怨还是怒,“你刚刚的和颜悦色,关心体贴,都是在为你提出离婚做铺垫?” 凌南霄抿着唇的没有说话,她忽的轻笑一声,蓦然提高声调,“那这顿饭算什么?最后的午餐?” 她明明是在笑,可是那笑极不真切,几乎是在哭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 凌南霄静静的看着她,只说了一句,“现在离婚,条件随便你提,我会最大限度的满足你,毕竟你也是凌家明媒正娶的儿媳,该有的我不会少你。” 明媒正娶…… 曾经她奉为信仰的四个字,如今听起来却无比讽刺。 叶亦欢死死地盯着他,用力咬着唇,眼泪终于滚滚而落,颤抖道:“理由呢?” “申恬的医生找过我了,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 叶亦欢知道他这一次和过去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 叶老师的小宇宙加载中……   ☆、045凌南霄你是个混蛋 申恬,申恬,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申恬,可她所做的一切却都是为了他。 凌南霄就这么看着她,她紧紧地咬着唇,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眼神空空的,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噼里啪啦的砸在了谁的心湖上。 那样绝望而又隐忍的哭泣,在凌南霄的生命中,从此再也没有见过第二次。 过去的一切都在叶亦欢的脑子里交织,他们的曾经,他们的现在,她不说,不问,不怨,不憎。 两年,她以为自己真心相对,他即便再恨,但多少也会有感动和犹豫,可是这一刻,他毫不拖泥带水的说,离婚。 她忽然就觉得恨,所有的愤怒和怨憎都涌在头顶,下一刻,她猛地抄起桌上的红酒向凌南霄泼了过去。 叶亦欢的动作很快,小半杯红酒泼在凌南霄脸上,一张峻峭的脸上挂着淅淅沥沥的酒液,显得有几分狼狈,酒渍浸湿了他的白衬衣,染上了一片刺眼的污渍,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痛快,反而难受极了。 他的衣服都是她一件一件精挑细选的,就连他袖子上的金属袖口都是她亲手选回来的。这件衬衣她也记得,是一件Zegna的,明明白衬衣很普通,可是穿在他身上却十分英气,很轻易地就凸显了他矜贵的气质。 可是现在它却染上了不该有的脏污,就好像是他们的曾经一样,再无暇,只要蹭上一点污迹,就再也无法漂白了。 凌南霄被她这么泼了酒,却连眼都不眨一下,声音更加低沉,“解气了?可以答应离婚了?” “离婚?你想都别想!”叶亦欢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桌上,攥紧拳头缓缓站起来,脸上明明是怒极反笑的嘲讽,可是眼泪却滑了出来,“申恬情况恶化你就要离婚,那我呢?你有为我想过一次吗?申恬是人,难道我不是吗?你可不可以也为我想想,哪怕只有一次也可以!” 凌南霄猛地起身,“叶亦欢,你!” 而叶亦欢只是抬手狠狠地抹掉了脸上的泪,一字一句的说:“凌南霄,你真的是个混蛋!” 那个眼神很纯粹,却又很复杂,那么爱,又那么恨。 她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凌南霄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厉声喝她,“叶亦欢你站住!” 然而她走的又快又急,仿佛身后有可怕的东西追着她一样,最后竟然慌不择路的跑了起来,全然忘了自己扭伤的脚。 就在她跑出凌南霄休息室的时候,猛地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甚至都没去看那个人的脸,就转身走了。 杜梓涵诧异的看着叶亦欢的背影,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走进了凌南霄的休息室。 ———————— 为爆发的叶老师鼓掌吧~~   ☆、046申恬又见面了 从Adamas行政楼里跑出来后,叶亦欢终于停在了十字路口。 她扶着路灯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脸上是满满的泪,仿佛是一条即将窒息的鱼一样。 路人纷纷侧眼看她,缓了好久之后,她才慢慢支起身子,有些失神的拦了一辆出租车。 然而踏出右脚的一刻,她脚下钻心一疼,险些就跪在了地上。 她刚刚跑的太急了,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脚伤,现在才发现肿的比之前更加严重,几乎到了每动一步就疼的吸气的地步。 出租车司机大约是看出了她受伤,好意问道:“小姐是要去医院么?人民医院还是附院?” 其实扭伤脚对于叶亦欢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司机提出了去医院,她忽然就想到了那个人,抬头便说:“去仁济医院。” 仁济医院是榕城最好的医院,从医疗设施和医师配备来说,都是全国数得上的高等医院,其花销之高也不言而喻。 其实对于申恬在哪个医院,她根本没有兴趣知道,可是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想知道的,就算是绞尽脑汁也不得其解。而你越是不想知道的,反而会传到你的耳朵里。 就好比两年前申恬转院这件事,申恬前脚转院,后脚她便从不同的渠道零零碎碎得知了一些。 * 仁济医院很快就到了,叶亦欢一下车就感受了这家医院庄重气派的,三甲医院,权威且有威望。 叶亦欢进去之后便径直上了电梯,也不管自己的脚还在疼,很快便找到了申恬的病房。 到底是高级病房区,安静而又雅致,环境堪比五星酒店。 她无心欣赏这些,轻轻推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 这间病房很大,卫生间和休息室一应俱全,里面装潢的十分温馨,根本不像是一个病房,反倒是像一个女子的闺房,叶亦欢苦涩的笑了笑,凌南霄可真是上心,就连墙角放的那张白色沙发椅都是Armani的。 床头的加湿器吐出雾气,叶亦欢慢慢走向病床,看着那个犹如睡美人一般面容沉静的女人,她终是说—— “申恬,又见面了。” 算起来,自从三年前那场事故之后,叶亦欢便再也没有见过申恬。 其实仔细来说的话,她还是见过一面的,那是她和凌南霄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彼时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一个人偷偷的跑去医院看了申恬一眼。 那天晚上她和申恬说了很多话,具体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可是第二天申恬却忽然陷入了重度昏迷,之后便成了植物人。 后来很多人说她恶毒,说她都得到了凌南霄,坐上了凌太太的位置,可是还是不肯放手,结婚都要跑去和申恬炫耀示威,所有人都认为她那天故意刺激了申恬,才导致她成为植物人的。 只有叶亦欢自己知道她说了什么,当然,如果申恬那时候没有昏迷,她一定也听到了。   ☆、047你敢伤他我绝不放过你 那天之后,凌南霄便不许她再见申恬,甚至险些就不和她结婚了,没过多久,他就给申恬办了转院,其实她很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她对申恬二次伤害。 叶亦欢静静的站在申恬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还是一如当年的漂亮,即便是处于昏睡之中,也依旧能有一种让人心悸的美。 平心而论,申恬绝对属于素颜美女,五官精致,皮肤细腻,即便不施粉黛,也能美得通透自然,而这自然当中又透着一分妖娆。 也难怪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说申恬就像是一座碉堡,男生们前赴后继的冲上去,最后却纷纷落败而归,就连一向淡漠随性的凌南霄,也未能免俗。 叶亦欢静静的看着她,轻声道:“你一定很高兴吧?是不是觉得很骄傲?他为了你和我结婚,现在也为了你和我离婚,他的心对我来说那么遥不可及,你却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 床上的女人已经无法给她任何回应,她依旧沉静,唇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优雅而美丽,叶亦欢觉得自己大概是恨申恬恨得疯了,因为她甚至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 “可你既然得到了,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他?”叶亦欢用力攥了攥右手,那一刻,她仿佛感觉到了手腕有什么在拼命叫嚣着,疼的撕心裂肺。 “我听说你的情况恶化了?”她的声音幽幽的,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申恬,你知道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么?你会有今日,怨不得任何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叶亦欢说完,忽然苦笑了一下,这话如果让凌南霄听到了,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一定会变得更加恶劣,他可能不仅会认为她恶毒,还会认为她已经是心理扭曲了。 可他为什么就不想想,她做的这些,说的这些,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原因呢? 她紧紧地握着右手,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有谁在哭喊着,救救我,阿霄,救我…… 不能想,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几乎要窒息一样。 叶亦欢用力闭眼,仰起头吸了吸鼻子,他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她也是受害者呢? 即便是昏迷之中,可病床上的申恬感受到的是凌南霄的关怀与呵护,得到了他全部的柔情。可她又得到了什么呢?只有他的冷言冷语,面如冰霜。 然而她忽然又想到了当年申恬的一句话,也是因为那句话,她才倾尽了这么多年,不求不怨,不闻不问的选择呆在凌南霄身边。 叶亦欢的眼里忽然有什么变得坚决起来,她定定的看着温婉淑静的申恬,咬牙狠狠地说了一句话。 “我既已走到这一步,我就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别说你现在醒不过来,即便你醒了又如何?你若敢伤他一分,我尽了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 凌先生,叶老师对你这么好,你造不造啊~~╮(╯▽╰)╭今天三更~第三更在中午一点以后~~   ☆、048抓住她的二更 叶亦欢并没有在申恬的病房多呆,说完了话,便离开了。 她今天是被刺激的狠了,才会一时冲动的来看申恬。 往日凌南霄没少和她提离婚,可大多都是态度强硬,逼过,怒过,骂过,吵过,却从来都没有好言相劝的跟她提过一次。 他凌南霄最不屑于她叶亦欢,可是为了申恬,他今天居然放下架子,好言好语的提了这两个字。 什么叫云泥之别,这才是真正的云泥之别。 叶亦欢一瘸一拐的从骨科出来的时候,手上大大小小的提了不少的药。 她虽然没动骨,却伤了筋,不至于打石膏,但是要疼上一段时间。 这些倒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最让她头疼的是过两天学校要开家长会,她第一次带班,一定有很多家长会找她问孩子的情况,万一耽误了就不好了。 那位骨科的钟医生她是认识的,她和凌南霄结婚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钟医生见叶亦欢脚伤成那个样子,又是孤身一人来医院,蹙眉问她为什么没有见凌南霄,在听她支支吾吾给凌南霄找了半天借口,她也知道了个大概,挥手打断叶亦欢,十分严厉的说道:“你现在起最好不要再穿高跟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让你老公每天接你上下班,你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也很容易再伤到,这次算你幸运,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伤到了骨头有你受的。” 不到三十岁的女医生,行事果决,心直口快,叶亦欢也只好唯唯诺诺的记下。 钟医生已经提前给她贴了膏.药,那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药,贴在皮肤上火烧火燎的,像是浇了沸水一样,灼烫的感觉难以忍受,每走一步就像走在炭火上一样。 可是钟医生说这膏.药见效快,想起过两天的家长会,她也就忍了。 叶亦欢从医院出来时,天都已经快黑了,她走出大厅,忽然看到了申恬的妹妹杜梓涵,她依然是那一头大卷发,行色匆匆的从她身边走过,身边跟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高个男人,帽子遮住了半张脸,穿着一身黑衣,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竟然没有看到她。 叶亦欢现在多走一步都是煎熬,也懒得去和她打招呼,低着头便走了。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回到家后按医嘱吃了药便早早的睡了。 *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的时候,叶亦欢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第一反应是在做梦,蹙眉挣了挣自己的脚,可是那个东西却没有放开她,反倒抓的愈加的紧了,她有些急了,连踢带蹬的挣扎,最后几乎记得要哭出来。 她朦胧间挣扎的很奋力,可是那个东西还是没有放开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做噩梦,低声呜咽了两句,便伸另一只脚去踹。 这一下她用了狠劲,也不知道踹在了那里,抓着她脚踝的东西一松,下一刻,她终于听到了一个隐忍的低叱,“这死女人!” 叶亦欢一下子就惊醒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同样的,她也发现了抓着她的“那个东西”。 不是别的,正是凌南霄。 —————— 叶老师那一脚究竟踹到哪里了~~~╮(╯▽╰)╭一点以后三更~~~   ☆、049记忆里的那个人从未改变三更 他的脸上有着隐隐的怒气,微微弯着腰,似乎还有一抹难忍的痛,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一手抓着她的右脚踝,一手按住她的左腿,身边散着一大堆药瓶药膏。 叶亦欢怔了怔,第一句话却是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昨夜并没有回来,今天怎么会一早就出现在这里? 凌南霄微愠的剜了她一眼,“这是我家!” 叶亦欢被他这话一噎,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空气就像凝滞了一样,默然而又空寂。 半晌后,叶亦欢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紧紧攥住的脚踝,不由得挣了挣,蹙眉低声问:“你干什么?” 凌南霄先是一愣,低头看到她细白的脚腕,耳根忽然有些发红,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急忙松开她,起身别开眼,生硬道:“你昨天不是扭伤了吗?我看办公室里还有点药,就给你捡回来了。” 他怎么能说是因为昨天去医院看申恬,却不巧遇到了钟玥。 钟玥这个一向我行我素的女人,昨天居然直接将他堵在了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皱着眉便训斥他,“你老婆受伤你知不知道?路都要走不了了,你居然还放任她一个人来医院。她搞成那样该不会是你弄的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家暴的习惯?” 她说话语速很快,待凌南霄反应过来的时候,走廊上的人纷纷侧目对他指指点点,就连钟玥身后跟的那几个实习的小医生都十分嫌弃的看着他,全因为她那句“家暴”。 凌南霄正要跟她解释,钟玥已经挥手招呼了身后的实习生走人了。 什么叫百口莫辩,他这一次是真真体会了一次,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吃了一个哑巴亏。 早上回来换衣服的时候,路上经过药店,他又想到钟玥的话,最终还是下车买了一点跌打损伤的药。 叶亦欢也有点莫名,他办公室里怎么能随手就捡来这些药,可是一抬头却愣住了。 金色的晨光洒在凌南霄的身上,他的神色专注而认真,动作十分轻柔,睫毛忽闪忽烁,像一把小小的扇子,日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了浅浅的阴影,他认真的时候,五官都变得格外深邃英挺。 这一刻,大概是他们结婚后相距最近的一次,叶亦欢多么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瞬间。 她忽然就想到了很久以前的黄昏,她在教室里看《小王子》,不禁会想,那样温柔的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转过头,却看到了趴在课桌上睡着了的凌南霄。黄昏的光芒铺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脸庞晕染的那样柔和,纤长的睫毛,挺立的鼻子,微合的薄唇,立体而又深邃的五官凑在他的脸上,让她在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小时候在童话书里看到的王子。 那时的他大约也是这样,温柔醇和,比现在要少一分凌厉之气。 原来他依旧是记忆里的那个人,从未改变过。 ———————— 其实这是宠文啊!有木有!亲们记得【加入书架】呦~~~╭(╯3╰)╮   ☆、050半年之约 叶亦欢忽然伸手覆在凌南霄的手背上,她的掌心很烫,熨帖在他的皮肤上,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凌南霄浑身一僵,随即缓缓抬起头,面前的女人低头看着他,眼里泛着波纹,可是却坚持浅浅微笑,她笑得温柔而满足,神色坚韧而倔强,明明是十分美好的样子。 那一瞬间,凌南霄听到了自己的心强力的跳了一下。 叶亦欢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勇气,竟然道:“凌南霄,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她的眼神漾着光,有点自信,又有点紧张,凌南霄心上一动,不知怎的,扬了扬唇角就说:“打什么赌?” 叶亦欢咬了咬唇,目光深深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给我一年时间,我会努力让你喜欢我。” 他挑了挑眉,尾音上扬,“一年?” 叶亦欢急忙改了口,“半年,半年就好!你给我半年时间,我会努力让你对我改观,让你喜欢我的。” 她大概以为凌南霄觉得一年太长了,没有耐心来打这个无聊的赌。 实际上他是觉得一年太短了,过去他们结婚两年,这当中至少有一年两人是朝夕相对的,可即便这样他也没能对她有什么改观,别说再给她半年,就算是再给她三年五年,他并不觉得会有什么改变。 可叶亦欢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眼中是满满的期待,像是一个等糖果的孩子一样。 凌南霄忽然笑了,“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你用这半年拖着我,如果这半年里申恬突然出事,你就后顾无忧。如果她醒了,但是却我喜欢上你了,同样舍不得和你离婚,你的目的依然达到了。” 叶亦欢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嗫喏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给自己个机会。” 凌南霄没听清她说什么,蹙眉反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叶亦欢没回答,却猛地抬头,凑近他笑了笑,“凌南霄,你不敢了对不对?你怕你会爱上我,所以你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她的笑带了几分讥诮和嘲弄,像是认定了他心虚一样。 “呵。”凌南霄嗤笑一声,眼底带着不屑,虽然知道她这是激将法,可是他还是居高临下的点了点头,势在必得道:“好啊,那就赌啊,看看到最后是谁输得惨。” 他是百战百胜的凌南霄,即便是感情上也从未输过,他认定自己不会爱上这个女人,又怎么会输在她的手上! 不过是一个无聊的赌约,他就陪她玩一次,能让她彻底死心了最好。 * 周一的工作向来比较繁琐,叶亦欢正在办公室里判作业的时候,二年一班的班长突然跑到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道:“叶老师,出事了,出事了!你快来啊!” 整个办公室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了,叶亦欢急忙跟着那个孩子跑出去,边跑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邢乔和赵子扬打起来了!” 等她赶到教室的时候,面对一片狼藉的教室也不由得震住了。 ———————— 凌大少,敢接这个赌约你就完了~╮(╯▽╰)╭今天仍然三更~~大家记得【加入书架】啊~   ☆、051你说谁是没妈的野种 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课本,推到了好几张课桌,男生们全都攒到了最后一排,有看热闹叫好的,有着急上去拉架的,整个教室极其嘈杂,混乱不已,甚至连隔壁班的学生都吸引过来了。 邢乔一手扯着赵子扬的衣领,一手提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道:“你说谁是没妈的野种!” “就是说你!怎么样!”赵子扬也不服输,仍然嘴硬道:“你家不是很有钱吗!有本事让你爸再给你买个妈!啊--” 叶亦欢还没来得及制止,邢乔已经一拳招呼到了他脸上,赵子扬马上捂着嘴哭起来,下一刻,已经有血从他的指缝里渗了出来。 叶亦欢一惊,急忙走上去一把将邢乔拽了起来,赵子扬已经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更加焦急,“怎么样?别怕啊,咱们这就去校医室啊,来,老师背你。” 她背着赵子扬急忙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邢乔厉声道:“你也过来!” * “还好只是掉了颗门牙。” 校医室的张大夫摘下口罩走出来,冲叶亦欢笑了笑,“这孩子原本就到了换牙的时候,我刚刚看了一下,他那颗门牙早就已经被蛀空了,但是迟迟没掉,估计已经疼了有一段时间了,被邢乔这么一拳下去就给打掉了,没准还是因祸得福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孩子平日里温温软软的,没想到下手这么狠,赵子扬那体格顶他两个,居然也能被他打得门牙都掉了,叶亦欢简直是觉得哭笑不得。 她看了看外面低着头的邢乔,向他走了过去,“把头抬起来!” 邢乔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脸上挂了彩,嘴唇上擦破了皮,眼角也有血痕,似乎是被铅笔划到的,白色的校服被扯得乱七八糟,背上和肩上还有明显的鞋印,可是眼里却仍然闪着倔强不服输的光。 这架打得还真是不轻。 叶亦欢缓缓蹲下身和他平视,拿出湿巾替他轻轻擦掉脸上的脏痕,“你可真是能耐了,真把自己当英雄了?要不要叫你猴哥啊!” 她说完,拆开一个创可贴准备给他贴上,邢乔却伸手挡开了她。 “怎么了?你不贴创可贴,伤口会感染的。” “要那个。”邢乔伸手指了指她手上的另一个,蓝色的创可贴上印着一个个表情不一的多啦A梦,十分招人喜欢。 到底是小孩子,就连贴个创可贴也要卡通的才行。 “我听Gary叔叔说,我妈妈以前最喜欢多啦了。” 叶亦欢仍然在专心为他贴创可贴,弯了弯唇角,不经意道:“是嘛,老师也很喜欢多啦。” “真的吗?”邢乔显得有些惊喜,一双黑葡萄似得眼里满是愉悦的光芒,“其实我以前不喜欢多啦的,知道妈妈喜欢以后,我也喜欢了!我有时候好希望我也有一只多啦,可以给我一个能打开门就找到妈妈的任意门。” 叶亦欢的手一顿,不由得缓缓抬起头。 邢乔正低头看着她,一双澄亮的眼里有希冀也有失望,唇角明明扬起,却笑得很勉强,反倒是在安慰她一样。 对于邢乔的母亲,她只知道是一个空白。就连学生资料上只有他父亲的签名,关于她的母亲,可以说是只字未提,甚至连空白的原因都没有。 —————— 三更在一点以后~   ☆、052你们的婚纱照呢?三更 她总觉得邢乔能这样无忧无虑的长大,他父亲一定也给了他很好的生活环境。而如今,她明白了,这孩子有事只会藏在心底里,不到忍不了的时候,绝对不会爆发。 叶亦欢眼眶一热,倾身上前拥住他,“你要相信,不管妈妈在哪里,她都一样爱你的。” “嗯,我知道。”邢乔也反抱住她,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小孩子到底是不记仇的,上一刻还冤家似的,下一刻又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不过叶亦欢也不能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还是罚了他们值日。 * 叶亦欢和邢乔从学校出来已经是日暮西斜,小门前却迟迟没有见到那辆黑色的雷克萨斯LS,叶亦欢给Frank打了个电话,却接到了他在路上出了车祸的消息。 Frank似乎正在医院里,他说事故原因比较复杂,不过他已经给邢漠北打了电话,眼下只好先拜托叶亦欢照顾一下邢乔,等一下就会有人去接。 由于叶亦欢的脚不方便,不便于带着他到处跑,最后决定带邢乔回家自己做饭给他吃。 这还是叶亦欢第一次带学生回家,不好意思的拿了一双大的棉拖鞋递给他,“老师家里没有接待过小朋友,你就先穿这个吧,走路小心些,别摔了。” 邢乔穿上那双船一样的大拖鞋,“啪叽啪叽”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终于也为这幢房子添了一丝孩子的气息。 叶亦欢正在厨房准备做饭,邢乔突然拉了拉她的衣摆,“老师,这是什么?” 她低头去看,原来是她前两天没事做,随手在一张餐巾纸上用油笔画的一张草图。 她画的漫不经心,可是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却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了纸巾上,钻石呈心形放射状,奢华却内敛,无论从勾画还是设计,都是一个十分优秀的设计。 “这个项链如果能做成真的,一定会很漂亮。”邢乔目不转睛的盯着餐巾纸,眼中满满都是惊叹。 叶亦欢笑了笑,“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真的?如果老师把它送我,以后我一定还您一个真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便平时再老成,说出来的话依然那么天真可爱。 然而不久邢乔就又回来了,“老师,怎么没有看到师公的照片啊?还有,你们的婚纱照呢?” 他在这房子里绕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一张照片,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叶亦欢险些就削到了自己的手,她抬起头勉强的笑了笑,“老师照相不好看,师公不喜欢和老师照相,所以没有照过。” 她怎么能说,他们结婚结的那么匆忙,连婚礼都省了,又怎么会有婚纱照呢…… 邢乔惋惜的撇了撇嘴,他觉得老师很好看啊…… 因为晚饭不宜吃得太过油腻,叶亦欢最后就只给他做了番茄炒西葫芦,又打了一个番茄蛋花汤,和一盘拔丝红薯。 原本只是一顿再平常不过的晚餐,邢乔却吃得狼吞虎咽,对叶亦欢的厨艺连连称赞。 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还在活蹦乱跳,后一秒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邢漠北来电话的时候,邢乔已经在叶亦欢家的沙发上睡熟了。看着那张睡觉会皱在一起的小脸,叶亦欢实在是不忍心叫醒他,只好背上他的小书包,将他轻轻地抱起来送下去。 谁知道下楼的时候竟然在楼下遇到了凌南霄。 —————— 这下要撞到了~~~   ☆、053她的眼里也有别人 彼时叶亦欢并没有看到他,就连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反倒是凌南霄竟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低着头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动作轻柔而又宠溺,像是抱着一件绝世珍宝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怀里那个孩子。 凌南霄定住脚回头看她,那个目光永远胶在他身上的女人,今天却把视线放在了别人身上,就连这么近的距离都没有发现他。 凌南霄的心里忽然升上来一股没来由的气,英挺的眉宇也不由得蹙起,转身大步向她走去,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叶亦欢一惊,险些把手上的孩子扔了出去,她以为是遇上了近来新闻上报道的抢孩子的坏人,心上猛地一跳,抬头便愠怒道:“你想干什么!” 她的语气又气又急,抬头的一瞬,眼里满满都是愤然和不耐,眉心高拢,像是在看一个十分厌憎的人。 她从未用这样的表情看过他,凌南霄一愣,抓着她手臂的手忽然就松开了,有些怔忪的看着面前这个竟有几分陌生的妻子。 叶亦欢也没想到拦她的人是凌南霄,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结巴道:“你……” 怀里的邢乔突然嘤咛一声,她急忙低头去看,好在孩子还没有醒。叶亦欢松了口气,又将邢乔往上抱了抱,眼神柔和而又宠爱。 明明只是一个宠溺孩子的眼神,凌南霄却没来由的觉得十分刺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孩子的眉眼似乎有些熟悉,并且是一种让他产生危机感的熟悉。 凌南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倒退了一步,皱眉冷声问:“这小鬼哪来的?” 他的声音很高,叶亦欢急忙“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的一个学生。” 凌南霄看着她对这孩子的关切和爱护就觉得碍眼,心里那股气就像是碳酸饮料一样,不停地冒泡泡,像是要从胸腔里冲出来一样,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一脸的嫌弃,“他爸妈呢?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他的家庭司机出事故了,所以我就把他带回家里了。他爸爸正在外面等我,我把他送出去就回去了。”她的语气匆匆,一副不想再和他交谈的样子。 凌南霄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脸色不太好的叮嘱了一句,“真是麻烦,那你快一点!” 他的语气虽然很冲,可是也透出了一丝关心,只可惜叶亦欢满脑子都是邢乔,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只当他是又在嫌弃自己多事,妨碍了他。 她随便的点了点头便走了。 —————— 凌大少:“为什么自从这个小鬼出现了之后,小叶子就不理我了!” 乔乔:“因为你长得丑。” 凌大少:“……你长得和你爸一样丑。” 乔乔:“没你丑。” 凌大少:“……” 今天就这一更咯~大家周末愉快!   ☆、054温文尔雅的男人 叶亦欢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邢漠北。 他穿了一身深色的西装,单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低着头,背靠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行色淡漠,几乎能与黑夜融为一体,凉薄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却未显清冷,反倒是给他平添了一分温润儒雅之气。 听到脚步声,邢漠北抬起头,看到远处的叶亦欢抱着邢乔,急忙迎上来从她手中接过孩子。 他先是动作轻柔的将孩子放回车上,脱下外套给孩子盖上,又关上车门回身走向叶亦欢。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站的这么近,邢漠北的身形和凌南霄相当,叶亦欢站在台阶上才能勉强和他对视,她忽然想到邢乔站在同龄孩子中还显得那么出众,原来是他爸爸就这样高大。 邢漠北垂眼看了看眼前的女人,温温浅笑道:“Frank路上出了点事,给叶老师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叶亦欢笑笑,“乔乔很乖,不麻烦。对了,您的司机,没有大碍吧?” 这个女人确实很细心又体贴,连一个陌生人都会关切两句。 邢漠北眼中愈加温柔了一些,“谢谢叶老师关心,没什么事。” 叶亦欢点头,视线落在车上的邢乔身上,眼里出现了一抹心疼和担忧,“对了,乔乔今天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脸上受了一点伤……” 没想到邢漠北只是不甚在意的勾勾唇角,“男孩子打架没什么,受伤也只是家常便饭,我小时候也常常和人打架,叶老师不必太担心。” “这我知道,但是他到底只是个孩子,有时候受了内伤不容易发现,这样会酿成大祸的。”叶亦欢规劝了一番,又笑了笑,“没想到邢先生这样温文尔雅的人,也会和人打架。” “哪个男人小时候都有那么一两次动手的时候,我小时候也是个让家长头疼的熊孩子。” 叶亦欢被他调侃的话逗笑了,弯起的眼睛溢着流光,“难怪乔乔也会和人动手,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邢漠北墨眉微挑,“叶老师这是在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您了。”叶亦欢眨眨眼,真诚道:“有您这样的父亲,乔乔以后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孩子今天打了架心里一定也很害怕,邢先生回去以后就不要过分的苛责他了,他已经知道错了。” “有叶老师替他说情,我怎么还好意思再训斥他。” 叶亦欢微微莞尔,“那就好。孩子都已经睡着了,您也早点回去吧。” “好。”邢漠北颔首,礼貌道:“叶老师慢走。” 叶亦欢欠了欠身,邢漠北看她转身准备回去,唇角不自觉的弯起,随手插进口袋里,却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出声道:“叶老师,等一下!” 叶亦欢闻声回头,疑问道:“您还有什么事?” ——————— 老邢,你究竟有神马事呢~~今天仍然是一更~   ☆、055她和那个男人 邢漠北两只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一遍,又把外套的口袋翻了一遍,脸上终于隐隐有了一抹尴尬和窘迫。 该死的,他本来是要把项链还给叶亦欢的,找了一遍才发现自己今天换了衣服,项链留在办公室了。 叶亦欢看他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却什么都没有,不禁有些疑惑,“邢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邢漠北的眼底有一扫而过的懊恼,转而抬头看向她,却仍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浅笑道:“上一次叶老师给我提的建议我觉得非常好,原本想拿笔记下来的,突然想到忘带了,真是不好意思。” “原来是因为这个。”叶亦欢了然,随即大方的粲然一笑,“邢先生有空的话,可以来我的办公室,我们好好聊一下关于邢乔的学习成长情况,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晚上行车不安全,邢先生还是早点回去吧。” 邢漠北点头,“叶老师说的对,那我就先走了。” 他下了两步台阶,正欲转身的一瞬间,叶亦欢忽然柔声道:“邢先生真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爸爸,Joe现在能这么优秀,都是多亏了有您在。” 邢漠北一顿,转头看向她,昏暗的路灯下,叶亦欢微微浅笑,双眼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她只套了一件长款的毛衣,两只手缩在袖子里,头发柔柔的披在肩上,显得格外静美。 叶亦欢挽了挽耳边的头发,眼底一片沉静,“想必您的夫人也一定很幸福。” 她的话音刚落,邢漠北脸色突变,脚下猛地一滑,不由得向后栽去,叶亦欢急忙伸手拉他,“小心!” 邢漠北回过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手揽着叶亦欢的腰,一手搭在她的肩上。 这个姿势难免有些暧mei,叶亦欢见他久久不动,以为是他伤到哪里了,急忙问道:“邢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邢漠北不着痕迹的松开她,倒退两步下了楼梯和她拉开距离,弯了弯唇角,“谢谢叶老师帮我。” “没什么的,您不用客气。”叶亦欢摆手笑笑,双手插进毛衣的口袋里,歪了歪头,“那我先回去了,您慢走。” 她转身便上了楼,身后的邢漠北慢慢握紧了手心,视线隐在了一片幽暗之中。 * 凌南霄黑着脸看着楼下那抹娇小纤瘦的人影上了楼,“唰”的一声用力拉上了窗帘,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 他的脸色很难看,放在腿上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方才叶亦欢伸手拉那个男人的动作,简直是让他的火一下冲到了脑门子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萌生了一种想要冲下去把叶亦欢拉回来的冲动。 因为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是根据他的身形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 某人的醋缸翻了,有木有闻到酸味~~~╮(╯▽╰)╭   ☆、056请你耐住自己寂寞的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回到家后竟然鬼使神差的站在窗边看她,这样注意她的情况,在以前来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他懒得去关注她,又或者说不屑于关注她。 她总是在他身边,只要他回头,她就一定站在身后,可是今天他发现似乎也并不是这样的。 她眼里也不完全是他,她眼里也是有别人的。 这个女人说是去送学生,却送了那么长时间,竟然还和学生家长拉拉扯扯,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男人又究竟是谁! 胸腔里似乎有股火在莫名其妙的燃烧着,从心头一直蔓延到他的大脑,几乎烧到了他的神经末梢。脑子里很混乱,那是一种说不清的乱,似乎是紧张,又似乎是气恼,仿佛还夹杂着一点害怕,总之很复杂,没有头绪。 房门“咔嗒”响了一声,凌南霄扭头便看到叶亦欢洋溢着一脸笑容进了屋,她的笑一直不散,从换鞋到挂衣服,眼里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的样子。她笑起来明明很好看,可是他今天却觉得格外刺眼。 或许只是因为她的笑容不是因为他了。 又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居然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他虽然不待见她,可是也不能容忍她给自己戴绿帽子! 叶亦欢并不知道凌南霄心里想什么,脸上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意,柔声问他,“你回来啦?” 凌南霄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色望着她,语气也十分低冷,“那小鬼走了?” “嗯,走了。” 凌南霄的眼里有了几分异样的神色,轻咳了一声,又冷着脸问,“他爸爸来接他的?” “是啊。” 这一次凌南霄的脸色已经成了锅底黑,他都这么问了这么多话,她的回答居然最多只有三个字! 胸腔里蓦然涌上一股闷气,凌南霄气恼而又烦躁,“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大晚上的和陌生男人卿卿我我,居然还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当他这个丈夫是摆设吗?! 叶亦欢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生这么大的气,她从回来到现在明明都没有招惹过他,他却忽然发起了脾气,一时间莫名又茫然,“我没什么要说的啊……” 凌南霄觉得自己简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有气撒不出来,冷着脸倏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蹙眉不耐道:“算了,跟你讲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他面无表情的叶亦欢身边走过去,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叶亦欢猛地拉住了他的衣袖,“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他猛地转过身,眼神冷厉的看着她,“叶亦欢,这种话我只说一次,无论我和你之间怎么样,但是既然你的名字和我写在同一张结婚证上,你最好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我们一天没有离婚,你就还是凌家的少夫人,即便你现在急着找别的男人,也请你耐住自己寂寞的心,不要给我惹麻烦!”   ☆、057你好自为之二更 他一字一句都直指她作风不正,叶亦欢不由得蹙起眉,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很明白!”凌南霄抬手挥开她,伸手扼住她的下巴,微微眯眼道:“还有,如果下次你想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麻烦你去一个我视线之外的地方,我不想看到我的‘妻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和别的男人揪扯不清!” 妻子两个字被他咬的很重,里面盛满了憎恶和鄙弃。 叶亦欢终于明白过来他大概是看到她和邢漠北了,她的下颚被他掐的生疼,可还是急切道:“我和那个人只是……” “我不想听你解释!” 凌南霄低喝一声松开她的下颚,她顺着他的倒退了两步,他看着她小巧的下颚上那个红红的指痕印,只冷冷的对她道:“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大步上了楼,叶亦欢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亦欢上楼洗澡的时候,凌南霄已经睡下了,此时正背对着她。 她抬头看了看表,还没到十点,往日他睡得再早也不会这么早的。 他虽然刚刚冲她发了那么大的火,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可她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于是小声问道:“你睡了吗?” “没睡!” “哦……”叶亦欢咬了咬唇,又小声问:“你洗澡了吗?” “不想洗!” 他的语气很冲,就像是吃了炸药一样,看起来不像是生病了,可是叶亦欢还是问了一下,“你是不是哪里难受……” 凌南霄被她连珠炮似的提问气的“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僵硬着一张脸恶声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要去洗澡就赶紧去!在这里一直聒噪些什么!” 他现在只想让自己静一静,好好想想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不正常,可这个女人偏生没有眼力见,一刻也不得让他安生。 叶亦欢被他这么一吼,一张小脸霎时暗淡下来,隐隐有些委屈,垂着眼低低的说:“我知道了,那我去洗了。” 她转身进了浴室,凌南霄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那股火烧的更旺了,她对别人都言笑晏晏的,在他面前就总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简直是碍眼极了。 浴室里很快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想着她方才的模样,凌南霄更觉得心烦意乱,皱着眉翻身躺回了床上。 睡觉! 然而他闭上眼,极力让自己摒弃杂念好好睡觉的时候,脑子里却总是出现叶亦欢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的场面。 凌南霄越想越烦躁,就在他准备去楼下透透气的时候,浴室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东西砸碎,一阵稀里哗啦的乱响。 —————— 人家凌大少只是想做一只安静的美男子而已,叶老师你为什么不能满足人家一下呢~~~╮(╯▽╰)╭   ☆、058轻吻 凌南霄刚握上门把的手又急忙收了回来,大步走到浴室门口,蹙眉拍着玻璃门,“叶亦欢,你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里面的水声不断,叶亦欢的声音微弱却极力隐忍,“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 凌南霄试着拧了拧门把,却发现她已经把门反锁了,低咒了一声,只好又跑回书房去找备用钥匙。 他一拉开门,里面的水汽就争先恐后的窜出来,地上散落了满地瓶瓶罐罐,莲蓬头也没关,叶亦欢跌坐在地上,一张小脸痛的都皱在一起了。 她刚刚从浴缸里一出来,本来受了伤的脚就使不上力,再加上踩了水,一下就滑到了,不小心打翻了架子上的洗浴用品,后背还撞上了浴缸。 凌南霄大步走进浴室,叶亦欢被水淋得眼都睁不开了,却还是不忘提醒他,“你小心些,地上很滑!” 他心里一暖,语气却依旧恶劣,“既然知道地滑,你自己怎么不小心些!” 凌南霄先关了水,随手扯了一块浴巾,低头准备裹住她,却不由得愣住了。 她身上不着寸缕,刚洗过澡的身上隐隐透着绯红,皮肤上还挂着水珠,像是刚出水的芙蓉一样,清透而又诱人,一只手臂挡在胸前,隐隐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感。 叶亦欢抬头便看到他目光闪烁的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穿,脸上腾地一红,急忙道:“你先出去吧,我没事了!” 凌南霄下腹忽然升上一股热气,喉结重重的滚动了一下,脑子里有绮念一闪而过,急忙用浴巾将她裹住。 他抱着她走出浴室,叶亦欢环着他的脖子,却听他恶声恶气道:“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没事!你上辈子是不是笨死的,洗个澡都能摔倒!” 他嘴上不饶人,动作却很轻,将她放在床上后,又蹲在她面前低头去看她的脚,手指按在关节上揉了揉,“你动一动,看看是不是刚刚又扭到了?” 叶亦欢看着他的发旋,抿着嘴摇了摇头,小声说:“我真的没事了。” “什么叫没事了!你不是前两天才扭到了!你这个女人到底长没长脑子……” 他的语气又焦又燥,墨眉蹙的很深,一张峻峭的脸紧紧地绷着,猛地抬起头看她,却见她也细细的盯着自己。 床头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小台灯,凌南霄仰着头看着她的脸,他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是唯一的,也是独有的,仿佛她的世界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一样。她的眸子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那样亮,就像是烛火一样一跳一跳的,睫毛像羽毛一样浓密轻盈,水汽蒸腾过的脸颊泛着绯红,玫瑰花一般的嘴唇娇艳欲滴。 屋里静谧无声,两个人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凌南霄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叫嚣,喉结重重的滚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忽然一把扣上了叶亦欢的后脑,倾身吻上了她。 ———————— 某人,你你你,你这样真的好吗?!   ☆、059悸动的吻二更 唇瓣相贴的时候,叶亦欢感觉到了自己的唇在抖,心跳蓦然加速,她觉得很紧张。 刚刚两人还那么激烈的争吵过,转而他却又给了她一个来势汹汹的吻,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剧烈的起伏着。 叶亦欢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得呆住了,凌南霄闭着眼睛吻着她,动作那么轻,神色那么温柔。她心中有悸动的感觉,甚至有点想哭。 这个吻并不重,就像是两个迷失在沙漠里的人在相互探索一样,浅尝辄止,认真相待。 相较之下,她的唇薄凉,可他的唇却滚烫,叶亦欢感受到他在自己的唇上轻轻辗转,心跳越来越快,下意识的闭上眼,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吻她,叶亦欢整个人都乱了,直到凌南霄抚上她的时候才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这一声拉回了凌南霄的理智,他猛然回过神放开面前的女人,迷蒙的双眼,绯红的脸色,有一种别样的好看。 他懊恼的在心里低咒一声,随即不自然的站起身,嗓音带着低低的沙哑,“咳……那个,我去收拾一下浴室,你自己上点药。” 他转身大步进了浴室,背影有些仓皇,也有些狼狈。 一进浴室里,凌南霄就急忙打开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好几次他才慢慢回了神。镜子里的男人眼里带着懊恼和隐忍,他闭了闭眼,极力让自己忘记刚才旖旎的情形,却怎么也没办法无视她的娇柔。 她绯红的身体,娇艳欲滴的薄唇,迷蒙而清丽的眼睛,就连她锁骨上细细密密的水珠都是那么吸引人,像极了所谓的出水芙蓉。 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长恨歌》的那句诗——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便是倾国倾城的杨贵妃,也未必会有她这般柔美诱人。 凌南霄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能让他怎么办?他一个而立之年的大男人,面对一个柔柔的女人总会动点心的。 更何况叶亦欢长得又不丑,尤其是沐浴之后,简直是该死的好看…… 他越想越觉得鄙视自己,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纵欲的人,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建立起来的冷漠总是一再被她击溃,不是因为她的诚意,就是因为她的温软。 凌南霄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叶亦欢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她依旧是往日浅笑的神色,除了脸颊上染着一点绯红,没有任何异常。 反观他自己,似乎仍然没能从刚刚那个吻中缓过神来。 昏暗的灯光下并没有显示出叶亦欢绯红的脸色,同样的,凌南霄也没有看到她紧张和期待的双眼。 他忽然觉得有点挫败又烦躁,明明应该紧张不安的叶亦欢却波澜不兴,而向来淡漠冷静的他反倒乱了阵脚。 他看着她就忍不住想起她的盈酥白嫩,终于还是烦躁的说:“我去客房睡!” “可……”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他已经抱了枕头和被子大步离开了卧室。 —————— 终于吻到了~~大家快来祝贺他们~~   ☆、060不成功变成人 第二天凌南霄起来的时候,叶亦欢正在厨房做早餐。 餐桌上放着一张白纸,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猛地愣在了原地。 A4纸上用初号字体打着七个大大的黑体字“半年之约协议书,”白纸黑字,显得分外扎眼。 再往下看,“协议书”上清清楚楚的列出了好几条规定。 1.每周夜不归宿不得超过三次。 2.每周至少要在一起吃两顿午餐和晚餐。 3.回短信不得少于五个字。 4.如遇到诸如“**节”、“七夕”、“双方生日”这种特殊日子,一定要陪在对方身边。 5.…… 事无巨细,大大小小的列了足有十条,凌南霄一条一条看下去,从最初觉得的荒谬,到最后一条“不得在对方需要关怀时不在身边”,他已经彻底有些无奈了。 凌南霄眉心高拢,指尖夹着那张薄薄的A4纸扬声道:“叶亦欢,这是什么意思?” 叶亦欢闻声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他指尖的那张纸和脸上阴沉的表情,只耸了耸肩淡然道:“上面不是有标题吗?” “我是说你用这个玩意是想做什么?用这种死条款把我束缚起来?” 他的语气里隐隐已经有些不耐,他向来性格乖戾不羁,几时被人用这种条条框框的东西束缚过。 “我没想束缚你。”她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我只是觉得,既然你答应了我的赌约,我们就应该好好正视一下,有一个正经的规划,不是吗?” A4纸被他抖得哗哗作响,凌南霄眼底有一抹讥诮,“所以你玩起了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小孩子的把戏?”叶亦欢笑了笑,眼底是一片清明,“你确定,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玩得起?” 凌南霄墨眸微眯,语气中多了一分凛冽,“你挑衅我?” “挑衅谈不上。”叶亦欢笑得不亢不卑,“我只是在想,你觉得这东西幼稚,可是这么幼稚的东西,你也未必能做得到。” 这句话中的嘲讽意味已经足够浓烈了,凌南霄看着叶亦欢微扬的小脸,和她眼底的倔强,他只嗤笑了一声,转身去取了一支笔,唰唰两笔在纸上签下他刚劲有力的名字。 他扬手将笔拍在桌上,狭长的眼尾带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那你就尽管来试试看!” * “真的假的?凌南霄真的答应和你打赌了?” 杭璐一把将手上的咖啡杯拍在桌上,两眼放光的大声道。 叶亦欢看到周围的人的视线都向她俩扫过来,急忙对她说:“你小声点啊!” “不好意思,激动了。”杭璐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是没想到你家凌南霄脑子开窍了,居然会和你打这么无聊的赌。” 叶亦欢耸耸肩,“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这提议挺无聊的,不过我还是想试试。我想这是最后半年了,不成功便成仁!我一定会努力的。” “欢欢,我相信你。”杭璐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心疼的说道:“你对凌南霄那么好,你付出了那么多,甚至连……都放弃了……” 她抬头看到叶亦欢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痛楚,急忙改口调笑道:“哎呀,别这么忧伤嘛,你又不是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成功,咱们可以变出个人啊~” 杭璐意味深长的冲叶亦欢挤眉弄眼,微扬的唇角含着一丝坏坏的笑。   ☆、061千万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二更 叶亦欢伸手拍了她一巴掌,嗔笑道:“你能不能别出馊主意了,你以为变出个人那么容易啊!怀个孩子起码得要十个月,更何况到现在为止,他就只有……亲过我一次,我又不是超人,哪能亲一下就怀孕的。” 杭璐看她羞赧的低下了头,耳根都红了,不由得哈哈一笑,“我跟你讲,他亲了你,就说明距离洞房花烛不远了!你俩新婚夜不是没在一起嘛,这下刚好可以补一个啊!而且我觉得这个方法蛮可行的,任何东西都不如一个孩子来的直接。凌南霄他妈再不喜欢你,总不能不要孙子啊……” 杭璐正说着,隔壁的包间里忽然传来一阵杯子砸碎的声音,服务生赶紧跑进去处理,从包厢里出来了两个人,正准备离开。 叶亦欢抬头的一瞬间正好看到了那个人,出声唤道:“杜小姐?” 纤细的背影陡然一僵,杜梓涵缓缓转过身,神色有些怪异,不过很快便镇静的和她打招呼,“亦欢姐,你也在这里。” 叶亦欢点点头,一旁的杭璐小声问道:“谁啊?” “申恬的妹妹。” 杭璐向来反感申恬,一切跟她有关联的人也都没有好感,随即站起身打量了杜梓涵一眼,又看了看她身边一身黑衣的男人,那男人却转过了头,压了压自己的棒球帽。 杭璐的眸光倏然凛冽,对着杜梓涵伸出手,笑中带了几分警惕,“原来是申恬的妹妹,这么说来,咱们也可以认识一下,我是杭璐。” 杜梓涵看着面前那只纤细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去握住,细声道:“杭璐姐好,我叫杜梓涵。” 杭璐点点头,手上不着痕迹的使了一下劲,杜梓涵的秀眉倏然蹙起,她这才放开,退后一步笑道:“肚子寒?你哥哥是不是叫肚子疼?” 她这话虽是在笑,可是其中的讥讽和敌意大家都听出来了,叶亦欢不知道杭璐为什么会敌对这个刚见面第一次的女孩,不由得暗中拉了拉她的手。 杜梓涵的脸色微变,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仍然笑容得体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亦欢姐和杭璐姐叙旧了,我们有空再聊。” 她说完便准备走,身后的杭璐忽然冰冷道:“杜小姐,千万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杜梓涵的背脊一僵,没有回头的便和那个男人匆匆走了。 叶亦欢看着他们行色匆匆的背影,有些不解的问杭璐,“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啊。”杭璐无辜的摊手,一口将芒果汁吸到了底,随口道:“我见过她,一个模特嘛。” 见叶亦欢仍然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杭璐转身从包里掏出一叠票子,一张一张的摆在她面前,“这个是帝诗珠宝酒会的邀请函,姓肖的给我两张,我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你和你老公去吧。还有这个,仁济医院的全身体检卡,也是两张,也是姓肖的给我的。妹的,我真不理解他啥心态,我觉得自己身体好得不得了,他非要我去检查一下,我看他才应该去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脑残晚期了。” 杭璐一边愤世嫉俗的控诉自家肖大少,一边把票券塞进叶亦欢的包里。 ———————— 杭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捏~~~   ☆、062梦魇之地 叶亦欢借着全身检查的名义约了凌南霄。 其实说起来,凌南霄一点都不需要去参加这种体检,他自有Adamas的集团特聘医生给他做定期的身体检查,叶亦欢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是还是报了一丝希望和凌南霄提了这个要求。 其实凌南霄一点都不愿意搞这个见鬼的全身检查,可是叶亦欢把那天那个可恶的协议都搬出来了,他龙飞凤舞的大名就在那张纸上示威似的对着他,他这才发觉自己一时冲动签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互利互惠的和平协议,而是一张彻头彻尾的不平等条约。 可是白纸黑字的名字就挂在上面,他怎么也否认不了,最后只好答应下来。 叶亦欢站在医院外面的时候,觉得身上还是莫名有点发冷。 都说医院是一个阴气很重的地方,她曾经也在这里生过两度梦魇,一到这里还是觉得有冷气在侵袭她。 她远远地就看到凌南霄走过来,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西装,没了平日的冷硬,显得闲适而隽逸,墨眉依然浅浅蹙起,带着他惯有的漠然清冷。 叶亦欢唇角绽出笑,向前两步挽住他的手臂,仰头望着她,“一起走吧。” 她的动作做得娴熟而自然,仿佛是再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其实只有她自己才能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她怕他一个不耐烦就甩开她。 凌南霄低头看到她勾在自己臂弯上的手,纤长圆润,又看到澄亮明媚的眼睛,最终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当做默许了。 全身检查也不过就是那几项,常规检查后,她便去了妇科。 躺在妇科的检查床上,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后背都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眼中也满是恐惧和慌乱,手指紧紧攥着衣摆。 医生看出了她的不安,以为她是第一次做妇检所以紧张,笑着安抚她道:“没事的,有什么问题,做个检查及时发现,没有的话当然是更好了。”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这个才紧张的。 做完一般性妇检和B超之后,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正好已是差不多能吃午饭的时间,叶亦欢试探性的提议道:“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泰国菜馆,咱们去试试好不好?” 她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凌南霄觉着自己也有点饿了,便点头应承下来,“你去外面等我,我去开车。” “好!”叶亦欢重重的点头,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她转身出了门诊部,站在医院外面等着他。 医院真的是一个忙乱的地方,她站在那里,看着救护车尖叫着开进来,一群人拥着患者跑进急诊楼,也有浑身鲜血,触目惊心的人被送进来,随即便是一阵让人心悸而焦灼的等待。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正午的阳光猛地刺向她,她急忙闭上了眼,耳边却是一阵喧嚣。 “120吗?我这里是玉江大道,这里出事故了,你们快点派救护车过来……” “那个女人怎么还穿着婚纱啊?是不是新娘子啊?是要去结婚吗?天哪,真是太惨了……” “开车的那个是什么人啊?不会是故意杀人吧……” “先救那个穿婚纱的,她好像是一位孕妇,旁边那个等等再说……” —————— 不知道大家有木有看明白,后面这几个都是回忆呦~~   ☆、063失约二更 垂在身侧的右手握紧又松开,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完全使不上一分力。叶亦欢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眼中有惊痛也有恨意,刚入秋的天明明不冷,可是她却觉得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叶亦欢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那种无助而又凄厉的感觉又冲击在她的脑中。 “哒啦啦……” 身上的手机乍然尖叫,叶亦欢吓了一跳,旋即长长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按下了接通,“喂……” “是我。”凌南霄的声音传来,清冷中却透着一分焦灼,“我这边有点突发状况,不能和你去吃饭了,你自己去吧。” 他过去不赴她的约也不会觉得抱歉,可是现在却想要提前给她打个招呼。 叶亦欢的心也提了起来,急忙道:“出什么事了?要紧吗?要不要我过去帮你?” 凌南霄看了看急诊室刺眼的红灯,失口道:“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不能和你吃饭,有时间我补给你。” 她刚想说她没关系的话,却听那边传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 “凌先生,申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您暂时不用担心。” 叶亦欢听到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然裂了一道缝,随即便是一阵钻心的痛,可是她还是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好的,下次再说吧。” * 她离开医院之后就直接回了学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脚上的扭伤还没有好,她居然就一路恍恍惚惚的走回来了,脑子里满满都是那句“申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 先前还觉得很饿的肚子,也忽然觉得一点也不饿了,整个人都空空的。 “叶亦欢你什么意思!” 一个尖细而又恼怒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只镶钻的手重重拍在她桌子上。 叶亦欢循着那人的手缓缓抬头,陈馨一脸怨愤的站在她面前,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周围的老师们纷纷停下工作看着她们两个。 她现在的心情本就很低落,脸色也不太好看,“出什么事了,陈老师?” 陈馨双手环胸,盛气凌人的睨着她,“你应该知道赵子扬是我老公的亲侄子吧?他打架受了伤,你为什么不上报年级组!” 叶亦欢蹙眉,“他们只是小孩子打闹,并不是斗殴,我不觉得有必要上报年级组。” “你这是徇私!你是怕追究邢乔的责任,怕他们家里会找你的麻烦,所以你干脆隐瞒了这件事,让我家赵子扬吃了这个哑巴亏!” “陈老师,说话得讲证据吧!”叶亦欢也站起身,毫不退让的反驳道:“这两个孩子现在依旧是好朋友,况且我已经联系过双方家长了,邢乔的父亲和赵子扬的父亲都表示没什么大事,我不知道你现在对我这样是什么意思?!” 陈馨只听嫂子说了赵子扬打架掉了门牙的事,并没有听说叶亦欢找过自己的大伯哥,一时间也有些理屈,却仍然嘴硬道:“我什么意思?我得给我家赵子扬讨个公道!” —————— 大家送的花花荷包我在后台都看得到,但是亲们在送的时候还是留个言呀~千万不要做无名英雄,这样我才能感谢一下~~么么哒╭(╯3╰)╮   ☆、064她的病情好转了 办公室里人人都盯着她俩,叶亦欢本来就很烦,也懒得再和她吵,只皱眉摆了摆手,“那你就让赵子扬的家长过来找我吧。” 对桌的杭璐瞟了她一眼,冷笑道:“陈老师,人家家长都不追究了,你做什么太平洋警察?” 陈馨对叶亦欢的态度一向不阴不阳的,杭璐早就对她看不惯了,今日陈馨这么找叶亦欢的茬,她岂能坐视不理。 陈馨一向看不上叶亦欢,一个除了文凭高点的穷教书的,凭什么不把她陈馨放在眼里,还让杭璐对她处处维护! 尖利的指甲直指叶亦欢的鼻尖,陈馨气的浑身颤抖,“好样的叶亦欢!咱们走着瞧!” 她转身便大步出了办公室,门都被她摔得颤抖了两下。 * “医生,我姐姐的情况真的好转了吗?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杜梓涵一脸焦灼的站在申恬的主治医生面前,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申小姐在颅脑创伤后长期昏迷,她原本可接受一系列综合治疗措施,比如早期颅脑损伤的正确处理、各种严重并发症的防治、高压氧治疗和各种催醒训练的康复治疗等等。到目前为止,这些方法对申小姐已经都是用过了,因此申小姐虽然好转了,但清醒的时日还是个未知数。” “呜,姐夫……”杜梓涵忽然小声哭泣来,一下投入了凌南霄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哭起来。 医生的话语中带着凝重和低沉,凌南霄拍了拍杜梓涵,低头沉默了一下,脸色很沉郁,“就没有别的可行的办法了?如果国内的条件不允许,我可以送她去国外治疗。” “不行,不能把我姐送去国外!”杜梓涵十分急切的拒绝,随即捂着脸小声呜咽,“我姐姐健康的时候就一直孤身一个人,现在送她去国外,岂不更是把她一个人扔到了异国他乡?不行!我不同意!” “小涵!不要那么任性!”凌南霄低斥了一声,眼里明显有着不耐和烦躁,“现在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植物人的死亡率很高,我们必须要给她最好的治疗,当务之急是能让她赶快康复醒过来,这才是最要紧的!” 一旁的医生忽然插话道:“凌先生,我之前跟您说过,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试着去完成一下申小姐以前的心愿,比如说……和申小姐结婚这样的事,或许能刺激到她的大脑神经。” 或许是最近有些时日没想到离婚了,听了医生的话,凌南霄忽然觉得没来由的心烦意乱,眉心也不自觉的高拢起来。 旁边的杜梓涵却急切的挽住他的手臂,眼里闪着一丝希望,“姐夫,陈医生说得对,我姐以前就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和你结婚,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更何况你并不喜欢亦欢姐啊!你为什么不和她离婚,和我姐姐结婚呢?而且你不是已经和亦欢姐提过离婚吗?姐夫,我姐现在需要你啊!”   ☆、065叶亦欢就是杀人凶手二更 杜梓涵的话更是让凌南霄烦躁不已,伸手拨开她的手,蹙眉道:“这事跟我提出离婚是两码事,不是说我和叶亦欢离婚申恬就能立刻醒过来的。” “可是这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了啊!姐夫,你忘了我姐是怎么出事的吗?她是在你们婚礼当天出事的啊!她当时还有着三个月的身孕呢……那么小的孩子,连四肢都没有发育好,就化成血水没有了……” 杜梓涵声泪俱下的话果然让凌南霄想到了那天,想到了申恬一身素白的婚纱被鲜血染得触目惊心,同样也想到了医生宣告她流产时冰冷的语句。 凌南霄眉宇间的疲累和烦闷愈加浓烈,杜梓涵哽咽道:“姐夫,我姐以前就一直梦想跟你结婚,你们婚礼取消的第三天你就答应和叶亦欢结婚,这个我姐不怪你,可你忍心看她一直这样吗……” “小涵。”凌南霄出声叫她,低沉的嗓音中充满了无力感,“你要知道,我和叶亦欢的婚姻关乎两家公司,我们不是像普通夫妻那样,说离婚就能离婚的。”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看着我姐的器官衰竭一直到死吗?”凌南霄的话果然激怒了杜梓涵,她向后退了一步,流着泪的脸上满是嫉恨和愤然,“我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被叶亦欢害的!她害得我姐变成植物人,害她失去孩子,现在还抢走了我姐最爱的男人!叶亦欢就是个疯子!她是杀人凶手!” 杜梓涵已然没了往日的温柔活泼,猩红的双眼和歇斯底里的模样几近疯狂。 凌南霄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狭长的眸子里染了一抹愠怒,“杜梓涵,我和叶亦欢的事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和申恬无关,更和你无关。不管叶亦欢曾经做过什么,但她的名字现在和我写在一张结婚证上,我可以骂她欺负她,并不代表别人也可以这么做。我看在你是申恬妹妹的份上,今天不和你计较,下一次,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辞!”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说了这种话,可是在杜梓涵骂她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却是站出来维护她。他想或许只是因为人性中的独占欲在作祟,毕竟任何人对自己的东西怎么厌恶都可以,却不许别人说一句不好。 杜梓涵被他这种低冷的气压震住了,凌南霄对她一向都是疼爱有加,即便她知道自己是借了申恬的面子,可是仍然深信自己在凌南霄眼里是与众不同的,可今时今日,他竟然毫不客气的警告她。她一时间竟忘了流泪撒泼,脸上挂满了泪痕,显得讽刺又狼狈。 可是她很快就反映了过来,倒退一步捂住脸呜咽道:“姐夫,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伤害了你孩子的女人……” —————— 纠结的凌先生啊~~╮(╯▽╰)╭   ☆、066我们谈谈 对于凌南霄维护叶亦欢这件事,杜梓涵看得很明确,这个男人的心现在已经有些倾向那个女人了,她再提出申恬的名字只能增加他的烦恼,倒不如说那个孩子更能打动他的心。 凌南霄果然被她的话触动了,沉默了一下,淡声道:“对不起,我今天情绪不好,跟你发火了。” 杜梓涵依然在小声地哭,“我没事,我只是为我姐不值,她现在成了这样,可是始作俑者却过得那么逍遥自在……” 她并没有把话说满,甚至留了一点空间,而这一点空间却也让凌南霄足够内疚。 凌南霄抬手按了按眉心,终于还是沉沉的说:“这件事,我回去会认真考虑的。”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凌南霄仰头看着满天繁星,忽然觉得自己乏累极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有一丝头绪,他现在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找一个能给他一点点慰藉,能给他一些理解的地方,好好放空自己。 脑子里忽然涌上了一个恬静的笑脸,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回家,她就会从厨房探出头,浅笑的唤他,“阿霄,吃饭了!” 几乎没有过多考虑的,他转而驱车回了家。 凌南霄把车停好后,抬头看了看那扇属于他的窗户。已经很晚了,可是依然有一盏灯会为他亮着,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家。 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凌南霄终于还是上了楼。 凌南霄回到家等时候,叶亦欢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桌上的饭菜用碗扣着,地上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地灯。 他挂好衣服,轻轻地走向她。灯光映照在叶亦欢的脸上,她整个人蜷在一起,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就连睫毛都是浸湿的,就像是一个玻璃娃娃一样,一触就碎的样子。 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一个人独自哭着就睡着了?难道是因为他又放了她鸽子吗? 凌南霄心下觉得有些不忍,缓缓伸出手指想替她拭掉眼泪,可是在触碰到她脸颊的一刻却猛然停住了。 耳边回荡着杜梓涵声泪俱下控诉她的话,脑中也像是放电影一样,满满都是那天申恬满身鲜血的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还有叶亦欢逼着他结婚的情景。 凌南霄用力攥紧停滞在半空中的手,蹙眉拍了拍她的脸。 叶亦欢猛地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了,眼底还泛着红,看到他后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仓皇的别过脸,抹掉脸上的泪,垂着头低声道:“你回来了……” “嗯。”他的脸色冷淡如霜,声音低沉的毫无感情,“你睡在这里做什么?” 叶亦欢擦了眼泪才又转过头,哑着嗓子说:“我只是有点累了,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热。” 不待凌南霄回答,她就匆匆起身走向厨房,背影仓皇而无措,就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她好怕他又和她提离婚的事,最近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她不想在自己认为有转机的时候,突然被人掐断了希望。 凌南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得蹙起了眉,出声叫她,“叶亦欢,我们谈谈。” 叶亦欢的脚步一顿,垂着头的背影有些寂寥。 终于还是到这一步了,不管她怎样恳求他,他们之间有了什么样的约定,只要是申恬那边有一点点变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奔向她。 眼眶蓦然一热,急忙抬起了头将眼泪逼回去,转过身对他凄凉的笑了笑,“你想谈什么?” 凌南霄转而走到餐桌前坐下,又点了点桌面,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上次在公司和你提过的,离婚。”   ☆、067我们到此为止吧二更+上架公告 “就像我上次说的,条件随便你提。房子,车子,基金,股权,现金或者存款,只要是你想要的,随便你说,我会最大限度的满足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却在叶亦欢的心上卷起了一场风暴。 她垂着头,眼泪就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可她还是极力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可是这些我一个都不想要……” “叶亦欢!”他提高尾音叫她,瞥见她刺眼的泪光,又忍着火气将声调降下来几分,“这样拖着对大家都不好,趁早放手离婚,大家以后各过各的生活。” 他低沉的声音盛满了疲累,叶亦欢的眼泪也终于滚滚而落,不为别的,只因为他那句饱含沧桑的话。 叶亦欢攥紧了裙摆,眼泪一串一串的落下来,“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会给我半年时间的……” 空寂的屋里只有她小声抽泣的声音,隐隐的似乎还有她眼泪砸下来的声音,那么响,那么重。 “就当我从来都没说吧。”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她落泪的模样,用最决然的话切断了她所有的希冀,起身准备去上楼。 “是因为申恬吗?” 凌南霄的脚步猛地一顿,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看着他僵直的背影,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是因为申恬对不对?因为她,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和我离婚。” 他猛地转过头,眸光凌厉的凝着她,“你怎么知道?你去医院了?叶亦欢我以前警告过你,不要去医院打扰她……” 他甚至没有听她说原因就已经擅自定了她的罪,叶亦欢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眼泪从眼中滑出,滑进嘴里,那么苦涩。 “是你给我打电话时候,旁边有医生说话,我听到的。” “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一次都没有。”她平静的叙述着事实,就像是再说一个无望的真相,“你为什么就不想想我那么做的原因呢?你以为那场事故中只有她受了伤吗?其实我也……” “够了!”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抖动的眸光里有一抹隐忍的痛楚,“叶亦欢,你的戏我看了两年,我已经看够了!如果两年前你没有逼着我和你结婚,或许我还会念及旧情,不至于像今天这么讨厌你,可是你两年前做出那种事,真的让我已经看透了你险恶的心!” 险恶的心…… 叶亦欢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她笑得那么凄厉,犹如杜鹃泣血一样,眼泪流的汹涌而绝望,“我险恶?”她的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她的险恶!如果你知道了她……” “可是陪我度过最艰难的日子的人是她!”凌南霄厉声喝住她,峻峭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抹失望和憎恶,“叶亦欢,不要再标榜你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人,如果你善良,你就不会害她,如果你善良,你就不会把大家害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你善良,你当年就不会对我做那样的事……” 他仰头深吸一口气,用力攥紧身侧的拳头,抑制住自己燃烧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平静道:“这件事就到这儿吧,两年了,这两年我已经过够了。明天我就会让靖谦拟好离婚协议,我们到此为止吧。” —————— 到这里为止,免费期就结束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希望在明天上架后仍然能看到大家的身影~ 关于上架后的内容,小图在这里会有提示~ 简介上所说的叶老师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叶老师知道老邢就是捡到自己项链的人之后,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申恬是否会清醒?凌少是否真的会和叶老师离婚? 还有很多很多的谜团和疑问,都将在上架后一一为大家展开,期待大家的到来~ 上架当天会有三万字的首更,三万字都将在凌晨一点之后发出,到时大家刷新书架或者是页面就可以看到了~ 拜谢~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点击这里充值】   ☆、068把你最重要的东西给我我会考虑离婚万更一求首订 到此为止吧…… 叶亦欢想握紧自己的拳头以此来给自己一些力量,却发现身体已经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 “你说过会给我半年的时间……”她抬起头望着他,眼底一片猩红,声音暗哑的不成调子,“你连半年都等不了吗?窀” 她的语气中带着恳求,卧室里昏黄的地灯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她那么单薄寂寥,凌南霄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并不想再看她此时的脆弱和无助妲。 两年来,她从未用这样卑微的语气跟他讲过话,记忆里她大多是用一种不亢不卑的语气和他说话,再加上一副言笑晏晏的脸,显得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潇洒自如,仿佛两年前的事没有让她留下一点阴影和愧疚感。 就如同杜梓涵说的那句话,申恬现在朝不保夕的躺在医院里,而她却活的这么逍遥自在。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他终是说:“我能跟你耗得起,可申恬耗不起。” 他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让他疲累到了极点,以至于他再也没有任何心思提起的事情。 叶亦欢终于低低的笑了,那一声在空寂的房子里显得那么凄凉无望,“原来你一直是在和我耗。” 凌南霄只瞥了她一眼,嗤笑道:“难道你还觉得我是在和你过什么举案齐眉的幸福生活吗?” 举案齐眉。 叶亦欢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如果要挑一个词来形容她这两年的生活,那么相敬如冰当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她从来都知道她和凌南霄不会成为一对举案齐眉的幸福夫妻,可是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前方是刀山亦或是火海,她一路踩着荆棘走到今天,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多,她为的早已不是举案齐眉。 她为的是谁,或许他永远都不懂。 凌南霄看着她眼底不停打转的泪,握了握拳,转身上了楼。 叶亦欢仍然站在客厅的中央,仿佛是站在一个只有她一人的岛上,孤立无援,无人理解。她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即便是哭也哭的毫无声息。 凌南霄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皮箱,神色淡漠的看了看孤寂的叶亦欢,没有只言片语的就打算从她身边走过。 “你要去哪里?”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叶亦欢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颤抖的声音中满是凄凉,“你要离开这个家?” 家? 凌南霄转头看了看窗外的万家灯火,他还记得不久前也是在这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可是这里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究竟在哪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是那样站着,面无表情道:“从现在起我会搬出去住,离婚协议我拟好了之后会寄给你,你一个人好好想清楚。” “我不会签的!”她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臂,退后一步哽咽道。 “随便你。”凌南霄整了整自己被她扯得褶皱的袖口,声音薄凉的毫无感情,“我会每天都给你寄一份,直到你签了为止。” 他说完便大步走向外面,叶亦欢再也没有伸手去拉他,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他也不会再为她停留一步,再纠缠下去,只能显得她更加卑微不堪而已。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摔上,那么重的力道,甚至连整座房子都随之颤抖,叶亦欢隐忍在眼底的眼泪也终于滚滚而落。 她记得很久以前在杂志上经常看到这样的故事。年轻的小夫妻因为一点小事而争吵,年轻气盛的丈夫收拾了衣物便甩门而去,丝毫不顾妻子的挽留和眼泪。然而在妻子一个人哭得绝望的时候,家门又被人敲开,她走上去打开门,丈夫拎着皮箱站在外面。 妻子哭着问:“你还回来干什么?!” 丈夫说:“我有东西忘了拿。” 妻子又说:“那你拿了赶紧走!” 故事的最后,丈夫扔掉皮箱将她紧紧抱住,在她耳边颤抖地说:“我忘了把你带走。” 叶亦欢一直觉得,这个故事虽然开头很难受,可是结尾却很让人欣喜,可时至今日,当她也亲身经历这种事,她终于明白,并不是每一个妻子都能遇到一个会将她带走的丈夫。 而在凌南霄眼里,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妻子,她只是一个困扰了他两年甚至更久的一个麻烦。 现在,他终于忍不住要甩掉她这个麻烦,毫不犹豫的。 她蹲下身紧紧抱着自己,一个人终于在昏暗的屋子里小声哭了起来。 * 已经是第七天了。 从凌南霄那天说了离婚后,他就转身离开了家,之后的七天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那天签下的“半年之约协议书”还被她悉心保存在钱包里,可他连第一条都没有做到,甚至直接否定了它,如今看来它已经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而她则是那个讲笑话的小丑。 叶亦欢神色黯然的解了指纹锁,屋里又恢复了一室空寂,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温馨甜蜜,她那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建立起来的幸福,就这样在顷刻之间被攻打的片甲不留。 她的幸福果然只是镜花水月,她甚至还来不及仔细观赏,只轻轻地一触就碎了。 她扯了扯嘴角,苦涩的笑了笑,走上楼去换衣服。 那天凌南霄走时只带走了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他的西装配饰仍然被码的整整齐齐的放在衣帽间里,一切都维持在他拂袖而去的那一天。 可是他已经扔下这个家离开了。 叶亦欢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简单的吃完就去睡了,她最近太累了,忽上忽下的心情起伏已经让她有些不堪重负,她甚至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 而另一边,凌南霄在离开家后并没有去医院,反而是住进了公司里的休息室里。 那天他在整理东西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都是离开家就去医院里,申恬的病房里有一个小单间,之前是给照顾她的护工住的,后来杜梓涵回来了,就一直住在那里。他当时想的是自己住进去,也方便照顾申恬。 可是当叶亦欢松开他的手臂,他拎着箱子走出家门的时候,他忽然又反悔了,最终还是回了公司。 究竟是为什么临时反悔,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申恬的病情得到了稳定,他也从家里搬了出来,想要静下心来和叶亦欢好好谈一谈离婚的事宜。 休息室里,杜梓涵一边为他把新的床单铺好,一边随口道:“姐夫,你每隔两天就要换一次床单吗?” 自从杜梓涵知道了他和叶亦欢分居,来他办公室的频率就直线上升,甚至提出了帮他整理休息室的请求。 于凌南霄来说,杜梓涵收拾或是助理收拾,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反正都不用他动手,所以杜梓涵提出这个请求时,他没怎么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了。 在杜梓涵看来,这是凌南霄默许了她可以走近他生活空间。可在凌南霄的认知中,他不过是把杜梓涵看做了和清洁大妈一样的身份而已。 凌南霄正在外面外面办公,听到她的问话,头都没抬的“嗯”了一声。 他一直有中度洁癖,诸如床单睡衣这种贴身的纺织物一定要两天换一次,超过三天他就会觉得不舒服。 在公司的时候有助理替他料理这些闲杂琐事,而在家里的时候,这些家务一直都是叶亦欢在做,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一床Kingsize的床单洗起来有多么的麻烦,叶亦欢也从来都没有跟他抱怨过,反正两天后床上用的总是另一套干净的床单。 而杜梓涵听了他的回答,低声抱怨了一句,“那得多麻烦啊。” 她的声音很小,可还是传到了凌南霄的耳朵里,手上的笔蓦然一顿,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复杂。 杜梓涵为他换好了床单,抱着旧床单走出休息室,思忖了一些,小声问:“姐夫,你和叶亦欢分居,是不是要离婚了?” 不知哪天起,杜梓涵的称呼从“亦欢姐”变成了“叶亦欢”,就连说起她的语气,也不像从前那么忌讳了。 凌南霄不喜欢别人一再干涉他的私事,听到杜梓涵这么关心他离婚,也只是蹙了蹙眉,不耐道:“不知道,还没定。” 杜梓涵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听说你给她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这个女人真是不识抬举,要是我,都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正在签名的笔用力在文件上划出一道痕迹,凌南霄低垂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反感和凌厉,再抬头看向杜梓涵时,眼里早已没了之前的温柔宠溺。 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他阴沉着脸色便下了逐客令,“出去,我还要工作。” 杜梓涵只当他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笑嘻嘻的嗲声道:“那我就走啦,姐夫再见~” 凌南霄看着她步履轻盈的消失在门口,手上的万宝龙钢笔也被他猛地一把甩了出去,狭长的眼尾布满阴鸷。 在其他女人眼里,他果然只剩下钱是有利可图的么? * “叶老师,有你的快递!” 门房的张大爷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喊了一声,冲着叶亦欢扬了扬手上的蓝色大信封。 叶亦欢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怨怼和失望,随即她走上去接过那个快递信封,勉强的冲大爷笑了笑,“谢谢您啊,张大爷。” “不客气。”张大爷呵呵一笑,又好奇道:“不过啊,叶老师,到底是什么人给你寄得啊?这一周天天都有你的快递。” 叶亦欢扯了扯嘴角,随口道:“没什么,一些教学资料而已。” 张大爷看出了她不想多谈,也不再追问,只笑了笑便走了。 叶亦欢拿着快递信封回到座位上,拉开抽屉,拆都不拆的就将那个大信封扔了进去。 抽屉里已经攒了刚好七个信封,除了第一个被她拆开了之外,其他六个都是完好无损的就被扔了进来。 凌南霄真的是说到做到,从他离开家的第二天,叶亦欢天天都能收到一份快递,自她第一天拆开看了里面的内容后,后面的几天她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即便她不拆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对桌的杭璐探头看了她一眼她手上的快递,冷笑一声道:“丫凌南霄可是够有毅力的,天天给你寄这种东西,集齐七个都能召唤神龙了!” 自从第一天杭璐看了那份条件优厚的离婚协议后,每天叶亦欢接到快递她都能用不同的话来嘲讽凌南霄一遍,即便他听不到,杭璐也要暗暗咒他一次。 叶亦欢轻笑一声,神色薄凉道:“让他寄吧,反正我一份都不会签。” 杭璐想说何必这么坚持,可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叶亦欢在凌南霄的背后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只要申恬那边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他就扔下她,换做别人恐怕也难以释怀。 都说是当局者迷,可杭璐没有经历过叶亦欢的事,又怎么能那么坦然的劝她放手,反倒显得她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乍响,叶亦欢拿起来看了一眼,“霄”字跳动在屏幕上,刺痛了她的眼睛。 真是讽刺,两年中他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面对离婚的时候她却频频能接到他的电话。 叶亦欢拿着手机走向外面,漠声道:“什么事?” “给你寄的东西,你签没签?” 他的声音很淡,叶亦欢心底一阵揪痛,却仍然冷冷的说:“我说过不会签的。” “我就在你学校外面,你现在出来。” 他命令般的语气让叶亦欢一滞,她随手挂了电话,走向外面。 他当真是一分钟都等不了,甚至都已经找上门来逼她了。 彼时凌南霄的车正停在学校对面,他就靠在车上,环着手臂打量着这所建筑考究的贵族小学。 他很少来她就职的这所学校,每一次来也都是匆匆的看一眼,接了她就走,他只知道这是榕城出名的贵族小学,可是今日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这所学校比他想象的要奢华得多。 他从小到大上的也都是重点学校,可大多都是一些公立的省重点,建筑设计和这个贵族小学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 他自然也知道现在就业形势有多么紧张,在京都这个一线城市里,幼儿园都要的是博士毕业生,叶亦欢能进这所小学,说明她是有能力的。 叶亦欢隔着马路就看到他长身玉立的模样,直到走到他面前,两人才发现了各自的区别,一个星期不见,他依旧英挺无双,可是她却憔悴了许多。 她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不仅自嘲的笑了笑,没了她在身边,他应该过得很不错吧,果不其然,到头来难过的只有她一个人。 其实叶亦欢并不知道,凌南霄从家里搬出去之后不知怎的就患上了失眠,每天都得要后半夜才睡得着,今天精神头之所以这么好,是因为他昨夜喝了两杯红酒,把自己灌醉了才早早睡着的。 他已经连着给她寄了一个星期的离婚协议,可是每一份都像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她不给他回电,也不去公司找他,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能淡定的那个人反倒成了他,在经历了一周的拉锯战后,他终于还是主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凌南霄看着她眼窝下的青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蹙眉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你想怎么样。”叶亦欢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他,“你每天要给我寄这种东西,还要去医院看望申恬,凌总可真是有闲情逸致,难道都不用工作的吗?” 她的话里带刺,隐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和他针锋相对。 她的尖锐让凌南霄愣了一下,随即讥诮道:“几天不见,你又牙尖嘴利了不少。” “都是托凌总的福,让我也变成了令人讨厌的样子。” 她的神色淡淡,可是话里话外都充满了怨怼,凌南霄的眉宇不禁蹙的更深,“叶亦欢,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不要再做无畏的抗争,早点离婚早点结束吧。” “你想怎么结束呢?”叶亦欢平静的看着他,“给我车,给我房,给我钱,这些东西就想把我打发了吗?” 凌南霄眼神晦暗的看着她,“那你想要什么?” 叶亦欢不屑的嗤笑一声,“你给我的这些东西,我一样都不缺!既然凌总开了口让我自己开条件,不如把你Adamas总裁的位置让给我,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她好歹也是名门出身,不论现在和那个所谓的家关系如何,可她也没有落魄到靠人施舍房子和钱的地步。 凌南霄果然被她激怒了,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叶亦欢,你别不识好歹!”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是谁不识好歹!”叶亦欢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既然你这么想离婚,把你最重要的东西给我,也许我还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别忘了,现在是你在求我!” “叶亦欢!” 她的名字几乎是被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凌南霄的火气已经烧到了临界点,只要她再说一句话,他或许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如果你做不到这样,那你就给我半年的时间!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如果他还愿意给她半年时间,那么这半年之内,她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她说完这句话便准备走,无奈凌南霄还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叶亦欢声色俱厉地低喝道:“放开我!” 凌南霄仍然神色复杂的攥着她,他自是知道她的坚持,很早以前他就了解过了,可是此时此刻他突然发现,她比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还要坚韧得多。 叶亦欢只看到他皱着眉攥着她,情急之下张嘴咬在他的虎口之上。 凌南霄只觉得手背上传来一阵锐痛,下意识的挣脱了叶亦欢的手,她顺势往后一退,险些摔倒在地,站定后才对他决然道:“凌南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她的眼神那么纯粹,凌南霄还没来得及深究,她已经转身跑向学校,飞快的融入了车流之中。 “叶亦欢!” 他站在她的身后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早已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 凌南霄用力攥紧拳头,俊俏的脸上复杂而阴郁,转身一脚狠狠地踢在车轮胎上。 这个女人总有将他逼到绝境的办法! * “再给她加百分之一的股份,我名下还有五百万的基金也都划到她名下,车……她不怎么开车,不过还是把那辆玛莎拉蒂Ghibli给她吧,对了,你在后面备注一下,给她配一个好一点的司机,她对汽车有阴影,最好是一个经验比较老道,开车稳一点的……” 凌南霄的办公室里,孟靖谦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好友,终于忍不住把手上的Ipad往桌上一扔,郁结道:“你确定你要和她离婚?” 凌南霄头也没抬一下,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又道:“你少废话,接着记,还有陶然雅居那套房子,也都给她了,另外我每年会付给她三百万的赡养费,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是落下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虎口上那道浅浅的齿痕,那天叶亦欢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等他回去后才发现都已经渗出了血。 他想大概是自己给她开出的条件还是让她不满意,没有足够的诱惑力。于是干脆让孟靖谦重新起草了一分新的离婚协议,把一切对她有益的条件都加了进去,尽量能保证她三十年之内的生活衣食无忧。 孟靖谦仰头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沙发上,无奈的看向他,“你陶然雅居那套房子现在少说也得值八百万,再加上你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你离个婚起码把五千万搭进去了,你确定你要离婚?” 不说别的,单说Adamas百分之一的股份那都是一个难以估量的数字,近两年Adamas在亚洲珠宝企业中一直在走上坡路,前景一片大好,就连凌振霆作为公司最大的董事长,手上也不过拿着8%的股份,凌南霄自己也不过持有5.6%,他居然一下就给了叶亦欢1%。 凌南霄垂眼想了想,复又蹙眉看向孟靖谦,“你说五千万是不是有点少?京都那些个豪门贵胄哪个离婚不是得把家产分掉一半,我要不要再给她加点什么?” “老兄,我是说你这些东西已经够多的了!你只是公司的总裁,生杀大权掌握在你老爸手里,别说你没权利把家产分她一半,就算你有权利,你把家产分她一半,你是想把你爸气死啊!” 凌南霄烦闷的挥了挥手,“我这不是怕她不同意离婚嘛,所以我想多分她点东西,不至于让她弄得那么难堪。” 说到底,他们当初虽然没有大肆办婚礼,但是凌叶两家联姻的事情也在榕城传的沸沸扬扬,她到底也是叶家的女儿,纵是离婚,他也想让她有面子一些。 “你得了吧。”孟靖谦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她好歹也是华远集团的董事长千金,华远集团是什么概念?那可是榕城最早的企业之一,你觉得她会在乎你的钱?她要是为了钱和你结婚,就以她爸的手段,找个律师团就能把你杀的血本无归,她只不过是不计较这些而已!” “那你说怎么办?!”凌南霄心烦意乱的站起来走向窗边,“我给她的东西她不要,她想要的东西我给不起,你也说了,她是华远集团的千金,我只能一再的在财产上给她多加一些,让她离婚也离得风光一些。” “我看你脑子是进水了吧。”孟靖谦嗤笑一声望向他,“离婚本来就是一件让人丢尽脸面的事,你就是把自己执行官的地位让给她,她也仍然是被丈夫抛弃的弃妇,还能风光的起来吗?” “那我能怎么办?你给我出个主意。” “我不知道。” 孟靖谦心烦的摆了摆手。他也是经历过离婚的人,他虽然不喜欢叶亦欢,可是也知道离婚对于女人来说打击有多大。离婚之后,或许男人还能傲笑春风,可是女人却成为了人人口中的笑柄,就算是再好的身份,二婚也只能像剩菜一样被人挑来拣去。 正当两个男人烦躁不已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开了,Andy走进来沉声道:“老板,董事长来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已经走进了一个雷厉风行的身影,一把推开了门口的Andy,厉声训斥道:“凌南霄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还敢瞒着我搞起了分居?!” 凌南霄看着自己怒不可遏的父亲,冲着门口的Andy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凌振霆看着他冷笑一声,“怎么?你做出这种事还怕丢人?” “我怕丢什么人。”凌南霄扬着下巴,讥诮道:“我是怕你们丢人。怎么,她又跑您那里告御状去了?” 倒不是凌南霄第一反应就是推在叶亦欢头上,是因为这种事在此之前的确发生过。 那还是他们刚结婚不久,他不想回家,所以在湛江的别墅一个人住了小半年,后来有一天老爷子突然杀了过去,连骂带劝的把他给弄回了家。 后来他才知道,是有一次叶亦欢在谈话的时候说漏了嘴,因此老爷子才知道他们刚结婚就分居的事。 再之后,只要他们之间有什么事被长辈知道了,他就会下意识的先怀疑她。 或许这也是一种先入为主的定罪,就如同她说的,他确实没给过她多少信任。 “你这个逆子!”凌振霆说罢便抄起沙发上的靠枕向他砸了过去,指着他怒声道:“你以为欢欢是那种有什么事会和家里讲的孩子吗?!要不是我去你们家里看你,我还不知道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回过家了!亏着欢欢还一直为你说情,说你是公司里有事在忙,住到公司里比较方便,你对得起她一片真心吗?!” 一想起叶亦欢强颜欢笑的为他打掩护,凌振霆就觉得心里一阵酸疼和抱歉。 那么好的姑娘,嫁给他的儿子却受尽了委屈。 一旁的孟靖谦急忙起身揽住老爷子的肩膀,好言相劝道:“凌叔,您这么大年纪了,跟他置什么气,这小子气盛,您气病了以后还怎么打他?” 他们几个发小中就数孟靖谦最会说话,各家长辈也都喜欢他,做律师的人凌厉却也圆滑,说起话来能把人呛死,却也能把人甜死。 果然凌振霆的气降下一些,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靖谦也在啊?” “是啊。”孟靖谦转头向凌南霄使了个眼色,又将凌振霆扶到沙发上坐下,玩笑道:“老二这里有好茶好酒,我没事就喜欢来他这儿蹭一蹭。” 凌南霄却没怎么理会他的暗示,仍然面无表情的靠在办公桌上。 凌振霆接过孟靖谦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视线瞥向桌上的Ipad,眸光一闪,疑问道:“这是什么?” 还不待孟靖谦出手去抢救,他已经拿起来看了。 这下完了。 孟靖谦懊恼的咬了咬牙。 指尖划过屏幕,看着上面的条条框框,凌振霆的手都开始哆嗦,再抬起头已经是满脸的失望和震惊,“离婚协议?!凌南霄!你还想做什么!” 凌南霄面不改色道:“我想做什么,您不是看得很清楚吗?” “你做梦!”凌振霆拍案而起,沧桑的脸上已经满是怒意,“你倒是能耐了,不仅偷偷分居,还敢瞒着我们起草离婚协议?你是想逼着欢欢离婚,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和申恬结婚是不是?你这个混账东西!” 父亲的话其实只算说对了一半,他确实是想先离婚,可是和申恬结婚的事,他现在一时还没确定。 凌振霆一直都有高血压和心脏病,经过这么一折腾,血压又上来了,一下跌坐在了沙发上,孟靖谦急忙给他倒水,“凌叔,您看您,不是说好了不生气吗?怎么又动怒了?” 这一下凌振霆也不买他的帐了,怒火直接牵连到了孟靖谦身上,连带着他一并训斥道:“不生气?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都翅膀硬了,想到处飞了是不是!你们几个孩子里就属你心眼最多有主意,他闹离婚,你就不想着劝劝他?还助纣为虐,帮着他起草离婚协议?!” 孟靖谦这一下是彻彻底底的被无辜躺枪了,他先是狠狠的抬头瞪了凌南霄一眼,又摆出一副乖乖认错的态度,“凌叔,是我错了,您先别生气,血压高了对您身体不好。更何况,这老二要离婚,就算不找我弄离婚协议,他也可以找别的律师,您说对不对?” 这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凌振霆仍然余怒未消,“你们这几个兔崽子,一个比一个会说,还有你靖谦!别以为你那些事你爸妈不知道,这混账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最好也当心点!” “是是是……” 孟靖谦急忙点头哈腰,眼看着老爷子的气终于消下去一些,刚想着怎么能让父子俩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办公室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闪进来,随之是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姐夫?” 杜梓涵一进来就被办公室里的低气压震慑住了,方才脸上满满的娇笑也不自觉的僵硬在了嘴角。 凌南霄环着手臂靠在办公桌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凌振霆则是微微眯眼,眼神锐利的打量着她,而孟靖谦则是一脸视死如归的无奈。 这个女人孟靖谦见过一次,对她那种嗲声嗲气的感觉一直没什么好感,眼下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爷子的气还没消下去,又冒出这么个汽油瓶,只怕火上浇油都烧得不够旺。 杜梓涵被这三个男人不同的目光打量的头皮发麻,局促的站直了身子,扯了半天也没扯出个笑容,只得僵硬的欠了欠身。 她心里直觉不好,果然三人中凌振霆最先发了话,“南霄,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小姐是谁吗?” 老爷子的声音不怒自威,杜梓涵紧张的攥着裙子,凌南霄眼皮都没撩一下,“申恬的妹妹,杜梓涵。小涵,这是我爸。” 杜梓涵急忙冲凌振霆笑了笑,“伯父您好。” “杜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凌振霆压根没看她,“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太亲近,你还是叫我凌董事长吧。” 这老爷子显然不是好亲近的主,杜梓涵被他这么一句话搞得尴尬至极,讪讪的笑道:“凌董事长好。” 凌振霆这才看向她,她确实和申恬长得有几分相似,可是显然没有申恬八面玲珑的圆滑,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老爷子的眼里闪过一抹凌厉,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了,他总觉得,杜梓涵长得有点眼熟。 像一个,他很久以前的故人。 ———————— 终于上架了~~让大家久等了,求首订~求留言~求荷包~大家给小图一个开门红吧~~   ☆、069叶亦欢你怎么样万更二惊险 凌振霆向后靠了靠,声音不怒自威,“杜小姐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进入别人的办公室里要先敲门吗?还有,杜小姐出现在我们公司里,是怎么回事?” 杜梓涵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结巴道:“是……是姐夫安排我在这里的,我……我现在是Adamas的模特……妲” “姐夫?”凌振霆冷笑一声,“我怎么不记得我儿媳妇有你这么个妹妹?杜小姐,东西可以乱吃,称呼可不能乱叫!” 被老爷子这么一句话呛着,杜梓涵脸都白了,眼底蕴着眼泪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只可惜在场的三个男人没有一个是同情她的。 孟靖谦险些就笑出声了,幸好及时憋了回去窀。 凌振霆是榕城的前公安局长,年轻的时候审讯犯人凌厉尖锐是出了名的,杜梓涵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老爷子压根儿就没把她当根菜。 杜梓涵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凌振霆看到她手上提的床单和男士外套,眉宇间不自觉的高拢起来,语气也冷冽了几分,“杜小姐,你手上提的什么?” “这个……这个是姐夫的西装和床单……” 她生怕再说错一句话,然而却还是触及了凌振霆的火点,老爷子微微眯了眯眼,脸上已是一片愠怒,“杜小姐应该还没结婚,你和一个有夫之妇走的这么亲近,怕是会遭人话柄吧!” 杜梓涵急忙道:“我不怕别人说我……” 孟靖谦简直要被这个女人的低智商弄疯了,就连一旁的凌南霄脸上都已经有些不耐。 果然凌振霆轻蔑的嗤笑一声,精神矍铄的脸上布满了不屑,“杜小姐不怕是你的事,但我们凌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不想惹上这种流言蜚语。这些衣服还有床单,杜小姐自己拿回去吧,我会派人再给南霄送过来新的。” 杜梓涵小声说:“可是姐夫……不,凌总,他已经分居了,身边没有女人照顾……” “这个用不着杜小姐担心。他不是三岁小孩了,自己会照顾自己,更何况他是有老婆的人,杜小姐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比较好。” 凌振霆一句话便断绝了杜梓涵所有的借口,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心里更是怨恨的无以复加。 她等了这么久,凌南霄好不容易动了离婚的心,甚至决绝到分居的程度,可是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断绝了她一切能接近凌南霄的路子。 杜梓涵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抬头,“凌董事长,凌总虽然有老婆,可是有了也相当于没有,叶亦欢她根本就不懂的怎么照顾人,否则凌总也不会跟她闹到分居的地步……” 如果说在她说这句话之前,凌振霆对她只是有些反感,那么在她说完这句话,凌振霆对她的态度已经彻彻底底的转变为了厌恶。 老爷子浑浊的眼里布满了憎恶和鄙弃,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杜小姐,我凌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我看在你是申恬妹妹的份上,只当你年轻气盛不会说话,你若是再无礼,别怪我这老骨头跟你不客气!” 杜梓涵显然已经被他打击的理智没了一半,索性也豁出去梗着脖子道:“我说的没错!就是因为叶亦欢,我姐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更何况像她这种不干净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凌总……” “砰!”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杜梓涵的话,凌振霆的不停发抖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对面素白的墙上已经染上了一片青黄的茶渍,一盏青花瓷的小茶杯被砸了个稀碎。 杜梓涵惊恐的瞠大双眼,颤抖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没有任何异样之后一个悬在嗓子眼的心在落了下去。 方才凌振霆盛怒之下冲她扔过来的那个茶杯,几乎是擦着她的脸飞过去的,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杯子刺骨的凉意和那股凌厉的风。 凌振霆年轻时候就当过兵,后来进了警队更是成了当年名噪一时的“神枪手”,手法准的可谓是指哪打哪。 他刚刚若是真有意伤杜梓涵,手只要稍稍偏上一公分,杜梓涵那张娇媚柔嫩的脸就毁了。 凌南霄显然也看出了父亲已经不是生气的问题了,他的父亲他自己最了解,便是在怒火最盛的时候,他也从未在陌生人面前发过火,然而今天父亲不仅发了火,甚至还动了手。 他蹙了蹙眉,扬声叫了一句,“Andy!” Andy很快就进来了,他在外面就听到了里面的争执和动静,进来看到一脸煞白的杜梓涵和墙根下的碎瓷片,心里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凌南霄冲着杜梓涵扬了扬下巴,厌恶而又鄙弃道:“把她带出去。” 自那天她在办公室小声抱怨凌南霄两天换一次床单很麻烦的时候,凌南霄心里就隐约对她有些反感了,方才她说出叶亦欢不会照顾人的时候,他心底那抹反感就愈加的浓烈了一些。 纵是叶亦欢有千般不好,这两年来,面对他那些令人难以忍受的习惯和他有意无意的刁难,她也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半句,更何况叶亦欢照顾他也一直照顾的很好。 对于杜梓涵,他一直只是当个小女孩来看,即便她有时候撒娇发嗲,他也都忍了,可他今天才发现,这个女人简直是空长了一张和申恬相似的脸,其情商还不及申恬的一半。 杜梓涵显然也被吓了个够呛,脸色白的几乎没了血色,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Andy对她也一向没什么好感,不轻不重的扯着她便离开了凌南霄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孟靖谦也借机先走了,只剩下凌南霄父子两个剑拔弩张的对峙。 空气中都激荡着硝烟的味道,凌振霆方才动了那么大的怒,此时早已经疲累不堪,他看着凌南霄没什么表情,一时也不愿再和他多说什么,只是踉跄的站起身,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从你小时候,我就一直不太干预你的私事,可是你和欢欢这场婚姻不一样,不说她为你付出了多少,单以公司来讲,你知道如果你俩离婚,我们和华远集团要遭受多大的重创吗?阿霄,你一直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千万不要被表面的现象蒙蔽了你的心,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年,谁才是在你身边一直不求回报,默默付出的那个人。” 凌振霆说完这番话,看着凌南霄的脸色变得愈加复杂了一些,只好摇了摇头离开了。 黄昏的日落染红了整个办公室,凌南霄回头看了看外面高楼林立的城市,看了看底下匆匆而过的芸芸众生,恍惚之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年那个冲着他婉婉浅笑的女孩子。 * “老师再见!” 下午放学后,叶亦欢照例将邢乔送到了他的私家车前,看着小朋友笑容明媚的冲她摇手,叶亦欢也笑笑,“再见!路上小心。” 任务完成,她转身准备回办公室,却听身后一个清浅温润的男声唤她,“叶老师,请留步。” 叶亦欢闻声回头,邢漠北正站在不远处的车前,浅笑的看着她。 他仍然是一身黑色的西装,加上身后黑色卡宴的衬托,显得十分斯文儒雅,甚至还透着一丝矜贵。他身旁站着西瓜头的邢乔,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优雅的男人领着一个暖男一样的萌孩子,一时间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叶亦欢向前两步,轻轻颔首,“邢先生,您亲自来接孩子?” 邢漠北点头,唇角挂着温雅的浅笑,“Frank的腿骨折了,这段日子只能我亲自来接这个小鬼了。”他说完,宠溺的揉了揉邢乔的发顶,却接到了孩子一个玩笑的鬼脸。 他抬起头,感激而又赞赏的看向叶亦欢,“我平时工作忙,不太注意到他,对于孩子打架的事,我一向觉得男孩子流点血没什么问题。不过叶老师说的对,再小的伤也有可能会酿成大祸,所以我听了您的建议,带Joe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小孩子打闹只是脸上擦破一点皮而已,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多亏了叶老师的照顾。” 他的语气谦和而又诚恳,眼中满是真挚,叶亦欢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邢先生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这么说,我真是不好意思。” 邢漠北淡淡一笑,“听Joe说,那天他在叶老师家吃了饭?他这孩子向来挑食,没想到叶老师竟然能镇得住他,想必叶老师的手艺一定了得。” “我也只是能做一些家常菜而已。” “既然叶老师给了Joe这么多照顾,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表示表示。” 邢漠北弯了弯唇角,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天鹅绒盒子递到她面前,温声道:“这是送给叶老师的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叶亦欢从师时间不长,可是从来都没接受过家长的礼物和馈赠。 她自觉身为老师,教书育人是理所应当的,收了家长的礼反倒成了一桩交易似得,给这个本来很高尚的职业抹了黑。 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叶亦欢的脸色变得有些冷,“邢先生,您这样做有点太好吧。”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可邢漠北依旧笑意不改的看着她,也没有把盒子收回去的意思,反倒是又递了递,坚持道:“不如叶老师打开看看再做决定,如何?” 他的声音温柔,可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无论是怎样的男人都会有霸道的时候,邢漠北显然也不会例外,如果说凌南霄的霸道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强势,那么邢漠北的霸道就只能是一种绵里藏针的决然,容不得人半分拒绝。 叶亦欢无奈,只好耐着性子接了过来,然而在她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却猛然愣住了。 一个铂金的四叶草坠子静静的躺在黑绒的首饰盒里,虽然很简约,却一点都不简单,中间的云形蓝钻在黄昏日光的映照下显得晶透澄亮,分外耀眼奢华。 “这个……”她瞠大眸子看向邢漠北,眼中既有惊讶也有欣喜,就连声音都因为喜悦耳边的颤抖,“这个项链,怎么会在您那里?” 邢漠北的唇角弯出了优雅的弧度,“叶小姐,这个星期六,恒通广场的Dick珠宝专卖店,我会亲手把您的项链交给您,不见不散。” 熟悉的约定从面前的男人口中说出,叶亦欢眼中的惊诧更加浓郁,手指指着邢漠北,好半天才激动道:“您就是Sean先生?!” 邢漠北笑着点点头,“是我。” 叶亦欢难以置信的捂着嘴,看着面前高大隽逸的男人,仍然有些如置梦境的错觉,“天哪,我真的没想到会是您……”她对着邢漠北上下打量了一下,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在名爵撞倒的人就是您!是您捡到了我的项链。” 邢漠北点头,“是的,那个人也是我。” 叶亦欢终于明白过来,有种醍醐灌顶的醒悟,“难怪我一直觉得给我打电话的人声音很熟悉,可是却总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原来都是您啊!这个坠子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她的神色兴奋而又激动,原来她一直感谢的人,竟然就是她学生的家长!这个世界真是小的有些奇妙! 相较于她的激动,邢漠北就显得格外淡定,仍然波澜不兴的笑着,“叶老师这个坠子设计的非常精妙,不知您是从哪里买的?我很想认识一下它的设计师。”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研究她的项链,无论是从它的设计还是做工,几乎都可以堪称一流,这样的水平,一般人是绝对达不到的,除非…… 邢漠北的眸子晦暗了几分,更加锐利的盯着她。 “它的设计师……”叶亦欢的脸色霎时暗淡下来,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它的设计师不会轻易见人的,抱歉。” 邢漠北的眼中有些惋惜和失望,可随即又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坠子中间的蓝宝石,应该是克什米尔蓝宝吧?” 他一语道破,叶亦欢有些惊讶,“您对钻石有研究?” 邢漠北挑眉,不置可否道:“了解过一些。” 叶亦欢点头,眼中有着钦佩之色,“那您真的是很有天赋,只是了解,竟然能一眼认出它是克什米尔蓝宝。”她说着,轻轻地捻起链子,然而刚一提起来,坠子就差一点从断掉的项链中掉到地上。 她还来不及惊呼,邢漠北已经及时伸手替她接住,重新放回在她的手心,“你的链子我试着找人修过了,不过因为断的比较彻底,不太好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链子,不好自作主张的替你换,只能这样还你了。” “没关系,它能回到我手上,我已经很开心了。”叶亦欢感激的笑笑,将手心的坠子紧紧握紧,想了一下又提议道:“这个周六,不知邢先生有时间吗?您替我找回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请您吃饭好不好?” 不待邢漠北答应,一旁的邢乔已经上来抢话道:“好啊好啊!爸爸,我们这周六和Miss`Ye去吃饭吧!” 邢漠北无奈的捏了捏他的鼻尖,“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亦欢点头,“那我订好了饭店,再给您打电话吧?” “好!” “嘀嘀——” 两个人正说着,一道鸣笛的声音忽然打断他们,叶亦欢扭头,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凌南霄正脸色阴郁的看着她。 叶亦欢脸上明朗的笑容变得黯然了几分,脸上隐约透出一丝凄怆。 邢漠北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霎时消失笑容,转头却看到凌南霄冷着脸色向他们走过来,他唇角的笑也不自觉的敛去了一些。 凌南霄的步子很大,峻峭的脸上酝酿着不悦,方一走近叶亦欢,便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刚才在车里就看到了她和邢漠北的语笑嫣然,一颦一笑简直是刺眼到了极点!这个女人这两天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见面就跟他针锋相对,此时在别的男人面前却笑靥如花,真是让他忍无可忍! 他的动作强势而霸道,隐隐有种宣誓主权的感觉,叶亦欢被他大力的一扯,脚下一个趔趄的撞进了他的怀里,抬起头蹙眉望着他。 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嫌弃,凌南霄被她这个眼神刺得心底一恸,凉声问:“下班了没有?” 叶亦欢被他这种不善的语气搞得有些烦闷,可她知道凌南霄不会随随便便来找她的,更何况她不想在自己的单位附近丢人,只好淡声道:“下班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拿了包就下来。” 凌南霄点头,眼神警惕的看向邢漠北,缓缓放开了勾在叶亦欢腰上的手。 他一松开叶亦欢,她就向前两步,对邢漠北笑了笑,“那我先走了,邢先生路上小心。” 她那个笑容险些就让凌南霄把她拽了回来。 邢漠北颔首,“叶老师慢走。” 看着叶亦欢窈窕的背影越行越远,凌南霄双手插进口袋,转头看向邢漠北,唇角勾着清淡的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邢总,真是巧,我来接我老婆,不知道邢总来接什么人?” 他特意在“老婆”两字加重了语气,脸上虽然带笑,可眼底却是一片清冷。 刚在邢漠北对叶亦欢的眼神他清楚的看在了眼里,那眼神似赏识,似感谢,隐隐约约还有一些别的感情,可不管是哪一个,他都觉得看得刺眼。 邢漠北也淡淡一笑,“我来接我儿子。” 他话音刚落,邢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抱着他的大腿撒娇道:“爸爸,我好饿。” 凌南霄低头一看,墨眉骤然高拢,眼底也是满满的错愕和防备。 这小鬼不就是那天叶亦欢抱在怀里的小孩儿吗? 他微微眯眼,隐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也就是说,叶亦欢那天说去见家长,却在楼下搂搂抱抱的男人,就是邢漠北?! 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原来都是一派谎言! 邢漠北伸手揉了揉邢乔的脑袋,宠爱道:“我们这就去吃饭。”他说完,又抬起头对凌南霄道:“凌总,我要带儿子去吃饭,先失陪了。” 凌南霄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语气微冷,“走好。” 他看着邢漠北驱车离开,峻峭的脸颊紧绷,垂在身侧的右手握的“咯咯”作响,眼底布满了愠怒,还有一些嫉恨和不甘。 叶亦欢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可是却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凌南霄咬牙,转过头,叶亦欢已经向他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道:“你找我有事?” 他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大步走向自己的车,不由分说的将她推了进去。 叶亦欢被他不分轻重的动作弄得撞到了车上,一时间疼的黛眉轻蹙,微愠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凌南霄抬头从后视镜瞟了她一眼,看着她清冷的脸色,忽然想到了她和邢漠北说话时的笑意浅浅,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了些,语气十分冷冽,“你和邢漠北很熟?” “邢漠北?”叶亦欢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是说Joe的爸爸?不算很熟,只是老师和家长的关系,因为孩子的原因见过几次。怎么了?” 只见过几次,就已经发展到搂搂抱抱的地步了?! 凌南霄的脸色十分难看,“没有别的了?” 他的语气很不好,就像是在质问一样,叶亦欢觉得莫名其妙而又很不舒服,呛声道:“没了!” 凌南霄深知再和她说下去又会引来一场争吵,只是警告她道:“以后不许和邢漠北单独见面!” 叶亦欢蹙眉,“为什么?” 这个男人突然跑来找她,在别的男人面前那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用这样的语气警告她,简直是让她忍无可忍了。 凌南霄黑着脸,恶声恶气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不许见就是不许见!” 这大约就是男人们所谓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不管是自己多么不喜欢,甚至是自己讨厌的东西,也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不许被任何人觊觎或者染指。 叶亦欢不想再和他继续无意义的争吵,只好岔开话题,“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这个。”凌南霄拿起仪表台上的一个文件袋扔给她,“你仔细看看。” 叶亦欢其实早已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可还是屏住呼吸将文件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越看到后面,她的手指便忍不住颤抖起来,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 “我已经根据上一次的协议做了调整,尽可能的给你最好的条件,你自己看一下,如果哪里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他说完转头去看她,却见她捏着纸张的指尖不停地在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那张离婚协议上,打湿了那张纸。 他开出的条件的确已经很优厚了,如果放到别人身上,离个婚能得到这么多财产,怕是祖上冒青烟才求来的,可是放在叶亦欢手里,她只觉得这张纸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为了离婚,你还真是下了大手笔啊……”叶亦欢笑得凄凉而苦涩,眼泪滑过腮边,很快就冰凉一片,她扬了扬手上的A4纸,声线颤抖道:“以你现在的位置,怕是把你一半的财产都分给我了吧?你说,如果申恬知道你给了我这么多东西,她会不会现在就从病床上跳起来?” 凌南霄烦躁的蹙眉,“她不是那种人。” “那她是那种人?凌南霄你以为你恨了解她吗?你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吗?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几近嘶吼,向来平静的她,此时也终于再也无法镇静。 对于那个女人,他一直都没有看清过,可是却一直把心放在她身上。 “我只知道她没有看我的笑话!我只知道她没有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离开我!” 凌南霄忍不住冲她低喝,攥起的拳上青筋绷起,眼底布满了隐忍的伤痛。 狭小的空间里瞬间被剑拔弩张的硝烟弥漫,她看着他眼底的痛色,心里却是越来越空。 申恬那样的女人,居然也会不求回报的陪在别人身边? “哈!”叶亦欢仰头冷笑一声,低低的道:“凌南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为你现在只相信自己而后悔。” 她说完便准备下车,凌南霄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忍着怒气望着她,“叶亦欢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自以为是刚愎自用?” “是!”她转头提高声调冲他喊,眼底是强忍着的摇摇欲坠的眼泪,“我就是说你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你永远不相信别人,只相信你所看到的表面,凌南霄,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可怜你,可怜你被蒙蔽在一片假象之中!” 这一次凌南霄被她的话震住了,瞠大眸子难以置信的望着她,而叶亦欢却一把挣开了他的手,推门下了车。 直到她已经下了车,凌南霄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叶亦欢已经站在路边准备打车了。 这条路上的人并不多,叶亦欢好不容易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刚拉开车门,手臂上便传来一股拉力,凌南霄低头对司机说了一句“不走了”,便不由分说的摔上了车门。 那出租车司机以为他俩是小夫妻闹别扭,骂骂咧咧了两句便开车走了。 叶亦欢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拦的车就这么开走了,一把甩开凌南霄的手,怒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脸上明明还有泪,眼睛哭得红红的,可是却是一副勃然发怒的模样。 “你给我说清楚!”凌南霄伸手掐住她的下颚,眸光抖动的低喝,“什么叫你可怜我?你凭什么可怜我?” 他在她面前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平静,她总是轻而易举的就牵动了他的情绪,为她发火,为她动怒。 “对!我是可怜你!”她的眼泪滚滚而落,滴在他的手背上,那么烫,就像要把他灼伤一般,“我可怜你看不清现实,可怜你所爱非人,可怜你这么久都得不到幸福!” 她说到最后几乎是在低吼,凌南霄被她几近失控的样子弄得有些怔忪,手上的力道也送了一些。 叶亦欢挣开他的束缚向后退了一步,看到他手上还拿着那份条件优厚的离婚协议,眼里忽然涌上一抹憎恨,冲上去一把夺过那叠纸,两把撕碎了砸在他的脸上。 纸片在空中纷纷扬扬,像是雪花一样散落在他身上,边边角角砸在他的脸上,就像是刀割一样微微发疼。 凌南霄只听到她似笑似哭的说:“你真的很可怜,可是我比你还可怜,因为我爱的你,永远都不会爱我。” 她伸手抹掉脸上的泪,转身向对面走去,凌南霄攥着拳头站在原地,看到她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大步走上去拉住她。 “你跟我回去,你今天必须把这些话给我说清楚!” 什么叫看不清现实? 什么叫所爱非人? 他已经被她含糊不清的话搞得几近失控,他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还要怎么说清楚!” 叶亦欢挥手甩开他,红着眼睛同他站在马路中央,傍晚的冷风风干了她脸上的泪,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喊道:“你想知道是吗?那我就告诉你,其实申恬她……” 真相几乎就在眼前了,凌南霄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后脊阵阵发凉,他想要用力握紧拳头也分不出半分力气来。 然而叶亦欢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忽然听到远处有急速而来的引擎声,她转头向声音而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瞳孔倏然紧缩。 一辆白色的荣威直直的冲着他们开了过来,速度极快,几乎是转瞬就已经逼近到了眼前。 她说了一半的话忽然戛然而止,凌南霄的心几乎都悬了起来,抓住她的肩低喝道:“她怎么了?你说啊!” 凌南霄仍然抓着她的肩,他只听到她惊惧而凄厉的尖叫了一声,“小心!” 下一秒,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一股力道已经将他用力的推开。 “砰!”的一声巨响在空中轰然作响,最后一刻,凌南霄只听到了*碰撞在车上所发出的响声,还有叶亦欢推开他之前那一声尖叫。 凌南霄跌坐在地上,瞠大眸子看着叶亦欢被那辆白色的荣威350撞到,整个人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一样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又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凌南霄就像瞬间失聪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看着叶亦欢躺在地上,而那辆车几乎是没有片刻停留的便开走了。 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追在后面喊道:“你站住!” 那辆车显然是有备而来,车上没有挂牌照,车速又极快,还不待凌南霄追出去,白色的荣威顷刻间就已经开出了他的视线。 凌南霄追出去一段距离,眼见那辆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咬牙低咒了一声,转身看到叶亦欢还躺在地上,又飞快地向她跑回去。 凌南霄冲过去手足无措的看着她,长发铺开在地,叶亦欢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双眼紧紧地闭着,艰难的喘息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不知道她伤到哪里了,又不敢随便移动她的身体,两只手不知道要碰她哪里才能不会伤到她,只好半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叫她,“叶亦欢,你怎么样?啊?你跟我说句话……” 许久之后,叶亦欢才缓缓地说了一句话,“你……没事吧?” 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饶是凌南霄再铁石心肠也没有办法不动容。 “我没事,我没事!”他连连应了两声,看到叶亦欢又要闭上眼睛,他急忙叫她,“叶亦欢你不要睡,你说话啊!” 大约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叶亦欢缓缓睁开双眼,张了张泛白的唇,半晌才费力的吐出一个字,“疼……” 此时此刻她已经什么都想不到了,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感几乎要吞噬掉她全部的意识,她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雨天,周身都没了感觉,仿佛不是她的身体一样。 **************************************************************************************************************** 叶老师出事了,究竟是什么人要害她呢~最近大家的兴致都不太高,多多留言吧~千万不要忘记还有三更呦~么么哒~~╭(╯3╰)╮   ☆、070因为那人是你万更三甜蜜 “哪里疼?你告诉我?” 凌南霄一时也慌了神,看她抱着左手,颤抖着手去碰了她一下,“是这里吗……” “啊——窀” 他刚一碰到她,叶亦欢就惊痛的叫了一声,更加用力地抱紧自己的手臂,脸色变得愈加苍白了几分,唇上的血色几乎都褪尽了妲。 他是看着那辆车从她左半边身子撞过去的,那么快的速度冲过去,看她这么疼,十有八.九是伤到手臂了。 凌南霄脸色焦灼的低咒一声,绕到她的右边,将她的右手手臂挂在自己的肩上,尽量放轻动作,缓慢而轻柔的将她抱起来,期间还不停的低声安抚她道:“你忍着点,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叶亦欢的思绪几乎已经快散尽了,朦胧中只知道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那个怀抱明明很熟悉,很温柔,可是她却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凌南霄抱着她小跑向自己的车,轻轻地将她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又绕过去拉开车门。 坐进去的前一刻,他回头望了望这片地方,狭长的眼尾闪过一抹狠戾而阴鸷的寒光。 凌南霄在开往医院的路上,一路都在不停地加快车速,旁边的叶亦欢脸色苍白的靠在车窗上,她的左手还在不停地颤抖,即便是右手按在左手臂上,也仍然没能抑制得住。 她用尽力气睁眼看了看外面飞逝而过的景物,脑海中除了疼,唯一的想法就是绝望和后悔。 这大约也是老天在惩罚她吧,她一直束缚着他不肯放手,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觉得她失去的还不够,现在连她的左手也不肯放过。 叶亦欢向上挪了挪身子,用尽全力说了一句虚无缥缈的话,“我是不是要死了……” 凌南霄几乎是没有丝毫停顿的便回头喝她,“你瞎说些什么!”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叶亦欢扯了扯唇角,缓缓道:“如果我真的要死了……死前,我一定会放你自由的……” “你给我闭嘴!” 凌南霄拔高了尾音,额角的青筋都已经微微突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恼火,究竟是为她毫无念想的话,还是为她那一句“放你自由”。 他只是下意识的又加快了车速,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 不能让她出事。 * “让开!都让开!” 凌南霄抱着她冲进医院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个高大的男人和他怀里那个气息奄奄的女人震住了,不由自主的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什么挂号,什么科室,他全都顾不得了,只是抱着叶亦欢一路冲上了钟玥的办公室,“砰”的一脚踹开了她的门。 彼时钟玥还在给病人看片子,听到这一声巨响立刻蹙紧了黛眉,下一刻便看到凌南霄抱着叶亦欢冲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钟玥对面的病人,毫不客气的道:“出去!” “哎,你哪来的……” 那人显然也被他的态度搞得十分恼火,钟玥只好站起来道:“他这个比较急,您先出去,我等一下再叫您。” 那病人回头瞪了他一眼,摔门出去了。 凌南霄转身将叶亦欢放在旁边的病床上,动作温柔而又轻缓,转头却又向钟玥施令道:“你过来给她看看!” 钟玥可不是能被他指使的人,视线凉凉的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面无表情的走向叶亦欢,随口揶揄道:“怎么?上次脚伤还没好?这次又被你给打了?” “你胡扯什么!她是被车撞了!” “不会是你撞得吧。” 凌南霄险些被她的冷嘲热讽搞得恼火起来,可一眼瞥到脸色白的没了血色的叶亦欢,只好极力压住自己的火气。 钟玥看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捏了捏,看到叶亦欢的脸色都变了,她问:“是这里疼吗?” 叶亦欢咬着唇点了点头,钟玥又按了按她身上别的地方,凌南霄看她没轻没重的在叶亦欢身上动来动去,不由得皱紧了眉,不悦道:“你能不能轻一点?她是个人!不是你的骨架模型!” 钟玥回头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训斥道:“既然知道她是个人,当时怎么不知道把她保护好?现在又知道心疼了?!” 这些男人都是这样的事后君子,出事之前永远也不知道心疼,出事之后才一个个着急了。 真的该让他们好好尝一下什么追悔莫及,永远的失去才会让他们知道珍惜! 凌南霄自知斗嘴不是钟玥的对手,只好闭着嘴郁卒的退到了一边。 钟玥在她身上按了一圈,观察了一下也大概了解了情况,看叶亦欢还疼得厉害,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尽量语气缓和的安抚她,“我刚刚给你看了一下,你应该是左手臂脱臼了才会这么疼,我现在就给你接好,你忍一下,放心,我动作很快的。” 自从上次钟玥帮她看过之后,她果然好得很快,因此十分信任的对钟玥点了点头。 钟玥将她的手臂尽量拉直,刚要给她复位,一旁的凌南霄冷不丁的提醒了她一句,“喂,你动作轻一点,她很怕疼。” 钟玥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叱道:“你给我闭嘴!再妨碍我,信不信我把你的骨头拆了?!” 骨科医生不比那些流氓混混,找准了位置,用个巧劲就能让你断胳膊断腿。 凌南霄摆手安抚她,“你继续,你继续……” 钟玥回头看向叶亦欢,轻轻地吸了口气,手在叶亦欢的关节上摸了摸,透亮的眸中有凌厉的光一闪而过,下一秒,她轻轻一用劲,凌南霄只听叶亦欢凄厉的叫了一声,心里猛然一紧,钟玥已经松开她向后退了一步,“好了。” “这么快?”凌南霄回头怀疑的看着她。 钟玥的语气很不好,“你小时候没脱臼过啊?” “我只断过胳膊……” “活该!”钟玥骂他,“怎么没把你腿也断了。” 她懒得再和凌南霄斗嘴,走到叶亦欢面前,温声道:“你好好活动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叶亦欢听她的话动了动手臂,方才还疼的一点知觉都没有的左手,现在果然已经不疼了。 “谢谢你,钟医生。” 她感激的冲钟玥笑了笑,钟玥也弯了弯唇角,“他不是说你被车撞到了吗?你再去拍个片子吧,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钟玥向来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凌南霄既没和她提车祸的原因,她也不想去打听别人的事情。 凌南霄遵照钟玥的提醒,又带着叶亦欢去做了个全身检查,给她从头到尾拍了片子,脑CT、核磁共振、胸透什么的一个都没落下。 由于叶亦欢坠落的时候是臀部先着地,再加上她现在还是生理期,很怕出什么大问题,于是又去做了个彩照,发现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 被那样剧烈的撞击过后还能没什么事,就连医生们也都连连感叹,说她真的是太幸运了。 趁着叶亦欢在里面做检查,凌南霄出去给童非打了一个电话。 “老四,有件事得拜托你帮我查一下。” 从骨科拍完了片子,凌南霄又带着叶亦欢回到了钟玥那里,钟玥拿着片子认真地看了一遍,这才对叶亦欢笑笑说:“没什么事了,万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你也够幸运的,这样都只是脱臼了一下而已。” 一旁的凌南霄蹙眉道:“你确定没事了?要不要住院观察两天?她当时整个人都被抛到空中了。” 老实说,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现在觉得心跳都有点加速。 “我说没事就没事了!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医院的床位很宝贵,不是用来给你闹着玩的!” 钟玥一向反感他们这几个公子哥一副有钱就唯我独尊的样子,毫不客气的训了他一顿。 “知道了,这么凶,难怪你现在还嫁不出去!”凌南霄忿忿的低声嘟囔了一句,又对叶亦欢说:“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我下去拿了药再上来接你。” 叶亦欢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轻轻地将头撇向了一边,凌南霄讨了个没趣,转身出去了。 钟玥转身坐下,看着叶亦欢低头绞着手指,笑了笑,说:“是你救了他吧?” 叶亦欢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刚刚抱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身上蹭了脏东西,手心也擦破一块,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你在危急时刻把他推开了。” “我是不是很没脑子?”叶亦欢低着头,笑得有些凄凉,“他都要和我离婚了,可是在那一刻,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人在最危急的时刻,才会做出自己心里的选择。你也不过是遵照了自己心底的选择而已” 钟玥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这个女人为爱付出一切很傻,可现在,她却觉得叶亦欢有着一股常人没有的勇气和韧劲儿。 “钟医生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钟玥耸耸肩,无谓道:“谁还没有个犯傻的时候呢?” 两人正说着,凌南霄已经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药拿好了,走吧?” 叶亦欢站起身对钟玥笑了笑,“总是麻烦钟医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出来吃饭。” “好。”钟玥起身将她送到门口,凌南霄转身的一刻,她在叶亦欢的耳边轻声道:“你要记住,爱他,也要好好的爱自己。” 她现在很喜欢这个勇敢无畏的女子,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叶亦欢一怔,转身感激的抱了抱她,“谢谢你!”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叶亦欢裹了裹衣服走向外面,凌南霄却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哪儿?” “回家啊,这么晚了,我能去哪。” 她的语气又累又不耐,凌南霄拽着她走向停车场,“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叶亦欢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面色平静的让人有些不安。 凌南霄从后视镜看了她好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她,“你当时……为什么把我推开?” “什么?” “我是说,你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要选择救我!” 他的语气有些恶劣,就像是忍不住和她发脾气一样,但暴躁之下,只是在掩饰他的不安和感动。 “当时那种情况,换个人我都会那么做的。” 她的叙述很平静,平静的让凌南霄有些烦闷,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是邢漠北,你也会豁出命去救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搬出了邢漠北的名字。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他总觉得只有自己对她来说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所以听到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说法,下意识的就会联想到别人,甚至觉得有些不甘心,隐约还有些失落。 叶亦欢终于转头看向他,抖动的眸光中有错愕也有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她今天命大,可能真的就要死在那辆车轮之下了,她已经做到了这份上,可他却还在怀疑她对他的真心。 叶亦欢忽然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声音颤抖地说:“停车!” 凌南霄没有反应过来,她又提高了音调喊了一声,“我叫你停车!” “哧——”的一声急刹车,叶亦欢习惯性的向前栽了一下,还没等身子平稳过来,她就急急地去解安全带。 凌南霄脸色一凛,伸手拉住她,“你干什么?” “你放开我!”她用力挥开他的手,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顷刻间便泪流满面,她看着他的脸哽咽道:“对,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轻自贱,明知道你不稀罕,明知道你不屑,却还要上赶着去救你,我这么说你满意了没有?你放开我!” 她用尽全力去抽自己的手,凌南霄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阴郁的脸上满是隐忍的愠怒,沉着嗓音低喝道:“谁说你自作多情?谁说你自轻自贱了?!你不知道那种情况很危险吗?!今天如果你没有足够幸运,你可能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只是想问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冲动的推开我!你有必要这么说自己吗……” “因为那个人是你啊!” 因为那个人是你,才能让我奋不顾身,才能让我在一瞬间什么都想不到,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能让你出事。 叶亦欢终于失控的冲他低吼道,路灯打在车里,她的脸色还没能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被清冷的路灯一照,显得更加苍白脆弱,眼泪从明丽的眸子中一颗一颗的滑出来,显得凄美而又倔强。 凌南霄终于还是被她这句毫不掩饰的表白震住了,攥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一些,眼中除了震惊,还夹杂着一丝感动和愕然。 “我……” 凌南霄怔怔的看着她,向来能说会道的他,此刻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似乎回答什么,都不及她那句毫无杂质的真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叶亦欢苦涩的笑了笑,“你又想说我做戏,想说我口是心非,随便你怎么想,我无所谓。对了,你不是要离婚吗?把你今天那份离婚协议再给我一份,我明天就签好给你……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凌南霄已经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拉近自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叶亦欢的眸子倏然瞠大,察觉到唇上的磨砺,她第一反应是推开他,可是他的力气那么大,她根本撼动不了他半分,他的手紧紧的扣着她的后脑,闭着眼睛在她的唇上辗转蹂砺。 这个吻来的又凶又重,并不是两个人情到深处的吻,只是凌南霄在情急之下封住她口的动作。 说他霸道也好,无理也罢,可凌南霄就是这样专横的一个人,他可以说她任何不好,可是其他人都不能说,甚至连她自己也不能。 他不想听她的妄自菲薄,甚至不想听到她提出“离婚”两个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一瞬间只是觉得很愤懑,明明还没从她表白真心的话中回味过来,转头却又挨了她“离婚”的一闷棍。 英挺的眉峰不期然的高拢,凌南霄吻她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他在她口中攻城略地,叶亦欢想挣扎,手却被他紧紧地按住,加之车内的空间狭小,她根本没有能推阻他的机会。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叶亦欢觉得自己唇上的麻生生的疼,他才终于放开她了。 外面的路灯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凌南霄看到她红肿的唇还有眼底的水雾,眼神怨怼的盯着他,有些别扭的别过头,嗓音黯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叶亦欢脱口反驳,“那你干嘛吻我?” 他俩就像是两个不经世事,为了一个吻而争执的小情侣。 凌南霄蹙了蹙眉,信口道:“因为你太吵了!被你吵得头都大了!” 人家说的果然没错,女人的嘴还是用来接吻比较好,直接又果断。 “你!” 叶亦欢被他恶形恶状的态度气到,一张小脸都涨红了,世上哪有这么恶劣的人,占了她便宜还把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 “流氓!” 她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身便去开车门,凌南霄却先一步按下了中控锁,叶亦欢瞪他,“你又想干什么?” “回家!” 他扔下这两个字便发动了引擎,朝着陶然雅居的方向开了过去。 凌南霄的车刚停好,叶亦欢便推开门下了车,没有像以前一样睁着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望着他,期待的问他一句“你不回家吗”,转身已经走进了夜幕。 他熄了火追上去,开门的时候叶亦欢才回过头,蹙眉看他,“你有东西忘记拿了?” 她没忘记他们现在是分居的情况,凌南霄被她这么一说,粗着脖子道:“这是我家,我想回就回来了!” 叶亦欢很想说,你那天走的时候并不是这么说的,她想说他否定了她,也否定了这个家。 可他一向这么阴晴不定,她已经习惯了,也懒得再和他争执,换了鞋便准备上楼休息。 她今天受了很大的惊吓,在医院检查的时候,生怕医生会告诉她哪里有了问题,再加上她现在还在生理期,最怕的就是身体别有问题,好在十分万幸,她没什么事。 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疲软,只想好好地躺在床上睡一觉。 凌南霄看她面色苍白的模样,也知道她是吓到了,没有去打扰她便由她去了,自己洗完澡后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 这一夜过的很平静,比起前一个星期挤在公司的小休息室里,果然还是自己家Kingsize的大床比较舒服,凌南霄度过了一周以来第一个一夜无梦的好眠夜。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叶亦欢的一声尖叫惊醒的。 多年的工作让凌南霄有了很大的起床气,被人从好眠中惊醒的感觉很不爽,正当他皱着眉从朦胧中睁眼,想要训斥她一番的时候,却发现叶亦欢一脸惊恐的缩在床脚,紧紧地抱着自己。 “不要……不要这样……我不要……救救我……” 看到她浑身颤抖的喃喃自语,凌南霄困惑的蹙了蹙眉,掀开被子刚要去拉她,却被米黄色床单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震到了。 凌南霄瞠大眸子看着那片鲜血,又看了看一脸惊惧的叶亦欢,她也盯着那片血,眼中有害怕也有绝望。 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试着靠近她,叶亦欢看他过来,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哽咽地叫他名字,“阿霄……” “没事了,没事了。”凌南霄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尽量温声道:“你别怕,先去浴室处理一下,我马上就带你去医院。” 叶亦欢抽泣了一声,低低的应,“好……” 看着她转身走进浴室,凌南霄也起来把染了血的床单换了下来,这一片血迹有的地方已经干涸了,形成了一片暗红色的硬块。 看样子,就连叶亦欢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流血,难道是昨天检查的不彻底,有受伤的地方没有发现? 凌南霄蹙眉收拾屋子,看她一言不发的低着头走出浴室,刚抬脚准备向她走过去,却猛地顿在了原地。 昨天检查的时候,医生只是说她身上磕碰到了,可是今天淤青才散出来,左肩和胳膊肘,大腿、膝盖上,到处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有的地方还有些充血,就像是遭到了痛打一样。 她的皮肤本来就很嫩,平时磕碰一下都要青紫好些天,昨天遭受到那么猛烈的撞击,左半边的身子几乎已经有些不忍直视。 都是因为她在最危险的时候推开了他,自己才会变成这样。 凌南霄心口一窒,哑着嗓子说:“你先去换衣服吧,等下给学校请个假,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叶亦欢听从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流那么多血,还有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她也确实没法去学校了 * 两个人早饭都没有吃就赶去了医院,凌南霄直接给她挂了妇科,看她那个样子,很有可能是摔到了盆骨或是哪里。 一番检查下来,中年女医生摘掉手套,转身冲她安抚的笑了笑,“别害怕,是因为你昨天受了惊,例假不规律造成经血过量的,吃点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叶亦欢从床上下来,系好裤子冲医生感激的点了点头。 出门之前,女医生忽然欲言又止的叫住她,“姑娘,你以前……动过手术吗?” 走出诊室,凌南霄就站在外面,妇科不远就是儿科,有刚接生完的医生走出来向孩子的爸爸道谢,年轻的爸爸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给了医生一个大大的拥抱。 清隽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了一丝笑意,似羡慕,又似憧憬。 有一个宝宝的话,夫妻感情应该会很好吧…… “走吧?” 叶亦欢站在他身后良久,他都没有发现,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嗯?”凌南霄转过头,“你检查好了?是什么问题?” “没什么……”她低着头,脸颊微微的泛红,嗫喏了好久才小小声的说:“只是,‘那个’有些不规律而已……” 凌南霄第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看到她脸上窘迫又尴尬的表情,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来亲戚了。 从医院出来,叶亦欢便打算回家了,她既已请了假,就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凌南霄却一把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 “回家啊,你不是要去公司了吗?” “跟我去公司。”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推上车,不待她发问就先道:“你不是受伤了吗?一个人在家怎么做饭?跟我去公司里吃。” 她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看着就刺眼,更何况她从一早起来动作就很迟缓,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这种情况,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回家? 凌南霄主动带她去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又或者说这个冷面Boss带女人出现在公司的情况就少之又少,于是当他拉着叶亦欢的手腕出现在公司门口的时候,来来往往的员工都要对他身旁那个衣着平常的女人多看两眼。 她今天只穿了一条牛仔裤和平底鞋,白色的打底衫外面套着一件长款的针织衫,一眼望上去就像刚从家政公司走出来的女工一样。 凌南霄才不管这些,拉着她径直走向自己的专属电梯,直达他的办公室后,便将她安置在了办公室里。 “我还有个会要开,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等我开完会就去吃饭。” 他说完便准备出门,看着叶亦欢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想了一下又说:“休息室里有杂志,你可以拿来看。” 凌南霄转身出了办公室,叶亦欢站在中央,仰着头将这件内敛却又凌厉的办公室打量了一番。 这间办公室的装潢陈设果然还是遵照了凌南霄的喜好,通体的白色显得极其锐利,却又带着一分简洁,格调显得十分高雅。钢化玻璃的桌面上立着三棱柱的水晶铭牌,上面镌刻着凌南霄的名字,除此之外只有一台苹果Imac,还有一个琉璃笔筒,果然很符合他喜欢简约的性子。 叶亦欢弯了弯唇角走向里面的休息室。休息室里也是以白色为主色调,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酒店一样,没有一点温馨的感觉。 她从书架上拿了几本珠宝杂志打算去外面看,转头的一瞬间却忽然瞥见了床头柜上的一个水晶相框。 一个容颜姣好,眉眼俏丽的女孩儿正弯着眼睛冲着镜头甜甜地笑着。 叶亦欢用力闭了闭眼,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噩梦之中的申恬,此时此刻就被摆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每天睁眼的第一瞬,是不是也要对她微笑一下,温柔的说一声“早安”呢? 他们相距这么近,甚至曾经还有过一个孩子,可他又究竟知不知道,他将所有的感情都托付给了一个怎样的女人……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去外面看杂志。 Diamond珠宝杂志永远都是这个行业中最权威的一本指南,从钻石的挑选到一个戒指的产生,它都清晰明了的展现了出来,为珠宝爱好者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叶亦欢抬起手指抚了抚上面那些耀眼奢华的珠宝,眼底既有浓浓的喜爱也有不舍。 她坐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一碰上与珠宝设计有关的东西,她便不由自主的深陷下去,直到饿的胃都有点发疼,她这才看了一下表,都已经快中午一点半了,可凌南霄还没出来。 她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天在医院放鸽子的事,继而联想到会不会是他又忘了有她这么个人,已经自己吃过了。 叶亦欢合上杂志走出他的办公室,这一层都是一些高层人员,走廊里寂静无声,她又不知道凌南霄是在哪一个会议室,只好一层一层的找上去。 她一直上到三十层,终于看到了前面有不少人走出来,她心下一喜,走上去想找一个人问一下,然而经过转角的时候,两个正在谈话的女职员没有注意到她,猛地朝她撞了上来。 女职员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叶亦欢急忙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那女职员显然也是刚在上司那里受了气,看到叶亦欢衣着随意,以为是什么外来人员,跺了一下脚气急败坏道:“前台每天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人都往进放!每天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旁边的同事看到叶亦欢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蹙眉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把东西捡起来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叶亦欢尴尬的蹲下身去捡那些纸张,可是昨天才受了伤,她现在弯个腰都疼的心尖发颤。 “看样子邢总并不接受我们今天的提议,既然如此,我们就只能看Diamond主编的意思了……” 凌南霄和邢漠北一前一后的从会议室出来,见邢漠北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他蹙眉抬头,却见邢漠北的视线正停留在不远的前面。 他顺着邢漠北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女人被六七个人团团围住,正脸色发白的蹲在地上。 凌南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邢漠北,在看到他晦暗的眼中隐藏了一抹怜惜后,峻峭的脸上霎时变得极其凛冽。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成拳,凌南霄薄唇紧抿,眼里酝酿着一抹愠怒。 他自然是看到了正在被人刁难的叶亦欢,可是他更加看到了邢漠北对她异样的态度,这个向来我行我素的邢漠北,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她走到一起的? **************************************************************************************************************** 这是要两男相争的节奏么~~╮(╯▽╰)╭今天的万更就结束了,明天起会是七千字的更新~仍然求大家支持~平时小图也不求荷包花花什么的,但今天是上架,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冲个咖啡留个言~给小图一个开门红吧~~万谢~~   ☆、071没能触及的吻 邢漠北眼看着那几个女职员一脸不耐的数落蹲在地上的叶亦欢,正要走上去制止,身边的凌南霄已经先一步走向她们。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工作吗?!” 突然传来的怒叱让众人都是一愣,回过头看到自家Boss阴沉着脸色站在身后,更是个个都低下了头妲。 叶亦欢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双锃亮的男式皮鞋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伸手将她拽了起来,顺势揽在怀里窀。 她错愕的转过头,凌南霄正蹙着眉低头看她,眼里既有不悦也有一抹浅浅的心疼。 “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他的语气里带着怨怪,叶亦欢只好说:“你一直不回来,我有点饿了……” “真是个笨蛋!”凌南霄皱着眉训斥她,脸上的不耐和厌烦却已经淡去了很多,只剩一些无奈。 叶亦欢并没有看到站在她身后不远的邢漠北,他一直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们,直到助理出声提醒他,他才敛了神色转过身,“走吧。” 她身边有一个可以为她出头的人就可以了,至于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凌南霄揽着她的肩准备带她去吃饭,转身前又看到那几个瞠目结舌的职员还傻眼似的盯着他们看,又顿住脚步回过头,冷着脸色对那个女职员道:“刚刚是你让她捡东西的?” “老板……” 凌南霄并没有理会她,声色俱厉的训斥道:“东西掉了你就不会自己去捡?难道你没长手吗?!嫌麻烦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人事部辞职!” 其他人也被大Boss少有的怒气震慑到了,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一副小学生挨训的模样。 叶亦欢也不想让他在员工们心里有不好的形象,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们去吃饭吧,你开会开了这么久,难道不觉得饿吗?” 凌南霄这才回过头,触及到她清澈见底的眸子,心底蓦然一软,也懒得再和这些员工费口舌,揽着她便朝着自己办公室去了。 实际上他的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让Andy吩咐厨师去做饭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有个人还翘首等着他,开会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和Dick珠宝的谈判明明进行的很顺利,可是因为他今天的不在状态,竟然被邢漠北咄咄逼人的气势搞得有些没士气,谈到最后双方互不相让,只能是无疾而终。 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叶亦欢,她低头吃饭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吃相很好看,像极了古代时的大家闺秀,举止斯文而优雅。 孟靖谦说的没错,她也是名门之后,怎么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呢。 他忽然就想起了昨天她奋不顾身推开他时的情景,想到她脱口而出说“因为那人是你”时的倔强。 心里隐隐有些愧疚,凌南霄不着痕迹的瞄了她一眼,终于沉声道:“周六有时间吗?我带你去吃饭。” 他在开会的时候就想到了他那天签下的“半年之约”,上一个星期他都住在公司里,她给他列出的条条框框他一条也没遵守过,因此想着找时间补给她,甚至已经让Andy推掉了周六的会议和行程。 在凌南霄的心里,但凡是他提出的建议,叶亦欢一定是求之不得的,因此他并没有做其他的打算。 叶亦欢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为什么要吃饭?” “你那个见鬼的条约里不是有一起吃饭这一条吗?” 他生硬的语气里有欲盖弥彰的尴尬,叶亦欢更诧异了,“你不是说……不会履行它了吗?” “我说吃饭就去吃饭!你这个女人话怎么这么多!”他恶声恶气的打断她的疑问,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窘迫,随即又说:“休息室里的床太硬了,所以我最近会回家去住,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半年时间吗?那我就再给你半年时间,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她那里有什么花样?她所有的花样不过都是想拿真心换真情罢了。 叶亦欢看着他的脸,忽然说:“是不是因为我昨天推开了你,所以你才会改变主意的?” 他并不是一个会轻易被人打动的人,昨天还声色俱厉的要求她离婚,今天却又说要给她半年时间,对于他的突然改变,唯一能说得通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 凌南霄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又把话题绕到了最开始,“我说这周六带你去吃饭,你把时间空出来,听到没有?” 哪知叶亦欢头也不抬的说:“不好意思,我周六有约了,不能和你去吃饭。” 凌南霄先是有些诧异,随即答非所问:“你明天约了谁?” “就是帮我找到项链的人。” 她隐约觉得凌南霄对邢漠北的印象不太好,因此没有明说那个人就是邢漠北,可她这样说也是没有错的。 确实是邢漠北帮她找到了项链,她这样说也只不过是换了个角度而已。 可凌南霄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邢漠北,一时间心里憋闷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想让她推掉,可是又想到自己或许有些无理取闹,只好语气生硬道:“算了,真是麻烦!” 他好不容易主动约她一次,结果却碰了壁,心里又气又忿,隐隐还有些失落。 * 周六一早,叶亦欢早早就起来收拾了。 她已经尽量把动作放轻,可是凌南霄还是醒来了。 他两天前就已经回了家住,在休息室里憋屈了一周,回到家里瞬间有种重返天堂的舒适感。 清晨的日光和煦静好,叶亦欢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她素来都只上个淡妆,懒的时候索性素面朝天的就出门了。 可今天到底是去感谢人家的,化个妆也显得庄重一点。 凌南霄醒了也不起床,就躺在那里看她化妆,他知道她做事一向精细,可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化妆,没想到平日里没什么脂粉气的叶亦欢,化妆技术竟然这么好,不过十分钟的功夫,镜子里便出来一张美人面。 他看着她细细的描眉,忽然就想到《倚天屠龙记》里,赵敏让张无忌为她画眉的情景,郎情妾意,举案齐眉,原来是这般美好。 女为悦己者容,可是想到她不是打扮给他看的,凌南霄心里忽然就像是打翻了醋瓶子一样,酸的直冒泡。 叶亦欢画好了妆,起身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听一个清淡的声音说:“你的唇彩没上好。” 她一愣,转头看到凌南霄支着头倚在床上,蓦然有种老夫老妻感觉,她莞尔,抬起手在唇边擦了擦,“现在呢?” “还没好。”凌南霄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招呼她,“你怎么这么笨!过来!” 叶亦欢刚一走近床边,凌南霄就一把将她拽得坐在床上,起身靠近她,用指腹轻轻替她拭掉唇边多余的唇彩。 两个人靠的极近,叶亦欢用的是Dior玫粉色的唇彩液,唇色显得娇嫩又饱满,隐隐透着一股诱人的果香,凌南霄的拇指按在她的下颚上,看着她粉红的唇,忍不住慢慢凑上去。 叶亦欢看着他渐渐放大的脸孔,心里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猛地闭上眼,紧紧地抓着床单。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叶亦欢的脸上,她甚至都能察觉到凌南霄唇上的热度,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吻上的一刻,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凌南霄一惊,急忙松了手,叶亦欢也显得有些有些局促,连忙起身去接电话。 这个电话是邢乔打来的,小朋友一大早就已经兴奋不已,早早的就想叫她出来,叶亦欢无奈的笑笑,只得答应。 卧室里的气氛依然有些怪异,叶亦欢挂了电话,红着脸说:“那我先走了……” “嗯。”凌南霄的脸色也有些僵硬,顿了一下又提醒她,“晚上早点回来。” * 离开家后,叶亦欢就去了一家珠宝专卖。 她那枚四叶草的坠子虽然是定制的,可链子却是从这里买的,所以她今天是准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配得上的链子。 “小姐,这是我们店里新到的满天星铂金链,它的细节是以满天星为原型的,非常的璀璨闪耀,可是说是我们这个季度卖的最好的铂金链,您的锁骨这么好看,戴这一款最适合了。” 叶亦欢从销售小姐的手上接过那条项链,只扫了一眼便摇头道:“太奢华了,这样的链子实际上不适合我这样脸型的人,会显得太贵气,而且这个链子也不好搭坠子,还是给我换最普通的元宝链吧。” 销售愣了一下,不由得问:“小姐,您是从事时装搭配的?” “不是。”叶亦欢笑笑,“我只是个小学老师。” 一个小学老师竟然会对珠宝金银这么有研究,销售耸了耸肩,转而去给她拿了一条元宝链。 她说的果然没错,比起那条珠光宝气的满天星,这条略显普通的元宝链挂上她的坠子果然更好看。 “就这个了。” 叶亦欢说着便去掏钱包,一张金卡却已经递到了她前面,“我替她付钱。” 她抬起头,邢漠北单手插在口袋里,侧脸浅笑的看着她,指尖夹着那张金卡,很有一种富家公子的感觉。 “邢先生?”叶亦欢诧异的看着他,“您怎么会在这儿?” 邢漠北挑眉,微微笑了笑,“我拜托这里的经理寻找一件东西,没想到就遇到你了。我和叶老师真是很有缘。” 她发现自从认识邢漠北以来,他们确实常常遇到,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偶然,那么一再的遇到,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了。 叶亦欢也点头,“是很有缘。不过您这就不用了……”她指了指他手上的金卡,“我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邢漠北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卡给了导购,对她勾了勾唇角,“上次说想帮你修链子也没帮上你的忙,就当是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你辛苦照顾Joe这么久,我也该表示表示。” “可是……” 叶亦欢还想说什么,从里面却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邢漠北微微鞠了一躬,恭敬道:“邢先生,上次您委托我们找的克什米尔蓝宝,我们已经有眉目了。” “克什米尔蓝宝?”叶亦欢的脸色微变,语调也不由得提高了一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急忙镇静下来,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是想问,邢先生要找的蓝宝,是什么样子的?” 邢漠北也并不隐瞒,开诚布公道:“是一款矢车菊蓝的优质蓝宝。”他的话音将落,叶亦欢的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邢漠北蹙眉道:“叶老师见过?” 叶亦欢想避开这个话题,可是邢漠北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一样,她只好老实道:“我曾经在我母亲那里见过一次……” “叶老师的母亲?”邢漠北的眸子陡然瞠大,惊诧而错愕。 那块矢车菊的优质蓝宝是来自瑞典皇室的,叶亦欢的母亲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晦暗的眸子一时间变得深邃而凌厉,邢漠北放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从珠宝店出来,邢漠北和叶亦欢两个人都有些沉默,一时间有种各怀鬼胎的感觉。 “老师~” 一声长长的呼喊从远处传来,叶亦欢抬头,邢乔正笑着趴在车窗上冲她招手,“快来啊~” 邢漠北开口打破尴尬,“既然遇到了,那就直接去吃饭吧。” “好。” 叶亦欢跟他上了车,刚才还坐在前面的邢乔,转而已经窜到了后座,不停地上蹿下跳,十分兴奋的样子。 叶亦欢带他们去的是一家越南餐馆,名字叫下龙之湾。 榕城的特色餐馆虽然很多,越南馆子也有不少,可是这一家可谓是最正宗的一家,店主是京都外语学院的学生,在越南留学时和一位越南姑娘结了婚,后来就回到家乡开了这家餐馆。里面的服务生大多都是京外的学生,穿着越南服装,除了日常介绍外,都是用越南语和客人对话,倒真有种如至境外的感觉。 说起来越南菜和中国菜也算是颇有渊源,因此吃起来还是很容易习惯的。 因为有了邢乔这个小萌物,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结账的时候邢漠北特地带了邢乔出去,给了她足够的空间。 这样细致入微的男人倒真是少见,一看就是有极高的修养,和他相处的确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吃完饭时间还很早,叶亦欢看了看表,原本想着还能回去和凌南霄过个周末,可是邢乔却可怜巴巴的拉着她不让她走。 “老师,咱们再待一会儿吧,你如果走了,我就要回去上钢琴课了,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周末的……” 看着邢乔眼里包着泪,委委屈屈的样子,叶亦欢也不忍心拒绝,邢漠北无奈的笑笑,提议道:“既然Joe舍不得叶老师,不如我们找个咖啡厅再坐一会儿,我看叶老师对珠宝很有研究,咱们正好聊一聊,怎么样?” 过了这么久,除了杭璐,已经很少有人会这么热忱的邀请她了,更何况邢漠北提出了聊珠宝,叶亦欢更是找不到理由拒绝。 再去的咖啡馆是邢漠北找的,这个咖啡馆不是很大,并且有些偏僻,但是十分有韵味,非常静谧,是一个聊天闲谈的好地方。 叶亦欢一进来之后,注意力便被这家幽静的咖啡馆吸引了,直到邢漠北开口说话,她才回过神来。 “叶老师似乎对珠宝很感兴趣。”邢漠北笑笑,戏谑道:“是因为你的先生从事这个行业吗?还是说,叶老师也是一个喜欢珠宝华翠的人呢?” 叶亦欢愣了愣,“您认识我丈夫?” 邢漠北只是轻描淡写道:“生意上有过往来。” “原来是这样。”叶亦欢恍然,抬手将碎发别到耳边,温婉的笑了笑,“其实珠宝是很冰冷的东西,赋予它生命和灵气的是它的设计师和它的所有者,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贵重东西的人,带一个五克拉的钻戒,就相当于戴了一座楼,我怕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 邢漠北点头,微微眯眼,一字一句道:“叶老师,你听说过Renee这个人吗?” “砰!” 叶亦欢的手猛地一抖,手上的咖啡杯一下掉在了地上,幸好里面的咖啡已经不多了,没有泼到她身上。 可是她的脸色却苍白到了极点,放在桌上的右手不停地在颤抖,眼中不知是惊痛还是愕然,总之这个人都十分不对劲。 邢漠北被她这样的反应怔到了,蹙眉低声道:“叶老师?你没事吧?” “什么?”叶亦欢急忙回神,眼中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可是她很快就镇静下来,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咖啡有点烫,我一下碰洒了。” 她说着,伸出左手紧紧握住颤抖不已的右手,慢慢的收到了桌下。 邢漠北的眉宇蹙的更深,垂眼看了看她已经见了底的咖啡杯,眸色渐渐地变得深邃而晦暗。 “对了,您刚刚问我什么?”叶亦欢已经恢复了平静,浅笑的看着他,“Renee?这是一个外国人吗?” “不是的。”邢漠北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双眼,缓缓道:“她是一位华人珠宝设计师,年少得名,天赋异凛,曾经横扫Diamond珠宝杂志排行榜的各大榜单,获过很多国际大赛的奖项,可是却在国际Adonis珠宝大赛的前夜神秘消失,从此便在人们的视线中销声匿迹。” “是吗……”叶亦欢弯了弯唇角,垂眼道:“我没有听过这个人,其实我对珠宝也没有那么了解,只是偶尔看一眼而已。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学老师,怎么会关注这样上流社会的话题呢?” 她抬起头看向邢漠北,清澈见底的眼中毫无杂质,他看了许久,终于淡淡的笑了笑,“我看叶老师似乎对珠宝很感兴趣,以为你会认识这个人。” 叶亦欢微微的笑了笑,可眼底却已经有些防弊。 她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家,可转头一看,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她心里有些烦躁,一旁的邢乔忽然说:“老师,您的项链不是已经修好了吗?怎么没见您戴着啊?” 经邢乔这么一提醒,她这才想起来,她也怕自己再搞丢了,便从包里拿出盒子准备戴上。 然而新链子的钩子很紧,她试了好几次,胳膊都酸了,可还是无法带上,一旁的邢漠北见她急的额头都沁出了汗,善意道:“不如我帮你吧?” * “姐夫?姐夫!” 急切的女声叫了好几次,一只纤长的手不停地晃在他眼前,凌南霄这才慢慢的回了神,有些茫然的看向面前的杜梓涵。 “姐夫,你想什么呐!我叫你好几次了!” 杜梓涵撅着嘴嗔怪道,一脸的不高兴。 他今天本来是把全天都空出来准备和叶亦欢过的,谁知道她去找什么见鬼的“好心先生”,他一个人在家里闷得头都大了,打给几个发小,居然没一个能抽空出来陪他的,就连午饭都是只吃了一碗可怜的泡面。正巧杜梓涵来了电话,说要和他出来谈一谈申恬的病情,他想反正也是闲着,所以就出来了。 可是见了面之后,杜梓涵对申恬的病情却只字未提,反而一直跟他闲扯一些有的没的,搞得他真是烦不胜烦。 凌南霄垂眼咳了一声,有些不耐烦道:“没想什么。” 事实上他一直在想今天早上那个没进行完的吻,他总觉得最近叶亦欢似乎变得比以前漂亮了许多,漂亮到他总是会忍不住去多看她两眼,脑中会不由的浮现出她窈窕细致的身材…… 杜梓涵自是察觉到了他不耐的态度,眼看着面前男人的耐心已经要消耗殆尽,她如果再不想点什么有吸引力的话题出来,凌南霄有可能就要甩手走人了。 她蹙了蹙眉,眼底满是焦急,然而就在她不经意抬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叶亦欢。 叶亦欢似乎正在和一个男人谈什么,两个人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那个男人背对着她,她看不清脸,可是根据背影和举止,也能看得出他修养良好,和凌南霄比起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微微眯眼,继续看了看,那个男人竟然干脆走到了叶亦欢的身边,正在俯身替她戴什么东西。 杜梓涵的唇角不禁露出一抹清冷而阴狠的笑意,随即她敛了笑,故作惊讶的低声叫了一句,“亦欢姐?” 凌南霄的注意力果然被她吸引了去,抬起头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眸光倏然变得清冷,放在桌下的手也渐渐收紧。 ***************************************************************************************************** 某人被拒绝了~╮(╯▽╰)╭ 感谢大家昨天送的荷包和月票~给了小图一个喜大普奔的开门红~为了能感谢大家,我在评论区开了一个致谢楼,专门用来记大家的打赏~谢谢大家~╭(╯3╰)╮   ☆、072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虐渣 不远处的那个人是叶亦欢没错,她正侧着身子,身后的的男人微微俯首,动作轻柔的替她戴着一条项链。 他虽看不清他们的脸,可是也能看到她微微上扬的唇角,她手里抓着发尾,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子,身后的男人神色温柔的望着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他们的姿势简直是相拥在一起的! 而他们的对面则坐着一个小孩儿,正捧着脸,一脸幸福的望着两个人妲。 那个小孩就是邢漠北的儿子,而那个男人……毫无疑问的,就是邢漠北本人! 这样看过去,他们还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窀! 凌南霄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关节都在“咯咯”作响,薄唇紧紧地抿着,一张峻峭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阴霾,眼底满是对面前那两个人的愠怒和嫉恨。 她拒绝了他的邀请,说着去见什么“好心的先生”,其实是来见邢漠北的?! 想到她早上走时候认真化妆的样子,他忽然就觉得胸腔里充斥了一股气,几乎让他忍不住想要冲上去。 女为悦己者容,原来她从来不是为了他! 杜梓涵自是看到了凌南霄渐渐变得阴沉的脸色,她的眼底浮上了得意,可是却仍然佯装疑惑道:“咦……亦欢姐身边那个男人是谁啊?姐夫你认识吗?” 凌南霄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们,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她。 邢漠北显然已经为她戴好项链了,并且十分细心地替她拢好了头发,她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项链,再抬起头已经是一脸欣然地笑容。 那笑……真是刺眼到了极点! 杜梓涵暗自笑了笑,继续细声道:“可那个小孩儿又是谁啊?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吗?亦欢姐怎么会和有孩子的男人在一起呢……不会是……” 她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尾音,凌南霄却头也不回的冷声道:“那只是一个学生和家长。” “噢……是吗……”杜梓涵长长的感叹了一声,随即犹疑道:“其实我听说,以前亦欢姐的私生活……很混乱的……” 她的话音还没落尽,凌南霄忽然猛地回过头,目光死死的钉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杜梓涵被他狠戾阴沉的脸色震住了,想起那天在他办公室的事,心里不由得有些犹豫,可随即她却点了点头,极其肯定的说:“是真的,我听说亦欢姐以前和陌生男人开.房,还被媒体拍到过……” “杜梓涵!”凌南霄厉声打断她的名字,微微眯眼,乖戾之气霎时尽显,字字掷地有声道:“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在我面前说叶亦欢的坏话!” “我说的是真的!”杜梓涵也急了,低头从包里翻出手机,“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证据!” 凌南霄沉着脸色,环起手臂向后靠了靠,微扬着下巴看着面前低头急切翻手机的杜梓涵。 他今天就要看看这个女人能给他找出什么证据,找出来了,他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但如果找不出来…… 狭长的眼锋微眯,凌南霄的眼里不期然的涌上了一抹狠厉。 如果杜梓涵找不出证据,却平白污蔑叶亦欢的话,那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杜梓涵一脸焦急的看着屏幕,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就在凌南霄的耐心即将用完的一刻,她终于喊了一声,“找到了!” 她抬手将手机递到他的眼前,5.5寸的大屏上,白底黑字的标题显得分外刺眼“华远集团董事长千金开.房被拍,同行男子身份成谜。” 凌南霄的墨眸倏然晦暗,一把夺过杜梓涵手上的手机,目光死死的盯着上面那张照片。 金碧辉煌的酒店走廊里,一个治裹了一条浴巾的女人,一手攥着胸口浴巾,另一只手则拼命遮挡自己的脸,神色焦急而无助,身后是一间酒店的套房,床铺凌乱,地上到处都是衣服。 凌南霄的手紧紧的攥着手机,几乎有一种要捏碎它的感觉,眸光里有惊痛却也有难以置信。 杜梓涵在心底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无辜的委屈道:“姐夫,我说的没错吧,我都说了,亦欢姐以前真的很爱玩的……” “杜梓涵!”凌南霄向后靠了靠,微扬着下巴睨着她,不屑的扬了扬手上的手机,眼锋凌厉如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十二岁之后就去了美国,这新闻你是从哪里看来的?” 他现在虽然在气头上,可是还没有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杜梓涵是申恬的妹妹,自然有理由怨恨叶亦欢。她近十年都不在国内,可是对身边发生的事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现在PS用的这么普遍,说这图片是P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凌南霄的手紧紧地攥着,心里却隐隐揪痛。 退一万步来讲……叶亦欢即便出现在酒店里,但也不能证明什么,如果她只是陪朋友来的呢?如果她只是出来玩,却恰巧被捕风捉影的媒体拍到了呢?如果她是有别的原因呢……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脑子里一直在为叶亦欢找借口,一直在为她开脱,他的潜意识只是告诉自己,叶亦欢是他的妻子,是和他领过结婚证的女人,他不允许她背叛过他,更不能容忍她欺骗他。 杜梓涵显然没想到凌南霄会想到这一层,先是一怔,眼里有些慌乱,可很快便镇定下来,“我以前听我姐说过亦欢姐……我对她一直挺感兴趣的……” “是吗?”凌南霄嗤笑一声,一瞬不瞬的冷睨着她,“就像我那天告诉你的一样,这报道如果是真的,我自然会再作打算,但这报道如果是假的……” 他微微眯眼,杜梓涵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一抖,却听他一字一句道:“如果它是假的,我会让以后在榕城无法立足!不要以为你是申恬的妹妹就可以为所欲为,这种话,我凌南霄说得出,就做得到!” 凌南霄说完起身便准备走,杜梓涵眼里满是怨恨和不甘,看他毫不犹豫的起身,忽然扬手将桌上的咖啡杯扫到了地上。 杯子“砰”的一声掉到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周围的人都纷纷朝她这边看过来,叶亦欢也下意识的转头,却看到了驻足冷眼望着她的凌南霄。 他的眼神那么冷,带着满满的怀疑,仿佛是望着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叶亦欢先是一愣,却看到他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邢漠北的身上,心下便明白他一定是误会了。 邢漠北显然也看到了他,站起身毫不躲避的看着他,两个男人只是这样对视着,叶亦欢已经能感觉到周围霎时清冷的气氛,空气中似乎都酝酿着一股强力的风暴。 叶亦欢急忙大步向他走去,却在隔着一个屏风的距离停住了。 一旁的杜梓涵缓缓起身,巧笑倩兮的走向凌南霄,伸手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抬头浅笑的望着他,看到他清冷的脸色,又转头朝叶亦欢看去,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亦欢姐?” 她自然看到了叶亦欢死死盯着她挽住凌南霄的手,笑容愈发肆意了一些,朝着男人肩上靠了靠,娇声道:“亦欢姐你也在这里啊?真巧啊,我陪我姐夫来这里喝咖啡,你和谁一起来的?” 她的视线扫过邢漠北,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艳,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下。 如果说凌南霄是有一种凌厉冷毅的强大气场,那么这个男人则是一种温润如玉的优雅,两个人虽然气质不一样,可是却同样引人注目。 可是为什么这样优质的男人,都会围着叶亦欢这个女人转! 杜梓涵的眼底闪过一丝嫉恨,随即更加亲密的贴着凌南霄,嗲声嗲气的说:“亦欢姐,你是和这位先生一起来的吗?” 叶亦欢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凌南霄,他没有任何表情,对于杜梓涵狗皮膏.药似的黏人,他不接受却也不拒绝,这样的反应,让她难受极了。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大了起来,咖啡馆里的光线也变得有些昏暗,邢漠北蹙了蹙眉,上前两步站在叶亦欢身边,对着凌南霄微微颔首,“凌总。” 凌南霄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冽的勾了勾唇角,“我和邢总真是有缘,每次遇到你都和我太太在一起。” 邢漠北对他的讥嘲蹙了蹙眉,叶亦欢深吸了一口气,冷眼看着他,冲着杜梓涵扬了扬下巴,“那你呢,你和她在一起做什么?姐夫?叫的还真是亲切啊!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个妹妹?!” 从杜梓涵第一天叫凌南霄“姐夫”的时候,她就觉得格外刺耳,话里话外都要给他和申恬建立一点点关系。 她不冷不热态度激怒了凌南霄,他一把甩开杜梓涵,力气之大甚至让她猛地倒退了两步,腰部一下撞上了桌角,霎时疼的呲牙咧嘴。 凌南霄冷着脸,阔步走向她,伸手便攫住了她的手腕,“跟我回家!” “我凭什么跟你回家!” 叶亦欢用力挣开他,眼底泛着红,嘴唇颤抖道:“回家?你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有家吗?” “叶亦欢!”凌南霄喝她,眉宇深蹙,一字一句的问她,“你走不走?” “不走!” 她决然的低喊,凌南霄点头,“好,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他说完,转身便大步出了咖啡厅。 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雷雨交加,他很快就融入了阴郁的大雨中。 杜梓涵看他走了,不顾腰伤的锐痛,拎起包便追了出去,经过叶亦欢身边时,还不忘停下来冲她笑了笑,“亦欢姐,不好意思啊,我要去陪姐夫了,男人都喜欢妖妖娇娇的女人,亦欢姐这么盛气凌人,可是不讨男人喜欢的。” 看到叶亦欢眼中的怨憎,她脸上的挑衅和得意更加浓郁,转身便跑了出去。 瓢泼大雨下的又急又凶,杜梓涵跑出去的时候,大雨浇得她连眼都睁不开了,凌南霄的迈巴.赫飞快的从她面前驶过,她急忙追上去,不顾形象的用力拍着车窗,高声道:“姐夫,姐夫!” 凌南霄面无表情的停下车,只把车窗降了一个缝。 杜梓涵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急切道:“姐夫你不送我回去吗?” 凌南霄冷声反问:“我凭什么送你回去?” “凭……凭我是申恬的妹妹啊!姐夫,你怎么了?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啊……” 杜梓涵急的哭了出来,雨水混着泪水,将她的妆容冲刷的狼狈不堪,已然没了之前的娇艳妩媚。 她到底还是太嫩了,凌南霄过惯了独断专行的生活,从来都不管别人对他的看法,他向来我行我素,说翻脸就翻脸。他能给一个人毫无保留的宠爱,也能毫不犹豫的将她踩入地狱。 叶亦欢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当年也对她好过,是她自己不珍惜,做出那种令人不齿的事,才会让凌南霄对她有今日的态度。 “我之前对你什么样?”凌南霄终于转头冷眼望向外面的女人,“我让你进Adamas,让你担任主打产品的模特,不过是因为申恬而已,以你的资质,你给广告部的模特当助理都不够格!杜梓涵,我告诉过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谁都不能让叶亦欢受委屈。我不过是你三分颜色,你倒真敢在我面前开起了染坊,居然还敢利用我刺激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语气冷厉狠绝,完全没有了往日宠爱的温柔。 他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使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他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杜梓涵那点花花肠子他岂能不清楚? 他刚才之所以没有立即甩开她,只是因为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了叶亦欢和邢漠北的身上,懒得去和她计较,可这个女人偏生不识相,错把他的无视当成了许可,还敢在叶亦欢面前玩儿暧昧。 凌南霄毫不怜惜的看着外面被雨淋透的杜梓涵,缓慢而冷漠地说:“你说她作风不正的事,现在我没有调查清楚,且先给你记上这一笔,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便升起了车窗,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不留情面的绝尘而去,溅了杜梓涵一身泥水。 “姐夫!姐夫你等等我……” 杜梓涵的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水里,往日还对她有说有笑的男人,早已没了那副耐心地脸色。 * “叶老师,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咖啡厅里,邢漠北看着泪流满面的叶亦欢,终于缓慢而疼惜的提议道。 叶亦欢抬手擦掉眼泪,哽咽道:“谢谢邢先生。” 今天的雨下得真的很大,不时还有电闪雷鸣,叶亦欢倚在邢漠北的车后座,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两年前凌南霄结婚那天。 也是这样的天,也是这样的大雨…… 她从咖啡馆出来之后就没在哭了,其实她这段时间已经很少流泪了,今天之所以哭,一是因为凌南霄和杜梓涵的亲昵,二则是因为觉得委屈而丢人。 凌南霄的态度,她都明白,他误会了她和邢漠北的关系,他们不过是家长和老师,可是他让自己在学生面前这样丢脸,她觉得很尴尬。 邢漠北抬头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她就一言不发的靠在车窗上,眼中平静的仿佛一片死水,没有任何感情。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像叶亦欢这样敏感又脆弱的女人,他的用词一旦不恰当,很有可能就会伤到她的心,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做一个沉默的人。 同为男人,他自然看出了凌南霄对她的占有欲,或许连凌南霄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感情,可是他刚才却看得一清二楚,凌南霄对叶亦欢,并不是真的没有一点感情。 邢乔窝在叶亦欢的身边,也沉默着不说话,不时抬眼偷偷看看她,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他知道刚刚那个凶巴巴的大叔可能就是叶老师的老公,可是看得出师公对老师并不好,叶老师这么好的人,却被这么欺负着,他觉得心里很难过。 邢漠北的车很快就开到了陶然雅居,叶亦欢回头对他们父子抱歉的笑了笑,“刚刚让您看笑话了,真是失礼。” “没关系的。”邢漠北宽慰的一笑,“叶老师回去和凌总好好解释一下,别让他误会了你。” “好。” 叶亦欢勉强笑笑,正欲推门下车,身边的邢乔忽然递给她一件外套,眼巴巴地说:“老师,您把这个披上吧,不然会淋湿的。” 那外套一看就是男士的,叶亦欢立即明白过了这有可能是邢漠北的衣服,急忙拒绝道:“不用了,这里到我家不远的。” 凌南霄刚刚都已经那样了,如果回家看到了别的男人的衣服,还不一定会怎么想呢。 她不想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邢漠北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邢乔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又把外套递了递,眼睛湿湿的望着她,“老师,您就穿上吧,如果您感冒了,就不能来给我们上课了。” 小孩子这句话终于打动了叶亦欢,她满眼怜爱的看着邢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接过那件外套,“那就谢谢你了。” 她俯身在邢乔的脸上亲了一下,莞尔道:“老师走了。” * 正是傍晚,再加上外面下了雨,屋里阴沉的几乎没什么光线。 叶亦欢进了家已经是满脸的疲累,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小时,她早上出门的时候两个人明明还好好地,可是转眼却又回到了原点。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正要开灯,却听到沙发那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她一愣,凌南霄从沙发上站起来,他逆着光,叶亦欢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受得到他低冷的气压。 她现在浑身都觉得很累,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因为她很清楚,以凌南霄的性子,只要他们开口,就只能是无尽的争吵。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沉着脸色脱下身上的衣服准备上楼,凌南霄蹙着眉喊了她一声,“你站住!” 叶亦欢对他的喊声置若罔闻,脚下没有片刻的停顿,径直朝楼梯走上去。 然而她的脚还没踏上台阶,手臂上却忽然传来一股拉力,下一秒她已经被迫转过了身,手上的外套也被劈手夺了去。 “这是什么?”凌南霄的手上扬着那件潮湿的衣服,清俊的脸上隐隐愠怒,“你还把他的衣服穿回来了?你跟邢漠北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关系!我们只是老师和家长的关系,他只是好心让我穿了他的外套而已!” 没关系? 好心?! 他刚刚站在楼上都看到了! 他看到她从车里下来,身上披着邢漠北的衣服,那个男人居然还不顾大雨下车来送她,两人亲亲密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可以不计较杜梓涵诋毁她的话,毕竟那个事情还需要调查。可她和邢漠北,他是亲眼看到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当他这个丈夫是死的吗?! 凌南霄的怒火由心底传至手上,叶亦欢觉得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他捏碎了,一时间疼的黛眉蹙起,不禁低吼,“凌南霄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你还知道疼吗?”他的语气生怒,手上却不由得松了力道,眼底有着隐隐的嫉恨,“我叫你一起吃饭,你说你要去见什么‘好心的先生’,结果呢?你见的人却是邢漠北!” “捡到我项链的好心人就是他!我说去见那个恩人,难道说错了吗?” “可是你没告诉我那个人是邢漠北!” 凌南霄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可是还是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如果他早知道那个人是邢漠北,那他一定会跟着她去,不会让他们单独见面。 叶亦欢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反驳道:“是谁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拿回我的项链,我又没做其他的事情!” “是谁都可以,但就不能是他邢漠北!”凌南霄峻峭的侧脸紧绷,眸光死死地盯着她,“你难道不知道他是Dick珠宝的总裁,你难道不知道他是Adamas最大的死对头吗?!” “你说什么?”叶亦欢愣住了,“他是Dick珠宝的总裁?怎么可能呢……” ******************************************************************************************************* 今儿凌大少也算是小宇宙爆发了一下~~仍然不变的求留言~~ 因为小图参加了十月的更新活动,因此从今天起,除了额外加更,每天的保底更新是七千字~作为作者,大家正版订阅我的文,给我打赏,我也没什么能回报大家的,只能保质保量的更新~~更何况这也是双赢嘛~~ O(∩_∩)O~~祝大家国庆愉快,也不要忘记看文呦~~   ☆、073叶亦欢其实我一直……回忆 “你说什么?”叶亦欢愣住了,“他是Dick珠宝的总裁?怎么可能呢……” 可是怎么会不可能呢?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给邢漠北打电话时,他英语中那些关于珠宝的名词。难怪他一眼就能看出她项链上的克什米尔蓝宝,难怪他对于珠宝的认识可谓是字字珠玑! 不是从事有关这个行业的工作,又怎么会这么了解窀? 她的眼里有些慌乱,脑子里瞬间成了一团糟。 Dick珠宝自三年前进驻中国,就一度成为了Adamas最有竞争力的对手,就连最权威的珠宝杂志Diamond给他们的评价都是——比起Adamas的凌厉冷眼,Dick珠宝的莹润静美更能打动贵妇们的心。 凌南霄对Dick有多忌讳,她自是一清二楚,可她真的不知道邢漠北是Dick的总裁。 “没话说了是不是?”凌南霄一步逼近她,“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转而却和我的竞争对手笑靥如花!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也是他吧!你还说你是去见一个学生家长,可你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他的话语里有惊痛也有愤然,叶亦欢看着他怨怒的双眼,忍不住冷笑一声,“凌少这是在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 “吃醋?”凌南霄先是一愣,随即不屑的反驳道:“叶亦欢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会为你吃醋?” “那就奇怪了。”叶亦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带着一抹嘲讽,“既然不是吃醋,那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怕你耐不住寂寞给我戴了绿帽子!你在我能看到的地方都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那我看不到的地方呢?你们是不是把该做的都做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说让我相信你,那你就做点能让我相信的事来!” 他以前不给她好脸色,是因为申恬,如今却更是过分,居然开始怀疑她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他字字都在控诉她,叶亦欢想到他和杜梓涵的亲密,冷笑一声,“绿帽子?我如果想给你戴绿帽子,我根本就不用等到现在!凌南霄,你不允许我见别的男人,那你呢?我不让你见申恬的时候你也没听我的话,还有杜梓涵,你们那么放肆的卿卿我我,你又把我当什么了?!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这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凌南霄的手紧紧攥成拳,脱口而出道:“我们还没离婚!你现在还是我老婆,我当然有资格管你!” “是吗……”叶亦欢的神色带了几分凄然,“那离婚了不就好了?离婚了我们就可以互不干涉了,你也不用怕我给你戴绿帽子,这样一来不就两全其美了?” 她轻而易举的就说出“离婚”两个字,反倒是让凌南霄一时乱了头绪,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愿意离婚?” 他是为她提出离婚而感到诧异和惊愕,在叶亦欢听来却像是他为她提出离婚而庆幸。 离婚两个词就像是针刺一样的扎在凌南霄的心上,他先是震住了,随后却觉得荒谬又空寂。 “当初我怎么跟你提离婚你都不肯,现在有了邢漠北,你反倒愿意了?” 凌南霄的眸光闪烁,突然觉得很讽刺。 他当初张口闭口都是申恬,现在又把矛头转到了邢漠北的身上,叶亦欢忽然觉得他这一刻简直是不可理喻。继续争吵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她转身便想上楼。 她漠然的态度让凌南霄的火气骤然涌了上来,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顺势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凌南霄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吻上了她。 他的吻强势而又霸道,不同之前的浅尝辄止,这一次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和掠夺感,几乎是攻城略地一般的吻着她。 这个女人总有把他逼到极限的本事,可是他心里满满都是怒火,当初眼里只有他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眼里也有了别人? 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唇瓣摩擦的重感让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疼,他急切而焦虑,像是要剖开她的心一样。 叶亦欢一手抵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则在不停地推搡,凌南霄的吻又凶又狠,几乎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几乎要把她燃着了。 这个吻让叶亦欢感受到了凌南霄强烈的占有欲,攻城略地的凶猛让她有些害怕,还有些惊惶无措。 直到他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腰肢时,叶亦欢乍然惊醒,猛地下口咬了凌南霄的嘴唇。 他吃痛的松开她,叶亦欢一下失了重力,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脖子上的项链不合时宜的掉了出来。 凌南霄的唇上渗出了血,他抬起拇指擦掉,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闪亮精致的项链,他第一反应先是觉得眼熟,下一步却蹲下身拿起了她的坠子,讥嘲的看着她。 “你穿着他的衣服,带着他送你的项链,你还敢说跟他没关系?” 他眼里的讽刺上叶亦欢心上一疼,被他斥责了这么久都没有流出来的泪,这一刻忽然绝了堤。 眼前一片迷蒙,她看着面前脸孔模糊的男人,声音颤抖的问他,“你把这个东西忘了吗?” 凌南霄甩开她的项链,起身心烦意乱道:“你们俩的定情信物,难道还要让我记得吗?” 你们俩的…… 叶亦欢自嘲的笑了笑。 过了这么久,他果然是不记得了…… - “喂,你在画什么呢?” 空无一人的阶梯教室里,她一脸好奇地凑近他,却见素白的纸上呈现出一枚精致的四叶草挂坠,四叶草的叶片画的极其精准,每一片都是一个心形,四片叶子的中间也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心。 “哇,你画的真好哎……” 她惊艳的叫了一声,一把抢过了他的图纸,惊喜道:“这是什么?你要参加设计大赛的新作品吗?” “不是。”男生不以为意道:“只是随手画的。” “切~”少女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好笑道:“臭屁!随手能画的这么好啊?” 男生双手放在后脑勺上,仰起头自恋的笑了笑,“没办法,谁让洒家年少英才,我这叫天赋异凛你懂不懂?要不要签名?等我出名了之后你在想要可就要不到了。” “我才不要呢!”少女撇了撇嘴,嫌弃道:“你的签名拿去贴村头厕所都遭人嫌弃。” “嗳,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今天还就非得给你签一个!把你手伸出来,快点,不让我签的话,我可就签在你脸上了……” “你怎么这么讨厌,哈哈,放开我啦……” - “你把这个图送我吧,我一定找人做出实物。啊对,你知道克什米尔蓝宝吗?我到时候一定镶一个在上面。” 男生无语的瞥了她一眼,“你知道一块蓝宝多少钱吗?你镶一个在上面,这一辈子都不用摘了。” “那我就不摘了呗。”少女不以为然道:“这个还是你亲手设计的呢,我就戴它一辈子,万一以后你火了,这个没准儿还能卖大价钱呢。” “你俗不俗,谈钱多伤感情。” “你不俗,你那么高尚为什么还要兼职赚钱呢?”少女瞪了他一眼,“喂,坠子叫什么啊……” “叫……”男生脸上有些不自然,“就叫叶子……” - 往日的甜蜜重新涌上心头,叶亦欢只觉得自己眼睛酸胀,心都是一阵锐疼。 她记得他们的约定,后来她真的把这个坠子做成了实物,并且还是请了德国的珠宝工匠,手把手教她亲手做的。云霄云霄,她甚至把四叶草中间的心改成了一朵云,重新命名它为“云间落叶”。 可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她的眼泪让凌南霄没来由的烦躁,她就坐在地上哭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她也不出声,死死地咬着唇忍着,眼泪却很快就把衣服打湿了一小片。 凌南霄烦躁的抹了一把脸,尽量缓和语气,“别哭了。” 他伸手想去拉她,叶亦欢却反手挥开他,“别碰我!” “啪”的一声脆响,凌南霄看着自己停滞在半空中的手,一时间又气又恼。 他不知道叶亦欢怎么就突然哭起来了,他明明已经放低姿态,她却毫不领情。 凌南霄倏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声道:“你要哭是吧?那你就坐在这里哭个够!” 他转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用力摔上门便走了。 * “你干什么呢!” 凌南霄的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面无表情的把车开得飞快。 “我在局里,出什么事了?” 对方那边似乎很吵,凌南霄不期然的蹙了蹙眉,漠然道:“把老三也叫上,我在Rosemary等你们。” “喂,我很忙……” 那边的人还没说完话,凌南霄已经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完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他现在整个人都烦躁的厉害,极度需要有人来陪他喝酒舒缓一下情绪。 * 孟靖谦蹙眉看着面前顾自灌酒的发小,侧身捅了捅身旁的童非,小声道:“他到底是喝的轩尼诗,还是喝的雪碧?让他这么喝,真的没事?” 童非看都不看凌南霄一眼,淡然道:“他今天如果不把自己灌醉,那么别人就会有事了。” 果然,童非的话语将落,凌南霄“啪”的一声将晶亮的酒杯摔在桌上,一脸隐忍的怒气,“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只会蹬鼻子上脸!我就不该给她一点好脸色,现在竟然有胆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了!” 孟靖谦唇角噙了一抹笑,戏谑道:“你那“睡美人”醒了?居然都和别人出双入对了?” 凌南霄抬头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是做律师的,嘴上毒的很,几个人里就属他说话最气人。 “我说的是叶亦欢!” “那可就神奇了。”孟靖谦环起手臂向后靠了靠,挑眉道:“她不是恨不得天天跟在你后面吗,怎么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凌南霄冷嗤一声,眼里有了一抹怨怼,“如果是跟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和Dick珠宝那个邢漠北!两个人估计早有关系,我看他俩亲亲密密不止一次了!” “老二,说话得讲个证据。”童非神色淡淡,深邃的眸中有一抹讥诮,“你不是不喜欢叶家那个女儿吗?现在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生气了吗?”凌南霄立即反驳,语气坚定道:“我才没生气!那个女人跟谁怎么与我何干?我巴不得她赶紧走得远远的,别在我眼前乱晃!我只是不想被人戴了绿帽子!我虽然上够了财经杂志,可是我一点也不想上娱乐头条!” 童非淡淡一笑,“她到底做什么了?至于让你这么恼火?” 对于这个从小就很会控制自己情绪,并且不可一世的发小,童非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气急败坏。 凌南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他们正色道:“申恬的妹妹今天给我看了一条新闻,好像已经有些年月了,那上面说叶亦欢以前和人开.房被拍了,而且还有照片,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俩好歹也是搞法律的,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那两人对视一眼,孟靖谦也敛了笑,“我们不是搞媒体的,这件事以前也没听说过。不过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弄个新闻也就是分分钟的事,P个图更是简单,我觉得未必是真的。” 孟靖谦对叶亦欢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他虽然没觉得叶亦欢有多么大的心计,可是对于她那种冷淡薄凉的性子也不是很喜欢,因此他的话让凌南霄比较信服。 童非也点头,“这种案子很平常,我以前也接过。”他说完,又看向凌南霄,认真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查。但是我们怎么看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 凌南霄转着手上的杯子,之前烦躁的情绪已经渐渐镇静下来了。 他怎么看……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烈酒穿肠过,他的心理似乎也终于明晰了一些。 当初叶亦欢一直说他不相信她,那么这一次,他就选择相信她,他一定会把这个案子调查的清清楚楚。 童非看到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向来都是个有想法的人,只是有时候会钻进死胡同,但只要有人稍加提醒,他很快就能想通的。 指尖轻轻地点了点桌面,童非低声道:“老二,上次你让我帮你查的事,我已经拜托交警队那边的人去过了。” 凌南霄立刻敛了神色,“怎么样?” “根据他们回来给我讲的,事发时没有任何目击者,而你们出事的那个地点又是个监控死角,所以没有拍到任何画面,再加上你提供的线索,除了肇事车是一辆白色的荣威350,其他譬如车牌或者有突出特征的线索,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因此很难查。” 墨眉轻蹙,凌南霄的眼底晦暗,“所以说,这场车祸是有人故意而来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现在的重点是,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你,还是叶亦欢。” 一旁的孟靖谦凑上来,“你们说什么呢?” “前两天有车要撞他,是叶亦欢在关键时刻把他给推开了,自己却被撞到了。” “真的假的?”孟靖谦也有些愕然,随即拍了拍凌南霄的肩,“看来那个叶亦欢对你是真的够真心,老二,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爸妈,能在危机关头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人,才是真正爱你的人。不管叶亦欢当初怎么用什么手段逼你结婚,可就以她这个举动来看,她对你的心起码是真的。” 孟靖谦的话让凌南霄彻底陷入了沉默,她对他的心是不是真的,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 凌南霄被孟靖谦送回来的时候,叶亦欢已经睡下了。 他们今天那样争执过,她想他一定又会去申恬那里找安慰,所以一定不会回家了,因此早早的就睡了。没想到她还没睡熟,就被吵醒了。 孟靖谦费劲将酒醉不醒的凌南霄弄上了楼便准备走,叶亦欢跟在后面准备送他。 “你不用下来了。” 孟靖谦站在楼梯口制止她,房子里只亮了一盏地灯,叶亦欢裹着毛衣站在原地,纤细而孱弱,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几个发小里,凌南霄排老二,可是底下的几个男人却没有谁真心实意的叫过她一声“嫂子”,最初的时候,即便叫她,也都是带着讽刺意味的。 男人们或许都有一条心的心理,当初他们眼看着凌南霄被她困进婚姻的围城,从此意气风发的二哥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恣意乖张的和他们坐在一起喝酒闲聊,一个个的心里也都对叶亦欢有些反感。 可是今天听了她在危急关头推开凌南霄的事,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觉得或许自己是看错了。 叶亦欢搓着手站在楼上,浅浅的冲他鞠了一躬,真心道:“孟律师,谢谢你。” 对于她的感谢,孟靖谦并没有回应,只是转身下楼离开了他们家。 凌南霄的酒量很好,至少他接手公司以来这么多年的应酬,没有一次喝醉过,近几年唯一的一次就是他们新婚夜那天,他扔下她一个人去买醉解千愁,另外一次就是今天。 其实他今天本来也没有喝醉,可是一想到叶亦欢,他就觉得整个人乱的没有头绪,没意识的给自己灌酒,直到真的把自己灌醉了为止。 他的酒品一向很好,不像有的男人喝醉了就发酒疯,他醉了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睡觉,也不会过多的去折腾人。 叶亦欢替他把外套和鞋子脱了,又弄了毛巾替他擦身子。 他们虽然做了两年的夫妻,可是真正的肌肤相亲却是没有过的,此时她看着他裸露的胸膛,不由自主的就红了脸,像是偷看了喜欢的男生的小女生一样害羞。 温热的毛巾擦过他的腹部,凌南霄睁开迷蒙的双眼,只看到一个神色温柔的女人在全心全意的照顾他,他心上一暖,忽然将她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叶亦欢被他这么一拽,毫无准备的扑到了他身上。 两个人相距极近,凌南霄微微仰头,她的脸在台灯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柔和,他弯唇笑了笑,“你的脸红了。” 这也不知是一句醉话还是真话,叶亦欢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凌南霄看着她,忽然苦着一张低低呻吟道:“难受……” 酒后胃疼是常有的事,叶亦欢给他盖好被子,转身下楼准备去替他泡一杯柠檬水。 房门关上的一刻,她没有听到凌南霄低低的哀叹,“叶亦欢……其实我以前一直……” 一直什么呢? 就在凌南霄自己都没想明白的时候,就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凌南霄是被第一缕阳光刺醒的。 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痛欲裂,他按着太阳穴缓缓直起身,深蹙的墨眉显示他此刻头疼得厉害,然而转头的一瞬他却愣住了。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柠檬水,叶亦欢只垫了一个小抱枕就趴在床边睡着了,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小半张脸,长腿曲在地上。也不知道她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没好,就这样在这里睡了一夜。 凌南霄不知道自己心里此时是什么滋味,感动,愧疚,好像什么都有一点,但什么都不是很强烈,复杂至极。 他抬手将她的头发拂开,指尖划过她的脸颊,隐隐有些疼惜。 凌南霄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又用自己最轻的动作将她抱上.床,她在这里守了他一夜,身子冰的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又给她裹紧了被子,这才放下了心。 他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样的情况,可是看她这样都没有醒,想必他一定又折腾了她一番。 他知道自己不该心软,毕竟在他心里,她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因为没有哪个善良的女人会对自己的朋友下那么狠的手。 可是她能在危机关头推开他,能日日夜夜给他留一盏回家的灯,能在他酒醉之时守着他一夜。 这样的女人,又该是个怎样的人? 凌南霄仰头长长叹了口气,关于叶亦欢,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这个女人,甚至也看不清自己了。 ******************************************************************************************************* 事实证明,这俩人以前也是有一点感情的~可到底为嘛造成这种境遇了呢~~咱们慢慢道来~ 国庆期间大家都去玩了吗?╮(╯▽╰)╭哎,好冷清呀~~明天将有吐血的两万更新,看在我一口老血的份上,大家来留言吧~~   ☆、074我记得关于你的一切万更一 叶亦欢的伤一好,她就重新回到了学校上班,接邢乔已经成了一件例行公事,刚走过转角,她就看到了已经停在那里的黑色卡宴。 邢漠北半靠在车上,正含笑低头和邢乔说着什么,说到激动时,邢乔还会忍不住跳起来兴奋地喊两声妲。 叶亦欢没打算朝他们过去,就站在远处喊了一声,“邢乔,上课去了。” 小朋友闻声转过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立马眉开眼笑,颠颠的朝她跑了过来,伸手牵住了她,“走吧?” 他原本不喜欢上学的,因为自己的中文说得不好,再加上刚回国时不习惯,和周围的同学关系也不好。可是自从有了Miss`Ye,他发现学校原来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而且他现在正在努力上语文课,经过上次和赵子扬那一架,他现在也和班上的同学打成了一片窀。 刚刚他还在和爸爸说,有时间一定要感谢一下叶老师。 叶亦欢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和邢漠北打个招呼或者寒暄两句,牵了邢乔就准备走。 自从那天凌南霄告诉她邢漠北的真实身份后,她就一直有些抵触这个男人,接连几天都没和他说过话。 她总觉得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她就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毫无忌讳的和他讲话,总是忍不住要留上三分心眼,生怕自己会说出对凌南霄不利的话。 他的衣服还留在她那里,她早就已经给他洗好熨好,用防尘袋收拾起来了,因为怕被凌南霄看到,她只好挂在了储藏室利,就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她甚至都没想好要怎么还给他,由于一直找不到机会,索性也就没再去管它。 然而身后的那个人却叫住了她,“叶老师,请等一下。” 叶亦欢隐隐有些烦躁,可还是转过身,礼节性的弯了一下唇角,“邢总还有什么事?” 她突然改变的称呼让邢漠北挑了挑眉,她对他的防备,他自是一点一滴都看在了眼里,可他也不过多的去问,只走到她面前笑了笑,“那天叶老师回家后,你的先生有没有为难你?” 一想到凌南霄前些天告诉她的事情,她就没来由的对这个男人有些抗拒。 他明明是凌南霄的竞争对手,明明知道她是凌南霄的妻子,可是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不说,反而在一直问她有关于珠宝设计的问题。 她现在想起来,都不禁怀疑他当时是不是在套她的话。 叶亦欢向后退了一步,黛眉轻轻蹙起,语气淡然道:“多谢邢总关心,不过这是我的私事,不便和邢总多说,抱歉。” 她的语气疏离而冷淡,邢漠北却也不恼,仍然温温浅笑,“叶老师是在生气?原因是什么?” 既然他问出来了,叶亦欢索性也不和他迂回,皱眉道:“邢总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您是Dick珠宝的执行官?” 其实早在她改口叫他“邢总”的时候,他就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没想到还真是被他猜中了。 邢漠北笑意不减,“我是谁,这很重要吗?”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重要,可是对于我来说,这很重要!”叶亦欢陡然升高了语调,眼里带着隐隐的怒气,一张小脸紧绷着,“您是Dick珠宝的执行官,也就是我丈夫的竞争对手,我和您走的太近,您让我丈夫怎么想?!如果被媒体拍到,又会引起怎样的舆.论?这些您都有没有考虑过?” 不管凌南霄对她是什么态度,可是她对凌南霄从来都是唯一的。她对于爱情的态度,从小就是从一而终的,她向来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认定了凌南霄,就会和一切对他不利的人和事划清界限,既然如此,她怎么能和邢漠北总是在一起? 邢漠北唇角的笑意敛了一些,脸色变得沉静起来,“可是对我来说,我的身份对于别人才重要,对于叶老师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叶亦欢一怔,“什么意思?” “对于别人来说,一旦知道了我是Dick珠宝的执行官,他们只有阿谀奉承,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我不希望我孩子的老师因为我的身份而对他另眼相待,给他特殊待遇,让他从小就有种优越感。因此,我没有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你会因为我是谁,而改变对我的看法。” 他的神色清隽恳切,看向她时,并没有一个上流社会对一个工薪阶级的居高临下,反而字字都透着真心。 p叶亦欢不由得沉默了,作为一个老师,她没有办法不被一位父亲这样一番诚恳而又用心良苦的话打动。 默然许久,她低低的开口,“可我们确实不该走得太近。” 邢漠北不由得笑了,“我知道叶老师在意的是什么,可我们只是老师和家长的伙伴关系,不是么?如果是在是要和叶老师套近乎的话,只能说我有幸捡到了你的项链,做了一次恩人,仅此而已。” 他醇和的语调中带着微微的调侃,叶亦欢也终于被他这个无懈可击的“关系学说”的理论打败,只得惭愧的笑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邢先生看笑话了。” “没关系,叶老师太客气了。” 他自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是他求实心切,一时逼得她太紧了。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他蓦然打乱了她的世界,只能让她惊慌失措罢了。 “那我就先带孩子去上课了。”叶亦欢仍然有些尴尬,想要赶紧逃离这个气氛。 “叶老师慢走。” 邢漠北的神色依旧隽逸如常,如墨的眼中却隐了一抹讳莫如深。 * 自那天两人闹了矛盾之后,叶亦欢就没有在凌南霄面前笑过。 他们两个仍然睡在一张床上,晚上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对方,早晨起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对方,可是却相顾无言。 又是一早上班的时间,凌南霄一路上已经是第三次抬头从后视镜里偷瞄她了,可是却只见她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 她最近的工作似乎很忙,每天一两天才会上.床睡觉。 过去明明是没有她,他才会睡得好。可是现在,她不和他在一张床上,他反倒觉得少了什么,她不睡,他也跟着失眠。 若是放到两个月以前,让他和叶亦欢坐在一辆车上都是天方夜谭,这种偷瞄她的鬼畜情节更是做梦都不可能有,可现在他确确实实正在做着。 凌南霄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真像孟靖谦说的那样,要么就是他吃错药了,要么就是他什么时候出门不小心被鬼附身了。 都已经绿灯了,前面的车却迟迟不走,凌南霄烦躁的按住喇叭,不经意的侧眼却瞄到了叶亦欢脖子上的项链。 一想到那天邢漠北给她戴项链时候,笑得一脸春风得意,他就觉得浑身不爽,不由得出声道:“喂,你能不能把你那个项链摘了?” 叶亦欢已经醒了,听到他恶劣的语气,回头白了他一眼,不善道:“要你管!” “你这个女人!”凌南霄咬牙,脸上又气又恼,“你那个项链难看死了!到底是谁给你挑的,眼光真是差劲得没边了!” 他自是忘了那个“难看”的项链就是出自他凌大少之手,还一心认为是邢漠北买给她的,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车子停到了学校门口,叶亦欢一路都极力憋着笑,下车前她终于忍不住挑眉对凌南霄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个项链丑的要死,设计这个项链的人真没眼光,你说是吧!” 凌南霄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那你还不摘了!” 叶亦欢耸了耸肩,“我乐意!我就喜欢戴丑的东西!哼!” 她说完,一把推上车门,笑容轻扬的走了。 凌南霄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的郁卒终于慢慢散去了一些,唇角也不由自主的逸出了一抹笑。 真是个死女人! * 叶亦欢的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最近凌南霄却还是会准时出现在校门口来接她。 其实最开始凌南霄不是很愿意来接她,即便有钟玥叮嘱在先,他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想去的时候就找借口不去了。 直到有一天他给她打电话,她那边很吵,似乎正在赶路,透过电磁波只听得她气喘吁吁的声音,和她声线不稳的声音。 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周围好不容易安静一些后,凌南霄终于听出来她是在地铁上,他刚想说话,却听那边一个高调的女声喊道:“走路看着点儿!长没长眼啊你!”接着便是叶亦欢道歉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南霄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她也算是名门淑女,豪门长媳,却连个送她的专车都没有,每天还要这样挤来挤去。 那边叫嚣的声音半晌才沉寂下去,他猛地想起来,他们刚结婚后,父亲严词厉色的强调让他天天去送叶亦欢上班,为了能避开她,他每天都要故意早走半个小时,而为了能和他同行,她每天都要起得更早,给他准备早餐,起初她还能跟上他的节奏,后来他越走越早,她渐渐力不从心,知道他是刻意疏远她,她也就不再和他一起上班了。 她追不上他,也就不再去追了。 直到两个月后,他才终于不用再早起,而她也习惯了挤公交,追地铁的日子。 蓦然回首,他们竟然已经这样过了两年了。 其实凌南霄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如果因为这么一个插曲就让他对叶亦欢善心大发,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事情的关键在于,他有一天既然看到邢漠北来接她了! 有接就会有送,一来一去,就算没感情也要培养出感情了。 凌南霄越想越觉得不能淡定,终于主动提出来要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的话来。 坐在凌南霄的车上,叶亦欢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最近公司不忙吗?” 她有些奇怪,像他这种事事都亲力亲为的事业型男人,怎么就会突然有空来天天接她了,更何况,这在过去是从来都不会出现的情况。 凌南霄回答的好不随意,“还行吧,不算很忙。” 其实他已经快忙死了,跟邢漠北的竞争是一种让人焦躁的明争暗斗,明里暗里他都想赢了他,不想给邢漠北任何一个能赢的机会,就连手底下的员工都快被他压榨成鱼罐头了。 可他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叶亦欢,他和邢漠北的竞争是男人的事,他不想看到她偏袒任何一方。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她偏袒邢漠北。 他以前在事业上也有过竞争对手,可是胜负欲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过,一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 这样神经紧绷的工作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他每天都觉得很累。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到下班时间,他就会不自觉的想到她恬静的笑脸,一天的疲累似乎也会在那一刻一扫而光。 他甚至没有发觉,他竟然隐隐有些期待见到她了。 他开始来接她下班,有时候来得早了,他就会撞上邢漠北,看到他们两人说话,回家的路上就会变得很沉默。 而没有遇到邢漠北的日子里,他就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问问她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他多半都是开个话题然后她说,关于他的工作,他却很少提到。 叶亦欢能发觉他们之间的改变,虽然不能明确的用语言表达出来,可她确实感觉到了和过去的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已经很少提起一个名字了。 申恬。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大忌一样,两个人都在刻意回避着,尽量不去提到她。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叶亦欢侧脸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他最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冷厉了,以前她有机会坐在副驾驶的时候,一转脸就只能看到他因为不耐烦而蹙起的墨眉,和他紧紧抿起的薄唇。而现在,她发现他的眉心已经舒展开来,眼中偶尔也会带一抹清润。 她灼热的目光很快就让凌南霄察觉到了,一转头就看她略有痴迷的盯着他,不由得蹙眉,“干嘛这么看着我?” “啊?”叶亦欢急忙回神,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张口结舌道:“没……没什么……” 凌南霄也没再和她纠结,反而问:“对了,我看到你前段时间每天都忙到很晚,最近学校有活动吗?” “嗯,期中考试结束了,要开家长会了。” “家长会……”凌南霄的眼里出现了反感,“我上学的时候最讨厌开家长会了。因为我们班主任是个更年期的老女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才不管你爸是哪个局长哪个高官。所以每次开家长会,后面站的那一排家长里,总有一个得是我爸,回家以后没少骂我。” 叶亦欢偷笑,“是不是因为你学习太差了?” “你觉得可能吗?”凌南霄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靖谦和绍城那俩小子!上高中那阵儿,就数他俩最能出幺蛾子,拉着我们几个没少干坏事,最后东窗事发了,跑的比谁都快,老师一问就卖萌装傻扮无辜,专业坑队友一百年。” “真的假的?”叶亦欢有点惊讶,“顾医生那么稳重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这种时候?” “你们女生就会被这种表象所迷惑。”他不屑的嗤了一声,“那小子上高中的时候物理学得特别好,我们高中的时候,教室旁边就是厕所,那小子有一次把教室和厕所的灯都给拆了,把并联改成了串联,结果最后改不回来了。教室开灯,厕所就有灯,教室关灯,厕所就停电。一到下课,他就把灯都关了,隔壁女厕所吓得嗷嗷直叫唤。” “不会吧。”叶亦欢被这个爆料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顾医生以前也是个熊孩子。” “不过可惜了,那小子物理好的让我们嫉妒,可是最后却学了医。” 叶亦欢绞着手指,低头喃喃道:“原来你们的学生时代这么丰富,可你从来都没跟我讲过。” “我怎么没跟你讲过?”他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道:“你忘了以前我上大学的时候,一到我有晚上的选修课,你就从附中逃了晚自习跑来找我,每次都拉着我坐在最后一排,让我给你讲这些事,因为这个,我没少被历史系那个老头骂,最后差点就挂科了……” 叶亦欢猛地愣住了,眼里既有惊喜也有难以置信,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居然还记得?” “我当然……” “记得”两个字几乎是要脱口而出,然而到了嘴边他却猛地一顿,转过头便看到了她眼底闪着泪光。 凌南霄脸色不自然的转过头,轻咳一声,语气再次变得漠然,“我当然不记得了,人一辈子那么多事,我怎么可能会记得那么清楚。” 叶亦欢失望的低下头,孤寂的隐去眼底的泪,轻声说:“你说得对,那么多事,怎么可能每一件都记得清楚。” 可是你不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每一桩,每一件,每一个笑脸,每一个恼怒的眼神,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长发终于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凌南霄没能看到她忍不住掉下的泪。 而他看着路的眼中有一抹深深地懊恼。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会突然说起这些,而且还说的那么自然随意,仿佛这件事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记忆依旧鲜活如初。 可是他们早已不是曾经的他们了,两年前的那一天,已经在一瞬间改变了所有人和所有事。 * 这个班上的家长在全校来说也都是一群祖宗爷,可是叶亦欢却没有丝毫的偏袒,脸上带着沉静妥帖的微笑,自信而淡然的为他们讲解每一个孩子的情况。 即便是坐在还没有大腿高的课桌前,邢漠北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优雅之气也没收到丝毫的影响,仍然一如往日的笑着。 这个女人果然是事业型的才女,只有在对待工作时,她的眼中才会有一种别样的专注而美丽。 “各科老师的评语都已经写在了成长记录册上,经过我的调查和统计,加上两次两次月考和一次期末检测的成绩,到目前为止,邢乔同学的进步是最大的……” 提到邢乔的名字,叶亦欢下意识的向坐在自家儿子座位上的邢漠北看去,两人不由的相视一笑。 凌南霄那天的话给她提了一个醒,老师们对于问题学生总是有一种偏见,因此连带着他们的家长也会遭殃,家长会有时候就变成了批斗会,孩子们回家也会受到家长的指责,由此便会造成学生、家长、老师三者之间的沟通不当。 针对这个,她特地对之前的家长会方案做了调整,把批评的环节取消了,整场家长会都以表扬和提问的形式进行,对于批评只是寥寥数语的一笔带过,看得出家长们对老师们的工作都很满意,对她这个班主任也是赞扬有加,甚至有好几位家长在结束后都提出要请她吃饭。 不过她之所以能得到家长们的肯定,跟凌南霄那天的闲聊有着很大的关系,送了家长们离开后,她便给凌南霄打了个电话请他吃饭。 “叶老师!” 不远处的一个喊声忽然叫住她,叶亦欢回头,原来是邢漠北,而他身边则站着一脸明媚的邢乔。 “邢先生。”叶亦欢手上抱着一叠资料,向他走过去,“您还没走?” “我留下来向叶老师表示一声感谢。” 邢漠北揉了揉邢乔的脑袋,这孩子今天作为学生代表留在班里给家长们做指引和端茶倒水,整场家长会都表现得很好。 “Joe回国后就一直不习惯国内的教育,他在附小的时候,我给他开了两次家长会,每一次都被老师留下来单独批斗。”邢漠北无奈的笑笑,“你今天留了Joe在班级里,还当着全班家长表扬了他,他受到了很大的鼓舞,所以我很感谢你。” “没关系的。”叶亦欢耸耸肩,淡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的话语还没落,一个踩着滑板的高中生忽然从他们两个中间飞快的滑过去,滑出好远才回头嘻嘻的笑了一声,“对不起啊!” 叶亦欢来不及反应,一下跌坐在地上,手上的资料撒了一地。 “喂!你站住!” 邢漠北皱眉看着那个离开的高中生,正准备弯腰去扶叶亦欢,一直修长的手已经越过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只轻轻用了一个巧劲,叶亦欢顺势转了一圈,下一刻已经被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独有的阳刚味道混杂着须后水的甘冽清爽的气息,争先恐后的窜入叶亦欢的鼻息,她惊魂未定的抬起头,黄昏的阳光倾泻在凌南霄身上,他微微低头,笑得极其温润。 邢漠北的手僵直的伸在半空中,他抿了抿唇,手指收成拳,垂在了身侧。 这样阳光又明朗的笑容,还只是停留在她记忆当中的,她以为自己可能是被阳光晒晕了,急忙摇了摇头,然而再看向他,依然是那副不变的浅笑。 “下班了吗?” 凌南霄温声问她,她讷讷的点头,“下班了……” “那就好。”他点头,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蹲下身去替她捡起散了一地的A4纸。 这种举动用在凌南霄身上,绝对能用纡尊降贵来形容,邢漠北的眼神变得有些清冷,叶亦欢则是瞠大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半蹲的样子,修长的手指将那些纸拾起来,动作优雅而又潇洒。 “给你。” 他把一叠纸整理好塞进她怀里,伸手牵住她的手,再抬头,才是一副刚看到邢漠北的淡笑,“邢总也在?” 邢漠北没什么表情,“凌总。” 凌南霄伸手揽住了叶亦欢的肩,将她靠近自己的怀里,笑中带了几分得意,“我要和我太太去吃饭了,邢总请自便。” 他的神色里绝对带了几分挑衅,邢漠北握紧拳头,笑得薄凉,“凌总走好。” 凌南霄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节圆润整洁,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叶亦欢的小手。 她仰头看了他一眼,峻峭的侧脸轮廓分明,清晰冷硬,唇角不由得偷偷浮了一抹笑。 从邢漠北面前离开后,凌南霄唇角的笑意就敛去了,神色变得有些清冷。 他工作了一天都还没吃饭,叶亦欢给他打了电话后他就直接赶来了,没想到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她被人撞倒了,几乎是没多想的就从车上冲了下来。 他隐隐有些高兴,幸亏他先一步下手,不然邢漠北又要对叶亦欢动手动脚了。 两个人都没吃午饭,凌南霄便带着她去了一家名叫小白楼的私房菜馆。 这家馆子位于榕城的最西边,这里多是一些比较老的宅子,相传还有明清时留下的古宅,位置偏僻,有种悄无声息的神秘感。 掌厨的师傅是谭家菜的传人,凌南霄给她点了最为有名的海烩鱼翅和清汤燕窝。 吃饭过了一半的时候,叶亦欢忽然举起桌上的小杯,斟了一杯酒对他真挚道:“阿霄,这杯酒我敬你。” 凌南霄挑眉,“你敬我酒干什么?” “你那天关于家长会的话给我提了个醒,所以我把家长会方案改了,家长们对我的工作很满意,年级组长也说我第一次开家长会做的不错。所以我要向你表示一下感谢。” 凌南霄耸了耸肩,“没什么,我随口说的而已。” 他虽是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高兴。 佳肴美酒下了肚,叶亦欢看着气氛不错,鼓起勇气从包里拿出那天杭璐送她的帝诗酒会的邀请函,轻轻地放在他面前,期待的询问道:“你周三晚上有时间吗?可不可以和我去参加这个酒会?” 前些天她就一直在寻找机会和他说,可是总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时机,眼下凌南霄的心情看上去不错,或许答应她的几率会大一些。 凌南霄拿起桌上那个浅黄色的信封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张烫金的卡片。 其实Andy在三天前就已经把这个帝诗酒会安排到他的行程里了,他是一个珠宝公司的执行官,又是一位珠宝设计师,对于这种酒会也参加的不少,可是因为要接待一位从英国来的设计师所以推掉了。 他抬头便看到了叶亦欢小鹿一样亮晶晶的双眼,沉默了一下还是将邀请函推回到她面前,“我周三要见一位客人,不能陪你去了,你找你的朋友一起去吧。” “哦,这样啊……”叶亦欢的语调里难掩失望,可仍然故作轻松道:“那就算了,我问问别人有没有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有些沉闷,凌南霄看出了她不开心,可是也找不出任何话题能逗她笑。 他没这个闲心,也没这个心情。 * “经过校领导和各部门主任、各年级组长的多方考察和商议之后,决定由叶亦欢老师出任二年级组的副组长,大家掌声欢迎……” 大概是因为她自开学之后带班的情况一直不错,尽管也发生了一起学生打架事故,可是由于家长会的一举成功,校领导对于叶亦欢这个第一次出任班主任就得到了不菲成绩的年轻老师都异常重视,期中考试之后就将她提携为了年级组副组长。 从礼堂出来,杭璐就兴奋地挽住了她的手臂,“哎,副组长,放学请客呗?” 杭璐不似叶亦欢,她向来是个不争名不求利的人,但是对于好友升官,她还是替叶亦欢感到高兴。 “今天不行了。”叶亦欢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不是给了我帝诗酒会的邀请函吗?我今晚要去参加酒会了。” “哦对!”杭璐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那好吧,这顿就给你记下了啊!” “谨遵娘娘吩咐!”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着,一旁的赵佳挽着陈馨从她们身边经过,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就是当了个副组长,有什么骄傲的。” 杭璐闻言便准备回嘴,叶亦欢急忙拉住了她。 对于这个副组长的职位,或许别人不当回事,可是赵佳却是一直都很在意的。她不像其他走后门进来的老师一样有后台,赵佳是凭借自己实力,通过各种教师招考,削减了脑袋才挤进这所贵族小学的。对于副组长这个位置,上个学期结束时就有老师说她是势在必得,可是谁知道这学期突然杀出个叶亦欢,她眼睁睁的就看着自己升职的机会被人抢了。 “算了,让她们说去吧。” 叶亦欢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笑,“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下午一放学,叶亦欢就赶回了家去换衣服。 她年少的时候也常常出席这种宴会,那时大多都是她的父亲叶书华带着她去,以叶家的实力,说她是豪门千金也毫不为过,可是她却并不像那些富家女一样喜欢穿梭于人群之中,多数都是一言不发的跟在父亲身后,或者是拿杯果汁就躲到角落里。 而从两年前和凌南霄结婚后,她参加这种宴会的次数就更是少之又少,凌南霄不愿把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带在身边,她也索性就做起了他背后的女人。 长时间不再和人群接触,就连她的衣服都是一水的职业装,最后好不容易才翻出一件压箱底的白色的Versace礼服裙。 这件礼服还是当初她和凌南霄结婚时候的礼服,他们结婚匆忙,虽然没有大肆办婚礼,可是也请了一些交往密切的世家好友作为见证,对于这场婚姻,她记忆里似乎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回忆,多半都是凌南霄面如寒霜的脸色。 叶亦欢穿好裙子,又站在镜子前照了照,白色的抹胸礼服裙,腰间用金色的细带子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裙子则是层叠式的及膝褶裙,既恬美又素雅。 唇角牵出一抹自嘲的笑,她当初是怎么想的,结婚的时候居然穿了一条这样素净的裙子,平淡的简直没有一点喜气,也难怪她婚后的生活会过成那样。< 杭璐既然把这邀请函转送给她,就说明她自己不想去,而叶亦欢朋友又没有几个朋友,最终只有孤身一人去赴宴。 ******************************************************************************************************* 今天两万更新~╮(╯▽╰)╭好想赶快看到某位大爷知道那条项链是自己设计之后的囧样~ PS:国庆果然是冷冷清清啊(┬_┬)   ☆、075凌南霄你别这样万更二激烈呦 酒会在希尔顿酒店举行,有几家国际著名的珠宝被展出,不少珠宝行家和爱好者们都围绕着在橱窗外面看着那些奢华的珠宝。 对于希尔顿酒店,叶亦欢应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五年前凌南霄接手Adamas总裁的就职酒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也就是那天晚上,他和申恬发生了关系,没过多久申恬就查出了怀孕,后来两人便决定结婚了妲。 时隔这么久再来这个地方,还真是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窀。 叶亦欢久不参加这样的酒会,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更何况她今天是一个人来的,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后就一个人悠闲的在会场转悠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一个人也可以度过一个美妙的酒会,不是么? 薄唇浅浅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叶亦欢走向其中一个小会场。里面正在进行Dick珠宝的宣传,高挑的模特悉心的为一位贵妇带上了一条红宝石项链,衬得那贵妇愈加的雍容华贵。 “其实她并不适合这条项链,显得她有些过于臃肿了。” 轻慢的点评在耳边响起,叶亦欢赞同的点点头,“或许蓝宝石会把她的贵气敛去一些。” “我和叶老师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呢。” 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叶亦欢先是一怔,回头便看到邢漠北弯唇冲她浅笑。 “邢先生?!”她有些惊喜,“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礼服,白色的衬衣上打着藏蓝色的领带,显得庄重却又不失风雅,俊逸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手上执着一杯红酒,愈显他的低沉内敛。 邢漠北挑眉,不置可否道:“这可是我家的分会场,或许我该问叶老师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此时不应该坐在烛火下认真备课么?”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友人间的调侃,叶亦欢笑笑,打趣道:“人民教师偶尔也要为自己放松一下啊。” 两人调侃间便走出了小会场,邢漠北见她孤身一身,疑惑道:“凌总没有和你一起来吗?他有事?” “哦……没有一起来,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触及到凌南霄的工作,她还是忍不住对这个男人留了个心眼,毕竟祸从口出,她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会给凌南霄的竞争对手留下什么把柄。 邢漠北自是听出了她话中的防弊,索性直接将话题引开,“听说Ashka的前首席设计师Miranda·Ade也会来今天的酒会,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见到她。” 他只不过是随口一提,叶亦欢的兴致果然被他勾了起来,兴奋而仰慕道:“Miranda也会来吗?真的假的?我一直很崇拜她的。” 狭长的眼尾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晦暗,邢漠北放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成拳。 这个女人表面上只是一位不起眼的小学美术老师,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了解珠宝,可是提及有关珠宝的话题,她却比任何人都知道得多,只不过她的真实身份现在还是一个未知。 但是他能肯定,当叶亦欢的真实身份曝光,一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如果叶老师想见她,我可以帮你引荐。” 他并没有继续问她为什么会知道一位国外的设计师,而是选择了给她一个见到偶像的机会。 果然,叶亦欢转过头惊喜道:“真的吗?邢先生可以让我见到Miranda?” “当然。” 邢漠北点头,唇角沉静的微笑极其有说服力,让人没有办法产生丝毫的怀疑。 叶亦欢连连道谢,“那就拜托您了!” 邢漠北说到做到,五分钟之后,叶亦欢看着面前金发碧眼的Miranda,一时间惊喜愉悦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甚至连一句开口打招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Miranda对她不知所措的模样有些疑惑,转头看向邢漠北,他只好无奈的笑笑,用英语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她一直很仰慕您,非常想见您一次。” 叶亦欢听了他的话忙不迭的点头,颤抖的向Miranda伸出手,“艾德夫人您好,我一直很崇拜您,尤其是您设计的花语系列,我认真看了很久,简直是堪称二十世纪的经典之作。” 对于她真心的赞美,Miranda显得很欣喜,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承蒙厚爱。” 站在一旁的邢漠北一直都浅笑着看着她们,极具绅士风度的缄默不言。 叶亦欢在说起珠宝设计时,眼底总有一抹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似景仰,似崇尚,就仿佛是一个信徒在面对自己的信仰时才会散发出那样诚挚而真切的目光。 和Miranda的交谈进行得十分愉快,Miranda对于这个极具东方美的女人显然也有很深的好感,一直到有侍者来叫她,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得作别。 转过身,叶亦欢满足的长长叹息了一声,眼底是一片蠢蠢欲动的光。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和人深入的探讨过珠宝设计了,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时至今日她才明白,那是她的梦想,她没有一刻放弃过。 她扬起手上的香槟冲邢漠北感激的笑了笑,“谢谢您,邢先生,让我今天有了非常丰富的收获。” “叶老师客气了。” 邢漠北淡笑,眼底却有一抹别样的流光。 她们的谈话,他在一旁都听了进去,那样深刻的见解,没有多年学习和钻研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这个女人,难道真的是…… 就在他微微走神的时候,一个尖刻娇媚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呦,这不是Dick珠宝的总裁,邢漠北先生吗?” 听了这个嘲讽意味十足的女声,邢漠北下意识的蹙起了眉,一旁的叶亦欢也跟着看过去。 一个身着香槟色长裙,化着精致妆容的高挑女人目光挑衅的看着他们两个,鲜红的唇角不屑的扬起,身旁还跟着两个同样目光不善的女伴。 叶亦欢心道这大概是邢漠北的旧友,觉得自己站在他身边或许有些碍事,低低道了一句“我就不打扰邢总叙旧了”便准备离开,然而那女人的两个女伴却先一步上来拦住了她。 女人清冷的笑了笑,环着手臂走向叶亦欢,她看上去本来就很高,脚下又踩了一双目测有12厘米的细高跟鞋,一眼望去几乎能和邢漠北平视。 她微微低头,看向叶亦欢道:“这个女人,难道是邢总的新欢?” 叶亦欢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是来者不善,只好摆手解释道:“小姐您误会了,我只是邢先生儿子的老师。” “是嘛?难道邢总现在也玩起了禁忌恋?” 这个女人话里话外都在针对邢漠北,他一直隐忍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耐和反感,沉声道:“金婉婷,你想干什么?” 被叫做金婉婷的女人直起身子笑了笑,“我什么都没做啊,邢总未免也太紧张了些。” 邢漠北对于这个突然降临的女人显然没什么好感,拉了叶亦欢便准备离开,然而身后却传来了金婉婷尖锐而嘲弄的嗓音。 “邢总之前一直在为你那其母不详的儿子找妈妈,莫非就是你身边这位女士?” 金婉婷的话音将落,叶亦欢便能明显感觉到邢漠北拉着她手臂上的手猛地一用力,她疼的蹙起眉,抬头却看到邢漠北深邃晦暗的眸子中翻涌着一股怒火。 这样的神色真的是鲜少出现在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脸上,叶亦欢不禁有些好奇这个金婉婷究竟是什么人。 他松开叶亦欢转过身,一步逼向金婉婷,一字一顿道:“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对于他的愠怒,金婉婷没有丝毫的害怕,依然笑得骄傲,“看来我的话是说对了,莫非你当初毁了和我金家的婚约,也是为了这个女人?” 话毕,视线便扫向叶亦欢,那嫉恨而充满怨念的眼神让叶亦欢猛地一怔。 邢漠北微微眯了眯眼,倾身咬牙道:“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 “邢总想把我怎么样?别忘了,这可是在酒会上,周围无数的镜头都对着你,如果你想明天就上新闻头条,尽管把你的拳头招呼过来。” 金婉婷微扬着脸,挑衅的看着他,她是认准了邢漠北不会在酒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因此才敢说出那些话。 邢漠北敛了怒色退后一步,眼神低冷的看着她,“今天的事我给你记下了,以后你最好小心一点。” “哈,吓死我了。” 金婉婷不屑嗤笑一声,踱着步子走到叶亦欢身边,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我倒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她说完便转过身,下一秒,她手上的红酒已经不偏不移的泼在了叶亦欢的胸前。 “啊——” 叶亦欢惊呼一声,邢漠北愠怒的望向金婉婷,却只见她无辜的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说罢便和两个女伴摇曳生姿的走了。 金婉婷显然是早有准备,她手上那杯红酒起码有多半杯,这么一下几乎将叶亦欢的抹胸礼服胸前全都浸湿了,有一部分还泼在了她的锁骨以下,显得狼狈又尴尬。 叶亦欢看着自己被毁的裙子几乎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倒不是因为这裙子有多名贵,是因为这是她和凌南霄结婚时的记忆啊! 邢漠北看她手忙脚乱的用纸巾擦拭,急的眼睛都红了,也急忙拿了纸巾替她擦,他一时也忽略了被弄脏的是那么尴尬的地方,只是专注的替她擦掉脖子上的酒液。 叶亦欢看他低头专注的模样,慌忙退后了一步,慌忙道:“邢……邢总,我自己来就好。” 邢漠北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搭在叶亦欢的胸前,急忙收回手,尴尬的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到。” 叶亦欢连回他话的心情都没有,一心放在自己的裙子上,直到一件男士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她诧异的抬头,邢漠北扶着她的肩,低头对她说:“我先带你去把这件裙子换下来。” 由于酒会上设有Dick珠宝的分会场,因此邢漠北很快就找到了一位造型师,让她给叶亦欢准备了一件新的礼服,并带她去楼上的房间换下来。 * “David先生,感谢您今天今天的到来。” 会议结束后,凌南霄起身和这位从英国远道而来的设计师握手,便准备让助理送他回到他下榻的酒店休息。 那位David先生看时间还早,便向凌南霄提议道:“我听说今天在希尔顿酒店有一个珠宝酒会,不知Mr`Ling可有空陪我一去?” 搞这一行的对于相关的酒会展览自然是一个也不能放过的,凌南霄经他一提醒,也想起了之前叶亦欢就邀请过他,没准能和她碰到,如此一来也算是接受了她的邀请。 他没有多想的便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去往希尔顿酒店的路上,凌南霄就给叶亦欢打了个电话,然而往常响一声就会立刻秒接的女人,今天他一直等到盲音响起,叶亦欢却仍然没有接他的电话。 墨眉不自觉的蹙起,凌南霄心里隐隐有些烦躁。 一进到酒会,凌南霄就以找一个朋友为借口先告别了David,转而便开始在酒会上寻找起了叶亦欢的身影。 然而他在整个会场都找了一圈,见着了不少名媛淑女,却仍然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女人。 正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两声,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彩信。 他本来以为是消息推送,并没有在意,然而在看到那张没有加载的小照片后,却蓦然愣住了,随即便点开了照片。 照片的背景就在他此时身处的会场当中,叶亦欢低头擦拭着胸口的污渍,而邢漠北的手也不偏不移的放在她的胸口,两人举止亲密,没有丝毫要避嫌的意思! 凌南霄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峻峭的脸上已是一片冷冽,视线再次投向了人群之中。 然而没过两分钟,他的手机便再次震动了两下,又是一条彩信过来了。 照片很快就加载了出来,叶亦欢身上披着邢漠北的衣服,那个男人正扶着她的肩,两人耳鬓厮磨的说着什么。 凌南霄的手指微微颤抖,长指向下滑动,底下还有一行字:他们正在十五楼,1531号房间。 给他发短信的这个人显然就在会场当中,凌南霄猛地抬头,视线冷厉的在会场中打量了一圈,然而看到的只有衣着华贵的宾客们,没有一个可疑的人。 他随手将手机塞进了口袋,转身便大步走向了电梯。 十五楼的时间,凌南霄却从来没有觉得竟然如此漫长,他一个人站在四面封闭的电梯中,随着电梯的上升,他发现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乱,告诉自己要理智一些,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走向那个房间,就如同被人操控了一般。 * 叶亦欢在换衣服的时候,造型师就已经将她的裙子和手包都交给了等在外面的邢漠北,因此她一出门,看到的便是那个等着她的男人。 邢漠北找来的造型师给她带来的是一条黑色的裙子,为了配合衣服,她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可裙子是临时借的,并不是很合身,穿在她身上有些松而且还很短,只能堪堪遮住臀部,抹肩的款式一直往一边偏,一个不小心就会露出大半个肩头,叶亦欢只好不停地拉着它。 看着她拽完上面拽下面的样子,邢漠北也忍不住弯了唇角,却换来叶亦欢一个嗔怒的眼神。 她一手抓着领口,一手按着裙摆,试探的看向邢漠北,“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啊……” “还好。”邢漠北安抚的冲她笑笑,“酒会也进行到尾声了,不用多久就可以结束了。” 叶亦欢长长的叹了口气,庆幸的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小动作让邢漠北忍俊不禁的笑了,随即向前两步走到她面前,向她弯起了右手臂。 “这是……” 叶亦欢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邢漠北挑挑眉,调侃道:“接下来就是舞会了,既然咱俩都没有舞伴,不如搭个伙,如何?” “可是这,不太好吧……” 酒会上有那么多记者,她自知凌南霄十分忌讳面前的男人,万一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那她和凌南霄又会多一条裂痕。 她现在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一点麻烦都不想给自己惹。 邢漠北看出了她的顾虑,只是伸手将她的手挂在自己的臂弯之间,淡淡的冲她笑了笑,“放心吧,酒会上的记者都是财经和时尚杂志的,八卦娱乐杂志的记者一个都没有,你不用担心。既然来了,就好好放松一下。” 他从自家儿子那里也能了解到她每天的工作有多么繁忙,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他也希望能看她抛开工作轻松一些。 或许是邢漠北的诚挚打动了她,叶亦欢无奈的笑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挽着邢漠北走向电梯,空荡的走廊上寂静无声,邢漠北侧眼看了看她,微卷的头发全都拢到了左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微微露出的右肩和柔美的锁骨,明眸善睐,长睫如翼,不需要戴任何珠宝首饰,也会让人有一种怦然心动的静美。 他仰头轻轻叹了口气,然而刚过转角,叶亦欢的脚步却生生的顿住了。 邢漠北怔了一下,随即便看到了她瞠大眸子震惊的神色,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凌南霄就站在他们十米之外的地方,双手插在口袋里,薄唇紧抿,视线停留在叶亦欢挽着他的手上,眼底一片清冷。 下一刻,叶亦欢便急忙抽出了自己还挽在邢漠北手臂间的手,向前两步急切道:“阿霄……” 柔若无骨的手蓦然撤去,邢漠北的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可他很快就敛了神色,将手插进口袋里,抬眼看向凌南霄,“凌总也在?” 凌南霄冷冽的勾了勾唇角,讥诮道:“我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 “阿霄,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亦欢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凌南霄隐忍的愠怒,她都看在了眼里,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解释。 然而凌南霄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发火,他看到她松松垮垮的裙子,上前两步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拉起她的手便准备离开。 可是他们的脚步都还没踏出去,身后的邢漠北忽然出声叫住了她,“叶老师。” 凌南霄眼神凌厉的回过头,叶亦欢慢慢看向他,邢漠北扬了扬手上的袋子,“你的衣服和包。” 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只会加深凌南霄的误会,可是他等一下还有应酬,没办法把这一堆女人的东西带在身边,只能还给她。 更何况,如果凌南霄相信她,他自然不会误会。 叶亦欢仰头看了看凌南霄紧绷的侧脸,咬着下唇松开他的手,试图走向邢漠北。 然而她还没迈出步子,凌南霄忽然冷着脸将她扯到了身后,大步上前,几乎是从邢漠北手里夺过了那个纸袋。 两个身形相当的男人站在一起,每次都会引起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叶亦欢焦急的看着那两个人,生怕他们会忍不住动起手。 凌南霄只不屑的勾唇笑了笑,“我老婆的东西,我以后会替她保管,不需要邢总费心了!” “既然这样,希望以后不会再看到叶老师孤身一人出现。” 邢漠北的声音很淡,可是却充满了桀骜的意味。 凌南霄攥着纸袋的手暗中收紧,转身大步走向叶亦欢,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便进了恰好停下的电梯里。 一进电梯,凌南霄就一把甩开了叶亦欢的手,随之按下了十楼,冷着脸色看着电梯那个红色的向下箭头。 叶亦欢焦灼的抬头望了他一眼,他的脸色阴郁到了极点,薄唇紧紧抿着,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生畏的戾气,封闭的电梯中也因为他的低气压而变得更加令人窒息。 她咬了咬下唇,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阿霄……” “叮——” 电梯正好达到,凌南霄冷着脸色攥住她的手腕大步向外走去,他走的越来越快,叶亦欢只好一路小跑的跟着,几次都差点扭到了脚。 凌南霄在希尔顿酒店有一个长期的总裁套房,他拉着叶亦欢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刷开套房的门,伸手将她推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对面大厦的灯光和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叶亦欢看到了凌南霄隐忍薄发的怒气。 “阿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 “那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凌南霄扬手把手上的袋子扔到她脚下,白色的裙子和手包滚落出来。 “你来的时候穿的不是现在这身衣服吧?还有你的头发,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吧?” 他一步步的逼近她,眼底的冷冽让叶亦欢一震,下意识的向后退去,愕然道:“你……你怎么知道……” 她的话让凌南霄更加坚定了心底的想法,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他一字一顿道:“所以你们是把该做的都做完了,你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 如果说仅凭着那两条彩信,他未必会想到这一层。可是他刚刚是亲眼看到他们两个那么亲昵的挽着手出来的,她的衣服换了,发型也变了,换个人都难以相信他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亦欢被他眼底的狠戾吓的心都在抖,可是还是极力解释道:“阿霄,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我的衣服弄脏了才会换的……” “是吗?”他冷笑,掏出手机扔到她面前,“你是说这个?” 她蹲下身捡起他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邢漠北替她擦红酒的那一幕,就连她自己都震住了。 这个照片拍的极有水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邢漠北的视线分明就是停留在她若隐若现的胸口上,而他的手更是亲密无间的抚着她。 “不是这样的……” 叶亦欢错愕的喃喃自语,她就是当事人,当时的情况怎么样,她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该不会是你们为了找一个幽会的契机,所以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吧?” 头顶传来了他冰冷的讥刺,叶亦欢一愣,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卑微的蝼蚁。 “你……说什么?” 凌南霄看到了她带着水雾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就连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带着一丝哽咽。 就像是受了重重打击的人,仿佛他再多说一句话,她就会全盘崩溃。 有那么一瞬间,他犹豫了,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可是下一刻,他还是冰冷的说:“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 叶亦欢蹲在地上,仰头凝视了他足足有一分钟,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直到凌南霄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要训斥她的时候,她忽然猛地站起来,又急又快的向门口走去。 凌南霄反应过来后便转身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臂,顺势将她抵在了墙壁上,眼神清冷的盯着她,“你想去哪?!” “放开我!”叶亦欢颤抖着嘴唇看着他,见他没有反应,她又尖声叫了一句,“我叫你放开我!你不是不相信我吗?那你就放我走!” 眼泪随着她的嘶吼大颗落下来,顷刻间便泪流满面。 “放你走?放你去找邢漠北吗?!” 他提高尾音喝她,更加用力的将她摁在墙壁上,容不得她动弹半分。 他突然有些后悔出现在这里,后悔点开那张照片,后悔自己竟然真的遵从了那条短信上的话,上楼去看他们。 那时他远远地就看到了她挽着邢漠北走过来,她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羞赧的绯红,而邢漠北则是侧眼去看她,眼中是满满的柔情。 那副场景那么刺眼,几乎让他有一瞬间的晕眩。 想到那一刻,他心底的火烧的愈发旺盛起来,一把扼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你说让我相信你,那我得先检查过后才能信你!” 他眼尾的阴鸷和冷冽让叶亦欢的心猛地加速起来,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凌南霄已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向那张白色的大床。 “你干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凌南霄已经将她扔到了床上,倾身压在了她的上方。 “凌南霄,你想干吗……” 叶亦欢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惊恐的双眼中倒映着凌南霄的身影,他俯身重重的吻住她,两个人深陷在柔软的床榻之中。 他吻得又凶又猛,熊熊的火气几乎要把她也点着了,叶亦欢全部的呼吸都被这个激烈的吻掠去了,她抬手抵在男人的胸口,呜咽着挣扎,凌南霄却一把将她的手按在了头顶。 “你不是说你俩没什么吗?那我就验一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自然就会相信你……” 断断续续的话语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逸出,这个攻城略地的吻让叶亦欢感到害怕,可是更让她害怕的在于凌南霄撕扯她衣服的手。 “你别这样……凌南霄,你放开我!” 她哭喊着推搡他,然而男女力量悬殊,她又岂能抗拒的了一个正在气头上的男人。 薄凉的手指划过她光滑的大腿,凌南霄隐隐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手上的动作更加急切,吻着他的唇却也没有丝毫的停歇。 她的裙子虽然宽松却没有那么好脱,她半边肩膀都在推搡拉扯中被他拽下,浸凉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幼圆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露出来,更加刺激了男人的感官。 凌南霄看着她半裸的香肩,先是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便俯首咬上了她精致的锁骨,另一只手则去拉扯她的裙摆。 他的理智都被身下这个娇弱似水的女人夺取了一半,撕扯衣服的动作又凶又狠,直到耳边传来了叶亦欢低低的啜泣声,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凌南霄终于放开了她的唇,慢慢直起身悬在她的上方。 头发蓬乱,她紧紧闭着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滑出,最终在鬓发之间消失不见,娇嫩的薄唇在他的肆虐之下变得红肿,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她还在低低的哭,牙齿紧紧地抵住下唇,声音很小,又怕又惧。 凌南霄心里有一处闷闷的疼了一下,随即翻身坐到了床边,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用拳头抵住唇,哭的委屈又哀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是看到她和邢漠北走在一起,所有的理智和隐忍几乎都被燃烧殆尽了。 他用力攥了攥拳,终于起身向外走去,身后那幽长的呜咽声还一直缠绕着他,久久不散。 房门被凌南霄用力的摔上,叶亦欢也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颤抖着手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 忘了这是第几天了。 凌南霄放下车窗看着叶亦欢纤细的背影穿梭在马路当中,很快就走向了对面的学校,直至消失在人群之中。 自从那天他在希尔顿酒店里险些要了她之后,他们就陷入了这样无声而沉默的冷战之中。 她依旧给他做早饭,而他也照例送她去上班,两个人明明朝夕相对,可是这么多天之中,两个人竟然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凌南霄自己都觉得惊奇,到底该说他们是太有默契,一句话都不说也能知道要做什么,还是该说他们太不了解对方,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打破这样的处境。 他做不了那个先开口的人,更何况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错,她既然是有夫之妇,就该和一切男人避嫌,更何况是他一直的死敌,邢漠北。 反正叶亦欢总会开口的,他心里一直深信不疑,只要她先服个软,他自然就会借坡下驴给她个台阶下。******************************************************************************************************* OMG,真怕等不到叶老师服软,某人就要先做个禽.兽了~~叶老师,你要当心啊~~╮(╯▽╰)╭万更大家看的还愉快么~~留言吧留言吧~~   ☆、076她我要定了 其实那天晚上他从酒店离开后便回了公司。 如果放到从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医院,毕竟这两年来,他从叶亦欢这里受了闷气,都会在申恬那里得到排解,哪怕她一言不发,静谧的环境也会让他慢慢想通。 可是现在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却已经不是医院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发现医院那种安静的地方才更容易令人窒息窀。 一个人在公司的时候很容易想通一些事,譬如那两条彩信妲。 其实在接到彩信的当时,他就已经猜到了是有心之人给他发来的,可是他还是没能控制自己要去探求真相的心。 第二天他就找Andy去查了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可是Andy给他带回的消息却是,号码是一个假身份证办理的,给他发过短信之后就马上注销了,因此寻不到一丝线索。 这样明显的诱导,分明就是有人想将他的注意力引到叶亦欢和他人有染的问题上,可是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 “老板,您让我查的事,我已经查好了。” Gary走进邢漠北的办公室,轻轻地将一叠资料放到他的桌上。 站在落地窗前的邢漠北缓缓转过身,走到桌前翻看了天蓝色的档案夹。 档案里的照片上是一个温柔浅笑的女子,模样不过十八.九,眼底却有着一抹自信和胸有成竹的骄傲。 档案上没有女子的中文名,只有英文名那一栏填着“Renee·Ye”,资料并不是很详细,照片只有一张,内容也只有关于她十八至二十岁这三年当中的,可是在奖项那一栏却足足写满了三页A4纸,从国内至国外,最小的奖项是全国大学生设计赛一等奖,最大的则是国际Ashely珠宝设计赛冠军得主。 长指翻着那叠资料,邢漠北的唇角渐渐逸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所以说,她就是“上帝之手——Renee·Ye,对吗?” 对面的Gary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青涩,眼神却极其坚定自信的女孩儿,缓缓点了点头,“是的。” 墨眉轻扬,邢漠北合上了那个文件夹,指尖轻轻地在上面点了点,势在必得道:“她,我要定了!” * “叶老师,明天放学之后一起去聚会吧?” 课间的时候,邻桌的宋老师忽然凑过来问道。 “明天么?” 叶亦欢翻开桌上的日历看了一眼,18号特意用红笔圈了出来,底下有一行红色的小字:结婚纪念日。 心上蓦然一紧,她怔怔的看着那五个鲜红而醒目的字,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和晕眩。 原来到明天为止,就是他们结婚整整两年了。 看她一直神色呆呆的,宋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叶老师?明天一起去吗?” 叶亦欢抬头冲她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明天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那好吧。”宋老师显然有些失望,“我还想听你唱歌呢,上次唱得好好听。” 她的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不冷不热的嘲讽,“得了吧宋老师,人家现在可是叶副组长了,又不是外面那歌女,说唱就唱啊?” 叶亦欢蹙眉看向正在涂指甲油的陈馨,身旁的宋老师拍了拍她,小声道:“别理她,她就是见不得人好,咱们下次再一起出去玩啊!” 她对宋老师笑笑,“好的!” 放学后,叶亦欢正准备去坐地铁,不远处却蓦然传来了两声“嘀嘀”,她转头,凌南霄的迈巴.赫就停在不远处。 其实这几天他一直都是亲自来接她的,有时候来晚了她就自己坐地铁回家,所以他干脆早点来,制造一种偶遇的假象。 叶亦欢顿了顿,还是上了他的车。 从她上车那一刻起,两人就一直没说过话。凌南霄抬眼从后视镜瞄了她一眼,她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没有丝毫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他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只好转过头认真开车,然而旁边的叶亦欢却忽然开口道:“你明天有事吗?” 这是连日以来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平淡的没有丝毫感情,有那么一刻,凌南霄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一时间觉得她的声音陌生却又极其熟悉。 他极力抑制住心底的欣喜,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声音淡得比她还要冷,“没事,怎么?” “明天是……结婚纪念日。” 她在说出“结婚纪念日”五个字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嘲讽,声音很低,有些飘渺。 凌南霄有一瞬间的怔愣,待他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心里忽然空落落的,怎么也表达不出那种情绪。 已经两年了,不管这两年过的是好是坏,他们竟然已经做了两年的夫妻。 结婚纪念日啊,明明是一个很甜蜜很温暖的词,可是他为什么觉得这样凄凉呢? “嗯,我知道了。” 他的声调终于缓和了一些,叶亦欢这才问:“如果你明天有时间……可不可以一起吃饭?”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他会拒绝的准备,可是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希望,只不过那希望已经很小很小,小到可以忽略。 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满含期待的看着他,仿佛只是在询问他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即便他不答应,她也不会觉得遗憾和失落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凌南霄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脱口硬声道:“明天下午五点,在恒隆广场等着我。” 他霸道的语气让叶亦欢一怔,他看到她诧异的表情,一时有些别扭,恶声恶气道:“看着我干什么?还有!既然明天日子特殊,就好好准备一身衣服,别搞得像是要去参加葬礼似的!我可不想带个怨妇脸的女人在身边!” 叶亦欢看着他侧脸紧绷的线条,终于忍不出弯唇笑了笑,重重的点头道:“好的!” 她明媚的娇颜从后视镜反射到凌南霄眼里,看着她连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中那抹温柔的流光。 * 第二天的下午叶亦欢没有课,跟年级组长打了个招呼便提前离开了。 凌南霄昨天强调的话还言犹在耳,她也不想在这种特别的日子里穿的那么普通,既然他说在恒隆广场等着,她索性便先去买衣服了。 恒隆广场算是榕城最大的购物广场,以其品牌之多和商品奢华著称,无论是怎样的国际一线品牌,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叶亦欢最后敲定的是一条Valentino的玫粉色无袖连衣裙,裙子的样式虽然平淡无奇,可是穿在她身上却将她那股恬静素雅的气质都展现出来了。 从恒隆广场出来之后已经快五点了,她简单的上了个裸妆便去外面等着。 榕城的秋天总是多雨,她逛商场的时候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晴天,可待她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阴沉了。 叶亦欢掏出手机看了看表,手机只剩不到15%的电量,她只期盼凌南霄能赶紧来。 大约是看到了天气不好,周围的人都加快了脚步,只有叶亦欢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张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好不容易看到了一辆迈巴.赫,可是等车从她眼前开过去,她才发现不是她熟悉的那一辆。 画了淡妆的小脸上不期然的出现了一抹失望,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催一下,又怕他在来的路上接电话太危险,想想还是作罢了。 等待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随着天色的阴沉,没有多久果然落起了小雨,而且有渐渐加大的趋势。 叶亦欢用包挡在头上,看着噼里啪啦砸下来的雨点,只好先在附近找了屋檐避雨,甚至不敢走的太远。 她还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不想淋成一幅落汤鸡的模样。 * 凌南霄从会议室里出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现在几点了?” Andy急急地跟在他身后,“五点五十了,老板。” 他本来是把时间算的很精确地,开完会去接叶亦欢,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没想到会议进行的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顺利,Diamond的珠宝不能同时给两个公司做宣传,他只能另辟蹊径找其他珠宝杂志,然而却得到了邢漠北几天前就在和其他杂志主编商议的消息。 会议进行的烦躁又压抑,他看着外面下起了雨,不由得又想到了叶亦欢,只恨不得赶紧结束会议去找她,不然那个傻女人又该伤春悲秋的瞎想了。 凌南霄一回到会议室便开始指挥Andy,“去把我今早订好的那套西服拿过来,快一点!”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重视这个纪念日的,一早上就让负责他服装的助理去订了一套新的西装,不像商务西装那么冷硬,又没有礼服那么庄重,休闲却又不失格调。 等衣服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给叶亦欢打了个电话。 “喂?你到了吗?” 她似乎正在外面,电话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隐约还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凌南霄心上一紧,随即而来的是万般的烦躁,语气也不怎么好,“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恒隆广场外面等你……” “为什么不去里面?!”他陡然提高了声调,语气又气又急,“你是傻子吗?难道不知道外面在下雨吗?” “我怕你找不到我……” 她委屈的声音让凌南霄有些心软,语气也随之轻缓下来,“我刚开完了会,你现在先打车去芳菲盛世,我马上就会过去了,听话。” 他最后的两个字带着些许柔情,就像是在安抚一个任性的孩子,叶亦欢只好答应下来。 Andy从摄影棚取到凌南霄的衣服,下楼的时候却意外的遇到了杜梓涵。 上次她惹怒董事长的事已经在公司里传开了,所以最近的广告也都没有启用她,可谓是真正的闲人一个。 Andy没空和她闲聊,只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准备走,杜梓涵却拦住了他,视线落在他手上的男士西服上。 “陈特助,你手上拿的什么啊?” “给老板的衣服。” “哦……姐夫今天要参加宴会吗?” “不是,今天是老板和夫人的结婚纪念日,杜小姐,老板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Andy随口敷衍了她两句便准备走,杜梓涵笑着让开路,“陈特助慢走。” 凌南霄换了衣服便急匆匆的往芳菲盛世赶去,他从来没发现叶亦欢是这么一根筋的女人,如果他不给她打那个电话,那个傻女人怕是真要在大雨里一直等到他来为止了。 心里一时间百味杂陈,说不上是无奈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总之是酸酸的。 外面的雨还在下,眼见着过了一个路口就到芳菲盛世了,凌南霄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的接起了电话,那边却传来了申恬的护工杨姐激动的声音,“凌先生!申小姐有反应了!您快来看看啊!” “哧——” 凌南霄猛地踩下刹车,车轮在马路上划出一道又重又深的车胎印,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许久才沉声问:“你说什么?你确定吗?” “是真的,先生!我亲眼看到申小姐动了!” “我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此时是什么心情,应该有的激动或是开心,此时却都没有。 “先生?先生!” 杨姐见他那边没了声音,又提高声调叫了他两声。 凌南霄抬眼看向外面,雨下的很大,挡风玻璃上有涓涓细流流下来,不远处就是芳菲盛世的烫金大字,可是他现在竟然不知该往哪走。 “先生?您不来看看申小姐吗?” 杨姐的声音终于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的视线在窗外停留了很久,终于缓缓道:“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凌南霄调转车头便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身后的芳菲盛世被他越甩越远,直到在后视镜中彻底消失。 多年后凌南霄再想起那一天时,他当时唯一的想法其实是……如果申恬醒来了,或许他和叶亦欢的离婚可以延后。 可是那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同样的,他也不知道,他这一次转身,最后将引起怎样的后果。 * 凌南霄刚走进医院,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叶亦欢打来的电话。 他看了看四周,转身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这才接起电话,“喂?” “你到哪里了?为什么还没有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语气难掩焦急,凌南霄心底有些愧疚,可还是说:“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你现在那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过去了。” “是什么事?很急吗?你现在在哪里?” “不是很急……”他忽然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含糊其辞的说:“我还在公司,事情只是有些棘手。” “那好吧,你当心一点,我等你。” 叶亦欢还以为他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故,正在她忧心忡忡的要挂掉电话时,却听到那边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 “请23号患者到肿瘤科4诊室……” 叶亦欢的双眼蓦然瞠大,惊异而愕然的说:“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却忽然没电了。 她拿开手机看着已经黑了的屏幕,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眼中满是失望和愕然,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心脏砰砰的加速着。 她敢十分断定的说他是在医院,他这个时候又去医院做什么?去看申恬? 他就这么在乎她,甚至连答应她的结婚纪念日都不忘去看申恬一眼? 叶亦欢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虚软的靠在了椅背上。 * 那边的凌南霄听了她没有说完的话后又“喂”了几声,却没有任何回应,以为她是挂了电话,转身大步上了楼。 他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听到声音纷纷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申恬的主治医生宋磊,杜梓涵,还有护工杨姐。 外面还在下着雨,他一路都跑的很急,此时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汗,肩头都被雨水打湿了,原本精心准备的西装也变得有些狼狈,失了之前的风华。 杜梓涵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唇角暗中扬起了一个弧度,有嘲讽,有得意,也有不甘。 叶亦欢再努力又如何?这个男人在听到与申恬有关的消息,还是会不顾一切的赶来。 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他为的始终是申恬! 凌南霄信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杜梓涵一眼,径直走向杨姐,“杨姐,你说看到申恬动了?” “是啊!我亲眼看到申小姐的手指动了两下,所以赶紧就找宋医生过来了。” 杨姐的语气还隐隐有些激动,凌南霄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却没有看到一丝生气,仍然是死气沉沉的躺在病床上,沉静的像是一具华美的蜡像。 凌南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墨眉轻蹙,他抬手按在太阳穴上,声音冰冷的问宋磊,“宋医生,你刚刚检查过没有?” “已经检查过了。不过根据杨姐反映的情况,我认为应该是申小姐应该是脑神经支配身体的自然反应,只是她潜意识的动作,这在植物人身上是很常见的情况,您不用太担心。” 凌南霄闭了闭眼,一字一顿道:“所以说,她并不是要清醒了,对吗?” “这……”宋磊欲言又止的看了杜梓涵一眼,又道:“凌先生,其实申小姐已经昏迷了两年之多,清醒不是那么容易的,倒不如您考虑一下我之前提出的和申小姐结婚的建议。再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中国人向来信佛信缘,如果冥冥中申小姐能感受到您为她所做的,或许神灵也会被感动的……” 凌南霄的脸色倏然变冷,眼底染上了一抹凛冽,低斥道:“宋医生,你作为一个当代医生,不秉着治病救人的无神论理念,却搬出了这样耸人听闻的迷信学说,难道不觉得有违医道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究竟是因为这医生用迷信这种东西来糊弄他,还是因为他那句“和申小姐结婚”刺激了他,又或许是因为他再一次放了叶亦欢的鸽子,总之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烦闷极了。 宋磊张了张嘴,结巴道:“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 “人道主义?”凌南霄冷嗤一声,不屑道:“我记得这已经是宋医生第三次对我提和申恬结婚的事,难道你不仅在做医生,还在兼职做婚介?!” 这个医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提出和申恬结婚,如果说第一次是出于医者的考虑,第二次是善意的提醒,那么这第三次,实在是让人觉得无比可疑! 他陡然提高的声调让宋磊讪讪的的低下了头,一旁的杜梓涵急忙上来打圆场,“姐夫,您干吗这么生气呢?我姐是植物人,但是还是有潜意识的啊。” 凌南霄一把甩开了杜梓涵的手,冷着脸便准备离开。 身后的杜梓涵忽然拔高了音调,“你就丢下我姐不管了吗?” 凌南霄顿住脚步,背对着她,“既然她没有醒,现在有医生和护工在这里,我留下能做什么?” “那你也该在这里陪着她啊!你怎么能就这么扔下她走了?!难道和叶亦欢的结婚纪念日就那么重要吗?!” 杜梓涵的语气又气又忿,几乎是要跳脚了。 凌南霄猛地转过头,眼神凌厉的望向她,“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结婚纪念日?” 杜梓涵眼神躲闪着说:“我……我是听人说的。”她说完,又壮起胆子看向他,“怎……怎么?难道你真的为了叶亦欢就要走了?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最后那一句话明显带着挑衅和嘲讽,凌南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反驳,“谁说我爱上她了?!” 他陡然升高的音调让杜梓涵弯了弯唇角,似乎是在嘲笑他欲盖弥彰一般的辩驳。 ******************************************************************************************************* ╮(╯▽╰)╭,凌少,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把叶老师扔下,真的是NO`ZUO`NO`DIE啊~~唔,老邢的身份似乎越来越神秘了,不过真相只有一个~~~   ☆、077吐了他一身 他陡然升高的音调让杜梓涵弯了弯唇角,似乎是在嘲笑他欲盖弥彰一般的辩驳。 “那你为什么扔下我姐不管?”听到他的反驳,杜梓涵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姐夫,说句不中听的话,叶亦欢可算是一个杀人犯!她杀了你们的孩子!你怎么能对这种女人有好感呢!” 凌南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眯的眼尾染着阴鸷,沉着嗓音缓缓道:“杜梓涵,这种话我是最后一次说。叶亦欢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说,下次你再这么说叶亦欢让我听到了,我决不轻饶!申恬现在既然没事,就说明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我会联系国内外的权威医生为她治疗。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私事!” 他的眼神倏然扫向一旁的宋磊,吓得他赶紧低下头,却听凌南霄阴沉而低冷道:“另外,我看宋医生的医术有限,等一下我会亲自去找你们院长,从今天起,你不用再负责申恬的治疗了。窀” 凌南霄说完,沉着脸色转头出了病房,“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门,全然不顾身后两人惊诧错愕的神色。 * “再给我来杯酒!” 叶亦欢孤身一人趴在吧台上,冲着里面的侍应生又喊了一声。 她面前已经有了好几个东倒西歪的酒杯,可是她却还没有醉。 他再一次扔下她转而投向了申恬,过往无论他放她多少次鸽子,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怨念失望。 她挂了电话就离开了芳菲盛世,出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来来往往的人都打着伞神色焦灼的走着,只有她一个人恍恍惚惚的走在雨里,之前千般爱护的裙子也被淋得湿透。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啊!他明明答应过她会来的!他还让她换了新衣服,可是最后却换来了一场孤芳自赏。 女为悦己者容,可是她也不知是打扮给谁看,最后只能做一个美丽的小丑。 她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最后却走到了名爵。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那是不是也能把她所有的愁绪和难过也都一并带走呢? 侍应生探出头问她,“小姐,您要什么酒?” “什么酒……” 叶亦欢看着光怪陆离的酒吧,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舌头打结的说道:“给我来一瓶……轩尼诗!呵呵,他最爱喝的就是轩尼诗……我也看看……这个酒是不是真的这么好喝……” 侍应生很快就给她上了一杯轩尼诗XO,深铜色的酒液荡漾在酒杯里显得格外魅惑,她拿起来摇了摇,冰块撞在杯子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叶亦欢将杯子递到唇边,闭着眼便一口将里面的酒喝到了底,仿佛那不是酒,只是一杯果汁而已。 百香果的香醇萦绕在唇齿之间,她忽然想起他有一次喝醉了,带回来的就是这样的味道。 都说酒是穿肠毒药,情是削骨尖刀,她现在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一杯酒慢慢的下了肚,她的眼前慢慢迷蒙起来,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个齐刘海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笑容飞扬的坐在一个男生的自行车后面,双臂环在男生的腰间,两个人穿过花香弥漫的大学校园,洒下一片欢声笑语。 她也曾陪着他在图书馆度过一个又一个期末冲刺的日子。 而他也曾为了她放弃了周末和朋友们出去玩的宝贵时间,给她补习,鼓励她面对即将到来的高考。 他们也有过很好的时候,不是吗? 可是这样的日子,为什么会没有了…… 叶亦欢隐隐有了些醉意,她掏出手机想叫个人来和她一起喝酒,可是猛然想起手机已经没电了。 现在的时间应该也不早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从高脚凳上爬下来,准备回家。 叶亦欢本身就没什么酒量,接连喝了那么多酒,此时脚下虚浮的就像是踩了棉花,只好强打起精神,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口。 旁边的两个男人低声说了两句话,接着又交换了一个猥琐的眼神,起身一个跟在了她的身后,一个走到了她身边。 叶亦欢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盯上她的。 一个女人顾影自怜的给自己灌酒,本来就是一个很惹眼的目标,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衣着不菲,面容姣好的美丽女人。 “小姐一个人?不如和我们一起玩玩啊!” 不怀好意的男声从身边传来,叶亦欢下意识的蹙眉,转头便看到一个脸庞精瘦的男人跟在她身边。 她眼皮都没再撩一下的面无表情向前走,两个男人却一直紧追不舍。 “小姐,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们的车就在外面,出去一起喝一杯?” “交个朋友嘛,我们哥俩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现在本来酒精上脑就晕的厉害,那男人还不停的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听上去就像一只苍蝇一样让人反感。 叶亦欢加快了脚步向前走,一个见势不好,索性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威胁道:“差不多点就行了!装什么圣女!” 他们认定了她是混迹于酒吧的浪荡女,见叶亦欢一直冷着脸,一时间也不耐烦了。 男人粗粝的手抓着她的手臂,只那么一瞬间,叶亦欢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语气薄怒道:“放手!” “呦,还是个辣味的,我喜欢!” 那男人见她这样更是来了兴致,说着便对她拉拉扯扯起来,酒吧里又吵又闹,几乎没什么人能注意到她这边,那两个人见势便拉着她往后门走去。 叶亦欢已经意识到了形势的危机,一边挣扎一边提高声音道:“放手!我叫人了!” 她心里很怕,更多的是觉得后悔。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跑来买醉,更后悔没有做好自我保护。 可是现在的形势不是让她后悔的,当下之急是要赶紧求救。 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到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来救她,而那个人更不可能是她心心念念的凌南霄。他现在应该还陪着申恬,又怎么会想到她现在是怎样的境遇。 酒吧里放着惊天动地的DJ,色彩斑斓的灯光照来照去,男人对她的威胁丝毫没有在意,更加用力的拉扯她。 眼见就要脱离了人群,叶亦欢刚想大叫,却听身后传来了一个愠怒而冷厉的男声,“放开她!” 突然出现的男声让两个男人一愣,叶亦欢心头一跳,这个人是谁?会是凌南霄吗? 叶亦欢也屏住呼吸转过头,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从暗处缓缓走出来,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长身而立的站在他们一米之外地方,只是那样随意的站着,男人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也让人足够心窒,酒吧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一双墨眸微眯,隽逸的脸庞上多了一分平时没有的阴沉凛冽。 竟然是邢漠北! 好事被打断,两个男人转头愠怒道:“你干什么的!” 邢漠北一步步走向他们,脸色冷冽的令人生畏,“我再说一次,放开她!” 那两个男人原本还打算抗争一下,可是忽然发现了邢漠北身后的夜场经理带了人过来,低咒了一句“妈的”,松开叶亦欢便从后门跑了。 临走的时候,两个男人忽然恶狠狠地回头威胁道:“你他.妈给我等着!” 夜场经理很快就带人追了出去,邢漠北一步上去站在叶亦欢面前,关切道:“叶老师,你没事吧?” 他刚刚谈完生意出来就看到叶亦欢被两个男人揪扯不清,那两个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急忙追上来看个究竟。 危机解除了,叶亦欢松了口气,抬头冲邢漠北笑了笑,“原来是邢先生,谢谢你帮我。” 邢漠北看了看她的穿着打扮,又四下寻找了一下,终是困惑道:“叶老师,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 邢漠北心里的疑惑更浓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叶亦欢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咯咯的笑起来,“我来过结婚纪念日啊,一个人的结婚纪念日。” 她笑得前仰后合,就像是在笑一件天方夜谭一样,然而眼底却是一抹深重的雾气,带着失望和自嘲。 他自然已经想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定然又是凌南霄抛下了她一个人,才会让她这么难过。 邢漠北看她故作轻松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烦闷,走上去低声道:“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叶亦欢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的点了点头,又浅浅的鞠了一躬,诚恳道:“谢谢你!” 邢漠北无奈的上前扶她,她喝了酒,又穿着高跟鞋,一路上走的踉踉跄跄,好几次都险些摔倒,邢漠北只好尽力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但是又不能过于亲昵,过了好久才带着她出了名爵。 坐在前面的Gary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板居然把凌南霄的女人带上了车,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Boss,这……这……” 邢漠北将叶亦欢放在后座坐好,头都不抬的回了他一句,“舌头捋直了再跟我说话!” 他本想让叶亦欢自己坐在后面,可是她现在已经眼都睁不开了,邢漠北怕她一个人坐在后面会磕碰到,只好一并坐在后面,轻轻地扶着她。 Gary咽了咽口水,“Boss,您怎么把Adamas的总裁夫人带来了?” “我带的不是Adamas的总裁夫人,我带的是小少爷的班主任。” 如果是出于凌南霄妻子这个角度,邢漠北兴许只会派人通知凌南霄一声,毕竟他俩现在是竞争关系,眼下局势这么紧张,他也不想给公司惹上流言蜚语。 他是因为叶亦欢照顾了他儿子这么久才会亲自送她,再怎么说叶亦欢也做到了一个称职的老师该做的事,他身份学生家长,有必要帮她一把。 更何况,叶亦欢就是当年的Renee·Ye。 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叶亦欢一下靠在了邢漠北的身上,他转头去看身旁的女人,路灯穿梭在车里,映照着她脸上有微醺的酒红,双眼微阖,长睫如翼,安静而醉人。 他看出了她今天的与众不同,也知道她都是为了凌南霄而打扮,可是那个人却辜负了她的心意。 幽暗深邃的眸子中涌上了一抹疼惜,邢漠北侧了侧身,尽量让她能靠的舒服一些。 车子一路向陶然雅居开去,外面的路灯有些刺眼,叶亦欢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能意识到自己正在车上,喝了酒之后的胃里翻江倒海,她隐隐有些想吐。 邢漠北转头看到她醒了,垂眸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 叶亦欢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子恰好经过一个限速路拱,猛烈的颠簸让她一震,下一刻她便“哇”的一声吐在了邢漠北身上。 “哧——”的一声,前面的Gary猛地踩下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又回过头瞠目结舌的望着被叶亦欢吐得乌七八糟的邢漠北。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叶亦欢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可Gary的声音都颤抖了,“Boss……” 邢漠北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扶着叶亦欢坐直,又向前伸手道:“矿泉水给我。” Gary手忙脚乱的找出一瓶依云矿泉水递给他,邢漠北面不改色的下了车,绕到叶亦欢那边拉开车门将她扶到路边,又把矿泉水递给她。 “先漱口吧。” 吐过之后的叶亦欢显然好多了,但脑子仍然受酒精麻痹,动作机械的接过那瓶矿泉水漱了口,转头看向邢漠北的时候有些愣了,“邢先生?” “嗯。”叶亦欢转头看了看周围高大的树木和空寂无人的街道,“我怎么在这儿?” “你喝醉了。” 邢漠北没什么表情的从她手里拿走矿泉水,简单的冲了冲裤子上的污渍,又将她带回车上。 快到十一月的秋夜,冰冷的裤子裹在身上异常难受,可是邢漠北却没有丝毫的在意。 他现在这样已经没办法送她回家了,邢漠北想了想,对前面的Gary道:“先送她去希尔顿吧。” * 凌南霄从医院出来便急忙赶去了芳菲盛世。 他一路上给叶亦欢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得到的只有那个冰冷而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心里焦灼而急躁,他又将车速加快了一些,飞快的赶向了芳菲盛世。 然而当他到了之后,得到的却是叶亦欢已经早就离开了。 她的电话打不通,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她有可能回家了,于是又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家,然而当他把所有的房间和角落都找遍了,却仍然没有找到叶亦欢的身影时,他心里那股担心终于越扩越大。 上次的车祸还没有查清楚,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加害于她,那她现在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凌南霄在冰冷空寂的客厅中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的给叶亦欢打电话。 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凌南霄只好拨了叶亦欢父亲叶书华的电话。 对于叶书华,凌南霄多少还是有些怨念的,毕竟两年前胁迫他和叶亦欢结婚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这位老丈人,因此他和叶亦欢结婚后也不怎么去拜访他们,可以说是关系非常冷淡,轻易不会联系的那种。 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这么晚了,叶亦欢一个女人.流落在外,简直是太容易出事了。 已经快十一点半了,没想到叶书华居然还没有睡,电话很快就被保姆接了起来,继而转到了叶书华手里。 “南霄?” 叶书华的声音中难掩惊讶,毕竟两年来,这个女婿甚少主动联系他们,更何况是这么晚的时候。 “爸。”凌南霄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颤,“叶……欢欢她,有没有去你们那里?” “欢欢?”叶书华微怔,“没有来过啊,怎么了?你们闹别扭了?” 凌南霄心里有些失望,可还是故作轻松,避重就轻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吵了两句,她一时冲动跑出去了,现在电话也关机了,我怕她回了您那里。” 他虽然对叶书华有怨言,可是他毕竟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凌南霄也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那边寂静了片刻,叶书华的语气忽然变得正肃起来,“南霄,现在这么晚了,你一定要赶紧找到她才行,小夫妻吵架不是什么大事,可你俩不一样,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乱子!我等下就会叫人去找她,你有什么事要赶紧通知我!” 凌南霄想叶书华果然还是疼这个女儿的,一听到她不见了,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他正要答应叶书华的话,却听叶书华又说:“对了,欢欢找不到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密切关注媒体的动向,千万不要让他们捕风捉影又逮到什么消息,知道吗?” 什么? 凌南霄显然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眼下最要紧的难道不是先找到叶亦欢?为什么要关注媒体? “时间不早了,我马上就吩咐人出去找,你也要多方注意一下。” 叶书华交代完了这句话便挂了电话,凌南霄看着手机有些微微的怔忪。 他怎么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叶亦欢没有回娘家,凌南霄想了想,又把电话打给了杭璐的老公肖慕远。 彼时那俩人也不知刚做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接起电话都在微微喘气,“老二?” 凌南霄单刀直入道:“你老婆呢?” 肖慕远顿了顿,把手机给了杭璐,“凌老二的电话。” 杭璐显然也是一副刚做完运动的样子,气息都有些不平稳,说话却没有丝毫的客气,“凌南霄,这么晚了你打什么电话?” “叶亦欢有没有联系你?” “欢欢?”杭璐愣了一下,“没有啊,怎么?你们又吵架了?” “没有就算了……” 真是让人憋闷,叶书华说他们吵架了,杭璐居然也说他们吵架了!他就这么容易跟人吵架吗?! “喂!”杭璐及时叫住他,语气正肃而凝重,“我给你提个醒,你和申恬差不多点得了,别忘了现在谁是你老婆,谁在你身边甘心情愿的陪了你两年。” “我知道了!” 凌南霄烦躁的挂了电话,心里却更加担心。 他对叶亦欢身边的人知之甚少,除了杭璐,根本就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来往密切的朋友。 可她现在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去找朋友。 这个女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凌南霄用力攥紧拳头,一把抄起桌上的车钥匙,转身大步出了家门。 * 邢漠北扶着叶亦欢到了希尔顿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他给她安排在了自己平时住的套房里,又叫了一个女助理去给她换了身睡衣,都打点好之后才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Gary手上已经提了一套新的H&H的西装,“老板,您衣服都脏了,先换下来吧?” 邢漠北低头看了看半湿的裤子,摆了摆手道:“算了,不急于这一时。” 反正时间也不早了,干什么还要折腾。 第二天叶亦欢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疼无比,就好像被人拖到小巷子里打了一顿一样,哪里都疼。 宿醉过后便是尖锐的头痛欲裂,叶亦欢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对着四周的房间打量了一遍。 精致奢华的水晶灯,华丽高雅的陈设,这里好像是……酒店?!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叶亦欢的第一反应便是撩开被子把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一遍,在确定自己没有发生什么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对于昨天的记忆,脑子里并不是很清楚,感觉像断片一样,只有一些记忆碎片,叶亦欢坐在床上便开始回想昨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她隐约只记得自己遇到了心存歹念的男人,好像是邢漠北突然出现帮了她。 邢漠北…… 叶亦欢猛然瞠大眸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的看向自己身上的白色浴袍。 她的衣服,不会是邢漠北给她换的吧?! ******************************************************************************************************* 叶老师,你这次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明天会有万字更,貌似大家都在期待着反虐凌少,不过看我这更新速度,应该会很快吧~~吼吼~~~看我这么勤劳的份上,大家不该说点什么吗~~~╭(╯3╰)╮   ☆、078既然这样那就离婚吧万更 叶亦欢猛然瞠大眸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的看向自己身上的白色浴袍。 她的衣服,不会是邢漠北给她换的吧?! 就在她脑子里一团乱的时候,门铃忽然被人按响了,她起身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女服务生。 “小姐,这是邢总交代我们帮您干洗的裙子,已经洗好了,您检查一下。妲” “好的,谢谢。窀” 叶亦欢接过套着防尘袋的裙子,女服务生正准备走,她又急忙开口叫住她。 “那个,等一下……” “您还有什么事?” “昨天……”叶亦欢咬了咬唇,小声问:“你知道是谁给我换的衣服吗?” “哦,是我给您换的啊。” “哦,哦,你帮我换的啊。”叶亦欢心里的石头仿佛一瞬间落了地,庆幸而又感激的对她笑了笑,“麻烦你了。” 她拍着胸口回了房间,脸上是一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慨。 叶亦欢换了衣服打理好之后才想到了自己的手机,她昨天手机没电了,自然也没有人联系她,不过想来也没人会关心她的死活。她父亲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公司,她的丈夫…… 嘴角不期然的跃上一抹嘲讽的笑容,叶亦欢拎着自己的包便准备离开了。 关上房门的一刻,叶亦欢抬头看了看房门号,1735,好熟悉的数字…… 然而一出门,她便被一个男声叫住了,“叶老师,早上好!” 清润的男声犹如清晨沁人心脾的空气一样清爽,语气中微微带了一些上扬的调侃。 叶亦欢猛地顿在了原地,随即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对面英挺利落的邢漠北干干笑了两声,“呵呵……邢总,早上好,早上好。” 她虽然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些什么,可是在看到邢漠北微扬的唇角和眼底的戏谑,她也能猜出自己一定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 况且她在邢漠北面前一向是庄重严谨的形象,这让他看到了自己酒后失态,以后可怎么跟他相处……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在邢漠北面前丢脸,叶亦欢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在谁面前丢脸不好,居然丢到了邢漠北面前,简直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看着叶亦欢一副懊恼又悔不当初的表情,邢漠北极力忍着笑,故作淡定道:“叶老师还没吃早饭吧?不如下去一起吃?” “不用了不用了。”叶亦欢忙不迭的拒绝,“我一会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准备走人,却听身后的邢漠北悠然道:“今天是周六。” 叶亦欢暗自咬了咬牙,在心底把自己骂了一百遍,又转过脸冲他干巴巴的笑了笑,“对对,你看我都过糊涂了。” 邢漠北挑眉,“那就去吃早饭吧?” 他转身便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叶亦欢也只好跟了上去。 希尔顿酒店的早餐都是自助形式,叶亦欢早晨也不喜欢吃的太油腻,只拿了麦片粥和土司还有煎培根,又拿了一杯牛奶。 邢漠北用餐的时候非常优雅,极其有一种欧洲上流社会的风范,叶亦欢一边吃,一边抬头偷偷瞄了他一眼,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个,邢先生,我昨天喝多了之后……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她说完就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一副强壮镇定的样子。 她自认为她的酒品还是不错的,起码这么多年过来了,从来没出过什么酒后失态的事情。 对面的邢漠北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缓缓道:“奇怪的事?叶老师是指你喝多了吐了我一身吗?” “噗——” 叶亦欢一口牛奶喷了出来,随即自己也有些傻眼了,急忙扯过纸巾替他擦手,“对,对不起……那个,我,我昨天真的吐您身上了吗?” 她说到最后都有些羞愤欲死了,邢漠北却只是弯了弯唇角,云淡风轻的笑着,“你昨天没吐,不过现在吐了。” 他已经看出了对面这个女人悔恨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了,于是也不再作弄她,温温的笑了笑。 叶亦欢长长的叹了口气,抚着胸口小声道:“吓死我了……” 邢漠北看着她孩子气的小动作也不由得微微浅笑,眼底却有一抹流光闪过,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单纯得多。 吃完早餐,叶亦欢便准备向他道别,邢漠北却又提出了送她回家的建议。 “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回去了,昨天到现在已经很麻烦您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天,走吧。” 他虽是在笑着,语气里却有着不容拒绝,叶亦欢深知自己拗不过这个男人,跟他接触这段时间她也算摸清了他的性子。其实在霸道和强硬上,他和凌南霄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容不得别人质疑的强势男人。 叶亦欢也只好点了点头,上了他的车。 邢漠北的车开得很稳,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过多的去问她昨天为什么喝酒,给了她一个完整的空间。 车子在陶然雅居停下,叶亦欢含笑感激道:“谢谢你邢先生,还有昨天……也谢谢你。” 她已经依稀想起了昨晚的事,他在危急关头突然出来解救了她,如果不是他的话,她现在不知道要遇到怎样的危机。 邢漠北笑着摇头,“没事,叶老师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又说了两句,叶亦欢便推门下了车。 彼时的凌南霄正坐在他们对面的黑色迈巴.赫里,他也不知这究竟是心电感应还是什么,总之在叶亦欢下车的那一刻,他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昨晚开着车跑了大半个榕城,趋近凌晨的时候才回到这里,他怕她出什么事,甚至没有上楼,就一直等在这里,后来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此时,他找了一夜的女人,竟然语笑嫣然的从他竞争对手的车上下来了! 凌南霄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指尖都渐渐泛白,他薄唇紧抿,眼底是一片薄怒。他就坐在那里看着邢漠北的车渐渐开走,而她竟然还站在原地言笑晏晏的的目送那个男人离开! 胸腔里那股气几乎燃烧到了他的神经末梢,没有多一秒的犹豫,下一刻他已经打开车门,大步走向叶亦欢。 她仍然背对着他,一直看着邢漠北的车驶出了自己的视线,在凌南霄看来,那绝对是一种依依不舍的告别! 叶亦欢见邢漠北的车开走了,便转过头准备上楼,然而一转身就险些撞上了站在她身后的凌南霄。 他脸色极其阴郁,眼尾带着一抹阴鸷,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这个男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无声无息,像个幽灵一样,吓了她一跳。 叶亦欢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怨怼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便绕过他径直走向了公寓门。 这个女人刚才对着邢漠北就是一副娇娇的笑脸,现在面对着他却是面如冰霜,凌南霄大步追在她后面喝道:“叶亦欢你给我站住!” 然而这一次,叶亦欢并没有听他的话,一直冷着脸,直到进了家门也没有回应他一句。 凌南霄看着她换了鞋要上楼,一步上前扯住了她的手臂,厉声道:“我叫你站住!听不懂话是不是?” 从她今天见到他,就一直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凌南霄心底又气又恨,侧脸都是紧绷的。 她是在邢漠北那里得到了安慰,所以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么?! “我现在站住了,你想干吗?” 她仰头看他,眼底是一片冰冷,就连语气也是平淡的毫无感情。 她看到了他眼下的青影和微红的双眼,甚至连下颚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清渣,唇角弯出一个冷笑,这样憔悴的神色,他该是照顾了申恬一夜才会有这种结果吧? 凌南霄被她漠然的态度搞得一怔,随即更加攥紧了她的手腕,“你昨晚去哪了!” “我去哪儿还需要向凌少报备吗?!” 叶亦欢用力挣着自己的手,语气冰冷而讽刺,微扬的小脸上布满了倔强和怨怼。 “叶亦欢!不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凌南霄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面前,他的语气中带了一分咬牙切齿的狠戾,眸光死死地盯着她,两人相距极近,可是周围却布满了剑拔弩张的硝烟。 “那我应该用什么语气和您说话呢?”叶亦欢忽然笑了,眸中染了一抹怒极反笑的讽刺,“照顾了一晚上那个跟你优柔大度的亲密恋人,现在我说句话都已经让你无法容忍了吗?” “你说什么?什么照顾了一个晚上?” 凌南霄错愕的看向她,却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她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他去过医院了? 他恍然明了的表情让叶亦欢更加觉得憎恶,退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眼底只有轻蔑。 “对,我都知道了。你昨天去了医院,却对我说你在公司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叶亦欢笑容清冷的看着他,眼中带着失望,“从前无论你怎样对我,可至少你会说真话,现在的你,却连句真话都没有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瞎想!” “呵!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说谎的用心良苦,谢谢不可一世的凌少居然也会为我着想,怕我多心!”叶亦欢仰着脸盯着他,眼底泪光闪动,可是却倔强的让人心惊。 终于还是到这一步了,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信任,相互怀疑的地步。 凌南霄看着她针锋相对的模样,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极力克制自己的火气,尽量平静道:“你先告诉我,你昨晚在哪儿?你是不是和邢漠北在一起?”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 叶亦欢漠然的看向他,“是又如何?” “你们在一起做什么了?”凌南霄死死地瞪着她,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见她没反应,他又提高了声调,“说话!” 叶亦欢看着他紧抿的薄唇,只是薄凉的勾了勾唇角。 她在最危险的时候,救她的人不是心心念念爱着的丈夫,可是怀疑她的,却是那个本应该保护她,呵护她的男人。 “昨天是结婚纪念日!你居然和邢漠北在一起?!” 她的沉默不语让他误认为是默认,忍不住向她低吼,眸光抖动的盯着她,话语中有失望也有难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痛。 她说那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可是她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了一夜,就连分别都是依依不舍的。 “你也知道昨天是结婚纪念日?”叶亦欢冷笑,“那你呢?你不也在医院陪了申恬一个晚上?瞧瞧这黑眼圈,如果申恬醒了,肯定要感动得痛哭流涕吧!” 在此之前,叶亦欢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样的刻薄,刻薄到用一切能刺激到他的语言来反唇相讥。 其实她也是尖锐的,只不过以前习惯了迁就他,习惯了逆来顺受,以至于把自己的脾气都磨没了。 可是她今天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刺猬,不过是为了他把自己所有的刺都拔掉了,不到被逼入绝境,不会轻易向他亮出自己的芒刺。 凌南霄看着她眼底摇摇欲坠的泪,却极力装作自己强势的模样,心里复杂难言。 他想告诉她,他昨晚找了她一夜,手机都一直握在手里,甚至连眼都不敢轻易地闭上,可是到嘴边的话却又说不出来了。 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呢? 他说了,显得他有多么在乎她似的,其实他一点都不在乎,当初是她先转身离开,后来又用尽一切心计和手段缠着他不放,这样的女人,她出什么事,跟什么人在一起,跟他何干? 凌南霄退后一步松开她,微扬起下巴,倨傲的睨着她,“对,我是陪着申恬,那又怎样?我陪着我喜欢的女人是天经地义,难道还真的要陪你去过什么可笑的结婚纪念日吗?!” 喜欢的女人…… 叶亦欢看着他不屑的笑容,一直强忍着的眼泪,这一刻终于决堤似的翻涌出来。 在此之前,凌南霄从未当着她的面说过自己喜欢申恬,她一直自我安慰着,他没说喜欢,就说明她还是有机会,可是现在他终于承认了。 对啊,那是他喜欢的女人,她又算什么? 凌南霄看着她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下来,心里万般复杂,可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反正情况也已经够糟了,他放不下男人的尊严去和她讲一句真相,既然误会了,就让她一直误会下去吧,离婚了不就达到他的最终目的了吗? 可是为什么,他却感觉不到一点高兴呢? 叶亦欢抬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嗓音沙哑道:“既然这样,那就离婚吧。” 她太累了,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爱恋,从年少时的懵懂悸动,到后来他和申恬成为男女朋友,她只想作为一个局外人看他幸福,再到之后,她无意间看破了申恬的本心,对他的心便只剩下心疼和坚持,她想用自己的方法守护他,尽管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也想试着不让他受到伤害。 可是她错了,从一开始结婚时就错了,强扭的瓜不甜,他不爱她,甚至怨憎她,即便她把心剜出来送给他,他也是不屑一顾的。 她已经做到了极限,再也给不了他什么了。 叶亦欢缓缓地转身上了楼,脚步踏在楼梯上,一步一步的像是走在了凌南霄的心里。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手心里空空如也,最终还是什么也抓不住。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离婚,她眼底的绝望和悲凉都悉数落在了他的眼中,仿佛是一片无望的死水,再也不会为他掀起一丝波澜。 可是这不应该的,她不是一直都想紧紧地捆绑着他,这样的她,怎么会轻易提出离婚两个字? 她为的是什么?又为了谁? 这一次的事仿佛都耗尽了两人全部的力气,叶亦欢关掉了手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因此也没有理会过一直闷在书房里的凌南霄。 此时像是要与世隔绝的两人,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一件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 从叶亦欢走进学校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今天所有同事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异样,甚至有人在她周围小声的嘀嘀咕咕,看到她回头便慌忙的走了。 叶亦欢狐疑的蹙了蹙眉,转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原本喧闹的办公室,在看到她之后霎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一样。 她一直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陈馨忽然讥嘲道:“呦,有人傍了大款居然还会来上班,真是令人感动啊!” 这人一向不阴不阳的,叶亦欢已经懒得再和她计较,置若罔闻的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 对面的杭璐见她来了,急忙起身向她走过来,焦灼道:“你怎么才来?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叶亦欢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出什么事了?大家今天怎么都那么奇怪?” “你跟我来。” 杭璐一把抄过自己桌上的一张报纸,拉着她便走出了办公室,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找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才停下来,将手上的报纸递给她,脸色正肃而凝重。 “你自己看吧。” 叶亦欢莫名其妙的接过报纸,然而在她打开的一瞬间,却猛地震住了。 这是一张京都娱乐的八卦报纸,头版头条便印着几个触目惊心的黑色大字,“Dick珠宝总裁夜会小学老师,其女疑为Adamas少董夫人。” 再往下看是一张硕大的印刷照片,赫然就是邢漠北揽着她走进酒店房间的那一幕,照片显然是偷.拍的,大概是因为她醉酒的原因,头一直低垂着,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熟人也足以认出她的模样,而邢漠北则被拍的一清二楚! 这则报道是从她和邢漠北离开名爵开始写的,一直写到了他们到希尔顿酒店为止,几乎是连细节都写得一清二楚,文稿的语气十分笃定,甚至还带着些嘲讽和轻蔑。 这样精确的报道,也就是说她从名爵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叶亦欢抬头看向杭璐,瞠大眸子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就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我还想问你呢。”杭璐担忧的望着她,“这个新闻昨天就出来了,我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可是你一直关机。” 她跟凌南霄吵架之后就一直没有跟外界联络过,发生了这种事,她是一点头不知道。 杭璐看着她懊恼悔恨的双眼,又低声问:“还有,那天不是你和凌南霄的结婚纪念日吗?你为什么会被拍到和邢漠北在一起?你那天晚上究竟出什么事了?” 叶亦欢简短的把那天凌南霄扔下她去医院看望申恬的事,和她在酒吧遇到坏人被邢漠北救了的事给杭璐讲了一遍,期间也免不了哀怨和忧伤。 “你是说,那天晚上是邢漠北帮了你,他好心把你带去了酒店?” “对。”叶亦欢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苦涩的笑了笑,“他在医院陪了申恬一夜,又怎么会管我的死活?如果不是邢漠北,我现在会出什么事都不知道。” 杭璐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悲凉的神色,咬了咬唇,终于还是说:“你难道不知道,那天晚上凌南霄找了一夜的事么?” “你说什么?”叶亦欢猛然瞠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向杭璐,“他找了我一夜?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那天晚上都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又给肖慕远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见过你。他说你的电话一直关机,联系不到,而且语气很焦灼。我也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也拜托了警局的朋友去找你,他们说凌晨三点巡逻的时候还看到凌南霄开着车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你。” 杭璐看着叶亦欢惊诧而愕然的眼神,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一开始听了这话也挺惊讶的,第一反应甚至是凌南霄转性了?怎么会这么担心你,可是他确实是找了你一夜。” 叶亦欢猛地倒退了一步,腰间撞在大理石的窗台上,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反而是心窒的让她难以呼吸。 原来那天晚上他并没有陪着申恬,而是找了她一夜! 他红肿的双眼,眼下的青影,下额上的清渣,那么憔悴的神色,原来是因为她才造成的。 她紧紧地抓着身后的窗沿,她的动作和震惊,都被杭璐看在了眼底。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鼓励的拍了拍叶亦欢的肩膀,“凌南霄这样做一次不容易,这也许是一个好的改变,你……要不要去找他问一问?” 还问什么? 她已经提出离婚了。 叶亦欢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喂?” “少夫人?我是凌董事长的秘书高峰。” 高峰? 叶亦欢迅速在脑子里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信息,随即回想起来,他是凌振霆带身边多年的秘书,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从前她和凌南霄结婚时,都是这位老人为他们奔波走动的。 他怎么会忽然联系她? 叶亦欢有些奇怪,“高伯伯,出什么事了吗?” “董事长现在心脏病发了,正在医院里,少夫人有没有时间来一趟?” “爸爸住院了?”叶亦欢陡然提高了声调,随即便答应道:“好的,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看向杭璐,“凌南霄的父亲心脏病发了,我现在得赶紧去一趟医院……” 她的话还没交代完,杭璐已经替她接着说:“你赶紧去吧,一会你的课我替你上自习,新闻的事……我帮你在校领导那边先顶一阵子,你不用太担心。” 她为人凉薄,至今也没有交到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杭璐是她绝无仅有的闺蜜,却也是最懂得她,最照顾她的知己。 叶亦欢感激的抱了抱她,“谢谢你,璐璐。” 杭璐拍了拍她的背,“快去吧。” 杭璐看着她转身跑开的背影,眼底是满满的祝福和真挚。 那天凌南霄给她打电话时候的焦急不是假的,如果这个男人真的能意识到欢欢的好,那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人祝福的美好的事。 * 叶亦欢很快就赶到了医院,凌振霆的病房不难找,她一走近便看到了守在外面的高峰。 许久不见,叶亦欢对于这个和蔼的中年男人有些陌生,恭敬的叫了一声,“高伯伯。” “少夫人来了。”高峰冲她笑笑,“董事长已经醒了,你现在就可以去看他。” “好。” 她转头便准备进去,高峰忽然又说:“太太也在里面,少夫人还是当心一些好。” 高峰跟在凌振霆身边多年,可以说是看着凌南霄长大的,对于叶亦欢这个少夫人,他和凌振霆有着同样的看法,心思单纯,性格坚韧,是一个好女孩儿。不过太太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因此他还是想给她提个醒。 叶亦欢感激的冲高峰笑了笑,“谢谢您!” 高干病房的确是要素净高雅的多,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凌振霆正半靠在床头,突发心脏病让老爷子的脸色憔悴而苍白,往常锐利的眼中此时也有些哀叹,病床摇起,蒋静心手上端着一碗白粥,细致入微的为丈夫喂饭。 叶亦欢悄无声息的走进去,凌振霆一眼就看到了他,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却还是和蔼的冲她招了招手,“欢欢来了?” 蒋静心也随之转过头,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倏然变得厌烦和清冷,“砰”的一声将碗重重放在柜子上,“真是晦气,和这种生活作风混乱不堪的人呆在一个房间里,我觉得空气都变得污浊了!我先去外面透透气!” 蒋静心转身便大步走出了病房,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一种侮辱,经过叶亦欢身边的时候还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叶亦欢垂着眼,局促的站在原地,脸上既有抱歉也有愧疚。 她当然知道凌振霆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一定又是和那个捕风捉影的八卦报道有关。 凌振霆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床边,“欢欢,过来坐。” 叶亦欢走上前便看到了柜子上压着的报纸,边缘褶皱,应该是被人狠狠揉过之后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蒋静心之手。 她缓缓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刚要开口道歉,凌振霆却先一步道:“欢欢,先麻烦你喂我吃完早饭,我这年纪大了,越来越不中用了,吃个饭还得靠人喂。” 老爷子的话语中难掩苦涩,叶亦欢丝毫不敢怠慢,端起小碗,一勺一勺的喂给他。 “欢欢,你应该知道,爸爸是相信你的。” 吃完粥,凌振霆看着她静默的脸色,忽然开口说道。 “对不起,爸爸。”叶亦欢低头绞着手指,声音低低的,“但是我敢保证,我和邢漠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真的。” “我相信你。”凌振霆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新闻,我第一时间已经派人压下去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亦欢咬了咬唇,把她和凌南霄的结婚纪念日到第二天邢漠北送她回家,她和凌南霄激烈的争执都给凌振霆讲了一遍。 她讲得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告状和抱怨的意思,更像是在讲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 “也就是说,是Dick珠宝的总裁帮助了你?” 叶亦欢看着凌振霆,轻轻地点头,“如果不是邢总,可能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他只是送我去了酒店,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且……我只是将他看做学生家长,真的没有更多的接触。” “你没有错。如果要说过错的话,应该是阿霄错了,她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反而让你受了惊,作为他的父亲,我替他向你道歉。” 老爷子的一番话说得恳切又真挚,叶亦欢的眼睛都红了,哽咽道:“爸爸,您别这么说,是我太意气用事,不该那么晚还去喝酒的。” “你也是伤心才会这样的。”凌振霆叹了口气,眼中已经释怀了很多,脸色也好看了一些,“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你应该是从学校赶来的吧?赶紧回去上班吧,不要耽误了工作。” “嗯!” 叶亦欢点头,又和老爷子说了两句,便离开了病房。 然而出了住院部的大楼,她却在楼下遇到了叶书华。 彼时她并没有看到他,只是顾自的向前走,直到一个略带低哑,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开口叫了她的名字,“欢欢。” 叶亦欢的脚步猛然一顿,却没有转过身。 叶书华眼中带了不悦,转身走到她面前,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对一个小辈的不满,“我在叫你,你难道没听到吗?” “听到了又怎样?” 叶亦欢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语气清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我就这态度。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还要去上班。”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和厌烦,仿佛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的父亲,反倒是一个纠缠了她很久的陌生人。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个从血缘关系上来讲,与她最为亲密的男人了? 她心里有些凄凉,也有些疼。 因为关于叶书华,她并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 *************************************************************************************************************************************** 剧情正在慢慢展开中,关于两人的从前发生的事,叶老师的过去和其他配角也都会慢慢粗线~╮(╯▽╰)╭ T_T国庆期间真的是分外冷清啊,大家要不要这么对我,我这么勤劳的小作者上哪里找~~为神马都木有人留言捏?仍旧求留言中~~   ☆、079你难道没有怀疑我吗? 上一次见叶书华还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叫人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就等着凌南霄来了好跟这个女婿谈一谈融资的事,结果凌南霄压根就没有露过面。大年初一,合家团聚的日子,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叶书华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而铁青,一桌子的菜都没来得及动,他摔下碗筷,扔给她一句“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便转头上了楼,独留她一个人对着一桌精致的饭菜悲凉冷笑。 再上一次,是她和凌南霄结婚的时候,由于决定突然,所以并没有准备婚礼,只请了一些来往密切的世家好友。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对着凌南霄不停的媚笑,转过脸却扔给了她一句警告的话“好好维持这段婚姻!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再不客气又能怎样呢?断绝父女关系?亦或是将她扫地出门? 可无论是哪一种,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叶书华对她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显然也是见惯不怪了,侧眼打量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责问道:“我问你,你跟那个什么Dick珠宝的总裁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拍到和他在一起?还有,你那天晚上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南霄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凌南霄居然给叶书华打了电话? 这个消息让叶亦欢有些微微的诧异窀。 要知道,凌南霄第一讨厌的是她,第二讨厌的就是叶书华,一个连过年都不曾去拜见一次的“岳父”,他居然为了她去找了叶书华? 叶亦欢的眼神黯然了几分,“我哪也没去,只是遇到了点麻烦。”顿了顿,她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差点出事了。” 她的声音小小的,隐隐带着一丝委屈。不论她对叶书华怎么失望,可她终究是他的女儿。任何一个人在父母面前,都只是个孩子,永远都希望能得到父母的关切和爱护。 她在心里期望着,期望她的父亲能给她一句关怀,哪怕只是一句焦灼的“出什么事了?”也好。 然而叶书华只是不耐的蹙了蹙眉,低叱道:“你能出什么事?现在出事的是公司!你知不知你那一个乱七八糟的绯闻给公司造成了多大影响!叶亦欢,不要让我时刻提醒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的眼睛盯着!” 一个人究竟要失望多少次,才会真正的死心呢? 这个答案,叶亦欢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得知。 譬如对于凌南霄的爱情,再譬如对于她自己的亲情。 明明已经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答,可她还是带了一丝侥幸的希望,不停地在心底告诉自己,或许这一次会不一样。 就如同小的时候她拿了全班第一的成绩单回到家里,睁着一双大眼睛巴巴的望着爸爸,希望他能夸奖自己一句,最终却只得到他一把将成绩单扔到了角落里,面无表情的说:“下次拿了年级第一再回来说话!” 叶亦欢仰头做了个深呼吸,骄阳刺得她眼睛微微发疼,还有些酸涩感,可是再看向叶书华时,却已是一脸的淡然。 “叶董事长尽管放心,那条新闻上并没有写我是您的女儿,您也不用担心我丢您的脸,我很忙,先走了。” 她绕过叶书华便大步的离开了医院,甚至没有听到他追在后面又叫了她两句,脚下的步子飞快,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然而当她走出医院之后,强忍了一路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滚滚而落,她捂着嘴边走边哭,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哭声绝望而隐忍,就像是小时候被责骂了之后一样委屈。 凌南霄一直说她是任性妄为目中无人的大小姐,是被叶书华捧在手心宠坏了的富家千金,可是他又何曾知道,她在她父亲的心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当年为了他,她曾经怎样放下尊严去求过叶书华。 * “老板,京都娱乐的记者想采访您。” Andy小心翼翼的站在凌南霄的办公桌前,屏息沉声说出了这句话。 “不见!” 此时的凌南霄正背对着他,负手站在落地窗前,他的语气低冷而凛冽,脸色晦暗不明,薄唇微抿,一时难辨喜怒,墨眉轻蹙,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又似乎在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Andy侧眼看了看他脚下,地板上扔了好几个纸团,都是那张写着夫人和邢漠北幽会的新闻,地上有砸的稀碎的玻璃杯,也有几个烟头。 凌南霄今天一早就来了公司,也不知是哪个不长脑子的,居然把那些报纸送到了他的面前。往常送到他办公桌上的报纸和文件都是要经过Andy这个特助亲自审批的,然而由于今天凌南霄来得早,还没得及Andy审核,就已经被看到了。 昨天消息在微博上一公布就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他Andy在第一时间联系过他,可是他的两个手机都打不通,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Andy又不敢贸然找上老板的家,只好先通知了副总,把消息压了下来。 其实Andy也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但是如果通过正规渠道得知,老板或许不会这么生气,毕竟这种杂志小报隐约带了一些桃色的暧昧,新闻写的也并不属实,更容易让老板产生误解。 “我这就去回绝。” Andy说完便退了出去,凌南霄仰头深深叹气,许久才转过身。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自从申恬成了植物人之后,他似乎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抽烟了,因为医院里不许吸烟,那时他多半都陪着申恬,在医院里小住,甚至办公,久而久之竟然意外的把烟戒了。 可是当他今天看到了那张放在桌上的报纸时,他忽然觉得胸腔里都充斥着一股难以抒发的郁结之气,心烦意乱之下才抽了烟。 叶亦欢真是有本事啊,居然让他把好不容易戒掉的烟瘾都勾出来了。 他亲眼看到她从邢漠北的车上下来,她也亲口承认了昨晚和邢漠北在一起,可他终究还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发生过什么,心底隐隐还能自欺欺人一下。 可是当他看到这张报纸时,那新闻上有板有眼的描写,笃定精确的描写,无论是哪一个都告诉他,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过了一夜。 他想告诉自己不要相信这些,可是却仍然敌不过那些有凭有据的照片。 原来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先找别的男人了。 凌南霄勾起唇角清冷的笑了笑,桌上的手机却忽然乍响,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叶子”两个字跳动在屏幕上,万分刺眼。 几乎是没有一刻犹豫的,他便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叶亦欢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叹了口气,将手机收到了包里。 她原本想通知凌南霄他父亲住院的事,可是现在看来,那个新闻可能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他应该在生气吧。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拦了一辆车,先回了学校。 等下午放学之后,她还是亲自去公司找他比较好。 * 那则绯闻被断绝的很快,其实在昨天消息一出,就已经有人开始压制了。 几乎是在网路和报纸上发布了一个小时后,便已经有多方人物找到了京都娱乐的主编,要求立即停止报纸杂志的印刷以及用最快的速度撤回新闻网站的头条,删掉微博以及关闭评论。 而来找京都娱乐主编的,有三个公司的代表。 Adamas的集团副总,Dick珠宝的企划部总监,华远集团的法务。 比起前两个语气较为委婉的要求删除新闻,最后一个华远集团则是严词厉色的要求他们在删除消息之后还要登报澄清道歉,否则将采取法律手段追究责任,甚至决绝的否认了照片上的女人和他们公司有关系,也并不是他们董事长的女儿,完全是一副要彻底撇清关系的姿态,生怕会被殃及池鱼。 就连学校方面也受到了牵连,媒体的力量太多强大,几乎没用多久,就有人人肉出了叶亦欢的工作单位,甚至还有人指出她是华远集团的董事长千金。 一回到学校,叶亦欢便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 由于有杭璐替她担保在先,校方并没有过于追究她,甚至她已经做好了挨骂处分的准备,没想到校长反倒来安慰她,说媒体就爱捕风捉影,让她不要影响心情。 这场风波就像一场瘟疫一样,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是半天的时间,上午还是人人议论,下午她又能安静的上课了。 叶亦欢牵着邢乔走出学校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修长笔挺的身影。 只是比起往日的意气风发,今天的邢漠北低垂着头,眉宇轻蹙,似乎有很沉重的事压在心里一样。 叶亦欢心里有些抱歉,她已经通过微博知道了Dick珠宝的股票受到了影响,想来邢漠北也是因为这个才烦闷的吧。 之前一眼就能发现他们的男人,今日却直到叶亦欢和邢乔走到他面前才抬起头。 “叶老师。” 邢漠北抬头冲她笑笑,先前的阴霾一扫而过,转而又是那副熟悉的谦和温润。 “邢先生。”叶亦欢微微颔首,沉静了一下,还是抱歉道:“对不起,那天的事,给您的公司造成了那么不好的影响。”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被人天天监视的日子,媒体和狗仔们就是干这个的,就当是给他们提供收入来源了。” 邢漠北的话中带着轻松地调侃,可是眼底却没有那么轻慢,仍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凝重。 他这么宽慰她,叶亦欢觉得更加愧疚,头也垂得更低了,“我听说您公司的股票也受了影响,您难道……没有怀疑我吗?” 邢漠北困惑的挑眉,“怀疑你什么?” “怀疑我……有意接近你,故意提前通知媒体,制造舆.论,打击你的公司……” 叶亦欢的声音低低的,其中还带着一丝苦涩。 其实她一直很担心邢漠北会误会她,毕竟她是凌南霄的妻子,永远都会站在自己丈夫这一边,说她为了凌南霄去故意接近他,继而制造绯闻来打击他的公司,这样的理论也是说得通的。 毕竟,如果Dick珠宝受损,那么Adamas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没想到邢漠北闻言只是轻声一笑,她抬起头不解的看向他,却只对上了他深邃的眸子。 隽逸的脸上是温润醇和的笑,邢漠北眼底带着一抹无奈又温柔的流光,声音也没了方才的沉重,反倒带了一些笑意,“叶老师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会怀疑你在勾.引我?” “什么?” 叶亦欢猛地抬头,对他“勾.引”二字感到莫名又惊愕。 这个男人未免有些会错意了,她不过是怕他误会,他怎么就联想到“勾.引”这种令人不齿的事上来了? “如果叶老师真是有意接近我,那么当日帝诗酒会的时候,你就完全可以制造舆.论,要知道,那天情况的恶劣程度一点也不比现在低,更何况,那天的媒体和记者比前天还要多。” 邢漠北一番云淡风轻的叙述不仅扫清了叶亦欢的疑虑,同时也扫清了她对他一直以来的防备和浅浅的敌意。 在此之前,叶亦欢对邢漠北多少还是留有心眼的,毕竟两个人的身份特殊,稍不留神就会遇到这次新闻曝光的事情。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几乎已经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对她却没有半分责怪,反倒是回过头来宽慰她。 对于这样一个豁达明理的男人,叶亦欢除了感激,又多了一份敬重和仰慕。 “不过比起你接近我,难道你不怀疑我在接近你吗?”邢漠北看着她眼底的崇拜之色,忽然低低的说了这样一句。 突然的疑问打断了叶亦欢的思绪,她没有听清他的话,回过神问道:“什么?” “没什么。”邢漠北不着痕迹的笑笑,戏谑道:“看来我们已经成为大众眼中的名人,以后见面得小心些了,如果再被拍到我来接孩子,说不定下次会传出来Joe是叶老师儿子的绯闻。” 这虽是一句玩笑话,却引起了叶亦欢的警惕,她急忙敛了神色道:“邢先生说得对,现在邢乔已经很熟悉学校了,他自己完全可以出入校园,而且在这中风口浪尖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妙,您觉得呢?” 邢漠北眼中有一闪而逝的落寞和失望,可随即却附和的点了点头,“叶老师的话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以后就不用麻烦叶老师来接Joe了。”他说完,又去捏了捏儿子的脸,“以后一个人上学有问题吗?” 邢乔不屑的撇嘴,“拜托,我又不是路痴。” 两个人因为小孩子的一句话都不禁笑了,想起还要去公司找凌南霄,叶亦欢便匆匆和邢漠北父子告别了。 * 十月中旬之后的榕城天黑得越来越早,正在开会的凌南霄抬头看了看外面渐暗的天色,忽然想到还没有去接叶亦欢。 < 罢了,她是连结婚纪念日都找得到别人代替的女人,送她回家的人一定也大有人在,兴许还是排着队等着,他又冲什么前锋。 唇角蓦然弯出一个悲怆而自嘲的苦笑,凌南霄收回视线,重新投入了会议当中。 那条绯闻虽然封锁及时,可是到底也在大众的视线中出现过,再加上父亲入院,公司也多多少少都受了波及,他作为公司总裁也没能闲着,会议一个接着一个,高管和众董事会成员送走了一批又一批。 也不怪他们杞人忧天,毕竟现在Dick珠宝这么来势汹汹的,他们自然也会担心自己有一天会饭碗不保。 对面的一个元老级董事还在口若悬河的说个不停,凌南霄烦闷的捏了捏眉心,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却忽然震动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叶亦欢。 在和她签了那个什么见鬼的半年协议之前,他开会从来都不把手机带在身边,就是怕会影响会议,可是签了那个之后,他便随身装着手机,以防错过她的电话。 可是此时此刻,他还在加班正在进行着因为她才会有的各种会议,他的父亲因为她搞出来的那些绯闻才会气急攻心,而他还要对着这些半截身子入土却仍然想把他从总裁之位拉下来的老头子们。一想到她和邢漠北的亲密,想到那些报道上真真假假的叙述,凌南霄想都不想的便挂断了电话。 关于叶亦欢的一切,她的声音,她的消息,他今天统统都不想听见也不想知道。 会议结束后,凌南霄回到办公室,对着电脑,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杜梓涵对他说叶亦欢过去很爱玩的这件事。 对于叶亦欢过去作风不正这件事,他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看待。 他不是一个能轻易相信别人的人,而叶亦欢又一再的强调让他相信自己,所以他最后选择了为自己保留一份。 可这个时候,他想到了报纸上她和邢漠北的亲密,又想到杜梓涵那天给他看的照片,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打开浏览器上网搜索了一下。 他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竟然真的搜到了当年的新闻。 搜索引擎只搜出来一页,也就是说这新闻是被人处理封锁过,只不过因为肃清的不彻底才导致网上还有一些残留。 凌南霄的手紧紧地握着鼠标,晦暗的眸光盯在电脑屏幕上,几乎有一种要把电脑看穿的势态。 手指滑动滑轮,他一页一页的看下去,心情也渐渐地变得沉重复杂起来。 这条新闻描述的比杜梓涵给他看得那一份还要细致,甚至精确到了时间和房间号,一组二十多张的照片高高悬挂在页面上,叶亦欢裹着浴巾,不停地遮自己的脸,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惊慌失措,然而照片上并没有拍到那个男人的脸,也就是说和她开.房的那个人成了一个谜。 凌南霄用力握了握拳头,将页面滑到了最上面。 这新闻是五年前被爆出来的,从日期上来开,应该是五年前他接手Adamas首席执行官入职典礼宴会的第二天。 那天……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叶亦欢也来参加了他的入职典礼,两个人甚至还谈得非常开心,相互之间喝了点酒,可是第二天他就再也没见过她,并且一度杳无音讯。 而那天晚上,他则是和申恬发生了关系。 凌南霄烦躁而痛苦地闭上眼,双手交叠着放在桌面上,额头抵在自己的手上,峻峭的脸上有着难以言喻的痛色。 原来就是那一天。 他就一直在奇怪,为什么第二天他就一直没有没有见到她,原来那晚她一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就在他被这个消息搞得心烦意乱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杜梓涵言笑晏晏的探进头,娇声叫了一句,“姐夫~”。 凌南霄一直隐忍的伏在桌上,就连杜梓涵已经走到了他身边都不知道。 她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虽然他之前警告在先,可是想到他以前对自己的娇宠,她索性大着胆子走了进来,没想到正好看到他笔记本上那篇关于叶亦欢五年前开.房被拍的新闻。 杜梓涵鲜红的唇角不由得勾出了一抹得意又讽刺的笑容。 即便凌南霄再袒护叶亦欢又如何?现在不还是怀疑她了? 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婚前就出轨,更何况是凌南霄这样强势霸道的男人,对于女人身心干净的要求就更高了。 她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张叶亦欢遮着脸的照片,终于将唇角的弧度敛起,弯下腰拍了拍凌南霄的肩,“姐夫?” 她的声音又底又软,可是凌南霄还是猛地一下直起了身子,看到杜梓涵的一瞬间,眼底先是扫过一抹厌烦,随即嫌恶的蹙眉叱道:“谁让你进来的?” 他的语气又急又怒,杜梓涵先是一怔,随即讪讪道:“我看门没关,就进来了……” “你以前难道没听过进别人办公室要先敲门征得同意吗?” 凌南霄皱着眉眼神低冷的凝着她,看到她的余光不停地瞥向电脑屏幕,他眼底的嫌恶又深一层,随手便将笔记本“啪”的一声合住了。 杜梓涵被他猛然的动作吓得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就赶紧出去,我要工作了!” 他转头拿出文件夹便准备办公,杜梓涵急忙道:“姐夫,我想请你吃饭……” 凌南霄拒绝的毫不犹豫,“我没空!” 他现在心烦意乱,那则报道的事情已经让他烦不胜烦,现在又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想接触其他人,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哪怕是用工作来排解自己的纷扰也好。 杜梓涵见他一脸的不耐烦,急中生智道:“或许我们可以谈一下……亦欢姐……” ******************************************************************************************************* 今天就是国庆最后一天假期了~~大家加紧狂欢~过了这一次可就没有大假期了哦~~╭(╯3╰)╮   ☆、080我姐亲眼看到她和别人…… 杜梓涵见他一脸的不耐烦,急中生智道:“或许我们可以谈一下……亦欢姐……” 她说起叶亦欢名字的时候都不禁带了三分的忌讳,生怕自己的语气用不对就会触怒了面前这个不留情面的男人,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扫地出门。 她屏息等着凌南霄的反应,半分钟后,他终于站起身,漠然清冷道:“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现在心里烦躁的像是有团火在烧,他必须马上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无论是从什么渠道,总之一定要立刻就知道窀。 叶亦欢从地铁站出来后就直奔Adamas,前台在得知她找凌南霄后,只回了她一句,“总裁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失望的走出写字楼,叶亦欢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星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凌南霄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和他道歉…… * 半个小时能做什么? 坐在凌南霄的车上,杜梓涵一直在焦灼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抬头看了看前面沉着脸色的男人,薄唇微抿,脸上是一片不耐的神色,仿佛根本不愿跟她多说一句话。 可是这是她难得的机会,她不仅要利用这个机会将叶亦欢一招毙命,还要彻底的拥有前面这个英挺优秀的男人。 狭长的眼尾蓦然闪过一道冷光,杜梓涵掏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偷偷的发了一条短信。 * 凌南霄压根就没想和杜梓涵深入的谈什么,因此也只是随便的找了一个酒店的餐厅。 餐厅的名字是杜梓涵提出来的,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无论是涉及什么问题,哪怕是看到一杯水也会联想到叶亦欢,稍稍一动脑筋就会不由自主的牵扯到她身上,所以去哪里,便随意的听了杜梓涵的话。 其实对于杜梓涵说的那些事,他并没有相信多少,一个近十年都在国外的女人,对国内的消息再了解,也不过是通过媒体或者报纸这种旁门左道,她知道的,他统统都能查出来。 之所以还愿意跟她出来,一个是因为他现在需要呼吸一下外界的空气,另一个则是想看看杜梓涵究竟还知道些其他什么东西。 杜梓涵显然也看出了凌南霄没多少耐心,他坐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只有半个小时,最好不要给我扯别的。” 可是杜梓涵却一点儿都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叫来侍应生,点了一瓶名叫卡莎萨的巴西甘蔗酒。 凌南霄向后靠了靠,蹙眉道:“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喝酒的,你有话赶紧说!” “姐夫何必这么着急呢,这种事并不是一句两句能讲清楚的,不如好好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听我给你讲。” 杜梓涵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柔上三分,拿起酒瓶倾身起来给他倒了一杯酒。 琥珀色的酒液荡漾在酒杯中,在头顶水晶灯的映照下有种别样的透亮和诱人,凌南霄拿起杯子晃了晃,眉宇间带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忧愁,下一刻,他将酒杯递到唇边一饮而尽。 口感浓烈醇厚,香味绵长的卡莎萨让人有种久久回味的感觉,杜梓涵看着凌南霄放下酒杯,又适时起身为他斟满。 杜梓涵的话还没开始说,可是他的酒却已经一杯就接着一杯下了肚,他从来都不是个嗜酒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一个有烟瘾的人,可是自从和叶亦欢牵扯之后,这两件事却成了他的习惯。 他并不知道,几天以前,叶亦欢也是和他一样,坐在酒吧里,无望的,孤寂的,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灌酒。 大半瓶卡莎萨都已经让他一个人喝了,凌南霄放下手上的空酒杯,杜梓涵想再次为他倒酒,却撞上了他凌厉森寒的眸子,“你的话还没开始说。” 杜梓涵怨念的咬了咬牙,将手上的酒瓶放在桌上,缓缓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沉静了一下神色,缓缓地开了口。 “姐夫你应该记得,我十二岁之后就去了美国,这十年之中,我都不在国内,因此,我其实是没有理由知道亦欢姐的事情的。”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给人讲故事一样,以退为进,循循善诱,凌南霄深邃的眸子也随着她故事的开始而微微眯起。 “你和我姐决定结婚的时候,我姐曾经给我打过一个越洋电话,她希望我能回国做她的伴娘,但是因为我的学业比较紧张,所以她最后只能遗憾的放弃了。但是那天晚上,我们姐妹两个说了很多话,她给我讲了关于你的一切,从你们第一次见面,一直讲到了你们结婚。” 提起申恬,杜梓涵的眼底还是有一抹难掩的心痛,她缓缓地叙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后来,她讲到了亦欢姐……” 她清楚的看到凌南霄酒醉迷离的双眼在听到“叶亦欢”三个字时倏然清明凌厉起来,心里有些得意,但也有些紧张。 她现在每说一个字都需要再三斟酌,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触及凌南霄的逆鳞。 包间里的气息瞬间沉寂下来,杜梓涵看着凌南霄的脸色渐渐变得深重,她把气氛拿捏到差不多的时候才轻声说:“我姐说,你认识亦欢姐在先,后来又通过她才认识了我姐姐,你和亦欢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后来出了亦欢姐开.房被拍的新闻,可是很快就被人封锁了,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 “那你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凌南霄的眼神比之前还要锐利,像是一把利剑一样直直刺在杜梓涵的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拆穿她的话。 杜梓涵深深地吸了口气,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握紧,声音压得更低,“我姐……是亲眼看到的。” “你说什么?”凌南霄陡然提高了声调,墨眸也随之瞠大。 “是真的,那天是你接任Adamas执行官的就职酒会,当天晚上亦欢姐喝多了,我姐一直都没有找到她,后来看到她进了一个男人的房间,再之后……我姐在报社的朋友才偷偷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我第一次在公司见到亦欢姐后,就一直对她很感兴趣,有一次无聊的时候我上网搜了一下那个新闻,没想到……真的让我搜出来了。” 杜梓涵的声音又低又沉,言语间莫名有着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确切感,凌南霄直直的盯着她的双眼,试图在她眼中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最终却只看到了一片沉静。 她的话说的没错,他就职酒会那天大家都喝了酒,后来他确确实实没有再看到过叶亦欢,而那天之后她也像销声匿迹了一般,直到三个月后她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婚礼上,没有任何原因的带走了申恬。 而那条新闻…… 杜梓涵说她是无意间搜出来的,他今天晚上也确确实实的搜索出来了,所以,这个说辞似乎有那么一点可信度。 凌南霄向后靠在椅背上,杜梓涵不着痕迹的为他添满了酒,他拿起酒杯晃了晃,酒液激荡在杯子里,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里投了一颗石头,不大,却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猛然间想起了当初他和叶亦欢结婚的时候,母亲哭喊着拦着他,要死要活的不同意这桩婚事,还一口咬定叶亦欢是“不干不净的扫把星”,当时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给推进了房间。 他一直以为母亲那么说,只是出于不喜欢叶亦欢而已,现在想来,大概是母亲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在他们婚后也不停地让他们离婚。 深邃晦暗的眸子里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醉意朦胧,凌南霄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水晶吊灯,光影刺在眼睛上,让他竟在恍惚间看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他伸手挡在眼前,将心头那个人挥散而去。 杜梓涵看他迷离的眼神,轻轻地道了一句,“姐夫,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醉了吗?或许是有点醉吧。 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是不是就是他这种情况?明明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可是却偏偏又是一团乱。 凌南霄扶着桌子站起来,脚步有点踉跄,杜梓涵急忙上前扶住他,在他耳边柔声道:“姐夫,我送你去休息吧。” 他并没有答话,只是任由杜梓涵扶着。 185的大男人,酒醉之后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杜梓涵的身上,再加上他的步子凌乱,杜梓涵抚着他东倒西歪勉强走出了包厢。 没想到出了包厢,外面就有一个一身黑衣的高个男人,杜梓涵向他使个了眼色,压低声音道:“先把他送楼上去。” 方才还只是有些微醺的凌南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眼睛轻阖,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显然已经不知情了。 男人带着一顶棒球帽,看不清表情,只是缓缓点了点头,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凌南霄,和杜梓涵走进了电梯。 这并不是一间多么豪华的酒店,起码比起凌南霄平日里出差下榻的酒店,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男人将凌南霄放到床上,又走到杜梓涵面前,刚想张口说什么,她已经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的说:“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再联系你的。” 对于她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的态度,男人也没有过多的去纠结,只是再次点了点头,继而出去了。 杜梓涵转身走向床上的凌南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不耐,反倒是带着媚笑和得意,缓缓地坐在了床边。 凌南霄半靠在床头,眼睛紧闭着,脸上有醉酒之后的酡红,就连呼吸也带着些浊重,可是他却睡得很沉静,显然已经不是喝醉了的原因,反倒是像被人下了药。 她在美国的时候终日流连于纸醉金迷光怪陆离的酒吧之中,两年的秀场Model让她太了解各国的名酒。 那瓶巴西卡莎萨是她让人提前就备好的,卡莎萨的后劲极大,即便是对于中国白酒再海量的人,喝了卡莎萨也会很快就醉倒。更何况像凌南霄那样自己灌自己,不醉倒才怪。 当然,她虽然相信卡莎萨的酒力,却并不相信凌南霄,这个一向精明多疑的男人定然不会被几杯酒就灌醉,何况她也怕凌南霄如果中途醒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因此她早就已经让人在他用的酒杯壁上涂了安眠药,卡莎萨的酒液很容易挂壁,因此安眠药并不容易被发现。 红唇勾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杜梓涵涂着大红色的指甲缓缓伸向凌南霄的领带,动作轻慢的替他解开领带,又把他的外套脱了扔到一边。 叶亦欢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仗着她那个老爸才会跟凌南霄结婚,一个表面上风光无限的豪门联姻,妻子不久前就被拍到和别的男人开.房,丈夫继而也一同出轨,更何况像他们两个那样完全没有信任的夫妻,她就不信他们两个能支撑多久! 男人健硕的胸膛很快就裸露在眼前,精壮的六块腹肌人鱼线极具男性魅力,小麦色的皮肤昭显着健康和阳光。 她很快就脱掉了自己的衣裙,半趴在凌南霄的身上,又拉过他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背上,拿出手机找了一个最好的角度,按下了拍摄键。 杜梓涵并不敢有更多的动作,她今天做到这一步已经算得上是胆大包天了,如果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等到东窗事发那一日,凌南霄不知该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整个过程不过五分钟,她做完了这一切便穿好衣服,又将凌南霄的衣服穿回去,甚至连领带都重新给他打好,将所有的一切都做成了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关了床头的台灯,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清晨,凌南霄是在脑子钝痛中缓缓醒来的。 以往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宿醉,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头痛欲裂过,脑子晕眩的几乎连周遭的事务都在旋转。 他抬起手心按在太阳穴上,用力揉了揉,咬着牙下了床。 床头柜上放着他的车钥匙,钥匙下面压着一张便条,是杜梓涵留给他的,上面只有一句话,“姐夫,你昨晚喝醉了,我一个人没法送你回去,就把你带到这儿了。” 凌南霄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里里外外都穿的好好地,似乎没发生什么酒后乱性的事情。 这也不知是什么酒店,他应该是第一次来。凌南霄一边抚着头,慢慢的走向了外面。 他依稀记得昨天是和杜梓涵谈话,后来他似乎喝醉了,但是再往后的事,他却一点印象都没了。 这和酒醉之后的断片似乎不太一样,至少他喝醉了之后,发生过什么事,他多多少少还是记得一点的,可现在他就像失忆了一样,酒醉之后就直接跳到了第二天。 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去上班了,他今天还有和邢漠北的一场会议,索性也就不准备回家,直接给Andy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一套衣服。挂了电话才发现弹出了好几条短信,都是来自叶亦欢的,问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 昨天和杜梓涵的谈话让他脑子里一团乱,他现在并不想见到这个女人,只想好好消化一下那些信息量过大的东西,顺便着手查一下当年的事情。 * 同年级的宋老师忽然行色匆匆的来叫她,“叶老师,快跟我来一趟,出事了。” 宋老师神色凝重的向校长办公室走去,一路上都抿着嘴一言不发,叶亦欢也不好问什么,只能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直到进了校长办公室,她这才明白过来事情似乎要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偌大的办公室里都沉浸在一种冷肃压抑的气氛当中,陈馨似笑非笑的站在一边,赵佳则低垂着头。年过半百的校长脸上堆满了笑,不停地端茶倒水。 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妇人面色沉静的坐在沙发椅上,尽管年岁放在那里,可是老妇人保养的极好,颈间戴着一串珍珠项链,手腕上挂着一个成色上乘的翡翠镯子,既庄重,又不会过分的珠光宝气。 叶亦欢虽然当老师虽然没有多长时间,可是看着阵仗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定是有学生家长找来了,而且这家长还不是一般人。 果然,她刚一进门,校长即刻变了脸色,伸手招呼她,冷着脸道:“叶老师,你过来一下。” 江玉玲抬头扫了她一眼,眼中带了一抹轻蔑,微微扬着下颚,语气不善道:“你就是叶老师?” 叶亦欢点头,“我是叶亦欢,您是……” 校长急忙介绍,“这位是……” 江玉玲却没有给校长发话的机会,脸色骤然变冷,一把拍在扶手上,厉声道:“是你说我的孙子‘调戏女同学’的?!” 叶亦欢一怔,随即马上反应过来,面前这位来兴师问罪的老妇人,应该就是邢乔的奶奶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会忽然平白惹来了事端呢? 叶亦欢虽然心存疑虑,可是还是先走到江玉玲面前浅浅的鞠了一躬,“想必您就是邢乔的奶奶了。您好,我是邢乔的班主任。” 江玉玲只哼了一声,轻蔑道:“一个敢用那样低俗的语言伤害孩子的人,竟也敢自称一句‘班主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叶亦欢的黛眉蹙的愈加深了一些,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浓。 邢乔不是一个会给家长打小报告的孩子,而且她清楚的记得,邢乔被叫到办公室那天,只有她和赵佳两个老师,赵佳知道邢乔的家世背景,定然不会把这种事宣扬出去给自己惹麻烦,按理说,这事不该传到邢乔奶奶的耳朵里才对。 她还在思忖着这事的缘由,江玉玲却以为她是默认了,一时间更加愤然恼怒,“你作为一名老师怎么能这样没有师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对小孩子要造成多么大的心理伤害,要不是有陈……”她顿了一下,随即改口道:“要不是有熟人告诉我,我家乔乔就这么白白被你羞辱了!” 不过是见面还不到两分钟的两个人,江玉玲的语言中却句句带刺。 叶亦欢蹙了蹙眉,声音冷了几分,“我想您应该是为了前些日子邢乔被叫到办公室的事情而来的,但对于您刚刚问我的话,很抱歉,这不是我说的,因此我不能承认。” “你这是什么态度!”江玉玲有些恼火,保养得当的脸上已经酝满了怒气,“我听人说你这位新老师十分心高气傲,不把人放在眼里,今天一见,你还真是气性挺高。我不过问你一句话,你倒是回了我一长串!” 叶亦欢刚想回话,对面的校长已经一个狠色扫过来,她也只好闭上嘴。 遇上这样有头有脸又得理不饶人的家长,老师即便是再有理也得让三分,好声好气的让骂完才能给自己辩白。 果然,这位老太太不是轻易能饶人的主,先是把自己捐给学校的设备和款项从头细数了一遍,后又把邢乔过往在美国贵族小学和榕城各种小学的特殊待遇一一列举,最后则把叶亦欢从头到尾数落了一番,说她枉为人师,推脱责任,最后连没有素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叶亦欢先还能忍着听一听,说到后来越来越离谱,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得漠声打断老太太的慷慨控诉,“不好意思,邢老妇人,对于您说的‘诋毁中伤’这种事,恕我无法苟同。” “你胡扯!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做老师!之前勾.引我家漠北的那个女老师也是你吧!”江玉玲声色俱厉的指控她,随即从包里抽出一叠报纸扔到她脚下,“你别再想狡辩!我这里有的是证据!” 看着面前趾高气扬的江玉玲,叶亦欢愈发觉得奇怪,邢漠北那样的谦谦君子,怎么会有这样得理不饶人的母亲呢? 叶亦欢先是一愣,弯腰捡起地上的报纸,在看到上面的照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邢老夫人,那天的情况不是这样的,邢先生的确帮了我没错,可我们没有这报纸上写的这么不堪,我们只是……” “够了!”江玉玲不由分说的打断她的话,“你这种人我看多了!见着有钱男人就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你不过也是看中了我家漠北的身世背景而已,以你的资历,也配勾.引我儿子?!” 她张口闭口的“勾.引”实在是让叶亦欢忍无可忍,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了握,叶亦欢忍不住冷笑出声,“邢老夫人未免有点太高看自己了,邢先生再好也是带了孩子的,这样的男人,还不值得我勾.引!更何况,我是结了婚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江玉玲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劈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 我知道看完这章之后,很多亲都会觉得气愤不已,但我想说的是,凌少肯定不会那么蠢的就中计,不然他这么多年的总裁真的是白当了,所以大家完全可以期待东窗事发后凌少分分钟秒杀杜渣女。第二个就是邢总的母亲~~关于这个老妖婆,我也不好透露太多,不然就没有悬念了,总之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伏笔,为嘛邢总那么温润如玉,却有个这么刁钻刻薄的母亲捏?咱们之后接着讲哈~~~ 国庆大长假结束了~~大家也要收心工作学习了,不过不要紧,再累上两三个月,咱就到寒假了~~既然大家的假期结束了,是不是该给我留言了捏~~哈哈~~╭(╯3╰)╮   ☆、081你不珍惜她自有别人来珍惜两男对峙 饶是叶亦欢再有准备,也没想到江玉玲会对她动手,一时间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儿子即便带着孩子,也轮不到你这种女人嫌弃!亏你还是个有妇之夫,你这样让你老公情何以堪!” 叶亦欢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江玉玲起身面无表情道:“马校长,事情现在已经很明白了,这位叶亦欢老师不仅诋毁学生,而且私生活混乱。我作为校董事会的一员,对于这样的一位没有师德的老师,应该有权提出解除聘用的意见吧?妲” 校长自然也不该过多干预,只得点头哈腰道:“江董事说的是,对于您提出的宝贵意见,我会马上召集校领导开会,一定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江玉玲听到校长的话,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拎起那个Fendi的提包便向外走,经过叶亦欢身边时,还不忘冷嗤一声,“叶老师,听我一句劝,年纪轻轻的,你得先学会做人,才能学会做事!窀” 隐在袖子下面的手用力攥了攥,叶亦欢一只手捂着脸,却未低一次头,掉一滴泪。 陈馨双手环胸靠在墙上,姣美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得意,眼底那抹不屑的神色再也掩不住。 她叶亦欢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她抢风头。 然而就在江玉玲要推开门的一瞬间,办公室的门却从外面拉开了,随即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钻出来,眨巴着眼睛看着江玉玲,软软的问:“奶奶,您怎么在这里呀?” 小朋友的声音就像是一朵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一声“奶奶”叫的江玉玲心都酥了,再看那一脸的天真无邪,更是把老太太爱的不知如何是好。 江玉玲急忙蹲下身抱住邢乔,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奶奶听说有老师欺负你了,所以来看看,是谁敢欺负我的小祖宗。” 邢乔的大眼睛望向叶亦欢,偷偷做了一个鬼脸,又揽住自家奶奶的脖子,撒娇道:“那您找到了没呀?” “找到了啊。”江玉玲对着叶亦欢扬了扬下巴,“喏,就是她了,乔乔不用怕,以后再也不用看见这个可怕的女老师了。” 小朋友一听这话,脸色忽然垮下来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叶老师是好老师,她之前每天都接我送我,Frank没来接我那天,老师还把我带去了她家里,请我吃拔丝红薯,叶老师做的饭可好吃了。”他说完又揽住奶奶的脖子摇晃着,“奶奶,叶老师可好了,那时候我被老师骂了,还是她安慰我的呢,叶老师还在家长会上表扬了我,说我是班里进步最大的学生。奶奶,您不是一直告诉我要知恩图报嘛?咱们得感谢叶老师呢!” 江玉玲被自己宝贝孙子唬的一愣一愣的,“乔乔,叶老师真的没骂过你吗?” 一旁的校长也急忙凑上来,“邢乔同学,你告诉校长,是哪个老师骂你的?” 赵佳的心瞬间被拎了起来,小朋友的视线在办公室的老师身上转了一圈,终于还是停在了她的身上,扳着一张小脸道:“赵老师,您为什么不说真话呀!” “我……” 赵佳一时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这件事本来是做的滴水不漏的,她最近一直和陈馨走的很近,陈馨对她说了很多叶亦欢的坏话,又说自己以前见过邢家老太太一面,没准可以给叶亦欢一个教训,顺便也替她报了上次年纪副组长的一箭之仇,没想到事情到头却被这个小鬼给打断了。 校长眼见着江玉玲的脸色都变了,急忙站出来道:“江董事,这件事不如就交给我们校方去调查,到时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您看怎么样?” 江玉玲也懒得再和他们纠结这个事,既然校长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继续,只跟校长给邢乔请了个假,便走了。 出门之前,她忽然回头看了叶亦欢一眼,眼中隐隐带了点犹豫。 * 叶亦欢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时已经放学了,学生们离校,学校也变得十分寂静,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黄昏的日光十分刺眼,她刚踏出办公室,一道阳光朝她直直射来,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挡在眼前,不过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她竟过的有些恍惚。 一旁的杭璐已经等她很久了,见她出来了,急忙迎上来挽住她的手臂,焦急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叶亦欢摇了摇头,“你怎么在这儿?” 最近经常有家长打老师的新闻,原本她们都以为这种事轮不到自己头上,没想到还真的实实在在的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叶亦欢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只是挨了一巴掌而已。” “什么叫就挨了一巴掌!你看脸都肿了!”杭璐白了她一眼,火大道:“你啊,有什么事都不和我讲!要不是我遇到宋老师,告诉我你因为邢乔的事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然后带着邢乔去办公室,你现在指不定吃多大的亏!结果紧赶慢赶,还是被人给打了。” “是你叫邢乔过来的?” “是啊,那孩子正在上体育课呢,一听说你被他家皇祖母召见了,撒丫子就跑去校长办公室了,我追还追不上呢!真是奇怪,邢乔那孩子和他爹看起来都那么有涵养,怎么他奶奶这么没素质!” 杭璐还在愤愤不平的怨骂江玉玲,一边心疼的看着叶亦欢被打的脸。 没想到邢乔这孩子这么念别人的好,叶亦欢的唇角不由得浮出一丝感动的笑容,却很快就被一串脚步声打断了。 陈馨双手环胸,一脸忿忿的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身后跟着垂着脑袋,满脸是泪的赵佳。 四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叶亦欢清楚的听到了陈馨冷笑了一声,不由得蹙了蹙眉。 “赵老师。”杭璐忽然意外的开口叫住了赵佳,微扬着下巴,唇角噙着笑,“以后在社会上混,最好拎清楚,站错队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我虽然不是学汉语言的,但是中国有句古话我送给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了坏事还想推到别人头上,你当亦欢是什么?黑锅侠么?!” 她说到最后,语气显然已经很凌厉,眼锋也含满了怒意。 杭璐不是叶亦欢,叶亦欢性子内敛,平日里不愿意与人起冲突,多半是能忍则忍。况且她一向不愿意别人拿她的家世背景来说事,仿佛那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因此全校也没人知道她是叶家的千金,所以有时候常常会给她脸色看。 但杭璐不一样,她是什么背景,学校里的老师都很清楚,就连校方都得忌她三分的杭二小姐,可不是有什么事忍忍就过去的人。她向来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莫说自己不能受委屈,并且也见不得自己周围的人受委屈。 赵佳被她这么一斥,虽然眼里愤然,可是却敢怒不敢言。 “还有……”果然,杭璐的视线转向了陈馨。 一旁的陈馨却不买杭璐的账,依旧高昂着头,一脸的不屑。 叶亦欢见她还要说,急忙拉了拉杭璐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继续了。 她今天遇到这种事已经感觉很没意思了,从今以后和人交往定要多个心眼,又何必再继续说下去闹得更没意思。 但杭璐可不是这么善罢甘休的主,她抽回自己的袖子,看着陈馨不屑的弯了弯唇角,“这句话,我是说给在场的另一个人听。有的人不要以为自己嫁了个小开就是豪门夫人了,成天眼睛长在头顶上,恨不得能在榕城横着走。奉劝你一句,以后看人最好擦亮眼睛,不要那么势利。榕城的豪门我杭璐见得多了,就你婆家那资质,连豪门的门槛都进不了!别真以为开个宝马就生活在迪拜了,你还差得远呢!” 一番话说下来,陈馨的脸色早已青红交错,指着杭璐指尖都在发颤,“你……你……” “别‘你’了!”杭璐伸手压下她的手指,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赵夫人,回去好好敷敷面膜吧,自己家都后院起火了,还在这儿给别人煽风点火呢。” 杭璐说罢,挽着叶亦欢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的陈馨气的脸的红了,叶亦欢回头看了看杭璐,不解道:“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煽风点火?你是说,我今天被叫到办公室,是她从中挑唆的?” 杭璐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其实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呢,我听说陈馨前两天给赵佳介绍了一个富二代,两个人似乎挺谈得来的,男方家对她老师的职业很满意,似乎很有戏……” 叶亦欢皱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杭璐瞪了她一眼,“你听我继续说啊!你想,那天只有你和赵佳在办公室,也就是说这件事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邢乔的家世是什么样的,老师们都很清楚,大家也都对这个小祖宗挺上心的,我猜赵佳那天一时口快说了那些话,自己也很后悔,怕孩子回家告状,邢家人来找她。而赵佳是因为相亲的事才和陈馨走得近,女人在一起谈天侃地,说着说着,没准就把自己骂了邢乔的事给说漏嘴了。” 叶亦欢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而陈老师或许以前就和邢乔的奶奶认识,所以就……” 杭璐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你智商上线的挺快啊!大概就是这样了!” 叶亦欢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道:“那你说她‘后院起火’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啊……”杭璐的眼里露出一抹狡黠,小声道:“我前两天看到她老公和一个小明星……你懂啦……” 叶亦欢点点头,“噢……璐璐,今天谢谢你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嘀嘀——” 一个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人一抬头,杭璐的老公肖慕远正站在校门口冲她招手。 “丫的,他怎么来了!” 杭璐郁卒的咬了咬牙,叶亦欢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快去吧,你家肖大少都追到这儿来了。” “哎,打住打住!他爱是谁家的是谁家的,可不是我家的!” 杭璐没好气的等了不远处的肖慕远一眼,转身捏了捏叶亦欢的脸,“回去用白煮蛋好好敷一敷,那老妖婆的手是熊掌吗?一巴掌能打成这样。” 说罢,两人互相抱了一下,这才分开了。 * 凌南霄今天还有一个关于下个季度的新品宣传的会议要开,最让他烦躁的是,这个会是要和邢漠北一起开的。 偌大的会议室里气氛低沉而凝重,一位留着络腮胡的德国男人坐在回型桌的最前端,语气正肃道:“作为Adamas和Dick的领导人,二位应该很清楚我们Diamond杂志在珠宝领域的地位,对于两家公司新品发布撞车的事情,我们也表示很头疼,可是我们的封面主打产品只能给一家,不如请二位总裁商量一下,是否哪一位可以让步,推迟一下发布时间?” 凌南霄抬头冷然的望了对面的邢漠北一眼,淡淡道:“Mark先生,您作为知名珠宝点评人,应该很清楚一家公司对于新品发布的重视,这一期的新品,我们从设计到广告都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您觉得我们可能做出让步吗?” 邢漠北也随之点头,“凌总说的没错,我们Dick珠宝也是这个意思。” 这个男人还真是会捡现成的,凌南霄蹙眉瞥他,又道:“既然大家都付出了这么多,我这里倒有个办法。Diamond杂志是国内最权威的珠宝杂志,既然如此,不如请评委会替我们两家做一个点评,优胜方可以上本季度的封面,败方推迟自己的发布会,怎么样?” 这个办法真的是足够尖锐,但凌南霄若不是对本季度的设计足够有信心,也不会提出这种建议。 邢漠北不期然的笑了笑,“凌总似乎很有信心能赢得这个封面主打。” 明丽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洒进会议室,正好映照在凌南霄的身上,给他平添了一分矜贵桀骜,他只挑了挑眉,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一字一顿道:“不是有信心,而是势在必得!”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字字掷地有声。 邢漠北微微眯眼,狭长的眼尾闪过一抹凌厉的光,“既然Adamas都下了战帖,我们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如此,Mark先生,就拜托你们了。” Mark显然不知道这俩人在谈判桌下面还有其他纷怨,只当他们是为了工作而竞争,一时间兴奋道:“Perfect!这场较量,我一定会用大篇幅写在新品介绍的最后。” 商谈结束,几个人从会议室出来,凌南霄便径直准备离开。 “凌总,请留步。” 清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南霄缓缓驻足,双手插在口袋里,并不转身。 邢漠北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抽出右手向他伸去,淡笑道:“看来凌总是要和我们Dick竞争到底了,既然如此,为我们今后的一较高下握个手吧?” 凌南霄也毫不扭捏的伸手同他相握,笑容恰到好处,“竞争愉快。” 这样的祝词真是让人跌破眼镜,两个身形相当的男人站在走廊上相互握手,俊逸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可是眼底却同样翻涌着警惕。 两只手越握越紧,凌南霄清冷的勾了勾唇角,“最近邢总似乎和我太太走得很近,在此我还是想提醒邢总一句,邢总既然身处高位,就应当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影响,不要和有夫之妇走得太近,平白给自己添了麻烦。” 邢漠北的眼底也带了一抹寒意,却噙着笑道:“凌总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和叶老师不过是老师和家长的关系,凌总既知道她是你的太太,就该给予她信任,不是么?” 他这话真是警告意味十足,既撇清了他和叶亦欢的关系,却又没有给她带来麻烦。 凌南霄微微眯眼,语气间带了一分凌厉,“我的女人,我自是相信她的。我只是不相信某些有心人而已。” “我的女人”四个字上明显是加重了语气,凌南霄强势的占有欲昭然若揭。 他意味深长的话果然让邢漠北的眼神微变,可他到底是隐忍的男人,除了相握的手微微用力,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凌总的话真是耐人寻味。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邢某也就给凌总提个醒,我听说凌总和叶老师的感情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和睦,叶老师是个好女人,你不珍惜,自有他人来珍惜,她值得有一个懂她的人来爱她。” 凌南霄冷嗤了一声,“邢总难道是在说你自己吗?” 这个邢漠北话里藏针的刺激他,难道真以为他不知道他藏了什么心思? “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邢漠北一顿,淡笑道:“当然,这些男人当中,也包括我。” 凌南霄咬牙,“你!” 邢漠北只是向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将发痛的手插进口袋,脸上重新挂上了清淡的笑意,“我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人生经验,和凌总分享一下。” 他转身便朝着电梯走去,身后的凌南霄目光尖锐的盯着他的背影,跟他相握发麻的手却“咯咯”作响。 这个邢漠北,难道当真对叶亦欢有其他心思? * 邢漠北一回到家,自己儿子就神秘兮兮的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小卧室。 看着这个堆满了各种公仔和各种高达以及游戏机的房间,邢漠北扯了扯领带,坐到儿子的小床上,笑问道:“你是又想买新的Ipad,还是想买新的任天堂游戏机?” 他这个儿子是他一手带大的,从小没有受过母爱,性格十分倔强,他深知小孩子的心理比较敏感,因此邢乔从小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这个小祖宗。 好在邢乔性格沉稳,即便是被老爸和奶奶捧在心尖上,也没养出什么骄纵蛮横的坏习惯。 邢乔先是跑到门口看了一眼,又把房门里里外外的都锁上,邢漠北看这架势,脸色也跟着正肃起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惹到你奶奶了?” “不是的!老爸想到哪儿去了!”邢乔急忙辩解,一把搂住老爸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小声道:“奶奶今天去学校找了叶老师,还打了叶老师一个巴掌!” “什么?!” 邢漠北陡然提高声调,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宇间也微愠的蹙起。 “是真的,如果不是杭老师叫我去了校长办公室,奶奶就要被把叶老师辞退了!” 狭长的眸子渐渐晦暗起来,邢漠北将邢乔从自己的腿上抱下去,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径直下楼走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江玉玲面前。 此时的江玉玲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之前的珠宝和珍珠项链也都摘去了,鼻梁上夹架着一副金丝老花镜,正在认真地看着一份英文报纸。 “母亲!” 低沉薄怒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江玉玲摘下眼镜,带着眼镜链的眼镜挂在了胸前,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邢漠北。 “您今天去了学校?还打了Joe的班主任?” 他的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跑下来质问她这个母亲,江玉玲向后靠了靠,仰头看着他,“是又怎么样?” “您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您这样让我怎么跟叶老师交代!” 邢漠北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底都是一片愠怒,如果面前这个女人不是他的母亲,或许他早就已经上手了。 江玉玲扬手将报纸摔在茶几上,对于他的责问,同样感到十分气愤,“你这是什么话!对那种老师,有什么好交代的?还有,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之前你绯闻的女主角就是那个叶老师!” “我那天只是偶然帮她一下被偷.拍到了而已,八卦杂志一向就爱捕风捉影,这种小事没有必要和您报告。” 邢漠北给叶亦欢开脱的话让江玉玲觉得更加可疑,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叶老师先勾.引你的!” ******************************************************************************************************* 图图:“╮(╯▽╰)╭肿么莫名觉得凌少和老邢之间有种基情四射的赶脚呢,你俩要不要撇了叶老师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凌少&老邢:“我们是直的!”   ☆、082她不是我的生母+你为什么放弃珠宝设计老邢身世 邢漠北给叶亦欢开脱的话让江玉玲觉得更加可疑,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叶老师先勾.引你的!” “勾.引?”邢漠北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惊愕而又失望,“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她只是Joe的老师,一直都非常尽职尽责的照顾您的孙子,您这样说话,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邢漠北!”江玉玲一声厉喝,抄起身旁的抱枕朝他扔过去,拍案而起道:“有你这样和自己母亲说话的吗!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难道你拒绝了和金家的婚事,也是因为这个穷老师?妲” 邢漠北只后退了一步,神色阴沉而凛冽,“我为什么拒绝金家的婚事,您难道还不清楚吗?从今天起,我会带着Joe去住南江的别墅,您有空可以随时来看孙子,但是这个家,我不会再轻易的踏进一步!窀” 他说完这番话,转身看了看正站在楼梯口的邢乔,冲他招手道:“下来,跟爸爸走!” 邢乔看了看自己的爸爸,又转头看了看奶奶,歪头想了一下。 江玉玲原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孙子身上,她本是料定了邢乔不会离开她,没想到小孩子飞奔下楼跑到邢漠北身边,一把抱住了邢漠北的腰,坚定道:“爸爸,我跟你走!” 邢漠北拉起儿子的手,沉着脸色转身便向外走去。 “你敢!”江玉玲大步追上去,张开手臂挡在门口,声嘶力竭道:“你今天想带着我孙子走出这个家门,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对于她的哭闹撒泼,邢漠北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向旁边的管家和保姆使了个眼色,“把老夫人拉开。” 那两人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触及邢漠北森寒凛冽的眼神,只好走上前,一人拉住江玉玲的一只手臂,好言相劝道:“老夫人,先生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让他带着小少爷出去住几天,等先生想通了就会回来了。” 当初邢漠北之所以答应同这个母亲一起住,也是江玉玲各种装病,耍尽了心眼才得逞的。自己的儿子,自己自是最清楚,江玉玲当然知道如果这次放邢漠北离开,恐怕他以后也不会再回这个家。 然而管家和保姆刚刚将江玉玲拉开一些,邢漠北已经牵着邢乔出了大宅,完全不顾身后哭的惊天动地的母亲。 * “叶老师,有人找!” 办公室外面忽然传来了声音,叶亦欢起身走出去,却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邢漠北。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在走廊的扶手上,微微的低着头,眉宇轻蹙,脸上有一抹难掩的郁结之色,不过这样的姿态,反倒更像是从画报当中走出的男模特。 叶亦欢走向他,轻声叫了一句,“邢先生?” 邢漠北猛地抬头,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她的脸上,眼神专注的盯着她的脸开了片刻,直到看得叶亦欢有些不自在了才缓缓移开自己的视线。 叶亦欢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挽好,局促道:“邢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老师等会儿有课吗?如果不忙的话,有没有时间跟我出去坐一会儿?” “现在吗?”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叶亦欢显得有些诧异。 邢漠北点头,“是的,我有些话想和叶老师谈一谈。”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叶亦欢看着他正肃的脸色,低头思忖了一下,只好点头答应下来,“您等一下,我去和领导打个招呼。” 王萍也知道了那天校长室发生的事,知道是邢乔的父亲来找她,立刻就同意了她的请假。她最近经常坐班到一半就离岗了,要不是因为有杭璐帮她盯着,她估计早就得被校长请去喝茶了。 邢漠北带着她去了Mercents`Coffee,听说这家的三明治很正宗,邢漠北便给她点了一个,又给她叫了一杯卡布奇诺,自己则要了一杯蓝山咖啡。 这间咖啡厅的格调很高,每一个小隔间都打着一盏黄色的小射灯,显得极其温馨,气氛也是恰到好处。 他看着她捧着咖啡杯,小口小口的呷着热咖啡,动作轻柔的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心里不由得又涌上了一抹疼惜。 她脸上似乎没什么痕迹了,应该是被打的地方已经散去了,可是他却觉得这件事十分丢脸,更多的则是愧疚和抱歉。 “叶老师脸上的伤……还有什么问题么?” 邢漠北一边搅着咖啡,一边漫不经心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叶亦欢听了他的话,下意识的抬手抚了一下脸颊,随即抬头冲他笑了笑,“谢谢邢先生,已经没什么事了。” 其实昨天江玉玲那一巴掌打得很重,她昨晚回家的时候,半边脸都已经肿起来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分外清晰,隐隐还带了一丝血痕,刷牙的时候才发现嘴角都有些肿了。 她自己煮了鸡蛋,又用冰袋敷了一下,今早起来已经差不多消肿了,用粉底盖一下基本就看不出来痕迹了。 凌南霄没有回家,她第一次觉得有些庆幸,不然让他看到自己的脸肿成这样,如果再知道了是邢漠北的母亲打得,他又指不定会怎么嘲讽她。 “发生这种事,真的很抱歉。”邢漠北愧疚而懊恼的看着她,“叶老师那么照顾Joe,却平白挨了我母亲的耳光,还让她那么指责你,我真的觉得很内疚。” 他的语气恳切而真挚,叶亦欢摆手笑笑,“邢先生不用太放在心上,您的母亲也是关心则乱,这种事说清楚就好了。”顿了顿,她还是轻声询问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邢先生。” “叶老师请尽管问。” “您的母亲……似乎和您的性格不太一样……” 她回家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温文尔雅的邢漠北,为什么会有一个那样尖酸刻薄的母亲? 教育学上讲过,孩子是父母的镜子,从这个角度来讲,孩子的性格多半遗传了父母,即便是相左的话,也会和父母的性格大致相近,可是昨天见过了江玉玲之后,她发现这母子两个的性格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叶亦欢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这个问题,眼看着对面的邢漠北变了脸色,她急忙改口道:“对不起,是我问的太唐突了,您就当我没说过吧……” 然而邢漠北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其实她并不是我的母亲,又或者说,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什么?”叶亦欢惊诧的看向他。 长指捻着咖啡勺,邢漠北一圈一圈的搅着咖啡,脸色也渐渐变得黯然,似乎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回忆漩涡之中,许久之后,他才幽幽的开了口。 “叶老师昨天见到的那一位,并不是我的生母,她是我父亲的原配夫人,而我的生母原本只是我家的一个园丁。有一次我父亲喝醉了酒,误打误撞的走进了她的房间,两人发生了关系,原本我父亲想用钱封口,却不想那一次有了我。” 叶亦欢屏息静听着,对面的男人微微低垂着头,声音也变得黯哑沉郁,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更加为他增添了几分忧郁之气。 “曾经一度成为英国上流社会的华裔富商邢家不会允许一个私生子的存在,我父亲原本想让我母亲把我带走,可是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我的养母不能生育,于是她便将我母亲留在了身边,对外宣告我是她的亲生儿子,直到我七岁的时候,我母亲因病去世,而我彻底成为了她的儿子,后来我父亲去世,我的养母带我去了美国,公司在她的扶持下渐渐扩大起来,直到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的声音很低,仿佛不是在讲自己的身世,而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别人的故事。这一番不长的叙述,却让叶亦欢震惊的久久难以回神,许久之后,她才真诚的说了一句,“你的养母,真的很不容易。” “是,我也知道她很不容易。一个女人在美国能做到那种程度,是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的。”邢漠北的视线投向外面,看着那些走在一起的三口之家,眼中有了一抹怨怼,幽幽的低声说了一句,“可是有些事,我一辈子也无法原谅她。” 叶亦欢没有听到他的后半句,对于他传奇的身世,她已经感到极其震惊,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优雅而又极其有修养的男人并没有他表面上那么风光无限,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她当然也知道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想了想,还是劝解道:“昨天的事,邢先生不用太放在心上,你母亲也是因为担心你才会那样的。” 然而邢漠北却很在意,忽然提议道:“无论怎样,我母亲大人不对在先,我理应替她为你道歉。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今天请叶老师去看Charles珠宝展,当做向叶老师赔礼道歉,如何?” 叶亦欢有些发怔,“这道歉未免也太贵重了。” Charles珠宝展每五年才展开一次,今年京都有幸申请到了珠宝展的主展区,但是入场券却是一票难求,网上甚至已经将一张票拍到了几万块,就算是邢漠北这样的人应该也很少能弄到才对。 邢漠北笑笑,“只要叶老师肯赏光,这不算什么。” 每五年才展开一次的珠宝展,下一次又要等五年,并且还不知会在哪个国家展出,这样的邀请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叶亦欢咬唇想了一下,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的!” 好在时间还早,还没到京都会展中心闭馆的时间,喝完咖啡,两个人便准备去会展中心。 然而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叶亦欢却和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个人正在低头玩手机,被这么一撞,手里的手机也飞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叶亦欢连连道歉,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后,却不禁惊呼一声,“杜梓涵?” 杜梓涵也是一愣,看到她后,娇艳的脸上展出一抹笑,“是亦欢姐啊。” 叶亦欢意识到她的手机还掉在地上,急忙伸手去捡,却在拿起来的一瞬间愣住了。 硕大的屏幕上只有一张屏保图,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单手揽着女人的背,两个人身上盖着被子,然而却没能遮住女人的身体,白皙如玉的美背暴露在镜头前,两人的动作暧昧,让人无限遐想,魅惑的让人心乱。 那个女人就是面前的杜梓涵,而那个男人……却是凌南霄!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为什么这样的艳照,会被用作杜梓涵的屏保? 叶亦欢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心跳都漏了两拍。 杜梓涵看她的脸色倏然转白,眼中满是诧异和愕然,唇角不禁逸出一抹得意得逞的微笑,随即心急的从她手里夺过自己的手机,佯装惊慌道:“不好意思啊亦欢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便走进了咖啡厅,经过叶亦欢身边时不只是有意无意的撞了她的肩膀一下,一直失神的叶亦欢被她这么一撞,一下撞到了门框上。 杜梓涵转身进了咖啡厅,挑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微微笑了笑,“这个偶遇制造的不错,给我继续盯着他们!” 叶亦欢的手臂撞到了门框上,明明应该感到疼的,可她现在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人剜了一块,不疼,却汩汩的流血。 取车过来的邢漠北看她失魂落魄的靠在门边,急忙下车朝她走过来,担忧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叶老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什么?” 她这才缓缓回神,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却抹到了一把冰凉,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我没事。”她摇头,勉强扯了扯嘴角,“不是还要去看珠宝展吗?走吧?” 其实邢漠北很想说,她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没事的,她的笑也一点都不轻松,反倒笑得比哭还难看,整个人就像没了魂儿一样,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焦距。 他不过是去取个车,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像遭到了晴天霹雳一样失魂落魄? 邢漠北眼底的担忧愈发深重,却又不敢贸然问出来,只怕会让她更加受伤害。 她说去看珠宝展,那就先去看吧,如果能让她分心,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叶亦欢跟在邢漠北身后脸色苍白的上了他的车,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咖啡厅里有一双阴毒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直至两人离开。 去往京都会展中心的路上,叶亦欢一直靠在车窗上出神,她想不通凌南霄怎么会和杜梓涵在一起,还会有那样的照片,而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 她一路都在胡思乱想,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脑子里也是一片凌乱,分不清方向也看不到前路。 邢漠北从后视镜上看了她一眼,她就像是一个陷入了自我意识中的人,对于外界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眼底充满了绝望和凄凉。 对于这样的一个女人,除了心疼,他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他希望能给她一些温暖,或者在她每一次受到伤害的时候借她一个肩膀靠一靠,给她一丝安慰,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需要这一切。 会展中心很快就到了,为了迎合珠宝展的主题,主办方特地邀请了意大利知名的雕刻家雕了一个极其奢华的水晶雕塑,这个雕塑是一个钻石的造型,其透亮和晶莹的程度几乎能堪比水质,无论站在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毫无杂质的。 如果放在以前,叶亦欢一定会对这样一个精致的水晶留恋不舍,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杜梓涵手机上那张照片,已然没有什么兴致去欣赏放在外面的水晶雕。 珠宝展之后还会有一个画展,不少工人正伴着画框和石膏像从小门进去,井然有序的布置展厅。 Charles珠宝展是难得一见的,就连安保工作都做得极其谨慎,参观者须有男女安保员带入专门的房间进行安全检查,不许将任何含有辐射或者是金属一类的东西带入会场,同样的也不允许带入任何拍照摄像工具,手机等一切通讯设备都要交由专人保管。 一系列安检之后,叶亦欢才跟着邢漠北走进珠宝展。 比起上次的帝诗酒会,这一次的会展显然格调要更加的高雅奢华,以“精致”为主题的会场也设计的别出心裁,雅致而不奢侈,考究而饱含内敛。 每一次的Charles珠宝展都会展出一些国外著名的珠宝首饰,比如前英国王妃戴安娜在世纪婚礼上戴的皇冠,法国国王路易十六送给玛丽王后的蓝钻项链Queen`Mary,很多都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可以和国宝媲美的珠宝。 会展包括了几个小会场,邢漠北带着她走向“二十一世纪最具代表性的珠宝设计”会场,这里展出的都是一些当代珠宝设计师的作品,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 叶亦欢隔着小小的玻璃橱看着里面那些璀璨奢华的珠宝,先前的阴霾已经扫去了一些,只剩下崇敬和清明。 然而再往里走,她却猛地顿在了其中一个小玻璃橱的前面,惊痛而愕然的望着里面那个梨形钻的戒指,而在那个戒指底下的白色标签上,赫然写着“设计师:Renee·Ye”。 她用力攥紧身侧的拳头,紧紧地闭上双眼,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纤弱的女孩走在黄昏的路上,她年纪不大,十八.九的光景,留着齐刘海,梳着利落的马尾辫,眼里闪着一束坚定而又自信的光芒。 她知道如何能设计出最精致夺目的珠宝首饰,她能画出惊艳耄耋之年的老设计师的作品,能说一口流利的瑞典语。 镜头再转,她看到了女孩站在全国大学生珠宝设计赛的领奖台上,有五十岁的设计师站在人群中指出她设计当中的误差,她只不屑的勾了勾唇角,眼尾闪着一抹沉着的光,转身拿起平板上的笔,寥寥数笔便讲出了自己作品中的亮点所在,台下霎时掌声雷动,她扬手将笔扔到桌上,只说了一句话—— “你那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无论到何时,如果你的作品不能打动珠宝爱好者,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你是一个不合格的设计师!” 她一阵见血的指出了那位五旬设计师多年不得人赏识的关键所在,由此也一举成名,成为了当年名噪一时的Renee·Ye。 她曾一度被媒体传为是继的Tiffany的首席设计师palsma`picasso之后,最有灵气却最为年少的设计师,Diamond杂志甚至给了她一个惊为天人的称号——“上帝之手”。 便是有人提起当年在国外留学的凌南霄,榕城上流社会的贵妇们也会不屑一顾的说一句,“凌南霄是谁?没听说过,我只知道Renee的作品!” 可是现在,Renee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又有谁会记得这个曾经震惊设计界的“上帝之手”? “其实你就是她,对吗?” 邢漠北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看着玻璃橱里那个戒指,又看了看掩面流泪的叶亦欢,轻声陈述。 “你年少得名,却不骄不躁,就在Adonis设计赛展开之前,所有杂志都纷纷预测大赛的得主,无数的灯光都指向了你,你却在赛前神秘消失,最终大赛冠军的得主是一名名为申恬的名不见经传的中国人,我说的对吗?” “别说了,别再说了!” 泪水顺着指缝滑出,叶亦欢低低的抽泣着,许久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无望而漠然的说道:“都已经过去了,Renee早就已经死了。” 她转身想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邢漠北却偏生不如她的愿,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提高声调道:“你明明有着很多人做梦都想拥有的天赋和灵气,可你为什么要放弃?!” 叶亦欢抬头看他,他晦暗深邃的眸子中隐忍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的痛楚,语气又气又急,既心疼又惋惜,心疼她就这样湮灭了自己的设计天赋,惋惜一个设计天才就这样被埋没在普罗大众之中。 她明明可以成为最顶尖的设计师,可以设计出让世人惊艳的作品,可是她就这样把自己放弃了。 两人对视良久,她终于缓缓抬起右手递到他面前,邢漠北一怔,随即执起她的右手放在灯光下,微眯起眸子认真的审视起来。 ******************************************************************************************************* ╮(╯▽╰)╭老邢也是个苦逼的娃,叶老师的过去粗来了,天才少女啊,有木有很震惊~~~   ☆、083危机时相救邢总威武 白嫩的掌心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疤痕,抽线的痕迹还很明显,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一样蜿蜒在她的掌心,从食指与中指的指缝中间一直延伸到手掌的根部。这道伤疤显然已经有些时日了,白粉色的疤痕攀附在手掌心的中央,微微有些凸起,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妲。 邢漠北心头一恸,猛地抬起头,惊愕而痛惜道:“这……” 叶亦欢收回右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脸色平淡的说:“两年前我发生过一场事故,在那场事故中,我的右手中枢神经和肌腱受损,从此无法长时间执笔作图,承重力也只有五岁小孩的力气。” 她的神色太过于淡然,语气轻缓的甚至有些飘渺,就仿佛是在说一件过于久远的事,久到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一道疤,她记得当时的疼痛和绝望,可是时过境迁,伤痕已好,只有伤疤犹在,时刻提醒着她当时的情景。 “可惜,太可惜了……” 邢漠北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脸色,痛惜的连连叹息窀。 如果她没有受过伤,那她该是怎样一位优秀而顶尖的珠宝设计师,又会为珠宝界带来怎样惊人的作品。 可是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成了一个谜。她已不再是当年的Renee`Ye,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工薪阶级的小学老师而已,与那些奋力生活的芸芸大众没有什么两样。 “都过去了。” 她仰头轻叹一句,唇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似怀缅,又似告别,四个字,却像是包含了无限的不舍。 她又看了一眼玻璃橱里的戒指,这只是她当年代表作当中的一个,甚至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如今却被珠宝展以天价从一个贵妇手上买回,被放在玻璃橱里供人观赏。 可是她已然没了当年的自信和勇气,无论是作为她启蒙老师的母亲,还是后来奠定了她设计基础的凌南霄,都已经消失在了她成长的长河当中,不复存在。她从他们身上学到的知识和技巧,最终也还是以自己最决然的姿态还给了他们。 叶亦欢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向外走去,邢漠北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底忽然涌上了一抹浓烈的心疼和歉疚。 他今天的确是有意带她来这里,他事先就了解过展会将展出什么作品,因此只是想借这个机会逼她认清自己,不要再逃避现实,他希望她能重新做回那个自信骄傲的Renee·Ye,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来现实竟是这样残酷。 走出会场的叶亦欢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情绪,终于蹲在地上捂着脸小声哭了起来。 她恍然间想起了当年退出Adonis珠宝设计赛时,大赛的主裁判叹息着对她说过的话,“Renee,珠宝设计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你,可是你却放弃了他。” 她也不想的,那是她一直坚持的梦想和信仰,可是她已经是一个连画笔都拿不过半个钟头的废人,她连自己的生活有时都照顾不周,又怎么能奢望去追求梦想? 凌南霄一直都以为申恬是那场事故中唯一的受害者,又或许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申恬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了孩子,成为了植物人,可是又有谁想过,她失去了什么? 邢漠北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亦欢蹲在角落里小声啜泣,她哭得声音很低,可是肩膀一抽一抽的,无助而又孤寂。 他慢慢的向她走去,然而当余光不经意的瞥向楼上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只惊声叫了一句“叶老师!”,身体便已经不受大脑控制的飞身扑了上去。 叶亦欢仍然蹲在地上,闻声还没来得及抬头,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温暖的怀抱已经将她紧紧地护在了怀里,只听“咔嚓”一声,一个正方形的玻璃橱已经直直的砸在了邢漠北的背上,紧接着便是玻璃稀碎的声音。 邢漠北还紧紧地将她护在自己的身体之下,叶亦欢甚至已经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墨眸瞠大,她急忙从邢漠北的怀里挣脱出来,焦急的唤道:“邢先生!您怎么样?” 地板上散落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叶亦欢双手护在头上,退出两步朝楼上看了一眼。 然而楼上早就已经没了人影,她又气又忿的咬了咬牙,转身看到邢漠北正眉心紧锁的半跪在地上。 他刚刚不经意间看到楼上有一个穿着黑衣戴着棒球帽的人,那人正举着一个玻璃橱准备砸向蹲在下面的叶亦欢,几乎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就扑向了她。 “邢先生,您怎么样了?” 叶亦欢焦急的蹲在地上看着他,他的双眼紧闭着,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她伸手想扶他一把,手刚触到他的背上,就摸到了一把粘稠。 她摊开掌心一看,满手的鲜血,惊叫道:“邢先生,您受伤了!” 邢漠北苍白着脸色摆了摆手,“我没事……”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除了他泛白的脸色,其他根本就看不出有伤。 展会的负责人也闻声赶来,急忙派车将他们送去了医院。 由于他的背部受伤,因此根本不能靠在椅背上,只能一直挺直背脊,叶亦欢心急如焚,却又不敢随意去触碰他的伤口,只好一路都不停地小声问“您怎么样”,“是不是很疼”这种没营养的话。 邢漠北转头看了看她焦灼心急的神色,只是憔悴的笑了笑,“叶老师放心吧,这没什么的。” 他又不是第一次受伤,这点小伤比起来不算什么,更何况她没事就好了,他甚至不敢想那个玻璃橱如果砸在她头上会有怎样的后果。 展会离仁济医院很近,因此没用多久就将他们送到了医院,叶亦欢匆匆挂了号就赶紧带邢漠北上了楼。 当医生脱下邢漠北的黑色外套时,站在一旁的叶亦欢才看到了他受伤有多严重,不由得惊愕的捂住了嘴。 白色的衬衣已经被鲜血彻底浸湿了,衬衣紧紧地贴在背上,玻璃划破了他的衣服,还有一些细细密密的小伤口,正在汩汩的往出冒血,看上去几乎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40CM×40CM的中型玻璃橱,这么砸下来当然会受很严重的伤,可是叶亦欢没想到竟然会伤成这样。 邢漠北看她泛红的双眼,脸色苍白的安抚她,“没事的,小伤而已。” 都伤成这样了,还能算是小伤吗? 叶亦欢的眼泪缓缓流出来,小声抽泣了一声“对不起”,转身逃出了诊室。 她抱着邢漠北的外套蹲在外面的走廊上,衣服上的鲜血染得她衣服上到处都是,可她却完全不在意,只是深深地埋着头,小声的哭着。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邢漠北,这个一再帮了她,却一再为她惹上麻烦和受到伤害的男人。 医生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对着蹲在外面的她招呼了一句,“姑娘,你老公已经包扎好了,我去取些药过来,你先进去看看他吧。” 她想对医生解释里面的人并不是她老公,可是医生却只是眨了眨眼,悄悄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老公受伤挺严重的,一会儿好好安慰他一下。” 医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叶亦欢咬了咬唇,轻轻推开了诊室的门。 邢漠北的背上已经包扎好了,白色的纱布纵横交错在他的精瘦的背上,有些地方还能隐隐看到鲜红的血迹渗出来,让人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她拽着衣摆轻轻走向他,低垂着的双眼中满是愧疚和抱歉。 邢漠北听见声音转过头,在看到她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后却笑了笑,“叶老师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叶亦欢的声音中带着哽咽,眼睛红得像是一只兔子,“都是因为我,您才会受伤的……” 邢漠北只是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淡笑着安抚她,“其实我只是受点皮外伤,但是你如果当时被砸到了,那就不是皮外伤的事了,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之下,我倒更愿意受点轻伤。” “可是……” 叶亦欢还想说些什么,邢漠北却已经抬手打断了她,“叶老师,刚刚那位医生好像给我包扎的太紧了,现在有点疼,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 凌南霄一走近申恬的病房,第一眼发现的就是杜梓涵躲闪的眼神。 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从他一进门就目光躲闪,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凌南霄也懒得去和她计较,转头看到申恬病床的床单有点褶皱,不由得蹙了蹙眉,走上前铺展,沉声道:“你今天带你姐姐出去了?” “啊,什么?”杜梓涵像是一惊,随即仓皇道:“哦,大概是杨姐推她出去晒太阳了吧。” “是嘛……” 凌南霄漫不经心的走向加湿器,又将湿度调高了一点,转头发现杜梓涵正死死地盯着他,心下不悦道:“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杜梓涵促狭的别开眼,半晌后又瞧瞧抬起头,试探性的小声说:“姐夫,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亦欢姐?” “什么?”凌南霄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叶亦欢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她生病了? 杜梓涵目光游移的到处飘着,支支吾吾道:“我刚刚出去打水……看到亦欢姐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好像很匆忙的样子……” 凌南霄倏然提高尾音,焦灼道:“她受伤了?她现在在哪里?”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焦虑与担心,瞠大的眸子中满是惊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 杜梓涵甚至已经被他的失控震住了,愣愣的看着面前心慌意乱的男人。 凌南霄见她傻站着没反应,又提高声调喊了一句,“我在问你话!叶亦欢现在在哪儿?!” 他已然忘了自己现在是在申恬的病房,平日里他甚至不许别人在这里大声说一句话,此时此刻他却在这里几近失控的声嘶力竭。 杜梓涵看着他额角凸起的青筋和不停颤抖的右手,抬起手怔怔的指向门口,“在……在外科……” 她的话还没说完,凌南霄已经转身夺门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对着大敞开的病房门目瞪口呆。 那个词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只有在对那个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关心,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才会方寸大乱。 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凌南霄,向来淡然沉稳的他,只是在听到那个女人的身上沾了血迹就已经接近失控,若是她当真出了什么事,他岂不是要把整个榕城都翻过来? 纤细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没有人看到,在那个病房里,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凌南霄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当中。 凌南霄一路飞速疾行的赶向外科,峻峭的侧脸紧绷着,眼中既有凝重也有担忧,脚下的步子也是越走越快,到最后几近小跑。 杜梓涵那句“她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几乎把他所有的感知都掠取了,脑子里满满都是她那天出车祸时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甚至不敢想象她满身血迹该会是什么样子。 心底既有懊恼也有悔恨,他只恨自己这两天太过冲动,明明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上次车祸的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她随时都会遭遇危险,他应该时刻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却因为那个绯闻而跟她斗气,甚至放任她一个人游走在危机四伏的大街上。 他一路都在走廊上狂奔着,身后有医生和护士气急败坏的喊着“走廊上不能乱跑”,旁边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他也顾不得撞到了什么人,推倒了什么东西,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在不停地回荡着—— 她不要有事。 她不能有事。 他跑的太快了,匆忙跑过一个诊室后,脚下的步子猛然一顿,他又缓缓后退回来。 诊室的门半掩着,他就站在那里,透过那一条窄窄的门缝,看着里面你侬我侬的两个人。 邢漠北裸着上身背对着叶亦欢坐在病床上,而她正在神色温柔的替他缠绷带,一边缠还一边温柔的问:“我的力气会不会太大了?有没有弄疼你?” 他虽然看不清邢漠北的脸,可是却看得到他侧脸微微上扬的唇角,语气悦然的答她,“没关系,已经很轻了,谢谢你。” 叶亦欢手指轻轻地按在他的背上,淡淡一笑,“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真是一幅羡煞旁人的郎情妾意的美景,美好的让人不忍心去打破。 应该做的?她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应该为他做这些事呢? 时隔几天不见,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而他则裸着背对着她。 都说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景象如果放在古代也算是肌肤相亲了,他们是何时发展到如此程度的? 那天邢漠北对他说的话还言犹在耳,他说叶亦欢是个好女人,他不珍惜,自有别人来珍惜。 那么那个人会是谁?难道会是他邢漠北?! 凌南霄站在外面,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他就那么看着他所谓的妻子对别的男人言笑晏晏,神色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一样。 周身一片冰凉,心就好像在寒冬腊月被扔进了冰窟一样,太冷了,冷的几近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叶亦欢才察觉到了背后那束灼热的目光,她缓缓转过身,看到的便是凌南霄神色惊痛的站在外面,眼中有着她从未见过的痛色。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抽回了自己搭在邢漠北肩上的手,察觉到不对劲,邢漠北也转过身,对上的却是凌南霄清冷嫉恨的眸子。 他站起来,淡淡的叫了一声,“凌总。” 凌南霄将颤抖不已的手隐进口袋,向前两步走进诊室,颔首道:“邢总也在?” 叶亦欢看着他隐忍薄发的怒气,焦急的向前走了一步,想要解释,“阿霄,我们……” 凌南霄只是闭了闭眼,向她伸出了手,“你先过来。” 叶亦欢垂眼咬了咬唇,邢漠北倏然警惕起来,满眼担忧的望着她,却还是见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凌南霄,然而还没待她走近,凌南霄已经伸手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右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肩头。 “邢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带我太太走了,邢总请自便。” 凌南霄沉着脸色向邢漠北点了点头,揽着叶亦欢的肩不由分说的走出了诊室。 便是他现在有万般怒火,他也不会当着邢漠北的面发出来,他向来要面子,既不想在叶亦欢面前爆发,更不想让竞争对手看到自己失控的样子,不想给邢漠北留下一点可以引以为傲的把柄! 他用力将她按在怀里,仿佛想以此来证明她只是他一个人的。 叶亦欢担忧的扬起脸看他,却只看到了他脸色阴郁,眼神晦暗,刚想开口解释,他已经冷冷的打断了她,“把你的嘴闭上,我现在不想听任何声音。” 凌南霄拉着她径直走出了医院,又将她带上了车,向着回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正值盛怒,车速又快,叶亦欢不敢和他过多的讲话,只好惊惧的抓紧安全带,生怕他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凌南霄很快就把车开回了家,他把车停好,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对叶亦欢冷声道:“下来。” 她方一下车,他已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阴沉着脸大步上了楼。 “凌南霄,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叶亦欢不停地低呼,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他的步子又急又快,她只能一路小跑的跟着,右手本来就使不上力,这一下被他这样扯着,疼的额头上甚至沁出了冷汗。 凌南霄刷开指纹锁便将她推进了屋子,叶亦欢揉着手腕抬头怒道:“你疯了?!” 这个男人从医院出来后他就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一直将她带回了家,几天不见,她发现这个男人愈发的不可理喻。 原本她还一直想要为那天他找了她一夜,她却反过来误会他的事而道歉,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想太多了,他怎么会在意她怎么想! 凌南霄冷眼睨着她,他是疯了,就是因为疯了才会担心她会出事,就是因为疯了才会听到她有一点点的消息就险些失控。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他救了我,所以我们就去了医院,其他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你对他笑语嫣然?看到你俩在一起卿卿我我?!”他薄怒的瞪着她,过于抑制的声音有些颤抖,就连尾音也是高挑的。 他看到的就是她温柔的替他包扎伤口,脸上眼中都只是无尽的专注与体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会伤成那样,对于我的恩人,我难道不应该态度好一些,还要对他冷眼相待吗?” 叶亦欢仰起脸,皱眉望着他,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气愤又无奈。 “他豁出命去救你,你是不是要感激涕零了?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再去找个地方打情骂俏?”他不知道如果他今天没有赶过去,他们接下来要去哪,是要去找个酒店,还是有别的安排,他不想知道,也不愿去想。 叶亦欢咬唇瞪着他,良久之后才恨恨地挤出四个字,“不可理喻!” 她转身甩手上了楼,将这个男人抛在了身后,她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猜忌,多疑,甚至还会向她撒谎。 凌南霄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上了楼,转而也追了上去,在她走进卧室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抵在了门板上,瞪视着她问道:“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结婚纪念日那天,你真的和他去开.房了?” 他不提结婚纪念日还好,他一提起这件事,叶亦欢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在名爵的危险和后来一连串的事件,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救她的人不是她的丈夫,可是怀疑质问她的却一直都是他。 他怀疑她,那他又几时诚实过? 婚姻应该是以忠诚为基础的,她固守着自己的一方城池,可他却始终都没有坦诚过。 叶亦欢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眶看着他,“那你呢?你跟杜梓涵在一起都做过什么?你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应该是连申恬都忘了吧?!” ******************************************************************************************************* 艾玛,又欠了人家老邢一个人情~~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大家觉得有木有觉得是要发生什么事的前兆~~   ☆、084第一个男人是谁?激烈重要 叶亦欢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眶看着他,“那你呢?你跟杜梓涵在一起都做过什么?你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应该是连申恬都忘了吧?!” 她的眼泪随着低吼掉落下来,凌南霄愣了愣,抓着她肩头的手微微一松,满眼的诧异。 “我和杜梓涵怎么了?叶亦欢你不要因为自己做了那些事,就把全世界的人都想的和你一样,我和杜梓涵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不要随便往我身上泼脏水!妲” “她把你俩欢好的照片设置成手机屏保,应该是恨不得随时都拿出来欣赏一眼吧!她又会撒娇又会讨你的欢心,长得还那么像申恬,即便是一盆脏水,你应该也很享受吧!” 冰冷的眼泪纵横在脸上,顺着脸颊流进嘴角,苦涩而又冰冷。杜梓涵那张照片就像是一个噩梦在她心头挥散不去,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出他们在一起发生的事窀。 凌南霄抬手扼住她的下颚,咬紧了牙道:“叶亦欢,你再胡说……” “你放开我!”她不顾一切的抬手推阻在他的胸口,凌南霄毫无准备,竟然被她猛地一下推开了,她抬手擦掉腮边的泪水,冷冷的说:“别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碰我!” 凌南霄的手停滞在半空,看着她防备而厌恶的表情,握紧拳头反问她,“你嫌我脏?” 她攥紧自己的衣襟,眼泪汩汩流出来,一步一步向后退,“是,我就是嫌你脏!你的初恋情人还躺在病床上,你却和她妹妹上.床,你难道还不够脏吗?!” “叶亦欢,你!”他的眼里是风云突变的怒气,继而讽刺的冷笑一声,抬手扯掉领带,危险而冷厉的逼近她,“那你呢?你和邢漠北一次又一次的出双入对,卿卿我我,你以为你比我好在哪里?” “我们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那就试一试看看到底有没有!” 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猛的压向了她的唇,迅速而凶猛的在她唇上攻城略地,辗转磨砺。 叶亦欢被他紧紧吻着,想到他曾经也这样吻过杜梓涵,心里一时反感又厌恶,毫不犹豫的用力咬下了他的唇。 凌南霄吃痛的蹙眉,唇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歇,只是更加用力的加深了这个吻,辛甜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显得绝望而又骇人。 叶亦欢撼动不了他半分,眼泪沾湿了两人的脸,继而流进嘴里,和他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味道复杂而苦涩。 她哭着挣扎,却反被他带倒在床上,衣服在拉扯间被褪去,她的手也被反扣在头顶。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情况再坏也不过如此。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是他终是要向她证明,他是她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凌南霄侵入她的时候,她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 眼前一阵一阵泛着黑,记忆里似乎有煞白的光一扫而过,耳边仿佛有淅淅沥沥的水声,有人声鼎沸的欢呼声,他们似乎在庆祝谁上任了。窗外有礼花绽放的爆破声,朦胧中她似乎听到耳边有人温柔的叫她的名字,“欢欢,欢欢”,一声一声,声声入耳。 那个声音说:“其实我很喜欢你”。 他说:“放松,很快就不疼了。” 他还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明明那样清晰,却又那样久远。 身体有着撕裂般的痛,连着她的神经末梢都在颤抖,她疼,他也在疼。 凌南霄眼里终于有了一抹心疼,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轻柔而怜惜的安抚她,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欢欢,放轻松,不然你会更疼的……” 他几乎没有叫过她的小名,这一次,却是在这样用强的情况下。 她觉得眼里酸胀的生疼,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溢出,滑过脸颊的时候却已经成了一片冰凉……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没有夫妻间的相濡以沫,也没有初次融合的温柔怜惜。 她侧眼看了看外面,隔着泪眼朦胧,只见得万世漆黑。 什么水声,欢呼声,爆破声,还有那些缠绵的情话,明明她什么都没听见,可是那究竟是哪来的? 这一场情事只能用掠夺和惨烈来形容,凌南霄不知道要了她几次,只是心里仿佛缺了一个豁口,他越是要的急,那个豁口反而裂开的越大,空洞而无望,怎么也填不满。 叶亦欢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她不知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又或者自己根本不是睡着的,而是昏过去的。 卧室里静寂无声,昨夜火热欢好的气息已经渐渐褪去,隐隐有一丝烟草味,许是他抽了所谓的事后烟。 凌南霄应该已经走了。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岂会在这种事之后抱着她重温旖旎。 不会的,他厌弃还来不及。 叶亦欢自嘲的苦笑,轻轻动了动身子,酸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一时间疼的蹙眉,只好用手臂努力撑着支起身子,却听见卧室里“啪”的一声响,她急忙转头,只见一束凌厉的目光向她扫来,她抬眼便对上了凌南霄阴鸷的眸子。 他就站在阳台上死死盯着她,右手指尖捻着一支烟,薄唇紧抿成一条线,那种狠厉和怨恨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叶亦欢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你还遮什么?” 他一步一步从阳台上走过来,半跪在床上,唇角带了一分邪气的笑容,眼底却是冷如冰霜。 叶亦欢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绯红,将被子拉高到自己的颈子上紧紧地裹住身体,垂着眼闷声道:“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穿吧,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好遮掩的?该看的我昨晚都已经看了,不该看的也都看了。”他眼神清冷的盯着她,没有丝毫的温情,反倒是浓浓的恨意和一丝背叛感。 叶亦欢不明白他这个眼神到底是有什么含义,只好裹着被子准备下床,然而她的脚还没触到地上,凌南霄的眼神倏然冷厉,猛地一把将她手上的被子扯到了地上。 “啊——”叶亦欢惊叫一声,慌乱间扯过地上的一件衬衣遮挡在身前,连连退到角落,怒喝道:“你干什么!” 那件衬衣只能勉强扯住她胸前的春光,凌南霄看着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自己反复不停地掠夺,和那种食髓知味的美好。 可是那怀恋的眼神转瞬即逝,继而成了一抹强烈的憎恶和鄙弃。 他低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大床,眼中有失望也有自嘲,叶亦欢蹙了蹙眉,随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床上,身子却猛地一僵。 淡黄色的床单上洁净如初,只有某些地方有一小片干涸的水渍,其他地方没有沾上任何该有或不该有的痕迹。 叶亦欢转瞬苍白的脸色和错愕震惊的神色悉数落进了凌南霄的眼里,他用力深吸了一口气,手紧紧的攥着被角,极力抑制自己颤抖的声音,缓缓道:“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他们实实在在的第一次,可是却没有该有的落红。 他不是个毛头小子,生理知识也都懂,他很清楚女人该有的处.女膜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退化,直至消失,这也是有些女人为什么第一次却没有见红的原因。 可是她的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他在进入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阻隔,换言之,她在他之前就已经有过了别的男人。 活在这个社会发展如此之快的时代,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处.女情结的男人,可是在意识到她的身体曾经被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看过碰过,他就觉得胸口闷得发疼,几乎有种阵阵昏厥的感觉。 更何况对于叶亦欢,他一直知道她家世清白,而且给人的感觉也是自尊自爱的,不会在外面乱玩儿的女孩儿,这也是他听了杜梓涵污蔑她的话却没有立刻相信的原因。 可是现在,他在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她当年被拍到的照片,母亲的阻拦和一次次咒骂她的话,还有杜梓涵字字有力的指控。 叶亦欢也在看着那床单,脸色愈加的苍白起来,她抬头看着凌南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头却像被梗住了一样,什么也讲不出来。 “说不出来了?”凌南霄眸光抖动的望着她,看着她红了的眼睛和凄怆的神色,他也觉得像窒息一样憋闷。 叶亦欢的眼泪落下来,垂着头哽咽,“阿霄,我……” 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许久才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第一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抓着被角的指节泛白,心像是龟裂了一样,疼的几近窒息。 他既想知道这个答案,却又怕知道这个答案,明明心里在呼喊着让她不要说出来,可是却又迫切的想去了解一切。 “我……” 叶亦欢颤抖着嘴唇开了口,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没有支撑力而瘫倒在地。 她只说了一个字,他的心却已经被高高的悬了起来,屏住呼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叶亦欢抽噎了一声,细细弱弱的低泣,“我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凌南霄倏然瞠大眸子,既震惊也惊愕,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她向后退了一步,光裸的背部撞上冰冷的墙壁,随即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拥着衣服小声哭泣,“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床上有一小片血迹,后来不知道是谁通知了媒体,我还没来得及出去,就有记者冲了进来……可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她抱着衣服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哭的绝望而又凄楚,眼泪不停地落下来,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 至今为止她都想不起来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只记得那天是凌南霄接手Adamas执行官的入职酒会,她也受邀在宾客之列,她看得出凌南霄很高兴,她也陪着他一起高兴。后来他们都喝了点酒,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走进了一个房间。再之后,她只记得身子像是被剖开了一样撕裂般的痛,然而第二天她却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过来,就连记者是怎么冲进来的都不知道。 “所以说,你的第一次到底给了谁,你自己都不知道?” 凌南霄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的,然而当他说完之后却觉得无尽的荒谬和可笑,他现在只有一股强烈的背叛感,一种被全世界所有人背叛的感觉。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许久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当初你爸让我娶你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你已经不是完璧了,对不对?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把你塞给了我,甚至拿申恬的命威胁我,对吗?” “你说什么?”叶亦欢愕然的抬头看着他,眼泪摇摇欲坠,“我爸怎么会拿申恬的命威胁你?” “你不知道?”他嗤笑一声,一步一步走向她,晦暗的眼底阴佞而冷厉,“你敢说你不知道?申恬在手术台上命悬一线,当时她的活命率很低,只有不到10%的希望,全京都没有一个医生敢担这样的风险,只有一个京都医学院的权威脑科医生做过这种手术。可那个教授近几年一直在外游历学医,只有相熟之人才找的到,而你爸却是他最好的朋友。你爸跟我说,只要我答应和你结婚,他可以立刻找到那个教授,并且把他带回来。所以,为了能让申恬活下来,我只好被迫接受了和你的婚姻,你敢说这一切你都不知道?你敢说这不是你为我设下的局?!” 他这辈子最恨被人威胁,唯一的一次妥协,却得来了一个困住他后半生的婚姻。 叶亦欢看着他几近失控的低吼,错愕的连眼泪都忘了流,不停地无措低喃,“不会的,不是这样的,我爸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他只是说,当时因为你婚礼被破坏,Adamas需要一场可靠地联姻来解决问题,所以你才会和我结婚,他没有告诉我是因为申恬……” 当年叶书华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凌南霄是因为联姻才会和她结婚的,并且说联姻虽然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可他总有一天会看到她的好,她抱着这个微弱的希望,一直期待着,静静的等了两年。 可是她到今天才知道,他是为了救申恬才会和她结婚,他为了申恬,宁愿和她做一对毫无感情的怨偶,宁愿被她困在婚姻的牢笼之中。 比起这个事实,她甚至更愿意接受联姻的说辞,最起码,利益比感情要容易计算的多。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坐在地上不停地摇头,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哭的那么绝望。 “我就知道,我不该对你抱有希望的,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忽然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问她,“那个男人,是邢漠北,对不对?” 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什么?” 凌南霄伸手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陈述道:“你的第一个男人,就是邢漠北吧?你就这么喜欢他,甚至不愿意说出他的名字,也要包庇他?!” “凌南霄,你混蛋!” 她扬起手想给他一个耳光,却反手被他钳制住了右手,原本就没有力气的右手,此刻更是疼的钻心,眼泪也掉的更加凶猛。 叶亦欢的眼泪掉在他的手上,温度几乎能灼伤他一般,他又想起她昨晚呜咽着在他身下流过的泪,想像昨晚一样轻轻地替她拭掉眼泪,可是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她的泪已经轮不上他来擦,就像她的身子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触碰过一样。 她看不到他眼底隐忍的痛色,只看到了他脸上恨意浓浓的表情,叶亦欢吸了吸鼻子,良久才哑着嗓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离婚吧,凌南霄,我真的累了。” 她不想再继续这场是因为别的女人才得到的婚姻,受够了他一再的猜忌怀疑她,同样也受够了这样伤痕累累的感情,她已经太累了,累到无法再去承受他们之间更多的伤害。 “离婚?”凌南霄的声音颤抖着,就连掐着她下颚的手都在抖,眸光中满是凄凉的痛色,“你打算离婚之后做什么?马上去找邢漠北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他在一起?!” 他失控的冲她吼,泛白的直接和紧绷的侧脸都说明了他此时的激动。 自从邢漠北出现后,她就一再的向他提出离婚,难道她真的想要马上去那个男人身边吗? “我不可能跟你离婚。” 凌南霄松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 叶亦欢仰头看他,嗓音沙哑,“你说什么?” “我不可能跟你离婚!既然你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那我偏偏不会如你的愿,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跟你离婚!” 她看着他冰冷无情的眸子,忍不住哭喊,“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不放了我!” “你做梦!”凌南霄咬牙怒叱,眼中满是痛色,“放你?放你去找邢漠北吗?不可能!即使我不爱你,我也不会放你去找别的男人,叶亦欢,咱们就一辈子这样纠缠下去吧!” 他说完便转身摔门离去,随即走进衣帽间快速的换了衣服,不多时,叶亦欢便听到楼下想起了引擎的声音。 她抱着那件单薄的衬衣在地上坐了良久,直到身体已经冰的没有了知觉,她才缓缓起身走进浴室里。 叶亦欢红着眼睛站在镜子前,下身的粘腻和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昭示着昨晚疯狂的情事,可是要了她的男人却已经毫不留情的甩门而去。 她打开水,然而莲蓬头出来的却只有冷水,她试了几次都没能弄出热水。 真是可悲啊,就连洗个热水澡好好祛除身上的疲惫和欢爱的痕迹,这样简单的愿望都已经难以实现。 唇角不禁扯出了一个自嘲的弧度,眼眶温热,有眼泪缓缓流出,她仰头将眼泪逼回心底,咬牙踏进冷水里,哆哆嗦嗦的洗了个冷水澡。 她不能带着一身的粘腻就去上班,无论怎样,洗个澡多少会好受一点。 * 大约是今天所有的事都在和她作对,叶亦欢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不仅没能赶上早自习,甚至连班主任的晨会也误了,再加上这段时间总是逃班,因此遭到了年级组长王萍的严厉批评。 她今天还有四个班的美术课,一天下来几乎浑身都已经软了,心肺堵着发疼,而且还不停地咳嗽,神色恹恹的回到了办公室。 杭璐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看她脸色苍白的趴在桌上,探头过去敲了敲她的桌子,“欢欢?” 叶亦欢抬起头,闷闷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杭璐满眼担忧的望着她,“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请假回家休息一下?” “不用了。”叶亦欢微微叹气,过了大半天之后她才发觉身上酸疼的厉害,身下也是阵阵疼痛,昨天晚上凌南霄折腾她太狠,后半夜她已经累得睡过去了,事后才意识到那个男人对她有多么的惩恶。 杭璐深知她的性子,只好给她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又叮嘱道:“如果实在不舒服就要赶紧去看一看,或者吃点药,千万别硬撑着,明白吗?” 叶亦欢勉强冲她笑笑,“我知道了。” 一天的精力几乎都已经被耗尽了,放学的时候叶亦欢是最后一个才走出学校的。 她步伐沉重的走在傍晚的小路上,已经快入冬的天,冷风从她的风衣领子里灌进去,几乎侵蚀着她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她裹紧外套,踩着枯黄的落叶走向地铁站。 路灯拉长了她的身影,显得寂寥而孤独,就好像那一年申恬站在她面前含着笑,娇羞的宣布她和凌南霄在一起的事实,她扯出了此生最难看的笑容,苦涩的对他们说恭喜,转身流着泪踏上了回家的路。 原来在她的生命中,从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她自嘲的笑了笑,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有人踩在落叶上传来“沙沙”的响动,随之传来的是一个淡雅温和的女声—— “姐!” 叶亦欢的脚步一顿,随之缓缓转过身,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她十米之外的地方,一身黑色的风衣,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脚下是一双黑色的过膝靴,一小节嫩白的大腿暴露在寒风之中,即使在接近冬季的天气,也依然娇俏盎然。 女子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手腕上挂着一个Chanel的包包,路灯映照在她的脸上,叶亦欢看到她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回来了。” ******************************************************************************************************* 艾玛,这章真是信息量略大有木有?凌少这货终于是把人吃到了~其实大家应该都意会了这俩人的第一次给谁了吧~~接下来就等着反虐时凌少知道真相以后自己打脸吧,哇咔咔~~无奖竞猜一下,这个新出场的妹纸是正面人物还是反面的~~ PS:河蟹社会,那些什么OOXX大家就自行YY去吧,把凌少YY的勇猛一点╮(╯▽╰)╭   ☆、085深爱着凌南霄的理由重要回忆 叶亦欢的目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小的咖啡厅,精致而幽静,虽然从外面看上去只是一个小小的木房子,可是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秋千式的座椅和藤编的小桌,显得极其有韵味。 视线落在对面的叶小瑜身上,叶亦欢看着她摘掉黑色的贝雷帽,及肩的长发染成了栗色,发尾烫了梨花式的卷发,一张小脸被中分的头发遮住了一半,显得愈发俏丽明媚妲。 叶小瑜打了个响指,扬声招呼道:“小六,给我上两杯摩卡。” 柜台里很快就传出一个年轻的男声,“马上就好。” 那个店主年纪很轻,大概二十三四的年纪,留着干练清爽的寸头,瘦瘦高高的,脸上带些青涩,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男生。 她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了,叶亦欢向后靠了靠,抿着唇淡声说:“什么时候回来的?窀” “刚下飞机,我听说你在那个小学当老师,所以就马上赶去看你。” “没有回家吗?” “没呢,下了飞机我就直接打车去你学校了,我还怕去晚了见不到你,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还逮到你了。” 叶亦欢的语气低沉而疏离,相比起她的淡漠,叶小瑜反倒更显得热络一些,明丽的双眼中满是欣然和愉悦。 大约是看到她脸色不好,而且还带些咳嗽,叶小瑜沉静了一下,又高声道:“小六,把一杯摩卡改成热牛奶。” 叶小瑜的贴心和细致并没有让叶亦欢有所动容,她仍然面无表情的垂着头,有些不冷不热的样子。 摩卡和热牛奶很快就上来了,这间咖啡厅虽然不大,可是看得出店主的手艺很好,摩卡香醇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似苦似涩,单是味道就让人回味无穷。 叶小瑜把牛奶推到她面前,语气有些强硬道:“趁热把它喝完,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和姐夫吵架了?” 叶亦欢摇头,“我没事。” 对于这个五年前就去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学心理学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道是讨厌亦或是喜欢,又或者是两者都有,总之是很复杂的情感。 她知道叶小瑜一直在有意和她交好,从十六岁那年叶小瑜到了她家里,她就一直在找机会能靠近这个姐姐。譬如上学时为了和她一起走,叶小瑜要早起将近半个小时。再比如叶书华给了零用钱之后,叶小瑜总是在第一时间兴冲冲的来请她吃饭。可是对于叶小瑜殷切的向她伸出的橄榄枝,她从来都是毫不留情的扔到水里,看着叶小瑜黯淡的双眼,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比一般人要早上学,十六岁那年她已经上了高二,也就是那一年,她的母亲林晓君在家里的浴室自杀,三天后,父亲叶书华便带着自己的情人吴茵登堂入室住进了他们的家,而吴茵手里牵着的那个小女孩儿,就是面前的叶小瑜。 叶小瑜只比她小两岁,也就是说,在她父母长达十七年的婚姻中,她的父亲一直都是家外有家的。 她憎恶自己的父亲,也连带着讨厌叶小瑜和吴茵,因此当叶小瑜住进她家后,她局促而期待地敲响了自己的房门,希望能认识一下这位姐姐时,却只得到了她一句冷冷的嘲讽,“知道什么叫鸠占鹊巢吗?不要以为住进我家就是我妹妹,你不过是我爸养在外面的一个私生女!” 她用力摔上房门,门外的叶小瑜失望的收回自己的手,在走廊上静静的站了十分钟。 至此之后,叶小瑜开始了长达六年的追逐,只为了能得到叶亦欢的一句肯定,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出国留学。 其实叶亦欢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叶小瑜有什么错呢?就像是任何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一样,她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尤其是吴茵间接造成了自己母亲的死亡。 一杯牛奶就在她这样恍恍惚惚回忆过去当中喝光了,热牛奶的温度很快传到了四肢百骸,也带给了她一丝温暖。 她放下杯子,抬头看了看叶小瑜,眼中也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我想你了啊。”叶小瑜抬头冲她笑笑,几年的国外生活让她变得直白而坦率,毫不吝啬自己的感情,“比起爸妈,我更想先见到你,我去了美国这几年,你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我真的好生气!” 她赌气一般的撅起嘴,叶亦欢也终于忍不住笑了,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越洋电话很贵的,你不知道吗?” “切,姐夫开个珠宝公司你还这么吝啬,小气鬼。” 她的话音刚落,叶亦欢的眼神就变得黯然了几分,学心理学的人很容易洞悉别人的情感,叶小瑜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急忙岔开了话题,“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如陪我去走走好不好?我五年没回来,都快认不出来这个城市了,变化真的好大。” 反正她也没事,索性就答应了叶小瑜的请求,点头道:“好。” 两人离开时,咖啡店的小六给了叶小瑜一串钥匙,“瑜姐,这是你的车钥匙,车就停在外面,手续都已经办好了。这个是你的家门钥匙,房子在南江附近,按照你的要求是十五楼的大平层,装修也都按照你风格做的。” 叶小瑜接过钥匙在手里掂了掂,笑着拍拍小六的肩,“做的不错,回头姐再感谢你。” 小六耸耸肩,“没事的。” 叶小瑜拉着她走出咖啡厅,熟门熟路的走向后院,果然院子里停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她拉开车门坐上去,又招呼叶亦欢,“上来啊姐,我带你兜两圈。” 叶小瑜的车技很好,车速快却开得很稳,不像凌南霄开快车的时候,会让人有种胆颤心惊的感觉,叶小瑜开车更像是让人感受那种疾驰在风力的快感。 她一直都知道叶小瑜的车开得很好,年少的时候她还在学校乖乖上晚自习,她这个妹妹却已经翘了课和社会上的一些朋友去地下车场玩赛车,赢了钱就会请她吃饭或者送她衣服香水,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接受过,总觉得这种钱花的让人无法心安。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讨厌叶小瑜的另一个原因,她一直都努力学习,只想得到叶书华的一句肯定,却总得到父亲的冷眼相待。而叶小瑜从小顽劣不堪,总是和社会上的狐朋狗友鬼混,叶书华却仍然将她捧着心尖上宠着。 所有人都说她是叶书华的掌上明珠,只有叶亦欢自己最清楚,唯独在一些酒会或者上流社会的聚会当中,她才会是叶书华的女儿,只有那种时候,她那些平日里被叶书华所不齿的成绩,才会被叶书华所重视,会被他利用为和名门公子联姻的条件。 明明天气很冷,叶小瑜却开了敞篷,冷风侵袭着两人,叶亦欢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直到叶小瑜的车开过京大,她才猛地出声道:“停车!” 叶小瑜的车停在了路边,转头看着叶亦欢正望着马路对面的京都大学校门出神,半晌之后,她忽然开口,“小瑜,陪我去学校里走走吧。” 这个时候正是学生们去吃饭的时间,叶小瑜挽着她走在校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和嬉笑亲昵的情侣,也不由得浅笑起来。 京大的校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叶亦欢抬头看了看路边的法国梧桐,这么多年过去了,树都已经长得那么高了,一草一木还都和她第一次走进这个校园时一样,可是她再也不是十年前带着满满的勇气的高中生,时间流水一般的静逝,也终于将那个高大的男生掩埋在了岁月的长河中。 两个人一路上都静默着没有说话,叶亦欢轻车驾熟的找到了经管学院,径直上了五楼。 十年过去了,经管楼虽然翻修了几次,可是里面的陈设却是没有改变,叶亦欢走到502教室,偌大的阶梯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她松开叶小瑜的手,站在讲台上对着这个大教室环顾一周,视线最终落到了最后一排。 她轻轻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秋天的黄昏。 十年前的秋天,也就是她高二那一年,她的母亲林晓君因为无法忍受丈夫的出轨,在多年的隐忍和懦弱的求和之下,终于积怨成疾,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那年秋天的某一天,她放学回家却没有找到母亲的身影,她找遍了房子里的每一间屋子,最终在二楼的浴室里看到了割腕自杀的母亲。 书香门第的林家小女,即便是死的时候也死的非常沉静,她躺在白瓷的浴缸里,穿的是一件素白的连衣裙,头靠在浴缸沿上,神色安详而柔美,纤细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浴缸里的水被鲜血染成了刺目的红,一直湮没到她的胸口。 那天,叶亦欢就站在浴室的门口,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下来,张了张嘴,最后只呜咽出两个字,“妈妈……” 林晓君去世的第二天,叶书华从桃城赶回来分割财产,她站在二楼冷眼看着父亲或兴奋或激动又或者是哀恸的和律师商议财产的去留,只觉得浑身都冷了,从心底冷到了四肢百骸。 她冲下楼夺门而去,哭着跑了一路,最终停在了京大的校门口,漫无目的的走在这所历史悠久的大学里,后来随便推开了一个教室的门,趴在最后一排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有人听到了她的哭声,从前门走进来,凌厉而又严肃的喊了一声,“谁在那儿哭?!” 她吓得一僵,慌乱的擦掉眼泪从最后一排站起来,一个高大的男生站在最前面的讲台上,他似乎刚参加完什么仪式,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里面是素白的衬衣,胸前别着京大的校徽,俊逸而冷厉,站在讲台上蹙眉看着她。 “你在那儿干什么?先下来。” 她抓着裙摆局促的从阶梯教室里走下来,一直走到了那个男生面前,他那么高,又站在讲台上,她得仰起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脸,心却在一瞬间静止了。 脑海中有无数的念头闪过,却只有一个是最清晰的,凌南霄,凌南霄,她午夜梦回的男神,此时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他看着她穿着京大附属高中的校服,声音柔和了几分,从讲台上下来,微微弯下腰,“你是附中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没法回答他的话,他也只是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叶亦欢……嗝……”她回答的急切,刚刚才惊天动地的哭过,一下哭得岔了气,忍不住打了个嗝,脸上倏地红了,急忙捂住了嘴。 他却是温润的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凌南霄。” 她当然知道他叫凌南霄,他的名字已经牢牢地刻在了她的心中脑海里,曾经被她千遍万遍的呢喃过。 他看着她怔怔的模样,以为她不认识他的名字,竟然伸手牵起她的右手,一笔一划的在她的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的指尖温热,划在她手心时有些微微的发痒,就像是一根羽毛扫在她的心尖一样,懵懂而悸动。 他写完名字,她收回手掌,将他的名字紧握在手心。 凌南霄,三十四划的名字,从那天起,一笔一划都刻在了她的心里。直到很久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名字是十七划,他是她的两倍,不过是这样的细节,却让她莫名的高兴起来,觉得这也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关联。 直到多年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似乎也注定了在走向他世界的这条路上,她花了两倍的心血,却永远也无法靠近他。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他看着她哭的满脸泪痕的模样,竟鬼使神差的掏出纸巾递给她,笑着调侃道:“擦一擦吧,脸都花了。” 最后的最后,他对她说:“这个教室一会儿还有课,你赶紧回家吧,时间已经不早了,一会儿要天黑了,以后有空来京大玩儿。” 其实那才是他们缘起的地方,她踩着黄昏的日光,踏着枯黄的落叶走出京大的校园,后来又不禁回头望了望那宏伟的校门。 再之后,他作为学生代表来附中演讲,竟然在几千名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中一眼认出了她,笑着和她打招呼。 也就是从那天起,才开始了他们真正的故事,她总是一放学就跑到京大找他,他打球的时候,她就抱着衣服坐在观众席上等着。他上课的时候,她就站在走廊上等着,等他下课了带她去京大的二食堂蹭饭。 后来她才知道他竟然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还是个珠宝设计师,课余的时候,她总是拉着他讲一些设计专业的知识,他也真的是有求必应,认真而细致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传授给她。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对凌南霄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执念,那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是他带她走出了母亲自杀的阴霾,走向了一个新的明媚的人生,也是他延续了母亲传授她珠宝设计知识的,给了她对于生活和梦想的新希望。 凌南霄在她的人生中一直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他是她努力奋斗的目标,也是她情窦初开时爱着的第一个男人。 可是缘起缘灭终有时,纵是他们的曾经再美好,也终是敌不过一年之后从天而降转学到他们班的申恬,这个从出现了就掀起了附中热潮的女生,最终也成为了打破她和凌南霄平衡的关键点。 “擦擦吧。” 一张白色的纸巾递到她面前,她转过头看到叶小瑜担忧而心疼的望着她,伸手抹了一把脸颊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谢谢。”她哑着嗓音道谢,接过纸巾背过身去擦掉眼泪。 叶小瑜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是学心理学的,方才她姐的样子分明就是陷入了深度回忆之中,虽然她不知道是怎样的回忆,可是她看得出这个回忆对叶亦欢很重要,她虽然毫无意识的在流泪,可眼里却是满满的幸福。 她擦掉眼泪,慢慢镇定下来才转过身,红着眼说:“小瑜……我今天,能不能先去你那里住一晚上?” “当然可以。”叶小瑜毫不犹豫的点头。 * 叶小瑜的房子在南江别墅的附近,是一套两百平米的大平层,装修的风格以欧式为主,华丽而又雅致,像极了一个独居的精英女性所住的房子。 叶小瑜打开门,侧身让她进去,叶亦欢站在门口将这个房子细细的打量了一下。 南江别墅的房子都很贵,没有七位数根本拿不下来,更何况是一套这么大平米的房子,装修又如此上档次,就连拖鞋都是Chanel山茶花系列的。 她一个刚回国的小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买那么贵的法拉利和这么上档次的房子? 叶小瑜换了鞋,转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打量着房子,耸肩笑了笑,“怎么了?” 叶亦欢转身疑惑道:“你怎么有钱买这么贵的房子?而且你才回国第一天,怎么会认识咖啡厅那个老板的?” “我在美国的时候在学校做一个研究课题,得了一笔奖学金,房子和车都是我用奖学金买的。至于小六,他是我的一个病人。” 叶小瑜漫不经心的给她叙述着,她的好奇心反倒被勾起来了,“病人?” “对,我在美国的时候做过心理医生。小六的父亲将他扔在美国留学,每个月只把钱给他汇过去,其他的事从来都没有管过。他一个人在美国打架吸毒,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就在他自生自灭的时候认识了我,我帮他治疗,帮他走出了过去的阴霾,后来他回国用以前的一些存款开了那家小咖啡厅。前段时间他听说我要回来,就主动帮我张罗买房买车和装修的事,我只把钱准备好就可以了。” 她说的很平淡,叶亦欢却觉得一点都不平淡,当年逃学打架的叶小瑜,如今已经成为了能把别人从绝望边缘拉回来的成功心理医生,常春藤名校毕业,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家,而她却活的像一杯白开水,没有一点味道。 叶小瑜勾着她的肩,一同打量着这所第一天进来的房子,眼里带着点点骄傲,“房子的装修完全按照我的意愿,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嗯,很好。” 似乎所有人都在认真向上的生活着,只有她一个人在停步不前。 “姐,你今天先睡一下客房,等我有空了,专门给你腾出一个房间,你没事的时候就可以来我这里住。” 叶小瑜冲她笑笑,转身走进了衣帽间,从柜子底下翻出一床新被褥抱进了客房里。 其实她本来想说不用这么麻烦的,她以后也未必会来她家里住,可是叶小瑜的热情和贴心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暖心,那是一种似家人,又似朋友的关怀,是她这几年中从未有过的。 看着叶小瑜出出进进的为她忙碌,她的唇角不禁逸出了一个感激而又幸福的笑容。 * 第二天清晨,叶亦欢早早的就醒来了,她向来有认床的习惯,再加上叶小瑜这床新被子盖着有点硬,所以睡得并不熟。 叶小瑜的时差显然还没倒过来,她起来的时候,她还睡得神魂颠倒,叶亦欢无奈的笑笑,走进厨房准备做个早饭。 那个小六显然很细心,居然连冰箱里的东西都准备的异常齐全,她原本以为只能草草了结,最后竟然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餐,自己吃过了之后,给叶小瑜留了个字条便上班去了。 其实她结婚纪念日淋雨之后就发现自己有点感冒,再加上昨天洗了个冷水澡,今天起来之后就昏昏沉沉的,一个头有两个重。 她一走进办公室,杭璐就吓了一跳,拉着她焦灼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叶亦欢浑然不觉的笑了笑,“我没事啊……” “还说没事,你自己看看!” 杭璐从包里掏出镜子扔到她面前,她莫名其妙的照了一下,这才被吓到了。 脸色苍白的吓人,可是脸颊上却带着不正常的酡红,眼窝深陷,有着重重的青影,就连嘴唇的干的泛白,整个人都是一副重症病人的样子。 杭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道:“我看你是发烧了,要不然就先回去吧?” “没事。”叶亦欢扯了扯嘴角,“我今天就一节课,其他时间就在办公室里呆着,等会吃个药趴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是……” 杭璐还是说什么,上课铃却忽然乍响,她只好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感冒药递给叶亦欢,“你先把药吃了,要是不见好的话就赶紧去医院吧。” “好,我知道了。” 其实她今天没觉得怎么样,只是比昨天乏力一些,头有点晕,她想可能是没睡好又带了点感冒,所以并没当回事。 可是临近放学的时候她才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眼前一阵一阵的泛着黑,所有的事物好像都在旋转一样。 ******************************************************************************************************* 其实小鱼儿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嗳,同是两姐妹,小鱼儿绝对分分钟秒杀胸大无脑的杜梓涵有木有~~关于叶老师的家庭,后面就会慢慢引出来了~~ PS:青涩的校园恋有木有很动人心~~~   ☆、086邢漠北:就凭我喜欢她两男相争激烈 可是临近放学的时候她才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眼前一阵一阵的泛着黑,所有的事物好像都在旋转一样。 叶亦欢扶着椅背慢慢站起来,用力的甩了甩头,面前的景物终于静止了下来,她这才收拾东西走出办公室。 放学的时候总是一天当中最吵闹的,她随着人.流走向外面,听着耳边孩子们的吵嚷声蓦然觉得心烦起来,脑子里也是乱七八糟的,明明天气很热,可是她却觉得很冷妲。 她走出校门,站在原地想让自己镇静一下,抬头却对上了黄昏时刺眼的日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栽倒在了地上窀。 “怎么回事?有人晕倒了!好像是个老师……” “让开!都让开!不要踩到她……” “叫救护车,快一点,快点叫救护车……” 周围霎时乱成一团,有几个老师围起来护着她,以免被过往的人群踩到,到处都是人声鼎沸的叫嚷声,可是她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让开!”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众人们不由自主的为他让开路,只见他慢慢的走向叶亦欢,伸手从一个老师手上将她接过来,将已经不省人事的她抱出了人群。 * “凌少,谢谢您今天能代表优秀毕业生回学校做演讲。” 一行领导簇拥着凌南霄从礼堂走出来,纷纷感激的向他致谢握手。 凌南霄扣好西装上的扣子,微微淡笑,“主任太客气了,我也是从京大毕业的,学校能让我回来做演讲,这是我的荣幸。” 前些日子他就接到了京都大学的邀请,希望他能代表优秀毕业生回来做一场励志演讲,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 秃了顶的院长堆着笑恭维道:“凌少,我们送您出去吧。” 经管学院的系领导也已经是大换水,当初的院长和书记都已经退休了,他在如今的领导眼中已不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位要忌惮三分的名门之后和有利可图的成功商人,因此所有人对他都是一副谄媚逢迎的姿态。 凌南霄的眼底有一抹厌恶,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想在学校里走一走。” 系领导们见他态度决然,也不好再上赶着讨好,只好干笑着将他送出了礼堂。 毕业八年再回到母校,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凌南霄孤身一人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中,一时间觉得熟悉又陌生。 有女生从他身边走过,看他身形修长又气度不凡,不由得和身旁的同伴交头接耳的说两句什么,随即捂着嘴偷笑着跑了。 这样的场景和多年前真的是像极了,那是他还是学校叱咤风云的学生会主席,走在校园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胆子小的女生只敢跟在他身后小声叽叽喳喳,有胆子大的女生干脆直接拦住他递情书或者是送礼物。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大三那年。那年他的身边有了一个小女孩,她总是跟在他的身边,有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去图书馆,有时候他会骑车带着她穿过偌大的校园。 有男生调笑着问他,那小姑娘是不是你女朋友,他会笑着回敬一拳,骂一句“少胡扯,这是我妹妹”,然而身旁的女孩却红了脸。 有女生问起他的时候,他就缄默不言的走开,留下了各种引人遐想的答案。 那样的日子真是令人怀念,可是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从此两两相忘。 凌南霄步伐轻慢的走进了曾经的经管楼,继而鬼使神差的上了五楼,走向了502教室。 里面正在上货币银行学,前几排的学生都在奋笔疾书,后几排的学生不是在谈情说爱就是在上网闲聊。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身影,他在素面纸上给她画下一个耳钉的样图,一边压低声音一边给她讲解画图技巧,两个人从珠宝设计谈到了童非因为拒绝女同学,而让那个女生泪洒当场的囧事,随即引起了她前仰后合的大笑。 讲台上的中年男老师已经脸色铁青,他想捂住她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老师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声叫道:“那个同学,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她敛了笑,神色焦急的看着他,却见他起身沉着而冷静的答题,条理清晰,字字珠玑。 其实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同样的,他也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他们初见那天,他作为学生会长要在课后检查教室的公共财产,于是就遇见了躲在教室里偷哭的她。 那天她哭得像一个孩子,眼泪流的稀里哗啦,他明明有一肚子想训斥的话,看她哭得无助而悲恸,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甚至鬼使神差的安慰她,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孩儿,穿着高中的校服,留着利落的马尾辫,一脸青涩的望着他,可是却硬生生的挤进了他的人生轨迹,在他此后的人生当中成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哭得泪流满面的样子又和前两天她在他身下流泪时的模样重合,凌南霄轻轻地叹了口气,脚步沉重的下了楼,径直走向了停在校外的车前。 Andy一直就在车上等着他,车开了一半,凌南霄看着外面的景物,忽然说:“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清楚了。”Andy从前面递过来一个Ipad,“夫人前两天确实和Dick珠宝的总裁去了展会,我找展会的负责人问过了,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从二楼扔了一个玻璃橱,险些就砸到了楼下的夫人,是Dick珠宝的总裁在关键的时候推开夫人的。” 凌南霄划开Ipad,一段视频立刻出现在屏幕上,叶亦欢蹲在楼下,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泣,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叶老师”,下一秒,一个身影已经飞扑过来护住她,玻璃橱直直的砸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墨眉紧蹙,他的眼里既有愧疚也有懊恼,看来她说的没错,那天确实是邢漠北救了她,如果不是邢漠北,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用力攥了攥拳,继续沉声问道:“其他的呢?行凶者有没有找到?” Andy摇了摇头,“负责人说,事发的时候会展中心二楼正在布置晚上画展的展厅,工人一直在进进出出的,再加上那个人的穿着打扮和工人们都一样,脸也用过口罩捂着,所以事发之后并没有找到那个人。” 这样小心谨慎的手法似乎和那天车祸的情况很像,凌南霄看着Ipad上那个黑衣人,沉吟了一下,忽然道:“明天你再去一次会展中心,把停车场的出入记录和监控都给我调出来,要尽快!” 如果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他也许还会开那辆白色的荣威,或许他能顺藤摸瓜的找出这个人。 Andy点头,“好的,老板,接下来去哪儿……” 凌南霄抬头看了看已经渐暗的天色,想了一下道:“去夫人的学校。” 她昨晚一夜没回家,他也赌气的没有去找她,现在得知有人几次三番的想害她,他必须马上见到她才行。 凌南霄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放学了,所有的人都已经走完了,整座校园一片沉寂,就连校门都已经紧紧地锁上了。 保安看他站在外面神色焦灼的张望,走出来大声问道:“先生,您是来接孩子的吗?” “不是,我来找人……” “您找谁?现在已经放学了。” “我找一位叶老师……” “叶老师?”保安有些奇怪,“我们学校有好几位叶老师,您找哪一位?哪个部门?哪个年级的?教什么课?” “我……” 凌南霄语塞,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叶亦欢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他只知道她是美术专业,应该是美术老师,可是他不知道她是哪个部门,甚至不知道她在教哪一个年级。 一个丈夫能做到他这份儿上,也真是闻所未闻的不称职了。 嘴角不禁扯住一个自嘲的笑容,他只好报上了她的名字,“我找叶亦欢老师,她已经下班了吗?走多久了?” “您找二年级组的叶老师?她很早之前就离开了,出校门的时候还晕倒了,后来被学生家长带走,听说已经送去仁济医院了。” “她晕倒了?!”凌南霄陡然提高声调,随即转身跑回到车上,焦急的对Andy吼道:“去仁济医院,快!” 离光华小学不远就是仁济医院,Andy的车刚停稳,凌南霄就已经拉开车门冲了下去,跑进医院对着前台护士一阵焦急的乱喊,这才知道叶亦欢已经从急救转到了普通病房。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严重到进了急救室?! 凌南霄赶向住院部的路上都在不停的思考这个问题,心里焦急的无法形容,只有不停地加快脚步。 直到他跑到普通病房的外面,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个医生正在一脸正肃的和一个一身深色西装的男人说话,那男人微微垂着头,不时地点头应和两句。 墨眉微蹙,凌南霄放慢步子走过去,医生正好交代完了事情,转身离开了,他这才看清那个男人是邢漠北。 其实在看到邢漠北的背影时他就已经认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总是莫名有一种叶亦欢出现的地方就总会有邢漠北的错觉。 邢漠北转身过来便看到了他,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清冷而又怪异,隐隐还带着一些嫉恨和不甘。 凌南霄沉着脸色走到他面前,转脸透过窗户看到了正躺在病床上的叶亦欢,手上还在挂水。 他眸色一痛,下一秒就准备推门而入,邢漠北却一步上前挡在了门口。 “你想干什么?!” 凌南霄眼神冷厉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也下意识的握紧,像是一只准备随时扑上去咬断敌人的雄兽。 “你想进去做什么?把她从床上拉起来继续折磨她?还是打算让她病的再严重一些,再进一次急救室?” 邢漠北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病房门口,强大的气场容不得人忽视,就像是要为里面的女人挡去所有的伤害和攻击一样。 他这样的姿态愈发激起了凌南霄的怒火,他上前一步逼到邢漠北面前,咬紧牙怒瞪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邢漠北冷嗤,狭长的眼锋冷睨着他,“身为她丈夫,却能让她因为急性肺炎晕倒在校门口,她现在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想继续质问她,怀疑她么?!” “急性肺炎?”凌南霄猛地一愣,“怎么会突然得了急性肺炎?” “你自己看!” 邢漠北扬手将一叠诊断书扔给他,晦暗的眸子中满是咬牙切齿的怒火。 凌南霄低头翻着那些诊断书,内科的,外科的,甚至还有妇科的,从感冒发展为急性肺炎,还有前些日子车祸造成的轻微脑震荡,甚至还有妇科检查的感染发炎。 怎么会这么严重?! 邢漠北看着他愕然和惊诧的翻着那些诊断书,看到他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眼里却只有清冷和愠怒。 他把叶亦欢送到医院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高烧的有些迷糊,后来便急急忙忙的被推进了急救室。 他在外面焦灼的等了近一个小时,中年的医生走出来脸色沉重的训斥他,“你是里面那女孩儿的丈夫?你是怎么当人家老公的?!高烧38°7超过了十二个小时,重感冒转成了急性肺炎,她之前受过伤你知不知道?轻微脑震荡!如果不检查的话会伤到脑子的!还有,即便你再年轻,体力再好,你也该顾及一下她的感受!外阴撕裂,里里外外都刮蹭的乱七八糟,而且还在发炎!看你一个文质彬彬气度不凡的男人,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单薄纤弱的女人竟然受过这么多的伤害,在听到这些之后除了震惊便是震怒,可是面对医生的斥责,只能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听着。尤其是在听了她竟然被这个男人折腾到发炎感染的地步,心底更是升起了浓浓的嫉恨和妒火。他连碰一下都要小心翼翼的女人,却被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这样欺负着。 如果当时凌南霄就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一拳挥在他的脸上! 凌南霄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手里捏着那些烫手的诊断书,身体都有些微微的打颤。 她昨天晚上没有回家,他还赌气的不愿去找她,殊不知就是因为他一时意气用事,竟让她一下得了急性肺炎。 还有她那里,他那天是力气大了一些,动作狠了一些,可是怎么会严重到外阴撕裂,甚至发炎呢? 他眸光不停地颤动,带着浓浓的悔恨和痛惜,抬起头便要闯进病房,邢漠北却一把抵在了他的肩头,冷厉道:“你还要去找她的麻烦?!” 凌南霄垂眼看了看他的手,厉声喝道:“让开!” “今天我站在这里,就绝对不会让你进去伤害她一分!” 邢漠北的语气决然而坚定,眼底闪着毫不退让的光,凌南霄只嗤笑一声,不屑道:“你凭什么?” “就凭我喜欢她!”他盯着凌南霄,字字掷地有声的宣告。 是,他喜欢她,喜欢这个坚韧而又倔强的女人,从他在名爵那不经意的一撞,她就已经撞进了他的心底,而在后来的不断接触中,这种感情变得愈发的强烈,当她今天毫无知觉的倒在他怀里时,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他是真的喜欢叶亦欢。 “你敢!”凌南霄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恨道:“她是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喜欢!” 他就知道邢漠北对她的心思不单纯,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永远都是温润的,留恋的,那种眼神让他有着浓浓的憎恶和危机感。 邢漠北神色凛冽的迎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有把她当做你的女人看待过吗?!你如果真当她是妻子,她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他邢漠北凭什么说这种话?他和叶亦欢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置喙! 凌南霄嗤笑一声,眼尾阴鸷渐染,唇角扬起桀骜而得意的弧度,“那又如何?她终究是我的老婆,她爱的人始终是我!” 他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这么肯定的说她还爱着自己,其实他心里并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淡然,在他的心底隐隐还有些没底气的,毕竟叶亦欢已经对他提了好几次的离婚,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还像以前那么爱他。 可是他现在是在邢漠北面前,这个从商业竞争对手已经发展成了情敌的男人,他不能输给他,无论是在哪一方面,他都要做那个胜者! 他的话果然激到了邢漠北,深邃的眸子里有一瞬间的黯淡和落寞,他说的没错,纵是凌南霄再怎样,他们也是夫妻,她爱的那个人是凌南霄。 但一想到她为他受的伤,为他流的泪,邢漠北的心里就涌上了一股汹涌的怒火,他拉开凌南霄扯着自己衣襟的手,眼锋倏然冷厉,下一刻已经一拳挥到了凌南霄的脸上。 他真的是替叶亦欢不值!这样的男人,凭什么让她那么好的女人死心塌地爱着! 邢漠北年少时就学过空手道,这一拳来的又狠又准,饶是精通散打的凌南霄再灵敏,也被他这一拳打得向后踉跄了一步,一下撞到了墙壁上。 邢漠北理了理被他抓皱的衣领,居高临下的冷睨着他,“我劝你别太有自信,人的心都是有承受度的,你一再的伤害她,总有一天她会转身离开的!” 凌南霄蹙眉看着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抬起拇指从嘴角一拭,竟抹下了血迹。 该死的邢漠北! 他看着邢漠北渐渐远离的身影,起身走进了叶亦欢的病房。 她的双眼紧闭着,黛眉难受的蹙起,高烧未退,苍白的脸上仍然呈现着一种病态的潮红,就像是一尊脱了水的蜡像。干涸的薄唇上已经泛起了白皮,此时正在粗重的呼吸着,像一只游离了海水的小鱼,没有一丝生机。 被子盖在脖颈底下,一张苍白的小脸隐在枕头之中,几乎要隐形了。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她竟然这么瘦弱,瘦弱到让人不忍去触碰,仿佛是一个玻璃娃娃,脆弱的一触就碎。 凌南霄轻轻地走向她,拉开椅子坐在床边,又抬手轻柔的替她拂去唇边的发丝,指尖碰到她的脸颊,高烧的温度几乎能灼伤他一般。 墨眉紧蹙,他的掌心抚向她的额头,热度惊人。 不是说已经打了退烧针吗?怎么还会烧成这样呢? 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会把自己折腾到医院里来?而且还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理,又疼又气,又怨又酸,所谓百味杂陈大约也不过如此,各种滋味混杂在心头,难过的几乎能把人逼疯。 他的手探入被子,寻到了她的手,继而将她的手紧紧地包裹住,抵在唇边。 方才邢漠北那一拳打得又狠又准,不仅让他嘴角开裂,更是一碰就疼,可是她滚烫的手贴在他的唇角,他却意外的不觉得疼了。 如果此时能有面镜子,或许凌南霄自己都会惊异他自己的眼神,那么心疼,那么怜惜,还带着浓浓的柔情,怜爱的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叶亦欢已经烧糊涂了,她感受不到有人温柔的望着她,同样也感受不到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 她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巨大的深渊,里面是层层的漩涡,天空阴沉无比,她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 小剧场: 凌少:“她还是你女儿么?你怎么忍心让她病成这样!” 图图:“儿啊,到底是谁兽性大发把人家给强了,你爽够了,就要提起裤子不认人么!” 凌少:“还不都是你害的!” 图图:“所以怪我咯?╮(╯▽╰)╭好吧,那下次不让你吃了!” 凌少:“……” 艾玛呀,老邢今天爆发了有木有~~老邢党快站出来给他欢呼两句~~某人要开启二十四孝好老公模式了,为什么最近都这么沉默呢,连杯咖啡都喝不到了,好忧桑,看我的面条泪T___T   ☆、087当年的车祸+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温馨 八月初七,立秋 黑云压城,阴郁的天空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闷热的天气更是让人烦躁不堪。 一辆鲜红的玛莎拉蒂横在马路中央,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令人烦躁的气息,叶亦欢倚着车窗,长发滑下,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目光透光挡风玻璃凝视着远处的黑云。 坐在副驾驶座的申恬穿着奢华的婚纱,精致的脸上却没有新娘应有的喜悦,随着时间的静逝,她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叶亦欢,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叶亦欢你还有完没完?离我婚礼开始不到半个小时了,你赶快把我送回去,听到没有?!窀" "别喊了。"她的声音平静的吓人,"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和凌南霄结婚的,你乖乖地坐着,等会儿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哈!"申恬轻笑一声,挑起眉梢睨着她,"叶亦欢,省省吧,你以为我今天结不了婚,你就能和他在一起?要不要我再提醒一遍你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你当初……" "申恬!"叶亦欢提高嗓音喝住她,想起她方才说的那些事实,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怒火说:"你安静的呆着吧,只要过了这一个小时我就送你回去,如果你不想让我告诉凌南霄我刚刚看到的事,就把嘴闭上。" "你!"申恬气结,用力攥紧拳头,怒极反笑道:"你不要自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就算你把这些事都说了,南霄还是会和我结婚的!" "是吗……"她轻轻牵了牵唇角,幽幽的说:"如果那样他都愿意和你结婚,那我只能说你们是真爱,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 申恬怨怼的瞪着她,看叶亦欢这个样子,是真不打算送她回去了,这个时候她大概也只能自救了。 思及此,申恬伸手去开车门,她却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先一步按下了中控锁。 申恬一愣,用力的扳了扳把手,积压在胸腔里的怒火终于爆裂开来,猛地扑上去扯住了她的衣领,嘶吼道:"叶亦欢,我看你是真疯了,快点送我回去!你今天如果耽误了我的婚礼,我就把你那些破事都告诉凌南霄!你不是一直想维持自己在他心里的美好形象吗?那就快点送我回去!" 她几近疯狂的撕扯着叶亦欢的衣领和头发,整个人早已没了方才的自信端庄,叶亦欢被她拽的头皮生疼,终于大声说:"你放开我!我就送你回去!" 申恬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理好自己婚纱上的褶皱,重新端坐回座位上,满意的看着叶亦欢发动车子,她们也渐渐地融入了车流。 然而没过多久,申恬就发现了不对劲,她并没有走回酒店的路,反而是以逆行的方向一路加速驰行。 "叶亦欢,这不是回酒店的路。"申恬看着外面一辆辆车以和他们相反的方向飞驰而过,提高嗓音道:"叶亦欢!送我回酒店!这不是回去的路!" 叶亦欢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她的车速很快,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甚至有着鲜见的决然。 大雨果然下的很快,转眼间片已经是雷声大作,鞭炮般的雨点拍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犹如年炮,路上的车纷纷亮起了远光灯。 挑这样大雨瓢泼的日子结婚,也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嘲讽的牵了牵唇角,又将油门踩下去几分。 骤然而下的大雨再加上她又是逆行,往来的车辆唯恐避之不及,一时间雨声夹杂着汽车鸣笛的声音,眼前的雨刷不停地摆动,让申恬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惊慌之中。 她很快就开出了市区,转而上了通往榕城的国道,她也渐渐的放慢了车速。 申恬看着叶亦欢放松了警惕,瞅准了时机,劈手便去和她抢夺方向盘。 她被申恬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去掰她的手指,然而申恬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提高声音强调道:"叶亦欢,放我回去!你知不知道婚礼被毁了会给凌家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只知道放你回去一定会毁了凌南霄!"她咬紧了牙,仍然牢牢地握住方向盘,用尽全力想从申恬手上夺回来, 两个人争夺地激烈,方向盘在撕扯中开始偏移,鲜红的玛莎拉蒂在公路上一阵横冲直撞,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挡风玻璃上,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申恬见自己渐渐趋于弱势,情急之下伸出尖利的指甲在叶亦欢的手背上抓起来,"叶亦欢你疯了!你松手!快松手!" 她的手背被申恬抓的鲜血淋漓,索性扑上去抱住方向盘,"不可能!就算今天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们结婚的!" 申恬越来越激动,嘶吼着和她争抢,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一辆罐车已经渐渐到了视野中。 "啊--"申恬瞠大眸子,惊声尖叫,"踩刹车,叶亦欢!快踩刹车!" 她条件反射般的去踩刹车,却发现完全没有反应,怔愣过后她把刹车踩到了底,却依旧没有任何效果,只是向着前方直直的冲去,眼见大罐车逼近眼前,大雨混杂着气罐车惊慌的喇叭声,叶亦欢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就在气罐车距离她们不到十米的地方,叶亦欢猛地将方向盘往相反的方向拧去…… 天旋地转的一瞬间,她感到了自己的身体遭受到了猛烈地撞击,周身都传来了惊心的痛感…… 额角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了下来,她抬起泛着黑的眼看了外面一眼,雨刮器还在挡风玻璃上机械的工作着,外面是噼里啪啦的雨点声,雷声,还有车的警报声。 “阿霄,救救我……” 她张了张嘴,又呢喃了一遍,“救我……” 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她竟轻轻地笑了。 这样也好,她宁愿和申恬同归于尽,也不愿让她和凌南霄在一起。 -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她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明明麻醉还没过,她却醒了。 脑子混沌不堪,耳朵还阵阵嗡鸣,走廊上到处都是人,医生,家属,记者,警察,周围人声鼎沸,喧闹极了,纵然是那么吵的情况下,她仍然能准确无误的分辨出凌南霄的声音。 "你说什么?植物人?!不可能……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她怎么能出车祸,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是你们弄错了!" 他的声音颤抖不已,当中充满了悲恸和难以置信,叶亦欢侧了侧头,循着声音看过去。 凌南霄穿的还是他的结婚礼服,一身白色,英挺无双,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和她记忆里长身玉立的少年一样俊朗。 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她记忆里的笑容。 有人发现叶亦欢醒了,惊喜的叫了一声,"叶小姐醒了?医生!医生!快来……" 凌南霄闻声阔步向她走来,停在她的病床前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锋凌厉如刀。 叶亦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下一秒,凌南霄的眼中瞬息万变,伸手将她从病床上拎了起来,冲着她嘶吼起来,"开车的是你吧?是你害了她?!叶亦欢,她成了植物人,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叶亦欢被他摇的眼前泛黑,几欲呕吐,凌南霄紧紧地攥着她的衣领,盯着她被划伤的脸颊,惊痛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围没有人敢上前去拉他,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噤了声,叶亦欢几乎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片刻后,有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对着人们声音低沉的宣告。 "病人已经怀孕十二周了,很抱歉,胎儿没有保住……" 凌南霄的眼睛像是一盏被狂风卷灭了的烛火,瞬间暗了下去,他拎着叶亦欢的衣领轻轻一松,她便摔到了地上。 医院的地板那么冰,这一刻,叶亦欢终于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 “叶小姐,你的右手在车祸中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右手中枢神经和肌腱受损,恐怕以后无法再过量的工作或使用右手。”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惊愕的看向面前的医生,声音颤抖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右手,从此以后……废了吗?” “由于你的救治不够及时,所以导致了这种结果,我们的建议是你以后尽量可以避免右手的使用,因为你的右手现在的承重力只有五岁小孩的力气。” 医生冰冷的话语第一次让她感到绝望,她抬起手试图去抓桌上的杯子,然而她握住杯子还没能拿起来,透明的玻璃杯就已经脱离她的掌控,掉到地上摔得稀碎。 她看着自己包的像粽子一样的右手,终于忍不住恸哭起来,“不可以,我的右手以后还要画图的,我的梦想还没实现,怎么能没了右手……医生,我求求你,我求你救救我,我的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叶小姐,你冷静一点,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身体可以是完整健全的,可现在事已至此,你不如学着去用左手工作或生活……”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是个设计师,我的手就是我的一切啊!” 那是那一年的秋天,她坐在病床上,拖着自己已经废了的右手,抱着被子厉声恸哭,在她活了二十多年的记忆中,她从未有一次哭的这样凄厉而又绝望,就连母亲去世,她都没有哭的像那一天那样厉害。 就像是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却又被无情的判了死刑一样,她甚至连自己最后的一线希望都被那场车祸剥夺而去。 没有人知道珠宝设计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她的梦想,更是她母亲的梦想。 她想要代替母亲林晓君成为最顶尖的珠宝设计师,更是因为她曾经答应过一个人,她一定会走上Adonis设计赛的领奖台。 可是,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阿霄,救救我……” “相信我,申恬不是真的爱你……”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她死……” 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发之间,她一直在哭,明明脑子昏沉不已,明明都已经过去了,可是她却又像把所有的噩梦都经历了一遍,那样清晰,那样刻骨,又那么痛。 “不要,不要……” 后半夜的时候,凌南霄拉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睡得不熟,察觉到她的挣扎和恸哭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她哭得很厉害,眼泪纵横在苍白的几乎吓人的脸上,眼睛明明紧紧地闭着,就连眉心都紧紧地拧在一起,可是却像是在经历什么剜心削骨的遭遇一样,痛苦的摇着头,不停地呢喃呓语着。 “怎么了?叶亦欢!你做噩梦了,醒醒!” 凌南霄听不清她在呢喃什么,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出来,就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一样,每一下都是重击的疼,他手忙脚乱的去给她擦,却怎么也擦不完,最后索性俯身吻住了她的眼。 童话故事里,王子轻轻地吻了公主,打破了巫婆的诅咒,唤醒了公主。 他不期望能吻醒她,只希望能吻住她的泪,让她不要再哭。 他不知道吻了她多久,唇间全都是她苦涩冰凉的泪水,慢慢的流回心底,浸湿了他的心。 叶亦欢终于慢慢镇定下来,她还是睡着,却似乎从噩梦中脱离出来了,眉心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可是高烧就是忽冷忽热的,前一秒她还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有火在烧,后一秒又冷的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窟一样,冻得直打哆嗦,嘴唇都在颤抖。 凌南霄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夜班大夫又不在,他懊恼的咬了咬牙,只好脱了鞋又脱了外套和衬衣,将她贴向自己光裸的胸膛,试图给她一丝温暖。 高烧38°7不是盖的,凌南霄把她抱在怀里,滚烫的温度就是想抱了一团火炉一样,烧的他心口都在发疼。 可是他一点都没有觉得嫌弃或是厌烦,反倒是有着无尽的心疼,心疼她此时的难受与病痛的折磨。 薄唇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凌南霄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眼里的流光温柔而又怜爱。 若时光静止在此刻,便是天崩地裂,他似乎也一点都不觉得遗憾。 那时的凌南霄还没能意识到,当时他的怀里就抱着他的全世界,当有一天他亲手将她推离,他方才明白,她带走的不是他不稀罕的感情,而是带走了他整颗心。 * 第二天清晨,凌南霄是被查房的护士叫醒的。 叶亦欢高烧迟迟不退,还需要挂水和打退烧针,其他的就需要家属的看护和帮助。 彼时凌南霄还裸着上身和叶亦欢睡在一床被子里,看到护士推着车进来,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他倒是一脸坦荡的若无其事穿衣服,反倒是旁边的小护士看到他精壮的腹肌一下红了脸,急忙低下了头。 叶亦欢发病虽然很急,但是因为送医院比较及时,所以病情控制得好,血压和心率都没什么问题,也不需要带呼吸器,只要先退了烧清醒过来就好了。 医生来复查之后总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叶亦欢虽然还是昏迷不醒,可是肺炎已经转好了,只不过仍然是高烧加重感冒。 将近两天的高烧让叶亦欢整个人都已经快脱水了,嘴唇干的不像话,实习的小护士看不下去,小声的提醒凌南霄,“先生,您应该多给您太太进行水分供应,得给她喝点水才行。” 经护士这么一提醒,凌南霄这才反应过来,又手忙脚乱的接了温开水回来,将叶亦欢扶起来半靠在他胸前,把水杯递在她唇边喂水。 他从小到大也没照顾过人,哪还能意识得到此时的叶亦欢根本无法进水,一时又焦又燥,抬起头无助的看向护士,“怎么办?” “柜子里有吸管,您试着用吸管给她喂一下。” 凌南霄下床找出吸管,可是叶亦欢还是没办法喝水,他有些无奈,索性一把扔掉吸管,喝了一口水,俯身吻住她的唇,将水哺到她的嘴里。 一口一口的也不知道进行了几次,直到一杯水都喂完了,他看到叶亦欢的唇上终于湿润了一些,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 一旁的小护士被他这样毫不避讳的举动弄得早就已经羞红了脸,转身忙乱的去找输液器,将液体挂好准备给叶亦欢扎针。 实习的小护士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就连给叶亦欢输液的时候都要偷偷瞄他两眼,叶亦欢人本来就瘦,手背上的血管不好找,再加上实习的护士手法生疏,扎了几次都没能扎进去。 眼见着叶亦欢的手背都青了,凌南霄心疼又气恼的对着护士喊起来,“你到底会不会扎针?叫你们护士长过来!” 小护士只见得他英挺无双,气度不凡,对老婆又关爱有加,哪知道他发起火来也是燎原之势,吓得脸色倏地一垮,瞬间红了眼眶,委屈的跑出去找护士长。 到底还是护士长的手法娴熟,扎上皮筋从叶亦欢的手背上拍了两下,找准血管就扎了下去,又快又准。 调好了输液器,护士长带着哭哭啼啼的实习护士离开了病房,这一上午才算消停下来。 凌南霄遵照医嘱又弄了冰袋给她物理降温,再加上病房里的空气不流通,他还要每三十分钟就开窗通风一次,开窗前还要事先把叶亦欢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以免她在受到冷风侵袭加重病情。 如果严格算起来,叶亦欢可以说是他长到三十岁为止照顾的第一个人,即便是对申恬,他也没有这样尽心尽力的照顾过。 他给申恬配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工,事无巨细自有这些专人来做,更何况申恬是个植物人,不需要他做任何事。他虽然和申恬发生过关系,可是在那之后却一直没有过更亲密的举动,擦身这样亲密无间的事,他也都交给护工杨姐去做,自己顶多就是偶尔给她擦擦手,换个花什么的。 可是对叶亦欢,他却想一切事情都亲力亲为,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一个人,要不是因为他不是医生,他甚至想把输液打针这种事都包揽过来,就不会发生上午那种事了。 由于医生交代了要补给营养,所以凌南霄又特地给蒋静心打了个电话,让她炖一锅鸡汤送到医院来。 一听说是医院,蒋静心以为他是炖给申恬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正好赶在中午饭的时候送了过来。 然而到了医院她才发现自己精心炖出来的鸡汤竟然是给叶亦欢的,站在病房门口气的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你让我炖鸡汤,就是炖给她的?!” 看着凌南霄神色专注的把鸡汤里面的骨头和菜都挑出来,蒋静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站在门口指着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叶亦欢气急败坏道。 凌南霄抬起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您喊什么!这里是医院!” “你如果早说是炖给她喝的,我才不会动这个手!” 蒋静心才不是能管叶亦欢的人,别说她现在昏迷不醒的躺在这里,哪怕是她下一秒就倒在她面前,蒋静心也能面不改色的扭头就走。 凌南霄一心都在那碗鸡汤上,叶亦欢现在无法进食,他只好用喂水的办法依法炮制的把鸡汤哺给她。 蒋静心看着自己的儿子竟然嘴对嘴的给叶亦欢喂汤,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指着凌南霄张口结舌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要告诉妈妈,你爱上这个女人了!” 她还一直期待着申恬能够醒过来,就怕凌南霄真的对叶亦欢有了感情,可是最近她愈发的发现情况似乎有些偏离轨道。 她也是年轻过的,儿子看着叶亦欢的眼神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冰冷漠然,反而是渐渐带了一丝温情,这样下去她真的是怕他对叶亦欢产生了感情。 蒋静心的叽叽喳喳终于让凌南霄不耐烦了,他放下碗,蹙眉看向门口的母亲,冷冷的下了逐客令,“谢谢您炖了鸡汤,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 “你这孩子!这是什么态度!” 蒋静心气急败坏的嚷起来,凌南霄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更甚,终于一把将手上的碗重重的放在柜子上,起身走向蒋静心,不由分说的将她从病房里推了出去。 若不是因为这是他的母亲,他绝对不会就这么客气的把她请出去。 蒋静心站在门外骂骂咧咧的说了两句,看到凌南霄态度强硬,再加上走廊里人来人往都在看她,也不好再继续撒泼,只好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凌南霄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看着脸色苍白的叶亦欢,又看了看柜子上的鸡汤,方才满满的耐心忽然在顷刻间都消失不见。 ******************************************************************************************************* 车祸的真相就用这样的回忆形式写出来吧,比较直观~╮(╯▽╰)╭真的是甜不过三秒,某人承认爱上人家又不会死,而且还会有肉吃~~~   ☆、088温香软玉在怀超甜呦 之前杜梓涵就说过他是爱上了叶亦欢,现在就连自己的母亲也说他是爱上了叶亦欢。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讨厌这个女人的,讨厌她的声音,讨厌她的身影,讨厌她那么阴狠恶毒,讨厌她对于一切永远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讨厌在他喜欢她的时候无情的拒绝,在他不喜欢她的时候却又巴巴的跑回来。 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呢? 他现在之所以这样照顾她,不过是觉得她因为他才会生病住院,他只是心里有些愧疚,所以才会耐住性子来这里照顾她,才不是所谓的爱上她了窀。 对,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方才凌乱的思绪似乎霍然洞开,他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想法,垂下眼想了想,终于还是转身走出了病房。 * 凌南霄一个人在楼下的花园转了将近半个多小时。 面对叶亦欢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因此方才便想赶紧逃离和她在一起的空间,躲到楼下去转了转。 然而他的心里却一直记挂着楼上那个还在生病的女人,即便是出来透气也没有觉得有所轻松,反而是愈加担忧。 花园里有很多出来散心的患者,他看到一对很年轻的小夫妻,两个人都不过三十岁,妻子坐在轮椅上,脸上呈现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头上戴着一顶绒帽,隐隐露出一小节光裸的后脑勺。 大概是那位小妻子提出了什么要求,丈夫无奈的笑笑,摆出了一副下不为例的脸色,转身却跑向了超市。 他忽然就想到了叶亦欢,想到了那些诊断书上触目惊心的病况,想到了她昨晚高烧不退甚至说胡话的模样。 她已经这样了,他竟然无情的将她一个人扔到了病房里不管不顾。 凌南霄心头一跳,下一秒已经转身飞奔上了楼,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病房。 然而在他推开病房门的一瞬间,却看到一个一女人站在叶亦欢的床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凌南霄看着她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以为又是图谋不轨的歹人,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那女人的手臂将她转了过来,却见她手上拿着冰袋,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凌南霄劈手夺过她手上的冰袋,警惕道:“你想做什么?!你是谁?!” 他的手劲很大,叶小瑜的手腕被他紧紧攥着,几乎像要脱臼一样生疼,她蹙眉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冷厉而警惕,显然是一位警觉意识很高,心思深沉的男人。 这应该就是她的姐夫吧? 叶小瑜眼神敏锐的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底有着红血丝,可是眼神却是锐利中还带一些担忧,下颚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清渣,虽然有些略显苍悴,可是却并未掩盖他冷硬的气质。脸色微微有些泛青,还有些憔悴,一看就是长时间休息不好的结果。 总的来说,是一个沉着稳重的男人,看他的脸色这么差,这几天应该都是他在照顾她姐吧。 叶小瑜又对着这个病房打量了一下,普通的高干病房,单人单间,环境还算不错,看来这个姐夫对她姐还是挺上心的。 她毫不掩饰的目光在凌南霄的身上扫来扫去,很快就引起了他的反感,攥着她的手腕又有了一份力,“说!你是谁?” “你是担心我会害她?”叶小瑜唇角微扬,对着病床上的叶亦欢扬了扬下巴,“看你这么紧张她,刚刚为什么还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凌南霄被她不疾不徐的话说的一怔,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叶小瑜趁机抽回自己的手,眸中闪过一丝痛色,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放心吧姐夫,我不是坏人。” “姐夫?”凌南霄蹙眉。 “对,姐夫!”叶小瑜重重的点头,黛眉微挑,自我介绍道:“我是叶亦欢同父异母的妹妹,叶小瑜。” 叶小瑜…… 凌南霄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下,并且在脑海里飞速的搜寻关于她的信息。 是的,他想起来了,叶亦欢确实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之前一直没有了解过叶亦欢的家庭状况,只知道她父亲叶书华是二婚,新妻子带着一个和叶亦欢年纪相仿的女儿,但是早早的就已经出国留学了,所以他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一点印象。 凌南霄墨眸微眯,原来就是面前这位语言犀利,行事果决的女人? 方才凛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凌南霄退后一步看着她,扬了扬手上的冰袋,“我正在给她物理降温,你把它拿下来做什么?” “我姐头上的冰袋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物理降温的时间一半在15-20分钟之内,时间太长不仅会冻伤皮肤,而且还会刺激到脑部穴位,对人体非常不好。”她一口气说完,又冲着凌南霄耸了耸肩,“还有什么问题?” 凌南霄墨眉微挑,“你是医生?” “也算吧,心理医生。” 叶小瑜语气轻扬,转身替叶亦欢塞好被子,又将自己带来的香水百合插到床头柜的玻璃花瓶里,娇艳的鲜花终于为这个令人窒息的病房中带来了一点生气。 她今天一早就给叶亦欢打了电话,没想到电话一直关机,她又去了学校找她,却被告知叶亦欢已经请了两天假,所以就赶紧买了一束花,匆匆赶过来看她。 她原本以为叶亦欢的病房里一定会热闹非凡,谁知道来了之后却一个人都没有,就把她这样一个高烧的病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甚至连叶书华这个亲生父亲都没来看她一眼。 叶家,果然是没有任何值得人留恋的。 凌南霄和叶小瑜没见过面,因此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是看叶小瑜对叶亦欢的态度,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似乎还算不错,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过多的招呼叶小瑜,只是示意她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自己顾自的坐在了叶亦欢的床边。 “我就是来看看我姐,既然有姐夫你在这儿,我也就不多呆了。”叶小瑜也不跟他客气,拎起自己的包便准备走,到了门口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门,“对了,有一件事忘了通知你们,我今天就是为这个来的。” “怎么了?” “我刚从美国回来,我爸叫你们周六回家吃饭,我本来是准备给我姐打电话的,没想到她病了。既然这样,我回去跟我爸说推两天吧,让我姐好好休息一下。” 其实对于叶书华提出给她接风洗尘的团圆饭,她本来是想回绝的,她原本就没有打算回叶家去住,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张罗着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目的就是脱离父母,无奈母亲吴茵一直要求,她也没办法拒绝,只好应承了下来。 凌南霄抬头看了看叶小瑜,简单知性的薄毛衫,外面套着一件卡其色的中长款风衣,黑色的Prada皮包,干练却又不失娇柔,比起叶亦欢的薄凉和那份看透世事的漠然,叶小瑜显得更加有活力和娇俏。 这两姐妹,还真是不一样。 不过看叶小瑜的样子似乎十分体贴爱护她这个姐姐,话里话外都在关照着她。 凌南霄眼里带了一丝感激,点头道:“那就谢谢你了。” “谢什么。”叶小瑜不以为意的笑笑,“我姐就拜托给你照顾了,你费点心,不要再把她一个人丢下了。” 她说完,提了提自己的包,转身便走出了病房。 有了叶小瑜的提醒,凌南霄这一天都变得格外谨慎,不仅要注意通风时间,还要注意她物理降温的时间,甚至连晚饭都忘了吃,还是Andy下班后又给他送来的。 鉴于昨天的情况,他很怕她夜里又觉得冷,今天晚上索性直接和她睡在了一起,以免她做噩梦什么的。 她的温度已经降到了37°8,只不过还是没有醒过来,凌南霄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温热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她已经不像昨晚那样热的像个火炉子,现在的她更像是一团火,贴在凌南霄的身上,炙烤着他的心口。 他低头看着她已经渐渐水润微红的薄唇,视线再移到她绯红的脸颊上,她的皮肤本就白皙透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肺炎更是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薄的几乎能看到她细弱的毛细血管。 明明是这么娇弱的一个女人,却偏生在他的生命中划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记,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一碰就痛。 凌南霄搂着她,抬起拇指抚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大约是高烧的原因,她的唇红的不可思议,甚至比用了最好的口红还要诱人,他看着她如翼的长睫微微轻颤,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隐隐,心底蓦然一动,情难自已的低头吻住了她。 睡梦中的叶亦欢比平日里还要安静柔美,他闭上眼在她的唇上浅尝辄止,轻轻辗转。 玫瑰花瓣一样柔软的唇上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吻着她,轻轻地舔舐吮.吸,就像是小时候吃的奶糖一样,有着无限的甜蜜,像是怎么也享受不够。 怀里的女人还在昏迷不醒,完全意识不到这个正在摄取着她甜美的男人正在她的唇上惩恶,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回应一下。 她不经意的迎合让凌南霄心头大动,不由得更加深入的吻着她,周边的温度似乎也渐渐升高起来,他的手不知何时探入她的病号服里,寻上了她微烫却柔软的腰肢。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甚至变得紧绷起来,就像是有一头兽在叫嚣着要冲破出来一样,直到下腹蓦然窜上一股火气,他心上一震,急忙松开了她的唇,放在她胸口的手也急忙抽了出来。 凌南霄掀开被子,翻身坐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他的脸上泛着一抹红晕,眼底也有着散不开的情.欲。 她现在还病着,甚至还在深度昏迷之中,他如果真的要了她,那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更何况上次强要她的事已经让他万般后悔,无论怎样,他都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似乎想要把身体里那只兽逼回他的牢笼里,脸色隐忍而坚定。 可是这个女人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蛊,怎么能在生病之中也这么诱人,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她,爱护她。 凌南霄睁开眼,懊恼又无奈的看着熟睡中的女人,手掌抚上她的额头,轻轻地叹了一声,“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妖精?”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叹息,叶亦欢竟然慢慢的睁开了眼,高烧几天,这是她第一次睁开眼,一双明丽的大眼睛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带着迷茫和委屈,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眼神湿漉漉的望着凌南霄。 凌南霄被她这个毫无防备的眼神看得心都软成了一汪水,心底先是觉得狂喜,随即起身激动道:“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他急迫的翻身下床,叶亦欢却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指。 凌南霄急忙转过身重新坐到椅子上,急急地问她,“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肚子饿吗?想不想喝水?” 他完全忘了这个女人才刚睁开眼,对于他连珠炮似的提问毫无招架能力,只是像猫儿一样无害的望着他,糯糯软软的低喃,“我想吃荔枝罐头。” “荔枝罐头?”凌南霄一愣。 她又点了点头,坚定道:“嗯,我想吃。” 凌南霄并不知道,荔枝罐头是她关于母亲的记忆。她小的时候每一次生病,母亲林晓君都会买荔枝罐头给她吃,所以对于叶亦欢来说,生病的时候就一定要吃荔枝罐头才行。 她像一个期盼糖果的孩子一样,期期艾艾的看着他,凌南霄几乎是没怎么多想的就点头应承下来,“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他转身穿好衣服,拿了车钥匙便急急切切的跑了出去,甚至没有看到在他走出病房的一瞬间,身后的女人也合上了眼睛,重新睡了过去。 其实叶亦欢并没有清醒,她只是因为高烧的原因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说出了自己记忆中的愿望,三天的高烧让她几乎有些迷糊了,她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个出了门的男人是谁,就已经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凌南霄跑出住院部就飞快的跑向了医院外面的一个24小时便利店。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这个时候也只有这样全天候的便利店才开着,他找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大的,进去把货架上的物品挨个看了个遍,终于找到了放罐头的那一排。 货架上的罐头有很多,黄桃的,草莓的,什锦的,然而就是没有荔枝罐头。 凌南霄咬了咬牙,又跑进了另一家,却还是没有找到荔枝罐头。 医院附近的几家24小时便利店都已经被他找遍了,然而每一家都有各种各样的罐头,偏偏就没有荔枝的。 凌南霄又返回去把车开出来,一路朝着市中心开去,企图能找一个大一点的超市。 凌晨三点,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街道上静的连鬼都看不到一只,夜风吹过,掠起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在月光和路灯的映衬下投下了影影绰绰的阴影,显得有些鬼魅又惊悚。 然而凌南霄却顾不得这些,他放慢了车速,不停地张望着道路的两旁,每遇到一个还在营业的店就要停下来进去看一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见了什么鬼,竟然会因为叶亦欢的一句话,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跑出来为她买什么荔枝罐头。 可是在听到她软软的声音和看到她毫无杂质的眼神,他就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能满足她的心愿。 这女人或许是真的对他下了什么蛊,每一次抱着她,吻着她的时候,他就有种异常的满足和悸动,甚至想把这样的情景能一直延续下去。 想到抱着她,他就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她温香软玉的身体,抱在怀里软软的,像是猫儿一样乖巧,她的身体上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馨香,不似申恬从前用的Chanel,更不像杜梓涵那种魅惑浓郁的香水味,只是一种很淡的香气,却能让人久久的回味,像是萦绕在鼻尖上一样挥之不去。 还有她柔软的腰肢,诱人的胸房,每一个都让他蠢蠢欲动。 一想到这些,凌南霄的脸上就有些微微发烫,脑子也一时有些反应迟缓,甚至没有发现车前忽然蹿出的野猫,他吓了一跳,急忙将刹车踩到了底,然而受惯性的作用,他的胸前却一下撞到了方向盘上,霎时疼的咬牙。 凌南霄把车停在路边,那一撞撞得太狠,他捂着胸口,觉得骨头都有种被撞碎了的感觉。 他好久才缓解过来,一抬头正巧看到对面有一家很大的便利店,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或许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这家便利店里竟然恰好有荔枝罐头,凌南霄心上一喜,也顾不得胸口的疼痛,一下买了五罐,看到还有其他的水果罐头,他又各样买了两个,老板看他买得太多,甚至没办法用袋子装,索性给了他一个纸箱子。 买到了荔枝罐头,凌南霄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加快了车速往医院赶。 凌晨的医院里静谧的有些骇人,凌南霄抱着一箱子罐头走在走廊上,正听着对面传来了脚步声,走近一看竟然是钟玥。 今晚本是钟玥值夜班,这下看到凌南霄抱着一个大纸箱这么晚了走在医院里,不禁有些诧异的叫住他,“凌南霄?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你抱的那是什么东西?” 凌南霄停下脚步,抬了抬手上的箱子,“这个?给叶亦欢买的罐头。” “欢欢?她怎么了?” “急性肺炎,住了两天院了,刚刚醒来说想吃荔枝罐头,所以我出去给她买的。” 钟玥显然没想到凌南霄竟然会为了叶亦欢大半夜跑出去只为买个罐头,一时间诧异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怔怔的说了一句,“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 凌南霄顾不上和她多说,只匆匆的说了一句,“我先去把这个给她送回去,对了,我刚刚刹车太猛撞到了方向盘上,等一下去你那儿帮我看看吧。” “可以啊,直接来我办公室吧。” 凌南霄点了点头,抱着箱子快步回到了叶亦欢的病房。 他轻手轻脚的把箱子放下,转头才发现方才还可怜巴巴的跟他说要吃罐头的女人,此时已经再度睡了过去。 凌南霄想叫她起来,可是看到她沉静的睡颜又有些不忍心,最后只好无奈的作罢,离开病房去了钟玥的办公室。 * “还好,只是有些轻微的骨裂,你年轻力壮的,多吃点好的,很快就能愈合了。” 钟玥放下片子,关掉灯光走出来。 凌南霄点点头,重新穿好衣服便准备走。 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用不着过多的客套话,相互之间欠下了人情都会记在心里,下次对方有麻烦也会不顾一切的帮忙。 “等一下。”钟玥忽然又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欢欢她,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很多了,烧也退下去一些,但是还没有完全退烧,液体和退烧针都在用,看看明天能不能退吧,医生说退了烧就可以醒过来了。” 凌南霄的声音中还是带了一丝担忧,钟玥应和的点了点头,“那你就多照顾她一点。”她顿了顿,思忖了一下又问道:“你和特殊病房的那个植物人患者是什么关系?我看你总是从那边出入。” 她不止一次的看到凌南霄来那个病房,她也装作不经意的从那里经过了几次,看到了里面是一个美丽娇媚的女人,年纪轻轻却成了植物人,让人忍不住叹息。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护士站可以说是消息八卦传的最快的地方,关于凌南霄和那个女人的故事,她从护士那里也断断续续的听过一点。 最传奇却也流传最广泛的一个版本,说的是叶亦欢在凌南霄婚礼那天突然出现,没有任何理由的带走了新娘子,然而却在路上发生了车祸,新娘不仅成为了植物人,甚至还因为车祸而流产,而始作俑者却安然无恙,继而还跟凌南霄结了婚。 关于凌南霄的婚姻,钟玥虽然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可是她并不知道故事的开端是这样惨烈的。 凌南霄顿住脚步,垂着眼想了一下,沉声缓缓道:“那个女人……应该算是我的前女友吧。” 他和申恬没有订婚,婚礼也没有进行,算不得是他的未婚妻,更算不得是他的妻子,唯一比较亲近的身份应该就是女朋友,而且还要加一个“前”字。 ******************************************************************************************************* 艾玛,够不够深情~~~差点就写成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哈哈。某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不过你趁着人家高烧时候揩油又是几个意思啊喂!   ☆、089我知道是邢漠北在照顾我虐凌少 钟玥看他的脸色不大好,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出于好意的提醒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觉得欢欢是个好女人。有些事,你作为当事人可能看不清,可是作为局外人,我们每一个人都能看到她对你的真心。我在医学院的时候也修过心理学,欢欢那样安静淡然的女孩儿,不像是会存有害人之心的人,无论怎样,我希望你能多为她着想一些,多给她一点信任,试着走近她,了解她,也许你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她。” 她从来都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叶亦欢爱的很苦,她甚至有一种能感同身受的感觉,她也是经历过一场撕心裂肺的爱情的人,因此她不想看到叶亦欢也像她一样爱的艰难妲。 更何况,经过上一次的车祸和这一次的生病,她已经感觉到了凌南霄对叶亦欢不同的态度。 凌南霄看着她认真而凝重的神色,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自己会好好处理的。” 窀* 第二天一早,凌南霄就惊喜的发现叶亦欢的烧退了,既然退了烧,那她应该马上就要醒来了。 这么想着,凌南霄便趁着她还没醒,想要先出去给她买个早点,等她醒来之后就可以进食了。 他虽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可是也知道刚刚醒来的病人不能吃的太油腻,所以只给她买了小黄油面包和黑米粥,路上看到了一家骨头汤店,又进去买了一碗骨头汤。 然而再回到医院的时候,他却在楼下遇到了杜梓涵。 她显然也是刚来的,看到凌南霄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以为是他来看申恬,顺便给自己买了早点,一时高兴地难以自持,眼锋都扬着得意的弧度。 “姐夫,既然来了,不如就上去坐坐吧?” 杜梓涵热络的挽住他的手臂,却没有看到他眼底浓浓的反感与不耐。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听着她一口一个“姐夫”叫着也没什么感觉,可是自从听了叶小瑜称呼他之后,他就觉得杜梓涵叫他姐夫异常别扭和陌生,甚至还有些厌烦。 他突然发现,一样的称呼让不一样的人叫出来就会是另一种感觉。 叶小瑜叫他的时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热络,不会让人产生丝毫的反感,反倒隐隐有些愉悦。而杜梓涵叫他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发嗲的撒娇,嘴上叫着他“姐夫”,眼里却是另一种眼神。 他越想越觉得心烦,毫不留情的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冷着脸斥道:“以后注意一点自己的行为举止,我跟你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杜梓涵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一时间又臊又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站在原地跺了两下脚才咬牙切齿的追了上去。 她也不敢再刻意接近,只好跟凌南霄隔开一段距离,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姐夫,你脸上怎么了?嘴角怎么都青了?” 她刚才在楼下第一眼就看到了凌南霄脸上的伤,嘴角泛着青,似乎还裂开了伤口,下巴上的胡渣也是密密麻麻,形象十分的颓然憔悴,完全不似几天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凌少。 凌南霄下意识的抚了一下唇角,邢漠北那个混蛋也不知道下了几成的力气,一拳下来竟然让他疼了三天,现在摸上去还隐隐作痛。 面对杜梓涵殷切的提问,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敷衍了一句,“没什么事。” 他原本想买了早餐就赶紧去看叶亦欢的,骨头汤和粥凉了就不好喝了,更何况她周围现在也没有人,万一一会儿醒来了,一定会不知所措的。 可是眼下偏生遇到了个杜梓涵,拉着他一路就往申恬的病房去了。 他心下烦躁,想着去看一眼申恬就赶紧离开,杜梓涵却又眼尖的看到了他手上提的早点,惊喜道:“姐夫,这是买给我的吗?我还没吃早饭呢,姐夫你真好!” 她睁着一双星星眼望着凌南霄,他心里愈发憋闷,脸上烦躁的几乎下一秒就要翻脸了,可是看到杜梓涵殷切的表情,又看到了病床上的申恬,只好随口应了一句,“嗯。” 杜梓涵说着就要去拿他手上的袋子,他却侧身闪过她的手,最终在几样早餐中挑了半天,把买给自己的蟹黄包扔给了她,阴郁着脸色道:“你就吃这个吧。” 他买来东西不是为了借花献佛给杜梓涵的,他自己吃不吃无所谓,可是叶亦欢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怎么能把那些都给了她? 人也看过了,凌南霄几乎是一刻都不想停留的便离开了申恬的病房。 然而当他急切的回到叶亦欢那里时,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病床。 * 叶亦欢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头痛的几乎要裂开了,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前阵阵泛黑,她又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才睁开。 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床单,墙壁,窗帘,加湿器缓缓地吐着湿气,她转过头看了看旁边,一个一身深色西装的男人正在神色专注的把手上的蔷薇花插进花瓶里。 叶亦欢看着那个人,张了张嘴,好久才说出三个字,“邢先生……” 高烧之后让她严重脱水,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是遭到了砂纸的磨砺一般,粗嘎的让她自己都在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声音。 邢漠北闻声转过头,看到她醒了,显得很高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叶亦欢虚弱的笑了笑,“还好。” 还能怎么样呢?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都在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中度过,脑子都已经烧糊涂了,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没有一点印象。身上也是忽冷忽热的,整个人虚乏的没有一点力气,就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概也就是如此这般了。 她试着从床上坐起来,邢漠北急忙上前抽出枕头为她垫好,又把床摇高了一些,让她可以靠的舒服点。 叶亦欢看着他忙前忙后,空洞的眼中总算是有了一点神采,感激的看了他两眼,转头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荔枝罐头。 邢漠北看到她的视线直直的盯着那个罐头瓶,浅笑道:“你想吃?” “嗯!” 她重重的点头,明丽的眼中带了一点期盼和迫不及待,有点孩子气的样子。 邢漠北不是医生,也不知道她这样的情况适不适合吃罐头,可是看到她眼巴巴的样子,他没有一点办法拒绝,哪怕是出于私心也好,他只想满足她现在的心愿。 他拿起罐头对着瓶底拍了两下,轻轻一拧盖子,“啪”的一声就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邢漠北拿着勺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舀出一颗荔枝送到她嘴边,叶亦欢没怎么多犹豫的就张口吃了下去。 丰润的荔枝咬开水水的,果肉透着丝丝甜味,竟让她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她品着嘴里的荔枝,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邢漠北,第一次有了一种异常踏实的安全感。 “还吃吗?”邢漠北又问她。 叶亦欢摇头,“不吃了,太甜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饶是她再贪恋荔枝的甜美,大病过后的嗓子干涩中还有点痒痒的,不适合吃太多甜的东西。 钟玥的话说的没错,她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学会爱别人。 这场大病让她突然想通了一些事,过去她太过纵容自己,万事都以凌南霄为中心,永远都围着他转,甚至忽视了自己的身体健康,就是因为她任性的淋雨,洗冷水澡,才会把自己害进医院里来。 生病的感觉太难受了,她再也不想这样了。 邢漠北点点头,放下罐头瓶子道:“我去叫护士过来给你看看。” 他很快就找来了值班护士,仍然是前天那个实习的小护士,进来给她量了体温,又笑盈盈的艳羡道:“姐姐,你老公对你真好,在这里照顾了你三天呢。” 那天凌南霄对小护士的声色俱厉现在还历历在目,能让那样气宇轩昂的男人这样护着,怕是很多女人都会动心的。 叶亦欢闻言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病房外的男人,以为小护士说的是外面的邢漠北,正要解释,想想又觉得有些多余。 小护士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想表达什么意思,她又何必对外人讲那么多。 可是她心里却觉得很暖,她只记得三天前昏倒的时候是被邢漠北送进医院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照顾了她三天。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她又何德何能让这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在这里照顾她,在她危机的时候保护她?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会生出无数的情绪,邢漠北再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亦欢出神的望着窗外,眼神很复杂。 “怎么了?” 他走过去坐到她对面,叶亦欢转头看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柔柔的笑意,不似以往那种客气又疏离的笑,这个笑容当中带了一些感激和一个女人特有的柔情。 就像一朵在寒风中挺立着的傲梅,纵是环境恶劣,身体娇弱,却依然倔强的向上着。 他一直知道她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看多了她的成熟稳重,此时看到了她明明病的虚弱却仍然坚韧的笑着,竟蓦然有些移不开眼。 “邢先生,您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没有忘记他那天因为救她而造成的惨烈的伤痕,他伤成那样却还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没有办法不动容。 “已经好很多了,正在慢慢结痂,不疼了。” 邢漠北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从来没受过伤一样语气轻松。 “今天天气很好,邢先生可不可以带我去楼下走走?” 她看着外面骄阳明媚,想到自己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不由得有些向往外面的新鲜空气和人来人往生机勃勃的景象。 邢漠北原本想说太阳都是骗人的,外面其实冷得很,她刚刚才醒过来,很容易再受凉,可是看到她盯着窗外那种殷切的眼神,他所有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时候他也觉得很奇怪,面对叶亦欢的时候,他总是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哪怕她不说一句话,单单是一个眼神也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这大概就是感情的魔力吧,面对你喜欢的那个人时,你永远都是妥协的那一个,哪怕她是要星星要月亮,也会心甘情愿的摘下来送到她的手里。 邢漠北拿了外衣给她紧紧裹好,又向护士要了一次性口罩,看着已经裹得差不多了,这才扶着她走出病房。 她现在真的还虚弱得很,躺在床上三天没有动,腿都感觉有些酸软无力,好在有邢漠北扶着她,这才有了一个支撑点,不至于瘫倒下去。 邢漠北的行为举止总是恰到好处的,多一分则显得热情,少一分则显得冷淡,可他就是偏生能拿好那个平衡点,让叶亦欢总是感觉不到不妥,也从来没有给她带来困扰,因此她在凌南霄面前永远都是坦荡的。 凌南霄…… 想起这个被称作丈夫的男人,叶亦欢的唇角不由得逸出了一丝苦涩,她在这里烧的半死不活,他却连个脸都没露过,想来他应该也不知道她现在是这副鬼样子吧?这个时候他应该是陪在申恬身边,又或是和杜梓涵还在床上重温旖旎,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 邢漠北扶着叶亦欢慢慢走下楼,她走的很慢,他也跟着放慢步子,尽量能保持和她一个步调。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然而就在他们经过特殊病区的时候,叶亦欢不经意的转头,便看到了凌南霄和杜梓涵。 杜梓涵正一脸笑容的和他说着什么,他侧身对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手上提着好几个袋子,在杜梓涵殷切的眼神攻势之下,他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她。 她忽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微博上看到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是暖男,他对你冷,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你。 这句话说得大概就是他吧,他可以照顾申恬两年,可以在大早上来给杜梓涵送早餐,可是却连一个温和的脸色都吝啬于给她。 叶亦欢自嘲的笑了笑,在邢漠北看向他们之前及时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慢慢的下了楼。 仁济医院的环境很好,大概是为了照顾病人的身体,就连后花园的花草树木都是经过严格的检查的,任何能引发人体不适的,诸如一些带有花粉类的植物都没有种,只种了简单的松柏和一些娇艳明丽的花。 花园后面还有一个很大的泳池,旁边是一个造型独特的喷泉,水流直直冲向天空,继而又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即便在这样的小型喷泉里也能营造出一种波澜壮阔的感觉。 大医院到底是不一样,就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喷泉都要给患者们造成一种生命不息的深意。 叶亦欢找了一个花坛准备坐下来,邢漠北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一个坐垫,及时的垫在了花坛冰凉的瓷砖上,温润的笑了笑,“病人为大,你该多多注意才是。” 他和凌南霄到底是不一样的,他的细心就像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就融入了人的心底,待反应过来之后才惊觉他的好。而凌南霄永远也没有他这般的细心和体贴。 “谢谢邢先生。” 她仰头冲他笑,硕大的口罩将她的脸遮去了一半,只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双眼,眉眼弯起,格外娇俏。 邢漠北陪着她在旁边站着,清晨的阳光分外和煦,虽然晨风有些凉,可是却更觉清新。 两人静默着呆了一会儿,邢漠北的助理Gary忽然神色紧张的跑过来找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Frank的车祸鉴定报告出来了。” 墨眉倏然蹙起,邢漠北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去。” Gary点头走了,叶亦欢仰起头看他,“邢先生有事要忙吗?那就赶紧去吧。” 邢漠北蹲在她身边,抱歉的笑了笑,“把你带下来却没有把你送回去,这次是我的失职,下次我给叶老师道歉。” 叶亦欢摇头,“没关系的,您带我下来就已经很麻烦您了。” 邢漠北又给她安顿了几句,看她一条一条的记好了,这才转身离去。 叶亦欢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渐行渐远,觉得口罩遮着都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又将口罩摘下来,仰起头闭着眼做了一个深呼吸。 花园里的泥土气息都窜入鼻腔之中,她这才感受到了一丝生活的新机。 她一个人又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直到觉得有些冷了,这才站起身来准备回去,然而刚站起来,就听到了一个急切的男声,“叶亦欢?!” 她一怔,转头凌南霄站在她一步之外的地方,脸色焦灼心急,额头上还沁着细细密密的汗,微微的喘着粗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着急的神色,他现在不是应该陪着杜梓涵或申恬吗?为什么会用一副失而复得的表情看着她? 凌南霄回到病房里看到空无一人,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扔下手上的早餐便跑下楼去找人。 仁济医院这么大,他几乎把整个住院部都翻过来了,就在他几乎要去找院警的时候,终于在花园里找到了她。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她脸色冻得有些发白,急忙脱掉自己的外套上前一步裹在她身上,一边蹙眉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外面很冷,不知道吗?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虽然不好,可是却难掩关切,叶亦欢看着他手忙脚乱的给她套衣服,脸上却没有一丝感动,反而是一片清冷。 “我病情加重了你会关心吗?你关心的应该是申恬什么时候会清醒,你关心的应该是杜梓涵早上会不会饿肚子吧?” 她讥嘲的话语从头顶传来,凌南霄的动作一滞,随即抬起头愕然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不都已经听清楚了吗?这么早就赶来给你的小情人送早餐,还真是感人肺腑啊!” 她才刚刚醒过来,明明脸色苍白如纸,可是眼底却又急又狠,就连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一样,一定要字字都扎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才行。 说她不甘也好,说她嫉妒心强也罢,可她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她在病床上三天三夜不省人事,他却在那里陪着杜梓涵花前月下? 凌南霄看着她清冷的表情和眼尾的轻蔑,心里就像是针扎一样的疼,许久才提高音调厉声道:“叶亦欢,你胡扯些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三天都是谁在照顾你?” 他原本不想冲她吼的,她刚刚才醒过来,这个时候应该是脆弱如纸,可是他受不了她讽刺的眼神和刻薄的语言,每一个字都让他无法忍受。 “我当然知道,是邢漠北送我来的医院,这三天来,也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怎么?你又想说我俩不清不楚?” 她上扬的语调带着挑衅和得意,然而话说出来了,却没有想象之中报复的快感,反而是心疼的难受。 她也希望照顾她的那个人是他,希望她在最无助的时候是他伸手拉了她一把,在她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他。 可是他给她的永远只是失望,看不到尽头的失望。 凌南霄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有失望,有惊痛,有欲言又止,却也有无尽的悲凉,那样复杂的眼神在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就好像是一个一直坚.挺英勇的男人忽然遭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塌一样。 他忽然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听过的那个恶俗的童话故事,《海的女儿》。 小美人鱼爱上了邻国的王子,为救王子而用自己的嗓音与巫婆交还,换了一双人类的双腿,然而王子却以为是别的公主救了自己,继而和公主结了婚,小美人鱼则化为了泡沫,沉入了海底。 他不记得自己是三岁还是五岁听了这个故事,便是那样没有任何思维的年纪,他也觉得小美人鱼是蠢到了极致,既然自己是自己的付出,那就应该不顾一切的争取,要告诉那个人真相才行。 他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遇到了这样狗血到了西天的事,那么他一天会不顾一切的说出真相,告诉她,他才是那个守护在她身边的人。 可是他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会真的经历这样的事,或许这样的故事放在他身上显得很矫情,可他不是献出生命的人鱼,但邢漠北却是得到了公主青睐的王子。 他终于能体会到了小美人鱼当时的痛楚,那个人已经否定了你全部的付出,你再说什么也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卑微,又何必再让自己显得更加不堪。 他的眼神太过悲恸,以至于让叶亦欢有一瞬间的怔愣,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怎么会是凌南霄看她的眼神呢,他看她的时候,永远都是冷厉的,不屑的,高高在上的,怎么会是这种失望悲凉的眼神呢。 叶亦欢张了张嘴,愕然的呢喃,“阿霄……” “你走。” 凌南霄背过身,哑着嗓子对她道。 ******************************************************************************************************* 啧啧,被人误会的滋味不好受啊╮(╯▽╰)╭我知道大家都想看反虐,但是虐男主未必非要在大转折之后,偶尔也会在小事上虐他一下,哇咔咔~~留言呢留言呢~~求留言~~   ☆、090可恶至极的小白眼狼口是心非的某人 “你走。” 凌南霄背过身,哑着嗓子对她道。 她既已认为是邢漠北照顾她,那他又何必再上赶着解释?他说不出这样的话,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去做这样的事窀。 误会就误会了吧,他也从不稀罕她的感激和感动妲。 叶亦欢看着他黯然的神色,心里沉沉的发痛,她伸出手想拉他一下,却被他反手狠狠的甩开。 凌南霄转过头提高声音冲她厉喝,“我让你走!去找你的邢漠北!走啊!” 他的神色几近失控,额角甚至都已经凸起了青筋,唇角乌青的地方揪扯般的痛,却怎么也敌不过心底那份尖锐的痛。 有口难辩,原来是这样苍白无力的感觉。 叶亦欢的手被他甩在半空,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终是转过头大步的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叶亦欢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明明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可是她第一次觉得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凌厉沉稳的姿态。 他有什么好气的呢? 他不愿意看到她,也不想照顾她,可是却又见不得别人对她好,难道非要看着她死在他面前才开心吗? 叶亦欢站在原地,冷风侵袭着她的脸,她身上明明还披着他的外套,风一吹就能闻到他的气息,清爽甘冽的须后水味道,和他独有的男性气息,她轻轻地嗅着,眼睛酸涩的有些发疼,许久才转身走向病房。 他们终究还是背道而驰,就像是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凌南霄一路阔步疾行,直到走出了医院才慢慢镇静下来。 他在外人面前可以沉静,可以理智,可在这个女人面前永远也无法淡然,她总是有办法让他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也总是有办法将他逼得毫无章法,几近失控。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衣不解带照顾了她三天三夜的人是他,凌晨三点跑出去给她买罐头的也是他,可是她醒了,却把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了邢漠北的头上。 邢漠北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居然那么相信那个男人!他嘴角的伤就是那个死男人造成的! 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可恶至极的小白眼狼! 凌南霄站在医院外面,脸上又气又怨的表情活像一个妒夫,气的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直到一阵冷风吹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这会儿也冻得有些微微哆嗦。 罢了,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像她这样弱不禁风,冷风里冻一会儿也不至于就因此得了急性肺炎住院。 他仰头沉沉叹了一口气,又转身回到医院里,走到护士站,找了那天那个技艺生疏的实习小护士。 “这些钱你拿着。” 他蛮横霸道的把小护士拉到角落里,掏出一叠子红色钞票,不由分说的塞进了小护士的手里。 小护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都白了,扁着嘴马上就要哭了出来,推着他的手拒绝,“先生,我们医院有规定的,收了家属的钱会被开除记大过的!” 她毕业证还没拿到呢,这就被贿赂一下,那她后半辈子也就都完了。 凌南霄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愈加的觉得烦闷,嘴上也没好气道:“谁说这是给你的!你把这钱给7016的那个女人,她今天要出院了,走的时候去帮她收拾一下,把她送到楼下,给她打了车再走。”顿了顿,他又说:“我会叫你们护士长多关照你一下。” 他向来都是一个不会欠人人情的人,既然这么麻烦人家小姑娘,当然要给人家一点好处。 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向她低头,一个无视他的好,还把所有功劳都记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女人,他不可能腆着脸去追她。可是他又始终放不下她,走出医院也不能安心,生怕不管她又会出什么岔子,只好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找别人帮助她。 小护士听了他的话,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四下无人,悄悄地接过钱塞进了护士服的口袋里,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嗯。” 凌南霄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估计的一点都没错,叶亦欢上午做了全面检查,被医生告知了没什么大问题,中午吃完饭就已经决定要出院了。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只是有几件新的内.衣裤,还有地上的一箱子罐头。 看着那些新买的内.衣裤,她自己也觉得很惊奇,邢漠北照顾了她三天,居然连这么私密的东西都给她买了,而且跟她的尺寸还分毫不差,可重点在于,是谁给她换的? 一想起这些,叶亦欢脸上就火烧火燎的烫,一把抓的将那些烫手的内.衣塞进了包里。 临走之前,上午给她做检查的小护士忽然进来了,看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急忙不好意思的道歉,“真是对不起,刚刚去给一个患者打针,结果来晚了。姐姐你已经收拾好了吗?我送你出去吧。” 叶亦欢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她,仁济医院的服务态度会不会太好了点?居然还会把病人一直送出院? 对于小护士的帮忙,她只当是遇到了热心的小姑娘,那箱子罐头她是没法带走了,索性就当做人情送给了那个小护士。 那个小护士见她手上提着包,又主动接过来,热络道:“这个我来吧。” 小护士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赞叹她老公人真好,不仅交代她要帮她收拾东西,还要亲自把她送出去才行。 叶亦欢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里沉沉的,这样细致入微的事,凌南霄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不是说她不相信他,而是她压根不敢想凌南霄会这样对她。他是一个连跟她说话都没有耐心的人,他能好好跟她讲几句话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如果照顾她三天,还事无巨细的都为她打理好,那简直都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或许也是一种先入为主吧,邢漠北给她的感觉永远都是细心地,体贴的,温润的,所以遇到这样的事,她几乎是没多考虑的就联想到了邢漠北身上。 小护士一直将她送到了下面,叶亦欢去办理出院手续,缴费的时候才知道已经有人替她把钱都已经交了。 又是邢漠北吗? 叶亦欢沉思着抿了抿唇,只觉得心里愈发的歉疚。 她真的是欠了邢漠北太多人情了。 小护士给她拦了车,临走之间才想起来凌南霄给她的钱,急忙掏出来递给叶亦欢,“姐姐,这是你老公让我给你的。” 邢漠北居然连钱都给她准备好了? 叶亦欢诧异的几乎有些错愕,正想张口再问小护士有没有交代什么事,后面却已经有车在不耐烦的摁喇叭,小护士急忙给她关上了车门,出租车就这样开走了。 罢了,她还是直接问邢漠北吧。 叶亦欢并没有回家,而是让出租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她病的突然,手头上所有的事都没来得及交代,现在已经有三四天都没有回去过了,班级里估计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得赶紧回去整顿纪律才行。 然而让叶亦欢出乎意料的是,等她匆匆把包放回办公室,急忙赶回教室的时候,却发现学生们正认真而专注的听课,而讲台上的杭璐正在给孩子们看一幅图,就是来自于网上的那种心理测试,图上是一个巫婆。 杭璐指着投影板道:“你们看到的是什么?” 有的孩子说是巫婆,有的孩子说是一个少女。 杭璐看着他们热闹的争论,不由的笑了笑,转头看到了站在教室外面的叶亦欢。 她急忙从讲台上跑下来,一直跑到叶亦欢面前,拉着她的手高兴道:“你回来了?怎么样?病好了没有?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你都成连珠炮了。”叶亦欢无奈的笑笑,把她的问题挨个回答道:“是的,我回来了,病已经好了,没有哪里不舒服了,怎么样?杭老师?” 杭璐把她推离一些,对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看她脸色也红润了,摸着额头也不烧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这个死丫头,都快把我吓死了!我就说你那天是生病了,你还不相信!” “是是,是我的错。”叶亦欢只能一个劲儿的安抚她,看了看教室里的孩子,道:“你帮我上课了?” “对啊,你不在,总得有人代课吧。”杭璐耸了耸肩,忽然又拉着她走向窗户边,指着投影布上那个人头,问她,“你看那像什么?” “一个巫婆?” “欢欢,你心情不好。”杭璐转一阵见血的指出,蹙眉望着她,“心情好的人看到的都是一个少女,只有人在处于压抑的时候才能一眼看到巫婆。” 她和叶小瑜一样是学心理学的,总是有一双过于敏锐的眼睛,一眼就能洞悉别人的心思,让人所有的小想法在她们面前都无以遁形。 叶亦欢深知自己瞒不过杭璐,只好轻叹一口气道:“我在医院这几天,都是邢漠北一直在照顾我,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杭璐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而烦恼,一时间也有些语穷,她自然看得到邢漠北看着叶亦欢时不一样的眼神,可是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且不说邢漠北和凌南霄针锋相对的利益关系,她如果搅和进去只会引发两个男人之间的一场恶战。单单是说叶亦欢死心眼的爱着凌南霄这件事,凌南霄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最高的优胜者。 她绝不会背叛凌南霄,可是又不愿一再的麻烦邢漠北。 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的法子么? 杭璐一时郁卒起来,沉静了一下,只好道:“你先别想这些了,对了,前两天小瑜来找你了。” “小瑜?”叶亦欢一怔。 杭璐也是在美国学习心理学的,只不过叶小瑜是在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大学,而杭璐则是在加州的斯坦福大学。 叶亦欢虽然嘴上说讨厌叶小瑜,面上对她也永远都是一副冷漠至极的模样,可是在听到叶小瑜和杭璐同在美国时,即便两个人隔了十万八千里远,她还是特意拜托杭璐有空的时候就去新洲看看叶小瑜,因此杭璐也算得上是叶小瑜的半个学姐。 她明明关心叶小瑜,却偏生又要装出一副漠然处之的样子。 这一点来说,杭璐觉得她倒是和凌南霄很像,两个人都是面冷心热,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小妖精。 叶亦欢没想到叶小瑜会来学校找她,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叶小瑜打了电话。 彼时叶小瑜那边很吵,她似乎在酒吧那种地方,周围都是震耳欲聋的DJ声,叶亦欢不自觉的把手机移开耳朵一些,许久之后那边才安静了一些,叶小瑜微微喘息着问,“姐?” “你干什么呢?” 叶亦欢的声音中难掩严厉,倒真的有了一份姐姐对于妹妹的管束和严苛。 “没什么,我来找个人,哈哈。”叶小瑜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慌乱,随即岔开话题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前几天来学校找我了?” “哦对!我都把这个事情忘了。爸让你今晚和姐夫一起回家吃饭,你知道他的,什么为我接风洗尘之类的,洗什么尘啊,我都回来快一个星期了,美国的气息早就已经洗光了,倒是替我洗洗榕城的雾霾还差不多。” 她的话里带着不耐和反感,似乎比叶亦欢更不想去参加那个家宴。 叶亦欢被她的话逗得微微一笑,安抚道:“好了,我知道了,晚上我会回去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却又陷入了沉思,她会回去,可是凌南霄呢?她可没什么信心能请得动他。 手机握在手里,一直到放学,她也没给凌南霄打出去电话,最后只好微微叹了口气,出了学校打车回了叶家。 算了,他不回就不回吧,大不了就是被叶书华骂一顿,反正她从小到大吃叶书华的排头也吃的不少,又不在于这一次了。 如果说凌家大宅所在的榕城东南角都是榕城乃至京都的高官商贾,那么叶家老宅所在的西北角则是榕城的文人教授的聚集地。 出租车越往西北方向去,周围的景物都变得不一样了,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和纸醉金迷,这附近便显得愈发的静谧沉寂,就像是一座沉睡了千年的宫殿古迹,带着浓厚的历史底蕴,让人能感受那份与众不同的厚重感。 车子在老宅附近停下,这里现在都住着一些有名望的老教授,为了维持安静的氛围,周围不允许大型车辆和出租车的出入。 叶亦欢付钱下了车,缓缓地走向那所复式的宅子。 比起凌家那所恢弘气派的大宅,叶家这所房子更显得极其有历史气息,乍然看上去像是一座明清年代的名胜古迹,考究而沉郁。 这所宅子是她外公林琛亲自设计的,算得上是她外公送给她母亲林晓君的嫁妆,林琛是六七十年代时京都最有名望的建筑设计师,榕城很多地标性的建筑都是出自林琛之手。 林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而林晓君则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她和叶书华的结合,虽然也曾一度被传为佳话,可是林晓君嫁给叶书华,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委屈的。 叶亦欢推开青藤缠绕的大门,缓缓走进花园里,踏在青石板上,回头望着这片花园。 这里曾种着很多合欢树,她母亲生前很喜欢合欢花,每逢花期的时候总是会搬出藤椅坐在树下,手里捧着一个速写本,画着她心心向往的珠宝设计图,那副美景,纵是是五岁的叶亦欢,也忍不住为母亲心动。 林晓君总是觉得这个名字美好极了,合欢合欢,情人相聚一起为合,夫妻相濡以沫为欢。 就连女儿的名字中也忍不住带了这个字,她一直觉得叶子是一个飘零无依的植物,所以给女儿取名叶亦欢,即便飘摇,也要一直开开心心的生活。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看到女儿的未来,就因为丈夫的冷落和无视,用一个薄薄的刀片了结了自己风华正茂的生命。 后来伊人已逝,新人眼尾带笑的喧宾夺主,合欢树被连根拔起,成片的合欢花飞荡在空中,就像是在给林晓君送行,最终飘落在地上,零落成泥,成了叶书华给吴茵种月季花最好的肥料。 当年生在空中柔情似水的合欢已然不见,而如今地上是艳俗而又妖媚的月季花。 叶亦欢仰头擦掉眼泪,移开视线走向主宅。 推开门的前一刻,她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用上好的楠木制成的牌匾,林琛苍劲有力的行书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晓园。 这座房子的一切都是属于林晓君的,就连名字都是取自她的名,因此在她离世之后,叶书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抹去一切与她相关的信息,甚至连宅子的名字都要改成——茵园。 叶亦欢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她手上执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就抵在脖子的大动脉上,澄澈的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坦荡,她站在二楼,对着下面的叶书华和吴茵,只说了一句话—— “你今天敢改这园子的名字,我一定会用我的血染了这座房子。” 吴茵看她那样决绝的神色,吓得脸都白了,连连颤声道:“欢欢,听话,把刀放下,我们不改名,不改。” 她的视线又投向一旁的叶书华,看着他浑身颤抖的点头,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刀。 然而她的刀一放下,叶书华就猛地冲了上来,抓着她的衣领劈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那么响亮的耳光,打得她嘴角都流出了血,耳朵里嗡嗡作响。 可是她一点也不后悔,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母亲的画室,对着林晓君的照片流着泪笑了,轻声说:“妈妈,我把这个园子给您保住了。” 不能想,一想就心痛,心痛就忍不住想流泪。 叶亦欢吸了吸鼻子,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让她意外的是,一进客厅,她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在和叶书华说话的凌南霄,叶书华满脸堆笑的和他说着什么,他微微俯首,不时点头迎合两下。 是她高烧还没退吗?凌南霄怎么会和叶书华这么融洽的坐在一起? 听到响动,沙发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叶书华的眼中明显出现了嫌弃和厌烦,而凌南霄则是微微扬着下颚,眼神中略带清冷。 他当然没有忘记她白眼狼的事,可是还记得那天叶小瑜在医院叮嘱他的话,所以今天公司没事了就来了,可是他没想到,叶亦欢居然比他来的还晚。 叶书华看她傻站在门口,皱眉催促道:“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跟南霄说说话?” 他在凌南霄面前到底是不敢太给叶亦欢脸色看,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也怕凌南霄生气。 叶亦欢不想和叶书华争,只好换了鞋走向凌南霄,正襟危坐在他旁边。 他和早上那个颓废的男人已经判若两人,下颚的清渣已经刮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打理的清爽整洁,白色的衬衫衬得他清润了一些,没有打领带,袖口浅浅挽在小臂上,露出一小节精壮的手臂,又是一副恣意乖张的样子。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都没有说话,凌南霄等着她先开口,却只见她冷着脸坐在身旁,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叶书华看着两个人相顾无言,觉得叶亦欢回来把他刚刚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翁婿之间的好氛围都打破了,一时间又气又恼,语气不耐道:“坐下来就没反应了?南霄累了一天,不懂得去给丈夫泡茶解乏吗?!” 真的是一分钟都不能让她消停,他天天跟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哪有一点疲乏的意思?倒是她刚从病床上下来,才更应该被体谅一下吧? 凌南霄总说凌振霆偏爱叶亦欢,她倒觉得在叶书华眼里,凌南霄才是他的亲儿子,他俩还真是投错胎了。 ******************************************************************************************************* 写了点叶老师的母亲,哎,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关于杭璐的专业,我在前文写她是音乐老师,那是我当时设定出错了,应该是心理辅导师才对~抱歉。 昨天才看到有亲给我留言,说是无法评论,问我群号。不好意思亲们~图图现在木有弄群,不过你们可以关注我滴微博“陌家小图”,可以我或者私信我,我都会认真回复滴~~么么哒~ PS:周日加更一万五,大家不要错过呦~~   ☆、091你怎么随便翻我的东西一更 叶亦欢烦躁的翻了个白眼,起身又走进书房去拿茶叶。 叶书华看着凌南霄的脸色清淡,急忙解释道:“南霄,欢欢这孩子性子淡,但是心不坏,你多体谅一下。” 凌南霄“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她闪进书房的背影,唇角却不由自主的勾出了一抹笑。 其实叶书华对她呼来喝去,他也觉得看着碍眼极了,可是谁让她早上不知好歹的误解他,就当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吧,他也总得挫挫她的锐气,凌南霄就这样恶作剧般在心里想着窀。 叶亦欢很快就端着一套茶具出来了,上好的紫砂壶,薄如纸,声如謦的景德镇茶杯。 她拿了垫子放到地下,跪坐在垫子上,又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支笔将头发简单的绾起来,有两绺头发垂下,为她平添了一分娇气,嫩白的颈子暴露在空气之中,优雅而淡美。 她将茶具在面前一字排开,上好的西湖龙井被她放入紫砂壶,洗茶、冲泡、封壶,分杯,每一步都做得极其到位,就像是茶馆里那些表演茶艺的人一样。 她的母亲林晓君就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才女,精茶道,会插花,善长鉴定珠宝,写诗作画也是信手拈来,并且还弹得一手好听的古筝,她会煮茶,也不过是小时候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的学了点皮毛罢了,母亲身上的灵气,她怕是一半都没学来。 皓白纤细的手腕在凌南霄面前晃来晃去,晃得他心神都有些荡漾。 凌南霄的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真是见鬼了,他现在怎么看到她就会平白生出这种感觉? 茶泡好了,她右手举着小巧的茶杯,左手托着杯底,将茶杯奉到凌南霄面前。 碧波荡漾的茶水晃在白瓷的茶杯里,他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比起他去杭州出差时在茶馆里喝的味道竟然丝毫不差。 凌南霄的眼里难掩惊诧,他从来都不知道叶亦欢不仅会茶道,而且还是较为精通,泡的茶味道也这么好。 有时候他越来越发现,叶亦欢就像是一个永远也发掘不完的宝藏,总会让他发现到新的闪光点。 煮个差的功夫,吴茵那边的晚饭也做好了,正一盘一盘的端着上桌,看她坐在那里出神,便笑着招呼她,“欢欢,过来给阿姨搭把手。” 叶亦欢抬头便撞上了叶书华警告的眼神,只好站起身走进了厨房。 吴茵正在盛菜,她站在门口看着她忙来忙去,眼底带了一丝反感,年近五十的女人,眼角已经有了深刻的鱼尾纹,腰也粗了一些,便是穿着Chanel的真丝连衣裙,却依旧掩不住岁月的痕迹。 其实她一直都想不通叶书华究竟喜欢吴茵哪一点。她不如母亲漂亮,没有母亲有才气,就连家世也不好,叶书华把吴茵带回晓园的时候,她还是一个纺织厂的女工,穿着洗得发白衣服,走进晓园时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市侩样儿。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竟然将大家闺秀林晓君打得溃不成军,最终郁郁而终。 吴茵转头看见她站在门口出神,笑了笑道:“愣着干什么呀?去盛饭吧。” 叶亦欢闷闷的点了点头,走进里面盛出五碗饭。 一直到他们快开饭,叶小瑜才姗姗来迟,可是她走近了,叶亦欢才发现了她脸上有一个浅浅的巴掌印,还有些泛红。 她本想站起来把位子让给叶小瑜,好让叶小瑜把她跟凌南霄隔开,因为她现在实在是不想跟这个男人坐在一起,然而叶小瑜却不愿当那个电灯泡,转而坐到了叶书华和吴茵的中间。 这一顿饭吃的让人极其沉闷,凌南霄看出了她从走进这个家就没露出过一丝笑脸,心里也有些奇怪她的态度。 倒是叶书华一直热络的招呼凌南霄,一会儿让叶亦欢给他盛汤,一会让她倒酒,她看着凌南霄眼尾得意的弧度,就好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一般,气闷的把整盅汤都扣在他头上的心都有了。 吃完饭,叶亦欢只想赶紧离开叶家逃之夭夭,然而叶书华的一句话却把她打回了原形。 “今天晚上留在这里住一晚吧?我叫陈嫂去把你的卧室收拾出来。” 叶亦欢当然知道这句话不是说给她听的,彼时她看着叶书华殷切的眼神,心底直想冷笑,凌南霄才不会留下来,叶书华怕是又要白算计一场。 哪只凌南霄竟出人意表的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不走了。”< 叶亦欢转头看他,瞠大的眸子中满是难以置信,如果不是她亲耳听见,她绝对不会相信凌南霄居然会住在叶家。 凌南霄今天是撞邪了吗?不仅会在叶家吃饭,居然还会在叶家过夜! 叶书华看他点头,高兴地不知怎么办才好,不停地搓手张罗着,“陈嫂,去把欢欢以前的卧室收拾一下,阿茵,去把我从南京带回的那床丝绒被拿出来给他们送过去。” 阿茵?叫的可真是亲热,他和她的母亲结婚十六年也从来没听他叫过一句“晓君”,永远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林晓君”,“林晓君”。 叶亦欢站在原地咬牙看着他们出出进进,心里一时又忿又气,隐隐还带点委屈和心酸。 她当然知道叶书华欢迎的不是她,她以前偶尔回来一次,叶书华甚至眼皮都不会撩一下,更别说拿什么丝绒被给她了,她明白自己是沾了凌南霄的光,可是这种光却让她愈发的难受。 凌南霄看不懂她此时的心情,只当她是因为父亲对她的欢迎而觉得感动。 楼上的房间很快就收拾好了,叶书华原本还想和凌南霄谈一谈下一个季度Adamas的广告制作,可是看凌南霄也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也就噤了口,不再多言。 华远集团也有下属的传媒公司,Adamas的广告是一个大头,任何传媒集团接了都是一笔大生意,叶书华本想借着联姻这层关系把Adamas的所有广告都揽到自己手底下,哪只凌南霄压根不把他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广告都是由Adamas的广告部自己发行了。 叶书华看着凌南霄上楼的背影,暗中握了握拳头。 看来广告这个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谈妥的,如今他也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叶亦欢的身上,盼着叶亦欢能做出什么压倒性的大事,彻底拉拢凌南霄的心。 叶亦欢本来也想跟着凌南霄上楼,忽然又想到了叶小瑜脸上的伤,想了想还是拿了个白煮蛋,去了叶小瑜的房间。 叶小瑜今天不会在这里过夜,可是吃完饭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觉得十分可疑。 房间门没有锁,半掩着露出一条缝,她走上去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的叶小瑜正在打电话—— “你究竟想怎么样呢?我们好好的在一起,不可以吗?” “我跟你解释过了,那些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叶小瑜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浓浓的卑微和乞求,甚至让门外的叶亦欢都震住了,骄傲如叶小瑜,她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是极其洒脱自我的,几时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这边的叶小瑜还在说着什么,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已经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她对着电话“喂”了几声,最终失望的放下了手机。 叶亦欢看她背对着门口垂着头,咬了咬唇,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 叶小瑜听到声音,手忙脚乱的擦了擦脸,看到来人是她后也有些错愕。 “姐……”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嗓音也是沙哑的,看来之前就已经哭过了,只不过回家后一直没有说话,所以谁都没有发现。 叶亦欢坐在她身边,侧眼看她,“出什么事了?” “没事。” 她避开叶亦欢的眼神,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叶亦欢却一把扳过了她的脸,就着灯光微眯着眼审视起来,“你脸上是谁打的?” 叶小瑜避开她的手,轻轻道:“真的没事,就是和酒吧的人打起来了,那人喝了酒,甩了我一巴掌。” “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打人呢?你就这样任人欺负?!” 叶亦欢的语气凌厉起来,脸色也变得极其凛冽,一副维护她的样子。 “姐,我真的没事。” 叶小瑜垂着眼轻声道,她的声音虽然很轻,可是语气却很坚决,叶亦欢也知道自己一定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把手上的白煮蛋塞进她的手里,“你自己揉一揉吧,下次注意点。” 她说完,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叶小瑜的肩便向外走去,叶小瑜却忽然出声叫住了她,“姐。” 叶亦欢转过头,看到叶小瑜冲她弯唇笑了笑,感激道:“谢谢你。” < 她已经能察觉到叶亦欢对她的感觉不一样了,这么多年,其实她一直都把这个姐姐当做自己的榜样,如今她终于能接受自己,叶小瑜也感到很高兴。 叶亦欢耸肩笑笑,“没什么。” 有人说过,现在让你哭的事,以后只会让你笑。 自从叶小瑜回来,叶亦欢似乎越来越相信这句话了。就好比她当初千方百计的想要赶走叶小瑜,为了她的出现暗中哭泣了很多次,但现在却觉得有她这个妹妹也是一件很好的事,起码除了杭璐和钟玥之外,叶小瑜是少数几个愿意亲近她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十分温暖和美好。 * 因为叶亦欢去了叶小瑜的房间,凌南霄只好一个人先去了她结婚之间的房间。 叶亦欢的房间在二楼的最尽头,像是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盒子,里面住着一个孤单的少女,等着有人能来关怀她一下。 这是她出嫁之前住的房间,在古代也就是女儿家的闺房,私密而隐蔽,就像是一个禁地,是不许任何人踏足的,在凌南霄之前还从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来过她的房间,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在凌南霄的想象之中,女孩儿的房间应该是通体的粉红色,甜美娇气的几乎发腻的感觉,然而当他推开深红色的房门,里面却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秀气,反而是以白色和米黄色为主,薄凉中透着几分女子的柔弱,显得愈发清新淡雅。 都说色彩是和人性格有关的,就像他素来只穿黑色和深蓝色一样,因为他喜欢深色的稳重和沉着。又比如《红楼梦》当中,林黛玉的房间以绿色为主,充满了书香气,而薛宝钗的房间却是淡漠清冷的白色。 原来她也不喜欢那样嗲的过分的粉红色。 凌南霄勾唇淡笑,视线在这个将近五十平的房间中打量了一番。 叶亦欢的房间陈设很简单,白色的衣柜,白色的梳妆台,白色的琉璃写字台,就连床都是白色的,只有窗帘和床单时米白色的,简约的让人有些心口发闷。 她的房间很显然是临时打扫的,只有床和梳妆台擦过了,他的手指按在琉璃写字台面上,立刻就出现了五个深刻的指印,甚至还能摸出一层灰。 凌南霄的眉心不自觉的高拢起来,叶书华是怎么回事,即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也不至于就把她抛之脑后,连房间都不给打扫吧? 他漫无目的的转了转,终于在写字台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红木盒子,被窗帘盖住了一点,所以不容易被发现,鬼使神差的,他走上去拉开窗帘,将盒子拿了出来。 红木的盒子不是很大,有点像古代女子用来装首饰的首饰盒,盒子上落了小锁,他好奇的抱起来摇了摇,从盒底的暗格里掉出一枚小小的钥匙,他只犹豫了一瞬,便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 凌南霄不是一个爱乱动人东西的人,可是他总觉得这个盒子就像是潘多拉的墨盒,里面一定有令人惊奇的发现。 盒子里其实没什么东西,只是满满地一沓子获奖证书和一个日记本,凌南霄翻了翻那些证书,发现都是她参加设计赛得来的,证书上的照片青涩而又稚气,可她的眼中却是盈不下的坚定和勇气。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她以前也是学珠宝设计的,可是她后来为什么放弃了?当小学老师又是怎么回事? 凌南霄有些奇怪,又拿起她的日记本翻了一下,没想到空白的扉页上只写了三个字。 凌南霄。 他猛地一震,心上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一样,先是震惊,随即便荡漾开了闷闷地疼。 他刚想翻开看看里面的内容,手上的日记本却劈手被人夺去了。 “你怎么随便翻我的东西!” 叶亦欢皱着眉,怀里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日记本,眼神防弊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窥探她心事的变态。 她刚刚从小瑜的房间里回来,发现自己房间的门没关,推开一看竟然发现凌南霄在翻她的盒子! 凌南霄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可是语气却依旧恶劣道:“我又没有看你的东西,你喊什么!” 叶亦欢怨怼的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到自己大开的盒子,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一步上去把盒子盖住,疾言厉色的气恼道:“你还说没看!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还有乱翻别人东西的习惯!”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对她来说就像是上了诅咒的魔盒,里面是不许任何人触碰的禁忌,就连她自己也不想再碰它,所以结婚后才没有把它带走。 “叶亦欢你不要血口喷人!”凌南霄被她气头上的指责搞得极其恼火,眸光冷厉的盯着她,“我没经允许打开你的盒子,是我的不对,但你也不要给我身上乱扣罪名!”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不仅心心念念的记着邢漠北,现在居然已经开始往他身上泼脏水了! “你也知道被人乱扣罪名的滋味不好受了?!那你想想你当初给我头上扣了多少莫须有的罪名,由此及彼,你也考虑一下我当时的感受!” 她怀里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盒子,扬起的小脸上满是倔强的神色,就像是一只不顾一切的小兽。 他也知道被人误解的滋味不好受,那他说是她害了申恬,说是她逼迫他结婚,甚至说她和邢漠北有染,这么多罪恶的帽子扣在她头上,时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又何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凌南霄看着她凛冽的眼神,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终于忍不住一把拽过她的手臂,顺势将她抵在了写字台上,她怀里的盒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里面的证书散了一地,他却捏着她的下颚咬牙道:“是我最近给你的好脸太多了!让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叶亦欢毫无惧意的冷笑一声,“凌少可真会说笑,您几时给过我好脸?您是在别的女人面前笑得太多,已经分不清人了吗?!” 她敛着眼帘没有看她,眼里却有着难以掩饰的痛色。 她现在已经渐渐不敢再相信他,同样也受不了他的讥刺和污蔑,只好给自己的心上一层厚厚的壁垒,以此来保护自己不再受伤。 凌南霄看着面前的女人,面色清冷如霜,纵是眼底依然有着她惯有的脆弱和泪纹,可是却尖锐的让人心惊,就像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让人不敢去触碰。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的,就连说出的话也是字字带刺,甚至将他所做的一切都否定了。 他当然对她好过,他在医院时衣不解带的照顾,夜晚时搂着她相拥入眠,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还是说真的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全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凌南霄看着她冷然的眸子,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却重重的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又急又狠,甚至有种穷凶极恶的感觉,滚烫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肆虐,叶亦欢只觉得唇瓣上疼的发麻,拳头抵在他的胸口,却怎么也推阻不开,只能咬紧牙关,守着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可是凌南霄岂是能容得她保留的人?他过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什么东西只要他想要,就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她叶亦欢也不可能成为这个意外。 凌南霄捏在她下巴上的指尖只微微用力,叶亦欢吃痛蹙眉,他却趁机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席卷着她每一寸的美好。 “邢漠北也这么亲过你么?嗯?你接吻的时候,脸颊红的像是染了胭脂,眼里都是迷离的,这些他都知道么?” 他一边吻着她,讥诮戏谑的话语却也从嘴边逸出,叶亦欢提起巴掌就要扇他,却被他反扣在字台上。 明明还是她,还跟他在医院那晚吻她的时候是一样的,她温软的唇,气息甘甜的口,每一处都和他梦的想的一模一样,可是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逝。 不行,他不允许,这个女人是他的,容不得任何人觊觎! 凌南霄的眼尾闪过一道强势的冷光,下一刻他已经不管不顾的去撕咬她的唇,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他却终于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感。 她还是在他怀里的! 她的衣服在两人拉扯中已经被解开了扣子,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薄凉的手指触到她的皮肤,叶亦欢还来不及惊呼,门口已经传来了两声清浅的敲门声。 两个人的动作一滞,凌南霄松开她,微喘着粗气看向门口,吴茵正站在门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叶亦欢垂着头,转过身去把衬衣扣好,凌南霄却是若无其事的走向门口,淡淡的叫了一声,“吴姨。” 吴茵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浅浅一笑,将手上的托盘递给他,“我听说欢欢前两天住院了,所以给她熬了点砂锅汤,你记得让她喝。” 她明明笑得很淡,可是叶亦欢却莫名感觉她的眼神带着一抹暧昧和耻笑,想起方才和凌南霄的纠缠有可能全都被这个女人看了过去,心里顿时又气又恼,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凌南霄接过盘子点了点头,吴茵便识趣的离开了。 汤是盛在一个白瓷碎花的小汤盅里的,托盘上还放着一个小碗,凌南霄将托盘放在字台上,看着她正坐在床边默不作声的掉泪,心里也顿时烦躁起来,舀了一小碗汤递到她面前。 “赶紧喝了吧。” 他的语气虽然放缓了一些,可是还是带着拉不下脸的生硬。 叶亦欢别过脸,眼泪却掉的更凶了。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他想要的,她就一定要给,哪怕是用强也要得到,丝毫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 昨天看了叫兽的电影《隐秘而伟大》,真的很基情有木有~~推荐大家看~~   ☆、092凌南霄救我……二更惊险 凌南霄看她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心里又烦又闷,却还是尽量耐着性子将碗往她眼前伸了伸,催促道:“赶紧喝了吧,人家也是一番好意。” 她前几天刚大病过,吴茵还想着给她煲汤,看来对她还是不错的妲。 然而叶亦欢的脸色却倏然凌厉起来,猛地转过头盯着他,反问道:“好意?我看她就只会假好心!” “叶亦欢,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连好坏都分不清了!” “对!我分不清好坏!如果是你的母亲满身鲜血的躺在你面前,我倒想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教训我!”她流着泪冲他声嘶力竭的吼着,眼底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绝望和脆弱窀。 她从来不肯把自己的伤痛展露在别人面前,以前在他面前的永远是那个朝气蓬勃的高中小女生,后来在他面前的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叶亦欢,他只相信自己表面看到的,甚至不愿去深究任何。 他永远也不知道她遭遇过什么事,他也没有办法想象当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在面前是什么感受,那种绝望和窒息,他这一辈子都体会不到! 凌南霄闭了闭眼,极力克制自己燃烧的情绪,又沉着气问了她一句,“你喝不喝?” “不喝不喝!我说我不喝!你听不懂吗?!” 她对着他递过来的汤碗胡乱一挥手,白瓷的小碗被她猛地打翻,还冒着热气的砂锅汤全都扣在了凌南霄的手上,瓷碗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那锅汤本来就是刚煲好的,即便没有刚出锅那么烫,可是凌南霄的手上也霎时红了一大片。 叶亦欢也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阿霄……” 她心急的拉过他的手来看,手背上烫红了一大片,手腕和手臂上也有一部分被烫到了,叶亦欢又急又悔,眼底都泛起了红。 手上烧灼般的痛却比不上心底那份难言的酸意,凌南霄看着她焦急而心疼的拉着自己的手,却反而一把甩开了她。 叶亦欢被他的力道一推,顺势跌坐在了床边,凌南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叶亦欢,以后别想我再管你!” 凌南霄说罢便摔门而去,独留叶亦欢一人坐在床边不知所措。 她当时是太气了,丝毫没有顾及到他手上的汤还那么烫,如果早能想到的话,就一定不会这样做了。 凌南霄阴沉着脸色下了楼的时候,叶书华正和吴茵坐在一楼笑盈盈的看电视,看着他脸色阴郁的冲了下来,叶书华刚叫了他一声“南霄”,还来不及说话,凌南霄已经摔门离开了叶家。 叶书华怔怔的看着凌南霄拂袖而去,转身看到叶亦欢正站在二楼,一脸懊悔的看着那扇已经被重重合上的家门。 “这是怎么回事?南霄怎么大晚上的就走了?”叶书华蹙眉看着楼上的女儿,语气冷厉而恼火。 叶亦欢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们吵架了。” “吵架?!”叶书华陡然提高了声调,随即指着她怒其不争的喝道:“我好不容易才留下南霄过夜,连自己的老公都留不住,你怎么这么没用!” 想要拴住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稳定的家庭和孩子,叶书华深知想要用叶亦欢收买凌南霄的心,那成功率几乎是微乎其微的,所以他借着给叶亦欢送汤的借口,在汤里面弄了一些能助兴的药,谁知道她居然把凌南霄气跑了。 吴茵也急忙站起来安抚叶书华,却被他不耐烦的甩在了沙发上。 叶亦欢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站在楼上看着下面怒不可遏的父亲,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这个时候平常人的父亲都会反过来先安慰女儿一下,她的父亲却只会指责她没用。 她站在楼上看了很久,耳边全都是父亲的怒骂和凌南霄冷冰冰的话语,周身似乎都被寒气笼罩起来了,叶亦欢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下一秒她转身回房间拿了包,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叶家。 叶亦欢从叶家出来就直接打车回了陶然雅居,她以为凌南霄一定会在这里的,谁知他却没有回家,打电话也已经关机了。 她把医药箱翻了个遍,这才发现之前买的烫伤膏已经过期了,只好明天再去买新的。 * 第二天下午一放学,叶亦欢便急忙去了医院。 她给凌南霄打了一天的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她打给Andy,就只得到了Andy一句为难的推辞“老板在开会,夫人您先等一下吧”,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叶亦欢连凌南霄的情况都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大约是凌南霄事先交代过不许Andy接她电话,她再打给Andy,那边就已经成了占线,想来是把她拉进黑名单了。 她今天本来是要复诊的,从之前的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她便急忙去买烫伤膏,没想到竟然在楼下遇到了钟玥。 钟玥似乎刚开完会,依旧是一身素白的白大褂,面色带着她惯有的清冷,看到叶亦欢便开口叫住了她,“欢欢?” “钟医生。” “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叫我钟玥就行了。”钟玥毫不在意的笑笑,看到她手上拿的烫伤膏,语气也加重了一些,“你受伤了?不是前两天才住院的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是的,不是我受伤了。”叶亦欢扬了扬手上的袋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昨天不小心打翻了热烫,弄得阿霄烫伤了。” “凌南霄啊。”钟玥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又调侃道:“他那么健壮的人,受点儿小伤没什么的,就当是人生磨砺了。不过他现在似乎开窍了啊,都会给你端汤送水了,难怪你住院的时候他衣不解带的照顾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钟玥的话音刚落,叶亦欢就猛地瞠大了眸子,震惊道:“钟玥姐,你刚刚说……我住院的时候,是谁在照顾我?” 她的声音带着颤,心跳也渐渐地加速着,有一个真相马上就要揭开在她的眼前,她却有些不敢相信。 “凌南霄啊。你那几天高烧的人事不省,都是他在你身边照顾着,哦对,我还见过他凌晨三点跑出去给你买罐头呢,而且还撞了车,都骨裂了。我当时还震惊了好一阵子呢。”钟玥看着她一脸的愕然的样子,蹙眉道:“你不会都不知道吧?” 叶亦欢向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窗台上,眼神呆呆的,眼底满是懊悔和难以置信,还有浓浓的愧疚和抱歉。 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误以为是邢漠北一直在照顾她,为此还和他吵了一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了他身上,却把所有的感激都记给了邢漠北。 照顾她的人是他,买罐头的人是他,甚至还因此出了车祸!那么叫小护士送她,给她钱的人也都是他了? 难怪他那天的脸色那么憔悴,整个人都颓唐了那么多,难怪他那天在医院会那么失望的转身离去,原来都是因为她误会了他的一番好意。 叶亦欢的手紧紧的抓着窗台沿,指甲划在大理石的台面上,指节都泛了白,牙齿抵着下唇,很疼,她却感觉不到。 钟玥也被她这样的反应怔住了,急忙拍了拍她的肩膀,“欢欢?你没事吧?” 叶亦欢慢慢的回过神来,只丢下一句“对不起钟玥姐”,便转头匆匆的跑出了医院。 * 已经是第七次了,凌南霄看着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和屏幕上那个焦灼的跳动着的“叶子”。 他昨晚从叶家出来就直接来了公司,烫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有点烧灼的痛,他用冷水冲了很久,今早起来只是还有些发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是他现在还是不想接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的电话,他必须得给她一个教训,她才能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他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在桌面上震来震去,不挂断也不接听,直到第八次,它终于消停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手机上却又弹出一条短信—— “你在忙吗?有空给我回电话,很急!” 他只扫了一眼那条心急如焚的短信,随即便按下了关机。 * 走出地铁站的叶亦欢,对着黑了的手机屏幕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一次凌南霄气得不轻,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一个被接起来的,发短信也没有回复,再打过去之后已经关机了。 她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了的天空,提了提肩上的包,加紧步子往Adamas的方向走去。 一想到这么晚了凌南霄还有可能废寝忘食的工作,叶亦欢便走到一家粥饼店买了一些简单的饭菜,打算给他带过去。 这里有一条可以通往Adamas的小路,从这里走过去要比走大路快二十分钟,她担心手上的饭菜凉了,没有多做考虑的便抄了近路。 羊肠小道上静寂无声,抬头就能看到Adamas风格凌厉的写字楼,叶亦欢的高跟鞋“嗒嗒”脆响回荡在小胡同的上空,远远地有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她垂下头抓紧了手边的包,更加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已经想好了要跟凌南霄说什么,见到他后,她要先劝他吃饭,然后把她误会了的事情告诉他,最后再跟他道个歉。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止一次的误会过凌南霄,上一次她在名爵喝醉酒,他找了她一夜却被她误解。这一次他一直在她身边悉心照顾,却又被她错认成了他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或许是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对她一次,以至于他在她心里的可信度几乎已经要没有了。 想到这些,叶亦欢的心跳都加速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快见到他。 她很快就走到了方才亮烟头的地方,走近才发现屋檐底下站着两个男人,由于屋檐宽大,天色又暗,她看不强那两人的脸,不过他们正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地上已经扔了不少的烟头。 叶亦欢心下警惕起来,几乎是小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然而两个男人却扔下烟头追了上来。 “小姐,我们想跟你问个路。”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走在她身边,叶亦欢心底又慌又乱,只好加紧步伐匆忙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这里的居民。” “这样啊,那你从哪儿来的?” 这样的问话让叶亦欢更加紧张,眼见就要走出小胡同了,她只好抓紧手包一路埋头快步。 “哎,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其中一个几乎贴向了她,男人身上浓烈的劣质烟味让她几欲作呕,想往旁边躲,另一个又凑了上来,这一次几乎形成了一前一后的阵势,直接堵了她的路。 “你们想干什么?!” 她心里很怕,可还是壮起胆子声色俱厉的喝道。 那次在名爵被人纠缠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当时因为醉酒所以难以逃脱,可眼下不一样,她很清醒,而且这里过去就到了Adamas的停车场,只要她和这两个人周.旋一下,还是可以脱身的。 可这两个人显然也是社会上的混子,环起手臂邪笑道:“不干什么,跟你聊聊。” “不好意思,没空。” 她扔下这句话便打算绕开那男人,可是那人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别呀,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交个朋友。” 男人粗粝的手掌触及她的皮肤,霎时激起了叶亦欢的反胃和战栗,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挣扎,“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另一个见势也上来开始揪扯她,叶亦欢心下发慌,一个男人对付她都已经绰绰有余,更别说现在两个一起上来了。 两个男人揪着她便往来的方向走去,眼看着就要被拉离近在咫尺的Adamas写字楼,叶亦欢心下一急,猛地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个的腿弯子上。 男生向前一扑,险些跪在地上,另一个下意识的去拉他,叶亦欢趁机抽出自己的手,飞快的向不远的尽头跑去。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高跟鞋不好跑,这路上又坑坑洼洼的,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眼见其中一个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还不快站住!” 另一个马上也有追过来了,叶亦欢扬手将刚买的粥和菜扔到了那男人的头上,挣开手腕便跑。 装粥的饭盒被摔开了,粘稠的黑米粥和菜汤将那男人从头淋到了尾。 “他妈的!还敢用东西扔我!梁子,给我抓住她!” 被叫做梁子的男人又快跑了几步,一把扯住了叶亦欢的头发。 “啊——” 她吃痛惊叫,头皮疼的几乎都要被扯下来一般,方才被她砸到的男人嫌恶的甩了甩身上的菜汁,走到她面前劈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他妈再跑啊!” 这个耳光下的又狠又准,叶亦欢被打的脸都偏了过去,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都充斥着血腥味。 “妈的,死女人!居然敢用东西丢我!真是恶心死了!” 那男人索性脱掉外套扔到地上,上前一步掐住她的下巴,邪笑着抚着她的脸,“瞧这小模样还挺招人爱的。” “哥,不如咱们先玩玩,再解决?” 那个梁子嬉笑着提议,很快就得到了那男人的支持。 他们说要解决?也就是说是来要她命的? 叶亦欢脑子里乱成一团,只有求生的意志是最清晰地,那男人的臭手就掐着她的下颚,她张开嘴用力咬在了他的虎口上,随即失声尖叫,“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啊——!这女人还他妈的挺硬气!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男人揪扯中便将她按在了地上,抬手又是一个耳光,黑色小西服里面就只套了一件衬衫,两个人合起火来压住她的腿,一个人腾出手去扯她的领口。 “救命啊,有没有人——” 她不顾一切的嘶喊却让暴徒更加的邪肆,“救命?你看看这儿有谁会来救你!” “你不是之前才和那个什么珠宝公司的老总开.房去了吗?看样子你挺有钱啊!”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老实,那天名爵那俩哥们儿可算是手轻的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救你,算你运气不好,我们哥儿俩可不会怜香惜玉!” 男人一边扯她的衣服,一边邪笑着叙说。 她终于想起了那天在名爵时,那两个小混混临走时恶狠狠地眼神和威胁,原来他们都是同一伙人。 这条小道偏僻又黑暗,哪里会有人来救她,她仰起脸就看到了天上的明月,月亮如水,她记得以前有人对她说过,月是珠宝设计永恒的设计主题。 她是因为那个人才会爱上这个行业的,他是她的启蒙老师,更是她放在心头的明月,可是他会来救她吗? 他连她的电话都没有接,现在一定也想不到她出什么事吧? 这就是她的宿命吗?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绝望,大抵也就只是如此吧,她无论怎么逃,也终是逃不过被人轻贱的命运。 就如同当年刚嫁入凌家时,蒋静心啐她的那句话,“不干不净的扫把星。” 叶亦欢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挣扎,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发里,那么冰冷。 “阿霄,救救我……救救我……” 她用最大的声音呼喊,他就在她最近的地方,又能听得到她的声音吗? “凌南霄,救我……” * 凌南霄一脸烦闷的和Andy走出公司,接连不断的会议搞得他烦不胜烦,现在只想赶紧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浸凉的月光铺洒在写字楼周围,隐隐带了一分薄凉和凄怆,他拿出手机才想起来已经关机了,想了想又按了开机。 那个女人现在也不知在做什么,是在给他准备晚饭,还是已经睡了?又或许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一想到这个,凌南霄就觉得整个人都像被火烧灼一样,胸腔里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怒火,就连心头都在微微发疼。 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凌南霄忽然顿住了脚步,身旁的Andy也随之一愣,转过头疑问道:“老板,出什么事了?” “你听。” 凌南霄矗立在原地,墨眉轻蹙,深邃的眸子浅浅眯着,似乎在竖起耳朵听着什么声音。 “什么?”Andy也站在原地,屏息静听。 凌南霄的神色凝重,声音也低沉起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叫。” Andy仔细听了一下,惊诧道:“好像真的有人在叫!是个女人!” 凌南霄的眉间越蹙越深,他听着那声忽远忽近的求救,心头不知怎么就渐渐揪紧起来,脚下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意识,不由自主的向那个声音来源走过去。 他越走近,才发现周围已经越来越黑暗,那个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一个女人在哭喊着叫救命,她喊的是…… < “阿霄,救救我……” 是叶亦欢! 他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向那个方向奔跑而去,他远远地就看到两个男人合伙把她按在地上,其中一个不仅去撕扯她的衣服,甚至还动手打了她! 他都从来没有动手打过的女人,现在居然被这两个流氓杂碎这么欺负着! 凌南霄只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随即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锐痛,痛感揪扯着神经末梢,几乎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男人还在撕扯她的衬衣,凌南霄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住手!” 两个男人听到声音先是一惊,看到他飞快的跑过来,松开叶亦欢拔腿就跑。 他追上去,一把扯住了其中一个的衣领,对着他的后背便一脚踹上去,男人猛地一下扑倒在地,痛苦地哀嚎一声。另一个见势不妙转身跑的更快,凌南霄又飞速追上去,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那男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又抬脚对着那个男人的脸上狠狠踹了一脚。 那个梁子见状抄起手边的一块砖头便向他砸过来,凌南霄侧脸一闪,眼锋凌厉如刀,一把攫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掰,男人吃痛松了手,凌南霄抬起膝盖又狠又准的顶在了他的肺部。 两个混混抱着肚子哀嚎着,凌南霄废了他们的心都有了,可是转眼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叶亦欢,低咒了一声快速向她身边跑去。 两个男人飞快的爬起来便向胡同外面跑去,凌南霄抬头对着随之而来的Andy喝了一句,“把那两个人给我抓住!” Andy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叶亦欢,来不及多想便飞快的追了上去。 叶亦欢显然已经被吓坏了,她不哭也不闹,脸上却挂满了眼泪,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腿,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 凌南霄半蹲下身去看她,伸出手去拉她,却遭到了她满眼惊恐的抗拒,不停地攥着衣襟向后退,喃喃道:“不要过来,别碰我……” 她这个样子让凌南霄更加心疼,他只好慢慢靠近她,小声安抚道:“叶亦欢,是我,那些人已经跑了,你别害怕。” “别过来,求求你,不要碰我……” 她一个劲的向后缩,最后几乎退到了墙角,就像是一只要把自己缩进保护壳的蜗牛一样,满眼恐惧,瑟瑟发抖。 她这个样子凌南霄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她,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手搭在她肩膀上,然而还不待他开口,叶亦欢就尖叫起来,“放了我吧,求求你了,不要这样……” 没有人知道遇到这种事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上一次在名爵的事本来就让她很后怕,没想到那才只是个开始,有人要害她,注定不会让她好过。 她一边凄厉的叫喊,眼泪也跟着流下来,凌南霄只好强硬的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焦急的低吼道:“叶亦欢,那些人已经跑了,你看看我!是我啊!凌南霄!” 他的名字终于拉回了她的意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终于有了一丝亮光,呜呜的哭起来,“阿霄……” 她的眼泪流的那么凶,曾经明丽澄亮的眸子里却满是惊恐和绝望,让凌南霄看在眼里,心上也痛的颤抖。 他顾不得她的捶打推搡,索性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搂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极尽温柔的安抚,“是我,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别怕。” 叶亦欢在他的怀里终于慢慢安静下来,Andy也已经跑了回来,看到凌南霄的目光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两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对周围的地形又十分熟悉,七拐八拐的就给追丢了。 凌南霄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眼下叶亦欢才是最让他担心的,他转身对Andy道:“去把车开过来。” Andy听了他的话便跑向了停车场。 叶亦欢的衬衣已经被扯得崩掉了几个扣子,几乎衣不蔽体,凌南霄脱掉外套紧紧地将她裹好,又把她的手臂勾在自己的脖子上,轻声叮嘱她,“搂紧我。” 她全身都已经虚软了,凌南霄的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横抱起来,慢慢走向Andy开过来的车。 此时的叶亦欢已经没有任何思想要去做什么事,只是下意识的搂紧了他的脖子,小脸贴在他的颈窝,温热沉重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却让他愈发的心疼。 Andy替他们拉开车门,凌南霄轻轻地将她放到后座,又坐上去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然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在胡同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一个清脆而凌厉的耳光声,随即是一个女人尖刻的怒骂。 “不是让你们把她带出来到车上吗?!这点事儿都办不好!真是些蠢货!” *******************************************************************************************************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虐叶老师的~~这只是个契机,马上就会阴转晴了~~   ☆、093我就在这儿你还怕什么?超温情 回去的路上Andy尽量把车速加到最快,叶亦欢一直偎在凌南霄的怀里低声啜泣,尽管已经知道脱离了危险,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凌南霄抱着她冰冷而颤抖的身子,只好不停地将她搂的再紧一些。 她的眼泪很快濡湿了他薄衬衫的胸口处,从温热渐渐变得冰冷,似乎也给他的心上蒙了一层冰,凉的让他窒息妲。 “没事了,不要怕……” 他的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不停地轻声安抚她,似乎除了这些,他再也找不出任何能安慰她的话。 Andy虽然开车很快,可是一路却都开得很平稳。 凌南霄坐在后座紧紧地将叶亦欢搂在怀里,她的脸就贴在他的心口,斑驳的路灯映在车里,他能清楚的看见那两个混蛋扇在她脸上重重的巴掌印,五个鲜红的指痕分外清晰,甚至让人心惊窀。 他自己也悔恨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他能接她一个电话,如果他能回她一条短信,或许她现在也就不用经历那样不堪的遭遇。 都是因为他太过专横,不接她的电话,甚至关了机,让她连一个求救的机会都没有,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刚刚打架的时候他看到了地上散落的那些饭盒和药品,她是为了给他送这些才会赶来公司,继而遇上那两个恶棍的吧?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他却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接。 凌南霄垂首看了看她,却只见她不哭也不闹,眼泪挂在脸上,敛着眼帘,不时地低低抽噎一声。 她每出一点声音,凌南霄的心就被揪起一分,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紧她,好把自己的温暖和力量分给她一些。 Andy很快就把他们送回了家,又焦急的替他们拉开车门。 凌南霄想先把叶亦欢放下去,可是她现在腿软的使不上一份力,没有人搀扶就会瘫倒在地上,他又只好自己先下了车,轻轻地将她抱了出来。 167的叶亦欢,体重只有一百斤出头,凌南霄一路将她抱回了家,除了手臂有些发酸,倒并没有觉得很重。 可是她一直在颤抖,他的心也跟着颤,直到进了家后,熟悉的环境和家的味道,终于让一直陷入深深防备之中的叶亦欢慢慢回了神。 她身上还裹着他的外套,凌南霄甚至不敢把她单独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而是径直将她送回了卧室。 他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又拉过被子将她紧紧裹住,半蹲在床边柔声安抚道:“你现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去烧热水。” 他说完便起身准备下楼,手臂却忽然被人拉住了,他回过头看她,叶亦欢红着眼睛仰头看她,哑着嗓子说了长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想洗澡。”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很脏,想要马上洗澡,把那些恶棍的气息洗掉。 凌南霄看着她一触即碎的模样,心里翻腾的几近绞痛,随即点头答应道:“好,我带你去洗澡。” 他一条腿曲在床边,弯腰将她轻轻地抱起来,叶亦欢的手紧紧的环在他的脖子上,头贴着他的颈窝,安静的令人心疼。 凌南霄将她抱进浴室,又先将她放在了流理台上,轻声安抚道:“你先坐在这里,我去放水。” “好。” 她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的点头,凌南霄心疼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放水。 扇形的按摩浴缸里很快就注满了水,凌南霄试好了水温,转身却看她眼神空洞的抱着膝盖坐在流理台上,咬了咬牙,走上去想替她解开衣服,然而却被她抬手挡开了。 “我自己来。” 叶亦欢现在仍然处于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只要有人碰她的衣服,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和那两个混蛋联系在一起。 她低垂着头,眼睛红得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兔子,莹白的指尖落在衬衣的口子上,动作缓慢而僵滞的解着衣扣。 胸前的几颗扣子已经在受害时被崩掉了,叶亦欢是从胸口往下才开始解的,很快就曝光在凌南霄的面前,可是他看着她莹白的身体,却没有往常那样起了异样的绮念,只是心情复杂的看着她。 她一直都是一个皮薄的女孩子,以前上学的时候,经不住男生三句话的逗弄就会红了脸,更别提在男人面前这样宽衣解带。可她现在却神色呆滞的脱着自己的衣服,直到自己将自己全部都暴露在了凌南霄的眼前。 他不是第一次看她的身体,可是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心情复杂,有心疼,有庆幸,有惦念,也有一丝男人该有的情.欲。 凌南霄按下心里那份蠢蠢欲动的动情,随即将她抱起来走向浴缸,轻轻地将她放进水里。 他本想就这样退出去,给她留一个自己的空间,可是又怕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只好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温热的水流浸泡着她的身子,叶亦欢抱着膝盖坐在水里,不洗也不动,就把脸埋在手臂里,没有任何反应。 凌南霄看着她一动不动,正想上去叫她,却发现她的肩在微微耸动,不多时便开始小声的啜泣,他这才反应过来她哭了。 他心上一疼,走上去蹲在浴缸边,抬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唤道:“叶亦欢……”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她的皮肤,叶亦欢就猛地甩开他,挣扎着向角落退去,脸上满是眼泪,惊恐的喃喃着:“别碰我!别碰我……” 凌南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的情绪一直都没有平静下来,刚刚之所以那么安静,只是因为被吓得太厉害了,就好像整个人都缩在了一个壳里,就连自己的灵魂都锁起来了,而他刚刚的触碰,又惊起了她内心的恐惧感。 叶亦欢一直缩到了浴缸的角落,紧紧地抱着自己,像一只小鹿一样害怕的望着他。 她这样根本不行的,她背后贴着冰冷的瓷砖,水也很快就会变凉,她一直缩在这里,没准儿又会生病的。 凌南霄轻轻地叹了口气,试着向她伸出手,轻声道:“乖,我帮你洗澡,洗完澡去床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要……”她无意识的摇头,眼泪不停地涌出来,“不要碰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即便她年少无知,用自己的所谓的爱束缚了一个人的自由,可是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 凌南霄不知道她呢喃的是什么事,可是看着她低低的抽泣,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心里又急又燥,索性站起身来,伸长了手臂去抓她,“听话,你这样会感冒的,我帮你洗完澡,带你出去……” 然而他的手刚拉住她的手腕,叶亦欢就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哭喊着推阻他,“不要碰我,求你了,别碰我……” 她的挣扎带起了一大片水花,凌南霄的衣服也在她挣扎中被水打湿,衬衣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就连脸上也挂了水,可是他拉着叶亦欢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松开,反而是更加用力,将她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叶亦欢还在哭,扑腾的在水里挣扎,失控的哭喊着,“他们说的没错,我都已经这么脏了,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求求你放了我……” 她不明不白就失去的贞洁,蒋静心声声指控她的“不干不净”,还有今天那两个流氓的所作所为,她已经被践踏成了这般模样,这具已经狼狈不堪的躯体,为什么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她的丈夫想摆脱她,她的父亲想利用她,她的婆婆嫌弃她,她已经尝遍了所有的辛酸和无奈,他们究竟还想怎么样呢?一定要让她死了,才能让所有人都满足吗?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水里,激起一片一片的涟漪,明明是很轻的眼泪,却像是一颗又一颗的石头,颗颗都砸在凌南霄的心上,疼得他窒息。 她说的那都是什么鬼话?什么叫脏了?她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是他一个人的。 凌南霄看她越哭越凶,最后一丝耐心也宣布告罄,反正他也已经湿了,索性不管不顾的跨进了浴缸里,用力的抓住她低吼着,“叶亦欢!你睁开眼睛,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凌南霄,我不是那些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放手,放开我,你说的没错,我已经不干净了,你放了我吧……” 可是叶亦欢早已听不进他的话,不停地推阻他,拳头落在他前些天出车祸时骨裂的肋骨上,疼的让凌南霄蹙起了眉,就连指甲也都招呼在了他的脸上脖子上,抓出了一道有一道的血痕,每一下都疼的让他抽气,可是却比不上她那句“我已经不干净了”,来的让他气愤。 凌南霄看着她哭的声嘶力竭,忽然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猛地将她拉近自己面前,狠狠地吻住了她。 他吻得重,可是动作却很轻,深深地,绵长的吻着她,轻轻地闭着眼,唇在她的唇上细细的轻啄。 她的脸上还有被打过的伤,那么重的巴掌印,半张脸都肿起来了,即便他之前对她再狠,可是也从来没有下手打过她,那两个男人到底是多么丧心病狂的变.态,居然连女人都下得去手。 凌南霄捧着她的脸,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他特有的疼惜。 他从来没有这样吻过她,没有多少情.欲,更多的是一种情感,像是要用最轻柔的动作把最坚强的力量传递给她,又像是要通过这一个吻告诉她什么信息,还可能只是为了不让她说出那些妄自菲薄的话。 他不喜欢她说那些话,不喜欢她自我放弃的样子,非常不喜欢。 没有人说她脏了,不管她的第一个男人是谁,她不知道,他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是。 凌南霄不知道吻了她多久,直到她渐渐镇定下来,他才终于放开她的唇,抬起手指抚了抚她红肿的唇,踏出浴缸拿了浴花过来给她洗澡。 水汽蒸腾过的皮肤透着微微的绯红,可是和她上一次在浴室摔倒却是不一样的情形,上一次他总觉得她带着一种含苞欲放的娇羞,可这一次却是苍白的脆弱。 凌南霄从始至终都克制着自己动情的情绪,仔仔细细的给她清洗干净,拿出浴巾将她裹好,抱出了浴室。 他将她抱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在这过程中他也湿透了,索性直接脱了衬衣扔在了地上,对着她道:“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去给你热个牛奶。” 凌南霄转身去给她拿水,然而还没走到门口,身后的叶亦欢忽然跳下床追上来,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从他的身后紧紧环住他。 卧室里只亮了一盏幽黄的小地灯,叶亦欢从背后拥着凌南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像是一个寻求安全感的孩子,脆弱而又无助。 凌南霄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低头看了看那双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纤长白皙,他知道她不用任何保养品,可是天然朴素的却足足可以去当手模了。 他的脑子里忽然嗡嗡作响,似乎感觉有些甜蜜,却又觉得有些紧张,就好像是那一年秋季的初恋一样。 如果放在从前,凌南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甩开她,可是现在,他的脑子里明明提醒他要挣脱她,可是却无法去掰开她的手。 叶亦欢环在他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两个人贴的那么近,凌南霄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时间过得静谧而又缓慢,这个姿势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可是两人却都没有出声,像是不忍心,不舍得打破这样一个温馨的场景一样。 许久之后,叶亦欢终于低低的,啜泣的小声说:“阿霄,我害怕。” 今天的遭遇让她太害怕了,直到凌南霄把她从浴室里抱出来,她的神智才慢慢恢复过来,她甚至不敢想,如果当时凌南霄没有及时赶到,那她会出什么事。 是会在那样一个漆黑幽暗的小巷子里被两个人渣糟践? 还是会就此死在那里,直到很久之后才被人发现? 可是不管是哪一个,都让她后怕极了。 可是幸好,幸好他来了。 她小声的低泣,声音那么低,带着委屈,带着害怕,带着依恋,带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凌南霄的心先是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随即便是一阵尖锐的痛。 其实他自己也懊恼悔恨的不得了,尤其是在看过叶亦欢几近失控崩溃的模样,心里更是又疼又悔。 他仰起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静一下,“我就在这里,你什么好害怕的。” 叶亦欢的眼泪终于缓缓地留下来,浸湿了他的衬衫。 她以前听过一句话,世上最动人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有我在”。 你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怕,可是我怕你终会离开的…… 凌南霄知道叶亦欢哭了,他的背上濡湿了一大片,起先是滚烫的热度,可是很快就冰凉了,那么冷,从皮肤蔓延到他的心底。 他抬手覆上她的手背,随后掰开她的手指转过身来。 卧室里的灯光昏暗,她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眼里氤氲的泪水滚滚而落,脸色苍白,神色凄楚,有那么一瞬间,凌南霄以为自己是看到了那年那个在他面前哭的不能自已的高中小女生。 他蹙了蹙眉,抬起手指拭掉她的泪,语气中带了轻轻地责怪,“哭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吗?” “我怕你走……” 叶亦欢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急忙抬起手捂住嘴,无声的流泪。 会走吗? 凌南霄看着面前不堪一击的女人,对于这个问题,第一次产生了疑问。 或许有一天是会走的吧,可一定不是现在,现在这种情况,即便申恬下一秒就醒过来,他也决不能丢下叶亦欢不管。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可是此时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留在她身边,就像她住院时一样陪着她,照顾她。 叶亦欢,我对你到底是怎么了…… 眸色微暗,凌南霄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自己的无奈,低头却看到了她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眉心倏然高拢,下一秒已经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向了床边。 “寒从脚底生,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他的语气生硬,可是声音却很温柔,“我只是下去给你热牛奶,现在这么晚了,我能走去哪儿?你不要瞎想了好不好!” 凌南霄把她放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在她巴巴的眼神之下走出房间下了楼。 他下楼便给Andy打了个电话,Andy却告诉他,那两个渣滓并没有抓到。 凌南霄的眼尾划过一抹阴鸷,随即对Andy吩咐道:“明天去保安部把停车场附近的监控都排查一遍,看看最近有没有一辆白色的荣威在公司周围出现过。 如果这辆白色的荣威再次出现,那么这三次想要害她的人,都应该是一个人。 挂了电话,他又给童非打过去,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当时虽然天色很暗,但是他衬着月光还是看清了那两个男人的脸,最后童非答应明天会先带人去事发地看一下,有什么发现会立刻通知他。 他找借口下楼,除了是为了给她热牛奶,其次也是因为要给童非和Andy打电话,他现在要尽量避免在她面前提起那些事,以免再触及到她脆弱的神经。 凌南霄端着热牛奶再回到房间时,叶亦欢正抱着腿坐在床上,一张小脸埋在臂弯里,听见脚步声才抬头,脸上还有着清晰地泪痕。 这个女人怎么趁他不在的时候又哭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牛奶递给她,她抬头看他,眼神湿漉漉的,就像上一次在医院时的眼神一样,几乎能把人的心都融化。 叶亦欢两个手接过杯子捧在手里,看着凌南霄绕过大床睡到他的那一边,这才确定他今天真的不会走了。 她一口一口呷着牛奶,转头看到凌南霄已经闭上了眼睛,沉吟了一下才轻声道:“阿霄,对不起……” “什么?”凌南霄并未睁眼,只是反问了一句。 叶亦欢放下杯子,垂着眼道:“上次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你找了我一晚,我却不知道,还误会你了,所以对不起。我住院的时候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我却以为是别人,这个也要说对不起。还有昨天,我烫伤了你,对……” 她的话还没说完,凌南霄忽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上。 他的怀抱宽大而温暖,就像是能为她挡去所有的磨难一样,叶亦欢抬头怔怔的望着他坚毅的下巴,“阿霄……” “别说话。”他依旧闭着眼,语气强势而霸道:“睡觉!” “可我……” “闭嘴,你这女人的话怎么那么多!让你一直喋喋不休,今晚都不要睡觉了!” 他恶声恶气的打断她的话,继而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叶亦欢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唇角逸出一个幸福的浅笑,随即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直到许久之后,凌南霄才缓缓地睁开眼,看了看自己胸口那个像猫儿一样乖巧的女人,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他知道她把他误会成了谁,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一切,就可以了。 他看着她静和的睡颜,终于满足的合上了双眼。 * 第二天清晨,叶亦欢是被凌南霄讲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只听到他正在跟那边的人说:“嗯,没什么事了,那你帮她请个假,好,谢谢……” 她睁开迷蒙的睡眼,正好对上了头顶上一双戏谑的的眸子,叶亦欢睡意瞬间全无,她对着凌南霄从头打量了一遍,这才发现凌南霄唇角噙着笑,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她的手机,而她自己居然还窝在他的怀里! 叶亦欢几乎是从凌南霄的怀里猛地弹出来的,抱着被子不停地向后退,却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退到了床边…… “啊——” 叶亦欢惊呼一声便向后栽去,幸好凌南霄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她猛地向前一扑,刚好扑到了凌南霄的胸口。 “一大早就这么有精力?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啊。” 讥诮的话语从头顶上传来,叶亦欢身子一僵,随即慢慢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故作淡定的拢了拢头发,干巴巴的笑了笑,“早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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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凌南霄看着她光裸白皙的美背,黑色的胸衣和她莹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修长笔直的双腿极具魅惑,他只觉得身体像是被火烧一样的煎熬,就连唇上也干的让人烦躁,不由得攥了攥拳,想转过身去不看她,却又舍不得放弃这难得的视觉盛宴。 凌南霄拿给她的是一身套装,上身是白色的衬衣,胸口带着精美的花,下身则是一条宝蓝色的九分裤,外面再套一件长风衣就好,保守却又不失淡雅,他的眼光一向很毒辣,即便是给女人挑衣服也十分在行,在榕城即将入冬的气候中,这样的穿着也不会显得过分薄凉。 叶亦欢当然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其实她有更好看的衣服可以选择,可是不是露胳膊就是露腿的,还不如把她都包裹起来。 反正她也是刚大病初愈,多穿点不是更好? 凌南霄看着她一件一件的穿好衣服,等都准备好了,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脸已经红的能滴出血了。 叶亦欢低着头,小声嗫喏道:“我准备好了……” 凌南霄终于点了头,“可以了,走吧。” 他本意是准备出门买好食材让她做一顿午饭给他吃,可是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这样静和的气氛实在难得,如果就这样浪费一天在家里,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于是又改了路线去了恒隆广场。 叶亦欢看着他的方向不对,转过头疑惑道:“不是去超市吗?不是这条路啊。” 凌南霄的侧脸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语气恶劣道:“我要去哪儿你跟我去就好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我怕你做的饭太难吃了,中午还是出去吃吧。” 叶亦欢看他恶声恶气的,再加上他似乎很嫌弃她的手艺,一张小脸也不由得暗淡下来,垂着头不说话。 凌南霄最看不得她这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也又气又闷,只好加快车速往恒隆广场赶去。 凌南霄带她去的是一家叫做红樽坊的粤港餐厅,餐厅以着一种黄色的温暖色调,半圆形的座椅环着圆桌,头顶上是流光璀璨的水晶吊灯,奢华中却又透着一分舒雅。 “嗯。”他只淡淡的点了点头,抓着叶亦欢的手说道:“给我开星辰小包吧,菜色就以我们老样子来。” “好,凌少稍等。” 两人只是小等了几分钟,经理很快便带着他们走去了贵宾区,在一个小包间的门口停下来之后,又将手上的门卡递给凌南霄,“凌少和夫人慢用。” 包厢里没有灯,凌南霄牵着她走进去,将门卡插进去才有了灯。 这个小包间并不是很大,大概有七十平米左右,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水柱圆桌,透亮的玻璃板底下漾着清澈的水光,房顶上镶着一圈水晶小射灯,深蓝色的灯光将包间里围绕起来。 凌南霄拿出遥控对着天花板按了一下,正中间的地方慢慢降下来一个四方形的白色吸顶灯,中间嵌着一个湖蓝色的星星小灯,灯光正好映在桌面下的水里,让人有种“水中摘星”的感觉,包间的整体则是给人一种进了太空的错觉。 叶亦欢站在中间对着包间绕了一圈,唇角的笑容也绽放的越来越大。 平心而论,她从小到大去过的酒店餐厅也不在少数,可是这样精致璀璨的餐厅,她却是第一次来。 凌南霄看着她放松愉悦的模样,也不由得弯唇笑了笑。 侍应生很快就推着小车进来上菜,到底是粤港餐厅,上来的菜也都是粤系名菜,海鲜粉丝煲,菠萝海鲜船,木瓜雪蛤,煲仔饭,哪一个都做得极为精致,卖相好的让人不忍心下筷子。 侍应生替他们布好了菜,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便识相的退了出去,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凌南霄看她一直埋头吃饭,只是唇角含了一抹笑,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无聊之下便打开了电视,只换了两个台,便换到了Adamas的珠宝宣传片,杜梓涵身着一袭白色的婚纱式礼服,正提着裙子往上雪山上走,而山顶上则站着一个笑意吟吟的男模特,俯身向她伸出了手,两手相握,两枚精致华美的钻戒便出现在了观众眼前。 片子的结尾是一行黑色的小字——Adamas·跨越浩瀚星空,只为与你相逢。 叶亦欢看着屏幕上那个娇笑的人儿,嘴里的雪蛤也忽然没了味道,如同嚼蜡一般苦涩。 其实在杜梓涵的镜头出来之后,凌南霄就下意识的看向了她,她的黯然神伤,苦涩,自嘲,所有的神色都落入了他的眼中,让他也变得烦闷起来。 这个宣传片的主题叫“绝世”,是由三个阶段组成的,第一阶段是相识,第二阶段是相知,第三阶段是相爱,女主角都是杜梓涵,场地跨越了云南丽江、日本名古屋、还有美国的阿拉斯加,投入的资金非常巨大,也是这一次主打产品最有力的宣传片。 原本样片送到他手里的时候,他还是很满意的,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杜梓涵含娇带媚的脸,他忽然就觉得分外碍眼,几乎是带着一种厌恶的关掉了电视。 包间里一时变得沉闷而压抑,凌南霄看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碗里的海鲜,沉吟了片刻,忽然沉声问:“你上次说我和杜梓涵上.床,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次争吵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坐下来说过话,虽然他也心存疑虑,可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既然今天到这里了,他就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 叶亦欢放下筷子看向他,“我有一次在咖啡厅不小心撞到了杜梓涵,当时她的手机掉地上了,我给她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机屏保图,是你俩的……床照……” 她说到最后已经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似乎是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样。 然而凌南霄却微微眯了眯眸子,眼神也变得阴鸷起来,其实他和杜梓涵很少单独接触过,尤其是在把她的广告全部都推了之后,他更是没和她在私底下见过面,除了…… 脑中有一道灵光乍现,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和杜梓涵喝酒的事情,他只记得自己是喝醉了,可是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却都不记得了,一定是那一天,杜梓涵偷偷做了什么手脚。 杜梓涵这个女人真的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上次她利用他刺激叶亦欢的事,他没有再追究,她就愈发的肆无忌惮,这次居然敢拍这种照片! 隐在袖口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凌南霄的眼底已经是满满的阴狠和愠怒。 叶亦欢只见得他的脸色阴郁的厉害,便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凌南霄敛了神色,看了她一眼,只淡淡的说:“那天是我喝多了,但我确定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过,信不信由你。” 他一直深信一句话,相信你的人不需要解释,不相信你的人没必要解释。 虽然他向来不屑于对叶亦欢解释自己,可是这件事上,他却一定要为自己说句话才行。 叶亦欢只定定的看了他三秒钟,随即便释然的笑了笑,“我相信你。” 凌南霄向来自我随性,他若真没做过,就是天王老子押着他他也不可能承认,他若是真做过了,不用任何人说他,他也会承认的。 听了她的话,他只是微微挑眉,两人忽然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主菜用过之后便上了小甜品,叶亦欢吃了一个菠萝包和芒果班戟,随即又捻起了一个泡芙,凌南霄只见得她红唇一张一合,白色的奶油稍稍蹭到了嘴边一些,她伸出小舌舔了一下,只是一个简单随意的动作,却让他下腹一紧,浑身的热血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凌南霄懊恼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的沉迷已经散去了一些,看到她唇角还有残留的奶油,轻咳一声提醒道:“你嘴边有奶油。” “啊?这里吗?” “往下一点。” “这里?” 叶亦欢的指腹在唇角抹来抹去,却好像故意避开那一块似的,凌南霄看得烦躁,索性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叶亦欢一下失了重力,直直的仰面倒在了他的怀里,他伸出手指蹭掉了她唇角的奶油,却又对上了她澄亮明丽的眸子。 包厢里的灯光很暗,她仰面倒在他的怀里,透亮的瞳孔中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灯,璀璨如星,他看得心头突突直跳,情难自禁的俯首攫住了她的唇。 所谓情景使然,大约也就是这样了,如此的良辰美景,美人在怀,他若真是不动心,那才说明他这个男人有问题。 凌南霄闭着眼,唇在她的唇上轻轻辗转,动作极其轻柔。 她唇上还有方才甜品的香味,菠萝香,芒果香,奶油香,三个味道混在一起,甜的让他沉醉,吻得也越来越深。 叶亦欢被他这样吻着,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紧张的闭着双眼,睫毛都在微微的轻颤。 接吻真是最近却又最远的距离,两个人明明相吻,却又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如果那一天叶亦欢能偷偷睁开眼看一下,那她一定能看到凌南霄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情吻着她。 两个人吻得情动,包间里的温度似乎也随之升高,凌南霄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 “凌少,您点的椰汁西米露……啊,对不起,对不起……” 端着饮品的服务生站在门口连连道歉,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事先敲过门了,不知是里面的两个人吻得太深入,还是因为他敲门的声音太小,总之还是让他撞上了这样暧昧旖旎的景象。 叶亦欢被吓了一跳,急忙推开凌南霄坐直身子,一张小脸已经烫的能煮鸡蛋了,她只好羞赧的垂下了头。 服务生放下饮品便急忙退了出去,叶亦欢拿起西米露背过身一口一口的呷着,凌南霄也轻咳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冰水欲盖弥彰似的灌了一大口,透心凉的冰水流入身体,他身上的火气这才消退了一些。 他忽然就发现一件事,最近对着叶亦欢,他的自控能力似乎越来越差了。 凌南霄懊恼的咬了咬牙,这女人该不会是给他下蛊了吧? 从红樽坊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怪异,像是一种暧昧不明的沉默,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凌南霄极其不爽,抓起叶亦欢的手便上了恒隆广场。 他直接带她去了买衣服的地方,叶亦欢有些不明就里,“你要买衣服?” “给你买。” 他今早给她拿衣服的时候顺便翻了一下她的衣柜,这才发现她衣柜里居然都是清一色的职业装,除了几件休闲素雅的裙装,连一件能穿出去漂漂亮亮聚会的衣服都没有。 凌南霄带着她在几个名品店绕了一圈,又拉着她进了Miumiu。 导购一看见他便堆着笑走上来,“先生给您的夫人选衣服吗?” “把你们的最新款给她拿两件试试。” “好的,小姐请随我来。” 导购带着她走向一个模特面前,白色的及膝小礼服,肩上是纱质的款式,缀着细细碎碎的小羽毛,裙摆上也缀着羽毛和花瓣,轻盈而富有浪漫的韵味。 叶亦欢本想说这裙子似乎太华丽了,可是凌南霄只瞥了一眼便首肯道:“带她进去试试。” 她很快就从试衣间出来了,及膝的裙子正好露出了她两条笔直纤细的双腿,裙子收腰收的很窄,可是却愈发凸显了她不及盈盈一握的纤腰,婀娜多姿却又娇俏明丽,凌南霄只是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便霎时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这是我们刚上的新款,是来自米兰的设计师亲手操刀设计的,这款裙子还上了下半年的米兰时装周,虽然轻薄,可是外面套一件风衣就可以了,小姐您穿起来真的非常好看。” 导购站在一旁笑着赞美,叶亦欢却蹙了蹙眉,“好像有点太华丽了,平时也穿不出去的样子。” 她拽了拽裙摆,转身便准备进去换下来,凌南霄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又对导购说:“再去给她挑一款风衣,不要太薄的。” 导购点了点头,转身便向里面走去,叶亦欢回头为难道:“可是这个裙子真的不适合日常穿。” “那就聚会的时候再穿。你穿这个很好看,不许换下来。” 她的个子虽然只能算中上,可是这件裙子穿起来却格外的好看,比起那些模特来说丝毫不逊色。 凌南霄很少赞美她,虽然语言简洁,可是眼神真挚,叶亦欢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他拿着单子去付钱,叶亦欢便提着大大的购物袋站在外面等着,来恒隆广场的大多都是榕城的显贵们,有年轻富有的小夫妻,也有秃了顶的中年男人带着能做他女儿的小姑娘。 她站在楼上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耳边却忽然传来一个讥诮的女声,“呦,这不是叶老师吗?今天不上班吗?” 叶亦欢闻声转头,陈馨神色挑衅的看着她,手上提着几个大牌的袋子,妖妖娇娇的偎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我不太舒服,所以请了假,陈老师呢?” “我今天不想上班,就不去了,陪老公逛街。” 她说着便贴在了自家老公身上,一副秀恩爱的样子,叶亦欢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比凌南霄年纪轻一些,五官周正,算不得太出众,只能说是看得入眼,想必就是陈馨的老公了吧。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杭璐和她说过的话,陈馨的老公有外遇,她却还在人前作威作福。 陈馨看她对自己的老公上下不停地打量,又看她手上提着Miumiu的袋子,穿着平时没有见过的新装,美丽的让人嫉妒。 “叶老师一个人来逛街啊?最近涨工资了吗?买这么多衣服。” 她的话里话外都带着嘲讽,叶亦欢也不想和她纠缠,只敷衍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陈馨扬了扬纤细的柳眉,嗤笑一声道:“不会是和邢乔的父亲来的吧?” 上次她和邢漠北的事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很多老师都说她是傍上了大款,只是当事人也没什么反应,流言传着传着就偃旗息鼓了。 叶亦欢反感的蹙眉,刚想开口斥驳,肩上却忽然搭上了一只手,随即头顶便传来了一个清冷的男声,“她和她老公来的,怎么?不行么?” 她身子一震,抬头看到凌南霄揽着自己的肩,单手缠在口袋里,微扬着下颚,神色倨傲的看着面前的那两个人。 陈馨和老公赵越都愣住了,她刚想开口,赵越却已经一把拉住了她,向前一步微微弓腰,谦敬的叫了一句,“凌少。” 凌少?! 陈馨愣住了,这个男人是叶亦欢的老公? 凌南霄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弯唇讥诮道:“我刚刚只不过去打个电话,回来之后才知道我居然莫名其妙的被‘休’了,这世道还真是奇妙,赵总说是不是?” 赵越额头上都快沁出冷汗了,讪讪的笑了笑,“凌少说笑了。” 凌南霄并未接他的话,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叶亦欢手上的袋子,又看了看陈馨手上的大包小包,噙着讽刺的笑清冷道:“和老公出来逛街,不就是为了有个人帮着拎包提东西吗?看赵夫人拎这么多东西也挺累的,既然有时间关心别人的事,不如多调教调教自己的老公。” 陈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凌南霄揽着叶亦欢的肩,对着赵越淡淡道:“我和我太太还有事,赵总自便。” 说罢便搂着她转身走了。 凌南霄一直带她走到了外面,揽在她肩上的手早已变成了牵着她,叶亦欢低头看了看他包裹着自己手的大手,又看了看他拎着的大包小包,小声道:“东西给我提吧。” “男人的事就该由男人来做,我刚刚跟那个女人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凌南霄面无表情的拉着她,眼尾隐隐带着怒气,步子也迈的很大,叶亦欢得小跑着才能追的上。 ******************************************************************************************************* 图图:“╮(╯▽╰)╭儿子,吃肉容易,常吃不易,且甜且珍惜吧。” 凌少:“……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 图图:“啊哈哈,不是我见不得你好,是众读者都等着虐你呢,乖儿子,撅起你的小翘臀吧~” 凌少:“……” 昨天大家的留言很给力~灰常感谢,继续继续~PS:推荐好文《佳妻来袭》和《豪门惊婚,甜妻太嚣张》。   ☆、095亲完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腹黑滴某人 凌南霄一直拽着她走向了停车场,不由分说的将她推上了车,直接开去了沃尔玛。 他一路上都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就连在超市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的,看到东西就抓起来扔到购物车里,动作又快又凶,活像一个抄家打砸的活土匪,叶亦欢只好推着车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不时地抬头瞪他一眼。 刚刚还说拿东西是男人的事,这会儿就自己扔东西,连车都不推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男人妲! 从超市里出来,凌南霄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两人提着四大袋子的食材走向他的车,然而他刚把东西放到后备厢,回头却发现叶亦欢的人没了窀。 凌南霄的心猛地被提起来了,合上后备箱,便开始在人群中穿梭着找叶亦欢的人。 正是下班的时候,超市门前人来人往的,而且还有一些婚纱店在做推广,到处都搭着摄影棚,凌南霄神色焦灼的在里边寻找着,许久才看到了那个站在人群当中的女人。 她正在跟一个女人说着话,那个女人一席黑色的西装,手上捧着一个相册一样的东西,正在翻给她看,一脸耐心地给她讲解着。 凌南霄心下又烦又气,阴沉着脸色大步走上去,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不由分说的训斥道:“你难道是五岁的小孩子吗?走在路上都能走丢,还得让人时时刻刻盯着?” 他的语气又急又凶,叶亦欢怔怔的望着他,就连旁边婚纱店的店员也愣住了。 周围的气氛霎时僵持起来,许久之后,还是那个店员最先反应过来,急忙站出来笑着打圆场,“小姐,这是您的先生吗?真的是太帅了,二位真是郎才女貌,而且看起来您先生非常紧张您呢。” 紧张她? 叶亦欢不自觉的弯唇苦笑了一下,看他刚刚那个穷凶极恶的样子,怕是又以为她去见什么人了吧! 那个店员看他俩的脸色都不太好,急忙捧着相册走到凌南霄身边,极其耐心的给他讲解道:“先生,是这样的,我们Vivian婚纱摄影现在有活动的,前一百名参加活动的情侣或者夫妇可以获得免费的婚纱照一张。” 叶亦欢抬头看了他一眼,墨眉轻蹙,薄唇微抿,一看就是不耐烦的表现。 他们连结婚的时候都没有照过婚纱照,现在都已经到离婚的地步了,指不定那天就要劳燕分飞,还拍什么婚纱照留一些让人伤怀的回忆? 她正要拒绝说算了,对面的一个店员却忽然轻呼了一声,“九十八对了,我的妈,终于能收工了……” 凌南霄忽然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可以,那就拍吧。” 店员惊喜的笑了,急忙指引他们,“先生小姐请这边走。” Vivian也算是全京都数一数二的婚纱店,如果不是因为下半年的良辰吉日比较少,整个行业都陷入了低迷期,估计也不会这样出来招徕客户的。 这家婚纱店果然很大,或许是免费的婚纱照吸引了人们的目光,虽然只有一张,可是人也很多,楼上楼下挤得满满的。 凌南霄本来穿的也是一身深色的休闲西装,所以现在也没有必要再换,婚纱店的店员带着他们两个走进来,笑着道:“小姐先跟我去挑婚纱吧。” “不用了,就穿我身上这个照吧。” 反正凌南霄上午带她买的那件Miumiu的小礼服也是纯白的,比起那些繁琐华丽的婚纱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她深知凌南霄的耐心有限,换婚纱试婚纱麻烦得很,以他的性格,搞不好等她换了婚纱出来,他已经耐心被磨没的扭头走人了。 凌南霄似乎也没什么意见,神色淡淡的对店员道:“带她去上个淡妆吧,她的脸色太差了。” 是太差了,这段时间她本来就是大病初愈,再加上昨天遇到那样的事,她不仅脸色苍白憔悴,而且也没什么神采,整个人都恹恹的,哪怕是穿了精致华美的小礼服,也依然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叶亦欢没想到凌南霄的突发奇想竟然会带了这么一系列的事,可是又不好拒绝,只好随着店员进去化妆。 其实她也没怎么刻意的化妆,只是上了点提亮的粉底,打了个大地色的靓丽眼妆,又打了些胭脂,擦了一点淡粉色的口红,可是整个人却也显得不一样了,十分的娇媚明丽。 凌南霄起先还站在外面看那些小情侣拍照,Vivian化妆师的技术在榕城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可即便这样,有的女人底子太差,化了妆也还是画面太美,让人不敢看。 他勾唇笑了笑,再一转头却忽然被面前的女人震住了。 裙子依然是那件及膝的白色小礼服,头发绾了一个简单漂亮的发髻,两绺头发垂在耳鬓,发梢打了一个小小的卷,十分有欧美的浪漫气息,脸上只是上了淡妆,淡淡的胭脂为她增添了一些娇气,可是却并不显得媚,反而是有种濯青莲的淡雅。 都说穿着婚纱的女人是最美的,可他面前这个女人连婚纱都没有穿,却已经让他看得移不开眼了。 他们结婚结的匆忙,就连婚礼都是最简单的,更别说照什么婚纱照了。 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女人都觉得照婚纱照是必须的。在他看来,结婚只是个形式,两人若是真心相爱,即便没有那张结婚证,甚至什么都没有,也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但两个人如果没有感情,即便是举行世纪婚礼也没有办法把两个人捆在一起。前者譬如张学良和赵四小姐,后者譬如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 可是当叶亦欢这样站在他面前时,他似乎恍惚明白了个中缘由。 婚纱照真正的含义,或许只是为了将两人最深爱的一刻定格下来。 叶亦欢也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眼神打量的羞赧的低下了头,店员看到凌南霄眼神都呆住了,掩着笑将叶亦欢往他身边推了推,“二位稍等,我去请我们这里最好的摄影师。” 店员说完便走了,凌南霄的眼神依然流连在身旁的女人身上,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叶亦欢被他看得脸都烧红了。 摄影师很快就走进了摄影棚,灯光和遮光板都架好之后便准备拍照了,可是镜头横过去又竖过来,却怎么也没法拍摄,摄影师只好放下相机,无奈的道:“两位可以靠的近一点吗?我们不是拍单人照。” 叶亦欢听了摄影的话,脸色抑郁的向着凌南霄靠了靠。 “再近一点。” “再近,再近一点……” 凌南霄看着面前挪着小碎步的女人,无奈的蹙了蹙眉,索性一把揽过了她的腰,不耐道:“这样行了吗?” 叶亦欢整个人都呈现着一种向后倒的姿势,凌南霄则勾着她的腰,微微的俯身凑近她,那姿势就像是在跳华尔兹一样。 “可以,可以了,就是这个姿势,一,二,三……OK!” 摄影师拍完之后拿下相机翻看了一下照片,忽然又抬起头道:“先生和您太太拍照的效果太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再拍一张?” 叶亦欢其实想说她很介意,她现在被凌南霄这么搂着,心跳加速的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不知道是以前凌南霄冷落她时间太久还是怎样,总之他现在太过接近她,她就会觉得很不自在。 可是凌南霄却一脸的无所谓耸了耸肩,面无表情的点头,“那就拍吧。” 这个摄影师今天拍的情侣也不少了,可是没有哪一对能拍出他们这样的感觉。男人明明想要靠近这个女人,却又是望而却步的样子,那种隐忍的痛苦,让人无法不为他动容。而这个女人,分明也爱着这个男人,却已经心生退意,但想走又舍不得。 就是这样一种双方都有爱意,都舍不得,却又都不敢靠近的感觉,最是让人心疼的。 “准备拍了,二位摆一个亲近一点的姿势好吗?” 凌南霄本就是一个不爱拍照的人,方才也只是出于一时兴起的答应下来,没想到居然这么麻烦,再加上叶亦欢对他的疏离,心里一时又烦又燥,索性上前一步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脸,直直的吻了下去。 叶亦欢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震得眸子倏然瞠大,这一次她看得很清楚,凌南霄轻阖着双眼,神色清润,薄唇带着微微的浸凉之意,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情。反观她,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震惊模样。 摄影师并没有刻意提醒叶亦欢做出表情,反而是按下了快门,把这一刻就这样定格了下来。 “OK,可以了!” 直到摄影师出声提醒,凌南霄这才放开她的唇,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微微的抿了抿唇。 叶亦欢仍然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抬起手指抚了抚自己的唇。 两个人神色怪异的走出摄影棚,方才的店员又走上来递给了他们一张贵宾卡,“先生小姐,这个是您的VIP卡,因为现在的照片比较多,后期制作还需要一段时间,请二位在下个月三十号的时候来取照片。” “嗯。”凌南霄点头接过贵宾卡,拉着叶亦欢走出了婚纱店。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亦欢一路上都欲盖弥彰的转头看着窗外,倒是凌南霄不是的瞄了她好几眼。 一回到家叶亦欢就开始准备晚饭,既然有她在厨房里忙活,凌南霄也懒得再凑进厨房和她挤,索性坐在沙发上开始看财经新闻。 他们在超市的时候买了不少食材,叶亦欢就挑了几样做了个炒大明虾和西芹百合炒腊肉。 他们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凌南霄坐在客厅就能看到她在里面忙活着,胸前挂着粉白色的围裙,长发用一条发带束起来,破有一种贤妻良母的范儿。 两年的婚姻生活让她早已不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女孩儿,她的手艺在日积月累中也渐渐练了出来,总是能用最快的时间做出一桌最诱人的饭菜。 其实她的手艺一点也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至少熨帖着凌南霄的胃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他品着嘴里的明虾,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吃饭的叶亦欢,恍惚间似乎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温馨静谧的时刻了,好像不说话也会觉得有什么在两人之间流动。 吃过晚饭,凌南霄帮着她把碗筷收拾好,叶亦欢却又去忙着做消食的饭后小点心,给他打草莓酸奶。 她正在厨房里切草莓,凌南霄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忽然问道:“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学珠宝设计的,后来为什么不学了?” 自从他在叶家看了她的那个木盒子之后,这件事就一直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他记得她以前大学的时候也学的是珠宝设计,还说过想要考英国中央圣马丁设计学院,可是她后来为什么又学了教育,去当了小学老师? 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关注过她的生活,对于这件事也就慢慢淡忘了,现在再想起来才觉得其中疑点颇多。 叶亦欢正在专心致志的用刀,听到他的话之后,手上的刀锋一乱,一下划在了手指上,“啊”的惊呼了一声。 凌南霄听到她的惊叫,扔下手上的水杯便冲进了厨房,看到她惊痛的握着手指,一把将她的手拉到了自己面前,蹙眉斥道:“你怎么这么笨!切个东西都能切到手!你上辈子是不是真的是笨死的!” 他的语气又急又凶,叶亦欢被他训斥的垂下了头,他看着她葱白的指尖上冒出了血,索性张口含住了她的手指,辛甜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他却丝毫不在意,眼底掩着一抹心疼,眉心高拢的吮.吸着她的指尖。 刀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的舌尖扫过伤口,似乎有一股电流从指尖蔓延,随即迅速的通到了四肢百骸,有种触电般的酥麻感。 “可……可以了……” 叶亦欢脸上是羞赧的红,焦灼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指,他却惩恶般的含着不放,语气恶劣的反驳道:“唾液是可以消毒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她只是觉得这样的行为似乎太过暧昧了。 凌南霄含着她的指尖许久,直到已经吸不出血才放开她的手,叶亦欢看着他薄唇上还沁着点点血迹,抿了抿唇,含着笑小声道:“谢谢你。” 他看着她垂着头,唇角带笑,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尾,“谢什么?” “谢谢你昨天及时出现救了我。谢谢你在医院照顾我。谢谢你在我没有回家的时候出去找我……” 她仰着头看着他,明丽的眼中璀璨如星,小脸上满是真挚的爱意,看得凌南霄的心尖微漾。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将他做的这些一笔一笔都记得这么清楚,至少在他的记忆中,他对她多数都不够好,有的时候甚至能用非常可恶来形容。 这大约就如同他以前看的一个哲学故事,有人将别人对他的坏写在沙滩上,海水一过就冲刷的无影无踪,可是却将别人的好刻在岩石上,永远都记在心里。 凌南霄看着她坦荡的模样,轻咳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感谢别人得有诚意吧?难道就只用嘴说的?” 叶亦欢有点为难,“那……要怎么办?” “你自己看,总得有点表示吧。” 他耸了耸肩,大有今天讨不着好就誓不罢休的姿态。 叶亦欢看着他微扬的眉尾和挑衅的目光,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地琢了一下。 “可……可以了吧?我去做别的事了。” 她亲完便立刻低下了头,脸上红的像是染了霞光一样好看,就像是一个害羞的高中小女生。 反倒是凌南霄怔在了原地,愣愣的抚着自己的唇,不过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让他有些无法自拔。 这个女人……刚刚强吻他了? 他看着叶亦欢垂着头就要逃出厨房,心下一动,忽然一步上前揽住了她的腰,叶亦欢还来不及惊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已经顺势被他抱在了流理台上。 亲完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凌南霄勾唇邪笑着看她,微微俯首凑近一些,气息沉浊的说:“我只不过让你表达一下谢意,又没让你亲我,叶亦欢,这件事你是不是预谋很久了?” 听听这叫什么话! 明明是他要她拿出诚意的,她只是情急之下吻了他一下,怎么说的倒好像是她有备而来,迫不及待似的! 他自己刚刚都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现在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头上! 这个男人……真的是可恶到了极点! 叶亦欢咬着唇抬头看他,眼底带着气恼,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脸上还有未退的绯红,眼神却很凶,像一只正在怒气勃发的小兽。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凌南霄轻笑,凑得愈发近了一些,挑衅道:“想咬我啊!” “变.态!” 她气闷的扔下这两个字,说着便要推开他从流理台上跳下来,凌南霄却挡在她面前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让开啊!” 叶亦欢皱着眉叱他,凌南霄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那股恶作剧般的心理却愈发的浓厚,分开两条腿将她的腿夹在中间,叶亦欢被这样暧昧的姿势搞得又羞又气,咬唇瞪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这副含娇带嗔的模样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凌南霄勾了勾唇角,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垂首攫住了她的唇,“干这个!” 凌南霄的吻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吻住她的唇就不肯放开,不停地在她唇上辗转磨砺。 叶亦欢被他吻得嘴唇都发疼了,抬手抵在了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凌南霄却皱了一下眉,松开她的唇,轻轻地吸了口气。 她这才想起钟玥告诉过她,凌南霄之前出过车祸,还骨裂了,难道是她碰到了他的伤? 叶亦欢一惊,急忙道:“你怎么样?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蹙了蹙眉,随即有些怨怼的看向她,“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这就是为你受的伤,你还不满意?是不是伤的再严重一点你才觉得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你胡说什么啊!”叶亦欢焦灼的瞪他,“你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她这样关心急切的样子倒是让凌南霄很受用,他放开她,低头解开衬衣的扣子,小麦色的胸膛暴露在叶亦欢的面前,她这才看到他肋骨的地方青紫了一大片。 撞到方向盘那一下导致他轻微骨裂,现在按上去还是一阵一阵的疼,叶亦欢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放在他手上的地方,轻声询问,“撞到这里了吗?现在还疼吗?” 其实还是很疼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温热的小手贴着他受伤的地方,痛感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圣经》上写,上帝用自己的形象造了一个男人亚当,又取了他的一根肋骨造了女人夏娃,所以相传,每一个女人都是她心爱的男人遗失的肋骨。 他的肋骨是为这个女人而裂,却也是她缓和了他的痛感。 凌南霄脸上波澜不兴,轻描淡写的说道:“还好,没什么事了。”他看着她似乎还有些担心的模样,脸上隐隐有些不自在,又轻咳一声,嗓音暗哑的问道:“那……你那里……还疼吗?” “嗯?”叶亦欢抬起头,不明所以的望着他,随即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红着脸摇了摇头,小声嗫喏,“已经好了。” “那么有些事就能做了?” “什么?” 她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垂首堵住了她的唇,把她所有的疑问都逼回了肚子里。 这个吻与过去的任何一次都是不一样的,凌南霄的唇渐渐滚烫起来,起先是浅尝辄止的浅吻,他渐渐觉得不够,愈加深入的辗转吻住她,随即便是一番攻城略地的掠夺,席卷着她寸寸的美好。 他不知什么时候把她抱回了卧室,叶亦欢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华灯璀璨,心里被所有的美好和幸福填的满满的。 ******************************************************************************************************* 艾玛呀,真是甜的我也要醉了,我已经不忍直视了。像我这种甜不过三秒的亲……后妈,已经甜了这么多,是不是该虐一下了~~╮(╯▽╰)╭ 再次PS:河蟹社会,请叫我清水图图哥,OOXX什么的,大家随意YY,把我们的凌少YY的威猛一点~~   ☆、096几次三番害她的人是…… 他不知什么时候把她抱回了卧室,她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华灯璀璨,心里被所有的美好和幸福填的满满的。 叶亦欢的手还贴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体似乎也渐渐温热起来,热度仿佛能灼伤她一样。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反而被他紧紧地按住,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心贴着他的心口,甚至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妲。 那每一下,都是为她跳动的吗窀? 她睁开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清晰冷硬的轮廓,深邃英挺的五官,依然是当年那个把名字写在她手心的清俊的青年。 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滑了出来,凌南霄俯身吻住她的眼,感受着她熨帖在自己心口的小手。 他每一次动作,她的手就会用力按在他受伤的肋骨上,有些微微的疼痛感,可是却让他更加真实的感受着她。 所谓软肋,便是她按住的那里吧。 凌南霄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唇,纤长如翼的长睫,多年前那种懵懂悸动的感觉,似乎又冲破了尘封已久的牢笼,在他的心底叫嚣。 叶亦欢,难道你就是我的软肋么……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卧室里的时候,凌南霄下意识的蹙了蹙眉,抬手挡在了眼前。 他动了动身子想要起床,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臂正被人压着,而他怀里还窝着一个女人。 所有的睡意似乎都在顷刻间散尽,凌南霄猛地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蜷缩在他怀里的叶亦欢,睡颜静和温婉,唇角带着一个浅浅的弧度,像是在做什么美梦,娇弱的像是一个孩子。 丝被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了她圆润莹白的肩头,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昨晚的情动。 他从来都不知道对一个人食髓知味的感觉是这样的,他反复不停地要她,直到后半夜她终于承受不了沉沉的睡去,他才慢慢的沉静下来。 他当然记得上一次自己要的太狠,甚至让她受了伤的事,所以这一次虽然情到深处,却也极力克制了自己的动作,尽量不要再伤到她。 凌南霄看着贴在他心口的女人,抬手拂去她唇边的发丝,这样一个动作却扰醒了睡梦中的叶亦欢。 她睁开睡眼抬头看了看凌南霄,迷蒙惺忪的大眼睛里像是染了雾一样好看,叶亦欢有些慵懒的笑了笑,声音还带着嘤咛的娇弱,“早……” 不过是一个软绵绵的字,却让凌南霄清晨就昂扬的情绪又奔腾起来,险些就忍不住再把她压住狠狠地索要一番。 可是他们还要上班的,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抽出自己已经发麻的手臂,淡淡的勾了勾唇角,“起来上班了。” 叶亦欢看着他起身走进浴室,自己也起床去收拾洗漱,接着又开始给他做早餐。 这样的气氛真的是做梦都少有的,叶亦欢小口小口的吃着太阳蛋,不时地偷偷看一眼对面优雅用餐的男人。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能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她愿意用自己的所有来换。 吃完早饭凌南霄便开车把她送去了学校,他是看着她走进去的,离开的时候还从倒车镜里看到她站在原地笑着看他离开。 有个人惦念着,好像也还不错。 凌南霄带着笑,心情明媚的比往常都要好。 叶亦欢一直看着他的车离开,直到驶出了视线之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随即便是一个戏谑的女声,“别看啦,看在眼睛里拔不出来了!” 她回过头,杭璐趴在她的肩上,含着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是一副花痴留恋的模样。 “哎哎,你来看看,我这个表情跟你刚刚的像不像?我觉得好像不太像,没有某人那种恋恋不舍,啧啧,都让我想起紫薇和尔康了……” 杭璐夸张的学着她的表情,猛地转头握住了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尔康,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叶亦欢被她的话逗得笑出了声,笑着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紫薇别闹!再闹我去找永琪了。” “哈哈,欢欢你也变腐了,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两个人说笑着便准备走进校园里,一辆红色的宝马Z4却忽然从两人身边极速开过去,要不是叶亦欢反应快拉了杭璐一把,没准杭璐就要被那车撞到了。 “我去!把学校当F1赛车道啊!” 杭璐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拉着叶亦欢便快步走进了学校,等走到停车场的附近才看到陈馨从那辆宝马Z4上下来,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OMG,她今天这是什么造型?Cosplay安吉丽娜朱莉?” 杭璐挽着叶亦欢站在远处看着陈馨走过来,然而陈馨却并未停留,只是在经过叶亦欢身边的时候回头瞪了她一眼,不过她还是一眼看到了陈馨眼角青紫的伤痕。 “亲爱的,看到她眼睛上的伤了没?我估计是被她老公打了。” 杭璐撇了撇嘴,转头却看到了叶亦欢蹙眉望着陈馨离去的背影,晃了晃她的手臂道:“哎,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叶亦欢回神冲她笑了笑,“咱们回办公室吧。” 叶亦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在商场的事,让陈馨的老公打了她,不过她今天倒是格外的消停,除了那副墨镜一直没有摘以外,一整天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写教学检查的报告。 由于光华小学申请了教学改革,所以最近教育局都在抽查学校里的各方面事务,大到校领导和老师们的工作和生活作风,小到各个学校和教育局的领导们来听课。 教学检查的其中一项也包括家访,每个班的前十名和后十名学生都是班主任的家访对象,所以班主任会议一结束,叶亦欢就急忙回办公室开始联系学生家长。 学生家长都联系的很顺利,这个班的家长们也都是榕城的高官富商的孩子,对于孩子们的教育也都很关注,再加上上次家长会的成功,家长们对她还是很信任的,一听说要家访,都纷纷给她空出了时间。 只是在联系邢乔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这孩子天资聪颖,进步非常快,数学英语都是班里前三的成绩,只是因为刚回国,语文还是有点跟不上进度,所以拉了分,但也是全班第七的优等生。 叶亦欢的指尖点着花名册上邢漠北的名字,静静的等着耳边手机里的回应。 其实她多少还是有些庆幸的,好在她即使知道了照顾她的是凌南霄,不然如果她真的自作多情的去感谢了邢漠北,那才是真正的没脸见人了。 手机里一直回荡着“嘟嘟”的声音,很久之后才被一个清润的男声接听起来,“您好,我是邢总的助理Gary,邢总正在开会,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讲。” 叶亦欢没想到这个电话打得不是时候,只好对Gary道:“您好,我是邢先生儿子的班主任,因为学校最近要进行家访,我想问一下……邢先生什么时候有空?” “原来是叶老师。”Gary的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一些,“老板最近可能会比较忙,不过我一定会把叶老师的话转达给老板,到时会再联系您的。” “好的,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叶老师,客气了。” Gary挂了电话,转头看了看里面正在开会的邢漠北。 叶亦欢一定想象不到,此时此刻和邢漠北一同开会的对象,就是她的丈夫凌南霄。 会议室里的气氛低沉而压抑,甚至有硝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就像是在酝酿着一场一触即发的战役。 Mark抬头看了看左边的邢漠北,又看了看右边的凌南霄,两个人同样是沉着脸色,面无表情,可是眼底却都带着一抹狠绝和凌厉。 从上次的商谈中,Mark就看出了这两个卓绝的男人之间有着矛盾,可是这一次他觉得这两人的矛盾似乎愈发的激化了。 Mark抬起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Sean,Ron,根据我们Diamond高层讨论过之后,主编决定这一期的版面由Adamas和Dick一同来上,不过并不是以珠宝介绍为主,而是一场关于二位公司的较量,而且我们希望两位总裁也能担当设计师,二位的设计将会在专栏最醒目的地方刊登,并且将由知名珠宝评测人Dylan为二位的作品做出点评,不知二位……” “我同意。” Mark的话还没说完,凌南霄就已经一口应下,微微向后靠着,扬起下巴睨着面前的邢漠北。 他大学毕业之后就在佛罗伦萨设计学院拿到了硕士,只不过为了管理公司,后来又去美国念了商科,但是同时也拿到了商科硕士。 邢漠北虽然毕业于康奈尔大学,但是在设计上却没有他有资历,因此如果论设计,凌南霄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打败他。 Mark的视线又落到了邢漠北身上,却见他同样点了点头,“我也同意。” 他当然知道凌南霄现在是在任何方面都想要压他一头,尤其是在知道他喜欢叶亦欢之后,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凶狠防弊起来,就像是一只时刻警惕的雄兽,随时都会扑上去咬断情敌的脖子。 可是那又如何?即便他和叶亦欢是夫妻,以他对叶亦欢的态度,他们迟早也会离婚。 Mark高兴地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二位现在就请抓紧时间准备,我们会在下月的特刊上收录二位的作品,还有二位的画报拍摄,也请两位空出时间来。” 从办公室里出来,凌南霄就带着Andy径直离去,上一次是他开口叫住了邢漠北,这一次倒是邢漠北叫住了他。 “凌总,请留步。” 凌南霄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角噙着一抹桀骜的笑,“邢总还有什么事?” 上一次是两个公司争夺Diamond的专版,这一次却成了平分,而且最终的决胜权还在这两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男人的手中,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现在就相当于是自家公司的形象,这次对抗一旦失败,不仅会有损自己的形象,更会给公司带来损失。 邢漠北清淡的笑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踱着步子走到凌南霄面前,“没想到竞争会愈演愈烈,不过我反倒觉得这样更有趣了,凌总觉得呢?” “是很有趣,不过我想看着自己的对手倒在面前,才是最有趣的。”凌南霄动作优雅的理着自己的金属袖扣,随即抬头笑了笑,“邢总应该和我想的一样吧。” “凌总似乎已经是胜券在握了。”邢漠北挑眉,“再怎么说,我也几次三番的帮助过尊夫人,凌总难道就不念一下旧情,一定要这么不留情面的和我们打对台?” 他的声音虽淡,可是语气中却带着一抹刺耳的嘲讽。 他含沙射影的嘲讽,凌南霄自是听出来了,表面上是在说工作,有意和他客套,实际上却是在暗指他这个做丈夫的不合格,竟然还要别的男人来保护他的女人。 凌南霄隐在袖口的手不由自主的收成了拳,薄唇也紧抿成一条线,眼锋凌厉的睨着面前的男人,须臾之后才冷冷的弯了弯唇角,“邢总真是会说笑,战场无父子,商场上难道还有念旧情这一说?邢总帮助我太太,我自会记得这份情义,但是如果想因此就让我们Adamas退出,邢总想的未免有点太简单了。更何况邢总征战商场这么久,莫非还一直活在童话故事中,连公私都分不清楚?” 他的话直白的有些过分,已经不是暗讽,而是赤.裸裸的明嘲,冷峻的面容上布满了不屑。 他一向自我决断,即便跟人敌对也不会像邢漠北一样含沙射影的说话,而是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他从小跟孟靖谦那几个搞法律的混在一起,毒舌起来虽然比不上他们做律师的,可是攻击力也是极强的。 邢漠北真当他凌南霄这么多年是吃素的? 别说他不可能因为邢漠北救了叶亦欢,他就会因此做出让步,即便他肯退让,他身后庞大的公司,那些虎视眈眈的股东们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更何况,他没有追究邢漠北像只狂蜂浪蝶一样天天追在叶亦欢身边已经够客气了,这个男人居然还指望他念旧情?童话书看太多了吧! 饶是再沉着冷静的男人被对手这么毫不留情的讥刺着也没有办法再淡然,邢漠北冷然淡漠的神色渐渐有了裂痕,看着凌南霄的眼神也变得冷厉起来。 许久之后,邢漠北忽然冷笑一声,“既然凌总如此有信心,那么我也会全力以赴,最终鹿死谁手,咱们拭目以待!” 他说完,便转身拂袖而去。 凌南霄身边的Andy不耐的翻了个白眼,一句话里用了三个成语,当自己是成语词典吗? 邢漠北这一次的气势显然被凌南霄压制住了不少,就连离开的背影也带着气躁,失了往日的淡然。 Gary见自己老板冷着脸色走过来,急忙拿着他的手机追上去,“Boss,叶老师给您来电话了。” 听到这三个字,邢漠北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点,接过手机点了点头。 就连刚才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凌南霄也被“叶老师”三个字吸引住了,猛地转过身看着邢漠北渐行渐远的背影,胸臆中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他现在对“叶”这个字格外的敏感,几乎是一听到就能瞬间警觉起来。 那个叶老师,会是叶亦欢吗? 凌南霄蹙了蹙眉,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空白一片,没有一条消息和未接来电。 他越想越觉得憋闷,转身烦躁的斥了Andy一句,“上次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你天天怎么比我还闲?干脆我把我的位子让出来给你坐算了!” Andy愣愣的站在原地,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无辜躺枪,许久才讷讷的说了一句,“我已经都查好了……都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 凌南霄看着他一副呆头鹅的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蹙眉道:“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工作去啊!难道还等着我把你送上去么?” Andy被他这么一吼,急忙低眉顺眼的走了。 每天没一件事是能让他省心的!尤其是叶亦欢!最不让他省心! 凌南霄郁卒的按了按太阳穴,转身上了电梯回到办公室。 Andy说的没错,之前他交代要找来的视频和车辆出入记录,都已经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了。 凌南霄先是将U盘插进电脑,随即点开了当时Charles珠宝展的停车场监控视频,又翻开了那个黑色的夹子,里面有车辆出入记录,还有那辆白色荣威的照片,右车灯的位置确实凹陷了一些,有过撞击的痕迹,车牌号是榕3776。 由于珠宝展的保密措施做的非常好,因此出入的每一辆车都是有详细记录的,凌南霄对着当天的记录一个个的看下去,最后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找到了这辆车的记录。 车主是…… 墨眉不经心的蹙起,凌南霄的指尖滑到表格的最后一栏,却在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微微一愣。 杜梓涵? 凌南霄放下车辆记录,又把监控视频重新放了一遍,竟然真的看到了杜梓涵从那辆白色的荣威上走出来。 出现在Charles珠宝展的人是杜梓涵,那么前些天找人欺辱叶亦欢的那个人又是谁? 凌南霄的心头突突的跳着,随即又点开另一个视频,这个是Adamas停车场的监控。 Andy已经叫保安部的人将视频剪辑过了,只有那段白色荣威的,杜梓涵身姿摇曳的下了车,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倒车镜审视一下自己的妆容。 难道几次三番想要害叶亦欢的人,真的是杜梓涵? 凌南霄放在桌上的手用力攥成了拳,随即重重的砸在办公桌的钢化玻璃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容薄怒的走出了办公室。 外面的Andy看他这样怒气冲冲的走出来,急忙跑过来跟上,“老板,出什么事……” “杜梓涵现在在哪儿?” 凌南霄一张脸阴冷的如同千年玄冰,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像是淬了霜一样清冷。 “杜小姐?现在应该拍摄V系项链的广告吧。” “去广告部。” 凌南霄不由分说的走向电梯,Andy也只好闭上嘴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很快便到了广告部,凌南霄一进摄影棚便看到了正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的杜梓涵,而她的小助理则抱着她的衣服和包站在外围等着。 周围的员工看到大Boss忽然空降,都纷纷低眉敛目的停下工作,凌南霄却沉着脸色径直走向了杜梓涵的助理。 小姑娘显然也是初出茅庐,此时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杜梓涵拍摄,然而头顶上却忽然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杜梓涵的手机呢?” 小助理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上的衣服包包都扔了出去,回头看到凌南霄皱眉不耐的看着她,急忙点头哈腰,“总裁好!” 凌南霄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杜梓涵的手机。” 小助理也不知道他要杜梓涵的手机做什么用,可是对于大Boss提的要求也不敢丝毫的怠慢,急忙从杜梓涵的包里翻出手机双手奉上他面前,“在这里。” 凌南霄劈手抄过她手上的手机,最新款的白色Iphone6plus,5.5的大屏,他一按开便出现了一张让他险些摔碎手机的照片。 杜梓涵趴在他的身上,而他居然还半搂着这个女人,虽然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也能隐隐看到他睡得很熟,而那个女人则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叶亦欢说的没错,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拍下了这种不堪入目的照片。 一股恶心感从心底骤然翻涌上来,凌南霄用力攥紧手里的手机,微眯的眼中满是狠戾,随即疾步上前,用力拨开人群走向布景下的杜梓涵,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毫不留情的将她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杜梓涵还对着镜头摆着笑,凌南霄这么一拽,她毫无防备的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摔在了众人面前,而摄影师却恰巧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这一下摔得特别狠,杜梓涵爬起来仰头看了看面前居高临下的凌南霄,刚开口叫了一声“姐夫”,凌南霄已经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拖出了摄影棚。 ******************************************************************************************************* 如果我说真凶就是杜二小姐,你们会信么~╮(╯▽╰)╭估计你们也不信,其实我也不信,哈哈~~   ☆、097你就这么缺男人?虐杜二 广告部所有的员工都被这一幕震住了,Adamas的人大多都知道凌南霄和杜梓涵的关系,当初杜梓涵进公司的时候,凌南霄对她也一直是纵容关照的,并且还特别嘱咐过各方高管,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所以即便杜梓涵在广告部和Adamas的御用模特中横行霸道,大家也都能忍则忍了。 可是眼下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大家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家大Boss毫不怜惜的将杜梓涵连拖带拽的弄出了摄影棚,一个个惊讶的下巴都要砸在脚背上了。 Andy也跟在他们后面追了出去,眼看着老板将杜梓涵拖出去,他也没有再追上去,而是识相的站得远远地。 凌南霄阴着脸色拽着杜梓涵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毫不怜惜的将她一把掼到了墙上。 他还没用劲儿,杜梓涵却已经顺着他的力道撞到了窗台上,瞬间便疼的眼睛都红了一圈,委委屈屈的叫了他一句,“姐夫……” “闭嘴!”凌南霄厉声喝住她,扬手将她的手机扔进她面前,一字一顿道:“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窀” 杜梓涵一怔,蹲下身捡起手机,她和凌南霄的“床照”便暴露在了眼前。 “这……我……” 杜梓涵的脸色霎时惨白,张口结舌的看着面前脸色阴冷的凌南霄,只觉得后背都沁出了冷汗,手都在颤抖。 凌南霄微扬着下颚,神色冷厉,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我什么时候跟你拍过这种东西?” 他看着杜梓涵张皇失措的表情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他就一直都在奇怪,他向来不是一个酒量差的人,即便那天的酒确实有点上头,可是以他的酒量也不至于到人事不省的地步,看来都是面前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吧。 跟这种女人躺在一张床上,还留下这种照片,真是想想就让人作呕。 凌南霄微微眯眼,上前一步逼近她,字字掷地有声道:“杜梓涵,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在我面前耍手段吧?” 杜梓涵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是作死作大发了,她原本只是想利用那张照片挑拨他们俩一下,哪怕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能加速两人离婚也行,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和她的想法反其道而行了。 她一向知道凌南霄自我决然,也见过他对叶亦欢发火的样子,可是他现在这个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完全不动怒,可是凌厉的眼神却足以让人不寒而栗,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戾气,那种冷厉是与生俱来的,是这么多年在商场上的刀光剑影中练就的,而不是一时怒气所产生。 说句最简单直白的话,他对叶亦欢是热战,对她是冷战,那种从心底生出的寒意,才是最让人胆颤心惊的。 杜梓涵鼓起勇气挤出一个笑,哆嗦着手去拉他的衣袖,“姐……姐夫,我……我只是,想和你亲近一下……” 她这句话说的是真心的,当初她在美国飘荡的时候,申恬就给她看过凌南霄的照片。 峻峭的轮廓,深邃的五官,的确是一种很吸引人的东方男人面孔,看多了流里流气的欧美男人,她在那一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在后来和凌南霄的接触中,这种感觉又愈发的强烈起来。 她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穷的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他知道她是申恬的妹妹,将她带进了Adamas,给了她工作,甚至特意让那些势力的高管们关照她。 她虽然知道自己是沾了申恬的光,可是也一直抱有侥幸心理,那天他喝醉了,她虽然是为了拍照,可是想要亲近他的心却是一点都不假的。 “亲近一下?”凌南霄不屑的嗤笑,反手甩开她的手,鄙弃的弹了弹她抓过的地方,“那我就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想跟你亲近!我嫌脏!”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挤出来的,随即退后一步,格开与杜梓涵的距离,沉声道:“我之前就给你敲过警钟,是你自己不听,记得我说过什么吧?再有这种事,我一定会让你在榕城呆不下去,杜梓涵,你是觉得我做不到么?” 她当然知道,他凌南霄是什么人,只要他一句话,就能立刻断了她的生计。 杜梓涵已经被他绝情的话和冷漠的神色震住了,眼泪不知何时爬了满脸,再次拉住他的袖子,哀哀的哭着,“姐夫,姐夫我知道错了,姐夫你放我一马,我再也不敢了……” 眼泪冲刷着她精致的妆容,面前的女人早已没了往日梨花带雨的娇柔样,凌南霄看着她的眼泪在睫毛膏和眼线笔的混合下化成了两道泥水般的痕迹,心里愈发的嫌恶,想要拽出自己的袖子,杜梓涵却拉着他死死不肯放手。 “别叫我姐夫!”凌南霄厉声喝住她,“你还不配叫这个称呼!”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对于叶小瑜叫他姐夫,他一点都不反感,而这两个字从杜梓涵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分外厌恶。 那是因为叶小瑜是真心把他当做亲人,而杜梓涵却不知道将他放在了一个什么位置。 看着他绝情的模样,杜梓涵哭的更加凄厉,几乎是嚎啕一般,“姐夫,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地,姐夫我求求你,不要赶尽杀绝……” “杜梓涵,我的话从来没有说第二遍的习惯,机会,我只给一次,是你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怨不得我。” 她拖着凌南霄的衣袖半跪在地上,凌南霄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她哭得悲恸,却怎么也打动不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 她自知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东窗事发是迟早的事,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更何况她想仗着申恬的面子,凌南霄怎么也不会对她太过绝情,可是她忘记了这个男人是铁血无情地凌南霄,他想宠一个人,就能把那个人捧上天,他若想踩一个人,也有本事让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凌南霄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底的不耐愈加浓烈,蹙眉冷声道:“我最后说一遍,放手!” 杜梓涵听他凌厉的两个字,反而以一种视死而归的姿态紧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歇斯底里的哭喊道:“不放!我不放!姐夫,我求求你,你答应我不要封杀我,你答应我,我立刻就放开……” 她哭得像个疯子,凌南霄最后的一丝耐心也被她消磨殆尽,闭了闭眼,缓缓蹲下身,和她平视着。 杜梓涵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半蹲在自己面前,薄唇微抿,眼尾带着不耐,可她却以为这是凌南霄要对她放手的前兆,立刻停止了哭泣,胡乱的擦了擦眼泪,一抽一抽的看着凌南霄。 “杜梓涵。”他声音冰冷的叫了她的名字,随即讥笑道:“你就这么缺男人?” 他的眼尾带着嘲讽,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最令人不齿的下.贱女人,那种鄙弃嫌恶的眼神,甚至让杜梓涵今生都不想再看到第二眼。 她就这么傻傻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听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就这么缺男人?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爬到别人的床上?” 在此之前,杜梓涵从来都不知道凌南霄无情起来是这样子的,他可以对一个女人毫不怜惜,也可以用最刻薄的语言去嘲讽她。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对这个人真的是恶心到了极点。 那时杜梓涵甚至不知道,这种话,凌南霄甚至都没有对叶亦欢说过。 杜梓涵忘了撒泼,忘了流泪,眼神呆滞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凌南霄只是垂眼看了看她还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再次道:“我今天给你破个例,再告诉你一遍,放手!如果你还不放开……” 他顿了顿,继而轻笑一声,低低的,缓缓的说:“你这么想和男人亲近,我不介意多给你找几个。” 杜梓涵在听了他的话后双眼蓦然瞠大,随即触电般的放开了他的衣袖,哆哆嗦嗦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凌南霄说得出就做得到,真把他逼到了一定程度,这种事他完全做得出来。 凌南霄只瞥了她一眼,随即便起身大步走向外面。 Andy看他面无表情的走出来,低眉敛目,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后,却见凌南霄动作迅速的脱掉外套,扬手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上。 “通知广告部,取消杜梓涵一切的广告拍摄,全部用新人代替,把她以前的代言和宣传片都撤回来,停售的商品可以暂时不管,新品代言全部替换,海报、宣传手册、广告也统统都取消,立刻!” 凌南霄一路阔步疾行,面无表情,声色俱厉的交代着Andy。 Andy也被自家老板这样的表情震住了,一路小跑着跟在他后面,又问道:“老板,那最新拍的宣传片‘绝世’……” 这个宣传片耗资巨大,而且反响也非常不错,如果一旦停播从各大卫视撤回,那么损失的不仅仅是广告费,就连新品的宣传也会受到影响。 凌南霄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随即便斩钉截铁的扔出一个字,“停!” Adamas不需要一个放浪的女人来拍广告,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还有,发信函给京都各大广告公司,就说从今天起,希望各公司都不要再启用杜梓涵作为模特,响应号召的公司,我会优先考虑和他们合作。” Andy听了这句话,脚下猛地一停,瞠大双眼看着凌南霄走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他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老板想要封杀一个模特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他从来都没想到,老板动起真格的来,竟然会是这样雷厉风行的模样,他几乎是断了杜梓涵一切的后路,甚至可以说将杜梓涵逼到了死路上。 这一切,就只是因为杜梓涵有害了夫人的嫌疑吗? Andy怔怔的回了神,慢慢的走向广告部。 凌南霄回到办公室便烦躁的拉了拉领带,看到桌上那一叠证据之后,更是薄怒不已。 他刚刚之所以没有开门见山的问杜梓涵害叶亦欢的事,是因为他深知杜梓涵的性格和能力。 那个女人完全可以用胸大无脑来形容,她要是真有心眼,那她的心计和手段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看穿,因此他觉得这件事一定还有主谋,杜梓涵只是个被人当枪使的炮筒。 他不能贸然说出这件事,是因为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凌南霄墨眸微眯,眼尾闪过一丝狠厉,可是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 由于校领导和部分老师都去师大附小观摩,所以今天放学放得很早,叶亦欢便给凌南霄发短信告诉他不用来接她了。 趁着今天时间早,她想赶紧去买点食材,回家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叶亦欢拎着两大袋子东西从沃尔玛出来时,整个人都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唇角还带着喜滋滋的笑容。 然而她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和人争执的叶小瑜。 叶小瑜上身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针织衫,下身则是一条白色的小脚裤,头发挽成了一个圆圆的丸子头,娇俏而又靓丽,可是和她说话那个男人却似乎很不耐烦。 “叶小瑜我再告诉你一次,你再对我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 那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衣,没有打领带,扣子开到第二颗,露出一小片小麦色的肌肤,指尖夹着一根烟,显得有几分放荡不羁,身形看上去竟然和凌南霄有些意外的相似,从背影看上去,恍惚间让她以为是看到了凌南霄。 可是他对叶小瑜的态度却很粗暴,小瑜脸色焦急的去拉他,却被他反手甩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甩了甩手便准备走,叶小瑜再去拉他,他却直接扬起了巴掌。 “喂,你干什么!” 叶亦欢扔下手上的东西跑过去,直接挡在了叶小瑜的面前,扬起小脸望着面前的男人,声色俱厉道:“你想干什么?!” “姐?你怎么来了?”叶小瑜一愣,急忙拉她,“姐,你别管我了……” 那个男人看着她怒目而视的样子,挑眉嗤笑一声,“呦,这是谁啊?” 那男人微微眯眼,邪笑着凑向叶亦欢,眼神却有着她看不懂的清冷恨意,他的身材和凌南霄差不多,只是个子比凌南霄低那么一点,可这么看着她也是压迫感十足。 叶亦欢心里在打鼓,可是脸上却依旧强硬道:“我还想问你是谁!一个大男人,还想对女人动手吗?!” 男人哈哈一笑,一口将烟吸到了底,随即转过头,将烟雾悉数喷到了叶亦欢脸上,冷笑道:“我动手又怎样?你管得着吗?” 白色万宝路的烟味虽然不呛人,可是却也够浓烈,叶亦欢猛地咳了两声,叶小瑜去一把将她拉在了自己身后,走上去对着男人用力一推,厉声道:“许扬我警告你,你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你别对我姐动手动脚,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叶小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许扬被她这么一推,竟然毫无防备的倒退了两步,稳住脚后眼神倏然盯住了她,“叶小瑜,你敢推我?!” p“你再敢对我姐无礼,就不是推你的事了!”叶小瑜护在叶亦欢面前,小脸上一片凛冽,像是一只保护雏仔的老鹰。 “呵,你挺有胆儿啊!刚刚是谁拉着我没皮没脸的求我,现在又来我面前装圣女是吧!”许扬扔下手上的烟头,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扬起的手却意外的被人抓住了。 预期中的巴掌没有打下来,叶小瑜慢慢睁开眼,却看到一个神色清冷的男人抓着许扬扬起的巴掌。 叶亦欢看到那人也惊讶的叫了一声,“邢先生?” 邢漠北抓着许扬的手腕,脸色清清淡淡,眼底却带着冷厉,“大庭广众之下打女人,小学老师难道没教过你做男人要有气度么?” 许扬挑了挑眉,嗤笑一声道:“你又是哪儿来的?” “我不是哪儿来的,但就是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 邢漠北甩开他的手,侧过身不着痕迹的挡在两个女孩面前,他刚刚经过这里,等红灯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男人一副痞相的对着叶亦欢,他几乎没有多想的便让Gary停下了车。 恰巧此时从旁边的名品店里走出一个一身豹纹窄裙的妖娆女人,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身姿摇曳的走向许扬,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娇嗔道:“许少,人家都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许扬搂住那女人的腰,毫不顾忌的给了她一个缠绵的吻,随即挑衅的看向叶小瑜,“以后不要再缠着我,明白吗?” 叶亦欢有些诧异的看向身边的妹妹,却见她明亮的眼中倏然黯淡了下去。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许扬和那个女人一前一后的上了停在路边的路虎上,关门前却忽然对叶亦欢姐妹笑了笑,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大姨子,来日方长,咱们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说罢便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三个人眼神复杂的看着黑色的路虎揽胜消失在视野里,叶亦欢这才转头对邢漠北笑了笑,“刚刚谢谢邢先生出手相助。” “不客气。”邢漠北笑笑,复又看向叶小瑜,“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叶小瑜,小瑜,这是我的一位学生家长,邢先生。” 她笑着向两人互相介绍,邢漠北唇角的笑容却变得黯然了一些。 即便过了这么久,原来在她心里,他始终是一个学生的家长,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谢谢邢先生。”叶小瑜笑着对邢漠北道谢,可是在看到他看着叶亦欢的眼神,和唇角那苦涩的笑容时,便霎时明白了什么。 她到底也是个学心理学的,这个男人对她姐姐的感情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喜欢着叶亦欢,又或者是暗恋着叶亦欢。 不过看他风度翩翩的样子,和她姐夫凌南霄比起来倒是各有所长,一个凌厉,一个温润,两个男人的卓绝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小瑜微微的挑了挑眉,她知道姐夫凌南霄以前对姐姐不好,或许这个邢先生的出现会成为他们爱情当中的催化剂。 叶亦欢看着邢漠北便想起了家访的事,趁着这个机会便道:“对了邢先生,学校最近要开展家访,不知您何时有时间,方便我去您家里一次?” 被她这样一提醒,邢漠北也想起来这件事,其实在Gary告诉他之后,他就认真记下了,可是这一天都在忙着Diamond杂志的事,慢慢的就忘记了。 邢漠北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叶老师,我明天要出国,可能要去小半个月……” 和凌南霄对决这件事现在已经被他提上了最重要的日程,他必须马上回英国找一下中央圣马丁设计学院的David的教授,和他好好探讨一下自己的作品,顺便也要去再找一找那颗克什米尔蓝宝的下落。 叶亦欢没想到这件事会出岔子,一时也有些为难,马上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日程表,随即道:“家访的学生一共有二十个,学校规定的是尽量可以每天一个,我可以把乔乔的家访日推到最后一个,邢先生觉得如何?” 这样算下来的话,邢漠北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做完家访,也来得及写报告。 邢漠北淡笑着点头,“那就麻烦叶老师了,我从英国一回来就会立刻联系你的。” “好!” 邢漠北和姐妹俩又寒暄了两句,便转身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车上,上车前,他却又回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彼时的叶亦欢正在和叶小瑜说话,并没有看到他眷恋不舍的眼神,反倒是叶小瑜无意间瞥了一眼,随即别有深意的弯了弯唇角。 ******************************************************************************************************* 我掐指一算,许扬此人,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PS:我知道大家等文等的都很捉急,可是码字需要时间,剧情也需要过度,期盼大家能耐心一点~为了让大家安心,小剧透下,下周应该就要离婚了,接着反虐也会慢慢开始。 有亲说看文需要推理,哈哈,其实这个文在开始写的时候,确实是有一点悬疑推理元素在里面的,光是言情也没什么意思,大家看感情戏的同时也可以推理一下故事的发展~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故弄玄虚就好~~   ☆、098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小甜小虐 危机解除了,叶亦欢这才想起来自己买的两大袋子东西被随手弃之,等她再回去找的时候,自己买的食材早就已经被人顺手牵羊的拎走了。 叶小瑜忍着笑走上来挽住她,“走吧,我陪你再去买一次。” 叶亦欢推着购物车走在超市里,叶小瑜就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两姐妹闲聊着在超市里逛起来妲。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少之又少,记忆里她压根儿没怎么和叶小瑜一起逛街,唯一有那么一两次还是被吴茵撺掇的,她实在是经不住烦,这才答应和叶小瑜出去一起逛街。 老实说,她和叶小瑜长得还是有那么点相似的,只是叶小瑜偏恬美明媚,而她则属于薄凉淡漠的类型窀。 两人百无聊赖的逛着,叶亦欢忽然就想起了方才和她争执的许扬,停下脚步看着她,凝重道:“刚刚那个许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路叶小瑜都在尽量找话题避开这个问题,可是没想到还是被叶亦欢揪了出来,咬了咬唇,佯装没事的哈哈笑起来,“没什么啊,就是一个朋友而已……” 一个朋友?如果只是朋友,许扬会那样羞辱她? 叶小瑜无奈的看着叶亦欢怀疑的眼神,只好避重就轻道:“就是……那个……我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挺喜欢他的,然后他有喜欢的人了,就这样……” 叶亦欢仍然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就这样?他是什么人啊?” “当然就这样啦!就是……我在美国的一个同学,也是学心理学的,催眠术用的特别好。拜托,姐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这眼神像我学催眠时候的那个英国老头儿,对了,你可别盯着我眼睛看,当心我催眠你!” “拉倒吧,就你那技术。你忘了你上高中的时候迷上了催眠术,然后把同学叫回家来要给他们演示一遍,后来被你催眠的那个女生在你床上躺了二十多分钟,你同学都被你唬的一愣一愣的,结果那女生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句‘叶小瑜你再让我装下去,我就要尿在你床上了!’” 其实那时她还在上大学,周六的时候回家拿衣服,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没想到当年只是把催眠术当游戏的叶小瑜,今天真的成了一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 一说起她的囧事,叶亦欢就忍不住笑起来,叶小瑜也有些挂不住了,一脸正经道:“我跟你说啊,我现在不用让人装了,我真的能催眠了……真的,哎,姐你别走啊……” 姐妹俩从沃尔玛再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叶小瑜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便提出了送她回家。 到了陶然雅居之后,叶亦欢本想留她吃顿饭,可是叶小瑜却摆手拒绝了,她一会儿还要去找许扬一次,不管怎样,她得搞清楚一些事情。 叶亦欢见她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留她,叮嘱了两句便道别离去了。 叶亦欢回到家的时候,凌南霄还没有回来。 她一个人张罗着做好了饭,正要上桌的时候,凌南霄才踩着点回来了。 说实在的,凌南霄每次回家都特别会拿捏时间,总是在她刚做好饭就回来了,因此等待他的一直都是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 叶亦欢探出头看了他一眼,温婉浅笑道:“你回来啦,饭已经好了。” 她说着便从厨房里跑出来,笑吟吟的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凌南霄看着她贴心的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又走上去踮起脚替他解领带。 他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仿似有一条暖流划过,流经至四肢百骸,温暖人心。 凌南霄以前也无意间听手下的员工说过,每天晚上回家之后都会有温柔的妻子笑着迎接他,尽管工作了一天很劳累,可是在看到了妻子的娇颜时,却觉得再累一点也值得。 知足常乐,说的是这种感觉吗? 叶亦欢淡笑着解着她的领带,他现在已经和几个月前大大的不相同了,回来的时候不会冷眼看着她,就连他身上也不会在有那种刺鼻的来苏水味。 这应该也算是好的改变吧? 叶亦欢含着笑,葱白的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不时扫在他的皮肤和喉结上,她只穿了一条白色的棉质睡裙,从凌南霄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若隐若现的沟壑,一时只觉得喉头和唇上一干,随即脸色僵硬的退了一步,嗓音黯哑道:“我自己来。” 他现在总觉得叶亦欢的手上像带魔力一般,一触到他就会有种一样的感觉。 凌南霄脸色复杂的解着领带,叶亦欢蓦然瞥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的男士婚戒,心上猛地一疼,怔愣了片刻后,默默地转过了头。 他现在还带着和申恬的结婚戒指,是说明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没有接受她的吧。 而且他对她的动作,似乎还是很反感…… 叶亦欢神色黯然的走向餐桌,凌南霄蹙眉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疑惑了一下,抬手才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 这个戒指是当初准备和申恬结婚的时候买的,按理说他自己就是一个珠宝设计师,又是一个珠宝公司的执行官,自己的婚戒当然应该亲自设计,由自己的公司来操刀制作。可是由于当时申恬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如果再不抓紧结婚,那么很快就会显怀,媒体一定又会大肆宣扬,所以只好选了个还不算差的日子,匆匆忙忙就准备结婚了,甚至连婚戒都是买了梵克雅宝的现成品。 后来申恬和叶亦欢出了车祸,申恬被确诊为植物人之后,他的责任感和良心上都过意不去,便把这枚戒指戴在了手上,只当是在为申恬做祈祷。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把这个小小的细节当回事,以前甚至把它当做给叶亦欢耀武扬威的道具,看到她黯然神伤,他心里也会觉得十分畅快,可是现在,他却很少再这样想了。 凌南霄郁卒的按了按太阳穴,走到餐桌旁坐下吃晚饭。 叶亦欢一口一口的扒着碗里的米饭,视线落在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嘴里的饭菜一时也变得索然无味,许久之后,她忽然闷闷地说:“学校最近工作很忙,你不用再去接我了。” 她明明只是想告诉他一声,话说出来却难免带了点赌气委屈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受到冷落的孩子一样。 果然,凌南霄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你学校有什么事?” “我最近要家访,所以可能回来的会有点晚,你不用再……” 凌南霄不由分说的打断她的话,语气清冷的容不得拒绝,“把你每天家访的地址都发给我,我派车去接你。” 她现在是被人盯上了,随时都会有危险,更何况现在的社会这么乱,前些日子才出了护士给人上门打针却遭到了奸杀的新闻,她去家访也未必就安全,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难免会被一些图谋不轨的人盯上。 他最近也很忙,忙着拍摄画报,忙着设计图,忙着和邢漠北的竞争,还忙着要盯紧邢漠北的一切动向,因此没有时间亲自去接她,只能派车去。 他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不过据他了解到的消息,邢漠北最近似乎要去英国一段时间,这倒也好,省的他再纠缠叶亦欢。 叶亦欢抬头看着他坚持决然的脸色,并不知道他是在为她考虑,只当是他向来独到专行惯了,便也不再推脱什么。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凌南霄和叶亦欢两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她每天要写教学检查的报告和家访记录,而他则每天都在书房里埋头搞自己的设计图。 关于和邢漠北要相互出作品这件事,凌南霄并没有告诉过她,一来是不想让她偏心,二来大约是出于男人的虚荣心理,他总想着把邢漠北一举击败后,再带着成功的消息凯旋而归,届时里子面子都有了,再跟她说也不迟。 叶亦欢也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变化,具体的改变,是在她有一天突然发现凌南霄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他终于能放下申恬,选择要接受她了吗? 这个认知让叶亦欢的心底那抹希望又再次熊熊的燃烧起来,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希冀。 这样静和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星期,他每天下班都会有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和一个温婉的女人等着她,凌南霄愈发觉得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 凌南霄气闷的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一点半了,而自己身边还是空空如也,那个女人居然还在忙工作! 没错,他最近觉得这样安静和睦的气氛实在是难得,唯一不好的就是,每天的肉上桌太晚!还没等吃就该睡觉了! 每天晚上身边躺着一个娇柔温软的女人,可是都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就算该做什么,也不能再把她从睡梦中拖起来吧?! 他郁卒的看了看窗外浸凉的月光,直到闹钟已经走到了凌晨一点半,凌南霄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里那份郁结之气,和隐忍了一个多星期蠢蠢欲动的情绪。 几乎是没有一刻犹豫的,凌南霄掀开被子便下了床,大步走向书房,又急又凶的打开了书房的门。 叶亦欢正趴在字台上写家访记录,接连几天的工作已经让她累得眼都睁不开了,这会儿凌南霄就像一个活土匪一样的闯进来,吓得她一个激灵,瞬间困意全无。 “你……你怎么还没睡?” 叶亦欢仰头看他,却见凌南霄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径直朝她走过来,直接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干……干什么啊!” “去睡觉!” “可我工作还没做完呢……” 她皱眉看着他,凌南霄的脸色极其阴郁,眼底还带着一抹邪肆,“你这么晚还不睡觉,一点都不困是不是?” “其实也不是……不过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凌南霄已经倾身将她压在了写字台上,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反正你也不困,忙工作多没意思,我们来做点别的。” 叶亦欢还没法反应过来,他已经低头寻上了她的唇,继而闭着眼睛轻轻辗转吮.吸。 玫瑰花瓣一样娇软好看的唇,吻上去也是轻软的,他甚至舍不得太过用力,只好这样轻轻浅浅的在她唇上啄着。 他的唇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叶亦欢被他这么吻着,几乎都要融化一般,浑身虚软的靠在字台上,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无力的抵在他的胸口。 这个吻也不知是几时被加深的,两个人的睡意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驱逐的一干二净,凌南霄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索性一把扫掉了字台上的东西,继而将她抱上了桌面,温柔辗转。 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她每天晚上都要忙到凌晨,除了早晨能看到她静和的睡颜,有时甚至连她什么时候上.床睡觉都不知道。 其实这样才对,既然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那么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暴殄天物? 第二天清晨叶亦欢醒来的时候,凌南霄已经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身上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家居裤,精壮的上身和健硕的六块腹肌暴露在叶亦欢面前,一大早就让她红了脸。 凌南霄的头发还在滴水,发丝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就连光裸的上身上也挂着水,像极了刚沐浴完的男模特,魅惑力十足。 “你还赖在床上做什么?赶紧收拾收拾,我送你上班。” 他的唇角还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满足的笑意,反观叶亦欢却是一脸的疲乏,身上还有着深深浅浅的红痕。 他昨晚折腾了很久,后半夜的时候她都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可是印象里他还在继续。 但为什么他一早上就是一副吃饱喝足精神饱满的样子,而她却累得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叶亦欢郁卒的掀开被子,脚下虚浮的像是踩了棉花,凌南霄看到她幽怨的眼神,心里反倒是更加畅快。 嗯,吃饱喝足的感觉真是不错! 如果说有钱人的恶趣味就是把人榨干之后还要发配她去做苦力,那么叶亦欢是深刻的体会到了凌南霄这个资产阶级的阴暗心理。 昨晚被反复压榨的人是她,今早要给他做早饭的人还是她。 真是让人吐槽无力啊,怎么能填满了他的身体后,还要填满他的胃…… 这一早上叶亦欢都处于一种神魂游离的状态中,直到吃饭的时候看到了凌南霄唇角的笑,她的脑子忽然一卡,继而说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来。 “阿霄……你还记得,我们那个半年之约吗?” 凌南霄正在吃土司的动作一顿,随即抬起头,缓缓地看向她,眸光深邃,眼神复杂。 是啊,他怎么就忘记了,他们还有个半年之约,虽然时间还长的很,可是这个约定是他亲口答应下来的。 叶亦欢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悔恨的恨不得咬掉舌头,她真的是说话太不经过大脑了,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一些,她做什么要说这种煞风景的话,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凌南霄定定的看了她两眼,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再次低下了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吃早餐。 他当然记得他们之间还有这个约定,他当时那么斩钉截铁的说自己绝不会爱上她,可是现在呢? 他动作缓慢的咀嚼着嘴里的土司,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紧张的她,又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个深深地戒痕。 那次叶亦欢看那个戒指的那个眼神,让他一晚上都辗转难眠,第二天早晨洗澡的时候便顺手将戒指摘了放进了抽屉里。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要等着申恬醒过来的,不管他对申恬有没有感情,可是他都是要负责的,他在申恬昏迷的时候答应过她,等她清醒就会立刻结婚。 可是现在他甚至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杜梓涵说他爱上了叶亦欢,他的母亲也说他爱上了叶亦欢,就连钟玥都在这样暗示他。 那他自己呢? 是不是也真的爱上她了?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的一瞬间,就连凌南霄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心里砰砰的加速起来,怎么也抑制不住。 从叶亦欢说出那句话后,两个人就变得沉默起来,一直到凌南霄将她送到了学校,两个人都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透过车窗看着她羸弱的背影,转过脸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继而又睁开双眼,发动引擎往仁济医院的方向驶去。 * 沉稳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走廊上,凌南霄神色淡然的走向申恬的病房,继而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他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看过申恬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他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了,当初他和叶亦欢刚结婚的时候,他怀着愧疚的心,时时刻刻的都要守在她的病房里,甚至连工作都要在她的病房里做。可是后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以至于最近他干脆一次都没有来过。 到底是什么在改变呢…… 墨眉轻蹙,幽暗的眼中带了一抹无法言说的郁结,凌南霄脚步清浅的走进了病房里。 病房里的陈设没有任何变化,申恬神色静和的躺在病床上,护工杨姐正坐在一边看书,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在看到凌南霄之后欣喜的叫了一声,“凌先生!” “嗯。” 凌南霄淡淡的点了点头,抬起步子走向病床,又将申恬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然而当他转身的一刻,脚下却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凌南霄眉心一拢,抬起脚看了看,地上是一枚开心果的果壳。 眼锋倏然凌厉,他蹲下身捡起那个果壳,捻在指尖上仔细审视起来。 奇怪了,申恬的病房里怎么会有这种果皮? 他知道杜梓涵向来爱惜身材,从来不吃这些干果类的东西,再加上他之前反复强调不许在申恬的病房里吃带皮的东西,她应该也没有胆子和他对着来。 医院的医生肯定是不会在患者的病房里吃东西的,申恬配有专门的护工,难道是…… 凌南霄抬起头看向杨姐,眼中带了一抹严厉,语气是训斥的态度,“杨姐,我应该给你强调过,申小姐的病房里不能吃带皮的东西吧?” 杨姐一愣,随即便急忙反驳道:“凌先生,我可没有在病房里吃过这种东西!我做护工也不是第一天了,家属和医生交代的事我们都严格照做,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如果不是杨姐,那还会有谁呢? 凌南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申恬,床上的女人容颜恬静,仿佛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 申恬还是个处于昏迷当中的植物人,这些零食应该是外来的人带进来的。 凌南霄缓和了脸色对杨姐道:“下次让医生和查房的护士都注意一点,不要把这些吃的带进来,这里有我照顾着,杨姐你先出去吧。” “好的。” 杨姐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识趣的为他们关上了病房门。 凌南霄看到房门被关上,这才拉了椅子坐在了床边,细细的审视起申恬来。 平心而论,申恬确实能用“美”这个词来形容,她的漂亮不是一种女孩子的感觉,而是一种女人的气韵,妩媚却又不妖娆,优雅中又带着一份高贵,足以和榕城的那些名媛淑女媲美。 而叶亦欢和她是不一样的,叶亦欢的美在于一种有幸散发出来的淡然和沉静,那种坚韧和倔强,很多时候都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用句最恶俗的话来形容,这两个女人就仿佛是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可他却不觉得申恬是他心口的朱砂痣,而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但叶亦欢却是那一轮映照在他头顶的白月光。 凌南霄用力攥紧拳,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沉默许久才徐徐的开了口,“今天上午叶亦欢问我还记不记得和她的约定。半年之约,我曾经答应过她,如果这半年当中我爱上她,就不会和她离婚,如果这半年当中你醒了,我就会和她离婚的。” 他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痛。******************************************************************************************************* 对于申恬,如果说前面我都是在做隐形暗示,那么这一章的暗示应该已经足够明显了。最近都在做过渡,故事马上就会走向一个小高峰,明天会有万字更~~大家不要错过呦~~   ☆、099我不可能和我爱的人做对手万更 “我一直以为我会坚定自己的信念,等你醒来,履行承诺,和你结婚。毕竟当初是我和你发生关系,甚至于你后来怀孕流产,都有我的责任,我也答应过要对你负责到底。可是现在,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凌南霄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和犹豫,他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沉痛的双眼闭合起来。 “我一直以为我是讨厌她的,她辜负我,利用我,甚至最后还不肯放过我,用她所谓的爱情跟我结婚,这样的女人,我当然应该讨厌她。可是我现在发现,我对她不是这样的。当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我也曾告诉过你,我的初恋就是叶亦欢,可是最后,是她放弃了我啊……” 唇角逸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向来沉着冷静的凌南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失落悲怆的神色。 “可是这段时间和她在一起,我发现,我似乎不像以前那么讨厌她了。” 他的不自觉的笑了笑,眼底的神色也变得温润了一些,仿佛在留念着什么美好的回忆。 凌南霄又看了看申恬,她依然睡得沉静,即便脸上是病态的苍白,可是依然美得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睡美人,他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沉重而又抱歉的说出了一句话—窀— “申恬,也许我要和你说句对不起,和你结婚的承诺,或许我要食言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这段时间之中,凌南霄和叶亦欢两个人的工作都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凌南霄得到消息,邢漠北拜访了英国圣马丁中央设计学院的David教授,此人可以说是享誉中央设计学院的知名教授,曾经被Tiffany和梵克雅宝特聘为首席设计师,他的作品也曾一度在全球掀起了热潮,成了欧洲贵妇人们争相购买的珠宝首饰。 看来邢漠北对这场竞争非常重视,不过他的重点究竟是放在两个公司的竞争,还是放在和凌南霄的私人情感上,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虽然邢漠北找了David教授做参谋,凌南霄却也去拜见了曾经Dior的前设计总监,美籍华裔设计师吉华清,他曾经担任过Adonis大赛的评审主席,可以说是珠宝设计界首屈一指的大师。 吉华清也算是当初Dior的名将了,从Dior退位之后就回到了故土,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只不过身怀卓绝的人大多都有点古怪的性格,吉华清也是这样的人,老爷子已经八十四岁的高龄,据说从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好多记者慕名而去,最后不是被赶出来,就是被吉老的阿拉斯加咬了出来,为人孤僻而又高傲。 吉华清住在榕城西北近郊的地方,自己从这里盖起了一幢不大的小二楼,楼前用篱笆围出了一个小院儿,种些花草蔬果什么的。 凌南霄对吉华清的拜访也算得上是三顾茅庐了,前两次他都是事先通知了吉华清的儿子吉承泽,然而吉华清不见任何人,吉承泽也没有办法,最后凌南霄索性自己直接找上了门。 老爷子就像知道他要来似的,事先就在大门上挂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个速写本,要求他在一分钟之内设计出一个婚戒,他就答应见面。 一分钟能设计出什么? 凌南霄拿着那个速写本在外面站着,墨眉轻轻蹙起,眼看着过去了30秒,他的脸色反倒愈加镇定,唇角甚至还带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直到最后10秒,他才不紧不慢的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 他的一举一动显然都已经在吉华清的监视范围之内,落笔的一瞬间,口袋里的手机也随之响了起来。 “我让你设计婚戒,你画个圆做什么?” 沧桑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吉华清的尾音上扬,带着隐隐的好奇和探究。 凌南霄沉着的一笑,“这就是我设计的婚戒。” “你不过是画了一个圆而已,难道你是觉得我老糊涂了,已经可以让人随便糊弄和敷衍了吗?” 吉华清的语气中带了一分眼里和微愠,凌南霄却也不急,不徐不疾的讲解道:“戒指也只是一个圆而已,当年大文豪李敖和妻子王小屯结婚时并没有给她买什么首饰,李敖见妻子的手上空空如也,便顺手拿起了一个易拉罐的金属环套在了王小屯的手上。既然是婚戒,那么就该是送给心爱之人的,它并非要设计的多么精致奢华,只要两人相爱,一个金属环也能套牢她,不是么?” 凌南霄沉着冷静的声音透过声波缓缓传入吉华清的耳中,老爷子在监控录像上看了看门外的那清俊的年轻人,弯唇笑笑,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打开了大门。 吉华清的房子设计的十分考究,很有民.国时的年代感,给人以一种厚重而庄肃的感觉。 凌南霄走进客厅便看到吉华清正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交叠在拐棍的把上,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唐装,姿态不怒自威,即便已是耄耋之年,可是却仍然精神矍铄,双眼虽带着浑浊,却仍然敏锐犀利。 凌南霄走上去,谦敬的鞠了一躬,“吉老。” “Adamas少东家,凌少,凌南霄?”吉华清的语音上扬,带着些许的调侃之意。 凌南霄的姿态也是十分的谦恭稳重,“吉老说笑了,我在您面前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辈,吉老不介意的话,叫我南霄就好。” “旌麾南指,腾虹扬霄,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倒是十分强劲霸气。”吉华清笑了笑,“我和你父亲凌振霆是旧识了,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吉老虽然退出江湖,可是我想您对于珠宝界的关注却没有间断,因此您应该知道我们Adamas最近和Dick珠宝有一场对决的事吧?” “你是指你和Dick珠宝总裁邢漠北的作品设计?我是听过一点。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是的。”凌南霄点头,眼底带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凌厉之光,“我想要赢得这场对决,因此我是特来向您请教您的Belladone·Island系列的设计理念,希望您能不吝赐教。” Belladone·Island系列,是珠宝界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梦幻岛屿,这个系列取材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的传说。 这是吉华清第一次采用这样大胆、夸张的方式挑战首饰的的制作技术和工艺流程,设计极大激发了工匠们突破自身的技术极限及专业知识,勇敢去创作。 很少有人敢这么开门见山的与吉华清请教,设计理念是一位设计师灵魂的所在,就好比是作家写小说时的大纲一般,是一个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秘密,可凌南霄却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吉华清也只是微微挑眉,“你拿什么来说服我赐教你?” 凌南霄笑得极其自信,“就以我那个戒指的故事,可以吗?” 吉华清就这样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眼中有着审视,却也有着肯定,凌南霄也毫不畏惧的迎视着老人,许久之后,吉华清终于点头笑了,“我喜欢你的勇气和直白!” 那天的整个下午,凌南霄都留在吉华清的书房中,听着吉老细致入微的为他讲解Belladone的设计理念,不仅如此,吉老还十分大方的传授了他一些融合中西方的设计文化,给凌南霄的设计作品带来了新的灵感。 临近傍晚的时候,凌南霄才满足的走出了吉华清的书房,道别的时候,吉华清又忽然叫住了他,语气中带了一丝探求的问,“那个李敖的故事,是谁讲给你的?” 他曾经听一个年少成名,天赋异凛的女孩儿讲过这个故事,当时她的脸上带着熠熠生辉的自信和勇气,有着他这样的老设计师都想不到的新颖理念,一张设计图甚至被叫价到几十万的价格。 可遗憾的是,她最后却退出了。 其实他之所以会见凌南霄,并不是因为他的话打动了自己,而是以为凌南霄认识那个女孩儿,以为自己还可以在有生之年见一次那个聪慧灵敏的小设计师。 老人的眸光抖动,仿佛是在探寻一个真相,凌南霄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文这个问题,老实答道:“是我的妻子讲给我的。” 这个故事是当年叶亦欢上高中的时候在一本文摘上看到的,他给吉华清讲得那段关于婚戒和爱情的看法,不过是转述了叶亦欢的话,只不过,她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 “如果有一天我能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没有婚礼,没有戒指,没有祝福,只要他爱我,我也会全心全意的和他在一起,婚戒只是一个形式。” 她后来果然是这样做的,他们结婚时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没有得到他的爱,可是却依然甘之如饴。 吉华清的神色有些失落,随即对他道:“你等一下。”说完便转身又回到了书房。 老人不多时便步履蹒跚的回来了,将手上的一张已经泛黄的素描纸递给他,惋惜的说道:“你说的故事,我曾经在一个小女孩口中也听到过,她非常的有才情,可谓是珠宝设计界最闪耀的一颗明日之星,她明明有机会能拿到Adonis设计赛的桂冠,可是却在比赛前夜退出了,而后来的冠军,虽然得了奖,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眼前。真的是太遗憾了。” 凌南霄蹙眉接过吉华清手上的素描纸,一套甘菊样式的首饰栩栩如生的展现在纸上,页脚上的签名已经磨损了,只能隐隐的看到一个R。 “这是她曾经的参赛设计图,你能讲出和她一样的故事,或许也是你们有缘,这个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纪念吧。” 吉华清叹息的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子里,凌南霄看着手上似曾相识的图,带着一些莫名和不解,小心的将图纸装进了口袋。 * 光华小学的教学检查也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叶亦欢把所有的家访记录和报告都整理完了之后,将视线停留在了日程的最后一项上面—— 学生家访,邢乔,家长邢漠北。 现在就只剩下邢乔一个孩子了,只要对邢乔做完家访,那么她就可以写最后的总结报告了。 叶亦欢拿出手机翻出了邢漠北的号码,思忖了一下还是拨了出去。 距离邢漠北出国已经小半个月了,她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邢漠北应该已经回国了才对。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来了,邢漠北温润薄凉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入了叶亦欢的耳中,“叶老师?” “您好邢先生,请问您回国了吗?这两天有没有时间方便我去家访?” “我已经回来了,如果叶老师急得话,今天就可以来。不如放学的时候我去接Joe,叶老师也一起来吧,怎么样?” 叶亦欢咬唇想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的,那就麻烦邢先生了。” 邢乔家访之后就可以写报告了,再然后就可以解放了! 叶亦欢仰头长长叹了口气,扭了扭已经有些发酸的脖子,眼中终于透出了一抹放松。 放学的时候,她特意回到班级叫了邢乔一起走。她后来不用再天天接送这孩子,跟他的接触也就慢慢少了一些,除了课上的提问和偶尔叫到办公室里问一问学习情况,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和他接触了。 这段时间没有特别关注他,叶亦欢猛然间发现这孩子长高了不少,行事也愈发的沉稳了一些,不像刚来到学校时候一样轻率鲁莽,反倒愈加有一些小大人的感觉了,只不过对她仍然是一副呆萌相。 叶亦欢牵着他的手走向校外,小孩子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说话,她也就淡笑的听着,出了校门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邢漠北。 邢漠北半靠在自己的车上,一段时间没见,他似乎将头发又剪短了一些,少了一些温润却多了一丝清冷漠然,只不过在看向叶亦欢的时候,唇角仍然带着惯有的温笑,眼底也是一如既往的谦和。 见叶亦欢牵着邢乔走出来,他上前迎了两步,温声道:“好久不见,叶老师。” 确实是很久不见了,距离上一次见面之后,他们已经有将近二十天没有见过面,他在英国忙工作忙的焦头烂额,偶尔给Joe打电话,听儿子说起她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的弯了唇角,工作一结束便急忙赶了回来。 两个人寒暄过后,邢漠北便绅士的为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甚至在她坐进去的时候还细心地抬手挡在她的头顶。 回去的路上叶亦欢便开始询问和汇报邢乔的近况,邢漠北一直都认真听着,不时地回应她两句关于孩子的问题。 让叶亦欢感到奇怪的是,她每次提到邢乔的母亲,邢漠北都会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他的技巧很巧妙,每次都是话题已经岔开好远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以一直到那天家访结束,关于邢乔的母亲仍然是个谜,她还是一无所知。 邢漠北的车一路向南江别墅的方向开去,直到他的车停下之后,叶亦欢才忽然意识到邢漠北的家就住在叶小瑜家的附近。 与叶小瑜家不同的是,邢漠北的家属于花园别墅,属于欧式建筑,花园里栽种着罗汉松和八仙花,后面还有一个小心的游泳池,环境十分的好。 “叶老师,请进。” 邢漠北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叶亦欢这才收回自己打量他房子的视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进了他的家里。 室内设计是以现代简约为主的,整个屋子以黑白色调为主,优雅而内敛,倒是很符合邢漠北温润的的个性,白光系列的家居显得独特而有光泽,舒适与美观并存,可见主人独到的眼光。 邢漠北站在玄关递给她一双拖鞋,她换好了之后,这才又打量了一下他的家。 他一个而立之年的单身父亲带着一个孩子,可是屋子里却收拾的极其整洁,既没有单身汉的孤寡味,又没有太过简单,反倒是很有家的味道,某些细节也能看得出他对于孩子的用心。 家访的一条内容就是要关注学生的家庭环境,她虽然知道邢乔的家世显赫,但是从他的生活来看,想必邢漠北也是细致入微的。 邢漠北去厨房给她弄果茶,他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烟灰色的西装马甲,显得优雅而又矜贵。 叶亦欢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身影,一低头又看到了茶几上摊着几本珠宝设计的书籍和一个没有合上的夹子,一张素描纸上画着一套珠宝的三视图,项链,戒指,耳环,作品采用了希腊文化元素,显得梦幻而又神秘,每一个都极其精美。 她不自觉地就拿起来看了看,恰巧邢漠北端着果茶走上来,淡笑道:“叶老师有兴趣?” 叶亦欢抬头看向他,“这是邢先生的作品么?” 邢漠北将茶杯递给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问道:“叶老师觉得这套‘爱琴海之歌’怎么样?” “‘爱琴海之歌’?”叶亦欢又仔细的看了看纸上的设计图,抬头冲他笑了笑,“名字起得很美。希腊是西方文明的发源地,具有悠久而绵延的历史。在邢先生的设计图上,可以轻易地看出设计师对爱琴海文明的崇尚之情,项链采用了古典形象,戒指采用了文艺形象,而耳环则采用了现实主义的形象,三件套像是一个过渡,非常的华美。” 她不过是简单的看了一眼,竟然能一阵见血的指出邢漠北的主题思路,晦暗的眸子里涌上赞赏,邢漠北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女人,神色中隐隐有着一抹占有欲。 “不过……”叶亦欢的话锋忽然一转,眼中带了些遗憾,“这个设计虽然可以说是堪称完美,但是它毕竟是在亚洲大陆上,过于西方的主旨并不能引起东方女子们的共鸣,可以说是华而不实。因此如果能从中柔和一些东方元素,增加一些柔美婉约之感,或许效果会更好一些。” 她说完才意识的自己的话有些过于直白了,急忙抱歉道:“不好意思邢先生,我说话没有经过大脑,您不要生气。” 她以前学设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有同学来让她指点问题,她一向都是直言不讳,从来都不会曲意逢迎或者是说一些客气话,因此当时在设计学院里,很多同学都不喜欢她,说她目中无人,恃才傲物,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这个缺点也没能改掉。 邢漠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设计图,经她一提点,他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他的设计中确实是缺少了一份质感。 他怎么就忘了James是一个英国人,他的理念再前卫,可终究也是个欧洲人。 邢漠北的唇角慢慢露出一抹笑,那是一种桀骜不驯却又势在必得的笑容,眼底也是一片强势自信的流光,仿佛已经是看到了成功的结局一样傲然,随即敛了神色淡淡的笑了笑,“叶老师太客气了,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 叶亦欢放下手上的设计图,不好意思的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意见了,我已经很多年不再接触这个,邢先生只当我是一时口快吧,别放在心上。” 她捧起桌上的果茶浅浅的呷了一口,时令柠檬红茶,酸涩中却又带着一丝微微的甜蜜,静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着,邢漠北看着她,忽然说:“其实……叶老师你有没有考虑过重新回到设计界?“ “咳咳——” 叶亦欢刚喝下一口茶,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猛地一呛,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邢漠北急忙上前帮她拍背,良久之后她才缓过神来,转头却对上了邢漠北忧虑又心疼的眸子。 她一怔,急忙向旁边挪了一下,尴尬的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邢漠北却被她避嫌似的动作弄得有些黯然。 叶亦欢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扬了扬自己的右手,“你看我都已经是个半残废了,有时候写教案写的时间长了都会没有知觉,这样的一个废人,还怎么设计图呢?”< 邢漠北神色沉痛的叹了口气,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如果叶老师愿意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来我们公司上班。” 她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他不想看着她淹没在普罗大众之中。 叶亦欢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邢先生说笑了,我对现在的生活挺知足的,没必要再踏足那个领域。” 她是真的很知足,如果凌南霄能渐渐接受她,那么她可以说是就没有任何的要求了。 邢漠北看着她看淡一切与世无争的神色,终于还是沉声问道:“叶老师,我还是想知道,你当年退出Adonis大赛,真的只是因为你的手受伤了吗?” 叶亦欢捧着手上的杯子,忽然就呆在了原地,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她该怎么说呢? 当年她和申恬一同参加Adonis国际珠宝设计大赛,她在预赛的时候顺利晋级,然而申恬却没有她那么幸运,虽然勉强进入了预赛,却因为设计理念不够新颖而被排在了最后。 再后来,她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决赛时,申恬和她的设计图竟然一模一样,甚至比她还要更胜一筹,申恬理所应当的戴上了冠军的桂冠,而她却被判定成了抄袭。 抄袭是设计界的大忌,叶亦欢背负着这样的污点,注定以后的路都会走的极其坎坷。 她的设计图一直都保存的很隐秘,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她也曾去找申恬质问过这件事,可是当时申恬一口咬定没有抄过她的图,后来又搬出了艺术的共同性和她们师出同门的理由,叶亦欢竟被她振振有词的反驳搞得无言以对。 申恬在大赛前夜被告知怀了凌南霄的孩子,随即凌家便决定让他们结婚,婚前申恬又得到了Adonis大赛的冠军,她仿佛在一夜之间拥有了一切。 而申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拼了命却也得不到的东西,她看着凌南霄来学校接申恬,两个人说笑着与她擦肩而过,她强颜欢笑的想和他们打个招呼,他却面无表情的将申恬拉到了另一边,仿佛碰她一下都会是一种极其反胃的事情。 她受不了这一切,放弃了比赛,甚至放弃了为自己洗清罪名,最终决定去英国留学。 她把自己离开的那一天定为凌南霄和结婚的那一天,她以为自己能走的潇潇洒洒,可是过安检的前一刻,她忽然又临时反悔,不死心的去了他们的婚礼现场。 叶亦欢曾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当时她能毫不留恋的上了飞机,那么之后的一切或许都会被改写。 她也许能洗清自己抄袭的罪名,从此为自己的梦想和未来而奔波,申恬也许会和凌南霄一辈子幸福的过下去,多年之后的某一天,他们在路上相遇,她还能笑着对他们说一句“祝你们幸福。” 可是时间没有办法倒流,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叶老师?叶老师!” 焦灼的男声打断叶亦欢的思绪,她缓缓回神,眼前的邢漠北神色担忧的望着她,关切而心疼,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没事。” 叶亦欢强牵起唇角笑了笑,邢漠北却给她递上来一张纸巾,神色痛惜的说:“你哭了。” 她一愣,伸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抱歉,邢先生,我今天状态不好。”叶亦欢随手擦了擦脸,便站起来准备告辞,“今天家访的也差不多了,我回去就可以写总结了,麻烦邢先生了。” 她说罢便匆匆离开,邢漠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急忙站起身,对着她又提高声音说了一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来Dick工作吗?你真的忍心放弃你追逐了那么多年的梦想?” 叶亦欢的脚步猛地一顿,背影僵直而又寂寥。 邢漠北的眼神愈加幽暗,又乘胜追击道:“如果叶老师愿意来Dick,条件随便你提,我可以让你直接担任设计总监。” 设计总监,在一个珠宝集团,这个位置相当于是整个公司的灵魂,而邢漠北居然就这样毫不吝啬的给她许了如此高的职位。 叶亦欢背对着他,牵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声音黯哑而苦涩,“邢先生,您觉得我可能进入您的公司,和我爱的人做竞争对手吗?” 她说完便快步离开了他的家,邢漠北甚至连一句“我送你”的话都来不及说。 直到叶亦欢神色匆忙的从邢漠北的别墅里离开,她始终都没有发现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镜头。 * Diamond珠宝杂志中国子公司。 一大早,Diamond杂志大楼前已经被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邢漠北是在两排保安和高层人员的护送之下,才能幸免于记者们的争相提问。 邢漠北带着公司高管刚准备走进Diamond大楼,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刹车声,他闻声回头,一排黑色的奥迪A8整齐的停在大楼前面,为首的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凌南霄的助理Andy先从车上下来,快步走上去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一只黑色的手工男式皮鞋先从车里探出,紧接着凌南霄便从车上下来,他神色凛冽的看了看站在台阶上的邢漠北,唇角勾出一抹桀骜不驯的笑意,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袖口,姿态矜贵而倨傲。 身后的一众高层都簇拥上来,凌南霄一边走向邢漠北,一边慢条斯理的系上西装外套的扣子。 两军对垒,双方都带着自己公司的主力军,倒是像极了商战电影中的最后对决。 周围的记者霎时又转向了凌南霄这一方,纷纷将手上的话筒越过人墙递到他面前—— “凌总,听说这一次您和Dick珠宝的竞争极其激烈,请问您准备的如何?” “凌总,您是设计师出身,在这场珠宝设计的对决中,您是否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凌南霄一路阔步向前,对于记者们抛出的提问,没有回答任何一句。 直到他和邢漠北并肩站在了Diamond的大楼前,邢漠北看了看他身后咄咄逼人的下属们,淡淡的笑了笑,“凌总今天真是意气风发。” 凌南霄扬了扬下颚,不动声色的一笑,“邢总也是士气昂扬,看样子邢总对于今天的评测真是信心十足。” 他也不知道邢漠北哪来的自信,不过他在和吉华清接触过之后,同样在吉华清送给他的那张甘菊系列设计图上找到了一些新的灵感。 “信心十足谈不上,不过是经人提点,有了一点新的灵感罢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眼底却已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强劲。 叶亦欢的一句话让他有了醍醐灌顶的醒悟,因此他在仔细思考过她的话之后,在原作上简单的修改了一下,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败凌南霄,可最不济也能和他打个平手。 凌南霄勾了勾唇角,冷淡道:“我拭目以待。” 上面的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过招,下面的记者却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有一个看到形势不好,索性冲到前面,嘶声喊了一句,“听说前些日子和邢总传绯闻的女老师就是Adamas的总裁夫人,对此,凌总有什么要说的吗?” 话音将落,原本人声鼎沸的现场竟然瞬间静寂无声,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那个大胆的记者,又纷纷抬头看向台阶上的两个男人。 今天来的大多都是一些财经和人物杂志,提问也都比较有正面,可是也难免会吸引那么一两个八卦杂志,想来搞点桃色绯闻吸引眼球。 那个小记者也是初出茅庐,急于想做出成绩,却不料一句话竟触及了凌南霄的逆鳞。 众人屏息等着回答,邢漠北倒是没什么表情,反倒是唇角的笑容似有似无,笑得极其耐人寻味。凌南霄的神色则是有些冷硬,须臾后轻笑一声,居高临下的对着那记者道:“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 小记者看着台上的男人,结巴道:“今……今时娱乐……” “我替你们主编提前通知你,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凌南霄薄凉的笑了笑,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薄唇勾起冷冽的弧度,回头瞥了邢漠北一眼,转身便带着人走进了行政楼。 ******************************************************************************************************* 大家来猜猜,最后是谁赢了~~吼吼~~~最近好冷清啊,呜呜,大家为嘛不出来冒泡了~~求冒泡~ ps:文中吉华清的设计和人物原型来自于Dior珠宝设计师Victoire·de·Castellane,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设计师~   ☆、100你输的起游戏输得起女人吗? 今天是两家公司总裁的设计评测,首先会由Diamond首席评测师Dylan为两个人做出点评,随即便会将两人的作品刊登,印刷杂志。 评测会是以发布会的规模进行的,现场来了很多媒体记者,会场的分为三个区域,左边是邢漠北代表的Dick珠宝,中间是Diamond的杂志主编和评测师,右边则是凌南霄代表的Adamas,最后面是媒体们的摄像区。 评测会的开始先播放了视频,将两人设计的珠宝首饰用三维图模拟出来,又戴到了虚拟模特的身上,进行了简单的试戴妲。 凌南霄设计的是一枚包镶钻戒,戒圈平滑圆润,只有中间有一颗圆形的钻石,简约而雅致,温婉中却又带着一丝柔弱。 几乎是在三维立体图模拟出的一瞬间,邢漠北看着那只戒指,便联想到了它被戴在叶亦欢手上的模样窀。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邢漠北看着大屏幕上那枚矜贵美丽的戒指,便明白了凌南霄的灵感就是来源于叶亦欢本人。 邢漠北设计的则是一枚爪镶戒指,层叠旋转的样式却又带着爱琴海的梦幻,而六爪镶的优点又是金属不会遮挡钻石,隐隐透着东方女人细腻和娇柔,可谓是将中西元素融合的浑然天成。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的设计风格虽然迥然不同,可是理念和手法却如出一辙,就像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一样。 那时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俩的设计之所以会相像,是因为他们心里都装着同一个女人,灵感也来自同一个女人。 只不过邢漠北的风格更加新颖细腻,很快便得到了Dylan的支持,随即Diamond其他评委也都纷纷倒戈,站在了Dylan这一边。 * 凌南霄这一次输的很惨。 Dylan在最后的点评时,以一句“Mr`Xing的设计更符合女士们的要求”,把凌南霄击败的毫无还击之力。 珠宝本就是设计给女人们的东西,他的设计风格太过于男性的凌厉强势,少了邢漠北设计中的那一份知性娇软,因此在众多女性评委之中大大减分,最终的得票率也是极为惨淡。 就连Adamas的众高管也都神色郁郁,评测会之后的小型酒会上可以轻易分辨出哪边是哪个公司的人。 喜形于色眉开眼笑,举着酒杯互相庆祝的一定是邢漠北的人;而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端着酒杯便坐在角落里的一定是凌南霄的人。 凌南霄虽然输了,可是他到底也是一个公司的形象,所以气恼归气恼,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邢漠北自然也看到了他的沉郁,这边和Dylan碰了个杯,说了一句“失陪”,转身便走向了凌南霄。 凌南霄顾自站在宽大的露台上,手上捻着一杯红酒,墨眉紧蹙,薄唇微抿,眼底有着浓浓的不甘与烦躁。 这场对决,他不甘心,也不可能认输! 邢漠北端着酒杯走上去,唇角噙着一抹胜者的笑容,同他并肩站在露台上,悠然开口道:“看来凌总虽然信心十足,可是实力还是欠缺了一点,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我想以凌总的气度,应该不至于太过放在心上吧。” 再沉着冷静的男人,一旦赢了,也难免会有些喜形于色,更何况他赢得还是他的对手兼情敌的凌南霄,自然更是会有些喜上眉梢。 这邢漠北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不过是赢了他一次,就已经高兴成这样了? 凌南霄只用余光瞟了他一眼,不疾不徐的缓缓道:“邢总不必高兴得太早,我凌南霄向来赢得起也输得起,正如邢总所说,这不过是一个‘游戏’,有输有赢的才叫游戏,一直当赢家,也很没意思,不是么?” 到底是沉着冷静的男人,又岂会被对手的三言两语击打的乱了阵脚?他说罢,举起红酒浅浅的抿了一口,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仍然倨傲凛冽。 邢漠北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模样,眼尾忽然扬起一个傲然的弧度,唇角噙着冷笑,一字一顿的淡声道:“就是不知道凌总输的起游戏,输不输得起女人。” 凌南霄的眸光倏然冷厉,转过头死死地盯住他,咬牙沉声反问,“你什么意思?” 邢漠北也转身看向他,微扬的下颚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我的意思,凌总心知肚明,不是么?” 凌南霄微微眯眼,眼中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却见邢漠北毫不闪避的迎视着他,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挑衅。 他知道邢漠北指的是叶亦欢,凌南霄握紧拳头,一步逼上前,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警告你,叶亦欢是我的女人,你最好不要惦记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邢漠北看着他薄怒的样子,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挑眉道:“凌总何必急着警告我,莫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么?” 凌南霄敛住神色,不屑的勾唇冷笑,“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给了邢总如此大的自信,让你有了能赢得我的女人的想法。不过我倒是想劝邢总一句,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感情这东西,陷得越深,伤的越重,希望那个时候邢总千万不要过于伤心。” 他的一番话说得极其强势,他对叶亦欢的占有欲也昭然若揭,然而邢漠北只是仰头轻声一笑,随即走上前,主动地举起酒杯在凌南霄的杯子上轻轻一碰,随即仰头一饮而尽,继而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这句话我替凌总保留着,但愿我赢得那一天,也能看到凌总这样豁达的宽慰自己。” 邢漠北说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便走出了露台。 凌南霄看着他得意挑衅的背影,扬手将手上的酒杯摔在了墙角,紧紧地咬住牙根,“混蛋!” 这一场小型的酒会几乎成了Dick珠宝的庆功宴,凌南霄气郁的看着那些媒体众星捧月般的围绕着邢漠北,再想起他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心里的火烧的愈发的旺盛了起来。 只是他始终想不通,David的设计风格一向诡异多变,他邢漠北究竟是经过谁的提点,会设计出如此深入人心的作品?而他对叶亦欢,究竟是怎么又有了如此的自信? 带着这个问题,凌南霄一直蹙眉思索着,直到他中途去洗手间时,无意间听到了邢漠北的助理Gary和Dick人事总监助理的谈话。 彼时他刚走进洗手间,却听那助理笑意正浓的问道:“林特助,Boss这一次的设计真是精妙绝伦,把Adamas的总裁打得落花流水,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他的表情,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想来他一直被Boss压制着,这一次输成这个德行,以后在Adamas的董事会面前也难以抬头吧。” 凌南霄的手猛地攥成了拳,薄唇紧抿,眼底是一片骇人的薄怒,只差冲进去给那助理一顿好打。 真真是狗仗人势,不过是这么一场小小的对决,竟让Dick的人已经骄傲自满到了如此境界。 Gary没有回应,那人讪讪的停顿了一下,又不死心的问道:“不过,Boss的灵感究竟是哪里来的?林特助你知道吗?” 凌南霄松开了拳头,蹙眉静下心来听着,却听Gary淡淡的说:“好像是小少爷的老师帮了Boss一下,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小少爷的老师?噢,你是说之前和Boss传绯闻的那个?姓叶的女老师?” 凌南霄的眸子倏然瞠大,心跳几乎都漏了一拍,怔愣的站在原地,屏息静听着,甚至连自己攥紧的拳头已经发出了“咯咯”的响声都没意识到,只是心跳加速的等着Gary的回答。 直到片刻之后,隔壁才响起Gary不咸不淡的声音,“嗯,就是她,Adamas的总裁夫人。” 拳头握紧又松开,有那么一瞬间,凌南霄仿佛听到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凌南霄就那么定定的站在原地,脸色僵持,甚至有一些呆滞和难以置信。 “那个女老师竟然是Adamas的总裁夫人?呵,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Adamas的凌总肯定是做梦也想不到日日睡在自己身边的枕边人会帮自己的竞争对手吧?不过那个总裁夫人不会是和Boss有什么吧?上次杂志上就写得有鼻子有眼的,啧啧,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戴绿帽了,这次可是有的看了……” 那助理也是个碎嘴皮子,再加上这么大一个爆料,兴奋地难以自持,不停地尊己卑人的谄媚Gary,话也说得愈加刺耳。 然而凌南霄站在原地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耳边回荡的只有那句“Adamas的总裁夫人”。 隔壁那个助理还在喋喋不休的,Gary已经语气不耐而又低冷的打断了他的话,“你第一天出来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不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我只当没听见,以后出门在外把自己的嘴管好点!你自己找死不要紧,别给Boss惹麻烦!” 那个助理被Gary这么训斥了一番,急忙低眉顺眼的噤了声,Gary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摔门便走出了洗手间。 须臾之后,外面便响起了哗哗的水声,那个助理一边洗手,一边不甘心的嘟囔道:“当个总裁助理牛X什么!人家老板还没发话,你急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你被戴绿帽子了!” 水声让凌南霄的心情也愈发的烦闷沉重,直到外面静寂无声,他才推门走出来,峻峭的脸上布满了失望和凛冽。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男人,沉痛,失落,许久之后,他忽然牵起唇角,自嘲的笑了。 难怪邢漠北会对叶亦欢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原来是两个人早有交情,恐怕交情还很深。 至于深到什么地步,那就不得而知了。 凌南霄闭上眼,缓缓了吸了一口气,再睁开双眼时,眼底已是他惯有的凌厉和漠然。 * “老板,京都日报的记者在外面,想要采访您。” Andy推开凌南霄办公室的门,此时他正面无表情负手站在落地窗前,白色的衬衣外套着一件黑色的西装马甲,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冷硬而强势。 外面华灯已上,站在他的位置对榕城所有的夜色一览无余,夜晚的榕城就像是一座被笼罩在烟火之下的神殿,神秘却又幽雅,不似相邻的不夜城桃城,相比之下,榕城少了一分诱惑幽魅,反倒是多了一分庄重静美。 从Diamond回来之后,凌南霄就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站在落地窗看着下面的芸芸众生,他从早晨看到晚上,脸上凛冽的没有一丝表情。 Andy看他背影僵持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应,仿佛是一尊华贵的塑像一样冰冷,他沉吟了一下,又低声开口,“老板……” “不见!” 还不待Andy说完,凌南霄已经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低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Andy犹豫了一下,又小声开口,“那……大京人物报的记者……” “统统都推了,一个都不见!” 他当然知道现在这些记者抢的要见他所为何事,他和邢漠北的竞争闹得满城风雨,甚至有杂志为两人做了分析,所有人都十分看好Adamas,可是没想到他最后竟然大败而归。 事已至此,赢的人再说什么都是那番万年不变的公式话,倒不如采访一下输家来的更加有价值。 凌南霄仍然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发现他站在原地没有走,蹙了蹙眉,语气也加重了一分,“你还有什么事?” “老板……刚刚来的消息,从评测会结束到现在,公司的股价已经下跌了三个点,而且现在还有下跌的趋势。董事会那边……已经发来好几次视频会议的邀请了。” Andy的声音越来越沉重,凌南霄听着他的话,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抿了抿唇,淡声道:“我知道了,告诉他们,我今天很忙,所有的会议都将延后。” “是……” Andy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为他关上门,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现在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完全超出了预期的结果,现在只是评测会的消息曝光,股价就已经下跌了百分之三个点,一旦Diamond的专刊发布,那么股价下跌的情况一定会更加严重,到时再加上媒体的渲染,只怕Adamas会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凌南霄比起眼,仰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落地窗透亮的玻璃倒映着他郁郁的神色,更多的则是一种失望。 他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原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真的像邢漠北的助理所说,是叶亦欢帮了邢漠北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叶亦欢无形之中成了把Adamas陷入困境的推手。 可是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会帮助邢漠北呢? 难道是她一直都在和邢漠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以一副和他亲近的姿态接近他,实际上是和邢漠北那边暗中勾搭着? 那么她的温柔,她的亲近,她的娇软,一切都只是一个美好的假象,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掉以轻心,好让邢漠北赢了他? 凌南霄闭着眼,紧紧地握住自己拳头,须臾之后,他猛地转身,一把抄过椅背上的外套,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便冲下了楼。 * 已经快要九点了,以往这个时候凌南霄都已经可以和她吃完晚饭了,可是今天都已经这么晚了,他却连人都还没回来,她给他打过了好几个电话,可是他手机关机了,Andy那边又一直在通话中。 叶亦欢蹙着黛眉望着一桌子的菜,心里既着急又担心,想要去公司找他,却又怕两人走岔了路,到最后耽误时间。 此时的她还仍然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小女人,对于外面的血雨腥风一概不知,不知道Adamas即将面临的危机,更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成为了那个幕后推手,只是巴巴的盼着自己的丈夫能赶快回来吃晚饭。 她一直坐在桌边焦灼的等着,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乍响,她连人都没看,就急切的接了起来。 “阿霄!你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一接起电话就心急如焚的发问,那边却静寂无声,她“喂”了两声,对方却还是没有回应。 叶亦欢以为是打错了,刚要挂电话,那边却忽然传来一个温润醇和的男声,“叶老师。” 她足足愣了三秒,随即试探性的小声问了一句,“邢先生?” 邢漠北的声音比以往还要温柔许多,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绵长的有些奇怪,隐隐还有着一种酒醉的微醺。 这么晚了,邢漠北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而且还是在喝醉了之后。 那边邢漠北低低的笑了一声,柔声询问,“叶老师,你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 “现在?”叶亦欢诧异而愕然,张口结舌道:“我现在……在家啊……” “我知道,我就在你家楼下。” “什么?”叶亦欢陡然提高了声调,惊叫道:“你在我家楼下?” 她急忙跑到窗边,“唰”的一声拉开窗帘,却见邢漠北果然站在下面,此时正靠着他的车,仰头冲她淡笑。 叶亦欢已经被邢漠北的突然造访震的不知该做如何反应,瞠目结舌的看着楼下那个扬手冲她打招呼的男人,却听邢漠北又温声道:“叶老师,你方便下来一趟吗?我有东西给你。” 她不知道邢漠北突然跑到她家楼下是为了什么事,可是在这个时间段,凌南霄很可能会马上回来,如果让他撞见邢漠北在这里,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凌南霄有可能会对她翻脸发火,叶亦欢几乎没有多做考虑的,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就跑了出去。 已经快要入冬的天,夜晚的气温骤降,叶亦欢的里面还穿着单薄的棉质睡裙,外面只过了一件长毛衣,从里面一出来就觉得夜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侵袭着她每一个毛孔,忍不住到了一个哆嗦。 邢漠北也不见得穿的有多么厚,仍然是一身深色的礼服,只是今天看起来和以往不太一样,温润中还带着一丝柔情,就连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了以前那份客气淡然,反而是充满了痴缠和恋慕的情愫。 叶亦欢被他这样灼热滚烫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裹了裹衣服停在了他一步以外的地方,可以和他保持着距离,淡淡道:“邢先生,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 她的语气比以往还要清淡一些,甚至有些刻意的冷淡,邢漠北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是笑得愈发温润,“我来和叶老师道谢。” 他在评测会上凯旋归来,公司里的下属们为他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大约是心情好,向来不怎么喝酒的他,今天喝了有多半瓶拉菲。回到办公室之后,他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一盏一盏的明灯似乎都串联成了她明媚的笑颜,他愈看就愈是想见她,几乎是没有多想的就开车到了陶然雅居的楼下。 他们两个的距离虽然不近,可是叶亦欢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红酒味,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道谢?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帮过他? 叶亦欢就这么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天鹅绒的蓝色首饰盒,温柔的笑了笑,将盒子递到了她面前,“这个是我从英国带回来送给叶老师的礼物,希望叶老师不要拒绝。” “无功不受禄,邢先生为什么感激我?” 蓝色的盒子在清白的路灯下映照着熠熠生辉,叶亦欢的双手插在毛衣的口袋里,神色清淡的盯着他手上的盒子,没有一点要去接的意思。 邢漠北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甚至比平时还要耐心,“那就当做是我送给我儿子班主任老师的礼物,这个理由如何?” 叶亦欢已经看出了他喝了酒,虽然没有上头,可是微醺迷离的眼神都说明他已经醉了。 醉酒的男人总是有无限的耐心用来磨人,叶亦欢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了,生怕凌南霄此时会回来,只好有些不耐的接过了他手上的盒子,又在他的注视下打开了。 盒子里是一条蓝钻的手链,透亮璀璨的蓝钻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晶莹夺目,铂金的链子内敛而又简约,只那么一眼,叶亦欢便被怔在了当场。 手链上的蓝钻,和她母亲林晓君那块克什米尔蓝宝的质地一模一样! 叶亦欢猛地抬头,错愕而震惊的望着他,“这个……” 然而邢漠北却笑而不语,顾自走上前,捻起那条手链,执起她的右手,神色温润的替她戴好。 ******************************************************************************************************* 噗,为嘛我每次都有种这俩男人基情四射的感觉……最近大家的情绪真是不高呀╮(╯▽╰)╭,看来不给点虐,是不会冒泡了~明天还有万更,求支持,求给力~   ☆、101叶亦欢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万更 邢漠北的手指带着夜晚的薄凉和冷意,扫在叶亦欢皮肤上时,让她忍不住的战栗起来,就连心跳也不由的加快,只好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希望他动作快一点,赶紧把这样尴尬又暧昧的场面结束妲。 然而王菲那首歌唱的真是一点没错,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就在叶亦欢心急如焚的时候,一束亮的刺眼的车灯直直的打在了两个人身上,她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眯着眼去看那辆车,却在一瞬间猛地瞠大了双眸。 凌南霄神色冷厉的坐在车里,峻峭的侧脸紧绷,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薄怒而讽刺的望着她。 叶亦欢的心在一瞬间被提了起来,邢漠北仍然拉着她的手,转头看向车里的凌南霄,微扬的唇角带着桀骜和胜利的笑容,隐隐还有一些对他的不屑。 三个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叶亦欢瞪大双眼看着凌南霄,甚至忘了去挣脱邢漠北,凌南霄的视线落在他俩相握的手上,唇角噙着一抹笑冷笑,随即熄了火,推开车门走下来窀。 刺白的前车灯熄灭,叶亦欢看着凌南霄一步一步的向着他们走过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戾气。 叶亦欢心头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用力挣开邢漠北,大步跑向了凌南霄。 她跑的又快又急,脚上还穿着拖鞋,一个没留神的被绊了一下,几乎是扑进了凌南霄的怀里,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她早就已经扑在地上了。 她趴在凌南霄的胸口,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却只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片清冷和防弊,叶亦欢张了张嘴,却听凌南霄毫无感情的吐出几个字,“这么晚跑出来干什么?” 不是担心,也不是责备,而是一种很冷的问话,隐隐还带着一丝厌烦,就像是对着一个巨大的麻烦一样。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样子,近十二月的天,她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外面裹了一件毛衣,两条细白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之中。她应该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他的手触上她的皮肤都能摸到一把凉意,小脸也是冻得发白,不知是因为他的态度还是因为天气太冷,还在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他应该心疼的,如果是一天前的凌南霄,他要做的应该是脱下外套给她紧紧地裹好,抱着她问一句“这么冷的天,跑出来做什么?” 可是他现在已经做不到了,她在大晚上穿成这样跑出来和邢漠北见面,在他家的楼下拉着手姿态亲昵,她总有别人来关心,又怎么轮得到他? 更何况这么晚了还忍不住要见一面,难道是因为邢漠北大获全胜,她也跑来为他庆功么? 他现在因为她的推波助澜已经搞得焦头烂额,公司股价掉的让人心惊肉跳,Diamond专刊还没印刷出来,可是流言蜚语却已经快要把他湮没。董事会那些虎视眈眈的老头子们时刻都想给他使个绊子,外面还有那么多记者,就连他走出行政楼的时候,还有些守株待兔的记者们等在外面,看他出来便扑了上去,如果不是他早有预料,带了不少人出来,只怕他现在还被媒体纠缠着。 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而她现在却还在和他的竞争对手在他的家门口幽会。 凌南霄冷厉的笑了笑,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周身都是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之气,叶亦欢急的想哭,咬了咬唇,却只支吾出一个字,“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凌南霄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冷着脸色一把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起来,继而拽着她便走向别墅大门,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邢漠北一眼。 邢漠北也没有说话,脸色沉郁的看着他生拉活扯的拖着叶亦欢,隐在袖口的手早已不自觉地握紧。 任何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别人冷脸相待都会忍不住动怒,邢漠北此时甚至有一种想要冲上去给那个男人一拳的想法,可是他不能。 他没有这个资格。 凌南霄拽着叶亦欢一路大步走向家里,她脚上穿着拖鞋,被他这么拖拽着,走路都是踉踉跄跄的,有几次险些就扑在了地上,可都被他毫不怜惜的一把拎了起来。 他一直将她拖回了家里,叶亦欢被冻的久久不能回神,凌南霄冷着脸,一把将她甩在了沙发上,力气之大,叶亦欢甚至被沙发的反弹力弄得眼前一黑。 她的唇还泛着青紫,凌南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讽刺的笑了笑,“不错啊,看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不孤单,他都找上门来陪你了。” 叶亦欢张了张嘴,愕然道:“你在说什么……” 凌南霄嗤笑一声,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脸色阴狠道:“我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叶亦欢,你何必要一直跟我装?大晚上的在我家门口和他幽会,还拉着手,如果我再不回来,你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拥抱?接吻?还是……” “凌南霄!”她厉声打断他的话,不知是还没从冷气中缓过来,还是因为气的,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就连嘴唇都在哆嗦,“你闭嘴,你闭嘴!” 她歇斯底里地冲他喊着,凌南霄一步上前,倾身将她压陷在沙发里,冷笑道:“为什么让我闭嘴?是因为我戳到你痛处了?所以听不下去了?” 他用膝盖紧紧地压住她胡乱挣扎的双腿,薄唇紧紧地抿着,叶亦欢只能用手挣扎,不停的反抗,“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都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说什么都没做过?!”凌南霄抓着她的双手按在头顶,眸光抖动的质问,“那你还想做什么?直接跳槽去Dick当邢漠北的总裁夫人?还是说要看着我在他面前输的一败涂地?你说啊!” 他说到最后已经几近嘶吼,眼中既有惊痛也有失望,叶亦欢看不懂他的眼神,他全部的重力都压在她的身上,她只觉得骨头都要被压断一样生疼。 她想说话,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凌南霄看着她张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以为她连解释都已经不屑,心上更是像被扯了一道口子一样,越裂越大。 “你是早有准备吧?你前些天和我亲近也都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为的就是让我掉以轻心,从而输给他?”凌南霄嘲讽而失望的看着她,峻峭的脸上竟然有些恍惚,“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好的?是从和我结婚就已经在算计了,还是说是认识他之后?你的第一次也是给了邢漠北?呵,你们俩配合的还真是天衣无缝,邢漠北还真是豁的出去,竟然让自己的女人来当诱饵。” 叶亦欢被他压制在沙发之中,就这样傻了似的看着他,眼中有震惊有愕然也有难以置信,甚至还有着浓浓的陌生。 她听不懂他的话,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计划?什么配合?什么诱饵? 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这样说她? 凌南霄也被自己这一番自虐一般的话说的心都在痛,他用这样的话刺激她,可是同时也在刺激自己,真的就像自虐一样,越是痛的深,才能让自己从深渊当中爬出来。 身上的痛怎么也比不上心底的裂痕,叶亦欢想张嘴反驳,却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就这样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眼里有怀疑,有质问,有讽刺,可是却没有一丝感情。 不该是这样的啊,他们之前明明很好,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眼前渐渐氤氲模糊起来,甚至连他的脸都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她张了张嘴,许久才呜咽出一句,“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什么样?”凌南霄讽刺的笑出声,薄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却激起了她的颤抖,“他也这么抚摸过你吗?你的脸,你的唇,还有你的身体,他都碰过吗?” 孱弱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她的泪水,眼泪在一瞬间决堤,起初是滚烫的,划过眼角的时候却已经成了一片冰凉。 他看着她滚滚而落的泪,也想要轻柔的替她拭去,可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 他的手抚过她的脸,她的唇,继而下移抚上她细滑的大腿,甚至还在不停地探入。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应该很不好吧?你每次跟我在一起,心里想的是不是都是他?嗯?” 薄凉粗粝的指尖划过她的身体,叶亦欢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狠戾,冷漠,没有曾经的温润,没有前些日子的温存,也没有保护她时候的强大,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只有浓浓的恨意。 喉咙就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一样,无法发声,她想开口说话,可是声音没发出来,眼泪却流的愈加汹涌。 他看着她的眼泪,心里也在生生发疼,可是都比不过她和邢漠北在一起的场景让他疼,她和邢漠北的亲昵,她给予邢漠北的帮助,还有邢漠北手下的人对他的嘲讽,每一桩,每一件,都像是针一样根根刺进他的心里。 “阿霄,你相信我,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p 她用力深呼吸,终于能哽咽的说出一句话。 “相信?”凌南霄冷笑,残忍的摇了摇头,“叶亦欢,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他说罢便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几乎是发狠一般的在她唇上辗转蹂.躏。 没有初次的悸动,没有安慰她时的心疼,没有欢好时的温柔情深,有的只是发泄和强烈的掠夺感。 叶亦欢被他几近撕咬的动作怔住了,唇上的疼发麻,不多时便渗出了血迹,辛甜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却更加刺激了凌南霄的占有欲。 大手掌控着她不及一握的腰肢,唇齿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般的侵袭,就像是一只被惹怒了的雄兽一般可怕。 这个吻根本算不得是吻,只是一种撕咬和掠夺,直到他的手探入了她的衣襟,叶亦欢心上又惊又怕,抬手猛地推阻在他的胸口,却无法撼动薄怒中烧的男人。 凌南霄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手心却被尖锐的金属刺得一痛,他蹙眉松开她的唇,将她的手腕拉在自己眼前审视,那条精致华美的蓝钻手链在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 质地上乘的克什米尔蓝宝,邢漠北对她还真是大手笔,为了讨她欢心,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毫不犹豫的送给了她。 叶亦欢被他强势的吻掠夺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他一松开她,她便用力的呛咳起来,等到再回过神,这才看到他抓着她的手,讽刺的看着她。 “还说你们没什么?”凌南霄将她的手腕拽到她自己眼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问道:“那这是什么?你俩的定情信物?还是他送你的回礼?嗯?!” “这个……我……” 叶亦欢被他狠戾的脸色震到了,惊恐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凌南霄看着她恐惧的眼神,心里更是又惊又痛,她对着他就是这样一幅畏惧的表情,可是对着邢漠北却永远是一副言笑晏晏。 他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穿一样,须臾之后,他忽然一把扯下她手上的链子,起身走向窗口,拉开窗户奋力将手链扔了出去。 璀璨精致的链子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随即便像一颗流星一般坠落在漆黑的夜色中。 叶亦欢顾不得手上被链子划得锐痛的感觉,起身奔向窗口,却只看到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在夜风中投下影影绰绰的阴影,她又惊又急,转头皱着眉冲凌南霄低喝,“你干什么!” 她本就没打算收下这条手链,甚至已经打算明天就去还给邢漠北,可是这一下被凌南霄不由分说的扔了出去,她该怎么还? 她的反应在凌南霄看来更像是心疼和舍不得那条链子,他定定的看了她几秒,忽然怒极反笑,倒退了一步,连声道:“好,好,既然你这么心疼他送你的东西,那你出去找啊!” 他失控的冲她吼着,窗户大开着,外面的冷风全都灌进了屋里侵袭着两人。 他料定了她不会在这么晚了跑出去,只为找一条破手链。与其说料定了,倒不如说他希望她不要出去找。 可是叶亦欢看着他讽刺的脸色,用力攥了攥拳,转身却跑出了家。 凌南霄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听着房门被用力摔上的声音,又转头看了看这一室的空寂,终是薄凉的笑了笑。 她果然是站在邢漠北那一边的。 叶亦欢就穿成那样跑出了家门,外面冷得让人心都发颤,可是她却顾不得那么多,找准了当时凌南霄将手链扔出的方位便开始搜寻。 已经接近十一点的夜晚,天空只有几颗星星忽明忽暗的闪着,冷风侵袭着叶亦欢孱弱的身体,她穿梭在灌木丛里,几乎是以一种地毯式的搜寻找着那条手链。 天色被来就黑暗,灌木丛里更是有一种鬼魅的幽深感,可是她现在连害怕的心情都没有了,她一点都不想和邢漠北有任何瓜葛,也不想欠他任何人情和东西,她一心只想赶紧找到那条手链,明天就去还给他。 叶亦欢拨开灌木丛的树枝,天色太黑了,她有没有带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最后索性跪在泥土上开始摸索。 尖利的树枝上还有一次细细密密的刺,不时地从她娇嫩的皮肤上划过,瞬间变激起一阵锐痛,可她也顾不上疼,只是焦灼的在地上摸索着。 凌南霄仍然站在楼上,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的攥成了拳,他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盯着楼下那个小小的人影,看着她在那些尖利的树枝间来回穿梭。 他想冲下去把她抓上来,想要抓着她好好地问一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让她看看现在的天色和温度,可是他却连步子都迈不开。 邢漠北送她的东西就这么重要?甚至重要到让她不顾一切的跑出去找? 薄唇勾起一个自嘲而失落的弧度,凌南霄兀自笑了笑,慢慢松开了自己攥紧的拳头,转过了身。 桌上放着她做好的晚餐,她总说最近看他似乎很累,因此给他煲了苦瓜汤,凌南霄拿起勺子浅浅的舀了一勺,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味蕾,心底是看到她和邢漠北拉手亲昵时的酸涩,脑海中是曾经和她旖旎欢好的甜美,所谓百味杂陈,他却在一瞬间都体会到了。 可是现在邢漠北已经赢了,她再也不用委曲求全的为他做这一切了。 凌南霄苦涩的笑了笑,扬手将汤勺扔进了汤盅里,转过头神色落寞的上了楼。 叶亦欢在楼下不知道找了多久,起初还能借着对面住户的灯光看一看,可是后来人家也关了灯去睡觉,直到她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这才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 她在地上跪的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膝盖一疼,险些都跪倒在地,身子也已经冻得僵直,甚至觉得自己脑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她仰头看了看那盏属于自己的灯光,不知何时早已经熄灭,就像是把她心底那盏希望的灯也一并熄掉了一样。 叶亦欢扯了扯嘴角,眼睛酸涩的生疼,可是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不知道凌南霄今天所说所做的一切原因是什么,可她现在不想回家,也不想面对他。 她出来的急,连手机都没有带,天色这么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找谁。 直到这一刻,叶亦欢才突然意识到,离开了凌南霄,自己居然连一个栖息之所都没有。 周围别墅的灯都渐渐熄灭了,只有她一个人还站在寂寥苍白的路灯下,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无助。 她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双手抱在一起呵着气,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气温似乎也越来越低,她已经被冻得头都有些发晕了,可是却还是不愿上去。 她还是有自尊的,凌南霄那样说她污蔑她,她不想向他低头。 叶亦欢仰头叹了一口气,双手插进毛衣的口袋里,竟然意外的摸到了五十块钱。 这应该是她之前买菜时候留下的,心中瞬间燃起了希望,她想了想,转身大步跑向别墅外面,恰巧一辆出租车开过,她惊喜的拦了下来,坐上去后便报了一个地址。 “南江别墅。”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事,叶亦欢或许一辈子都意识不到,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原来还有一个妹妹可以依靠。 出租车很快就停在了南江别墅,叶亦欢付钱下车,缓缓地走进了叶小瑜公寓的小区。 已经要接近午夜的时间,小区里静谧的让人寒毛直竖,前些日子被那些流氓欺凌的记忆又重新再脑海里翻腾起来,叶亦欢只好裹紧了毛衣,警惕的盯着四周,一路快步向着叶小瑜家走去。 叶亦欢原本还觉得已经这么晚了,叶小瑜一定已经睡了,可是她走出电梯才发现叶小瑜家的门竟然大敞着,叶小瑜正一脸气急败坏的挡在门口,对面则站着一个一身休闲西装的男人。 那男人的个子很高,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像是能勾人魂一样,脸上带着轻佻戏谑的笑容,倒是一副风流纨绔的公子哥模样。 叶小瑜闭了闭眼,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挡在家门口,对着对面的男人咬牙道:“姓钱的,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闯进我家,我马上报警了,你信不信!” 那男人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对她的威胁丝毫不在意,“我表哥就是警队的,你要是不知道公安局的电话,我可以帮你给他打电话。” 叶小瑜仰头翻了个白眼,一脸痛惜的看着他,“姓钱的,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的脸呢!” 男人微微耸肩,无辜道:“我觉得跟没有脸的人说话是不需要脸的,你觉得呢?” “靠!”叶小瑜低咒一句,正要摔门,转头却看到站在电梯口,一脸莫名看着她的叶亦欢,瞪大眼睛叫了一句,“姐?!” 她说罢,便推开面前的男人跑向叶亦欢,抓着她心急道:“这么晚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也难怪叶小瑜心急,叶亦欢就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裙,再加上刚才找手链的时候一直在地上蹭来蹭去,白色的裙子上沾满了泥土,整个人狼狈而又凌乱,就像是刚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一样。 “我没事。”叶亦欢安抚的冲她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那个站在她家门口的男人,莫名道:“这位是……” 叶小瑜不耐的摆手,“别管他,一个变.态。” 反倒是那个男人主动走上来,十分客气的笑了笑,“姐姐好,我是钱源,小瑜的男朋友。” 叶小瑜毫不客气的斥他,“闭上你的狗嘴,谁是你姐姐!少跟我姐套近乎!” 钱源也不恼,仍然笑得无谓,“你姐就是我姐,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我吐你一脸花露水!”叶小瑜回头啐了他一句,继而拉起叶亦欢的手便走向自己的家,关门前还不忘警告钱源一句,“我不会去你们公司工作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下次再大半夜的鬼叫门,小心我放狗咬你!” 她说罢便用力摔上门,钱源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在房门合上之前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乖乖,你以前可是咬了我不少回。” “我靠——” 叶小瑜险些就要再拉开大门出去和钱源大干一场,幸好叶亦欢及时拉住了她,故作好奇的问道:“这是谁啊?” “钱家大少爷钱源,一个不折不扣的死变.态!”叶小瑜没好气的咒了一句,又转头看向她,蹙眉道:“对了姐,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了?还有你怎么穿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叶亦欢看着她担忧的眸子,只好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我和你姐夫吵架了,小瑜,我今天能不能在你这里住一晚?” 叶小瑜仍然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又对着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虽然衣服单薄凌乱,而且还有些脏污,可是她的精神还比较正常,应该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许真是和姐夫吵架了? 叶小瑜轻轻叹了口气,这才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上次给你腾出来的客房还给你留着,我后来又给你简单的布置了一下,直接去睡就可以了。” 叶亦欢没想到她会这么细致入微,想到以前对她的冷淡,眼圈忽然一热,有些哽咽道:“谢谢你,小瑜。” 母亲林晓君死后,她一直把凌南霄当做是自己全部的信仰,即便身边有杭璐这样知心的闺蜜,可是人家到底已经成家了,但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却是曾经最不得她心的妹妹帮了她一把。 叶小瑜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虽然是个心理医生,可她能看得清别人想什么,却最看不清自己这个姐姐的想法,犹豫了许久,最后才说出一句,“好啦,别难过了,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找一件干净的衣服,看你身上一股凉气,一会儿该感冒了。” 她连推带拥的将叶亦欢弄进了浴室里,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给她找了一件素色的睡衣送进去。 叶亦欢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叶小瑜已经去睡了。 她们姐妹两个说是感情不深,可是相互之间的性子都是无比清楚,叶亦欢若是不想告诉别人的事,就是拿钳子都没办法撬开她的嘴,所以叶小瑜也知道自己再问什么也是让姐姐徒增悲伤和烦恼,还不如给她留一个空间,让她好好想想。 叶亦欢擦着头发走进客房,叶小瑜果然给她重新布置了一下房间,从装修的色调到家具的置备,一切都是按照她在叶家时的喜好来的,淡雅素洁,极其贴心。 她吸了吸鼻子,看到床头柜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心里顿时有一阵暖流划过,唇角也不由得逸出一个幸福而感激的浅笑。 真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还能有个人给她一张床,为她热一杯牛奶。 * 这一夜,叶亦欢都睡得极其不安稳,大约是认床的缘故,她做了很多断断续续的梦,临近天亮的时候,她却梦到了申恬。 梦里的她来到了医院里,素白的医院静的让人揪心,她就像迷路了一样,怎么也走不出去,她拼命的呼喊,叫了很多人的名字,凌南霄,妈妈,叶小瑜,杭璐,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直到耳边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她心下一喜,急忙转过头去看,却看到了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站在走廊的尽头,缓缓地向她走来。 待那女人走近了,她才发现,那不是别人,而是申恬。 申恬穿着一身染了血的婚纱,头发*的披在肩上,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过来。 她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本能的向后退,眼睁睁的看着申恬越走越近。 直到她撞上了墙壁,已经再也无路可退,申恬也不再走了,只是站在她面前定定的看着她。 申恬依旧美丽,依旧优雅,她看着她说:“你以为你害死我,跟他结婚了,他就会爱你了吗?你太天真了,他爱的永远是我。” 她拼命的摇头,她想说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任何人,可是却像失了声一样,怎么也说不出话。 申恬仰头大笑,忽然狠狠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叶亦欢,你等着,我会回来的,你让我失去了孩子,我会亲眼看着你遭报应的。” 她说完,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叶亦欢惊恐的看着面前面目可怖的女人,看着那把锐利的刀剑慢慢逼近自己的喉头,她想躲,身子却像是被施了法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不要……不要……” 她浑身颤抖的看着申恬狰狞的笑容,只能不停地呢喃着“不要”。 申恬的笑容越来越邪肆,就在她用力的一刹那—— “滴滴滴……滴滴滴……” “啊--” 叶亦欢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瞠大的眸子依旧带着惊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坐在床上惊魂未定的喘息着,很久才回过神来,卧室里仍然静寂无声,她对着房间环视一周,这才意识到她正在小瑜的家里,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缓缓地起床洗漱。 叶亦欢收拾完了之后,叶小瑜已经做好早饭在餐桌旁吃起来了,见她出来,急忙招呼她,“姐,过来吃早餐。” 她到底是刚回国,老美的习惯还是没改过来,早餐也是传统的美式早餐,叶亦欢吃了两口便有些吃不下去了。 恰巧电视里正放着早间财经新闻,女主播的声音极其甜美,不疾不徐的叙述道:“由Adamas和Dick珠宝两家珠宝公司展开的设计对决现在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昨日已由Diamond首席珠宝评测师Dylan先生为两家公司的总裁做出了点评,Dick珠宝的首席执行官邢漠北先生以领先于对手凌南霄先生十票的优势,成功获得了Dylan先生的青睐已经这场终极对决的胜利……” “据悉,在评测会结束后的短短三个小时中,Adamas的股价已经下跌了三个百分点……” 女主播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而是脸色苍白的走到了电视前面,看着屏幕上展示出两个男人的设计图。 然而在看到邢漠北的设计图的一瞬间,叶亦欢的眸子猛然瞠大了。 她没想到前不久在邢漠北家看到的那个设计图竟然就是他和凌南霄竞争的图,先前被她指出的不足都已经被邢漠北删改掉,转而用了她提出的意见,她只不过说了那么两句话,可是邢漠北却理解的极为透彻,修改之后的设计堪称精妙绝伦。 她不知道凌南霄和邢漠北的对决,更不知道自己竟然无意中带给了邢漠北灵感。 难怪凌南霄昨天会那么生气,会说出那些尖锐伤人的话,原来这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叶亦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瞠大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就连一旁的叶小瑜也怔住了,放下手中的面包向她走过来,担忧道:“姐,你没事吧……” 她此时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一把拨开叶小瑜,焦灼道:“小瑜,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罢,和叶小瑜匆匆借了点钱,便急急忙忙的打车赶回了家。 叶亦欢回去的时候,凌南霄并没有在家里,她在房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他的人,急忙找出手机想要给他打个电话。 然而她的电话还没有拨出去的时候,手机忽然乍响,竟然是钟玥的电话。 叶亦欢狐疑的接听起来,却听那边的钟玥声音低沉而凝重的说道:“欢欢,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一定要镇静,知道吗?” 她的心在一瞬间被拎了起来,钟玥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道:“我看到凌南霄那个前女友,醒来了。” ************** 咩哈哈,某人终于醒来了,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PS:让你们这群小妖精再不留言,哼~╭(╯3╰)╮   ☆、102申恬醒来了女配归来 叶亦欢的心在一瞬间被拎了起来,钟玥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道:“我看到凌南霄那个前女友,醒来了。” 钟玥的声音很低很沉,可是叶亦欢却觉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击的嗡嗡作响,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 她张了张嘴,却像是失声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字节,那边的钟玥听到她没有反应,心急的喊了两声,“喂?欢欢!妲” 许久之后,叶亦欢才开了口,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嘶哑扭曲,仿佛不是她的声音一样,“钟玥姐,你真的……看到她……醒来了?” 她一字一句都说的极为艰难,那边的钟玥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沉痛道:“对,我早晨查房的时候路过她的病房,看到她醒来了……凌南霄,正守着她。窀” 钟玥当时不过是从那里路过一下,申恬的身边围了一大群人,凌南霄则是没什么表情的站在她身边,看不出担忧,却也看不出疏离,以一种淡淡的距离望着申恬。 叶亦欢只觉得喉头发干,许久之后她才低低的道了一句,“谢谢钟玥姐,我知道了。” 她说罢便挂了电话,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叶亦欢几乎是瘫软的滑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 申恬醒来了,她的希望,也该断绝了。 叶亦欢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身体都有些发僵,她才缓缓地撑起身子站起来,步伐虚无的走向外面。 虽然知道这一次申恬有可能是真的醒了,可是她还是要去医院亲眼证实一下才行。 然而在经过客厅时,她忽然瞥见了自己憔悴苍白的容颜,大约是昨晚一直在外面找那条手链受了凉,再加上昨晚没有睡好,所以脸色异常难看,眼窝下有着深深地青影,双眼中也没有什么神采。 她不能就这样出现在申恬的面前,过了这么久,申恬最想看到的就是她过得不好,她怎么能让申恬一醒来就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么想着,叶亦欢的眼里闪过一丝坚定,随即便走进了步入式衣柜,挑了一件淡粉色的Versace真丝衬衫,底下搭了一条白色的长裤,又换了一双小高跟,简单的化了一个精致淡美的裸妆,将微卷的长发束成了马尾。 看着镜子里那个气色还算不错的女人,叶亦欢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拎起包走出了家门。 她已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只会忍让的小女孩,如今的她披荆斩棘走到现在,她不能输给申恬,更加不愿输给申恬。 * 仁济医院,高级病区。 然而此时此刻申恬的病房里却是热闹非凡,蒋静心爱怜的看着还躺在病床上的申恬,认真细心地给她喂着自己一早起来熬得鱼汤,而凌南霄却远远地站着,没什么表情的靠在窗台上。 昨晚叶亦欢跑出去之后,他就回到卧室想要睡觉,可是脑海里却怎么也摒弃不了她和邢漠北在一起的场景。 他躺在床上不停地辗转反侧,一想到她还在楼下像个傻子一样找那条不值钱的手链,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越是想睡,反而越是清醒的睡不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翻腾了多久,直到外面的立式钟表敲了三声,他这才意识到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可是那个女人居然还没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又慌又乱,掀开被子便冲下了楼,可是他在别墅外面转了一圈却都没有找到她的人。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人家能去哪儿呢? 他就站在冷冽的夜风中发怔,许久之后才想起给她打电话,结果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带手机。 罢了,她这么晚了不回家,就说明她总有地方去的,或许还是去找邢漠北了呢,他又担心个什么劲儿? 凌南霄自嘲的笑了笑,转而上了床,心里却越来越空,脑子也越来越清醒。 直到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可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忽然乍响,他连眼都没睁的接起电话,却听到杨姐激动而兴奋地喊声从手机里传来—— “凌先生,申小姐醒了!申小姐真的醒了!” 所有的睡意都在一瞬间消散殆尽,凌南霄猛地清醒过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手机里杨姐兴奋不已的声音却在提醒着他,申恬是真的醒过来了。 他去了的时候,申恬的病房被医生和护士挤得水泄不通,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挤进去,病床上那个女人在一瞬间便看到了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抬手叫了他一句,“南霄……”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仿佛还和她昏迷之前没什么两样,明明是很甜的一个称呼,凌南霄却在一瞬间有些恍惚。 记忆里她和叶亦欢的称呼是不一样的,叶亦欢永远都“阿霄”,“阿霄”的叫他,没什么距离感,甚至还有些撒娇痴恋的意味。可是申恬却总是叫他的名字“南霄”,带着和气,也带着仰慕。 他隔着来来往往的医生,站在最外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单薄而虚弱的笑容,带着病态苍白的脸色,乏累无神的双眼,真的是一个沉睡太久的人从梦中醒来一般迷茫的样子。 不知是太久没有见她醒来的样子还是怎么样,虽然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天天对着她,可是此时申恬醒过来,他却发现自己对她竟有些陌生。 当初殷切盼望着申恬可以赶快醒来,可是她醒来了,他却一点都没觉得开心。 申恬很快就被医生推去做全身检查,他就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等着。 脑子里一片烦乱,甚至乱的让他找不到头绪可以去理清。 申恬醒来的太过突然,叶亦欢和邢漠北的事他还没搞清楚,公司那边也是一团乱,现在再加上一个申恬,简直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间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双腿都站得有些僵直,申恬的主治医生终于从检查室里走出来,摘下口罩冲他笑了笑,“凌少放心,我们刚刚已经给申小姐做了脑电波和核磁共振,检查发现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就需要再详细的检查一下身体内部。” 凌南霄听着医生嘴里一个又一个的术语,只是僵硬的点头说“好。” 直到申恬再被推回病房,他都没有直接回去看她,而是站在走廊的尽头吸了一支烟,把自己所有的情绪理清了之后才回去。 刚刚清醒的申恬显得还是很累,她看他从外面回来显得很高兴,脸上瞬间绽出了笑颜,甜甜的叫了一句,“南霄。” 凌南霄垂着头走向她,拉开椅子坐在床边,脸上的表情很淡,可还是尽量笑了笑,“感觉怎么样?” “感觉,有点累。”申恬冲着他虚无的一笑,声音有些幽长,“感觉我一直在睡,想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然后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人,有你,有欢欢……”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又询问道:“对了,欢欢呢?” 凌南霄看着她期盼的目光,只当她是一醒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昔日的好姐妹,心里一时愧疚相加,只好垂着眼,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道:“申恬……其实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申恬淡淡的笑了笑,仍然是一副一无所知的单纯模样,“什么事啊?” 凌南霄咬了咬牙,许久之后,他才沉声道:“我和叶亦欢,结婚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申恬的脸,却发现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随即有些失落和自我安慰的笑了笑,“是嘛,那恭喜你们,真的恭喜你们……” 她虽然嘴上说着恭喜的话,可是脸上却是一片黯然,不多时便红了眼圈。 凌南霄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心里愈发觉得愧疚,是啊,她当然会觉得难受,她当时因为叶亦欢才出了车祸,可是待她醒来的时候却已是物是人非,当初的好姐妹嫁给了本该和她结婚的男人,换做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吧。 凌南霄一向不会安慰人,看她这样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没有分量的“对不起”。 可是他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申恬的眼泪瞬间绝了堤,她才刚清醒,情绪本就不适合大起大落,即便极力抑制,却仍然忍不住心里的悲恸,捂着脸哭的凄凉而又隐忍。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都已经这样了,又怎么能自私的让你一直等着我,我只是……我只是……” 她说到最后已是难过的不能自已,她越是豁达明事理,凌南霄就越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可是看她哭的声泪俱下,他却又做不出什么能来安抚她。 他和申恬从前就没怎么亲昵过,最亲昵的也不过是那一次酒后乱性,眼下看着她哭的如此凄凉,他甚至连借她个肩膀的事都忘记了,直到申恬主动靠在他肩上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申恬靠过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躲开,可是他看她哭的那样无助,最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向她靠了靠。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申恬就靠在他肩上有一阵没一阵的抽噎着,直到哭的累了才缓缓睡过去了。 可是他不知道是谁通知了他的母亲蒋静心,老佛爷居然一大早就拎着鱼汤杀到了医院,恰巧她来的时候,申恬已经醒了,两个人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亲母女一样,蒋静心抱着她又是一顿悲恸的哭。 “阿霄?阿霄?凌南霄!” 此时的他正环着双臂靠在窗台上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了母亲的呼唤,他怔了怔才迷茫的转过头。 “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反应。”蒋静心皱着眉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起身将手上的小碗递到他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叮嘱道:“去给恬恬喂汤,快点!” 凌南霄本想推脱,可是看着母亲一脸的警告,他只好蹙着眉接过来,坐到了申恬的床前。 申恬看着他走过来,脸上顿时洋溢出了笑容,半靠在床头,抿着唇冲他恬静的笑着。 鱼汤的香气在病房里弥漫,凌南霄用勺子在汤里搅了搅,舀了一勺便递到了申恬的嘴边,他也没想着要吹一下,申恬看他的勺子递过来,没多想的便张口喝了下去。 鱼汤还带着灼烫的温度,申恬刚喝下去便被烫的黛眉都蹙了起来,凌南霄一时也有些无措,端着汤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倒是蒋静心先反应过来,怨恼的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连照顾人都不会!鱼汤那么烫,你不会先吹一下么!你看,烫到恬恬了吧!” 凌南霄听着母亲的训斥,心里愈发的烦闷起来。 他本就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唯一一次照顾人,就是上一次叶亦欢急性肺炎住院的时候,可是那时候他给她喂水都是嘴对嘴的,哪还晓得要先吹一下。 申恬见凌南霄一脸的不耐,抿了抿烫的发麻的嘴唇,抬头冲蒋静心宽慰的笑了笑,“伯母,没事的,您不要怪南霄了,是我自己没留意。” 她越是这么说话,蒋静心越觉得她真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心里对于叶亦欢那份不满与怨气也就愈发的强烈起来,看到凌南霄照顾申恬,自作聪明的悄悄离开了病房,想要给他们俩一个独处的机会。 一小碗鱼汤只剩下一点了,这一次凌南霄学精明了,给她喂汤的时候先吹了吹,凉了才又送到申恬的嘴边。 叶亦欢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就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医院,然而在走向申恬的病房时,脚步却像是有千斤重一样,每走一步都分外沉重。 然而当她走到了窗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她的丈夫端着小碗坐在昔日的爱人床边,神色专注的给她喂鱼汤,甚至还不忘细心地吹一吹,而申恬每喝一口,脸上便是一副知足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叶亦欢真的希望是自己在做梦,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痛从手心蔓延到心尖,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时隔两年,申恬真的醒来了。 她就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的那两个人,凌南霄背对着她,反倒是申恬一眼就看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高兴地叫她,“欢欢!” 凌南霄这才回过头,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同样复杂至极。 她今天不仅换了一身新衣服,而且还化了个淡妆,看来他昨天晚上是白担心她一场,就像他想的那样,她自然会有地方去,邢漠北巴不得能收留她,他又担心什么? 叶亦欢同样看到了凌南霄下颚上的清渣和微红的双眼,想来他也是照顾了申恬一夜吧?她一晚上没回去,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担心,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旧爱。 申恬看她站在外面不动,又冲她招了招手,笑吟吟的热络道:“欢欢,进来啊,站在外面做什么?” 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样会做人,即便是刚刚醒过来,却也是给人一种落落大方的模样。仿佛她这两年不仅成为植物人昏迷,也连带着失忆了,甚至连她车祸之前和叶亦欢的争吵,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都一并忘了一样。 叶亦欢来了就没想要躲,索性大方的推开病房门走到申恬的床边,笑得淡漠而又疏离,“申恬,你醒了。” 她这一句话却说得有些恨,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希望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辈子都不要醒来才好。 “是啊,终于醒了。”申恬冲她笑笑,目光落在身边的凌南霄身上,眼中有感激也有痴缠,“多亏了南霄在身边照顾我呢。” 不过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可是从申恬嘴里说出来,却莫名有种喧宾夺主的意味,仿佛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照顾她也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叶亦欢转头看向凌南霄,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自己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是嘛,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对了申恬,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和阿霄结婚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的盯着申恬的眼睛,虽然申恬表现平静,可是她还是在一瞬间捕捉到了申恬眼中的嫉恨和怨毒。 果然啊,这个女人虽然表现的若无其事,可心里却早已经把她恨到了骨子里。 申恬的脸色恢复的很快,随即淡然的一笑,“昨晚南霄已经告诉过我了,祝福你们。” 她虽然是表现得很平静,可是那种强颜欢笑的表情却更是明显,凌南霄的眉心忽然拢起,抬手将碗放到了小柜子上,起身走向叶亦欢。 “你跟我出来!”凌南霄对着她低叱一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便向外走去。 申恬就这样看着他拉着叶亦欢走出去,自叶亦欢出现在这里,凌南霄就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隐在被子中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申恬看着他俩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是嫉恨。 “凌南霄,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放手!” 凌南霄一路面无表情的抓着她,叶亦欢试了几次都挣不开他的手,只好不停地低吼反抗。 直到他将她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死角,凌南霄一把将她甩在了墙上,随即便伸长手臂将她桎梏在自己的怀中,眸色森冷的看着她。 她刚刚对申恬说的话意思昭然若揭,就是明摆着要告诉申恬,他俩已经结婚了,要申恬知难而退。 他不喜欢她示威一样的态度,很不喜欢。 叶亦欢仰头便看到他薄怒的眼,微抿的唇,紧绷的侧脸,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仿佛在控诉她,心里既失望又痛楚,勾唇讽刺道:“你的旧爱还在病房里等着你呢,你把我拽出来,不怕她吃醋么?” “你给我闭嘴!”凌南霄怒声喝住她,墨眉紧蹙的盯着她,反唇相讥道:“我还没问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倒好意思反过来问我?你昨天一夜没回来,今天一出现就这么靓装艳服的,不会是刚从邢漠北家里出来吧!” “凌南霄,你!”叶亦欢又惊又气的望着他,片刻之后忽然怒极反笑,“是,我就是从邢漠北家里出来,怎么样?你的申恬已经醒了,难道还要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你俩恩爱有加吗?!” 她说到最后几乎是在低吼,随即一把推开凌南霄,转身大步向医院外面走去。 凌南霄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渐行渐远,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走廊上,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转身用力一拳砸到了墙壁上。 好样的叶亦欢,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去找邢漠北了! * 叶亦欢从医院一出来便打了个车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她一直都隐忍着自己的那股怒气和愤然,就连在申恬的病房里也表现的极其淡然,可是当她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她所有的保护色和壁垒,都在顷刻间轰然坍塌。 司机看到她的手都在不停地抖,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叶亦欢一把抓住自己颤抖不已的右手,声音哽咽道:“我没事……” 她最近发现自己的右手好像又出问题了,只要用力过大就会不停的颤抖,有时候甚至连笔都抓不住。 出租车很快就停在了陶然雅居外面,叶亦欢付钱下车,却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到了昨天找手链的地方。 昨天天黑又没有光亮,所以手链找起来很麻烦,可现在是大白天,叶亦欢挽了挽袖子,便蹲在地上开始找那条蓝钻手链。 别墅外面这一片灌木丛很大,叶亦欢扒开树丛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终于在两个小时之后从一根树枝上找到了那条链子。 她抬头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随手将手链揣进包里,便走到外面拦了一辆车。 “Dick珠宝公司。” * Dick的写字楼虽然不在榕城最繁华的地段,可是却也是寸金寸土的商业区,这幢写字楼并不是邢漠北建成的,而是他在中国开了分公司之后买下了的。 叶亦欢此时无心欣赏他的写字楼是圆是扁,提了提包便走进了里面。 前台的小姐长得很漂亮,叶亦欢上前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有事找邢总,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前台对着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浅笑着询问,“请问小姐贵姓?” “我姓叶,麻烦你告诉邢总,叶亦欢有事想见他。” ******************************************************************************************************* 所以说……头顶着白莲花的圣母光环并且将绿茶婊技能点到满级另外还开着梨花带雨外挂的申小姐,华丽归来了~╮(╯▽╰)╭   ☆、103叶亦欢我很喜欢你邢总表白 前台没有再多问一句话,很快拨通了一个内线电话,挂了电话之后便向旁边一位身穿套装的女孩儿点了点头,“带这位小姐去总裁办公室。” 那位接引一直带着她上了二十五楼,一出电梯,她便看到了邢漠北的助理Gary正在外面等着。 Gary见到她,对着那个女孩儿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引着叶亦欢向里面走去妲。 这一层的办公区静寂无声,Gary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一直将她带到了邢漠北办公室外面后,才沉了沉声音道:“Boss就在里面,我就不打扰叶老师和Boss谈话了。” 他说完便知趣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叶亦欢抬头看了看门上那个水晶的牌子,“总裁办公室”五个黑色的黑体字刚毅凌厉,她沉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窀。 “进。” 邢漠北醇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叶亦欢推开门走进去,发现他正在伏案工作。 这间办公室很大,和凌南霄的办公室比起来应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凌南霄的风格更加简洁锐利,而邢漠北的办公室则更加有人情味一点。 这一点倒是和他们的性格很相像。 叶亦欢只是大致的扫了一眼,随即便走上前,站到了他办公桌的对面。 邢漠北这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是一种已经恭候多时的模样。 也对,他如果不知道她要来,她也不可能这么畅通无阻的到了他面前。 叶亦欢也懒得和他客套,低头从包里找出那条蓝钻项链,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语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冷,“我今天来是为了把邢总的手链还给您,我昨天已经说过了,无功不受禄,这链子很漂亮,可是我没有收下的理由。” 邢漠北放下手中的钢笔,侧眼看了看桌面上的手链。 铂金的链子在钢化玻璃的桌面上显得尤为透亮,华美的克什米尔蓝宝也被映衬的熠熠生辉,有着一种令人夺目的炫丽。 他在英国的时候参加了一场拍卖会,一眼就相中了这条精致简约的手链,不仅仅是因为它与叶亦欢的气场极其相配,更是因为手链上那颗难得一见的克什米尔蓝宝。 邢漠北抬头望向她,深邃的眸子中是一望无际的沉静,“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个吧?” 他虽然一直都是到她是个很有分寸也很注重作风的女子,可是以她的性格,也不会为了一条手链就专程跑来他的公司还给他。 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她已经知道了评测会的事。 果然,叶亦欢点了点头,脸色变得更加凛冽,甚至还带了一份愠怒,“对,我今天的确不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我是想问邢总,那天我在您家里看到的那副设计图,是您和我丈夫竞争时用的图,对不对?” 难怪凌南霄昨晚会说那些话,说她身在曹营心在汉,说她和邢漠北配合的天衣无缝。 公司现在股价下跌的那么厉害,他一定也是焦头烂额的,肯定很烦闷也很气恼,最重要的是,她就是那个将他推入困境,却还浑然不知的人。 邢漠北仰头看着她微微薄怒的样子,她生气的时候,秀气的黛眉会蹙在一起,潋滟的唇也会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蓄势待发的火气,像是下一刻就会跳起来的小兽。 看多了她淡然温和的样子,她这个模样,他倒是第一次见,不过他反倒觉得这样的她才更真实一些。 对于她的提问,邢漠北显然也没打算隐瞒,向后靠在椅背上,坦然开口道:“是,你说的都对。” 他这样坦诚,反倒是让叶亦欢有些乱了阵脚,半晌才气结道:“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一直自认为你是一个心胸坦荡的人,却没想到你会耍这样的心计……” 她情急之下也不管什么用词礼貌,索性一股脑的把自己全部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我虽然和你接触的不多,可是我一直把你当做是一个正人君子,认为你是个认真负责的好父亲,觉得你是个能力卓绝的成功商人,你几次三番的帮我,我也非常感激和愧疚,可是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手段……你这叫,这叫……” 邢漠北只是神色淡淡的听着她声声控诉,直到她最后都已经有些词穷,他这才打断她的话,直白道:“如果我说了那图是用来和凌南霄竞争的,你是不是就不会给我指出其中的问题了?” 叶亦欢一顿,看着他眼底有些黯然的神色,点头肯定道:“对,我告诉过你,我不会和我爱的人做对手,又怎么可能帮助他的敌人。” “那就对了。”邢漠北轻轻一笑,“叶老师应该还记得,当时你问我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你就已经说出了你自己的见解。” 叶亦欢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有些底气不足道:“那你当时也可以打断我的话,可是你没有!你就是存有私心!” “对,我的确是存有私心。”邢漠北毫不掩饰的对她坦白,目光一瞬不瞬的的盯着她。 这是叶亦欢第一次发现邢漠北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深邃晦暗的眸子里充满了恋慕的情感,仿佛是一直抑制的感情在一瞬间爆发了,从此再也无法隐藏一般。 叶亦欢被他这样灼热的眼神看得脸都有些发烫,只好不自觉的的别开了眼,生硬道:“总之我今天来找邢总,就只是为了这两件事。手链已经还给你了,设计图的事,你做的非常不光明,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她说罢便转过头,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一般的想要赶紧离开,身后的邢漠北却忽然叫住了她,“你就不想知道我有什么私心吗?” 叶亦欢的脚步猛地一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她听到邢漠北从椅子上站起来,步伐沉稳的走向他,愈是接近,她的心都紧张的加速起来。 邢漠北慢慢走到她面前,叶亦欢低着头,只能看到他一双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站在自己面前,耳边是他平缓的呼吸声。 须臾之后,她听到他醇和温润的声音从头顶轻轻的飘了下来,“叶亦欢,我的确很喜欢你。”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他的声音温柔清淡,叶亦欢的心跳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只听得自己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脸上也是滚烫的温度,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从她懂爱的那天起,她爱的人就是凌南霄,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类似表白的话,即便是当初上学的时候有男生喜欢她,可是也都很含蓄,有的送她礼物,有的送她情书,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直白地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然而当她已经看过那些梦幻飘渺的风景,在她已经不再幻想的年纪,却有一个英挺隽逸的男人,毫不掩饰的对她说,“我很喜欢你。” 心动吗? 叶亦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说不心动是假的。 面对这样一个芝兰玉树的优秀男人,恐怕任何女人都无法不心动,可是叶亦欢很清楚,她的心动更多的是在于震惊和难以置信,而不是说一种男女之间的悸动。 叶亦欢给了自己三秒钟来平复情绪,三秒钟之后,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镇静,坦然,没有一丝的忸怩。 邢漠北盯着她澄澈的眸子,心里便知道了她的答案,可还是看她唇角一点一点的绽出了笑容,冲着他浅浅的弯了弯腰,“谢谢邢先生能喜欢我,可是我已经结婚了,从我爱上凌南霄的那一天起,我这辈子就没打算会喜欢别人。希望以后我还能和邢先生维持原来的距离,不要为对方的生活带来困扰。” 她一番话说得极其客气,虽然眼中带着苦涩和自嘲,却也隐隐有一丝自豪。 她这一辈子如果只爱凌南霄一个人,确实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叶亦欢说完这番话便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心跳也没有了方才的快速。 直到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邢漠北神色落寞的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失落的扯了扯嘴角。 这个女人永远都把自己的界限划分的如此清楚,有时候他倒是希望她的世界可以不这么黑白分明,那样的话,他或许还有一线希望,能够挤进她的心。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他或许也就不会喜欢她了吧。 邢漠北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向办公桌,长指捻起桌上那条蓝钻手链,紧紧地握在了手心,眼里有些怅然若失,却也有着不甘心。 凌南霄,你到底何德何能,竟会让叶亦欢对你死心塌地到如此地步? * 自从申恬醒来之后,凌南霄就已经有两天没有再回过家,叶亦欢想给他解释那个设计图的事都没有机会。 一直到第三天,她终于有些按捺不住,放学之后便打车去了仁济医院。 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她和邢漠北的关系还没说清楚,那边申恬又醒来了,简直是前有狼后有虎,她如果再不警惕起来,她和凌南霄之间的关系迟早要崩裂。 叶亦欢赶到医院的时候,申恬的病房里一阵其乐融融,除了凌南霄,他的母亲蒋静心和申恬的妹妹杜梓涵也在,凌南霄靠在窗台上没什么表情,蒋静心则坐在床边关怀的给申恬喂粥,那场景还真是像极了一家人。 她站在外面看了一眼,随即缓缓推开病房的门。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一瞬间落在了她的身上,病房里霎时静寂无声,叶亦欢只觉得被这几束复杂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看向了窗口的凌南霄,却见他蹙眉看着自己。 申恬的气色已经比前些天好多了,杜梓涵看见了也是一副怨妇脸,蒋静心更是厌烦的将粥碗摔在了柜子上,站起身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她的婆婆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申恬的前面,反倒是像看仇人一样看着她。 这样的认知让叶亦欢难受极了,可她还是极力挤出一个笑,嗓音黯哑道:“我来看看申恬……”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蒋静心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仿佛她再在这里多呆一秒,蒋静心就会抄起扫帚将她赶出去一样。 叶亦欢孤独而无助的站在病房中央,眼眶有些温热,她急忙低下了头。 站在窗边的凌南霄看她有些委屈的脸色,心里霎时烦闷起来,两步迈上来将她扯到自己身后,对着母亲蹙眉道:“来都来了,您还喊什么!” 蒋静心还想说话,倒是申恬拉了她一把,笑着圆场道:“欢欢来了就坐吧,站着做什么呀。” 蒋静心看她这么通情达理,回头瞪了叶亦欢一眼,故意扬高声音道:“恬恬,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了,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吗?有些人不能给她好脸的,想想你这两年怎么过来的。” 申恬听了她的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蒋静心则无奈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她明嘲暗讽的话让叶亦欢心里更加难受,眼睛酸涩的想落泪,可是她的骄傲却不允许她在申恬面前哭出来。 蒋静心转头看到凌南霄还挡在叶亦欢面前,心下更加气恼,让开位子招呼他道:“阿霄,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喂恬恬喝粥啊!” 凌南霄下意识的看了叶亦欢一眼,随即不情愿的拒绝道:“您不是在哪儿坐着吗,干嘛还叫我过去?” “你这孩子!”蒋静心暗自瞪了他一眼,一步上前将他拽过来按在椅子上坐下,命令道:“快点给恬恬喂粥,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凌南霄被她训斥的烦躁不堪,只好端起小碗,一勺一勺的给申恬喂粥。 他的神色倒是平淡无奇,可是转头看向申恬,唇角含笑,一副幸福满足的小女人模样,完全忘记了旁边还站着这个男人的妻子。 “这才对了嘛,阿霄你也是的,既然每天都来医院,那就多陪陪恬恬,你以前不就一直很期盼她赶紧醒来吗?” 蒋静心依旧在旁边喋喋不休,看到叶亦欢黯然神伤的眼神,更是露出了畅快得意的笑容。 叶亦欢听着她的话,不由自主的咬紧了下唇,心里更是疼的连呼吸都困难。 他这两天果然是都在医院守着申恬,是啊,他那么希望她醒来,现在当然更是要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叶亦欢,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可是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疼呢? 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凌南霄这边给申恬喂着粥,视线却不时地瞟向了叶亦欢,看到她垂着头站在地中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他越给申恬喂粥就越是觉得烦闷,手上的碗仿佛有千斤重,片刻之后,凌南霄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气氛,猛地起身,对着叶亦欢冷声道:“你来了不会就是为了杵在那里当木桩子的吧?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给申恬喂粥!” 他本就不想做这些事,如果不是被母亲逼着,他才不会给申恬喂什么粥。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了,以前天天盼着申恬能赶紧醒来,甚至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叶亦欢的身上,认为都是她造成了一切的不幸,可是现在申恬醒来了,他反倒觉得自己有些接受无能了。 凌南霄他的话音一落,叶亦欢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凌南霄的本意是想让她接替自己的位置,他并不想跟申恬那么亲近。可是这话在叶亦欢听来,倒更觉得他像是在把她推到了申恬的身边,让申恬把她当使唤丫头一样随意使用。 她就那样瞠大双眼震惊的,久久的望着他,凌南霄被她的眼神看得心烦意乱,说出的话也极其恼怒,“傻了你?让你过来,听不懂我说话吗?!” 都说薄唇男子最是薄情,时到今日,叶亦欢才是真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她看着他一闭一合的双唇,每说的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在她的心上,震惊的几乎无法做出反应。 病床上的申恬,唇角隐着一抹得意的微笑,旁边的蒋静心轻蔑的望着她,就连一直低眉顺眼的杜梓涵都是一副“你活该”的表情。 叶亦欢愣了足足有半分钟,随即才恍恍惚惚的走向病床,端起了那个印花的小瓷碗。 味道清香的糙米粥,她一下一下的搅动着,申恬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佯装关心道:“欢欢,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没事。”她面无表情的回答,随即舀了一勺粥,递到了申恬嘴边。 一勺接着一勺,直到粥碗快见底的时候,申恬的脸色忽然变得难受起来,呻吟道:“欢欢,你喂的有点太快了,我好像噎着了。” 叶亦欢看着她也有些不知所措,还是蒋静心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她厉声训斥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倒水啊!你长脑子是做什么用的?!” 她这才晓得要去倒水,可是眼前一片氤氲,就连手都在颤抖,凌南霄站在一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冷着脸色大步走上来,劈手夺过她手上的水杯,顾自的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转身的一刻,叶亦欢听到他低低的斥了一句,“真是笨死了。” 他本意是想表达她怎么就不会小心一点,不要被母亲抓到小辫子,总是被骂。可是在叶亦欢听来,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句骂她,却在心疼申恬的话。 她只听到了他话中的怨怪,却没有听出其中的心疼。 叶亦欢捧着水杯走到申恬面前,她本来就因为凌南霄的责怪而在难过,即便双手捧着杯子,却也在不停地颤抖。 申恬看她端着杯子,伸出手去接,叶亦欢看她接了杯子便准备松手,可是申恬的指尖却忽然一缩,一杯水便悉数洒了出来,玻璃杯也掉到地上摔得稀碎。 蒋静心听到声音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推到了一边,叶亦欢被她这么突然地一推,险些就撞到了柜子上,幸好凌南霄眼疾手快的托了她一把。 “恬恬,你怎么样?烫到哪里没有啊?”蒋静心一边关切申恬,一边回头冲着叶亦欢怒骂道:“端个水都端不住,我看你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我们阿霄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还一脸委屈的站在那儿做什么!出去!” 凌南霄听着母亲尖锐刺耳的骂声,又回头看了看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叶亦欢,脸上顿时一片铁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出了病房。 身后依稀能听到母亲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一直拉着她走到了角落里,刚想回头训斥她两句,却见她已经小声地哭了起来。 从她走进那个病房到现在,她一直都忍着眼泪,可是到现在这一刻,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她终于再也无法强装坚强。 其实那杯水一点都没有倒在申恬身上,只有少量的一点倒在了床铺上,其他的都泼在了她的身上,可是所有的人都反过来训斥她,就连他也是护着申恬。 凌南霄看她哭的隐忍而委屈,又看到她被烫的发红的手,心里又疼又气,嘴上也失了分寸,冲口训斥道:“我看你真是笨的无可救药了,端个水都能洒了,你的脑子都装的什么?不会是都装着邢漠北吧……” 平时看着挺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怎么关键的时候总犯这种低级错误,水洒了就洒了,居然还能把自己烫到。 他蹙着眉执起她的手审视起来,叶亦欢却只听到他训斥的话,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流着泪冲他喊起来,“对,我就是笨的无可救药,你的申恬多聪明,那你回去照顾她啊,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我一点用都没有,你去找她啊!我们离婚,你满意了吗?!” 她说完这番话,连眼泪都顾不得擦,转身便哭着跑出了医院。 “叶亦欢,你站住,你……” 凌南霄看她跑了,急忙便想去追,可是蒋静心却恰好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他要走,扬声叫了一句,“阿霄!你去哪儿?!给我回来!” 凌南霄只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再转头看向叶亦欢离开的方向,只剩下空荡的走廊,哪里还有叶亦欢的身影。 蒋静心见他没反应,又把声音提了一个八度,“凌南霄!妈妈叫你呢!回来!” 他烦躁的咬了咬牙,转身跟着蒋静心回了病房。 申恬看他一个人回来,先是得意的笑了笑,随即便敛去笑容,故作忧色道:“欢欢怎么没回来?” “你管她什么死活!” 蒋静心不由分说的将凌南霄按在了椅子上,又对申恬和蔼的笑了笑,“恬恬啊,这周的周末是你凌伯伯六十大寿,不如你也一起来吧,还有个人能陪陪我。” ******************************************************************************************************* 老邢:“表白被拒,感觉不会爱了……” 图图:“乖儿子,送你一首《我爱的人她却不爱我》,角落里哭去吧╮(╯▽╰)╭”   ☆、104她给你母亲下毒 蒋静心不由分说的将凌南霄按在了椅子上,又对申恬和蔼的笑了笑,“恬恬啊,这周的周末是你凌伯伯六十大寿,不如你也一起来吧,还有个人能陪陪我。” “好啊……妲” 申恬刚想答应,凌南霄却已经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转头对母亲沉声道:“妈!申恬刚清醒,不适合去那种闹腾的地方,您还是让她在医院好好养病吧。”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避免让这三个女人见面,一个叶亦欢已经让他都头大了,再加上母亲和申恬,岂不是连房子都要掀了。 申恬见他一副决绝的模样,可怜兮兮的恳求道:“南霄,我已经没事了,我醒来这么久,一直呆在病房里也觉得挺闷的,而且我也很久没见过凌伯伯了,就让我去吧,好吗?” 凌南霄本想说不行,可是申恬直接越过他,拉住了蒋静心的手,撒娇道:“伯母啊,您让我去吧,好不好?窀” 她这一招曲线救国可谓是用的极其绝妙,蒋静心被她这甜甜的话说的心都快化了,拍了拍她的手背,怜爱道:“好了好了,让你去,一定让你去!” 凌南霄看着她俩的样子,自知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是徒劳,只好识趣的闭上了嘴。 * 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叶亦欢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哭了很久。 她哭,不是因为申恬的得意,不是因为蒋静心的责骂,而是因为凌南霄对于申恬的保护和对她的训斥。 如果说这世上能有什么能伤到她的话,那么非凌南霄莫属,他的一个动作,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让她难受好多天。 而那之后,凌南霄也没有再回过家。双方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冷战,谁都不肯先站出来说一句软话。 一直到叶亦欢的手机日程弹出了凌振霆生日的提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给公公准备礼物。 那天下午,叶亦欢在办公室里收到了一个快递,拆开来看,里面是一条香槟色的及膝短裙,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凌南霄苍劲有力的字在上面写着—— “今晚六点半回老宅,不许迟到!” 命令一般的语气,即便是面对着没有感情的纸张,她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写下这几个字时的霸道。 他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说会来接她的话,言下之意,是想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吗? 叶亦欢兀自的苦笑了一下,转而将盒子收进了柜子里。 * 凌振霆这一次的寿宴对于Adamas来说很重要。 Adamas现在可以说是困境重重,他们必须要在Diamond专刊发布之前就赶紧提升公司形象,而提升形象的最佳途径就是让老董事长凌振霆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告诉股东以及董事会成员们,还有他这个顶梁柱撑着。 叶亦欢换了凌南霄快递给她的那条裙子后,便打车去了凌家老宅。 寿宴是在老宅展开的,凌振霆向来不喜欢抛头露面,这场寿宴虽然是做给媒体看的,可是老爷子也不想过多的铺张浪费,因此也就没有去酒店大肆操办,只请了一些生意上的熟人和平时来往比较密切的老朋友,以及一些作风比较正派的杂志主编。 远远地就看到了老宅外面灯火通明,道路两旁都停着各种名车,排场一点也不亚于高级酒会。 虽然今天是凌振霆大寿,可是叶亦欢也没有刻意的打扮,只是简单的画了个裸妆,再搭上凌南霄给她的那天裙子,却也已经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抱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大盒子走进老宅,凌振霆正和老朋友说话,一看到她来了,急忙跟朋友说了一句“失陪”,便向她走过来。 “欢欢,你来了?” 到底是过寿,老爷子的精神头显得更加好了些,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叶亦欢笑着点头,把盒子递到他手上,“爸爸,生日快乐。” “哈哈,好,好。”凌振霆伸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套琉璃的国际象棋。 老爷子平日里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就是喜欢下棋看书,叶亦欢买的这套国际象棋,每一个棋子都晶莹剔透,堪称上品。 “有心了,有心了。”凌振霆连连称赞,把象棋交给一旁的小保姆,便带着她走进宴会。 今天来的人确实不少,除了老爷子生意上有交情的老朋友,就连凌南霄的那几个发小也来了,五六个气质卓绝的男人聚在一起嬉笑打闹,看到她之后却纷纷停下动作,敛了神色冲她微微颔首。 叶亦欢也抿唇含蓄的笑了笑,转头在房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凌南霄的人。 他父亲过寿,他怎么还没有出现? 叶亦欢有些失落也有些奇怪,神色郁郁的走向放酒的桌子,刚端起一杯酒,她的父亲叶书华就朝着她走过来了,脸上还带着一副不满的神色。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南霄呢?” 叶书华今天也是一身庄重的西装,可是看她的脸色却满满的都是怒其不争。 叶亦欢有些不耐的抿了一口香槟,别过眼,语气生硬道:“我怎么知道?” 叶书华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斥责道:“你自己的丈夫去哪了,你都不知道?你每天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躁动,两个人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见凌南霄神色凛然的出现在了门口。 凌南霄今天穿了一身藏蓝色的Zegna的西装,白色的衬衣上打了米色的领带,沉静却又高雅,脸上带着惯有的清淡,只是在走进来的一刻,唇角多了一抹公式化的笑容。 叶亦欢放下酒杯,正要走上去,却被他身边随即而来的一个女人震得生生顿住了脚步。 申恬穿了一袭黑色的长礼服,肩上披着一条浅灰色的兔毛披肩,长发弯成了优雅高贵的发髻,红唇潋滟,耳珠上挂着白金的耳坠,举手投足间透着一分逼人的贵气。 蒋静心正给两个贵妇人说着理财投资的问题,看到申恬来了,急忙撇下贵妇人走到申恬面前,拉住她的手亲切道:“恬恬,你怎么穿得这么少?不过你今天可真是漂亮极了,外面一定冷吧?赶紧进来坐。” 就连一旁的叶书华也震住了,瞠大眸子走到叶亦欢身边,惊讶的声音都在颤抖,“那个女人……那不是申恬吗?!她什么时候醒来的?!” 叶亦欢看着申恬侧目对着旁边的凌南霄笑了笑,自然而然的挽住了他的手臂。 凌南霄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持,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不经意的瞟到了怔怔的站在大厅中央的叶亦欢身上,动作不由得一顿。 这两个人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凌南霄淡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申恬则是一副女主人的样子依偎在他的身边。 凌振霆一看到申恬缠着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也不顾周围的宾客,一把拉住叶亦欢,对着儿子扬声道:“南霄,过来!” 凌南霄闻声转头,看到父亲身边的叶亦欢后,眼底先是闪过一丝复杂,随即便向着他们走去,身边的申恬却从始至终都挽着他,一下都没有放开过。 两个人刚走到眼前,凌振霆便一把将儿子拉到了自己面前,转而将叶亦欢推在他怀里,蹙眉低声道:“带欢欢去吃点东西,来的这么晚就算了,连自己身边该站什么人都不晓得了?” 申恬的手瞬间僵持在了半空中,眼底先是闪过一抹嫉恨,随即很快便掩饰好,将带来的礼物递到凌振霆面前,笑吟吟的祝贺道:“凌伯伯,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您生日快乐。” “嗯。”凌振霆只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便招呼小保姆接过她的礼物,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一眼。 申恬对老爷子的无视又气又恨,险些咬碎了压根,却又不好发作,只好维持住自己大方得体的笑容。 另一边的凌南霄则带着被父亲推到自己怀里的叶亦欢走到一边,两人从始至终也没说过一句话,他低头看了看她今天的打扮,温文恬静,比申恬浓妆艳抹看上去顺眼多了。 可是她连眼都不抬一下的漠视又是什么意思? 凌南霄被她冷淡的态度搞得有烦又气,转身扔下她走向了自己那一群发小。 孟靖谦看着他一脸漠然的走过来,笑着勾住他的肩膀揶揄道:“哎,看来珠围翠绕的感觉也不好啊,看某人这个样子,怎么这么抑郁呢?” 凌南霄回头白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孟靖谦无谓的撇了撇嘴,呷了一口红酒,冲着那边和蒋静心谈心的申恬扬了扬下巴,“嘿,你旧爱醒来了啊?什么时候醒的?” “大概有四五天了吧。” 孟靖谦不经意的随口道:“是嘛,那恢复的挺好啊。” 他不过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却让凌南霄蹙起了眉,转头看向他,莫名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啊。”孟靖谦耸耸肩,若无其事道:“我就是觉得她恢复的不错,四五天就已经行动自如了,一点也不像个躺了两年的人。我以前接过一个车祸导致植物人的案子,那个当事人在床上躺了一年半,醒来之后做复健就做了一个多月,而且还有肌肉萎缩的现象,不过看你那旧爱……浓妆艳抹,气场逼人的,还真是恢复的挺好的,看来人家昏迷的时候,你照顾得不错啊。” 孟靖谦本是一句无心的调侃,可是凌南霄听着却渐渐警觉起来,看着在那些贵妇当中游刃有余的申恬,眼神也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他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申恬一直躺在病床上,可是他总觉得她仿佛精神很好,除了刚醒来的那天有些虚弱,再之后便一直神采奕奕的。 可是他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毕竟人跟人的体质不一样,就连医生也说申恬年轻恢复得快,让他可以不要过于担心。 孟靖谦看他脸色不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凌南霄淡淡的回过神,暗自在心里劝慰自己,或许真的是他太敏感了。 申恬在床上躺了两年,他有一大部分时间都在她身边陪着,她如果有什么异常,他应该早发现的,不是么? 寿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凌振霆便端着酒杯走到大厅中央,对着所有来宾开始致辞。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生日宴,凌振霆说话也比较公式化,期间也提到了凌南霄这一次输掉了对决的事情,以及Adamas未来的走向。 一说到那次对决,凌南霄就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人群之中的叶亦欢,却见她也看着自己,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表现的都已经很明白了。 寿宴是以自助形式办的,致辞结束,凌振霆便带着凌南霄和那些商场上的老前辈们取经探讨,叶亦欢始终也没有时间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反倒是被蒋静心叫到了厨房去给客人们准备酒水。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申恬竟然也在厨房里。 申恬今天一来就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招呼着客人们,再加上她和凌南霄一起出现,有几个贵太太甚至以为她才是正牌的凌家少夫人,拉着她好一番的谄媚讨好。 见她走进来,申恬抬头冲她笑了笑,依旧是一副高贵优雅的模样,“你来啦。” 躺在床上两年,再醒来却依旧能在瞬间就成为众人的焦点,除了申恬,怕是任何人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叶亦欢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她一眼,继而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找出开瓶器开了一瓶人头马。 琥珀色的酒液倒进杯子里,晶莹而魅惑。申恬向后靠在流理台上,看着她倒酒,浅笑道:“这么久不见了,欢欢,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叶亦欢又拿出一个杯子,听了她的话,眼都没抬一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有呢?”申恬咯咯的笑着,轻掩的唇角满是流光溢彩,随即向她靠了靠,一脸的单纯无害,“说说你是怎么抢了我的未婚夫,说说你是怎么爬上南霄的床的。” 叶亦欢的手一顿,转过头讥嘲的看向她,“我不用爬上他的床,我们是夫妻,本就睡在一张床上。” “是嘛……”申恬挑眉,涂着丹寇色的指甲端起她刚刚倒好的酒,晃了晃酒杯道:“你觉得,有我在,你们还能在一起睡多久呢?” 叶亦欢看着她挑衅的模样,忽然就笑了,笑得轻蔑而又无谓,“你不是一直都在吗?我们该结婚也结婚了,有你没你,有什么改变吗?” “叶亦欢,你!” 申恬气结,瞪着眼睛盯着面前淡漠冷静地女人。 两年还真是让叶亦欢变得不一样了,如今的叶亦欢比两年前还要理智,已经不是她两句话就能刺激的失控的人。 叶亦欢懒得再和她纠缠,端着一托盘的酒便准备出去,申恬却忽然拦住她,将一杯果汁放在托盘上,眨了眨眼道:“这个是凌伯母要的橙汁,我要去洗手间,你帮我拿给她吧。” 她看着申恬转身走出厨房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也没有多想,端着托盘便走了出去。 叶亦欢将一托盘的酒放在了供应酒水的台子上,这才端起蒋静心要的那杯果汁,走向了正在和几位贵太太说话的婆婆。 彼时蒋静心正在给人做理财分析,叶亦欢走上来,一句“妈,您要的果汁”,瞬间打断了她的思路。 蒋静心劈手接过她手上的杯子,蹙眉训斥道:“没看到我正和人说话吗?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 叶亦欢的手还顿在半空中,最终只好有些难过的慢慢垂在了身边,低声抱歉道:“对不起,打扰您了。” 她说完,低着头便向一旁走去,却听到方才和蒋静心说话的王太太忽然道:“凌太太,这是您的儿媳妇儿呀?” 蒋静心不情愿的笑了笑,“是啊,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 “嗨,我还以为那个恬恬是您的儿媳呢,那姑娘一看就聪明伶俐,讨人喜欢。” 蒋静心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哎,快别提了,要不是她,恬恬早就是我儿媳了,估计我现在连孙子都抱上了!哎,不说了不说了……” 她说罢便气郁的喝了一口果汁,叶亦欢已经走远了,却还能听到她们在背后议论着,心里更加难受,几乎是逃一般的跑出了宴会。 凌家的花园很大,她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凌南霄带她来的。 那一次他的父母都不在家,他领着她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给她讲了很多关于设计的知识,还用萨克斯给她吹了一首《我心永恒》。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场景,他靠着窗棂吹着萨卡斯,温柔沉静的目光不时地望向她,她抿着唇,偷笑着趴在他的书桌上,听着那首能传世万代的曲子。 那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喜欢的人如此优秀,优秀到她自惭形秽,却又万分骄傲。 可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申恬转学到了她的班级,她介绍了两人认识,再后来,她和凌南霄的两个人中间,便多出来了一个申恬。 凌南霄第二次带她来自己家的时候,恰巧申恬也在,他便将两个女孩儿一同带回了家,可是没想到母亲蒋静心竟然在家。 蒋静心一眼便喜欢上了贴心嘴甜的申恬,哪怕叶亦欢那一天表现的再好,蒋静心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或许从那一天起,申恬就已经成了蒋静心认定的儿媳妇儿。 叶亦欢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花园里泥土的清新窜进鼻息,夜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整理好心情,重新回到宴会上。 可是等她再回到宴会上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却都已经风云突变。 她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大厅中央,有的人在呼喊,随即其他人都聚拢过来,叶亦欢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发沉,脚步慢慢的走向人群,越是近了,她就越是紧张。 等她拨开人群挤进去的时候,却已经被里面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蒋静心躺在地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整个人已经昏厥不醒,甚至已经口吐白沫,凌南霄则半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母亲,脸色焦灼的呼唤着,申恬也蹲在旁边,急的眼睛都红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叶亦欢焦急的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蒋静心,心急的问道:“阿霄,出什么事了?” 凌南霄甚至来不及回她的话,抬头对着人群喊了一声,“去叫绍城过来!” 马上便有人去找顾绍城,凌南霄也不敢随便乱动,只好抱着母亲,焦心的对宾客们询问道:“刚刚谁在我母亲身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和蒋静心说话的王太太连忙向前挤了挤,“刚才我在凌夫人身边。” 凌振霆也走上前,面容焦灼的问道:“我太太怎么会突然昏厥呢?王太太,你有没有看到她吃了什么?” “我……”王太太欲言又止的望了叶亦欢一眼,“刚刚少夫人给凌太太端了一杯橙汁,我看凌太太起先还好好地,忽然脸色就变了,然后……然后就开始吐白沫……” 四周的目光霎时都聚集在了叶亦欢身上,她摇着头想反驳,凌南霄只抬头瞥了她一眼,那一眼,有质疑,有失望,还有一种强烈的警惕,随即又心急如焚的呼唤着母亲,“妈!您怎么样?坚持一下,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很快便有人找来了凌南霄的发小顾绍城,他拨开人群走进来,蹲下身翻了一下蒋静心的眼皮,又查看了一下状况,抬起头脸色凝重道:“应该是中毒了,赶紧送医院吧!” 凌南霄一把抱起母亲,申恬也小跑着跟上去,他走出了一段距离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瞪住还愣在原地的叶亦欢,怒斥道:“你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 有亲说最近这两天很虐,╮(╯▽╰)╭难道我心理变态了嘛……居然没觉得虐……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后妈。 SO:大家应该看得出申渣女和杜二是两个级别,申渣女的功力显然已经修到了一定境界,不过狐狸都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大家稍安勿躁~~~   ☆、105当初我就不该让你活下来对峙渣女 叶亦欢这才怔怔的站起身跟上去,凌南霄正在做刑警的朋友拦住其他的宾客,沉声维持着秩序,“大家都安静一下,先不要走!” 凌南霄开着车,一路飞速的将蒋静心送往医院,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申恬抱着蒋静心坐在后面妲。 外面的景物飞速的向后倒退着,叶亦欢侧眼看了看身旁的男人,薄唇紧抿,脸上是一片凝重凛然的神色,双手紧紧地攀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恨不得能把油门踩到底。 刚刚顾绍城说蒋静心是中毒,可是怎么可能呢? 寿宴上的所有食物酒水都是凌家请了酒店里的掌厨来做的,每一道菜都是经过蒋静心亲眼过目的,难道是酒水的问题?之前的香槟她也喝过,没有任何问题,后来的洋酒是她亲手端上去的窀。 除了…… 叶亦欢猛地抓紧了裙摆,瞳孔倏然紧缩,除了申恬递给她的那杯橙汁! 凌南霄的车很快就开到了京大附院,医生和护士也早已等在了急诊门口,他的车一停下,医生们便将蒋静心弄上了急救推车,急急忙忙的推进了急救室。 叶书华跟着凌振霆,还有一行小辈也都迅速的赶了过来,却见凌南霄正垂着头靠在急救外面的走廊上,叶亦欢脸色担忧的想靠近他却又不敢,反倒是申恬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不时地安抚两句。 凌振霆一路赶来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接近冬月的天,可是老爷子的额头上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跑到凌南霄面前,便心急的问道:“你.妈她怎么样了?啊?” 凌振霆虽然有时看不惯妻子的强势专横,可到底是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伴儿,突然中毒进了急救室,他自然是比谁都心急。 “正在抢救,爸,您先坐一下吧。” 凌南霄拥着父亲坐到椅子上,急救室里还争分夺秒的进行抢救,可是外面的人却只能心急如焚的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 一旁的童非神色凝重的走上来将他拉到了一边,看了看叶亦欢,压低声音道:“我和靖谦他们几个刚刚已经问过现场的宾客了,事发的时候你母亲正和几位老总的夫人说话,据她们讲,当时你母亲是喝了叶亦欢递过来的果汁,后来没过多久就昏厥了。装果汁的杯子,还有今晚的饭菜,我们都各样带来了一点,已经让绍城送去检查了,你不用太担心。” 关键时候还是这几个朋友最靠得住,凌南霄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随即拍了拍童非的肩,“谢谢了。” “这么客气做什么。”童非笑了笑,转头走开了。 凌南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蹲在墙角的叶亦欢。 此时的她还是一脸的惊魂未定,从来到医院之后,她就一直蹲在墙根底下,眼中有担忧也有害怕,不时咬着唇抬头看一眼急救室上面那盏刺眼的红灯,随即又失望的低下头,满目心急。 直到一双黑色的Zegna手工皮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叶亦欢这才慢慢地抬起头,凌南霄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冷冷的道:“你跟我过来。”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叶亦欢急忙站起身来追了上去。 凌南霄径直走到了空寂无人的安全通道里,叶亦欢也跟着他走进去,走廊里只亮着一盏苍白的声控灯,凌南霄站在窗台边望着她,眼中满是对她怀疑的打量。 “那杯果汁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你拿给我妈的?” 他声音清冷的开了口,叶亦欢一愣,随即急忙摇头解释,“那个果汁是我拿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妈为什么会中毒,阿霄,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杯果汁是申恬递给她的,在此之前被做过什么手脚,她真的全都不知情。 凌南霄听着她辩解的话,忽然想到那天他问她邢漠北的设计图时,她也是这么说的,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说她什么都没做过,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何其无辜的样子。 “你是不是因为申恬醒来了,我妈对她好,却总是对你恶语相向,所以你心生不甘,才想出这种招数想要报复她的?” 这样的指控她怎么承受得起,叶亦欢听着他这样的话,看着他失望冷漠的模样,心几乎都揪成一团了,上前抓住他的衣袖,眼泪也跟着流下来,“阿霄,别人不相信我无所谓,可是你要相信我……” 凌南霄看着她哀恸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发闷,可是想到王太太的话,想到还在急救的母亲,他却决绝的甩开了她的手,“叶亦欢,有人亲眼看到是你把果汁端给我妈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她即便对你再不好,可她也是我妈!” “你也说了,那是你的母亲,我怎么……我怎么可能害她,阿霄……” 她伸手去拉他,泪眼模糊了整个世界,也模糊了她爱的人的脸,凌南霄却已经不愿再听她说一句话,冷着脸色走出了楼梯间。 她站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苍白的声控灯没有多久就灭了,陌生的空间里漆黑而又可怖,却都比不上他的字字苛责来的让她心惊害怕。 叶亦欢缓缓蹲下身,捂着脸小声的呜咽起来,空寂的楼道里只有她幽长悲恸的哭声久久回荡不散。 凌南霄再回到急救室外面的时候,里面的抢救仍然没有结束,他走过去同焦灼担忧的父亲并排坐在椅子上,眼前却满满都是叶亦欢拉着他哭泣的脸。 申恬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身边,抬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五根纤长白皙的手指,葱白的指尖上涂着妖娆的丹寇色指甲油,圆润而饱满,带着温温的热度,包裹着他的手。 凌南霄缓缓的抬起头,却见申恬冲他安抚性的一笑,柔声道:“放心吧,伯母不会有事的。” 他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终于没什么感情的点了点头,“嗯。” 从楼梯间里走出来的叶亦欢,就这样看着他们俩柔情蜜意的互相安慰,心疼的几近窒息,眼眶酸涩难耐,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而那两个人则完全把她当做空气一样无视了。 申恬依然握着凌南霄的手,视线却忽然落到了对面的叶亦欢身上,随即勾唇笑了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门被医生推开的一瞬间,凌南霄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凌少放心,令堂已经是氰化物中毒,幸好送来的及时,我们已经给她进行了洗胃,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可以转送到普通病房了。” 一旁的凌振霆长长的松了口气,拍着胸口感叹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蒋静心很快就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周围的亲友们都为了上去,叶亦欢也走上去想帮忙,然而她的手刚搭上蒋静心的病床,凌南霄便冷厉的喝了她一句,“你去一边儿呆着吧,这里不用你管!” 双手僵在了半空中,周围所有人都侧目看她,有同情的也有“你活该”的,叶亦欢看着他厌弃的眼神,最终怔怔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蒋静心很快就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就连申恬都跟了进去,却只有她一个人被隔绝在外面。 叶亦欢跟在他们后面走到病房外面,隔着窗户看着申恬安抚着他,她就像是沾染了剧毒的人一样,任何人都要对她退避三分。 叶书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看着里面的景象,冷着脸压低声音训斥道:“你是怎么回事?还真胆子大到去给你婆婆下毒了?” 如果说凌南霄不相信她,她是伤心落泪的话,那么她的父亲也不相信她,她就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有时候叶亦欢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世上是不是就只有她一个人遇到了这样的父亲,宁愿相信别人的话,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 叶亦欢只是眸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叶书华,随即没什么感情道:“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天不早了,好走不送。” 她今天已经太累了,申恬和凌南霄的柔情蜜意,蒋静心中毒,凌南霄的质疑,现在连他的父亲都站出来指责她,她真的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书华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刺得一恼,要不是因为这是在医院,他险些就又扬起了巴掌。 “你自己好自为之,只要不离婚,你过成什么样都行!” 叶书华凉凉的瞥了她一眼,走病房对凌振霆安抚了两句,这才离开了医院。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安慰自己的女儿一句。 叶亦欢站在寂静的走廊上,兀自扯了扯嘴角,缓缓地转身走向洗手间。 晚上的医院里总是静的可怖骇人,洗手间里的水龙头哗哗的流着水,叶亦欢掬起一抔水扑在脸上,冰冷的水刺得她一个激灵,纷乱的脑子似乎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女人,脸上还挂着水珠,双眼通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果然啊,无论是穿上多么美丽的锦衣华服,参加怎样奢华盛大的宴会,她始终都是那个被人忽视遗忘,甚至遭人嫌弃的叶亦欢。 叶亦欢自嘲的笑了笑,旁边却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接着耳中便传来一个清丽娇媚的女声,“独自舔伤口的感觉应该很不好吧?啧啧,真是让人心疼啊。” 申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她的妆容依然精致完美,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容颜,随即从包里掏出一瓶眼唇卸妆乳,轻轻地擦掉唇上妖艳的口红。 叶亦欢的脸色倏然凛冽,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拿起自己的包便向外走去。 “毒害婆婆的罪名可是不轻,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律师,看在我们多年闺蜜的份上,我可以让他帮你少遭两年的牢狱之灾,怎么样,欢欢,我对你好吧?” 叶亦欢的脚步猛地一顿,继而转头看向面前的申恬。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似是有着无限媚意,红唇微勾,黑色的长款礼服衬得她就像老式电影中能勾人魂魄的黑公主一般。 “闺蜜?”叶亦欢挑眉嗤笑,眼底是一片清冷的讥笑,“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只能和两个字划等号,那就是——恶心!” “恶心”两个字几近咬牙切齿,申恬的手猛然收成了拳,嫉恨的死盯着她,随即撩了撩头发,笑道:“两年了,你别的没变,这张嘴倒是变得厉害了许多,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叶亦欢看着她风情万种的样子,心里反感的直想作呕,脸上是轻蔑的嘲讽,“申恬,其实跟你越接触,我就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狗。因为狗永远都是狗,人有时候还真不是个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叶亦欢,你!”她极尽讽刺的话让申恬脸上完美的伪装几近撕裂,眼看着她转身要走,忽然怒极反笑道:“既然你的嘴这么厉害,那你倒是去告诉凌南霄事实的真相,看看有谁会相信你。” 叶亦欢猛然转过头,眼神冷厉的瞪视着她,语气中也是抑制不住的薄怒,“是你在他.妈妈的果汁里下毒了,对不对!” 她一早就知道事实是这样的,这个女人躺了两年,醒来之后非但没有对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有所悔悟,反倒是愈加的险恶阴毒了! 申恬看着她锐利的眼神,只是无谓的笑了笑,“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下没下毒,又有谁看见了?” 叶亦欢看她一副无辜又无所畏惧的样子,心里那股怒气愈烧愈盛,脸色骤然一变,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在空寂的卫生间里响彻起来,叶亦欢这一巴掌打得又准又狠,几乎是下了十足的力气,甚至反作用力让她自己的手也疼的发麻。申恬把她打得脸偏到了一边,甚至连头发都散开来,遮住了她的眉眼,看不清表情。 “他.妈妈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下毒害她!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活下来,哪怕和你同归于尽,也好过让你今天再重新来害人!” 叶亦欢攥紧自己发麻的手,神色凛然冷厉的望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的咬牙道。 对面的申恬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随即抬起头看着她,脸上不知何时已经爬了满脸的泪水,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小鹿一样的呜咽着:“欢欢,我知道你是怕我醒来之后和你抢南霄,可是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的转变太过突然,叶亦欢的眉心一拢,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身看向外面。 凌南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身后,脸色阴沉而冷厉,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骇人的戾气,而他身边还跟着孟靖谦和童非几个朋友,几个男人都不自在的四处看着,尴尬而又别扭。 他刚刚送自己的朋友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刚走到这里就看到叶亦欢给了申恬一个巴掌。 还是童非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送到这儿就行了,我们几个先走了,伯母醒了之后,替我们问声好。” 那几个男人说着便准备离开,临走之前,每个人都不忘眼神复杂的回头看她一眼。 凌南霄冷着脸走进来,看到申恬捂着脸小声地哭着,眸色倏然晦暗,转头对叶亦欢沉声道:“道歉!” 叶亦欢仰头迎视着他,“我不觉得我错了,我不道歉!” “你打了人还没错?那你觉得怎样才算错?!非得杀人放火才算错?呵,我倒是忘了,这种事你也不是没做过!” 凌南霄的脸上满是失望和痛苦的讽刺,隐在袖口下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她刚刚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平时那么淡然温和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那么狠厉决绝的话来,甚至要和申恬同归于尽都不能容忍她的存在。 她究竟有几张脸?温柔浅笑的她,细致入微的她,阴狠毒辣的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事到如今,凌南霄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叶亦欢心里锐痛难忍,刚想张口解释,对面的申恬却已经细细弱弱的哭了起来,“南霄你别怪欢欢,都是我不会说话,惹了她生气……” 所以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面目狰狞的牛鬼蛇神,不是心狠手辣的巫婆妖女,而是像面前表面上这样圣洁无邪,实则阴险无比的堪比白莲花一样的前女友。 叶亦欢倒退了一步,指着申恬悲凉道:“阿霄,你好好看清楚,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如果不是她,妈现在也不会躺在医院,你……” “够了!”凌南霄厉声打断她,摇着头失望道:“叶亦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医院卫生间的水龙头坏了,一滴又一滴的水滴下来,就像是一颗颗眼泪一样,敲击在她的心上。 叶亦欢看着他眼里的怀疑和防弊,就知道他已经相信了面前的一切,她再说什么也都是徒劳,半晌才悲哀的笑了笑,“是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没有爱上你,我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那是她爱了凌南霄十年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感情产生了怀疑和死心的想法。 她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想要在他们面前显得不那么狼狈可怜,可是却发现嘴角僵硬的怎么也扯不出一个弧度,最终只好僵直的转过身,缓缓地走向外面。 凌南霄听着她飘忽微弱的声音,心里又痛又沉,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却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旁的申恬看着他怅然若失的脸,心里又气又急,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娇娇柔柔的叫了一声,“南霄……” 然而凌南霄却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冷淡道:“我妈那边的情况还不稳定,我得过去照顾着,不能送你了,你自己早点回病房去吧。” 他说罢便转身走出了洗手间,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申恬看着他的背影毫不犹豫的消失在了门口,双手越攥越紧,牙根都咬的“咯咯”作响,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和气大方,已然是一副几近爆裂的阴毒嘴脸。 看样子凌南霄已经是对叶亦欢动心了,她不下点猛药是不行了! * 叶亦欢回到家后一夜未睡,就连她身上那身香槟色的礼服都没有换,靠在落地窗下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才缓缓回过神来。 一夜未眠的结果就是整个人都虚发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栽倒一样。 叶亦欢撑着僵硬冰冷的身子从地上站起来,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又给自己做了一顿早餐。 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这样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她和凌南霄刚结婚的时候,这场婚姻仿佛只是她一个人在执着,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导自演,在外人眼里却是一部搞笑剧。 收拾停当之后她便打了车去医院。 昨天的事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和蒋静心还有凌振霆解释一下,毒害婆婆这样的罪名她不能背,也背负不起。 叶亦欢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有凌振霆一个人守在妻子的身边,年过半百的男人,鬓发都已经斑白,抓着妻子的手,伏在床边沉睡着。 她咬了咬唇,走上去轻轻拍了拍凌振霆的肩,小声换了一句,“爸爸……” 凌振霆几乎是在一瞬间坐起来的,先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妻子,随即转头看向身边的叶亦欢,叹了口气,疲累道:“欢欢,是你来了。” 老爷子也是守了一夜,浑浊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整个人又累又乏,没有一点精神。p 叶亦欢看得也心急,只好安抚道:“爸爸,您守了一夜了,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照顾妈妈。” 凌振霆也有些累,看着叶亦欢坚定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欢欢,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洗把脸。” “您放心吧。”叶亦欢重重的点头,看着凌振霆起身走向外面,她忽然又出声叫住他,“爸爸,您相信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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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玻璃杯直直的砸在了叶亦欢的额头上,一杯水都泼在了她脸上,有些微烫的感觉,可是她没感觉到,只是觉得额头上有阵阵的锐痛。 她只觉得有些晕,抬手抹了一把,竟然摸到了一把粘稠滑腻的鲜血。 “你还嫌害我害的不够?是不是看我还没死,所以又想给我下毒?啊?你年纪不大,心怎么这么黑!” 蒋静心才刚醒来,半靠在床头指着她便破口骂道,她骂的又急又冲,就连指尖都在不停的颤抖,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一睁眼就看到叶亦欢端着杯子在她面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到了她那天给她端果汁的事,下意识的就联想到叶亦欢是没有得手,所以想再害她一次。 拎着早餐回来的凌南霄,一推开病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母亲靠在床头,指着叶亦欢破口大骂着,而那个女人则捂着额头,满头满脸都是水,地上还有一个碎了的玻璃杯。 凌南霄心上一惊,扔下早餐就冲到了叶亦欢的面前,看着鲜血从她捂着额头的指缝里渗出来,几乎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你怎么样?啊?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他扳起她的脸,叶亦欢却低着头不肯就范,凌南霄的脸上又急又心疼,一把扯下了她的手。 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有一个指节长的伤口,触目惊心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血液混着水渍在她的脸上蜿蜒着,显得刺目而又惊心,就像是染了血的彼岸花,妖冶而凄厉。 叶亦欢满手满脸都是血,凌南霄被她这样的状况震得竟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掏出手帕捂在她的额头上,抬头冲蒋静心薄怒道:“您这是想干什么?” 蒋静心本来也被吓得不轻,可是看着儿子这么护着叶亦欢,心头那股怨气却又忽然冲了上来,硬声道:“我怎么了?!她要给我端水,我哪知道那水里有没有下毒!” “那您也不能用杯子砸她!她再怎么样也是您儿媳妇!” 凌南霄回头怒气冲冲的剜了母亲一眼,拥着叶亦欢的肩便要出去,蒋静心却又叫了他一声,“阿霄,你怎么能为了这个女人和妈妈顶嘴,你……” “她是我的女人!要打要骂也只有我能来!” 凌南霄扔下这句话,搂着叶亦欢的肩便转过身,她却侧身躲过了他的触碰,转头大步的向外走去。 脸上手上都是粘稠的血液,辛甜的铁锈味弥漫在鼻息间,刺激的她几欲作呕,温热的液体不停地流出来,她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血迹,心里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越走越快,医院走廊上的人都侧目打量着这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纷纷为她让开道路。 “叶亦欢,你站住!”凌南霄小跑着追上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 他用力太猛,叶亦欢几乎倒在了他的怀里,他这才看到她的样子,鲜血几乎淌了大半张脸,睫毛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血还是泪,眼泪流了满脸,混杂在血液里,顺着下巴滴下来。 凌南霄从来都没见到过她这样触目惊心的样子,一时间心上又疼又急,按紧她的伤口便拽着她走向外科。 他带着她进了科室,手帕拿下来的时候,伤口还在不停地冒血,她的眼睛通红,可是却已经不再哭了。 他看着医生给她消毒上药,消毒水浸在她伤口上的时候,她疼的都闭上了眼睛,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肯吭一声,饶是凌南霄平日里强势霸道惯了,可是看她疼成这样却还强忍着,竟也有些不忍心看。 直到医生将她脸上的血迹都擦干净,他看着她清丽苍白的脸色,这才声音暗哑的问了一句,“她要不要缝针,以后会不会留疤?” 那道伤口就在左眉上方,虽然不长却很显眼,如果留了疤,以后一定难看死了。 “好在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保护得好了也不会留疤,最近洗脸洗澡都要注意,不要沾水,等结了痂也要注意,不要把痂泡了水,不然就容易留疤了。” 他一字一句都仔仔细细的记在了心里,可是再看向她,却是一副平静漠然的样子,好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受伤的明明是她,可是他却比她还要紧张,还要疼。 伤口很快就包扎好了,光洁的额头上被贴了一块四方形的纱布,碍眼而又刺目。 凌南霄跟着她从科室里走出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他受不了她这样沉默不语的态度,一步冲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臂。 叶亦欢抬头定定的看着他,“你还有事吗?” “你跟我妈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拿杯子砸你?还有,你是傻子么?她砸你,你就不会躲开?!” 他的语气又气又急,明明是想关心她的,可是到口的话却变了味,竟是一副训斥的口吻。 叶亦欢看着他愠怒的脸色,忽然就轻轻的笑了,蒋静心那杯子扔过来的突然,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砸了,可是到头来却成了她的错。 她突然觉得好累,不想说话,不想解释,什么都不想去做了。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她仰头看着他,澄澈的眼底竟如一汪死水,“是我错了,我不该无事献殷勤的跑来照顾她,她杯子砸过来的时候,我应该飞快的躲开,被她砸了,是我的不对,凌少,我向您母亲道歉。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她说的太过平静,凌南霄被她的一句“凌少”击的心上一震,甚至被她平静的态度搞得有些慌乱,抓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他一松开她的手,她就转身向楼梯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而凌南霄就这样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竟忘了追上去。 * 叶亦欢从医院出来后便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 额头上不时还会传来阵阵锐痛,可是却都比不上心上的痛。 她一直以为蒋静心只是不喜欢她,却没想到原来蒋静心已经对她厌恶怀疑到如此程度。可是别人怎么看她,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凌南霄怎么看她,他昨天让她给申恬道歉,今天又来指责她,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哪怕只是一点也没有。 都说婚姻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可是他们之间的基础早已腐烂崩塌,这样的婚姻,真的还能继续下去吗? 叶亦欢仰头看了看晦暗的天空,入冬了,不仅气温变得低冷下来,就连晴天的日子也渐渐变少了。 她摇头兀自笑了笑,正要过马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嘀嘀”的喇叭声。 叶亦欢闻声转头,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随即便露出了邢漠北温润隽逸的俊脸,淡淡的冲她浅笑,“叶老师,你去哪儿?我送你。” 他的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醇和温然,那天的表白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他们之间还是老师和家长的关系,从来没有过什么俞越之情。 叶亦欢停下脚步冲他笑了笑,“邢先生……” 然而她刚刚开口,邢漠北的眸光却倏然凌厉,随即便推门下了车,大步上前审视着她的包着纱布的伤口,语气也随之凛然,“你受伤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凌南霄对你动手了?!” 就连一个外人都先想到她受伤是因为他,叶亦欢苦涩的牵了牵嘴角,摇头道:“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邢漠北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可是她一脸不想多说,脸色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整个人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放心她一个人。 “你跟我来。” 他说着便把她拽上了车,动作又快又决然,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霸道,叶亦欢只是片刻的愣神,再反应过来已经坐到了她的副驾驶上。 “邢先生……” 叶亦欢转头瞠大眸子愕然的看着他,邢漠北却已经不由分说的发动了引擎,他大约是正值盛怒,油门一踩,车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即便是再温文尔雅的男人也会有自己强势的一面,就如同此时的邢漠北一样,薄唇紧抿,脸色凛然,甚至隐隐还带着一抹隐忍的怒气。 他这个样子,叶亦欢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没有凌南霄生气时那么冷戾,可是那股周身散发出的森寒也仍然让人心窒。 邢漠北只是阴沉着脸色开着车,直到叶亦欢发现他渐渐向着榕城郊区的方向开去,外面的景物也渐渐变得萧条凄凉,她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转头张皇道:“你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邢漠北只丢给她这么一句话,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叶亦欢看着不停倒退的景物,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一切都变得荒凉起来,心里也不由得渐渐慌张起来,就在她甚至有了一种要跳车的准备的时候,邢漠北的车终于停了下来。 “哧——”的一声刹车,叶亦欢惯性的向前一栽,待自己镇静下来,这才发现邢漠北将车停在了一个还在建盖的工厂前面。 叶亦欢怔怔的看着外面的工厂,“这是……” “下车吧。”邢漠北转头冲她笑了笑,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一些。 这是一间很大的工厂,虽然现在还处于建造的过程中,可是远远望过去也能看得出厂子的外形是以钻石为原型的,并且是一个倒三角形的白钻样子,宏伟而壮观。旁边则坐落着另外几个大小不一的小写字楼,有心形钻,也有梨形钻,一眼望上去就像是散落在人间的繁星,耀眼且夺目。 “这是我们公司在国内落成的最大的钻石工厂,以后公司的重心也会渐渐转移回国内,从设计到制造,一切都将由公司内部进行,不会再交给国外生产了。” 邢漠北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那座属于自己的工厂,脸上有了一抹难掩的骄傲,微微上扬的眼尾也昭示着他要将Dick这个品牌打入国内的决心。 叶亦欢仰头看了看他眼中的精芒,沉吟了片刻,低声道:“你这些也算是商业机密了,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给你透露出去?毕竟……我可是你竞争对手的妻子……”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眉眼低敛,落寞至极。 ********************************************************************************************************* 噗,蒋女士你就作吧,总有你哭的那天…… <推荐闺蜜好文《难得情深》,最深情的大律师,最温婉的小会计,喜欢宠文的亲们不要错过~~~   ☆、107她被爆早年堕胎东窗事发二更 邢漠北只是微微扬了扬唇角,笑得不以为然,“我如果真怕你透露,我就不会带你来了,更何况这本来也不是什么要保密的东西,媒体早就已经捕捉到了这个消息,只不过我一直压着没有让发布。更何况,以我和你丈夫之间的竞争,这种事根本就瞒不过对方,我想你家凌总才就已经知道我有意进军中国市场了。” 他那句“凌总”隐隐带着一点戏谑,叶亦欢反倒是笑了,虽然笑得很浅,额头上那块刺眼的纱布更是衬的她苍白羸弱到了极点,可是却仍然坚韧倔强。 邢漠北的心上蓦然一痛,蹙眉道:“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了,反正凌南霄不在这里,没有人会说你的。窀” 叶亦欢听了他的话,反而是笑得愈发悲凉,邢漠北看不下去她这样强颜欢笑,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向其中的一幢写字楼走去。 与其说是写字楼,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玻璃房子,一走进大厅便是明亮晶透的地板和水晶吊灯,两旁还放置着各式精致华美的小玻璃橱,里边展着Dick珠宝自成立以来获得的各大奖项的珠宝作品,整个大厅华丽的让人难以置信,叶亦欢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童话故事里的镜子王国妲。 叶亦欢站在大厅里就已经被这样的景象震慑到了,瞠大眸子怔怔的看着这里面的陈设。 邢漠北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随即拉着她走向其中一个房间,里面隐隐能传出钻子和切刀的声音,待走进去之后,叶亦欢才发现这是一间钻石加工坊,一位络腮胡的外国男人正戴着手套,目光专注的审视着手上的一块钻胚。 “Jason!” 邢漠北扬声叫了一句,那个男人闻声抬头,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摘下手套向他们走过来,朗声道:“Hey!Sean,Who`is`she?” “She`is`Renee。”邢漠北说完又转头看向叶亦欢,“这是我们公司的珠宝定制工匠,Jason先生。” 叶亦欢含笑对着Jason问了声好,又仰头莫名道:“可是……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虽然已经不在设计圈里,可是也知道邢漠北今天让她看到的一切都已经俞越了界限,无论是自己的工厂还是钻石切割仿,对一个珠宝公司来说都是一件非常隐秘的事,是不允许参观也不可以让外人踏足的,就好比是打仗时的军备库,可是他今天却带着她走到了这样秘密基地一样的地方。 “你今天心情不好,就当是来这里散心了。”邢漠北云淡风轻的笑着,不以为意道:“你来这里不需要有任何压力,也不用当做自己是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就把它当做是一个小工坊。你小时候去过陶艺馆吗?你今天只当自己是被朋友带来来做手工的,把这里当做陶艺馆就可以。” 邢漠北轻描淡写的宽慰着她,随即带着她走向一个工作台,将她按在椅子上,又回头对Jason道:“给她拿个钻胚,Jason你今天先不用工作了,在旁边指导她一下,就当做是让她来玩儿的。” Jason先是回头看了看正在把玩手工刀的叶亦欢,又看了看面前一脸温润的老板,心里已经有了数,随即点头应道:“OK。” 按照邢漠北的吩咐,Jason给叶亦欢拿的是一颗今年才从南非开采出的顶级钻胚,其净度和品质都堪称极佳,邢漠北却毫不吝啬的把它当做“练手”的东西送给了叶亦欢。 Jason是来自阿姆斯特丹的高级宝石工匠,技术卓绝,眼光锐利。开始之前,他先是让叶亦欢简单的画了一个设计图,叶亦欢想了一下,最终却画了一个六角星。 相传,六角星预示着爱情,据说春天到来的时候,从上方看雪化开是六角星的形状,因此六角星也就预示着爱情的到来。 她虽然画的简单,只是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星,可是Jason却一眼就看出了她设计时与众不同的手法与娴熟的技巧。 要把钻胚制作成钻石,首先就要进行切割。Jason先在钻胚上做好了标记,随即便指导叶亦欢将钻胚安放在套架上,进行劈割。 从始至终邢漠北都坐在一旁看着她,她在工作的时候,眼神会变得格外专注明亮,薄唇微微的抿着,带些紧张和凝重。听着Jason的讲解和指导,她会不时地点头应和一下,或是提出自己的问题,得到答案后,会笑着连连点头说“I`see”,就像是一个认真的学生一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知识,会变得愉悦且满足。 她在遇到和钻石珠宝有关的事物后便会立刻深陷进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绚丽夺目的优雅气质。 她光洁的额头上还贴着一块刺眼的纱布,甚至隐隐渗出了血迹,脸色也有些苍白,可是却全都被她眼底的光芒掩住了,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其实叶亦欢的手并不能承受这么大的工作量,切刀用的时间一长,她就觉得手腕疼的几乎要断掉一样,就连手指都发麻的有些失去知觉,可是她看着那颗渐渐有了雏形的钻石,仍然咬着牙一点一点的打磨着,右手实在用不上力的时候,只能借助左手的力气。 她太过于倔强执拗,即便手疼的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可她还是不肯放弃,咬着牙愣是把最后一道工艺做完了。 邢漠北看着她坚持的模样,忽然就有些晃神。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叶亦欢对凌南霄的付出太多,太不值,且不说她的爱情,单说她为了凌南霄放弃了自己的天赋,就完全可以说是凌南霄毁了她。 “邢先生?邢先生!” 耳边忽然传来了叶亦欢的声音,邢漠北怔了一下,这才缓缓回神,看到她正坐在面前晃着手。 邢漠北掩过眼底的惋惜与心疼,弯唇笑了笑,“做完了?” “是啊,做完了。”叶亦欢也笑起来,眼尾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将掌心摊开在他面前,有些俏皮的问道:“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晶莹剔透的六角星钻石就躺在她莹白的手心里,虽然打磨和切割的技术一看就比较生疏,有的地方都被切刀划出了划痕,可是却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她的用心和坚持。 邢漠北拿起那颗钻石看了看,笑问道:“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你打算把它用在哪里?” 叶亦欢看着他,垂下眼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问他,“如果我说……有机会的话,我想把它嵌在我和凌南霄的婚戒上,你会生气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盯着邢漠北的双眼,心里也是万分紧张,越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有些微不可闻。 他给了她如此贵重的钻石,让她当做一块破石头一样玩儿,可是到最后她心里记挂的仍然是凌南霄。 邢漠北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和落寞,随即却很快掩好,一派轻松的耸了耸肩,“我为什么要生气呢?钻胚是送给你的,你想用在哪里,是你的自由。” 只是他有些难过,即便是散心放松的时候,她也不忘把凌南霄放在第一位。 他抬手将钻石放回到叶亦欢的手里,起身对她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是不早了,待他们走出钻石工坊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她就这样在工作台前专注的打磨了一整天的钻石,甚至都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而邢漠北也什么怨言都没有的一直陪着她。 Dick的工厂在榕城近郊的地方,回到市区基本上要用一个多小时。叶亦欢坐在邢漠北的车上,看着外面已经渐黑的天色,手心里紧紧地攥着那颗六角星的钻石,甚至硌的有些疼,可是心里却比上午轻松了很多。 蒋静心那个杯子虽然砸破了她的额头,可是她到底也是凌南霄的母亲,叶亦欢只当她是因为中毒入院而变得敏感急躁,尽量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去计较。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邢漠北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多嘴的去开口,只是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看着她半靠在椅背上望着外面,他反倒有些享受这样静谧的气氛。 直到邢漠北将车开回了市区,在等红灯的时候才想起问她一句回哪儿,转头却发现叶亦欢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接连几天的风波让她本来就很累,再加上昨晚一夜未睡,今天又搞了一天的钻石,整个人都已经困乏到了极点,靠在邢漠北的车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邢漠北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即将车开到了路边停稳。 她睡得很沉,车外的路灯透过车窗映照在她的脸上,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浅浅的弯着,睡颜恬静而温暖,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让人不忍心叫醒她。 邢漠北看她的脖子歪靠在椅背上,不由得蹙了蹙眉,从后座拿过一个U型枕,又轻手轻脚的扶起她,将U型枕垫在了她的肩窝上。 她的头发在动作中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邢漠北心上一动,犹豫了许久,才缓缓伸出手,替她拂开脸上的发丝,指尖不小心触到她温热的容颜,他就像是触电了一样,有些慌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叶亦欢受伤的额头又暴露在他的眼前,邢漠北看着那么大一块触目惊心的纱布,伸出手想轻抚安慰她一下,可是手指即将碰到她的伤口时,他却又猛地攥成了拳。 他再心疼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嫁作人妇,他也是一个孩子的爸爸,更何况两人都有着复杂的家世背景,太过接近,只能惹来无限的祸端。 恨不相逢未嫁时,说的大约就是如此无力而又令人叹息的情景。 邢漠北仰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翻出烟盒和打火机,推开车门下了车。 * 第二天清晨,叶亦欢是被外面的阳光刺醒的。 她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一件黑色的男士外套却从身上滑落下来。叶亦欢一愣,捡起外套看了看,又摸了摸脖颈上毛茸茸的东西,摘下来一看,竟然是个蓝色的史迪仔U型枕,一看就是邢乔那个小屁孩的东西。 在车上窝了一夜的结果就是整个人腰酸背痛的像是被拉进小巷子里打了一顿一样,脖子僵直的动弹不得,叶亦欢轻轻一扭,就疼的眉心都蹙在了一起。 她对着车里的陈设仔细看了一遍,又懵懵的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事,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自己竟然在邢漠北的车上睡了一夜。 清晨的阳光正好,邢漠北本人不在车上,而且也不知把车停在了什么地方,外面商店的店主正在弄卷帘门,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正提着公文包步伐匆匆的走向单位,孩子们则是笑容洋溢的背着书包,一切都像是万物复苏一样生机勃勃。 叶亦欢抬手按在脖子上,咬着牙扭了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这才想起自己上班要迟到了。 她急忙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机一直都是零点之后自动关机,然而她刚开机,杭璐的电话就切了进来。 叶亦欢本来还有些奇怪杭璐大清早给她打电话做什么,然而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那边的杭璐语气焦灼的喊着,“你现在在哪儿呢?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叶亦欢怔怔的答:“我手机关机了……怎么了?” “出大事了!”杭璐似乎正在赶路,说话的时候还气喘吁吁的,十分焦急的对她道:“你的事现在已经传开了,全校领导一大早就开始开会了,外面全都是你们班学生的家长,我现在正要去校长室看看情况,你听我说,今天你先不要来上班了,学校这边有我顶着,手机也不要开,不要看电视,不要上网,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什么都不要做,知道吗?”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叶亦欢有些莫名的握着手机,正要问杭璐是怎么回事,那边却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 叶亦欢蹙着眉拿下手机,刚挂了电话,随即另一个陌生号又打了进来,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的划开了接听,那边很快就传来一个语速飞快的女声,“喂,您好,请问是叶亦欢女士吗?我是京都日报的记者,关于您出轨Dick珠宝总裁邢漠北先生的事,我想跟您了解一下情况,您能不能向我们透露一下……喂,喂?!” 那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叶亦欢的心跳却已经飞快的加速起来,拿下电话一把按了挂断。 然而她刚挂断电话,手机却立刻再次响起来,这一次又是一个不一样的陌生号码。 叶亦欢看着不停叫嚣的手机,心里越来越慌,颤抖着双手按下了关机。 车门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邢漠北提着一大袋子早餐坐进来,冲着她温温的笑了笑,柔声道:“早上好。” 然而他的话音将落,叶亦欢却已经焦急的冲他低喊起来,“送我回家,快一点!出事了!” 邢漠北微怔的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模样,虽然有些困惑,却很快便发动了引擎,掉头向陶然雅居的方向开去。 *********************************************************************************************************************** 下章就是简介内容,大家不要错过~~~   ☆、108他步步紧逼你为谁怀过孩子怀孕真相三更 邢漠北微怔的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模样,虽然有些困惑,却很快便发动了引擎,掉头向陶然雅居的方向开去。 这一路上叶亦欢都在焦急的望着外面,看着飞速而过的景物,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甚至有种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感觉。 杭璐的话和那个记者的话,让她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一次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妲。 可是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严重到连家长都堵在了校门口,校领导大清早就召开紧急会议的地步? 叶亦欢越想就越觉得慌乱不已,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自己最近到底是出了什么能让媒体抓到把柄的事窀。 邢漠北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看着她紧紧地咬着唇,手指绞着衣摆,甚至带着颤抖,整个人都是一副高度紧张慌乱的模样,他甚至不敢去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很快就把车开到了她家外面,车都还没停稳,叶亦欢已经推开车门便跑下了车,甚至来不及对他说一句“谢谢”或是“再见”,她跑的又快又急,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邢漠北的视线中。 邢漠北怔怔的看着仪表台上面那一袋子早餐,随即缓缓地掏出手机,按下了开机。 他昨晚抽完烟,心情平复之后就回到了车上,一直陪着她。 这样静谧美好的氛围实在是太过难得,他不忍心去打破,也不想被公事或者是其他人来打破,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关了手机,今早天亮之后,他又去给她买了早餐。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她一醒来就会慌乱到这种程度? 邢漠北蹙眉看着自己的手机,然而刚开机,他就被屏幕上弹出的一条新闻推送震的瞠大了眸子—— “Adamas总裁夫人被爆早年曾堕胎,出轨对象或是Dick总裁邢漠北。” 早年曾堕胎几个字在一瞬间便闯进了邢漠北的眼中,刺的他眼睛都生生发疼。 叶亦欢几乎是一路狂奔回家里的,头发也在狂奔中散落开来,额头上还有汗珠,整个人都极其凌乱仓皇,从电梯里出来之后,她便直奔自己家门口,她太紧张了,甚至连指纹锁都解了好几次才解开。 然而当家门打开的一瞬间,叶亦欢却猛地被震在了原地。 客厅里坐满了人,凌振霆,蒋静心,叶书华,吴茵,凌南霄,甚至还有申恬。 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痛心疾首的凌振霆,鄙弃嘲讽的蒋静心,怒其不争的叶书华,欲言又止的吴茵,难掩得意的申恬,还有站在窗边脸色阴沉凛冽的凌南霄。 叶亦欢在门口怔怔的站了半晌,刚踏进一只脚,便听到蒋静心冷笑的讥讽道:“呦,还知道自己有家呢?和姘夫幽会回来了?” 脚步一顿,叶亦欢猛地抬头看向蒋静心,脸色变得冷硬而愠怒,就连眼底也是一片薄凉。 她敬她是凌南霄的母亲,因此一再的容忍退让,为的只是不想凌南霄两头为难,可是蒋静心却一再的出言羞辱她,不停地践踏她的底线。 看到她变冷的脸色,蒋静心的火也冲了上来,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抄起桌上的一叠报纸扔到她脚下,对着她厉声道:“怎么?难道我还说错了?你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怕被人说吗?!” 叶亦欢起先还想大声反问她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是低头看到那报纸上的标题和照片时,却猛地被震住了。 “Dick珠宝总裁夜会小学女教师,女方疑为华远集团董事长千金。” “Adamas总裁夫人约见Dick珠宝总裁,同回爱巢尽显亲密。” “传Adamas总裁夫人撇老公帮情人,Adamas评测会大败而归,总裁凌南霄神色阴郁。” 一叠报纸上满满都是她和邢漠北的照片和绯闻,从第一次她喝醉,邢漠北送她去酒店,到了后来的家访被人偷.拍,甚至连这一次Diamond对决,她在无意中帮了邢漠北的事都被扯了出来。 每一张照片的角度都用的极好,虽然像素不高,人脸也拍的模糊不清,可是从两人的姿态和动作却能看感觉到她和邢漠北极其暧昧,就连叶亦欢自己都觉得愕然。 然而这些都不是让她最震惊的,直到她翻到最后一张报纸时,看到白纸黑字硕大的标题,叶亦欢觉得自己的血液几乎都要逆流了,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照片上是的女孩是三年前的她,那时她才刚刚大学毕业,本该是青涩娇艳的年纪,可是却坐在医院里一条幽暗的走廊上,头低垂着,眼神空洞而绝望,手上还捏着一张纸。 题头是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华远集团千金早年堕胎照曝光,嫁入豪门之前便已怀孕。” “不是的……不是的……” 叶亦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至极,嘴里不停地嗫喏呢喃着,瞠大的眸子中满是惊痛和不堪回首,指尖捏着那张报纸,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仿佛陷入了极度恐惧之中,下一秒就会崩溃一般。 “当初她要嫁给阿霄的时候我就说过她不干净,你还不信我,现在把儿子的幸福都耽误了吧!” 蒋静心的嘲讽还在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凌振霆坐在一边叹着气摇着头,叶书华则握着他的手,抱歉道:“老凌,是我教女无方,给凌家抹了黑,给你和南霄也蒙羞,是我对不住你们……”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叶亦欢孤立无援的站在客厅中央,头上还包着纱布,就像是古时候受刑的女子,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她说句话。 凌南霄就这样靠在窗边,沉着脸色看着她,薄唇微抿,俊俏的侧脸紧绷,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比起别人的中伤诋毁,他的冷眼相待反倒更让她难受。 长辈们的责骂还在源源不断,坐在蒋静心身旁的申恬还不时地为她端茶递水,仿佛怕她口干了骂不出来一样。 蒋静心接过申恬手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惋惜又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摇头道:“哎……如果恬恬你没有出事该多好,我现在连孙子都抱上了,也不至于到今天这般地步,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申恬反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伯母,您也别怪欢欢,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她也只是一时糊涂……” 她嘴上是在为叶亦欢说情,实则却更是火上浇油,蒋静心听了她这话,本来压下去的火气又腾地窜了上来,指着叶亦欢尖声道:“她一时糊涂也得有个限度!不清白的嫁进我们凌家也就算了,现在还和竞争对手暗度陈仓,公司现在都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们凌家迟早得被她败完了!” 蒋静心这边说着,那边凌振霆也失望的看着她,沉痛道:“欢欢,你老实告诉爸爸,你和那个邢漠北,真的像报纸上说的那样吗?” 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着相信她的公公,今天却也站在了怀疑她的这一边,满眼质疑的看着她。 叶亦欢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一句,最后却只说出了无力而又苍白的三个字,“不是的……” 叶书华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更是又急又气,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凌家肯定是要说离婚的,那他的融资,他一手创建的公司都将要面临着不可估量的危机,要不是因为他这个女儿太过无能,他也不至于会一把年纪还腆着脸讨好凌南霄这个小辈。 他越想就越觉得气,当初和林晓君无爱的婚姻就让他煎熬了十几年,后来以为叶亦欢攀上了凌南霄这根高枝能让他的公司转危为安,谁知道她居然让煮熟了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现在就连一直站在叶亦欢这一边的凌振霆也倒戈了,叶书华放在身边的手越攥越紧,看着叶亦欢绝望的站在中央,心上盛怒难抑,忽然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向她砸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叶书华的举动震到了,就连蒋静心都没想到叶书华非但没有帮自己的女儿,反倒出手用杯子扔她。 叶亦欢的耳边依然是响不尽的喧嚣,甚至没有看到那个向她急速飞来的杯子,直到她被一个人牢牢地抱在了怀里,甘冽清爽的须后水味都窜进鼻息,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那个茶杯最终没有砸到叶亦欢的头上,反而是砸到了飞奔过来将她护在怀里的凌南霄的背上。 早在叶书华握紧手上的茶杯时他就已经警觉起来,可他心想着叶书华总不至于砸自己的女儿,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向叶亦欢扔出了杯子,而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扑上去将她护住。 茶水浸湿了凌南霄的衣服,叶书华一时间也慌了神,急忙起身道:“南霄,我……” 凌南霄依然抱着叶亦欢,冷着脸对他们扔出了两个字,“出去!” “阿霄……” 蒋静心还想再说什么,凌南霄却对着所有人都厉声喝道:“我让你们都出去!这是我家!” 几个长辈都深知凌南霄的性子,蒋静心穿好外套,挽着丈夫讪讪的走向门口,叶书华还想留下来说两句,吴茵却拉了拉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只有申恬一个人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伏在凌南霄怀里低声啜泣的叶亦欢,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狠色,随即得体的笑了笑,冲着凌南霄软软的说:“南霄,我……” “我说让所有人都出去,这当中也包括你!”凌南霄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怀里的叶亦欢已经哭得微微颤抖起来,他看到申恬站在原地还不走,忽然就暴怒的喝了一句,“我让你滚,听不懂吗?!” 很少有人见过凌南霄狠戾成这个样子,额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眼神凶狠的几乎能在下一秒就把人扔出去一样,就连站在门口的父母都有些不敢说话,申恬却硬是要在老虎口上拔毛。 蒋静心看到申恬被儿子这么一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恼火,她的儿子她最清楚,凌南霄向来是个容不得人磨他的性子,连这几个长辈都识相的要走了,她还非要站在这里吃排头。 眼看着申恬就要哭出来了,蒋静心烦闷的走上前拉了她一把,低声斥了一句,“先跟伯母回去吧。” 申恬泪眼朦胧的看了她一眼,终于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临出门时,蒋静心又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叶亦欢冷冷的说了一句话,“二手的房我们可以要,但是死过人的就不行了!” 她这句话自是在暗指叶亦欢打胎的事,一句话真的是狠毒到了极点,凌南霄甚至感觉到叶亦欢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房门终于被关上了,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而去,凌南霄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摇摇欲坠的女人,咬了咬牙,下了最大的决心,终于松手放开了她。 他一放手,叶亦欢就像是失去了全部的支撑力一样,一下瘫软的跌坐到了地上。 凌南霄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要伸手去拉她,却又忽然想到了她从邢漠北的车上下来的场景。 这些新闻昨天夜里就被曝光了出来,就像是一颗掩埋多时的炸弹终于爆炸了一样,在一瞬间炸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昨晚就一直在给她打电话,可是她的电话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今天一早,两家的长辈就杀到了家里,而刚刚,他却在窗口看到了她从邢漠北的车上走了下来。 他已经是如临大敌,可她却还在跟别的男人花前月下,果然,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凌南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许久才声音暗哑的问道:“你昨晚是跟他在一起么?” 事到如今,他甚至连邢漠北的名字都不想说了,统统都用了“他”来代替。 叶亦欢先是一震,随即扯了扯嘴角,苦笑着点了点头。 她已经不再解释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事到如今,她再多解释也是一定用都没有了。 凌南霄看着她甚至连多一句话都没有,以为她是已经默认了自己和邢漠北的关系,心里更是揪痛难忍,仰头自嘲的笑了两声,随即又低下头看着她,声音低哑的几乎不成样子,“我只问你两个问题,希望你能对我说真话。”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她哪句真哪句假,可是他还是希望她能说真话,哪怕这话是“我和他在一起”了,他也愿意接受。 叶亦欢抬手擦掉眼泪,声音飘渺而虚无,“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报纸上说你和他一起回家,是怎么回事?”凌南霄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声音沉沉的问道。 “学校安排家访,他也是我家访的家长之一,所以我才会去他家。后来我无意间看到了他桌上的设计图,以为只是普通的草图,就随口说了两句建议,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用来和你竞争的。” 叶亦欢仰头看着他,聚满泪水的眼中满是哀切的希望,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凌南霄看着她灼灼的目光,心里有一瞬间的动摇,随即长长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沉声道:“第二个问题……”他的声音一顿,随即咬了咬牙,几近艰难的从喉头挤出几个字,“你以前……是不是怀过孕?” 这几个字说出来的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疼的说不出话来了,可是比起他的难受,他更想知道这个结果。 然而叶亦欢只是闭上了眼,眼泪顺着眼角滑出来,绝望而又悲凉。 她的样子无疑就是默认了,凌南霄只觉得心口一窒,随即缓缓蹲下身,伸手扼住她的下巴,声音颤抖的几乎连不成线,“那个男人是谁?你究竟为谁怀过孩子?!” 他说到最后几近失控的低吼起来,就连掐在她下巴上的手也颤抖的使不上力。 他们第一次欢好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是处.女,可是在后来和她相处的过程中,他一直都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就在她怀孕的事实曝光之前,他甚至已经告诉自己,哪怕她不是第一次,他也能接受,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把自己当做是她第一个男人。 可是他现在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她不是第一次,甚至还为别的男人怀过孩子,而他为自己营造的一个完美的幻象,终于是被她一手摧毁,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母亲那句“二手的房子可以要,死过人的就不行”还在耳边不停地回响,虽然尖酸刻薄,可是却也是戳中了他最大的痛处。 或许一个男人可以允许自己的女人不是第一次,但是却没有多少男人能接受这个女人为别人怀过孕。 毕竟相夫教子是一件极其庄肃神圣的事,若非对那个人深爱至斯,又怎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忽然就觉得怕,怕她的心里还藏着一个他不知道的人,怕她爱的是另一个人。 叶亦欢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眼泪沾满了她的脸,曾经明亮的双眼就像是一盏被熄灭的灯,再也没有一丝光亮,黑暗的让人绝望。 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苦笑起来。 究竟是谁的孩子呢……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时她也不过是大学刚毕业,二十二岁的年纪。她在凌南霄的入职酒会上喝醉了,第二天却在陌生人的房间里醒来,她甚至连那个人都没有见到,就被外面突如其来的记者们吓得不知所措。 她惊慌失措的裹好自己,在无数的镜头之下跑出了那间总统套房,躲进了卫生间里,直到记者们都散去之后,她才敢偷偷的出来。 然而她被拍到的事却很快就发了新闻,叶书华花了大价钱,在第一时间封锁了全部的消息,回到家却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个耳光,咬牙切齿的骂她,“跟你.妈一样下作!”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虽然自己不明不白的失去贞洁,虽然她在夜里也常常哭着醒过来,可是事情没有传出去,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她崩溃的。最让她崩溃的是,她在一次聚会中得知,就在她在陌生人的房间醒来的那天,凌南霄和申恬发生关系,并且申恬怀了孕,凌南霄很快就会和她结婚的消息。 多么讽刺,他们在同一天出了这种事,申恬还有凌南霄,可是她却连自己怀了谁的孩子都不知道。 二十二岁,花一样的年纪,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开端,她却莫名其妙的怀了陌生人的孩子,她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叶书华也不会允许她留,所以她一直偷偷地瞒着,想找个机会去医院打掉。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随手扔在垃圾桶里的验孕棒竟然让吴茵发现了,那天晚上她一回家,迎面而来的便是劈手一个耳光,她被打的措手不及,甚至一下撞到了柜角上,头顶则是叶书华怒不可遏的咒骂—— “跟不认识的男人发生关系,给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孩子都有了!看样子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孽种是谁的,我叶书华丢不起这个脸,明天就去打掉!” 她那时身体一直不好,还贫血,本想对父亲说让她缓两天,可是叶书华却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第二天一早就让吴茵拉着她去了医院。 叶家好歹也是榕城的大户,叶书华也算是榕城有头有脸的商贾,医院里难免会有熟人。叶书华怕事情传出去会对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甚至不许吴茵带着她去大医院,最终只找了一个私人的小医院。 那是叶亦欢第一次感到绝望,她拿着诊断书,孤零零的坐在走廊上,护士很快就出来叫她,她无意识的跟在护士后面走进手术室,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私人医院的条件不好,她躺在手术床上,明明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孩子,可是双腿被摆成屈辱的姿势,羞耻的她忍不住想哭。 后来医生给她打了麻醉,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觉得自己仿佛流了很多血,源源不断的血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甚至连意识也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渐渐消散,耳边隐隐听到有人说“糟糕了,大出血”,“快去叫家属”之类的话,可是她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最后一丝意识散尽的前一刻,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铭刻在她记忆里的高大男子。 他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打比赛。 他在空无一人的大教室里拉着她的手写下自己的名字,温柔细心地叮嘱她早点回家。 他骑着车子带她从美丽的大学校园里飞驰而过,洒下一片欢声笑语。 他靠着窗棂为她吹“我心永恒”,给她传授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设计知识。 凌南霄,凌南霄,最后的最后,空白的脑中满满只有这三个字。 她那么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 她真的不想因为一场小小的人.流手术就这样死去,她还想看着他幸福,哪怕那个人是申恬,不是她。 只要他高兴,就好。 ******************************************************************************************************* (此段不在计费范围内) 艾玛,小图写这章的时候,自己也被虐哭了。关于离婚,我只能万分抱歉,按照大纲,这周是差不多能离婚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几百字的大纲,写出内容就变得很多,有些事情,不交代,大家会说我敷衍了事,交代了,又会说我拖文,所以我也真的很苦恼。对大家食言是我的错,本来编编安排今天是一万五更新,我更新一万七,就当是为大家补偿吧~希望大家理解。 另外关于虐的问题,这里差不多就虐完叶老师了,养文的亲们可以开啃了~为了避免大家喷我,我就直说孩子其实就是凌少的吧。 求长评~前两位会有机会在文中客串角色呦~╭(╯3╰)╮   ☆、109你的回忆是我最大的污点一更 叶亦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做完手术的第二天下午了。 叶书华最终还是对她手下留情,没有真的放任她不管,在她大出血止住之后,立刻就派人将她送到了大医院里。 她曾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那个冰冷肮脏的小医院里,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活下来了。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叶书华能帮她转院已经是法外开恩,让他来陪床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吴茵不是她妈,也不可能会在她身边照顾着,叶亦欢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上都干的泛起了皮,轻轻一扯嘴角,唇上就是一道血口子窀。 腹中的孩子已经化为血水没有了,她却忽然觉得很难过,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这个孩子和她有着割舍不断的情感,心疼的几乎喘不上来气,她想哭,呜咽了几声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原来欲哭无泪是这样让人绝望的感觉。 她出院之后没有多久,就传出了凌南霄和申恬在准备婚礼的消息。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八月份,是榕城的雨季。出院之后,她就每天呆在家里,有时坐在床上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就靠在床边看着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像是流不尽的眼泪一样。 凌南霄结婚前的两个星期,叶书华决定将她送到英国学珠宝设计,美其名曰是为了她好,其实叶亦欢很清楚,叶书华是怕她怀孕的事被传出去,他丢人。 凌南霄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眼中汩汩的泪和一望无际的悲凉,想抬手替她拭掉眼泪,手腕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所以,你在和我结婚之前,就已经和别人睡过,还有了孩子,对么?”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极为艰难,一句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声音嘶哑的像是失修已久的琴弦,峻峭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落寞和凄凉。 “对不起……对不起……”叶亦欢终于捂着脸小声哭起来,眼泪顺着指缝滑出来,啜泣着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也不想的……”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她宁愿选择不去参加他的酒会,或者是不跟他结婚。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瞒着他,可是婚前叶书华曾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她,这些事一定不能告诉凌南霄,凌家向来重门第,重清白,一旦知道她并非完璧,那这场婚事一定是继续不下去了。 叶书华把事情的利弊分析的极其严重,她也不敢再多言,带着这个最大的秘密嫁给了凌南霄。 凌南霄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忽然仰头笑了两声,连声讽刺道:“好啊,真是好,原来到头来,我才是那个最傻的人,叶亦欢你真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阴谋家,我对你刮目相看。” 面对他的讽刺,叶亦欢只能不停地说“对不起”,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再也没有办法隐瞒了,只能对他道歉。 “你不用说对不起。”凌南霄自嘲的笑了笑,峻峭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黯然和失落,他低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女人,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低沉而缓慢的道:“叶亦欢,我要跟你离婚!” 他没办法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知道的真相越多,就越觉得自己当初对她改观真是愚蠢到了极点,这个女人的心思深沉的可怕,他和她在一起,只会被她耍的团团转。 他没有办法和这样的女人共度余生,哪怕多在一起过一天都不行。 他的语气坚定而决然,叶亦欢先是一震,猛地仰头看向他,哽咽道:“欺骗你是我的不对,可是可不可以不要离婚?我……我……” 她“我”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没有给过她承诺,两人之间唯一的约定也已经形同虚设,建立在怀疑上的婚姻更是不堪一击。 她已经找不出任何能留住他的理由。 凌南霄的双眼泛着红,几近失控的冲她低吼道:“叶亦欢,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你把我当做玩偶一样耍的团团转,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有成就感?!” “不是的……不是,阿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她撑起身子拉着他,眼泪就像是绝了堤一样,哭的哽咽而悲伤。 “相信?”凌南霄轻轻喃着这两个字,抬手掐住她小巧的下颚,眼尾忽然扫过冷厉的光,一字一句的咬牙道:“叶亦欢,你配不起这两个字!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这种满口谎言的女人了!” < 他用力甩开她,起身便准备离开,叶亦欢倾身向前拉住他的手,几乎是半跪在地上的哭着恳求道:“阿霄,可不可以不要离婚,我们也有过很好的时候啊,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带我参加你们社团的联谊,你还对你的同学说会一直照顾我的……你说过的……还有前些日子,你说过有你在,我不用怕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那是因为于叶亦欢来说,她和凌南霄之间,唯一能证明他俩之间也有过好的时候的,就只有那些让她抱着不放的回忆。 她不敢把这些说出来,因为她只剩下这些已经过去了的,再也回不来的记忆,她怕一旦被否定,她就再也找不到能让自己坚持下去的勇气。 凌南霄停下脚步回过头,她拉着他的手,明明是温热的,可是他觉得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一样缠绕着他。 “没有过好的时候。叶亦欢,我跟你从来都没有过好的时候。你的那些回忆,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如果你非要说它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那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来!” 凌南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世上最卑微的东西,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冷冽和决绝。 那些记忆,曾经也像烙印一样铭刻在他的心里,初见时她的孤独无助,相似后她的如花笑靥,青涩娇艳的容颜,结婚后她的淡然处之,还有前些日子他们的欢好温存,一桩桩,一件件,明明都清晰地像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可是一想到她和邢漠北的巧笑嫣然,想到报纸上的尖锐报道,他甚至都快要想不起来他们的曾经了。 他们真的有过这些记忆吗?还是说,这些美好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臆想出来的? 叶亦欢看着他冰冷无情的眼神,拉着他的手终于缓缓地松开了。 终于还是被他绝情的否定了。 那些曾经让她以为是这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原来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甚至只是他拼命想要抹去的污点。 房门终于被人重重关上,叶亦欢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掉下来。 当初那些被她视如珍宝的记忆就这样被否定了,她还能拿什么再继续坚持下去呢? * 凌南霄走了之后,叶亦欢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天。 她看着外面的天色从一早的勃勃生机转到了午后的灼热难耐,后来又变成了黄昏时的薄暮朦胧,暮色斑斓璀璨,可是很快就被傍晚的夜色笼罩过去,随即万家灯火都被点亮,只有她这一盏已被一杯冰水浇得通透,从此再也无法明亮起来。 一天的景色就像是她对凌南霄的感情,从最初的情窦初开到后来的弥足深陷,再到最后的无望等待,她用十年的光景,换来了一场流水无情。 放在客厅里的电话忽然乍响,叶亦欢本来不想去接,任由它一直叫嚣的响着,可是电话却不知疲惫一般的响,她烦不胜烦,只好走过去接起来。 “夫人,我是Andy,我现在在您家楼下,老板吩咐我送您去老宅。” 这么晚召唤她过去所为何事已经不用再多问,叶亦欢也知道Andy为人办事,不想为难他,淡淡的道:“麻烦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她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把脸下了楼,一辆黑色的奥迪A8等在楼下,Andy见她出来便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 后面还有一更~~~亲们不要错过呦~~~去大宅必须是得有事发生了~~~   ☆、110挨打二更 她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把脸下了楼,一辆黑色的奥迪A8等在楼下,Andy见她出来便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一路上叶亦欢都没有问他有什么事,Andy很快就把她送到了凌家老宅,她一走向门口,大门就自动打开了,就像是已经恭候她多时了一样。 这样好的待遇,还是她嫁进凌家两年来的第一回妲。 叶亦欢兀自笑了笑,随即穿过花园走进了屋里。 凌南霄正面无表情的靠在沙发上,一旁的凌振霆也是脸色阴沉,蒋静心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和儿子说话却又怕吃了他的排头窀。 一直到叶亦欢走进来,三个人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先是下意识的看了凌南霄一眼,发现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对着两位长辈礼貌道:“爸,妈。” 蒋静心意料之中的对着她冷哼一声,倒是凌振霆板着脸“嗯”了一下。 几个人一时都没有开口,凌南霄靠在沙发上,脸色已经不再阴沉,只是冷的没有任何表情,许久之后才沉沉的开了口,“我要离婚。” 站在原地的叶亦欢只是笑了笑,悲凉而又自嘲。 她就知道他叫她来是要说离婚的,原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到了这种程度,哪怕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他的话音刚落,凌振霆已经拍案而起的怒声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公司现在已经是在风口浪尖上,这个当口你居然还敢离婚?!” 凌南霄扬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父亲,眼中是一片坚定决然,一字一顿道:“我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哪怕下一秒天塌了我也要离婚!” 凌振霆被他这番话气的浑身都颤抖起来,蒋静心急忙起身去安抚丈夫,老爷子却一把拨开她,大步走向凌南霄,一脸怒容的扯起他的衣领,喝道:“站起来!给我滚到书房去!以为你三十岁了,我就不会对你动手了是不是?!” 叶亦欢眼看着老爷子气的气都不顺畅了,急忙走上来拦住他,焦灼道:“爸爸,您心脏不好,不要动怒……” 老爷子的力气不大,可凌南霄还是被一把扯了起来,冷着脸的被父亲拽上了楼。 蒋静心和叶亦欢跟在后面紧拦慢拦仍然没拦住,等追上二楼的时候,书房的门已经锁了。 她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一叶亦欢双经过岁月沉淀的眼睛怨念而又毒辣的瞪着叶亦欢,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丧门星!” 那样怨恨的眼神,在叶亦欢的生命中,从此再也没有见过第二次。 而书房里,凌南霄挺直背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面无表情,倔强而冷峻。 凌振霆皱眉看着儿子那副不肯妥协的模样,愈发觉得火大,大步走到他面前,一脚狠命踹下去,凌南霄只是蹙眉晃了晃,薄唇抿的更紧,脸色也愈加决然,却又很快跪直了。 老爷子年轻时入伍,铁血军人的名号不是白来的,这一脚下去也给凌南霄踹的够呛,可是脾性在那儿,他就是被打死也绝不求饶。 “你倒是很有骨气么,嗯?”凌振霆转头从墙上摘了藤条,扬手抽下去连眼都不眨,“你现在岁数大了,翅膀长硬了是吧?离婚?你还想干什么?” 一藤条抽下去,凌南霄只觉得背上瞬间火辣辣的疼起来,薄唇微扬,他笑得有几分讽刺也有些自嘲,他小的时候也没少挨打,可现在奔三的人了,居然还能被这样打。 凌振霆扔了藤条,回身坐在椅子上,样子疲累又无力,“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可是你们是夫妻……” 凌南霄薄凉的笑了笑,“她的事,您是早就知道了吧?可您还是选择了让我们结婚。既然如此,您早就该料到了会有今天这种事的发生。” 凌振霆长长的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一样,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欢欢那件事,她自己也不知道缘由,她可以说也是一个受害者。你和申恬的婚礼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全公司都陷入了危机之中,媒体的揣测和董事会的施压不仅让股价下跌,更是让刚上市的新品滞销。车祸第二天欢欢就醒来了,她也伤的很重,头上还缠着纱布,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的走到我面前,说她一直很喜欢你,说想和你结婚。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联姻融资是最可靠的,欢欢的父亲向我提出了联姻的建议,我在考虑之后,就答应了……” “所以您在我和申恬婚礼取消的第三天,就让我娶叶亦欢,对么?”凌南霄的眼中满是讽刺,“难道对您来说,我这一辈子的幸福都不如您的公司来得重要吗?” “比起申恬,欢欢才是更适合你的那一个!” “她究竟哪里适合我?是接连不断的欺骗适合我,还是不停的玩弄各种手段适合我?!”凌南霄终于忍不住拔高了音量,“要不是因为叶亦欢,我现在已经和申恬结婚了!” “凌南霄!”老爷子终于拔高了音量,指着他喝道:“你最好能分清现实,你自己摸着心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申恬!” 凌南霄像是一下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仰起脸便反驳,“我当然喜欢申恬!我不喜欢她我为什么要等她这么久!我当初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他反驳的又急又燥,像是晚一秒就会被人误会一样。 书房的门忽然开了,蒋静心拿着备用钥匙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叶亦欢,脸色平静的有些吓人。 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就听到了他的那句话,清晰而又决断,毋庸置疑。 凌南霄回头便看到了她的脸色,晦暗而落寞,还带着浓浓的绝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有些慌乱。 蒋静心见宝贝儿子跪在地上,忙冲上来扶他,凌南霄却一把挥开了母亲,冷着脸大步走向叶亦欢,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不由分说的往楼下走。 他步子大,走的又快,叶亦欢一路上几乎是被他拖着走。 身后的蒋静心很快就追了下来,急急地喊着什么,可是凌南霄一句都没听进去,摔上家门直直走向自己的车,拉开后座的车门便把叶亦欢扔了上去,从始至终由不得她说一句话。 一路无话,叶亦欢坐在后座,看着外面飞速而过的景物,又转过头看了看认真开车的男人。 斑驳的路灯映在凌南霄的脸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阴沉着脸开车,双手紧紧地把着方向盘,额角似乎渗出了冷汗,背脊挺得笔直。 她在书房外面虽然没有听到老爷子用什么打了他,可是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被打的不轻。 凌南霄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几乎将平时回家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进了家,他也依旧冷着脸,顾自换了鞋就匆匆上了楼。 叶亦欢站在玄关口看着他上楼的背影,他身形高大颀长,肩宽背直,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会子连外套都没有脱,却反倒显得冷硬了些。 她从一楼的浴室洗了澡才上楼,而凌南霄已经洗了澡上.床睡觉了。 他依旧背对着她,只是半个身体都趴在床上,像是怕碰到背上的伤。 叶亦欢轻轻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习惯性的占据在自己的床边上,从始至终动作几乎轻到微不可闻。 同床异梦形容的大概就是他们这种夫妻,她永远看不透他心里想什么,而他则永远也不屑于去知道她想什么。 她对着一室的黑暗忽然就笑了,其实他们也有过很美好的过去,只是再美好的曾经,都在他说出“那是我的污点”的一刻,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后半夜的时候,叶亦欢听着他平稳沉沉的呼吸声,又小声叫他“阿霄”,见他没什么反应,才轻轻地从床上爬起来,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管药膏。 *********************************************************************************************************** ╮(╯▽╰)╭凌少被打了,叶老师你不是想半夜偷袭吧~~~明天万更离婚~再不离婚我也快Hold不住了……   ☆、111平静的离婚离婚一更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提出给他上药,是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允许的,她现在已经是走的步步惊心,稍不小心就会触碰到他的雷区。他的冷言冷语她已经听得太多了,而他否定了他们曾经的那番话,更是击破了她全部的坚强和坚持,她已经没有办法承受更多了妲。 更何况凌南霄也绝对不可能把伤露给别人看,他长这么大,流血受伤都可以,但是从来不肯在别人面前外露。 她半跪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掀开他的T恤,借着月光,很清楚的看到了他背上那条红肿的伤痕,伤口肿得大约有手指粗,从肩胛穿至腰部,像是一条蛇一样蜿蜒在他的背上,足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叶亦欢看得心都疼起来,伸出手指想碰一下他的伤,又怕惊醒了他,轻轻地弯了弯唇角,小声道:“你要离婚,和我好好说就是了,爸爸的性子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又何必非要闹在长辈面前,平白讨了一顿打……” 她的声音又低又涩,拧开药膏挤在指尖上,动作轻柔的将药膏地涂在他红肿的伤口上,喃喃道:“其实我知道这件事迟早会曝光的,只是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曝光,让你在大众面前丢脸了,你一定更恨我了吧……” 她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微微的哽咽起来,细细弱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脆弱,仿佛一触即碎一般窀。 微凉的药膏抹在凌南霄的伤口上,叶亦欢仰头轻轻吸了吸鼻子,可是眼泪却还是滑了出来,顺着尖俏的下巴滴在他的伤口上,惊人的热度几乎能灼伤他一般。 “对不起,阿霄,真的对不起……”她捂着嘴低低的抽噎起来,努力想让自己不要哭出声,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最后只颤颤的说出了一句,“对不起……可是你知道的,我是那么爱你……” 我是那么爱你,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跪坐在床上,浸凉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苍白的月色之中,带着飘渺,也带着脆弱。 叶亦欢忍住眼泪,紧紧地咬着唇,轻轻地将他的衣服拉好,又替他盖好被子,转身下了床,推开门走出了卧室。 直到房门被“咔嗒”一声的关上,趴在床上的凌南霄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背上的伤疼的火烧火燎,他根本就无法入眠,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睡意,却又被她一句软软的“阿霄”给弄醒了。 从她撩开衣服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就一直醒着,她温热的指尖上蘸着药膏,抹在他伤口上的时候带着丝丝凉意,很快就缓解了他的痛感,他有些紧张,却也有些期待的等着她的指尖扫过自己的背。 其实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眼泪掉在他伤口上的时候,他甚至都感受到了那滚烫的热度,烫的他心都揪起来了。眼泪当真是咸的,否则的话,为什么他会觉得伤口被蛰的那么疼呢? 其实他很想坐起来问问她,他在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却转而跟邢漠北出双入对。 他容忍不了,真的没有办法容忍。 凌南霄侧眼看了看外面的月光,苍白而冰冷,就像是她拉着他哭着说不要离婚的脸色一样。 他听到那句“我是那么爱你”的时候,心里也不由得动摇起来,可是想到那些报纸上写的内容,想到今天回到老宅时,母亲不停在他耳边说着申恬的好,他便再也无法动摇了。 离婚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 第二天凌南霄从卧室里一走出来便闻到了早餐的味道。 墨眉不自觉的蹙起,他僵直着背脊下了楼,却见叶亦欢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早餐,听到脚步声,回头冲他笑了笑,“你起来啦?赶快去洗脸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她依然是一身素白的家居服,淡粉色的围裙套在身上显得素雅又恬静,长发用一根发带松松的束着,脸上是惯有的微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凌南霄有一瞬间的恍惚,甚至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现在梦醒了,他们还是平静的生活在一起。 他不自觉的就挺直了背脊,昨天的鞭伤一下就裂开了,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不是在做梦,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凌南霄在楼梯上站了许久,久到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僵直了,这才缓缓地回到浴室里去洗漱。 他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叶亦欢已经做好了早餐,并且将每一种都已经摆好在了桌子上。 煎培根,太阳蛋,土司,草莓酸奶,其实还是他们平时吃的那几样,可是凌南霄今天却觉得这顿早餐格外丰盛,又或许是做早餐的人太过用心了,甚至让他觉得心里都沉沉的。 叶亦欢抬头冲他笑了笑,笑容明丽而恬淡,继而柔声道:“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凌南霄缓缓地伸出手拿起筷子,明明只是两根没什么分量的筷子,可是他却觉得有千斤重一般,筷子尖在太阳蛋上戳了两下,他又忍不住偷偷的瞥了一眼对面的叶亦欢,却只见她斯文优雅的吃着早餐,没有任何异样。 她越是淡然平静,凌南霄反而觉得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来气,半晌之后,他终于抬手将筷子拍到了桌上,蹙眉烦躁道:“我昨天跟你说了什么,你应该还记得吧?叶亦欢,不要以为你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真的没发生……” “阿霄。”叶亦欢抬头打断他的话,抿了抿唇,好久才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极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我们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好吗?” 她几近恳求的语气让凌南霄的心蓦然一软,饶是再烦闷,也被她这一句低声下气的话搞得没了脾气。 一顿早餐终于能平静的吃完,在这过程中,叶亦欢一直都在安静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反倒是凌南霄心里隐隐有些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时不时的偷偷瞄她一眼,在看到她波澜不兴的脸色之后,心里便有些按捺不住的失落。 叶亦欢很快就吃完了早餐,收起面前的盘子走向厨房,凌南霄则像是开了慢动作一样,一口一口都嚼的慢吞吞的。 她收好了餐具,再回到餐桌上的时候,手上却多了一张纸。 凌南霄的心头突地一条,嘴里的食物也瞬间变得索然无味,瞠大眸子看着她将那张纸放在桌面上,“离婚协议”四个大字刺得他眼睛都生生发疼,拿着叉子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叶亦欢将那纸离婚协议向他面前推了推,仰起头冲他微微一笑,“离婚协议我都已经打好了,之前你说的房子车子什么的,我什么都不需要,其他的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她说的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暗哑起来,眼里也渐渐起了水雾,可是唇角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笑容。 凌南霄看着那张薄薄的纸,忽然觉得自己此刻丧失了所有的力量与语言。 当初他给她寄过去的那份离婚协议,起码有二十多张纸,厚厚的一沓子,写满了他分给她的财产和日后能保证她一切衣食无忧的条款。 可是如今她拿出的这份离婚协议,只有单薄的一张纸,黑色的三号字体,只有短短的四五行,简单而又明了,没有任何繁琐的东西。 凌南霄终于知道了,原来离婚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不需要财产分割,不需要弄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也不需要相互争吵伤害,只是一张纸,一句话,就可以划清两人的界限。 叶亦欢看他神色怔忪,咬了咬唇,扬起了一个单薄的笑容,将手里的笔放到他面前,“你先签还是我先签?” 他看着那支压在离婚协议书上面的笔,黑色的万宝龙钢笔,笔帽上镶嵌着一块蓝色的水钻,奢华而又内敛。 他还记得这支笔是他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她亲手送他的。那时他对她真的是厌恶至极,即便是过生日,也是跑出去和朋友们鬼混了一夜,接近凌晨的时候才回来,她为他亮着灯,躺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可是他回来了,却也没有要和她亲近的意思,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径直回到了书房。许久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敲开他书房的门,殷切而又开心的把那个包装精致的钢笔递给他,他到现在都记得她当时的眼神,水汪汪的的眼睛像是麋鹿一般无害,期盼着能得到他的一句赞美。 然而他只瞥了一眼,随手便扔到了角落里,冷声道:“我不喜欢用钢笔,出去!” 凌南霄看着那支笔,忽然就觉得整颗心都下沉了。 他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这支钢笔的,当初被他随手弃之的生日礼物,现在却成了他签下离婚协议的工具。 叶亦欢看着他微微的出神,以为他是又嫌她动作慢,自嘲的笑了笑之后,终于拿起了那支钢笔。 她昨晚从卧室里出来后,坐在客厅里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到她身上的时候,她也终于做出了二十多年来最重要的决定。 离婚。 她拖着冰冷的身子回到书房,打出了这份离婚协议。 叶亦欢看着上面的字,咬了咬唇,终于抬手在纸上唰唰两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忽然就想到了高中时候学《孔雀东南飞》的一句话。 君心如磐石,妾心如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韧如丝。 那时老师的讲解是说这句话用来比喻夫妻之间情感坚贞,妻子的爱情就像蒲苇一样坚韧如丝,丈夫的心像磐石一样坚定不移。 而当叶亦欢签下离婚协议书的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句话也可以有另一个解释。 她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心思和温柔,可他的心坚如磐石,再也难以打动。 娟秀的小楷字,一笔一划都极其好看。凌南霄看着她签好名字,又把那张纸推到了自己的面前,扬着笑轻声道:“签字吧。” 终于要离婚了,凌南霄却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乱,精致的钢笔拿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几乎是一笔到底的签了字。 叶亦欢看着他刚劲有力的字体渐渐出现在白纸上,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她在自己的心理说—— 凌南霄,再见了。 她坚持了十年的爱恋,两年的婚姻,终于还是以这样悲凉的结局所终结。 偌大的客厅里一时静谧的让人窒息,许久之后,凌南霄才听到她低低的说:“我今天就会收拾好搬出去,财产我一分钱都不需要,唯一想拜托你的就是先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咱们离婚的消息。爸爸心脏不好,昨天才动怒,你尽量先瞒着他,等他消气了再说。至于离婚证……只要你有时间,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去民政局办理。” 她的声音又低又哑,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垂着头,手指绞着围裙的边缘。 她到最后一刻关心的还是他的父母,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却没有谁来真正的关心过她。 凌南霄就这么看着她,喉头像是哽了什么东西,从始至终都说不出一个字。 曾经一直拉着她不放,想尽各种办法想要困住他的叶亦欢,现在却这样平静的对他说出了离婚。太突然了,突然到他在签了字之后还久久的不能回神。 叶亦欢抬头看了看表,随即又看向他,温柔的笑了笑,“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上班了。” 她说完便起身走向衣帽间,凌南霄却仍然坐在餐桌前,仿佛还没能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中回过神来。 直到他缓缓地上了楼,却发现她已经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和配饰都已经搭配好了。 黑色的Charvet西服,素白的H&K衬衣,搭配了深色的领带,甚至连袖口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叶亦欢看他走进来,浅笑着走向门口,“你换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他突然发现她今天冲他笑得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就好像是在做什么告别,仿佛再不笑,以后就没机会了一样。 房门被她带上,凌南霄看着铺在床上的衣服,动作僵直而缓慢的一件件换好,衣服上面似乎还有她的温度,可是他却觉得心里突突直跳,就连打领带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大约是在外面等的时间有点长了,叶亦欢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轻声询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凌南霄还在系领带,随口应了一句,“可以,你进来吧。” 叶亦欢走进来便看到他低着头在和自己的领带做斗争,唇角露出一个不舍却又无奈的笑容,随即走上前,主动接过他打得乱七八糟的领结,柔声道:“我来吧。” 纤长温热的指尖在他的领带间穿梭着,不时会碰到他的喉结。她的神色专注而温柔,有着一种他从没见过的娇美,直到很久之后,凌南霄才想起一个能形容她当时的词。 贤淑。 结婚两年,他从来都没有让她打过领带,可是她的动作却娴熟而快速,仿佛是做了很多遍一样,自然而然的。 ******************************************************************************************************* 离婚之后就要进入一个新阶段了~其实我这章写的挺抑郁的,哎,说离就离了。还有一更~ 推荐我爱妃的好文《难得情深》,灰常好看呦~   ☆、112我曾经很喜欢她凌少真心二更 凌南霄怔怔的看着她的发旋,洗发水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不同于申恬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她的味道很淡,却让人无法忽视。 她的额头上还贴着刺眼的纱布,他想抬手抚摸一下她的伤口,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动作,最终只是哑着嗓音问道:“头上的伤……还疼吗?妲” “不疼了。”叶亦欢头都没抬一下,仍然在继续手上的动作。 其实他很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或者是说一声“谢谢你”,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窀” 叶亦欢打好领带抬头冲他笑了笑,却没想到正好撞到了他的眼神,复杂难舍,幽暗而深邃,就像是一个漩涡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她吸进去。 两个人都有些慌乱的别开眼,凌南霄低头看了看她打的领带,漂亮精致的温莎结,极其好看。 他穿好外套下了楼,她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的前一刻,叶亦欢忽然对着他的背影说:“再见。” 她的声音很轻,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当中,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一样。 凌南霄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缓缓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是喉头却像是被哽住了一样,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两个字。 “再见。” 叶亦欢目送着他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她依然是笑着的,可是一直强忍着的泪却缓缓落下来。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之后才转身回去。 既然决定了离婚,那么就一定要赶快离开才行,她现在就是屏着一口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拖拖拉拉的,她怕自己就没有离开的勇气了。 叶亦欢回到家里先是把每一个房间都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又把卧室里的床单换了新的,把衣柜里凌南霄的衣服都整理好,甚至连他皮鞋的鞋油都认真仔细的打好。 做完这一切,她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比较方便的速冻食品回来,将冰箱里都填满了。 她不知道她走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或许申恬很快就会搬进来,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他。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打理好了,叶亦欢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和用品。 其实她的衣服很少,全部都整理出来才装了半个箱子,前些日子凌南霄买给她的那条Miumiu的礼服裙她也没有带走,用防尘袋包好之后放到了柜子最里面的一层。 叶亦欢拖着箱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快黑了,客厅里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 她拉着箱子站在门口,对着这个住了两年的房子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个房子原本就是凌振霆准备给凌南霄的婚房,当初般进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交由叶亦欢去布置,她把这个家当做是他的归巢,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大到电器家具,小到饰品摆设,每一个都倾尽了心血,甚至曾经转了三趟车去建材市场,只为淘一个漂亮的陶罐。 可是现在她就要走了。 她把这个家留下了,可是这个家却留不下她了。 叶亦欢仰头收回眼泪,终是把这个曾经视为珍宝的家留在了身后。 * Adamas行政楼,二号会议室。 凌南霄面无表情的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薄唇微抿,有意无意的转着手上的一根笔。 偌大的环形会议室里坐满了公司的股东和董事们,有人看到他这样不咸不淡的反应,恼怒的起身道:“现在总裁夫人的风流韵事被闹得满城风雨,公司也受到了影响,作为总裁,难道你不该做出一些强有力的措施吗?!” “既然这样,干脆开个发布会宣布离婚吧!” “对!宣布离婚,就说是女方出轨在先!现在风声这么紧,赶紧把事情撇清了才能避免公司形象受损!” 几个元老级的董事率先开了口,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号召一般的呼应起来,会议室里瞬间变得躁动吵嚷。 叶亦欢的事情被曝光之后很快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股东们怕利益受损,纷纷提出让他把责任都推到叶亦欢的头上,以她出轨为由宣布离婚,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公司的损失降到最低。< 会议室里人声鼎沸,可是凌南霄却像是被隔绝在人群之外一样,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兀自沉静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脑子里满满都是叶亦欢,她昨晚流着泪给他上药,低低的说“我是那么爱你”,她早晨故作轻松的签下离婚协议,还有送他离开时的温柔静美。 他们很少有像今天早晨这样温和静谧的相处,像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夫妻,她为他做早餐,目送着他去上班,然后转身回家开始这一天的家务。 明明是很简单平实的夫妻生活,可是他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么难受呢? 耳边还是股东们喋喋不休的议论声,凌南霄忽然扬手将手上的笔扔到了桌上,猛地站起身,冷冷道:“我太太有没有出轨,还轮不到你们来议论。撇清关系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怕自己受波及的股东可以抛售自己手上的股票,我会按照市场价买回。” 会议室里的人都被他低冷的语气决绝的震慑到了,一时间大家都噤了声。凌南霄拉了拉衣摆,转身走出了会议室,将一众股东就扔在了那里。 他是个男人,把所有的事都让她来承担,这种不入流的下作事,他做不出来,也不会去做。 凌南霄回到办公室之后也什么都不想做,只是靠在椅子上对着外面发呆。 她说她会尽快搬走,可是尽快是有多快,他却不知道。 他忽然就觉得心头慌乱起来,掏出手机划出她的电话,“叶子”两个字还鲜活如初,可是他却按不下“拨叫”,最后反倒是翻出了孟靖谦的电话。 “出来陪我喝两杯吧。” * 孟靖谦晃着手上的杯子,转头看了看趴在吧台上的凌南霄。 Rosemary,他们以前常来的酒吧,以往都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喝酒嬉闹,像眼下这样闷声对饮的情况倒是少有。 酒吧里的红男绿女随处可见,他们坐的地方偏僻隐蔽,凌南霄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晃着琥珀色的轩尼诗,峻峭的脸上竟然是鲜有的颓然和落寞。 孟靖谦蹙了蹙眉,烦闷的叫他,“你叫我出来不是就为了让我看你喝闷酒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凌南霄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离婚了。” 他的神色悲凉,孟靖谦忽然就失了所有的语言,只能看着他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眼神有些飘渺的说道:“我离婚了,终于是离婚了。当初做财产分割的时候,我给她划了那么多东西,房子,车子,什么都给了,她都不跟我离婚。可她今天让我签的那份离婚协议,薄薄的一张纸,两百个字不到,竟然说离就离了。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我愧疚?不得不说她成功了……我现在,真的觉得愧疚。” 他自嘲的扯着嘴角,孟靖谦其实很想骂他,当初是谁一直喊着要离婚,可是现在离婚了,他却又是这副鬼样子。 “你知道么,其实我上大学的时候,一直挺喜欢她的。” 他嘴里的“她”说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孟靖谦反倒是有些惊异的看着他。 凌南霄晃了晃手上的杯子,冰块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也开启了他回忆的阀门,就连眼神都变得深邃迷离起来,“她聪明,活泼,我以前是真的喜欢她。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我曾经一度以为,我真的会和她好好地走下去。后来她介绍我认识了申恬,她们俩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就像是女生嘴里最平常不过的闺蜜,同吃,同睡,甚至连上洗手间都要一起去,两个人好到穿一条裤子都嫌不够亲密。” 那时候她俩是真的好啊,好到戴一样的耳钉,穿一样的闺蜜装,就连冰激凌都要两个人吃一桶,他甚至开玩笑说过让她俩去百合算了。 可是后来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当初那个温柔甜美的叶亦欢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狠恶毒的叶家大小姐。 “我一直都只把申恬当做她的好朋友,再怎么说,那是我喜欢的女孩儿的好朋友,爱屋及乌,我对申恬也是能帮则帮。后来我要出国,走之前,我想告诉她我心里真正的想法。但我不知道在她心里,我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我怕到最后只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我甚至连当面对她说出我心里想法的勇气都没有。” 他说完,忽然抬头看了面前的发小一眼,轻轻地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曾经不可一世的凌南霄,竟然也会胆小到连一句‘我喜欢你’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孟靖谦蹙眉看着他怅然若失的脸,此刻却想不出任何话去安慰他。 所谓爱之深,情之怯,说的大约就是他这样子吧。 当你太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胆小起来,哪怕是目空一切的凌南霄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时,也会变得情怯。 孟靖谦苦涩的笑了笑,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是那个让他情怯的女人已经彻底离开,哪怕现在他有了无限勇气,也再难挽回。 “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我对叶亦欢的心思,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反倒是让局外人申恬察觉出来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申恬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对我说,‘其实你喜欢她吧。’她用的是肯定句,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申恬反倒是大方的笑了笑,并且答应会帮我问叶亦欢的想法。我想这样也好,如果她真的对我没感觉,我们也不必撕破这层窗户纸,以后还能维持朋友的关系。” 凌南霄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里终于出现了一抹痛楚,哑着嗓音道:“申恬并没有给我带回什么好消息,反倒是告诉了我一个对我来说有点打击的结果。她说叶亦欢亲口告诉她,她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之所以经常跟我在一起,只是觉得有面子而已。要不是因为我的家世背景和我在学校里的名声,她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多讽刺,原来我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充门面的棋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虚无的东西,我连让她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笑得苦涩而难堪,甚至还有一些说不清的爱恨交织。 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凌家长子,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商场上的铁腕总裁,却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贬低的一文不值,就算是换一个平常的男人来说,或许也无法接受吧。 “再后来,我出国留学,想把这些事渐渐淡忘,可是回国一见到她,那些拼命忘记的事却又全都回到了脑子里。之后申恬对我表白,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申恬挽着我告诉她我们在一起的那天,我以为起码能在她眼里看到一点难过之类的情绪,可是我看到的只有平淡,她平淡的笑着,平淡的说恭喜,平淡的转身离开,从都到尾都没有一点难受的感觉。我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哪怕我和她最好的朋友谈恋爱,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那天叶亦欢平静的模样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她的笑就像是最完美的面具,完美的让他恨不得冲上去撕裂,或者是抓着她好好地问一问,她对他是不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只是因为这样也就算了。她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强求,可她为什么到最后还是不肯放过我?!甚至还要跑到我的婚礼上去闹?难道就只是因为不甘心吗?不甘心我和申恬结婚,所以就用了这种方法来破坏婚礼,然后又要和我结婚。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当初我喜欢的那个单纯明朗的女孩,怎么会变的这么狠毒……” 他对叶亦欢因爱生怨,后来又因怨生恨,叶亦欢以为结婚能改变两人的关系,却不想矛盾逐渐加深,两个人再也回不到从前,从此背道而驰。 凌南霄的杯子里不知何时被倒满了酒,随即又是一饮而尽,眼里已经渐渐染上了微醺的酒意。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申恬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她说不需要我负责,可是她怀孕了却不告诉我,一个人偷偷跑去打胎结果撞上了我妈。其实我知道我不爱申恬,可是没办法,她怀孕了,我爸不能放任凌家的孩子流落在外,我必须要负这个责,所以我要和她结婚……” 那天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凌乱的床铺,扔了一地的衣服,还有素白的床单上那一抹刺眼而又夺目的落红,他们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是真的醉了,也只有在醉了的时候才敢想起这些狼狈不堪的回忆。 “其实……你就没想过,有可能是那个申恬在你们之间挑拨离间么?” 孟靖谦语气凝重的说出了这句话,转头却见他趴在吧台上已经有点迷糊,叹了口气付了钱,架起他向外走去。 他给助手打了个电话来开他的车,自己则扶着凌南霄开了他的迈巴.赫。 凌南霄这一次是真的醉得不轻,送他回去的路上,孟靖谦只听到他胡乱说着什么,起初是模糊不清的呢喃,到后来就渐渐清晰起来。 其实翻来覆去也不过是三个字,“叶亦欢”,“叶亦欢”。 ******************************************************************************************************* (此段不在计费范围内) 我知道很多亲看完这章,肯定会说男主智商低,这种事都看不出来之类的。但我想说的是,大家是观全局的看客,可男主是活在文中的戏子,当然不可能什么都看得清。更何况一个一直都顺顺遂遂的公子哥,第一次喜欢一个女生,而传达消息的人又是这个女孩儿最好的朋友,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听到自己在喜欢的人心里一文不值,当然会恼羞成怒。我书名叫《相爱恨晚》,说的不只是他俩的结局,还是从一开始就错过了对方。各人的想法不同,要人身攻击或者是骂人的亲,就请不要再开口了,太伤感情神马的。谢谢大家~╭(╯3╰)╮ PS:虐渣模式正在缓缓启动中,大家都沸腾起来吧~~~   ☆、113他对她并不是全无感情一更 孟靖谦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婚都离了,现在又念叨着人家的名字做什么?当真是应了时下流行的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送凌南霄回到陶然雅居,又将他送回了家里。 曾经彻夜点灯守候他的女人已然不见,偌大的房子里一片漆黑,空荡的像是一个令人心窒的密室,孟靖谦架着他,费了不少劲才找到了他们家的灯,将他连拖带拽的弄到了卧室里妲。 喝了酒的男人总是有无限体力去折腾人,孟靖谦替凌南霄脱了衣服鞋子,他却又蹙着眉难受的呻吟着,“水……水……” 孟靖谦无奈的抚了抚额,心里却又忽然有些闷闷的发疼窀。 凌南霄醉酒之后的样子仿佛让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喝醉之后应该也是这样吧,要这要那的,不停地折腾着那个照顾他的女人,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亲手把那个女人推离了自己的身边。 他叹了口气,关灯离开了凌南霄的家。 屋里又恢复了寂静,躺在床上的凌南霄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看了看空旷寂寥的大床,又转头看了看外面苍白的月光。 前不久他还抱着她在这里温存欢好,缠绵恩爱,可是现在却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她已经走了。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又怎么能轻易喝醉?只不过是想借酒装疯罢了。 他之所以出去喝酒而没有直接回家,就是怕看到黑漆漆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甚至有些孩子气的认为自己像从前那样喝的酩酊大醉回来,依然会看到有一个温婉的女人守在守着一盏灯,期期艾艾的等着他,盼着他。 可是曾经在他借酒装疯时也满眼焦急给他端茶倒水的女人已经转身离开,如今他这样演戏,也不过是做了一次跳梁小丑罢了。 Kingsize的大床上空荡的让人心慌,凌南霄背上的伤还在疼,只能半趴在床上。 她躺过的地方似乎还有着她沐浴后的香气,他展开双手想去拥抱一下,最终却只拥到了一把飘渺虚无的空气。 他不敢闭眼,只要闭上眼,眼前就全都是她的语笑嫣然,她在他忙了一天之后为他端上可口的饭菜,她在床上满足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欲.望和情动。 原来他也没那么讨厌她。 这一刻,凌南霄终于意识到,其实他对叶亦欢并不是全无感情的。 又或者说,他对她,一直都是有感情的。 * 从家里搬出来的叶亦欢,拖着箱子站在十字路口,有些迷茫自己的前路。 她不能回叶家,如果让叶书华知道了她离婚的事,搞不好会打断她的腿。酒店里住个一天两天还可以,可是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翻了翻,最终还是停在了叶小瑜的号码上,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叶小瑜。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或许也只有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能收留她一下了。 叶小瑜还在家里做瑜伽,接到她的电话之后什么都没有多问,只扔了一句“原地等我”,就挂了电话。 关键的时候还能有个人抛下一切来接你,或许这就是所谓雪中送炭的温暖吧。 叶小瑜很快就赶来了,红色的保时捷911就像是一道火光一样窜过来,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到自家姐姐拖着一个箱子站在路口,脸上又是一副强颜欢笑的表情,再加上连日来的新闻,心里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也没有多嘴的去问她,只是帮着叶亦欢把箱子搬上了车,掉头开向了她家的方向。 叶小瑜侧眼看到叶亦欢一直望着外面也不说话,主动为她打开了车窗。 清冷的夜风灌进车里,冻得叶亦欢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叶小瑜来得匆忙,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身上穿的还是那身瑜伽服,只在外面套了一件大衣,急忙道:“你穿这么少还开什么窗,赶紧关上吧!” 叶小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没事,你心情不好,给你透透气。” 她太坦荡,反而显得叶亦欢还扭扭捏捏藏着掖着的,她转头看着外面光怪陆离的城市,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的说:“小瑜,我离婚了。” “嗯。” 叶小瑜只是轻轻应了她一声,叶亦欢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向她,“你不问我原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和她的迫不得已,我知道我的姐姐爱的很辛苦,她从始至终都尽了自己全力就够了,知不知道原因又有什么改变呢?”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路,一番话说得平平淡淡,却让叶亦欢的眼眶都变得温热起来。 果然,懂你的人不需要解释,不懂你的人解释了也没用。 叶小瑜很快就把车还开回了家,一段时间不来,这丫头的家里乱的吓人,电视里还放着瑜伽节目,地上铺着瑜伽毯,茶几上到处都是零食和水果,拖鞋在沙发上,抱枕在鞋柜上。 这房子实在是有够乱的,甚至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叶亦欢瞠目结舌的站在门口,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她,“你家是不是进小偷了?” “没有啦,就是……最近有点忙,懒得收拾。”叶小瑜毫不在意的撇撇嘴,一脚踢飞了一个大嘴猴的抱枕,将她的箱子拖进来,嘻嘻笑道:“反正你来了,我就不用再住狗窝了。” 叶亦欢瞪她,“我又不是你保姆。” 叶小瑜摊手道:“长姐如姆嘛。” 当初叶小瑜说在这里腾出一间房让她住的时候,她还一直觉得多余,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房间真的派上了用场。 叶亦欢兀自笑了笑,拉着自己的箱子熟门熟路的回到了之前那间客房。 她的东西不多,衣服和日用品都拿出来也不见得占了多少地方,可是布置下来,一间客房也显得有了几分生气。 有时候叶亦欢觉得人生真是奇妙,当初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接受的妹妹,却不想自己此时此刻就住在她的家里。而曾经被她视为生命全部的婚姻,当她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名字是,她才发现,那些她抱着不放的执着,原来也是说放下就放下了。 这大约就是执念吧,放下执念,也放过自己。 叶亦欢洗澡之后站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挤出一抹笑,拿起刷牙杯准备刷牙,一个不留神,牙刷却掉进了垃圾桶里。 这支牙刷还是一对情侣牙刷,她的是玫粉色的,凌南霄的则是深蓝色的。 算了,掉就掉了吧,反正他们之间割断的联系又不止这一件。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拉开浴室的门对着外面还在做瑜伽的叶小瑜喊了一声,“小瑜,你这里还有牙刷吗?我的牙刷掉垃圾桶里。” “你去我房间找吧,衣柜下面第二个抽屉里。” 叶亦欢裹上浴袍走进她的房间,按照她说的,拉开了衣柜下面的抽屉,然而翻了半天,牙刷没找到,却让她翻出了一张令她震惊的纸。 她一直没有回应,叶小瑜的瑜伽也做的差不多了,关了电视回到房间里,扬声问道:“找到了吗?” 叶亦欢蹲在衣柜前面,正对着手上的纸怔怔的出神,叶小瑜一愣,走上去轻轻地叫了一句,“姐?” 叶亦欢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摊开手上那张纸,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声音里都带着愕然,“小瑜,你结婚了?” 叶小瑜没想到她翻来翻去竟然翻出了自己在美国时的结婚证,看着她手上那张全都是英文的纸,就知道什么也瞒不住了,只好点了点头,“嗯,我结婚了。” “你不仅结婚了,而且已经结婚四年了!” 结婚证上的日期是四年前,她简直不敢相信,叶小瑜不仅瞒着家里偷偷结婚,而且是已经结婚好多年了! 叶亦欢站起身抖着那张轻飘飘的纸,难以置信的提高了声调,“这上面的XuYang是谁?就是上一次要打你那个许扬?!” “姐,你的床还睡得舒服吗……” 叶小瑜看着她微恼的脸色就知道这是她要发火的前兆,正要开口引开话题,叶亦欢却已经厉声喝道:“我在问你话!是不是那天那个男人!” 她偷偷结婚也就算了,如果对象是个不错的男人,叶亦欢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那个男人偏偏是那个看上去就不是善茬的许扬。 “姐,你先别生气,你先去刷牙吧,洗漱完了,我再仔细讲给你听,好吗?” 叶小瑜恳求似的看着她,叶亦欢再多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抓起牙刷,甩手进了浴室里。 两姐妹都洗完澡之后便一同睡在了叶小瑜的床上。 十几年的姐妹加起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亲近过,叶小瑜窝在叶亦欢的怀里,就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一样寻求安慰,叶亦欢轻轻的抱着她,耳边是她平稳的呼吸声,许久之后,叶小瑜才缓缓地开了口,“姐,我先给你讲讲我养父吧。” 她很少对人说起她的身世,就连叶亦欢也只知道她是叶书华在外面的女儿,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原来不姓叶,姓苏,叫苏小瑜,我养父叫苏建笙。我妈怀了我的时候,叶书华已经和林阿姨结婚了,你也都两岁多了。叶书华不可能娶我妈,我爸一直很喜欢她,甚至不计较她有了孩子,还是愿意和她结婚。我小时候,他总是爱把我举过头顶,高兴地叫我‘小鱼儿’,我全部的父爱都是他给我的,叶书华根本就没有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 叶小瑜的声音忽然变得激动起来,眼里也隐隐有了泪光,“林阿姨去世的第三天,叶书华开着车来我家接我们母女,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看我爸时候那种轻蔑的眼神,他给我爸一张支票,然后把我们接回了晓园。后来我爸把那张三百万的支票还给了叶书华,只说了一句‘我不卖老婆和女儿,但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们’。” “姐,你知道么,其实我从来没把叶书华当做我爸爸,但是我希望我妈能幸福,所以我也只好这么做。” 叶小瑜仰头看她,澄亮的眼中满是眼泪,叶亦欢抬手替她擦掉,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叶书华从来就没有真心爱过谁,哪怕是吴茵和这两个女儿,他也未必就真的爱她们,而她的母亲林晓君就更不用说了。 “我在美国的时候,过的很不好。经常跟一些本土的年轻人们混在了一起,飙车赌钱泡吧,能做的都做了,后来有一次,一个美国男人拿出了摇头丸给我,我看形势不对就想跑,那几个人按着我便要把那些东西塞进我嘴里……” 叶小瑜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叶亦欢却听得心惊肉跳,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叶小瑜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很害怕,紧紧地咬着牙不肯张嘴,后来包厢的门却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了,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走进来,两下便把那几个身形健硕的美国男子打得鬼哭狼嚎,那个男人就是许扬。美国新泽西州声望很高的许家长子,那一片的夜场都是许家的产业。”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许扬,身形修长,五官立体深邃,轮廓分明而冷硬,长得十分俊美。 他伸手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清清淡淡的对她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很危险,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 “我在学心理学时,接触过很多吸毒者,有的人因为毒品而家破人亡,每一次我给他们做心理疏导的时候,听着他们讲述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我都觉得好庆幸,我最终没有变成这个样子。” 叶小瑜把脸窝在她的颈窝里,有温热的液体滑进叶亦欢的衣领,她有些哽咽的说出这番话。 再后来的故事就变得很俗气了,叶小瑜没想到许扬竟然也学心理学,而且还是高她两届的学长,导师口中那个催眠术用的很好的学生就是他。她偷偷跑到许家的夜场去打工,却看到许扬揽着一个漂亮的中国女孩儿,后来才知道,那是许扬的女朋友陈思思。 许扬的母亲很喜欢她,并且有想将她娶进门的意思。可她知道许扬有喜欢的人,伤心之后便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 后来有一天,陈思思忽然给她打电话约她见面,她因为一个课题去晚了,可是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就只看到许扬抱着衣不蔽体浑身是血的陈思思跪在地上。 陈思思死了。许扬赤红着双眼,咬牙切齿的说都是她害的。 许扬的母亲本来就不看好陈思思,一个多月后,她就直接押着许扬和叶小瑜去做了登记。 “我知道他不爱我,甚至恨我,可是我想,我总是能等到他的。” 叶小瑜扬起笑脸看着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肯定自己的信念一样。 许扬虽然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似的换了一个又一个,甚至打她骂她,可是她仍然坚信自己的爱情能够开花结果。 ******************************************************************************************************* 这章多写了一点关于小瑜的内容,配角的故事都是用来推进主角的,不过小瑜也是个挺悲催的娃……╮(╯▽╰)╭   ☆、114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二更 叶亦欢张了张嘴,她想告诉她不要这么执着这么傻,其实这世上最不公平的就是爱情,因为它的付出和得到永远也无法成正比,她和凌南霄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她在撞得头破血流之后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叶小瑜却才刚刚开始妲。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总是会分外依恋那个从天而降拯救她的人。 譬如凌南霄,又譬如许扬。 叶亦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睡觉吧。窀” 睡一觉,明天醒来之后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 第二天清晨,凌南霄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宿醉之后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眼前一阵一阵的泛着黑,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房间里寂静的让人心惊,他闭着眼在空气里捞了一把,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叶亦欢……” 平日里总是在他面前端茶倒水的女人此刻却不见了,凌南霄趴在床上摸了一把叶亦欢躺过的地方,却只摸到了一把空,这才猛地睁开了眼。 空寂的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隐隐有手表指针走动的声音,他扶着额头缓缓坐起来,这才想起他们已经离婚了。 他真是傻了,她昨天就已经签字搬出去了,他还叫她名字做什么? 凌南霄懊恼的咬了咬牙,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里。 她当真是走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没有了,洗漱台上那个带铃铛的粉色刷牙杯不见了,就连衣柜里那些带有她气息的衣服也都被拿走了。 凌南霄站在空荡荡的衣柜前面愣了许久,终于确认了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一早晨都浑浑噩噩的度过,他突然发现自己做什么都能想起她来,穿衣服的时候会想到她恋慕的目光,打领带时会想到她温婉的模样,就连下楼看到客厅的沙发都能想起她曾经焦灼的在这里等了他无数个夜晚。 真是阴魂不散啊! 凌南霄气闷的咬了咬牙,拉开冰箱想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却没想到里面竟然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情拿出土司抹上果酱的,只是觉得喉头像是鲠了一根鱼刺一样,不上不下,卡的他难受到了极点。 鞋柜里的每一双鞋都被擦得油光铮亮,她明明已经离开了,却像是仍然生活在这个家里一样。 凌南霄忽然觉得挫败极了,如果叶亦欢大吵大闹的和他离婚,消磨掉他的最后一份耐心和他们之间的情谊,或许他也就不用有太多的情绪。 可是那个女人却偏生走的悄无声息,临走前还把一切都为他打理好,她越是通情达理,他反倒越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人。 她太过通透大方,让他反而成了那个拿的起放不下的人。 * 第二天一早,叶亦欢收拾洗漱之后就由叶小瑜送去了学校。 她听了杭璐的话,这几天都没怎么开过手机,而学校那边,杭璐也答应会帮她先顶一下。 那场风波果然还没过去,她一走进学校就被四周那些嘲弄讽刺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推开办公室的门的一刹那,耳边便想起了陈馨的讥刺—— “呦,这不是叶家大小姐,Adamas的总裁夫人吗?上流名媛怎么也来我们这小学里了,有钱人真是会体验生活啊。” 那些新闻一出,她是华远集团千金的事也就被一同被曝光,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只有陈馨仍然不怕死的要上来嘲讽两句。 当初凌南霄对陈馨的训斥怕是早就被她抛之脑后,如今那些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她自然是逮到机会就要上来踩两脚,真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好了伤疤忘了疼。 叶亦欢懒得理她,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放下包,还没来得及坐一下,就被校长助理叫到了校长室。 她隐约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到了校长室的时候,校长正在埋头签什么文件,看到她进来了,也没有要让她坐的意思,只是放下手上的钢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对面的校长向后靠了靠,扬起下巴对她道:“叶老师,最近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我想你应该也都很了解。你私生活曝光对学校也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消息刚出来的时候,你带的二年一班的家长代表都已经找上了几位校长的门,对此,我想听听你有什么解释?” 叶亦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我没有解释,是我给学校和校领导带来了困扰,我没有什么能说的。” “其实你是个好老师,对学生,对工作,对同事都是尽心尽力的,这些我们做领导的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为人师表最看重的就是老师的行事作风,你出了这样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你的学生家长,我们校方也需要给董事会一个交代……” 到底是在这种事业单位混了多年的人,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先是把你夸上天,再告诉你最终的结果。 叶亦欢轻轻的笑了笑,“马校,您有话直说就是了,我不是那么受不了打击的人。” 她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连离婚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还有什么是她接受不了的。 校长看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也点了点头,直截了当道:“前两天经过校领导和董事会的几次讨论,对于你的处分已经下来了。” 她依旧在笑,“停职查看么?” 校长摇头,将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最底下的校长签名和盖章已经都做盖了,他一字一句道:“开除职务。” 叶亦欢走出校长室的时候,校园里正响着眼保健操开始的音乐。 上午的阳光正好,她抬起头看了看远方的太阳,伸出手挡在自己的眼前,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流了出来。 她记得两年前,她也是在这样的阳光中走进这所小学,通过了一系列的教师招聘考试和各种各样的面试、听课、说课,从此开始了她的教师生涯。 两年后,她却也是在这样的阳光下离开了这所学校,离开了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叶亦欢仰头忍住眼泪,又走到二年一班的教室门口,站在外面看了看那些她曾经教过的学生们。 “第一节,轮刮眼眶……” 广播里还响着眼操的声音,叶亦欢看着坐在第一排的邢乔闭着眼认真地做操,最后一排的赵子扬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东张西望,这孩子就是这样,当初她耳提面命了那么多次,他也还是不听话。 可是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提醒他们要好好保护眼睛,上课认真听讲了。 她忽然就笑了笑,眼泪滑进嘴里,有种又咸又涩的感觉。 叶亦欢擦了眼泪,转身回到办公室里,在所有老师的注目下收拾好自己的教案和书本,抱着箱子下了楼。 她一直走到校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她的步子一停,转过头,二年一班的学生不知什么时候从教室里跑了出来,整整齐齐的站在她面前,站在最前面的小班长忽然高声命令了一声,“一,二,三,唱!” 孩子们整齐划一的开了口,张震岳的《再见》忽然在校园里回荡起来。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恋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杭璐领着邢乔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几个月的时间,当初的小萌娃已经长成了小小少年,邢乔的脖颈上带着鲜艳的红领巾,手上还捧着一束百合花,明明眼睛都红了,可是还强忍着眼泪走到她面前,把花递给她,笑着说:“老师,再见!” “这首歌是我教他们唱的,你知道我向来五音不全,这首歌就当是为你饯行吧。” 杭璐含着眼泪走上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她们本就是多年的闺蜜,即使她离职,她们也能常常见面,可是却依然觉得十分悲伤不舍。 叶亦欢也抱了她一下,后又接过邢乔手上的花,蹲下身抱了抱他,怜爱的揉了揉他的头,“好好学习,要听老师的话。” 后面有几个女生已经小声的哭了起来,她冲着孩子们笑了笑,抱着那束花和自己的东西,在孩子们的歌声中走出了校园。 * 叶亦欢从学校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阳台上发呆,不哭也不笑,叶小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 眼见晚饭的时间到了,她索性对着叶亦欢软磨硬泡,说自己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泰国餐馆,终于拉着她出门去吃饭。 然而叶亦欢没想到一走出她的家,竟然在小区里碰到了邢漠北。 这个时间段,他应该是刚接了孩子放学,看到叶亦欢便停下了车,邢乔推开车门便狂奔过来抱住了她的腰,高兴的喊道:“叶老师,又见到你了!” “是啊,好巧!” 叶亦欢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上午分别的时候还哭得一塌糊涂,没想到晚上就又见面了。 邢漠北也绕过车头朝她走过来,有些疑惑道:“叶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她倒是忘了,叶小瑜家和邢漠北家都是南江别墅的房子,只不过小瑜住的是大平层,而邢漠北家则是独栋别墅。 叶亦欢抿了抿唇,失口隐瞒道:“我来我妹妹家里住两天。” “是嘛……”邢漠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着她眼睛还有些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叶老师,我听说你被学校辞退了,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么?” “我也没什么打算……”叶亦欢苦笑着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也有可能再去当老师吧,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学校肯要我。” 现在她的名声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毁了,校长说的没错,为人师表最看重声誉,更何况她现在是被学校开除的,带有黑历史的老师,无论是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恐怕都不会收她。 邢漠北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心里又痛又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道:“你可以来我这里,我说过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做设计总监。” 叶亦欢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扬了扬自己的手,“邢先生,我应该告诉过您,我的手……” “不要用你的手做借口!你就是在逃避现实!只要你愿意,你的才智和天赋依然能发光放热,可是你却放弃了,你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凌南霄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让你放弃一切的地步?!” 这是邢漠北第一次在她面前又急又冲的吼着,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脸色阴沉却焦灼,眼中有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色,还带着一抹失落和寂寥。 她现在都已经陷入了这样的困境,没有了工作就没有了经济来源,可是却还是不愿再回到设计圈子里。 叶亦欢冷不防的就愣在了当场,就连一旁的叶小瑜和邢乔也都震住了。 邢漠北吼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绷着脸拉过邢乔,只扔给了她一句,“话我给你放在这里了,要不要来,随你的便。” 他转身便将孩子弄上了车,在叶亦欢反应过来之前绝尘而去。 叶小瑜也是好久才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玩笑道:“脾气真大啊……” 叶亦欢却仍然怔怔的看着他的车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邢漠北……发起火来,原来也是很可怕的。 * 叶小瑜带她去的泰国菜馆叫做清迈人家,她以前就常听杭璐那个吃货提起这家菜馆,说这里的冬阴功汤做的极其赞,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来尝一下。 菜馆的外面立着两个金黄的泰国人像,样子有点像佛家侍者,双手合十的冲顾客作揖,里面的装潢也十分富有异国情调,大厅里立着好几个标志性的铜象,考究而精美,服务生上菜的时候也会笑着对她们说一句“萨瓦迪卡”。 这家馆子的饭菜果然是上乘,冬阴功汤算得上是来者必点,澄黄的咖喱蟹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泰式柠檬虾和泰式炒面也是店里有名的招牌菜。 叶小瑜从上菜之后就吃得不亦乐乎,反观叶亦欢倒是一直神色郁郁,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她还在想着邢漠北生气的样子,和他说的那番话。 其实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这么多年了,她确实是在逃避,用自己已经废掉的手逃避那个退出已久的圈子,不停地麻痹自己她已经是一个废人的事实。 可是当初拼命去接近的理想,真的能放下吗? 叶亦欢烦躁的摇了摇头,端起冬阴功汤喝了一口,却不经意的瞥到了角落里的两个人。 申恬穿着一件白色带花的Versace真丝衬衫,领口系了一条粉色的丝巾,精致而又优雅,妖娆的卷发束成了马尾,细长的眼线勾勒出了她狭长的丹凤眼,不得不说,申恬在床上躺了两年,举手投足之间那股子刁钻妖媚的劲儿反而愈加浓烈了。 她对面坐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叶亦欢手里紧紧地攥着勺子,咬着唇看申恬巧笑倩兮的给对面的男人夹菜倒酒。 ******************************************************************************************************* 人都走了,凌少你才开始难过,反射弧太长了吧!我被自己蠢哭了,编编安排的万更其实应该是今天的,我记错了,昨天就万更了,今天又万更,差点把自己逼死,求抚慰……(┬_┬)   ☆、115疑虑渐生渣女暴露 她对面坐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叶亦欢手里紧紧地攥着勺子,抿着唇看申恬巧笑倩兮的给对面的男人夹菜倒酒。 真是郎情妾意啊,她以为他们离婚了,他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点难受,可是没想到他刚甩掉她,转身就已经和旧爱出双入对。 果然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妲。 叶亦欢别过头,有些气闷的扔下勺子,蹙眉对叶小瑜道:“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走吧。窀” 叶小瑜还吸溜着嘴里的面,看她已经拂袖而去,急忙囫囵吞下去,擦了擦嘴跟在了她的身后。 回去的路上,叶亦欢坐在叶小瑜的车里,看着外面飞速而逝的景物,缓缓地闭上眼,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她和申恬的车祸,还有医生宣布她的手不能再承重的场景。 右手似乎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猛地睁眼掏出手机,翻出了邢漠北的电话,拨了出去—— “邢先生,我想好了,我愿意加入Dick,哪怕是从一个小职员做起,我也愿意!” 凭什么申恬那种人还能笑得肆无忌惮,她也要好好的活,活给他们看,也活给自己看! * “南霄?南霄!” 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眼前晃了几次,凌南霄这才收回视线,缓缓回过神来,有些不悦的看向对面的申恬,“怎么了?” 他今天本来下班之后就想早早回家的,可是申恬却跑来公司找他,软磨硬泡的要跟他一起出去吃完饭。 他现在心里烦闷不堪,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出去,可是申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会头疼一会脑热的,他实在是经不住她磨,只好带她来了这个泰国菜馆。 “你在看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次了。”申恬微嘟着红唇看着他,语气里略微带着点嗔怪和撒娇的意味。 她这副妖妖娇娇的模样实在是不适合扮嫩卖萌,凌南霄敷衍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没看什么。” 其实他是在看刚刚那个走出去的女人,从背影看上去,有点像叶亦欢。 他们已经有几天没见了,他明明很想摒弃关于她的一切消息,可是又忍不住派人去查她的近况,在得知她去叶小瑜家里住之后,心里那块石头似乎也落了地,隐隐还有些庆幸。 他还以为她会去找邢漠北呢。 申恬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恨恨的咬了咬牙根,刚想问他接下来要去哪儿,凌南霄已经率先起身对她道:“吃完了吗?吃完就走吧。” 那脸色,当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凌南霄买单之后便大步走出了餐馆,他步子大又走得快,一点都没有要顾及一下身后那个女人的意思,申恬穿着一双十厘米的细高跟,得一路小碎步的跑着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回去的路上,凌南霄也没有怎么和她说话,没什么表情的将车开向了仁济医院的方向。 她现在其实还没有出观察期,可是却每天浓妆艳抹靓衣华服的,凌南霄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不是还在接受治疗吗?这样总往外面跑,还化妆,难道没什么问题吗?” 申恬一愣,随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问题啊,我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对了南霄,我出院之后,要住在哪里啊?” 之前蒋静心来医院看她的时候,就跟她提过日后让她去陶然雅居的房子住,那里地价高,环境又好,很适合她住。 她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了他们未来关系的走向上面,凌南霄面不改色的随口道:“去住湛江别墅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等你出院之前,我让人去给你把房子收拾一下。” 他当然知道申恬忽然提房子的事意欲何在,母亲也曾跟他说过,让他把申恬接到陶然雅居去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之前和叶亦欢住过的地方会沾染到别人的气息,他就觉得非常反感。 申恬见自己的计策没有得逞,一时又气又忿,接下来的时间里也都没有再说话。 凌南霄将她送回了病房,看她摆出一副要和他谈心的模样,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脚底抹油的走人了。 下楼的时候,他经过一个高级病房,忽然听到里面一个沙哑的女声哀哀的哭着,几近崩溃的喊着,“我的嗓子毁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登台?都是因为那个不长眼的司机,害的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我以后怎么办……” 一旁的医生和家属急忙上前安抚她,那女人哭的撕心裂肺,三四个人都按不住她,最后还是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才慢慢地睡了过去。 凌南霄就站在外面一直看着,直到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便问道:“先生,您有事吗?” 他冲着里面的女人扬了扬下巴,问道:“是这样的医生,我有一个朋友,跟里面那个患者的情况差不多,我想问一下,那里面的患者是什么病?” “车祸导致的植物人,之前好像是一位女高音歌唱家,现在虽然苏醒了,可是嗓子却毁了。” 凌南霄的心上蓦然一跳,眉心也渐渐高拢起来,“所以说,植物人在苏醒之后,身体的某些器官会发生改变,对么?” “可以这么说,就拿人的声音来说吧,由于植物人长期处于深度昏迷之中,当气流不震动声带时,就会引起暂时性的循环阻滞,由此就会造成声音嘶哑或者不能发声的情况,除此之外,植物人还有肌肉萎缩一类的并发症,所以即便在苏醒之后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复健治疗。” 那医生只当他是为家属询问情况的,也就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番,然而医生的话语将落,凌南霄的脸色已经变得晦暗阴沉起来,半晌才沉声道:“谢谢医生。” “不客气。” 医生转身走了,凌南霄墨眉微蹙,心里渐渐地有了一丝警觉。 他记得申恬刚醒来的时候,声音正常的和平常无异,除了脸色不好看之外,身体状况似乎也很好,就连孟靖谦也说过她恢复的不错。 难道说……申恬有可能是早已经苏醒过来了? 凌南霄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心里却没有想着立即否定,反而是牢牢地记住了这个细节问题。 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就径直回了家。 解开指纹锁后,留给他的仍然是一个清清冷冷的家,又或者说,这已经不能算是家了,只是一个能让他吃饭睡觉的房子。 凌南霄有些落寞的打开地灯,昏黄的灯光总算是让客厅里有了一丝暖意,他缓缓地走到沙发前,似乎又看到了曾经有个女人蜷缩在这里等着他回家。 白色的Armani沙发其实很大,当初她缩在这里的时候只有小小的一团,可是凌南霄躺在这里腿都有些伸展不开。 他躺在她曾经躺过的地方,看着寂静凄凉的客厅,忽然有些理解了她当初在这里等他时的心情。 很沉,很闷,也很疼。 记挂一个人的感觉,原来如此复杂。 * 第二天一早,叶亦欢便以一身黑色的OL职业装出现在了Dick的大楼前。 黑色的职业装,黑色的高跟鞋,头发挽成了整洁利落的发髻,干练中又带了一分凌厉,像极了一个职场女强人。 她已经好久没有来过这样的公司工作了,虽然邢漠北直接允诺了她设计总监的职位,可是她今天却是抱着来面试的心态来的,因此才会穿的如此一板一眼。 前台听了她的名字后便直接带她去了邢漠北的办公室,沿路也遇到了一些Dick的职员们,大多都是一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和一些上了年纪的外国人,人们的穿着随意而时尚,倒显得她有些格格不入。 引领将她带到了邢漠北办公室前面便鞠躬离开了,叶亦欢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就紧张起来,沉了一口气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叶亦欢伴着他温润的嗓音走进了办公室里。 还是这件办公室,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为了找他对质,可她现在却是来工作的。 邢漠北先是扫了她一眼,后又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弯唇笑出了声。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叶亦欢有些莫名其妙的对着自己打量了一番,对面的邢漠北淡笑着调侃道:“你今天是要去法院打官司么?怎么穿的这么干练强势,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这里对职员有什么要求……” 毕竟职业装应该是最万无一失的打扮了,叶亦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方才的冷硬霎时一扫而光,反倒是添了几分温婉恬静,邢漠北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眸光倏然一紧。 他起身绕过办公桌,带着她一边向外走,一边为她解释道:“我们公司对于员工的穿着打扮很随意,毕竟珠宝钻石也是和时尚挂钩的,打扮的漂亮精致一点总是没错的。” 叶亦欢跟在他后面打量着这个奢华高贵的写字楼,路上有职员看到邢漠北便停下来叫他一声“Boss好”,他也没有分毫的架子,浅笑着点头应好。 “对了,顺便给你讲一下,我们公司名字是来源于我祖父,他的英文名就叫做‘Dick’,所以公司是以他名字命名的。” “我知道的,企业文化嘛。”叶亦欢仰头冲他笑笑,微弯的眼尾带着一抹流光。 就像是凌南霄公司的名字Adamas是来源于希腊语中“钻石”一词一样,她虽然不混这个圈子了,可是该知道的东西却是一点都没有落下。 邢漠北先是带她去了设计部,给她介绍了一下这里的同事,原本叶亦欢还有些局促不安,可是设计部的同事们在听说了她就Renee·Ye之后都纷纷表示很崇拜她,而且设计部的职员们大多都比较年轻,看上去倒是很好相处。 他安排给她的助理叫Amy,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北方姑娘,刚从意大利进修回来,性格爽朗大方,做事也聪明伶俐。 从设计部出来之后,邢漠北又带她去看了一下给她准备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并不大,可是配备的东西却极其的完备,除了配有休息室和独立的茶水间以外,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操作间,里面有全球最顶尖的工作台,一些简单的珠宝首饰雏形都可以在这里完成,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 办公室外面还有一个露台,地上铺着意大利的羊毛地毯,上面有一个自动的玻璃顶棚,阳光好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喝咖啡晒太阳,下雨的时候也可以在这里看雨景。 叶亦欢被这个别具一格的办公室震得久久难以回神,邢漠北站在她身后淡淡的笑了笑,“觉得还满意么?” “嗯,满意,太满意了!”她转头冲他笑着,眼底有着难掩的兴奋和感激。 “满意就好。”邢漠北一脸松了一口的模样,笑着戏谑道:“我真是怕抓不准叶设计师的喜好,为此咨询了不少人,就怕闹出笑话。” 其实他并没有告诉她,这个办公室是一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现在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叶亦欢没想到他会这么用心,抿着唇对他浅浅的鞠了一躬,一脸正色道:“谢谢邢总,我一定会认真工作的。” “以后就不能叫你叶老师了,得改口叫你叶总监了。”邢漠北欣然的弯了弯唇角,对着她伸出了右手,温声道:“合作愉快!” 她低头看了看面前宽厚修长的大手,也伸手同他相握,点头微笑,“合作愉快!”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话是绝对的,当初她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到他的公司来,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最终还是转到了他的手下。 * 凌南霄刚开完一场会议回到办公室里,Andy汇报完工作便准备出去,他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对了,这段时间让你去跟进的项目,跟进的怎么样了?” Andy完全不记得老板最近安排给了他什么项目,一脸无知的看着凌南霄,怔怔的道:“老板您说的是……什么项目?” “你上辈子是不是蠢死的?”凌南霄看着Andy那一副呆萌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蹙眉叱道:“让你跟叶亦欢的项目,你说是什么?!” 所谓的“跟进项目”其实就是他派人暗中观察叶亦欢,看看这个女人最近过的怎么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会做这种事,可是就是觉得对那个女人不放心。 他总不好对下属说让他们去跟着一个已经成为了他前妻的女人,只好用了一个比较官方的语言来欲盖弥彰。 “噢,您是说跟进叶小姐的事情……”Andy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可是脸上却有些为难,犹豫了半晌才小声说:“最近的消息是……叶小姐去Dick珠宝工作了。” “咳咳……”凌南霄险些一口水呛得背过气去,反应过来陡然提高了声调,“你说什么?!” “叶小姐前些日子被光华小学辞退了,现在正在Dick珠宝工作,而且……”Andy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薄怒的老板,屏住呼吸道:“而且,叶小姐现在是Dick珠宝的设计总监。” 凌南霄转身背对着他,哑着嗓音道:“出去……” Andy不敢再多说,急忙离开了他的家办公室,然而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的一瞬间,Andy听到“啪”的一声巨响,随即便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凌南霄攥紧拳头看着墙角那个被他砸的稀碎的水杯,仰头闭紧双眼,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心口则是闷得喘不过气。 好啊,真是好,他们才签了离婚协议几天,甚至连离婚证都还没领,她就已经转投到了邢漠北的手下工作。 设计总监? 凌南霄嗤笑出声,脸上是一片清冷的嘲讽,邢漠北可真是大方啊,居然出手就让她做了一个能和总经理平起平坐的职务。 他咬牙面对着眼前透亮的落地窗,明明是一副轻蔑讽刺的表情,可是眼底却是难以掩饰的痛楚和失落。 他早该知道她是这样喜新厌旧的女人,他真是庆幸自己早早的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不用再被她耍的团团转了。 凌南霄仰头想做个深呼吸,可是心口闷得却像是要窒息一样。 摆脱了这样一个心急如此之深的女人,他应该是要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心这么疼呢? * Dick珠宝的写字楼果然也算得上是榕城的标志性建筑,邢漠北铁了心要进军中国市场,走的第一步当然就是打败他。 凌南霄坐在自己的车里,蹙着墨眉看着马路对面那幢设计宏伟的写字楼。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在听了叶亦欢在这里工作的消息之后跑来这里等她。 等到她要做什么?是拉着她狠狠地骂她一顿?还是找一个僻静的咖啡馆坐下来聊一聊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忽然发现他一时冲动的跑来这里,可是具体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白色的万宝路被他一口吸到了底,他刚将烟蒂扔出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从写字楼里走了出来。 他在这里守株待兔的等了两个多小时,却等到了两个人。 叶亦欢跟着邢漠北从楼里出来,两个人正热切的交谈着什么,她的脸上带着笑,在黄昏日光的映照下显得熠熠生辉,炫目的让人挪不开眼,而一旁的邢漠北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从始至终的在静静的听着她讲话。 离婚似乎对她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看她这模样,好像还挺享受现在的生活。 凌南霄的心口陡然升上一股闷气,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发动了引擎想要离开这个碍眼的地方,可是看到邢漠北载着她驱车离开,他又像是中邪了一样,鬼使神差的改变方向跟了上去。 ******************************************************************************************************* 某人瞬间变身尾行痴汉╮(╯▽╰)╭ 多亏了大家的支持,小图终于成功红文了~在此对所有支持和喜欢《相爱》的读者们说一声感谢~关于大家关心的加更问题,加更都是由编编统一安排的,不过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也会为大家加更的~万谢~~   ☆、116叶亦欢你敢打我?激烈 凌南霄一路上都跟着邢漠北那辆黑色的卡宴,等红灯时,他停在他们的后面,隐隐能看到叶亦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和他说话,说到好笑的地方,还会掩唇轻笑一番。 他就像是一个跟踪狂一样跟在他们后面,过去被他嗤之以鼻的事,此刻他却就这样做着妲。 那两人先是去学校接了邢漠北的儿子,叶亦欢也一同跟他下了车,邢乔看到她便狂奔过来扑进了她的怀里,邢漠北则站在旁边无奈的摇头笑着。 这一幕温馨和睦的场景险些刺瞎了凌南霄的眼,学校门口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孩子和家长们,每一对都是一个令人艳羡的小家庭,远处的那三个人也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他只是一个旁观的局外人。 他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话,或许语境不太恰当,可是却很符合他此时的心境。 快乐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窀。 凌南霄心上一刺一刺的痛,车里狭小的空间憋得他几近窒息,他抬手打开了车窗,入冬的天,冷风都窜进了车里,激得他从头凉到了脚。 他看着叶亦欢拉着邢漠北的儿子小心翼翼的过马路,而邢漠北则护在他们的身后,就像是保护着自己的全世界一样。 这一刻他应该是要冷笑着掉转车头回家,在洗澡之后,打开一罐冰啤酒,看看今天的财经新闻或者是球赛,把那个冷心冷情的女人抛之脑后,好好享受一下他的单身生活。 可现实中他所做的却是发动了引擎,继续跟在他们的后面。 说他心有不甘也好,说他嫉妒心作祟也罢,可他就是见不得她对邢漠北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见不得她对除了他凌南霄以外的男人笑靥如花。 两人接了邢乔,又一起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 这家店倒也不是什么奢华上档次的饭店,只是一般的小店,但是人却很多,看样子他们也是临时起意才来这里的,所以并没有怎么挑选。 这种日本料理店一般都是以小包间形式的,大概是到了下班的时间,包厢已经都满了,三个人只好在大堂找了一个比较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凌南霄跟着他们一路到了这里,又在他们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位置,好在每一个座位都有折叠屏风挡着,他能看到他们,可是他们却看不到他。 其实叶亦欢今天并没有要跟邢漠北吃饭,只不过叶小瑜的心理咨询室今天有病人,她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邢漠北正好在一旁,所以便提出了和她一起吃饭的提议。 至于来这家日本料理店,则是因为邢乔这个小屁孩吵着闹着要吃寿司,这家店虽然小,可是口味却很正宗,叶亦欢便带他们来了这里。 鲍鱼寿司,梅花寿司,飞鱼子寿司,每一个都做得极其精美,再加上个头比较小,邢乔几乎是一口一个的吃的不亦乐乎,叶亦欢一边在旁边照顾他,还得不时地提醒他一句“慢点吃,别噎着”。 邢漠北看着自家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恍然有了一种虐待儿童的罪恶感,扶额感叹道:“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好像我平时不让你吃饭似的。” “唔……爸爸做的饭都要吃腻了……嗷呜……天天吃方便面,谁受得了……” 邢乔的两个腮帮子吃的鼓鼓的,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幽怨的控诉自己的老爸。 这小子一句话把他说的愈发像是个虐待狂了,邢漠北急忙为自己辩白道:“嗳,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说给你做烤肉,是你自己说要吃方便面的!” 邢乔不甘示弱的揭着老爸的老底,“哼哼,不知道是谁今天说吃海鲜,明天又说吃红烧肉,天天说给我改善生活,真是改善啊,每天都是不同口味的方便面。” 父子俩你来我往的互相揭对方老底,叶亦欢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的,伸出手指戳了戳邢乔的腮帮子,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我知道肯定是你这个小屁孩要吃方便面的,现在还把过错都推到你爸爸头上,我都忍不住替他喊冤了。” “哼,才不是,我爸爸中式饭菜做的不好吃,不如叶老师你来给我做饭吧,你做的饭好好吃哦~~” 眼看邢乔又要对她使出星星眼的必杀技,叶亦欢急忙拿起一个饭团塞进嘴里,四处随意的望了望。 “看什么呢?”邢漠北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出声询问道。 “哦,没什么。”叶亦欢转头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怪怪的。 <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束灼热的目光始终盯着她,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她吃的专心,旁边的邢乔忽然说道:“老师,你嘴角粘了饭粒。” “这里?”叶亦欢伸手蹭了蹭嘴角,却没有蹭掉。 对面的邢漠北看她懵懵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索性扯了一张面巾纸,倾身靠过来替她擦掉嘴角的饭粒,有些无奈的嗔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他的眸光温润的像是一汪泉水,指尖的热度隔着纸巾擦在她的皮肤上,叶亦欢冷不防地就愣住了,心跳也即时加快起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脑中不由自主的划过前些日子凌南霄在红樽坊的星辰小包里替她擦嘴的场景,那时凌南霄也是这样温柔的表情,还有那个缠绵疼惜的吻…… 记忆鲜活的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眼前邢漠北的脸竟然慢慢和凌南霄的脸重合起来,叶亦欢被自己的幻觉吓了一跳,冲口一句“我自己来吧”,急忙夺过邢漠北手上的纸巾,慌乱垂下了头。 不远处的凌南霄自然也看到了这幅场景,星辰小包的记忆排山倒海似的涌上来,可是那边那两个人的亲昵互动却让他心都疼起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自虐似的来跟着他们到底有什么意思,看到他们在一起自己心里难受的无法言喻,可是又忍不住想多看两眼那个女人,哪怕她眼里看到的已经不再是他了。 她笑起来时开心愉悦的模样,她照顾邢乔时的温婉细心,他忽然想,如果他们也能有一个孩子,是不是也会像她和邢家父子一样和睦。 那边的三个人很快就吃完准备走了,凌南霄只要了一杯冷饮,扔下钱便又追了出去。 原本他想,人也接了,饭也吃了,应该是要各回各家了,他也就不用再跟着他们了,谁知道叶亦欢竟然又上了邢漠北的车,而且还径直开到了南江别墅的方向。 这么晚了,他们孤男寡女的还要去做什么?! 凌南霄只觉得自己心头突突直跳,攀着方向盘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了,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便追了上去。 他们现在还没领离婚证,也就是说他们还是合法夫妻,这个女人就已经公然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究竟把他置于何处? 凌南霄越想越觉得胸腔里那股闷气几乎要把他憋疯了。 直到他们回到了南江别墅,他看着叶亦欢从邢漠北的车上下来,又笑着和他们挥手作别,邢漠北转而将车开向了别的方向,他心里的石头也忽然落了地。 原来只是送她回家而已。 叶亦欢回到家里就觉得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疲乏无力的瘫坐在了沙发上。 这几天她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新的生活,新的工作熟悉却又陌生,设计部的同事们也都非常热情,她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又愉悦,所以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忘记凌南霄。 她拼命的工作,拼命的学习,希望自己能尽快走出离婚的阴霾,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可是今天在日本料理店时,只是因为邢漠北那一个似曾相识的动作,那些关于凌南霄的回忆就再次汹涌而来,击垮了她这些日子所有的努力。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明明拼命忘记,却怎么也忘不了。 叶亦欢,你为什么就不能有点出息呢? 她抬手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里又气又酸。 “叩叩——” 房门忽然被人敲了两下,叶亦欢睁眼看向门口,以为是叶小瑜又忘了带钥匙,一边走向门口一边扬声道:“等一下……” 然而她刚打开.房门,就被门口站着的那个人震住了。 凌南霄双手插在口袋里,微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站在门口,唇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眼尾促狭的睨着她。 叶亦欢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挑眉嗤笑,“怎么,不让我进去?” 叶亦欢蹙眉横在门口,面带防弊的看着他,“这不是我家。” “我不管这是谁家,我没有在外面站着和别人说话的习惯。” 他说着便拨开叶亦欢径直走了进来,他的力气大,叶亦欢根本挡不住他,后背猛地撞在了门板上,疼的她眉心都皱成了一团。 “不错啊,看来你住的挺舒服的。” 凌南霄在客厅里逛了一圈,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展开双臂,交叠着双腿对这个房子打量了一圈。 是挺不错的,南江别墅的安保系统做的非常好,这房子装修精致又美观,她和叶小瑜两个女孩子住在这里,安全问题倒是不用担心了。 叶亦欢关上房门,揉着被撞得生疼的手臂走到他面前,皱着眉沉声道:“我住的舒服不舒服也跟你没关系,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跟他没关系? 离婚证都还没领,她还是他的女人,他们之间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斩不断的! 凌南霄看她一脸的不耐和防备,再听着她话里话外都要和他撇清关系似的,心里本然就盛怒难抑,继而想到她对自己这般抵触,可是对邢漠北却一副语笑嫣然的模样,更是火气直往脑门子上蹿。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逼在她面前,眼神冷厉的讽刺道:“离婚证都还没领,你就迫不及待的找下家?日本料理吃的挺高兴的啊,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去和他一起住了?!” 叶亦欢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跟踪我?” “呵,我才没那么多闲心去跟踪你。”凌南霄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嘴上却没有放软半分,语气生硬的讥笑道:“我是怕你又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果然啊,刚签了协议就跑去他的公司里,叶亦欢你倒是能耐的很!” “我能耐不能耐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里不欢迎你,出去!”叶亦欢仰头瞪视着他,手指指向门口,声色俱厉的冲他吼着。 又是这句话,没关系,没关系,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他们有没有关系不是她说了算的! 只是几天没见,她就已经变成了这样,对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仿佛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凌南霄的心里忽然没来由的害怕起来,眼里是风云突变的震怒,猛地一把扣住她的后脑,顺势将她抵在了墙壁上,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颚,冷笑道:“没关系?那我就让你看看有没有关系!” 他俯首攫住了她的唇,又急又恼的在她的唇上辗转碾压,撕咬蹂.躏,他的吻粗暴直接,带着狂怒的惧意在她口中长驱直入的掠夺着。 叶亦欢被他吻得嘴上生疼,呜咽的推阻他,拳头不停地落在他的肩头胸口,却怎么也抗拒不了。 “你放开我,凌南霄,你……” 她像是用刑一样被他钉在墙壁上,凌南霄一手掌控着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脸,将她紧紧地贴着自己,狠狠地吻着她。 起初她还是抗拒的,她的拳头虽然没多大力气,可是捶打在身上也是疼的,但他既然吻了,就没打算要放过她,直到后来她也渐渐地不再挣扎了,僵硬而麻木的承受着他的怒火。 唇舌紧密相接,曾经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他渐渐放慢了这个吻,轻柔的在她唇上吮.吸舔舐。他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吻着她,渐渐却难以自已的动了情,手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从她的衣服下摆滑了进去,寻上了她饱满的胸房。 明明是甜美的味道,可是她的眼泪蔓延到嘴边,却给他的味蕾上增添了一份咸涩的感觉,像是一把盐洒在了心上一样。 凌南霄怔怔的放开了她,睁眼却看到她闭着双眼泪流满面的模样。 “叶亦欢……”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回应他的却是一个重重的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荡的客厅里乍响开来,凌南霄被她这一巴掌打得偏过脸,耳中嗡嗡作响,脸上是针扎一样火辣辣的疼。 叶亦欢的眼泪汩汩的流出来,攥着胸口的衣服瞪着他,咬牙挤出两个字,“混蛋!” 这一巴掌把凌南霄也打懵了,他小时候虽然被父亲打过,可是被人扇耳光却还是第一次,反应过来后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脸色又惊又怒,“叶亦欢,你敢打我?” “是,我打了又怎么样!”她仰头冲他吼,眼泪流的更加肆意,被他蹂.躏的微肿的红唇都在颤抖,“你说要离婚,我离了,你让我滚,我也滚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说啊!” 是啊,他们已经离婚了,她也已经走了,他还想怎么样呢? 到这一刻,连凌南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唯一知道的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他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敛着眸子向后退了一步。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叶亦欢细细弱弱的啜泣声,隐忍却又委屈,哭的他心都揪起来了。 凌南霄攥了攥拳,终于嗓音黯哑的开了口,“我今天来找你只是要告诉你,明早九点在民政局等我,我们尽快把离婚证办了。” 他在心里想着她不会答应,想着她会像那天他提出离婚一样,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说一句不舍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当机立断的说不离婚了。 可是他终究想错了,叶亦欢只是抬手擦掉了眼泪,痛快的点头道:“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她干脆果决的让凌南霄心都沉了下去,怔怔的愣了好久才冷着脸色说:“别让我浪费时间等你!” 说罢便摔门走了。 他又气又怒,房门摔上的一刻,屋里的东西都被震的颤了两下,叶亦欢背靠着墙壁,终于无力的滑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小声哭起来。 她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现在只想给自己留最后一点能支撑她活下去的骄傲。离婚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可他还是不肯放过她,他究竟想怎样呢? 她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 这一夜凌南霄失眠了。 他坐在阳台上,烟抽了一根又一根,酒喝了一杯接一杯,可是脑子却愈发的清明起来。 清晨七点半的时候,卧室的闹钟响了起来,他走进去关掉闹钟,叹了口气,又去浴室里冲了一澡。 背上的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的身边没有个能照应的人,就连上药都只能靠他自己对着镜子别扭而艰难的涂抹,像极了一个独自舔伤口的雄兽。 收拾停当之后他又去衣柜里挑挑拣拣了好一番,最后终于敲定了一身深色的西装,准备停当之后又照了照镜子,终于满意了自己的打扮。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用心是为了什么,就好像是在跟她较劲一样,既然她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那他当然也要表现的毫不在意才行。 凌南霄到了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早了十分钟,可是叶亦欢却已经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婚,甚至来的这么早? 凌南霄心里气闷的厉害,摔上车门走到了她面前。 ******************************************************************************************************* 最后一点联系也没了╮(╯▽╰)╭明天有万更~   ☆、117他终于能承认自己的心万更~ 凌南霄心里气闷的厉害,摔上车门走到了她面前。 “你还真是急不可耐啊,久等了吧?” 叶亦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头顶传来了他清冷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了他讥笑的眸子。 她已经懒得再和他斗嘴,只是转过头淡淡的道:“走吧。窀” 她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让凌南霄更加气郁,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一样,饶是万般怒气都撒不出来了。 他今天的穿着打扮都和平时不一样,靠近他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须后水和男士沐浴乳的味道,清爽而甘冽,头发也是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样子不像是来领离婚证的,反倒是像来领结婚证的。 可是他即便再倨傲,眼窝那抹淡淡的青影和眼底难掩的落寞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反观叶亦欢倒是打扮的平平淡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她这样又显得凌南霄实在是吃饱了撑的。 民政局的结构真是让人无力吐槽,喜气洋洋的结婚登记处对面就是死气沉沉的离婚办事处,简直是晦气的不能再晦气。 他们只是撞日而来,却没想到遇上了一个黄道吉日,来领结婚证的人络绎不绝,每一对的脸上都是笑吟吟的,恋人们手挽着手走进去,出来的时候已经被一个小红本变成了夫妻。 原来从没关系到有关系也只不过是一张纸的距离,九块九的价格,又能维持多久呢? 叶亦欢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有些苦涩,却也有些自嘲。 那边还是欢天喜地的扯证结婚,这边离婚办的却已经闹得鸡飞狗跳,年长的夫妻因为出轨和双方父母而否定了两个人一路走来的恩爱艰辛,年轻的小夫妻则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把对方嘲讽的一钱不值,和平一点的是两个人拿了离婚证就分道扬镳,激烈一点的则是直接在办事处就动起了手。 离婚登记处简直是表现出了所有不堪的一面,相爱的时候有多美好,分离的时候就会有多么卑劣。 “0457号……”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这一对,叶亦欢拿着包站起来走向离婚办,凌南霄看着她的背影,终于也缓缓地跟了上去。 离婚的程序也无非就那么几项,经办员千篇一律的抛出问题,“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财产分割怎么样”,从始至终凌南霄都没说过一句话,都是叶亦欢在回答。 他忽然想到当初他们领结婚证的时候也是这样,他板着脸没有说话,只是那时她脸上还不是平淡的表情,而是羞涩的雀跃。 “啪——”的一声,钢印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打在了离婚证上,他听着那沉重的一声,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凌南霄本想留她吃顿散伙饭,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叶亦欢已经率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话,甚至连他的回应都没有等,转身便走向路边拦了一辆车走了。 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站在原地等着他,用一双期期艾艾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手上的离婚证沉甸甸的,心口也闷得窒息,他烦躁的拉了拉精心打好的领带,烦闷不堪的上了车。 他身体里满满都是叫嚣的怒火,手忙脚乱的在车上翻找着自己的烟盒和打火机,想抽一支烟来缓解一下自己濒临火点的情绪。 可是烟找到了,火机打了几次却都打不出火,他心下一怒,打开车窗便将火机扔了出去,冷风灌进车里,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镇静下来。 凌南霄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的喘了两口粗气,发动引擎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忽然想起那个打火机是以前叶亦欢送给他的,叹了口气之后又推门下车捡了回来。 是人都有点自己的癖好,他唯一的癖好就是收集各式各样的打火机,Zippo的,Dunhill的,甚至还专门用了一个精致的大盒子收藏起来。 他的每一个打火机都有记号,后来有一天盒子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他看着那个精美奢华的打火机清冷的笑了笑,不用想也知道是叶亦欢偷偷给他放进来的。 她怕他的厌恶和嫌弃,怕他冷言冷语的不接受,所以偷偷把那个打火机和其他的混在一起,以为这样他就看不出来了,却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东西一清二楚,更何况她那个又是Zippo的定制限量版,他又怎么会分不出来? 他分得清世上最珍贵的珠宝首饰,鉴别得了真真假假的玉器钻石,唯一看不清的就是自己对她的感情。 那个打火机,他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是那个打火机实在是难得一见,她不吭不响的送给他,他也就装作不知情的收下了,后来有一次拿出来用,他还看到她掩着嘴偷笑了好久。 他自以为对她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甚至在她面前将他们的回忆否定的一钱不值,可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每一桩每一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叶亦欢这个人一样,早就渗入了他的骨血,再也无法分离出来。 * “阿霄,救我……救救我……” 倾盆大雨之中,凌南霄站在空寂可怖的山谷之上,四面都是料峭寒生的悬崖峭壁,一个凄厉的女声在山谷之中久久的回荡着。 那是叶亦欢的声音,他只觉得心上一紧,循着声音快步找过去,却看到她穿着一身白裙,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拖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右手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风雨在山谷中久久呼啸,凌南霄只觉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冲着她厉声吼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回来!” 可是她只是站在悬崖边上,不哭也不闹,他快步走上去想把她拉离那个危险的边缘,她却抬起流血不止的右手抚上了他的脸,哀哀的低泣道:“阿霄,你心上的枷锁我永远也打不开,我太累了,所以我要走了……” 她说完便仰面向后倒下去,悬崖之下深不见底,她就像一只折了翼的蝴蝶一样,飘零坠下,速度快的让他来不及抓住。 “不要,不要!叶亦欢……叶亦欢!” 他趴在悬崖边上声嘶力竭的喊着,却只能看着那个女人越坠越深。 “叶亦欢……叶亦欢!” 凌南霄挣扎着从梦魇中醒过来,卧室里是一片漆黑,静谧的有些骇人,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闹钟还在滴滴答答的走着,他抬手按开了床头的灯,凌晨两点四十分,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闭上眼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加速的心脏似乎还没有从方才那个惊心动魄的噩梦中缓过来。 已经是第几次了? 自从他和叶亦欢离婚之后,他就常常会做这样的梦,她在梦中举着一只满是鲜血的右手,明明两个人相距那么近,他却怎么也抓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 真是要疯了。 凌南霄掀开被子下楼去找了一罐冰啤酒,打开之后猛地灌了两口,这才慢慢的镇静下来。 自他们领了离婚证之后,他就不再找人去跟着她,总是刻意的忽略屏蔽关于她的消息,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却又常常能梦到她。 他烦躁的扒了扒头发,真怕有一天自己会疯掉。 * 叶亦欢在Dick珠宝的工作已经渐入佳境,虽然右手还是常常疼得发抖到拿不了笔的程度,可是她的设计理念却得到了同事们的支持和肯定,邢漠北对于她的构思也是十分肯定的。 “……六角镶的钻戒非常受珠宝爱好者的欢迎,因为六个镶爪将钻石托镶与底座之上,最大限度的衬托出了钻石,使其光芒随着切割面得意全方位的折射,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具体可见Tiffny的set系列……” 会议室的最前面,叶亦欢拿着笔在投影板上指点着,脸上带着沉静而专注的神色,袖子浅浅的挽在小臂上,长发用一根圆珠笔绾起来,干练却又知性。 又是一场会议,叶亦欢的讲话内容刚刚结束,会议室的门就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邢漠北正长身而立的负手站在门口,唇角带着一抹浅笑。 “OMG,Boss来了!” “老板,要请我们吃饭吗?” “就知道吃!Boss肯定是来找叶总监的,你回去吃西北风吧!”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同事们的嬉闹,设计部的人员多是一些年轻又有活力的小姑娘,构思新颖,思维跳脱,再加上邢漠北常常往设计部跑,所以跟设计部的人早就已经打成了一片,平时说话也都没什么拘束。 邢漠北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走到叶亦欢身边冲她们耸了耸肩,“开完会了吗?我借一下你们的叶总监,没意见吧?” “没意见!记得还回来就行!”一个小姑娘高声打趣道,会议室里瞬间哄堂大笑,叶亦欢无奈的剜了她一眼,笑着和邢漠北走出了会议室。 她一走出来便伸手抽掉了头上的圆珠笔,一头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空气里霎时弥漫了馨香的洗发水味道,她的头发本就是带一点自然卷的,这一甩,比飘柔广告上的女明星还绚丽夺目,跟在她身后的邢漠北眸光中蓦然出现了一抹惊艳。 “对了,邢总找我什么事?”她转头淡笑着看着他,模样恬静而又优雅。 邢漠北看得出她最近已经渐渐步入正轨,眼中也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郁郁寡欢和局促不安,反倒是多了一分自信和沉着。 这才是那个璀璨耀眼的Renee·Ye,而不是那个自我放弃的叶亦欢。 “以后叫我名字,不要叫我邢总。” 邢漠北的脸色有些冷硬,语气中难得带了一抹强势霸道,叶亦欢一愣,张了张嘴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只好有些局促的叫了他一句,“Sean……” 她叫多了他“邢总”和“邢先生”这种尊称,突然叫他名字,她实在是叫不出口,叫他英文名也算是折中吧。 她一时转变不过来自己的身份,他也没有逼得太紧,笑了笑道:“我带你去见个人。” 邢漠北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个身形高大,器宇轩昂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负手站在落地窗前,听到脚步声便回过了头,冲着他们浅浅的笑了笑。 叶亦欢有些奇怪,“这位是……” “这位是姜峰,我的一个朋友。”邢漠北挑眉笑笑,给叶亦欢介绍道:“他是一位精神分析学家,也是一个左撇子。” 姜峰向前走了两步,习惯性的向她伸出左手,礼貌的笑了笑,“久闻叶总监大名,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优秀美丽。” 叶亦欢怔怔的同他握手,仍然一脸茫然地看着邢漠北,“可是,这跟我……有什么联系么?” “当然有。你的右手虽然无法过度活动,但是你还有一只左手!”邢漠北的眼中掩着一抹激动和愉悦,走到姜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对她解释道:“从今天起,姜医生会帮助你尽快熟练用左手写字,运动,和生活,上天既然给了你两只手,你与其自暴自弃,倒不如振作起来,把你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利用起来!” 邢漠北的话就像是一盏亮在黑夜之中的明灯,在一瞬间点亮了叶亦欢所有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说的没错,她只是废了一只手,可是不代表她废了全部,为什么一定要把生活看得那么绝望呢? 明丽的眼中忽然染上了晶亮的光芒,叶亦欢喜极而泣的重重点了点头,深呼吸之后对邢漠北感激道:“谢谢邢……不,谢谢Sean,我一定会重拾信心的!” “这就对了。”邢漠北赞赏的拍了拍她的肩,眼底是一派君子般的赏识,“我相信你仍然是那个光芒万丈的Renee,不过……” 他忽然顿了顿,对着叶亦欢上下比划了一下,随即爽朗的一笑,“有时间的话……去做一做发型,买一些精致漂亮的衣服,女人嘛,何必委屈自己呢?更何况,你现在可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总监大人,不是那个一板一眼的叶老师了。” 叶亦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复又点头玩笑道:“谢谢Sean的建议,我这周六就去血洗恒隆广场!” 旁边的两个男人也笑起来,姜峰也附和道:“钱不够的话就报你们邢总的大名,放放他的血!” 之后姜峰便先给她简单说了一些左撇子的问题,由于她是后天要用左手,所以要比先天的左撇子费劲一些,从现在起她就要渐渐地开始熟练自己的左手,工作生活的时候都尽量以左手为先,闲暇的时间里要练习用左手写字作图,待人接物的时候也要尽量避免右手,这样才能习惯成自然。 叶亦欢逐条都认真记下,就像是小时候刚学会用右手时候一样专注认真。 邢漠北从始至终都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谈话,她认真时总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辉,美丽的让人心动。 其实她只是一块被蒙了灰的璞玉,只要擦掉那层阴霾,她就能获得璀璨的新生。 深邃的眸子逐渐变得晦暗,邢漠北的眼中有着一抹势在必得,这一次,他要做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 “阿霄,周六陪恬恬去逛街,晚上记得带恬恬回家吃饭,妈妈做了她喜欢的菜……” “知道了妈,您都已经打了三遍电话了!” 挂了母亲的电话,凌南霄郁卒而又不耐烦的按了按太阳穴,满脑子乱的像是一团麻一样,怎么也找不到解开的源头。 自蒋静心知道了他和叶亦欢离婚后,第二天就开始给他打电话,让他带申恬回大宅吃饭,起初他还能找借口推脱一下,可是越到后来,蒋静心也有些火了,连骂带训的给他说了一顿,他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成山,他每天都要用无数工作来麻痹自己,甚至发展到了设计部的每一个设计图都要亲自过目,以此才能不去分心的想叶亦欢,才会让自己的心情的平静一些。 公司上下还不知道老板身上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看到他愈见阴沉的脸色,所有人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上班,如履薄冰一般的工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触到老板的逆鳞,被罚回家吃自己。 凌南霄自己也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绪不好,甚至可以用暴躁来形容,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发火。 家里天天都是清锅冷灶的,叶亦欢临走时给他包的馄饨和饺子都已经被他吃完了,没有人在他身边叮咛督促,他渐渐也不再去关注自己的饮食,速冻食品吃了一袋又一袋,半夜醒来喝冰啤酒也成了常事,为此还犯了好几次胃病。 就连Kingsize大床上的床单也没有人按时按点的换新,最夸张的一次,他居然在一套床单上睡了十天,一身西服穿了三天,这和过去两天就要换一次床单,一天就要换一次衣服的凌南霄相去甚远。 凌振霆为了给他们小夫妻俩独处的空间,甚至连保姆都不许他们请。直到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生活,花了一天时间去洗床单被罩,这才发现那一大床的床单洗起来有多么麻烦,洗衣机里拿出来之后打结成了一团,搞得手忙脚乱。 他亲身体验才知道原来操持家务有多么的累人,可是过去叶亦欢做这些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一句,他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她的照顾,却还是不停的对她发脾气,嫌她这不好那不好。 当初父亲有一句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纵是她有千般不好,万般心计,可是作为他的妻子,她确实是尽到了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 他那些龟毛的缺点,除了父母以外,大约也只有她才能无条件的包容和忍耐。 可是她的一颗拳拳之心早已在他无尽的伤害之下碎落成片,从此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凌南霄烦闷的趴在办公桌上,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又乍响起来,他以为又是母亲的催命电话,看都没看就准备敷衍两句,却听到那边传来了一个清美的女声—— “您好,凌先生,我们是Vivian婚纱摄影公司的,上个月您和太太参加了我们百人婚纱照的活动,您的照片已经做好了,方便来取一下吗?” 凌南霄没想到是上次那个婚纱店的电话,当初只是一时起意的去拍了那个照片,后来也就没当回事,可是今天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他不由得有些发愣。 上个月她还是他的太太,可是这个月两个人却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嗓音暗沉嘶哑,他攥着手机,许久才说:“好的,我这就去。” 桌上还堆着满满的文件等着他签字,可是他却捞起外套便向外走去,全然不顾那些工作。 再次来到这个婚纱店,凌南霄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不久他还在这里惊鸿一瞥看到她美艳的样子,可现在却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店员看到他走进来,十分热情的带他去取照片,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的说话,“凌先生和您太太真的是好福气,二位是这场活动里的第九十九对夫妻,长长久久,二位的生活一定也很幸福吧……” 长长久久…… 这个词刺得凌南霄心上一疼,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那店员并没有察觉他突变的情绪,取出一个小纸袋递到他手上,和气的笑了笑,“二位的照片是所有夫妻里拍的最好看的呢,先生和太太如果满意的话,欢迎再来光顾我们店,老顾客可以打折的。” 纸袋里是两张照片和一个钥匙扣,第一张照片是他揽着她的腰,两个人亲昵相拥的姿势。第二张则是他吻她的照片。 她穿的还是那件Miumiu的小礼服裙,澄亮的眸子难以置信的瞪大,而他则捧着她的脸,揽着她的腰,闭上双眼吻得动情。 如果不是这张照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吻她的时候原来是这幅样子,认真虔诚的足以用“深情”两个字来形容。 其实他早就对她动心了吧?不是现在,也不是照这张照片的时候,而是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一往情深。 凌南霄苦涩而自嘲的笑了笑,心里酸楚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 到这一刻,他终于能承认自己的心,可是他们却已经离婚了。 他看着那个嵌着照片的钥匙扣,随手便将它挂在了车钥匙上面。 * 在蒋静心几次三番的电话轰炸之下,凌南霄不得不遵循母命,周六的时候抽出一天时间陪着申恬去逛街。 自从发觉申恬的苏醒时间有问题之后,他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避着申恬,甚至连她出院时候都没有去接,以一个重要会议为借口推脱掉了,倒是蒋静心很热心的帮着申恬办了乔迁宴,听说还送了她一条Adamas限量版的钻石手链,母亲回来之后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忽视了申恬如何长短的。 可是一想到申恬有可能早早醒来却还是装作植物人的样子,凌南霄就觉得心里格外不舒服,也不愿过多的去接触她。 大约是申恬也很看重这次和他的约会,他的车到了湛江别墅的时候,申恬已经打扮好了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了。 她一坐进车里,狭小的空间里便染上了她Dior香水的味道,凌南霄下意识的蹙了蹙眉,申恬却温柔的笑了笑,侧脸看着他道:“南霄,我们准备去哪里啊?” “都可以,随便你。” 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申恬有些不满,可她却仍然笑得大方得体,“不如去恒隆广场吧,我出院这么久,你还没陪我好好逛街呢。” 她的语气里隐隐带了一分撒娇的意思,凌南霄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点头应了句“都可以。” 他都这样了,申恬讪讪的闭上了嘴,视线百无聊赖的在他的车里上下打量着,最终却停留在了他的车钥匙上。 内敛却又奢华的迈巴.赫车钥匙上赫然挂着一个小小的钥匙扣,那钥匙扣不见得有多么精致高贵,和这么名贵的车钥匙挂在一起甚至显得有点掉价,可是那一方小小的照片却让申恬的眸光倏然变得阴狠冷厉起来。 凌南霄深情款款的吻着叶亦欢,那专注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专注。 该死的,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该拖拖拉拉这么久,看来凌南霄对叶亦欢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裙摆,申恬怨毒的恨不得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怎么了?” 耳边忽然传来了凌南霄略带奇怪的声音,申恬急忙敛了神色,抬头看向他,眼底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单纯无害,有些迷茫的笑着,“什么?” 她这才发现,在她出神的时候,凌南霄的车已经开到了恒隆广场的停车场里。 凌南霄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道:“你的脸色……不太好。” “是吗?”申恬抚着脸,以为他是说自己的妆容不好,急忙对着后视镜照了一下,有些懊恼又心疼的说:“大概是这两天都没有睡好吧,咱们下去吧。” 她说完便推门下了车,凌南霄的眼神却愈发的幽暗起来。 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方才申恬眼中出现的那一抹阴毒狠厉的眼神,森冷的让他一个男人都觉得有些诧异。 这一次申恬醒来之后,他总是时不时的发现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具体要说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表达不出来。 凌南霄郁结的叹了口气,推门下了车。 之前微博上就说过,逛街时女人的天性,男人的天敌,没有多少男人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琳琅满目的衣服商品上,所以大多数的男人走进一家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坐下。 同样的,凌南霄本就不是一个多么有耐心的人,之前他的衣服都是叶亦欢给他买的,说来也奇怪,他虽然不待见她,可是她的眼光倒真是没的说,挑给他的衣服件件都很合他的心意,十分了解他的喜好。 他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去挑,更何况是跟着女人逛街。上一次主动带叶亦欢逛街已经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这一次跟申恬逛街本来就是被母亲赶鸭子上架,走到哪里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冷脸。 反倒是申恬一直兴致盎然的逛这逛那,他也就只好跟在她后面溜达着。 一圈名品店都逛下来了,申恬又走进了Miumiu。 前不久他和叶亦欢才来过这里,当时给她买的那条裙子还挂在那里,可是他身边跟的人却已经不一样了。 物是人非说的大概也就是如此这般吧。 凌南霄烦闷的抓了抓头发,蹙眉对申恬说了一句“我去外面抽支烟”便转身走出去了,申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奢华精致的衣服上,甚至连回应他的时间都没有。 他转身走向了商场的吸烟室,点着烟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终于缓解了一下他烦闷的情绪。 最近他的生活真是颓败到了极点,就连抽烟的频率都是直线上升。 吸烟室里站着三三两两的男人们,大多都是陪老婆来逛街偷跑出来的,即便是素不相识也可以站在一起借个火胡侃两句。 凌南霄抽完烟便回去了,刚走进Miumiu的店里,便看到申恬正拿着之前叶亦欢买过的那条裙子在镜子前比划着,不时还跟店员交谈两句,“嗯……我知道这个是今年的新款,米兰的设计师亲手设计的……” 稳健的脚步猛然一顿,凌南霄的心上一紧,眸光瞬间变得警觉深邃起来。 当初和叶亦欢来这里时,那个店员介绍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了起来,“这是今年的新款,来自米兰的设计师操刀设计的,还上了下半年的米兰时装周……” 现在已经是接近年关了,这个裙子早已经不能算是新款,这裙子上市的时候,申恬应该在昏迷期间,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凌南霄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眉心也渐渐地高拢起来,然而就在他在心里想深入的去思考一下的时候,镜子前的申恬却发现了他的身影,拿着那条裙子跑到他面前,兴高采烈的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南霄,你觉得这裙子好看吗?” 其实她个子比叶亦欢要高一些,穿艳色的长裙要比较适合她,这种素雅恬静的款式更适合叶亦欢那种文静淡漠的气质。 他想都没想的就摇头否定掉了,“这裙子不适合你,去别的地方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叶亦欢穿过的裙子会被她穿在身上,他就觉得心里格外不舒服,碍眼到了极点。 他转身走出了Miumiu的店,申恬站在后面气的咬牙跺了跺脚,脸上眼中满是愤然不平的气恼,将裙子扔给导购,拎起自己的包追了上去。 凌南霄走出去还在一直想着那件事,申恬的高跟鞋声越走越近,一走到他身边便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有些委屈的撇着嘴,“南霄,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等我一下嘛!” 他看着那只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想了半天,却只想出了一个“嗯”字。 申恬笑靥如花的挽着他的手臂,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软的倚在他的身上,时不时的抬头和凌南霄说两句话,他却从始至终都只是淡淡的应着。 两个人刚走过转角,迎面便遇上了和自家老公来逛街的杭璐,四个人都停下脚步,肖慕远扬着下巴冲凌南霄笑了笑,“老二,你也来逛街。” 凌南霄点了点头,“嗯,巧。” 杭璐看到凌南霄和申恬亲密无间的走在一起,心里顿时来了一股火,冷笑一声替叶亦欢抱不平道:“刚离婚就和旧爱出双入对了,凌少盼这一天判了好久了吧?” 申恬有些尴尬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扯了扯嘴角冲杭璐干干的笑了笑,“杭小姐。” “申小姐在床上躺了两年,是不是与世隔绝了?小姐是用来骂人的话,你不知道吗?” 杭璐眼神不屑的睨着她,她以前就对申恬没什么好印象,加之又是个泼辣直爽的性子,才不管本人在不在这里,说骂就骂了。 申恬的眼里顿时包了一汪眼泪,仰头巴巴的望着凌南霄,却见他眼底满是厌烦,僵硬的侧脸已是要发火的前兆。 杭璐一看她这副小可怜儿似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再讽刺两句,凌南霄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开了口,“慕远你逛街吧,我先走了。” 他没有一点要给申恬说话庇护的意思,说完便准备转身要走,身后的杭璐却忽然开口道:“凌南霄你知道你当初在京大遇上欢欢的时候,她为什么会哭的那么伤心么?” 凌南霄的脚步一顿,猛然转过头看着她,眼中有错愕却也有浓浓的急切。 杭璐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因为那是她妈妈自杀的第二天!” ******************************************************************************* 以前他不了解的事。也会渐渐了解起来了╮(╯▽╰)╭   ☆、118你最近还好吗? “因为那是她妈妈自杀的第二天!” 杭璐清冷尖锐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荡,凌南霄怔怔的站在原地,瞠大的眸子中有惊愕也有难以置信。 看到他震惊的模样,杭璐嗤笑一声,微扬起下巴看着他,眼底带着一抹痛快,“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吧?凌南霄,欢欢跟你认识了近十年,你真的了解过她么?你知道她每一次哭,每一次笑都是为了谁么?你知道她这么多年执着着不肯放手是为了什么吗……窀” 杭璐越说就越觉得怒火难平,也不管旁边还站着申恬,竹筒倒豆子似的哗啦啦全说了出来妲。 对面的凌南霄早已经震惊的失了声,申恬看他这副呆滞错愕的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妙,刚要拉着他赶紧离开,以免杭璐在说出什么话来刺激他,可杭璐的嘴比她的动作还要快。 “我告诉你,她之所以不愿放手,就只是因为她在最无助的时候认识了你!你只是给了她一次温暖,她却用一个女孩最美好的十年来回报你!欢欢跟你离婚,我倒是替她感到庆幸,因为你根本配不上她那么好的女孩儿!” 杭璐说到最后也变得情绪激动起来,眼中隐隐的闪着泪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如果不是她身份不合适,她真的会冲上去给凌南霄一个耳光。 杭璐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落泪的女孩,可她真的是替叶亦欢感到不值,她付出了一个女孩最好的年纪,却只得到了一场流水无情。 一旁的肖慕远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心疼不已,急忙将她搂在怀里隐去她的泪,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叶子,不要哭了……” 肖慕远安抚杭璐的样子又让凌南霄想起叶亦欢来,记忆里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对待过她,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一次温柔的安抚,反而是给了她更加深重的伤害。 看他落寞心痛的表情,肖慕远就知道杭璐那番话真的打击到了凌南霄,只好揽着自家老婆拍了拍他的肩,沉声安慰道:“老二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们先走了。” 肖慕远拉着杭璐率先离开了,凌南霄却仍然站在原地怔愣着出神。 他不知道,真的从来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哭得那么伤心是因为她妈妈刚刚去世,他只知道她母亲早逝,甚至不知道是因为自杀。 他不知道他当时随口一句的关怀叮嘱,却让她记了这么多年。 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这些呢?是怕说出来之后只会得到他的同情么? 杭璐说得对,他确实从来都没有用心的去了解过她。 上学的时候,他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的学校和专业。结婚之后,他对她的了解变成了她是一个心狠手辣城府颇深的女子,他永远只是通过她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就已经断定了她这个人,甚至没有更深入的了解过她。 她在他面前永远是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他以为那就是全部了,却不知道在她的笑脸之下,原来还隐藏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 申恬看着他峻峭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灰一样黯然失落,就知道杭璐刚刚的话说到他的心里头去了,一时间又气又急,咬了咬牙,换了一副豁达明理的表情,走上去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南霄,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饭吧,我好饿哦。”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凌南霄却仍然沉浸在杭璐的话中,申恬气的指尖都在发颤,不管不顾的拉着他走向电梯,凌南霄也没什么反应,就任由她这么拉扯着。 “其实我觉得这个钱少人挺不错的啊,帅气多金,还喜欢你,你怎么不考虑一下呢?” “不错什么啊!丫就是一变态,你说哪有这种人,他说过两天是我生日,就买下了我工作的心理咨询室,那他要是喜欢奥巴马,岂不是要把美国买下来?!丫脑子被驴踢了吧!” 熟悉的女声由远及近,凌南霄的身子忽然一僵,眼中骤然闪过一抹欣喜的目光,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叶亦欢和叶小瑜手挽着手向着电梯边走过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眉眼间都是肆意飞扬的愉悦之情,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哈哈,你啊,他要是真喜欢奥巴马,那还有你什么事啊,你……” 黄鹂般的玩笑声戛然而止,叶亦欢抬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申恬和凌南霄,笑容僵在了嘴角,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申恬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前脚送走杭璐,后脚就迎来个叶亦欢,简直是流年不利,越不想遇到的人反而越是碰到了,一时间气的咬牙跺脚却又不好发作,只好扯着嘴角干干的笑着。 许久不见了,凌南霄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四目相对,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惊喜,可是他在她的眼中却只看到了一抹淡然。 凌南霄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叮——”的一声,电梯刚好到达,申恬几乎如获大赦一般,扯着凌南霄就走了进去,一旁的叶小瑜看到这形势,转头对叶亦欢道:“姐,反正咱们也不着急,不如乘下一趟吧……” 叶亦欢神色淡淡的,刚要点头,电梯里的凌南霄却忽然道:“一起来吧,反正也没有人,干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等下一次。” 是没有人,一部电梯里就只站了他和申恬而已。 她抬头看了看凌南霄有些期待的眼神,沉吟了一下,转头对叶小瑜道:“咱们也上去吧。” 她一直不停地说服自己要放下他,既然都说要放下了,那么又何必要做一个只知道逃避的鸵鸟?既然狭路相逢不可避免,那不如就勇敢的迎上去,告诉自己,其实这也没什么。 凌南霄看着她挽着叶小瑜走进来,唇角也不自觉的逸出了一抹笑,故作镇定的问道:“你们去几楼?” “一楼,你们呢?” “巧了,我们也是一楼。” 凌南霄说着便按下了一层,一旁的申恬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有一些店没逛完,而且还没吃饭呢!怎么就去一楼了?! 电梯无声的向下降,凌南霄和叶亦欢站的很近,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馨香又窜入他的鼻息之中,让他有了一种蓦然的畅快和悸动的感觉。 收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他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久才嗓音黯哑的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真是一句尴尬又没营养的提问,可是凌南霄真的不知道除了这句话,他还能问什么。 叶亦欢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的回答:“挺好的,你呢?” 她是真的挺好的,新公司,新上司,工作每天新奇而又忙碌,让她分不出心思去想别的事,左手的练习也渐渐熟悉起来,她是真的想好好改变自己,所以一直在努力的用左手,现在甚至已经能用左手吃饭了。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再见面的时候,他以为她还会像过去那样殷切的望着她,可现实却好像反了过来。他的心里就像是点燃了一束大火一样急切,可是她的波澜不兴却像是一场冰雨,将他的热情从头到尾浇的一点不剩。 这两个人的对话霎时让一旁的申恬警觉起来,示威一样的紧紧搂住凌南霄的手臂,警惕的靠在他身上看着叶亦欢。 她这个样子反倒是让叶亦欢无奈的笑了笑,仰头道:“看来你也挺好的。” 他好吗? 这个问题连凌南霄自己都答不上来。 怪异的气氛在电梯里流转着,他一直都用余光瞥着她,这才发现她今天的打扮有些不一样。 曾经微卷的长发烫成了优雅轻熟的大波浪,高高的束在脑后,她今天穿了一条浅灰色的羊毛连衣裙,脖子上戴着精致复古的毛衣链,黑色的过膝靴,提着一个Prada的小包,手臂上挂着大衣。就连她的口红颜色也换了,过去她常常用淡粉色或者是玫粉色的,可是现在却换成了妖娆的棕红,说话时,红唇一张一合,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莹润小巧的耳珠上佩戴了和毛衣链同款的复古耳钉,不是很大,可是却为她平添了一分曼妙。 她是真的和过去不一样了,曾经她不喜欢佩戴首饰,不喜欢走时尚路线,总是穿着素净淡雅的衣服,脸上也是平淡薄凉的神色。 他以为只有那就是她的全部,以为她天生就适合这样平淡无奇的打扮,平淡到像是一抹空气,稍不注意就会忽略。 可他现在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素雅的衣服很适合她,显得她像是一朵青莲一样澄净,可是这样成熟俏丽的打扮也很适合她,就像是一朵妖娆锐利的玫瑰,分明就是一个精致优雅的OL职场新女性。 她方才和叶小瑜的笑意飞扬他都看到了。 原来她无拘无束的时候笑起来这样好看,眼尾会弯成好看的弧度,红唇上扬,那种从心底散发出的欣喜甚至能感染旁人,继而同她一起高兴。 可是她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让她这样肆无忌惮的笑过。 她在他面前总是拘谨的,小心翼翼的,就连笑的时候都是如履薄冰一般的谨慎,只会浅浅的笑着,眼中也满是担忧。 其实她在他身边也是不快乐的吧? 这个认知让凌南霄的心闷闷的疼起来,他还想再多和她在一个空间里多呆一会儿,可是电梯却已经到达了一楼。 叶亦欢挽着叶小瑜走出了电梯,回头冲他们笑了笑,“我们先走了。” 她转身只留给了他一个娉婷的背影,潇洒而大方,没有一点留恋。 一直到离开的时候,叶亦欢的脸上都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笑容,然而刚走出商场,她就像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一样,一下瘫坐在了路边的椅子上,拎着包的手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叶小瑜被她这幅模样吓得不知所措,急忙伸手去搀她,焦灼道:“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的脸色简直是苍白的吓人,黑曜石般的眼中也没有一点焦距,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小瑜……”叶亦欢用力呼吸着,一把扣上了妹妹的手,语速急促道:“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还算镇定吗?” “镇定!特别镇定,真的!”叶小瑜看她这样心疼的眼睛都红了,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丝力量。 她就知道她姐姐是一直在强壮镇定,方才申恬挽住凌南霄的时候,她明明都感觉到叶亦欢抓着她手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可是脸上却依然是看不出一丝波澜。 明明就是一个极其脆弱的人,可是却一定要把自己伪装成刀枪不入的铁石心。 叶亦欢这才凄怆的笑了笑,喃喃道:“镇定就好……” 她真的再也不想把自己表现的那么不堪一击了,她也是有骄傲的,当初丢失的骄傲,她一定会一点一点都捡回来的。 叶小瑜展开手臂抱了她一下,转头看向这座商场,忽然若有所思地说:“刚刚凌南霄身边那个女人,我好像见过她。” “你说申恬?是不是认错了?”叶亦欢已经回过了神,不以为意的说道。 申恬之前没来过叶家,后来叶小瑜出国,最近申恬也是刚刚苏醒,两人不应该见过面的。 叶小瑜仍然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许扬身边见过一次。” 她转而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现在已经是被许扬逼得有点神经了,看见女人就以为跟许扬有染。不过许扬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兴许真是她认错了也不一定。 * 那边人已经走了,这边申恬看着凌南霄仍然盯着叶亦欢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咬了咬牙,红着眼眶哽咽道:“南霄……” 凌南霄这才回过神来,蹙着墨眉不悦的看着她,语气也不太好,“怎么了?” 他这副脸色再加上那冷淡的语气,申恬脸上的委屈劲儿愈发的浓烈起来,眼泪说掉就掉下来,捂着嘴小声啜泣道:“我知道你对欢欢有感情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我先走了……” 若是在一年前,她这一副受了委屈却还深明大义的样子保证能激起凌南霄的内疚感,可是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叶亦欢,申恬还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简直是把他所有的郁结之气都堆在了心头,心情也变得更加不好。 他看着申恬转身要走却又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抚了抚额不耐道:“申恬,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那么任性妄为?我妈还让你回去吃饭呢,赶紧走吧。” 凌南霄说完就转过了身,申恬气恼的咬了咬唇,不甘心的追了上去。 过去屡试不爽的以退为进招数现在却已经不管用了,她必须要想个别的法子才行。 * 蒋静心确实是喜欢申恬,即便是家里请了手艺不错的保姆,可是一听说申恬要来,多年不进厨房的蒋女士竟然又重新操刀亲自上阵。 他和叶亦欢离婚的事已经慢慢传开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可是等他知道后,就已经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老爷子在那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唉声叹气,十几分钟的通话,却仿佛把大半辈子的气都叹完了,末了也只是惋惜地说了一句“算了,你们小辈的事,自己去决定吧,我不会再管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父亲这句略带失望的话,凌南霄却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即便是多年不下厨,蒋女士的手艺也是没的说,凌振霆一向对申恬这个女孩不感冒,凌南霄则是一直埋头吃饭,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说的最多的就是蒋静心,自己碗里的饭都没怎么动,不停地给申恬夹菜舀汤,仿佛是看到了走失多年的亲生女儿一样热情。 转眼间申恬碗里的菜就已经堆成了小山堆似的,她看着蒋静心忙活,抿着嘴笑着,不停地规劝道:“伯母,您不用管我的,您也吃吧。” “阿霄,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光顾着自己吃饭!” 蒋静心说着又把火引到了凌南霄身上,他也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是还有您照顾着嘛,我照顾自己就行了。” “你!”蒋静心气结的看着他,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向了申恬,笑吟吟的问道:“对了,恬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伯母年纪大了,还想赶紧抱孙子呢!” 申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凌南霄,见他置若罔闻似的,幽怨的转过头,羞涩的笑了笑,“我都可以的,听您和南霄的。” “那就尽快吧……” 蒋静心的话还没说完,凌南霄已经“啪”的一声放下了饭碗,冷着脸起身道:“我吃完了,先走了。” “哎,你!恬恬还没吃完呢!阿霄你怎么回事……” 蒋静心急忙起身训斥着,一旁的申恬看着他拿着衣服要走,眼里满是愤然,唇角却带着明理的笑容,挽着蒋静心安抚道:“伯母您别生气,南霄今天在街上碰到欢欢了,心情不大好……” 她的话音将落,蒋静心果然怒了,指着还没走出家门的凌南霄厉声道:“你又去见她了?你因为那个女人心情不好,回来就甩脸子给我们看?给恬恬气受?我就知道像她那种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离了婚还阴魂不散……” “你说够了没有?!”换好鞋的凌南霄霍然转身,峻峭的脸上满是阴沉狠戾的神色,就连敬称都不用了,“她好歹也当过凌家的媳妇儿,你这么说她,不觉得给你自己丢脸么?!” “你这是什么话,你……” “够了!不想吃饭都滚出去!”凌振霆也被妻子尖锐刺耳的话弄得恼火起来,一把将筷子摔在桌上,冷着脸色起身对申恬道:“让申小姐见丑了,今天这饭就到这儿吧,我人上了年纪,不喜欢陌生人往家里跑,申小姐以后也别再来了!” “老凌,你……” 蒋静心还想说什么,凌振霆却已经连推带拽的将她弄回了房间。 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申恬一个人站在那儿,门口的凌南霄看了她两眼,摔门离开了。 好啊,真是好,凌南霄,叶亦欢,还有凌家这个老不死的老头子,一个个都给她气受,简直是让她忍无可忍! 她今天所受的气,还有当年他们欠下的债,她一笔一笔的都会收回来的,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申恬咬着牙站在地中央,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眼里的怨毒几乎能喷薄而出。   ☆、119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色 人道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 又听鹧鸪啼遍了,短长亭。 叶亦欢左手执着钢笔,一笔一划的在字帖上写下这首词,最后一笔落定,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润的男声。 “叶总监真是用功,进步越来越明显了。窀” 她笔下一顿,抬头便对上了邢漠北温柔似水的深眸,起身笑了笑,“Sean。” “嗯。”邢漠北点点头,伸手拿过她的字帖,看着她渐渐有了型的字,淡笑着道:“人道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纳兰的《摊破浣溪沙》?” “是啊。” 叶亦欢笑笑,这句词倒是很贴她的心境,情到浓时情转薄,或许她对凌南霄也是这样的,用情太深到了一定程度却被他全盘否定,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邢漠北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又想起了谁,也没有过多的去问她,只是随手翻了翻她的字帖。 卢中南的楷书字体,一笔一划都极其好看,前几页的时候写的还是歪歪扭扭的,到后来渐渐好看起来,而现在已经浅浅的有了楷书的字形。 这么短的时间却有了飞一般的进步,她下了多少辛苦不言而喻。 “时间差不多了,我来找你吃午饭的,餐厅新请了一个淮阳菜主厨,一起去么?” 她都忙的废寝忘食了,邢漠北这么一说,她才发觉自己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起身点头道:“一起去吧。” 邢漠北早知叶亦欢的母亲林晓君是扬州人,因此才特意请了这位淮扬菜主厨,而且这位主厨的拿手菜他都是尝过的,味道很是正宗。 他们的关系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僵硬刻板了,偶尔还会开两句玩笑,应该算是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邢漠北一边吃着水晶肴肉,一边装作漫不经心道:“后天有时间吗?我手上有两张话剧票,要不要一起去?” “后天?”叶亦欢顿了顿,惋惜的摇头道:“后天我妹妹过生日,我可能去不了了。” “你妹妹?就是上次见到的那个,有个男人要打她的女孩儿?” “是啊。”叶亦欢点头,眼里有了一抹担忧和心疼,“她偷偷的结婚都没有跟家里说,而且我觉得那个男人不是她的良人,可是她还一直傻傻的爱着那个男人。” 邢漠北微微眯眼,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妹妹的丈夫应该是许家大公子许扬吧?” 叶亦欢有些惊讶,“你认识他?” “算不得认识,上次帮了你们之后,我就一直觉得他有点眼熟,后来才想起来在一场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这样……”叶亦欢咬了咬唇,试探性的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人怎么样吗?” 就上一次许扬那个态度,她觉得这男人一定不是个善茬,或许还是个非常不好惹的主儿。 果然,邢漠北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不屑的鄙弃,勾唇嗤笑道:“就我知道的,他好像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花名在外很多年了,绯闻也是传的满天飞。更何况许家本来做的就是涉黑的生意,他也是个心狠手辣,极有城府的人,我记得他还有个弟弟,正在日本留学。其他的就不太了解了。” 邢漠北的话让叶亦欢更加担忧起来,既然许家做的不是清清白白的正经生意,那小瑜跟着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 “小瑜,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真的不要我给你过吗?” 一家温馨甜美的蛋糕工坊里,叶亦欢帮着叶小瑜把刚刚烘焙好的蛋糕胚拿出来,有些惋惜的问她。 这样的蛋糕工坊在榕城有很多,顾客可以自行选择花样和奶油制作,亲手烘烤出蛋糕送给心爱的人。 前些天叶小瑜还陪着她逛街买衣服,这一次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她实在是想好好感谢一下小瑜。 叶小瑜转身抱住她,开心的晃了她两下,“真的不用啦,我今天想去和许扬一起过。” 她做的是一个水果蛋糕,许扬不喜欢吃巧克力,而水果中和奶油,吃起来可以不那么油腻,蛋糕的外围撒上一圈杏仁,香甜的奶油搭配上杏仁也是十分可口的。 要说这叶小瑜什么都好,会唱歌会跳爵士舞,桌球高尔夫是一流,赛车更是在不少赛车比赛上拿过奖,唯一不好的就是不会做饭,每次一做饭就遭钱源的嫌弃。 看着刚烘焙好的蛋糕胚,叶小瑜握拳给自己打气道:“大爷的,我就不信我这回做不出一个好看的蛋糕,做出来之后我第一个就要照下来发给姓钱的王八蛋,让他再说我做的东西都是黑暗料理!” “怨不得钱大少说你,哪有做饭只放味精不放盐,倒酱油和倒水一样的。” 姐妹两个穿着白色的工作服,不时还会互相调侃对方一句。 她现在真的是在慢慢走出来,过去她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围着凌南霄,从来都没有好好想过自己,像这样和朋友姐妹出来一起做蛋糕做手工的事更是想都不敢想。 可离婚之后,凌南霄忽然从她的生活之中抽离出去,她这才发现,其实有很多美好的事她都没有发现过。 就连叶小瑜这个心理咨询师也常常夸她现在精神好了很多,眼中也有了和过去不一样的光彩。 将最后一朵花裱好,姐妹俩终于长长的送了口气,叶小瑜跟店员要了盒子打包好,两个人换了衣服便向外走去。 原本叶亦欢想帮她庆生的,毕竟过去的十几年里,姐妹俩都没有在一起好好相处过,她离婚之后一直都是叶小瑜照顾她,所以她也很想接着这个日子感谢一下这个妹妹。 可是叶小瑜一心想去跟许扬过这个生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陪着她做完了这个生日蛋糕。 生日不都是应该别人给送蛋糕么?哪有自己提着蛋糕求着别人来给自己过生日的? 站在蛋糕店的门口,叶亦欢想着那天邢漠北的话,看着满心欢喜的叶小瑜拎着蛋糕上了自己的车,心疼的叹了一口气。 爱情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平时那么骄傲自信的叶小瑜,在面对许扬的时候却完全变了一个人。可她自己又何曾不是这样?当初做Renee的时候明明有着无限勇气,可是最后却都为了凌南霄放弃了。 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又有谁能真的说得清呢? * 叶小瑜想到许扬会答应给她过生日,毕竟在他们结婚的这四年当中,他们没有在一起过一个生日,哪怕是节日都少的可怜。 可是她还是报了一丝希望给许扬打了电话,没想到他竟然爽快的答应了,并且还在电话里温柔的对她说:“穿得漂亮一点,我今天一定会好好为你庆生。” 穿的多漂亮才算是漂亮呢? 叶小瑜站在镜子前面试遍了所有的衣服,翻出了所有的珠宝首饰,可是却仍然觉得不满意。 衣到用时方恨少,她只能感叹自己长得还不够美,没有美到能让许扬对她流连忘返的地步。 最后她还是选了一件红色的长裙,花了精致美丽的小烟熏妆,红唇妖冶,喜庆却也妩媚,难得能和他一同过生日,她也想穿一次锦衣华服,与他一起共度烛光晚餐。 已经是冬月的天,穿大衣长靴都觉得不够暖和,可是叶小瑜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Valentino礼服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小披肩,走在寒风里都冻得瑟瑟发抖。 可她却觉得这是值得的,女为悦己者容,只要那个人喜欢,她的心暖了,再冷的天也捱的过去。 车子在并蒂园的外面停下,里面还是一片漆黑,想必许扬还没回来,这样也好,她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叶小瑜拎着蛋糕和准备好的烛光晚餐,顶着萧瑟的寒风走进院子里,哆嗦着手打开了家门。 这个宅子是当初他们要回国时,许扬的母亲买给他们在国内的婚房,因为院子里有一片大大的莲池,夏天的时候可以在这里种很多并蒂莲,并蒂莲有花中君子之称,象征着百年好合之意,所以她起名叫并蒂园,希望她和许扬也能借着美好的寓意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可是她回到这里的第一天,就看到许扬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嫩模在客厅的沙发上缠绵入骨,那个嫩模的身上还穿着她的内.衣,抱着许扬声声*着,而许扬则是抬头挑衅的看了她一眼,俯首埋在了那嫩模的一双丰盈之中。 她转头跑出了这座房子,再后来便买了南江公寓的大平层。 其实她对叶亦欢说谎了,许扬在国内玩的很凶,许母怕儿子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所以叶小瑜之前就早已回国,只是怕叶亦欢怀疑,才说是刚刚回来的。 就连叶小瑜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坚持着有什么意思,她不止一次撞破了许扬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缠绵,每一次都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可是许扬只要说一句挽留的话,她就又舍不得了。 心理学上管这叫软硬兼施,其实叶小瑜很清楚,这就叫做犯贱。 打开家门,叶小瑜打开了灯,熟门熟路的找出了烛台和桌布,又把早已准备好的牛排和鲜花都端上了桌,开了电脑放了一首悠扬的小提琴曲。 这房子久不住人,榕城又是没有暖气的南方城市,屋里阴冷的厉害,许扬一直都没有回来,叶小瑜不忍心去催他,抱着手臂缩在沙发上,不停地哆嗦着。 放在身边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她以为是许扬的电话,劈手抄过来才看到屏幕上亮的是钱源的名字—— “今天是你生日,我在六角星楼顶给你准备了生日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过来,我就会一直等着你。” 叶小瑜轻轻地叹了口气,随手编了一条短信回给他,“我老公今天要陪我庆生了,姐姐就不陪你玩儿了,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发送之后她便按了关机。 钱源对她的感情,她很清楚,从美国追到了中国,这几年当中,钱源无数次的对她表白,可是她一颗心都放在了许扬身上,哪里还看得到别人? 许扬既然说会回来陪她过生日,那么她就会一直等着。 烛台上的蜡烛无声的燃烧着,烛火跳动,烛泪顺着烛台滴下来,纵横交错,流的到处都是,就像是哀哀低泣的少女,而沙发上的叶小瑜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她猛地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起身却看到许扬怀里搂着一个高挑纤细的女人走了进来,两人吻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在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 叶小瑜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傻傻的愣在了沙发上,那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接吻撕咬,直到开了灯才看到沙发上的叶小瑜,那女人吓得尖叫了一声,急忙窝在了许扬的怀里,蹙眉嗔怪道:“许少,这是谁啊?” “我太太。”许扬嗤笑一声拍了拍她的翘臀,低头在那女人的唇上深深地吮了一口,邪肆道:“你先上楼去洗澡,床上等着我,我一会就上去。” “许少真讨厌!” “等会还有更讨厌的!明天让你下不了床!” 两个人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打情骂俏,妖娆的女人一扭三晃的上了楼,叶小瑜这才脸色苍白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呦,我看看,这不是我的老婆大人么?” 许扬扯掉领带向她走过来,唇角噙着一抹惯有的讥笑,眼里却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今天叶小瑜打扮的格外娇美,红色的抹胸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一头长发挽成了漂亮的发髻,美得不可方物。 他方一走近,叶小瑜便闻到了他身上浓郁刺鼻的香水味,猛地向后倒退一步,红着眼睛厉声道:“你别过来!” 可是许扬并没有听她的话,解着衣扣走向她,俊美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烛光晚餐,生日蛋糕,哦对,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 叶小瑜没想到他所谓的“庆生”就是带别的女人来他们的婚房里过夜,忍了半天的眼泪还是没忍住,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她抬手便狠狠地擦掉了,垂着头匆匆道:“你们随意,我先走了。” “急什么?反正都来了。”许扬一把拉住她,顺势将她带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压着她,薄凉的指尖划过她莹润的肩头,低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呢,穿得这么好看,想跟我要什么礼物?嗯?是像第一年那样,求着我来上你,还是怎么样?” 他的指尖带着凉意,叶小瑜只觉得浑身都战栗起来,咬着牙颤声道:“许扬你真不要脸!” “我再不要脸,能有你不要脸?要不是你想爬上我的床,思思也不会死,只可惜啊,四年了我都不想上你,你说说你得有多乏味?” 尖锐恶毒的话从最爱的人口中说出来,眼前的男人没有半点怜惜,看着她眼中的痛,许扬的脸上反倒是浮上了一抹报复的快感。叶小瑜的牙关都在打颤,不知是因为屋子里太冷了,还是自己的心冷了。 她紧紧地抓着身下的沙发,颤抖的嘴唇道:“我说过无数次了,陈思思不是我害的!” “我也再告诉你一次,我不信!”许扬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道:“叶小瑜,你是我见过的最贱最无耻的女人,为什么当初被轮.奸的女人是思思,而不是你!你这么想要男人,不如我现在成全你……” 粗粝的指腹顺着裙摆滑在她的大腿上,叶小瑜就像是被蛇咬到了一样,猛的一把推开了他,抱着自己躲到角落里,脸色苍白的道:“许扬你别碰我,你再碰我别管我对你不客气!” “呵,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当这世上的好事都被你一个人占了?叶小瑜,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色?也敢来嫌弃我?” 她的防备让许扬登时恼怒起来,狭长的眼尾染上一抹阴鸷,狞笑着一步上前扯住她的头发,拖着她便往楼上走去,“你不是要生日礼物吗?我今天可是给你精心准备了,让你好好的看一场真人秀,怎么样?” 许扬正值盛怒,力气又大,叶小瑜只觉得头皮都被他扯得扯得生疼,猛地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许扬吃痛的松了手,叶小瑜惊慌失措的向后躲着,头发散乱的像个疯子,满眼都是惊惧和害怕,甚至连自己的披肩都忘了拿,穿着高跟鞋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并蒂园。 她慌慌张张的开车冲出了曾经的婚房,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叶小瑜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最后竟然将车开到了公司楼下。 * 钱源接了保安部的电话之后便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公司,一路狂奔到了叶小瑜的办公室。 心理咨询室的布置大多都比较精细,绿色使人安定,蓝色以人舒适,同样的,叶小瑜的办公室也设计的极为精巧。 平日里总是见到他就和他斗嘴的女人此刻却不知去了哪里,钱源在办公室里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最后终于在外面的露台上看到了叶小瑜。 二十五楼的高度,她就像是个疯子一样趴在栏杆上,手上捻着一个高脚杯,栗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肆意飞扬着,红色的长裙被风刮得猎猎作响,就像是一朵凋零在风中的玫瑰花一样,看得钱源心跳都快停止了。 “叶小瑜你疯了!你在那里干什么?!” 钱源瞠大眸子惊恐的看着她,叶小瑜从栏杆上回过头,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迹,看着他痴痴地笑起来,“嘿嘿,你怎么来啦?” 地上散落着两个红酒瓶,钱源知道她喜欢珍藏红酒,特意送了两瓶82年的拉菲讨她欢心,却没想到就让她这样买醉糟蹋了。 她为什么会在生日的时候变成这样?她不是和许扬那个王八蛋过生日去了吗?为什么又会像一个疯子一样在这里喝酒? 钱源只觉得自己快被她逼疯了,可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这个趴在栏杆上摇摇欲坠的女人! ******************************************************************************************************* 我知道有的亲不爱看配角,但是配角都是用来推进主角感情戏的。小瑜这条线也会成为全文高.潮的一个关键点,所以偶尔也会穿插一下她的故事~闺蜜说我是个变.态,虐完女主虐女主的妹妹。全文最渣的大渣男就在这儿了,有心疼小瑜的就站出来尽情地拍吧╮(╯▽╰)╭明天有万更~   ☆、120你不过就是一个卖女求荣的父亲渣爹万更 钱源只觉得自己快被她逼疯了,可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这个趴在栏杆上摇摇欲坠的女人! 几乎没有一刻犹豫的,他趁着叶小瑜走神,一把冲上去将她从栏杆上扯了下来。 两个人都跌在了松软的羊毛地毯上,钱源摸着她冰冷的身体,心里又急又疼,皱着眉便怒斥道:“他许扬可真是三生有幸,那种人渣都值得你这样?那你怎么就不多看我一眼呢?!” 她的脸上全是冰冷的眼泪,头发也凌乱不堪,身上还带着酒气,整个人都是钱源从未见过的狼狈窀。 钱源几时见过她这幅模样?以前见她的时候,两个人总是两句话不到就会吵起来,叶小瑜在他面前永远都像一个炸了毛似的猫儿一样,恨不得能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他爱的就是她这副尖锐勇敢地性子,最恨的就是她把自己的自尊放在许扬面前让他践踏。 他扶起她的身体,脱下外套紧紧地裹在她的身上,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向里面。 叶小瑜确实是喝多了,白皙如玉的脸上染着一抹酒醉的绯红,软软的靠在钱源怀里,纤长的睫毛上都沾着泪迹,看得钱源心上一抽一抽的疼。 她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手腕上还有一圈红痕,一看就是被人欺负过的,钱源在美国的时候也是亲眼看到过许扬打小瑜的,耳光左右开弓的往她脸上扇,脚上还狠命的踹着,别说不把她当女人看,那种狠劲儿,根本就是没把叶小瑜当人看。 他碰一下都要小心翼翼的女人,却被许扬那个人渣这么糟践着,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真的是想不通,骄傲如叶小瑜,学的又是心理学这样的学科,看得清别人的心事,能为无数的人排忧解难,为什么就偏偏看不清自己的心? 当局者迷,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钱源把她抱紧屋子里,又替她打开了空调的暖风,温热的风流在房间里流泻着,叶小瑜的脸色这才慢慢的缓过来,可是眼底却是一触即碎的脆弱。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替她裹好衣服,转身走向饮水机,叶小瑜却一把拉住了他,继而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小声啜泣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是说会给我庆生的吗?” 这是谁给她的许诺已经再明显不过,钱源深知她又把自己当成了许扬那个王八蛋,心里气郁难填,却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搂住她,心疼道:“当然给你准备了,是你不来找我的。”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那边的人道:“把烟火都移到公司这边来。” 钱源抬手看了看表,十一点四十分,应该还来得及。 怀里的女人已经渐渐沉睡过去,脸上还是被泪水肆虐过的痕迹,钱源轻声叹气,熟门熟路的从她的抽屉里翻出卸妆乳,半蹲在沙发边上为她轻柔的把浓艳的妆容擦去,又用湿毛巾给她洗了脸,看着她纤尘不染的素颜,这才绽出一个舒心满意的笑容。 这样不施粉黛的娇容才是属于她的,她不是许扬那些逢场作戏的红颜知己,用不着那些厚重的化妆来粉饰自己,她就只是叶小瑜而已。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钱源接起电话,那边的人道了一句,“钱少,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 钱源应了一声,拿出一条毛毯将叶小瑜裹好,又将她轻轻地抱在露台上,这才柔声叫醒她,“水煮鱼,醒来了。” 他知道她最讨厌这个外号,果然叶小瑜闻声便缓缓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钱源后闷闷的道:“你怎么在这儿……” “嘘——” 钱源抬手压在她的唇上,薄唇边带着温润怜爱的流光,目光移向另一边,只听“砰”的一声,不远的小广场上忽然传来爆破声。 叶小瑜也是一惊,抬头却看到无数的璀璨烟火在头顶炸开,花炮打在天空上的时候是一朵巨大的玫瑰花,随着鲜艳夺目的花瓣凋零,夜空中竟然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她的脸,底下是一行小字—— “To`my`lover.” “钱源,你……” 叶小瑜转头错愕的看向他,钱源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轻轻地拥她入怀,在她耳边温声道:“第九十九次表白,小鱼儿,生日快乐,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在你身后等着你。” 男士沐浴乳的香味窜入叶小瑜的鼻息,她靠在钱源温热的胸膛上,忽然落了泪,许久才喃喃了一句,“你这又是何必。” 而钱源只是紧紧地搂着她,下颚抵在她的发顶,眼底有痛也有欣悦。 就像她又傻又执着的爱着许扬一样,他对她也是一样的。 * 黄昏的日暮染黄了整个天空,道路两边的杨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有的有幸落到泥土里,还能容一场落叶归根的梦,而多数枯黄的叶子则是堆在马路牙子上,像极了被遗弃的孩子。榕城的冬天总是干冷干冷的,寒风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样尖锐的痛。 叶亦欢裹了裹衣服,迎着日暮走向地铁站,纤弱的身子走在萧瑟的寒风里忍不住有些发颤。 邢漠北之前就提过给她配车的问题,可是她对开车的阴影实在是太深重了,那场车祸之后,她对出租车都带有恐惧感,更不要说是自己开车了,所以她最后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更何况,每天工作之后多走一走,也有助于身体健康。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替,叶亦欢站在路边静静的等着,然而一辆黑色的奥迪A8L却缓缓地停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驾驶座的车门很快就被人推开了,一个约莫四十五六的中年男人下车走到她面前,温和的笑了笑,恭敬的叫了一声,“大小姐。” “原来是陈叔叔。” 面前的男人是叶书华的老部下陈平,跟了叶书华很多年的心腹。 叶亦欢低低的笑了笑,视线透过透过黑色的车膜,隐隐能看到后座那个面色阴郁的男人,她挑眉道:“是我爸找我有事吧?” “董事长有话想和大小姐谈一谈,大小姐请上车吧。” 有话谈? 叶亦欢不由得在心底冷笑,她和凌南霄离婚这么久了,叶书华都一直没有露面,眼下怕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吧? 她只扬了扬唇角,轻蔑与嘲弄霎时尽显,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走上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然而就在她坐到车里的前一刻,却没有看到后面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Andy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那个站在路边和叶亦欢说话的男人,有些奇怪的低声道:“老板,那好像是……叶小姐。” 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在凌南霄面前叫她一声“夫人”,全公司上下都统称她为“叶小姐”,也算是避讳吧。 彼时凌南霄正看着路边飘然而落的树叶,听到他的话后缓缓转过头,同样看到了陈平。 他没见过这个男人,可是看叶亦欢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对劲,之前她遭遇危机的场景又在脑中盘旋起来,英挺的剑眉倏然高拢,他没有半刻犹豫的低冷道:“跟上去看看!” * 叶书华带她去的是一座园林式茶楼,名字叫做半缘楼。 这座茶楼并不是很大,坐落于一个独门大院里,分为室内室外两个部分。茶桌多倚窗而置,没有设椅子,地上只方有花纹精致的垫子,茶客往往是盘坐在地上,闲适而悠然。透过明亮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小桥流水,曲径花丛,倒是很有一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幽美。 他们来的是整个茶楼视野最好的一间,坐在这里,整座茶楼的亭台楼阁都可以一览无余,而包间里墙壁上挂的那副娟丽的行书字更是为整个小包间增添了一份雅致的气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座茶楼是叶亦欢的母亲林晓君一个好姐妹开的,当年的林晓君是名震榕城的才女,这座茶楼开业的时候,她挽着心爱的丈夫来为朋友庆贺,提笔写下了这首诗,后来林晓君去世,茶楼的老板为了纪念她,特地把她的题字挂到了她最爱来的包间里。 唐朝诗人元稹的《离思五首》,世人都只传唱前两句,林晓君却独独偏爱最后一句“半缘修道半缘君”。 我面对美色也无动于衷,一半是为了修道,一半是为了你。 叶亦欢抬头看着对面墙上那块大大的行书题字,熟悉的字体和印章,让她的心就像浸泡在醋里的酸梅一样,从里到外都酸涩的想要落泪。 她不明白叶书华怎么还好意思把她带到母亲曾经最爱来的茶楼,并且还是在这个包间里。 上好的碧螺春散发出袅袅的茶香,叶书华姿态高雅的端起茶杯浅浅的品了一口,随即淡声道:“你和南霄离婚了?” 他前些日子出国公干,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了叶亦欢和凌南霄离婚的消息,气的血压险些都飙了上来,平复过后立刻来找到了她。 真是开门见山的够直接,居然连一句迂回的话都没有。 叶亦欢冷笑一声,挑眉道:“对,离婚了。” “谁准许你离婚的?” “我的婚姻,自然是由我做主,我想离就离了,难道还要向叶董事长报备吗?” “放肆!” 叶书华扬手将茶杯拍到了桌上,脸上也没了方才的儒雅,一双饱经沧桑的双眼凌厉而怨毒的盯着她,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结怨多年的仇人。 “不经我的允许,你居然敢随便离婚,叶亦欢,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叶亦欢把玩着手上精致的像是古董的茶杯,笑不达眼底道:“我的胆子一向都很大,虎父无犬女,叶董事长这样胆识过人,我又怎么能丢了您的脸。” 她现在已经是无所谓了,当年顾及着父女亲情,她一再的对叶书华忍让,可是她敬他为父亲,他却只当她是有利可图的棋子。 “你!”叶书华气结,枯干的大手紧紧地攥着茶杯,恨恨的道:“你丢脸丢的难道还不够吗?!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你是被凌家扫地出门的弃妇,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叶董事长难道忘了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丢的是我自己的脸,跟您可没什么关系!” 他口口声声都是怨她丢了自己的脸,从始至终也没有给过她一句温情的安慰,叶亦欢看着面前眼神怨恨的父亲,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是被扔进了冰湖里一样,从头凉到了脚。 叶书华也火了,不顾身份的厉喝道:“你现在是长本事了!当年你吃我的用我,怎么不说和我没关系?现在又是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没有我供你吃穿,你能长这么大?!”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些,叶亦欢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母亲临终前满身是血的样子,澄亮的眼中顿时涌上了一抹怨恨,咬牙吼道:“麻烦叶董事长摸着良心好好问问自己,我吃的用的是你的还是我妈妈林晓君的!如果没有我妈妈,你能有现在的一切吗?!” 当年京都所有人都知道,叶家的三个儿子,叶书伟,叶书辉,叶书华是榕城名声大燥的名门贵公子,尤其是小儿子叶书华,留学瑞典,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像极了钱钟书《围城》里的方鸿渐,可谓是让上流名媛倾尽了芳心。 叶家家大业大,老大懦弱,老二聪明,老三不争不抢,小心眼却比谁都多。老爷子叶江天最看好的是二儿子叶书辉,可偏生叶书辉又是个不理商事的主,这让叶老爷子伤透了脑筋。 后来叶书华远赴瑞典留学,在一场舞会上结识了书香世家的小姐林晓君,同在异国他乡,两人可以说是惺惺相惜,更重要的是,林晓君对这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一见倾心。 叶书华想要家产,可是又深知自己比不上二哥,他没有叶书辉的沉稳和忠厚,却有着叶书辉没有的小聪明。 他知道林晓君的父亲是声震全国的大建筑师林琛,就连叶江天也很敬仰林琛,如果能娶到林晓君这样的大家闺秀,那么对他的前程可以说是锦上添花。 叶书华没用多少功夫就追到了林晓君,回国之后,他牵着林晓君的手站在叶江天和林琛面前,深情款款的许下了此生非林晓君不娶的誓言。 林琛到底是老.江湖了,锐利的目光一扫就知道面前的后生心思不纯,更何况以叶书华的资质,根本就配不上林晓君。可是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一心要嫁,他也只能放手赌一把,希望叶书华是个值得女儿托付终生的人。 叶书华成功得到了叶家的产业,意气风发的抱得美人归。 长发及腰,十里红妆,林家小姐就在万众瞩目中下嫁给了叶家公子,从此甘为洗手作羹汤。 林晓君一辈子接受的都是从一而终的思想,既是嫁了叶书华,此生就没有想过再爱别的男人,可是好景不长,结婚第一年,叶书华就已经开始在外流连忘返,第二年更是家外有家的有了别的女人。 最开始,叶书华忌讳林琛,因此也不敢玩的太放肆,可是林琛一过世,叶书华就变得肆无忌惮,甚至敢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来。 林晓君生性温婉,接受的一直都是传统的相夫教子的思想,丈夫这样,她却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留不住丈夫的心,以至于最后积怨成疾,得了严重的抑郁症,用一个刀片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叶亦欢紧紧地攥着拳,眼底是又恨又痛的泪,想起母亲,她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妈妈,你不过是想利用她得到你所谓的利益而已!你以为叶家的产业真的是属于你的吗?没有我妈妈,你根本什么都没有!” 她流着泪低吼,对面的叶书华更是气的浑身颤抖,厉声高喝着,“闭嘴,你给我闭嘴!”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叶亦欢擦掉眼泪,脸上是怒极反笑的嘲讽,“你以为我妈妈真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当初娶她,只是因为她手上有一块瑞典皇室馈赠的,价值连城的克什米尔蓝宝!你想得到这块宝石,所以才爱屋及乌的娶了我妈妈!妈妈去世的第二天你就计划着分割她的财产,你公司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所以你想把这块宝石拍卖个好价钱以此来挽救你的公司,可惜啊,你千算万算,保全工作层层戒备,却没想到宝石还是在拍卖会当天失窃了!你最后的筹码也没了,公司岌岌可危,可万幸的是我外公的财产却救了你一命,让你的公司又起死回生了……” “闭嘴,叶亦欢,你闭嘴!你这个孽障……” 叶书华已经气的语无伦次,沧桑的脸上几乎已经有些扭曲了,他本就有高血压,叶亦欢的话更是让他暴跳如雷。 然而叶亦欢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报复般的继续着自己的话语,“你的公司虽然脱离了危险,可是也已经千疮百孔,正好这个时候凌南霄出现了,你知道我喜欢他,我想嫁给他,而且我一旦嫁给了他,那就是凌叶两家联姻成功,那么你的公司就彻底的后顾无忧了。所以你顺水推舟的帮助了我,其实你只是想利用我挽救你的公司而已……” “你还敢说,你!” 叶书华已经是气急了,抄起手边的茶杯便向她砸过去,叶亦欢侧脸一躲,茶杯砸在了林晓君曾经的题字上,精致的玻璃裱框瞬间变得稀碎,画框也从墙上掉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叶亦欢又急又心疼,压抑了十几年的怨恨之情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毫不畏惧的继续着自己的话—— “其实你也没有真的爱过吴姨和小瑜吧!你之所以接她们母女回来,只是因为怕外人知道你叶董事长花名在外还留了一个私生女在外面损了你的名声,你这一生根本谁都没有爱过,你最爱的就只有你自己而已,其实你也不过是一个利用妻子,卖女求荣的可怜虫……” “啪——”的一声脆响在包间里炸开,叶亦欢捂着脸站在原地,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看到她缓缓落下的眼泪。 隐藏多年的心计手段就这样被挖了出来,叶书华只觉得自己所有的龌龊心思都曝光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让他所有的阴暗面都无所遁形。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打死你……” 叶书华阴毒的怒骂,还没放下的手又扬了起来,叶亦欢紧紧地闭上眼睛,只等着这一巴掌再次落下,将她所有的父女亲情都打碎。 然而预料之中的耳光迟迟没有落在脸上,耳边反倒是想起了一个清冷愠怒的男声—— “叶董事长平日里是一副慈父的面孔,背地里对女儿原来这样狠绝么?” 熟悉到骨髓里的声音乍然作响,叶亦欢猛地睁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却见凌南霄脸色阴沉的攥着叶书华扬起的手腕,薄唇紧抿,周身都散发着乖戾之气。 叶书华一把扯回自己的手,冷哼道:“哼,我管教我的女儿,关你什么事!” 凌南霄伸手将叶亦欢揽进了怀里,眼尾狭着一抹阴鸷,冷厉道:“你管女儿不关我的事,但是你打了我的女人,我就不能不管!” “你的女人?”叶书华冷笑,“别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 “她做我女人一天,我就要护她一辈子!”凌南霄扬起下颚桀骜的睨着他,发觉怀里的女人正在小声的啜泣,一把将她的脸埋在了自己的怀里。 方才他们的对话,他在隔壁都听到了,他知道她有骄傲,此时此刻一定不想让叶书华看到她的眼泪。 “呵,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护花使者,当初怎么没见你对她这么上心!”叶书华怨念的瞪着面前的两个人,转头轻蔑的看了叶亦欢一眼,脸上竟带了几分阴森诡异的笑容,“叶亦欢,你现在这么理直气壮,怕是忘了当初怎么跪在我面前涕泗横流的求我让你嫁给她吧?” 他的话音刚落,凌南霄就能明显察觉到怀里的女人猛然一僵,身子也慢慢地有些发抖。 叶书华挑眉笑了笑,又道:“其实你跟你.妈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因为你.妈当年独守空闺耐不住寂寞,所有才会有了你这样的女儿!” “你!”凌南霄气结,瞠大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和愕然。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一定不会相信报纸上所写的被父亲捧在手心上的叶亦欢,其实竟被自己的父亲这样羞辱嫌弃着。 “哼!”叶书华哼笑一声,甩手离开了茶楼。 他的脚步声在木质的楼梯上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耳边的时候,凌南霄怀里的女人也终于滑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想不明白叶书华为什么不喜欢她,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叶书华怀疑她不是亲生的。 世上大概没有什么比怀疑血缘亲情更讽刺心痛的了,叶亦欢坐在地上放声的哭着,凄厉痛苦的哭声让凌南霄的心都揪起来了,他也从来都没想过,原来她的家庭竟然是这般的复杂。 “叶亦欢,别哭了……” 凌南霄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面前这个哭的伤心欲绝的女人,更是让他手足无措。 然而此时此刻的叶亦欢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的不能自已,耳边全都是叶书华绝情冷厉的话语,哪还能听得进她的声音。 她越哭越凶,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让凌南霄心里又疼又乱,半蹲在她面前,试图拉下她的手,可是拉了几次都无济于事。 “别哭了……叶亦欢,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凌南霄掰不开她的手,只能紧紧地攥着她的肩头低吼道:“我让你别哭了,你这个女人……” 他不耐的吼声终于让叶亦欢停止了哭泣,缓缓地抬头看向他,眼睛红得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兔子,怔怔的大眼睛中还有着害怕恐惧的神色,沾湿的睫毛就像是一把刷子扫在了他的心上,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凌南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被父亲伤了心的女人,看到她眼中的畏惧,他又想起上一次她被恶人欺负的样子,那时她也是这样,脆弱的像是一只惊弓之鸟。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亲吻,他的安慰是吻,他的保护也是吻。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看着她水晶一样澄澈的眸子,他忍不住就低头吻住了她樱花一样的唇。 娇美柔嫩的唇瓣上还带着泪水,很咸也很涩,凌南霄心疼的吻着她,舌尖舐过她的唇片,将她的眼泪全都勾回了自己的唇上,沉到了自己的心里。 她的脸上还有被叶书华掌掴过的痕迹,手掌抚上去有着滚烫的温度,他闭着眼,眉心却拧在了一起,指腹抚过她的脸颊,轻缓温柔的摩挲着。 他的吻细密却又绵长,似吻似啄的在她唇上轻轻辗转。 他吻得心疼而又动情,可是怀里的女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木然呆滞的任他吻着,灵魂仿佛都已经抽离出去了,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似得躯体而已。 许久之后,凌南霄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叶亦欢从地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向那副破碎不堪的画框,蹲下身拨开那些碎玻璃。 “你干什么?!小心割手!” 凌南霄被她的举动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一步冲上去将她拉在了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将画框里的碎玻璃都弄出去,又转头问她,“你想要这幅字?” 叶亦欢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是她母亲的东西,即便别人都不珍惜,可是她不能不珍惜。 凌南霄转过画框,从后面打开小扣,小心谨慎的将那副字取出来,又将纸卷好了递在她手上,尽量温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她刚刚和叶书华那么激烈的争吵过,再加上哭的那么凄厉,现在这样也一定很累了,放任她一个人回家,他实在是不放心。 叶亦欢已经有些恍惚了,怀里紧紧地抱着母亲的题字,神色呆滞的点了点头。 凌南霄牵着她的手走下了楼梯,他把步子放得很慢,尽量能和她同步并肩的走着,不时低头去看看她的表情,却只能看到她低垂的眼睑和黯然神伤的脸庞。 夜幕已经缓缓降临,半缘楼外面的小桥流水静缓而幽寂,身边的叶亦欢却安静的有些吓人,像是个乖巧的小孩,又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旅人。 他忽然有些庆幸今天遇上了她,不然的话又错过了一次了解她的机会。 只是这场了解实在是有些过于惨烈,他以前从不知道她原来生活在一个这样的环境当中,她的父亲原来不是他想象之中的慈父形象,而是一个利用妻女的奸诈之人。 他过去还常常以此来讽刺她,看到她暗淡的目光时,他总觉得那是她故作姿态,现在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是真的伤心,因此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他以前只当她是被父母捧在手心上娇惯着的大小姐,任性妄为,娇气刻薄。 他一直觉得她有着富家女的坏习惯,自己仿佛只是她手上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当这个玩物要和别人结婚了,她不甘心了,不高兴了,所以才要跑回来破坏他的婚礼。 可他现在却有些怀疑这个事实的真相了,虽然他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她当时为什么那样做。 华灯已上,叶亦欢坐在他的车里沉默的看着外面的璀璨奢靡的夜景,心里却沉寂的像是一片死水。 凌南霄今天难得把车开得又慢又稳,她一直静默不语,他就总觉得心里不安。 直到他把车开到了叶小瑜南江公寓的小区外面,车子熄了火,两个人却都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凌南霄想了很久,还是声音暗哑的开口问道:“你之前……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爸爸对你不好?” 他的声线低沉黯哑,像是一把年久失修的大提琴,透着自嘲和苦涩。 “我能怎么说呢?” 叶亦欢转头看着他,唇角带着一抹疲惫的笑,路灯冰冷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或明或暗,将她的脸隐在一片模糊之中,他想看清她的眼神,却怎么也看不清。 “难道我要告诉你,‘我爸爸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我,他常常打骂我,你能不能看在我童年不幸福的份上,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点爱’,还是我要告诉你,‘我爸爸只把我当做一颗有利可图的棋子,看在我还有点用的份上,凌少,求你能正眼看我一次。’” 她忽然停顿了一下,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脸上,笑得有些薄凉,“你说,如果我这么跟你说,你会怎么回答我呢?你也许会说我是在博同情,又或许会说我是在扮可怜,你看,无论我怎么说,到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反正你也不会相信我,只会觉得我是在耍心机罢了。” “不是这样的,我……” 凌南霄焦灼的想开口解释,叶亦欢却已经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这样还能是什么样呢?凌南霄,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真的。我如果真的脆弱的话,这么多年我早就活不过来了,在我看到我妈妈自杀的场景之后,我就一点都不怕死亡了,死亡有什么可怕的呢?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一了百了。活着才是最煎熬的事,因为只有活着才要面对无数的痛苦和危险。” 她这么平静淡然的和他谈着生死问题,他反倒听得心惊肉跳,蹙着眉打断她,“你才多大,就张口闭口都是死不死的问题,你……” “人活着,不就是在等死吗?”叶亦欢忽然笑了,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凌南霄,其实你现在知道了这些,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改变。我以前不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让你同情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又何必像个祥林嫂一样,逢人就大倒苦水,搞得全世界都欠了我一样。同情和爱情我分的很清楚,如果得不到爱情,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这样坦荡,他反而显得愈加小肚鸡肠。 是啊,即便知道了这些又能有什么改变呢?当初他只当她有万般心计,就算她说出来,他没准也会觉得她是瞎编的。 他对她的质疑先入为主,她再说什么都只能是苍白的解释。 ***************************************************************************************************** 其实渣爹就是一个很典型的眼高手低空有城府的凤凰男加公子哥~好想赶紧虐死他╮(╯▽╰)╭大家昨天的留言很给力呀~我喜欢大家多多留言,这才证明我写的东西有人看嘛。只要不攻击作者以及作者父母姐妹和二大爷就行~哈哈   ☆、121前所未有的嫉妒 “谢谢你送我回家,还有……在茶楼帮我的事。我爸……不对,叶书华有句话说的没错,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后也不要再来往了,再见。” 叶亦欢平静的看着他,说完便推门下了车,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留恋妲。 凌南霄就这样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融入到了夜色之中,一颗心却越来越沉,沉得他几乎有些无法负荷。 他不知道如果她能走的不这么潇洒干脆,如果下车前不说那一句很轻却又很重的“再见”,如果她能神色凄楚的望着他,期待他的一个拥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坚强且倔强的独自承受一切,他是不是能好受一些。 可是她已经走了,走的毫不留恋。 饶是他有万般的想法和问题,也再无法得到答案了窀。 * 那天晚上,叶小瑜就知道了叶书华打了叶亦欢的事。 她的脸肿成那样,白煮蛋加冰块交替着敷着都没什么效果,第二天醒来仍然能看出浅浅的印记。 叶书华对叶亦欢是真的狠,狠到从来没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看。 只是叶小瑜的重点并没有放在这里,彼时她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边的那份报纸,眼神渐渐变得清冷凛冽起来。 报纸已经是前段日子的了,上面把叶亦欢和凌南霄之间从结婚写到了离婚,事无巨细都写的清清楚楚,一眼看上去就仿佛是当事人说出来的一样。 而且给叶亦欢那一段的小标题赫然是“豪门少奶奶沦为弃妇”,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之前叶亦欢就告诉过她,她和凌南霄离婚的事已经约好了相互之间先保密一阵,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双方父母,可是他们离婚没多久,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搞得满城风雨,因此才会惹得叶书华暴怒不已。 也就是说,他们离婚的消息肯定是有人故意透露出去的。 叶小瑜咬了咬牙,看着报纸上那个“百扬传媒”的小字,一把将报纸塞进了包里,抄起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她刚走出去,外面格子间的小助理就探头叫她,“瑜姐,钱总刚才叫你去他办公室……” 叶小瑜走的头也不回,“让他去死!” 一想起早晨上班时候的场景,叶小瑜就一肚子火。 她发现钱源就是个变.态,丫明明有着自己总裁专属电梯,却偏偏要来和她挤员工电梯,最让人郁闷的是整个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货还偏偏要靠在她身上,气的她抬头便骂道:“你是无脊椎动物转世啊?干嘛一个劲儿的往我身上靠?” 钱源:“别人想让我靠我都不靠。” 叶小瑜:“我靠!” 她话音刚落,钱源又往她身上凑了凑,声色暗哑道:“想靠就给你靠。不过你用了什么香水?味道不错。” 叶小瑜翻了个白眼:“六神花露水!” 钱源低低的笑了笑,忽然侧身将她桎梏在臂弯与胸膛之间,微微俯首凑近她的脸,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叶小瑜的脸上,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红着脸恼火道:“姓钱的!耍流氓你也看看场合!这可是公司!” 她一边挣扎一边推搡,钱源的墨眉忽然蹙了起来,眼神异样的低叱道:“你别乱动!再乱动信不信我把你就地正法了!” 叶小瑜抬头便对上了他深邃幽暗的眸子,漩涡一样的双眼中隐隐的带了一抹男人的情动,她这才明白过来这货估计是雄性荷尔蒙突然爆棚了。 她咬了咬唇,恶作剧般的凑上去在他耳边娇柔婉转的叫了一句,“钱总~~” 钱源果然恼了,一把将她按在电梯壁上,看着她娇嫩饱满的红唇,心上一动就忍不住想要去吻下去。 然而电梯却在此时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一开,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大Boss和叶小瑜以一个“霸道总裁”的姿势靠在一起,暧昧的让人浮想联翩。 叶小瑜扬着笑,镇定自若的整理好衣服走出了电梯,出去的前一刻还不忘回头给钱源抛了一个“有本事你把我就地正法”的眼神。 开玩笑,姓钱的叫她去办公室里能有好事? 那货叫她只有三件事:表白,示爱,耍流氓。 叶小瑜离开公司便开着车径直去了许扬的公司。 她走进写字楼里便直接熟门熟路的找去了许扬的办公室,前台小姐紧拦慢拦没拦住她,直到身边有个主管使了个眼神,前台这才放了叶小瑜,让她上去。 她很少来公司里找许扬,多数时候都是他叫她,她才会去,所谓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叶小瑜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百扬传媒是许扬在榕城的产业之一,许扬背地里干的都是涉黑的勾当,只怕这个传媒公司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公司。 叶小瑜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有敲,推门便闯了进去。 许扬似乎正在给下属交代什么事,看到她闯进来,紧绷的小脸上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竟然弯唇笑了笑,对那下属道:“你先出去吧。” 那男人点头退了出去,许扬绕过办公桌走向她,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份邪肆,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贲张.健硕的身材一览无余。 许扬缓缓走近她,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轻佻的卷起她的发尾,凑近她耳边道:“真是稀客啊,你怎么来了?” 叶小瑜厌恶的甩开他,后退一步从包里掏出那份报纸甩在他身上,厉声道:“这些消息都是你散布出去的吧?你怎么会知道我姐离婚了?!” 许扬拿起报纸,只扫了一眼题头,便扬手将报纸扔进了垃圾桶,眼带阴鸷的望向她,冷厉道:“这报纸虽然是百扬发行的,但是又不是我发的。我既不是狗仔也不是主编,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还犯不着让我来管,叶小瑜,你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叶小瑜冷笑一声,扬起脸看着他,“许扬,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一早就在算计叶家的产业,想以此来报复我!公布我姐离婚的消息足以打击叶书华,对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这么大的消息,如果你的手下真的要刊登,你敢说你事先不知道?!” “你!”许扬的眼尾是一扫而过的精芒,随即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咬牙凶狠道:“你现在倒是有胆量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信不信我……” “又想打死我?”叶小瑜毫不畏惧的嗤笑出声,澄亮的眼中满是挑衅,“有本事你弄死我啊!你妈妈前不久回国,她的人刚给我打电话通知我,老太太一听说你的风流韵事又上了报,现在正在医院躺着呢,有种的你现在就弄死我!” “好啊,你现在是有我妈当王牌,所以肆无忌惮了是吧?” 叶小瑜挣开他的手撩了撩头发,面无表情道:“她养了个不中用的儿子,病床前也没个人伺候着,我总得去给端茶倒水吧?” “你说谁不中用……” 许扬的眸光倏然凌厉,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边的休息室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妖妖娇娇的女声,“阿扬……” 不用说也知道又是他许少从哪里捡回来的露水红颜,叶小瑜先是心上一疼,随即疼意散开,反倒是涌上来一股极度的厌恶感,看着面前咬牙切齿的许扬,她挑眉笑了笑,一双明媚的眼中满是流转的光,“许扬,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是个什么形象么?” 许扬蹙了蹙眉,冷声道:“什么?” “其实你就是一辆公共汽车。”叶小瑜冷笑,看着他愈见阴鸷的眼神,她又向前凑了凑,一字一顿道:“是个女人都能上你!” “叶小瑜!” 她的名字几乎是从许扬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张俊美的脸上是几近狠戾的怒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死她一样。 “阿扬,你在和谁说话……” 休息室里的女人又喊了他一声,叶小瑜用力推开他,嫌恶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唇角带着蔑然的笑容,“你的莺莺燕燕还等着你去临幸她呢,赶紧去吧,许少!” 她说完便转身向外走,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不知是出于好奇亦或是不甘,叶小瑜又鬼使神差的回过头。 里面的女人只是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身上穿着一件豹纹的Victoria‘s-Secret吊带内.衣,棕色的长卷发在门口一闪而过,红唇妖冶,姿态媚人,下一秒,许扬已经冷着脸色走过去将那个女人拉进了休息室,里面很快就传来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呻吟。 叶小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瞠大眸子看着那扇已经紧紧关上的门,除了心痛难过,有震惊却也有错愕。 刚刚那个女人……怎么那么像跟在凌南霄身边的申恬? 叶小瑜的心“砰砰”加速着,仿佛是偷窥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惊慌却也有些好奇。 她踮起脚尖想走过去确认一下里面的那个女人,包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叶小瑜吓了一跳,急忙抚着胸口镇定下来,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许扬母亲身边带着的老阿姨的电话—— “少奶奶,夫人这边不好了,您快过来看一看吧!” * 地球永远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止转动,生活也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就停步不前,摆脱阴霾的唯一方法,就是打起精神好好工作。 自上一次在半缘楼和叶书华决裂之后,叶亦欢就再也没有去触碰一切有关叶家的消息,而叶书华也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连凌南霄的消息也变得很少,两个人似乎都在可以的去回避有关对方的消息。 不过这样也好,相见争如不见,与其两个人见面就争吵痛苦,倒不如维持现状。 “总监,下午三点有一场和珠宝商会的会议,Boss让您也一起去参加。” Amy的手上拿着Ipad,此时正站在叶亦欢的办公室里给她报告她一天的行程。 “好的,我知道了。” 早晨的日光倾泻在叶亦欢的身上,像是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一样,耀眼而夺目,她正在画一幅耳环的设计图,这对耳环是一位叫安紫妍的女明星为了不久后的舞台剧发布会特别定制的,原本她找了设计部的另一位首席设计师,可是邢漠北极力向她推荐叶亦欢,安紫妍这才将自己的首饰交给了她。 两对垂式耳环的弧线造型有如翩然划过耳际的弧步舞,垂下的粉红色蓝宝石和钻石摇曳生姿,像是一对正在翩翩起舞的珍鸟,又像是一对交相寻偶的凤求凰,单是设计图就已经华丽的让人动心,实物一定会更加精致华美,艳压群芳。 安紫妍这场舞台剧就是根据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改编而来,所以叶亦欢接着这个灵感设计了这套这个名为“凤求凰”的珠宝首饰。 她的左手还没有熟练到绘图的地步,因此绘图的时候总是很艰难,右手用不了半个小时就颤抖不停,别说握笔了,就是连拿东西都拿不住,所以一直停停画画,一副简单的设计图花了近一个星期才完成。 忍着手腕的锐痛,最后一笔落成,叶亦欢终于松了一口气,手指僵直的松开了绘图铅笔。 珠宝商会全称为中国珠宝商会联盟,是由国内几家顶尖的珠宝公司组成的一个小型联合会,主要负责了珠宝的检测、评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由会长召集各方公司高管来探讨一下中国珠宝公司的未来走向,是竞争,却也是合作。 听说这一次的会议会有前任会长吉华清来参加,当初叶亦欢参加Adonis大赛的时候也曾获得过吉老的指点,因此她也很想再见一面这位老人。 叶亦欢是跟着邢漠北乘一辆车来的,一路上两个人都在讨论安紫妍定制的那套珠宝,在看到了她的初稿之后,邢漠北第一眼就给出了“Perfect”的评价。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商会大厦的楼下,邢漠北先下了车,又绕过来给她打开了车门。 然而没想到的是两人刚走进大楼里,就在大厅遇到了带了设计总监和其他几位高层人员的凌南霄。 作为国内顶尖的珠宝公司,凌南霄来出席会议一点都不意外,叶亦欢早就料到了会遇到他,因此早已经做好了要面对他的准备。 然而她是有了心理准备,凌南霄却被她杀了个措手不及。 两军对垒,凌南霄这边带了一票的人,邢漠北却只带了叶亦欢一个人和助理Gary,可是他脸上倨傲挑衅的神色却足以压过凌南霄的气焰。 自上次在茶楼之后,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凌南霄看着面前的女人,心底的弄潮忽然翻涌了上来。 叶亦欢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凌南霄不着痕迹的对她打量了一番,黑色的高领打底衫,黑色的长裤,脖子上带了一条细长的银色毛衣链,脚下穿了一双棕色的高筒靴,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长款毛衣,庄重间却又多了一分舒雅。 他显然是没想到邢漠北出席这种会议还把叶亦欢带在身边,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景象简直是刺眼到了极点,尤其是邢漠北唇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容和叶亦欢波澜不兴的脸色,更是让凌南霄所有的火气都涌上了心头。 “不过是一个小学老师而已,邢总也要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Dick珠宝是没有人可以用了吗?” 他讥讽的开口,眼角眉梢满是轻蔑的嘲弄,薄唇不屑的扬起,明明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可是话里话外却都都这一份酸溜溜的感觉,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一瓶盐汽水一样,酸的不停地冒泡。 其实他不想这么说话的,他想拉着她坐下好好谈一谈,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是问问她叶书华有没有再找她的麻烦。可是一看到她和邢漠北走在一起,他所有的理智都被这两个人打击的一点不剩,嘴上也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叶亦欢面无表情的听着他的话,眼底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他的嘲讽和奚落她已经听得太多了,多到从前还会伤心难过,而现在就只有麻木不仁了。 邢漠北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继而挑眉道:“我向来喜欢挖掘璞玉,亦欢是我高薪聘请来的设计总监,我当然要随时带在身边。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有眼不识金镶玉,送给凌总,以后回去好好品味一下。” 凌南霄冷笑一声,视线却落在了叶亦欢身上,话也说得更加尖锐,“不过是一个被学校开除了的老师,邢总还真当做宝了?” 一直敛着眸色的叶亦欢终于抬起头看向邢漠北,有些苍白的笑了笑,“Sean,我们先进去吧。” 他们相识十年,他不了解她的一切,却最懂得用什么话能打击到她,他若一心想伤她,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足以让她心痛窒息。 “好!”邢漠北温润的笑着,自然而然的揽过她的肩,不再多看凌南霄一眼,转身便走向了会议室。 他们相拥离去的背影让凌南霄的脸色凛然而阴沉,眼尾狭着阴鸷的嫉恨,拳头都攥的“咯咯”作响。 他叫她“亦欢”,她叫他“Sean”,用的称呼是“我们”。 而他只是一个远远旁观的局外人。 他们已经离婚了,如今邢漠北看她的眼神都不用遮掩了,眼中和脸上都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占有欲。那种火热悸动的目光,不仅让凌南霄陷入了深重的危机感之中,更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嫉妒。 是的,嫉妒。 向来骄傲自我的凌南霄第一次在心底承认了这个词,过去他不屑一顾的女人此刻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那种恨不得能冲上去将他们分开,再把那个女人按在怀里狠狠地吻住她,以此来宣布自己的所有权的意念,就叫做嫉妒。 ******************************************************************************************************* 某人就这个驴脾气,见着自家媳妇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瞬间变渣,大家忍忍吧~╮(╯▽╰)╭   ☆、122关心则乱萌萌滴凌少 Adamas的人来的是最晚的,等凌南霄带人进去的时候,其他公司的人都已经坐好了。 他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满会议室的找叶亦欢,在看到她正和邢漠北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什么之后,本来阴沉的脸色直接变成了阴森,吓得身边几个高管都以为自己最近开小差惹了他不高兴,几个人都是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这场会议也不过就是老生常谈了一下最近国际市场上经常出现的含辐射钻石,年过半百的商会会长几番强调着台下的小辈们,警告他们不要为了一己之私去进口那些有问题的钻石来危害消费者的健康妲。 整场会议凌南霄都没听进去一个字,注意力一直都在对面的那对男女身上窀。 邢漠北一直小声的在和叶亦欢说话,不时地比划一下,似乎在给她介绍今天各个公司的代表和会议的主要负责人。 真是狗血到了西天,他的正对面竟然就是Dick珠宝的代表邢漠北,这样的座位就像是分庭抗礼一样,只不过她是身在敌营的前妻,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凌南霄的目光死死的钉在叶亦欢的身上,看着她和邢漠北相距那么近,真是有一种立刻冲过去把他们两个分开的冲动。 这期间叶亦欢也间或抬头看一眼,一旦和凌南霄对上视线,她总是会冷冷的转过脸,完全将他当成了空气。 这个死女人! 凌南霄恨得几乎要咬断牙根,微眯的眼中又恨又恼,隐隐还有一抹失落。 “再过不久就是五年一次的Adonis全球珠宝设计大赛,希望各公司都能拿出自己的实力名将,有能力的设计师尽可能的去参加,进不了主赛场,能进亚洲分赛场也是实力的象征……” 会长仍然在上面强调着什么,叶亦欢却忽然走了神,放在桌下的右手不自觉的摊开,看着那一道长长的疤痕,心里有些失落。 当年错过的梦想,如今怕是没有机会再去实现了吧? “想什么呢?” 邢漠北忽然出声拉回她的思绪,叶亦欢摇头笑了笑,这才发现大会已经在她出神的时候结束了,所有的人正在遵循秩序的向外走。 看着她摊开的手心,邢漠北忽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随即温柔的笑了笑,拉着她向出口的反方向走去,“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温热干燥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叶亦欢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和坚定地眼神,竟然一时忘了挣扎,就这么被邢漠北拉了出去。 凌南霄跟着会场的司仪走向Vip通道,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躁动,二号通道的门口聚满了人,有人高喊着打120,似乎是有人忽然晕倒了。 他回头扫了一圈却都没有发现叶亦欢的身影,就连邢漠北都不见了,心下顿时慌乱起来。 她那么荏弱瘦小的一个女人,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现在在这人来人往的会场里,会不会是被人挤到了?那个晕倒的人,不会是叶亦欢吧?周围这么多人,会不会发生踩踏事件? 无数的念头在凌南霄的脑海中纷扰着,他越想就越觉得焦灼而急躁,下一秒就已经推开了身边的Andy,大步跑向二号通道的门口,用力的拨开人群挤进去,高声喊着“让一让,里面的是我妻子”。 “妻子”两个字就那么理所当然的脱口而出,他满心满眼都是喧嚷的人群,心里的担忧也在不停的扩大。 “让开!都让开!”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着,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向里面挤着,衣服领带被揪扯的凌乱不堪,脚下也被来来往往的人踩了好几脚,可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唯一的念头就是里面那个人有可能是叶亦欢那个傻女人。 人们听到他的喊声都纷纷为他让了道,他这才顺利的挤了进去,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却猛地傻眼了。 哪有什么叶亦欢,晕倒的是一位七十多岁带有心脏病的老董事长。 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人,凌南霄只觉得自己半天回不过神来,有好奇的人小声说了一句“凌总,您太太晕倒了?”这才拉回他的思绪。 周围的人都用奇怪地目光打量着他,凌南霄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抬起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镇定自若的说道:“我太太身体不好,我认错了。” 说完又转过头若无其事的离开了人群,从始至终淡定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走出了会场,凌南霄的眼中才出现了一抹懊恼和窘迫,峻峭的脸上还微微泛着红,咬着牙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 叶亦欢这个死女人,害得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丑,一会儿看到她非得好好教训她一下才行。 凌南霄气闷的在心里想着,转头走向了登记来宾名字的司仪桌前,沉声问道:“Dick珠宝的邢总出来了吗?” “Dick珠宝……还没有呢,邢总和他带来的总监还有助理都没有离开,应该还在里面吧。” 还没走?那么这两个人去哪了? 深邃的墨眸微眯,凌南霄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抹焦虑。 * 宽敞明亮的休息室里,一身唐装的吉华清正靠在椅子上假寐,邢漠北牵着叶亦欢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站定在老人家的身后,谦恭的叫了一声,“吉老先生。” 吉华清闻声睁开眼,缓缓的转过身看向对面的两个人,眉宇间带着一抹疲惫和好奇,“你是……” “吉教授!” 在看到面前的老人后,叶亦欢陡然提高了声调,瞠大眸子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吉华清。 她没想到邢漠北是带她来见吉华清的,这个对她有着知遇之恩的老教授。 吉华清微怔,随即将视线落在了对面的叶亦欢身上,蹙着眉犹疑道:“你是……Renee?!” 浑浊的眼中霎时出现了一抹惊喜的光芒,吉华清拄着拐杖绕过桌子,脚步匆忙的走到叶亦欢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颤抖道:“真的是你?” 叶亦欢也紧紧地反握着吉华清枯干粗糙的手,含着眼泪重重的点头,“是我,Renee,吉教授,能见到您真的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吉华清笑着点头,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幽长的感叹道:“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上学,穿着中规中矩的衣服,一转眼却已经是时尚精致的女白领了。” 是啊,光阴似箭,吉华清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个设计界的天才少女。 当初他就是被她随手一画的设计图而惊艳,后来看到她在大学礼堂里用三言两语就把恃才傲物的设计师讽刺的满脸通红,更是对她有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她眼中那份自信和勇气,像极了年轻时勇往直前的自己。 吉华清亲切的拉着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温声询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工作?还在做设计师吗?” 叶亦欢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邢漠北一眼,继而微笑的点了点头,澄亮的眸子璀璨如星,“是的,我还在做设计师,现在是Dick珠宝的设计总监。” “好啊,那真是太好了!”老爷子惊喜的望着她,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当初你不说原因的就放弃了Adonis大赛,我以为你从此就退出了设计界,甚至觉得一颗新星就这么陨落了,还为此惋惜了好多年,现在知道你还在做设计,我就安心了。” 叶亦欢也感激的笑着,“谢谢吉教授的惦念。” “叫教授多见外,还是叫我老师吧。”吉华清哈哈一笑,疼爱的抚了抚她的头,“你的年纪也就跟我孙子差不多大,看着你们这些小辈日渐出色,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前浪都要死在沙滩上了。” “老师您鹤发童颜,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叶亦欢莞尔浅笑,吉华清又谈起了她曾经的辉煌和骄傲,她却反倒羞涩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邢漠北只是微笑的看着他们,从始至终都当了一个最好的听众,听着她过往的成绩,他心里对她的赞赏也是愈加浓烈起来。 如果不是他及时挖掘出她这块璞玉,她不知道还要消沉多久。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谈论了两个多小时,叶亦欢看着吉华清的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这才借口时间不早了先走一步,日后有机会再去探望老爷子。 吉华清也没有刻意的挽留,和蔼的点头送他们走向外面。 离开前,吉华清忽然握着叶亦欢的手道:“你应该听说了,Adnois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当初你错失了这场设计界最重要的赛事,如今机会难得,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千万不要再放弃自己的天赋了,明白吗?” 方才谈话的时候,叶亦欢也浮光掠影的给吉华清讲述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她没有过多的去说,也没有提凌南霄的名字,只是告诉吉华清,自己是因为一场车祸伤了右手,后来结婚嫁人才没有再回到设计界,可是她现在已经想通了,所以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向往已久的圈子。 她虽然说的轻松平淡,可吉华清还是听出了她话中难以言喻的心痛,因此也就没有去责备她,只是告诉她,失去了一次的东西,就不要再失去第二次了。 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痛了,就再也不要回头,不要重蹈覆辙。 她受伤的右手就被曾经赏识的老师紧紧地握着,这一刻,叶亦欢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有了无限的力量和勇气,先前的犹疑在这一瞬间全都一扫而光,随即她对吉华清重重的点了点头,无比郑重的承诺道:“老师您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把大赛的奖杯捧到您的面前,我一定会用实力向您证明,您的眼光没有错,我不会再辜负您的期望了!”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欣赏的那个Renee。”沧桑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欣慰,吉华清浑浊的眼中也涌上了泪意,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好姑娘,老师相信你!” 告别了吉华清,叶亦欢和邢漠北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她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了,没有了感叹世事无常的幽怨,也没有埋怨自己丧失的一切,只是平静的望着前路,眼里带着一抹坚定不移。 吉老说得对,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就再也不回头了。 “想吃海鲜自助吗?” 头顶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润的男声,叶亦欢抬头便对上了邢漠北温柔的眸子,随即浅笑着点头,“好啊。” 两个人一边先聊着一边走向外面,然而还没走出商会大楼,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薄怒的声音—— “叶亦欢,你给我站住!” 带着怒火的男声在大厅里久久回荡,叶亦欢没想到凌南霄居然还没有走,站在原地无奈的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缓缓地转过身,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凌总还有事吗?” 她冷冰冰的叫他“凌总”,而不是像过去那样软软糯糯的叫他一句“阿霄”。 这个对比又让凌南霄的心里泛起了酸劲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离婚之后总是不停的将她和过去那个温柔婉约的叶亦欢作对比。 那时她是他的妻子,而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前妻了。 “我有话跟你说,你给我过来。” 他沉着脸色站在距他们几米之外的地方,薄唇紧抿,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把她拽过来一样。 叶亦欢只是蹙眉望着他,好似很不耐似的对他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Sean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难不成还是内人?! 凌南霄被她这个亲昵的称呼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峻峭的脸上顿时变得更加阴沉难看,恼羞成怒的冲她喝道:“我让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听不懂话是不是?!” 他在她面前永远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过去起码还能在邢漠北面前镇定自若,可现在看到他俩的亲密互动,他连最后一丝强忍也宣告崩盘。 邢漠北看到他这样,应该是更加得意了吧? 叶亦欢深知这是他大发雷霆的前兆,如果再僵持下去,他搞不好会在这里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轻叹之后只好回头对邢漠北抱歉道:“Sean你先回去吧,对不起,我没法和你一起去吃饭了。” 邢漠北蹙眉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脸色阴郁的凌南霄,眼里脸上满满都是担忧之色,迟疑的道:“你可以吗?” 他这个样子更是让凌南霄气不打一处来,他要和自己的女人说话,他邢漠北在这儿献什么殷勤,装什么骑士!他又不会对叶亦欢怎么样! 叶亦欢宽慰的点头笑了笑,“放心吧,我应付得来的。”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有这么一次对她来说也没差的,不过就是多看他几个冷厉的眼神,听几句他讽刺的话而已,只要装作不在意,就不会被打击到了。 看,她其实也不是那么脆弱的,在他日积月累的伤害中,她也慢慢学会了如何应对才会让自己不那么受伤。 邢漠北担忧而又不舍得看了他一眼,最终给了凌南霄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过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空寂的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叶亦欢站的远远地望着他,清丽的脸上平静而又疏离,没有一点要过来的意思,甚至还有些防备。 凌南霄看着她这幅样子就郁结难平,大步走上去逼在她的面前,望着她的发顶居高临下的冷笑道:“应付?你现在倒是有底气了,和我说句话都成了应付?” 她和邢漠北的交互对话他都听进去了,如果他今天不叫住她,他们一会儿还要去一起吃饭,那吃完饭呢?是不是还要去开个房,做曾经他们做过的事? 一想到这些,凌南霄的心里就有些发慌,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的把她拦了下来。 叶亦欢不想和他吵,只是仰头看着他,淡声道:“你不是说有东西给我?是什么?” 哪里有什么东西?那只不过是他临时起意瞎编出来的借口,只是为了把她留下而已。 凌南霄的唇角噙着笑,耸肩无谓的笑了笑,“没什么东西,就只是要跟你说句话而已。” “无聊!” 叶亦欢低斥一句,不耐的剜了他一眼,转身便向着外面走去,凌南霄却已经先一步上前挡住了她的路。 她看着面前精悍强壮的胸膛,坚实的像是一堵墙壁一样挡在面前,不由得更加愤懑,抬头恼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在邢漠北身边,脾气倒是长了不少,嗯?”凌南霄伸手扼住她的下颚,旋身将她抵在身后的铁艺栏杆上,冷笑道:“你们倒是挺亲热的,一会儿还打算去吃饭吧?吃饭完打算干什么?开.房?上.床?” 她和邢漠北的亲密默契简直是让他无法容忍,每看一次都像是有一根针扎在心上一样疼。 叶亦欢的腰部被栏杆硌的生生发疼,秀眉都蹙在了一起,可还是仰起头,眼神锐利的盯着他,“我们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反正咱们已经离婚了,他邢漠北既然愿意捡我不要的东西,我也乐得清闲!” 原来到这一刻,她只是他不要的东西,就算被人拿去,他也只是摆脱了一个麻烦而已。 叶亦欢以为这么久的时间,已经足够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坚强洒脱的形象,可是在听到他的冷言冷语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心酸难过。 是她还没有完全放下吧,毕竟十多年的爱恋,从初见时的怦然心动到后来的刻骨铭心,即便再强迫自己,但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下的。 可是这又怎么样? 他们已经离婚了,她再也不想在他面前做一个乞爱的可怜虫,她也要活的自信淡然! 这么想着,叶亦欢抬头瞪视着他,愠怒道:“对!既然已经离婚了,那我们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又拦住我做什么?!” “男婚女嫁?!”凌南霄被这个词刺的心上一惊,又将她抵住了两分,骤然提高了声调,“你要和他结婚?!”   ☆、123你知不知道她的手受过伤? “我要和谁结婚关你什么事,凌南霄你放开我!” 她这话更加让凌南霄以为她是要嫁给邢漠北,震惊之后是久久的恐慌与失神,想要出言挽留她,可是刻薄的讽刺却比他的理智还要快一步。 “毕竟你也是跟我上过床的人,你以后的丈夫真能不介意?哦对,那个人没准儿还是邢漠北吧?还是说你俩已经睡过了,他知道你怀过孩子还毫不介意?” 他的话永远都比她所经历的一切要来的伤心,叶亦欢望着面前的男人,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滚滚而落,滴在他掐着她下巴的手上,热度烫人窠。 叶亦欢薄唇颤抖,眼泪在她脸上肆虐着,她极力克制着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咬牙低叱,“你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龌龊!” “我龌龊?”凌南霄怒极反笑,“我龌龊你还爱了我这么多年!” “我不爱你了,离婚那天我就不爱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凌南霄已经猛地吻住了她的唇,力道凶狠而又猛烈,容不得她抗拒半分。 他把她留住不是要听这些的,他不能允许她说不爱,他现在发现自己已经慢慢沦陷,她又怎么能抽身而去? 他不允许,决不允许! 这么想着,凌南霄又用力几分,紧紧地掐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粗暴却又温柔的在她唇上辗转吮噬,舌尖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一般的侵入着。 强势又霸道的凶吻几乎掠夺了叶亦欢所有的呼吸,后腰被压在栏杆上,像是受了腰斩之刑一样,几乎有种骨头都要被折断的感觉,疼得她几欲晕眩。 她真的怕自己再承受下去就会死在这里,眼前是黑白交织的光,凌南霄吻得越来越深入,渐渐的有些难以自持,她却忽然发了狠似的在他唇上用力一咬。 辛甜刺激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凌南霄闷哼了一声,终于缓缓地放开了她的唇,抬起指腹在唇上一抹,抹下了浅浅的血迹。 她现在不仅是学会了穿衣打扮,甚至连自己的小爪子都磨利了! 他一放开她,空气就猛地呛入了口中,叶亦欢蹲在地上用力的呛咳两声,脸上涨得通红,眼底还有摇摇欲坠的泪,就像是缺了氧的鱼一样。 凌南霄心上一疼,刚想伸手去拉她,叶亦欢却倏然起身,咬紧了牙,抬起右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然而巴掌却并没有落在凌南霄的脸上,他眸光冷厉的攥着她的手腕,挑眉嗤笑道:“怎么?打了一次还不够?还打上瘾了?” 他气急败坏的将她的手一甩,叶亦欢的手却顺着他的力道撞在了身后的铁艺栏杆上,尖锐的痛感顺着腕骨蔓延到四肢百骸,她顺着墙壁便无力的滑坐在了地上。 凌南霄看到她捂着右手坐在地板上,起先还以为她又在故弄玄虚,可是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脸上的血色却已经褪尽了,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他心上一惊,急忙蹲下身抓住她的肩,焦急的低吼道:“叶亦欢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她是真的疼,手腕上那种尖锐的痛,比起车祸当时有过之而不及,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了,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南霄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手,他伸手去拉她的右手,还没拉起来,她的手就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才发现她颤抖得厉害,颤抖的右手带动着整个右臂都在颤,他甚至能听见她牙关打颤的声音。 “叶亦欢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 凌南霄惊慌失措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半晌之后叶亦欢才回过神来,唇上也带着苍白,哆嗦着唇站起来,一把推开了他,“你让开!” 她前段日子就已经发现自己的右手越来越不对劲,一直以为是天气转凉的缘故,所以并没有特别在意,可是刚刚撞得这一下太狠,手腕撞到栏杆上的一刻,她仿佛都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她知道这一次是大事不妙了,一定要赶快去医院就医才行。 “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到哪里了?说话!” 凌南霄握着她的肩低吼着,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心疼和悔意。 他没想到她这么瘦弱,他只是那么随手一甩,竟让她撞到了栏杆上。 “我叫你让开!”叶亦欢也声色并厉的冲他厉喝,明明已经苍白羸弱到了极点,可是却像是一个尖锐倔强的小兽。 她绕过他,步履僵直的向外面走去,凌南霄看着她右手带动着整个右肩都在颤动,咬牙低咒了一声,箭步冲上去连拥带抱的将她紧紧地桎梏在怀里,大步向外走去。 他抱她的时候刻意避开了她的右手,让她的右手搭在他的肩上,这样会不太容易再受伤。 叶亦欢被他横抱着走向外面,右手动弹不得,只能用左手去推阻他,两条腿不停地乱蹬挣扎着,“凌南霄你放开我,你放我下来!” 她拼了命的挣扎,却撼动不了他半分,凌南霄又被她搞得恼火起来,站在外面的台阶上低叱道:“给我闭嘴!你再喊,我就直接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他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都已经疼成了这个样子,到底还在跟他犯什么倔。 凌南霄抱着她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动作轻缓的将她放到了副驾驶,又绕过车头坐回车里,用最快的时间开到了仁济医院。 上一次她脱臼就是钟玥给她接的,他看得出钟玥手法精准,还是直接找她比较靠谱。 到了医院的时候,叶亦欢的手已经抖的没那么厉害了,可是最让她心慌的是,她发现手指已经没办法动弹了,就好像整只右手已经不存在于她的身上一样。 凌南霄拉着她直接找上了钟玥的办公室,好在现在人不太多,钟玥正坐在办公室里看书,看到他拉着叶亦欢闯进来,心里就已经有了数。 “你们怎么来了?欢欢怎么了?” “她的手受伤了,你赶快过来给她看一下。” 他张口就是一副发号施令的口吻,钟玥放下书站起身,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对着他冷笑一声,“你不是吧?离婚了还动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丧心病狂了?” “少废话!”凌南霄黑着一张俊脸对她吼道,冲着一旁的叶亦欢扬了扬下巴,“赶紧给她看看,她刚刚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钟玥气闷的瞪了她一眼,继而走向叶亦欢,伸手拉起她的右手,温声道:“右手伤到了?哪里疼?” 她找准穴位按了按,刚按到手腕上,叶亦欢就咬着牙“啊”了一声,脸色顿时更加苍白。 钟玥心下一沉,黛眉蹙起来,摊开她的掌心看了一眼,倏地抬头瞪视着凌南霄,厉声呵斥道:“她的右手以前受过伤,你难道不知道吗?!她的手再这样下去就要废了,你居然还对她动手?!” 凌南霄被她骂的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蓦然提高了声调,“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的手要废了?!” “她的手以前就受过伤,而且伤的很严重,我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伤到了神经才对!你知不知道伤到手神经有多严重?!先带她去拍片子吧!” 钟玥又气又急的训斥了他一番,站在一边的凌南霄早就已经被她的话震得不知如何开口,一直垂着头的叶亦欢反倒是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对钟玥道了声谢,随即顾自走向X光室。 直到她已经出了门,凌南霄才慢慢回过神来,几乎是夺门而去的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左手,沉着脸色牵着她去了X光室。 她的左手纤细柔软,所谓的柔若无骨说的就是如此这般吧?可是她的右手是怎么回事? 钟玥说她以前就受过伤,而且很严重,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 凌南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峻峭的脸上只有懊悔和担忧,不停地抬头看着门锁紧闭的X光室,恨不得能冲进去抓着医生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亦欢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清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曜石般的眼中也是一片死寂,看不出任何感情。 两个人并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片子出来,凌南霄不停地转头去看她的脸,他有好几次都想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只看到她挺直背脊坐在那里,眼神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墙壁,没有一点焦距。 他隐隐的觉得叶亦欢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淡然镇定。 可她越是镇定,他反而越是觉得惊措,心里有一方空缺正在慢慢扩大,仿佛是有什么未知的真相就在眼前等着他。 时间过得很快,这期间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直到有医生出来叫叶亦欢进去拿片子,这才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叶亦欢取了片子便向钟玥的办公室走去,凌南霄也没有再走上去拉她,沉默着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萧索荏弱的背影。 自从上一次在茶楼看到叶书华对她的态度之后,他就总觉得自己有很多事都不知道,而今天钟玥的话又再次当头给了他一闷棍,打得他措手不及。 她这样一个瘦弱纤细的女人,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 凌南霄越想就越觉得心里发慌发闷,那种压抑沉重的感觉,几乎让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钟玥把她拿回来的片子放到阅片灯下面,灯下立刻出现了透视的腕骨,纤细孱弱,干枯的就像是树枝,一个不小心就会折断一样。 她的骨头架子原来这么小,难怪他攥着她的手腕的时候没有一点质感,总是感觉空荡荡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悄无声息的流走一样。 钟玥看着那上面阴影繁复,错综复杂的灰度片,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她看了许久,才动作缓慢的关了灯,转过头看向面前的叶亦欢,语气低沉道:“你的手以前受过很严重的伤,不仅是伤到了手神经,而且还有肌腱受损,对么?” 叶亦欢平静的点头,“对。” “是因为事故么?” “是……”她顿了顿,随即苍白的笑了笑,“是因为车祸。” 她的话让凌南霄的呼吸猛地一滞,瞠大眸子震惊的看向她,却只在她脸上看到了一片死寂。 她上学的时候都和他在一起,如果出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再之后他虽然出国,可是却也没听说过她有过车祸的经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当初在他婚礼上的那场车祸! 凌南霄站在一边,几乎是脱口急切的问道:“难道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吗?” “恢复个屁啊!”钟玥厉声喝了他一句,狭长的眼尾带着凌锐的光,怒声道:“手神经受损的最佳治疗时间在伤后12小时之内,她起码已经伤了有两年左右,早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恢复期,现在连做复建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钟玥的话把凌南霄最后的一线希望也浇灭了,俊脸上就像是蒙了一层灰一样挫败茫然。 坐在一旁的叶亦欢一直听着他们的话,这会反倒是比任何人都镇静的问道:“钟玥姐,我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止是这样吧?” 她其实有预感的,之前在学校工作的时候,她就经常手疼,后来去了邢漠北的公司,她急着想要重拾信心,这段时间更是拼了命的绘图学习,积劳成疾,不出问题才怪了。 钟玥轻轻地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尽量放缓语调柔声道:“欢欢,你的情况也不是糟到了极点的,你的右手以前就受了伤,再加上治疗的不到位,所以腕骨有点错位,日积月累下来……有骨质增生的现象,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些用手过度?” 前段时间? 叶亦欢蹙眉想了想,忽然轻轻一笑,笑中带了几分凄凉,“前些日子学校在做教学检查,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写材料,可能……又让情况恶化了吧。” 难怪她前些时候就一直觉得手疼又严重了,没想到是得了骨质增生。 她现在的情况大概只能用雪上加霜和祸不单行来形容了,骨质增生再加上凌南霄这一次的一撞,右手怕是真的要废了。 “那就是了。”钟玥叹了口气,抬头怨怼的瞪了凌南霄一眼,又对她尽量宽慰道:“欢欢,你听我说,凌老二虽然让你撞到了手,可是我看了一下片子,只是轻微的骨裂,多吃点补品,很快就能愈合的,眼下最要紧的……是你骨质增生的问题,因为增生现在已经渐渐形成了骨刺,如果不再抓紧治疗,对身体的危害会很大的。” 叶亦欢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被固定好的右手,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问道:“如果治疗的话,要怎么治?” “必须要开刀动手术。而且……开刀也只是把表面的骨刺切除,过段时间还会长的……” 钟玥的语调渐渐变得迟缓犹疑起来,叶亦欢反倒是笑了一声,神色恍惚道:“所以说……这个是无法根治的,我的手,就这样废了,对么?” 站在一旁的凌南霄也被她这样落寞颓然的神色搞得焦灼起来,握着她的肩低喝道:“叶亦欢你说什么胡话!只要找到了好的医生,怎么可能会治不好!” 钟玥也有些急了,拉着她正色道:“凌老二说得对,欢欢你听我说,开刀只是西医的方法,西医向来是治标不治本的,你如果找中医的话,还是有根治的可能的……” “我不治。” 钟玥的话还没说完,叶亦欢已经不由分说的打断了她。 “欢欢,你……” “我说了,我不治。”叶亦欢神色漠然的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的眼里却多了一分坚定和决绝。 Adonis大赛在即,她如果动了手术就意味着要有一个手术的恢复期,她放弃了一次机会,已经不能再放弃第二次机会,哪怕是拖着这只苟延残喘的右手,她也必须要去参加比赛。 “叶亦欢,你!” 凌南霄也被她这样决然的神色搞得有些气结,她难道没听到钟玥的话吗?再不治疗的话就会更加严重的!都已经在这个档口了,这个女人到底还在任性些什么?! “我有我自己的决定,钟玥姐,谢谢你。”叶亦欢感激的笑了笑,起身对钟玥浅浅的鞠了一躬,随即拎着自己的包便向外走去。 “叶亦欢,你站住!” 凌南霄抬腿就要追出去,身后的钟玥却忽然叫住了他,“你等等!” 眼见她人就要出去了,凌南霄不耐的回过头,冲口道:“你还有什么事?快点说!” 现在知道着急了?那当初做什么去了?事前猪一样,事后诸葛亮! 钟玥气闷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阅片灯上的片子,一脸正色的严肃道:“凌南霄我告诉你,欢欢的手伤的非常严重,我刚刚在她面前是帮避重就轻的帮你减了责任,你不要以为你那一下就真是轻微骨裂那么简单!她的手本来就已经伤痕累累,你现在又上去补了一刀!你真是……”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形容词,最后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你真是个奇葩!” 凌南霄哪还有心思站在这里听她训话,头也不回的不耐道:“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我要走了。” “就是我刚刚说的,西医治标不治本,我劝你赶紧去联系一些中医,做针灸和按摩会比较有效……” “知道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尽,凌南霄已经大步飞奔出去,跑到外面去找叶亦欢了。 叶亦欢从医院出来之后,一直垂着头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凌南霄开车在她后面追了好一会儿才追上来。 身后忽然传来了刹车声,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到凌南霄已经推门下车,绕过来抓住她,神色凝重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他说完便拉着她将她塞进了车里,速度快的让叶亦欢来不及反应。 ******************************************************************************************************* 明天万更有惊喜~叶子在婚礼上看到的真相会说出来,还有渣女即将露出马脚,不要错过呦~   ☆、124当年你在婚礼上看到了什么+做我女朋友吧万更真相 凌南霄的车靠着路边停下,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坐在车里,沉闷的气息在车内流泻着,叶亦欢的手放在腿上,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的路,似乎就等着他开口问话了。 凌南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半晌之后,他忽然倾身上前拉住了她的右手,将她的手心摊开在自己的眼前旆。 白皙娇嫩的手掌心赫然呈现着一条狰狞刺目的伤疤,几乎贯穿了她整个右手心,虽然疤痕已经接近掌心的肉粉色,可是那如同蜈蚣一样的疤痕却仍然清晰可见,摸上去隐隐有些凹凸不平的感觉。 他以前也牵过她的手,怎么就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道疤呢? 凌南霄只觉得心上一疼,眉心高拢着,指尖点着她的手心,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他的指尖薄凉,点在她的伤疤上,似乎也像一把钥匙插进了她记忆的大锁中,“咔嚓”一声,开启了她回忆的闸门窠。 叶亦欢靠在椅背上,双眼紧紧地闭着,眼前一片黑暗,可是那个凄厉的雨天却愈发的清晰起来。 “车祸造成的。” 她终于睁开了眼,坐直身子平静的看向他,语气淡得让人心闷。 她的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澄澈明亮,凌南霄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定定的开口问道:“是你和申恬的那场车祸。” 他用的是肯定句,就像是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一样,叶亦欢忽然就笑了,笑得虚无而飘渺。 凌南霄只觉得有什么真相似乎马上就要揭开了,心跳也随之加速起来,握着她的手,急切道:“你在婚礼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呢? 叶亦欢盯着他的双眼,透过他幽暗的瞳孔,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的场景一样。 她最好的朋友就要和她最爱的人结婚了,她没有那么大方,大方到可以镇定自若的去他们的婚礼上道一声“恭喜”,所以她选择了逃避,下定决心要去英国学设计。 她把出国的时间定在他结婚的那一天,可是马上要通过安检的时候,她又忽然有些舍不得,转身跑出了机场,打车去了他们的婚礼现场。 凌南霄婚礼虽然准备的仓促,可是排场却也是足够大的,她想对他说一句新婚快乐,然而在婚礼现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的人,最后绕来绕去,竟然走到了新娘化妆室。 她想没有见到凌南霄,见到申恬也好,毕竟那也是她多年的闺蜜,两人曾经在一起同吃同住,最好的时候穿一条裤子都嫌不够亲密。 然而当她推开化妆室的门时,却看到申恬正和别的男人吻的热火朝天,那个男人的手甚至都从她抹胸婚纱的上方探了进去。 叶亦欢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静止了。 那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了不知多久,那个男人终于邪笑放肆的放开了申恬,临走时还不忘下流的在她唇上一舔。 从始至终,叶亦欢都躲在外面屏住呼吸看着,直到那个男人转身从化妆室的后门离开了,她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她无法容忍申恬对凌南霄的背叛,疯了一般的将申恬拉上了外面停着的一辆婚车上。 她从来都没有想要害过申恬,她那时候只是想推迟他们的婚礼,等事情过去后,她就会把一切都向凌南霄和盘托出,告诉他,他宠着护着的女人,究竟是怎样一条美女蛇。 可是现实永远轮不到谁来猜测和改写,就像叶亦欢怎么也想不到那辆车会刹车失灵,她和申恬会出车祸一样。 她残废的手,申恬那个失去的孩子,只是那么一瞬间,说没就没了。 “我承认我自私,当时那种情况,我找不到你的人,慌得六神无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终止婚礼。” 叶亦欢定定的望着外面,唇角竟然带着一抹释然的笑容。 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这么说了出来,她反倒觉得轻松极了,就像是心里那块大石头轰然落地一样,从此再也不用沉重的过活了。 凌南霄震惊的看着她平静的脸色,峻峭的脸就像是希腊神像的雕塑一般,久久没有回神。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一心愧疚要娶的女人,竟然和别的男人在他们的婚礼上苟且。 他张了张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复杂,许久才哑着嗓音问道:“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叶亦欢闻言轻笑一声,转头望向他,幽深的眼中有无奈也有叹息,“我告诉过你啊,我早就告诉你了。你忘了吗?我说要和你结婚的那一天,我就告诉你了,申恬不是一个清白的女人,她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你还记得吗?” ——“叶亦欢,你够了!她不仅流产,而且还是陷入了深度昏迷的植物人,这个时候你还这么污蔑她,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看,他说的那些冷漠无情的话,不管是过多少年,她也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对不起,我……”凌南霄用力攥了攥拳,峻峭的脸上覆上了一层灰败和愧疚。 他那时真的是太气了,叶书华前脚用申恬的主治医生逼他结婚,叶亦欢后脚就打蛇随棍上,那个档口他已经是六神无主,方寸大乱,哪还分辨得出她的话里究竟含有什么真相。 “我确实是遭到报应了,所以我的手才废了。” 叶亦欢看着自己的手兀自的笑了笑,笑得薄凉而又凄楚,让一旁的凌南霄心痛难忍,焦灼的拉着她道:“谁说你的手废了!钟玥的话你难道没听到吗?你的手还是有治好的可能的,只要找到了好的中医……” “没用的。”叶亦欢打断他的话,笑得云淡风轻,“钟玥姐说的是中医可以治好骨质增生,可是我的手神经和肌腱已经受到了损伤,再治也没用了。” 她这样淡漠是因为真的失望了,还是都已经不在乎了? “叶亦欢!”凌南霄隐忍的低喝,眼角眉梢全都是掩不住的痛色。 “我没事,真没事。”她转头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反倒像是在安慰他一样,“我只是废了一只手而已,可是生活还要继续的,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愧疚,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场车祸里受伤的不只申恬一个人,有时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偶尔也要试着去深究一下。” 凌南霄从没见过这样淡然豁达的叶亦欢,语气当中没有半分责怪怨怼他的意思,反倒是不停地在安抚他,好像受伤难受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他。 她这样镇定自若的揭开了自己的伤疤,是因为她真的放下了吧?放下了自己的痛,也放下了对他的执念。 这样的认知让凌南霄几乎方寸大乱,焦灼而急躁的拉住她的手,叶亦欢只是笑着拂开他,温声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她说完就推门下了车,动作快的让凌南霄怎么也拉不住她,只能慌乱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一颗心似乎也随着她的离开而空了。 * “老板,这些都是关于中医治疗手腕骨质增生的书,我给您放在这里了。” “嗯,放在那你就可以出去了。” Andy抱着一大摞医学书籍放在凌南霄的办公桌上,又侧眼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关于治疗骨质增生和手腕受伤复健的内容。 凌南霄今天穿了一件白色Versace的衬衫,袖口浅浅的挽在小臂上,没有打领带,可是却带着一种沉着清冷之气。英挺眉心高拢着,深邃冷硬的轮廓紧绷,一双锐眼牢牢地锁在电脑上,不时还会翻一翻手边的书,对照着记录一些重点的内容。 自从昨天听说了叶亦欢的手受伤之后,他今天一早就让Andy去买了所有关于中医针灸按摩和受伤复健的书,试图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去帮助叶亦欢恢复。 他一个医学白痴拿着这些书相当于在看天书,可是现在却像曾经学金融时候一样专注认真,不懂得术语就一个一个去查,或者是直接打钟玥的电话去问。 钟玥今天本来有门诊,一大早晨病人没看几个,倒是接了凌南霄无数个电话,芝麻绿豆的小问题都要缠着她仔仔细细的问一遍。 她是真看出了凌南霄对叶亦欢的感情,虽然这个当事人在电话里还死鸭子嘴硬的说自己只是不想欠了叶亦欢,但到底是怎么样,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凌南霄从去了公司就开始查这些东西,甚至比平时工作还要专注认真,以至于申恬走进办公室都没有发觉,直到她娇柔的问了一句“南霄,你在做什么”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 申恬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俯首凑近他的电脑屏幕,长发垂下来扫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醉人的馨香,她身上那股Chanel·No5的香气更是让凌南霄条件反射的蹙起了眉,下意识的侧身躲开了她的触碰。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不悦,申恬却毫不在意的直起身冲他笑了笑,娇娇的撒娇道:“我想你了嘛。” 凌南霄对她的示好有些无动于衷,甚至没有过多一眼的去看一眼她今天用了两个小时的精心打扮,目光仍然胶在手边的书上,仿佛那些枯燥乏味的铅字都比她这个温软娇柔的大活人有吸引力。 申恬对他这样漠然的无视感到气闷不已,咬牙剜了他一眼之后,又不死心的凑上去看他书上的内容,随即惊呼道:“南霄,你受伤了?” 她陡然提高的尖声震得凌南霄耳膜都有些疼,“啪”的一声用力合上了书,冷着脸色又看向电脑屏幕,不带感情道:“没受伤,就是找点资料?” 申恬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手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衬衫熨帖在凌南霄的皮肤上,若有似无的撩拨着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是在帮欢欢查资料吗?她的手好像不太容易恢复啊。” 她的声音虽然波澜不兴,可语调里隐隐带了一些得意和怨毒。 这一句随口的话却让凌南霄的动作一滞,眼尾有凌厉的光一闪而过,随即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的手受伤了?” 叶亦欢的手受伤的时候,她还刚刚陷入昏迷期,她在床上躺了两年,消息又是怎么不胫而走传到她耳中的? 凌南霄锐利警觉的眼神让申恬猛地一愣,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慌乱,可很快就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放在他肩上的手也拿了下来,温婉的笑了笑,“是伯母告诉我的呀。” 她故作镇定的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眼神也变得有些犹疑不定,似乎局促不安似的。 心理学上讲,人在说谎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用一些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慌乱,眼神也会飘忽不定,就像面前的申恬一样。 凌南霄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深邃敏锐的眸子中满是戒备。 申恬在说谎,他敢百分之百的确定。 叶亦欢手受伤的事,他也是昨天才知道。以他的推测,他父亲凌振霆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不然的话一定会借着叶亦欢受伤的名义让他好好照顾她。 而以他母亲对叶亦欢的态度,别说会去关心她哪疼哪痒,受伤不受伤了,就连叶亦欢的名字她都是绝口不提,又怎么会那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 更何况申恬还知道叶亦欢的手不好治疗,所以说她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甚至不是最近,应该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凌南霄微微眯眼,更加仔细的去看她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几乎到了有些过激的程度。 他这个样子让申恬更加慌乱,唇角带着僵硬的笑,一双顾盼生辉的媚眼不停地流转,似乎想以此来分散凌南霄的注意力,娇嗔的拍了一下他的肩道:“南霄,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没什么。”凌南霄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笑了笑,甚至故作亲昵的替她理了理纷乱的发尾,淡声道:“你今天打扮的很美,一时看呆了。” “是吗……”申恬被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弄得有些慌乱,不知是该笑还是怎么样,嘴角一抽一抽的,极其不自然。 凌南霄笑着站起来,惯性的理了理袖口,随意道:“反正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一起去吃午饭吧,你看怎么样?” “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我先走了。” 申恬说完,抬头冲他笑了笑,转身便向外走去,那姿态,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身后的凌南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俊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了去,只剩下阴冷和怀疑。 他刚刚只不过是试探性的留她吃饭,却没想到她居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若放到以前,凌南霄提出和她去吃饭,申恬一定会是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可现在她却拒绝的这么快,若非心里有鬼,怕自己再露出马脚,她又何必要跑得这么快? 她方才的暴露,再加上之前凌南霄在医院问医生她嗓音的问题,还有那一次在商场,她精确地说出了Miumiu那件裙子的上市时间,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申恬清醒的时间不对。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能确定申恬很久以前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还不能断定,所以眼下必须要找个机会试探她一下。 凌南霄微眯着眸子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给孟靖谦,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 另一厢,从Adamas大楼里走出来的申恬已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她匆忙的戴上墨镜,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便往榕城一个叫做“蚂蚁街”的棚户区赶去。 蚂蚁街算得上是榕城最底层的人住的地方,不仅交通不便利,环境更是脏乱差的可以,垃圾堆随处可见,脏水都是开门就泼到了大路上。 这里本来就是羊肠小道,车子根本开不进去,申恬付了钱只好自己一个人走进去。 冬季的榕城不算太冷,水倒在外面不至于结冰,可是那种泥泞不堪的薄冰,再加上周围恶臭熏天的味道,更是让申恬几欲作呕,急忙拉起大衣领子捂住口鼻。 VOA的短款貂皮大衣,黑色的紧臀窄裙,Lottusse的豹纹高跟短靴,一身名牌的申恬出现在这里无异于是降临在贫民窟的千金小姐,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关注,有几个地痞甚至敢大胆的凑上去下.流的调.戏她, 申恬厌恶的瞪了他们一眼,加快步子向其中一栋已经岌岌可危的老旧单元楼走去,熟门熟路的上了四楼,大力的敲着防盗门。 “谁啊,等一下……” 屋里传来了一个娇媚的女声,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申恬大步迈进去,连面前的人脸都没看清,劈手就是一个狠厉的耳光,怒声骂道:“都是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凌南霄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这劈头盖脸的耳光把这个人也打傻了,长发遮盖住了侧脸,许久之后她才抬起脸,嘴角上竟然已经挂了一丝血迹,一脸畏惧的看着面前的申恬,小小声的叫了一句,“姐……”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销声匿迹许久的杜梓涵。 申恬怨怼的瞪了她一眼,大步走了进去,杜梓涵连脸都来不及摸一下,急忙关紧了家门,转身回了屋里。 六十多平的老式旧楼,屋子又靠阴面,几乎晒不到什么太阳,空气中都带了一丝*的味道。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简式衣柜,一张母子床,还有一台苹果的笔记本电脑,可是那些随手扔的到处都是的名牌衣服,还是能透露出主人的奢靡拜金。 自从杜梓涵被凌南霄从公司赶出去之后,她就几乎已经走投无路,凌南霄有心置她于死地,申恬也不是个会管她死活的姐姐。榕城大大小小的广告公司都不敢用她,人事前台这种工作她又嫌枯燥,只能去给网店做一些不入流的平面广告,赚不了几个钱还全都被她拿去挥霍了,入不敷出到了连好房子都租不起的地步。 杜梓涵转身回到屋里,面前的申恬显然是气的不轻,胸口还剧烈的起伏着,一张娇媚的脸上满是怨念,杜梓涵也不敢多说话,垂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出什么事了……” “你还有脸问出什么事?!” 申恬抄起桌上的水杯便向杜梓涵的脸上泼去,温热的苦菊花茶泼了杜梓涵一脸,菊花挂的到处都是,杜梓涵动都不敢动,咬着唇垂着头。 “我把你从美国弄回来是为了让你看着凌南霄,给我好好地监视他,让他不要对叶亦欢那个贱人动心。你倒好,居然监守自盗的想爬上他的床!结果呢?被他从公司里赶了出来,甚至一点能接近他的办法都没有!害得我装植物人也装不下去,周围的一切我都还没打理好,只能匆匆忙忙的醒来!现在可好了,他对我已经是十二分的戒备,你说怎么办!” 面对申恬的怒骂,杜梓涵也只敢低眉顺眼的受着,半晌之后,她看申恬平静了一些,这才敢小声问:“姐,凌南霄怎么会怀疑你呢?” “我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我觉得我也没做什么事,可他好像已经开始起疑了。” 今天凌南霄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对,虽然他后来圆场说是因为她打扮的好看,可是她往常打扮的再好看的时候,也没见这个男人看得目不转睛,他的样子分明就是察觉到了什么。 申恬咬牙切齿的望着前面,镶钻的指甲抠在Gucci的包包上,立刻留下一排深刻的指甲印,看得杜梓涵都要心疼死了。 杜梓涵一心都在她那个新款的Gucci包上,不走心的随口道:“姐,是不是你想得太多了?我觉得凌南霄没你想的那么精明……” “你知道个屁!就是因为你这个蠢货把所有人都看得跟你一样,所以你才会落得现在这种下场!” 申恬越想就越觉得义愤难平,那股压下去的火又升了上来,抄起手上的包又砸到了杜梓涵脸上,破口骂道:“都是因为你!犯贱也不看清楚对象!自己没本事还尽想着勾.引男人!凌南霄那种人是你勾.引的起的吗?什么狗屁的姐妹情深,要不是因为你和你妈,我妈也不会被死老头子赶出去!我念你一个人在美国孤苦无依,千方百计把你弄回来帮我。没想到你和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没脑子!我当初就不该把你从美国弄回来!让你在那里自生自灭才好!省的你回来又破坏了我的计划!” 包包兜头砸在杜梓涵脸上,脸上立刻传来一阵锐痛,对面的申恬还在歇斯底里的怒骂着,杜梓涵却更加噤如寒蝉。 申恬在杜梓涵的家里坐了一阵,打了骂了,气都撒出去了,这才慢慢的镇静下来,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妆容,半蹲在杜梓涵面前,温柔的抚着她的脸,柔声道:“小涵,姐姐今天心情不好,跟你发火了,你别忘心里去。毕竟咱们的父母都已经没了,你是这个世上唯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姐姐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你了,明白吗?” 她若是撒泼大骂,杜梓涵或许还能接受,可她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反倒是把杜梓涵吓得毛骨悚然,呆呆的点了点头。 申恬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向外走去,戴上墨镜的前一刻,眼尾却有一闪而过的狠戾之色。 杜梓涵这个胸大无脑的妹妹靠不住,那么她就只能靠男人了。 * “德园,我要回家,我要想办法让他回到我的身边……” 大屏幕上,费雯丽饰演的斯嘉丽正站在黄昏之下,瘦小的肩上却仿佛能承受住所有的压力一样,让人忍不住为她感叹心疼。 叶亦欢跟在邢漠北的身后走出电影院的豪华小包,低垂的脸上还有散不尽的情绪。 上一次邢漠北就说带她去吃海鲜自助,但因为被凌南霄截在了半路,所以没有去成,今天下班的时候邢漠北就去办公室找了她,吃完自助之后,两个人又一起来看了电影。 奥斯卡金奖的《乱世佳人》,叶亦欢上初中的时候就在跟着母亲在家里的家庭影院看过,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斯嘉丽的女儿邦妮死的那一段,感觉特别揪心。 可这一次再看,她反倒是对斯嘉丽从楼上滚下来流产那一段很难受,大约是因为她也有过一个孩子的缘故,虽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可到底也是在她腹中生长过的一个小生命。 斯嘉丽一直是生活在蜜罐中的大小姐,骄纵任性,可是当战争开始,生活失去了支柱,她能靠的也就只有自己,所以后期的斯嘉丽变得坚强勇敢,更让人为她心动。 叶亦欢忽然就有些感叹,斯嘉丽面对那么多压力都承受过来了,她也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换回了一场无爱的婚姻,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让她难以活下去的。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的,当初她以为那么多的压力自己都承受不来,可到最后不还是都过来了吗? 晚上的榕城气温有些冷,叶亦欢裹紧衣服,和邢漠北并肩走在马路边上,温馨淡然的氛围倒是恰到好处。 “在想什么?” 头顶忽然飘下了淡淡的男声,叶亦欢抬头便对上了邢漠北温润的眸子,浅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生命很脆弱,相爱很难。” 是很难,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相爱的人蹉跎多年却无法在一起。 邢漠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其实相爱也很容易,梁静茹不是唱过吗,其实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 “对了。”叶亦欢忽然停下脚步,仰头望着他,“我之前问你,Joe的母亲去哪里了,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我。” 她以前做邢乔班主任的时候问过他很多次,每次都被他很有技巧的圆了过去,所以到现在为止,邢乔的母亲仍然是个谜。 邢漠北也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的落在远处的一棵树上,深邃的轮廓隐在夜色之下,晦暗难辨。 许久之后,他才不带感情的说:“她死了。” “死了?!”叶亦欢陡然提高了声调,随即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急忙抱歉道:“对……对不起,我太惊讶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邢漠北转头冲她笑了笑,眼底有着她看不懂的清冷,“反正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忘了。” 真的忘了吗? 叶亦欢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提醒他,他脸上此时复杂的表情。 像是憎恨,又像是漠然,甚至隐隐还有一丝痛楚的怀念。 叶亦欢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他,“你们……应该很相爱吧?” 一定是很相爱,就是因为相爱,所以才会有邢乔那样可爱的孩子。 可是邢漠北却是不屑的笑了笑,眼底带了一抹嘲讽,低低的说:“相爱?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想问问她有没有爱过。” 叶亦欢没有听清他的话,可是却看出了他的脸色不太好,阴冷中带了一抹怨憎,就像是提起了他最不好的记忆一样,让他厌憎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识趣的人都应该赶紧转移话题的,可是叶亦欢却觉得这是一个了解他的好机会,毕竟他们认识也不算久了,他对她的身世背景一清二楚,可她对他却了解的不多。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又问道:“那……她是怎么去世的?” “不知道,可能是生了孩子就死了,又可能是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反正无论如何,都已经和我无关了。” 邢漠北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语气里都透着浓浓的冷意,仿佛是被人触到了最大的禁忌一样,完全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叶亦欢垂下眼,刚想转移话题,邢漠北却已经冷冷的说道:“不要说这个了,我不想提起她。” “哦,哦,好。”叶亦欢连连点头,显然也被他这样的神色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一同上了邢漠北的车,向着南江别墅的方向离去。 大约是提起了令人不愉快的话题,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沉闷而压抑,叶亦欢不时地回头去偷看他,却只看到他抿着薄唇,眼神冷厉而尖锐。 邢漠北这种表情她倒是常常见到,就像以前有人在凌南霄面前提起她名字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反感,不悦,还有怨恨。 她几次试图开口打破僵局,可每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她也只好悻悻作罢。 车子一直开到了叶小瑜公寓的楼下,邢漠北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了一点,转头冲她淡漠的笑了笑,“今天有你陪着,我过的很高兴,谢谢。” “不用了,你这样说就太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你请我吃饭呢。”叶亦欢也回头对他笑,察觉的气氛仍然不太好,耸了耸肩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她说完,不给邢漠北反应的机会便推门下了车。 可是她下车刚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开车门的声音,下一刻,她已经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 叶亦欢猛地一僵,瞠大眸子站在原地,邢漠北身上熟悉的须后水味道全都传入了她的鼻息,他的双臂箍在她的肩头,下颚抵在她的肩上,姿态中带了几分脆弱和隐忍。 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不知该作何反应,许久之后,她才听到邢漠北在她耳边沉沉地说:“亦欢,作我女朋友吧。” 叶亦欢被他这个突然地请求狠狠地震到了,心脏急速的跳动着,她动了动唇片,半晌才呢喃出一句,“Sean,我……” “叫我漠北,或者直接叫我名字。” 邢漠北又将她箍紧了几分,语调中难得带了一分不容置疑的霸道,浊重的呼吸在她耳边起伏着。 叶亦欢只觉得自己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闭了闭眼,把心一横,终于开口道:“好,漠北,我……” 然而邢漠北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这一次他直接将她转过身拥在怀里,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上,声音里带了一丝愉悦,“我喜欢你这么叫我。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回去好好想一想,我等你的答案。” 他说完便匆匆转身要走,像是怕她拒绝一样的想要躲避,可是叶亦欢还是出手拉住了他。 邢漠北缓缓转过身,俊逸的脸庞在夜色中晦暗不明,带着一分隐忍和难以言说的痛色。 他的目光落在叶亦欢白皙如玉的脸上,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上带了一分凝重和正肃,一字一顿道:“你应该知道,我离婚了。” “我当然知道。”他脸上依旧是惯有的温笑,“正是因为我知道你离婚了,所以我才敢大胆的来追求你,因为我很清楚,你不是一个会脚踏两条船的人。” “漠北……” 他这样胸襟开阔,豁达明理,让叶亦欢反倒不知该怎么说,心里似酸又似苦,更多的则是深深地感动。 邢漠北抬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挽好,曜黑的眸中是一望无际的坦荡,唇角带着温柔又恳切地笑容,“拜托你,不要急着拒绝我,但也别把我的话当成是一种负担,回去好好睡一觉,有空的时候就想一想,好吗?” 叶亦欢看着他这个模样,喉头忽然有些哽咽,随即笑了笑,重重的点头承诺道:“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谢谢你。”邢漠北仿佛松了一口气,冲她扬了扬下颚道:“夜里风大,赶快回去吧。” “好,我走了,你路上也要小心。” “嗯!” 两个人终于挥手作别,邢漠北看着她走进单元门,这才转身上车,发动引擎离开。 他们走后不久,凌南霄高大颀长的身影才从一旁的灌木丛里缓缓走出来,手上拎着一袋子刚从中医院买回来的药。 他今天查了很多资料,还特意去医院咨询了几位很有声望的老中医,最后开了这些药回来,想要送来给她,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她怕是不久就要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了,她终归会有别人来关怀爱护她,那他也就没有什么立场再去关心她了。 凌南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药,薄凉而苦涩的笑了笑,扬手将一袋子药都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转身离开了。 同一时间,一个纤细高挑的人影也从另一边走了出来,姣美婉约的容颜上还带着浓浓的心痛和绝望,望着邢漠北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去。 *********************************************************************************************************** 小剧场: 图图:“其实凌大爷你也是个挺聪明的人儿啊,以前怎么就不放聪明一点?” 凌少:“-_-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有意见?” 图图:“╮(╯▽╰)╭没意见啊,反正丢了媳妇的又不是我。” 凌少:“……” 左思右想,最后觉得这些话还是由叶子本人说出来比较好。毕竟这个男人如果真的对她有感情,肯定会相信她的话,如果没感情,那让什么人说出来也没用。最近文文就会滑向全文的大转折和最高.潮了,大家期待的虐男主即将到来~~   ☆、125你就这么没自尊? 榕城康宁医院 叶小瑜拎着暖瓶站在医院的热水器前怔怔出神,许扬母亲周世莉的话仿佛又在耳边盘旋着—— “小瑜啊,妈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这么多年让你跟在阿扬身边,确实是委屈你了,是我们许家对不起你,如果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那就离婚吧,妈不会亏待你的……窠” 彼时周世莉刚刚因为轻度脑溢血入院,向来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此时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都略显呆滞,手边还放着一张揉的乱七八糟的报纸旆。 “许家大少再传桃色绯闻,与神秘女子同入酒店。” 她坐在病床前,只是瞥了一眼那张报纸,硕大的照片上是许扬揽着一个身材妖娆,长卷发的女人正走入铂尔曼酒店。 “小瑜,妈知道阿扬对你不好,趁着你现在还年轻,而且又没有带孩子,离婚也不会有什么负担。虽然妈这辈子都认定了你这个儿媳妇,但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毁了你后半辈子……” 许扬的绯闻不断,连向来劝和不劝离的婆婆都动了让他们离婚的心思,叶小瑜自己都不明白她这样坚持着有什么意义。 真是个孝子啊,母亲因为他的花边新闻住院几天,至今为止许大少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叶小瑜轻轻地叹了口气,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不悦的男声,“水要漫出来了。” 什么? 叶小瑜闻声回过神,一百度的沸水却已经从暖瓶里溢出来流到了她的手背上,一阵灼烫的痛感霎时从手背传到了神经末梢。 “啊——好烫——”叶小瑜惊叫一声,条件反射的扔了手上的暖瓶。 暖瓶“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热水溅了一地,也无可避免的溅到了旁边那人的裤脚上,叶小瑜低头便看到了一双黑色的手工男式皮鞋,心上“咯噔”一跳,猛地抬头对上了许扬阴鸷的眸子。 许扬似乎对她打水时的走神和她看到自己时的惊愕感到很不满,鹰凖般的锐眼紧紧地盯着她,眉宇间满是微愠。 “你属什么的?打个水都能烫到自己?不会又是在想哪个姘头吧?!” 他张口就是这种侮辱她的话,叶小瑜被恼怒的甩开他,低头去收拾摔坏的暖瓶,许扬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就势把她按在了自己胸口。 他的胸膛带着滚烫的温度,叶小瑜不经意的瞟到了他脖子上的一抹吻痕,对于两个人的亲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厌恶,推阻的挣扎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干什么?”许扬冷笑,眼尾扫过一抹不屑,“我倒是想干你,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儿,真是让人败兴!” 两个人相距极近,许扬清楚的看到了她眼窝下的青影和眼中的血丝,唇上也是干裂的有些泛白,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抹不正常的酡红。 他这些天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自是知道母亲生病的这几天,都是叶小瑜在一旁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现在看到她这憔悴的脸色,更加明白了她连日来的操劳。 说一点都不感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许扬搂着她的腰,看着她略带干涸的嘴唇,心上蓦然划过一丝心疼,有些情不自禁的低头想去吻她,叶小瑜却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他的唇压下来的时候,她恰时一转头,许扬的唇不偏不移的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下一秒,叶小瑜用力推开了他,力气之大让自己都向后倒退一步,猛地撞在了墙壁上,眼神防备的瞪着他,“许扬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叶小瑜,你!” 许扬气结,小瑜却只是嗤笑一声,冷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上班,你记得给你妈妈准备早餐。” 叶小瑜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出门的前一刻,她又忽然回头,对着许扬冷色决然道:“对了,许扬你听着,这种日子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要和你离婚!” 四年多,这是叶小瑜第一次在许扬面前提离婚,他就这么呆愣的看着她大步离去,甚至忘了要追上去。 * 今天上午还有一场例会,叶小瑜回到公司之后就直接去了会议室。 她以前工作的心理咨询室是一个学长开的,后来聘请她来做心理医师,结果没多久,学长的咨询师就被钱源那个死变.态给收购了,而她也理所当然的成了他公司的员工。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场景,她怒气冲冲的闯进钱源的办公室,一把将自己手上的包砸到了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钱源身上,火冒三丈的骂道:“姓钱的,你一个金融公司,要什么心理咨询室?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子被猪啃了?!” “我脑子被你啃了。”钱源将她的包放在桌上,向后靠了靠,挑着笑道:“现在就业压力大,我需要一个心理咨询室给员工做好心理疏导,你有意见?!” “变.态!” “辱骂上司,这个月的薪水扣一半。” “……靠,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人了?” “口出狂言,薪水再扣一半。” “……” 叶小瑜咬牙切齿的瞪着对面那个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的钱源,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我去年买了个表! 财务助理正在上面对着PPT汇报工作,坐在正中间的钱源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英挺的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眼神死死地胶在坐在靠后面的叶小瑜身上。 她的脸色不好,虽然化了妆,可是那些胭脂水粉却并没有给她增添一份生气,反而是显得她愈发苍白荏弱,皮肤上也干干的,没有什么水分,一看就是几天没休息好的结果。 更让钱源忧虑的是她此时趴在桌上,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例会结束后,所有人都抱着文件走向外面,只有钱源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没有动,蹙眉看着叶小瑜也缓缓起身,随着人.流向外走。 她显然是生病了,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步履虚乏飘忽。 钱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站起身想上去问问她怎么了,却见叶小瑜忽然一停,身子软软的向后倒去。 周围的人霎时慌乱起来,惊声着叫她“瑜姐”,钱源眸色一深,一个箭步冲上去,抢在她晕倒在地之前,将她揽进了怀里,打横抱了出去。 叶小瑜是发烧了,38°2,不算太严重,可是也把钱源急的够呛。 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照顾许扬的母亲才会累成这样。那个人渣自己都不管自己的妈,每天忙着和不同的女人出双入对,她反倒是跑前跑后的去照顾着,结果把自己累倒了。 钱源越想就越觉得气愤难平,胸腔里都憋着一股抒发不出来的火,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许扬打上一架。 “好热……” 窝在沙发上的女人忽然嘤咛一声,钱源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蹙着眉扯着身上的毛毯,急忙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训斥道:“你这样会着凉的,安静一点!” 他这一声反倒是惊醒了昏睡之中的叶小瑜,她睁了睁沉重的眼皮,看到面前的男人后,气若游丝的说:“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嗓音粗嘎难听,就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暗哑。大约是扁桃体发炎了,一发声,嗓子都有点疼。 叶小瑜艰难的撑起身子,虚弱的问他,“现在几点了?” “下午五点半了。”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叶小瑜一惊,一把扯掉额头上的毛巾,慌慌张张的去穿鞋,钱源却皱着眉拉住她,语气清冷道:“你烧还没退,现在要去哪儿?” “许扬的妈妈下午还要做检查,我得去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着急的将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包里,随手理了理头发,抓起外套就要向外走,身后却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玻璃杯在她的脚下炸开,随即便是钱源气急的低吼,“许扬,许扬,又是许扬!你脑子里是不是就只有那个人渣?!” 叶小瑜的脚步猛然一顿,缓缓地转过身,瞠大眸子震惊的看着面前怒火中烧的钱源,有些错愕道:“你……你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钱源,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嬉皮笑脸,轻浮纨绔的。可他现在眼神凌厉而失望,峻峭的侧脸紧绷着,仿佛是一只被惹怒了的雄兽。 “我怎么了?”钱源冷笑一声,“叶小瑜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许扬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让你满心满眼的都是他!重要到让你发着烧都不忘了去给他.妈献殷勤?!他和别的女人上.床做.爱,你却还要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叶小瑜你就这么没自尊?!” 他的一番话又怒又尖刻,叶小瑜重重的震在了原地,苍白的小脸上有震惊也有委屈,红着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办公室里一时静的让人心惊,叶小瑜紧紧地咬着唇,半晌才嗤笑了一声,昂着小脸道:“对!我就这么没自尊,我就是爱献殷勤,那跟你钱大少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 她说到最后几近低吼,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才能抑制住身子的颤抖,眼泪在眼眶边上摇摇欲坠,却紧紧地咬着唇不肯落泪,倔强而又尖锐。 钱源也被她这番话激到了,一张俊脸上满是怒极反笑的讽刺,“对啊,你们俩是夫妻,你照顾婆婆是天经地义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特么就是犯贱才会管你!叶小瑜你给滚,现在就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修长的手指直指门口,钱源失控的对她低吼,透过薄薄的衬衫甚至能看到他健硕的胸膛都在颤抖。 叶小瑜仰头吸了吸鼻子,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猛地转过身。 她以为他懂的。即便他是那个放荡不羁的钱大少,可是她觉得他懂她坚持的无奈与艰辛,她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觉得她叶小瑜是自甘下贱,他钱源也不会这么想。 可是到现在这一刻,她明白了,他也不过是万千鄙视她的人中的其中一个,高高在上的俯视她的卑微,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叶小瑜忍了这么久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顷刻间就沾湿了满脸,捂着嘴,肩膀一抽一抽的向门口走去。 她被许扬辱骂了那么多次,她都没有流过眼泪,可是同样的话被钱源说出来,她却觉得万分委屈,委屈的心都疼了。 站在她身后的钱源就这么看着她啜泣着向外走,隐忍的低泣在屋里显得分外清晰,心痛连带着神经末梢都在疼,烦躁抓了抓头发,抬腿就追了上去。 叶小瑜哭着向外走,手刚搭上门把,肩上却忽然传来一把拉力,下一秒她已经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顺势抵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她还来不及反应,甚至连那人的脸都没看清,唇上就已经狠狠地被人吻住了。 叶小瑜瞠大眸子看着面前被放大的俊脸,钱源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吻得又凶又重,带着急切和恼怒在她唇上辗转肆虐。 他的唇齿间带着清冽甘爽的薄荷味,细细密密的萦绕在叶小瑜的唇间,有些醉人,却也有些悸动,带着她的心都在砰砰的加速着。 她没被人这样吻过,初吻还是在和许扬的婚礼上,下面宾朋满座,许扬也只是揽着她象征性的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沾了一下。 可现在呢,她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那个人吻得绵长深重,她能感受到他的心疼和抱歉,甚至能感受到他喷薄而出的爱意。 叶小瑜的双眼还难以置信的瞠大,看着面前钱源深情而又专注的神色,他闭上眼的时候,那双流转生辉的桃花眼会弯成好看的弧度,带着一些轻佻和不羁,俊美无双。 一双手忽然覆上了她的双眼,钱源不轻不重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闷闷的说:“接吻时要闭上眼,傻姑娘!”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些无奈和宠溺,唇上的动作愈发温柔了起来,没有初时的狠厉愠怒,而是变得轻缓细腻。 他对这个女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仿佛她天生就是他的克星一样,他就是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这个吻不知进行了多久,直到叶小瑜觉得自己气都要顺不过来的时候,钱源才恋恋不舍得放开了她的唇,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发顶。 办公室里静谧无声,似乎有着一种动人的情愫在缓缓流动,叶小瑜安静的窝在钱源的怀里,双手垂在身侧,并没有去回抱他。 许久之后,叶小瑜才听到头顶传来了沉沉的道歉声,“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 他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晕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都静止了,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水煮鱼脸色苍白的躺在沙发上,看得他又气又急,更多的则是心疼。 她都已经这样了,却还记挂着那个人渣的母亲,这样美好的叶小瑜,怎么能让他不心急?怎么能让他不为她动心? 其实那些话说完之后他也后悔了。他平时把她捧在心上都觉得不够,总是千方百计的逗她笑,看她发火恼怒,他才觉得高兴,真的是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方才那么尖酸刻薄的话说出来,和许扬那个渣滓有什么分别? 钱源紧紧地抱着她,怀里的女人却没有半点反应,钱大少顿时有些慌了,急忙将她拉开一些问道:“你还在生气?” 叶小瑜只是睁着大眼睛望着他,眼看这位大爷急的说不出话了,她才耸了耸肩,“还好吧,没那么生气。” 刚听到他那么说的时候,她是有点气,毕竟他是钱源,不是许扬。许扬那么说她,她当做没听见就算了,可钱源这么说她,她就觉得很难受。 可是他主动跟她道歉,这又让叶小瑜的酸楚散去了一些。 他是不可一世的钱大少,能这么诚心诚意的跟她道歉,说明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叶小瑜的反应太过平淡无谓,钱源反而是愈加觉得不对劲,又追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生气?” “真不生气。” 钱大少不信,“骗人,你肯定又默默地在心里问候我家户口本。你如果生气就说出来,憋着对身体不好。” 小瑜:“……好吧,我很生气。” 钱大少总算松了口气,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道:“既然我惹你生气了,那我补偿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OMG,这世上竟有此等好事,生气一次就能随便提要求?叶小瑜深深地在心里懊恼了一把,早知道丫钱源这么好说话,她以前应该常常生气的。 叶小瑜垂下眼想了想,其实什么珠宝首饰,衣服礼物她也没什么想要的。她咬了咬唇,脑中忽然划过一个想法,随即一把拉住了钱源的手臂,“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谁?” “一个叫申恬的女人。我姐以前的闺蜜,就是因为她,我姐才出的车祸。前两天我在许扬那里好像看到她了,我觉得她和我姐有过节,你帮我查一查,看看她是不是和许扬有关系。” 钱源的眸色也变得深邃晦暗起来,随即点头答应道:“好,我帮你查。” 而就在叶小瑜办公室的不远处,许扬脸色阴沉的站在外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眼中满是阴毒狠戾。 他今天在医院的时候被母亲骂的狗血淋头,最后又被周世莉连骂带劝的说让他去给叶小瑜道个歉,却没想到刚走到她办公室外面,就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吻得缠绵亲热。 好啊,真是好,他就在奇怪叶小瑜怎么突然肯离婚了,原来是找到了姘头! 他的报复还没展开,她就想跑? 离婚?她想都不要想! 透过晶亮的窗户,许扬怨毒的瞪了里面那两个人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钱源的公司。 ******************************************************************************************************* 难道真木有人喜欢钱大少么╮(╯▽╰)╭这货很萌很温柔啊……用小瑜的小番外推动一下情节,预告下,明天凌少就要试探渣女了~   ☆、126探知真相试探渣女 傍晚,华灯初上。 凌南霄的迈巴.赫温温的停在了名爵的外面,转头看着旁边的申恬,淡淡的笑了笑,“下去吧?” 申恬解开安全带,点头笑道:“好。” 两个人一同下了车,申恬今天穿的没有很华丽,却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亲昵的挽着凌南霄的手臂,娇媚的脸上带着一抹娇羞的笑容,身姿摇曳的和他走进了名爵窠。 凌南霄今天难得没有拒绝她的亲近,甚至会不时地低下头和她说点什么,温柔耐心到了极点。 他这副平淡无奇的样子倒是让申恬悬了几天的心落了下来。 自从那天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之后,她就一直惶惶不安,甚至找凌南霄试探过几次,结果发现他好像也没什么异常反应,仍然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对她的态度似乎好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 申恬仰头看了看他坚毅有型的轮廓,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或许杜梓涵说的没错,凌南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机警敏锐,不然他几年前也不会因为她三言两语就对叶亦欢由爱生恨了。 这么想着,申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舒心的笑容。 凌南霄任由申恬像是没了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眼底却已经渐渐浮上了一抹清冷和厌恶,唇线紧抿着,似乎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在和孟靖谦讨论之后,孟靖谦让他先带着申恬来名爵,他在读本科的时候曾经学过犯罪心理学和微表情,也许能在申恬的言语间探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凌南霄在几天前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件事,因此这几天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接近申恬,为的就是能麻痹她的感官,从而让她掉以轻心。 大约是申恬听他说了今天要带她去见一起长大的发小,所以打扮的格外娇媚,眉眼间都多了一分媚眼如丝,仿佛不是只打扮给凌南霄一个人看的。 两个人走进名爵之后,凌南霄就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垂眸冲她温柔的笑了笑,“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先上去吧,三楼的香榭丽舍包间。” 申恬十分善解人意的冲他笑,“好的。” 凌南霄转头便走向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掏出手机给孟靖谦打了一个电话,沉声道:“我让她上去了。” “好。” 名爵也算得上是全京都都排的上名的会所,就连洗手间都装修的富丽堂皇,复古的格调让人仿佛走进了十七世纪英国皇室的宫殿一样,吸烟室的窗户则正对着榕城商业街,即便是抽烟解闷的时候也能对榕城繁华的夜景一览无余。 凌南霄沉着着脸色站在窗边,对眼前的美景却没有一点兴趣,修长指尖夹着一支白色的万宝路,夜风从窗口中席卷进来,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他蹙着眉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烟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弹出了短信提示,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到了。” 凌南霄的眸光倏然凛冽,脸色也变得阴沉凝重,薄唇紧紧地抿着,将指尖的烟一口吸到了底,又把烟蒂扔在地上狠狠地碾了两脚,随即转身上了楼。 他们试探申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他记得很清楚,申恬昏迷之前也曾在夜店这种地方出入过,名爵这个夜店龙头更是夜店小野猫们必须要来的地方。 但是不巧的是,一年前,名爵三楼曾发生过一场火灾,原因是有一位客人喝多了将烟头扔在了窗帘上,从而引起了一场大火,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可是毕竟也是夜店,包厢里到处都是酒,所以火势非常大,几乎将整个三楼烧的面目全非。 火灾过后,名爵的老总便将整个三楼都翻修了一遍,就连包厢的名字也改了新的,回廊里九曲十八弯,包厢的门也都长得一样,就像是走进了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童话故事一样,以往常常出入这里的老顾客也经常能走错。 他带申恬来这里之前,并没有告诉过她名爵装修过,只是告诉了她一个包厢名,而且香榭丽舍这个包间还是在最犄角旮旯里的一个包间,是名爵的老板特意留给凌南霄他们几个阔少的专属包厢。 没有人带她上去,甚至没有人告诉她怎么走,可是孟靖谦刚刚却发短信告诉他,申恬居然一个人就找到了! 这只能说明,申恬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熟悉。< 名爵三楼是在一年前翻修的,也就是说,申恬最起码已经在一年前就醒过来了! 这个认知让凌南霄整个人都高度戒备起来,心底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又像是被冰冷的蛇缠住,让人不寒而栗。 凌南霄脸色阴郁的走向香榭丽舍包间,越是接近,他就越觉得里面仿佛有一条巨蟒在等着他一样,脚步也变得缓慢,让他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把上,凌南霄闭了闭眼,极力的抑制住自己心底翻涌的情绪,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平静,这才推开了包厢的门,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孟律师真是讨厌,就会取笑人家……” 一走进包厢,凌南霄就看到申恬正和孟靖谦聊得热火朝天,申恬涂着丹寇色的手指半掩着嘴唇,含娇带嗔的望着孟靖谦,有种说不出的妩媚,细长的眉眼别有一番勾挑之意,真是娇羞到了极点。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申恬是这样一个在男人之间游刃有余的人? “在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凌南霄不动声色的坐过去,申恬立刻向他身边靠过来,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他微微抬头和孟靖谦对视一眼,两个男人的眼中不期然的出现了一抹嫌恶之色。 “孟律师在和我说你让我住的湛江别墅已经过时了,前些日子清南街那边新开的楼盘很抢手呢。” 这话里话外都是怨他薄待了她,又是想跟他要房子了。 凌南霄也不恼,仍然淡淡的笑着,“你是说鹿园?那里的房子虽然好,可是地段不太好,我在鼓楼那边给你看了一套新房子,有时间的话你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真的吗?” 申恬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抱着他就要献上香吻,凌南霄却浅浅侧身避了一下,笑着拿起酒杯呷了一口。 孟靖谦也笑,顺着他的话道:“哎,这美人在怀的人就是大手笔,鼓楼那边的房子价可是高着呢,阿霄你倒也舍得。” “千金难买美人笑,她高兴就好了。”凌南霄垂眼温柔的看了申恬一眼,又有些惋惜道:“就是鼓楼那边的路不太好走,都修了一年了,怎么还没修好,看这样子,蔚景花园的楼盘估计也要受影响。” 申恬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有些急了,急忙道:“没关系啊,鼓楼街虽然在修路,但可以从文化宫那边绕过去的,文化宫的路已经修好了,六车道,很宽敞呢。” 两个人男人的动作都是一滞,相互之间的眼神都变得幽暗了一些,凌南霄佯装无意道:“文化宫的路是去年就计划要修的,今年年中才修好,你怎么知道那里修路了?” 包厢里青白的灯光洒在她身上,申恬脸色一白,随即有些慌乱的笑了笑,“噢,噢,我……我前些日子从那里经过啊,而且之前的报纸也有提醒市民绕路行驶的。” 她僵硬的嘴角和躲闪的目光都说明了她此时的慌张,孟靖谦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凌南霄则是淡淡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越是平静,申恬反倒越觉得他是察觉到了什么,放在一旁的手都不自觉的攥成了拳,紧张却又故作淡定的冲他笑着。 半晌之后,凌南霄用余光接过了孟靖谦递过来的信号,这才随意的笑了笑,有些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看你紧张什么?既然你已经看过那边的房子,觉得修路不影响出行,那我们抽个时间一起去看一看,你觉得怎么样?” 他虽然笑得云淡风轻,可这一次申恬却不敢再掉以轻心,佯装好奇的问道:“不过……你怎么忽然想要买房子了?那你和欢欢陶然雅居的房子怎么办呢?” 他之前从来没有提过房子的事,现在却这么热情的和她看楼盘。 申恬眼中的眸光倏然凌厉,心下想,凌南霄莫不是要和她结婚吧? 这还真是一场心理战,好在孟靖谦已经事先提醒过他做好要接招的准备。 凌南霄的眼神有些清冷,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是申恬的目光咄咄逼人的盯着他,似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他心下有一瞬间的犹疑,可是想到今天所做的一切的目的,随即把心一横,无所谓的笑了笑,“买房子当然是为了给你一个家了,陶然雅居的房子被……被叶亦欢住过,怎么能再让你去住?难道你不喜欢蔚景花园?” 他的表情太过镇静和无暇,申恬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一点破绽,最后只好放弃了自己的疑惑,在心里懊恼自己最近疑心太重。 “当然喜欢了,其实我也想住新房子,南霄,你真好。”她说着便往凌南霄怀里窝,这一次他只好咬着牙揽过她,温柔而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 演员这个职业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了的,孟靖谦眼看着凌南霄就要忍不下去破功了,急忙转移话题拿了两瓶红酒出来,开始了今晚的第二轮试探。 普通的红酒瓶,没有贴任何的标签,和市面上随手能买到的红酒并无差别,分不清是什么牌子。 孟靖谦拿出开瓶器打开红酒,倒进高脚杯递给他们,装作庆贺道:“看你俩这么恩爱,真是找到了真爱,来,咱们喝酒庆祝一下。” 凌南霄险些就被他嘴里“真爱”两个字刺得变了脸,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后才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却得到孟靖谦一个无谓的撇嘴。 做戏得做全套啊,他不这么说,怎么能让申恬放下戒备呢? 色泽香艳,芳香浓郁的红酒倒进晶亮的高脚杯,立即激起了一片涟漪,细腻的质感一看就是上好的红酒,在包厢的射灯映照下更是极其剔透,就像是质透晶莹的红宝石,让人忍不住一品芳泽。 孟靖谦一边倒酒,一边随口说道:“我听阿霄说申小姐对红酒颇有一番研究,正好我也略知一二,今天真是遇到了同好了。” 申恬委婉的笑了笑,谦虚道:“孟律师别听南霄瞎说,我只是懂点皮毛,上不了台面的。” 她现在隐约已经发觉出这不是什么普通的见面,凌南霄和面前的律师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满含深意,没准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她现在已经是走的如履薄冰,一句一字都要再三斟酌之后才敢开口,生怕再让凌南霄察觉到什么。 三个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孟靖谦只呷了一口,闭上眼深深地品味了一下,随即睁眼喟叹道:“真是好酒啊,我好久没喝到口味这么正的干红了,阿霄,你觉得呢?” 凌南霄也点头,“是不错,比起拉菲虽然差了点,不过也算是上品,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第一次喝。”孟靖谦耸了耸肩,又把目光转向了申恬,拿出另一瓶红酒倒了一杯递给她,“我刚刚看申小姐喝酒前还细细的嗅了一下,不比我们这种大老粗,你一看就是行家。这是前几天一个当事人送我的,说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好酒,快要吹成琼浆玉露了,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酒,别让我被人诓了。” 他的溢美之词倒是让申恬很受用,申恬姿态优雅的笑了笑,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份骄傲得意和高贵端庄。 纤长白皙的手指捻起杯子,她只晃了晃酒杯,小巧的鼻尖凑近杯口细细的嗅了一下,又抿了一小口,眼里立刻涌上了一抹了然,放下杯子对孟靖谦解说道:“香味饱满,口感丝滑,余香绵长,余味悠长。这应该是京夏酒业出品的波旁干红,听说酿酒师是一位法国人,一直很崇敬波旁王朝,所以取名为波旁干红。真的是好酒呢,我之前常常喝,孟律师那当事人真是会送东西,你好有口福。” 她的脸上还带着柔美的微笑,然而话音将落,身边的两个男人已经猛然变了脸色,凌南霄的眼底一时一片清冷和敌意,脸上都是一副防备和警惕。 而对面的孟靖谦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眼神冷肃,薄凉而讥诮的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京夏酒业的波旁干红是用在今年京都政务大会酒宴上的特供酒,用的是国际顶尖的酿酒技术,产于去年十二月份,停产于今天六月份,一共只有一百套限量版,酒宴结束后就停止生产了。除了政府要员之外,市面上根本不可能买得到。即便是现在,一瓶波旁干红也被炒到了十五万的价格。这个酒上市的时候,申小姐正处于昏迷之中,你说之前常常喝,那么……请问申小姐是在哪里喝到的?” 孟靖谦的眼锋锐利如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满都是咄咄逼人的冷厉,周身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清冷,真是把他法庭上那一套指控全都拿了出来。 他们今天确实是有意而来,从一开始看楼盘的时候就在试探她,即便她后来警惕起来,可是女人的虚荣心和表现欲到底是让她露了马脚,彻底把自己暴露了出来。 申恬被他这一番话逼得几乎已经走投无路,脸上青白交错,就连嘴唇也在不停地哆嗦,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后背上生生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并没有逃过面前两个眼神锐利的男人的双眼,孟靖谦说的没错,细微的表情最能看出人本能的情绪。 她真的是在隐瞒什么,从一开始清醒之后就开始了她的谎言之旅,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如果不是他足够细心,从细微之处发现了她的破绽,或许现在还被蒙在她自导自演的这场戏中,做那个傻傻的看客,甚至还在为她拍手叫好。 申恬只用了三秒钟就让自己镇定下来,飞快的掩饰好自己的失态,脸上摆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小小声的哽咽道:“孟律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我吗?我……我刚刚也说我对红酒只是略知皮毛而已,或许是各种干红的口味都差不多,我弄错了也不一定……” 她这幅样子反倒是让凌南霄愈加的怀疑和反感,冷着脸色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孟靖谦也索性当了个局外人,用沉默对待一切。 包厢里静寂无声的气氛让申恬更加手足无措,她回头看了看凌南霄冷硬的脸色,又把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转向了他,眼泪在眼中摇摇欲坠,挽着他的手臂声泪俱下道:“阿霄,你也不相信我吗?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你也知道的,我向来喜欢看这类杂志,可能……可能是我看得太多,把酒名记错了,张冠李戴安在了这个酒上……” 娇柔凌弱,楚楚可怜,明明是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可是凌南霄却越看越觉得从心底里厌恶。 他过去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会演戏?脸色说变就变,眼泪说来就来,比起那些一流演员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申恬的手臂还紧紧地缠着他,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一样,让他恨不得下一秒就用力甩开她。 可是他不能,现在这般已经是打草惊蛇了,如果他直接翻脸,那么接下来的调查和探究就都没办法进行了。 凌南霄极力在心底克制着自己,许久之后,他才扯了扯嘴角,换了一个温柔的笑,伸手拭掉她脸上的泪,抚了抚她的头道:“你瞧你哭的,靖谦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他这个人向来没分寸,再加上他做律师有职业病,说起话来也盛气凌人的,你别跟他计较。” ******************************************************************************************************* 明天有万更~某人终于智商上线了,哈哈╮(╯▽╰)╭   ☆、127她过得不好叶亦欢也别想好过万更 他都这么说了,孟靖谦也只好为了好友做了一次恶人,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抱歉的脸色,对申恬道:“抱歉,我这人严谨惯了,稍有什么细节问题,我就喜欢去刨根问底,小嫂子,别生气。” 他一句“小嫂子”直接招来了凌南霄一记眼刀,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把他舌头都拔了。 孟靖谦也在心里叫苦,这场戏本来就是凌南霄叫他来演的,说好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结果他是好人也演了,坏人也做了,到头来还没落好,真是比窦娥还冤窠。 凌南霄也收回视线拍了拍申恬的肩,语气温柔道:“好了,你看你的妆都花了,你不是最注重形象了吗?赶快去补个妆吧。” 申恬这才停止了抽噎,抬头委委屈屈的看了他一眼,又幽怨的望了望孟靖谦,拎着自己的包转身出了包厢旆。 看着她走了,孟靖谦这才向后倒在沙发上,展开双臂长长地舒了口气,万分不满的抱怨道:“我说,你这做兄弟的就太不够意思了吧?说好唱双簧的,怎么最后恶人都我一个人做了?你不会是还想给她留什么情面,日后跟她旧情复燃吧?” 凌南霄脸色阴沉的瞪了他一眼,“闭嘴!你嘴里什么时候能说出来一句好话?我现在当然得给自己留个余地,她一年前就醒来了,却躺在床上装植物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我必须得去查一下。” 一个早就清醒的人,却一直装作半死不活的植物人,这当中定然有什么隐情,而且还是非常惊人的隐情。 孟靖谦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一些,“也对,不过我比较奇怪,她住院的时候,你不是一直都守在她身边吗?她如果醒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并没有一直在她身边。”说起这个,凌南霄也渐渐觉得蹊跷,眸色晦暗道:“只有她昏迷的第一年我在医院呆的比较多,办公什么的也都在她病房里。第二年的时候,我就被我爸弄回了家,让我多和叶亦欢接触,再加上公司的事务,就没有过去那么频繁了,今年的下半年更是这样,我多半都和叶亦欢在一起,几乎很少去医院了。” “那就怪了……”孟靖谦有些好奇,“她就算是演技再好,也不能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上一天吧?难道是吃了安眠药?” 这也是个疑点。 凌南霄墨眉蹙起,微眯起眼细细的思索着,他记得之前有一次去申恬病房的时候,就踩到了一片开心果的果皮,当时他还在奇怪申恬病房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现在想来,大约是她那时就已经醒过来了。 “不过,如果她真的是早就醒了却还在装病,那这个女人真是够可怕。”孟靖谦拿起面前的酒杯晃了晃,将里面的波旁干红一饮而尽,随即细细的品味了一口,“确实是好酒,这酒可是前市委书记送给我爸的,这么难搞的酒,那女人居然说她常喝,阿霄,她真的是不简单。” 是不简单,否则也不能装了一年的植物人却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凌南霄靠在沙发上,指尖捻着高脚杯,脸色凛冽而正肃,眸色深的让人心惊。 而另一边,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 申恬不停地掬起水扑在脸上,冰冷刺骨的水浸在皮肤之上,激得她一个激灵,方才纷乱一团的脑子也随之地清晰起来。 她就知道凌南霄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今天所谓的叙旧不是普通的见面,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她猜不透的门道,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凌南霄居然是来试探她的。 前人的话说得真是太对了,祸从口出,言多必失,说的一点都没错。 就是因为她太过轻敌,把凌南霄看得太简单了,所以说话才会不过大脑,才会不停地露出马脚,让他怀疑到自己。 凌南霄说文化宫那边在修路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警惕起来了,所以无论是说话还是表情,她都做得极其小心,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后招,竟然想出了用一杯已经停产的红酒来试探她。 她醒来的匆忙,竟然一时忘了她是个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植物人的事实,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生活,又怎么可能不引人怀疑。 申恬又恨又恼的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恨的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真是细节决定成败,只是不知道凌南霄到底怀疑到了哪一层,是只察觉她清醒的时间不对,还是说……连她的最终目的都已经挖掘出来了? “啊——!” 申恬对着面前的镜子尖叫一声,扬起拳头砸在了面前的洗手池里,水花高高的溅在了镜子上,也模糊了她一张妖娆妩媚的脸,直到水花流下来,镜子里才慢慢出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 都是叶亦欢,都是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叶亦欢,凌南霄也不会怀疑她,那她天衣无缝的计划也就不会漏洞百出。 尖利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申恬的牙根都咬的咯咯作响,她就不信叶亦欢命这么大,一次两次有人救,三次四次还有人救! 她就要看看叶亦欢身边有多少个英雄骑士,救得了她一时,能不能救得了她一世! * 申恬再回到包厢的时候,脸上又是那一副端庄大方的神色,她重新化了妆,先前挽起的头发也软软的披在了肩上,新鲜的妆容配上这妩媚的发型,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媚上三分。 推开门之前,她站在外面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摆出了一副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包厢里只剩下凌南霄一个人,正坐在那里品着剩下的半瓶波旁干红,而孟靖谦早已不知去向。 申恬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风情万种的撩了撩头发,又俯身向他凑了凑,嗲声道:“孟律师呢?” 凌南霄没什么表情,“他有事,先走了。” 馨香的洗发水味混杂着Chanel·No5的浓郁,盈白丰韵的白软在V领毛衫下若隐若现,她又有意无意的低了低腰,深不可见的沟壑显得愈发诱人。 然而凌南霄却对面前的盈酥白嫩没有丝毫的动摇,放下酒杯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挑.逗失败让申恬又羞又气,眼看着凌南霄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厢,她在后面咬牙切齿的拉了拉衣领,踏着高跟鞋追了出去。 凌南霄径直将她送回了湛江公寓的房子,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既没有去深究她那些事,也没有过多的去和她亲热,申恬随口扯了几个话题,最后都被凌南霄不冷不热的回答堵的没了后话,只好悻悻的闭了嘴。 目的已经达到,自从知道了申恬隐瞒的事情,他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个女人说,只觉得有她在的地方,空气都变得污浊了。 车子很快就在湛江公寓停下来,申恬却迟迟不下车,摆出一副留恋不舍的模样望着他。 凌南霄凉凉的瞥了她一眼,“赶快回去吧,这么晚了,早点休息。” 申恬怨念的咬了咬牙,心里气郁的几乎要滴出血了。 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心里的疑问有好几次都要脱口而出,幸好最后舌头一卷憋回去了。这种被人放在手心里玩弄的感觉真是不好,凌南霄明明就察觉到了什么,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搞得她自乱阵脚。 轻叹了一口气,申恬推开车门下了车,柔柔的冲他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嗯。” 车门刚关上,黑色的迈巴.赫便绝尘而去,速度快的像是一条黑鲨一头扎入了夜色中,顷刻间便消失了踪影。 申恬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掏出墨镜这在脸上,转身向着公寓侧面小门走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嘉南苑。” * 夜色正浓,夜风从一扇半开的窗户中全都灌了进去,侵袭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狂躁的夜风从二十七层的高楼掠过,霎时激起一阵雄兽般的哀嚎,房间里的空调开足了暖风,可是和外面刺骨的冷风相互抵制,也是感受不到半点温暖之意的。 嘉南苑的一套总统套房里,此时却在上演着一出火热激烈的激情戏。 “嗯……阿扬,慢……慢一点……” 申恬趴在桌上,娇嫩的白软在光滑冰冷的桌面上刮蹭,虽然疼,却反而觉得更刺激了。 “慢一点怎么能满足你?嗯?像你这种口不对心的女人,就得狠狠地弄你!” 许扬扯着申恬的头发,将她背对着自己抵在窗口的桌上,一手掌着她的细腰,眼神中充满了狠戾和情.欲,大力的的动作着,修长的手指从她身下绕过,狠狠地掐了一把她胸前的绵软,许久之后,终于咬牙低吼一声,发泄出自己的欲念。 凶猛的欢好让申恬整个人都虚软了,许扬刚松开她,她就顺着桌子无力的滑坐在了地上。 如墨般的夜色中只有几颗星星缀在夜空之上,夜风将窗口的窗帘卷的哗哗作响,飞舞的窗帘就像是一个悄然靠近的巫婆一样幽魅。 许扬随手扯了一张纸,面无表情的擦了擦自己的身体,光裸着身子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点了一支烟,又掀开被子回到了床上。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去多看一眼还沉浸在情.欲余温中的女人,申恬脸色潮红的瘫坐在地上,冷风席卷着她每一个毛孔,将欢愉之后的热汗都吹成了冷汗,冻得她猛地一个哆嗦,这才妖妖娆娆的直起身。 申恬的身上也是未着寸褛,曼妙窈窕的身材一览无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踮起脚尖关住了窗户,又回身上了床,小鸟依人似的窝在了许扬身边。 幽长的烟雾萦绕在许扬的眼前,他半靠在床头,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白色的七星,脸色却阴郁的骇人,狭长的眼尾都写满了暴戾,清冷的月光更是给他俊美的脸上镀了一层鬼魅。 这一场欢爱可是耗了申恬不少力气,此时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偎在许扬身边的,慵懒而又魅惑。 许扬向来是个不会怜惜女人的主,尤其是在床上,更是粗暴狠戾的像个暴君,要不是她承受能力好,怕是早晚都得被许扬折腾死。 只是他今天的体力似乎比平日里还要好,抓着她床上地下浴室餐厅都做了个遍,各种淫邪下流的姿势都在她身上试验了一回,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出来了。 她看出了他今天心情不好,也明白许扬是把她用作泄欲的工具。 不过那也无所谓,反正男欢女爱各有所需,她也是个有生理需求的女人,许扬体力好,耐力强,倒也不失为一个很好地床.伴,至少她空虚一年,都是许扬满足了她。 纤长无骨的指尖在许扬健硕的腹肌上轻轻划过,丹寇色的指甲油衬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就像是醉人的樱桃点缀在清香浓郁的咖啡上,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很生气似的。” 低哑柔媚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撩人的琴弦一样拨动着许扬体内的情.欲,可他现在却没什么兴趣去管她,眼神阴鸷的望着窗外薄凉的月色,眼前满是叶小瑜被钱源抱在怀里的景象。 申恬见他不说话,又撒娇似得晃了晃他的手臂,“阿扬,你究竟怎么了呀?” 许扬移开唇边的烟,垂眸阴冷的看着她,“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下贱胚子?” 申恬一愣,以为他是说今天去见凌南霄的事,干干的笑了笑,故作镇定道:“怎么了?这又是哪个小妹妹把你惹到了?” 许扬微微眯眼,抬手把手上的烟按灭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叶小瑜那个贱人!嘴上说什么会爱我一辈子,背地里却和别的野男人搞在一起,偷偷给老子戴绿帽子!” 一想起叶小瑜和钱源,他就觉得心里憋了一肚子闷气,怎么撒也撒不出来,几乎能把人逼疯。 申恬的眼尾有一闪而过的精芒,妖冶的红唇勾出一个嘲弄弧度,心下却暗暗窃喜起来。 叶家这两姐妹还真不是什么好货色,叶亦欢之前犯贱缠着凌南霄,之后又和那个邢漠北打得火热。现在叶小瑜这个做妹妹的也不甘示弱的和别的男人纠缠不休。 果然从叶家出来的女人都天生狐媚,没了男人就活不了,这俩姐妹也跟她们的妈一样风.***。 圆润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撩拨着许扬,申恬又装作随意的道:“那叶小瑜的奸夫是谁啊?” “中延实业的少东家钱源。没想到那蹄子平时不吭不响的,勾.引男人倒是有几分能耐,中延实业的少东家都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许扬这番话说得又恨又气,语气中隐隐还透了一些嫉恨和酸味。 一旁的申恬眼中也露出了一抹不甘,叶家这俩狐狸精倒真是有点手段,勾搭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出类拔萃。 她申恬也不比她们差,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段有身段,怎么就只能跟在许扬这种人身边为虎谋皮? 她不甘心,真是太不甘心! 红唇贴在许扬的耳际,申恬又道:“你不是都恨死那个叶小瑜了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许扬气郁,“你知道个屁,我再恨她,她也是许家的少奶奶,我许扬还没大方到能允许她给我戴绿帽子的程度!” “哼,要我说,她和她那个姐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叶亦欢勾.引男人的手段就是一流,没准叶小瑜就是受了她那狐媚子姐姐的挑唆,背地里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让你丢脸!” 许扬的眼神微变,“你说真的?” “可不是吗?”申恬也来劲了,添油加醋道:“你是不知道呢,别看那叶亦欢平时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背地里尽想着怎么能勾搭男人,手段一套一套的,最会扮柔弱装可怜。没准儿就是她给叶小瑜出主意,让叶小瑜远离你。阿扬,这种女人留不得她,不然后患无穷啊!” 她说着便将许扬往歪道上引,话里话外都透着想要借刀杀人的意思。 许扬也不是被女人哄两句就七荤八素的人,薄唇不屑的一挑,他伸手便扼住了申恬的下巴,阴冷的笑了笑,“你别当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和我那大姨子结怨多年了,怕是做梦都恨不得让她赶紧消失,现在是想借我的手整她吧,嗯?你和她的破事跟我没关系,别想着拉我入这趟浑水。” 申恬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这么快就被识破了,恨恨的咬了咬牙,讨好的环住他的腰,嗲声道:“阿扬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那叶小瑜背地里朝三暮四,丢了许家的脸,我这是替你抱不平呢!” “哼,你会这么好心?” 她申恬是个什么货色,他还能不知道?说白了他也不过是看上了她在床上放浪形骸能讨男人欢心,不然他压根不会多看她一眼。 “当然啦,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知道吗?”申恬媚眼如丝的勾了他一眼,柔若无骨的手也顺着他的腰线向下探去,状若无意道:“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你和那叶小瑜这么多年还没圆房吧?她长得也有那么几分姿色,反正是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你就真能忍住当个柳下惠?” 说起这个,许扬心里也有点不痛快。 当年他是对叶小瑜一万个厌恶和嫌弃,新婚夜诱哄着她换了一套质地轻薄的内.衣,却又只留给她一场羞辱,随即摔门而去。他不愿和她同房,甚至不愿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也没有去碰过她。 可是现在看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心里又觉得格外不舒坦,仿佛是自己不要的玩具被别人捡去了一样让他气愤。 申恬看着他阴郁的脸色和眼底的晦暗就知道了他有了想法,心里不由得暗暗自喜起来。 她过得不好,叶家那两个贱人也别想好过! 柔软的小手游走在许扬的敏感地带,申恬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魅惑道:“好歹也夫妻四年呢,你真不想尝尝她的味儿?” 她诱惑男人确实是有一套,许扬被她撩拨得兽欲又升腾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细细密密的啃噬着她的锁骨。 “她那种清水白菜哪有你够味儿?***劲儿一上来,真是让人恨不得弄死你。” 申恬缠着他的颈子嗯嗯啊啊的叫起来,“你不喜欢?” “当然喜欢,我看你也喜欢的不得了吧?缺了男人就活不下去。我那个前任姐夫不碰你,让你大半夜来找我喂你?嗯?”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阿扬……阿扬……” 放浪污秽的话语很快就在房间里激荡开来,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快慰,在这个夜晚绘织成了一幅最不堪的春色图。 入夜,许扬已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怀中的女人眼里那抹阴毒的怨念。 看样子许扬是不会帮她整叶亦欢了,求人不如求己,凭她的手段,想整死那个女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凌南霄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以他的人脉和手段,没准很快就会查出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趁着凌南霄剥丝抽茧之前就把叶亦欢那个女人解决掉! *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前不久才刚刚接到了Adonis大赛的开赛通知,而转眼间却已经到了参加预赛的时间。 临近年末的时间总是过得匆匆,公司上下都在做年终报告总结,只有叶亦欢一个人被邢漠北发配到了办公室,与世隔绝的去做她的设计,其他事物一概堆在了设计部副总监的头上。 副总监是一位二十七八的年轻男人,眼光毒辣,能力超群,只不过是一个性取向不太明朗的……弯的。 在得知所有的公事都交到他手上之后,副总监气的上蹿下跳,险些要趴在邢漠北肩头哭诉“臣妾做不到”了,有胆大的小姑娘甚至调笑说让老板和副总监共度良宵一夜来弥补他的损失。 初听这个提议时,副总监兴奋地眼睛都亮了,邢漠北一个眼刀扫过去,瞬间把副总监的热情砍的七零八落,捻着兰花指扭出了他的办公室。 冬季总是一个让人烦躁的季节,穿得多了显得臃肿,穿得少了又会觉得冷。 彼时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暖风紧紧地流淌,叶亦欢穿了一件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有点英伦风的毛衫,卷曲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清丽而柔美,看上去有点像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她这段时间都在埋头搞自己的设计图,几乎已经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然而越是临近预赛的截止日期,她却反而愈加烦躁,脑子里所有的灵感和知识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没有一点头绪。 江郎才尽,这是一个设计师最怕的事情。 邢漠北走进来看到的便是叶亦欢懊恼的揪着头发,办公的地上扔的到处都是纸团,垃圾桶里都已经被纸团塞满了。 他弯身捡起地上的纸团,全部铺展开来,又走到她桌前,将一叠揉的面目全非的设计纸放到桌面上。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心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成果了?” 略带嗔怪的话语在头顶响起,叶亦欢猛地一顿,抬起头却看到邢漠北正不悦的看着她。 她有些尴尬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一片狼藉的办公桌,“漠北,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设计的怎么样,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你在这里自虐。” 他轻轻地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纤长白皙的手指上绕着好几根长发,都是她刚刚懊恼时拽下来的。 邢漠北解开她手指上的青丝,随便在指尖打了结放在一旁的桌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虽然这是三千烦恼丝,但你也不至于要把自己拔成个秃子才罢休吧?” “我哪有,只是不经意罢了。” 她微微嘟唇,言语间难免带了一分娇嗔羞涩,让邢漠北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住了。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叶亦欢出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就来看看你的参赛作品准备的怎么样了。”他随意的耸了耸肩,淡笑道:“看叶总监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准备的不大好,是遇到瓶颈了?” “也不算吧,应该说连瓶子都没进去,我是一点灵感都没有。” 看着她懊丧颓败的脸色,邢漠北也有些不忍,轻叹道:“我看你是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你越紧张,你的灵感和知识就无法施展出来。”他想了想,又提议道:“不如这样吧,反正预赛还有时间,也不急于这么一时,不如我陪你出去放空一下脑子,找找灵感,怎么样?” 叶亦欢有些犹豫,“这……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邢漠北笑了笑,“既然要散心,那就走些以前没去过的地方,这个季节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带你去哈尔滨怎么样?” “哈尔滨?”叶亦欢一愣,随即露出了难色,“会不会太远了?现在是年底啊,你工作应该会很忙吧?” “工作永远也做不完,就当是忙里偷闲,舍命陪美女了。”邢漠北大方的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办,你只需要把你人带来,嗯……再带些必备品就可以了。”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任务!”邢漠北拿出了领导那一套,板起脸色正肃道:“叶总监,本总裁现在命令你去哈尔滨出差,不服从的话,年终奖就别想拿了!” 他这副故作严肃的表情让叶亦欢忍不出弯了唇角,憋着笑抬手对他敬了个礼,“Yes,sir!” 两个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办公室里霎时洒满了愉悦的欢声,邢漠北看着她愈加明媚澄亮的双眼,心里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 <“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南江别墅的楼下,叶亦欢刚从邢漠北的车上下来,两个人站在青白的路灯下告别。 “好。”她点头浅笑,对他摆了摆手,“川渝火锅很好吃,冬天吃着一点都不冷了,谢谢你带我去。” 邢漠北笑意不减的望着她,“你喜欢的话,我下次还可以带你去,不过下次不能吃这么辣的了,看你呛到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 叶亦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嗔怪的瞥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在我喝汤的时候讲笑话,害得我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被辣死。” 邢漠北哈哈一笑,摊手道:“所以说怪我咯?” 这段日子邢漠北几乎带她吃遍了榕城所有的美食,全国不同的风味几乎都吃到了,甚至还有一些外国菜,可以说她现在也成了小半个美食家,至少和杭璐小瑜这种大吃货在一起,说起吃的东西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原来生活也是可以这样的,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找一个温馨的饭馆坐下来美美的饱餐一顿。 在夏日炎炎的时候大快朵颐的吃冷冻凉爽的冰激凌,在寒冬腊月的时候挥汗如雨的吃麻辣火锅。 所以说,她其实也不必像以前那样,一下班就急急忙忙的往家赶,要在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回家之前为他赶制出一桌子丰盛的菜,还要心情忐忑的等着他评头论足,最后还有可能冷着脸将她精心准备的一桌子饭菜贬低的一文不值。 她也不需要为任何人而活,只为自己活就可以了。 两个人站在外面又寒暄了一阵,道了晚安之后才互相转身离开。 “呦呦呦,有人在家里可怜巴巴的吃泡面,有人却吃火锅吃的要开心死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啧啧……” 叶亦欢刚回过头,便看到叶小瑜裹着一件大衣,正倚在单元门上含着笑,戏谑的望着她。 她刚刚出来扔垃圾,没想到下楼就看到她姐姐正和邢漠北挥手作别。 她看得出姐姐现在已经渐渐走出了凌南霄给她的阴霾,这样也挺好的,没有人是活在过去的,抱着回忆不肯放,最后受伤的也只有自己。 “拉倒吧,不知道是谁前两天和钱大少去六角星楼顶吃了满汉全席,吃饱了就算了,回来还吐了!你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叶亦欢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笑着回嘴道。 “切,我好不容易逮住了姓钱的请客,当然要好好宰他一刀放放血,不吃到吐了不痛快,一顿饭算什么,杀他个十顿八顿的也不是事儿。” 叶亦欢:“……我替钱大少默哀。” 两姐妹有说有笑的准备回家,然而刚拉开单元防盗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恼怒的男声,“叶亦欢!” 不用想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叶小瑜侧脸看到叶亦欢微微的叹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那个半隐在夜色中的身影,轻咳了一声道:“姐,我先上去了,外面冷,你别呆太久。” 她说完,安抚的拍了拍叶亦欢的肩,转身上楼去了。 叶亦欢这才缓缓转过身,凌南霄就站在不远的花池边,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隐约能看到他此时清冷凌厉的眼神。 “凌少找我有事?” 她不带感情的出声,开口就是这样一个疏离淡漠的称呼。 凌南霄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了她面前,峻峭的脸庞就逼在眼前,有嫉恨也有心疼,咬牙切齿的叫她名字,“叶亦欢!” “我就在这儿,凌少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工作一天,累了。” 她现在已经尽量不去跟他争吵,他们的记忆中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争吵,回想起来都让人无力,她已经不想再增添这种记忆了。 她面无表情的漠视让凌南霄心上一疼,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将她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冷笑道:“你还要工作?你的工作不会就是和邢漠北吃饭约会吧!” “跟你有关系吗?”叶亦欢毫无惧意的仰头迎视着他,清丽的眼中竟没有一丝感情。 凌南霄心下一慌,险些就要像以前那样去吻她,却在下口之前看到了她警告的眼神,那眼神阴沉狠厉,仿佛他今天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她就要在这里和他同归于尽一样。 ******************************************************************************************************* 所以说,申恬和许扬,我从一开始设定的就是渣男贱女╮(╯▽╰)╭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能把他洗白,他也根本不可能洗白。有亲说凌少现在才知道后悔太晚了,其实也不算太晚,渣女马上要出手了,他现在知道了,才可以保护叶子嘛~~   ☆、128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凌南霄终于不情愿的松开了她的下颚,别开眼硬声道:“我今天是来找你问点关于申恬的事。” “申恬?”叶亦欢冷笑一声,眼尾有一闪而过的轻蔑,“她不是你的女人吗?你找我来问什么?” 她一句讥诮的话让凌南霄脑中那根弦霎时紧绷,猛地回过头对她厉喝道:“她不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就只有你!” 冲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都愣住了,叶亦欢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震惊而又愕然窠。 凌南霄也被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话搞得有点不知所措,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窘迫,随即别过脸硬声道:“我的意思说,和我结婚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其实他心里想说的话是,从始至终,走进我心里的女人就只有你,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或许是觉得这种话太矫情,又或许是觉得说这种话太难为情。 叶亦欢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知道,她差一点就要和你走进婚姻的殿堂了,都是被我给搅合了,都是我的错。” 男人和女人的重点果然不在一个层面上,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简直要让凌南霄背过气去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女人牙尖嘴利起来真是分分钟能把人噎死?又或者说,当你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任何一句话都能打击到你。 凌南霄不想再跟她纠缠这个无意义的问题,叹了口气,沉下脸色道:“我今天是来问你,你之前有没有和申恬结怨?比如说你们俩有没有什么大的过节或者争吵之类的?让相互之间都有了心结?” “过节?”叶亦欢微怔,随即笑了笑,“我俩最大的过节不就是你吗?” 她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终于激怒了凌南霄,他陡然提高声调喝了一声,“叶亦欢!你非得这么跟我说话吗?!” 她也无奈,“那你想让我怎么和你说话呢?” 过去她在他面前谨言慎行,他说她装柔弱扮可怜。现在她在他面前用最平淡的语调和他对话,他却又觉得不满。 他的阴晴不定,她真的应付不来了,已经太累了。 凌南霄仰头叹了口气,烦躁的拉了拉领带,尽量让自己平静的对她说:“你听我说,我前两天发现申恬苏醒的时间不对,她应该是一年前就已经苏醒了,可是却一直躺在床上装病,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何在,所以我想问你,你俩以前关系那么好,你知不知道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以前有没有学过表演?又或者是……她对你有什么怨言和不满之类的?” 这番话的信息量未免有点太大,叶亦欢错愕的望着他,半晌都没能从他的话里回过神,用最快的速度在脑子里整理他话里的意思。 须臾之后,她才讷讷的问:“你是说……申恬早就已经醒来了?” “对,而且醒来很久了。她在床上躺了一年都没被人发觉,所以我才问你,她是不是学过表演?比如学过装睡之类的?” “怎么可能?”叶亦欢摇头,“她大学和我一样,读的都是设计专业,那时是我俩关系最好的时候,连选修课都选的一样,她如果学表演,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凌南霄咬了咬牙,又问道:“那你俩以前有没有因为什么事闹过矛盾?虽然当时可能没在意,但是心里都有芥蒂的事情?” 这种事还用问吗? 叶亦欢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苦笑道:“我俩最大的矛盾不就因为你吗?你俩恋爱之后,我和申恬的关系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后来你俩结婚……我俩的关系几乎就降到了冰点。那场车祸,应该是关系破裂的导火索吧,毕竟……破坏她婚礼,害她流产的人是我,她怎么可能不恨我?” 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没想到她最后也狗血了一把,闺蜜和最爱的人在一起,而她只是那个不被爱的旁观者。 谁说只有红颜祸水的?其实男颜也是一场祸水。 凌南霄也被她的话说的哑口无言,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不语,仿佛都触碰了各自的禁忌一样,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 许久之后,还是凌南霄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凝重道:“无论怎样,你这段时间都要小心一些,不管是出行还是怎么样,都要事事留心,身边尽量能有一个人陪着你……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跟在你身边……” 他越想越觉得申恬这个女人不简单,女人的报复心是很可怕的,如果她真的和叶亦欢有过节,难保她不会对叶亦欢使手段。 他本是一番好意,在叶亦欢听来却讽刺到了极点,她冷笑一声道:“凌南霄,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千方百计的把我赶走,现在我走了,没人缠着你了,你又觉得没意思了对不对?所以又用这种借口来接近我?你觉得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有意思吗?” 凌南霄惊愕的望着面前的女人,他一片好心的为她着想,怕她有危险,可是却被她三言两语就贬低的这样不堪。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怒是气,是疼还是酸,总之心里很复杂,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叶亦欢你什么意思?”他隐忍的怒气牵带着声音都在颤抖,“我是在关心你,你居然怀疑我动机不纯?!” “关心我?”她冷笑,讽刺的看着他薄怒的脸色,“凌南霄,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在被你那样的讽刺怀疑过之后,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记忆里还是她言笑晏晏的挽着他的样子,可那双过去会含情脉脉望着他的眼,现在却只剩下满满的防备和讽刺,还有无尽的清冷。 终于还是身份调换了吧?过去都是她在关心她,却只得到了他的冷言冷语。而过去他常常对她说的话,现在也都被她一字一句的还了回来。 原来不被人相信的感觉是这样的,无助,慌乱,难过,还有深深地心痛。 凌南霄张了张嘴,脖颈间却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半晌之后,他握着她肩头的手才无力的落了下来,垂下的眉眼间写满了受伤和颓败。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叶亦欢面无表情的侧开眼,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 她也是心疼的,他的落寞和沮丧,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些话会让人有多受伤,可是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他毫无保留的叶亦欢了。 现在的她,对他的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怀疑。 夜里的风很冷,两个人就这么受着夜风的侵袭,良久之后,凌南霄才后退了一步,低垂着眼,嗓音暗哑的对她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初衷都是希望你不要受伤。如果你……不想让我在你身边,最不济,你可以去找邢漠北,让他陪着你,总之不要孤身一人。我的号码你有,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赶到的。” 他的话说的低沉深重,叶亦欢怔愣的望着他,心头像是被重锤敲击一样,一下一下的锐痛着。 “还有……”凌南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决绝道:“我没有对你欲擒故纵,我什么性格,你是最清楚的。我如果真想把你留在身边,那我完全可以将你强行留下,根本就用不着欲擒故纵。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是自我决断的凌南霄,他若真爱这个女人,那么他任何卑鄙的手段都用得出,只是他知道这样只会伤害她罢了。 他不想在她眼中看到那样清冷漠然的神色,那样只会让他看到自己过去对她的卑劣。 凌南霄说完便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高大笔挺的背影竟笼罩了一层重重的落寞,让人看得极其不忍。 叶亦欢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向后一步撞在了墙壁上,无力的滑坐在了地上。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他这样……又是何必呢? * 黑色的迈巴.赫在如墨的夜色中飞速穿梭着,凌南霄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凸起,眸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可是眼中却满满都是方才叶亦欢的防弊质疑的脸色。 他现在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初他怀疑她时候的心情,真的是差劲到了几点,那种说不出的压抑,几乎能把人逼疯。 凌家向来奉行着男人就要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家庭的信条,他的母亲蒋静心虽然专横强势,可是父亲也向来都是宠着忍着,从来也没抱怨过什么。 他也总觉得自己的女人就一定要由自己来保护,因为其他人他信不过,他怕无法给她最好的保护。 可他现在却对她说出了让她去找邢漠北的话,这大概是他凌南霄长这么大以来说的最窝囊的一句话,把自己女人的安危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上,想想都觉得丢人。 但他没有办法,叶亦欢不愿意相信他,可她身边总不能没有人跟着,这种时候,她能相信的大概也只有邢漠北了。 真是没想到,他当初万般防备她,到最后却是她对他避如蛇蝎。 削薄的唇角扯出一个凄凉的弧度,凌南霄只觉得胸腔里都充满了一股郁结之气,他打开车窗,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急速的冷风像是刀割一样刮过他的脸庞,他听着耳边呼呼地风声,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前面猛地踩下了刹车。 突如其来的刹车让他惯性的向前栽了一下,又被安全带重重的扯回了椅背上,撞得他眼前都有些发黑。 他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又抬头看向对面的红灯,心里已经渐渐镇定下来。 如果是过去,他在叶亦欢那里受了气,那他一定会叫两个朋友出来好好地大醉一场,可他现在却不能再这么任性妄为了。 申恬的事情一天没有查清楚,就相当于是有一刻定时炸弹埋在他们的生活之中,说不定哪天就会把周围的这些人炸的血肉横飞,分崩离析。 凌南霄靠在椅背上微眯起眼,细细的思索着。 申恬昏迷的时候,周围并没有多少人,除了必须要接触的医生护士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杜梓涵是申恬的妹妹,这些事她应该是早就知道的,但如果从杜梓涵下手,那么马上就会惊动了申恬。杨姐是他亲自找来的护工,一个实心眼的农村妇女,如果她知道申恬早早醒来,那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这个雇主。 除了…… 凌南霄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怎么就忘了申恬的前任主治医生,宋磊! 他记得当初他和叶亦欢闹离婚的时候,这个医生就一直在他们身边出言挑拨,总是旁敲侧击的暗示他赶紧和叶亦欢离婚,娶了申恬会有助于她的苏醒和恢复。 他那时还一直在奇怪,总觉得这个医生说话总是别有深意,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后来被说得烦了,就直接削掉了他做申恬主治医生的职位。 现在想来,这个医生也十分可疑,没准儿他也早就知道了申恬的事情。 狭长的眼尾有一闪而过的精芒,凌南霄冷冷的弯了弯唇角,掏出手机找到了Andy的电话—— “去给我查一下仁济医院的脑科医生宋磊的底,我要最详细的资料,最好……连他的银行账户都给我查清楚!” 挂了电话,凌南霄心里的目标也渐渐明确了起来。 如果宋磊真的和申恬是一丘之貉,那他一定会秉持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准则,不可能白白听申恬的话。若是真的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他就可以顺着这条线查出申恬装病的最终目的! * “老板,这是您要的关于宋磊的资料。” Andy办事的效率向来很快,第二天就已经把宋磊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放在了凌南霄的桌上,资料详细到他祖上三代都一清二楚,文件夹的最后则附上了他最近两年所有户头的出入账目。 “根据宋磊的账目上所反映,他最近一年一共有三次大账目,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他的户头曾接受过一笔一百万的汇款,在今年九月和十月左右分别有一笔五十万的汇款和一笔三十万的汇款,再之后就没有什么可以的汇款项目了。” 凌南霄蹙眉翻阅着手上的账目细则,指尖顺着最上面的款项逐条查看,仔仔细细的看着,一条都没有落下。 他记得宋磊是去年的时候医院推荐给他的特级医师,名校出身,医学博士,他觉得宋磊的资质不错,所以才特聘他为申恬的主治医师,并且还会给他支付工资以外的薪资。 可他的账目上除了医院的固定工资之外和凌南霄Adamas的汇款记录之外,还有其他大笔的款项。 他一个工薪阶层的医生,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锐眼中的眸色渐渐晦暗,凌南霄一把合上了手上的资料,沉声道:“去给我查宋磊人在哪里。” * 榕城·首席 四楼的一个包厢里,一群人正兴致昂扬的干杯庆贺,点歌机还震天动地的放着歌曲,六七个男人身边都围绕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浓妆艳抹,衣着暴露,一片奢靡绘织成了一幅纸醉金迷的景象。 “磊哥,恭喜你做了副主任医师,咱们几个里,可就属你的仕途最顺了,一路平步青云,下一步该做主任评教授了吧!哈哈!” “是啊,咱们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你们起码都是住院医师了,就我混的最惨了,到现在还是个助理医师。” “哪有什么平步青云?”宋磊笑笑,捻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白酒,“现在医院查的这么严,我也是刀尖上行走,稍有不小心那可是要吊销执照的事情。” 首席也是榕城出了名的销金窟,他现在升了职,所以带着以前上学时的几位同学一起来玩玩,见见世面。 酒过三巡,一屋子的人都有点上了头,搂着身旁的小姐嬉笑***,宋磊推开他身边的女人,起身向着外面的洗手间走去。 金碧辉煌的走廊上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处处都透着奢靡和堕落,宋磊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走着,眼中已是迷醉不堪,甚至连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嘴上便被捂了一块手帕,那人的速度又快又准,宋磊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被人照着后颈来了一下,脑后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磊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四周的陈设奢华而考究,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脑后还是痛的发麻,他扭了扭脖子,却听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宋医生,好久不见了。” 宋磊一愣,转过头便看到微扬着下颚坐在沙发上的凌南霄,而他身边还坐着另一个气质内敛的男人。 “凌……凌先生?” 凌南霄挑眉笑了笑,“听说今天是宋医生的升职宴,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所以我今天也带了一分贺礼给你。” 宋磊被他笑不达眼底的神色搞得顿时慌乱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裤子,背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下一秒,一沓子A4纸已经向他飞来,雪花似的漫天飞舞着,凌南霄低冷的声音夹在其中,显得愈发森寒起来-- “一个医生的账户却有这么多的钱,还请宋医生给我解释一下,你和申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纷纷扬扬的白纸飘在宋磊脚下,他只随手捡起一张,瞟了一眼上面的账目,霎时脸色苍白的震在了原地。 凌南霄扬着下巴冷笑道:“今年年初的一百万,九月份的五十万,十月份的三十万,宋医生千万别告诉我这些钱是天上掉下来的,正好砸进了你的账户里了。” 宋磊被他的话说的浑身冷汗直冒,身子颤抖的几乎成了筛子。 他不知道凌南霄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明细,账户是申恬给他弄来的,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明明说是万无一失的,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凌南霄眯了眯眼,又追问道:“宋医生,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些钱是哪儿来的?”   ☆、129一定要纠缠不休吗? 拿人钱财给人消灾,宋磊很清楚这个道理,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当初申恬警告他的话仿佛又在耳畔回响起来—— “宋医生,我把钱打给你了,以后出门在外记得往嘴上安个把门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最好能拎得清,祸从口出的故事,不用我再给你强调一遍吧?旆” 凌南霄看出了宋磊眼中的犹豫不决,身边的男人和他对视一眼,那男人又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立刻走上来,一把拎起了宋磊的后颈,抬起拳头就要砸在他脸上。 “宋医生,我再提醒你一次,降职容易升职难,你好不容易坐上了副主任医师的位置,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的贪念毁了一辈子!”凌南霄说着便掏出手机扬了扬,薄凉的笑道:“你们院长跟我是老朋友了,只要我现在按下了拨通键,你后半辈子可就得去监狱里度过了。窠” 一想到自己拼命爬上来的位置,还有眼前这个随时会砸到他脸上的拳头,宋磊声嘶力竭的喊起来,“我说!我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比起那个姓申的女人的什么大计划,他眼下的安危和前途才更重要。 凌南霄身旁的男人向那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手上一松,宋磊立刻跌坐到了地上,惊恐的倒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子,惊魂稳定的缓缓开口道:“凌先生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好,第一个问题。”凌南霄向前倾了倾,微眯起眸子道:“申恬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今年二月份左右,就是刚过年那几天。” “什么?!”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申恬可能醒来的事实,可是那也只是一种猜测,当这个事实被权威的医生肯定之后,凌南霄还是忍不住震惊。 “其实申小姐本身也不属于植物人的重度昏迷,她只属于中度昏迷,她醒来的时候恰好我值班,常规检查之后,她就对我说,让我不要把她清醒的事情说出去,她说她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她想……她想报复这个女人,所以想以植物人的状态试探一下未婚夫对她的态度。” 申恬这个女人…… 凌南霄用力攥紧了拳,牙根都咬的“咯咯”作响,脸上已是一片阴沉狠戾的神色。 宋磊看着他骇人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又压制住急速跳动的心脏,继续道:“她毕竟还是个患者,一旦出事,我是要承担医疗责任的,所以我开始没有答应她。后来她自作主张给我的户头打了一百万,并且以此来威胁我,说我如果不配合她,她就把这笔钱的事情捅到医院里去,说我收取患者红包。她软硬兼施的劝服我,我没办法啊,我就……我就……” 凌南霄提高声调,“你就答应了?!” “对……”宋磊垂着眼点了点头,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说:“她只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像以前一样照常进行就可以了,让我定时给她做检查,在您面前要把情况说的严重一点,这样您才能对她愧疚……” 凌南霄紧紧地握着手上的杯子,眼里厉色闪过,忽然扬起手,“砰”的一声将酒杯砸在了角落里,宝石般的红酒霎时在墙角炸开,碎裂的声音让宋磊的心更是一紧。 他对她是愧疚,觉得她因为自己才会出了车祸失去了孩子,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反将他的亏意当成了拿捏他的软肋! 城府之深简直是让他忍无可忍! 身旁的男人伸手拉了拉凌南霄的胳膊,沉声道:“老二。” 凌南霄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寒冰,“后来呢?你九月和十月份的汇款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申小姐让我暗示您,给我的钱。” 凌南霄蹙眉,“暗示?” “对。申小姐说,大家一般都比较相信医生的话,所以她让我多在您面前提一提离婚这样的词,以此来对您造成一种心理暗示和引起您更深的愧疚。凌先生应该还记得,申小姐九月份的时候曾经情况好转了一次,当时急救室里其实只有我们两个人,她让我出来之后跟您说她的情况不好,建议您赶紧离婚,用亲情疗法来刺激她,或许会有清醒的可能……” 经他这么一提,凌南霄也恍然回忆起来,当初就是因为宋磊对他说申恬有可能好转,建议他能和叶亦欢离婚来唤醒她,所以他回去才和叶亦欢提了离婚,却遭到了她的强烈反对。 凌南霄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那十月份的汇款呢?” 宋磊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说道:“当时申小姐告诉我,您似乎不太想离婚,让我再给您灌输一些亲情疗法的思想。所以她假装情况好转,让护工看到她手指动了动,以为她要清醒了,给您打了电话。您赶来之后……我又给劝您赶紧离婚,把她教我的那套说辞全都拿了出来,没想到您一下发了火,也不许我继续做她的主治医师……再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难怪啊,难怪宋磊一而再再而三的劝他赶紧离婚,他当时就觉得奇怪,还曾骂过宋磊当医生之余还在兼职婚介,原来都是这个女人早有预谋的! 凌南霄极力压制住自己心底那份作呕和怒火,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镇静道:“那她醒来之后又是怎么回事?没有你在身边为她打圆场,她就不怕被人看出来吗?” “她清醒的时候我并不在,不过听她后来的主治医生说,她提前就给那医生打过了预防针,说是想给你个惊喜,大概除了她演的比较好之外,也给医生红包封口之类的……” 宋磊说完便低眉顺眼的站在了一边,而凌南霄则已经被他这番话震得无法回神。 好啊,真是太好了,他一心愧疚的女人,背地里竟然全都想着怎么算计他,怎么才能让他更愧疚。 她既然早就醒了,那他曾经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的日子又算什么? 小丑么? 看着他这般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她一定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吧?笑他傻,也笑他蠢,笑他被自己耍的团团转却还一副浑然不自知的样子。 凌南霄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都已经有些泛黑,身旁的那个男人看他这样,起身关切道:“老二,你怎么样?” “没事……”他随意摆了摆手,呼出一口气,又看向宋磊,“那她装昏的时候都是怎么应对外界的?除了工作日和晚上,周末我在她病房都是一呆一整天,只有晚上才会离开,她又是怎么做到能装一整天不被发现的?” “这……”宋磊脸上露出了难色,摇头道:“对不起凌先生,这件事我是真不知道,申小姐只交代了我怎么在您面前圆谎,其他的事,她没有告诉过我。” 凌南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沉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凌先生,那这些账目……” “不该要的钱就别要。不想日后引火烧身的,现在就把这些飞来横财冻结起来,日后也许会成为你将功赎罪的证据!” “好好,我听凌先生的。” 宋磊连连道谢,摸着额头上留下来的冷汗,转身走出了那个奢华的房间。 房门被关上,凌南霄也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脸上有震惊也有错愕,更多的则是深深地懊悔和心痛。 他从来都不知道申恬背地里竟然做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亏他还在一直想办法要弥补她,甚至连杜梓涵都爱屋及乌的替她安排好,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 他为了申恬,一再的和叶亦欢争吵,一再的给她脸色看,甚至几次三番的提出离婚伤她的心,为的竟全是申恬这个蛇蝎女人!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他吧? 自以为自己知道一切,其实到头来只有他知道的最少,叶亦欢的痛苦和隐忍,申恬的心计和城府,他什么都不知道,却为了申恬一再的伤了叶亦欢。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人挖去了一块一样,疼得他说不出话。 身旁的男人看着他灰败的脸色和痛楚的眼神,神色担忧的搭上了他的肩,“老二,你真的没事?” 方才那个医生说的话他都听见了,虽然凌南霄的事情他只知道个大概,可是被这样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恐怕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吧。 “我没事。”凌南霄抬起头冲他苦涩的笑了笑,复又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谢谢你老五,今天借了你的场子。” 霍凌城勾唇,“我们之前,说什么谢不谢的,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提就好。” 他查到宋磊来了首席之后,就直接找了这里的老板,他的旧友霍凌城,霍凌城听了他的话之后直接就派人去将宋磊绑了过来。 凌南霄点头,“那我先走了。” 刚刚宋磊话中的一个重点他没有忽略,申恬说她醒来是为了要报复叶亦欢,也就是说叶亦欢随时都会陷入她的手段之中,他必须要赶在申恬下手之前去通知她。 凌南霄从首席出来之后,就立刻赶去了南江别墅。 他现在总觉得有一张黑色的网将他们罩在他们的头上,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凌南霄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的找到了叶小瑜家,站在她家门口喘着粗气便开始咣咣擂门。 彼时叶小瑜正在家里敷面膜,听见外面强盗土匪似的敲门声,下意识的以为又是钱源那个大少爷来了,翻身从沙发上爬下来,走一步骂两句的高喊道:“来了来了!敲敲敲,敲魂啊你!” 门外的凌南霄正大力的敲门,就差要把叶小瑜的家门都卸了,叶小瑜忽然一开门,凌南霄险些一个趔趄栽进去。 叶小瑜连人都没看清,拉开门就一口气道:“姓钱的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家来鬼叫门什么?你是不是又忘吃药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嘛,脑残是种病,得治,你……” “叶亦欢呢?!”凌南霄顾不得和她纠结,推开她便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敞开嗓门道:“叶亦欢!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他整个屋子上上下下的找了一遍,却连叶亦欢的人影都没找到。 “别找了。”叶小瑜倚在门框上,环着手臂望着他,“我姐不在。” 凌南霄一步冲到她面前,焦灼道:“叶亦欢人呢?” “玩去了啊,旅游去了。” “旅游?!”凌南霄陡然提高了声调,这种关键时刻,她还有闲情逸致去旅游? “她去哪儿旅游去了?跟谁去的?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回来?” 叶小瑜用了半天才消化了他连珠炮似的提问,面瘫道:“她去哈尔滨了,和邢漠北去的,今天上午走的,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嘛……”她耸了耸肩,“她没说。” “该死的!”凌南霄咬牙,又转头对叶小瑜道:“那她一旦回来,让她立刻联系我!” 叶小瑜摊手,“看心情咯。” “你!” 眼看着凌南霄都要咬人了,叶小瑜急忙道:“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她回来我就立刻告诉她。” 凌南霄这才阴沉着脸色点了点头,离开前他又忽然回头对叶小瑜道:“这么晚还来打搅你,不好意思,早点休息吧。” 家门重重的被合上,屋里的叶小瑜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妈呀,刚刚那个人真的是凌南霄?他居然也会说“不好意思”?不会和钱源一样是吃错药了吧?! 从叶小瑜家出来之后,凌南霄的一颗心却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是变得更加沉重担忧。 这个档口叶亦欢和邢漠北去了哈尔滨,鞭长莫及,她即便有麻烦他也不能立刻赶过去。 凌南霄仰头对着夜空叹了口气,白色的哈气在夜色中朦胧了他的脸庞,只能隐约瞥见他忧心忡忡的双眼。 但愿她别出什么事才好。 * 三天后,哈尔滨。 “知道了,我知道了!凌南霄你烦不烦?你是不是就不能让我安静的生活?一定要这样纠缠不休才可以吗?!” 圣索菲亚大教堂里,叶亦欢捂着手机站在角落里皱着眉心打电话,然而她蓦然提高的声调还是引起了周围游客们的侧目。 她抱歉的笑了笑,转过身又往墙角缩了缩,咬牙切齿的不耐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我现在是在哈尔滨,她申恬即便再有手段,也不能跑到这里来杀了我吧?就这样,挂了!” 她说完,还不待他回应就已经掐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盲音,凌南霄的心也渐渐空了下去,慢慢的放下了手机,黯然而苦涩的望着已经黑了的屏幕。 那一声一声的嘟声,就像是一个渐行渐远的人一样,将他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再也不肯回过头看他一眼。 他过去也是这样对她的吧?不等她说完话就急不可耐的挂了电话,只留下一串令人窒息的盲音给她。 她说他烦,说他纠缠不休,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是过去他用在她身上的,可是现在都被她毫不吝啬的还了回来。 他终于明白了她当初的感受,原来被人厌烦,是这样一种感觉。 可是他没办法,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她,一刻没有她的消息就慌乱无措,生怕她会出什么差池。 嫌他烦也好,觉得他纠缠不休也罢,总之他必须要时刻知道她的状况,一点问题都不允许她出。 挂了电话后,叶亦欢无奈而又郁结的叹了口气,心烦意乱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从她来了这里的第二天,凌南霄就开始了他的电话轰炸,基本上到了每隔一小时就打电话来一次,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有短信的神经质程度,不停地问她怎么还不回来,还要在这里呆几天。 她好不容易能出来放松一下,却还要忍受他的***扰,真是让人烦闷到了极点。 说什么怕申恬伤害她,他是觉得她和邢漠北出来旅游,气不过才会这样***扰她吧?! 真真是一刻都不得安生! 叶亦欢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手机屏幕,转身回到了邢漠北的身边,抱歉的冲他笑了笑,“对不起啊,说好了出来放松心情,结果……” “没关系。”邢漠北淡淡的笑了笑,“他也是担心你。” 叶亦欢垂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谁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从教堂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冬天的哈尔滨果然还是冷的惊人,尤其是临近晚上降温的时候,零下二十七八度简直不是盖的,出门就能冻透的程度,穿着羽绒服都还是觉得瑟瑟发抖。 两人慢慢走着,邢漠北回头问她,“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叶亦欢抬头冲他笑了笑,有些艳羡的望着树枝上的积雪,他们来的第一天晚上就迎来了一场大雪,北国的大雪显然要比京都大得多了,再加上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冰雕雪雕,真是美得让人心动。 *的《沁园春·雪》写的一点都没错,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尤其是第二天醒来之后,打开窗就能看到一地的银装素裹,所谓人间美景大约也不过如此。 东北下雪真的很常见,昨天的大雪还没踩实,今天的夜晚便又迎来了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满天飞下,在中央大街璀璨的霓虹灯下显得愈发曼妙,像是走进了《冰雪奇缘》的宫殿之中一样,当真是流光溢彩,让人在顷刻间就会被这景象迷住。 ******************************************************************************************************* ╮(╯▽╰)╭把这些破事都扔给凌少去解决吧,让欢欢和老邢去哈尔滨逍遥快活~~   ☆、130你最近一定要小心 叶亦欢记得初中学《世说新语》的时候,东晋大将军谢安曾问过孩子们“白雪纷纷何所以”的问题,他的侄子将雪花比喻成盐粒,说“撒盐空中差可拟”,侄女则将雪花比喻成了柳絮,说“未若柳絮因风起”。 后来她有一次问叶小瑜,雪花像什么,那货吃着手里的冰激凌,头也不抬的说:“像头皮屑!旆” 能把美景破坏的如此彻底的,大概也就只有叶小瑜那个奇葩了,那之后叶亦欢就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直视雪花了。 叶亦欢跟着邢漠北缓缓地走在中央大街的路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不由得侧眼对他笑了笑,“我从小都很少看到过这么大的雪,漠北,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邢漠北淡笑,“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叶亦欢微怔,邢漠北停下脚步看着她,抬起指尖帮她拂去睫毛上的一片雪花,温温的笑了笑,“上次我说希望你能做我女朋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窠” “我……”她咬了咬唇,垂下眼道:“对不起,漠北,我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我……我配不上你。我离过婚,如果放在古代,我相当于是被夫家赶出来的……弃妇,你这么优秀,我真的配不上你。” 邢漠北却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声音中带了一分心疼,“不要这么说你自己,你不是什么弃妇,你只是挥别了一段不属于你的婚姻而已。如果要论相配的问题,我觉得我才是配不上你,我已经三十二了,而且还是带着孩子的单亲爸爸,可你还年轻。” “漠北……” “不用说了,什么都别说了。”邢漠北又揽了揽她的肩,俯首吻了吻她的发顶,“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是一种困扰,那我们就先不说它了。说好这次是来散心的,不要让无谓的东西束缚了你的情绪,一定要高高兴兴的,明白吗?” 叶亦欢窝在他怀里,半晌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邢漠北这才松开她,有些神秘的笑了笑,“来,我带你去吃个好东西。” 他说完便拉着她在星火灿烂的中央大街上奔跑起来,大雪还在不停的落下,飘在两人的发顶肩头,邢漠北干燥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叶亦欢被他神秘兮兮的笑容也感染到了,笑着跟在他身后穿过人群街道,心中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邢漠北所谓的好东西,其实是带她去吃冰棍。 马迭尔冰棍算得上是哈尔滨中央大街上的特色冷饮了,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排起长龙只为买这根清朝就有的老冰棍。 邢漠北将她安排好之后就站在了人群之后,叶亦欢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两人不时招招手相视一笑。 然而在他转头之后,叶亦欢唇角的笑容却敛了下去。 这些天她一直都有考虑他的问题,最终得到的结果却始终都是拒绝,她没有办法接受邢漠北,虽然这个男人很好,好到常常让她感动到心疼,可是她不能因为感动就接受一个男人的爱意。 叶亦欢不想自欺欺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凌南霄是长在她心上的一根刺,这一生她都无法忘却。 她没办法带着对凌南霄余情未了的爱,去接受邢漠北。 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给。” 白色的冰棍递到了叶亦欢面前,她这才缓缓回神,感激的冲邢漠北笑了笑,“谢谢。” 果然是老字号的百年冰棍,甜而不腻,冰中带香。 站在马迭尔门前,迎着大雪,忍着瑟瑟发抖的寒意,舒爽的吃着冰棍,倒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他们住的酒店就在中央大街附近,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在各自的房间门口分别的时候,叶亦欢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漠北。” 邢漠北缓缓转身,温柔的笑了笑,“什么事?” “我们……”叶亦欢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出来一周,除了圣索菲亚大教堂,冰雪大世界和中央大街这几个必去的景点,还准备要去附近的城市玩一玩,甚至还打算要去牡丹江的,可现在才第三天,她就已经想回去了。 握在门把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邢漠北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渐渐下沉,许久之后,他才勉强扯了扯嘴角,“好,都听你的。” * 京都国际机场 叶亦欢和邢漠北下了飞机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夜色都已经深了下来。 哈尔滨虽然气温很低,可是屋里的暖气却是足够强劲的,三天的旅行让叶亦欢稍稍适应了北国的低冷,一回到榕城,重新感受到了那份熟悉的冬天,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出门时穿的羽绒服已经换成了呢大衣,果然从南向北走,一路都在加衣,从北向南走则是一路都在脱衣。 来接他们的是邢漠北的助理Gary,大约是提前回程让邢漠北有些不悦,总之从飞机上的时候,叶亦欢就感受到了他低冷的情绪。 虽然他脸上依然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温润,可她看得出,他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和漠然。 她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又或者说她却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一直到Gary将他们送回了南江别墅,叶亦欢也没能开口和他解释一句。 邢漠北似乎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别忘了周末要去钻石工坊做实物的事情,我那天有会议,就不跟你去了,Amy最近在忙着考试,到时我会安排别的助理带你去。” 他说完便将脸转向了一边,似乎连多一眼都不愿再看她。 她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小号的行李箱,Gary帮她从后备箱提出来之后便和她道别了,看着那辆黑色的雷克萨斯渐行渐远,叶亦欢只好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叶亦欢拎着箱子回到卧室,跟在她身后走进来,靠在门边笑道:“哈尔滨好玩吗?” “挺好的,特别漂亮。” “啧啧,你倒是过的潇洒快活,有人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对了,你刚刚在楼下没有看到凌南霄吗?” 叶亦欢的手一顿,转头诧异的望向她,“什么?” “凌南霄啊。”叶小瑜耸肩,“你不在的这几天,他就跟疯了似的,天天都来找你,问你有没有回来,让你一回来就去找他,说有急事要告诉你。” 叶亦欢蹙眉,“他会有什么急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问他吧。” 叶小瑜跟她聊了两句便转身走出了她的卧室,叶亦欢拿起床上的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凌南霄的号码。 烂熟于心的号码就跳跃在屏幕上,叶亦欢将手机放在耳边,竟蓦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然而手机里只响了一声,那边马上就被人接起,紧接着听筒里就传来了凌南霄焦灼的声音,“喂?叶亦欢!” 以往怎么打都没人接听的电话,此刻却被秒接起来,凌南霄急切的声音更是让叶亦欢有些愣神,握着手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自他们离婚后,叶亦欢的电话就再也没有在凌南霄的手机上亮起来过,眼下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凌南霄激动地有些失态,可她不说话,却让他愈发的焦急起来,“叶亦欢?是不是你?说话!” “是我……”她这才缓缓的发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凉薄一些,“听小瑜说,你找我有急事?” 凌南霄答非所问,“你从哈尔滨回来了?” “对……你找我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那里有没有出什么事?”凌南霄的声音听上去又惊又喜,对于她的问话完全置若罔闻。 叶亦欢无奈,“我刚回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凌南霄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你没事就好了,我的事情明天再说。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们约个地方。”他说完又觉得不对,急忙改口道:“不对,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独自乱跑比较好,你下班我去接你,今晚好好休息。” “可是……”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这边的叶亦欢从始至终都还来得及说一句反驳的话。 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叶亦欢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独断专行的性格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强势霸道的像一个暴君。 * 大约是哈尔滨之旅真的让邢漠北过的不愉快,第二天的例会上,叶亦欢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他身上,而邢漠北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一直到会议结束,他的表情也没有变过。 叶亦欢有些疲累的叹了口气,抱着已经完稿的设计图站在邢漠北的办公室外面,却连敲门的勇气都没了。 他和凌南霄到底是不一样的,看多了凌南霄的冷若冰霜,她已经学会了要怎样应对,可是面对邢漠北的冷淡,她除了心累和害怕,想不出一点面对的对策。 她在外面站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轻轻的敲了敲门。 没有办法,她的预赛设计图要由邢漠北帮他们交上去,不经过他这一环节不行的。 里面很快就传出了清淡的男声,“进来!” 叶亦欢做了一个深呼吸,小心翼翼的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脚步轻轻地走进去,将手上的文件夹放到他桌上,柔声道:“邢总,我是来交设计图的,这个……” “放在那里你就可以出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邢漠北已经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视线仍然落在面前的文件上,面无表情的审阅签字,甚至没有抬头多看她一眼。 他们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可是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温润优雅的,像现在这样疏离严肃的态度,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叶亦欢忽然就愣在了原地,有些局促的拽着自己的衣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邢漠北这才抬起头,视线清冷的落在她身上,“你还有事?” “不……没……没有了。” 原来他冷漠起来一点也不亚于凌南霄,叶亦欢有些紧张的将文件夹放在他桌上,转身向外走去。 邢漠北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她落寞荏弱的背影,手中的钢笔越握越紧,薄唇紧抿,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冲口道:“凌南霄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叶亦欢的脚步蓦然一顿,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什么?” “我带你去哈尔滨,是希望你能放松心情,希望你能画出最好的设计图去参加比赛,可是你却因为凌南霄的几个电话就不顾一切的要回来,你难道就只是为他而活吗?” 他的话语里带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失望,叶亦欢看着他高拢的眉心,许久才动了动唇片,讷讷地说:“我不是因为他才回来的……” 邢漠北冷声反问:“那是为什么?”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适应不了和他的单独相处,所以才想要逃避似得赶紧回来吧? 叶亦欢咬了咬唇,最终只能撒谎道:“我那两天不太舒服,可能……有点感冒,所以才想赶紧回来的。” 邢漠北一顺不顺的盯着她的双眼,似乎要看到她的灵魂里一样,半晌才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真的!” 两个人对视了许久,邢漠北终于缓缓地收回视线,脸上的神色也变得缓和了许多,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抬手搭在她的肩上,抱歉道:“对不起,我这两天不该给你脸色看。但我希望你不要万事都以凌南霄为主,你也有你的命运和生活,我希望你能为自己活一次。”也能给他一次机会。 话说开了,气氛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叶亦欢感激的冲他笑了笑,重重点头道:“我答应你,这次一定为自己而活。” 邢漠北的脸上终于逸出了笑容,抬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挽好,温声道:“你的设计图我会帮你搞定,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回去工作吧。” 叶亦欢点头浅笑,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一直到下班的时候,她才想起凌南霄昨晚对她说的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公司时,一眼就望到了对面那辆扎眼的迈巴.赫,还有靠在车身上不停张望着人群的凌南霄。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呢大衣,大衣微微敞开,露出了里面笔挺干练的西装,站在自己的车边,显得更是英挺无双。 隔着一条马路,凌南霄却一眼就在人群中望见了她,峻峭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甚至连两边过往的车辆都来不及看,向着她大步飞奔而来,在叶亦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那样紧张又惊喜的神色,就像是重新抱住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他的怀抱又紧又牢,叶亦欢只觉得自己的肩胛骨都被他箍的生生发疼,侧脸紧贴在他的外套上,磨得她皮肤都有些痛。 “凌南霄你……你先放开我……” 直到她艰难的发声,凌南霄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她,有些别扭的扒了扒头发,故作淡定的将她推离了一点,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下,终于松了口气,“你没事吧?没事就好了。” 那时他们两个并不知道,这样失而复得的拥抱,这样万幸的一句“没事就好”,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变成了最为奢侈的事。 凌南霄来找她的时间正好赶上了饭点,他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她塞进了车里,径直带她去吃了晚饭。 叶亦欢深知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其实也没想过要和他拧着来,乖乖的和他吃完饭,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完了,他自然会放行的。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凌南霄忽然放下筷子,神色有些凝重的望着她,语重心长道:“我最近查到了一些关于申恬的事,她这个人……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你要小心一些,出行什么的,千万不要一个人,知道吗?” 叶亦欢吃乌冬面的手忽然蓦然一顿,擦了擦嘴,无谓的笑了笑,“我比你更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早就告诉过你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是你一直不相信我。” “是,我知道!”凌南霄有些气郁的看着她,终于咬牙承认道:“你说的没错,是我识人不清,都是我的错,但现在不是你和我赌气的时候,我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你不要任性……” 他现在知道都是因为他才会让申恬一再的伤害她,可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大家都警惕起来,这样才能避免她受到更大的伤害。 “凌南霄。”叶亦欢直起身子正色的望着他,“我从来都没有和你赌气,也没有任性。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她说完便起身向洗手间走去,凌南霄将手上的杯子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气急败坏的瞪了一眼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凌南霄烦躁的扒了扒头发,忽然瞥见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机,脑中灵光一闪,倾身拿过她的手机,随手便在她的手机上安装了一个GPRS定位软件。 * 而另一边,叶小瑜刚把千辛万苦做好的一锅可乐鸡翅捞在盘子里,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大作,不由得想仰天长笑三声。 她前两天和钱源打赌,如果她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学会做可乐鸡翅,那钱大少就要心甘情愿的做她一个月的小弟,如果她没学会,她要任劳任怨的听他差遣一个月。 结果,丫钱源这回是输的连亲妈都不认得了。 看着这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可乐鸡翅,叶小瑜哼着“小苹果”,脚步轻盈的将盘子端上了桌。 她和钱源约好晚上来鉴定她的大作,看看时间,那位大爷现在应该差不多要来了。 正当叶小瑜翘首期盼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没想到钱源这货跟她还挺默契的。 叶小瑜不由得抿嘴笑了笑,拉了拉衣服摆出一个正色的表情,拉开门的第一句话便是,“姓钱的,你等着被我虐死吧……” 然而待看清门口的许扬之后,叶小瑜却猛地愣在了原地,唇角的笑容也随之敛去,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 唔……有木有嗅到阴谋的味道~~明天有一千字的加更,大家别嫌少,周日会有两万更~╭(╯3╰)╮   ☆、131立刻给我解决了叶亦欢 门外的许扬半倚在门框上,眼中带着一抹微醺,双手环在胸前,唇角噙着冷笑睨着她,讽刺而又轻蔑道:“我来看看我亲爱的夫人最近过得怎么样,看样子你是把我认成了你哪个姘夫吧?嗯?” 即便隔着几步之遥,叶小瑜仍然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不由得蹙了蹙眉,嫌恶道:“这儿不是你家,不欢迎你来。旆” 她说着就要关门谢客,许扬却已经眼疾手快的伸脚卡在了门边,用力一推,叶小瑜一个踉跄撞到了墙壁上。 喝了酒的许扬比平时还要凶狠暴戾,叶小瑜被他这么一撞,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生生发疼,厉声喝道:“许扬,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许扬嗤笑,顺手关注了家门,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走向她,咬牙道:“干你!” 他眼里的凶恶和戾气让叶小瑜心都在发颤,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转头想跑,许扬却已经先一步的扯住了她的外套,只听“哧”的裂帛声,真丝的外衫已经被许扬撕扯开来,下一秒他便将叶小瑜拽到了自己的面前窠。 她在家里就只穿着日常的棉质睡裙,外面套着一件薄衫,现在没了外衫的保护,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不知是冷还是怕,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许扬将她紧紧地抵在墙壁上,粗粝的指腹摩挲在她盈白的肩头,挑着笑问:“你刚刚在等谁?穿成这样,打算给哪个男人看?嗯?” 他说话时,浓郁的酒气萦绕在叶小瑜的鼻息间,引的她直想作呕,咬紧牙瞪着他,“反正不是给你看!” “那我也看到了,而且,很快我就会看到你全身了!” 许扬眼尾有冷厉的光闪过,反剪住她的双手将她带到餐桌前,一把将她的脸按在了桌面上,咬牙切齿道:“叶小瑜你有种,居然还敢派人来跟踪我?嗯?你真以为我许扬是吃素的?就凭钱家公子派来的那些三流狗仔,也想在我身上挖出什么秘密?” 他就总觉得这两天出行有些不对劲,尤其是他和申恬幽会的时候,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今天手下的人总算是把那个小记者给抓住了,三拳两脚就和盘托出了他是钱源派来的人。 她叶小瑜在背地里和钱源勾搭不说,居然还敢找人跟踪他? 申恬那句话还真是没说错,叶小瑜这种女人就得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她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许扬紧紧地将她的头按在桌上,脸上娇嫩的肌肤在桌面上摩擦,疼得她心尖都在发颤,可她更怕的是许扬会找钱源的麻烦。 她现在已经大概猜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应该是钱源找人帮她查许扬和申恬的行踪,结果被许扬反侦察,现在跑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钱源今天来之前还告诉她事情有眉目了,可是没想到许扬比他还要快一步。 现在怎么办? 叶小瑜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突突直跳,许扬的手却已经顺着她的裙摆滑上她的大腿,薄凉的指腹触到皮肤上,叶小瑜一惊,用尽全力挣开被他紧锁的双手。 她正想跑的时候,许扬却又一把将她抱到了餐桌上,掐着她的下巴邪笑道:“你喜欢正面的?那正好,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上你的!” 他挥手扫掉了餐桌上的饭菜,她费尽心思做的可乐鸡翅也被扫到了地上,屋里霎时响起了碗碟炸碎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让人心惊肉跳。 叶小瑜半身悬空着被他压制在桌面上,他的力气大,又正值盛怒,她怎么推也推不开,双腿不停地乱蹬,反倒是被许扬紧紧地夹住了。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许扬凑近她的脸颊嗅着她身上的馨香,身下不由得升腾起一股热流,叶小瑜和申恬不一样,申恬是妖,而她是仙。 压着她的男人力大无比,不是她初见时那个锄强扶弱的英勇青年,也不是在美国冰天雪地的路灯下笑着对她说同在异乡为异客,有麻烦可以随时找他的英雄。 面前的男人,眼角眉梢都带着狠戾,唇角含着狞笑,就像是一个要把她撕碎的魔鬼。 时光真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带走了记忆里那个初恋,也带走了叶小瑜残存的几分留恋。 眼前一片氤氲,许扬细细密密的啃噬着她精致的锁骨,她侧眼就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她费尽心思做的可乐鸡翅,此时已经沾满了尘土。 她忽然又想起了那天钱源吻她的时候,温热的手心覆在她的眼上,他温柔的叫她傻姑娘。 眼前突然出现了钱源的脸,叶小瑜挣扎间摸到了一只瓷碗,就在许扬的手游走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猛然抄起那只碗砸在了许扬的头上。 触目惊心的鲜血很快就从许扬的额头上蜿蜒下来,他先是一愣,缓缓地抬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在看到手上的鲜血狠狠地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叶小瑜,你敢打我?” 叶小瑜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手上握着瓷碗的碎片,头发披散着,身上还有还有他刺目的血,声音颤抖的说道:“你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信不信我杀了你?”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曾经深情挚爱的男人,如今变成了要毁了她的恶魔,而她不得不用最锋利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的清白。 叶小瑜双手紧紧地攥着瓷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手掌,血迹缓缓滴下,很快就在地上聚起了一小片。 许扬脸色骤变,目呲欲裂的逼近她,“叶小瑜,你敢!” 最尖端的地方就比在许扬胸口的位置上,叶小瑜神经紧绷的看着他,就在许扬要上去夺过她手上的瓷片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小鱼儿,我来了,快点开门!” 钱源清朗的声音响彻在外,许扬心底那股妒火瞬间都被激发出来,趁着叶小瑜愣神,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向上一扭,她只“啊”了一声,吃痛的松了手。 “果然是约了姘夫?嗯?”俊美的脸几乎接近狰狞,许扬将她的腰抵在桌沿,不顾一切的去撕扯她的睡裙,“叶小瑜,我后悔了,结婚四年我还没碰过你,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在这把新婚夜没做的事做了,让你那奸夫好好听听我是怎么上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你无耻!” “我还有更无耻的!” 许扬说着就去吻她的唇,叶小瑜挣扎着躲避,声嘶力竭的呼喊道:“钱源,救我!” 门外的钱源听到她的声音,整个神经都绷住了,重重的擂门喊道:“小瑜?叶小瑜你出什么事了?” 这边许扬的动作越来越凶,钱源只听得屋里挣扎的声音,慌乱过后才想起自己之前连哄带骗的要过她家的钥匙,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出了钥匙,在锁孔上捅了几次才打开她家的门。 他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许扬将叶小瑜压在餐桌上,她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两条细白的腿绝望的挣扎着。 钱源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快静止了,眸光狠戾而盛怒,大步冲上去揪起许扬的后劲,对着他的脸就是重重的一拳。 他这一拳又狠又准,若放到平时,许扬一定能敏捷的闪开并且迅速的还击,可他现在喝了酒,身上虚软无力,竟被钱源这一拳打得跌坐在了角落里。 钱源一双俊美的桃花眼都有些赤红,脱下外套丢在叶小瑜身上,只说了一句“去一边站着,小心伤到你”,随即挽起袖子便走向了角落里的许扬。 叶小瑜裹着他的外套缩在一旁的墙角,眼看着钱源带着浑身戾气走向许扬,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俊秀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凶狠,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双拳紧握在侧,小臂上的肌肉都是贲张的。 许扬的头上本就受了伤,被他那一拳打得唇角也流出了血,扶着墙壁想站起来,可是被酒精麻痹的身体却怎么也用不上力,刚站起一点,很快就又跌坐回去。 钱源走上去拎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两记重拳,随即又扯着他的头发用力的往墙上狠狠地撞了两下。 眼见钱源都有些打红眼了,叶小瑜急忙上前去拉他,抱住他的手臂焦灼的劝道:“算了,别打了,为这种人脏了你的手,不值得。” 是不值得,钱源的手是会温柔安抚她的手,不该为许扬这种人染上卑劣的鲜血。 钱源转头便看到了她锁骨上的红痕,心底一怒,险些又要再动手,却对上了叶小瑜担忧的水眸,终于不甘的松了手,对着许扬厉喝道:“滚!再敢来纠缠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叶小瑜挽着钱源手臂的景象,和她那句“为这种人脏了你的手”的话,让许扬心里忽然无法抑制的痛起来。 他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对着地板吐出一口血,摸了摸脸上的血迹,怒极反笑道:“好,好,叶小瑜你有种,今天的事我许扬不会就这么算了,中延实业的少东家是吧?咱们走着瞧!” 许扬扶着墙壁站起来,怨毒的瞪了一眼那两个人,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叶小瑜家。 身后的钱源抄起一个茶杯照着他离去的方向奋力砸过去,怒喝道:“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直到许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钱源这才转过身看向叶小瑜,将她拉离一些,焦急的审视道:“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没有?啊?那个杂碎有没有跟你动手?” 他满心满眼都是焦灼之色,叶小瑜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模样,心下划过一阵暖流,眼泪不知怎么就滚落了出来。 “你受伤了?”她的眼泪流的又凶又猛,颤抖着嘴唇不说话,钱源更加焦急,拉住她吼道:“他是不是打你了?叶小瑜你说话!” 这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真正将她放在心上的人吧? 叶小瑜咬了咬唇,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呜呜的哭起来,“钱源,钱源……” 她这个样子更是把钱源吓得够呛,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道:“我就在这儿,不要怕,你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只是手上划破了一点。”叶小瑜埋在他的怀里哭着,“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你如果来的再晚一点,我就……我就……”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别哭了。”钱源心疼的安抚她,不停地轻吻着她的发顶。 他低头才看到了叶小瑜受伤的手,那么长的一道伤口,还在不停地渗出鲜血,让钱源的心都揪起来了,急忙拉着她坐下,转头问道:“药箱在哪?” “我房间里。” “你等着,我去取药箱。” 钱源说着便跑向了她的卧室,身后的叶小瑜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许扬发现了钱源的人,那就是说许扬确实和申恬在一起? 可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又究竟有什么阴谋? * Adonis大赛的预赛结果已经出来了,叶亦欢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入围决赛,并且是以综合评分最高的参赛者进入的。 这段时间她为了决赛一直都很拼命,由于右手受伤,所有画图的时候很不方便,最终的成稿也不太尽人意,除了设计理念还算新颖之外,她的设计图根本没有占什么优势,最多也就是比设计部的那些小年轻们有内涵而已。 可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进入决赛了,邢漠北把那张烫金的邀请函递到了她面前时,她惊喜的都说不出话了。 全英文的信函,用了欧式的英文字体,精致华美的纹路,一眼望上去,那些密密麻麻的单词哪一个都是陌生的,只有“Renee”是她最为熟悉的。 从会议室出来后,叶亦欢的目光都紧紧地胶在那张烫金信封上,明媚的眼中是盈不下的愉悦和开怀。 “别再看了,你那火热的眼神都快成火眼金睛了,一会儿该看穿了。” 戏谑的男声从身旁传来,叶亦欢抬头便对上了邢漠北清润的眸子,随即感激的冲他笑了笑,“谢谢你,漠北,我能入围决赛,多亏了你在我身边鼓励我。” 确实是该感谢这个男人,如果没有他在身旁给自己鼓劲加油,没有他不分昼夜的帮她查资料找灵感,带她去哈尔滨散心,或许她也走不出自己的瓶颈。 邢漠北的眸色变得深重了一些,淡笑道:“既然你这么感谢我,我可以要礼物吗?” 叶亦欢点头,“当然可以,你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 他将她推离了一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深邃好看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郑重而温柔的询问,“答应我,做我女朋友!” 不是疑问句,也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这是邢漠北第一次用这种霸道强势的语气说这样的话。 叶亦欢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说这个问题了,她之前一直都在可以的逃避,可是这一次他态度坚决,她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她觉得自己也该走出和凌南霄的阴霾了,试着去接受一场新的恋情,可她却总觉得邢漠北不是最好的人选。 但最好的人选是谁,她自己都不知道。 邢漠北看出了她眼底的犹豫和挣扎,眼中有冷光一闪而过,他想了想,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不如这样好不好?如果你能拿到Adonis大赛的冠军,你就做我女朋友。” 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吧? 他相信她的实力,更相信她一定会站在自己身边。 他给的这个台阶倒是让叶亦欢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大概是现在最好的一种情况了,她没有再过多的犹豫,扬起笑脸对他点了点头,“好,如果我能拿到冠军,我一定答应做你女朋友。” 邢漠北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抹欣然,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笑意渐深,“我相信你会拿到冠军,我等着你成为我女朋友的那一天!” 下班之后,邢漠北便带着她一起去吃饭,两个人聊了不少有趣的东西,他又体贴的将她送回了家。 让叶亦欢没想到的是,凌南霄会在楼下等她。 他仍然是那副桀骜冷淡的脸色,看到邢漠北的车离开之后,大步走上来攥住她的手腕,蹙眉道:“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我让你最近小心一些,你还跟他出去逍遥快活?” 叶亦欢一把挣脱他,退后一步冷冷的睇着他,“我跟谁在一起,用不着你来管!”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凌南霄却一步冲上去挡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谁说不用我管?!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叶亦欢却没有接他的话,别过眼冷嗤一声,“不需要麻烦凌少了,有人会保护我的?” 凌南霄立刻变了脸色,提高声调道:“谁?邢漠北?” 他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保护了! 叶亦欢迎着他的视线,重重的点头肯定道:“对!就是邢漠北,他让我做他女朋友,我已经答应会考虑了。所以,以后不用凌少再来管我,你的保护我无福消受,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她真的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和凌南霄互相伤害的日子真的让她好累,邢漠北对她很好,她自觉配不起他,可是她也想试试去接受一场新的恋情。 小瑜说得对,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凌南霄听了她的话又气又恼,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身后的车身上,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叶亦欢仰头看着他,字字掷地有声,“我说,拜托凌少以后别再那么无聊的管我,有时间你还是多管管自己的初恋情人吧!我们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我总有一天要嫁人的,难道你还指望我为你守身么?” 明明是璀璨如星的眸子,可是此时却只有满满的不屑和决绝。 “我确实不指望你为我守身,你忘了?你第一次也不是给我,你为谁守身,你自己心里清楚!”凌南霄声色俱厉的抵着她,冷笑的扼住她的下巴,“邢漠北不是很想看到我输么?好啊,让他看啊!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方,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曾经被我压在身下玩弄,看看我们两个到底是谁输得惨!” 他说完就低头咬上她的唇,带着怒火和惩罚,反复不停地在她的唇上肆虐撕咬。 “凌南霄,你放开我,你混蛋……” 叶亦欢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不停地推阻他,可男女力量悬殊,又何况是面前正值盛怒的凌南霄,她岂能推得开? “他邢漠北不是很居高自傲么,没想到也会捡我不要的女人!” 他用尽全力的吻她,可到头来还是被叶亦欢推开了,两人浊重的喘气声在清冷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叶亦欢盈着泪瞪着他,手不知怎么的就又扬了起来,可是看着凌南霄一副毫无愧意的脸色,她的手又垂了下来,转过头指着反方向喝道:“你给滚,现在就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说“滚”这个字,他吻她的时候,她的脸上眼中没有半点柔情,只有浓浓的羞耻和恨意。 凌南霄连连点头,怒极反笑道:“好,好!叶亦欢,你有种,你去找他,我再也不会管你!” 他说完便转身投入了夜色之中,姿态决然和坚定。 原来她要作邢漠北的女朋友了,那他还献什么殷勤! * 清冷的夜色中,申恬手上执着一杯红酒,抿着唇站在床边,眼角眉梢都是一片狠戾之色。 蚂蚁街的夜景迷乱而廉价,有人裹着军大衣在马路边摆地摊,也有穿着破烂的小孩抱着一个烤地瓜满足的呵气,除了劣质霓虹灯交相辉映出的路灯之外,远没有她平日里看到的华灯璀璨那般奢华。 申恬身后的杜梓涵一动都不敢动的坐在沙发上,她顺着申恬的视线看过去,黑漆漆的一片,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可申恬却仿佛看到了一切一样,澄亮的玻璃上倒映出她的面容,就像是一张渐渐被撕裂的人皮面具,狰狞而扭曲。 她抬手将酒杯递到唇边浅浅的呷了一口,眼尾忽然崩裂出一条裂痕,转头一把将酒杯砸到了墙角,晶亮的杯子在地上炸开,鲜红的酒液溅在墙壁上,犹如鲜血一般刺目。 杜梓涵吓得浑身都在颤抖,半晌才听到申恬咬牙切齿嘶吼道:“贱人,叶家那两个贱人!” 她今天刚和许扬开.房出来就抓到了一个小记者,那人是钱源派来的,许扬夺了他的高倍单反,里面竟然满满都是他们俩在一起的照片! 凌南霄现在天天找人盯着她,就连叶小瑜也找靠山在调查她,搞得她现在几乎已经是腹背受敌,寸步难行。 她等不下去了,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她必须要赶紧解决了叶亦欢那个贱人。 叶亦欢一天不死,她就连觉都睡不安稳。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尖利的水晶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可是申恬却浑然不觉,脸上的厉色几近鬼魅。 许久之后,她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一字一顿道:“我不能再等了,我等不了了!马上就把那个贱人给我处理了!” ************* 某人又犯渣,明天全文大转折,两万更~大家不要错过呦~明日预告《来不及说我爱你》~   ☆、132来不及说我爱你万字大转折必看 那天的争执让凌南霄和叶亦欢都不欢而散。 在那之后几天,凌南霄都没有再来找过她,仿佛是要彻底跟她断绝关系一样。 之前他还天天都等在邢漠北公司外面来接她,后来听说她要做邢漠北的女朋友,就像是赌气一样,也不再来了窠。 她深知他的大少爷脾气是绝对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决定的,她上次那样驳了他的面子,他也一定气得不轻旆。 这样也好,她本来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第二天清晨,叶亦欢在闹铃的叫嚣下缓缓醒来。 她今天还要去钻石工坊去做这一季度的新品实物,顺便和老工匠学一学钻石切割的手艺。 她事先整理好设计部这一季度交上来的设计图,准备拿去和工匠们讨论一下要制作哪些作品,又将那些图仔仔细细的放进档案袋里,装进了包里。 叶亦欢起来的时候,叶小瑜还在睡觉,她洗漱化妆之后便去楼下做了早餐,吃完才离开了家。 冬天真的是一个凄凉的季节,她出来的时候才清晨七点左右,天刚蒙蒙亮,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沉冷厉,而且还有浓雾,能见度估计不足五十米,一走出来就像走进了山谷险境之中了一样,除了点缀在大雾中的车灯,甚至看不清人的脸。 小区里也没有多少的人,只有一些精神头比较好的老人出来晨练,还有一些孩子们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 浓雾还伴随着厚重的雾霾,空气中都是细小的颗粒物,叶亦欢将大衣的领子拉高了一些遮住口鼻,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向着小区外面走去。 由于大雾的原因,路上的车辆都开着大灯和雾灯,马路对面有一辆黑色的沃尔沃,两个穿着大衣的男人倚车而站,看到她之后冲她微微的颔首。 叶亦欢知道那是凌南霄派来跟踪保护她的人,虽然反感,可是她也管不了别人的做事自由,他想怎么样就随他去吧。 邢漠北说今天会派车来接她,叶亦欢便站在路边乖乖等着。 清晨的人很少,最近城市里的空气也不太好,她站在原地搓了搓手,隐约听到传来了女人疼痛难忍的呻吟声。 她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看了一眼,却见不远处有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摔倒在地,周围没有一个人,路边只有一辆黑色的SUV,因为隔得远又有大雾,她看不清车牌和车标,只能看到有个瘦高的女人此时正在痛苦地叫喊着。 叶亦欢吓了一跳,急忙大步跑向那个孕妇,焦急的询问道:“女士,你怎么样?出什么事了?” 榕城前几天刚下了一场冻雨,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这位孕妇显然是滑到了,脸色青白的呻吟着,“小姐,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好好,你等一下啊,我这就打120。” 她掏出手机手忙脚乱的去拨号,然而她的号码还没拨出去,那个女人忽然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 叶亦欢一惊,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然而那个孕妇却没有听她的话,反而是冷着脸对车里使了个眼色。 叶亦欢急忙转头去看旁边的车,中型的SUV,车窗上都贴着黑色车膜,看不清里面,一眼望上去就像是一辆黑车。 她猛然察觉不对,转过身就要跑,那个孕妇却早已洞悉到了她的意图,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冲上去扯住了她的头发,生生将她拽了回来。 她只觉得头皮上生生发疼,就像是要被扯下来一样,疼的眼角都沁出了眼泪,不由得失声尖叫起来,“放开我——救命——” 现在时间还太早,马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可是她知道凌南霄的人就在马路对面,如果他们听到了她的呼救,一定会来救她的。 她这么想着,又拼尽全力呼喊起来,“救命啊——救救我——” 马路对面的那两个男人听到了她的呼救声,相互对视一眼便向着这边飞奔而来。 “叶小姐!” 黑色的SUV上很快就跳下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她连那人的脸都没看清,只觉得腰间被一条粗壮的手臂用力箍住,一块手帕紧接着就捂在了她的口鼻之上。 相隔太远,叶亦欢和这两个人又被车遮挡着,凌南霄的人看不见这边的情况,只能隐约听到叶亦欢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你们是什么人?!住手!” 那两个男轻男人飞快的向这边跑过来,甚至连来往的车辆都来不及看,马路上霎时响起了纷乱刺耳的刹车声和鸣笛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路上便已经堵上了几辆车,险些发生了连环车祸。 彪形大汉的手帕还紧紧捂着她的嘴,叶亦欢远远望见那两个向她跑来的男人,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救命——救——” 那帕子上也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她下意识的喘息呼救,然而她用力的呼吸,鼻息里却窜入了什么东西,顺着她的鼻腔传入整个大脑。 呼救声渐渐微弱,所有的意识都渐渐模糊,周遭的一切都再也无法看清,昏厥过去的前一刻,叶亦欢才明白过来,那块帕子上有迷.药。 那个大汉抱起叶亦欢便将她扔进了车里,那个孕妇也飞快的跳上了车,黑色的SUV立刻发动了引擎。 凌南霄派来的人拼尽全力的向这边跑着,然而待他们追过来的时候,那辆车却已经飞速的窜入了车流之中,就像是一条吞噬了小鱼的大鲨,目的达到,便用最快的速度扎入大海。 那两个人又急又气的跺脚,转身跑回车里,飞快的发动引擎追了上去。 * 一大早,外面的天还没亮的时候,凌南霄就被一个扰人清梦的电话惊醒了。 彼时他睡得迷迷糊糊,接起电话也只是应了一声“喂”。 然而那边却很快传来了童非焦灼的声音,“老二,你快来市局一趟,现在,马上!” “市局”两个字让凌南霄的睡意在顷刻间散去,他几乎是一跃而起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焦急的问道:“去市局做什么?是不是叶亦欢出什么事了?” 明明昨天才刚跟她争执过,撂下了再也不会管她的狠话,可是一听到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凌南霄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便下了床,那边的童非又继续道:“是和叶亦欢有关,你记不记得前几个月她出车祸那件事?我这里有发现了。” 他的动作一滞,“什么?” “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你赶紧来!” 童非的语气焦灼万分,凌南霄也顾不得再纠结,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抓起车钥匙便往市局赶去。 清晨的气温很低,而且今早的天气不好,天空中都弥漫着大雾,方圆百里连人都看不清,就像是被扔进了空无一人的孤岛,让人迷失了方向,忍不住慌乱无措。 这样的天气简直是让人提心吊胆,马路上的车辆都谨小慎微的行驶着,由于能见度太低,司机只能面前看到自己前面的三辆车以内,就连远处的高楼大厦都被大雾缭绕着,如置幽谷一般。 大雾夹杂着雾霾,更是让行车变得极为艰难,凌南霄开了雾灯,一路上都尽量控制着车速,小心行车,然而路遇红灯的时候,还是有几次险些追尾。 这样看不清前路的境况简直是让人心烦意乱,他满脑子都是童非刚刚告诉他的话,心里焦急的方寸大乱,可是又不得不以龟速前进,简直是能把人逼疯。 停停走走将近一个小时,凌南霄终于在怒火爆发之前赶到了市局,熄了火就飞快的跑了进去。 童非一早就在市局门口等他了,他最近接了个刑事案子,接连几天都在蹲守抓人,忙的不可开交,身上的警服也没有之前那么干练帅气,脸上都是疲惫和憔悴。 两个人一见面也顾不得寒暄,相互之间都来得匆忙,也失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可是却都顾不上这些细节问题了。 童非带着他径直走向了监控中心,一边走一边简单给他解释道:“是这样的,之前叶亦欢出事的时候,你不是来备过案吗?当时你说事发地是个没有监控的道路,所以案情就陷入了僵局。我一直都帮你记挂着这个事,前些日子市里出了一个大案子,我在查监控的时候,发现了一点线索。” “真的?”凌南霄又惊又喜,“是什么线索?” “你看了就知道了。” 市局到底是不一样,童非领着他走进监控中心的大厅,第一眼就看到了墙上那一大面DLP拼接墙,显示的是全榕城各个路段的监控界面,严谨而又明了,而偌大的大厅里还放置着很多单人单桌,每桌都配有一个电子监控员,正在对视频进行监控处理,神色严肃而凝重,全城的道路都在公安系统的掌控之下。 童非带着他走向其中一名警员身边,敲了敲他的桌子沉声道:“小张,帮我调一下九月底青槐路的道路监控。” “童队稍等。” 那个叫小张的警官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了一下,电脑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的监控视频,车辆井然有序的在经过路口,一辆白色的荣威350却忽然出现在了凌南霄的视线当中。 “停!”童非蓦然出声,沉着脸色道:“把这个画面放大。” 画面就定格在那辆荣威经过十字路口的景象,随着画面逐渐放大,左边驾驶座司机的脸也有些模糊的呈现在世人面前。 在看到那个人的脸之后,凌南霄蓦然提高了声调,“申恬?!” 由于画面在放大了百倍之后,像素变得很低,开车的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虽然遮住了大半张脸,可是她的车在经过监控器的一瞬间时,还是拍到了她的正脸。 丹凤眼,柳叶眉,唇角带着一抹阴毒的冷笑,不是申恬又是谁? 童非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他,“因为你跟我提过当时肇事车是一辆白色的荣威350,所以后来我在查案的时候都有特别注意这个型号的车。前两天我在查案的时候调出了这个路段的监控视频,这个是叶亦欢出事的上一个路段,而且和你们的事发时间是同一天。这辆车在经过这个路段监控的时间,和你当时报案时说的时间点差不多吻合,中间大概相距了将近二十分钟左右,二十分钟,刚好可以赶到你们所在的那个地段。” 凌南霄抿了抿唇,眼神也变得晦暗深邃,“所以说……当时撞了叶亦欢的人,就是申恬,对么?”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凌南霄的眼尾有凌厉的光一闪而过,狠戾道:“既然如此,可以抓她去坐牢么?” 童非有些遗憾的摇头,“虽然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申恬就是肇事凶手,但是警察办案要的是证据,事发地没有监控录像,也没有目击证人,证据不足,不能抓人的。” 申恬做这些之前显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她知道没有证据,警察也耐她如何不了,所以专挑了那种监控死角下手。 童非的话让凌南霄的心有些发沉,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申恬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可是却由于证据不足不能将她绳之以法。 世上难道还有比看着作恶多端的凶手逍遥快活更让人气愤的事么? 凌南霄紧紧地咬着牙,垂在身侧的双手都握的“咯咯”作响,胸腔里满是无法抒发的怒火和气郁。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凌南霄沉着脸色掏出手机,冷声道:“喂?” 他刚接起电话,便听那边传来了粗粗的喘气声—— “老板,出事了。” 凌南霄心头蓦然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重重袭来,急忙道:“出什么事了?” “叶小姐……被人绑架了,我们看到后就追了上去,可是那车开得太快了,我们紧追慢追……还是没追上。” 那边低沉愧疚的声音让凌南霄的心都拎起来了,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在发抖,半晌才怒喝出一句,“你们都是废物吗?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那辆车什么样子?抓她的人长什么样?往哪里去了?说话!” 他顾不得自己还处于庄严肃穆的公安局当中,握着手机暴戾而激动地喊了起来,所有的警官都向他这边看过来,可他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们只看到那是一辆黑色的SUV,车窗上都贴着黑色的车膜,没有车标,也没有任何明显特征,所以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再加上外面雾太大了,我们也没有看清绑架叶小姐的人长什么样,只看到了车往城南的方向去了……” “废物!都是废物!”凌南霄连连骂了两句,一把挂了电话,神色慌乱的向外大步走去。 童非看他这样急忙追上来,拉住他关切道:“出什么事了?” “叶亦欢出事了。”凌南霄惶惶的看着他,直到看到童非身上的警服时,才仿佛发现了一线希望,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对了,老四,你是警察,你可以帮我的,我要报警,现在就报警,我妻子被绑架了,你帮帮我……” 童非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凌南霄,神色慌乱,语无伦次,抓着他的手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监控大厅里的警官们都向他们这边看过来,童非只好反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派人出警,你先不要急,我……” “我怎么可能不急!那个人是叶亦欢!”凌南霄暴躁的喊起来,一把甩开他向外走去,“我等不及你们了,我手机上有连着她的定位软件,我先去找她,路上再和你联系。” 他说完便走向外面,心跳渐渐加速着,脚步也跟着快起来,最后几乎是一路狂奔的跑出了市局,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车里,从手机上翻出了那个定位软件。 叶亦欢的位置还在不停地向城南方向移动,凌南霄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停跳动的小红点,一颗心仿佛也被紧紧地揪起来,跟着它的跳动而跳动。 他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的在她手机里安了GPRS软件,不然的话他要怎么找到她? 外面的大雾还没有散去,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白茫茫的一片当中,凌南霄只看得到前面车上的雾灯在不停地闪烁,闪的他心烦意乱,整个人的神经都被紧紧地揪起来了。 他不能再等了,眼下一刻见不到叶亦欢,她就多了一份危险,他必须要赶快找到她。 正是早晨上班的时间,车水马龙的车辆几乎将凌南霄逼疯,他把着方向盘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眼前不停地出现着叶亦欢的脸,笑着的,流泪的,生气的,一张有一张,每一面都铭刻在他的心底。 那些绑架她的究竟是什么人?她又会受到怎样的危险?以往在电视上出现的凄惨的杀人画面此刻都交织在了凌南霄的脑海里,随后又被他猛烈地摇头摒弃而去。 不会的,他的叶子不会遭遇到那种不幸的,她那么善良单纯的女孩,上天都不忍心让她遇到那样残忍的事。 车流还在缓缓地移动着,可是凌南霄却已经等不及了,他绕过人行道,将喇叭按到了底,尖锐刺耳的鸣笛声让道路两旁的信任作鸟兽散,惊魂未定的指着他的车怒骂着。 可他什么都管不了了,外面的大雾就像是一张要遮住他眼睛的手,拼命的想要挡住他去救叶亦欢的前路,他却怎么也不不能就犯,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以一种最决绝的姿态在车流中飞快的穿梭着,将他过去十年玩赛车全部的技巧都拿出来躲避车辆。 那是他爱的女人啊,是他青年时代情窦初开时,第一眼就爱上的女孩儿。 凌南霄深爱叶亦欢,这是一种宣誓,也是一种在大难面前残酷的证明。 他一次又一次的让她伤心难过,几次三番的松手弃她而去,可是这一次他怎么也不能任由她再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没有看到她被绑的景象,如果他在场的话,他一定不会让她就这样被人绑了去。 他就知道别人是靠不住的,他怎么可能把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安危交到别人的手上,他应该不顾她的反抗和厌恶,不该和她赌气争执,时时刻刻的跟在她身边才对。 手机屏幕上那个小圆点已经停止了移动,凌南霄的心仿佛也静止了一样,踩着油门的脚又向下了几分,飞快的打着方向盘,用尽了全部的速度往叶亦欢所在的方位赶着。 童非带的人也出动了,他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不停地在和那边的人报告着自己的方位,语无伦次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是最坚定的—— 不能让她出事。 * 叶亦欢是在被一阵滚滚的浓烟呛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周围全都是熏黑弥漫的浓烟,墙壁上的腻子斑驳脱落,玻璃碎裂成巨大的窟窿,外面的冷风侵袭进来,似乎将烟雾吹得更加旺盛。 “唔……唔……” 她挣扎着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反绑着,嘴上也被堵了东西,根本就无法发声。 外面的浓烟直冲云霄,空气中满是烧焦的味道,隐隐还能闻到刺鼻的汽油味。 她知道一定是起火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有火光在闪,大火在怒号的风下助长着,火势越来越急,就像是一个要吞噬了她的恶魔。 她躺在地上不停地呜咽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眼泪顺着脸颊沾湿了那块肮脏的手帕,也流进了嘴里。 难道今天就是她的死期吗? 死在这个破败不堪的旧楼里,全身都要被烧的焦黑成碳,任谁也分不清她的模样。 脖颈间隐隐传来了凉意,她知道那是她那枚四叶草的坠子,凌南霄亲手设计的,她还偷偷用了母亲最珍贵的克什米尔蓝宝来做点缀。 传说四叶草是可以带来幸福的,可是她连幸福的轮廓都还没有看到,就要结束生命了吗? 有没有人会来救她?凌南霄或是邢漠北都好,哪怕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也可以,能不能不要让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死在这里…… * 凌南霄赶到城南旧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破败不堪的危楼都被大火包围着,远远地就能看到浓烟冲天,空气中都充满了烧焦的味道,看得他心惊肉跳,心脏几乎都要停止了。 他不知道叶亦欢是不是在这里面,定位软件已经没有办法能找到她更精确的位置。 他只好在这里停下了车,一把拔掉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掏出手帕,找了一瓶矿泉水浇湿后捂在口鼻上从车上跑了下来。 这一片以前是旧住宅楼,现在正准备要拆迁改化工厂,周围几乎没有任何居民,荒凉的可以说是废弃的地方。 旧楼本就已经是危楼,窗户都已经破败不堪,一户一户空洞的就像是被剜了双眼的人彘。 一整栋单元楼都被大火包围着,从外面根本就分不清叶亦欢有可能在哪一单元或者是哪一户,凌南霄只能往火势最大的那一个单元冲进去,凭借着一股第六感,孤注一掷的希望叶亦欢可能会在这里。 破楼里的门窗都已经卸掉了,楼梯上到处堆满了碎石烂瓦,凌南霄疯了一样的跑上去,从一楼开始,每一户每一间房都仔仔细细的巡查着。 “叶亦欢!叶亦欢你在不在里面!回答我!”他不停的呼喊,每闯进一户就要喊一声,希望能听到她温柔的声音能回应他一句。 他拿掉捂在嘴上的帕子,拼尽全力喊着她的名字,呛人的浓烟全都被他吸入心肺,磨砂着他的喉咙都在锐痛。 五层高的老式旧楼,十户人家,数不清的房间,他挨家挨户的找进去,直到最后一户的时候,希望和绝望都在他的心头交织起来。 外面的火势越来越大,他已经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木料已经被大火吞噬,单元楼里到处都响彻着四分五裂的破碎声。 “叶亦欢!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你回答我!” 凌南霄飞奔的闯进去,声嘶力竭喊着她的名字,终于在烈火和浓烟中听见了一个微弱却拼命呼喊的声音—— “唔——唔——” 他心上一喜,循着声音大步跑过去,终于在一个小房间里看到了被绑的叶亦欢。 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紧紧地捆住,嘴上还堵着肮脏的帕子,泪如雨下的小脸上满满都是污迹,可他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的人一样兴奋。 凌南霄跑过去扯掉了她嘴里的帕子,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叶亦欢伏在他的肩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凌南霄,凌南霄……“ 她太怕了,浓厚的绝望几乎就要把她吞噬了一样,在他出现的前一秒,她真的以为自己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 她那天和他说了那样的话,他甩手离去的背影还历历在目,她甚至都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会来救她。 凌南霄紧紧地抱着她,激动地啄吻着她脸上的泪,不停地安抚着她,“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不要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掏出钥匙上的瑞士军刀割断了她手脚上的身子,扶着她几近瘫软的身子向外走去,甚至不忘温柔的询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能走吗?” “能,我能走!”叶亦欢抹掉眼泪点点头,强撑起力气跟他向外走。 火势渐渐地向他们身边蔓延开来,灼热的温度让两人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浓烟侵袭着两人的眼睛,叶亦欢只觉得双眼都被滚烫的浓烟灼的干涩发疼,忍不住想要流泪。 凌南霄紧紧地拉着叶亦欢的手,她能感觉到他手心里密密麻麻的汗水,也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可她却忽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让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凌南霄拉着她跑下三楼,叶亦欢猛然间想到了自己的那些设计图,不由得惊呼了一声,“我的图……” 她冲口而出才知道这个时候还记挂着身外之物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可是凌南霄没有训斥她,反而却一把将她推到了墙角,将手上那块沾湿的手帕捂在她的口鼻上,匆忙说道:“我去给你拿,你在这里等着我!” 他说完便又重新冲了上去,速度快的让叶亦欢来不及阻止他。 他将她安置在一个呈三角形的墙角中,是怕楼坍塌的时候砸到她吧? 叶亦欢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感动还是担忧,哪一种都很强烈,她只能焦急的望着飞奔回火场的凌南霄,在心底期盼着他赶快回来。 五楼已经被大火层层包围了,凌南霄好不容易才从火堆里抢救出了叶亦欢的包,甚至顾不上被大火灼伤的手背,拎着她的包又转身飞奔下楼。 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回来,叶亦欢也忍不住喜极而泣的哭出来,两个人紧握着双手向楼下跑去。 然而刚跑下去,叶亦欢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两人一惊,紧接着就听楼后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这里埋了炸药!” 凌南霄惊喝一声,话音还没落尽,便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整栋楼都跟着颤抖起来,房顶上的尘土簌簌下落,仿佛是地震一样,让人站都站不稳。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就像是世界末日也不会松开她,拉着她飞快的向楼下跑去,大声喊道:“快跑!” 这本来就是一幢危楼,几次爆炸的震动让整座楼都晃动起来,岌岌可危。 爆炸声越来越近,几乎已经逼近到了他们身后,叶亦欢只觉得脚下的楼梯都在颤抖,两个人终于跑到了狭小的单元门口,可是地动山摇的感觉却也越来越强烈。 凌南霄已经能感觉到爆炸的冲击感越来越强,就像是有一把手在他身后推着一样,让他脚下都有些踉跄,几次都险些扑倒。 最后一声爆炸袭来的时候,他已经能感觉到了地动山摇的崩裂之势,出口近在眼前,可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天崩地裂的一瞬间,他凭借着最后一股信念,在叶亦欢的腰间狠狠一推,将她从出口推了出去。 “叶亦欢!小心——” 她只觉得腰间忽然传来了一股强劲的推力,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那股力道太大,完全是拼尽全力要让她脱离险境的意念,她甚至飞扑出去老远。 身后猛然传来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待她再转过头的时候,只看到凌南霄半身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爆炸声渐渐停止,浓烟和尘土都在天空中飞扬开来,叶亦欢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墨黑的西装上都被尘土覆盖,灰败的就像是一具尸体。 不可以…… 他不可以死,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去…… 叶亦欢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向他飞奔过去,拼尽全力将他身上的砖石扒下去,跪在地上抱起他的身子,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凌南霄,凌南霄你不要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凌南霄……” 往日峻峭英挺的脸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土,额头上有蜿蜒下来的鲜血,她哭着拂去他脸上的尘土,眼泪全都掉在他的脸上,冲刷出一道道痕迹。 “凌南霄你醒醒,你不要扔下我,凌南霄……”她抱着他哭喊,就像是她被车撞倒的时候,他抱着她一样,可是心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害怕和绝望。 她不敢想如果他醒不来会怎么样,更不敢想如果生命中从此没了他的存在又会怎么样。 一双温热的手忽然抚在了她的脸上,凌南霄睁开沉重的眼皮,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用尽全力艰难的说道:“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我……不喜欢……” 他不喜欢她冷漠而疏离的叫他凌南霄,还是喜欢她以前温温软软的叫他一句阿霄。 叶亦欢抽泣着应他的话,眼泪流的更加汹涌,抬手掩住他的嘴,摇头道:“好,好,阿霄,阿霄,你别说话了,不要再浪费力气。” p可是凌南霄却握住她的手,张了张颤抖的唇,声音嘶哑的叫了她的名字,“欢欢……其实……我……” 他想撑着最后的意念对她说一句“我爱你”,这么多年来,他都没能好好的对她表达一次自己的感情,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还能不能活下来,所以他想在最后一刻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可是巨大的黑暗漩涡却已经将他全部的意识吞噬而去,抚在她脸上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皮变得又重又沉,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只看到了她流着泪的容颜。 他终究还是让她落泪难过,那句隐藏心底十年的“我爱你”,最终还是来不及告诉她。 *********** 终于要开启虐男主模式了,大家最近太低调了,你们这样让我很惶恐啊~留言呢~~快用留言砸我吧~~万更二在早晨八点半左右~不要错过呦~   ☆、133瘫痪痴呆甚至是死亡……万更二虐男主模式 仁济医院里,叶亦欢抱着腿坐在墙角,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眼泪汩汩的从漆黑的大眼睛中流出来,眼中却没有一丝焦距。 各式各样的裤子鞋子在她眼前飞奔而去,急救室的门打开又关上,隔着一堵墙,却像隔着生死一样,死神有可能下一刻就会把她刻骨深爱的男人带走旆。 走廊里站满了人,警察,医生,护士,还有媒体记者,纷乱不堪,叶亦欢却觉得自己像失聪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她不记得凌南霄是怎么被抬上救护车的,只记得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跟她记忆里那场车祸一模一样,刺耳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在耳畔,紧紧地揪着她的神经末梢。 她眼睁睁的看着凌南霄被推进了急救室,刺目的红灯很快就亮了起来,她被医生和护士隔绝在外,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尽了一样瘫坐在地上窠。 站在一旁正和人交谈情况的童非瞥见了角落里的她,神色沉重的向她走过来,伸手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沉沉的叫了她一句,“嫂子。” 警方和急救赶到的时候,他们看到的便是叶亦欢正抱着被废墟掩埋的凌南霄,哭的声嘶力竭,模样绝望而又凄厉。 他们以前都不喜欢她,也不看好她,总觉得她是用了心计才和凌南霄结婚,害的凌南霄被困进了一场无爱的婚姻当中,从此就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可是当童非今天亲眼看到了叶亦欢抱着凌南霄的时候,他忽然颠覆了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会用心计去伤害自己爱的人? 或许是他们都看错了她,就连凌南霄自己也看错了她,所以两人才会错过了这么久。 叶亦欢在地上蹲坐太久,双腿都已经麻的没了知觉,童非扶她起来的时候,她只抓着他的手臂,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话—— “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的双眼赤红,不知是因为在火场被烟呛的还是流泪太多的缘故,娇小的脸上还有尘土和浓烟熏过的痕迹,泪迹未干又添新的,一层又一层,将她的容颜肆虐的狼狈不堪。 童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濒临崩溃的女人,只好重重的点头应道:“你放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走廊里站着不少凌南霄的朋友和生意场上来往过的合作伙伴,他们都是闻讯赶来,神色焦急的在打电话,有的甚至已经忍不住对着电话低吼起来,所有人都在从全国各地给他找最好最权威的专家。 顾绍城和钟玥听了消息也赶了过来,顾绍城只是简单地和童非交谈了两句,很快被走进了急救室,而钟玥则是在叶亦欢的身边坐了下来,神色担忧的握住了她的手。 “欢欢……” 叶亦欢回头看了她一眼,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钟玥姐……” 钟玥的眼眶也跟着红起来,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放心吧,祸害遗千年,凌老二不会有事的。” 她身上冰冷的来苏水味又让叶亦欢联想到了凌南霄,想到他此时此刻就在急救室里争分夺秒的和死神作斗争,不由得伏在钟玥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钟玥仰头将眼泪忍到心底,不停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此时此刻,任何语言在叶亦欢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听不进去,或者说她根本就听不到。 走廊上忽然变得寂静了一些,只听一串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凌振霆和蒋静心本来还在桃城参加酒会,接到消息就立刻赶了回来。 二老身上还都穿着锦衣华服,可是在心急如焚的表情之下却变得有些凄凉和苦涩。 凌振霆喘着粗气走到院长身边,匆忙的握了握手,便焦灼的询问起凌南霄的状况来。 而蒋静心则径直走向了坐在一旁的叶亦欢,她刚看到一双精美的鞋子出现在眼前,吸了吸鼻子缓缓抬起头,然而连蒋静心的脸都没看清,一个凌厉的耳光便劈手抽了下来。 那耳光真是抽下来的,就像是一道鞭子抡在了叶亦欢脸上一样,又狠又准,疼得她半张脸都麻木的没了知觉,嘴里霎时弥漫起了辛甜浓郁的血腥味,左耳嗡嗡作响,却像失聪了一样,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一响亮而又清脆的巴掌声让走廊里的所有人都震住了,众人都看着蒋静心浑身颤抖,泪流满面的盯着面前的叶亦欢,怨恨的恨不能把她撕碎一样。p 叶亦欢连脸都没有捂,仍然保持着刚刚被打的姿势,紧紧地咬着唇。 蒋静心这一巴掌打得对,如果不是她,凌南霄也不会躺在急救室里,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丧门星!你真的是个丧门星!”蒋静心抬在空中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嘴唇哆嗦的看她,颤声道:“我们凌家是欠你的吗?啊?你害了我的孙子不够,现在连我儿子也要害死吗?叶亦欢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 蒋静心歇斯底里的喊声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随即她又一把抓起叶亦欢的衣领,伸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几近疯狂的嘶喊道:“叶亦欢我告诉你,我儿子今天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我掐死你替天行道……” 她现在几乎已经陷入了癫狂,手上的力道大的惊人,叶亦欢被她掐的几乎喘不上来气,她的喉咙被紧紧扼住,只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 蒋静心还在死命的掐着她,周围的人都慌作一团,急忙上来拉扯,叶亦欢的眼前一阵一阵泛着黑,嘴唇都变得青紫起来。 一旁的凌振霆看到眼前的景象也被吓得不轻,急忙冲上来拦住妻子,“静心,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欢欢!” 眼前的黑云弥漫的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要死了,这种感觉她曾经有过很多次,她做人.流手术大出血的时候,和申恬出车祸的时候,还有今天在火场绝望的等着救星的时候。 其实她早就该死了吧?如果她一早就死了,或许现在也就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不用害的凌南霄进了急救室。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在篮球场看到凌南霄的场景,那么高大帅气,她在一瞬间就爱上了他,从此一眼万年。 人群中忽然闯进来一个纤瘦的女孩,她和凌振霆几乎拼尽全力的将蒋静心拉扯开来,随即展开手臂挡在了叶亦欢面前,对着所有人厉声喊道:“谁都别动我姐!” 是小瑜来了吧? 在她最艰难无助的时候,果然还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以最决然的姿态保护着她。 浑浊的空气猛地呛入叶亦欢的气管,她捂着脖子滑了下去,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最厉害的一次几近作呕。 意识又渐渐在脑中回拢起来,她拉着那个女孩的裤脚,艰难的叫了一句,“小瑜……” 叶小瑜急忙蹲下身抱住她,流着眼泪安抚她,“姐,我在这儿……” 她刚刚一听说姐姐和凌南霄遭遇爆炸的消息就赶来了,看到蒋静心疯狂的掐着她脖子的一瞬间,叶小瑜吓得魂都要散了。 蒋静心被凌振霆抱在怀里,仍然气得浑身颤抖,流着泪斥责道:“你们叶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就是见不得我儿子好,你滚,现在就滚,不要在这里晦气我儿子!” 叶小瑜扬起小脸为叶亦欢辩驳道:“阿姨您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姐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凌少出事,她爱凌少比爱自己都多,又怎么会见不得凌少好!” “她就是个扫把星,祸害,滚,你们都滚,你们……” 蒋静心的情绪太过激动,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竟然猛地厥了过去,瘫软的晕倒在了丈夫的怀里。 那边凌南霄还在抢救,这边蒋静心又被医生团团围了起来,周围一片混乱和嘈杂,叶亦欢趴在妹妹的肩头,真的好想就这样长睡过去,从此什么事都不要管。 蒋静心很快就被医生带走了,周围的记者警察也都被人遣散了,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和凌南霄的几个发小。 叶小瑜搀扶着叶亦欢坐到走廊的椅子上,她已经不再哭了,可是眼睛却红的吓人,头发也是凌乱不堪,脸色苍白如纸,让人不担心都不行。 一旁的凌振霆疲累的按了按太阳穴,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叶亦欢,缓缓向她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叶亦欢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前还是精神矍铄的老绅士,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而已,沧桑的脸上便布满了忧色和心痛,大抵真有一夜白头之说,否则凌振霆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一下苍老了这么多? 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她哽咽的说:“对不起,伯父,都是我的错……” “罢了,欢欢,什么都不要说了。”凌振霆叹息的拍了拍她的肩,声音低哑道:“你跟我说说,你们为什么会出事的?” 叶亦欢擦了擦眼泪,“我被人绑架了,那伙人我不认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的旧楼里,外面放了大火,后来……后来阿霄就赶过来救我。都怪我……都是我在那种生死关头还记挂着什么设计图,才让他回头替我去取我的包,等我们再跑下去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然后,然后就发生了爆炸……他在最后关头把我推开了,自己却……” 她说不下去了,一想起当时的场景,眼前就满满都是凌南霄抚着她的脸,叫她名字的模样。 这场爆炸不仅让凌南霄生死未卜,更像是一颗投在她心底的炸弹,将她所有的希望和未来都炸的灰飞烟灭。 “对不起,伯父,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阿霄就不会出事了……” 她掩着脸小声哭起来,凌振霆红着眼望了望那盏刺眼的急救灯,又安慰似的拍了拍她,“放心吧,阿霄不会不会出事的,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既然他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选择了保全你,就说明他自己心里早有抉择,你安然无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自己的儿子,他最清楚,虽然凌南霄嘴上说着讨厌叶亦欢,可是在关键时刻却选择了她,从而放弃了自己,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的心吗? 他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从小有太多人说过虎父无犬子的话,他凌振霆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连这点难关都挺不过去?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们凌家。 叶小瑜也揽着叶亦欢的肩,低头才看到她手上都擦伤了一大片,急忙道:“姐,你也受伤了,赶快去上点药包扎一下吧。” “我不去。”她的双眼始终盯着那盏代表生命的红灯,语气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决,“我要在这里等着他。” 比起他的危在旦夕,她这点小伤又算什么? 危楼坍塌的时候,他半个身子都被压在了砖石之下,他的腿会不会受伤?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有他在抢救她的设计图时被烧伤的手,虽然当时情况危急,她没有仔细去看,可是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分明就感受到了他手上被烫起的血泡和伤口。 她真的想好好的问问他,楼房坍塌下来的时候,他为什么要选择救她?他明明那么恨她,明明那么讨厌她,甚至把两人之间唯一一点美好的回忆都否定的一文不值。 可是在那种生死关头,他为什么要选择推开她?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她要守在这里,要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的从急救室里出来才行。 叶小瑜深知自己劝服不了她,只好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的心都被高高的拎在嗓子眼,叶亦欢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紧张过,不停地在心里为他反复祈祷着。 四个小时的急救终于过去了,急救灯熄灭的一瞬间,叶亦欢觉得全身的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急救室的门终于被人缓缓推开,医生刚从里面走出来,凌振霆和叶亦欢便冲了上去,焦灼的问道:“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这场急救显然也费了医生不少力气,三十上下的年轻医生,面容清俊,额头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摘掉口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冲他们笑了笑。 “凌董事长放心,凌少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术后的24小时都处于危险期,他身上虽然有几处烧伤,不过面积都不大,烧伤情况也不是很严重,只是右腿骨折了,需要打石膏,现在要先转到ICU观察一下。” “好,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凌振霆握着那医生的手连连道谢,一旁的叶亦欢却几乎要瘫倒在地上,幸好有叶小瑜及时的抱住了她。 “没事了,姐,凌少没事了。” 看着喜极而泣的妹妹,叶亦欢也终于含着泪点了点头。 幸好他没事,幸好! 凌南霄很快就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头上还缠着纱布,右手被纱布缠的像个粽子一样,右腿被高高的吊着,浑身上下都伤痕累累。平日里那么要强骄傲的一个男人,此刻却连呼吸都要靠着吸氧机,俊逸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双眼紧合的沉睡着。 他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叶亦欢以为他已经弃她而去了。 她哭着扑上去,拉着他的手喊他的名字,“阿霄……阿霄……” 他昏迷之前都还记挂着这件事,他说他不喜欢她连名带姓的叫他,那她现在这么叫他,他还能听到吗? 医生和护士走上来将她拦住,她只能眼看着他被推进了ICU病房。 各种各样的管子插在他的身上,呼吸罩上隐约能看到一起一伏的气息,那是他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叶亦欢趴在ICU外面的玻璃上看着他,许久之后叶小瑜才走上来拉住她,哑着嗓子劝她,“姐,凌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带你去包扎吧,你自己也受伤了。” 她这才缓缓的回过神,任由小瑜牵着自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ICU病房。 * 榕城城东的新兴开发区,这里有一处最新开发的新楼盘,独门独栋的复式花园别墅,住着很多明星和富商,交通极其方便,安保做的也相当完备。 由于是新楼盘,所以很多住户还没有入住,然而在整座别墅最尽头的一栋哥特式花园别墅里,却已经隐藏着一个阴毒冰冷的女人。 客厅靠着阳面,室内的装修奢华而张扬,英伦风格的家具和布置大多仿照着英国皇室来的,处处都透着女人的拜金和奢靡。 申恬一身Valentino的黑色V领连体裤,头发随意的挽成了发髻,衣领开的很大,几乎已经到了胸房中间的位置,她在家向来喜欢不喜欢穿内.衣,深V的样式几乎露出了半乳,隐约能看到凸起的两点。 这个楼盘是她早就已经买好的,位置隐秘,为了掩人耳目,平日里也很少来,只有和许扬一起在这里共赴*几次。 此时的她正坐在华美的沙发上,眼神阴鸷的看着面前垂着头的一男一女,良久之后,她忽然猛地起身走上去,劈手一人给了一个耳光。 “蠢货!白痴!”垂在身侧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申恬咬着牙根恨恨道:“让你们搞个女人都搞不定,我养你们是用来吃白饭的吗?!” 高大的男人垂头道歉,“是我们办事不利,大小姐息怒……” “息怒?”申恬嗤笑,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让我怎么息怒?姓叶的贱人没解决,现在反倒是把凌南霄害的危在旦夕,如果凌南霄一旦出事,凭凌家那老头子的手段,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你,还有我,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她派人去绑了叶亦欢,本想着把她扔到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放把大火把她烧死在那里就算了,谁知道凌南霄竟然跑去救她了。 这贱人的命还真是硬,身边的英雄骑士层出不穷,怎么就是死不了! 申恬的拳头死死地攥着,脸上愤恨的几近扭曲,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妖娆娇媚。 现在可好了,贱人没死,反倒是凌南霄生死未卜,如果他一旦出了什么事,凌家绝对会一查到底,那么她所有的事情都要败露了。 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必须要先下手让自己脱离这种进退维谷的困境。 她咬了咬牙,狭长的眼角微眯,转头看向一旁的Linda,冷声道:“你跟叶亦欢说话的时候,她有没有看到你的脸?” Linda有些懊恼的点头,“我是和她正面交涉的,她一定看到我了。” 申恬剜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向了一旁的男人,“成虎,你呢?” “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直接用手帕将她迷晕了,而且她背对着我,应该没有看到我,也没有看到开车的张哥。” “那就好。”申恬似乎松了一口气,“你们站的地方,正好不在南江别墅的监控范围之内,那片地方我前段时间看过了,十字路口唯一的一个监控器出了故障,再加上大雾的掩盖,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说完又把视线转向了Linda,沉声道:“叶亦欢看到了你的脸,你最近先出去躲一躲,马来或者新加坡都可以,我爸以前在那里有生意往来的朋友,我会找人接济你的。” “谢谢恬姐。” 申恬却没有应她的话,微眯的眼尾满是阴狠怨毒的冷光。 凌南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必须要抽个时间去看一看,至少,凌南霄的母亲还没对她起疑,她还是有王牌在手的。 * 叶亦欢跟着叶小瑜包扎之后又回到了ICU病房外面。 她受伤并不严重,只是手心有些擦伤而已,可是凌南霄却生生的被那些冰冷厚重的砖石埋在了下面。 不能想,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就觉得心都疼的喘不上气了。 医院和凌南霄的朋友给他找来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不少专家泰斗在连夜开会,都是为了能给他最好的治疗。 蒋静心也已经清醒过来了,此时正由凌振霆扶着站在ICU外面。 年近半百的贵妇人,平日里凌厉骄傲,此时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华,隔着一扇窗,双手贴着冰冷的玻璃,泪流满面的看着里面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宝贝儿子。 三十而立的大男人,脸色青白的像是一具蜡像,胸膛上插着各种管子,就连手指上都夹着生命体征仪。 她记得三十年前她就是这样站在观察室外面看着自己的孩子,没想到现在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承受这样的提心吊胆。 谁都知道着ICU意味着什么,不过就是在和死神抢时间罢了。ICU的护士们也比其他科室的要淡定许多,生离死别每天都在她们眼前上演,有的人早上被推进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晚上就被送进了太平间。 就连眼神都变得麻木了,没有谁会过多的去同情蒋静心。 叶亦欢想再向前走一走,可是叶小瑜却一把拉住了她,摇头劝她,“凌夫人在那儿呢,你就别去了。” 这里是医院,更何况凌南霄之前就最讨厌见到蒋静心和叶亦欢不合,现在在他面前再起争执总是不好的。 叶亦欢最终还是被叶小瑜拉到了一旁,坐在了距离ICU不远的地方,而且蒋静心又背对着她们,看不到,也就不心烦了。 医生说过了,手术之后的24小时总是最危险的时候。 蒋静心显然也担心的不得了,凌振霆陪着她一直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有医院的领导过来请他们去休息,可是都被拒绝了。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休息?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叶亦欢坐的位置离ICU很远,角度也不好,必须要伸长了脖子才能面前看到里面的凌南霄,可是她却一直都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脖子僵直的动不了了,这才勉强扭一扭活动一下。 身旁的叶小瑜早就已经经不住困意,靠在她身上睡着了,可是她担心的却连眼睛都不敢合,生怕一合眼就是天人永隔。 后半夜的时候,医院里寂静的让人汗毛直立,叶亦欢绞着手指靠着椅背,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现在觉得自己很乱,前两天的争执还历历在目,他把她讽刺的那么不堪,可是却又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真的恨不得让他不要救她,让她死了,一了百了,大家都痛快。 明明已经答应了邢漠北要为自己活一次,明明决定要放下和他的过去,去接受一场新的恋情,可现在却又回到了原点。 难道她注定这一辈子都要和他周.旋不休,永远也绕不出和他的圈子么? 叶亦欢重重的叹气,脑中纷乱不堪。 ICU里的仪器却忽然想起了尖锐的叫声,叶亦欢脑中那个弦又在一瞬间绷紧了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旁的叶小瑜被她这么一闪,险些栽倒了地上,揉着眼睛问她,“姐,出什么事了?” 而她只是攥着拳,目光死死的盯着ICU。 很快就有医生和护士跑了过来,凌振霆和蒋静心也被惊醒了过来,看着医生们在里面面色焦灼的观察着那些仪器。 情况忽然急转直下,凌南霄又被推进了急救室。 “脉搏!” “40,但是一直在下滑!” “准备Pacemaker!升电压!再高一点……脉搏!” “比刚刚还慢,好像没效果!” “准备除颤仪!” “200焦耳!” “300焦耳!” “360焦耳……” 急救室的红灯重新亮起,隔着一扇门,叶亦欢又陷入了他刚刚被送进医院时的惶恐之中。 她知道这一次的情况一定更严重,因为医生推着他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变得不对,说着什么没有心跳和呼吸之类让人胆战心惊的各种术语。 半个小时后,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凝重的递给凌南霄一个写字板,“凌少情况不太好,血压和心率急剧下降,呼吸微弱,刚刚查出颅中有血块存在,凌董先把这个病危通知签了吧。” 蒋静心听了医生的话腿都软了,一下瘫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凌振霆握着写字板的手都在颤抖,张了张嘴,半晌才颤声说:“我儿子的情况……有多不好?” “凌少颅中的淤血压迫在中枢神经上,现在需要尽快采取开颅手术取出血块,但是……开颅手术会有一定的风险……” 接二连三的病危通知已经让凌振霆的神智都已经渐渐模糊起来,他握着那张烫手的单子,声音都不知要从哪里发出来,“如果……采取开颅手术……风险会有……多高?” “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 “那……如果……失败呢? “如果手术失败……瘫痪,痴呆,植物人,甚至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凌振霆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被侵袭的阵阵发痛,眼前像是有大片乌云落下来一样,砸的他几欲晕眩,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医生急忙上前扶住他,焦急的关切道:“凌董事长!” “我没事……我没事……”凌振霆强牵着神经站起来,声线颤抖的不成样子,“不可以……保守治疗吗?用药物什么的?一定要现在就做开颅手术吗?” 中枢神经!那是多严重的地方,万一医生的手一抖,凌南霄的后半辈子就都完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保守治疗了,一旦出现问题,患者或许马上就会撑不过去,即便能撑过去,日后再做手术,只会承担更高的风险。” “可是现在不能,那是神经,弄不好,那是会死人的……” 凌振霆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而身旁的蒋静心早已七魂没了六魄,周围的一切都听不到也看不到,神情呆滞的呆坐在一旁,就像被隔绝了一样。 叶亦欢虽然离得远,可是夜里的医院那么安静,医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击在了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回神。 瘫痪,痴呆,植物人…… 甚至,有可能会死亡…… 眼睛干涩的发疼,可是她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如果真的要流出什么,或许会流出血也不一定。 那边的凌振霆还在犹豫着,他的手上仿佛就掌握着自己儿子的生命,凌南霄的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我该不该签……我到底签不签!里面那个是我儿子啊!” 沧桑浑浊的双眼中隐隐闪着泪光,凌振霆仰头吸了一口气,抬起衣袖狠狠地擦掉眼泪,半生都在刀光剑影的商场政坛叱咤风云的凌振霆,手上签了无数的重要文件,可是手里的笔却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沉重。 叶亦欢看出了他的顾虑,忽然一把挣脱了叶小瑜的手,朝着凌振霆大步走了上去。 她还穿着高跟鞋,“嗒嗒”的声音在医院的走廊上显得格外清晰,她走得越来越快,一直走到了凌振霆面前,他甚至还没看清叶亦欢的人,手上的写字板已经劈手被人夺了过去。 叶亦欢吸了吸鼻子,用力擦掉眼泪,须臾之后,才用尽全部的力气,下定决心道:“我来签。” 凌振霆愕然的望着她,“欢欢……” “这个病危通知,我来签。”叶亦欢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深吸一口气道:“现在做手术还有一半的成功率,以后的成功率只能越来越低,没准还会有其他的并发症。最不幸的,如果他在手术中出了什么事,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养他一辈子。” “欢欢……” 一旁的蒋静心也听到了他们的话,终于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扯着她声嘶力竭道:“你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我儿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 p叶亦欢转头看向她,盈着泪的眼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决绝,“我的命是他救的,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用这条命赔你们。” 她说完,在所有人都愣神的时候,飞快的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叶亦欢的速度又快又坚决,签了字就把手上的写字板递给了一旁的医生。 ******************************************************************************************************* ╮(╯▽╰)╭渣女什么的,贱人自有恶人磨,肯定不能让她这么逍遥快活,咱们虐虐凌少先~感动归感动,但欢欢不会就这么原谅了,还会有别的事~呜呜,一下更了两万字,我终于有底气求荷包和花花了~大家有的就给我砸一个~留言不要停~~   ☆、134暂时性失聪 人命关天的时候,更何况家属都在周围,医生拿了病危通知书就进了急救室,而一旁的凌振霆和蒋静心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叶亦欢你……你究竟想怎么样?”蒋静心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她剧烈的摇晃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和我儿子已经离婚了,你凭什么为他的生命做决定!你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我儿子要是出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她的力气很大,叶亦欢被她摇的胃里翻江倒海,早上险些被蒋静心掐死的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幸好有凌振霆将两个人拉开,这才避免了蒋静心更加疯狂旆。 叶亦欢退后一步撞到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镇静下来之后,才对着一旁大哭不止的蒋静心深深地鞠了一躬,沉着脸色道:“对不起伯母,您二老不能做的决定,我来做,无论怎样,现在做手术还能有一半的成功率,阿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另外,这里是医院,阿霄还在里面抢救,伯母您再想骂我打我,等阿霄醒来再说,可以么?” 她的一番话说不上深明大义,但是通情达理却也绰绰有余,蒋静心虽然心有不甘,却也被她的话说动了一些,忿忿不平的转过了脸,怨念的瞪了她一眼窠。 无论怎样,叶亦欢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凌南霄现在还在里面抢救,他们在这里争得你死我活,总是对他不尊重。 这一场闹剧唯一的结果,就是叶亦欢不用再躲躲藏藏的在远处望着他,凌振霆默许了她坐在身边,蒋静心也懒得再去和她计较。 凌晨四点,又下了病危通知书,谁都知道现在情况的严重性,大家都静默不语的坐在外面,蒋静心甚至已经摘下了手上的佛珠开始闭着眼开始祈祷。 一直到东边的天空升起了第一缕曙光的时候,急救室厚重的大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位六旬的脑神经专家,几个小时神经高度紧绷的手术让老教授也耗力不少,头上的手术帽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口罩遮掩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泛红的双眼。 坐在外面的一群人急忙迎了上去,凌振霆又急又怕的问道:“陆教授,我儿子怎么样了?” 陆教授摘掉口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疲累的笑了笑,“凌董放心,令公子的手术很成功,淤血已经清除干净了,但是还是要在ICU当中观察一段时间,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好,好,那就好,谢谢您了。”凌振霆紧紧地握着陆教授的手,强势了一辈子的男人,此时竟然激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尾都是湿润的泪光。 陆教授拍了拍他的手背,“都是做父母的人,更何况这是我们做医生的天职。” 一旁的蒋静心也抚着胸口低声哭泣起来,“谢天谢地,佛祖显灵啊,我的阿霄没事了。” 凌振霆转身拥住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叶亦欢落了泪,可是她很快就擦掉了眼泪,拍了拍脸颊挤出一个笑容,他脱离危险是值得高兴的事,流泪太晦气了。 直到情绪平静了一些,叶亦欢才走上前对陆教授感激的鞠了一躬,声音都带着颤抖,“陆教授,那他……还会有别的问题吗?我是说……还会不会像今晚这样,有危险?” “放心吧,凌少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幸好你们做决定做的及时,如果你们之前没有选择立刻手术的话,拖延下去才会后患无穷。” 确实多亏了叶亦欢在那个时候当机立断的选择了立刻手术而不是保守治疗,这才避免了日后情况会更加严重的可能。 凌振霆闻言也冲她感激的笑了笑,那么难以抉择的时候,他都已经慌乱的六神无主,却只有叶亦欢比任何人都镇静理智。 蒋静心虽然听到了医生的话,可是却仍然冷着脸冷哼了一声,随即不屑的将视线投向了一边。 凌南霄很快就被医生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往日意气风发的大男人,此时却因为手术的原因,头发都被剃的七零八落,头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裹得像是个木乃伊一样。 叶亦欢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上满是病态的苍白,忍不住捂住嘴蹲在地上小声地哭了起来。 凌振霆和蒋静心跟着医生将凌南霄推进了ICU,叶小瑜也将叶亦欢搀扶起来,担忧的劝慰她,“凌少没事了,你守了一天一夜一定累了,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叶亦欢脸色憔悴的摇了摇头,视线仍然停留在凌南 自己的儿子伤成这样,可是醒来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那个祸害,蒋静心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冷着脸沉声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还记挂她做什么?” 凌南霄只看到母亲的嘴唇蠕动,可是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心里不由得更加焦急,忍着嗓子的痛感,提高了声调问道:“妈……您说……什么?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他的话音刚落,不仅是蒋静心震住了,就连凌南霄自己也震住了。 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周围的一切,他都听不到了。 他难道是聋了吗? 这个认知让凌南霄心里又慌又乱,抓着母亲的手尽全力的喊起来,“妈……妈……您……说句话,我……我听不到了!” 蒋静心也一下慌了神,摸着他的脸焦躁起来,“儿子,儿子,妈妈说话你能听见吗?啊?怎么会这样呢?医生呢?!医生!” 她撒开凌南霄的手跑出去喊医生,病床上的凌南霄却对着天花板失了声。 他聋了,听不到了,以后再也听不到叶亦欢软软糯糯的叫他“阿霄”了。 凌南霄重新被推入了检查室,医生给出的结果是,他的耳朵受到了爆炸的冲击力的影响,耳骨膜破裂,因此影响了听觉,暂时性失聪。 蒋静心流着眼泪,只问了一个问题,“我儿子以后都会这样了吗?” “凌少耳鼓膜的裂口不算太小,不过可以采取手术修补骨膜,手术成功的话,不会影响今后的生活的。” 这个消息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几天而已,蒋静心已经听了太多这样的消息,多到她分辨不出哪一个消息会影响到凌南霄的一生。 叶亦欢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医院的,她手里还提着保温桶,远远地看见蒋静心正在和医生说话,以为是凌南霄又出了什么问题,急忙加快步伐跑过来,焦急的关切道:“医生,是不是阿霄出什么问题了?” “你还敢来!”蒋静心看到她便瞬间变得尖锐起来,抬手便在她肩上推了一把,厉声喝道:“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我儿子就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你居然还有脸过来!” “伯母,是不是阿霄出什么事了?您让我看他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她焦急的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蒋静心却流着泪冷笑一声,忍痛道:“你看他一眼想做什么?他现在已经聋了,暂时性失聪,你满意了吗?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不……不会的,伯母您说什么?阿霄他……” 叶亦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可能会失聪呢? 蒋静心忽然就变了脸色,抓着她的衣服哭着哀求起来,“叶亦欢,就当是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儿子好不好?我就这一个儿子,你可怜可怜我,不要再来了,我求你了……” 她哭得声泪俱下,叶亦欢咬着唇擦掉眼泪,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来,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抽噎着说:“对不起伯母,我走,我这就走。” 叶亦欢拎起被扔到地上的保温桶,背过身的一刻,眼泪终于绝了堤,汹涌的肆虐在了脸上。 他失聪了,都是因为她…… 蒋静心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手上多出来了一个小本子。 凌南霄听不到声音,医生给了蒋静心这个东西,方便与他交流。 蒋静心站在病房外独自哭泣了好久,直到终于收住眼泪能控制住自己不再哭,这才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缓缓地坐在他身边。 凌南霄侧眼看了看身边的母亲,哑着嗓子问:“妈……我以后都会这样了吗?” 医生刚刚给他喝了一点治嗓子的润喉糖浆,现在已经好了好了一些,至少勉强能说话了,只是声音仍然嘶哑难听。 忍了那么久的眼泪险些又流出来,蒋静心吸了吸鼻子,埋头在本子上写:“不会的,医生说只是暂时的,以后就好了。” “是吗……”凌南霄喃喃道,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只是又转头看向母亲,目光灼灼的问:“叶亦欢呢?我记得我救她出来了,她为什么不在?” 蒋静心看着儿子充满期盼的目光,忍了忍眼泪,低头在本子上重重写道:“她没事,你放心吧。” 凌南霄的声音里有些失落,   ☆、135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拦路强吻万更 地看你一眼,看着看着就哭了……” 钟玥娟秀的笔迹让凌南霄犹如雷击,重重的跌回床上,懊恼而后悔的看着墙壁。 原来她每天都有来的,只是他们从来没见过面而已。 薄唇牵出一个自嘲的弧度,凌南霄第一次觉得对于其他情侣来说最简单的见面,可是放到他这里却这么难。 他想着想着便要掀开被子下床,钟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用眼神问他要做什么,又对着外面已经黑了的夜空使了个眼色。 凌南霄无力的放弃了自己的动作,心里顿时涌上了一抹苦涩。 是啊,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能走能跑的凌南霄了,过去他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一定会立即冲到她面前,狠狠地吻住她,质问她,可他现在连下床走动都要人扶着,现在夜色正浓,他去哪找她呢? 钟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拿起纸笔写道:“你先好好休息吧,别一冲动又出了什么问题,欢欢不是那么冷漠无情的人,她一定还会来的,下次她来的时候,记得不要再吵架了。” 凌南霄看着她的话,只好缓缓的点了点。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一阵,钟玥也到了该换班的时间,安抚了他两句便离开了。 而凌南霄对着深重的夜色,却怎么也睡不着。 * 凌南霄觉得自己那天的话大概是真的伤到了叶亦欢,因为她已经两天都没有来过医院了。 他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每天都要花半天的时间来打理自己的仪表,可是穿着那套苍白虚乏的病号服,他打扮的再帅气,不还是个病人么? 就连看书的时候,视线也会忍不住的瞟向外面,可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失望。 叶亦欢自己也有点赌气,小瑜劝了她好几回,她都执拗的不肯去。 反正他也不稀罕,她又去献什么殷勤? 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叶亦欢的气消了,静下心想了想,她也确实有错,他不要命的去救她,她和邢漠北却在他的病房里那么亲昵,以他的脾气,也确实是会生气。 平静下来的叶亦欢准备了一顿晚饭,装在保温桶里打算给他送到医院去。 其实她不确定今天能不能见到他,如果见不到的话,她就把做好的晚饭交给Andy好了。 傍晚的高干病房区十分静谧,叶亦欢今天穿了一双平底的流苏靴,半张小脸隐在大衣领子里,头发束成马尾,娇小的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如她所料,凌南霄的病房里果然空无一人,她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却发现平日里守在门口的保镖们也不在了。 难道是转院了? 这个认知让叶亦欢顿时有些无措,转过身匆匆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然而就在她经过一个漆黑的楼梯间的时候,里面忽然伸出了一只大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懒腰抱了进去。 那人的速度很快,手劲又大,迅猛的让她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 叶亦欢的瞳孔倏然紧缩,前两天被绑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心里又慌又怕,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高级病区的人本来就少,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楼梯间发生的一切,而这里又是声控灯,没有光亮,黑漆漆的一片,叶亦欢甚至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她只能闻到面前的人身上带有一股清冽的来苏水味道,恐惧当前,她甚至没有留意到那股熟悉的须后水的气息。 叶亦欢被紧紧地抵在墙壁上,两人的呼吸声都很粗重,那人的手刚刚松开了一些,她得了空便要呼喊—— “救,唔——” 救命两个字还没喊出来,唇上已经被一双温软的唇片所覆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叶亦欢瞠大眸子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薄凉的唇上带着特有的薄荷气息,那个人揽着她的腰,捧着她的脸吻得急切而深入,像是一个口渴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甘泉一样热切。 虽然叶亦欢已经差不多能确定面前的人是谁,可是这个吻来的太过突然,她还是有些害怕,不由得推阻他的胸膛,“唔……你放开……”   ☆、136你来喂我甜 凌南霄看着屏幕上亮着的那几个字,心里又酸又胀,嘴上也跟着恶劣起来,“她不让你见你就不见?你怎么那么笨?你要是真想看我,那你总有办法能见到,说明你还是不想看到我。” 秀眉倏然高拢,叶亦欢不悦的瞪视着他,紧紧地咬着薄唇,像是一只被惹恼了的小兽旆。 她发现这个男人的嘴里就说不出一句好话,她刚刚还为他那句“你怎么还不来看我”而感到内疚,可转眼他就把她说的这么冷血无情。 真心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叶亦欢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便向外走去。 凌南霄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才意识到她生气了,可是没想到她气得不轻,走起路来也快,他追了两步还是没追上,急忙丢下手上的拐杖去拉她,实木的拐杖倒在地上先后发出两声巨响,回声在空寂静谧的楼梯间里显得分外清晰。 叶亦欢听到声音急忙转过身来,却见他跌跌撞撞的向自己过来,一下扑到了她的身上,她脚下一拐,两人一下撞到了墙壁上窠。 她仍然皱着眉仰头睇着他,神色异常不满,像是在问他又要做什么。 凌南霄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轻咳一声,粗声粗气道:“你……你手上提的那是什么?给我送来的晚饭?正好我还饿着呢,拿过来!” “哎,你!” 他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夺去了她手上的保温桶,那姿态活像是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一样。 他提着她的保温桶,扶着墙壁走到台阶上坐下,叶亦欢怨怼的瞪了他一眼,无奈的走上去扶起他的拐杖靠在墙上,又走过去和他并肩坐在台阶上。 “你做了什么菜?” 他自顾自的问出口,揭开盖子才发现她是炖了乌鱼,底下还有乌鱼汤,味道鲜美,香飘四溢。 她听说乌鱼汤对头部缝针的病人有好处,所以特意去学了做,但是凌南霄看她的时候,她却将视线转到了别处。 她也不想再和他解释她下了多么大的辛苦,搞得好像她又在邀功请赏似的。 凌南霄最近吃的都是母亲做的菜,她的手艺在离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尝过,熟悉的味道让他霎时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两人坐在楼梯间,他便已经开动了今天的晚饭。 他的胃似乎都已经能识别味道了一样,尝过了就忘不了。 叶亦欢单手指着下巴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大快朵颐的吃着,还要不时把保温瓶里的骨头汤倒出来一些给他。 这样的情景,他真的是想了好久了,离婚后就常常想着还能和她一同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后来情况愈演愈糟,他们连好好说句话都成了奢侈,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和睦了。 叶亦欢看他吃的畅快,犹豫了许久,还是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还合你胃口么?” 她不过是这么随口一问,凌南霄反倒得意起来了,挑了挑眉,颇为勉强的说:“嗯……还成吧,你做的东西不又不是第一次吃。” 其实她做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好吃,可他就是端着不肯夸她一句。 夸多了就容易飘飘然,没准她下次就不会给他做饭了,还是让她不要骄傲的好。 叶亦欢胸腔里都填满了闷气,她就知道从他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白给他做了一顿饭,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她低下头飞快的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递到了他面前,“吃完了没有?!赶紧吃完,我要走了!” 两个感叹号,说明了她此时的愤懑和郁结。 凌南霄抬头看着她,蹙眉道:“你很着急?” “当然着急!晚了不安全!” 这次的事情给她留下的阴影太重了,大清早的都敢公然绑架,更别提等一会时间再晚一点的时候,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好时机。 凌南霄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敛起神色点了点头,“要不要我派车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了。” 她一边打字,一边已经收拾好了保温桶,速度快的让凌南霄有些没反应过来,后又急忙拉住她的手臂,眼神复杂的望着她。 叶亦欢怔了怔,随即打字道:“你还有什么事?” 她的面色沉静,凌南霄的眉宇间却带着一抹凝重和担忧,紧抿着薄唇凝视着她,抓着她手臂的手又收紧了一些,像是他今天一松开她的手,她就又会陷入危机一样。 他怕她再出危险,面临要失去她的恐惧,他不想再承受一次。 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的站着,许久之后,凌南霄才缓缓地松开她,拄着拐杖靠近了她一些,拐杖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响声,像是钟锤敲击在了叶亦欢的心头一样,而他身上那抹清冽也越来越近。 他靠近她,所有的重心都仰仗着左腿,抬手将她的大衣领子立起来,几乎遮住了她小半张脸,又倾身浅浅的拥住她,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沉沉,“你一定要当心,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我拖着这残废的身体,也要去救你。 他在心里默默的向自己许诺了后半句话,就像是海誓山盟一样沉重。 病号服上还带着冷冽的来苏水味,叶亦欢的心跳有些加速,半晌才闷闷的点了点头。 凌南霄这才松开她,即便不抬头,叶亦欢也能感受到他那束灼热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总是害怕他那样热切的望着她,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追寻自我了,她怕会因此动摇,只好一直敛着眉眼,默不作声的向外走。 她走到门口,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道略带期待的问话,“你明天还会来吗?” 叶亦欢攥了攥拳,凌南霄看她没有反应,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须臾之后,他才看到她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逃也似的跑出了楼梯间。 身后的那个人的脸上却慢慢露出了笑容。 * 第二天清晨,叶亦欢是被外面的一阵爆竹鞭炮声吵醒的。 爆竹声夹杂着车的警报声,还有小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呼喊声,乱七八糟的声音震得人脑子都疼,叶亦欢拉过被子烦躁的捂住耳朵,却还是挡不住那些叫嚣的声音。 鞭炮也不知是五百响还是一千响,怎么炸也炸不完,一直噼里啪啦的响彻着,叶亦欢终于睡不着了,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 叶小瑜今天起得比她还早,一大清早就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看她走了出来,扔了一个苹果给她,含糊道:“早啊。” “早。”叶亦欢打了个哈欠,“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吵,娶亲呢?” “元旦啊,你过傻了吧。” “元旦?”叶亦欢刚咬了一口苹果,有些错愕的望着她,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她坐在沙发上,忽然就有点恍惚。 又是一年的第一天了,她还记得去年的这一天,她给凌南霄做了一桌子的菜,准备了漂亮的衣服等着他回家,最后却等到了他在医院陪申恬,不会回家的话。 没想到短短的一年,他们周围的一切竟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嘴里的苹果忽然变得索然无味,干巴巴的就像是嚼柴禾一样,叶亦欢吃了几口就扔到了桌上,转头准备回卧室。 叶小瑜叫住她,“你干什么去?” “我收拾一下去超市买点食材。”她说完又顿了顿,轻咳了一声道:“他还在医院呢,怎么说也是个节日,我去看看他。” 叶亦欢的话让她忽然又想起了许扬,是啊,怎么说也是个节日,许母久居美国,对中国的传统节日向来很看重,今天应该又要叫她回去吃饭了吧? 虽然不是正式的大年,可是元旦怎么说也是新一年的开端,大街上也都是人声鼎沸的,不少商场都在搞活动,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叶亦欢也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从超市买了食材就径直回家了。 听医生说外伤患者吃乳鸽很好,所以她特地买了乳鸽和鲜人参,打算给凌南霄做鲜人参煲乳鸽。 这种汤她还是第一次做,每一步都要对照着食谱仔仔细细的看,用火大小,炖煮的时间,调料什么时候放,哪一个都细之又细,特别是炖这个汤,盐要最后放,否则的话肉质就会变成硬柴禾了。 一盅汤出炉的时候,厨房里的香味都已经飘到了客厅里,叶小瑜循着味道就窜进了厨房,狗腿的冲她笑着,“做的什么好吃的,让本吃货鉴定一下呗?” 叶亦欢好笑的白了她一眼,招手让她进来,“你来尝一尝,味道好的话就只能喝一口,味道不好的话,就把这些全喝了。”< 叶小瑜:“……” 其实味道是真不错的,不得不感叹凌南霄真是有口福。 就连医院也感染了节日的气氛,大约是新年新气象,病患们的脸色也变得好了一些。 叶亦欢穿过花园走进住院部,其实她还在想如果碰上蒋静心该怎么办,可是到了凌南霄病房外的时候,这才发现之前的保镖都已经全部撤走了,外面很安静。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去在窗户上看了一眼,发现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这才轻轻地推开了病房门。 彼时凌南霄正躺在床上看文件,笔记本电脑放在没有受伤的左腿上,床上和一旁的小柜上堆得到处都是纸张和书籍,不大的病房里因为这些东西显得有些拥挤和单调。 听见响动,他这才抬起了头,不经意的一瞥,却已经被面前的女人吸引的移不开视线。 叶亦欢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呢大衣,里面搭配了黑色的修身连衣裙,黑色的长靴,优雅的卷发束成了马尾,唇光潋滟,水眸流转,红与黑的搭配显得妖娆又妩媚,衬得她气色更好了。 只是很经典的颜色搭配,可是穿在她身上却像是从VOGUE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一样好看。 凌南霄一时竟看得失了神,叶亦欢走上去把手里的保温瓶和保温桶放在柜子上,又把那些写满各种数据的A4纸整理好,拿起纸笔写了一句,“受伤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她的脸上有些不悦,她这是在关心他? 薄唇不由得逸出一抹笑,凌南霄挑了挑眉,状似无意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又不来看我。” 他这话里多少带了一些嗔怪幽怨的语气,叶亦欢只当没听见,面不改色的将他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抱走,又将被子给他拉好,在纸上写,“你这样坐着用电脑对腰不好,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吧。今天是元旦呢,伯母怎么不在?” “可能在忙吧,好像又接了什么投资案子,我就没叫她来了。”他说的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却在偷偷窃笑。 他早就知道了今天是元旦,她向来是个温婉善良的女人,虽然昨天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是这种节日,她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当孤家寡人,这一点他还是很有把握的,所以他一早就已经把母亲劝走了,为的就是在这里等她来。 她出现在病房的一刻,他还是比较骄傲和得意的。 至少他还是了解她的,不是么? 叶亦欢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她打开保温桶,将饭菜都盛在了小碗里,又把勺子都给他准备好,整个过程都没有去看他一眼,可是余光也能瞥见他唇角含笑的表情。 有什么好笑的?像只臭狐狸一样! 她有些郁卒的将碗勺递到他面前的桌板上,语气不佳道:“给你,赶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凌南霄看了看那堆成小山的饭菜,又看了看旁边浅红色的乳鸽汤,抬起包的像粽子一样的右手冲她扬了扬,不知是在示威还是挑衅,“我的手受伤了,你喂我吧。” 哼哼,看来伤员还是有点特殊待遇的,至少能享受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帝生活了。 他颇有些得意的扬着下巴,叶亦欢蹙眉看着他,不知是郁结还是无奈,半晌才端起小碗,剜了一勺菜和米饭送到他嘴边,幽怨的瞪着他。 品尝着嘴里的饭菜,凌南霄心里都已经乐开了花,可脸上却还是紧绷着,用力的呛咳了几声,发起了大少爷脾气,“烫死了,你能不能先吹一下?” 即使是装在24小时保热保冷的保温瓶里,可从家里带来这里都多久了,还能有多烫? 叶亦欢简直是一肚子的气没处撒,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得意的双眼,好像在说“我变成这样都是拜谁所赐”一样,真是让她憋闷到了极点。 再喂他的时候,她只好一勺一勺的先吹一吹,看着她薄如花瓣的红唇微嘟着,凌南霄身体里的不安分因子又在蠢蠢欲动,就连喉咙也干涩起来,喉结重重的滚动,要不是因为现在不方便,真想立刻把她按到床上,好好地品尝一下暌违已久的甜美。 这样干巴巴的喂饭有什么意思?凌大少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一会儿烫了,一会儿饭舀的太多了,一会噎着了,这不行那不行的,比小孩都难伺候,叶亦欢险些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最后一口吃完,叶亦欢终于是松了口气,在纸上写,“汤你总能自己喝了吧?” 凌南霄鄙视的瞪了她一眼,“喝汤难道不用动手?” 长长的叹了口气,叶亦欢端起汤碗,舀了一勺,吹了吹才送到他嘴边,可凌南霄刚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十分厌嫌道:“什么玩意,这么咸,打死卖咸盐的了?” 怎么会?她尝过的,味道还可以啊,就连小瑜也说很鲜呢。 凌南霄仍然不满,“你自己再尝一口试试。” 叶亦欢疑惑不解的抿了一口,大少爷又训她,“那么一小口能喝出什么味道?你喝大口不行么?” 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喝了一口,刚想说没有问题,面前忽然笼罩下一片阴影,凌南霄倾身凑过来,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闭上眼,俯首吻上了她的唇。 其实这乳鸽汤的味道将将好,他只是借机偷个香而已,看着她红唇一张一阖,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要和她亲热的心思。 鲜美的汤汁在两人的唇齿间萦绕,可是还比不上她薄唇万分之一的甜美,他越吻就越觉得情难自已,舌尖掠过她的唇片,细密的触感让叶亦欢浑身一颤,不由得松开了齿,却反倒是让他的舌又侵入进来。 挑着她下巴的长指移到她的脸颊,他捧住她的脸,微微抬起,方便他吻得更加深入。 她在亲吻这方面总是被动生涩的,可是这却让他能更加品咂她的美好。灵动的舌在她的口中长驱直入,缠上了鸽子汤的鲜美,却也染上了她的甘甜,有点像西梅的味道,淡淡的咸涩当中包裹着回味无穷的清甜,点点的微酸又像是一种点缀,让人沾上一次就忘不掉的香美。 凌南霄很明白,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味道。 这种甜美和纯粹,只有叶亦欢一个人能给他。 他风卷残云一样的夺去了她那一口的汤水,甚至连她自己的蜜津也不放过,直到他终于满足了才放缓了动作,松开她之前还恋恋不舍的在她唇上舔舐了一圈。 “嗯,这样就不咸了,这汤味道还不错。” 他像是一个吃饱喝足了的大爷一样向后一靠,脸上得逞的表情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要不是因为腿不方便,只差把腿一抬,招呼她说“来给大爷锤锤腿了。” 叶亦欢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揩了油,而他还一副“我今天就亲你了,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气得她真想把那一碗鸽子汤下点敌敌畏或者鹤顶红,毒死他算了! 饭也吃了,汤也喝了,现在连饭后甜点也吃干抹尽了,凌南霄只觉得人生简直已经不能再美好了。 叶亦欢郁卒的收拾着他饭后的残局,拎着已经洗好的饭煲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为庆祝节日的城市繁华。 她来的目的就是给他送饭,现在吃完了,她也该走了。 她穿好外套走向他身边,想跟他打个招呼离开,凌南霄却转身拉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声音恳切的说:“今天是元旦,留下来陪我吧。” ************** 各种求留言,打滚求留言~明天有八千更~   ☆、137为他而动摇的心8000+甜 他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时候,那种寂寥和落寞是难以言喻的,眼下他用这种商量的语气和她说话,叶亦欢拒绝不了。 她点了点头,转身去取他的衣服和外套,凌南霄终于也弯唇笑了笑。 他的手和腿都受了伤,也就意味着叶亦欢还要伺候他穿衣服,饭来张口已经体验过了,衣来伸手也没能落下旆。 叶亦欢替他穿好衣裤,又找出一双厚厚的毛线袜,蹲在他面前替他穿好。 她的神色专注而认真,动作轻柔,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一只展翅的蝴蝶,轻盈而美丽,撩拨着凌南霄的心弦,温热的指尖划过他的皮肤,任劳任怨的样子当真是让人充满了心疼窠。 一直以来,凌南霄总觉得自己很强势,他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对于她也总是霸道的掠夺,从来都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 现在想来,其实她也有强势的时候,只是一直默默的包容他,他却觉得那是她好欺负。 真是不该啊,想想都觉得他当初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真的很好,温柔、温婉这种词用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夸张,他甚至觉得这些都不足以来形容她的好。 外面的气温低得很,凌南霄身上套着黑色的羽绒服,一手拄着拐杖,叶亦欢则站在另一边搀扶着他,相依相伴的感觉在这一刻真是变得格外的温馨。 天空已经渐渐飘起了雪花,都说瑞雪兆丰年,能在元旦这天下雪,想必这一年也一定会是大吉大利的一年。 她已经在哈尔滨见过了最美的雪景,眼下京都这盐粒似的小雪花倒真是不足为奇了,降雪让外面的空气都变得湿润浸凉起来,一走出住院部,叶亦欢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凌南霄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她今天穿的大衣虽然好看,可是却没有带毛领子,细白的颈子暴露在空气中,冻得都有些泛红。 他解下自己的围巾,不由分说的绕在她的脖子上,蹙起的剑眉带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心疼,“你还真是为了青春美,冻死不后悔啊!这么冷的天,瞎嘚瑟什么?” 叶亦欢怔怔的望着他,他的语气不好,可是动作却温柔到了极致,厚厚的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瞬间温暖了她的身体。 “看我干什么?走了!” 他还是学不会给她温柔,看着她小兔一般无害的眼神就觉得窘迫,只好欲盖弥彰的揽过她的肩,半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她的身上,一旁的拐杖反倒成了摆设。 叶亦欢无奈的扶着他,两人出了医院走向外面的大街上,人群熙攘,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他毕竟还是个伤员,走的太远终究不妥当,两个人就只在医院周围的小公园里转了转,叶亦欢还要刻意放慢步调去跟随他。 不过是这么一段路,凌南霄却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叶亦欢扶着他走向一旁的椅子,“先坐一下吧。” 雪花飘然而落,有梅花还在倔强的盛开,白雪又将它染的更加鲜艳,树枝上都是一层积雪,破有一种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感觉。 两个人并肩坐在椅子上,簌簌落在两人头上肩上,小广场上有大妈团兴致昂扬的在跳《小苹果》,洗脑神曲果真不是盖的,越听越觉得朗朗上口,叶亦欢的唇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了笑意,跟着她们轻轻哼唱起来。 凌南霄侧头去看她,她歪着头,眉眼弯起来像弦月一样,跟着节奏微微点头,他听不到声音,却能感受到她的愉悦,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唇上,很快就消融变成水珠,晶莹剔透,令人心动。 他记得她以前是喜欢唱歌的,她的声音娇柔甜美,上学的时候,她坐在他的车后座,抱着他的腰,轻扬的歌声在京大校园里飘然而过。 可是后来他在结婚那天放了狠话说不喜欢听她唱歌,后来她就再也没在他面前唱过歌了。 一直到现在,他连听她说话都成了奢望,更别说听她唱歌了。 凌南霄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忽然看到她的视线胶在不远处的一辆移动小车上,再仔细的看,原来是在卖糖葫芦。 他转头问她,“你想吃?” 叶亦欢笑笑,在手机上打字,“还好,很多年不吃了,有点怀念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他说完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时竟忘了自己的腿不方便,连拐杖都没有拄,起身的一刻险些就扑倒在地,幸而叶亦欢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 他本就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在自己最在意的女人面前出丑,难免会有些狼狈和窘迫,脸色也一下变得紧绷起来。 叶亦欢手忙脚乱的将他扶好在椅子上坐下,手搭在他的肩上按了按,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着急,又转身走向了那个移动小车。 凌南霄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一路小跑向那辆车,她脚上那双靴子起码也得有7厘米,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却跑的很快,就像是一朵跳跃的蔷薇花一样,站在小车的前面说了什么,很快就拎着一个小袋子跑了回来。 这么一段距离已经跑的她有些微喘,回到凌南霄身边后,便把糖葫芦递到了他手上。 她买了一串去籽的山楂泥糖葫芦,还有一袋糖炒山楂,红艳艳的山楂倒是格外诱人。 糖葫芦外面包着一层薄薄的江米纸,凌南霄随手便要将它撕掉,叶亦欢却抢在他动手之前撕了一片塞进嘴里,凌南霄来不及制止她,有些着急道:“这种东西怎么能吃呢?快吐了!” 这女人是傻了么?放着糖葫芦不吃,去吃纸。 叶亦欢撇了撇嘴,颇有些鄙视的打了一串字,“这是江米纸,可以吃的,就是没什么味道。” 这个细节他倒是真不知道,吃糖葫芦的记忆早就久远的不知被抛到了哪个角落,只是隐约记得母亲似乎提醒过他,这个纸是不能吃的,所以一直记到了现在。 山楂泥糖葫芦扁扁的一片,上面还沾着芝麻,他递到了她的嘴边,叶亦欢张嘴咬了一口,他则把对称的那一块咬掉,芝麻香混着酸酸甜甜的山楂,在冬天吃起来格外有感觉。 一人一口的感觉有点像相依为命,凌南霄再把糖葫芦递到她唇边,她刚凑过去咬,他也低头去咬另一半,两人的头一下撞到了一起,叶亦欢捂着额头有些娇嗔的瞪着他,他反倒是挑了挑眉。 他再把糖葫芦递到她嘴边,她刚要下口,他却一把移开,让她扑了个空。 他朗声笑起来,眉眼间满是愉悦,“傻了吧?只是让你看一看,不是给你吃的。” “那可是我买的!” 叶亦欢有些不满了,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大大的咬了一口,随即又挑衅的瞪了他一眼,孩子气的模样真是可爱的紧。 凌南霄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凑在一起抢着吃,不过是一个糖葫芦,两个人倒像是抢仙丹一样,好像谁慢一步就吃不着了似的,叶亦欢忍不住笑出来,抱着他的手风卷残云似的两口把最后的山楂都抢光了。 其实她不抢,他也会留给她,只是看到她这样小孩子的样子真的是让他心动。 他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有情侣在图书馆吃雪糕也是这样的,你一口我一口,分享完一根雪糕,那男生还要趁机亲女朋友一口。 他当时忙着考研出国,只觉得这样打情骂俏真真是浪费时间,现在才明白,这哪是浪费时间,这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乐趣。 叶亦欢也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和睦气氛,包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竟然是邢漠北的电话。 反正凌南霄现在也听不到,她也不用刻意去回避,当着他的面便接起了电话,“漠北?” 那边静谧无声,叶亦欢有些奇怪,又提了提声调问道:“漠北?是你吗?” “亦欢。”低沉醇和的男声缓缓传来,带着一些隐忍的心动和想念。 “嗯,我在,有什么事吗?” “你的决赛邀请函下来了。”邢漠北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张精美的信封,眼中带了一抹凛冽。 叶亦欢果然沉默了,先前愉悦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和正肃,抿着唇似乎正在心里做着挣扎。 她接电话的时候,凌南霄就看到了屏幕上邢漠北的名字,现在在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事呢?难道又是邢漠北让她做他女朋友的事? 凌南霄的心上一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神色紧张却又担心,生怕她的唇形动一动,吐出一个“好”或者“是”这样确定的字眼。 她一直不说话,那边的邢漠北心沉了沉,对于她的决定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俊脸也紧绷起来,眼底一片寒色。 半晌,他才沉沉的说:“组委会已经发下了通知,十天之后就要拟定名单,也就是说,你现在就要着手准备了。” 她还是不说话,邢漠北终于有些愠怒了,冷下声问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叶亦欢仰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余光瞥见一旁紧紧盯着他的凌南霄,咬了咬唇,终于还是说:“对不起,漠北,我……” 从凌南霄重伤的这段日子开始,她已经能感觉出他对她的不同,虽然他始终没有说出那三个字,可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表达了他的情绪。 她承认她动摇了,这个时候让她扔下他离开,她舍不得,也不忍心。 她的犹豫让邢漠北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唇角划出一个嘲讽苦涩的弧度,他终于还是清冷的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你这一次是彻底完了。凌南霄这次豁出命去救你,你一定会更加死心塌地,只当我终究还是看错了人,我太狭隘,一心想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你的爱情太伟大,限制了你所有的未来。你说得对,Renee已经死在了那场车祸里,你还是一辈子呆在他身边做那个庸庸碌碌的叶亦欢吧。就这样,挂了。”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长久回荡的盲音让叶亦欢的心也空了下去,放在耳边的手机许久才缓缓地垂了下去。 这是邢漠北第一次和她说这么重的话,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表达的很明白,他一再的将她从颓废的漩涡中拉出来,费尽心思让她振作,可她终究还是为了凌南霄辜负了他的期望,放弃了自己的未来。 她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他的知遇之恩。 叶亦欢低垂着头,眼里渐渐聚起了雾气,一旁的凌南霄看得心疼不已,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的抱歉和愧疚,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她说那句“对不起”的时候,他也清楚的辨析出了她的嘴型。 是她拒绝了邢漠北的感情吗?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这个时候他还是安安静静的陪着她比较好,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坐在小公园里,一直到觉得身上有些冷了之后,才又去附近的商场周围溜了一圈,吃了晚饭便准备回医院去。 之后的时间里,叶亦欢都变得有些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也没了笑容。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傍晚七点多的时候就有公司企业开始放烟花,整个榕城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漫天都是绚烂精致的烟花,有的公司比较大手笔,直接打出了“祝全市人民元旦快乐”之类的字。 医院里的病患也出来了不少,花园里站着病患和家属,大家都在仰头看着天空。 叶亦欢也停下脚步想看烟花,凌南霄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径直走向了医院花园里的一个角落,“跟我来。” 这里倒是十分隐蔽,在夜幕的遮掩下显得有些萧瑟可怖,叶亦欢不明白他来这里有何用意,却见他神秘兮兮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盒东西递给她。 电焊条?! 不过就是寻常人家逢年过节时经常玩的小烟火,铁丝上面涂了镁粉,点了火之后就像是火花四溅一样,炫丽而又灿烂。 她小时候没怎么玩过这个,叶书华不许她玩这种有失.身份的东西,后来还是上了大学之后,同学聚会的时候玩过一次,抓着铁丝在空中飞快的划过,可以画图也可以写字。 叶亦欢有些怔愣的望着凌南霄,却见他耸了耸肩,无谓道:“刚刚你去买东西的时候,我看到路边有卖的,就买了两盒。” 自从接了邢漠北的电话之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他不喜欢看她这样,所以买了这种小玩意逗她开心。 他从盒子里倒出来两根,掏出打火机,幽兰的火光凑近电焊条的顶端,一点燃,火花瞬间在夜色中炸开,让人眼前一亮。 叶亦欢的双眼在一瞬间光亮起来,眼中有些雀跃的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他把铁丝递到她手里,自己又点燃了两根。 他买的是颜色不一样的,红橙黄绿蓝靛紫,每一种颜色都有,划在夜空中五光十色的,就像是一条条荧光彩带一样。 叶亦欢还是有点怕火花溅到自己身上,伸长了手臂在天空中飞舞着,一会儿画出个笑脸,一会儿又画出个桃心,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烟花是好看,只可惜生命太短暂,最美的时候转瞬即逝。 这倒是跟她的感情很像,飞蛾扑火的爱了一场,最后也是凋零的七七八八,只留下一地的灰烬。 她现在只是在犹豫,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毕竟机会难得,如果错过了,她或许这一辈子都和Adonis大赛失之交臂。 凌南霄只是点燃之后静静的看着,许久之后,他忽然拍了拍她的肩。 叶亦欢转过头,看他手里的电焊条那一点火光在夜色中写出了她的名字,一笔一划都写得极其用心,只是他刚写完,火光也消失在了,眼前又是漆黑一片,可他心里却是光亮的,仿佛他写下的每一笔都刻在了他心里一样。 他深邃的眸光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幽深,顿了顿,又在她面前写下了三个字。 喜欢你。 没有主语,说不清是害羞还是好面子,他一向是个不善于说情话的男人,可他知道她一定懂他的意思。 她眼里聚满了泪,心里酸涩的就像是一颗酸梅扔进了盐汽水里,不停地冒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尽管简单,可这大约是他表达过的最动人的甜言蜜语了。 他现在又说这些做什么呢?她好不容易做了想离开的决定,本来就犹豫不决,他却在这个时候又来推了她一把,让她心里本就已经偏向了他的天平更加倾向于他。 凌南霄站在原地望着她,手里的电焊条很快就燃灭了,两人又陷入了黑暗,他又点燃一根,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点燃火柴,是为了取暖,但也是为了照亮眼前的世界。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眼神,凄楚中带着决绝。 他没等到她的回应,叶亦欢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一声怒喝,“谁在那里?!医院禁止烟花,不知道吗?!” “糟了!” 她叫了一声,一把将他手上的电焊条扔到地下踩灭,拉起他的手便向另一头跑去。 凌南霄不明所以的被她拖着,打着石膏的腿也不能沾地,拖着伤腿一路跑的跌跌撞撞,拐杖杵在地上,几次都险些摔倒。 “站住!医院严禁烟火,你们这样是要罚款的!” 身后的保安还在紧追不舍,凌南霄也听不见他们的喊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人追他们,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逃命似的飞奔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就因为进实验室被学校保安追过,他拉着她在楼道上飞奔着,绕来绕去最后终于摆脱了那个保安。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反应过来的凌南霄夺去了主动权,反握住她的手,用尽全力拄着拐杖跟她跑,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他拉着她藏身过去,墙壁刚好挡住了他们。 “人呢?” “刚刚还在这里呢!是不是往那边跑了?” “去那边看看!” 保安的声音渐渐远去,叶亦欢探出头看了看,发现没人了才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跑什么?” 头顶忽然传来了戏谑的男声,她抬头对上了他讥诮的眼神,拿出手机给他打字,“那你跑什么?” 凌南霄耸肩,“你拉着我跑,我当然要跟着你跑了,而且被抓到没准还得罚款。” Adamas集团总裁还怕被罚这几个小钱?倒不如说是怕外界知道他童心未泯的玩烟火,说出去丢面子比较恰当吧? 叶亦欢好笑的白了他一眼,扶着他向住院部走去。 这一天过得也算愉快了,凌南霄虽然重伤在身,可是跟她在一起也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是觉得不够尽兴。 叶亦欢帮他换好衣服,便拎起暖瓶去打水回来给他烧热水喝。 然而经过外科烧伤烫伤科室的时候,她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凄厉的叫喊,“轻点,轻点,很疼啊!” 好像是小瑜的声音! 叶亦欢一惊,循着声音便走了过去,果然在诊室外面看到了正趴在病床上让医生上药的叶小瑜。 “小瑜,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把暖壶放在外面走了进去,叶小瑜趴在床上,外套扔在一边,身上的薄衫被剪开一大片,娇嫩的皮肤上红红的一大片烫伤,医生正在给她上药。 “姐,你怎么来了……” 叶小瑜疼的呲牙咧嘴,她这个样子没法隐瞒,所以索性也就大方的摊开在了自己姐姐眼前。 叶亦欢看她后背上那一大片伤,焦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去给凌南霄打水,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伤成这样啊?你不是去许家过节了吗?许扬人呢?” 偌大一个诊室就叶小瑜一个人,叶亦欢脑中忽然划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吓得她自己都浑身一颤。 不会是许扬又对小瑜动手,用东西烫伤她了吧? 叶小瑜一眼就洞穿了她的想法,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被外面的烟火炸到了,没什么……” 她还是不敢告诉姐姐,自己是为了许扬才会变成这样。 叶亦欢上午去了医院不久,她就接到了许母的电话,许母还特地派车来接她回大宅过节,许家的人来的倒是齐全,就连许扬在日本的弟弟许晨都回来了。 许扬在家人面前到底还是收敛了一点,这一天都过得比较安稳,两个人在许母面前都装作恩爱夫妻你侬我侬的样子,许扬的温柔体贴甚至都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本以为能消停的过个元旦,没想到临近散场的时候还是出了岔子,许扬的表嫂李媛忽然提了一句叶小瑜和钱源的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家上下都乱了套。 许扬那表嫂向来和他不对盘,一番含沙射影添油加醋下来,几乎连叶小瑜和钱源上了床的话都要编造出来了,许母被气得不轻,再加上身体不好,险些又昏了过去,许扬本就忌讳钱源,更是直接把叶小瑜拉出家门带到了外面。 “李媛的话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跟钱家公子真的上.床了?”他声色俱厉的吼她,眼中都是满满的嫉妒和狠戾。 夜色凄冷,远处还有砰砰炸响的烟花爆竹,就亮在他们的头顶,叶小瑜只穿了一件小衫,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却仍然尖锐凛冽。 “我跟谁上.床关你什么事?你那些莺莺燕燕我都没去管过,许扬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你一天到晚装清高不让我碰,我总得有个女人在身边满足我的需求吧!” 叶小瑜冷笑,“所以你就找了申恬?我听说她可是在床上躺了一年多呢,就凭你,也能满足的了她?” 许扬的表情果然崩裂,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冷厉道:“上次你那姘头调查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说!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叶小瑜甩开他,退后一步冷冷道:“把你的嘴放干净点!姘头两个字是用在你和申恬身上的!你俩做了什么事,你俩最清楚,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俩之间有什么猫腻,否则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叶小瑜,你敢威胁我!”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许扬抬步就要追上来,一束火光忽然从两人面前窜过来,叶小瑜吓了一跳,电光火石之间竟然条件反射的先推开了许扬,自己却没来的及躲,背上被火光烧到了一大片。 远处小广场上的工作人员慌乱的跑过来,原来是火药桶倒了,所以烟花呈水平线发射出来,没想到竟然伤到了路人。 叶小瑜被烫的不轻,她那件薄衫本就没有什么厚度,火光冲过来的时候直接就烧了衣料,继而烫伤了皮肤。 那两个工作人员也吓傻了,许扬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她抱起来塞进了车里,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医院。 他没想到叶小瑜会在最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救他,看她后背上那一片,他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赶去医院的路上只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抚她,“小瑜,忍着点,马上就到了。” 他很少这么叫她的名字,叶小瑜疼的意识都快散尽了,她想挣开他的手,想告诉他自己不是在勾.引他,只是身体比自己的理智还要先做出反应,待她回过神之后,就只能感受到背上一片灼痛。 ************** 我不会告诉你们,某叶子明天要被吃掉了……   ☆、138至少她还在他怀里甜 许扬知道叶小瑜伤的不轻,她坐在他车上的时候,甚至不敢靠在椅背上,俯身趴在仪表台上,秀眉紧蹙着,额头上布满冷汗。 陈思思死后,他就不再相信爱情,与其说不相信爱情,倒不如说是不相信女人,尤其是不相信叶小瑜这个女人旆。 可是她今天这样的举动,却是着实让他内心大恸,那种风起云涌的转变,几乎有一瞬间要颠覆了他对她过去一切的厌恶。 他把她送到医院之后,本来还在焦灼的想要看她怎么样,可是叶小瑜根本不许他在这里,厉喝着让他赶紧滚,不然就不接受治疗。 他看她一动就疼的直冒冷汗,只好连声安抚她,转身离开了医院。 可是许扬走了之后又不放心,买了一大堆东西,找了医院外面24小时便利店的店员给她送了上去窠。 “你为什么不让他在这里陪你?” 叶小瑜的药已经上好了,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叶亦欢拿着病号服给她穿上,又看了看垃圾桶里堆满了的吃的喝的,坐在她身边担忧的问。 医生说她的烫伤好在不严重,上了药观察一下,如果没有发炎的症状,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叶小瑜冷笑,“我不想看见他,他那个人我太了解了,我跟他说不到三句就会吵起来,到时候他没准儿又会说我是故意受伤博取他同情,眼不见心不烦,还不如让他赶紧滚蛋。” 当真是相见争如不见,与其这样吵来吵去磨掉最后一点情分,还不如这样平淡的过着,等哪天她完全放下了,直接离婚也省事。 她这个妹妹的情路跟她曲折的如出一辙,她救许扬的场景,让叶亦欢又想起了自己出车祸的那一次,危险当头,她们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最爱的男人。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误,她俩又偏生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主,认准了就是一辈子。 叶亦欢也不知道怎么去劝她,更何况小瑜是学心理学的,总有一天能走出许扬给她的牛角尖。 两姐妹即便默不作声,也都能感受到相互间的鼓励,病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小瑜,水煮鱼,你没事吧!” 钱源上气不接下气的赶了过来,他好像是从什么酒会上赶来的,就穿了一身薄薄的西服,连大衣都没有套,大冷的天,却跑的满头是汗。 叶小瑜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心上蓦然一暖,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 “伤到哪里了?啊?怎么会被烫到呢?”钱源一下丢出一堆问话,脸色又倏然变了变,语气冷冽道:“你不是说今天回许家的吗?怎么会受伤的?许扬呢?” 叶小瑜最怕的就是他提起许扬,急忙道:“我不想看见他,就赶他走了。” 钱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对她上下看了看,冷嗤了一声道:“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也算个男人?试问渣男哪家强,中国榕城找许扬。也就你跟个傻子似的,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叶亦欢因为他这句话险些就笑了出来,叶小瑜气急败坏的瞪他,“你不嘲讽我会死啊!” “不会死。”钱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但是会睡不着。” “你!” 叶小瑜简直要气炸了,被钱源这么一逗,一旁的叶亦欢看她也没有刚才的难过和忧虑了,拍了拍她的肩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哦,那你小心点啊。” 叶小瑜不舍得望着她,经过钱源身边的时候,叶亦欢偷偷对他说:“钱少,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钱源点头,“亦欢姐放心吧,我不会让她难过的。” 有钱源在,叶亦欢是真的放心,拎着暖壶去打了水之后便回到了凌南霄的病房。 然而她刚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凌南霄穿齐戴整的准备出门。 叶亦欢一怔,放下水壶走上去看着他,用眼神在说“你要出去吗?这么晚了去做什么?” 凌南霄的脸色紧绷着,扔掉拐杖大步向她扑了两步,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样,焦急而气恼的低喊,“你去哪里了?怎么打个水要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天知道她去了这么久不回来,他有多焦急,上次的危险还历历在目,她的   ☆、139你也是想看我不堪的一面吧?激烈 蒋静心去桃城参加研讨会,凌南霄又偷偷遣走了护工王江,借口没人在身边照顾,一定要让叶亦欢留在身边。 虽然说男人都天生带着三分孩子气,可她从来都不知道凌南霄是一个这样孩子气的男人,把她抱在床上不让她离开,非要她答应下来最近都会来照顾他,并且在医院留宿,这才放开她。 重伤在身的凌南霄,大少爷脾气变得更甚,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才安心,一刻都不许离开他的视线旆。 她对他简直是无可奈何,趁他午休的时候才得了空子能回叶小瑜家取一些衣服和日用品。 然而她没想到会在楼下碰到邢漠北窠。 一段时间不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英挺隽逸,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大衣,只是神色中少了一分温润,多了一分清冷和疏离,他的车停在叶小瑜家楼下,整个人半靠在车身上,垂着头,剑眉蹙起,环起手臂似乎在思忖什么。 她拎着东西走上去,缓缓地开口,“漠北。” 邢漠北这才抬起头,对着她凝视了半晌,眼中隐着一抹思念的光,放下手臂,站直身子笑了笑,“你回来了。” “嗯。”叶亦欢点头,迟疑道:“你……有什么事吗?” 他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有些抱歉,语气沉沉道:“那天跟你说的话太重了,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我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但我不该用自己的标杆去要求你,对不起。” 他那天也是太气了,才会说出那样的重话,事后想想也觉得很后悔,好几次都想给她打电话道歉,后来想想,觉得还是当面说出来会比较好。 她这块璞玉是他发现的,他想要让她重绽光芒,想看她重拾自信。他不否认他有私心,从挖掘她那天起,他就希望能成为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分享她的成功。 可他的想法终究是他的,他不是凌南霄那个能让她放弃一切的男人,所以她怎样做选择,他也只好遵循她,祝福她。 叶亦欢怔怔的看着他,有感动也有愧疚,其实不是他狭隘,而是她狭隘。他太豁达,一心想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她却只贪恋眼前的风景。 “对不起,漠北……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也很想去参加比赛,可是我不能置他于不顾,毕竟,如果没有他,现在变成那样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她的声音带了一些哽咽,邢漠北弯唇浅笑,抬手搭在她的肩上用力按了按,似乎在给她身体中注入勇气一样。 邢漠北的眼神落寞,可是眼角眉梢都是温润之意,“我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而且他还是你爱的人。 他的话里难掩失落和寂寥,又怕叶亦欢听出来,转身拉开车门,从车上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 叶亦欢接过来,有些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隐形助听器。”邢漠北笑了笑,“听说美国前总统里根和布什用的都是这个牌子,所以我按照凌总的听力损伤程度,托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我想凌总应该不是很愿意见到我,你帮我带给他吧。” 他不是那么胸襟坦荡的君子,对情敌也能做到这么大度。如果非要说出他的私心,他只是想让凌南霄早点康复,这样叶亦欢也就不会放弃比赛了。 虽然本意有些自私,可他终归是没有恶意。 叶亦欢也没想到他能做到这样,愕然而又感激的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什么都别说了。”他总是能一眼就洞穿她的心思,抬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挽好,温声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去学校接Joe了,你也去吧。” “好,那你路上小心。” 他说完便转身上了车,迅速发动引擎离开了。 其实他哪需要去接什么孩子,他只是怕继续看着她水晶一样的眸子会做不到那么大方,怕他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吻住她,强行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叶亦欢站在原地看着他黑色的卡宴绝尘而去,手里的袋子却像是有千斤重一样,喉头就像被哽住了,憋闷的她想大声叫出来。 她不知道邢漠北如果自私一点,她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可他偏偏处处为她着想,而她却一再的辜负了他的信任。 她欠邢漠北的情谊和恩义,或许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回医院的路上,叶亦欢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手里拎着一大袋子衣服,慢慢的往凌南霄的病房走,然而她刚推开他的病房门,就有些愣住了。 病房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水和玻璃渣子,热水壶也碎了,凌南霄的拐杖东倒西歪的扔在地上,他本人则冷着脸坐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叶亦欢吓了一跳,扔掉手上的袋子便去看他有没有受伤,焦灼道:“这是怎么了?” 他这才看到她的人,有些恼怒的甩开她的手,仰起脸质问道:“你去哪了?” 他不过是浅睡了一个午觉,醒来之后就发现她人不见了。他以为她只是出去转一转,可是等了她半天都没回来,便想着倒杯热水喝,右手还不能动,可是左手去端热水壶的时候一下拧了筋,她走时才烧好的沸水一下泼洒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直接就把手上的热水壶扔了出去,热水壶一下撞到了墙边的拐杖,病房里霎时变得一片狼藉。 应该是发出了很大的动静,因为有医生和护士都以为出事了,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可是都被他给骂出去了。 反正他也听不见,聋了也挺好的,世界清静无比。 可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就连倒个水都能烫到手,跟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 叶亦欢也不恼,只是在纸上写了“我回去取点衣服”,拿了扫帚和拖把就开始清理一地的玻璃和水渍。 “碎玻璃没清理干净,千万不要光脚沾地,不然容易受伤的。” 她又在纸上写下叮嘱他的话,凌南霄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仍然有些不耐道:“下次离开的时候记得留个字条什么的,省的又让人以为你是被什么人绑架了,还要浪费感情担心你半天。”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她都不知道他有多担心。 叶亦欢顺从的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想笑。明明就是在关心她,可是还偏偏要嘴硬,这个男人难道一辈子都要这样么? 她转头从纸袋里拿出那个装助听器的盒子,凌南霄蹙了蹙眉,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助听器啊,你现在听不到,戴这个应该会好一些吧。” 她对着说明书看了半天,终于学会了怎么使用,拿起其中一只递给他,在纸上写道:“你试试看,看有没有用。” “不试!” 凌南霄一把挡开她的手,眼神厌恶的瞪着那个小巧的耳塞,就像是在看一只淬了毒的虫子一样,充满了抵触和鄙弃。 他到底也是个男人,走路不方便什么的他也就认了,伤筋动骨总有好的时候,可是现在连听个声音都要借助这些器械,简直是彻底让他坐实了他已经变成了残废的事实。 让一个顺顺遂遂骄傲了一辈子的男人戴助听器,就好比是告诉了一个断了腿的球星以后只能参加残运会一样。 董事会那些老头子七老八十才戴这种东西,他才三十岁,就已经变得这么无能了吗? 何其羞辱,何其残忍? 聋了就聋了,哪怕是让他一辈子听不到声音,他也不想承认自己废了。 叶亦欢也有些急了,她知道戴这个东西有损他男性自尊,可是现在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无声的世界她虽然没有体会过,可是也知道那是多么无助又可怕的,她不想让他一直都沉浸在那样的世界当中。 “你试一试嘛,听得见总比听不见要好吧!” 她把本子上的字给他看了一眼,随即便倾身过去想把助听器给他戴好,可是凌南霄却一把推开了她,让她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 “我说不戴,不戴!你听不懂吗?”他声色俱厉的冲她吼,可是却不像过去嫌弃她的那样,反而是多了一分脆弱和隐忍,抖动的眸子像是一条裂了缝的玻璃,下一刻就会碎成一地。 听不见就听不见了。为她变成这样,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只要她好好地,只要身边有她在,这些都是一样的。 可他容忍不了这样无能的自己,今天倒水的时候他就十分自鄙,这个助听器更是刺痛了他最后的自尊。 他的脸色紧绷着,眼里是喷薄而出的怒火,像是要用这种方式喝退她,让她放弃自己无知的想法,可是叶亦欢只在他眼中看到了故作坚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默了默,有些赌气的在纸上写,“那你也不想听到我说话么?” 他当然想听到她的声音,暂时性失聪半个多月,他甚至已经快要忘记她的声音了。 都说十个聋子九个哑,因为听不到声音,慢慢的也就无法对声音做出反应,继而就会变成哑巴。 她不知道,其实他最担心的是这个。 凌南霄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可是仍然绷着一张脸,恶声恶气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声音?你这个女人在我面前就没说过好话,听你的声音只能生气!” 叶亦欢知道这是他已经动容了的前奏,忍着笑点了点头,顺着大少爷的话,在纸上写,“好好好,我一定不说惹你生气的话,你先戴一下试一试,不舒服的话就不戴了,好吗?” 凌南霄板着脸不回她的话,她只当他是默认了,拿起左耳的小塞子,俯身过去小心翼翼的塞进他的耳蜗之内。 隐形助听器的大小和蓝牙耳机差不多,刚塞进耳蜗的时候,凌南霄就隐隐能听到有一些杂音,嗡嗡嗡的,他转头看向叶亦欢,却见她咬着唇,紧张而期待的盯着自己。 “怎么样?”她屏住呼吸望着他,又小声问了一句,“能听到我说话吗?” 细细弱弱的声音传入耳中,大约是太久听不到声音了,他刚开始觉得不是很真切,她的声音经过机械的处理,听上去也有些陌生,可是他却觉得很新奇,又静下心来仔细听了听,这次连她因为紧张耳边的沉重的呼吸声都听到了。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其实他也很激动,心潮澎湃的翻涌着,可是却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能听到,还是和以前一样难听。” “太好了,太好了。”叶亦欢高兴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又试着叫了他一句,“凌南霄?” 他忍着喜悦故作不耐,“干嘛叫我,我听得到!” 有声的世界真好,能听到她的声音,也能听到她叫他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发现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只有身体健全,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叶亦欢的眼里都聚上了开心的雾气,捂着嘴哽咽道:“太好了,你又能听到了。” 真是个傻女人,这个时候该开心的,不是么? 他想伸手去抱抱她,却听她又小声的说了一句,“他说的没错,看来这个牌子的助听器真的很好。” 凌南霄的笑意倏然敛去,眸光冷厉的盯着她,“他?你指的是谁?这个东西不是你买的?” 叶亦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乱无措的看着他,想要遮掩过去,可是所有的小心思在他锐利的双眼之下都无所遁形,咬了咬唇,只好实话实说:“是邢漠北买的。” “你说什么?”他提高了声调,眼中有些难以置信,可是要问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下午是去见他了?” 他等了她那么久,原来她是去见另一个男人。 “不是……我只是在楼下碰到他,他让我把这个拿给你,他没有坏心的,真的……” 叶亦欢着急的解释,可是情急之下的话反倒是越描越黑,一番话被凌南霄听上去,越发觉得她是在替邢漠北说话。 这一刻他反倒希望自己是真的聋了,那样也就听不到她为别的男人辩驳了。 “好啊,你们真是好!”他怒极反笑的睇着她,眼里满是讽刺和失望,拿起一旁的盒子扬了扬,冷笑道:“你们两个是在联合起来给我示威么?他是看我现在聋了,所以买了这个东西来羞辱我?想看我笑话?难怪你刚刚那么着急的劝我,你也是想看我不堪的一面吧?你怪我以前对你不好,现在看我成了个残废,肯定觉得痛快极了,真是大快人心,对不对?!” 他又忍不住怒气对她吼起来,助听器将他自己的声音扩大了无数倍,可是传入他的耳中还是那么低,震的他心都在疼。 叶亦欢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愕然的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比谁都愧疚,比谁都希望他能赶紧好起来,可是他却把她所做的一切都当做是在报复他!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唇角噙着讥刺的笑,“你不就是想看我这样么?我现在越是不好,你就越觉得我活该,是不是?” 邢漠北此举到底是出于同情还是嘲讽,除了他自己,怕是没人能知道。 他最在意的就是在她面前丢脸,可她现在却带着情敌的施舍来讽刺他,这无异于是她把他全部的自尊都踩在了脚下。 凌南霄气的手都有些颤抖,愤然的从耳中取下那个精致小巧的隐形助听器,奋力扔向墙角,指着门口冷声道:“带着你的东西,出去!我不需要你们两个的同情!” 她心痛的低喝,“凌南霄!” 他的世界又陷入了无声当中,自然也就听不到她的痛楚。 他拿起那些盒子噼里啪啦的砸向门口,又提高声音喝她,“我让你出去!” 叶亦欢咬着唇,眼泪忽然落了下来,她抬起手背狠狠地抹掉,猛然起身向外走去,经过那些盒子袋子的时候,她也没有去捡,一脚将那些东西踢出了门外,用力摔上病房门离开了。 他不稀罕的情谊,她又做什么要去捡?反正也是被人唾弃,大家就这样互相厌憎吧! 凌南霄就这样看着她摔门走人,用力一拳垂在了床板上。 他知道她很生气,看她摔门那力道就知道了,震得柜子上的玻璃杯都颤了两下。 可她也该知道他忌讳什么,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接受情敌的馈赠或是同情,更何况是他凌南霄! 叶亦欢回去的路上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哭,她早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何必去跟他置气?可是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一直流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完。 就连回家之后也一直不高兴,叶小瑜叫了她几次,她都不肯露个面出来,最后还是叶小瑜自己跑到了她的卧室。 小瑜背上还有伤,坐一会就疼的不行,只好趴在床上跟她聊天,听她气愤难平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之后,小瑜反倒是为凌南霄说起了话。 “你傻啊,凌南霄是多要面子的男人,让他戴那种东西本来就很伤自尊,更何况还是情敌送的,你就不该告诉他这东西的来路。” 叶亦欢也气郁,“我哪里想那么多!再说人家邢漠北也没存坏心,谁知道他那么小肚鸡肠爱计较!哪有一点大男子气概!” “你拉倒吧,你换位思考一下,今天要是凌南霄拿着申恬买的东西送你,还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能高兴吗?” “这能一样吗!” 叶小瑜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情敌送的东西比粪土还粪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艾玛,我这天天趴在床上胸都快压平了,我这C罩.杯的胸器……” 叶亦欢:“……你让E罩.杯的女人情何以堪?” ******************************************************************************************************* ╮(╯▽╰)╭某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又发飙了……于是我掐指一算,这周日又有两万的大更,而且有虐渣女呦~大家不要错过~   ☆、140我把我的心给你了万更一甜虐 整整一夜,叶亦欢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想凌南霄和小瑜的话,想来想去,最后觉得自己做事确实欠妥。 小瑜说的没错,如果今天是他带着申恬的东西来看她,而且还一副都为了她好的样子,她也确实不会高兴旆。 可是他也不该觉得她是在报复他,看他笑话! 叶亦欢有些气结的翻了个身,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各大医院,费了不少周折才配到了邢漠北买的那个一样的牌子,而且是和凌南霄合适的助听器窠。 她不想再看他的脸色,去他病房的时候,他大概是去做复查了,正好不在,叶亦欢把袋子扔到柜子上就径自离开了。 她的心意是送到了,领不领情是他的事。 * 凌南霄本来是做针灸的,他的耳鼓膜在爆炸中穿破,还需要做修补手术,但是暂时性失聪还是可以通过针灸来治疗的,而回到病房里就看到了放在柜子上那个盒子。 和昨天那个助听器一模一样的牌子,凌南霄的心里升上一股怒气,抓过那个盒子就要扔进垃圾桶,余光瞥见了一边的纸条,动作又停了下来。 “这个是我自己买的,戴不戴随你。” 仍然是那一笔熟悉的娟字,笔记有些潦草,就像是在宣泄不满一样,他甚至能联想到她赌气的写下这张纸条时候的模样。 唇角不自觉的就划开了一抹笑,凌南霄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或许是在笑她的孩子气,又或许是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今天一直都没来看他,他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很生气,现在看来,他似乎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其实他只是不想接受邢漠北的东西,如果馈赠者变成她,或许他不会那么抵触。 凌南霄打开那个盒子,指尖摩挲着盒面,看着那一刻豌豆大小的耳塞,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拿起来缓缓地塞进耳蜗之中。 上一次那种嗡嗡的感觉又回到了耳中,他抬手敲了敲柜子,“咚咚”的响声就像是石块投进了他的心湖一样,水声落尽,激起一大片涟漪,不知是酸还是涩。 他又撑着拐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便能听到外面的世界,人们的喧嚷声,汽笛声,风声,水声,声声入耳,可是唯独少了她的声音。 凌南霄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从柜子里拿出手机,插电开机。 自从他暂时性失聪之后,就连手机也不用了,扔进抽屉里的举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概也是在忌讳吧,总之就是慢慢遗忘了。 开机的声音又响在了耳边,他划开电话簿找出她的名字,按下拨叫键又放在了耳边。 太久处在一个无声的时间里,就连电话盲音都变得那么动听,凌南霄有些紧张的握着手机,须臾之后才听到那边传来叶亦欢的声音—— “凌南霄?” 她的声音里带着疑问和诧异,他现在听不到,是谁在给她电话? 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做任何回应,那边的叶亦欢又提高声调问了一句,“凌南霄?是你吗?” 他还是没说话,就在叶亦欢以为是打错了电话,正要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语气不善的男声,“我听不见你的声音,打电话只是为了告诉你,你今天还没给我做饭,赶紧送饭过来!这点自觉都没有,还得要我每天催你!” 这位大爷搞什么鬼?突然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给她训斥一顿,到底是在闹哪样? “喂,我……”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凌南霄却已经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叶亦欢已经郁卒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边这个男人却一脸得意的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他不信她会无动于衷。 傍晚的时候,叶亦欢果然又出现在了病房里,手里还提着保温桶和保温瓶。 昨天的事她没有忘记,他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不怀好意的想看他笑话,想报复他,把她的一片好心糟践的一点不剩。 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他怎么还好意思指使她做这做那?他就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吗? 叶亦欢从一进来就冷着一张脸,反倒是凌南霄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也没有要和他多说什么的意思,把保温桶和保温瓶扔到柜子上便准备走人。 然而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叶亦欢转过头蹙眉睇着他,嫣红的唇紧抿着,一副薄怒的模样,用力挣了挣他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只好吼他,“你干什么?!放开我!” 凌南霄抓着她不放,唇角挑着笑,“东西放下就算完了?我又不是在叫外卖!” “那你怎么不去叫外卖?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她说完才觉得不对,有些诧异道:“你能听见了?” 他又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她,“你说什么?” “算了。”叶亦欢放弃了和他纠缠,再这样下去她今天又走不了了,索性脱掉外套坐在床边,打开保温桶准备给他喂了饭赶紧离开。 她这个样子让凌南霄很是满意,看着她把饭菜弄在小碗里,一勺一勺的递在他唇边。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照顾你,每天说的话都能把人气死,从你嘴里就从来没听见过一句好话!” 她一边给他喂饭,一边不耐的小声念叨控诉他,蹙着眉的样子有些气鼓鼓的,可是却可爱的紧。 他忍着笑咽下她喂过来的饭,听着她不满的碎碎念,直有一种想把她一把拉过来重重吻住的冲动。 看来那个助听器虽然让他很不满,可是从能听到她说话这方面来讲,还是不错的。 “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你脸皮这么厚的,昨天才跟人发了火,把人家的心意贬低的一钱不值,转头又装作没事人似的要求这要求那,古代皇帝都没像你这么理直气壮,你以为你有钱,你就任性啊!自大狂!” 叶亦欢越说越觉得恼火,越说就越觉得自己停不下来,反正他也听不见,这样当着他的面骂他,她才更痛快。 凌南霄一边嚼着嘴里的饭,一边听面前这个小女人喋喋不休的唠叨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只是觉得又无奈又郁闷。 吃过饭,他又拉住她不许她走,这次则是又搬出了自己已经累了,让她帮他洗漱的借口。 叶亦欢看了看外面才降下的夜幕,心里那股郁结之气更加旺盛,现在才几点,他就要闹着休息,倒不如说是故意折腾她来的实在。 病房里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地板也都是防滑的,她扶着他走进去,帮他放好水,又把牙膏都挤好,大少爷这才算放过了她。 “不就是受了伤么,又不是断手断脚,还得理不饶人了!”叶亦欢越想越觉得愤懑,当着他的面把自己积怨多年的的不满全都抒发出来了,“真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照顾你,明明你脾气又坏,嘴巴也坏,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无赖!大变.态!” 明明是气恼的发泄,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多少带了一分心酸和哽咽,他本来就是一个这么坏的男人,可她却偏偏爱的这么深刻,明明答应自己要为自己活一次,可是看到他受伤却又不忍心,明明被他气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可是却还是给他做了饭送过来。 她真的很气自己在他面前这么软弱没出息,可她更气他能一次又一次的影响她的决定和心情。 其实这个时候凌南霄倒是有些庆幸的,如果不是以为他听不见,或许她也没有胆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原来她心里有着这么深的怨念,说他是无赖混蛋还不够,甚至觉得他是大变.态。 凌南霄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这个女人真是越说越来劲了,从最开始的控诉直接演变成了骂人了,他看她的红唇一张一阖,吐出来的词却一个比一个让他吐血,心里越发觉得她那张小嘴还是用来接吻比较舒服。 “喂,我说你从一开始就不停地在那里自言自语,说什么呢你!” 凌南霄靠在墙壁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唇角带着一种别有深意的笑容,似戏谑又似狡黠,看得叶亦欢心里直发毛。 “我……我没说什么啊。”她强牵出一个笑,单纯无害的看着他,“我一个人能说什么呢,你说对不对。”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在说多余的话,反正他又听不见,她解释不解释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认知终于让叶亦欢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庆幸道:“看来你听不见声音也是有好处的,幸好你听不见。” “你怎么就知道我听不见?” 他噙着笑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已经落入了他魔掌当中的小猎物一样。 “你……你说什么?”叶亦欢瞠大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结巴道:“你……你能听到我说话了?” 凌南霄扔开拐杖,唇角狭着一抹危险的笑,眯着眼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我再问你一次,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我没说什么!”叶亦欢向后退了一步直接撞到了墙壁上,却仍然嘴硬道:“我都是在说你好,我说你……英明神武,丰神俊朗,财大气粗……” “英明神武?丰神俊朗?财大气粗?”他越靠越近,身上那股不怀好意的气息也愈发浓烈起来,阴测测的冲她笑着,“那混蛋,无赖,大变.态又是用来形容谁的?” “你都听到了?”叶亦欢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反应过来之后又气又羞,“你是从什么时候能听到我说话的?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听到了?你趁人之危,你……唔……” 眼前的俊颜瞬间被放大,温热的唇贴上她的唇,将她还没说完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同时也吮住了她的美好。 从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有了想要吻住她的冲动,现在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他用舌尖去细细的舔舐,又用力的吮了一下她的唇瓣,像是品尝着最甜美的奶糖一样,反复吮.吸着那甜甜的味道,越是品味就越是觉得美好。 凌南霄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穿过她的发间,将她拉离了墙壁,扣在自己的怀里,愈加的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唇果然还是用来亲吻比较好,那些气死人的话,还是都融化在他们缠绵入骨的深吻当中吧。 他的舌勾舔着她的小舌,清凉的薄荷香气萦绕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他却还觉得不满足,用力的吮住她的舌尖,直到她觉得发麻发痛,抬手锤在了他的肩头,奋力的挣扎起来,他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深吻之后让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两人同样微喘着看着对方,她怨怼的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他却满足的像是一只吃饱喝足了的猎豹。 凌南霄向前一步将她逼在墙壁和胸膛之间,凑近她的脸笑了笑,“怎么样?还敢说我是混蛋么?” 叶亦欢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冷哼了一声,“你就是混蛋!只会趁人之危的混蛋!” 她说完便用力推开他,凌南霄向后踉跄了一步,看着她气呼呼的走出了卫生间,心里反倒是被愉悦填的满满的。 小猫的爪子磨利了,都开始抓人了。 凌南霄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叶亦欢正一脸愠怒的在穿外套准备走人,他也不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之后,噙着笑坐在床上看着她穿齐戴整。 一直到她去收拾碗筷,他才缓缓起身向她走过去,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从背后拥住她。 他的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肩头,双臂紧紧地箍着她,叶亦欢黛眉深蹙,用力挣了挣,低叱道:“放开我!” 凌南霄反倒是将她抱得愈发紧了一些,脸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的馨香,叶亦欢被他这幅样子弄得又羞又恼,抬起右手肘去顶他,他相左一侧,弯唇低低的笑了笑。 他抬手把一个大大的丝绒红盒递在她手上,声音像是能蛊惑人心一样,“这个给你。” 叶亦欢不接,“什么东西?” 他拉起她的手,把盒子放在她手里,怂恿道:“打开看看。” 她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打开金属的小扣,却在打开盖子的一瞬间愣住了。 黑色的绒底托座上放置着一颗立体的水晶心,大概有她拳头那么大,造型精美别致,最中间是一片磨砂的四叶草,水晶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就像是从青海湖里捞出来的水石一样,华光闪闪,矜贵的让人不忍心去触碰。 她有些愣了,“这是……” 凌南霄抬手将那一大颗玲珑的水晶心捧出来,把盒子随手一扔,抓起她的手将水晶放在她的手心,两手包裹着她的小手,而她的手里则捧着那颗水晶。 他的下颚抵着她的肩,声音放缓了一些,“这是专门找人从法国定制的,巴卡拉的水晶,元旦那天就准备送你的,但是回来的晚了两天,怎么样,喜欢吗?” “不……不喜欢,你送我这个东西干什么……” 他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颈子上,叶亦欢只觉得脸颊上烫的发热,手里的水晶也像是一颗烫手山芋一样,她慌乱的把水晶塞回了他手里,转身就想逃之夭夭。 他今天难得这么温柔,她隐约已经能察觉出来了什么,心里砰砰直跳,可是却有些害怕他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她还没来得及跑,凌南霄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顺势又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再次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薄唇贴在了她的耳畔。 “这个心是给你的……我的心……也给你了……”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不知是尴尬还是窘迫,声音瓮瓮的,还带着一丝强硬和别扭,明明是一句情话,让他说出来却像是赌气发泄一样,好像一个生了气的小孩子。 叶亦欢有点胸口全都被满满的甜蜜所充满,有点想笑,却要极力的板着脸,没有任何反应。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总该有点表示吧? 凌南霄不满了,“喂!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她装傻,“要说什么?” “你……我……”凌南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脸上泛着微窘的绯红,一把松开了她,气恼道:“算了,没想让你说什么,就是个破工艺品,能有什么要说的。” 真是个死女人,这个时候别的女人不都该一脸感动的撒个娇或者是亲亲对方,哪有像她这样的? 真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 他气郁的转头回到床上躺下,叶亦欢好笑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像是个受了气的孩子一样,忍了半天,扳着一张脸,故作平淡道:“东西挺好看的,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凌南霄蹙眉,“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样?”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一把将她拉到床上,紧紧抱在怀里,手掌遮住她的眼睛,气急败坏的斥道:“不怎么样了!睡觉!” 于是这一晚上叶亦欢又没能离开走成,蒋静心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也就意味着她过两天就不用再这样来看他了,凌南霄挟着这个借口,软硬兼施的把她留在医院和他过了一夜。 不过她的前提条件也说的很明白,睡觉就睡觉,不准有任何不规矩的龌龊想法。 男女之间的风月之事,那可是从古至今的永恒主题,多么缠绵悱恻扣人心弦,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龌龊想法? 凌南霄很郁卒,可是眼见她要拎包走人了,也只好答应下来。 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想对她做什么,在医院这种地方做那种事,一次两次叫情趣或者情难自已,次数多了就真成了心理变.态了。 一夜无梦。 抱着她的感觉就像是抱着全世界,安稳的让他想要喟叹出声,直想感叹生活的满足和美好。 之后的几天倒是过的平静又温馨,凌南霄本就是个别扭性子,能把情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的心意她明白就好了,不用再过多的去剖析。 凌南霄最近都在做针灸治疗失聪,耳膜穿孔虽然影响听力,可是还是能够听到声音的,而且耳鼓膜也是可以自我修复长好的,只要不感染就不需要做手术了。他的暂时性失聪主要是与神经和爆炸时的冲击力有关,因此针灸会比较有效。 叶亦欢差不多每天都会留宿在医院里,两个人也不会去做什么别的事,他就抱着她睡觉,可是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然而这一天清晨,叶亦欢却是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惊醒的。 那声音又怒又气,几乎能划破初晨一切的平静,她还没来得及睁开朦胧的双眼,就被人猛地从床上拽了下来。 随即便是蒋静心尖刻的声音回旋在她的头顶上,“我就知道你按捺不住,现在都已经跑到医院来献身,你到底也是个女孩儿,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和廉耻?!” “我就知道你按捺不住,现在都已经跑到医院来献身,你到底也是个女孩儿,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和廉耻?!” 尖酸刻薄的话语激荡着叶亦欢的耳膜,她被蒋静心从床上拽下来的一刻险些就坐到了地上,幸好扶着柜子面前撑住了,抬头便对上了蒋静心怒气冲冲的眸子。 怀里的温香软玉突然被抽离,凌南霄不悦的蹙了蹙眉,缓缓睁开双眼,却看到叶亦欢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对面站着满脸怒容的母亲。 凌南霄翻身下床,拖着自己的伤腿,一把将叶亦欢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以一副保护的姿态面对着自己的母亲,冷声道:“妈,您想干什么?” 蒋静心看他这幅模样,怒气更甚,凌南霄回头抚了抚叶亦欢有些凌乱的头发,温声道:“地上凉,先去把鞋穿好。” 她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穿好鞋,越过凌南霄,直接走向了蒋静心,不带感情的叫了一声,“伯母。” 到底也是长辈,礼数上不能没大没小。 蒋静心并不买她的帐,冷哼一声,扬起下巴睨着她,“勾.引人都勾.引到医院里来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再纠缠我儿子?!” 凌南霄没有戴助听器,只看得到母亲声色俱厉的冲叶亦欢低喝,却听不到她说什么,可是看她的表情也知道说的一定不是好话。 他伸手想去拉她,叶亦欢却直接挡开了他的手,对着蒋静心不亢不卑道:“我有没有勾.引凌少,凌夫人一会儿大可以自己去问问他,昨天晚上是凌少留我在这里过夜的,要论纠缠,也算得上是他纠缠我吧?” 她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凌家的媳妇了,过去她敬蒋静心是婆婆,所以处处忍让,逆来顺受,如今她还这样尖酸刻薄,叶亦欢真的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你说谁纠缠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别忘了,是我们阿霄不要你的!” 叶亦欢气的指尖都在颤抖,可是却不想再蒋静心面前示弱,眼底的寒色愈加森冷,嗤笑一声道:“凌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离婚是我提出来的,理论上应该算是我甩了他才对!” 蒋静心没想到过去任由她拿捏得叶亦欢,居然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一时间竟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嗤笑一声,挑眉道:“你没有勾.引最好,你到底也是出身名门,千万不要做什么有辱家门的事情。我家阿霄就要和恬恬结婚了,你最好也避避嫌,别让大家脸上难堪。” 她不过是为了刺激叶亦欢才说出了结婚这样的托词,可是这个消息在叶亦欢听来却震惊无比。 凌南霄要和申恬结婚? 她转过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眼中有错愕也有质疑。她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属实,可是乍一听起来,心上还是沉沉的疼了两下。 “怎么?不相信?”蒋静心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环起手臂噙着笑道:“那我告诉你吧,在阿霄出事之前,他们就已经订婚了,如果不是因为去救你出了事,现在估计连婚礼都已经完成了,你说说你有多么的祸害人!” 蒋静心的话让叶亦欢前两天才复苏了一点的心,一瞬间又冰冷了下去。 如果他真的要和申恬结婚,那他之前时刻让她提防申恬算什么?他那天许下的“喜欢你”算什么?还有他们之间的亲密欢好,又算什么? 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还是说他只把她当做一个身体欲.望的发泄口? 她怀疑的眼神看得凌南霄心里一紧,莫名其妙之余则是更多的惶恐。 鄙夷,嘲讽,失望,还有浓浓的自嘲。她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了,当初他让她远离申恬,自己多加小心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看着他。 他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可是叶亦欢明显就已经对他产生了疑虑,而且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渐渐产生的裂痕。 “叶亦欢!” 凌南霄有些急迫的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反手用力甩开,厉声喝了一句,“你放开我!” 他口口声声的说申恬不是好女人,让她真的以为他认清了申恬的真面目,以为他是真心对待自己,可他转而却又去跟申恬谈婚论嫁。 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凌南霄还想去拉她,这一次叶亦欢劈手打开了他的手,眸光冷厉的睇着他,脸上的鄙夷和厌恶是他从未见过的浓烈。 他听不见她的声音,可是她嫌恶的表情却让他心都一颤。 她转身回到沙发边上抱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包,大步流星的走到蒋静心面前,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怒极反笑的讽刺,“凌夫人放心,别人的老公我向来不会惦记,替我向凌少和少奶奶问句新婚快乐,不见!” 叶亦欢绕过蒋静心大步走出了病房,从头到尾也没有再去多看凌南霄一眼。 他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拖着伤腿就要追出去,蒋静心却一把拦住了他,唰唰两笔在纸上写道:“你想去哪儿!” 凌南霄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一把甩开母亲的手,气恼的吼道:“你又跟她说什么了?!” 他的家教一向很严,凌振霆从小就教育他对父母要称呼“您”,他也一直都遵照着父母交代他的礼数,只有在他极度恼怒的时候,才会连敬语都不用了。 蒋静心也气的不轻,飞快的在纸上写,“我跟她说什么?我说让她别来纠缠你!” “什么叫她纠缠我?现在是我在纠缠她,你明不明白!”凌南霄气的头都闷闷发疼,这几天好不容易和叶亦欢建立起来的温情蜜意,全都被面前的母亲三言两语就摧毁了。 “你还敢和那个女人纠缠不休?!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儿了!难道你觉得这样还不够?还要再严重一点才吃到教训了是不是?!” 蒋静心一把将本子摔在他身上,凌南霄只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手便扔到了垃圾桶里,愤然的吼道:“我就是要和她纠缠!我喜欢她,我爱她!哪怕让我为她死了,我都甘愿!” “啪”的一声脆响在暗流涌动的病房里乍响开来,凌南霄的脸猛地偏过一边,蒋静心挥出去的巴掌还没收回来,右手依然停在半空中,红着双眼,浑身颤抖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这就是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和她歇斯底里,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过去那些上流贵妇和她抱怨这个的时候,她还颇为骄傲的说她的阿霄不会的,她的儿子懂分寸,知大义。 她的儿子是拿了第一笔奖学金就会买宝石戒指送她的孩子,她的儿子是在听她有个头疼脑热都会从学校立刻赶回来的孩子,不是面前这个跟她声嘶力竭的人。 那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凌南霄自己也愣住了。 他的母亲虽然一辈子强势霸道,可是对于他却是宠爱有加的,他小时候虽然挨了父亲不少拳头,可是母亲却从来都没有对他动过手。 没想到而立之年了,还是破了这个戒。 凌南霄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母亲,从他重伤之后,母亲的脸上就很少有过笑容,曾经保养得当的脸上也染了沧桑和憔悴,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蒋静心低头擦了擦眼泪,从垃圾桶里拿出那个本子,飞快的在本上写了两笔字递给他,“罢了,你大了,有想法了,妈妈管不了你了,生命给你了,就是你自己的,你愿为谁付出,我也管不了了。” 都说父母就像是在放风筝的人,风筝越飞越高,总想摆脱父母的掌控,而父母则总想把孩子拉回来,只凭借着一根风筝线连接着这一丝薄弱的母子情。 她说完便转身,从前昂首挺胸的背影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落寞寂寥,弓着的背就像是一个小老太太,步履蹒跚的向外走。 凌南霄在一瞬间想到了朱自清的《背影》,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了这篇文章所透露出的深意和无奈。 他还年轻,可是他的父母却已经老了。 喉头哽了哽,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妈,对不起。” 蒋静心的脚步一顿,肩头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转过身,泪流满面的看着面前的儿子,微微张了张嘴。 凌南霄听不到她的声音,可是却明白了她说的话。 是她曾经跟他说过无数遍的,妈是为你好。 可是妈,我爱您,但我也是真的爱叶亦欢。 * 第三天了。 叶亦欢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又深了一层的积雪。 她已经三天没有去过医院了,凌南霄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这期间邢漠北来找过她一次,告诉她Adonis大赛的截取日期近在眼前,让她赶快做出最后的选择。 她知道邢漠北不是在逼她,他只是太想帮助她了。 不得不承认,在听过蒋静心说出凌南霄要和申恬结婚的消息之后,她很震惊,也很失落,想要参加比赛的想法愈演愈烈。 对于消息的真假,她已经不想过多的去探究考证了,如果是真的,她要做的就是把三年前没说出的祝福重新还给他们,如果是假的…… 她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将眼眶边上温热的眼泪逼回心底,狠狠地擦掉眼角的余泪。 即便是假的,也不能改变她要离开去参加比赛的决心了。 时间不早了,这几天她都没去看过他,比赛越来越近,她也懒得再去和他计较那么多,想借着最后几天的时间再去看看他。 叶亦欢转身回到房间去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去了医院。 几天没有来了,她竟然觉得医院的环境都有些陌生了。 然而当她到了他病房外,看到的却是他和申恬抱在一起的场景。 **************** 哎……其实写这一章的时候挺心疼蒋女士的,父母都有老去的时候,或许他们爱的方式不对,可出发点都是最好的~下一章就要小虐渣女一下了~二更在早上七点左右~   ☆、141我会好好让你尝尝生不如死万更二虐渣女激烈 那他不仅是和叶书华的项目没法继续合作下去,就连投到叶书华公司的钱不仅没了,就连简直是鸡飞蛋打! 申恬的脸被捻在墙壁上,许扬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揉碎,而她心里更是嫉恨的几乎要崩裂。 叶亦欢,叶小瑜,叶家这两个贱人,十年前害得她家破人亡,十年后又让她陷入了这种堕落糜乱的生活当中,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跟叶家有脱不了的关系! “说话!我告诉你,你做的那些事我可是清楚得很,足够你坐上个十年八年的牢!” 许扬扯着她的头发就往墙壁上撞,申恬只觉得额头上一阵锐痛,很快便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蜿蜒下来,她知道肯定是流血了,可许扬还觉得不够,扯住她的头发还要撞。 申恬吓得浑身都战栗起来,带着哭腔尖声求饶起来,“阿扬,阿扬我错了,你放了我,我……我帮你搞到城东那块地好不好?我求求你放了我……” 许扬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扯到自己面前,伸手钳住她的下颚,狠厉道:“你说真的?” 他的力道太大了,申恬只觉得下颚的骨头都要被捏错位了一样,忙不迭的点头哀求道:“真的!真的!我知道那块地被中延实业的钱家公子钱源看上了,你不是一直觉得他和叶小瑜有奸情吗?眼下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啊!我帮你搞到那块地,你赢了钱源,到时候不怕叶小瑜不跟你。我手上有钱……我有钱!我知道那块地的股价是八千万,我家那个老头子死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大笔遗产,我出五千万……五千万!你只要出三千万就好,好不好……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 申恬吓得脸色惨白,绯色靡丽的鲜血从额头上淌下来,显得她的脸色更是苍白如女鬼,凄厉而又可怖。 她的话倒是让许扬的眸光闪了闪,眼中顿时染上了阴毒嗜血的光芒。 这个女人说的没错,城东那块地是他一早就看上的,位置极好,如果做成住宅区应当是一笔不错的大生意。 本来许扬觉得应该没有谁敢跟他抢,可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钱源,据消息来说,钱源为这块地准备的钱远比估价要多得多,几乎可以说是势在必得了。 不行,他不能让钱源得逞,如果他一旦拿到了这块地,那么和叶书华的项目也不用再费力去谈了,吞并华远几乎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许扬终于松开了她的头发,申恬猛地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身体几乎抖成了筛子。 许扬半蹲在她面前,虎口钳起她的下巴,眸光中挟着一抹森冷阴厉,“我不止给你三千万,公司里的盈余公积金也拨给你用,但前提是,你必须把这块地给我拿下来,如果你拿不下来,我会好好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申恬惊恐的瞪着他,触及到他眼中的警告,她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没关系,以她的资产和许扬的资产加起来,拿下那一块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 已经好几天过去了,自从那天叶亦欢被蒋静心骂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凌南霄。 他很想她,是真的很想。 她不在的这几天,他又没有人说话了,和母亲的关系降至了冰点,虽然蒋静心每天都来看他,可是母子之间的交流却是有限的。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低哑,从开始的声涩发展到了声嘶。 直到有一天护工在纸上写字问他,“凌少,你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嘶哑,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倒是是有一些不舒服,总是觉得喉咙里干燥灼热,一说话就火烧火燎的疼,可是他也没有过多的去在意过,因为自爆炸之后,他就一直这样,所以他总以为是浓烟熏呛过的结果。 可是申恬被他赶走的第二天早晨,他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没办法说话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凌南霄不仅说话成了问题,由于洗澡的时候耳朵沾了水,刚刚愈合了一些的耳鼓膜又遭到了感染,必须要采取鼓膜修复手术。 说成了哑巴,却还没有那么彻底,他知道自己能发出声音,可是却很低,咿咿呀呀的,再加上他听不到声音,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无法说话了。 护工和蒋静心都说他不是彻底的哑了,他们都能听得到他说话,只是低哑到了极点,就像是年久失修了的琴   ☆、142一颗心的重量转折前奏必看 夜色凉薄如水,凌南霄拄着拐杖向着南江别墅外面缓缓的走着,偌大的花园只有他拐杖拄在地上“笃笃”的声音。 如果是过去,他一定会冲上去把他们拉开,脾气上来的时候,他或许还会忍不住给邢漠北一拳。 可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能打能骂的凌南霄了,他走上去要做什么呢?连话都说不出来,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贸然冲上去,只会显得自己更加狼狈不堪,倒不如安静的走开比较好旆。 他走的很慢,一直到他走出了南江别墅之后,口袋里的手机才忽然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叶亦欢的短信窠。 很简短的几个字,却让他愉悦的弯起了唇角。 “我知道了,我会去看你的。” * 耳鼓膜修复手术就定在后天的上午,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可是凌南霄终归希望身边能有叶亦欢陪着。 他从来没有这么思念过一个人,恨不得能分秒钟都守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看着她的笑,她的怒。 他总以为自己对叶亦欢的感情早就磨灭在年少时的怨念和猜忌当中,却没想到三十岁了,还是把自己的一颗心给丢了。 恢复听力是在手术前的一天,一夜过去之后,第二天早晨醒来他就觉得耳朵有些疼,外面家属和医生吵嚷的声音也能听到了。 蒋静心带了早餐来看他,看到他醒了也没有去跟他讲话,抿着唇帮他打点好病房里的一切,又把他昨晚翻得乱七八糟的文件都整理好。 “身体不好就不要总是忙这些了,钱是赚不完的,你和你爸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你看看你被那个叶亦欢弄得生活一团乱,没个女人在身边多不方便!” 她一边收拾,一边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凌南霄坐在床边看着母亲耳边染了霜的白鬓,拿起手边的本子走了上去。 “妈,我爱她,以后别这么说她了,我不喜欢听。” 本子就递在眼前,蒋静心回头扫了他一眼,看到他脸色有些清冷,颇为不满的说道:“没办法,我不喜欢她,说不出来好听的话……” 她说完才意识到不对,抬头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儿子,诧异道:“你能听见声音了?” 凌南霄的唇间弯了弯,淡淡的点了点头。 是啊,他终于能听见声音了,在经历了这么久的无声世界之后,他终于又回归到了莺歌燕舞的美好世界。 “太好了儿子,你又能听见了!”蒋静心扔掉手上的东西走上来,双手颤抖的抚着他的脸,顷刻间便红了双眼,哽咽的感叹,“太好了,太好了!” 过去坚强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流泪哭泣。 凌南霄的心里也是沉沉的,一场爆炸改变了周围的太多事,变化最大的就是他对叶亦欢的感情,可是他隐隐约约的也意识到了,他现在对她已经不像以前那般重要了。 能听到声音了,他就想到了给她打电话,盲音“嘟嘟”的响着,他的心也被高高的拎起来了。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起来了,然而那边却不是她的声音,“您好,我是叶总监的助理Amy,总监现在正在开会,请问您是哪位?” 原来她又回到邢漠北的公司去工作了。 凌南霄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又疼又闷,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发紧,那边的Amy还在不停地“喂”,他却失望的挂了电话。 罢了,她能在明天手术的时候来就好了。 * 第二天一早,叶亦欢就赶到了医院。 昨天她从会议室里一出来,Amy就告诉她有电话来过了,可是对方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翻开通话记录,凌南霄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屏幕上,让她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甚至已经快要把他抛之脑后了,他的名字突然又重新闯进了她的脑海里,让她一时间不知是疼还是酸。 她又想起了他那天的短信,他马上要做手术了,希望她能来看他。 医院还是和每天一样,人来人往,争分夺秒。叶亦欢提着果篮,臂弯中挽着一大束百合,轻车驾熟的找向了凌南霄的病房。 她出国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她想趁着几天的机会就告诉他,她要走了。 一想起这个事实,她心里还是有些怅然若失,这一次去参加比赛,再回来的时候,他或许就已经跟申恬完婚了吧? 她曾经想过无数次,如果当时她没有去破坏他们的婚礼,他和申恬真的结婚了,或许多年以后的某一天,他们在路上相遇,她也可以一笑而过,云淡风轻的对他们说一声“祝你们幸福”。 只是没想到,时隔两年,他和申恬最终还是要走到一起,他们三个人的人生轨迹只是被她偏离了一下,可是最后他们还是殊途同归,故事的结局还是一样的。 叶亦欢淡淡的笑了笑,走到门口刚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申恬的真面目,那你打算怎么办?” 伸出的手蓦然一顿,叶亦欢的身子一僵,透过半掩的病房门看到了坐在里面的童非,他仍然穿着一身警服,冷肃而英挺,和凌南霄在谈着什么。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坐在床上的凌南霄,她还不知道他现在说不出话,听了几次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是再次听到了童非的声音—— “哎,其实我也没想到当时开车撞叶亦欢的人就是申恬,不过也幸亏是叶亦欢命大,不然以她当时的车速和那股狠劲,稍有一点差池,叶亦欢可能就没命了。” 确实是太狠毒了,那辆车从叶亦欢身上撞过去的时候,他看着她腾空飞起的身体,心跳几乎都在一瞬间被夺去了,即便是现在想起来,凌南霄也仍然觉得后怕。 然而站在外面的叶亦欢却整个人都僵直了,身体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难以置信的咬着唇,又把耳朵凑近了门缝一些。 “我知道你的想法,毕竟你们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放她一马也可以理解。”童非看着手上的本子,有些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 狭长的眼尾闪过一抹冷厉的光,凌南霄的脸色晦暗不明,伸手拿过那个本子,又在上面写道:“我没打算放过她,就凭她装叶亦欢的事,我就可以立刻把她送进监狱。她自以为自己做的万无一失,但我如果真想让她蹲监狱,随便给她弄个什么罪名就足够。只是我觉得这场爆炸也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我还想再调查的更深一点,看看她是不是还做过什么恶事,不想这么快打草惊蛇而已。”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绕过申恬,她加诸在叶亦欢身上的伤痛,他一定会千倍百倍的讨回来,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他手上掌握的证据也太少,把她送进监狱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要看到的是她在生死边缘挣扎,却没有任何办法。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法! 外面的叶亦欢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冷了,喉头像是被塞了一把沙子,哽得她生生发疼,可是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脸色苍白,眼中满是震惊而又失望的神色。 原来他早就知道撞她的人是申恬了,就像童非说的,如果不是她命大,她早已命丧车轮之下,怎么还能站在这里? 他把话说的那么好听,说喜欢她,说把心都给了她,可是到头来却放任迫.害她的凶手逍遥法外。 如果说在此之前叶亦欢还在怀疑他和申恬之间的一切,那么到这一刻,她所有的顾虑都已经彻底打消了。 即便知道申恬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他仍然选择了放过她,他包庇她,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心吗? 什么喜欢什么爱,不过都是骗子说给傻子听的,可她却真的那么天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眼里不知什么时候滑出了泪水,她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却只摸到了一手冰冷的眼泪,就像是她已经彻底麻木的心一样。 叶亦欢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侧过脸狠狠地擦掉眼角的泪,转身大步离开了她的病房,经过转角的垃圾桶时,她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果篮和那一束清香的百合花扔了进去。 百合花的花语是,圣洁神圣的爱。 可是她的感情当中却浸满了不堪的欺骗和卑劣的谎言,就像是爬满了虱子的华袍,表面看上去风光美丽,可是早就已经被肮脏的现实侵蚀的千疮百孔。 原来这才是她所不知道的一切。 医院里来苏水的味道浓烈的让叶亦欢想落泪,可是她却紧紧地捂着嘴,飞快的逃出了医院,直到走到外面,她才像是一只缺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呼吸终于顺畅之后,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对着那边的人决绝而坚定地说道:“漠北,帮我订机票吧,我要明天就去美国!” 可是在她转身离开凌南霄病房的后一刻,童非看着那本子上遒劲有力的字迹,唇角蓦然划开一个笑容,拍了拍他的肩戏谑道:“你可以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还真让你体现的淋漓尽致,卧薪尝胆的滋味可不好受,你还得忍上一段时间,警方也会全力配合你的。” 他自是知道凌南霄现在对申恬恨之入骨,看他写着几个字的时候就知道了,力透纸背,几乎把那张可怜的纸都当做申恬的容颜了,恨不得分分钟能戳烂她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凌南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拿过本子又在上面写道:“现在先不要让她知道这些,我想自己替她扫清一切危险,只想让她过得平安快乐,不想再把她牵扯进来。” 现实太过残酷黑暗,他总觉得申恬一定还做过什么事,是他们都不知道的,他想做那个能为她挡去一切风雨的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保护她,而她要做的,只是每天都过的无忧无虑就好了。 过去骄傲矜贵的二哥几时也会这么为别人着想了? 童非好笑的看着他,调侃道:“是谁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被女人束缚的?结果最后还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平日里冷漠严谨的童警官也开起了这样的玩笑,凌南霄笑着抬手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在纸上大大的写了“赶紧滚”三个字,一把扔在了童非身上。 “行了,那我走了。”童非也不跟他闹,起身带上警帽,拍了拍他的肩,“听说你今天做手术,祝你手术顺利。身体康复之后咱们再好好聚一聚。” 凌南霄点头,看着童非出去了,又拿起柜子上的手机看了看。 没有短信,也没有未接来电,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叶亦欢还是没来。 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了,有护士走进来通知他,“凌少,您的手术时间到了,该去准备了。” 凌南霄摇头,又走到窗边,对着下面人群熙攘的花园和医院大门看了看,焦灼而期待的试图在人海茫茫中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护士看他这幅模样,以为他是在等家属,只好点头道:“那我去和医生商量一下,半个小时之后再来叫您。” 凌南霄一直站在窗边张望着,又回去拿起手机拨了叶亦欢的电话,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道机械而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奇怪,怎么会关机呢?是不是她又出什么事了? 他越想就越觉得心急,甚至想扔下什么见鬼的手术,现在就去找她。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刚刚的护士再次敲响了他的门,这次连凌振霆特地从上海请来的专家教授也来了,“凌少,手术都已经准备好了,先跟我们去换衣服吧。” 凌南霄看着那位老教授,又看了看下面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口,想说她还没有来,可是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久之后,他终于失望的点了点头,在护士和医生的搀扶下走向了手术室。 或许她只是在忙,等她忙完了应该就回来了。 麻醉师拿着麻醉剂向他走了过来,他眼看着针头扎进了自己的皮肤当中,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下去,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心里想的仍然是叶亦欢。 也许等他麻醉退了之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对,一定是这样的。 * “姐,你真的后天就要去美国了吗?” 叶小瑜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双手撑在椅背上,看着叶亦欢床上堆了满了衣服,而她正在把那些衣服放到真空袋里。 “嗯,后天就要走了,机票都已经定好了,后天一早的。” “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看情况吧,如果比赛的事情比较麻烦,可能短时间之内就不回来了。” 叶小瑜也不知道她这个姐姐是怎么了,今天从公司回来之后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脸上也没有一丝要去参加比赛的期待和愉悦,反倒一直面无表情,唇角也始终带着一抹冷笑。 犹豫了许久,叶小瑜还是迟疑地问道:“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从来没见过叶亦欢这幅模样,就好像是在一瞬间看破红尘了一样,变得冷漠却又无所谓。 叶亦欢不带感情的回答:“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她越是这样平静,叶小瑜反而越是觉得她有问题,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收拾东西的视线,有些奇怪的问她,“可你不是说要等凌少做完手术,看他没问题了之后才会出国的吗?” 这一次叶亦欢的表情终于有所改变,似嘲讽似蔑然,更多的则是鄙夷,冷笑一声道:“他有没有问题跟我有关系吗?” 叶小瑜在一瞬间明白了,她临时改变了行程,一定和凌南霄有关。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两个的事情,她也没法过多的去搀和,起身轻咳了一声,“那你慢慢收拾吧,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先出去了。” “嗯。” 她态度太冷,叶小瑜也只好耸了耸肩走出了她的卧室。 叶亦欢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一个箱子就已经装下了她全部的东西,轻装简行也比较方便。 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她又回头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书桌上那个红色的天鹅绒盒子上,想了想,最终还是走上去打开了那个盒子。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凌南霄把这颗水晶给她的那天晚上,他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的话。 “据说一个人的心脏重300克,我按照这个重量订做了这颗水晶,但是听人说,爱的越深,心就会越重,我把它给你了,代表我把心也给你了。” 其实她后半夜的时候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不确定这句话是自己在做梦,还是他真的说过。 澄澈明亮的水晶,立体的一颗心,捧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倒是真的像是一颗心捧在手上一样,可是心应该是滚烫的,而水晶却是冰冷的。 这是不是也代表着,他对她的心,其实从来都没有温热过? 叶亦欢自嘲的笑了笑,眼泪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了水晶上,又为它增添了一份晶莹。 她抬手抹掉眼泪,把水晶重新放进盒子里,转身走进了浴室。 明天一切就可以终结了吧? 这个给了她太多伤痛的地方,她终于要离开了,也许这一次转身,就真的是一辈子了。 ******************************************************************************************************* 唔……明天万更,又会是一个转折,最后一波虐了,大家捧好自己的小心脏,挺过去就是晴天了哈~~╭(╯3╰)╮闺蜜推荐了吴克羣和阿娇的一首《全部都给你》说很适合这个文,并且在唱吧唱了给我听,大家可以去听下原版,也可以去微博关注我听一下呦~我滴微博是:陌陌陌小图~   ☆、143这么脏的心我也不想要万更转折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欲沟上,沟水东西流窠。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入耳的是一个悠扬清美的女声,卓文君的《白头吟》在她的吟唱之下带了一分古典的凄美,却又含着一抹现代的动听。 凌南霄知道这是隔壁的病患又在看《风中奇缘》,丁当的声音仍然那么好听,千古传颂的“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在她口中也变得那么动人心弦。 耳朵上还缠着纱布,隐隐有些痒痒的感觉,麻药已经退了,外面夜幕已下,看来是天黑了。 他微微动了动,坐在沙发上看Ipad的蒋静心便马上抬起了头,扔下手中的pad朝他大步走过来,坐在病床边握住他的手,“感觉怎么样?” 凌南霄指了指柜子上的本子,蒋静心拿过来递给他,看着他在纸上写,“耳朵有些痒,但是能听到声音。” “医生说刚做完穿刺手术,耳朵里会有水,可能会有点痒,把水排出来就好了。” 他闻言点点头,环视了一下寂寥的病房,又在纸上写,“她来过了吗?” 毫无疑问,这个“她”指的就是叶亦欢。 蒋静心不明白自己的儿子这一次到底是怎么了,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难道是这一场爆炸把他的脑子也炸的不清楚了? “她没来过。”蒋静心的语气很冲,触及到儿子质疑的目光,她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我没骗你!她是真的没来过……” 真的没来过么? 凌南霄的心里酸疼酸疼的,可还是极力阿Q着劝慰自己,她或许是太忙了,等她来了,他一定也要摆脸色给她看,让她好好尝尝被人冷淡的滋味。 这么想着,他终于轻松了一点,甚至有点恶作剧的在想,等她来了,自己要怎么端架子才比较好。 然而病房门就是在这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母子俩不约而同的抬头向门口看去,却见叶亦欢神色清淡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 蒋静心看见她那副不痛不痒的脸色就来了气,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早知道这个女人会来,她刚刚绝对不会提她的名字。 “你来干什么?” 她站起来刚想呵斥,凌南霄已经一把拉住了母亲,眸光锐利的盯着她,示意她不要多说。 叶亦欢看着这幅场景,忽然弯唇笑了笑,“凌夫人不必担心,我只是有两句话想和凌少说,说完我就走。” 她这幅冷淡疏离的样子让凌南霄的心上蓦然一紧,蒋静心看她的样子也不是要来纠缠不休的,甩开凌南霄的手大步向外走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病房门被带上,叶亦欢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站在他的床边,他的耳朵上而包着纱布,显得有些滑稽,可是神色却依然淡漠。 这么久没有看见她,她突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让凌南霄心里有着喷薄而出的狂喜,可他还是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喜悦,像是先前想的那样,面冷心热。 凌南霄靠在枕头上,甚至头都没抬,拿起床上的本子,唰唰两笔在纸上写,“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有什么事你快点说。” 她应该还不知道他现在说不出话吧?他就先逗逗她,让她以为他真的生气了,以她心软的性子,一会儿如果知道了他失声的情况,一定又会抱着他哭啊自责的。 凌南霄有些坏心的在心里想,谁让她这么久都不来看他呢!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让她长长记性。 他脸上又冷又不耐,就像是回到了他们刚结婚的那阵子,似乎一秒钟都不想看到她一样。 叶亦欢冷笑了一下,他自负的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当她是那个围着他团团转,没了他就不行的傻女人,其实她早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这次来,只不过是告别的! 两个人各自怀揣着自己的想法沉默着,半晌之后,叶亦欢才冷声道:“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很忙,没空来看你,今天来也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明天就要走了。” 她明天要走了?要去哪里? 凌南霄瞠大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却见她又笑了笑,薄凉而又讥诮道:“我以为你是真的改变了,以为你是真的对我有感情了。可是我忘了,爱情不分贵贱,你和申恬才是一对,纵是她是妖是鬼,你对她的心也不可能改变。当初我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她不是个好女人,你那时也没相信过我,时隔两年,我居然就天真的以为你看清了她的本来面目。你母亲说的没错,我才是那个最傻的人,活该被你抛弃,活该得不到幸福。” 她说的又怨又恨,这一段话明明很简单,可是在凌南霄听来却那么复杂,复杂到他甚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甚至有些怀疑,究竟是他的脑子又在手术中出了问题,还是他的耳朵又出了问题? 否则他为什么不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呢? 叶亦欢低头从纸袋里取出那个红色的天鹅绒盒子,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水晶,捧在手心里递到他面前,“这个东西,是你给我的,我现在换给你。你的心我不想要,我也要不起。” 沉甸甸的的水晶捧在手里,就像是有千斤重一样,坠得她手腕都有些发疼。 凌南霄就这么看着她,眸光冷厉而尖锐,低头在纸上写,“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来。” 她笑,顺手掂了掂手上的水晶,“你的意思是,你不要?” 他薄唇紧抿的瞪视着她,双手抓紧了身上的被子,像是一头正在被人激怒的雄狮,她如果再敢说出什么忤逆他的话,他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咬断她的脖子。 叶亦欢又向他伸了伸手,一字一顿的问他,“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 凌南霄还是不说话,与其说他是不说话,倒不如说他是说不出话,只是眸光森冷的瞪着她。 他眼中的警告,她都读懂了,如果她再敢说一句,他一定会立刻发火。 “不说话?”叶亦欢勾唇,笑意清冷的不达眼底,“你的意思是,你不要,对吧?” 一个人的心那么小,而他的心早已在很多年前就给了申恬,哪里还有能容得下她的位置? 三个人的世界太拥挤,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注定不可能得到,倒不如就这样干干脆脆的了断,从此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做无谓的纠缠。 凌南霄抓着被角的手越收越紧,手背上青筋凸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手上的那颗心。 “既然你不要,这么脏的一颗心,我也不想要。” 叶亦欢的唇角挽着笑,忽然扬手将手上的水晶奋力的砸在了地上,玲珑剔透的水晶在落地的一刻碎的四分五裂,“砰”的一声脆响让两个人的心都重重的颤了颤,细碎的晶体四下飞溅,甚至有一小片碎渣划破了凌南霄的手背,很快就激起了尖锐的痛感。 “据说一个人的心脏重300克……但是爱的越深,心就会越重……我把它给你了,代表我把心也给你了。” 凌南霄怔怔的看着那一地的碎渣,觉得胸腔里的那一块,似乎也在它落地的同时也一起碎了。 叶亦欢也看了一眼那些撕心的残骸,只是一眼,她就觉得自己心闷的仿佛要窒息,甚至没有勇气再多去看第二眼。 他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一步逼近她面前,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双手颤抖不已,抖动的眸光中满是猩红,仿佛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就这么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不爱你了。” 扼在她颈间的双手忽然就松了力道,凌南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知道终于他在那一片澄净如湖水的眼眸中再也找不到一丝留恋,他的双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向后踉跄一步跌坐在床上。 原来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了。 她这几天都不来看他,答应他会来陪他做手术也食言了,原来都只是因为她不爱了。 凌南霄垂着头坐在病床上,脑子里回想着这几天对她的惦念和记挂,他望穿秋水的期盼着她,到最后却等来了这一番冷言冷语。 胸腔里忽然升上一股闷气,更多的则是失望和自嘲,他笑他的自作多情,也笑他的可怜和无知。 他从来都没后悔过在爆炸中救她,即便自己后来几经生死,身体也出现了各种问题,可是却总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值得的。 因为她是他爱的人,因为她也爱他。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值得? 叶亦欢站直身子,对着他居高临下的笑了笑,眼底带着一抹挑衅,“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要走了,你千万不要表现出一副舍不得我的样子,即便那样,我也不会再回头了。再见,再也不见!” 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刻薄而又尖酸,明明是想打击报复他,可是最后自己却比谁都难受。 他看着她脸上鄙夷的神色,心里有气又痛,一把扯过手边的本子,飞快的在上面写了几笔,扯下那张纸扔在她身上。 “要走就赶快走!我从来都没有舍不得你!只怕你还缠着我不放!” 叶亦欢看着地上那张纸,眼眶温热酸涩,刚想说话,一张纸团便打在了她的肩上,她展开一看,又是他的字——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救了你这种女人,害得自己现在变成这样,你现在就滚,赶紧滚!” 她笑了笑,转头问他,“终于还是后悔了吧?其实你早就后悔了对不对?” 回应她的是迎面而来的一叠本子,本子打在了她的胸口,落地的时候,翻开的那一张上面写着三个斗大的字,赶紧滚。 是凌南霄昨天和童非玩闹的时候,他写给童非的。 叶亦欢抬腿便向门口走去,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脚步飞快,背影决绝而又坚定,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他的耳畔。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隔壁的电视还在响着,那首悠扬凄婉的歌曲又传了出来,一遍一遍,周而复始。 许久之后,凌南霄才发觉自己的眼眶热热的,他仰头重重的做了一个深呼吸,起身将地上的一地碎片整理好,细心地收好在那个天鹅绒的盒子里。 她不珍惜的东西,他不能再不珍惜了。 清理好一地伤心的残骸,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才给Andy发了一条短信—— “给我查一下叶亦欢明天的航班。” Andy的电话回复的很快,“老板,叶小姐是明天早上八点半飞纽约的航班……”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声说:“同行的还有Dick的总裁。” 凌南霄只是静静的听着,最终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 原来她是要和邢漠北一起走了,去美国?去那里做什么?还会回来吗? 这一夜,凌南霄一直没有睡觉,坐在床上发了一夜的呆,翻来覆去的想着叶亦欢说过的话,试图把她的话语拼凑成一句能让他理解的话,可是她的话就像是丢了线索的拼图,他东拼西凑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张完整的图。 他想不明白,她几天都没有出现,突然来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凌南霄从夜色如墨看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猛地从床上站起了起来。 他要去找她回来,他要好好问问她,她昨天为什么要说那么绝情的话,为什么要摔碎那块水晶。 这一刻,他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后悔,他昨天不该跟她发火,应该拉住她好好问问她才对。 不过现在还不晚,他还来得及! * “姐,那你路上小心,到了美国记得给我打电话。” 清晨六点多,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叶小瑜裹着大衣送叶亦欢下了楼,看着邢漠北的助理帮她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 叶亦欢伸手替小瑜拉好衣领,倾身抱了抱她,“好,我知道了。有空的话,我会去新泽西州看看的,毕竟那也是你生活过的地方。” 叶小瑜看着她,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流出来了,哽咽的叫了她一声,“姐……” 她们姐妹俩昨晚睡在一张床上,两个人说了好多话,说到了叶亦欢以前不喜欢她,说到了小瑜第一次赢了赛车,用奖金给她买了一套Dior的化妆品,她却没舍得用,一直好好保存着。 多年的姐妹情在离别的时候也显得异常珍贵,两个人互相都说了好多对方不知道的秘密,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她们才是最典型的见不得却又离不开姐妹。 “不是说好了不流泪的吗?我可是要去征战沙场呢,你要笑着送我离开才行啊!” 叶小瑜还是想哭,抽噎的抱着她,“姐,你一定要拿冠军回来,我相信你的实力。” Gary走上来提醒她道:“总监,时间差不多了。” 叶亦欢眼里也有了泪,她抬手擦了擦,又替妹妹擦掉眼泪,又不放心的叮嘱她,“好,我知道,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你一个人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是吃速冻食品,也不要去夜店。许扬不是个善类,不要再去找他,也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害了,知道吗?” “知道了……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 叶亦欢别过脸,用力擦了擦眼泪,拉开车门上了车,Gary很快就发动了引擎,将叶小瑜的身影远远地抛到了身后。 “擦下眼泪吧,别哭了。” 白色的纸巾从前座递过来,叶亦欢抬起头,隔着朦胧的泪眼对上邢漠北关切的眼神,道了声“谢谢”接过那张纸,匆匆擦了擦眼泪。 有什么好哭的呢,她是为了梦想而战,又不是抛弃故土不再回来了。 她转头看了看外面飞逝而过的景物,越是靠近机场,她就觉得心里越来越空…… * “先生,机场到了。” 前排的司机回过头小声叫了一句,靠在车窗上的凌南霄缓缓睁开眼,眯着眼看了看外面恢弘气派的京都国际机场。 他的脸色不大好,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唇上也干涸的泛起了白皮,像是一个困乏了无数日夜的人,现在撑着他的只是一副空荡荡的皮囊。 昨天刚做了手术,他又一夜没睡,赶往机场的路上总觉得有点累,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靠在车上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凌南霄从皮夹里抽出一百块钱扔给司机,推开车门下了车。 右腿上的石膏已经拆了,他也不用再拄拐杖,只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费力,站的时间长了就容易腿疼。 凌南霄在机场大厅里神色焦灼的四下张望,经过他身边的每一张脸都要仔细查看一番,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错过了叶亦欢。 京都机场里任何时候都是人山人海,有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也有穿着随意的小背包客,各色皮肤的人种来回穿梭,说着他听得懂或者听不懂的语言,人们都提着大大小小的包,或者是推着行李车,奔向那个属于他们的地方。 他在一楼转了一圈,又跑上了二楼,一路上也不管撞到了什么人,不管不顾的在偌大的大厅里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有等候飞机的外国旅客坐在一边好奇的看着他,也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凌南霄心急如焚的看了看手表,已经他知道叶亦欢的航班是八点半的,而现在已经八点十五分了。 “前往美国纽约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UA877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在七号登机口准备登机……” 大厅里很快就响起了登机广播,凌南霄的心也愈加的着急起来,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最后终于在安检口看到了叶亦欢。 她一身黑色的大衣,就像是在和这片土地做最后的告别一样,冷肃而又决然,臂弯上挎着自己的包,正仰头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而她身边那个黑色风衣的男人,不用看也知道是邢漠北了。 他们中间隔着很远,凌南霄站在人群中冲着叶亦欢的背影挥手,希望她能回头看一眼,可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一直在和邢漠北交谈着,眼底带着一抹蠢蠢欲动的期待。 他越过人群向他们跑去,一边跑一边张嘴喊她的名字,唇形一遍一遍的描绘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可是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等候安检的长队已经不剩几个人了,就连队尾的叶亦欢也跟着人群走上去,递上登机牌,站在了金属探测门的下面。 凌南霄越来越心急,不停地张嘴,可是声音却全都憋在了心底,堵在了喉头之中,就是叫不出来。 叶亦欢,回头看看我…… < 叶亦欢,等等我…… 叶亦欢…… 凌南霄不停地开口嘶吼,却只是在做困兽之斗,他从来没有过这么无力的时候,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可是他却怎么也没办法将她留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 他拼尽全力想要发出声音,喉口被他撕扯的疼痛欲裂,就像是用盐粒在伤口上研磨着一样,动一分都是连带着神经末梢在痛。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一个故事,如果爱要说出来,那么哑巴要怎么表达。 可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如果自己的爱意连说都说不出来,用再多的方法又怎么能表达的出来? 接受了安检的叶亦欢已经向着登机大厅走去,隔着弯弯绕绕的伸缩隔离带,却像隔着蜿蜒缠绕的千山万水一样,怎么也走不过去。 叶亦欢…… 他仍然在坚持不停地叫着,声带就像要扯裂了一样,可是耳边却听到了嘶哑粗粝的声音,“叶亦欢……” 明明那么低沉,如果不是因为他自身的骨传导,他自己都听不这细微的一声,可是他心底却欣喜若狂,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会聚在了喉头,拼尽全力要冲破那一层阻碍一样。 “叶亦欢……” “叶亦欢,我爱你!” 他终于能叫出来了,机场大厅里的人们都因为他这句炽烈而又直接的表白而回过头,有懂中文的外国人还吹起了口哨,可是故事的的女主角也彻底消失在了安检入口。 唇角扯出一个苦涩而又凄凉的弧度,他动了动唇片,低低的呢喃着,“我爱你啊……” * 当走进登机口的叶亦欢第三次回过头的时候,她身旁的邢漠北终于忍不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奇的问:“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她回头笑了笑,若有所思的垂下了头,“我总觉得有人在叫我……” 她也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不是幻听,明明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又粗又哑的,就像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才能发出的声音,是她记忆里从来没听过的。 邢漠北抬手揽住她的肩,宽慰的冲她淡笑,“可能是你这几天压力太大有没有休息好吧?长途飞行很累的,你一会上了飞机就好好休息吧。” 他知道她是为什么而累,除了凌南霄,怕是没有第二个原因。 她也笑,点头应道:“好!” 睡吧,睡一觉起来,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 “人呢?我问你人呢!你们这么大个医院,连个人都看不住?我儿子刚做完手术,出了什么事,你们负责的了吗?!” “对不起,凌夫人,可是凌少是个成年人,我们也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 凌南霄刚走到病房,就听到了里面震天动地的喊声,母亲的声音焦虑而心急,隐隐还带着哭腔。 从机场回到医院,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他连车都没有打,一路慢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寒冬料峭的冷风侵袭着他每一个毛孔,刚做了手术的双耳被冻得又红又肿,麻木的几乎已经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他却没有任何感觉,行尸走肉一样的走了回来。 他推开病房的门,所有人都愣了,蒋静心在一瞬间扑了上来,抓着他大哭起来,“你去哪儿了?快把妈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次又一次的出危险,蒋静心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被悬在了一线,她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打击了,否则脑中那根弦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凌南霄脸色苍白的冲她笑了笑,伸手揽了揽她的肩,声音粗哑的叫她,“妈……” 蒋静心有些惊讶,“你能说话了?” 然而凌南霄只是这样看着母亲,笑容虚弱而又飘渺,他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只觉得白森森的天花板慢慢的坠了下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下一秒他已经重重的向后栽倒过去。 高大健硕的身躯就像是一面摇摇欲坠的城墙,在经历了无数的重击之后,终于在一瞬间轰然坍塌。 * 头等舱果然是舒适又安静,几天的折腾让叶亦欢身心俱疲,空姐体贴的为她送上毯子,她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睡过去了。 长途飞行过程中,叶亦欢做了一个很长很闷的梦。 梦里凌南霄脸色苍白的站在她面前,手上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苦笑着对她说:“我把我的心都给你了,可你却把它摔碎了。” 她张开嘴想说话,可是梦境一转,她又看到他神色温柔的看着她,抚摸着她的脸颊说:“我是真的爱你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一个又一个的连环梦让叶亦欢身心俱疲,下了飞机也是没精打采的,一直跟在邢漠北的身后默不作声。 此时的纽约还是阴天,天空中飘着细细的小雨,并不算太冷,来接他们的人一早就等在了外面,谦恭的接过他们手上的行李。 酒店就安排在大赛主办区的附近,叶亦欢坐在车里看着美帝繁华的景象,忽然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抽出里面的SIM卡从窗外扔了出去。 既然要和过去挥手作别,那么就别的彻底一点。 小小的卡片被无数的车轮碾压过去,如果她在扔掉SIM卡之前开机看一眼,就能看到了钟玥发给她的短信—— “凌南霄又进手术室了,你要不要来看他一眼。” * 半个月后 美国·纽约 近千人的豪华礼堂,叶亦欢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及膝小礼服,笑容清丽的站在了珠宝设计界最高的领奖台上。 Adonis大赛已经落下了帷幕,她经过了层层选拔和评审,复杂却又顺利的夺得了冠军。 她最后的作品并不是那个依米花造型的戒指,而是一套利用翠玉,黄金和钻石打造出的三种不同的系列珠宝,取名叫做“中国情”。 身后的大屏幕上展示着她设计图的三维立体图形,有被戴在模特身上的模拟图,还有成品被摆在澄净透亮的玻璃橱里,每一个都是那么的精致华美。 一身礼服的邢漠北就坐在台下看着她,唇角依然挽着惯有的淡笑,眼底是满满的赞赏和鼓励。 他就知道他的眼光是没有错的,台上的那个女人,经过时间的打磨和岁月的洗涤,变了的是她对于感情的心境,不变的是她对梦想的追逐和执着。 留着络腮胡的外国评委对她说:“请为我们解释一下你的设计理念。” 叶亦欢接过主持人递上来的话筒,轻轻的笑了笑,用好听的英语娓娓道来,“中国人总是用玉来形容最美好的事物,因此美玉就像是我们年少时的恋慕,洁白无瑕,却脆弱易碎。” 就仿佛是少不经事的她和凌南霄一样,他给过她最好的爱情,也让她看到了最美的开端,虽然最后以惨烈的方式终结,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中国有个成语叫做‘视黄金如粪土’,黄金虽然值钱,却也是一种俗物。因此黄金就像我们婚姻,虽然比玉石要坚硬一些,参杂了利益和钱财,变得俗不可耐,却又让人不忍抛弃。” 如此就像她和凌南霄的婚姻,浸泡在联姻的利用和长辈的手段之间,她明知道这是一场不够纯粹的婚姻,却仍然甘之如饴,直到后来美丽的假象破灭,再珍贵的金子,也不过是一抔黄土的价值。 “钻石是古今中外都极为珍贵的宝石,是经过打磨过的金刚石,也是自然界中最坚硬的物质。其实钻石才是用来形容爱情最恰当的比喻,它坚定,珍贵,不可动摇,一如爱情对于每一个人的定义。可是钻石有价,爱情却是无价,男子倾家荡产把钻戒送给女朋友,也只是为了让她开心而已。所以有一句玩笑话,叫做‘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 最后一句话落定,台下的人们都哄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却又不得不感叹她这番话之中发人深省的含义。 确实,钻石有价,爱情却是无价。 她今天的打扮庄重而又淡雅,浑身上下没有戴一件首饰,只是颈间依然带着凌南霄亲手设计的那条项链,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它来参赛,或许是在告别,又或许是在给自己打气。 当年的Renee·Ye在大赛上一举成名,沉甸甸的的奖杯捧在手上,叶亦欢心里却只剩下了一些感叹,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好像喜悦已经被冲淡了,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 大赛结束后,不少设计师都来找她交谈,当年老的设计师提及她就是当年名噪一时的Renee时,大家都纷纷感叹她的天赋与灵气。 其实比起年少时的凌厉和青涩,她现在的作品更显成熟和稳重。 举办方办了一场小型的酒会邀请了参赛者们,西方人不似一些中国人那么爱趋炎附势,即便叶亦欢拿了大奖,大家也都聊得很融洽,谈话内容多在时下比较热门的流行风向标,让她又找到了不少灵感。 她和邢漠北两个人站在形形色色的白种人间显得有些特别,有漂亮的美国姑娘大方的走上来邀请他跳舞,却都被他笑着拒绝了,转而拿了一杯香槟,走向去递给累了一天的叶亦欢。 “怎么样?还习惯吗?”逃开了热情的人群,两人站在宽大奢华的露台上聊天。 “嗯,还能适应。” 邢漠北靠在栏杆上,转头看她,“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叶亦欢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圆月,原来外国的月亮并不比中国圆,新年很快就要到了,Adonis大赛冠军已经是她最好的新年礼物,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了。 她摇头,又问他,“我没什么想要的,你呢?” 邢漠北忽然站直了身子,向前一步站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如果我说,我想要你呢?” ***************** 凌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小图:“唔……别忘了你让你媳妇心碎了多少次╮(╯▽╰)╭” 心疼凌少的就出来喊一声吧~貌似大家都很期待小包子的到来,但是……其实木有那么快,我觉得孩子应该在俩人感情最合适的时候来,不然也只能是累赘,没完没了的虐,那就没意思了,是吧~~   ☆、144来她就是Renee真相 邢漠北忽然站直了身子,向前一步站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如果我说,我想要你呢?” 叶亦欢冷不防的怔住了,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邢漠北又说了一句,“你答应过我的,拿到大赛的冠军,就会做我女朋友。旆” 他的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璀璨如星,带着期盼和霸道,他向来都是一个有分寸的男人,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不会让她难做。 她知道他已经是等到了极限,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知道……”叶亦欢微微叹气,声音里带了一分无力和疲累,“漠北,我很感谢你帮我这么多,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点时间?等我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窠” “我究竟还要等多久?!”邢漠北提高了声调,眸光中有一分隐忍的痛楚,触及到她抱歉愧疚的神色之后,他又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好,我给你时间,反正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但我希望你可以在除夕之前给我答案,而且……希望你可以点头说Yes。” 他不是不知道夜长梦多的困扰,可是叶亦欢的性子就像是一根弹簧,放的松了她才能接受他,他越是拉的紧,她就越是无措,到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他自己。 他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抚平她心底的褶皱,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最后还是推开他。 叶亦欢愧疚的望着他,“对不起……” “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他转过头,隽逸的脸庞一半隐在夜色中,晦暗不明,“如果不能说‘我爱你’,那就说‘谢谢你’,总之我不想听对不起这三个字。” “漠北……” “走吧,一会儿庆功宴要结束了。”他淡淡的扔下这句话,转身走进宴厅,黑色的礼服先前还让她觉得英挺无双,可这下却显得有些冷漠决绝。 是她的错,给不了他一分完整的感情。 叶亦欢仰头长长叹了口气,敛起难过的神色,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宴厅。 然而在她走进去的前一刻,忽然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宽大的露台,黛眉轻轻蹙起,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其实从她在比赛的时候,她就发觉了,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下,她总觉得有一束一种不同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就像是追光灯打在了她身上一样,可是当她去寻找的时候,却又怎么也找不到了。 庆功宴结束后,邢漠北便送她回酒店,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内也显得沉闷逼仄,叶亦欢几乎要被这样低沉的氛围搞得窒息了。 好在酒店很快就到了,她拉开门准备下车,却发现邢漠北还坐在远处一动不动。 她有些奇怪的问:“你不回酒店吗?” “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他的声音很淡很凉,眉眼低敛着,有些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叶亦欢想他还有公事,也就不再过多的去过问,只是温声提醒他,“那你忙完了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 邢漠北仍然不做反应,她以为他还在生气,只好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去开车门,却听他声音清淡的问道:“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母亲那块克什米尔蓝宝?” 她去拉车门的手蓦然一顿,转过头困惑的望着他,“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叶亦欢记得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他就在找一块克什米尔蓝宝,后来他也没有再提起过,她也就慢慢淡忘了,可现在他突然提起,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邢漠北终于抬头看向她,唇角划开了宴会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却笑得有些薄凉,“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想听你说说。” “哦……”叶亦欢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母亲林晓君也曾经是一位珠宝设计师,她在瑞典留学的时候,受过一位女爵的馈赠,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克什米尔蓝宝,可是后来她去世,我父亲想卖掉宝石挽救公司,结果……宝石在拍卖会上意外失窃,到现在也没有追踪回来。” 她说到最后,声音也变得很低,浸满了悲伤和难过的情绪。 那块蓝宝一直是林晓君的心头好,她十二岁那年曾经大着胆子向母亲索要过,林晓君借她的生日庆典,找了高级的钻石工匠切割了一小块送给她,后来被她偷偷的镶在了凌南霄设计的那个四叶草的坠子上,现在还挂在她的脖子上。而除了这一小块之外,那一整块珍贵华美的蓝宝都在拍卖会上遗失了。 叶亦欢说完,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疑问道:“有什么事吗?” 邢漠北兀自对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你应该记得我有一次在找一块克什米尔蓝宝吧?这种宝石很珍贵,所以我在想,咱们两个说的是不是同一个。” “怎么会呢。”叶亦欢觉得有些好笑,耸了耸肩叹息道:“或许我母亲的那块宝石已经不知道被遗弃在那里了吧,只是我觉得有些可惜,她过世之后,遗物被我父亲扔的扔烧的烧,到最后连照片都没留几张,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块宝石,我却没能为她留下。” 她永远都记得叶书华接吴茵进晓园的前一天的场景,好多工人在家里翻箱倒柜,就好像是闯进了一群强盗,像极了书本上写的八国联军打砸圆明园时的情景,吓得她甚至不敢上前一步。 如果不是她极力抢救,或许晓园都要更名改姓了。 她黯然神伤的表情让邢漠北很心疼,想拥住她抱抱她,最终却只是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 他的声音温柔,可是语气却坚定而有力,像是在为她许下什么不可动摇的誓言。 叶亦欢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你……”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酒店去吧,我还有事要办。还有后天要飞巴黎,别忘记了。” 邢漠北一副不想多谈的表情,她也不好再过多的去问,只好点头下了车。 直到叶亦欢的背影消失在酒店的旋转门前,邢漠北看着外面幽暗的夜色,一双狭长的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语气肃冷的问道:“确定那个项链在这里出现过么?” “确定!根据拍卖会场负责人提供的资料和照片,就是当年的那条项链。”Gary顿了顿,沉了沉声道:“而且……人也是您要找的那一个。” 俊逸的脸上风云突变,眼底翻涌着憎恨和惊痛,许久之后,邢漠北才缓缓说道:“去看看。” * 自从Adonis大赛之后,叶亦欢几乎一夜之间成了珠宝界的明星,不停地辗转于各个国家城市,游移于大大小小的酒会展览。 Crillon大酒店是巴黎最具有历史文化底蕴的豪华酒店,酒店大堂里纹理考究的大理石将整个大堂装点得极尽奢华,穹顶是手工绘制的彩霞天空,镀金的水晶吊灯更是给人们带来了满屋的辉煌璀璨,几乎给人一种十八世纪的法国宫殿一般的氛围。 加长的黑色宾利缓缓停在酒店门口,车门打开,邢漠北率先下了车,身后很快就随之下来一个纤细的东方美人。 叶亦欢一身香槟色的长款单肩礼服,抹胸的样式露出了她精致美丽的锁骨,单肩的款式却又为她平添了一分半遮半掩的娇羞,端庄却又不失性感,长发绾成松散随意的发髻,细白的手腕上挂着一条精美的蓝钻手链。 弯起的手臂递在她的面前,叶亦欢仰头对上邢漠北温润的眸子,笑了笑,抬起手臂挽住了他,两人并肩走进酒店大堂。 昨天才到了法国,今天就开始了各种应酬,还真是让她有点目不暇接。 侍者很快为他们地上香槟,邢漠北抬手对着一个法国人笑着示意了一下,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怎么样?还紧张吗?” “还好,最近习惯很多了。” 是习惯了很多,从前段时间开始,她就在不停地辗转于一个又一个的宴会或者是酒会,和世界各国的顶级珠宝设计师见面,参加一场又一场的采访或是拍卖会。 有不少珠宝公司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其中也不乏一些国际上的奢华大牌,可是得知她已经是Dick的设计总监之后都惋惜而感叹的摇了摇头。 邢漠北笑着问她,“在我那里,会不会觉得屈才了?” Adonis大赛的冠军会有三百万美金的奖金,这一大笔钱如果用在参赛者的自创品牌,那是绰绰有余的,他也问过她有没有想过自己做公司,可是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我觉得在你那里就蛮好的,如果我自己开公司,光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把自己搞晕了,或许我画图还有点天赋,可是对金融这种东西真是一窍不通,我难道要带着员工去喝西北风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却遭到了邢漠北说她数死早的调侃。 上次问了她之后,他已经渐渐地想通了一些,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他虽然曾一万次的想要拥有这个女人,可是他终归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性格,顺其自然或许会得到更好的结果。 所以他现在虽然仍然在期待她的回答,只是不再那么强求了,比起两个人以后尴尬陌路,他宁愿没有进一步的关系,哪怕维持现状也好。 * “老板,Crillon酒店到了。” 加长林肯在灯火璀璨的酒店前面缓缓停下来,坐在前面的Andy回头小声提醒了一句,声音里有些担忧和小心。 一道暗哑的男声缓缓传来,“就会已经开始了吗?” “开始了,受邀嘉宾都已经到场了。” 后座的凌南霄终于缓缓睁开眼,他虽然穿着一身英气逼人的藏青色礼服,搭配了同色系的领带,可是脸色却青白的有些吓人,眯起眼迷茫的看了看外面奢华的夜色,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缓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地球另一端的法国巴黎。 “下车吧。” 二月的巴黎还在下雨,细细密密的雨点打在酒店外面的水晶灯上,华美的像是空中坠下来的钻石,地板上的水痕倒映出这座几乎可以和博物馆媲美的酒店,美轮美奂的夜色令人称奇。 外面冻得让人让人忍不住哆嗦,凌南霄刚迈下车,肩头就落上了雨水,酒店的侍者恰时递上了雨伞,却被他抬手挡去了。 Andy忍不住担心,“老板……” 前不久才从大难中死里逃生的Boss,几经生死劫难,可是在身体刚刚有了一点起色之后,就立刻开始了不停地长途跋涉。 从夫人去了纽约,老板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随着她辗转于不停地国家城市,换了一班又一班的飞机,这样高负荷的旅程,他真的很怕老板会承受不了。 “我没事。”凌南霄淡淡的笑了笑,甚至宽慰他道:“我就是有点高兴,终于能和她站在同一片土地之上了。” 他现在的要求已经变得越来越少,能和她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城市就已经满足,如果实在要贪心一些,那么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看着她,就是最大的心愿了。 爱一个人,守一座城,他已经彻底的体会过了,没有她的日子,榕城的冬天都变得那么难捱。 凌南霄扬了扬唇角,习惯性的理了理袖口,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倨傲,“走吧,来这里不是为了看夜景的。” 设计界的巴黎红会果然不是说说的,一走近会场就能感受到那分矜贵高雅的气氛,衣着华丽的人们从他身边走过,口中讨论着熟悉的珠宝词汇。 凌南霄随手拿了一杯红酒便在会场里闲适的转悠起来,脸色虽然平淡无谓,可是眼光却在紧张而期待的张望着,寻找着他的Renee。 是的,他都已经知道了。 她的辉煌,她的骄傲,她的过去,他都已经知道了。 他做完手术出院之后,特地去了一趟叶家,找到了那次无意间打开的那个木匣子,他后来总能想起叶亦欢当时慌张无措的模样,所以他想,那个盒子里一定装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他去叶家的时候,正巧叶书华在家,联姻破裂,他也没有一点用处,叶书华甚至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维持,不冷不热的嘲讽了他好半天,才放他去楼上取叶亦欢的匣子。 沉甸甸的红木盒子捧在手里,他甚至等不及回家再看,坐在车里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来。 最上面的依然是那个日记本,他拿出来翻了翻,其他全是证书和奖状,最下面的是一张烫金的邀请函,他伸出手去拿起来,心脏却飞速的跳动着,直到翻开信封,看到上面欧式的英文字时,他却重重的震住了。 Renee一次就像是一把重锤砸在了他头上,让他几欲晕眩,翻来覆去的确定了即便才震惊的相信了上面的内容。 原来她就是当年名噪一时的Renee,是把他都打败了的那个天赋异凛的天才少女,是那个神秘而又低调的设计师。 Renee这个名字曾经响彻了设计界,他自然也是铭刻于心的,他总觉得她的设计手法和设计理念似曾相识,可是却又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每一次Diamond杂志评选,Renee永远高居第一,而他只能屈居第二。 他不甘过,崇拜过,仰慕过,关于Renee的设计,他每一个都有去细致的钻研,甚至试图去寻找她本尊,可是关于这个女人的资料实在是太少,到后来她渐渐销声匿迹,他也就把这件事淡忘了。 可是他从来都没想过,原来自己曾经崇敬赏识的设计师,竟然就是自己最最亲近的枕边人,是他朝夕相对却又狠心推离的妻子。 他爱的女人,原来不是他在嘲讽诋毁她时,一文不值得小学老师,而是一个连他都要甘拜下风的设计天才。 那本日记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因为当他翻开扉页,看到她娟秀的笔记写下他名字的一刻,他就知道,这里面一定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他已经不敢再过多的去深究。 精致的邀请函像是点了火一样,熨帖着他的指尖都是烧灼般的感觉,可比起这些,这些真相才更让他心痛。 他懊悔,愧疚,甚至觉得自惭形秽。 曾经讽刺过她的话,排山倒海一般的涌进脑中,他甚至有种羞愤欲死的悔恨,她那么优秀,会不会在他讽刺她的时候,偷偷的在心里冷笑,觉得他真是一个目空一切的跳梁小丑? 可他知道她不会的,她总是觉得自卑,觉得她配不起他,到最后他才明白过来,其实是他配不上她。 配不上她的优秀,配不上她的纯粹美好,也不配拥有她那么飞蛾扑火的爱情。 同样的,他也想起了她受伤的右手,她那么有天赋,却失去了最重要的右手,她当时一定是比谁都痛苦难过吧?可是这一切他全都不知道,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么久。 一想到这些,凌南霄就觉得心上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了一样,疼得他几近窒息。 可是同时,他又觉得万分骄傲自豪,他的女人如此优秀,他也觉得与有荣焉。 在得知她去参加了Adonis大赛之后,他也不管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允许,立刻赶到了美国。 她光芒万丈的站在舞台上的一刻,他都看到了,她对于自己作品的解释,他都听到了,也都听懂了。三个原材料就像是他们的三个阶段,从脆弱易碎到利欲熏心,可是他们还没迎来最后的坚不可摧,她就要放弃了么? 不行,他决不允许,他要给她钻石一般闪亮珍贵的爱情,容不得她抗拒或是放弃。 ****************************************************************************************************** 哒哒哒,终于知道你老婆的真身了,人家可比你厉害多了~预计明后天要开船啦啦啦,现在不能标题党,大家不要错过呦~   ☆、145你这种女人根本就没有心激烈 觥筹交错的酒会,叶亦欢也能应付的来去自如,这和她小时候去参加的那些酒会不一样。那时叶书华只把她当做一颗棋子来利用,她也必须要装出最得体大方的笑容,随着叶书华去见一个又一个的富家公子,就像是橱窗里供人选购的玩偶。 可现在不一样了,来参加这种酒会都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寒暄过后便开始了长长的谈话和交流,她也可以站在人群之中侃侃而谈旆。 她总是很珍惜这些时候,她和自己的梦想错过了太久,当初奉为神祗的大师前辈们就在眼前,她自然是不能放过一点点请教学习的机会。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个男人贪恋而缱绻的盯着她脸上那抹自信的光芒。 酒会进行的如火如荼,邢漠北已经被一位南非的钻石开发商叫了去,叶亦欢搞不懂他们商人之间的利弊,借着这个机会躲到了外面的露台上去吹风散心。 被称为“浪漫之都”的巴黎果然名不虚传,那种古典与现代交融的韵味,是任何一个国家或城市都无法拥有的厚重和沉淀窠。 细雨将整个巴黎点缀的更加明丽,可是夜风料峭,叶亦欢的唇角挽着笑,还是忍不住抱了抱光裸的手臂。 一件带着熟悉气息的外套就是在这个时候落在了她的肩头,她还没来得及适应外套上的温度,头顶就飘下来一个心疼而又怀恋的男声,“外面这么冷,为什么不去里面坐?” 她的身子一僵,猛地转过身,瞠大眸子望着面前的男人,震动而又惊痛。 身上的Charvet男士手工西装飘然落地,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去捡,凌南霄也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微蹙的眉心写满了心疼,深入潭底的眸中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和隐忍的痛楚。 其实也没有很久,算起来也只有小一个月而已,可是他却像是要被思念湮没了一样。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说的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吧。 他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声音黯哑的叫了她一句,“叶子……”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三年?五年?七年?或是更久…… 年少时的昵称在这一刻被翻出来,叶亦欢却并不喜悦,反而是猛地向后倒退了一步,腰间重重撞在露台的边缘上,眼神防备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声音疏离而戒备,就像是盯着猎人的麋鹿一样,害怕却又尖锐。 凌南霄凄然的笑了笑,脸色愈加苍白了几分,“我也是搞珠宝设计的,你忘了吗?我也接到了这个酒会的邀请函。” 他没有骗她,他的确是接到了邀请函,只是在得知她也来参加这个酒会之后,他来这里的目的又多了一个而已。 叶亦欢的手指扣在身后的墙壁上,有些清冷的弯了弯唇角,“是嘛?那很巧啊,还真是冤家路窄。” 她也不知道那些尖刻的话怎么就说出来了,仿佛眼下就只是想挑衅他,激怒他,看着他甩手而去才达到了她预期的结果。 可是凌南霄并没有走,甚至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只是弯腰拾起地上的外套,向前一步对她道:“夜里风大,你穿的这么单薄会感冒的。” 他想把外套给她披上,可是叶亦欢却一把夺过他的衣服,揉了两把扔在他身上,提高声调喊道:“我感冒不感冒和你有关系吗?凌南霄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的眼底猩红,咬着唇瞪着他,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锐。 凌南霄看着她,平静而又坚定的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当初打死都说不出来的表白,这一刻却这么轻易地就说出来了,可他并不觉得难堪,反而是轻松极了。 他的眼神那么纯粹澄澈,让叶亦欢一下子就愣住了,心底深处最软的地方像是被人敲了一下,先是闷闷地疼,随即是一阵越扩越大的酸楚。 她别过脸吸了吸鼻子,脸色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疏离,扔下一句话便向外走去,“可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她的话又冷又硬,像是再也不会为他动摇了一样,凌南霄背对着她站在原地,手上还拎着自己没送出去的外套,他听着她脚步声越走越远,薄唇紧紧抿着,峻峭的脸上灰败而失落。 直到那一串动听的高跟鞋声就要从耳畔抽离的时候,凌南霄忽然猛地转过身朝她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他越走越快,最后一路小跑起来。 他知道叶亦欢是心软了,就是因为她心软,她才会逃离。 趁热打铁,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酒会上人来人往,叶亦欢拎着裙摆在人群中穿梭着,她知道凌南霄就追在她身后,可是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选择逃避,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她很快就跑到了酒店门口,身后的男人也有些着急了,大声喝她,“叶亦欢!你站住!” 他不喊还好,他一喊,叶亦欢顿时被他搞得方寸大乱,推开酒店大门就跑了出去,也不管夜巴黎正在下着细密的小雨,就这样闯进了料峭的夜色之中。 凌南霄也跟在她后面跑出了酒店,看着那一抹香槟色的身影在街道上不管不顾的跑着,他的一颗心都快要被她吓得停止了。 两个人疯了一样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追逐着,高跟鞋不好跑,叶亦欢跑两步就容易扭到脚,凌南霄追在她身后看她跑的跌跌撞撞,更加焦急的喊她,“叶亦欢,你站住!我有话跟你说!” “我跟你没话说!你不要再追我了!” 她已经是用尽全力在跑,就像是从童话里跑出的辛德瑞拉一样,只是她比辛德瑞拉还要狼狈,头发已经被雨水打得散开了,湿哒哒的垂在肩头,脸上也到处都是雨水,顶级化妆师给她做好的妆容也一定花了,就连那条五位数的礼服也是沾满了泥点。 叶亦欢又气又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身高腿长的男人却在转眼间就已经追了上来,让她心里愈加发紧。 凌南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提高声音喊道:“你停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要不然她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像另一个人一样,那么决绝的要斩断和他一切的过往? “我什么都没误会,跟你也没什么好谈的!”叶亦欢越跑越急,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竟然连灯都不看就不管不顾的要往过闯。 “哧——”刺耳的刹车声回荡在雨夜空中,同时响起的是一道心魂俱裂的“小心”,叶亦欢转头去看,刺眼的车灯让她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在了眼前。 一辆黑色的古典车也没有留意到突然蹿出的人影,司机急忙去踩刹车,森白的车灯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傻了似的站在马路当中,眼睁睁的看着那辆古典车朝自己撞过来。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从身上传来,有一个温热的身体飞身朝她扑过来,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极速驶来的车子。 古典车的司机停下来,打开车门冲他们大声叫嚷着什么,叽里呱啦的法语叶亦欢也听不懂,加速的心跳仍然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平复下来,瞪大双眼,惊魂未定的缩在那个温热的怀抱中。 凌南霄的手掌仍然护在她的后脑上,就像是在保护一件珍贵的瓷器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弄碎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半年之前的车祸是她推开了他,半年之后却又是他不过一切的冲出来救了她。 而人又真是奇怪的动物,如果是半年之前,他应该是千方百计的要赶走她才对,又怎么会细心至此,摔倒之前还怕她撞到头部。 那个法国司机看他俩是陌生的东方人,也不想再多做纠缠,上了车,重新发动引擎离开了。 凌南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女人,深蹙的墨眉当中写满了愠怒,翻身站起身,一把将叶亦欢从地上拉起来,抓着她的肩低咆着:“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刚才的情况有多危险?如果我再慢一步,你就要被那个车撞到了,你知不知道!上一次的车祸你是不是还没有尝到教训?你的手不要了?你以后是不是不想再做设计师了?!” 他用力握着她的肩,额头上青筋凸起,眼中满满都是惊魂未定的害怕和慌乱,叶亦欢被他摇的头都有些晕,可是更让她发晕的是面前这个心急如焚的男人。 他这么着急做什么?他现在不是应该去和申恬结婚,去过他们相亲相爱的好日子吗?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追着她不放? 一想到他和申恬的亲密,想到他放过申恬,她就觉得自己心里有把火在烧一样,让她心痛欲裂。 叶亦欢也有些恼火了,一把甩开他,仰着小脸瞪着他,“你管我要不要命!我是生是死都跟你没关系,你别以为你救我一下,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了,你做梦!” “我没想让你感恩戴德!我只是担心你!” “我不稀罕你的担心!凌南霄,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你难道都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叶亦欢看着他身侧攥紧的双拳和紧绷的侧脸,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又提高声音失控道:“我说你虚伪!说你假仁假义!你听懂了没有!” 国内惦记着旧情人不够,还要出国来对她这个前妻穷追不舍,男人难道都是这么贪婪的动物,非要珠围翠绕才觉得满足吗? “叶亦欢你竟敢……”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掐上了她的下颚,抖动的眸光中满是惊痛。 他的力道很大,叶亦欢只觉得下颚都要被他捏碎了一样,可还是仰起小脸,目光尖锐的瞪着他,不肯屈服。 凌南霄看着她锐利澄澈的双眸,忽然松开了她,怒极反笑的点头道:“好,好!是我虚伪,是我犯贱才会再来找你!枉我还那么担心你,惦记你!你这种女人根本就没有心!” 他说完便转头往回走,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回过头,将护在怀里那件干燥温热的外套扔在她身上,冲她低吼道:“穿上这衣服!别在我面前装柔弱,赶紧滚!”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她浑身湿透的样子就觉得心疼,衣服给她了,穿不穿是她自己的事情。 谁说邢漠北就是真心待她的?他给她穿了那么华美的衣服,却忽略了这么冷的天气,看她站在露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就知道了,她一定很冷。 凌南霄在心里想,如果是他,他一定不会让她穿得这么少,至少要给她最好的温暖。 可是她不稀罕,他也没办法。 他这一次是真的走了,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就走在夜幕当中,被雨水浸湿的背影显得薄凉又寂寥,隐隐的还带着雾气,叶亦欢抬手才脸上抹了一把,才知道那雾气是自己的眼泪。 她手里的外套还是干干的,她吸了吸鼻子,披上衣服原路返回酒店,外套上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心痛的想要落泪。 酒店里的邢漠北已经要急疯了,派了不少人把整个酒店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叶亦欢,就在他要准备去查监控录像的时候,浑身湿透的女人终于回来了。 他一看到她就冲了上去,抓着她焦灼道:“你去哪儿了?怎么会湿成这样?” 叶亦欢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恳求道:“漠北,我们回去吧,好不好?我好累。” “好,好,我送你回去。” 他自然是没有忽略她身上的那件男士外套,心里有个想法已经呼之欲出,可是看她一脸倦容,他也没有再过多的去问。 邢漠北拥着她走出酒店,上车的前一刻,他忽然猛地回过头,一阕红色的人影迅速的隐在了酒店门口的罗马柱后面,只留下一小截飘然的裙裾。 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蹙了蹙眉,回头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叶亦欢对于自己消失的那一段时间也没有做解释,只是沉默的靠在车窗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陌生的夜色。 她在巴黎住的不是酒店,而是住在塞纳河畔边上的一个小阁楼里,风景很好,可以直接看到埃菲尔铁塔和巴黎圣母院。 邢漠北把她送到楼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提,只是笑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今天有点累,你路上小心些。” 他蹙了蹙眉,还是把心底的疑问压了下去,冷淡的一笑,“好,你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还要逛一逛呢。” “嗯。” 叶亦欢点头,转身便上了楼,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身后的男人脸色却愈加晦暗了一些。 她回到阁楼上,将凌南霄那件外套扔在沙发上,转身去洗澡,不停地告诉自己,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历史悠久的巴黎有着太多的美称和光环,浪漫之都,艺术之都,全都展示出了全世界人对这个城市的赞誉。 法国人总是带了点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傲慢,坚持觉得自己的法语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语言,从而拒绝学英语,这大抵也和他们国家自身的艺术气息息息相关,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这个国家确实有她骄傲的资本。 历史名胜一个又一个的看过去,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光是参观卢浮宫就花了不少时间,明明巴黎之旅很珍贵很难得,可是叶亦欢一路过来却一直都是意兴阑珊的,脸上也没带什么笑容,邢漠北特地为她带了一位中法混血的小设计师在身边,一路上都在为他们细心讲解,可她却都是神色怏怏的。 从卢浮宫出来之后,邢漠北问她,“你不开心?” 她笑,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累。” 确实是很累,凌南霄的出现打破了她这段时间一直维持的坚强,他那句“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简直像是一颗鱼雷一样投在了她的心湖,炸的她不知所措。 邢漠北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闷闷的道:“那就送你回去吧。” 从她参加Adonis大赛,他就一直挖空心思让她高兴,陪她参加一个又一个酒会,为的就是让她早日走出凌南霄给她的阴霾,可她偏生不愿挣脱那个男人的束缚。 他想冲她发火,可是却又狠不下心来,所有的怨气都一个人吞下,几乎要憋出内伤。 邢漠北也只是有点赌气,没想到叶亦欢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好,回去吧。” 她心不在焉,再美的风景也看不进眼里,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和感情? 邢漠北骑虎难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无奈的对司机道:“送她回去吧。” 夜晚的小楼里有明亮的小灯,叶亦欢缓缓地走上楼,掏出钥匙去开门,却被身后的一阵窸窣吓得一抖,猛地转身看过去,却见凌南霄正坐在她身后的台阶上,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大盒子。 她蹙眉,眼底依然是那抹防备的色彩,“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种事对我来说很难么?”他笑,眼尾竟然满是温润的流光,仿佛昨天发生的不快完全忘记了一样。 叶亦欢对他的笑容并不买账,拧开门锁便准备进屋,凌南霄却一步上来横在了她的门框之中,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桎梏在了自己的怀抱里,低头对她道:“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我要去休息了。” 她还是冷淡,可是凌南霄却并不在意,把手里的盒子递在她面前,温声对她道:“这是送你的,打开看看。” 上一次他送了她一颗心,结果被她砸了,这一次他又要送什么东西? 叶亦欢抬头看他,他却只是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打开盒子,眼神强硬而霸道。 她无奈,只好顺着他的意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却让她愣住了。 ***************** 猜猜盒子里是什么,哈哈~跟大家抱歉一声,最近码字有点着急,出现了不少错别字,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预告下,明天的章节《我要对你混蛋一次》,咳咳,小船飘过来了~~   ☆、146千金难买美人笑加更 会儿用餐结束会有一个拍卖会,筹集的资金会全部都捐给非洲儿童,请问您有什么想要拍卖的东西吗?” 听上去好像是件很不错的提议。 叶亦欢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发现自己今天没带什么东西出来,刚有些遗憾的想说抱歉,忽然摸到了脖颈上的链子。 她的手一僵,拿起那片四叶草的坠子看了看。 精致美丽的四叶草,最中间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克什米尔蓝宝,似乎还带着一点她的体温,她反复的摩挲着,犹豫了一下之后,摘下项链放进了负责人手上的托盘里,淡淡的笑了笑,“我就拍这个项链吧。” 这个是当初凌南霄亲手设计的,她今天已经打定了要做邢漠北女朋友的主意,就用这个项链来做和过去挥手告别的开端吧。 活在记忆里的人是不可能拥有未来的,她忘不了凌南霄说他们的过去对他来说只是污点的样子,既然是污点,那么久都抹掉吧。 负责人点头,拿过Ipad递给她,“叶小姐请在这里登记一下您的信息和拍卖品的参数,并且在底下签上您的名字,一会儿拍卖会开始,我们会通知您的。” “好的。” 她接过Ipad做好登记,看着负责人渐渐走远,有些落落的摸了摸已经空了的脖子,心上也像是被剜去了一块一样,不疼,可是却觉得空空的。 邢漠北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近了她,伸手揽住她的腰,温柔的笑了笑,“刚刚在说什么呢?” 叶亦欢回头冲他笑,“我把项链拿去拍卖了,筹款都会捐给非洲儿童,怎么样?我善良吧?” 她难得这么娇俏,邢漠北悸动而又眷恋的看着她,许久才点头戏谑道:“是啊,你最善良,给你封个年度善人奖。” 叶亦欢轻轻地笑起来,不经意的一转头,却瞥见了刚走进酒店大堂的凌南霄,唇角的笑意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墨色的礼服,领口戴了精致的领结,头发也打理的清爽整洁,神色清冷凛然,整个人又恢复了惯有的意气风发,可是她还是注意到了他苍白的脸色和泛白的嘴唇。 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大约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凌南霄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四目相对,他却只是扫了她一眼,很快就把脸转到了一边,漠然而又冷淡,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大概还是在生气前两天的事吧…… 想到他那天从楼地上摔下去的样子,叶亦欢心里也有点内疚和抱歉,可是如果这样能逼退他,她宁愿做个恶人。 从凌南霄出现的那一刻,邢漠北自然也看到了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眼神也变得戒备阴鸷起来,更加用力地扣紧了叶亦欢的腰。 他不是不知道这段日子凌南霄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可是叶亦欢似乎对凌南霄也没有什么旧情复燃的迹象,他心里那块石头也渐渐落了地。 可是这个男人今天又出现在了这里,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餐会结束便进行到了拍卖会的阶段,前面的几个拍卖品都是一些不出众的小首饰,大家也没什么兴致,最终都以低价而草草收场,今天来的人到底也都是名媛公子,自己的东西这么不受欢迎,卖主的脸上也都有点挂不住了。 邢漠北揽着叶亦欢坐在第一排,她却不时地回头去看一看第一排最尽头的那个男人。 她总觉得凌南霄今天有点不对劲,他往日也不是没有冷淡过,可是那种肃冷的感觉让她在十里之外都能感觉得到,可今天他的冷淡中则是参杂了一分虚弱和憔悴,像是很累的样子。 而那边的凌南霄则是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就连呼吸都是浊重的。 他今天一早起来就觉得很不舒服,脑袋沉得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胸口也闷闷的,身上虚乏无力还一直在冒冷汗,走在路上都觉得像是踩了棉花一样,头晕目眩。 明明是大年夜,可他却在酒店里睡了一天,蒋静心打电话来问他,他脑子里一团乱,说了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了,搞得连今天的酒会都迟到了,就连衣服都是Andy帮他穿好的。 他觉得很累,很想睡,可是一想到今天她也会来,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了。 拍卖会进行的乏善可陈,就在大家的兴致都快被磨没了的时候抬起头去看他的时候,偌大的会场当中竟然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叶亦欢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满场的红男绿女,就像是个被遗弃了的孩子,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往哪里走。她落寞的在场中央站了许久,终于转身向酒店外面走去。 * 这个晚上又下起了雨,地球那一边的中国或许还在下雪,可是这一边的巴黎雨夜却冷得透人心扉。 邢漠北从会场里跑出来之后就一直追着前面那个窈窕的身影,雨点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可他却只是蹙紧了眉心,大步向前追着那个女人。 她越跑越快,邢漠北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乔以薇!” 不过是一个试探性的称呼,他在心里祈祷着,希望是自己认错人了,千万不要是她。 可是那一抹身影却猛地顿住了脚步,须臾之后才如梦方醒的重新跑起来,可是就在她愣神的那几秒,身后的男人已经大步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邢漠北抓着她用力一扯,他的力道很大,面前的女人几乎倒在了他的怀里,紧紧地咬着唇,泪流满面的看着他。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眉眼,穿越了八年的时光,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女人的出现太过突然,邢漠北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头给了一棒一样,脑子一阵一阵的犯晕,心跳不知是跳的太快还是停止了,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 咳咳,我错了,我忏悔,存稿出了点问题,结果大船触礁了……明天才能出来……(T___T)今天给大家加更一千字,明天大船加一万二的大更,求大家宽恕~最近都会往和好的方向转了,看在老邢原配出来的份儿上……求留言……   ☆、147新年礼物:我要对你混蛋一次超甜一更 “阿漠……” 乔以薇哽咽的叫了他一声,他却像被火烫到了一样,一把推开她,向后倒退了一步,像是看着一只洪水猛兽。 “真的是你……”邢漠北的声音嘶哑的几乎有些扭曲变形,他甚至分不清这是不是他的声音,用力攥紧了拳头,却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窠。 曾经深深爱过却又抛弃他,背叛他的女人,现在就这样站在他面前旆。 邢漠北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陡然掐住她的脖子,声音颤抖而愤怒的冲她喊,“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用力的掐着她的脖子,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邢漠北是想要掐死她。 乔以薇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出来落在他手上,最终只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就像是一盏盏被熄灭的烛火,曾经明媚光亮的眼眸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灰暗绝望的眼神。 * 这个时候的巴黎真是多雨,外面的行人都打着伞,只有叶亦欢一个人穿着华美的礼服走在雨夜里,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她和邢漠北走散了,身上也没有带法郎,连打车的钱都没有,只能自己走回去。 叶亦欢忽然有点庆幸自己不是个路痴,从酒店到小阁楼的路她还认得,不然的话她怕是要在异国他乡进一次警察局,丢人都要丢到大洋彼岸的另一端了。 大雨很快就把她浇的湿透,肩上的皮草也重的有些发沉,她有些苦涩的勾了勾唇角,向来节俭低调的她,今天也奢侈了一回,六位数的皮草呢,就这么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复原。 地球那一头的中国现在应该是张灯结彩,合家欢乐的大年夜吧?也不知道小瑜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反正她过的一点也不好,鼓起勇气要做的表白也没来得及说出口,故土的传统节日,她却像个游魂一样飘荡在陌生的街头,想想都觉得心凉。 叶亦欢脚步沉沉的向小阁楼走去,楼下站着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没有打伞,*的站在雨地里,她也没有心思去多看一样,只当是哪个法国的痴情小伙又在这里等着他的心上人。 然而就在她要上楼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叶亦欢!” 她一愣,猛地回过头向后去看,却见凌南霄浑身湿透的站在雨地里,雨水顺着发丝滴下来,身上的礼服早已经湿的没有了先前的风华,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这么大的雨,会感冒的!” 她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微微蹙起的黛眉带了一点嗔怪微愠的意思,可是凌南霄却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 她还是在意他的,不是吗?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塞进她手里,“这个坠子是你的,我记得你从不离身的,你怎么舍得卖掉?” 他在拍卖会上拍到这条项链之后就离开了酒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她,想要亲手把这条项链交给她。 叶亦欢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盒子,她之所以想把它卖掉,就是想和过去挥手告别,可是兜兜转转,它却又回到了她的手里,而这一次,它被赋予了更高的价值。 他在拍卖会上用天价把它买回来,可还是没想起来这个项链的来历,不记得这是他亲手设计的坠子,因此才会被她视如珍宝。 凌南霄还握着她的手,冰冷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有些惊异的问他,“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感冒了?” 他在这里等了她一个多小时,淋了这么久的雨,不凉才怪了。 可他还是摇头笑了笑,声音很虚,“没什么,可能就是穿的有点少,我来就只是想把它给你,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快回去吧。” “你真没事吗?” “真的没事。” 他的语气带了一点坚定,叶亦欢咬了咬唇,转身准备上楼,身后的男人却忽然又说道:“我能抱你一下吗?” 她还没得及答应或者拒绝,凌南霄已经一步追上来,从身后紧紧地拥住她,双臂用力箍着她的肩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缱绻而又眷恋的在她颈窝里蹭了蹭,薄唇贴在她冰凉的皮肤上,像是一只在撒娇的猫。 “叶亦欢……叶亦欢……”< 他不停的叫她的名字,声音却又低又虚弱,明明那么缠绵,却听得她心疼。 可是她却顾不得他此时的动作,他滚烫的脸颊和炽热的唇都让她瞬间警觉起来,用力挣开他。 凌南霄被她这样抗拒的动作弄得失落而又难过,自嘲的笑了笑之后,刚想说离开,她的手背却已经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柔若无骨的小手抚着他的额头,继而又去摸他的脸,凉凉的感觉让凌南霄有些如置梦境。 这是他做梦才会有的景象啊,她摸着他的脸,细细柔柔的叫他的名字。 脑子又重又沉,连眼皮都重的抬不起来了,凌南霄有些苦涩的弯了弯唇角,真是思念成灾,他现在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处于现实还是梦境了。 叶亦欢摸着他的脸,有些焦灼的喊着,“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脸怎么也这么烫……凌南霄,你在发烧!” 他确实是烧得不轻,明明手上冰凉,可是额头却滚烫,声音也虚浮的像是飘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一点力气。 她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发烧了,虚弱的冲她笑了笑,“是吗?” 其实自从他那天救了她,把外套给了她之后,他就已经感冒了,之前的手术本来就还没恢复好,接连不断的长途跋涉几乎让他的体力透支,可他总想着撑一撑,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见她的机会。 他伸手拥住她,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她的身上,下颚抵在她的肩头,请求的问她,“能不能让我去你那里休息一晚?就一晚?” 他是不可一世的凌南霄啊,几时用过这样恳求卑微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叶亦欢只觉得心头被他一撞,一下就软了下去。 饶是她再有芥蒂,现在也没法跟他一个病人计较,只好扶着他点头道:“好,你先跟我上去。” “等一下!”凌南霄忽然又拉住她,深邃的眸子里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明亮,“你确定你要让我上去?不后悔?” 都这个时候了,叶亦欢哪还能想到那么多?满脑子都是他热的发烫的额头和嘶哑的声音,搀着他便往里边走,没好气道:“后悔什么?难不成你要在这里一个人发烧生病变成傻子么?” 她这么说就是不怕了? 凌南霄唇角划开一个笑,乖乖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生病的男人和喝了酒没什么区别,浑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叶亦欢的身上,185的大个子,压得叶亦欢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再加上两人身上又全都湿透,简直就是举步维艰。 她也不知道这男人究竟是病的有多严重,像是没骨头了一样,不停地往她身上凑,如果不是他自己还能走两步,她真的要怀疑他是昏过去了。 说叶亦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凌南霄弄上了阁楼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她把他扶在床边,这男人就直接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真是不好受,叶亦欢转身走进浴室里换了一套干爽的睡衣出来,又弄了热毛巾,端了一盆水走到床边,替他脱下湿透的外套和衬衣。 这几次见面,都是他追她躲,她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一次。 现在屋里灯光大亮,她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峻峭的脸庞比之前消瘦了太多,轮廓也愈加分明了一些,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具蜡像,可是脸颊上却有着不正常的酡红,微张着唇,费力而粗重的喘息着,憔悴而又虚弱。 叶亦欢先洗了一块凉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又从随身带的药盒里找了温度计给他夹好,继而又再次去洗毛巾。 38°5,还好不算太严重,她身上向来都带着必备的药品,幸好还有感冒药和退烧药,不至于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国家还要送他去医院。 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生病了却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床上嗯嗯啊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叶亦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把药片都塞进他嘴里,又把水杯递在他唇边喂水。 床边的电视忽然定时开机了,异国他乡还能收到祖国的中央台,喜庆的《金蛇狂舞》真是春晚御用的歌曲,屏幕上跳跃的欢天喜地的演员,明明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可是她却过得这么凄凉。 凌南霄还倒在她的怀里,闭着眼呢喃着,“水……水……” 她又把水杯递在他唇边,他连眼都不睁的喝下去,结果喝得太猛一下呛到了,弄得两个人身上又湿了。 叶亦欢越想越生气,真想接一盆冷水浇醒他,大过年的,她却在这里伺候这个混蛋,这都是点什么事? 他的双眼紧闭,整个人都像是脱水了一样,嘴里却喃喃有声,在静谧的小阁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欢欢……欢欢……不要走,不要走……” 叶亦欢的眼眶一热,心口又酸又疼,温热的毛巾抚过他的脸庞,她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声音里带了一分哽咽,“不是都离婚了吗?当初你千方百计赶我走,现在这又是何必呢?”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他绝情的模样,她那么卑微的跪坐在地上拉着他,恳求他,希望他不要离婚,可他还是决然的拂袖而去。 都说了从今以后各走各的路,现在又何必纠缠不休? 光裸的胸膛袒露在她面前,紧实贲张的肌肉健硕如初,皮肤上还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现在也没心情去害羞,拧了湿毛巾替他擦身子。 他的裤子没有脱,依然是湿的,精壮的六块腹肌再往下就是健美的人鱼线,叶亦欢的脸上蓦然一红,手上攥着毛巾停在他的小腹上,不知该停下还是该继续。 “怎么不擦了?” 戏谑的男声从耳畔传来,叶亦欢一愣,抬头便对上了凌南霄带着笑意的眸子,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把将手上的毛巾丢在了他的身上,转身就向外走去。 敢情他是早就醒了,一直在看她笑话! 叶亦欢又羞又恼,大步走向浴室,身后的男人却从床上跃下来,猛地从身后抱住了她,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肩,在她耳边呢喃道:“别走……不要走!” 她挣扎,“你放开我!” “不放!放了你就要跑了!” 叶亦欢有些气急败坏,“你再不放开我,信不信我打你!” 凌南霄转过她的身,攥住她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上,颇有些视死而归的看着她,“你打,你今天要么就打死我,你如果打不死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你!”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无赖的一面,就像是个小流氓,恨得她牙痒痒的。 明明还是在发烧的人,脸上烫的都能煮鸡蛋似的,叶亦欢觉得自己的手贴在他脸上,手心都熨烫像是碰到了火一样,条件反射的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却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唇滚烫如火,她的唇却薄凉如水,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更是刺激了凌南霄的感官,趁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舌尖顶开她的齿,长驱直入的窜进了她的口中。 他吻得又急又凶,叶亦欢不停地躲闪着,却总是能被他紧紧地纠缠住,继而用力吮噬轻咬。 怀里的人儿是实实在在的,唇齿交缠的感觉也不是虚无的,这是叶亦欢啊,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此时就在他的怀里。 凌南霄抱着她吻得更加用力,怀里的女人却奋力挣扎着,猛地抬脚踹在他的小腿上,他吃痛的松开她,下一秒就是一个迎面而来的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把两个人都打懵了。 其实她这一巴掌一点都不重,下手的一刻打偏了,顶多是拍在了他的脸上,可是却把他打得清醒了一些。 两个人站在吸顶灯下面,叶亦欢咬着唇瞪着他,眼泪在眼底摇摇欲坠,脸上是又羞又忿的绯红,唇光潋滟,就像是被雨打湿的花瓣一样,色彩鲜艳,别提有多娇媚了。 凌南霄怔怔看着她,她含羞带嗔的表情生动无比,他悸动的感觉越扩越大,直想把她揉在骨中,融在血里。 他是这么想的,也确实这么做了。 在叶亦欢还没回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向小木床上,刚将她放在床上就倾身压覆上去,重新吻上了她的唇。 她抬手推阻在他的胸口,发烧的身体那么烫,她不停转头躲着他的吻,“你放开我!刚刚那一耳光是不是还没打醒你?要不要再来一次!” “没打醒!打不醒!”他捧住她的脸,吻得深情又专注,“欢欢,我喜欢你,我爱你!” 沉寂多年的爱恋还是说出来了,他的情绪也像是在一瞬间爆发了一样,热烫的手掌熨帖在她的腰间,用力掌控着她,同时也激起了她的战栗。 叶亦欢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抄起手边的抱枕砸在他的头上,呜咽着推搡他,“你滚!我不要你爱我,我也不爱你了!是你让我滚的,是你说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的!你怎么能这样……” 他以为“我爱你”三个字是什么?不想要她的时候就拼命否认的毒誓,想跟她上.床的时候就随口编出来的甜言蜜语? 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你真是无赖,你太过分了!” “别哭,不要哭……” 他心疼的俯首吻去她的泪,手掌绕过她的背后解开她胸衣的暗扣,又去剥离她的棉质睡衣。 凌南霄扳着她的脸缠绵的吻她,明明烧的脑子都乱哄哄的,可是想要她的思想却是那么清晰,灵动的舌纠缠着她,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又去轻轻地啃咬她的唇,温柔却又凶狠。 可他很快就觉得不满足,滚烫的唇吻过她的下巴,又在她精致的锁骨上吮咬辗转,最后停留在她的丰盈之上,吻得动情而又深入。 他觉得自己真是不作不死,身体里的兽叫嚣着要冲破出来,她哭得那么厉害,注定是不会给他回应的,他挑起的火只能他一个人灭。 叶亦欢越哭越凶,拳头巴掌全都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凌南霄,你混蛋!你王八蛋!我恨你!” 她是真的恨他,明明下定了决心要转身向前走,可是却偏偏又被他拖回了远点。 凌南霄只觉得身体紧绷的要裂开了一样,不顾一切的褪去她全部的衣物,喉头干涩的看着她莹润的身体在自己的面前。 这时候他还管她说什么鸡蛋鸭蛋王八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箭都要飞出去了,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他的手掌托起她的后脑,附在她耳边宣誓一般的说道:“你说我是混蛋,那我就要对你混蛋一次!” 叶亦欢哭的都要缺氧了,哪还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他却趁着她哭的空挡已经倾身和她合二为一。 他们的情事有限,凌南霄刚闯进来的时候,叶亦欢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劈开了一样,哭声猛地哽在了喉头,眼泪在眼底不停地打转,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他。 她的紧窒温热让他满足的想要叹息,适应之后便缓缓动作起来,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叶亦欢真是欲哭无泪,她觉得自己和东郭先生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明是好心捡他回来,想要为他治病,结果最后反倒被这匹饿狼吃干抹尽。 电视里还播着春晚,几个主持人兴高采烈的对着全球人民倒数,“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一刻,他仍然和她紧密相连,整颗心都被幸福和愉悦所填满。 真好啊,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一条相互纠缠的连理枝一样难分难舍,是不是预示着之后他们之后也不会再分开了? 凌南霄睁开眼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欢欢,新年快乐,你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 憋了这么久,结果生病还是把人吃到了╮(╯▽╰)╭二更在早上七点左右~   ☆、148昨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萌二更 他又想说她是把自己当做廉价低劣的礼物送上他的床吧?想说她卑微不值钱。 叶亦欢想反驳,可是身体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身体滚烫的像是火炉一样,熨帖着她几乎要把她灼伤,极力冰封起来的心也在他的火热之下融化成了水。 一切都到了极限的时候,叶亦欢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一次又一次的被激荡在浪头,每一次觉得要翻身葬海的时候,却又被大浪卷了回来,再次把她推上了浪尖,激烈的让她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一样窠。 后半夜的时候,叶亦欢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了架似的,身上的男人却依然精力旺盛,没有一点生病感冒的样子,反倒是她昏昏欲睡旆。 最后她只记得凌南霄将她翻了个身,又从后面来了一次,动作又深又重,她几乎要被他撞散了。 “凌南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出去……出去……” 她的脸埋在床褥之中,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缠绵而缱绻的吻过她的后颈,顺着她的脊线轻轻吻啄,最终将自己深深地埋在她的深处释放出来。 一切结束后,他将她翻过身来,却见她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 凌南霄心里又疼又无奈,怜爱的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歉疚道:“让你这么累吗?都没结束就睡着了。” 他将她抱进浴室为她清洗,看着她昏昏沉沉的样子,险些就要再来一次,好在极力的克制住了自己。 他自认不是什么君子,忍了这么久,一朝爆发,自是要全部都索要回来。 这么一场激烈的欢爱之后,他身上发了汗,抱着她满足而又幸福的睡了过去。 * 昨夜的大雨将巴黎洗刷的更加纤尘不染,清晨的日光穿破云层照进小阁楼里,将不大的小阁楼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窗棂上落了不知名的鸟儿,唧唧喳喳的叫着,又是一个新意盎然的早晨。 叶亦欢抬手挡住眼前的阳光,身上酸痛无比,她娇懒的嘤咛一声,又向身边的热源蹭了蹭,并不打算就这么醒来。 一声低笑划破了阁楼里的宁静,随即便是一个宠溺的调笑声,“还不想起来么?” 叶亦欢一愣,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精壮裸露的胸口,小麦色的肌肤健康而又阳光,她心里一跳,抬头便对上了凌南霄戏谑的眸子。 他左手撑着脑袋,靠在床头,唇角含笑的望着怀里的她,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柔情,“早啊,新年快乐。” 感谢昨晚那场纵情的欢愉,大约是发了汗,他今天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感冒好多了。 叶亦欢的脑子一下当机了,瞠大眸子看了他一眼,又掀开被子,结果只看到了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还有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别看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 凌南霄的声音中仍然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狐狸,再怎么藏,尾巴还是要露出来的。 卧室里还有昨晚暧昧旖旎的气息,叶亦欢恍恍惚惚的想起了昨天被他压在身下不停索要的场景,他的力气那么大,她最后哭得嗓子都哑了,双手被他压在头顶,每一次都被他翻弄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沉溺。 凌南霄看着她懵懵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回想昨晚的事,还以为她是在回味,笑着伸手去拉她,调笑道:“别想了,你如果喜欢的话,现在再来一次就是了……” 然而叶亦欢却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抓起手边的枕头砸在他身上,水眸里满是湿气,“你混蛋,你趁人之危!” 凌南霄觉得自己很冤枉,“昨晚生病的是我,难道不是你趁人之危吗?” “你还敢说!”叶亦欢气的脸都红了,咬唇瞪着他,“就是你……就是因为你在楼下装可怜,用苦肉计骗我带你上楼才会出这样的事,你这叫诱……诱……” 那个字她说不出来,凌南霄耸了耸肩,“你想说诱.奸?” 一个布偶再次砸到他脸上,随即而来的是一道又羞又恼的叫声,“你不要脸!” 这么羞耻的词他就这么口无遮拦的说出来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脸皮这么厚的男人? 凌南欢陈思思,她看不上那姑娘那副刁钻娇贵的劲儿,一直都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后来叶小瑜出现,她实在是喜欢小瑜的明朗活泼,用了点手段逼陈思思离开许扬,本以为是成全了一段佳话,没想到最后反倒凑了一对怨偶。 许扬赶到医院的时候,叶小瑜正坐在床边给周世莉削苹果,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恬静而优雅,让他一瞬间想到了徐志摩的那句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周世莉看他愣在门口,伸手招呼他,“阿扬,过来坐。” 叶小瑜这才抬起头,触及到他热切地目光,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你来了。” 有大儿子陪着,周世莉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话题一个接一个的展开,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孩子的身上,她看了看身旁的儿子,又看了看温婉的儿媳,倾身过去拉住了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妈的时间不多了,活了大半辈子也知足了,就是觉得遗憾,没看上自己的孙子。” 这话也算说的明白露骨了,叶小瑜自然明白了婆婆话里的意思,一时间也红了脸,“妈,您说什么呢。” 温热的手握在一起,许扬第一次发觉她的手这么小这么软,不由得用力去攥了攥,叶小瑜想抽出自己的手,许扬却紧紧握着不肯放,甚至在她的手心中摩挲着。 周世莉是何等精明灵慧的人,叶小瑜的犹豫不决和儿子的悔恨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打着检查身体的幌子让两个人去做了一个孕前体检。 从医院出来,许扬便送叶小瑜回家,两人一路无话,到楼下的时候,她才低低的说了一句,“我走了。” 他眼看着叶小瑜的背影融进了夜色里,忽然推开车门走上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叫她,“小瑜……” 许扬几时这样温柔的叫过她?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喝她,骂她犯贱。 叶小瑜的眼眶一热,许扬又将她转过来,看着她道:“小瑜,我们要个孩子吧?我一定会对它好的,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话还能信吗? 不得不承认,“一家三口”这个词对叶小瑜来说太有诱惑力了,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完整的家而已。 许扬趁她愣神的档口,就准备去吻她,可叶小瑜忽然想起他也曾这么吻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心里忽然翻涌上来一股恶心感,猛的偏过了头,许扬的吻一下落在了她的耳畔。 他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叶小瑜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有很多女人吗?你去找她们生啊!” 许扬目眦欲裂的瞪着她,“你嫌我脏?” “对,我就是嫌你脏!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有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爸爸!我绝对不会生你的孩子!” “你……” 许扬还想说什么,旁边却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许扬毫无防备,倒退了一步跌坐在了地上,仰头看见了面前将叶小瑜护到身后的钱源。 ************* 我不是要让许扬利用孩子来复合,这是一盘很大的棋,会一直接到尾声,大家看下去就知道了~   ☆、149邢漠北:我接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 钱源微微眯眼,眼尾阴鸷渐染,“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来纠缠叶小瑜,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许扬啐了一口,“你特么算什么东西!叶小瑜是我女人!旆” “你这种人渣也配说她是你的女人!” “你再说一遍!” 眼见着两个男人就要打起来了,叶小瑜一步上前挡在钱源面前,仰起脸睇着许扬,“你赶紧走!再不走我报警了!窠” 自己的老婆护着别的男人,许扬怒极反笑的连连点头,“好,好,真有你们俩的!咱们走着瞧!” 他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飞快的绝尘而去。 正是大年夜,到处都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烟花一个又一个被打在天空中,可是叶小瑜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按了按眉心,无力的问钱源,“你怎么在这儿?” “你要跟那个人渣生孩子?” 叶小瑜一愣,“什么?” 钱源忽然抓住她的肩,声音颤抖的问她,“我问你是不是要跟那个人渣生孩子!” 他们的话他刚刚都听到了,他本来是带了一瓶上好的白兰地和她过除夕夜,可是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都没等到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却没想到她居然要和许扬那种败类生孩子! 他的力气太大了,叶小瑜只觉得自己的肩骨都要被他捏碎了,秀眉都疼的拧到了一起,经过了一天的劳顿不说,现在还要被钱源审犯人似的质问着,心里那座压抑已久的火焰山顿时都爆发了。 “钱源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我一没抢你女人,二没刨你家祖坟,三没抱你家孩子去下井,你为什么就偏要追着我不放呢?我跟许扬是夫妻,就算我要和他生孩子,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你凭什么在这儿对我大呼小叫?!” 她胡乱的叫了一通,发泄完了,心情也好了很多,挥了挥手对钱源道:“你赶紧回去吧,大过年的,你应该很忙吧。” 这些年她都是这样的,每次心情不好了,她就对着钱源大喊大叫,都发泄完了,心里舒服了,也就不再去想了。而钱源也从来都不会骂她,真的把自己当做她的回收站一样,听她叫听她喊,等她平静下来了,就为她递上一杯水,跟她说一句“休息一下继续。” 她能喊能叫,说明她的心情还是好的,钱源最怕的不是她歇斯底里,而是她沉默不语。 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底一个人承受,那才是最容易把人逼疯的。 叶小瑜说完便准备上楼,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你抢了我女人。” 她脚步一顿,“什么?” “你抢了我的女人。”钱源清朗的声音在鞭炮声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有个女人,我爱了她七年,从美国追到中国,表白整整一百次,她叫叶小瑜,你把她抢走了,让她只爱着一个人渣。” “钱源……”叶小瑜转过头看他,眼底忽然就聚上了眼泪,有些哽咽道:“你这是何必呢?你是钱家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身边有无数名媛淑女想要嫁给你……我不过是一个已经结过婚的女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何必要让我肮脏不堪的人生玷污你……” 钱源忽然就笑了,笑得落寞而凄凉,“可是小瑜,她们不是你。我爱的人,就只是一个叶小瑜……” 没有人知道于钱源来说,叶小瑜对他意味着什么。 在遇到叶小瑜之前,他的人生有多么的无望寂寥,那么在遇到叶小瑜之后,他的人生就有多么的明媚阳光。 是她将他从一个孤独黑暗的荒原带出来,给了他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 他想还给她一个安稳静好的未来,可是她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婚姻和丈夫。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真是让人充满了希望和绝望的相遇。 钱源曾无数次的怨恨过这个世界,既然老天让他和叶小瑜相遇,那么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可以护她周全的机会?既然老天安排了她和许扬在一起,又为什么不让她拥有一段完整美好的婚姻? 如果许扬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或许他也不会执着这么多年,可许扬偏生是那样一个人渣败类,他不放心把这样美好的叶小瑜交给他。 头顶的烟花依然那么绚烂,喜气洋洋的气氛却无法感染面前的女人,她已经低低的抽泣起来。 钱源脱掉自己的大衣,上前一步披在叶小瑜身上,拥着她温声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将近三个小时了,带了Martell的白兰地来请你喝,难道你忍心让我白跑一趟?” 他的手冰凉的吓人,叶小瑜仰头对上了他清明的眸子,擦掉眼泪点了点头。 这一夜,钱源和叶小瑜坐在阳台上分享了一整瓶白兰地,他还带了油封鸭和鹅肝酱,过着传统的大年却喝着洋酒,中西结合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她到底不是他认识的那些名媛淑女,喝个酒也要矫情半天。叶小瑜在钱源面前永远也不用顾及形象,再好的美酒珍馐到了她面前也跟一份八块钱的麻辣烫加百事可乐一样,即便吃的狼吞虎咽,他也不会觉得她丢人,反而觉得她无比真实单纯。 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口感轻柔,气味芳香的Martell,叶小瑜像喝白开水一样灌了一杯又一杯,她本来就不胜酒力,大半瓶白兰地灌下了肚,脸上也染了醉人的绯红,靠在钱源身上牛头不对马嘴的乱说着什么。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一刻,钱源回头看了看靠在她肩上的女人,温柔而安静,脸上还带着泪痕,像一只走失的麋鹿一样。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拭掉了她脸上的泪。 民.国有名的哲学家金岳霖一生倾心于才女林徽因,即便林徽因身边有梁思成和徐志摩这样的追求者,他也始终如一,终身未娶。 有时候钱源倒希望叶小瑜是林徽因,那他宁愿做金岳霖,一辈子不娶,看着她幸福。 当然,前提是她必须要幸福。 * 自除夕夜那晚和凌南霄发生了关系,叶亦欢第二天就买了回京都的机票,邢漠北的电话一直不通,她给Gary留了一句话便走了。 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是第三天中午才到的京都,小瑜这个时候应该也很忙,她也没有打电话,下了飞机便打了车回了南江别墅。 入乡随俗,中国的节日果然是在自己国家才有气氛,就连出租车上也放着晚会广播,逃离了陌生的国度,叶亦欢觉得就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轻松了好多。 然而当她回到南江别墅,打开家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叶小瑜正和钱源在厨房做饭的景象。 准确的来说,两个人不是在相安无事的做饭,而是在接吻,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钱源在强吻。 灶台上的汤锅还在咕嘟咕嘟的冒泡,钱大少把叶小瑜困在流理台和自己的怀抱之间,吻得眷恋而又痴缠,就连叶亦欢开门进来都没有发现。 叶亦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走进厨房关掉火,那两个人这才发现房子里凭空多出来一个人,叶亦欢看了他们一眼,笑得意味深长,“你们继续……” 叶小瑜的脸一下涨红了,一把将钱源推出去老远,拉着她解释道:“姐,你别误会……” 钱源也点头,一本正经道:“嗯,叶子姐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接个吻,没做别的。” 他这话简直是越描越黑,眼看叶亦欢都快要爆笑了,叶小瑜脸都红成了猪肝色,简直是抄起手边的平底锅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她回来的也真是会挑时候,正好赶上他们都把午饭做好了,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饭,叶亦欢越看越觉得钱源和叶小瑜简直是绝配。 钱源也毫不客气的点头应和她,“这叫大姨姐看妹婿,越看越顺眼。” 叶小瑜一口鸡汤喷了他一身,眼角抽搐的看着他,“你丫中二病又犯了是不是?” 吃过午饭之后,钱源就走了,姐妹俩窝在沙发上看春晚的重播,叶小瑜忽然问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有可能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的吗?” “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她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有事,叶小瑜也不多问,只撇了撇嘴道:“明天我要去跟许扬参加一个寿宴,晚上就不回来了,你自己解决晚饭吧。” “嗯,你自己当心。” 转眼间就已经是大年初三了,年前年中这么久,叶书华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两个女儿打过,两姐妹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叶小瑜起码还有母亲要探望,叶亦欢连母亲也没有了,只当屏蔽了叶家所有的消息,一个人窝在叶小瑜的公寓里。 叶小瑜不在家,她一个人也懒得做饭,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去超市里买了些食材便准备凑合一顿。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邢漠北那天的失态,还有凌南霄负气离去的背影,两个男人的脸不停地在脑海中交织,越想就越觉得烦躁。 一直到了公寓楼下她才回过神,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楼下等着她。 叶亦欢微微一愣,提着东西走上去,轻轻唤了一声,“漠北?” 邢漠北这才抬起头看她,脸色有些憔悴,眼中染着血丝,眼底也带着重重的青影,下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青渣,有些颓败而落寞,完全没有了前些日子酒会上的清朗隽逸。 叶亦欢被他这副颓丧的模样搞得一怔,关切的问道:“你出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开口就是一句抱歉,“对不起亦欢,除夕那天把你丢在酒会上我就一个人走了,你后来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乔以薇的出现打破了他一直以来平淡安静的生活,八年不见了,这个女人再一次闯进他的生活,让他感到熟悉却又陌生。 曾经刻骨铭心的爱过一场,邢漠北甚至一度以为那就是一辈子,可她走时候那句“你不过是邢家一个私生子,我跟你在一起能有什么幸福可言”,打破了他二十多年来全部的骄傲。 他想不通这样一个女人,怎么还有脸再出现在他面前,云淡风轻的叫他的名字。 不能想,越想就越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叶亦欢看着他眼底翻涌着从未见过的情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笑了笑,“没关系,后来我一个人回去了,我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呆在陌生的国家,所以一个人偷偷跑回来了,抱歉。” “没什么,你没出事就是万幸了。”他淡淡的笑了笑,又问她,“我记得你在酒会那天有话跟我说的,你想说什么……” “叶亦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一道咬牙切齿的男声打断了。 两个人闻声转头,却见凌南霄神色阴鸷的从另一边走过来,他一点一点融进了路灯之下,薄唇紧抿,黑色的呢大衣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冷肃然。 那天他摔门离去之后,回到酒店便对着无辜的Andy发了一通火,后来气不过又回小阁楼里找她,这才知道她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偷跑回国了,他便定了最近的机票,也立刻赶了回来。 他还沉浸在那天的旖旎之中无法自拔,可她转头却又和邢漠北站在这里卿卿我我。 叶亦欢看着他阴郁的脸色就知道他又想说什么,她对他太熟悉了,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 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纠缠推阻让她也身心俱疲,既然他误会了,不如就让他误会的再深一点,索性死心算了。 这么想着,叶亦欢直接勾上了邢漠北的手臂,对他笑了笑,“这么晚了,凌少怎么来了?” 她的动作让两个男人都愣住了,表情同样诧异错愕,眼底的神色却各有不同,一个惊喜,一个惊愕。 “叶亦欢你……” 凌南霄震惊无比,她明媚的笑容带着挑衅,几乎刺瞎了他的眼,“就像你想的那样,我和漠北已经在一起了。凌南霄,我受够了你的骄傲和羞辱,你以为你说一两句我爱你,过去那些伤害就能一笔勾销吗?这三个字对你来说还真是随便!” “我不是随便说的!”他一步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有些激动地冲她喊,“我说的都是真心的,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叶亦欢用力甩开他,用力之大让自己都倒退了一步,幸而邢漠北及时揽住了她的腰,然而这一个细小的动作却让凌南霄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现在看到的全部都是事实,凌南霄,我不再爱你了,你觉得这些话不足以证明我的心事吗?难道非要让我们表现出什么,你才肯相信吗?” 她说着就勾住了邢漠北的脖子,轻轻踮起脚,下一步的动作已经昭然若揭,凌南霄终于忍不住怒声喝她,“够了!” 他的声音惊痛而颤抖,他甚至敢保证,如果他再晚一步,这个女人就要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亲吻了。 够了,真的够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相信她不爱他了。 她付出了十年,当初一颗鲜活的心最终被他摔得四分五裂,当他幡然醒悟想要回头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他想爱她,已经太晚了。 凌南霄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攥了攥拳,极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你说的话我都听懂了,但是也别指望我会祝你们幸福,不见!” 他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去,高大颀长的背影依然英挺无双,只是周身都被落寞所包围,失望至极。 一直到他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视野当中,叶亦欢挽在邢漠北手臂上的手也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 他终于是走了,这一次,应该再也不会回头了吧。 她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眼泪却比笑容来的还要更快一步,顷刻间就已泪流满面。 邢漠北蹙眉看着她,默默流泪渐渐变成了小声啜泣,他终于忍不住问:“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赶他走?” 她刚才的行为举止,他都已经很明白了,她不过是拿他当做拒绝凌南霄的挡箭牌而已,没有半刻的真心。 “我舍不得,是很舍不得,一个人有几个十年可以耗?我全部的青春年少都付诸于他,可到头来只换了一场流水无情。我已经受够了,我真的很累了。他离婚时候说的话,他和申恬揪扯不清的关系,还有他一次又一次的气急败坏,真的让我觉得心力交瘁。他在我面前永远也没有耐心和信任,跟我说三句话就会忍不住发火,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就觉得我水性杨花。他再温柔又能怎么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能保证他不是图一时的新鲜……” 她越说越难过,终于捂着脸蹲在地上小声哭起来,小小的一团,看上去那么让人心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真的不敢再怯生生的把一颗心捧给他,让他肆无忌惮的去伤害了。 邢漠北忍不住蹲下身将她拥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对不起漠北,我刚刚那样做,但是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能拒绝他……对不起……” 她满眼的歉疚,邢漠北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他和叶亦欢之间你来我往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和“抱歉”,中间就像是有一道鸿沟,始终跨越不了。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淡声安慰她,“别说对不起了,如果真要说对不起,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抱歉。” “什么?”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了似的,对她说:“我接近你的目的,并不是你想得那么单纯。” ********************* ╮(╯▽╰)╭叶子还是没法接受啊,不过还好,明天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大家莫急哈~~感谢13502272203亲昨天送的钻钻,大家打赏的东西虽然我在后台都看得到,但是还是希望亲们能留个言,让我亲口感谢一下你们~~   ☆、150邢总的目的+让我爱你和好必看 “第一次在名爵撞到你,发现了你的坠子,你坠子上那块克什米尔蓝宝引起了我的注意。后来接触中我知道了你就是Renee,我欣赏你,喜欢你,希望你能重拾信心,再一次回到设计界,更希望……你能来我的公司。” 隐瞒了这么久的真心终于说了出来,邢漠北的心里也感到了释然,一直以来,他都很怕叶亦欢会直到他的真心,怕她知道他是有目的的接近她,从而讨厌他。 感情都是在这些基础上衍生出来的,他看到凌南霄对她的嘲讽刻薄,他心疼她,怜惜她,想要守护她,可到最后他们还是缺了那一点缘分。 都说完了,邢漠北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怨恨我,但我并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叶亦欢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良久之后才说:“我不怨恨你,一点都不,真的。” 邢漠北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她却只是莞尔一笑,“坦白说,你的初衷并不坏,应该也只是在挖角而已。作为商人,你只是想得到一个得利的下属,而作为朋友,你帮我走出了困境,告诉我失去了右手,我还有左手可以利用。你让我重拾画笔,我感激你还不够,为什么要怨恨你呢?如果不是你,我或许还是那个庸庸碌碌的小学老师,这一辈子只会选择逃避,又怎么会拿到Adonis大奖?你能欣赏我,是我的荣幸,我很感谢你。” 对于邢漠北,她是真的感激,相处了这么久,或许她到最后也无法真的和他有其他的感情,但是他给过她的支持和鼓励,是其他人从未给过她的窠。 “那……那天酒会上你想跟我说的是什么?”他还是有点想知道这个问题,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叶亦欢只是一笑,“都过去了,我想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的目的和初衷她都知道了,虽然她不怨恨他,可是那些话再说出来也只是徒增尴尬,没有任何意义。 千里马和伯乐注定只能做良师益友,又怎么可能有男女之情? 邢漠北也不再勉强,有些局促的笑了笑,“那么……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她重重的点头,“是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了我,这份恩情,我会一辈子都记得,我们当然还是朋友。” 她的双眼在夜色映衬下那么明亮璀璨,就像天边的星子一样,邢漠北只觉得心头被猛地一撞,随即便像是有一只手伸进他的心里掏了一把一样,不疼,可是却一下子空了。 有些人一辈子都注定只能做朋友,或许他们在某个时刻都有过惺惺相惜的感情,想要互相拥抱安慰,可那只限于一种鼓励欣赏,感情不是爱情,不对的人是不会走到一起的。 她忽然有些庆幸那天晚上没有在冲动之下对邢漠北说出那些话,否则她失去的不仅是一个会赏识她的知己,更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朋友。 话都说开了,两个人静静的站了一阵子,邢漠北忽然上前一步抱住她,轻轻在她耳边说:“朋友之间的拥抱,只要你愿意,Dick设计总监的位置永远都留给你。” “好!” 她也点头,许久之后,他才放开她,扬了扬下巴道:“新年快乐,快回去吧。” 叶亦欢笑了笑,转身走进了楼厅,身后的邢漠北始终矗立在原地,直到一颗心终于凉透了之后,终于转身走进了夜幕之中。 没有心结的感觉真好,叶亦欢的心情也洋溢起来,哼着小调走进了电梯。 南江别墅的房子都是一层一户的样式,叶亦欢拎着一袋子食材走出电梯,刚准备去开门,一把尖利的刀子忽然抵在了她颈部的动脉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粗哑的男声,“别动!我只要钱,乖乖把门打开,我不会伤害你!” 这里的安保系统向来做的很好,怎么会进来劫匪呢?心跳骤然一窒,她瞪大双眸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歹徒,咬着唇点了点头。 * 而走到自己车前的凌南霄,一想起她刚才和邢漠北的亲昵,心里那股闷气全都涌了上来,一脚踢在了新换的保时捷panamera的车轮子上。 警报器霎时尖着嗓子叫起来,凌南霄越想越烦躁,刚要上车离开,脑子里忽然有一抹光闪过,去开车门的动作也是一滞。 他刚刚似乎看到了叶亦欢又戴上了她那条四叶草的项链,他一直觉得那个项链很熟悉,好像很多年前就见过似的…… <——“你把这个图送我吧,我一定找人做出实物。啊对,你知道克什米尔蓝宝吗?我到时候一定镶一个在上面。” ——“你知道一块蓝宝多少钱吗?你镶一个在上面,这一辈子都不用摘了。” ——“那我就不摘了呗……这个还是你亲手设计的呢,我就戴它一辈子……” ——“喂,这坠子叫什么啊……” ——“就叫叶子……” 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画面一帧一帧的闪过,凌南霄却觉得浑身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耳边依稀又听到了他们当年的对话。 他怎么这么蠢!那项链不是他那是随手画的吗?怎么就一直都没想起来呢! 她这么多年都从不离身,难道还不能证明她的心吗?她嘴上说着和邢漠北在一起了,可是却仍然带着他设计的东西,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脑中有无数的思绪在激荡着,凌南霄在原地站了良久,忽然猛地转身朝叶小瑜家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要找她问清楚!既然她说不爱他了,为什么还要带着出自他手的东西! 凌南霄的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一路狂奔着上了楼,然而他刚走出电梯,迎面就看到了叶小瑜家门大敞着的。 他觉得有些奇怪,待走进客厅之后才发现屋里已经翻得一片狼藉,抽屉柜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他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试探性的叫了一句,“叶亦欢?” “啊——” 他的话音刚落,卧室里就传来了叶亦欢凄厉的尖叫声。 凌南霄心头大恸,急忙向声音来源的房间跑去,然而刚跑了两步,叶亦欢就满脸是泪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脖子上还架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身后跟着一个一米七左右的精瘦男人。 叶亦欢看到他就忍不住哭出了声,“凌南霄……” 这场景又让他想到了上一次的绑架,心上蓦然一紧,他冲着那个男人厉声道:“你是什么人!快点放开她!” “我不想伤人!我只要钱,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寒冬腊月,那男人却只穿着一件破旧的夹克,身上脸上也都脏兮兮的,抵在叶亦欢脖子上的刀还在不停地抖索,一看就不是个老手。 凌南霄伸出两手安抚他,“好!你不要伤人,我可以给你钱!” 他说完就去大衣口袋里掏钱夹,劫匪也紧张的止不住的哆嗦,目光死死的盯在凌南霄伸进口袋里的手。 他的动作很慢,余光一直瞥在劫匪的身上,拿出钱夹之后还打开给他看了一眼,“这里面少说也有两千块。” 果然是一叠红票子,劫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一把将钱夹扔到了地上,劫匪见财起意,也忘了手上的人质,松开叶亦欢便扑上去抢那个钱夹,凌南霄抄起手边的椅子便向他砸了过去。 劫匪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他又跃过去从背后踹了一脚,劫匪哀嚎一声扑在了地上,他正要再上去补一脚,那劫匪却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 一旁的叶亦欢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们,看到劫匪扑了上来,失声叫了一句,“小心!” 凌南霄只看到他手臂一挥,有寒光从眼前闪过,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挡,锋利的水果刀已经直接从他的手背上划了过去。 鲜血霎时涌了出来,那劫匪本来只是想抢点钱,没想到会动刀,现在还见了红,顿时慌了手脚,推开凌南霄便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去。 “你站住!” 他还想追,叶亦欢却已经跑上来抓住了他的手,心急的喊道:“别追了!你流血了!” 凌南霄这才晓得去看自己的伤口,右手手背上有一条一指长的刀口,刺目的鲜血还在汩汩的涌出来,整只右手几乎都已经鲜血淋漓,鲜血顺着指尖递在地板上,很快就汇聚了一小片。 “你跟我来,我给你包扎。” 叶亦欢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锁好房门,拉着他走进自己的卧室,找出了药箱。 进了卧室,他这才看到她的屋里也被翻得一团乱,左手抬着右手,蹙眉问她,“刚刚那是什么人?” “应该就是抢劫的。这栋楼里基本都是夫妻,很少有单身女子,他可能在这里蹲守了一段时间了,知道这一层就我和小瑜两个女孩儿,所以就想对我们下手。” 世风日下,这样的小偷劫匪太多了,凌南霄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的去而复返,不然的话她今天就是不受伤,也一定吓得不轻。 叶亦欢拿着药箱走到他身边,执起他染满鲜血的手,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的掉在他手上,哽咽着对他道:“不是都清楚了吗?你还来干什么?现在可好了,都受伤了。” 她哭得那么伤心,凌南霄更加气恼道:“那你呢?你不是跟邢漠北在一起了吗?他怎么不送你上来?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她咬着唇没回话,只是用生理盐水为他冲洗干净,默不作声的替他止血上药,又给他绑好绷带。 她这样子让凌南霄更气愤了,一把甩开她的手,掐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急躁道:“我在问你话!邢漠北为什么不管你!你说让我不要管你,那你倒是去找一个能让我放得下心的人!如果我今天没有回来找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还有,你这项链是怎么回事?你戴着前夫设计的东西,他就一点都不忌讳?!” 叶亦欢含着眼泪瞪着他,积压已久的情绪忽然都爆发出来,对着他激动的喊道:“我跟他根本就没有在一起,他为什么要管我!我倒是想问你,你又回来做什么?” 她几近失控的样子让凌南霄一下愣住了,“什么叫做……你和他根本没有在一起?你先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对!都是骗你的!我希望你赶紧走,可你为什么还要回头?你不是都和申恬在一起了吗?不是都要和她结婚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她越说越伤心,忽然蹲在地上哭起来,凌南霄也跟着蹲下身,诧异的问她,“谁说我要和申恬结婚的?” “你妈妈说的!你要和她结婚,我还亲眼看到你俩抱在一起的!你明知道当初是她撞了我,你还什么都不追究!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她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凌南霄更加云里雾里,不能理解的问道:“你都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这些都是你住院的时候,我亲眼看见的,亲耳听到的!你还想否认?” 凌南霄静静的看着她,脑子里把她说的话和这段时间她的行为举止都串了起来,过去的疑惑也渐渐明晰起来,声音沉沉的问道:“你之前不辞而别就是因为这个?” 叶亦欢也抬起了头,眼泪沾的到处都是,一抽一抽的道:“那不然呢?” 这一刻,凌南霄忽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心情,不知道是气愤好笑还是无奈,总之是万般滋味交织在心头,让他对面前的女人无奈到了极点。 他叹了口气,继而缓缓道:“首先,我妈都是骗你的,我没有要跟申恬结婚。第二,我知道你说你看到我们抱在一起是什么情况,但你看到的并不是全部,我也没有要跟她有什么关系。第三……”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沉,“关于你的那场车祸,这件事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解释的清的,但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他这番话的信息量未免太大,叶亦欢怔愣的看着他,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现在也不说了。”凌南霄拉起她坐在床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我现在要问你的是,你究竟有没有跟邢漠北在一起?” 她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终于还是摇头,“没有。” “你也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 “骗子!” 凌南霄忽然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两个字,语气又恨又忿,叶亦欢一愣,抬起头问道:“什么?”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双温热的唇,他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拉近自己,急切却又温柔,齿在她的唇上细细密密的啃噬,又轻轻地去吮咬她的,缠绵却又幽怨。 她不能理解这个吻的含义,想躲却又躲不了,只能被他牢牢地控制着去承受。 直到两个人呼吸都有些不畅的时候,凌南霄才眷恋的放开她,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微喘着呢喃,“骗子!你这个小骗子!明明没有跟别人在一起,却要骗的我那么辛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 一想到她刚刚要去亲邢漠北,他就觉得整颗心都快被烧着了,恨不得冲上去给姓邢的一拳。 “那你呢!明明和申恬在一起了,却还要来招惹我,你知不知道我多难过?” 她的唇光潋滟,眼睑低垂着,像是雨打芭蕉一样娇羞,可是语气却偏生那么娇嗔,还带着一丝她特有的委屈。 凌南霄心上一动,可还是觉得气闷,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他咬的不重,可是她还是“嘶”的一声,抬起拳头捶在他的胸口,气闷的抚着唇,“你咬我干什么!” “这是对你胡说八道的惩罚!下次再把我的名字和别的女人放在一起,我还咬你!” 他说完,低下头作势又要去咬她,叶亦欢侧头一躲,他的吻却落在了她莹润的耳珠上,张嘴吮了一下,她触电了似的颤了一下,他的唇却又顺着她秀美的脸庞一直吻了下去,吻上她的雪颈和精致的锁骨。 “欢欢,你知不知道你说你和邢漠北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以为我真的要一辈子错过你了……” 他半身悬在她的上方,她睁开眼对上他英锐的眸子,深如潭底的瞳孔就像是一个带有磁力的漩涡一样吸附着她的灵魂,暗哑的声音中竟然堪堪夹杂了几分哽咽。 叶亦欢的鼻头也是一酸,咬着唇偏过了头,负气道:“是你说不要我的,不是我要推开你的。” “对,是我的错,都是我混蛋,是我害你伤心,你所给的惩罚都是应该的!” 他内疚的自责着,又低头去吻她的唇,动作温柔而又痴缠,叶亦欢只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沼泽地里一样,越是想挣扎就陷得越深,可是不挣扎却又做不了任何改变,只能隐忍着承受。 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她的衣服,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凉,薄凉粗粝的指腹已经抚上了她的肌肤,激起了她的情动和战栗。 “不要……” 她呢喃着做着最后的抗拒,他却轻轻覆在她的耳边缱绻的呢喃,“欢欢,给我,给我……我爱你……让我爱你……” 他的动作温柔而又轻缓,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像是要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剖析给她看,她挣扎不了,也抗拒不了,只能随着他起舞,难耐轻吟。 一切都到达顶峰的时候,她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烟花炸裂开来,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只有心是满足的。 叶亦欢已经累得有些瘫软,微喘着靠在凌南霄的胸口,他拉过身边的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累了吗?” 她不答,又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潮红的脸上明显有些羞赧。 ********************* 老邢这个人物……我打一开始就没想让他跟叶子发生点啥,他注定只能是个伯乐啊。终于和好了~~他们你来我往的伤害写的我真是痛苦啊,各种卡文。前天小船了一下,结果就被退稿了……所以,还是河蟹一点吧╮(╯▽╰)╭   ☆、151这种事不用分早晚交心甜 语气很低,大约是自己大男子主义的心思都说给了心爱的女人听,所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事情没有得到解决,又觉得有些自暴自弃。 他是想为她挡去一切风雨,结果最后风雨没挡到,反而把自己困在了她的心门之外。 No`zuo`no`die,why`you`try,现在他真是彻底体会到了。 不可一世的大男人也有作茧自缚的时候,叶亦欢有些好笑的扳起了他的脸,目光牢牢地胶在他脸上,关切道:“那你失声又是怎么回事?现在都已经好了吗?会不会有后遗症?” 凌南霄悸动的吻了吻她的聚满关心的大眼睛,温声道:“放心吧,都已经好了,以后也不会有后遗症的。” “可是……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是因为爆炸的时候在火场吸入了太多烟尘和浓烟,所以组织增生了,再加上我后来总发脾气,发声不当才会这样的。而且我也做了耳膜修补手术,只要多注意一些,不会有事的。” 叶亦欢更加震惊,“你还做了手术?” “是啊。”一说起这个,凌南霄有些失落的笑了笑,“你当时答应过,我做手术的时候回来看我,可后来你也没有来。你出国那天,我去机场追你,你就在我眼前,可是我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到最后也没能留下你。” 叶亦欢一下想到了什么,“是因为你在火场去帮我取我的包,才会这样的吧?” 他回头去取她的包时,把自己捂着口鼻的湿手帕都给了她,所以才会吸入大量的浓烟,导致了这种病情的发生吧?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这些……我都不知道。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去医院听到了你和童警官的对话,心里那股怨气都快把自己烧着了,什么都不想再去探究,所以转身就走了。不知道你去过机场,也不知道你后来还做了手术……” 凌南霄心疼的吻去她眼底的泪,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心口,心疼道:“傻瓜,不要哭,都是因为我之前做得太过分,所以才让你一次又一次的逃离。所以我才应该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你当年那么爱我,对不起你付出的一切。” 都是因为他过去为了申恬一再的伤她负她,导致自己在她面前没有了一点信誉额度,所以才会让她这么没有安全感,他和申恬走的稍微近一点,她就会觉得绝望。 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的因果都是由他而起。 其实他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之前他每一次看到她和邢漠北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也是嫉妒的火烧火燎,可是正是因为爱才会嫉妒,她爱他,他觉得很高兴。 叶亦欢抬起头望着他,“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你不怪我?” 他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不怪你,过去你无数次的需要我,可是我都没有在你身边,这一次,就当是给我个教训,让我也体会一下你当时的感受。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不许再离开。” 凌南霄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可是她却避开了他的视线,没有回答。 这样的承诺她还是给不出。 他们现在的关系只能用如履薄冰来形容,虽然心结解开了,但是她并不能确定他此时的心思和想法。 她被伤的太深了,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殷切小心的乞求着他的爱,她怕自己给了他承诺,最后却换了一地的心伤。 凌南霄自然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决,心里没有半分的怨怪,只有满满的心疼的自责,她现在会变得这样草木皆兵,都是因为他过去给她的伤害太厚重。 他在离婚时候说的狠话,为了申恬一次又一次的抛下她,全都是用刀在她的心上划下了伤痕,现在再想让她放下一切留在他的身边,她自然是顾虑重重。 他倾身抱紧她,轻轻地吻她的脸,她的唇,长指穿过她的发间,不再过多的要求她。 他们的时间还很多,他会用全部的耐心和温柔去软化她,温暖她,让她重新接受自己。 一场尽情的欢愉让两个人都有些疲累,凌南霄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去穿衣服,叶亦欢起身拉住他,疑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回家啊。这里是小瑜的家,我在这里终归不太方便……” “小瑜今晚去参加寿宴,不会回来了。” 一会才探出头,也不知是捂得还是羞得,一张俏脸上满是绯红,抬手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都是因为你,我这下丢人丢大了。” “又没看到什么,要不一会儿我去跟小瑜解释一下?” “你怎么解释啊!” “就说……我还没进去……” 叶亦欢的脸更红了,抄起枕头砸在他身上,“你……你真不要脸!” 她说完就裹着衣服跳下了床,一溜烟的窜进了浴室里,独留凌南霄一个人坐在床上笑意盎然的望着她的背影。 他见过她年少时在他面前撒娇开玩笑的模样,见过婚后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可是这样娇嗔羞涩的模样,他还是头回见到,没想到竟然比曾经那些画面还要鲜活动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已经见过了世间最美好的女子,纵使后来两人越走越远,可最终还是殊途同归。 说到底,他最爱的,还是她。 两个人收拾洗漱完毕之后才从卧室里走出来,叶亦欢穿了一条浅灰色的羊毛裙,看上去温婉又柔软,凌南霄跟在她身后看了看,忍不住追了两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她的肩。 相依偎着到了客厅,叶亦欢这才发现钱源也来了,看到他们两个之后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叶小瑜一眼瞥到了凌南霄搭在姐姐肩上的手,忍不住用力咳了两声,“咳咳,那啥,注意点影响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干什么呢!” 叶亦欢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叶小瑜的视线又在客厅里环绕了一圈,笑得各种猥琐,“你俩昨天挺激烈啊,干柴碰上烈火,是不是差点把我家烧了。” 叶亦欢这才想起来昨天那个劫匪走了之后,她光顾着给凌南霄上药,都忘了收拾家了,客厅里现在还是一片狼藉。 她的脸一下红了,“你瞎说什么呢,昨晚有个抢劫的……” “噢~”叶小瑜拉长了尾音,眨了眨眼道:“结果凌少英雄救美,你委婉的以身相许了?” “叶小瑜!” 叶亦欢又羞又恼,这儿还有凌南霄和钱源在呢,真是丢脸丢到爪哇国去了!她怎么会有这么猪队友的妹妹! 凌南霄反倒是心情舒畅,扬着笑容将她拉到一旁坐下。 叶亦欢瞥了瞥叶小瑜的脸,忽然发现她脸上有几道血痕,唇角也是一块青紫,蹙眉问道:“你昨天不是去跟许扬参加寿宴吗?怎么受伤了?他打你了?!” ************************ 其实我觉得小瑜很萌啊,明天万更~~~那什么……心结解开了,不代表彻底原谅哈~   ☆、152.152让所有人都下地狱【高能预警】 “你昨天不是去跟许扬参加寿宴吗?怎么受伤了?” “哦,没什么。”叶小瑜随意的笑了笑,又道:“对了,我有点事要告诉你们,是关于申恬的。” 叶亦欢和凌南霄不约而同的疑惑,“申恬?窠” “对。”叶小瑜点头,视线又转向了叶亦欢,说道:“之前我在许扬的办公室里见过一个女人,长得很像申恬,所以我就拜托钱源去查她和许扬什么关系,后来钱源的人被许扬发现了,上一次他来家里对我……那个,就是因为这件事。昨天参加寿宴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申恬给他发的短信,所以就更确定了。燔” 一旁的叶亦欢和凌南霄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不轻,相视之下,眼中都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叶亦欢有些错愕,“许扬……怎么会和申恬有关系呢?” “他俩应该是一年以前就有关系了。”钱源坐在叶小瑜身边,神色凝重的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具体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这个我没查到,但是他俩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关系。” 他说到“*关系”四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的去看了看叶小瑜,却只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片死寂。 虱子多了不痒,伤多了不疼。她现在已经麻木了,一想起许扬居然跟申恬那种人有关系,她就觉得恶心。 叶亦欢还是想不通,“可申恬过去的一年当中都保持着植物人的状态啊,她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还维持昏迷的样子呢?” “如果她和许扬有关系,那这个事情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叶小瑜的语气变得低沉了一些,抿了抿唇,肃色道:“姐,你记得吗?我以前跟你说过,许扬学的也是心理学,而且他的催眠术用的很好。” “你是说……” “对!催眠。”叶小瑜点头肯定道:“我上学的时候,许扬曾是我导师口中把催眠术运用的最好的学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申恬应该处于深度催眠和中度催眠之间,即身体和面部呈现僵直状态,但是大脑还可以感知到外界事物。” 她说完,又把视线转向了凌南霄,“凌少,当时申恬昏迷的时候,她的病房里是不是有加湿器一类的东西?” 凌南霄点头,“对,而且是医生强调要给她配置的。” “这就对了。”叶小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道:“许扬在做催眠时有一个习惯,他会在催眠空间内放一些催化类的东西,比如说安神香或者是安神精油之类的东西,以此来帮助被催眠者能尽快进入状态。其实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处于被催眠之中,比如我们在乘公交,或者是听音乐的时候,都会进入一种自然催眠状态。当凌少呆在申恬病房里的时候,他也受到了加湿器里药物催眠的作用,所以……有时候申恬可能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做一些小动作,以此来活动一下僵直的身体。” 叶亦欢听了她的话,只觉得手脚都变得冰凉起来,就像是被冰冷的蟒蛇紧紧地缠住了一下,毛骨悚然。 原来申恬早就醒了,一直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窥视着他们每一个人,他们身边蛰伏着这样一条毒蛇,或许一直在等着伺机攻击他们,或者是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好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难怪了……” 叶亦欢的神色有些恍惚,凌南霄急忙握住了她的肩,焦灼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见过她苏醒的状态。” 凌南霄和叶小瑜愣了,“什么?” “去年刚开学的时候,我曾经和学校里的老师一起去名爵唱歌,当时在名爵遇到一个和申恬很像的女人跟在凌南霄的身边。当时我还追出去看了一下,可是没有看清。后来我第一次见许扬,就觉得他的背影和凌南霄很像,现在想想……或许我当时遇见的就是他们两个!” “你的意思是……” “既然她对外界有感知,那她一定听到了我在她病床前说的话。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假装病况加重,以此来让你内疚。”叶亦欢一点一点去猜测自己的想法,又转头问凌南霄,“是不是这样的?” 如果申恬的身边有许扬帮助,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当初她在申恬病床前说出了“如果你敢伤他,我绝不放过你”这样的话,可是没过多久,申恬的病情就严重了,现在想想,这 些话她大概早就听到了。 杜梓涵的突然回国为照顾申恬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这样一来凌南霄就不必天天都去医院呆着,申恬也可以随时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杜梓涵又是申恬安插在凌南霄身边的一个眼线,她在Adamas可以随时知道凌南霄的行踪,一旦他去医院,那杜梓涵就可以及时通知申恬,让她做好催眠的准备,以此来瞒天过海。 可是很不巧的是杜梓涵的心眼不够用,触怒了凌南霄,将她赶了出去,申恬失去了最有利的眼线,而凌南霄又对叶亦欢产生了感情,所以她才不得不赶紧结束昏迷状态,再次投入到正常生活中。 但是她太急了,苏醒的太过匆忙,导致很多事情都没有布局周全,这才让凌南霄一次又一次的识破了她的计谋。 所有的真相就在几个人的拼凑之下渐渐现出原形,屋子里瞬间变得静寂无声,四个人都被这骇人听闻却又真实存在的阴谋而重重的震撼到了,甚至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得不说,申恬确实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可是她这么煞费苦心,步步为营,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是凌南霄最先回过神来,神色凝重的沉声道:“如果申恬真的和许扬是一伙的,那他们很可能就是冲你们两个女孩子来的,之前欢欢遭遇车祸就是她干的,还有后来各种各样的危险,没准都和申恬有关。我明天就会去找人仔细的查清楚,另外也会派人在你们身边保护着,你俩出行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叶亦欢仰头对上他担忧又深重的眸子,抿了抿唇,点点头道:“你也要小心。” “嗯!” 谁都不知道申恬做着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凌南霄保护她,也难保他会受到波及。 叶亦欢又仰头看了妹妹一眼,再一次问道:“那你脸上的伤究竟是哪儿来的?许扬为了申恬打你了?!” “哦,这个啊?”叶小瑜下意识的抹了一下脸颊,冲她安抚的笑了笑,“昨天不小心摔倒了。” 一旁的钱源瞥了她一眼,冷着脸道:“你怎么不告诉叶子姐是你的好老公打的?” 昨晚她和许扬去参加一个老局长的寿宴,而那个老局长和钱源的爷爷交情颇深,没想到三个人就撞在了一起。 钱源看她和许扬在一起,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向来知道分寸,许扬是个心狠又善妒的男人,他和叶小瑜走得近,只会给她招惹来麻烦。所以他也没有和她去说话,径直去给那老局长贺寿。 钱源原本以为自己不接近叶小瑜,就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可他到底是低估了许扬那人的狭隘。于许扬来说,哪怕钱源和叶小瑜只是站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也觉得这是他们两个苟且的前兆,更别提他俩有什么更亲近的举动了。 叶小瑜本来就不善于周.旋这些带着伪善面具的酒会,所以表现得也一直是意兴阑珊,这让许扬更加觉得她是在拿乔摆脸色,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跟她没完没了。 她本来觉得在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能忍则忍,可许扬越说越过分,抓着她和钱源的事情不放,最后又扯到了她找人强.奸陈思思的事情上面。 许扬甚至再一次咬牙切齿的说她,“为什么被轮.奸的不是你。” 叶小瑜也冷笑,“我早就被你羞辱的比妓.女还不如,有时候我倒宁愿当时那个人是我,至少现在不用站在这里听你说这些话!” 两个人越吵越激烈,“妓.女”两个词压断了许扬最后的一根理智,他反手给了叶小瑜一个耳光,她一下撞到了身后的香槟塔,一米多高的香槟塔,霎时就像是山体崩塌一样倒了下来。 要不是钱源及时扑过去抱住她,她可能就不知是被玻璃渣划伤脸颊和手臂的事情,而是要被那些酒杯活埋了。 钱源看了看叶亦欢和凌南霄错愕的神色,冷笑一声看向叶小瑜,“我有时候真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许扬对你越狠,你就爱他越深。” “钱源你什么意思?”叶小瑜也恼了,本来说好了会替她隐瞒,不让姐姐伤心,现在他又不守信用的全都抖出来了。 “我什么意思?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钱源将她拽到身边,一把拉起她的袖子,光洁白皙的小臂上竟然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血口子。 叶亦欢吓了一跳,急忙走上前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全都是许扬弄得?他到底是不是人?怎么能这么狠!” “没事的,姐,你不要听钱源瞎说,他这人就是喜欢挑事,见不得人好。” 叶小瑜回头瞪了钱源一眼,钱源顿时也有些恼火了,怒极反笑的点头道:“对,是我挑事,是我见不得你和那个人渣好!你们夫妻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许扬虐你千百遍,你待许扬如初恋。我一个局外人急什么?你的爱情太伟大,原谅我这种俗人无法理解!” “姓钱的你!” 钱源说完转身就向外走,叶亦欢急忙上去拉她,“钱少,小瑜她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钱源正值盛怒,哪还能听进去她的话,用力甩了她一下,叶亦欢向后一个踉跄,险些就跌坐在地上,幸好凌南霄及时出手扶了她一把。 “姓钱的,你王八蛋!” 叶小瑜也气的忍不住浑身颤抖,抄起手边的一个靠枕向他砸过去,没想到正好砸在了他的后脑上,钱源脚步一顿,身上的戾气更加浓郁,一把摔上了她的家门。 “滚!赶紧滚!谁稀罕你帮我!” 站在原地的叶小瑜失控的喊起来,转眼间眼泪却已经肆虐了满脸,蹲下身抱着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其实她说的话并不是要指责钱源,只是不想他把许扬对她所做的说出来,让叶亦欢担心而已。 昨晚香槟塔倒下来的时候,钱源扑过来抱住她,有一半的酒杯都砸到了他的身上,其实他伤的比她要严重多了,她顶多是被杯子的碎渣划伤了脸颊和手臂,可钱源是整个背部都被砸到了。 当时的情况很危险,许扬也被吓得不轻,事后拉着她不停地道歉说好话,可是她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她知道钱源都是为她好,可是谁又知道她心里有多痛苦。 许扬的母亲癌症在即,饶是她现在再和许扬过不下去,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刺激老人家,他钱源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她一下呢? 叶小瑜还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本来好好的一对欢喜冤家,吵起来却这么惊天动地,叶亦欢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对凌南霄道:“你去追一下钱少吧,你们都是男人,应该会比较好沟通。” 凌南霄看了看叶小瑜,点了点头,又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乖,好好安慰一下小瑜,我晚上来接你去吃饭。” “等一下!”她又拉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晚上还是不要了吧,我想陪陪小瑜。” 其实说陪小瑜是假,逃避他才是真。 他们虽然都已经解开了两人的心结,可是她现在还是觉得有点快,总是感觉两人之间好像还缺了一点什么,让她无法完全放下自己心里那根刺。 凌南霄也不勉强她,只是抬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挽好,“那好,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直到看到她点头应下,他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待凌南霄从楼上追出来的时候,钱源正靠在自己的车身上点烟,他显然也气得不轻,右手指尖上夹着白色的万宝路,左手拿着黑色的dupont打火机,蹙着眉心打火,可是打了几次都只打出一点火星子,气急败坏之下一把将手上精致的火机扔了出去。 凌南霄弯腰拾起那个精致的打火机,上前两步递给钱源,“dupont打火机97典藏版,这么难得的东西,怎么随手就扔了?” 钱源绷着脸接过他手上的打火机,扬了扬手上的烟,哑着嗓子问:“有火吗?” 凌南霄掏出打火机递给他,钱源忽然笑了一下,“Zippo93风中女郎纪念版,你这个比我的还要名贵。” “你对打火机也有研究?” “不是很精通,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淘上一两个限量版玩玩儿,不过你这个风中女郎的倒是不多见,花了不少钱吧?” 男人果然很容易打成一片,只要相互之间有一个共同的兴趣爱好,就可以成为朋友。 “应该吧。”凌南霄唇角逸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仰头看着这栋楼的某一扇窗,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她送我的。” “她?叶子姐?”钱源把玩了一下手上的打火机,“你们和好了?” 凌南霄挑眉,“什么叫和好了?” “我听说你之前把叶子姐伤害的不轻,为此她可是伤心了好久,后来决定 出国参加比赛,甚至有过再也不想回来的念头。” 凌南霄垂下头,眸光变的黯淡了一些,“对,我是给了她很多伤害,不过,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她伤心难过了,我会用我的下半辈子来好好爱她,弥补她所受的全部委屈。”他轻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看向钱源,“你和小瑜是怎么回事?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 钱源苦笑了一下,“我在乎能有什么用?孙楠唱得好,我爱的人她却不爱我。” 他和凌南霄不一样,凌南霄的爱情是从起跑线上可以重新追回来的,而他是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凌南霄看着面前的钱源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钱源比他岁数小,看上去轻浮纨绔,可是脸上岁月的痕迹却很深,骨子里有着一种独特的成熟稳重。 叶亦欢说他们都是男人,应该很谈得来,可是男人或许在爱好兴趣上很有共同话题,在对待心爱之人的问题上,都是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 更何况他要比钱源幸运很多,最起码他一开始就拥有了叶亦欢完整的人和心,可是叶小瑜的身心都是不属于钱源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这个为爱受伤的男同胞,只好擦开打火机给钱源点了一支烟。 上午的阳光正好,风也不是很大,钱源立了立衣领,神色落寞的吸完一整根烟,终于回头冲凌南霄笑了笑,“谢谢你的火,下次再见。” 钱源说完转身准备走,凌南霄忽然又开口叫住了他,“等等。” 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钱源,勾唇笑了笑,“你爱的人是我爱的人的亲妹妹,没准日后咱们真能成亲戚,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和钱源日后总会站在一条战线上。更何况,中延实业他也是有所耳闻的,眼前的钱家公子是个商业奇才,对于优秀之人,凌南霄从来都不会错过去和他们相识的机会。 钱源低头看了看那张烫金的名片,伸手接了过来,“好!” * 新春时节,处处都透着温暖之意,百扬传媒的写字楼下也是一副春意盎然,复古的欧式喷泉上结着冰凌,华美的像是走进了冰雪王国。 然而楼上的总裁办公室里面却没有感染到丝毫的暖意,反而是被一阵阴郁冷厉的气息笼罩着,三四个人战战兢兢的站在许扬面前,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修长的手指上捏着一份体检报告,许扬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视线落在那一行“A.级+B级精子数量<30%,其中A.级精子为零,精子数量少于600ml,生育能力0”时,脑子都麻木的有些无法思考。 他对着那份体检报告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最终才扬了扬手上的纸,声音震怒而又颤抖,“你们给我解释一下,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几个人都不敢做声,许扬抄起桌上的文件纸张,劈头盖脸的砸在他们身上,歇斯底里的吼道:“我问你们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生育能力为0?你们都哑巴了?!” 那几个人被他吼得浑身哆嗦,好半天之后,才有一个医生壮壮胆子抖着嗓音道:“意思……意思就是……许少您……得了……弱精症……” 医生的话音刚落,一个琉璃的笔筒就直接砸到了他的脑袋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血流满面。 “放屁!你们都特么的放屁!”许扬暴躁的怒吼起来,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一把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办公室里霎时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杂乱声。 眼前的属下都被吓得胆战心惊,许扬还觉得愤怒难平,又抄起老板椅砸向了一旁的玻璃橱,玻璃渣四处飞溅,稀里哗啦的碎裂声震动人心,不过是转眼之间,格调高雅的办公室已经被他砸的一片狼藉。 许扬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低垂着头沉沉的喘着粗气,用力闭了闭眼,还是没能消化了这个消息。 弱精症? 他真的想仰天大笑,这是什么狗屁的症状,他许扬居然会得了这种病。 难道就是因为他对叶小瑜不好,所以天都要让他断子绝孙? 一旁的助理看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桌沿,就连指尖都开始泛白,几乎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抖抖索索的问道:“老……老板……那后天的拍卖会……怎……怎么办?” 这段时间许扬一直都在筹划过几天的拍卖会,为的就是和钱源一决高下,夺取城东那块地。 一想到自己现在几乎绝育的身子,再想到昨天钱源为了叶小瑜受伤,她在医院哭的泪流满面的模样,许扬的心上忽然升起一股扭曲的怨气。 凭什么他现在如此不堪,可是那两个人却能毫无顾忌的花前月下? 他不能容忍!决不能容忍! 反正他现在已经是这样了,那他更不可能让叶小瑜过的恣意潇洒,看她和别的男人风流快活! 如果不是叶小瑜,他也不会失去陈思思,或许现在他会过上儿女绕膝的幸福生活,一家三口快乐无比。都是因为叶小瑜!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陈思思,害得他现在过得人不人鬼不鬼,只有放纵人生才能让他不那么痛苦,每天只能靠不同的女人来慰藉心里的空虚! 这么想着,许扬的唇角渐渐崩裂出了狰狞狂狷的笑容,一张脸诡谲的就像是阿鼻地狱当中的魔魅一样扭曲,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申恬呢?” “在您嘉南苑的公寓里。” 澄亮的玻璃当中倒映着许扬疯狂的面容,他阴狠的笑了笑,对助理道:“既然钱源那么想要城东那块地,那我就偏不能让他如愿!看看他怎么和公司里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头子们交代!去告诉申恬,后天的拍卖会上,一定要把钱源给我杀的片甲不留!如果城东的地拿不下来,我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是,我这就去通知。” 助理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和其他几个人一起退了出去。 许扬转头从一地的碎片残骸中找出了一瓶拉图红酒,拿过酒杯倒了一杯,猩红的酒液映照在他的唇上,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嗜血的魔鬼。 就算他要下地狱,他也要拉着叶小瑜和钱源一起,绝不可能放任那两个狗男女逍遥快活! * 离开叶小瑜家后,凌南霄就回到公司开始着手调查申恬的事情。 申恬的背景他还是有所了解的,父母双亡,从美国而来的转学生,高三那年进入了叶亦欢的班级,和她成为了同学和闺蜜。因此为了节约时间,凌南霄直接跳过了她的背景,从她清醒之后开始查起。 叶亦欢出车祸时,最关键的就是那辆白色的荣威,据Andy给他报上来的资料,那辆荣威的车主叫曹亚奇,只是一个普通人,似乎没什么可疑的。 如果说开车撞叶亦欢的人是申恬,那么这辆车后来为什么又到了杜梓涵手上?当时在珠宝展会上用玻璃橱砸叶亦欢的人,还有找人欺辱她的人,又是谁? 到底是申恬和杜梓涵姐妹两个合起火来想害叶亦欢,还是说申恬是主谋,杜梓涵只是个从犯?那个曹亚奇又是什么人?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他只觉得自己越深入去调查,这件事情就越是黑暗,牵扯出来的东西也会越多。 他有时候觉得真是庆幸却又懊恼,庆幸他终于是识破了申恬的真面目,从而防止了她会继续作恶。懊恼的是他没能早一点识破,不然的话就可以让叶亦欢避免很多危险和害怕了。 不能想,越想就越觉得自责心痛。 凌南霄有些郁卒的按了按太阳穴,忽然瞥见了桌上的手机,这才想起来说好要给叶亦欢打电话的。 他拿起手机翻出她的号码,手指点上去,竟然有些紧张和忐忑,听着嘟嘟的盲音,一个心也渐渐被拎高,生怕她不接他电话或者是挂断。 电话也不知响了几声,直到凌南霄的希望都要变成失望的时候,那边才传来她轻缓的声音,“喂?” 她的声调淡淡的,带了一些疏懒和温软,就像是一根羽毛扫在了他的心尖,痒痒的,让他整颗心都融化了,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应了一句,“是我。” 其实凌南霄不知道,叶亦欢的手机一直放在桌上,她本来是在做设计图,可是视线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忍不住会瞟向手机。而当他的电话真的打过来的时候,她又不知道接起来要说什么,所以才踌躇了好半天。 气氛有些沉闷和局促,那边的她好久才“嗯”了一声。 凌南霄忽然又不说话了,今天在叶小瑜面前,她还是连名带姓的叫他,虽然嘴上不说,可他知道她这是还没有完全的接受原谅 他,所以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她静静的等着,有点期待她会怎么称呼他。 那边过了许久都没有反应,叶亦欢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手机,终于忍不住问:“喂?你还在吗?” 她终于还是没有给他一个柔软的称呼,这让他有些失落。 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啊,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在意到连一个眼神,发短信时的一个标点,说话时的一个称呼都要纠结很长时间。 难怪她以前总是连一点一滴的小细节都很在乎,因为这全都是爱的证明。 而现在,换成了他去计较和在乎。 他笑了笑,温声问:“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忙么?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这样细致入微的凌南霄,在过去是叶亦欢想都不敢想的,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端了点架子,“嗯,我在画图,有点忙。” “是嘛……”他的声音有些懊恼,“抱歉,都是我不会挑时间,会不会打乱了你的灵感?” 诚惶诚恐的感觉大约就是如此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她不开心。 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变成另一个人,他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她的感觉。 “其实……” 她刚开了口,那边的男人却已经急急地道:“算了,你去做设计图吧,我手上还有点工作,先不跟你聊了,等一等再联系你。” 凌南霄说完便挂了电话,看着已经安静的屏幕,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幸好,幸好她没察觉出来。 而这边的叶亦欢有些怔愣的看了看黑掉的屏幕,似乎还是不能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想说,其实她现在不是很忙,那个男人却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把手机随手扔到了一边,算了,凌南霄这种阴晴不定的心思,她估计是永远也猜不透了,还是做设计图来得简单一些。 凌南霄刚放下手机,办公室的玻璃门就被人敲了敲,Andy走进来谦恭道:“老板,中延实业的钱少来了,想见您一面。” 钱源? 他挑了挑眉,扬声道:“请他进来吧。” 话音将落,高大颀长的身影已经步入办公室,钱源一身长风衣,Burberry的格纹围巾,脸上已经没了早上那副落寞苦涩的神色,反而是他惯有的纨绔不羁,唇角挂了一抹玩世不恭的轻笑,痞痞的,却很神气。 早听说钱家公子是一个浪荡的公子哥,早上那个为情所伤的男人显然与传闻中相去甚远,眼前的人才配得上的他四代单传的身份。 凌南霄冲他笑了笑,“钱公子怎么来了?” 钱源耸肩,“直接叫我钱源吧,论年龄,凌少还在我之上,听说凌少在京都几大名门之后排名老二,不如我也随大流,叫你一声二哥,怎么样?” “当然可以。”凌南霄招呼他坐在沙发上,“来找我有什么事?” 钱源脱下大衣,解下围巾随手扔在一旁,坐在他身边开门见山道:“关于申恬和许扬的事情,二哥你现在也知道了,许扬对小瑜一直都有很深的误解和怨憎,而且我听说,许扬一直有着想要吞并叶家华远集团的野心,我怕他会受那个女人的挑唆,从而迁怒到小瑜身上,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凌南霄点头,“小瑜是欢欢的亲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好了。” ******************************************************************************************************* 小剧场: 图:“对于许渣得了弱精症这件事,我们来谈谈各位的看法。” 小瑜:“呵呵,活了个该,治不育,到蓝翔!” 钱大大:“我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邢总:“我的身体也很好,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哎……” 凌少(认真):“嗯……媳妇你放心,我绝对是年富力强,百步穿杨。” 叶子(羞涩):“我每天都有做药酒给他补身体,他都有老老实实地喝~” 图:“弱弱的问一句,请问是配方是伟哥还是牛鞭?” 众人:“你为老不尊!” 许渣:“图妈,请问我该如何是好?” 小图:“你已经这样了,前半辈子注定是不会再有女人了。” 许渣:“(⊙v⊙)那后半辈子呢?” 小图:“后半辈子你就习惯了……” 所以说申恬这个人物在十六章左右就已经出现了,后期我也埋过很多伏笔,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过。小剧场是不在计费范围内的,来活跃一下气氛,许渣和贱女要发大招了,剧情马上会转入一个新阶段,请注意,前方高能……╮(╯▽╰)╭你们最近太安静了,这样是不会有肉吃滴~   ☆、153.153为心爱之人而战【斗渣女,激烈】 “小瑜是欢欢的亲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好了。” “后天在京都拍卖行会有一场拍卖会,具体是竞拍城东的一块地,估价八千万,竞拍价为三千万,那块地许扬已经盯了很久,我父亲那边也有意想要这块地,但是在我来看,这块地有或无,对我们来说影响并不大。但是……我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就拱手让他,既然他想和我抢,那我当然要让他付出点代价。” 凌南霄微微眯眼,“你的意思是……燔” 钱源点头,“我希望二哥可以和我一起竞拍这块地。” “你是想让我也在当中掺一脚,叫高价钱,让许扬大放血?窠” “就是这个意思!” 凌南霄挑眉笑笑,“你就不怕最后把你自己坑进去?” 钱源向后靠了靠,眼底一片倨傲,“我既然敢跟他们这么玩,那我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我父亲那边左右也是想要这块地的,如果最后真的落到了我手里,大不了我就借口为了公司才高价拍下来,反正也是要开发的,总不至于最后烂在我手里。” 凌南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毕竟不是做金融和房产开发这一块的,如果我出去搅局,那么许扬那边一定会识破,到时候万一不叫价就完了。” “这倒也是个问题……那二哥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有!”凌南霄神秘的笑了笑,“我可以请高人出山!” 钱源见他一副密不可谈的神色,也就不再去过问,两人又仔细的商讨了一下具体细节,他便起身告辞了。 出门的一刻,凌南霄忽然又叫住了他,“能不能问一下,既然你知道小瑜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执着这么多年?” 钱源脚步一顿,回头冲他笑了笑,眼中带了一抹温润,“我以前曾经得过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是小瑜帮我治好的。她带我走进了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所以我想护她一世周全。” 护她一世周全…… 这六个字让凌南霄在一瞬间想到了叶亦欢,是啊,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女人吗? 许扬和申恬联手,这两个人都非善类,难保不会伤到叶亦欢,唇寒齿亡,他必须要趁那两个人动手之前就先下手为强。 凌南霄冲钱源重重的点了点头,眼底闪着英锐的光,“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到底。” 他们都是为了心爱之人而战,只为了给心里那个小女人一世安稳。 * 第二天一早,凌南霄就已经和钱源坐在了Adamas的会议室里,两人神色凝重的商议着明天的拍卖会。 这场拍卖会,各方集团公司都有自己的标书和底价,钱源今天就是来和凌南霄商讨标书问题的。 两人正在会议室里认真探讨着,会议室的玻璃门忽然被人敲了两下,Andy走进来道:“老板,霍先生来了。” 凌南霄按着衣摆站起身,转头冲钱源笑了笑,“我的高人到了。” 话音未落,一个一身Armani休闲西装的男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口,眉目清冷,姿态倨傲,王者风范浑然天成,倒是比面前的两个男人更加漠然一些。 男人走到凌南霄面前,伸手在他肩上捣了一拳,勾唇笑了笑,“平日里不怎么找我,今天必然不会是有什么好事吧?” “哪儿的话,我是想借助你一臂之力,帮我办个人。”凌南霄伸手揽过他的肩,对着钱源介绍道:“这是霍氏集团的霍少,霍凌城。老五,这是中延实业的钱公子。” 钱源笑了笑,对霍凌城伸出手,“久闻霍少大名,今日一见,霍少果然比传闻中更加卓绝。” “钱公子谬赞了。”霍凌城伸手同他相握,转头冲凌南霄笑了笑,“卓绝什么的不敢当,我这二哥不在你面前抹黑我,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三人嬉笑一番,便坐在会议桌前开始了今天的任务。 凌南霄将钱源的标书递到霍凌城面前,面色冷沉,“这是中延实业所给出的标书,城东那块地,钱公子这一方预计能出一个亿来竞拍,但是一个亿就让给许扬,明显是让他捡了便宜。” 钱源点头,“根据我的人从许扬那里获得的消息,许扬把他百扬的盈余公积金都拨给 了申恬,再加上申恬自己手头上的钱,两个人加起来也会有一个亿左右,我跟他们抗衡是没问题,但是这样未免就有点太容易了。” 霍凌城翻了翻标书,“你们是想让我从中搅合,再把价格抬高一些?” “反正你们霍氏也有在做地产这一块,城东那块地是个不错的位置,重在参与,你闲着也是闲着。” 霍凌城看着凌南霄云淡风轻的脸色,挑眉笑了笑,“你真当我是坐吃山空的二世祖?天天没事干就到处跟人过家家?我也是要工作的,更何况,我帮你没问题,可是我们霍氏现在并没有要做开发的打算,我从哪里挪动资金来跟他们竞标?” “钱不是问题,Adamas这边可以给你出,标书什么的,我也都会给你负责好,你只要帮我这个忙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 “你只要带着你的人去拍卖会,你所叫出的价,到时都由我来负责,你就当是去玩玩,不用出一分钱。” 霍凌城挑眉,“那如果最后是我拍到这块地怎么办?” 凌南霄一笑,“如果这块烫手的山芋最后真的落在了你的手里,我也只当送兄弟一份礼物,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难道还会跟你计较这点钱?” “这点钱?”霍凌城笑得有些不能理解,“二哥,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一个亿的项目,不是一百,更不是一千,你真的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凌南霄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有什么问题么?” 一个亿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他和钱源能联手把许扬坑进去,那么就是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如果到最后许扬中途退出,这块地到了他或者钱源的手里,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正这块地也不是烂地方,如果真的被他拍到了,他和霍凌城这么多年的兄弟,大不了送给霍凌城或者是再转手出去都可以,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当回事。 他只关心怎么才能惩治那些害过叶亦欢的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尽管知道拍一块地对于凌南霄来说并不在话下,可是霍凌城还是有些惊异他的所作所为。要知道,一年之前他对于叶亦欢那个女人还是一副厌恶至极的态度,这也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不仅是能豁出命去救她,现在甚至愿意花大价钱去打击报复危害过她的人,而这只是因为一个叶亦欢。 霍凌城微微眯眼看向他,唇角勾着一抹调笑,“看不出来啊,我们不可一世的二哥居然还是个痴情种,你这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他向来都是笑对人生,对于女人,天生抱着一种玩弄鄙弃的心态,自然不能明白凌南霄过于突兀的转变。 凌南霄也不恼,只淡一笑,“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前人的话都是有根据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随便说说的,你现在只是没遇到那个让你不顾一切的人。” 霍凌城不以为然的耸肩,“能让我不顾一切的女人,现在还没出生呢!” 一旁两个经历过深爱的男人对霍凌城这副目空一切的样子不置可否,等他遇到了那个人就知道了,这世上,唯有真爱不可负。 * 竞拍会开始于翌日的晚上,地点在京都拍卖行,由于还没有出大年,这一次的拍卖会也被主办方办的十分奢华高调,拍卖行的外面华灯璀璨,大厦底下停了不少豪车,劳斯莱斯幻影、布加迪威龙、阿斯顿马丁这类名车也不在话下。 城东那块地果然是个宝地,这一次的竞拍吸引了这么多京都各界的知名企业,只怕这场竞拍会很激烈。 凌南霄今天也并没有刻意去装扮,仍然是一身Versace的深色西装,只是神色要比平日里凝重深邃一些,他带着人一走进拍卖行的大厅,就有负责人过来指引。 “凌少这边请,霍先生和钱少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霍凌城居然已经来了? 这倒是让凌南霄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本来以为他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致,现在看来这家伙也没有他表面上那么与世无争。 他跟着负责人上了楼,最终在一个桃木红的大门前停了下来,一走进去,里面像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地上铺着正红色的地毯,周边都摆着雕纹精致的软椅,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台云电视,此刻正播放着大厅里的场景。 原来是监控器。 凌南霄扬了扬唇角,走上去和霍凌城对了对拳头,“你小子来的挺早啊,我以为你还得让我八抬大轿抬过来呢。” 霍凌城一笑,“有免费的好戏为什么不看?” 两个人正说着,一旁的钱源忽然开口道:“申恬来了!” 几个人都看向电视屏幕,果然是申恬出现了! 她今天一身黑色的束腰长裙,肩上搭着一条精贵的同色系皮草披肩,戴着一套Bvlgari的首饰,手上拿着一款Bottega`Veneta的黑色编织手包,上好的绸缎面,复古的卡扣,倒是精致无比,整个人都撒发着一种优雅的贵妇之气。 一段时间不见,申恬似乎比以前要丰韵一些,脸色也红润了很多,看上去过得不错,身后跟着三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来都是许扬给她带的人。 看着屏幕上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凌南霄和钱源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种嫌恶与憎恨的神色,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却能过的如此逍遥快活,简直是人神共愤! 申恬带着人坐到了会场的第一排,只是撩撩头发,都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在场的男士都被这个容颜姣好,妖娆美艳的女人所吸引,不由得去多看了两眼,甚至连开场致辞都抛到了脑后,等回过神的时候,竞拍会已经开始了。 尽管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是在那笑容掩盖之下,申恬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忐忑打鼓。 出门之前许扬跟她那场激烈的欢愉还历历在目,他将她压在阳台的栏杆上,从身后奋力的驰骋着,抓着她的头发让她看着外面高不见底的深度,咬着她的耳朵说道:“你最好看清楚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如果你今天让我输给了钱源,我一定让你好好知道一下什么叫做从天堂掉到地狱。” 三十六层的高度,申恬被他掐着腰眼冲刺着,美背几乎弯成了一把弓,不知是因为灭顶的快慰,还是因为这骇人的高度,两条细白的腿都在不停地打颤,抖抖索索的应着他,“我知道……我知道……” 再想起那个场景,申恬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头看了看坐在另一端的钱源的项目总监,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为了她这条小命,她今天也要跟钱源死磕到底! 竞拍会很快就开始了,三千万的低价还是很容易出得起的,不少企业纷纷叫价,转眼间就已经叫到了五千万,这才让一些人慢慢的有些退却了。 价格被叫到六千万的时候,钱源的项目总监还是没有下手的意思,申恬终于慵懒的笑了笑,勾了勾红唇,转头对许扬派来的何七低声道:“开始吧。” 何七点头,举牌叫了第一个竞价,“六千一百万!” 申恬今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工作,打算以一百万的价阶向上加价,不至于太过跳跃,收放也比较轻松。 更何况,她对今天到场的企业都已经摸清了,竞标价没有谁比她能给的多,一百万扔出去就当是给他们点甜头,这块地,她申恬今天势在必得! 然而何七的话音将落,后面一个男人就举了牌,“六千六百万!” 会议室里的凌南霄回头看了看一旁的好友,“你的人?” 霍凌城挑眉,“一百万的价阶有什么意思,要玩就玩大的!” 大厅里的申恬果然慌了,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么五官周正的男人,又看了看他面前的铭牌,不由得觉得奇怪,霍氏企业怎么也跑来搀和这件事? 何七又叫价,“六千七百万!” “七千二百万!” 申恬的一百万价阶在霍凌城的五百万面前立刻成了弱势,她咬了咬牙,对何七低声道:“三百万的往上加!” “七千五百万!” “八千万!” 竞价叫的太快,转眼间就已经叫出了地皮的估价,这显然已经超出了申恬之前的预计,何七转头看了看申恬,小声问:“申小姐,怎么办?” 申恬把心一横,抿了抿唇,沉声道:“继续叫!” 八千万她还是能拿的出手的,再加上许扬转给她的盈余公积金,她和这个霍氏企业对抗一下不成问题。 何七点头,“八千三百万!” “八千八百万!” “九千一百万!”< “一亿!” 申恬本想着霍氏企业五百万的价阶,她还能周.旋一下,可是没想到两个来回就已经叫到了上亿的竞价,这样的速度已经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让她瞬间有些失了方寸。 脑子里又回旋起许扬的狠戾,申恬的心咚咚直跳,可还是不甘示弱的对何七道:“加!” 何七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触及她凌厉的眼神,还是叫道:“一亿三百万!” 坐在会议室里的三个男人看着她愈见苍白的脸色笑了笑,霍凌城执起红酒对钱源道:“我的任务完成了,钱公子,接下来看你的了!” 钱源也跟他轻轻碰杯,“谢谢霍少的帮忙!”说罢,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低声道:“放网!” 这边话音将落,电视里已经响起了钱源项目总监的声音,“一亿一千万!” 何七回头看向申恬,却见她眼神锐利的有些骇人,“继续叫!” “一亿一千三百万……” “一亿两千万!”比起何七渐渐弱下去的气势,钱源这边显然要强势的多。 输人不输阵,钱源深谙申恬的心理,他越是以激将法挑衅她,她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才越会被刺激出来,继而失去理智。 果然,在申恬的逼迫下,何七不得不再次叫价,“一亿两千三百万……” “一亿三千万!” “一亿三千三百万……” “一亿四千万!” 会场里都被这样过于激烈的竞价搞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面前这个姿态华贵的女人和中延实业争夺,气氛僵滞的几乎一触即发。 申恬显然没有料到钱源竟然会如此咄咄逼人,一张精致的脸色早已没有方才的镇定自若,红唇都在不停的哆嗦,紧握在扶手上的手也握成了拳。 霍氏企业已经退出了竞价,可是转而就有了钱源来接手,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布局之中,陷阱都已经挖好了,只等着她往下跳。 何七的声音都发起了抖,“申小姐……” 申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继、续、叫!” 何七看着她几近骇人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道:“一亿……四千……三百万……” “一亿五千万!” 钱源的人叫价太快,何七的话音还没落,他的声音已经掷地有声。 就连会议室里的凌南霄也有些怔愣了,转头看向钱源,诧异道:“你不会真的要和这个女人死磕吧!” 如果出价太高,公司的资金周转不灵,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严重的话,钱源很可能会因此受到董事会的弹劾,甚至是走入刑侦程序。 然而钱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对着电视扬了扬下巴,“你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涮,许扬标书的底价我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他公司的盈余公积金和申恬手头的活动款加起来也不过一个亿出头多一点。” 这下换霍凌城不解,“那这女的还敢这么张狂?她想空手套白狼?” 钱源一笑,“她现在已经是赶狗入穷巷,为的就只是争那一口气,她今天拿不出钱就要进局子了,她这种贪生怕死的女人,怎么会把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那她怎么……” 霍凌城的话还没问完,大厅里的竞价已经又开始了,何七被申恬逼得几乎要哭出来了,“一亿……一亿五千……三百万……” “一亿六千万!” “一亿六千……六千……三百万……” “一亿七千万!” 何七只觉得自己的衣服都已经濡湿了,浑身都有些瘫软,甚至连脑子都有些不灵活了,转头战战兢兢的看向申恬,“申……申小姐,怎……怎么办……” 申恬的脑子里其实已经一片空白,眼前只有求生的***和对叶家姐妹的恨意是最为清晰地,张了张嘴,声音都连不成线,“许少和我的钱……都已经搭进去了是吗?” “对……” 申恬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狰狞可怖,眼底闪着 一抹以死相拼的决绝,紧紧地攥着拳头,尖利的指甲深刻于手心,提醒着她此刻要清醒,“许少之前有交代过你们,今天的拍卖会要全权交由我负责吧?” “申小姐的意思是……” “百扬还有注册资金可以用!” 她现在已经是豁出了全部,许扬今天提醒她的话而言犹在耳,她很清楚,如果今天输给了钱源,那么许扬没准真的会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从三十六楼扔下去! 许扬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她不想死在他手上! 何七麻木的脑子还没能完全理解她的话,申恬已经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牌子,霍然起身高声道:“一亿八千万!” 她的声音落定,会议室里的凌南霄和霍凌城也有些怔忪,转过头面面相觑,似乎还不能从方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这女人是疯了? 她从哪弄出来这么多钱,竟敢这样以死相拼! 倒是一旁的钱源笑了,拍了拍手,起身道:“为了活命,她这次是真的不顾一切,居然把许扬的注册资金都搭进去了,好戏到此结束!。”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彻底调查过了,申恬怕拍卖会上出岔子,早就暗中了解过了许扬的注册资本,一早就有了要动用这份款项的心思,后来大约是怕许扬对她下手,所以没有这个胆子。 可是钱源的步步紧逼最终还是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生死面前,申恬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出卖许扬。 ************** 写小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可以恣意挥霍啊,一亿一亿的好爽,哈哈~这个霍少会是我下个文里的一个重要角色,唔……他的故事也蛮虐的。为了能一次写完这场斗争,所以加更了一千字~PS:动用注册资本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不仅会犯法坐牢,而且公司也有可能破产倒闭的~所以,渣女这次是彻底把许渣坑进去了~   ☆、154.154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住? “一亿八千万一次!” “一亿八千万两次!” “一亿八千万三次!成交!蠊” 拍卖槌重重落下,这场交战终于尘埃落定锫。 全场静寂无声,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向面前这个一身纯黑的女人,身材窈窕,红唇带着诡异扭曲的笑容,就像夜里而来的魔魅,不过一切的要拼个你死我活。 申恬回头看了看钱源的项目总监,挑衅的扬起眉尾,却见那男人只是微微一笑,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她起初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神色诧异的来宾们,不懂他们为什么露出这样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赢了啊!赢了钱源!也赢回了自己的命!许扬这次一定会对她大加赞赏,为什么他们都不为她高兴? 身旁的何七拉了拉她的衣服,声音中带着惊恐和畏惧,“申……申小姐,一亿……一亿八千万……” 什么? 申恬还是没能从方才激烈的竞争中回过神来,直到礼台上的拍卖师鼓掌宣布道:“恭喜百扬集团以一亿八千万的竞价拍到了城东林巷的开发用地…… 一双狭长的美眸瞬间瞠大,申恬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台上的拍卖师,耳畔只回想着那个天价,一亿八千万……一亿八千万! 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她想握紧拳头,却发现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一样,她终是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身旁的何七急忙去扶她,却发现她已经瘫软的像是一滩烂泥,双眼瞠的极大,怎么都揪扯不起来。 她刚刚都做了什么?一亿八千万!她竟然用高过估价一个亿的竞价拍下了一块住宅用地!甚至还为此动用了许扬的注册资本!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钱源项目总监竖起大拇指的意思,他是在嘲笑她,讽刺她,而不是在夸赞她! 她怎么就这么蠢,地拍不下来,许扬顶多是冲她发发火,可现在她是把他的注册资本都投进去了,一亿八千万!许扬这回没准真会杀了她! 申恬瘫在地上的身子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浑身抖得就像是筛子一样,三四个大男人都搀扶不起来。 拍卖行的负责人已经带着律师和公证人走了过来,微微鞠躬冷肃道:“请百扬集团的负责人跟我们去办手续吧!” 会议室里的三个男人看着屏幕上的一切,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尤其是凌南霄和钱源,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满眼都是畅快的感觉。 钱源扬了扬酒杯,笑得十分桀骜,“申恬这回是把许扬坑的够呛,所有的破事就扔给他俩去解决吧,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凌南霄感激而又赞赏的同他碰杯,“今天多亏了你调查的清楚,布局又周全,否则一定不能这么顺利。” “哪儿的话,咱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确实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他们各自的女人! 钱源随手从一边拿出一瓶VSOP珍藏人头马,笑了笑,“既然目的达成,那就一起来庆祝一下吧!” 精美的涂鸦酒瓶时尚而又动感无比,三人一人倒了一杯酒,轻轻碰杯,朗声道:“合作愉快!” 今天这场交战显然也挑起了霍凌城的兴致,脸上挂着满含余味的笑容,转了转手上的酒杯问道:“一会儿还有什么活动?不如再去我那里喝一杯?我那儿还有不少没开封的好酒呢,今天这么痛快,自然要一畅到底!” 这霍爷显然是斗志昂扬了,凌南霄好笑的在他肩头一捣,“不跟你们去闹了,为了这个竞标,我已经两天都没见过她了,等会我想去看看她。” “至于吗?”霍凌城撇嘴,“你这才会相思,就已经相思病晚期了?没看出来爱情哪儿好了,怎么就把你搞得五迷三道的?天天黏在一起你侬我侬的,不觉得烦?” “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还没遇上。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你这种光棍自然不懂我们的乐趣。”凌南霄笑了笑,又转头看向钱源,“你要不要去见小瑜?顺道一起走。” “不了,我公司还有事。”钱源的脸色忽然有些阴郁,有痛楚还有隐忍。 那天和叶小瑜的争吵还历历在目,他现在不想见到那个刀子嘴的死丫头,否则 再跟她吵上一架,一定会被她气死! 霍凌城无奈的耸耸肩,陷入爱情的男人跟陷入爱情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智商为零,只能看得到对方,他才不想变成一个每天只围绕着女人转的妻奴。 三个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刚办完手续的申恬。 其实这么大的项目,手续自然是十分繁杂的,她也不过是代替许扬去签个字什么的,数十份文件放在她面前,她签字时的手都在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签下的每一笔,都是将来许扬要在她身上凌迟的一刀。 申恬早已没了刚走进来时的那份趾高气扬,眼下她已经瘫软的连路都走不利索,全靠着身边的两个男人搀扶拉扯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冒着虚汗。 狭路相逢,申恬抬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男人,凌南霄站在正中间,眼锋凌厉如刀的睨着她,左边是神色肃冷的钱源,右边则是脸色一副不屑和轻蔑的霍凌城。 她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三个人早就已经给她下了套,只等她自己往里钻,却没想到她真的着了他们的道! 申恬此时恨得咬牙切齿,简直是心都在滴血,恨不得能冲上去撕烂这三个男人的脸。 可是她不敢,凌南霄现在已经在着手调查她的事情,只是碍于证据不足才没有对她动手,她现在还是夹紧尾巴,能躲则躲,否则吃亏的是她自己。 看着身旁的两个同伴还是义愤难平,霍凌城不耐烦的睇了申恬一眼,朗声道:“我说你们两个还走不走?不觉得这里的空气很脏吗?简直是和化粪池没什么区别,再呆下去老子都要窒息了,你们不走,我可走了!” 凌南霄嗤声冷哼,和钱源跟着他转头走出了拍卖行的大楼。 和钱源霍凌城道别之后,凌南霄就直接赶去了南江别墅,快十点半了,由于怕叶亦欢已经睡了,他又事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喂?” 清雅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过来,凌南霄的心底蓦然一暖,温声道:“是我。” “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睡了吗?我想……见见你。” “还没有呢……” 叶亦欢的话音将落,那边忽然传来了叶小瑜的喊声,“姐,你晚上真的不吃了?要不我给你煮碗面吧?” 小瑜的话立刻让凌南霄紧张起来,“你晚上还没吃饭?” “哦,是……”叶亦欢的声音有些窘迫,“作图一下忘记了时间,所以就没有吃饭。” “你还真是废寝忘食啊!身体难道还不如你那些破图重要吗?在家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他的语气虽然气闷恶劣,可是却难掩关心,不待叶亦欢说话就已经挂断了电话,抬头对Andy道:“先去华记食府。” 凌南霄到了南江别墅的时候,已经快要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他下车给她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我到了,下来吧”,几分钟后,叶亦欢纤细的身影便从楼厅里走了出来。 尽管气温已经回升,可是晚上的温差还是很大的,她只穿了一身棉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大衣就下了楼,单薄的令人担心。 凌南霄神色一凛,脱下自己的风衣走上去,不由分说的将她紧紧裹好,有些责备的说道:“怎么穿得这么薄就出来了?感冒怎么办?” “还好啦。”叶亦欢耸耸肩,其实她只是觉得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停留太长时间,所以也没有去换衣服。 他一把牵过她的手,“先上车吧。” 车里开了一盏车内阅读灯,幽黄的灯光映照在叶亦欢的脸上,为她的轮廓平添了几分柔和,她回头看着她,却见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两天不见,为了能专心设计这场拍卖会,他也没有去联系过她,眼下看到她湖水一样澄澈的眸子,忽然就觉得整颗心都软了下去。 凌南霄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拉近自己,有些急迫的吻住她,他的唇还带着月夜的薄凉,寒气沾染着她,可是很快就被他温热的舌尖掩盖过去,温柔却又热情的与她嬉戏交缠。 他是真的想她,这一刻能紧紧地拥着她,恨不得将全部的感情都融在这个吻里,细细密密的吻啄着 她的唇,勾挑着她的舌。 “别这样……” 叶亦欢几乎是半躺在他怀里,他的手顺着她窈窕的曲线游移着,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眼见车内的温度越升越高,她终于含糊的发出了声音,“Andy还在……” 凌南霄这才微喘着放开她,驾驶座上的Andy已经恨不得把脸都埋进方向盘里,尴尬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松了松领带,哑着嗓音轻咳了一声,“你先下去抽根烟吧。” 自家老板平日里都是一副冷面阎王的样子,Andy哪见过他这么热情似火的,如果不是碍于他在,方才那姿态俨然就要把夫人就地正法了。 大概也是被凌南霄吓到了,Andy脑子一抽,讷讷地说:“老板……我不抽烟……” 凌南霄脸色一黑,没好气道:“那就滚下去跑两圈!” Andy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出了车子,凌南霄回头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脸上红扑扑的,带着羞赧和窘迫,煞是可爱。 他温笑,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这两天有没有想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叶亦欢别过脸,讷讷道:“我很忙的,干嘛要想你……” 其实她还是有点想他的,作图的时候,手机就放在手边,几次都忍不住想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可是最终还是作罢。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叶亦欢了,他如果想她,自然会来联系她,如果他不联系她,说明他不是很忙就是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那她又何必巴巴的贴上去,像过去那样讨人嫌呢? 凌南霄捏了捏她的脸,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脸贴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可是我很想你,每天都想。只是这两天有点忙,不过现在都已经顺利解决了。” 他的气息中带着缠绵的酒气,叶亦欢微微蹙眉,“你喝酒了?” “嗯,事情解决的很圆满,我高兴,所以喝了一点。” “是什么事?很棘手么?” “还好,不简单,却也不复杂。”凌南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给你带来了。” 他还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就像钱源所说,有些风雨他们来承担就好,没必要让她们在背后担惊受怕。 他从一旁拿出刚刚买好的饭菜,揭开饭盒的盖子递到她手上,“晚上吃太油腻的会不舒服,所以只给你买了白粥和南瓜戚风卷,简单的垫垫肚子就好,吃太饱了就睡不着了。” 这样温柔又细心地凌南霄和过去那个冷漠淡然的男人简直是判若两人,叶亦欢怔怔的看着他,甚至忘了去接他递过来的餐盒。 “怎么了?不合你口味?”他有些诧异,自言自语道:“我明明记得你喜欢华记食府的味道的。” 看吧,过去的习惯早已深入内心,尽管他当初再想将她关在心门之外,可是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融进了他的骨血之中,对她的习惯和口味也是了解的。 玲珑色子嵌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说的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哦,不是……我只是有些惊奇,你居然还记得。”叶亦欢回过神笑了笑,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白粥浅浅的喝了一口。 他笑,宣誓一般的说道:“关于你的一切,我以后都会记得的。” 这样温馨静谧的气氛真是难得,凌南霄忽然觉得幸福原来如此简单,只是看着她吃着他买来的东西,都觉得开心满足。 他看着她的侧脸,忽然又问:“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住?” 没有了她的气息,陶然雅居的房子清冷得像是一个冰窖,他实在是不想再孤家寡人下去了。 “我在小瑜这里住的挺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可这里是小瑜的家,不是你家,你家在陶然雅居那里!” 他的声音有些急躁,叶亦欢放下手里的白粥,转头看向他,微微地叹了口气,“我不是很想回去那里住。” 陶然雅居的房子给了她太多伤痛的回忆,她曾在那里有过希望的开始,也有过绝望的结束,再回到那里,她难保自己不会想起过去的一切,继而逃避他。 “为什么?既 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凌南霄有些惊痛的望着她,他不明白女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不知道她现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忧虑,只觉得她还是在怨怪他,到了这一刻还是不肯回到他身边。 他的语气带气,可是她并不理解他在气什么,只是无奈的说:“我只是觉得咱们现在这样就挺好,各自都有自己的事业和空间,没有必要非得住在一起……” 她现在很享受自己的生活节奏,灵活而又充实,每天都有不同的灵感涌现,可以让她作出更加优秀的设计图。 她不想再被爱情或者是人生中的任何一个人束缚。 叶亦欢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他打断,“可是我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好!我想天天都看见你,想要你陪在我身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有芥蒂,可是我希望你能回来,给我一点时间,让你看到我的改变,这要求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不是的,我只是……” “算了!”凌南霄沉着脸色喝断她的话,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才又对她说:“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你如果实在是无法放下心结,那我也不勉强你,我会给你时间,只希望你不要什么都不接受。” 人生这么短,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他想把余下的时间全用来制造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浪费在无谓的争吵之上。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冷淡生硬,可是他能放下身段去理解她,这对过去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已经很难得了。 叶亦欢终于点头,“好!” 凌南霄高拢的眉心这才舒展开,弯起笑容为她理了理头发,“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明天早点起,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疑惑,“去哪里?” “明天你就知道了。”他细心地为她拉好衣领,不舍的吻了她一下,“记得想我!” 他现在的温柔体贴总是让她有种镜花水月的错觉,很多时候都不能彻底清醒过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生怕有天梦境破碎,她又重新跌回冰冷的现实。 叶亦欢仰头对上他英锐的眸子,只好应道:“我知道了。” 无论是不是美梦,总要走下去才知道。 * 而另一边,申恬自下了车,走进百扬写字楼的那一刻,心底就已经被层层惧意笼罩起来,忍不住浑身哆嗦,就连牙关都在打颤。 许扬的助理带她走到办公室外面,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申小姐请吧,老板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申恬站在门口用力攥了攥拳,不停地给自己鼓劲打气,心脏加速的几乎让她无法负荷,她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推开门,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阿扬……” 然而她的话音还没落定,许扬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劈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她一头撞到了墙上,许扬还觉得不解气,揪起她的头发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下让申恬直接扑向了茶几,桌面上的茶具瞬间碎了一地。 许扬一步上前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拎起来,卡住她的下颚,声音冷厉的咬牙切齿,“你这个贱人居然还好意思叫我的名字?!嗯?老子让你去拍那块地,你居然敢把我的注册资本都投进去!八千万!我的资金链要是断裂了,你这条贱命赔得起吗?啊?!”   ☆、155.155为你治疗受伤的手【甜】 许扬的力道很大,申恬几乎是被他拎到了半空中,恐惧感甚至已经超过了头皮上传来的锐痛,看着面前面目狠戾的男人,她吓得心脏几乎都要蹦出来了。 大手用力的掐着她的下颚,申恬的脸都被捏的有些变形扭曲,许扬又将她往上提了几分,厉声喝她,“说话!你擅自动用我的注册资本,这笔账怎么算?嗯?我的公司要是出了问题,老子第一个了结了你!旆” 他说着就拿起了桌上的一把瑞士军刀,用力将申恬的脑袋按在桌面上,锐利的刀剑就比划在她精致的脸上,她吓得心魂俱裂,带着哭腔哀求道:““阿扬……阿扬我错了……我求求你不要……我当时……我当时是太紧张了,钱源给我下了套,就等着我往里钻……我……” “他让你钻你就钻?你他.妈属狗的吗?啊?” 一说起这个,许扬的怒气全都涌到了头顶,真是恨不得一刀划烂她这张面目可憎的脸窠! 拍卖会上的情况,下属都已经给他如实复述了一遍,他本意是想让申恬去给钱源一点下马威,告诉他,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在感情上,他许扬都是那个胜者,让钱源趁早退出,不要再惦记叶小瑜。 谁知申恬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不仅着了钱源的道,还把他也给搭进去了,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冰凉的刀尖都已经比在了她的脸上,申恬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阿扬,我错了,求求你放了我,我还有钱……我家老头子死的时候留了遗产,还有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份,只不过她不知道,我手上还有房产,我给你,我都给你……只求你放了我……” 刀尖终于离开了申恬的脸颊,许扬拎着她的头发将她提溜在自己面前,想到钱源现在一定高兴地大肆庆祝,他就觉得面前的女人再死一百次都不解恨! 男人最怕什么?在情敌面前丢人! 上一次在寿宴上,钱源飞身救了叶小瑜,甚至还为她受了伤,在医院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叶小瑜对钱源的感情已经不一般,这一次在商场上又败给了他,许扬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申恬抽抽搭搭的哭着,许扬被她的哭声搞得烦不胜烦,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上,啐了一句“贱人”转头向外走去。 许扬这一脚真是用足了力气,申恬被他一下踹出老远,小腹上立刻传来一阵绞痛,疼得她眼前都泛起了黑,想要站起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思绪渐渐模糊,眼前的黑雾压下来的时候,她只想到了钱源和凌南霄的得意。 叶亦欢,叶小瑜,又是她们两个!又是因为她们,她才会一次一次的被许扬毒打! 这两个女人简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叶小瑜!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掉进钱源的陷阱,许扬今天也不会这么对她,她今天所受之痛,一定要千倍百倍的还诸于她的身上! 许久之后申恬才听到有人走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儿便传来了许扬助理的惊呼声,“快来人!申小姐出血了!” * 第二天一早,叶亦欢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凌南霄的车就已经等在了楼下。 他新近换了银灰色的保时捷Panamera,不似他以前迈巴.赫那么桀骜冷厉,新车的车身线条流畅,圆润成熟,倒是有点像现在的他,清冷却又柔情,既有王子的优雅,又有骑士的冷硬。 凌南霄看她走过来便笑着迎了上去,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上的包,顺势揽住了她的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了笑,“成了大设计师果然不一样,就连穿衣搭配都变得成熟起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双排扣的灰色呢大衣,依旧是高筒靴,微卷的头发束成马尾,优雅而又自信,漂亮的让他移不开眼。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真是没错,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好看。 新车开起来也是十分畅快的,叶亦欢看他一言不发的飞驰向前,不禁有些好奇,“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他还是神秘的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车渐渐驶出了城中的商业区,去到了一片不是总去的地方,车辆也很稀少,房子是有些欧式的样式,直到他的车停下,她才看到了小楼上的牌子。 原来是一家中医院。 她疑惑,“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 凌南霄只是倾身替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将她带下来,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的引领着她走进去。 一进门诊,就已经能闻到一股浓郁清苦的中草药味道,中药味混杂着来苏水的味道,不知为什么,叶亦欢的心莫名的紧了一下,下意识的握紧了他的手。 她对于医院总是有一种恐惧,尤其是那股冰冷刺鼻的来苏水味道,总让她觉得浑身冰凉,大约是一到这里就总是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她流产,出车祸,还有后来凌南霄重伤,每一次伤痛,都是跟医院密不可分。 十指连心,他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惧意,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温声安抚她,“别怕,我们今天来不是有什么大问题。你的右手不是还没有治好吗?钟玥介绍了这里一位老中医给我,说针灸的技术很高超,所以我带你来看看。” 一听说要治手,叶亦欢忽然没来由的抗拒,拉着他退却道:“算了,还是不要了,反正也治不好了……” 她的语调里难掩失落,凌南霄心上一疼,低头和她平视着,耐心的说服她,“你听我说,你现在已经拿了Adonis大奖,以后你还有很远的未来要走。我知道你现在在尝试着用左手画图,可是你终究不是天生的左撇子,不顺手的绘图习惯也会影响你的创作。你的右手虽然伤的很重,可是还是有康复的可能,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不要放弃,好不好?” “可是,钟玥姐也说过无法彻底治好的……” “能好一点算一点,总比情况渐渐恶化的要强,难道你真想让右手全都废掉?” “不是,我……” “我倒是没有关系,哪怕你两只手都没有承重力,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为你端茶倒水。可是你忘了?你的梦想才刚刚扬帆,难道你想还没起航就撞冰山么?” 他的话终于让叶亦欢有些动摇,毕竟现在梦想对她来说是最有诱惑力的东西,她不想再辜负自己。 她垂着眼咬了咬唇,终于重重的点头,“好,我跟你试一试!” 凌南霄这才满意的笑了,牵着她走进了那个已经预约好了的老中医的诊室里。 这家医院和眼前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中医,都是钟玥介绍给他的,老大夫是钟玥在医学院的教授,并不是很愿意给人走后门,还多亏了钟玥在当中帮衬,这才答应下来。 叶亦欢坐在老中医面前,一番的望闻问切之下,也无可避免的又谈起了当初的车祸,她倒是神色淡淡,反倒是一旁的凌南霄眼中满是懊悔和心疼,愧疚的望着她。 老中医有自己特殊的针灸技巧,细长的银针先是扎进她右手的穴位之中,大夫轻轻捻进去一些,又在针的顶端上一弹,银针就刺进了她的穴位之中。 “这叫弹指法,是我们医院独创的,怎么样?疼不疼?” 叶亦欢摇头,看着自己扎着银针的手,像只刺猬一样,明明看上去很可怕,可是真的一点都不疼。 这家中医院在全国也是很有名的,很多患者从各地慕名而来,她旁边也坐着一位治疗中风的中年患者,脸上扎着针,有点触目惊心的样子。 针灸很快又变成了电针,叶亦欢的手平放在小枕上,每一根针上都连着线,一旁还有仪器在加热温度,凌南霄握着她的左手,忽然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及时治疗?” 叶亦欢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如星,四目相对,他们在对方眼里都只看得到自己,许久之后,他才听到她一字一句说:“因为我想嫁给你。” “什么?”凌南霄被这个理由震得有几分诧异,眼神困惑的看着她。 再次说起这些,她反倒能云淡风轻了,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车祸之后,我醒来的很快,偶然间听到了伯父对叶书华说你婚礼上的状况给公司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现在必须要有什么有效的措施来稳住董事会才行。于是我跪在叶书华面前,求他帮助我嫁给你,就像他那一次在茶楼说的那样,我抱着他的腿,哭的涕泗横流。我当时太着急了,什么都顾不上,也忽略了要去做复健,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开口求叶书华,也是第一次给他下跪,当时的情景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只记得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尽了低三下四的话,以此来恳求叶书华。 没想到叶书华竟然很痛快的答应了她,甚至很 高兴地抱了她一下,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夸赞的神色,摸着她的头说:“我的欢欢真是太争气了。” 她当时不懂叶书华的笑容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那是因为叶书华利用这场联姻让华远集团起死回生,她做了一次最有利的棋子。 “他只告诉我会帮助我,其他的事让我不用管。”叶亦欢忽然转头看向他,“如果不是你之前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叶书华是利用申恬的主治医师来胁迫你的,我以为这只是场单纯的联姻,你不愿意接受,是不想让自己的婚姻染上利益关系,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被人所逼,如果我知道是这样,我一定不会……” “好了,别说了。”他呼吸一滞,起身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现在想想,他都无比的痛恨曾经的自己,为了申恬那种女人那样伤害她,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懊悔至极。 两个人安静的拥抱了好一阵,凌南霄才轻轻放开她,“你先在这里针灸,我出去办点事。” 针灸之后,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有效,叶亦欢摸着自己热烫的手背,再轻轻活动一下,好像真的比以前要灵活一些,这样细微的改变也让她欣喜不少,对未来的希望也增大了一份。 谢过医生,她刚走出诊室,凌南霄也迎面从另一边走过来,手上提着一大袋子中药,一个一个拿出来给她介绍叮嘱,这个是治体寒的,那个是治骨刺的,哪一个饭前喝哪一个饭后喝,事无巨细全都给她交代了一遍。 其实她很想说,这么多的药,喝完之后她的小命也快搭进去了,可是看着他急迫的想要她康复的神色,她的心上一暖,再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这样就好了,他能这般为她,她还想要什么呢? 从中医院出来也就差不多要吃午饭了,凌南霄带着她去了一家粤菜餐馆,算是小小的豪吃了一顿,之后又带着她去参加了一个小型的珠宝展。 这与她和邢漠北一起去的Charles珠宝展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可是陪同的人不一样,看展览的心情也大相径庭,凌南霄牵着她一个展厅一个展厅的看过去,每看到一件名作都要和她仔细讨论一番。 他们从夏朝的夏桀为妺喜撕裂帛讨她一笑,说到了法国国王路易十六送给玛丽王后的定情信物Queen`mary,最后才恍然发现,原来男人制造再名贵的东西,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女人开心。 看着面前那些珍贵的珠宝钻石,凌南霄忽然在她耳边低声道:“如果你喜欢,下一次的结婚戒指我给你戴个五克拉的。” 他这也算是变相的表白求婚了,说完之后自己紧张的要死,盯紧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可是她最后只是淡淡的转过脸。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婚姻留给她的只有痛苦,她并不想再陷入这座围城。 她还是不能接受,这让凌南霄有些失望和挫败。 不过今天到底是没有白来,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多共同话题,不只是关于珠宝设计的,历史、文学、艺术,很多都能引起两人层出不穷的交流。 叶亦欢比他记忆里还要聪慧渊博,很多知识是他闻所未闻的,可她却说的头头是道,简直就是一部百科全书。 这也让他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和危机感,他的女人这么聪明,他在她面前岂不是显得很白痴? 在珠宝展的时候,叶亦欢就发现了凌南霄磨磨蹭蹭不知道有什么意图,等出来之后外面天都黑了,一直到上了车,他才有些粗着嗓子问她,“明天是正月十五……你今晚能不能不走了?” 叶亦欢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一直要磨蹭到晚上才出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他眼含期待的望着她,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好。” 沉重了一天的心终于落定,凌南霄有些雀跃的发动引擎,几乎是一路疾驰的开回了陶然雅居,心里不停地盘算着一会要怎么把这道可口的大餐用最快的速度吃到嘴里。 先吃哪儿好?嘴?颈?胸?还是…… 只是单纯的想一想,他都觉得下腹立刻紧绷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车当成飞机来开,只嫌速度还不够快。 一段时间不回来,陶然雅居的房子还和她离开之前一样,道路两旁高大 的银杏树似乎还在冲她挥手欢迎,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改变。 凌南霄牵着她的手上楼,像是怕她会突然反悔跑了一样,一路上都是十指紧扣,到了门口却停下来不去开门,别扭的对她道:“你开吧。” 叶亦欢有些不能理解他的心思,却还是伸手解了指纹锁。 门锁将一打开,凌南霄已经一把揽过她的腰,旋身将她带进屋里,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他将她抵在门板上就急切的吻住她。 他让她开门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只是想告诉她,她的指纹没有被删除,这里还是她的家,只要她想回来,大门随时向她敞开。 屋里漆黑一片,凌南霄揽着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长指穿过她的发间,五指都被她的青丝缠绕,就像是她为他编制的情网,这一生都再也无法解开。 他吻得又急又凶,唇与唇相贴的感觉并不能让他满足,他轻轻地啃咬着她的唇,却又很快就撬开她的齿长驱直入的掠夺她的美好,痴缠而又迷恋。 这个来势汹汹的吻真的是让叶亦欢招架不住,终于无力的呜咽出声,凌南霄这才微喘的放开她,手心贴着她的脸颊,用额头抵着她。 她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急切,抬起水润的眸子望着他,声音轻得像一把羽毛,“你怎么了?” 他细细的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眼,声音暗哑却又性感,“我觉得我好像得病了,一种怪病,总是心神不宁的,晚上常常睡不着……” 叶亦欢果然急了,急忙抬手贴在他的额头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感冒了吗?我带你去医院!” 她说完就去拉他,凌南霄忽然噗嗤笑出了声,无奈而又心疼的在她唇上一咬,“你怎么这么傻?相思病去医院有什么用?欢欢,我真的好想你,这种感觉我以前从来都没体会过,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得了绝症……” 冷漠淡然的凌少几时说过这样缠绵入骨的情话,叶亦欢只觉得心动的都在颤抖,脸上烫的都要烧起来了,一把推开他作势就要走,“谁要在这里听你说这些,你还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别走!”他从身后抱住她,双臂箍在她的肩头,细细密密的吻着她的耳后和颈子,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我现在得病了,只有你能救我,你如果走了,那我怎么办?” 她又羞又气,“那……那你就去吃药!管你吃后悔药还是脑残片,我又不是医生,治不了你的病!” “吃什么药!先吃你!” 凌南霄暧昧的轻笑一声,用力吮了一下她莹润的耳珠,下一刻已经将她一把横抱起来走向卧室。 ************** 唔……渣女蓄力中,某条小鱼危险了。其实许扬有可能是全文最悲剧的一个人物,大家看到后面就明白了~明天一万五的更新,有甜有危机,不要错过呦~   ☆、156.156男人就该为保护家庭和妻儿而活【一更,超甜】 房子里一盏灯都没有开,凌南霄却抱着她精准的上了楼,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轻轻将叶亦欢抛向Kingsize的大床,她在柔软熟悉的大床上弹了一下,下一刻,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倾身压覆上来旆。 “等等……”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的吻又重新落在她的唇上,他吻得急躁,空气中似乎都浸满了他们亲吻的声音,细细密密的,就像是雨点的声音,撩拨着两人的心。 他太急了,从进来之后就没有放开过她,两人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大衣,拉扯间都出了一身的薄汗。 凌南霄的唇没有松开半分,手指微颤的去解她大衣上的金属钮扣,脱了她的外套又去脱自己的,到最后动作已经忙乱狂野,她的衬衣纽扣太多,他索性一把撕扯开来,纽扣霎时分崩离析,崩的到处都是,在寂静却又痴迷的夜里显得分外清脆。 薄凉的指腹抚上她的腰肢,还带着微微的寒意,叶亦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声音低低的,“等一下,我还没有洗澡……窠” “不用了,不洗了,欢欢,我等不了了,给我……” 他动作凌乱的撕扯着两人的衣服,叶亦欢还是挣扎,“不行……这样不舒服,你先放开我……” 她有洁癖,他是知道的,尽管这时候已经心动难耐,可是他还是忍着自己的情动放开她,喘息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沙沙的,“那你快一点,不要让我等太久……” 叶亦欢已经羞怯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起身去拉自己的衬衣,她的衣服都被他撕扯的凌乱不堪,只能勉强遮住胸前的春光,垂着头逃向了浴室。 凌南霄坐在床上好笑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像是一只害羞的兔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抓回来拆吞入腹。 他起身开了床头的台灯,暖光霎时铺洒在卧室里,他又将一地的衣物一件一件捡起来挂好,急躁的坐在床上,只等着最后的美餐上桌。 叶亦欢逃进浴室就慌乱的反锁了门,加速的心脏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她喘息的按住胸口,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的不可思议,眼底有惊慌却也有悸动。 浴室里还透着熟悉的气息,她对着曾经居住过的空间环视一圈,忽然发现陈设居然一点没有改变,她用过的东西也都没有被丢掉,走时候留下的沐浴液和香体乳还好好地摆在架子上,只是毛巾和牙具少了一分,只剩他的孤零零的的留在那里,像是等着她回归一样。 心不知怎么就有些泛酸,她吸了吸鼻子,脱下衣服打开花洒,享受着似曾相识的热度。 叶亦欢这一澡其实洗得很快,不过是十几分钟而已,可是外面的凌南霄却等的都已经要暴走了,甚至怀疑她根本就是故意拖延时间,就在他忍不住上去要敲门的时候,浴室的门终于被人拉开了。 浴室里的水汽争先恐后的窜出来,就像是仙女下凡时的烟雾,缭绕在叶亦欢的周围,为她平添了一份氤氲。 凌南霄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只裹了一条浴巾,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肩头还有细滑莹润的水珠,头发湿哒哒的披在脑后,发尾还在滴水,像是雨后荷花,娇艳欲滴的让人心动。 她看着面前发愣的男人,“你……” “咳咳……那个,你洗完了?”凌南霄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有各种气息在流动,就像是金庸小说里写的走火入魔了一样,浑身燥热无比。 “对啊……”叶亦欢的手紧紧地攥着胸前的浴巾,羞得连脸都抬不起来,小步让出来,“你去洗吧。” 凌南霄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就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低头在她唇上一吻,在她耳边哑声道:“等着我!” 他转身走进了浴室里,几秒钟之后里面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样子真是急不可耐。 叶亦欢擦着坐在床边擦头发,想着今天的一切和一会儿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其实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可是她却觉得这一次好像特别怪异,说不上是期待还是害怕,总之浑身都不对劲。 就在这时,凌南霄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停下动作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霍凌城的电话,她怕有什么急事,想了想还是接听起来—— “我说老二,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帮你解决了那个姓申的女人,你立刻就不再找我了, 你这过河拆桥也太明显了吧?” 那边的霍凌城一接通电话就噼里啪啦的控诉了一堆,叶亦欢却有些怔忪,霍凌城奇怪的看了看手机,又问:“喂?老二?” “那个……霍先生,我是叶亦欢……”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霍凌城先是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说:“噢,是你啊,阿霄呢?” 叶亦欢有些尴尬,“他……在洗澡。” 霍凌城在一瞬间明白了,不知道跟身边的人说了什么,那边的声音立刻变得很嘈杂,她隐隐听见了凌南霄几个发小的声音,有笑声也有打趣。 “噢,那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霍凌城暧昧不明的说了一句便要挂电话,叶亦欢却又叫住了他,小心谨慎的问道:“等一下霍先生……我想问你……你刚刚说的,姓申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凌南霄这一澡简直可以用战斗澡来形容,洗头擦身一气呵成,动作迅速而麻利,让人无比怀疑他到底是有多着急。 叶亦欢自挂了电话之后就正襟危坐在床边,听到声音只抬头瞥了他一眼,脸上立刻染成了火烧云,急忙低下了头。 他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精壮的六块腹肌全都暴露在空气之中,胸膛上还有水气,宽肩窄臀,身材好的像是大卫雕塑一样,细碎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简直跟杂志上的男模有的一比。 凌南霄最喜欢看她这副娇羞的样子,坐在台灯下面,光晕都打在她身上,他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像电视上演的新婚夜。 但他同时也发现了她脸上的一丝凝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她,“等久了?” 不到五分钟而已,说得好像她多么急不可耐似的! 叶亦欢脸色尴尬的站起身,伸手接过他的毛巾,拉着他坐在床边,声音软软的,“我给你擦吧。” 她难得这么主动,凌南霄也乐得清闲,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让她擦头发,她身上只套了一件宽松的浴袍,从他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她诱人的沟壑,眼前的美景立刻让他喉头一涩。 叶亦欢动作轻柔的擦拭着他的头发,手指穿过他的发间,忽然摸到了他脑后一道凸起的疤痕,动作一滞,又仔细的去抚弄了一下。 很长的一道疤,大约有她中指那么长,摸上去就像扭曲的蜈蚣,伤疤周围的头发都细软稀疏,让她心都揪起来了。 她知道这是他在那场爆炸中留下来的,脑中不禁又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他第一次急救之后缝合了头部,可是后来做开颅手术,刚缝好的伤口又硬生生的拆开。 感受到她的犹疑,凌南霄抬起头看她,“怎么了?” 四目相对,他们都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叶亦欢忽然说:“刚刚你来电话了,我接起来了。” 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过多的干预他,有些忐忑的等着他的爆发,却只等来一句随意的,“嗯。” “是霍少的电话。” “嗯,说什么了?” “我都知道了。”她的手揽在他的后颈上,声音里带了些哽咽,“你从公司动用了一个亿去跟申恬抗衡,我都知道了。” 霍凌城在电话里都给她说得一清二楚,最后又特地给她解释了一下凌南霄如果失败的后果,虽然听不懂那些专业的词汇,可是她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嗯,所以?” 凌南霄倒没有什么反应,这件事他虽然不想让她搀和,可是也没有刻意去瞒她,知道就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 叶亦欢的眼底带着雾气,“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多严重吗?如果一旦出问题,公司的资金链跟不上了怎么办?” “跟不上就跟不上呗,大不了就是被董事会赶出去,反正我手上还有钱,咱们开个小公司,从此与世无争的过日子,不是也挺好的吗?” 他倒是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叶亦欢的心却更疼了,“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是你啊。”他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因为那人是你,所以怎么做都是值得的。” 似曾相识的话又说了出来,上一次这话还是她在飞驰而来的车前推开他时候说的,这一次的对象却换成了他。 叶亦欢就这么看着他,一手揽着他的脖颈,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柔软的掌心贴着他,温热的像是能煨化他的心。 凌南霄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笑着恐吓她,“你别这样看着我,小心我会兽性大发吃了你。” 他是真的忍得难受,她的手指略过他的眉眼,又在他英挺深邃的五官上游移,像是她作图的神笔,一点一点描绘出他峻峭的轮廓,不知是责备还是感动的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傻!” 他豁出命去救她不说,可是公司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为她押上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就不怕众人和长辈的舆.论和责怪吗? 叶亦欢坐在他的腿上,目光湿润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的琉璃,斥责的话语却成了烧毁荒原的最后一把大火,凌南霄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宣誓一般的咬上她的唇,“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这一次的情事来的比任何一次都汹涌,他的动作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两个人都有些情难自抑,什么都不愿意去多想,只想沉溺在此时的忘情和悸动之中。 情到浓时的时候,他贴在她耳边声音微颤的低喃,“叫我的名字,欢欢,快叫我……” 她已经好久没有温言软语的叫过他了,这样的时刻,他只等着她叫他一声,来肯定他还是在她心里的。 可是她还是觉得别扭,犹豫了好久才叫了他一声,“凌南霄……” “不对!”他小小的惩罚她,“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 这男人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叶亦欢难过的想哭,声音支离破碎的喊出来,“阿霄,霄,啊……” 十年的感情,最刻骨铭心的名字,她希冀过,绝望过,怨恨过,放弃过,可到最后最放不下的那个人还是他,她真是钻进了他给的牛角尖里,这一辈子都再也出不来了。 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累,身上沁出了细密的薄汗,凌南霄将她揽在怀里,温柔的为她将黏在脸上的发丝挽在耳后,笑着感受着她吐气如兰的微喘和潮红的脸色。 “累了吗?” “有点。”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轻的像猫儿,慵懒而又性感。 凌南霄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的背,像是在乖哄一个孩子,她抬手贴上他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跳,视线越过他,忽然瞥到了他那边床头柜上的盒子,动作不由得一滞,“那个……” “嗯?”凌南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她是看到了他放在床头的那颗水晶,伸长手臂拿过来放在她的手里。 曾经晶莹剔透的水晶心已经伤痕累累,甚至都已经东缺西少,早已失了之前的光泽,她当时一气之下将这块水晶摔了个稀碎,没想到他竟然还粘起来了。 叶亦欢捧着水晶震动的看着他,“你……” “你当时的力气可真是够大的,这玩意被你摔得四分五裂,我把病房里彻底清扫了一遍才找齐一些碎片,费了我一天的时间才粘起来,虽然还是破破烂烂的,可是终归还是完整的。” 他的语气里有无奈也有调侃,有自嘲也有失落,却唯独没有半分的怨怪之意。 钟玥总是对他说,换位思考,换位思考,后来他总是能想起那天的场景,如果换做是他,只怕他就不是摔了水晶这么简单,而是什么过分的话都说出来了。 所以,他真的一点都不怪她。 叶亦欢咬了咬唇,手里捧着那块残缺不全的心,就像是她的心一样,虽然被他刺的伤痕累累,可最后也是他将她复原,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他能,也只能是他。 “大傻子!”她又低低的说他,语气中有些幽怨,“那你和钱少联手对付申恬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还是有些生气,他什么都不说,独自承担那么严重的后果,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岂不是要愧疚死了?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前方若是光风霁月,就要挽着你一同前行;前方若是风雨欲来,就要为你遮风挡雨。我是男人,男人就该为保护家庭和妻儿而活。” 他只需要她陪着他看到世间美好的一面,所有的阴暗不堪,都由他来阻挡。 “可男人也不是要独自承受……” 凌南霄忽然笑了,“你这是在告诉我,你 已经全心全意接受我,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你分担吗?” 叶亦欢一哂,低头讷讷地说:“我才没这个意思……” 他抱住她,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温的,“你听说过天鹅的“终身伴侣制”吗?天鹅在南方越冬时不论是取食或休息都成双成对,雌天鹅在产卵时,雄天鹅在旁边守卫着,遇到敌害时,它就拍打翅膀上前迎敌,勇敢的与对方搏斗。它们不仅在繁殖期彼此互相帮助,平时也是成双成对,如果一只死亡,另一只也确能为之“守节”,终生单独生活。” 叶亦欢笑了,“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哪有!”凌南霄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我只是要告诉你,以后我都不会让危险靠近你,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会雄天鹅一样,保护家庭,保护你。” 他不是一个善于剖析表白的男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限,是甜言蜜语,也是海誓山盟。 叶亦欢的一颗心都像是浸在了汽水里,酸涩而又震动,不停地翻腾冒泡,面对着他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倒也不需要她去说什么,这些都是他曾经欠她的,也是他现在应该要做的,他不需要她感谢,也不用她感动,只要不再抗拒就好了。 他嗅着她柔软馨香的气息,蓦然想到了那天霍凌城说的话,指尖卷起她的发丝,笑意晏晏的问:“我以前是不是一个很冷酷淡定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这一次的事情,老五都用冲冠一怒为红颜来形容我了,说得我好像跟吴三桂似的。” 叶亦欢忍不住笑了,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你要是吴三桂,那我岂不成了红颜祸水的陈圆圆?” 她说完之后眼神便黯淡了下去,都说吴三桂叛投清朝是为了一个陈圆圆,就像是这一次凌南霄的所作所为一样,如果让蒋静心知道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她大动干戈,只怕又会在她的恶状簿上再添一笔。 虽说她现在并不想过多的去考虑婚姻和家庭,可是被人讨厌的滋味终归不好受。 凌南霄看着她怅然若失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总觉得他们现在似乎越来越有默契了,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就能洞悉她的想法。 这是不错的开端,不是么? 他伸手在她的翘臀上一拍,轻笑着安抚,“你哪是什么陈圆圆,你是长孙皇后,聪明伶俐的贤内助。” 陈圆圆是历经几个男人的美艳名妓,可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心尖宠,他希望他们以后能像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样相互扶持伉俪情深,一起走完今后的每一天。 叶亦欢被他今天几次三番的变相表白搞得有些无措,只好翻身背对着他,闷闷地说:“你就给你自己脸上贴金吧,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 凌南霄一把从身后抱住她,双手交叉在她的胸前,吻了吻她的肩头,温声道:“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想,你现在考虑这些,会让我误以为你已经要打算再嫁我一次了……” 父母那边的事,他相信自己能解决的很好,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心结,所以总是在试探着跟她提起这些,毕竟心理暗示还是很强大的作用,他说多了,没准她也就动摇了。 叶亦欢转过身嗔了他一眼,“谁要再嫁给你!不要脸……” 他翻身压住她,“你还有力气跟我闹?这夜还长的很,你如果精力充足,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要了不要了!”她连连求饶,偎在他怀里,抬起小鹿一样的眼睛软软的央求,“我好累,明天是元宵节呢,咱们休息吧,好不好?” 他强大的欲.望和充沛的精力,她已经是彻底体会到了,再这样折腾下去,只怕今晚就不用睡了。 她这个样子真是让他说不出一点拒绝的话,尽管欲念还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可是她今天刚做完针灸治疗已经累了,他不忍心再去折腾翻弄她。 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虽然她的滋味好的让他永远也不觉得腻,可是美味总该是一点一点的品,囫囵吞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好,睡吧。”他旋了个身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紧紧地揽住她纤弱的肩头,轻轻在她耳边说:“晚安,我爱你。” *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凌南霄是被窗外 耀眼的阳光刺醒的。 昨晚的情事太过激烈,他们连窗帘都忘了拉就火急火燎的开始了,今天这阳光便毫不吝啬的洒满了整个卧室。 怀里的温香软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抽离出去,他抬起手臂挡在眼前,胡乱的在身边摸了摸,却只摸到了一把空气。 所有的睡意都在一瞬间消散,凌南霄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已经空了的大床,心里咚咚直跳,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便跑出了卧室。 他心慌意乱的下了楼,终于听见有轻扬的小调从厨房的方向传过来,他这才看到开放式的厨房里站着一个纤细的女人,优雅的卷发用发带松松的束起来,穿着他的白衬衣,两条细白的腿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一点胭脂气,却妖娆而又妩媚。 一颗心总算是重重的落了地,凌南霄缓缓走上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下颚抵在她的肩头。 **************** 凌少现在已经是彻底变忠犬了有木有~~二更在早上七点左右~   ☆、157.157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二更,甜&惊险】 叶亦欢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手上的锅铲都险些扔出去,镇定下来才发现了身后的男人,笑了笑道:“你醒啦?” 她的声音还带着清晨的惺忪和慵懒,凌南霄她撩拨得心上一动,在她颈窝蹭了蹭,声音暗哑极了,“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是我昨晚还不够卖力?” “瞎说什么呢!”她回头嗔怪的剜了他一眼,“今天是元宵节啊,现在都中午了,赶快去收拾一下吃午饭了。旆” “吃什么午饭,我还没吃够你呢!” 他说着又把她抱到了流理台上吻住她,他现在总是喜欢用一个早安吻来做新一天的开端,甜蜜而又满足,觉得生活简直不能再美好窠。 这个吻又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叶亦欢的气都快顺不上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放开她,笑着咬了一下她的鼻尖,“不闹你了,我去洗漱。” 凌南霄再下楼的时候,她已经把饭菜都上好桌了,他看着一桌子形形色色的菜,有些奇怪,“元宵节不应该吃汤圆吗?你怎么做这么多菜?” “你不是经常胃酸吗?中午吃的那么甜,下午该不舒服了,汤圆晚上吃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笑,原来都是在为他着想。 她的手艺已经好久都没有尝到了,凌南霄只觉得自己的胃又被好好慰藉了一番,一顿饭吃的别提有多么畅快淋漓。 吃完饭,叶亦欢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他,“那你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特别的安排? 凌南霄的眼尾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语调都有些不怀好意,“我的胃虽然满足了,可是我的心还没满足呢。” 她没理解他的内涵,“什么意思……” “吃完饭,当然是该吃你了!” 他说完就已经一把抱住了她,转而将她压在了灶台上,再次纠缠上她的唇。 * 叶亦欢本以为他那句话只是随便说着玩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来真的,这一次真的是把她狠狠地饱餐了一顿。 不知是因为节日的气氛又或者是失而复得的心情,凌南霄这几次总是特别热情,抱着她从厨房的流理台到客厅的沙发,又从浴室到书房,换了各种姿势,不知足的做了一次又一次。 他像是要用这种方法在她的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留下了他们欢愉的痕迹,抵死缠绵,铭心刻骨。 好好的一个节日居然就被他这样含糊过去了,叶亦欢简直是对他的所作所为欲哭无泪,只能搂着他的颈子飘摇着承受。 等到他完全精疲力尽餮足满意的时候,外面甚至已经落下了夜幕,万家灯火在这个合家团圆的节日里也显得格外璀璨。 凌南霄抱着她坐在阳台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羊毛毯,两个人都不着寸缕,像是互相取暖的小兽,她软软的偎在他的怀里,明媚的脸上还带着疲累和激情后的意乱情迷。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人,有些心疼的吻她,“抱歉,是我太失控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都是因为她的美好太诱人,他只觉得要不够,怎么也要不够。不是他不体谅她,可她就像是毒,沾了就再也放不开了。 凌南霄一向不是个纵欲的男人,除了当年和申恬那场不清不楚的第一次,这么多年过来了,也就只拥有过她一个女人,偏偏这个女人又是他爱到骨子里的,他再怎么克制,也终究有情难自持的时候。 叶亦欢也不说话,只是又向他怀里靠了靠,他拉起她的右手,纤长白皙,只是手心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每一次看到都让他心疼。 他不禁又想起自己脑后那一道疤,这都是他们这一路走来的印记,时刻提醒着他们的艰辛与不易。 凌南霄一下一下的为她按揉着右手,找准穴位便按下去,力度轻缓,动作有序,并不是随便揉捏的,她有些奇怪的问:“你在做什么?” “给你按摩。”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神色谨慎而专注,“那天在中医院,我找了按摩医师去学他们的疗法,他说没事的时候这样按摩一下,对你的手恢复有好处。” 叶亦欢诧异的看着他,“你那时候是出去学按摩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 ……” 她窝在他的怀里,心里却是满满的酸楚和幸福,她做针灸的时候他借口离开,本以为他是没有耐心等她,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是去学其他的复健技巧。 这样细致入微的凌南霄,真的是她过去认识的那个雷厉风行的男人吗? 她总觉得这一刻的场景太难以置信,也发现自己越来越深陷于他的温柔之中,甚至比过去还要陷得深。 一旁的小几上放着糯米团子、红酒和各种各样的汤圆,除了传统的芝麻玫瑰和黑芝麻馅的汤圆,还有炸汤圆和猕猴桃果味汤圆、维尼豆沙元宵,后面两个都是凌南霄亲手做的。 叶亦欢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做元宵的手艺,他揉粉团的时候,就把她抱在一旁的流理台上看着,身上裹着他的衣服和毛毯,一层一层的,像个俄罗斯套娃。 她笑,“我还从来都不知道不可一世的凌少居然会做汤圆呢。” 他也一点都不觉得丢脸,反而是有些骄傲的看着她,“大学时候的聚会上和别人学过一点,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等等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碗里还冒着热气,叶亦欢的右手被他紧紧握着,她便用左手去舀汤圆,毛毯从她身上滑下来,露出她幼圆的肩头,圆滚滚的汤圆递到凌南霄唇边,他笑了笑,张口吞下,又重新将她裹在毯子里。 凌南霄的手艺是真的很好,猕猴桃果味汤圆是她第一次吃,圆圆滑滑的,甜而不腻,比黑芝麻馅的好吃多了。 他低头问她,“好吃么?” “嗯,好吃。” 他听着她含糊的声音笑了笑,“那我也尝尝。” 可是他并没有去碗里舀,而是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舌尖与她纠缠,两人分享着他亲手做的汤圆,难分难舍,像是一对接吻鱼。 “汤圆的味道还行,你的味道更好!” 他越说越不正经,叶亦欢回头瞪他,却换来他爽朗的一笑。 这一刻的静谧是前所未有的幸福温暖,他们又喝了小半瓶红酒,当然简单的喝酒并不能满足凌南霄,多半都是她喝酒,他喝她。 外面隐隐传来了烟花爆竹的声音,凌南霄忽然问她,“今天过节呢,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说起来,他好像很少送过她什么,给过最多的就是伤害和不堪,他现在只想用所有美好的记忆掩盖当初的痛苦。 叶亦欢认真想了想,转头看他,“你吹萨克斯给我听吧?你好久都没吹过了。” 是很久了,上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还是她上高中的时候,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她突然有点怀念当年那个高大俊朗的大男生。 “那你等我,我去拿。” 他没有片刻的迟疑就站起了身,不着寸缕的身体一下暴露在她眼前,不久前还和她亲密无间的昂扬让她立刻红了脸。 凌南霄一直都是一个十分注重细节的男人,Selmer的纯手工萨克斯,即便存放多年却依然崭新如初,管体精致的花纹雕刻一点都没有磨损,从盒子里拿出来还熠熠生辉,他调好音,又在书房试吹了一下,找到感觉之后才回到她身边。 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经大有进步,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在她面前丢脸! 他提着萨克斯重新回到她身边,光裸的身上带着微微的凉气,一贴上叶亦欢就让她一个激灵,急忙躲闪,“你身上好凉!” “你抱着就不凉了。” “谁要抱你!走开,冰死了……喂,凌南霄你摸哪里啊!” “我有摸到哪里吗?那我也让你摸,随便摸,不要钱。” “你流氓……” 他抱着她不肯放手,一定要让她的体温传给他,两人笑闹了好一阵,他趁机揩了不少油,这才松开她。 外面是华灯璀璨,他们两个人相依相偎的坐在阳台上,连灯都没有开,正月十五的圆月就已经足够明亮,反正他们也不需要看到其他的东西,眼里只要有对方就够了。 他吹得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我心永恒》,而是情真意切的《至少还有你》。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只是不愿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 我总记得在哪里 真是难得,这么多年不碰乐器,他竟然还能清楚的记得旋律和指法,好像就只等着这一天能水到渠成的吹给她听一样。 叶亦欢躺在他的腿上,听着他的吹奏,不知怎么慢慢就睡了过去。 绵延悠扬的管乐飘散在阳台里的各个角落,月华映上他的脸,峻峭英挺,神情专注而清朗,比年少时要成熟,比他们互相伤害时要温柔,是只属于现在的他。 只属于爱她的他。 * 同一个城市,同样的节日,叶小瑜过的就没有叶亦欢那么柔情蜜意了。 自上一次她在家里赶走了钱源,还给了他脸色看,这个小气巴拉的男人就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给她好脸看,就算在公司里迎面撞见了,他也能完全把她当做空气屏蔽掉。 以前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她身后的男人,每隔三分钟就要调戏她一番,现在这么安静,她倒真是有点不习惯。 莫非真是刺激到了他伟大的男性自尊? 学心理学的叶小瑜深知面子和自尊心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虽然钱源在她面前向来都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可他到底也是个男人,怎么说也会有点忌讳。 好吧,她就勉为其难的低一次头,去给他道个歉。 正月十五,月圆之夜,助理走的时候问她,“瑜姐,十五打算怎么过啊?” 她看着电脑屏幕里的柯南,头都不抬的说:“一笑而过!” 反正对于她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人来说,是不是节日都没什么区别,你当它是个节,它就是个节,你不当它是个节,它也就只是个周二三四五。 钱源的办公室和她在同一层,只不过那厮在走廊的这头,她在那一头。 刚搬进来的第一天,他就踱着步对她道:“小时候,乡愁是一盒小小的鱼罐头,我在这头,水煮鱼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成了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叶小瑜面瘫的看着他,心想余光中和泰戈尔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的,如果知道他这么乱入,搞不好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把他带走! 空旷的走廊里只有叶小瑜高跟鞋的声音,她提着一瓶干邑,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带你装逼带你飞……带你掉进垃圾堆……” 钱源的办公室是玻璃间,磨砂的玻璃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可是灯还开着,说明他人还没有走。 叶小瑜撇嘴,明明是个没节操的蛇精病,还非要装霸道总裁美男子,办公室都搞得这么***包。 她和钱源没大没小惯了,进他的办公室也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推开门就直接闯了进去,一边还高喊着,“姓钱的,本宫今天大赦天下,请你跟我一起过元宵……” “节”字还没说出来,叶小瑜就愣住了,因为在她面前的不是钱源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娃娃脸的美女,颜值倒不算很高,但是胸大臀翘,条子很好。 钱源的身边竟然有了女人?难道是她打开方式不对? 叶小瑜跑出去看了一眼办公室上的牌子,又走进来看了看面前冷着脸的钱源,半晌才说:“那个……我来找你……” 娃娃脸一脸敌意的瞪着她,好像她坏了他们的好事一样,让叶小瑜瞬间想到了雪姨那句经典名句“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敲门啊!” 钱源只瞥了她一眼,清俊的脸上满是嫌厌和不耐,“进别人办公室之前难道不会敲门吗?你连这点素养都没有?”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在她面前,他总是细心地,爽朗的,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甚至一句重话都没跟她讲过,叶小瑜有些无措的愣在原地,甚至连下一步的动作都忘记了。 娃娃脸抬头扫了她一眼,嗲声嗲气的问:“阿源,她是谁啊?” 她向来最讨厌这种娇滴滴的女生,她叶小瑜撒泼、撒野、撒手人寰都行,就是不会撒娇。 她原本以为钱源也不喜欢这类型的女生,却没想到他抬手揉了揉娃娃脸的头发,温声道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叶小瑜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沉了下去,钱源的一句话就像是一个最有力的推手,将她一把推进了冰湖里,方才的兴致昂扬从都凉到脚,她甚至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她苍白的脸色和失望的神色让钱源有些后悔,可是话都说出去了,他也不可能再收回,索性赌气的把话说绝了,“你还有事没事?没事别在这儿烦我。” 叶小瑜握着酒瓶的手都在颤,几乎下一秒手上的红酒就要掉在地上一样。 她心里悲凉的想笑,原来她现在只是一个人见人烦的角色。 是啊,她早就提醒过自己了,她不过是一个被父亲捡回来的私生女,是不受丈夫待见的活寡妇,他钱公子是什么人,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可是她有自己的自尊和倔强,最后也只是抬头冲钱源笑了笑,“我不知道你这儿有美人在怀,打扰了,下一次办事儿之前记得在门口挂个牌子,男人受惊了可是容易不举!” 这话说出来怎么也有带了点酸味儿,甚至连叶小瑜自己都没发现她话里的嫉恨和嘲讽,转头大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钱源懊恼的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嫌弃的推开了她,“梁钰,别再让我提醒你,不要来公司找我!” 梁钰不以为然的轻哼了一声,“她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女人?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泼妇一个!” “说她是泼妇之前,别忘了你是个刚死了老公的寡妇!” “你!”梁钰气的跺脚,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钱源你别太过分了!” 钱源冷笑,“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可不想上八卦杂志!” 梁钰咬牙瞪着他,呼之欲出的胸房都气的一颤一颤的,好半天之后才劈手夺过自己的包,气势汹汹的走了。 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了寂静,钱源有些烦躁的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闭着眼仰头靠在椅背上,眼前满是叶小瑜拂袖而去时的气恼而伤心。 是不是他说话太过分了? 可谁让她要先否定他的情谊?他本是气她对许扬太执着,想让她看清楚许扬的真面目,这丫头倒好,居然觉得他是在挑拨离间!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都不能忍了! 他必须给她点小小的警告和惩罚,不然这丫头只会越来越不识好歹!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叶小瑜不知怎么就哭起来了,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尝过眼泪的滋味了。从前她只为许扬流过眼泪,而把所有的笑容都留给了钱源,因为他曾经亲口告诉过她,他这一辈子只会让她笑,不会让她哭。 放屁,都是放屁!她现在不知道在为哪个王八蛋落泪! 果然是宁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狗嘴,钱源这话指不定跟多少无知小少女说过,她居然还当真了! 叶小瑜简直要气炸了,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孩子,一边哭一边把那瓶珍藏的87年拉菲倒了出来灌进嘴里,馥郁芬芳的红酒混杂着咸涩的眼泪,味道一点都不好,比苏打水还难喝! 一瓶价值十几万的红酒就被她当做美年达给糟蹋了,喝到最后她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本想去卫生间吐一遭,结果晕头转向的走到了门口,对着钱源送她的富贵竹吐得稀里哗啦。 她吐完了还不罢休,又对着富贵竹敬了个礼,打着酒嗝一本正经的唱起来,“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站在外面的男人眼角抽搐的看着她的举动,默默地在心里替那竹子哀悼了三分钟,再怎么说也是十几万的名酒,这竹子也享受了一下高级肥料的滋味。 吐完了之后叶小瑜也没清醒,瘫坐在茶几边上,举着酒杯把自己当成了李白,对着正月十五的月亮还吟起了诗,“啊!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名叫赵本山……大风起兮云飞扬,老子最爱阿迪王……哈哈哈……”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钱源站在外面无力的扶额,这女人喝了酒简直瞬间变.态,要不是因为担心来看她一眼,还真要错过这么难得的画面了。 屋里的叶小瑜又哭又笑的闹腾了半天才安静下来,钱源看她好像睡过去了,这才推门走进去 ,蹲下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叶小瑜在他怀里蹭了蹭,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睁开迷离惺忪的大眼睛看着他,嘴一瘪就哭了出来,“你个混蛋,还来管我干什么……我告诉你,喜欢大胸的男人都有恋母情结,你这个变.态……” 他无奈,她是他的叶小瑜,他能不管么? 钱源把她抱进了里面的休息室,又替她脱去了外套鞋子,手指触到她的衬衣,看到她细白的皮肤和浑圆的丰盈,喉头蓦然一紧。 他虽然不是个十足的君子,但也绝不是一个小人,看着她渐渐地沉睡过去,最后也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拉好被子转身出去了。 * 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痛的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翌日一早,叶小瑜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的她恨不得从墙上撞两下。 收拾洗漱完毕之后,头痛感也没有缓解多少,她本来就有轻微的偏头痛,稍有不注意就是一整天都晕头转向,什么事都做不好。 叶小瑜从休息室里出来的时候,助理Tina已经在给她收拾办公室了,看到那一盆遭了秧的富贵竹,她这才想起了自己昨晚的坑爹行为,有些尴尬的让Tina把那盆可怜的竹子给处理掉了。 都怪钱源那个王八蛋! 她的心理咨询室大年初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照常工作了,虽然接的病患比较少,可是心理治疗是要经常复查的,耽误了患者的恢复期总是不好的。 她翻了翻桌上的病历表,又问Tina,“今天有案子么?” “有一例男患者于南,是许少介绍来的,中度抑郁症。” “约的什么时间?” “下午五点,在首席。” “首席?”叶小瑜有些奇怪,做心理治疗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静的环境,这人怎么约到了会所去? “噢,于南的弟弟说自己现在在首席谈生意,他哥情况不好,但自己一时半会走不开,希望你能去找他们。” 叶小瑜有些不耐烦了,“许扬介绍来的人还真是跟他的架子一样大,自己有病不来看,还让大夫去找他,脑残片吃多了吧!” 这个患者是前两天来找她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名叫于南,她给他看过一次,中度抑郁症,但并不是很严重,至少没有出现幻觉和妄想症,治疗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于南来的时候就打了许扬的名号,说是许扬的下属,她这段时间也都没有跟许扬联系过,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没有过多的去追究。 按照于南弟弟的要求,叶小瑜吃过晚饭后便开车去了首席。 首席和名爵是京都并驾齐驱的两家大会所,首席的装潢和服务甚至比名爵还要高端,从那金碧辉煌的大厅和奢华璀璨的吊灯就能看出来这里是有多么的纸醉金迷。 叶小瑜已经很多年都不来这种地方了,光怪陆离的世界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心里也是莫名一紧。 她按照于西的短信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包间,偌大的豪包之中只有他们兄弟两人,包间里开了昏黄的暗灯,点歌机虽然静音了,可云电视上还放着MV,桌上摆满了烟酒果盘,没有一点要看诊的意思。 叶小瑜蹙眉站在门口,声音有些低冷,“于先生,这种场合不适合我做治疗,还是回我的咨询室吧。” 于西笑着站起来,“叶医生不要着急嘛,我哥这段时间已经有所好转了,今天叫叶医生来这里是想答谢你一下。” 昨夜的酒还没醒透,叶小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可面前的人到底也是她的病患,她只好压抑住不耐道:“于先生太客气了,拿人钱财给人消灾,我也不是白做的,您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先走了。” “叶医生急什么。” 于西一步上来拉住她,叶小瑜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转头怒瞪着他,厉声道:“你放开!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跟叶医生喝一杯。” 他说完就生拉活扯的将她从门口拽了过来,叶小瑜立刻警惕起来,奋力的挣扎道:“你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我喊人了!” 于西狞笑,“喊啊,首席就数隔音最好,你今天敞开喉咙喊,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 *************** 渣女放大招啦啦啦,一万五更新了,大家有个荷包花花神马的就来一个吧~~   ☆、158.158似曾相识的遭遇【惊险必看】 “喊啊,首席就数隔音最好,你今天敞开喉咙喊,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一旁的于南也上来拉扯她,两个男人很快就把她拖到了长条沙发上,于西转头在包厢门上落了锁。 叶小瑜缩在沙发上不停地向后退,“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旆” “你不是很清楚吗?我们是许少派来的。”于西嗤笑,眼尾闪着诡光,拿起桌上的一杯酒递给她,”我们只是想和叶医生喝点酒,谈谈心,没别的意思。” 叶小瑜不屑的冷笑一声,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古言云,相由心生,你的眼尾细长,唇角上扬,五官紧紧地挤在一起,分明就是心术不正之徒,是典型的蛇鼠之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窠” 也怪她对许扬太过信任,一听说是他的人就全然放弃了戒备,竟然都忘了去仔细看看这些人的细节,现在看来,果真不是什么善茬。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说的就是此时的她,不过幸好她发现的及时,现在跑还来得及。 叶小瑜说完就要走,于西被她的一番话刺激的恼羞成怒,一把上去拽住她的手腕,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将她甩向了沙发上,啐道:“他.妈的,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当老子是来跟你吟诗作对的?” 这个耳光的力道很大,叶小瑜本就宿醉头疼,被这一巴掌掴的更是眼前一片漆黑,嘴里满是血腥味,刺激的她直想作呕,耳边嗡嗡作响,好半天都起不来。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畏惧的向后倒退着,“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于西对着身旁的于南使了个眼色,两人猛地朝她扑过来,合起伙来将她按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把卡住她的下颚就往她嘴里灌。 “你们……放开我……咳咳……放开……” 他的动作又狠又猛,酒液流的到处都是,甚至呛到了叶小瑜的鼻腔里,她就像是要窒息的鱼一样,不停地挣扎呜咽,双腿被于南按着,于西一条腿压在她的小腹上,神色狠戾的给她灌酒。 叶小瑜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从眼角滑过,冰冷的酒液顺着她的下颚流进衣服里,潮湿的感觉让她更加害怕。 一杯酒很快就灌进了她的嘴里,她被呛得太厉害,于西刚松开她,她就趴在沙发边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咳的眼泪都沁出来了。 于西冷笑,“我刚刚说了,要叶医生好好配合我,喝杯酒就算了,这是你自己不听劝,怨不得我们下手太重。” 叶小瑜大口喘息着,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和酒液,畏惧却又冷厉的瞪着他,“酒喝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当然!”于西耸了耸肩,竟然真的给她让开了路。 点歌机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环绕立体声的音响瞬间炸开了惊天动地的DJ舞曲,云电视上还播放着露骨的钢管舞,整个包厢都陷入了一种淫.靡堕落的氛围当中。 叶小瑜拎起自己的包就要逃离这个令她胆颤心惊的地方,然而刚走了两步就觉得有些不对,脚下虚软的根本无法前行,身上就像是有一股热流在流窜,眼前也是一片晕眩,她用力甩了甩头,天旋地转的感觉却更加强烈。 那酒有问题! 她知道这下肯定是要出事的,只好不停地告诉自己振作一点,清醒一点,强打起精神走向门口,可是那扇金灿灿的门却不停地旋转,她伸长了手去触碰,门把却像远在天边似的,怎么也摸不着,而她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凌乱。 身上燥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于西悠闲地走上来握住叶小瑜的手,邪肆的在她耳边笑了笑,“怎么了?叶医生舍不得走?” “你滚开!” 叶小瑜厌恶的甩开他,用力之大让自己都倒退了两步,脚下一软,一下跌坐在了地毯上。 她只觉得浑身都烧灼起来,有些难耐的去撕扯自己的衣领,面前的男人笑着走上来,半蹲在她面前,伸手在她因为药力而渐渐泛红的脸上划了一下,邪笑道:“这小模样儿真是惹人爱,别急啊,哥哥一会儿肯定让你高兴。” 叶小瑜用仅存的理智躲避着他的触碰,断断续续的艰难道:“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许扬的太太吧?谁……给你们的胆子……” 于西已经开始脱自己的外套,又解了开了领带要去绑她,叶小瑜 惊恐的挣扎起来,“你别碰我……我可是许扬的……女人,你就不怕他……收拾你吗?!” 一旁的于南急忙上来协助,两个男人动作熟练地将她的手反绑在身后,于西一边去接她的扣子,一边在她耳边轻笑道:“别拿许少来压我们,就是许少让我们来好好调教你的,许少可是说了,你害死了他的初恋,他今天也要让你尝尝被不同的男人上的滋味……” 叶小瑜一下就愣住了,这个信息量巨大的消息就像是给了她当头一棒,敲得她脑子一阵一阵的晕眩,怎么也无法将那些触目惊心的字眼拼凑成可以理解的消息。 这一切,都是许扬安排的? 她忽然又想起了他一次一次咬牙切齿的咒骂,为什么被轮.奸的人不是你…… 为什么不是你…… 药力渐渐在身体里发作,叶小瑜带着哭腔呻.吟起来,细弱的声音很快就被震动的舞曲掩盖过去,无助绝望的犹如蚊吟,两个男人肮脏的手却已经开始去解她的衬衫的纽扣。 头顶上的吊灯那么华丽璀璨,她又想起了当年在美国的倾城一遇,伟岸的男子将她从一群不怀好意的男人手中解救出来,笑容清隽的对她说:“你也是榕城人?他乡遇故知呢,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叫许扬……” 许扬……许扬…… 曾经让她心心念念守候多年的男子已然死在了记忆的长河之中,娶了她的不是那个见义勇为的故人,而是一个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报复她的魔鬼。 他到最后也无法放下对她的恨意,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让这两个人接近她,宁愿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来偿还他对初恋的愧疚之情。 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就连思绪都不清晰了,隔壁隐约飘来了信乐团高亢的歌声,阿信声嘶力竭的喊着,“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她记得当年钱源也给她唱过这首歌,唱的一点都不好听,还破音了,被她嘲笑了好久。 可他知道她现在的境遇吗?他一定不知道吧,昨天他都说清楚了,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最终还是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一个,母亲借着她的名义成为了豪门贵妇,父亲却只当她是一个人生中的污点,深爱多年的男人到最后也不肯放过她,一定要毁了她的清白去还债。 只有那个笑意晏晏的男人,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对她说:“叶小瑜,我爱你啊……” 她总觉得他轻浮纨绔,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大少,哪懂得什么爱不爱的,对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可记忆慢慢倒退,她又想起那天在阳光下温柔的一吻,钱源抬手挡在她的眼睛上,宠溺的对她说:“傻姑娘,接吻时要闭上眼睛……”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希望自己可以先遇上豁达爽朗的钱源,这一次,她一定会爱上他。 肮脏的大手已经解开了她的衬衣,叶小瑜的眼泪越来越多,终于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 从正月十五那一天起,叶亦欢就一直跟凌南霄呆在一起,她的手还需要做针灸,她治疗的时候,他就陪在她身边跟她说话聊天,以免她一个人发闷。 他现在总是有无限耐心似的,恨不得把过去的几年都用一天时间补回来。 刚做完针灸总是不能受风的,从医院出来,凌南霄就一直紧紧裹着她的右手,回头问她,“一会儿想去哪儿?” “你说呢?” “不如去唱歌吧?” 自从他经历了一段无声的世界之后,他就格外珍惜现在的日子,每天听她细细软软的声音总也听不够,她也好久都没在他面前唱过歌了,总是让他很想念。 叶亦欢只是笑笑,“都听你的。” 凌南霄喜欢她这样温顺柔软的模样,看着她明丽的眼睛又忍不住在她的唇上重重掠夺了一番,心满意足之后才松开她。 首席和名爵都是他们几个发小常常去的地方,不过霍凌城前两天才给他打过电话,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首席,也好跟那小子好好叙叙旧。 叶亦欢甚少来这种地方,一进去就觉得那样奢华低靡的氛围与她格格不入,有些紧张的挽住了凌南霄的手臂。 “怎么了?” 她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男女们,审问似的看着他,“你们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你……是不是也有各种各样的小姑娘陪着?” 凌南霄不由得笑了,“是啊,有一个专用的,我身边就只有过她一个女人。” 叶亦欢蹙眉瞪着他,“谁啊?” 他在她鼻尖上一捏,“你啊,还能有谁!放心吧,我们来这里也只是喝酒胡侃,不是来找女人的。” 两个人谈笑间便已经走进了大厅,经理急忙走上来招呼,“凌少来了。” “你们老板呢?” “霍总现在不在,需要我们联系吗?” “不用了。” 凌南霄摆手,反正他是带老婆来消遣的,又不是特地来看霍凌城的,那小子只会坏他的事,不在正好。 经理带他们去了平时常去的包间,叶亦欢一进去之后就不由得赞叹咋舌,这些男人还真是会享受,这种地方确实很容易让人沉迷留恋,难怪他们这么爱来。 首席娱乐会所也不过是霍凌城手下的一个产业而已,但是他对这个地方显然要更上心,每一个包间都是按照严格的建筑学和声学理念来设计的,他们来的这一间又是餐厅式包房,配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甚至还有格调高雅的休息室。 叶亦欢在包厢里绕了一圈,戏谑的问他,“这里面这么好,再配个美女,你们岂不是个个都要乐不思蜀了?” 凌南霄笑着将她揽过来在唇上咬了一口,“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更何况草窝里还有一只小野猫,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才是野猫!” 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坐到点歌机旁去点歌了。 这一次叶亦欢可算是大展歌喉了,从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唱到了王菲的《匆匆那年》,又从陈淑桦的《梦醒时分》唱到了邓紫棋《喜欢你》,似乎什么歌都会唱,而且唱什么都好听。 凌南霄坐在一边含着笑享受着,几个月的无声世界,现在要一次都补偿回来。 休息的时候,他揽着她笑,“你这也算是典型的麦霸了,以前怎么不常你唱歌?” 她犹豫了好久才抬头看向他,“你忘了吗,咱们结婚那天你就说过了……你不喜欢我唱歌。” 那时候他不想看见她的脸,不想听她的声音,恨不得能把她整个人都碾碎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做什么错什么,慢慢也就不再去试着讨好他了。 凌南霄猛地愣住了,他过去给她的伤痛太多,以至于他都不记得在哪里就伤了她,可是现在随便的一个话题都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初他欠下的情债,现在一笔一笔都还了回来。 他歉疚而又抱歉的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道:“对不起,都是我混蛋了……” 重归于好之后,他说的最多的似乎就是对不起,叶亦欢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轻叹一声道:“算了,我都忘了。” 她转而又去唱歌,可他却反倒成了那个不能释怀的人。 真的忘了吗?如果真的忘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重新接受他? 这一次嗨歌真是嗨够了,叶亦欢唱到最后嗓子都快冒烟了,两个人才从包厢里走出来,凌南霄手上还拿着水,不时地让她润润嗓子。 他揽着她准备下楼,经过其中的一个包房的时候,叶亦欢忽然猛地停住了脚步,他有些奇怪的回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 “你听。”她蹙眉站在原地,认真地听了听从门缝中传来的声音,“好像是小瑜的声音。” “怎么会呢。”凌南霄好笑的看着她,“小瑜怎么会在这儿?” 说是这么说,可他还是听从她的话,侧身将耳朵贴在门缝上,一道细细弱弱的呼救声被惊天动地的DJ声掩盖着,切歌的时候他恰好听到了一个淫邪的男声,“别说,这妞儿还挺正的……” 随即就是惊恐而又脆弱的女声,凌南霄愕然回头望着叶亦欢,“好像真的是小瑜。” 那对话明显不正常,他立刻用力擂门,力道又大又急,包厢门上的小玻璃被贴上了白纸,玻璃在他的动作之下都震动的哗哗直响。 包厢里的 人先是关了点歌机,一个微喘的男声走到门口不耐的问道:“干什么的?” 凌南霄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敲门踹门,里面的人大约以为是来了检查,有些慌乱的拉开了一条门缝,刚问了一句“谁啊”,凌南霄已经一脚将包厢门踹开了。 他这一脚用力太猛,门后的男人向后倒退了两步一下跌坐在沙发上,叶亦欢急忙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妹妹。 叶小瑜的头发全都散开了,衬衣被撕开了一半,裤带也被解开了,有些松垮的挂在胯上,脸色潮红,费力而粗重的喘息着,脸上还有被掌掴的痕迹,唇角还带着血迹,像是一只落了水的猫,看得叶亦欢心都被揪起来了。 她扑上去将叶小瑜扶起来,焦灼的喊着,“小瑜,你怎么样?你醒醒!” 凌南霄只扫了一眼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转开了视线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神冷厉而森寒。 一旁的于南拎起酒瓶冲上来,凌南霄侧身一闪,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向上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于南便哀嚎着松了手。 到了嘴边的鸭子却飞了,跌坐在沙发上的于西也恼了,刚站起来要出手,凌南霄一脚踹在他胸口,又拎起他的衣领补了一记重拳。 他转手按了墙上的呼叫铃,领班很快就带人过来了,看到了面前的景象也都吓得不轻,急忙叫人去找夜场经理。 躺在叶亦欢怀里的叶小瑜已经缓缓转醒了,可是却尖叫着推开了她,就像惊弓之鸟一样,惊恐的向角落里瑟缩着,抱着自己的腿不停地颤抖,“你别过来,别过来……” 这样的场景让叶亦欢一下就想到了当初自己的遭遇,她也是这样,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兽,只想找个角落躲起来独自舔伤口,好像这世界上的一草一木都变成了可怕的野兽。 叶亦欢的眼眶一热,哽咽的向她伸出了手,“小瑜,是我啊,我是姐姐……” 姐姐…… 叶小瑜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红的吓人,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被撕扯的乱七八糟,哑着嗓子小心翼翼的叫了她一声,“姐?” 叶亦欢猛地点头,“是我啊,我是姐姐,我是叶亦欢啊!” “姐……”叶小瑜终于呜咽的哭出了声,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姐,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来了,我来了,别怕。”叶亦欢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眼泪险些也掉了出来。 她还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好可怕,为什么相同的事情却一次又一次的发生在了她们姐妹身上? 上一次的阴影又冲击在脑海之中,凌南霄看着叶小瑜的样子和她眼中的惊慌,也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一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被人及时发现,那这两个女孩儿都要遭遇怎样险恶的事情? 不能想,一想就觉得心都疼了。 ************* 唔……不是故意要虐小瑜的,渣女已经心理变.态了,人类阻挡不了她了,大家莫怪~╭(╯3╰)╮明天有万更,大家最近好安静,哎~~   ☆、159.159他已经犯了重婚罪【重要必看】 那两个人很快就被人控制住了,夜班经理手忙脚乱的站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地问他,“凌少……您看这……” 凌南霄烦躁的摆摆手,“先通知你们霍总吧,这女孩儿是我太太的亲妹妹。” 叶亦欢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叶小瑜身上,怀里瑟瑟发抖的妹妹已经让她担心不已,也顾不得他用了什么称呼,只是温柔的安抚着小瑜旆。 小瑜的衣服已经撕扯的不能蔽体,现场又这么多人,凌南霄只好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叶亦欢,“先给她披上吧。” 然而带着男性气息的外套刚罩在叶小瑜的身上,她就尖叫着躲避,甚至连叶亦欢也无法控制她,只好让经理拿来了一条大大的毛毯将小瑜裹起来窠。 她这个样子,根本没有人能接近她,叶亦欢只好摇了摇头,对凌南霄说:“给钱少打电话吧。” 如果论身份,这个时候应该找许扬过来才对,可是许扬那种没有耐心又阴沉狠戾的人,如果把小瑜交给他,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叶亦欢不敢冒这个险。 凌南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打电话,叶亦欢在坐在地上抱着叶小瑜,可她很快就发现了小瑜的不对劲,她的脸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媚,不停地去撕扯衣服和毛毯,身上都烫得惊人。 “好热……热……” 她不停地呻.吟哀求,叶亦欢慌乱无措的看着凌南霄,声音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怎么办?钱少怎么还没来?” 凌南霄也急,看了叶小瑜一眼,有些尴尬地说:“我看她这样,八成是被下.药了,等钱源过来吧。” 他带着在场的男人回避到外面,毕竟叶小瑜现在不方便,而这些男人又不知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 钱源很快就赶过来了,看得出他很着急,额头上沁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跑进包厢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慌乱而又狼狈,眼中满满都是担心和焦灼。 他前脚来,霍凌城后脚就赶到了,看到面前的场景,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钱源两步跑到叶小瑜身边,半蹲在她面前焦急的询问,“小瑜,你怎么样?你看看我。” 叶小瑜的理智已经快被药力完全吞噬下去了,费力的睁眼看了他一眼,带着哭腔喊了他一声,“钱源……” 这一声无助而又脆弱的声音几乎把钱源的心都叫碎了,他伸手从叶亦欢手上将她接过来,紧紧地揽在怀里,连声安抚着,“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真是很奇怪,叶小瑜抗拒任何人的触碰,甚至连叶亦欢都不能完全接受,可是对钱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安安静静的缩在他的怀里,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感的小猫一样。 叶小瑜抬手攥住他胸口的布料,流着泪恳求,“带我走,钱源……求求你,带我走……” 现在似乎只有钱源是她可以完全依赖的,她不用挣扎,不用恐惧,因为她知道钱源不会伤害她。 “好好,我带你走,这就带你走!”钱源心疼的几乎要裂开一样,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把她交到叶亦欢手上,沉声道:“叶子姐,你先抱着她,我马上就过来。” 他说完就起身走到凌南霄面前,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骇人的戾气,嗓音是前所未有的阴绝狠戾,“是谁?” 凌南霄对着跪在角落里的兄弟俩扬了扬下巴,厌恶的仿佛多看他们一眼都是脏污了自己的眼睛。 钱源攥紧了拳头走向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下作男人,脸色阴沉的几乎带着一种杀气,垂在身侧的拳头都是咯咯作响,一步走上去,对着两人的脸就是一人一脚。 两个人一下匍匐在地上,钱源还觉得不够,又一脚踩在于西的脸上,咬牙切齿的问道:“说!你们哪只手碰了他?” “大爷饶命,我们……我们还没得手,就……就被撞破了……” 钱源还想动手,凌南霄却上来拉住了他,对着叶小瑜使了个眼色,“你先带小瑜走吧,这里交给我和凌城。” 他无比的理解钱源此时的心情,自己的女人出了事,他们除了后悔就是气愤,当时叶亦欢被人非礼的时候,他比钱源的情绪还要激动,只恨不能立刻杀了这些肮脏下贱的男人来出气。 可现在不是撒气的时候,叶小瑜的情况明显不对劲,再拖下去搞不好会出事的。 钱源不甘的看了看地上瑟缩的两人,转头对凌南霄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们了。” 他回头从叶亦欢手里接过已经几近崩溃的叶小瑜,抱着她便大步向外走去,叶亦欢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又叫了他一声,“钱少!” 钱源转头,叶亦欢咬了咬唇,眼底带着忧色,“我把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叶子姐放心吧。”他重重的点头,脸上满是诚挚的凝重和正色。 霍凌城看着钱源离开,一张脸阴郁而又烦躁,他和钱源怎么说也算有点交情,这叶小瑜又是他好兄弟的小姨子,这种事发生在他的地界上,简直是丢尽了他的脸。 下属走上来轻声问:“老板,这俩人……” 霍凌城不耐的挥了挥手,“把这俩杂碎给我弄出去!先把他们背后的人揪出来,看看他们哪只爪子,哪只手指碰过二小姐,还有他们做男人那玩意,全都给他处理了!让他们以后再敢为非作歹!” 那两兄弟很快就被霍凌城的人给拖了出去,哀叫哭嚎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在金碧辉煌的走廊上,凄厉却又让人深恶痛绝,叶亦欢沉默而又失声的听着那些撕心裂肺的声音,心里震动却又恐惧。 凌南霄回头就看到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的杵在原地,像是在风雨里飘摇的稻草人一样,轻轻一推就会倒下去。 他急忙出手揽住她,焦灼的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其实是心里不舒服。 当时她被人欺辱的场景又重新浮现在眼前,那种绝望和无助,真的是她永生都不想再回忆起的梦魇,每想一次都像是把她的伤疤又揭起来,让她看看过去有多么的惨厉。 一想到那个场景,凌南霄也是满满的懊恼和后悔,如果他当时不那么混蛋,她也就不会经历这些噩梦了。 “放心吧,有钱源在,小瑜不会出事的。”有我在,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她轻轻点头,她相信钱源一定会好好照顾叶小瑜的。 “咳咳……”霍凌城有些尴尬的打破了僵局,对着叶亦欢抱歉道:“对不起嫂子,在我这儿出了这种事,让你妹妹受惊了。” “没事的。”叶亦欢扯了扯嘴角,“小瑜没事就好了,那两个人……就交给霍少处理吧,不管怎样,还是留他们一条命吧,今天谢谢霍少了。” 霍凌城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宽宏大量,记忆里那个叶亦欢总是沉闷内敛的,看到凌南霄这几个朋友也都是羞涩的笑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没什么主见和立场。 可是面前这个女人温柔淡雅,嫉恶如仇的同时却又秉着人命大于天的原则,不得不让霍凌城有些刮目相看。 他点头笑了笑,“今天的事,算我欠了你们姐们俩的一次,以后嫂子和二小姐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尽管提,我一定竭尽所能。” 难怪凌南霄现在对她这么着迷,现在的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相信他们两个的感情也会越来越顺利。 * 钱源把叶小瑜从首席带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还裹着那条毯子,可是却不停地在撕扯挣扎,像是要从这束缚当中脱离出来一样,周围的路人都纷纷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他们。 夜色浓郁的像是一只巨大的手,仿佛下一刻就要拧断他们的脖子一样,钱源驾车飞快的赶向叶小瑜的家,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几乎要将油门踩到了底。 副驾驶位上的叶小瑜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不停地蠕动从毯子里挣扎出来,带着哭腔凄婉的呻.吟着:“好热……水……水……救救我……” 钱源心急如焚的望了她一眼,一把攥住她的手,急声安抚,“等一下,小瑜,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薄凉的大手熨帖在她的皮肤上,叶小瑜反倒感觉到了一丝凉意的缓解,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拉住钱源,仿佛这只手已经成了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们一路疾驰的回了南江别墅,钱源把她裹好从车里抱出来,大步上楼打开她家的房门,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熟悉的空间终于让叶小瑜放松了警惕,钱源回头去给她倒水,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却看到她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开了大半,胸前的春光早已遮蔽不住。 钱源喉头一涩,扶起她把水杯递在她唇 边,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你先喝点水。” 冰冷的凉水穿肠而过,可是并没有浇灭叶小瑜体内燃烧的烈火,她只觉得燥热难受,浑身就像是有蛊虫在啃噬一样,理智已经全都被吞没了,什么都无法思考。 她的脸色还是那么红,钱源担心的看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叶小瑜一点都没有觉得好,他的手贴上她的脸时,她只觉得那股火更旺了,双手不知怎么的就抚上了他的脸,呢喃的叫着,“钱源……” 这声音又酥又媚,钱源的心头一跳,浑身都紧绷起来,他知道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出事的。 那股热气在四肢百骸流窜,叶小瑜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倾身上去抱住他,有些狂乱的吻上了钱源的唇,她很急,吻得也磕磕绊绊,好几次都撞到了他的牙齿,两人的口腔里霎时弥漫了一股辛甜的血腥味。 “小瑜!叶小瑜!” 钱源用力推她,可是却怎么也推不开,叶小瑜慌乱躁动的在他脸上四处吻着,难耐的低泣着,“钱源,帮帮我,帮帮我……”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身体越来越烫,只有碰到钱源的时候好像能缓解一些,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强烈的空虚感。 “小瑜,你不能这样,你清醒一点!” 他不停的躲避她的吻,想拉开她却又想抱紧她,这样矛盾的想法几乎要把他逼疯,可更让他无措的是自己渐渐控制不了的情绪。 叶小瑜一边在他脸上毫无章法的吻着,一边又去解他的衣扣,撕扯了几次都撕扯不开,终于无助的哭了起来,“钱源,你救救我,救救我……” 她的唇渐渐下移到了他滚动的喉结上,那种蛊惑燃烧的感觉愈演愈烈,理智已经被燃烧殆尽,她哭着恳求他,“钱源,你要了我吧,求你了……” 她身体哪一处都是滚烫的,指间掠过他的皮肤都会激起他的战栗,像是也点燃了他身体里的火一样。 钱源知道自己快忍不了了,面前的女人是他深爱多年的,不说她现在这样急躁无助的情况,单说她魅惑妖娆的姿态也要让他难以自控。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她现在是受了药物控制,如果真的要了她,那就是他趁人之危。 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做不出来。 叶小瑜的手已经去解他的皮带了,钱源一把按住她作乱的手,又将她推离一些,微喘的看着她,试图跟她讲道理,“小瑜,你听我说,你现在的理智已经不清楚了,我不能这么做,等你清醒之后,你会恨我的!” 他是喜欢她,也爱她,想要她的身更想要她的心,但他想要的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他不想叶小瑜清醒之后怨他怪他,更不想一夜纵情之后两人彻底陌路。 “我不会,我不会!”她狂乱的摇头,脸上满是泪水,捧着他的脸又吻下去,含糊的恳求,“钱源,我求求你,帮帮我,我忍不了了……” 他的理智也已经是濒临崩溃,用仅存的一丝薄弱的意志力拉开她,深吸一口气道:“叶小瑜你看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钱源!我知道你是钱源!求你,要了我吧,我求你了……” 她终于哭喊出声,脸上全是交错狼狈的泪迹,脸色潮红的吓人,眼里也是一片迷蒙,分不清是绝望还是意乱情迷,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入眼的却是一片空洞。 他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他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宣告瓦解,终于旋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颤抖的问她,“叶小瑜,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后悔不后悔?” “我不后悔,以后也绝不怪你!”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住他,像是要把他最后的犹豫也打消一样。 那就这样吧,是天堂还是地狱,他都认了,无论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都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是他趁人之危也好,是他禽兽不如也罢,他不能看着她这样无助挣扎,她的药力很强劲,再拖下去搞不好会出什么事。 他把她抱起来,合二为一的时候却又清楚的感受到了那一层象征贞洁的阻隔。 钱源的动作猛地一滞,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小瑜,你……” 是了,她年少堕落妄为,后来又和许扬结婚四年,可是却还是一块纯洁无暇的完璧。 破身的痛让叶小瑜全身都战栗起来,眼尾滑出了深刻的泪迹,可她却倾身抱住他寻上了他的唇,小声呜咽出来。 她不知自己是心痛还是身痛,或许两者都有,这一刻她已经什么都不想去想了,至少面前的男人是把她放在心上的,纵欲也好,堕落也好,她都不想再去管了。 那两个男人的话又回荡在耳畔,“许少让我们来好好调教你的,许少可是说了,你害死了他的初恋,他今天也要让你尝尝被不同的男人上的滋味……” 什么叫死心,叶小瑜这一刻才彻底的体会到了,原来多年的坚持也很容易瓦解,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在婚礼上对她不闻不问,他在新婚夜对她大肆羞辱,相处多年中数不清的拳脚相加,四年婚姻中无数的出轨背叛,想一想,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已经忍下了这么多伤害。 她始终都相信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即便这些年她过得不好,所有人都骂她犯贱,可她依旧打掉牙和血吞,坚持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打动许扬坚如磐石的心。 可既是磐石,又怎么会有被打动的一天?他的心早已在给了恋慕多年的初恋,于他来说,她只是一个心肠歹毒的蛇蝎女人。 这一路她披荆斩棘,什么苦难都熬过来了,最终还是熬不过许扬对她的阴狠和绝情。 叶小瑜睁开迷蒙模糊的泪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即便***难忍,可是却仍旧动作温柔,她抬手抚上了钱源的脸颊,眼泪不知怎么就滑了出来。 罢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她已经分不清那些美好究竟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过的,或许它们是真实存在过的,可是她为了当年的惊鸿一瞥已经付出了太沉痛的代价,她坚持不下去了,也不想再坚持了。 那些曾经的美好终究随风消散,而她也该从自己营造的幻境中走出来了。 身上的钱源俯身吻去她的泪,她生涩娇羞的回应他,耳畔最后的声音是他温柔的话语——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无论是舆.论还是指责,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恨要怪,就都怪在我头上,但是我绝不后悔!” 这样就足够了,得君如此,夫复何求?至少到最后,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 第二天一早,叶小瑜是在钱源的怀里醒来的。 一夜疯狂之后身体本来就酸疼无比,再加上她又是受了药物的作用,身上疼的像是散了架,脑子也懵懵的,晕眩感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 她睁开眼看了看面前的钱源,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浸满了怜爱的笑意,她觉得有些不真切,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直温热的大手替她拂开脸上的碎发,钱源温声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要不要喝水?” 叶小瑜没有睁眼,一夜的哭喊尖叫让她的嗓音都是嘶哑的,“还好,没有不舒服。” 就是下面有点疼,身上有些酸软罢了,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 “对不起,昨晚是我太用力了,我……” 钱源看着她怅然若失的脸,不知怎么就说出了道歉的话,心里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她醒了,后悔了,所以还是要怪他。 叶小瑜的长睫闪了闪,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大眼睛扑朔扑朔的盯着他,绷不住笑出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上,“你这是想证明你器大活好吗?” 她到底也是个初经人事的女孩儿,这混蛋怎么张口就说他太用力了,搞得她心里怪怪的。 钱源哪想到这一层,看到她的笑颜忽然就愣住了,清晨的日光穿过窗帘洒在她微红的脸上,一双长睫像是蝴蝶的银翅,眼里没有了昨晚的意乱情迷,而是清明澄澈,灵动的模样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精灵一样。 叶小瑜垂头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我不怪你,昨晚发生的事我都一清二楚,这是我自愿的,不是你强迫,你不用觉得抱歉。” “小瑜……” 他还是有些担心她,叶小瑜抬头剜了他 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喂,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计较,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平时调戏我那么起劲,真到办事的时候怎么这么拖泥带水的!你该不是只会纸上谈兵吧!” 她一向不喜欢这种你侬我侬腻腻歪歪的气氛,搞得好像是知心姐姐的心灵鸡汤似的,她还是比较喜欢和钱源没大没小的打嘴仗。 钱源终于松了口气,一把拍在她的翘臀上,低头咬她耳朵,“昨晚的事是纸上谈兵?要不要我再给你实践一次?” “流氓!” 她捶他,钱源反倒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有些抱歉的对她说:“对不起,那天在办公室跟你说了重话,我跟那个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千万别误会。” 叶小瑜扬起唇角,“我就说嘛,你什么时候那么重口味,开始喜欢E罩.杯的珠峰了。” “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旺仔小馒头。” “姓钱的,你不要脸!”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没了正经,钱源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神色凝重的问她,“那你昨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被那种人缠上?” 昨天凌南霄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真的是方寸大乱,一路也不知闯了几个红灯,特别是在首席看到她当时的样子,简直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叶小瑜自嘲的笑了笑,悲凉而又无望,“是许扬的人,他对我还真是恨之入骨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要为陈思思报当年的仇,也是我太掉以轻心了,总觉得他派来的人不用过多防备,没想到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她向来是个敏感的性子,再加上自身专业的职业病,和人打交道之前都会认真打量或者是试探一下,对于南她是少了那份戒心,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栽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 钱源也有些愕然,男人大多霸道强势,都有一份自己的独占欲,他以为许扬也是这样的,他可以欺负叶小瑜,但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却没想到许扬居然会狠到让那些杂碎来欺负她,而这一切就只是为了他那个初恋报仇。 “小瑜……” “你不用安慰我。”她笑的很淡,“识人不清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我昨天的遭遇一样,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跟他离婚!” “你都想好了?” “都已经这样了,我如果再紧抓着不放,未免也太犯贱了。”她凄然笑了笑,“其实说起来,这场婚姻本来也是强迫来的,他一心想娶的只有她的初恋,两个人甚至已经私定终身了,这么多年了,我本来也应该放手了。” 钱源有些疑惑,“什么私定终身?” “许扬以前就跟我说过,他和初恋陈思思曾经在拉斯维加斯的一个礼堂里闹着玩的举行过婚礼,证婚人是个素不相识的路人,那是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后来……陈思思出了那种事,受不了打击,就自杀了。”叶小瑜做了一个深呼吸,忽然又看着他笑了笑,“很浪漫对不对?他们这举动,在古代也算得上是私定终身了吧?拜个天地就算结为夫妻,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 武侠剧上不是常常这样演吗?相爱的两个人什么都不需要,点一对蜡烛,拜一次天地就成了夫妻。 哪需要像现在这样麻烦,还要领证办酒席,可是再盛大的婚礼也捆绑不住一个不爱她的人。 然而钱源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神色却变得正肃起来,语气也十分凝重,“你难道不知道,许扬这算是犯了重婚罪吗?” 叶小瑜一愣,“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听说过,在拉斯维加斯结婚简单的就像是吃快餐一样吗?”钱源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在拉斯维加斯结婚,不用验血等候,只要填个表格领结婚证就可以了,有的甚至连结婚表格都不用填,直接找一间结婚礼堂走个仪式就算是完成了婚礼,成为了夫妻。” 叶小瑜也惊呆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可是许扬说过,他们只是闹着玩的,就连牧师都是以为素不相识的路人……” 许扬跟她说起这些的时候,他们才刚认识不久,他和陈思思去拉斯维加斯度假,说是看到当地有很多人都在结婚,他们以为是在搞活动,也去凑了个热闹,找不认识的美国大叔做证婚人,还随便的填了一张表格。回来之后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玩笑讲给她 听,当时陈思思幸福的笑容好像又重现在眼前,可是叶小瑜却被这个消息震动的已经无法做出反应。 钱源叹了口气,只好先安抚她,“我说的都是真的,在拉斯维加斯结婚很随意的,美国很多电影明星都是这么做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一查,他们这个真的已经算是结过婚了,你和许扬的婚姻……根本就不能算数,他已经是犯了重婚罪。”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着实把叶小瑜打击的不轻,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嘴里反复不停地呢喃着这四个字,像是陷入了疯癫状态的人一样。 她做梦也想不到,她守护坚持了四年的婚姻,竟然什么都不算,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就像是她这么多年付出的感情一样。 叶小瑜忽然想笑,这狗血到西天的剧情居然也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刚做了决定要离婚,转而就被告知她的婚姻其实从来都不算数。 那她这些年所受的痛苦和委屈都算什么?她苦心经营的婚姻又算什么? 钱源看着她愈见苍白的脸色,担忧而焦灼的揽住她,“你没事吧?” 她没事,她只是太震惊了,只是觉得太荒诞了…… 房门忽然被人重重敲了两下,叶小瑜失魂落魄的推开他的手,垂下双眼,哑着嗓子说:“我先去开门……” 她还没能从昨天的遭遇中喘口气,转而就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一个接一个,像是不把她摧毁誓不罢休一样。 她的衣服昨晚就已经撕得破烂不堪,她随手从地上拾起一件钱源的衬衣套在身上便向外走,甚至连拖鞋都没有穿,步伐沉重的走向家门。 外面的人似乎很急,不停地重重擂门,房梁上的灰尘都被他的动作震得簌簌下落。 叶小瑜将一打开门,外面的人就已经一步冲了进来,抓着她心急如焚的低咆着:“你昨晚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样?还好吗?” 焦灼急躁的嗓音震得她耳膜都在发疼,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没有凌南霄的低冷,没有钱源的纨绔,眼前是一张俊美无双的容颜,高鼻梁薄嘴唇,有点魅惑人心的样子,用狂狷邪魅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这个人是她深爱多年的人,却也是想把她推入深渊的人。 许扬只见她神色复杂的盯着自己,双手掐着她的双肩用力的摇着,“叶小瑜你说话!你没事吧?” 他昨晚得到消息,叶小瑜在首席出了事,然而等他赶过去的时候人群早就已经散了,他去了并蒂园,也去了许家大宅,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今早才赶到了她的公寓。 她轻轻的开口,声音又冷又沉,“你放开我!” 许扬被她冷厉的语气怔住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一些,他刚松手,她就向后退了一步,防备而又警惕的看着他。 “我……昨晚听说你出事了,所以今天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他的语气难掩关心,可叶小瑜却在心底冷笑,做了那样的事情又来她面前装好人,这样虚伪而又无耻的男人,她以前真是眼瞎了,竟会爱他这么多年。 “托许少的福,我没事,好得很。” 他不悦,“你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叶小瑜嗤笑一声,讥讽的看着他,“昨晚的一切不都是许少精心安排的吗?只是可惜啊,那些人马上就得手了,结果我还是被人救了,你的复仇大计被毁,现在是想来看我有多不堪么?既然你看完了,那就赶紧走!” 她不冷不热的语气让许扬蹙起了眉,视线再向下移,这才发现她身上套着一件男士衬衣,锁骨和脖子上满是深深浅浅的红痕,就连白皙的大腿上也有青紫的痕迹。 许扬的瞳孔骤然紧缩,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你跟别的男人上.床了?!” 他们的争执声已经引来了钱源,他的话还没说完,钱源就已经走过来揽住她,温声关切道:“你没事吧?” 两人就这样公然在他面前卿卿我我,许扬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神狠戾的盯着面前的一对男女,胸腔里喷薄而出的怒火刺激的他几乎想把他们撕碎! “我没事。”她摇头,视线又重新落在许扬身上,“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俩上.床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 哎,滚了滚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河蟹,大家赶紧看吧……下一章会很重要,大家明天不要错过呦~求留言~~   ☆、160.160她有了你的孩子【重要必看】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俩上.床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她说的就好像是今天天气很好一样随意,许扬的瞳孔骤然紧缩,一步冲上去对她扬起了巴掌,“贱人,你居然敢给我戴绿帽子,叶小瑜你这个……” 原来这就是她念念不忘的人,在对她做出那种事之后却又跑来质问她辱骂她燔。 叶小瑜仰头望着面前的男人,这一刻忽然觉得他这样陌生,她真的爱过他吗?为什么以前从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不分黑白的男人窠? “我是妓.女还是婊.子,以后都跟你没关系了。”叶小瑜眼神清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一字一句对他说:“许扬!我要跟你离婚!”她说完又忽然嗤笑一声,憎恶而又不屑的看着他道:“应该说,我们的婚姻本来就什么都不是,连离婚都省了。” 许扬蹙眉,“你什么意思?” “你几年前和陈思思在拉斯维加斯领证的事,怕是连你自己都忘了吧?很高兴的告诉你,你们的婚姻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和一个重婚犯生活在一起。” “你说什么?” 许扬的表情和她刚知道这个消息时的神色一模一样,一样的震惊,一样的愕然,一样的难以置信。 叶小瑜忽然笑了,“恭喜你啊,就像你以前对我说的,你这辈子只爱她,只会娶她,到最后真的是履行了你的承诺。” “小瑜,我……” 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神色,许扬忽然没来由的慌了,他想去抓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挡开,看着他的眼神厌恶到了极点,仿佛他是世界上最肮脏的生物一样。 叶小瑜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珍视多年的婚戒,她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给她戴上的时候有多么的不耐,动作粗鲁而又急躁,戒指卡在她的骨节上,他就生生给她推了上去,为此她的手还疼了好久。 可是从他给她戴上的那一天,她就一刻都没有摘掉过,梵克雅宝的定制钻戒,精致璀璨,却代表着她笑话一般的婚姻。 她摘下那个戒指,拿起许扬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这个东西是当年你给我戴上的,现在还给你。到最后我还是要告诉你,陈思思不是我害的,我从来都没有欠过你们什么,而是你欠了我。就算我当年违背你的意愿和你结婚,可四年了,我跟你的婚姻什么都不算,你对我惩罚了四年,我欠你的,也都还清你了,对吗?” 叶小瑜仰头看着他,曾经恋慕痴迷的双眼中现在却只剩下清冷和陌生,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钱源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眼神充满了敌意和戒备,像是一张最有力的保护网,将她紧紧地罩在其中,给了她最好的保护。 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冲上去给钱源一拳,然后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对全世界宣布,叶小瑜是他许扬的女人。 可现在他却拿不出立场再去做这样的事。 原来他们的婚姻什么都不算,那过去他给她的伤害都是什么? 许扬张了张嘴最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可是她却畏惧的向后退,他到最后也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小瑜,我……” “你走吧。”她别开眼,声音里再也听不出一丝感情,“以前的事,我什么都不跟你计较,你赶快走吧。” “不是的,小瑜你听我说……” 许扬又慌又乱的看着她,他就是她说让他离开的这一瞬间,他听到自己的心强有力的跳了一下,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自己也是爱她的。 他不想就这样放她走,他醒悟了,却也后悔了。 “小瑜!” 他还是想抓住她,这一次钱源却已经挡在了她面前,声色俱厉的喝道:“她当你走,你听不懂吗?!” “这里没你的事,滚开!” 眼见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就要动手,叶小瑜终于忍不住冲许扬嘶声喊起来,“我让你滚!现在就滚!滚啊!” 她的眼泪随着声音的震动一起掉下来,话音落毕就连推带搡的将他往门外推,她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许扬竟真的被她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房门被重重的摔上,叶小瑜靠着门板滑 坐在地,抱着膝盖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左手上的戒痕还那样清晰明显,可这些却只是过去可笑的痕迹。 “小瑜……” 钱源蹲在她身边想扶她,她却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呜咽起来,到最后也只有这个男人还是守在她身边的,愿意做她的依靠。 叶小瑜也不知哭了多久,钱源就一直维持着自己的姿势,许久之后她才在他耳边抽噎着说:“钱源,我会爱上你的。” 他失笑,自嘲的抚了抚她的头发,“你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对他……” 回应他的是一个生气的吻,叶小瑜在他的唇上又嘶又咬,像是小兽一样惩罚他,直到发泄够了,他的嘴都麻了,她才松开他。 她抬起手指拭掉钱源唇上的血迹,明明流着泪却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这么傻!我已经不爱他了,你就不能有点自信吗?平时调戏我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哪去了?” 他也笑,伸手抱住她,“你不是说我轻浮吗?你不是说你喜欢狂拽炫酷吊炸天的霸道总裁吗?” “我喜欢你轻浮,你只准对我一个人轻浮。”叶小瑜倾身抱住他,有些哽咽的在他耳边道:“钱源你相信我,你这么好,我会爱上你的。” 她想放过自己,再也不想执着于一个不爱她的人,这一次的幸福就在她的眼前,她一定会牢牢抓住的。 钱源点头,吻了吻她的侧脸,“嗯,我相信你,我也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他拿了她最珍贵的第一次,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她受半点委屈。 * 许扬从叶小瑜家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回过神来,脑子里不停地盘旋着三个问题。 她说昨晚的危机都是他安排的。 她和钱源发生了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婚姻根本就是不作数的! 许扬魂不守舍的往楼下走,一个没留神,脚下踩了个空,整个人都从楼梯上翻滚下去,手里那枚小小的戒指也跌了出去。 他顾不上自己被摔得四处锐痛的身体,手脚并用的扑上去将那个跌到角落里的戒指拾起来,心痛而又焦急的拂去钻石上的尘土,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算什么,只是觉得心痛欲裂,甚至比当初看到陈思思跳楼死在自己面前都要心痛。 他握着那个戒指跌坐在角落里,整个人都被一大片阴影笼罩着,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眉眼,只是落寞至极。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摸出手机,声音嘶哑的几乎要断了线,“喂……” “老板,关于太太昨天遇险的事,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 下属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波动缓缓传来,许扬的双眼也不由得瞠大,握着手机的手越攥越紧甚至微微的颤抖起来,俊脸上的表情渐渐撕裂,几近目眦欲裂。 “我知道了。” 他只回了四个字,猛然起身奔下楼,坐进自己的车里便飞速开向了医院。 前不久申恬被他打进了医院,似乎到现在还没有康复,这样正好!他可以就势再给她补上一顿,打死打伤都直接在医院里一了百了! 这一路上许扬都在不停的加速,脸上布满阴戾愤恨的神色,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路,手里的方向盘几乎都变成了那个人的脖子,他用尽全力攥着,恨不得下一秒就捏碎她。 申恬,申恬,这个贱人! 医院走廊上的人对于这个一身戾气的男人唯恐避之不及,而他却只是加大了步伐走向其中的一间病房,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你这个贱人,看我今天不撕烂你这张脸!” 许扬盛怒的闯进病房,站定之后才看清了病房里的一大群人,有医生和护士,就连他弟弟许晨也在,他一愣,再一转头,母亲周世莉正一脸不悦的瞪着他,手里还握着申恬的手。 许扬一愣,“妈?” “这是医院!你喊什么呀!”周世莉剜了他一眼,随即又笑意晏晏的拍了拍申恬的手背,有些不满的对他道:“阿扬,这位申小姐有了你的孩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您说什么?!” 他骤然提高的声调里有震惊也有愕然,还有一分咬牙切齿的憎恨之意,视线转移,申恬半靠在床头,卸了妆的脸比平时要素净几分,可是在许扬眼里却愈发的令人作呕。 医生和护士都识相的离开了病房,周世莉握着申恬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阿扬,不是妈说你,这么多年,你在外面玩的凶,我都知道,可是咱们许家一向注重骨肉亲情,现在申小姐既然有了咱们许家的孩子,我们就要把它留下来。” “妈您说什么胡话!”许扬错愕的看着面前的母亲,她不知道申恬是什么人,他难道还不知道吗?这种女人还不配生他的孩子! 他的话音将落,一旁的申恬就已经捂着嘴小声抽噎起来,“伯母您看,我就说阿扬是不会要我的孩子的,反正它来的也不是时候,我还是……我还是把它打掉吧……” 她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真是好,周世莉听完就变了脸色,拉着她急切的安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既然有了我们许家的骨血,我自然会给你的交代!” “妈!” 许扬简直是被眼前的一切冲击的恼怒不已,要不是在场有这么多人,他早就扑上去掐断面前这个只会做戏的女人的脸了! “你闭嘴!”周世莉厉声喝住他,又道:“如果可以的话,妈当然希望能看到你和小瑜的孩子,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不是吗?妈的身体你也很清楚,过了今天没明天,临死之前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只想抱上自己的孙子。” 周世莉的声音里满是悲怆和落寞,就连眼神都是暗淡无关的,她现在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就连医生都说她的情况不好,也就是这半年的时间了。 她虽然不知道这申恬的来路,不过也大致猜得出她和儿子不是什么清白的关系,可是时间不等人,她只想在弥留之际看看孙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她轻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阿扬,你得了病的事,妈也都知道了,你现在身体不好,这个孩子也许会成为你唯一的血脉,无论怎样,我一定会让这个孩子留下来的。” 母亲的话让许扬一下怔住了,对于这个孩子,母亲明显是很期待的,不说自己不育的问题,单说母亲有可能不久于人世的情况,他现在也不能轻易的说出申恬的所作所为。 可是他是真的恨,他对申恬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这个女人阴狠毒辣风流成性,在外不知有过多少个男人,这个种也未必就是他的! 许扬转头看她,微眯的眼中满是阴戾,然而申恬却只是对着他无辜的笑了笑,好像她真的多么单纯无知一样。 什么叫做蛇蝎毒妇,他这一刻才算是知道了。 然而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申恬的眼尾闪着一抹得意的光,就连唇角都弯起了挑衅的笑容,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被许扬打了那天晚上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神奇,怀孕期间她和许扬做了那么多次,后来又被他打了一顿,这个孩子居然还能安然无恙。 许扬的母亲朝不保夕,他又得了弱精症,眼下简直是自己上位的最佳机会,她如果不牢牢把握,那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 她在此之前就已经越过许扬直接通知了他母亲,许扬为人虽然暴戾无常,可是对于这个母亲还是比较敬重的,有了这层保护网,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许扬居高临下的站在她的病床前,语气低冷的问:“多久了?” 申恬垂着眼,一副娇羞的神色,“已经快要两个月了。” 他被查出弱精症也不过小半个月,这段时间这个女人都住在他的公寓里,时间上推算,这个孩子倒真有可能是他的。 周世莉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忽然道:“既然都已经有孩子了,许家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申小姐放心吧,我们家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许扬瞠大双眼看着母亲,“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周世莉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柜子上,厉声喝道:“难道你还想让这个有可能是你唯一的孩子做个私生子吗?!” 她当然比谁都想要享受齐人之福,特别是在弥留之际,那种感觉就更加的强烈。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对不起那么温婉的儿媳妇,他的风流韵事她这个母亲也不想再去管,可是稚子无辜,更何况是自家的血脉。 许扬已经被面前这个工于心计的女人气的胸口闷疼,他自认为聪明骄傲,没想到最后竟被这样的女人摆了一道。 更让人气愤的是,他居然还面临着要娶她的可能! 申恬只是无辜而又委屈的看着他们,仿佛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可是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 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用来骗叶亦欢和叶小瑜那种傻女人的,她要的是名利和地位,许家虽然不敌凌家,可到底也是京都豪门,只要进了许家的门,日后她就有可能分到丰厚的财产。 这才是她想要的! 她就是算准了许母一定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反正她现在也是在钢丝上行走,何不赌上一赌,看看肚子里这块肉能不能救她一命! 许扬看着面前表里不一的女人,忍着下一秒就有可能要冲上去撕裂她的可能,转头愤然离去。 * 人人都说高处不胜寒,三十楼的高度,从上往下看去连人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小点,在宇宙这一张纷扰的图画上也不过是一个逗点的大小。 从前的许扬总是很享受这样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成就感,可是今天再站在这里,他却觉得放眼望去只是一片荒芜。 夜风从大开的窗户中席卷进来,他单手插兜站在露台上,手上拿着一杯红酒,酒液冰凉刺骨,他的手指也是僵硬的。 从医院出来之后,弟弟许晨也跟他回了公司,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觉得幸灾乐祸,却也没有一句劝慰。 他们兄弟情谊凉薄,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金钱名誉,许晨却只是寄情于学术研究,他笑许晨胸无大志,许晨笑他俗气市侩。 所以这么多年过来了,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如果不是母亲重病,许晨怕是现在还呆在日本不肯回来。 许晨玩着他桌上的纸牌,头也不抬的说:“你打算怎么办?” 他甫一开口,嗓音就已经嘶哑的不成调子,“妈的情况不好,先稳住老太太再说吧。” 还能怎么办? 母亲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申恬肚子里那块肉现在已经成了稀世珍宝,也是她的免死金牌,无论她是妖是鬼,他都要娶她。 ************ (以下不在计费范围之内) 看到这儿,大家应该有些明白我说许扬悲催的意思了吧?只不过后面还有更悲催的……之前做了那么多铺垫,为的就是这一刻啊。PS一句,关于许扬重婚罪这个问题,我也是查了很多资料,看了很多案例,可以肯定的是拉斯维加斯结婚是一件很随便的事,而美国各州的法律也是不一样的。从道德上来讲,许扬先是和陈思思结婚,在她死后又没有离婚手续什么的,在不知自己结婚的情况下又娶了小瑜,这个是构成重婚概念的,反正以后也得离婚的,这里大家就不要太计较了,这个为的也是惩罚渣男嘛,谢谢大家~~╭(╯3╰)╮   ☆、161.161谁让你碰她的?【激烈】 许晨也不发表意见,接着又问:“那这孩子万一不是你的怎么办?” “我已经找人问过了,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就可以做羊水穿刺手术验DNA,我虽然顾及咱妈,但是还没到能容忍给别人养野种的地步,那个时候如果妈的病情好转,我就让那个贱人带着她的贱种滚出去!如果妈的病情没有好转,就让她把这个贱种生下来,等妈的情况好一些之后,让这一对母子一起滚出去!” 对于他的咬牙切齿,许晨只是一脸无谓的耸耸肩,“那叶小瑜你打算怎么办?离婚?” “现在不离也得离了。”许扬苦笑,抬眼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声音都变得落寞起来窠。 他从前一直想用婚姻困住叶小瑜,现在才恍然发现连婚姻都没有,而她身边又有了一直守护她的钱源,那他还能用什么束缚她,惩罚她? “算了,不说我了。”他的人生已经*不堪,再怎么说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值得去说的了。 许扬转头从露台上走下来,靠在办公桌上看着面前的弟弟,“你和甄家小姐的婚事决定的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反正从出生之后,我的人生就不是我说了算。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娶甄雨婷和贾雨婷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不是我爱的。” 许扬嗤笑,“不是说那甄雨婷当年救过你?怎么你还不爱她?难不成你爱的是那个姓乔的病秧子?” 病秧子三个字让许晨的手一顿,脑中不知怎么划出了乔以蔓温柔明媚的脸,眼底却划过一抹轻蔑,“那不过是一个上赶子倒贴的女人,我爱她做什么?” “不爱最好。我现在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你的婚事最好能尽快定下来,你最好能赶紧有个孩子,妈也会很高兴,我也就不用顾及姓申的贱人了。” 说起申恬,许扬心里还是满腔的怒火和愤懑,他真是后悔当初招惹了这只***狐狸,害的自己现在不仅惹了一身***,连脱身都成了麻烦事! * 新年结束也代表着要重新回归工作岗位了,自从在Adonis大赛上一举夺冠,叶亦欢在Dick珠宝的威信也是与日俱增,她的设计理念一向很受同事们的追捧,在拿到大奖之后,她身上的光环则是又亮了一圈。 凌南霄对于她还要回邢漠北的公司工作感到万分不满,天知道姓邢的会不会再惦记着她,尤其是在她的心结还没解开的时候,凌南霄甚至把全世界的男人都看做了他的情敌。 对于他的不满,她也只是平淡的说她现在需要工作和空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完全依附着男人生活,否则她以前也不会去学校做老师,直接在家做全职主妇就可以了。 是谁说的,最理想的爱情应该是生活之中各自独立,感情上相互依赖。 对于工作问题,凌南霄也有旁敲侧击的让她去Adamas工作,彼时他们才刚进行完一场激烈的欢好,他埋在她的身体中不肯出来,抱着她声音沙沙的问:“我也有公司,怎么不见你来我这里?” 他的声音里难掩醋意,她也累,可还是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在挖墙脚么?” “挖什么墙角,你本来就是我的!”他低头咬她的唇,语气硬邦邦的问她,“你到底会不会来我的公司?” 老实说,不以他们的关系为目的,她的工作水平和工作能力也确实是难得的人才,把这样一个又有才又有貌而且还是他爱的女人放在邢漠北身边,简直是让他一分钟都不能安心。 叶亦欢难得也端了一回架子,“我的薪资可是要的很高的,工作环境也要最好的,还有职位,我现在Dick是设计总监,你如果给不了比这个高的职位,至少也要给个平级,还有……” 他笑着咬她的耳朵,“那些算什么,我给你更好的!” 她疑惑,“什么?” “这个……”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就被重新填满,又凶又重的感觉让她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抬手捶在他的肩上呜咽出声,“你无赖!” 回应她的只有轻缓温柔的动作和绵长细致的亲吻,一次又一次,她就像是风雨飘摇的小船,每一次都会被大浪推到浪尖。 她现在虽然已经搬回了陶然雅居的房子,也能和他做最亲密的事,每天朝夕相对,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可是只有叶亦欢自己心里最清楚,她并没有完全接受他 原谅他。 至于什么时候能完全打开自己的心,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不去Adamas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熟悉了现在的工作环境,二是因为她手头现在还有很多工作,如果要跳槽,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邢漠北的信任和鼓励。 当然她也知道这样下来不是长久之计,Adamas和Dick到底是竞争对手,她身份尴尬,周.旋在两者之间终归会遭人诟病。 “想什么呢?” 桌面被人轻轻敲了两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温润的男声,叶亦欢拉回思绪,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淡淡的笑了笑,“漠北,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邢漠北也不同她客套,毫不拘束的坐在她的办公桌上,手上把玩着桌上的一个水晶球,比起以前显得更加风雅了。 自从他们之间把话都说开了,两人的关系比以前还要融洽轻松,他不需要忐忑紧张,她也不用局促不安,两个人像是一夜之间变成了相识多年的老友,熟稔而又活络。 “过年期间你似乎很忙,给你打电话发短信都没有回应,跟他在一起?” 邢漠北的语气轻慢,没有一丝不悦或是嫉恨,但也听不出多少祝福的成分,只是友人之间很平淡的询问。 自从他把自己的目的和初衷告诉她之后,在她面前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后来见她并没有怨怪的意思,他这才慢慢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老实说,叶亦欢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的魅力并不是体现于她姣好的容貌,而是她自身所具有的那种清雅坚韧的气质,她聪慧伶俐善解人意,确实很容易让人动心。 他从来都不否认自己对她动过心,也有过想要和她共度一生的想法,可是到最后,他终于还是看清了现实的距离。 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叶亦欢但笑不语,只是微微点头回应了他的问题。 她的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和幸福,邢漠北看着那一点璀璨的星光,心里倒也不觉得多难过,只是有些空寂罢了。 “你们……和好了?”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和好,他现在对我很好,他当初所做的一切也都不是假的,我看得出他的改变。可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缺了点什么,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总之很复杂。” 她轻叹一口气,也不知怎么就对着邢漠北说起了她和凌南霄之间的问题。 或许只是觉得他们已经回归到了朋友的位置,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吧,更何况她也想有个人能为她指点迷津。 果然邢漠北也点了点头,“你们之间的转弯总是太急,就像是赛车中的弯道一样,转过这个弯道,还来不及喘口气,马上又迎来了下一个弯道,时刻都悬着一口气,我想……你们如果多磨合一些,或许会更好吧。” 叶亦欢忍不住笑了,“怎么说的你好像特别有经验似的?该不会是把你的人生经验传授给我了吧?” “哪儿的话,再怎么说,我以前也算是追求过你,有哪个男人能大方到撮合自己喜欢的人和情敌么?” 他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完全就是朋友之间不分你我的玩笑话,叶亦欢也被他“酸溜溜”的表白逗得笑了出来,忍不住轻轻地嗔了他一眼。 “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说这些这么简单吧?” “对。”邢漠北点头,正色的看着她,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吉教授的身体不太好,可能……日子不多了,我想,他应该很希望见到你吧。” 叶亦欢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段日子了,老爷子上了年纪,身体本来就不大好,年前又因为脑溢血而住院,听说现在似乎已经好转了一些。本来我也打算要去探望一下吉老的,顺道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要!当然要!”她说着就已经去穿外套,“反正也没什么事了,不如就现在去吧?” 生命的问题永远也容不得人晚上一分半刻的,叶亦欢到现在都记得母亲去世的景象,也无数次的怨恨过自己,如果那天她放学的时候没有贪玩而是早早回家,或许就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因此她才会急着去看吉华清,生怕自己晚一步,就会再也见不到这 位慈祥严谨的老教授。 邢漠北的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吉华清的情况很不好,八旬的老人,曾经也是健壮风华的英俊男子,此时躺在病床上却像是一把失了水分的干柴,苍老的身体上插着各种管子,就连呼吸都要靠着机器。 叶亦欢站在他的病床前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忍不住涌了出来。 她至今还记得十年前吉华清拍着她肩膀赞誉她的样子,十年的风霜,她的梦想才刚刚扬帆起航,这位对她赞赏有加的老设计师却已经要不久于人世了。 吉华清看到她显然也很高兴,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握着她的手和她谈了很多,古今中外的名作设计都聊到了。 说到她在Adonis大赛的表现时,吉华清则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你我看了大赛的直播,你做的很好,设计理念也很符合我们中国红的原则,不要放弃,好好走下去。” 他们一直聊到了傍晚,直到吉华清要做检查的时候他们才依依不舍的起身作别。 从医院里一出来,叶亦欢的眼泪就没断过,邢漠北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又主动提出送她回去。 一直到陶然雅居楼下的时候,叶亦欢的情绪才平稳了一些,两人下了车,邢漠北看着她脸上还带着泪迹,伸手替她拭掉,又轻声安抚道:“别哭了,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吉老这一辈子留下了那么多好的作品,他的生命也是非常有意义的。”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人生真的好无常。我参赛之前见到老师,他的状态明明还很好,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就……” 眼泪又在眼眶边打转,邢漠北刚想替她擦泪,然而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她的脸,叶亦欢就被人猛地一扯,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谁让你碰她的?!” 愠怒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叶亦欢一愣,抬头看到凌南霄正脸色阴沉的站在她身边,一手箍着她的肩,眼神冷厉的睇着面前的邢漠北。 “阿霄,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时候他不是刚下班吗?怎么会这么早就回家了? 不过是一句诧异的询问,在凌南霄听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低头对她冷笑一声,“这里是我家,我在这儿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在这儿才奇怪吧!” “不是,你误会了,漠北只是送我回家,我们……” 她焦急的跟他解释,他却完全听不进去,“我误会了什么?你们在我家楼下卿卿我我依依惜别,还说是我误会了?瞧你哭成这样,也是因为舍不得他吧?!” 他今天原本是想早点回家给她做饭煲汤,谁知道车刚开进来就看到他们两个站在楼下,邢漠北甚至还温柔的替她擦泪拥抱! “你不要误解她,我们只是一起去看望了吉华清教授,她情绪不好,我送她回来而已,她流泪是因为吉教授,不是因为我。”邢漠北也开口替她说话,他不想让凌南霄误解,更不想让叶亦欢伤心,更何况他们之间本来也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凌南霄怒火中烧,脑中只记得这个男人是他的情敌,哪还能想到那么多,嗤笑一声讥刺道:“你的目的会这么单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接近她只是为了让她去你的公司,像你这种图谋不轨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借口去看吉老而暗中接近她!” 叶亦欢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被他这么胡乱指责一番,更是烦躁到了极点,不可理喻的望着他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们真的只是去看吉教授,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 “你们之间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你别忘了你们曾经因为开.房被媒体大肆渲染的事情!” 人在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总是比任何时候都具有杀伤力,凌南霄的话冲口而出之后就后悔了,叶亦欢怔怔的看着他,惊痛而又错愕,眼里满是受伤。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明明无数次的告诫过自己要时刻注意,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来伤害她? 邢漠北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也有些不忍,伸手去拉她,“亦欢……” “我没事!”她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眼底的泪已经摇摇欲坠,“漠北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先回去了。” 她今天因为吉教授本来就心情很差,被凌南霄这么一刺,整颗心都坠坠的疼,只想赶快回家。 叶亦欢说完就转头跑上了楼,凌 南霄急忙上前追她,追了两步又回头怨念的瞪了邢漠北一眼,都是这个姓邢的害的! 站在原地的邢漠北无辜躺枪,无奈的看着凌南霄匆匆追上去的背影,动作快的让他连句解释的话都来不及说。看得出他现在很紧张叶亦欢,或许也就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才变得这么敏感尖锐。 关心则乱,这四个字倒是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叶亦欢是真的生气了,不过谁让他乱吃飞醋,就让这次的事情给他个教训吧! 邢漠北耸肩笑了笑,刚迈步准备上车,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一条短信横亘在屏幕上—— “漠北,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孩子……” 眼神倏然冷厉,他抬手想删掉短信,动作一滞,手指却又转而编辑出三个字,“你不配!” * 凌南霄追回家的时候,屋里仍然是一片漆黑,他有些急躁的喊了两声叶亦欢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他心里越来越不安,跑上卧室一推门却发现她蹲在行李箱前收拾衣服。 “你这是干什么……” 他伸手去拉她,却被她反手甩开,“你走开!别碰我!” “你生气了?” 他试探的问她,语气轻轻地,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 叶亦欢只是面无表情的嗤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拿出衣服塞进自己的箱子里。 她要哭要骂也好过这样一言不发,凌南霄有些急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焦灼的冲她喊,“我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叶亦欢仰咬唇瞪着他,一大颗眼泪猛地翻滚下来,他心上一疼,却听她有些激动的喊道:“我难道不应该生气吗?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要不是你今天说的,我都忘记以前那些事了!是我想得太简单,以为你嘴上说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她的眼泪随着声音的震动而掉下来,凌南霄慌乱而有无措的替她擦泪,不停的安抚她,“是我说错话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的眼泪简直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每看到一次他就觉得自己又混蛋一次。 叶亦欢拍掉他的手,“你别碰我!你说的没错,我的人生本来就很不堪,我不仅被拍到和别的男人开.房,还怀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我……唔……”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凌南霄就已经一把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 不是说渣女想结婚就能那么顺利的,许扬也不是傻子,现在让她逍遥是为了之后更狠的虐她~~某人又乱吃飞醋,接下来该肿么办呢╮(╯▽╰)╭   ☆、162.162这个时候还想让我放开?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凌南霄就已经一把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又重又急,一手扣在她的后脑上,向前一步将她抵在衣柜上,用力在她唇上辗转反侧,温柔中带着一丝抱歉的意味,唇上还染着外面薄凉的湿气,唇齿相交之下很快便被磨砺的火热起来。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燔” 叶亦欢伸手去推阻他的肩头,不停的躲闪着他的唇,却总能被他轻易攫住,继而更加深切的吮吻窠。 都是他的错,明知道两人的感情现在如履薄冰,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口不择言的伤了她,让她又重新想起了过去那些不好的记忆。 他不想听她说那些妄自菲薄的话,他们爱的这么艰难,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起了。 他很快就撬开她的齿,在她的领土攻城略地,她的美好就像是世间独有的一罐蜜,他怎么也尝不够,只想索要更多。 他越吻就越失控,手也不不由自主的在她窈窕的曲线上游移起来,渐渐地从她衣服下摆伸了进去,叶亦欢伸手去挡他作乱的手,却被他拉起来按在了头顶。 “对不起欢欢,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口不择言,你不要生气,不要走……” 凌南霄含糊的向她道歉,她却别开脸冷声道:“反正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你还拦着我做什么?不如让我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谁说的!我巴不得你天天来烦我,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重新寻上她的唇,他唇上灼热的温度几乎烫伤她,叶亦欢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含着泪低斥道:“你放开我啊!我配不起凌少高贵的感情,我走还不行吗?” 她和邢漠北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过,在他心里却被想得那么不堪,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相互不见岂不是一了百了。 “不要,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也不只是在宣誓还是在强调,话音将落,叶亦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已经被他压在了床上,而他薄凉的手也已经从她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这个时候还想让我放开?” 他低笑,手指像是有魔力一样,动作飞快的解开了她的裤带,叶亦欢还来不及去阻止他,整个人就已经被填满了。 “你……你混蛋,你无赖!”他的动作又重又凶,冲撞的她不停的颠簸着,声音都被撞得支离破碎,“凌南霄,我讨厌你,你知不知道你多混蛋!你怎么能……怎么能……” 怎么能那么说她,怎么能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又若无其事的和她做这种事! 眼泪也在他的动作之下翻滚出来,凌南霄心疼的低头吻去她的泪,渐渐变得轻缓一些,“是,我知道我混蛋,我不该那么说你,不会再有下次了,你相信我……” “你……”叶亦欢低低的啜泣,他却总是总是冲击的那么快,她哭着去捶他的胸口,“你慢点……慢点……” “慢不下来,欢欢,你太好了……”他有些忘情,低头再次纠缠上她的唇,“都是我的错,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这一次两个人都有些把持不住,叶亦欢起初还不停的抗拒推阻,可到最后还是无法抑制自己,被他带上了巅峰。 情潮过后,凌南霄微喘着将她搂在胸口,满眼抱歉的吻着她的额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还是冷着脸,转身背对着他,“我凭什么不能生气?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被你说的那么不堪!其实在你心里你就是那么想我的吧?你不如说你一直计较着我的过去,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她说到了这一步,凌南霄听着她失望的语气,索性也一口承认道:“对!我在意,我非常在意!” “你!” 叶亦欢转头瞪着他,却见他神情正肃的望着自己,“我承认我在意,我在意你最艰难的时候不是我陪在你身边,我在意邢漠北给过你一段深刻的鼓励,我在意你曾经差一点成为他的女朋友,我更在意我曾经对你不好,险些将你推到他的身边。” 他这一番话让她心里百感交集,最终只是垂下头低声道:“以前是你不要我的,那能怪我吗?” “不怪你,都怪我!”他贴上 她的肩窝,用自己温热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你之前说的没错,是我识人不清,险些错失了你,以后……我一定将你留在身边,不会给任何男人觊觎你的机会。” 叶亦欢听着他的话,绷不住笑了,“妒夫!” “对,我就妒夫!”他咬她的鼻尖,脸上有些窘迫的红,“是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妒夫,以后就等着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吧!” “看你表现吧!” 她轻哼一声转过头,却被他重新翻转过来压在身下,低笑着吻住她,“那我现在就好好表现给你看!” 他说完便重新和她融合,叶亦欢再想说什么,却被他悉数堵了回去。 这一次结束的时候,她仍然是累得眼都睁不开了,最后只听到他在耳边低低的说:“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那次之后,尽管叶亦欢嘴上不说,可是她的表情和做事上都表现出了还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凌南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后只好将自己的周六日都许诺给了她,随她安排。 他在晚饭过后从她身后拥住她,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她却只是回头问他,“真的?” 凌南霄重重点头,“当然!” 一直等到周六,两个人都起了个大早,叶亦欢从一开始就神神秘秘的,上车了之后也只扔给了他一句,“都听我的,你只管开车!”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是笑着捏她的脸,“我今天就做你的司机,随你使唤!” 这一路上都是叶亦欢在指挥,他只管开车,可眼看着离榕城越来越远了,GPS都定位到了一个他没有去过的地方,道路坑坑洼洼很是崎岖,甚至有一段路都是土路,连公路都没有。可是叶亦欢只是坚持说听她的,他也只好按照她的导向行车。 方向越走越偏,凌南霄终于忍不住问她,“你说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到了,就是这儿!” 叶亦欢叫了一声,凌南霄停下车,皱眉向外看了看,不远处是一排小小的平房,有着一眼望不尽的大院子,房顶上晒着金灿灿的玉米,外面挂着一个木质的牌匾,上面用行书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凤游山庄” 叶亦欢竟然带他来个一个农家驿站! 凌南霄下车对这个小山庄打量了一番,颇有些怀疑的问她,“你确定是这里?” “对啊。”叶亦欢莞尔一笑,绕过车去挽住他的手臂,“这里的饭很好吃的,真的。” 这个农家乐不同于其他旅游景区的山庄,它的没有规划的那么完美标准,但是却很幽静,山庄里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还有一些木质的小楼,给人一种很质朴的感觉,院子外面停了很多车,从车牌和型号上来看,还都是榕城一些有钱人来的。 大院里有很多单独的房子,墙上挂着红艳艳的辣椒,不远处有一片很大的果园。 凌南霄一路就被她这样半拖半拽的拉进了这个农家山庄。 其实话说回来,他一直习惯了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以前上学的时候顶多是和那几个发小出去野营远足,很少来这种朴素淡泊的地方。 可叶亦欢似乎对这里很熟,就连主人家的大姐都和她很熟稔的样子,远远地看见她,就扔下了客人朝她走过来。 “啊呀,小妹儿你来啦?俺们都想死你了。” 大姐说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见到叶亦欢就上来紧紧地抱住她,看到她身后的凌南霄,又爽朗的笑了一声,“这是你家男人吗?长得老帅了!” 凌南霄轻咳一声,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脸上紧绷着,唇角却掩不住一抹笑意。 那大姐会意的很快,笑着带他们走向最尽头的一个屋子,“这里还是你和杭璐丫头的VIP,一般的客人我们都不让他们来这屋。” 大姐给他们收拾好了屋子便去拿餐具,叶亦欢一副入乡随俗的熟稔,反倒是看到凌南霄一脸阴郁的站在地上,不停地打量这间屋子。 “怎么了?” 凌南霄看她仰着头问他,明媚的眼里亮晶晶的,就像是以前听同学说自己回农村老家过年时的兴奋一样。 可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会觉得有些不适。 叶 亦欢终于明白过来他是洁癖又发作了,安抚性地笑了笑,“放心吧,我以前和璐璐常来这里的,这一家是整个榕城最地道的北方口味,那个大姐夫妻俩都是东北人,人超好的,他们还在西部生活过,这里的铁锅焖面最好吃了。” 她说起这些时,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恬静的小脸上满是憧憬和满足,还有一副迫不及待的吃货相。 铁锅焖面很快就上来了,一个半大的小伙子端着一个大铁锅走进来,一揭开锅盖就冒出了热腾腾的的气。 小伙子用锅铲把面和菜都拌匀了,余光扫向叶亦欢的时候有些羞涩的红了脸,凌南霄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得蹙眉生硬道:“弄好了就出去吧。” “哦,好……”小伙子有些尴尬的收了锅铲,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叶亦欢。 面条和豆角还有土豆混在一起,闻上去倒是十分的诱人,能感觉到北方人的粗犷豁达,可色香味里大概也就只占了个香。 凌南霄被那小伙子热切的眼神搞得愈发烦躁,伸出筷子挑了两根面条送进嘴里。 一口下去,他皱在一起的眉终于舒展开了一些,这铁锅焖面看起来虽然品相不太好,可是味道却真真是没的说。 叶亦欢看他吃的顺口,唇角也慢慢浮出一抹笑。 这顿饭吃的算是十分合口,吃完饭的时间还早,从屋子里出来,叶亦欢看着远处那一片果香幽然的林子,忽然说:“咱们去摘果子吧?” “摘什么果子,赶紧回去吧。” 凌南霄抬头看了看远处有些阴郁的天,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万一淋在了雨里那就麻烦了。 “你说过今天会听我的!” 叶亦欢蹙眉望着他,语气里明显有些不悦,凌南霄只好笑着点了点头,“好了好了,听你的。” 她终于愉悦的笑了,松开他的手臂,大步奔下山坡跑向那片大大的果林。 她今天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微微卷曲的头发用洋洋洒洒的披在肩上,只有一小撮用水钻的卡子捏起来,明媚而又温暖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在黄叶飘落的果林里显得清爽而又温婉。 凌南霄步伐缓慢的走着,看着远处的她也不由得弯了唇角。 “阿霄,你快点啊!” 叶亦欢站在一棵苹果树下喊他,柔柔的声音里有一份撒娇的意味。 凌南霄下意识的加快步伐,走到她面前却一脸淡漠地说:“谁让你跑那么快。” 苹果园里的味道真是香甜又浓郁,叶亦欢踮起脚去摘最靠近手边的那一个,她明明已经尽量伸长了手臂,脚尖已经踮的不能再高了,手臂都酸了,可是却连苹果皮都没摸到。 “算了,不摘了!” 尝试无果,叶亦欢有些怨怼的垂下手,赌气般的撅着嘴,扭动着酸痛的手臂。 “笨死了。”凌南霄嗤笑一声,长臂一伸便将她抗争了半天都没摘下来的苹果轻而易举的摘下来了,他扬手将苹果往她怀里一扔,调侃道:“给你,小矮子!” 小矮子?! 她这个身高即便当不成女神,起码也得是个御姐吧?让他一口一个小矮子叫着,简直是毁了她的形象。 叶亦欢看着手上那颗清香的苹果,瞥了他一眼,忿忿道:“长臂猿!” 凌南霄环起手臂,挑眉道:“喂,这苹果可是我摘下来的,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那你把最上面的都摘下来啊!”叶亦欢扬起下巴看着他,一副不服他的挑衅模样。 “你等着!” 他说完便脱下外套扔给她,微微躬下身,两手撑在粗大的树枝上,没费多大力气便跃上了那颗高大的苹果树。 叶亦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凌南霄已经站在树上,扶着树干一脸戏谑的对她挑眉,“小矮子,你要哪一颗!” 还没完没了了! 叶亦欢嗔了他一眼,手指尽量往高处指,“那边,那个红的……还有那个大的……对对,就是那个!你再往那边一点!” 在此之前,凌南霄从未想过他们两个还会有这样一天,他会不顾自己的身份形象,只因为 她一句挑衅的玩笑话,就为她上树摘苹果。 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让他自己都看到了与众不同的一面。 他低头看了看站在下面笑容轻扬的女人,明明已经认识十年了,可是他却总能想起她十七岁时恬静而又羞涩的笑容。 苹果被他一个又一个的扔下去,好在他们的费用里已经包括了摘果子的钱,这果园子里的水果都是可以随便摘的,不然的话他们有可能就要被主人家放狗追了。 不知不觉中,地上已经扔了满地的苹果,叶亦欢卷起手掌冲他喊,“阿霄,够多了,你下来吧!” 凌南霄停下手准备跳下来,然而跳下来的一刻太匆忙,掌心从粗粝的树干上擦过,霎时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叶亦欢本来还蹲在地上捡苹果,看见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掌心,急忙扔下怀里的苹果向他跑过去,焦急的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凌南霄若无其事的收紧手指,想要避开这件事。 然而叶亦欢却很坚持的掰开他的手指,看到他宽大的掌心被树皮划得血痕交错,甚至划掉了一块皮,不由得心疼又焦急,“什么没事啊!都划伤了!你看都扎进刺了……” 她一边扳着他的手仔细审视,一边在身上摸着有没有什么能包扎的东西,然而他们出来的时候把包都已经寄存了,手帕纸巾什么的都没有带在身上。 眼看鲜血都已经濡湿了他的掌心,她找不到可以包扎的东西,最后索性把裙子的内衬撕了一条裹在他的手心上。 素白的雪纺布很快就被鲜血沾湿了,显得触目惊心,叶亦欢小心翼翼的把布条打了个结,“我先替你把血止住,一会回到山庄我去找陈大姐借来针帮你把刺挑出来……” 凌南霄看着她焦心的模样,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唇角的笑意越扩越大,她抬起头看他,却只看到他深邃幽暗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的盯着她。 “你怎么了?很疼吗?” 她以为他是太疼了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可是她不知道,凌南霄是何等能隐忍的男人,他是跌断了手臂都能忍着痛独自去医院打了石膏才回家的铁面BOSS,又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伤就觉得疼呢。 他一直闭口不言,叶亦欢有点急了,“你说话啊!是不是我刚才弄疼你了……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凌南霄猛然覆上的唇堵回了口中,他受伤的左手轻轻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右手则紧紧扣在她的腰上,几乎是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他的眼眸轻阖,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皮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英挺的鼻尖抵在她的脸上,有些痒,又有些令人心动的感觉。薄凉的唇紧紧地贴着她,动作轻柔而又珍视。 *******************************************************************************************************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哎……要出点什么事呢?   ☆、163.163这女人只能看不能吃……【超萌】 叶亦欢慢慢的闭上眼,手攀在他的肩上,依偎在他怀里。 果林里有清香纯净的果香味,有泥土的沁人心脾的芬芳,有微风拂过,将她的发丝打了一个卷,挂在树上的铃铛发出清脆而又明丽的响声,一切都显得那样静美。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叶亦欢觉得自己的气都顺不上来,凌南霄才慢慢地放开她燔。 这一次的吻格外绵长和细腻,两个人似乎都投入了很大的感情来维持,那种令人悸动的感觉久久退散不去窠。 一脱离凌南霄的怀抱,叶亦欢就红着脸低下头,她的皮肤本就白皙透明,再加上那一抹绯红,简直是比地上的苹果还要诱人。 凌南霄的身体隐隐有些发热,嗓音都是低沉的,“走吧。” 比起她的羞赧紧张,他好像反而显得淡定了许多。 其实她并不知道,他心跳加速的犹如鼓擂。 叶亦欢垂着眼点点头,迈开步子便急急地向前走,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的凌南霄戏谑道:“你的苹果不要了?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摘下来的。” 他微扬的语调里难免有一丝调侃,叶亦欢又转身红着脸低着头边蹲下身去捡那些苹果。 她想摘苹果也是一时起兴,连果篮都忘了拿,眼下也没有任何能装苹果的东西,只好用裙摆兜着,装好了才发现自己站起来就要走光了。 叶亦欢一脸懊恼的蹲在地上,她想自己大概是被凌南霄吻的白痴了,居然连这么简单地道理都忘了。 她蹲在地上,仰起脸可怜兮兮道:“怎么办啊……” 看多了她的薄凉和淡然,此时面对她小女人一样的束手无策,凌南霄忽然发现自己对她一点辙都没了,只好走过去将自己的Charvet外套摊在地上,“放这里吧。” 他无奈的瞥了她一眼,低声道:“上辈子真是笨死的。” 这句话里有嗔怪也有宠溺,叶亦欢抱着一大包苹果亦步亦趋的跟在凌南霄身后,回到山庄里,她准备去找陈大姐借针替他挑出手掌的刺,然而却被他拦住了。 “这天色阴沉的厉害,我看要下雨了,只不过扎了点小刺,先回去吧,淋在雨里就麻烦了。” 叶亦欢仰头看了看阴郁的天色,果然远处已经有乌云飘过来了,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看起来还不会是一场小雨。 两个人告别了陈大姐便踏上了回榕城的路,大约是因为那个吻,狭小的车里温度都升高了一些,两个人都有些别扭。 然而凌南霄猜的没错,果然车行了还没有一半,大雨就已经兜头盖了下来,天空阴郁的都快要变成黑夜了。 雨势又急又大,雨刮器都有点忙不过来了,雨水汇成的水流蔓延在挡风玻璃上,凌南霄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渐渐加快了车速,“很快就到了。” 然而他们还没过榕城的收费站,凌南霄的车忽然卡了一下,再也没法发动了。 “我下去看一下。” 他说罢便下了车,外面的雨那么大,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湿透了。 “怎么样?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叶亦欢给他找了一条干毛巾递给他,凌南霄一边擦头发一边道:“抛锚了,现在肯定是走不了了。”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Andy打电话派人过来,然而却发现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信号。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外面下着大雨,他们又被被困在这种人烟渺茫的地方,要不是因为她贪玩,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想到凌南霄之前就提醒过她不要去果园的话,叶亦欢心里的内疚更甚,垂着眼抱歉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她想以凌南霄的性子,他一定会很不耐烦的骂她一顿,然后把所有的责任都堆在她身上,一想到这些,叶亦欢就觉得有点难过。 然而她都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凌南霄却只是温声说了一句,“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新闻上经常有因为大暴雨被困在车里淹死人的事故,更何况如果遇到其他灾害那就更麻烦了,这里虽然人烟稀少,可是他们也不能坐在车里坐以待毙。 <凌南霄解开安全带,对她道:“跟我下车,去找个能住的地方。” 雨势依然在加大,两个人下车没走多远就已经被淋得湿透了,叶亦欢整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已经有些发紫了,凌南霄紧紧将她揽在怀里,圈着她行路。 他们沿着山路一路往上走,终于在半山腰的时候看到了几家亮着灯的房屋,幸运的是其间一个还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青年旅社”。 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旅馆已经可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凌南霄又将她抱紧了几分,沉声道:“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嗯!”叶亦欢攥紧了衣襟,牙齿都在不停地打颤。 这家旅馆确实不大,只能算是在自己家里开了几间小屋子用来当做旅店招待客人,可是在这个档口能有地方住已经不错了,凌南霄也不再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干脆利落的付了款。 可是进了房间两个人才有点傻眼了,这间只有二十平米的小卧室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还有一台只能收到少儿频道的24寸电视,别说旅店了,充其量只能算一间客栈。 唯一能让两人庆幸的是,还好有热水可以用。 叶亦欢看着那张只能睡一个人的小木床,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要不再开一间吧?” “再开一间做什么!这种荒郊野外的,你就不怕遇上黑店的老板?” 这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们两个都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她怎么还想着跟他分开睡? 被这大雨淋了一次,两个人湿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凌南霄脱了衬衣便扔在床上,精壮而又健硕的身体霎时暴露在了叶亦欢眼前,吓得她赶紧转过身。 “干什么?你都看过摸过无数次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轻佻,狭长的眼锋染着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叶亦欢看着他越走越近,只好不停地向后退,直到后背“砰”地一声撞在墙壁上,她终于退无可退,而凌南霄也已经逼到了她的眼前。 他虽然工作很忙,可是也很注重健身,算得上是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小麦色的腹肌就这样暴露在她面前,虽然已经看了无数次,可是眼下的凌南霄还是让她红了脸。 “你你你……你想干嘛?” 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襟,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就连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 凌南霄看着她红的快要充血的脸颊,忍着笑勾起唇角,一手撑在她的耳边,微微靠近她,沉着嗓音暧昧道:“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你说我想干嘛?” 他看着她抖动的眸光,忽然玩心大起,俯首凑得她更近,甚至伸出手,指尖挑.逗似的地划过她的脸颊。 叶亦欢被他这样的动作激得整个人都战栗起来,他温热的气息全都喷洒在她的脸上,略微低哑的声音刺激的她耳蜗都直发麻。 眼见他越凑越近,叶亦欢终于忍不住伸手抵在他的胸口,尖声道:“流氓啊你!” “我流.氓你,不是很正常吗?”凌南霄的唇角带着促狭的笑意,手指已经游移在了她精致的锁骨之上,低头在她耳边呵气,“你脸红了,想要我就直说,憋着对身体不好……” 其实是他想要她才对吧! 虽然他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可叶亦欢总觉得这样轻佻的他怪怪的,忍不住有点羞怯,心跳都有点加速。 “谁谁……谁想要你了!精虫上脑……每天就只想着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看着她马上就濒临奔溃的模样,凌南霄终于不再逗她,忍着笑直起身,视线从她已经被雨淋湿而紧贴在身体上掠过,勾唇轻佻的笑了笑,转身进了浴室。 “小学生的身材,我才没兴趣流氓你,平的让ipad都自叹不如。” 直到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叶亦欢才恍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 什么小学生,她好歹也是个D好不好!ipad要能长成她这样,乔布斯都得活过来! 嗔怪的视线扫过玻璃门里那个精壮的身影,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这死变.态,平日里抱她的时候怎么不嫌小来着? 一直到叶亦欢洗完澡,她总觉得自己今天有点怪怪的,身体有些发酸,总有种腰酸背痛的感觉 ,小肚子也沉沉的,似乎要来大姨妈了。 可是千万不要这个时候来啊…… 她看着那张小床,幽怨的在心里祷告,如果这个时候来亲戚了,那她一定会忍不住一头撞死的。 凌南霄坐在床上看着她表情怪异的站在墙角,对着她扬了扬下巴,“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把刺挑出来?” 他趁着她刚才洗澡的时候就已经下楼去找店家借了纱布和紫药水过来,好在这家店的大叔以前在村里的卫生所当过大夫,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还是有的。 “哦,这就来了。”叶亦欢脱掉拖鞋爬上.床。 她穿的还是凌南霄已经吹干的衬衣,白色的衬衣只能将好遮住她的臀部,跪坐在床上的时候,露出两条细白的长腿,她扳着他的手放在灯下,神情专注的看着他的手心,有些紧张的小心翼翼。 她全部的专注都放在了他的手上,而他全部的专注却都放在了她半遮半掩的身上。 他刚刚说她小学生的话只是逗她玩的,她的身材匀称窈窕,前凸后翘,比起那些模特一点也不差,甚至还有她们没有的韵味和娇柔,尤其是胸前的两团绵软,形状完美可爱,他甚至一手都难以掌控。 凌南霄正想着一些乌七八糟的绮念,手心忽然传来一下刺痛,他蹙了一下眉,却听叶亦欢说:“好了。” 有这么快吗? 他怀疑的看了看她,正准备说“你清理干净了没有”,低头却看到自己的掌心已经缠上了洁白的纱布。 凌南霄懊恼的咬了咬牙,真是见鬼了,他到底是胡思乱想了多久! 叶亦欢收拾好包扎用的工具,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瓶没有贴标签的酒瓶,好奇的拿起来,“这是什么?” “应该是白酒吧。” 凌南霄不甚在意,可叶亦欢却拿着酒瓶很兴奋的走过来,“这屋里这么冷,正好喝杯酒可以暖暖身子啊。” 她说完便找了两个杯子出来,仔仔细细的洗干净,倒了一杯酒便兀自的一饮而尽,刚喝下去便皱起了眉,不停的用手扇着风,吐着舌头道:“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辣……我的天……” 她不停地扇风,脸上一脸的纠结,凌南霄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你就不能慢点喝?以为自己是孙二娘?” 别看那小酒盅不大,可那一杯下去起码也得有半斤,叶亦欢刚喝下去就觉得整个胃里都烧起来了,烈酒穿肠后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有种火烧火燎的灼热感。 叶亦欢脸色纠结的把酒杯递给他,“你尝尝,这到底是什么酒,怎么能这么辣……” 凌南霄接过酒杯喝了一大口,果然是一下口就用一种火舌穿肠的感觉,不出多久身体就热起来了。 他脸色不太好的放下酒杯,“应该是东北烧刀子。” 烧刀子是东北的烈酒,以其度数极高,遇火则烧而著称,又以其味极浓烈,入口如烧红之刀刃,吞入腹中犹如滚烫之火焰而得名。 他上学的时候和几个发小也喝过这种酒,那时候只不过是想尝个新鲜,五六个小伙子只喝了两瓶就差点人不人鬼不鬼,站在孟靖谦家的楼下大唱《水手》,险些被孟靖谦他爸给轰出去。 眼下这瓶酒的度数起码也得在65°到68°之间,叶亦欢一个女人喝了那么半斤,这下要出事了。 “啊?烧刀子?” 叶亦欢有些愕然,一听这名字就已经足够火辣了,没想到她竟然一口喝了这么多。 她一向是滴酒不沾的,出了名的一杯倒。大学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她只喝了三瓶啤酒就吐了同学一身,这件事一度成为了同学聚会上的笑料,现下她却把这么烈的烧酒当成了白开水。 叶亦欢是个喝酒就容易上头的人,不过顷刻间,她几近透明的皮肤就变得绯红起来,甚至整个人的温度都升高了,就像是发烧了一样,燥热难耐。 凌南霄看她脸色红的几乎有点不正常,就知道她是酒劲儿上来了。 这种高烧似的温度真是让人烦躁,叶亦欢从床上站起来想再去冲一个凉水澡,然而刚起身,脚下就是一软,险些就跪在了地上,幸好凌南霄及时拉了她一把。 叶亦欢这一下直接跌进了凌南霄的怀里,这样 抱着,她觉得自己更热了,不由得烦躁的扯开最上面的纽扣,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怎么突然这么热……” 她的身体真是热的不可思议,他忍不住又将她抱紧了几分,低头看了看她微张的红唇,还有她若隐若现的锁骨,心上不由得一动,就连声音都变得低沉黯哑,“欢欢,我想要你……” 下腹的紧绷感让凌南霄的头脑异常清醒,他看着她薄薄的衬衣下若隐若现的身体,感受着她吐气如兰的幽魅,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耳边是她清浅的呼吸声,怀里是一副温香软玉的身体,他所有的感官中都只有这个女人。 他想要她的心思越来越明晰,也越来越强烈,就在他俯身要将她抱上.床的一刻,叶亦欢忽然觉得身下蓦然涌出一股暖流,她直觉不对劲,急忙推开凌南霄,大步跑进了浴室。 凌南霄以为她是喝了酒胃里难受所以去吐了,然而浴室里半天都没有动静,他心里不由得隐隐担忧,也大步走到浴室门口,蹙眉敲了敲门,“欢欢?你怎么了?” 里面没有声音,凌南霄心里的困惑又加深了一层,敲门的力道也加重了一些,“叶亦欢?!你说话!” 仍然没有声音,就在他已经要准备撞门的时候,浴室的门终于被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叶亦欢探出头,咬着唇,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凌南霄心下觉得不对,警惕的问她,“怎么回事?” “阿霄……”她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一分委屈和哭腔,瘪着嘴说:“我那个来了……” “你说什么?!” 凌南霄陡然提高了声调,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刚生了一把火却被人猛地泼了一头冰水一样,火还没消灭尽,心里却已经凉透了。 他蹙了蹙眉,语气中带了一份怀疑,“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他正被那感觉烧灼的煎熬的时候,她居然来亲戚了?! 这特么是在逗他? 老天要不要这样对待他?他一个而立之年的大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娇弱似水的女人,并且这个女人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结果他居然只能看不能碰? 凌南霄简直要被这个消息打击的头都发晕了。 叶亦欢趴在门框上,耷拉着脑袋小声嗫喏道:“是真的……” “算了。”凌南霄郁卒的摆了摆手,闷声道:“现在怎么办?你有带……该带的东西吗?” 他们之间到底还没有到那种随便说话的地步,说起女生那些私密的东西,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和窘迫。 “没有……”这下叶亦欢的头更低了,脸上都已经红透了。 她的日子通常都很准的,所以她根本没有准备那些,明明应该还有三天才会来,可没想到姨妈居然会突然造访,简直是突然的让她难以接受。 凌南霄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力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极力让自己镇静道:“那怎么办?” 叶亦欢咬了咬唇,望着他小声道:“你可不可以去帮我买一下……” ******************************************************************************************************* ╮(╯▽╰)╭说要滚床单的姑凉们真是想太多了,怎么能每次都满足某位狼兄呢,烧刀子加小美人,欲火焚身好痛苦……明天有一万五的更新,不要错过呦~   ☆、164.164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一更,解心结】 叶亦欢咬了咬唇,望着他小声道:“你可不可以去帮我买一下……” 这个时候也就只能靠他了,凌南霄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叶亦欢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我现在……不方便,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说实在的,他长这么大连那玩意怎么用都不知道,即便是上学的时候有不正经的男生倒了红墨水在那个东西上面,满班的传来传去,他也是十分嫌恶的扭头出了教室,就连在超市里看到,都是要绕过去的窠。 叶亦欢看着他尴尬的样子,只好一直站在浴室里,她觉得现在真的是丢脸丢到了太平洋,实在是不好意思走出来。 凌南霄低头看她光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把将她横抱进屋里,“你先回床上坐着,我这就出去给你买!” 他下楼就径直去找了这间客栈的店主,想着这到底也是一家店,该有的日常用品应该都是有的。 没想到店主的老大爷头也不抬的对他说:“那种东西我们这里没有。我们已经好久没做过生意了,上货还得去镇子上,我家就我这一个糟老头子,也没有女人,你去前头那家小卖铺看看吧。” 凌南霄简直有种眼前发黑的感觉,极力忍着窘迫的别扭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客气一点,“那家小卖铺在哪里?” “就在前头,走个五分钟就到了。不过现在下了雨,外面的路不太好走,我这里有雨靴和雨衣可以借你。” 这位大爷已经算得上是善人中的善人了,凌南霄感激的接过雨靴和雨衣,穿戴好之后就融入了茫茫雨夜之中。 大雨已经下了几个小时,路上泥泞不堪,凌南霄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雨水里,有些艰难的行走在这样漆黑的道路上。 这种不算深山老林又见不到几户人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还是头一次来,大雨劈头盖脸的浇在他的脸上,他不仅要不时的抹一下脸上的雨水,还要时刻注意脚下的泥路,好几次都险些滑到。 好在客栈大叔还借了他一个小手电,让他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走在这种路上。 他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将近十几分钟才看到远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一个破破烂烂的广告牌子在风雨中飘摇着,上面写着“超市”两个字。 这哪里是五分钟的路程,这连十五分钟都快有了。 凌南霄看着那块广告牌,心里终于有了一点盼头,却也莫名有了一丝庆幸。 幸好这路是他一个人走,如果真的是让叶亦欢出来,她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搞不好一脚陷进泥坑里就拔不出来了,到时候真的要成了壮士一去不复还了。 这间小卖店也就只是一个卖些日常用品的杂货店,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大爷坐在柜台后面听着收音机,听到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抬起隐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看了一眼,声音苍凉道:“你要买什么?” 凌南霄摘下雨衣上的帽子,视线在蒙了一层尘土的货架上扫过,支吾道:“有没有那个……女人用的……就是来那个时候的……” 一向果决凌厉的凌少几时有过这样窘迫难堪的时候,他自己都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没想到那老大爷却很坦然的问他,“你要买卫生巾?” “咳……”凌南霄被口水呛了一下,脸色有些泛红,“对……就是那个……” “都在那儿了,你自己挑吧。” 大爷说完就继续低头看报纸,独留凌南霄一个人站在花里胡哨的货架前茫然无措。 * 凌南霄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以后了,小腹坠胀的感觉让叶亦欢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血流成河了,只能小心翼翼的缩在被子里。 凌南霄站在门口勾了勾唇角,将一袋子花里胡哨的东西递给她,“你赶紧换上吧。” 看着一大袋子各式各样的卫生巾,叶亦欢眼睛都有些直了,瞠大眸子错愕的看着他,“你……怎么买这么多?” 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绯红,随即转过脸粗着脖子恶声恶气道:“我哪知道你要用哪一种,挑的麻烦死了,都给你买回来看你还有什么问题。” 叶亦欢拿起其中一个看了看,“那也……太多了……” 凌南霄更憋屈了,欲盖弥彰的大声道 :“我有钱,我任性,不行吗!你这个女人唧唧歪歪的有完没完!” 他已经被这一堆东西搞晕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东西原来还要分这么多种类,什么日用的夜用的,棉的网的,长的短的,简直比他那些数据报告还让人凌乱,最后他索性一种买回来一包。 “你任性也买点值钱的东西好吗……”叶亦欢对着那堆卫生巾小声嘀咕,抬头看到他不爽的眼神急忙改口,“没事没事,你任性的好!” 凌南霄阴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一边脱下又湿了的衣服,一边说:“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事,等下我要再洗个澡。” 叶亦欢整理好自己后就一直抱着腿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她心里那份甜蜜越扩越大。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凌南霄也会为她冒着大雨去买那么私密的东西,与其是没想过,倒不如说不敢想。 他是何等倨傲矜贵的男人,就连表达自己的心情都是隐晦的,即便是他们曾经关系再好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对她。 唇角隐隐含了一抹笑幸福的笑容,叶亦欢忍不住弯起笑眼,心里是慢慢的欣然雀跃。 “你坐在那里傻笑什么呢?” 凌南霄擦着头发看着她,他从浴室里一出来就看到她拥着被子傻呵呵的笑着,甚至连他走到她面前都没有发觉。 “没想什么。”她笑吟吟的摇头,伸手拍了拍床边,声音柔柔的说:“你过来一点,我给你擦头发吧。” 叶亦欢接过毛巾站在床上,他的个子那么高,即便是她站在床上也不过比他高出小半个头,她拿着毛巾为他擦头发,动作轻柔而又缓慢。 他的头发一直打理的细碎清爽,她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来来去去那么舒服。 叶亦欢一心一意的给他擦头发,而凌南霄一抬眼,眼前就是她娇软的胸房,扣子开到第二颗,刚好露出了她精致好看的锁骨,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沟壑,沐浴过后的清香萦绕在他鼻尖,真的是足够诱人。 她没有那么多想法,身子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凌南霄看着眼前饱满的身材,心底那股呼之欲出的火气越来越盛,终于忍不住喊了她一句,“你别晃了好不好?”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起什么变化,可她现在身体不方便,他总不能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吧?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她不要再勾.引他了。 叶亦欢刚好也将他的头发擦得差不多了,纤长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她温婉的笑了笑,倾身抱住了他。 温香软玉在怀,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凌南霄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奔腾逆流起来了。 许久之后,他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热,头脑也愈发有些晕眩,她脸上依旧是娇媚的绯红,玫瑰花一样的嘴唇那么引人采撷。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那杯烧刀子的后劲上来了,他得趁着自己酒精上脑之前赶紧睡觉,不然真的要做一回禽兽了。 可是叶亦欢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除了自己的体温有些升高,她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是酒劲儿上来了。 这张床真的是没法容下他们两个人,凌南霄只好将被子铺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叶亦欢有些心疼的望着他,“下雨天地上会很阴冷的,你上来睡吧。” “不用了,你睡你的。”他的语气硬邦邦的,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可是你着凉会感冒的……”她还是不忍心,“你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 她说完这句话,凌南霄终于一把掀开被子上了床,蹙眉愠怒道:“你就那么不愿意照顾我?那你想照顾谁?邢漠北?!”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只不过是心疼他罢了。 “对!我照顾谁都可以,就是不想照顾你!” 叶亦欢不可理喻的瞪了他一眼,翻过身便气呼呼的要睡觉。 “叶亦欢,你!” 他看着她背过去的身影,忽然觉得胸腔里充斥着一股闷气,动作极大的跨上了床,一把将被子全部都扯到了自己这边。 这张床小,被子同样小,盖住她就盖不住他。叶亦欢尽量侧着身子睡,可是稍一翻身就会压倒他,又或者是把被子拽到自己这边。 可他们靠的这样近,他总是会不经意的碰到她的 身体,即便已经极力克制,他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只好沉着嗓子叱她,“你好好睡觉,不要乱动了行不行?” 她不停地动来动去,凌南霄时而会碰到她的大腿,时而会摸到她的纤腰,他已经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燥热,当叶亦欢第三次翻身的时候,他终于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叶亦欢,你是不是故意的!” 暗哑性感的嗓音宣告着他现在隐忍的情绪,他的手臂撑在她脑袋两侧,尽量将身体悬空以免压着她,屋里一片漆黑,外面偶然有闪电乍起,一片白光闪光之后,叶亦欢只看到了他深邃的眸子,好像里面蛰伏了一只猛兽,下一秒就要把她吃干抹尽一样。 她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紧张的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你……你想干……干嘛?我我我……我现在可不方便……” “叶亦欢。”他声音黯哑的叫她,里面有一丝隐忍的情.欲,“我警告你,不要再乱动了!我可是一个成年男人,你如果再乱动,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负。” 叶亦欢看着他在夜里显得格外幽暗的眸子,忙不迭的点头。 凌南霄这才松开自己的手臂,躺回床上的一瞬间,他将叶亦欢顺势翻了个身,从背后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将她圈进自己怀里,下颚抵着她的肩头,姿势暧昧而又温暖,一只手却不老实的游移在了她的温软之上。 “你……你干什么?” 叶亦欢有些紧张的去掰他的手,凌南霄却更加用力的圈住她,温热的气息全都呵在了她的耳边,声音里满是怨念,“不能做,摸一摸总可以吧!” 大手掌控在她的绵软,顶端的珊瑚珠抵在他的手心,在他的把玩之下渐渐挺立,越是摩挲他就越是觉得身体里火烧火燎的,有些情难自控的吻啄着她的肩头,她却紧张的动都不敢动了。 真的好舒服,好想要她…… 直到一杵坚硬抵在她的后腰上,叶亦欢终于忍不住开始挣扎,“你……你别这样……我真的不行……” 她的扭动终于让凌南霄找回了理智,温热的手掌仍然覆在她的温软上不再动,呼吸浊重的喘息着,许久才声音黯哑道:“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漆黑的屋子中,叶亦欢的背贴着凌南霄的胸口,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的加速,小鹿乱撞的声音那么响,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胸房里冲出来一样。 这样下去两人都睡不着了,他从背后拥着她,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其实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了,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也一直都不敢问。 凌南霄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呼吸清浅而平稳,叶亦欢以为他睡了,有些失望的闭上眼,却听他声音沉沉的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霎那,也有可能是更早。” “更……早?” “是啊,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他笑,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第一次在京大见你的时候,你哭的那么厉害,像孟姜女似的,那个时候就对你有了很深的印象,再后来接触的过程中,这种感觉渐渐变质,也许就喜欢你了。” 离婚后的那段时间里,他常常一个人躺在他们同床共枕的床上,反复不停地想他们的过去,那么多时间,足够他认清自己的心。 又或者说,他的心一直都是明白的,只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叶亦欢也被他的说的一怔,有些困惑而又自嘲的问他,“那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对我?” 那两年相敬如冰的婚姻,无尽的伤害,还有他们离婚时他撂下的那些狠话,没想起一次都是一次深刻的凌迟。 既然他早以前就喜欢她,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他苦笑,“我以为你是不喜欢我的。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独到专行,对什么事都势在必得,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唯独在你这儿,我缺了那份勇气,不敢直接告诉你我的想法,怕失望,怕拒绝。那时候你跟申恬的关系很好,你反应迟钝的可以,反倒是她看出了我的心意,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并且还答应我,她会帮我问你的想法。可是后来她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而是告诉我,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老实说,我很失望……再后来,她说想做我女朋友,我想看看你的反应,所以就答应她了,谁知道我们告诉你这个消息那天,你一点反应都没 有,我想可能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凌南霄的语气很落寞,对她的感情曾经算得上是自己人生当中的一次失利,他甚至不愿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件事,第一次说起来是酒醉之后对孟靖谦吐真言,第二次则是说给她听,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意。 “我一点都不知道你喜欢过我……”叶亦欢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眼中满是错愕,“申恬告诉我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早就对对方有感情了……她从没告诉过我你喜欢我。” “她没有说过?” “从来都没有过,如果申恬真的告诉过我这些,我怎么可能会拒绝你?”她的眼底带着雾气,低低的说:“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拒绝你。” 这一次换成了他震惊,诧异过后,他把过去的种种联系起来,终于能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申恬表面上答应帮他,其实背地里则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两面三刀的玩着无间道,以至于他们最后相互背离,越走越远,甚至到了两相厌的地步。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害得他们错过了这么长时间! 但如果真的要归根结底的去算,那么一切的错误还是应该算在他的头上,他们相识那么久,他却因为申恬的几句话就被成功的挑拨了,说到底,还是他不够相信她,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种种。 “对不起。”他轻声开口,满腹抱歉,“都是因为我不够坚定,才这么轻易相信她。” “算了,都过去了,珍惜现在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她也对这件事感到难过,但同时也觉得有些庆幸。 这世上最令人伤心的,不是不能相爱,而是相爱太晚 但这世上最令人开心的是,虽然相爱太晚,我们却依然能爱。 这样就足够了。 屋子里太安静了,其实他隐约还是听到了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是在为他而跳动。 凌南霄勾起唇角笑了笑,黑夜里,那双曜石般的眸子就像星子一样明亮。 他们虽然错过了一段时间,可最终还是能走在一起,上天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那么他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烧刀子的后劲不是盖的,前半夜的时候他就已经浑身燥热难耐,再加上怀里抱着这样温软的娇躯,他就更加有些难以抑制。 可是她现在不是能那个的时候。 他微微叹气,尽量让自己不要有那些旖旎绮丽的念头,只当怀里这个女人比凤姐还丑,或许会打消一些想要禽兽她的想法。 叶亦欢折腾了一天早就累了,现在又被深爱之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早已经沉沉的睡去。 大概是这个姿势睡得不舒服,她挣开凌南霄的手,转身偎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地方蹭了蹭,小声的嘤咛了一声。 凌南霄低头看着她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脸和搭在他腰间的手,身体里那只野兽叫嚣的更加凶猛,他想下床去喝杯凉水压一压,可是叶亦欢却紧紧地搂着他。 她不知做了什么梦,黛眉轻轻蹙起,小声的呓语道:“凌南霄……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 准备拉开她的动作忽然一滞,凌南霄转头去看她,浸凉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为她的小脸增加了一些苍白感,显得更加柔弱无助。 他笑了笑,低头吻住她的唇,“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 第二天清晨是叶亦欢先醒来的。 昨夜的暴雨已经停了,日光穿过薄薄的窗帘洒进屋子,她依然在凌南霄怀里,他的手揽在她的腰上,动作亲昵而又缱绻。 叶亦欢忍不住轻轻的笑了笑,看到他轻蹙的眉心,她又伸出指尖,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又拉开他的手臂,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凌南霄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了。 他二十五岁接手公司,五年来几乎从来没有超过八点钟就醒了,可是昨晚那一觉睡得似乎格外的香甜,他只记得怀里抱着一个软软的身体,有一种诱人的体香一直缠绕着他,让他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凌南霄下楼后,叶亦欢正在教客栈老板的孙子画画,看到他来了,急忙把已经准备好的早饭给他摆好。 早饭做的并没有多丰盛,只有火腿太阳蛋,外加抹了蒜蓉辣酱的烙饼,和一盅紫菜鸡蛋汤。 就连客栈老板也跟着沾了光,享用了叶亦欢给凌南霄做的爱心早餐。 他吃饭的时候,老板的孙子仍然一直缠着她画画,叶亦欢被磨的没办法了,只好无奈的笑笑,在小孩子递过来的图画本上画了一条暴力熊的水钻项链。 ************************************************************************************************************************** 小剧场: 图:“某人要憋出内伤了,感谢你为河蟹社会做出的贡献,偶尔也忍一忍吧,因为你每次发情的时候都代表了我要被退稿……” 凌少:“你何必为自己的邪恶找借口?” 图:“╮(╯▽╰)╭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要好好回报你一下,未来你将有十个月只能看不能吃,不用谢我,请叫我雷锋……” 凌少:“……”   ☆、165.165你不愿意生我的孩子?【二更】 她的笔法很快,凌南霄的饭都还没吃完,她就已经画好了,暴力熊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白纸上,身上是一个个精致的水钻,和商场里卖的毛衣链大体相近,可是又显得比那些仿制品精美奢华许多燔。 小孩子捧着图画本一脸惊讶,“哇,大姐姐画的真好……” 如果在榕城,她怕是要被人叫一句阿姨了,此时被小朋友的一句“大姐姐”叫的不胜欣喜,又给他画了一枚骷髅头的儿童戒指。 她画图的时候,凌南霄就一直坐在旁边看着,眸色变得愈加柔软了一些,尤其是她和小朋友互动的模样,真的是很温馨。 如果他们也能有个孩子的话…… 这个想法在凌南霄的脑中一闪而过,他先是一愣,可是那种感觉却反而愈加强烈了窠。 吃过早饭时间就差不多了,凌南霄借了客栈老板的公用电话打给了Andy,一个多小时后,Andy就派车来接他们了。 * 申恬出院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她自是知道许扬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怎么弄死她,所以干脆借口去陪周世莉,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许家大宅里面。 许家祖上就是美籍华裔,因此很讲究奢华的格调,不比凌家讲究的是一种低调的内敛,许家欧式的小洋楼就能充分体现出那种矜贵高雅,这倒是和申恬拜金的理念很符合,因此也在这里住的十分顺心如意。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时间紧迫,怀孕时间虽长,可总会有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对申恬来说并不是一个长效保险,她必须要有多手准备,狡兔三窟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死的很惨。 在许家大宅住了一个多星期,申恬以出门散心为借口,找了个闲散的时间便打车去了城东那处复式花园别墅。 其实她这个时候应该老实的呆在许家大宅才对,可是她心里隐隐有些忐忑不安,实在是要寻求个心安。 棕红色的仿古门,申恬并没有按门铃,而是轻轻的敲了三下,每一下都很有节奏感,像是一种暗号。 房门很快就被人打开了,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站在门口看了她两眼,面无表情的侧身放她进来。 还是熟悉的装潢布置,申恬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男人,示好般的笑了笑,“怎么,看到我不开心?” 男人并没有理会她的撒娇,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想你了嘛。”申恬走上去挽住他的手臂,看到他蹙眉,又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声音也软了一分,“我们的孩子也想你了。” 这男人长得并不出众,五官只能算得上是周正,在阅男无数的申恬眼里,这样一张面孔顶多算得上是中等偏上。 男人脸上的森冷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松动,反而是愈加凛冽了一些,轻嗤一声开口道:“这是许家的后代,我可高攀不起。” 申恬嘟了嘟红唇,“亚奇,你生气了?” “不久的将来你就是许家少奶奶了,我怎么敢在你面前生气。” 曹亚奇的声音虽然冷,可是也难掩语气中那一股酸味,申恬果然笑了,娇嗔的环住他的腰,“还说不生气呢,都吃醋了。” 她主动贴上来,曹亚奇也没有推开她,只是问:“你现在应该很不方便吧,这个时候还来找我,不怕被人跟上?” “我当然是计划周全才敢出来的,许扬现在想着追他那前妻呢,顾不上我。” “他顾不上你,你以为你就万事大吉了吗?许扬是什么人,你以为他真会让你得逞?” 申恬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仰头睇着他,“得逞不得逞我也要试一试!反正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我还能赌一把看看我能不能赢!” 曹亚奇有些不可理喻的看着她,上前去拉她的手,“报仇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身处险境了吗?凌南霄和许扬时时刻刻盯着你,你以为你还能好过多久?” “报仇当然重要!”申恬一把甩开他,眼神愤恨的几欲喷火,“如果不是凌家那个死老头和叶亦欢那个贱人妈,我爸也不会死,我也不至于十几岁就流落在美国受人欺凌,我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是拜他们所赐,他们欠我的,我一笔一笔都要讨回来!” “所以呢?你就利用了这个孩子 ?你想借许扬的手替你报仇,你真以为许扬就那么傻,会对你听之任之?” 申恬的唇角划开笑容,嘲弄而又不屑,“他当然不傻,许扬那人我了解的很,他自负狭隘,疑心又重,现在一定在想办法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种。” 曹亚奇蹙眉看着她,“那你还敢呆在许家?”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有许家老太太庇护,还怕他许扬不成?到时候我只要想办法和他先领了结婚证,自然有本事搞到他的公司。” 申恬的眼角满是自信和得意,眼里都闪着令人生畏的异光,曹亚奇的眉心蹙的愈加深了一些,摇头道:“你真是疯了,万一在你弄到他公司之前,事情败露了怎么办?你就没有想过这些?” “当然想过。”她走上去偎在他的怀里,纤长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不知是挑.逗还是安抚,“许扬那个人可是精明的很,怀孕四个月就可以做羊水穿刺手术,许扬一定会在那个时候验证一下,到时我只要在报告上动点手脚,让他以为我确实怀了他的种,这不就好了?” 曹亚奇的脸色深沉了一些,“那万一东窗事发怎么办?凌南霄他们如果抓到了你的把柄,你可是会坐牢的!” “那也无所谓。”申恬笑得毫无畏惧之意,仿佛她已经是最后的胜者一般,“我已经开始办理移民手续了,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大不了我们就去欧洲,我们带着宝宝一起生活,山高皇帝远,他们能拿我怎样?只要你最后能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她笑,又重新靠在曹亚奇的怀里,模样贪恋而又娇柔,就像是把后半辈子都许给了他一样。 可是她眼角那一抹冷光却证实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她现在确实已经开始办移民手续,距离她怀孕四个月还有一段时间,只要在这期间她能成功移民,日后许扬就算知道了真相,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凌南霄就算抓到了她故意伤害的罪证又如何?孕期的女人是不会被抓去坐牢的,她肚子里这块肉简直就是她的防弹盾牌,一旦她移民,那么她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只是争取时间,只要时间到位,所有的问题都不能叫做问题! 至于面前的这个傻大个…… 她不着痕迹的抬头看了曹亚奇一眼,眼底的轻蔑却愈加深刻。 曹亚奇是她年少时在美国就认识的,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她身边,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她,甚至对她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她就是利用他对她的感情让他帮着自己做事。 她现在之所以还要稳住他,只是因为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说凌南霄和许扬只是知道了她的人品和真面目,那么曹亚奇可谓是知道她所做的一切。 男人陷入爱情中的智商也是低的可怜,曹亚奇还真以为她是要跟他白头共老,其实她的移民plan中压根就没有把他算进去! 她申恬这一辈子最相信的人就只有自己和金钱,男人不过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玩物而已! 她要做最后的赢家,她要笑着看所有人痛苦! 而就在申恬没有在意的时候,曹亚奇的眼里却已经有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申恬这女人心狠手辣,这些年他呆在她身边,甘心做备胎枪手,可是以她的性子,难保到最后不会反咬他一口。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必须要在她下手之前就先下手为强! * 自申恬住进许家大宅之后,许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婚礼之类的事宜也从来都没有去管过,心思全都放在了调查申恬和叶小瑜的身上。 他后来也去找律师咨询过,在拉斯维加斯结婚虽然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但是并不代表全世界都具有法律效力,就是因为拉斯维加斯结婚的手续过于简单,所以很多国家都是不承认的,至少这代表着他和叶小瑜的婚姻还是有效的。 初听这个消息时,他感到有些庆幸,婚姻还在,他又有了重新束缚她的条件。而在庆幸之后,他又有了一种别样的自信,大抵是男人的劣根性和自尊心作怪,他总觉得想挽回叶小瑜并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她以前那么爱他。 认清楚自己的心之后,许扬也曾去找过小瑜,她不在南江别墅,他就只好一直等在她的公司楼下。 彼时她似 乎刚和钱源约会回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路走来,钱源甚至很亲昵的搂着她的肩,她小鸟依人似的窝在他的怀里,脸上是许扬从未见过的阳光和明媚。 许扬觉得胸腔里都有一股火在烧,她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这么笑过。 他下车冲到他们面前,叶小瑜看到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两个人也没有丝毫要避讳的意思,仍然相依相偎着。 钱源揽在她肩上的手简直刺瞎了许扬的眼,他深呼吸一口气,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开门见山道:“我查过了,我跟思思的婚姻没有在中国大使馆公证过,拉斯维加斯的结婚程序也并不被认可,你现在还是我妻子。” 叶小瑜静静的看了他三秒,忽然就笑了,“许扬,说真的,有时候我觉得这社会挺不公平的,女人梅开二度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你都要梅开三度了,还来跟我说我们的婚姻具有法律效力,你是真想坐实了重婚罪这个罪名么?” 许扬蹙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听说你又要结婚了,虽然不知道新娘是谁,但是我替她哀悼,嫁给你这种男人,真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不幸的事!” “你别忘了,你也嫁过我!” 他咬牙切齿的愤恨并没有激怒叶小瑜,她反倒是笑得愈发明艳了,“所以说,可悲的女人当中也包括我。既然你要结婚了,那我也不打扰你,抽个时间,我让美国的朋友把离婚函发过来,咱们早早了断吧。” “了断”两个字刺得许扬心上一疼,他攥了攥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休想!我不可能跟你离婚!” “那你随意。”叶小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离婚也是可以单方面申请的,条件只要符合近亲结婚或者是婚内暴力之类的条件就可以了。”她说完又笑了笑,“其实我挺感谢你的,至少你的家暴在我离婚时候派上了用场,四年的毒打也没有白挨,你说对么?” 她不知怎么就能把以前那些伤疤都揭开给他看,而且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仿佛真的都不觉得痛了一样。 就连一旁的钱源都心疼的揽住她,“小瑜……” “我没事。”她笑,挽住钱源的手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钱源。阿源,这是我准前夫,许扬。” 两个男人被这样的称呼都搞得有些惊愕,叶小瑜说完便拉着钱源准备上楼,身后的许扬追了一步,对着她的背影喊道:“那如果我说我爱你呢?是不是就可以回到过去了?” 叶小瑜的脚步一顿,钱源甚至明显察觉到了她的手用力握了他一下,他心里有些紧张,转过头却看到她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 许扬有些紧张的等着她的下文,叶小瑜背对着他站了许久,终于回过了头,神色淡淡的看着他,“张爱玲的《半生缘》里,顾蔓桢对沈世均说:‘世均,我们都回不去了。’许扬,不要以为‘我爱你’三个字就能抹掉一切,过去?你跟我从来都没有过去,你想让我回到哪儿呢?” 他们的过去除了冷言冷语暴力相向,就是他的出轨背叛,到这一刻,叶小瑜发现自己真的是找不出一点甜蜜的回忆。 最甜蜜的,也就只有他把她从一群毒贩子手中救出来的那一刻了。 “我走了,离婚协议过后会寄给你。” 她说完就拉着钱源走进了大楼,身后的许扬再想说什么,却像是被施了哑术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他从来没有给过她美好的过去,又拿什么来挽回她呢? * 自那次在凤游山庄看到叶亦欢逗弄小孩子的样子,凌南霄就愈发有了一个想和她要一个孩子的冲动。 他们的感情相较于过去可谓是到达了最高点,而生活空间却又比夫妻之间要宽松一些,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欢愉算得上是常态,这也为他的造人计划营造了一定的基础。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有试着跟她提到孩子的话题,为了让她不起疑,他几乎是想遍了借口,从文艺复兴开始跟她东拉西扯,最后才扯到了孩子的身上—— “前两天财务总监来请产假了……” 他故意只说了一半,叶亦欢也顺着他的话点头,“所以?” 他卡了一下,半晌才神色窘迫的说:“听说女人最佳怀孕年龄是二十四岁到二十七岁,你…… 就没什么看法?” “还好吧。”她耸耸肩,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特别想法,“我现在也算介乎在这个年龄段之中,不过我觉得不用那么着急,而且……我挺享受现在的生活的,工作很充实,不太想这些,更何况,那些医生说的话未必就准,大龄产妇那么多,生下来的孩子不也健健康康的?” 凌南霄见她没想法,顿时有些急了,“难道你还想做个大龄产妇?跟你同岁的女孩儿,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 叶亦欢的身子忽然一僵,唇角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也怀过孩子啊……还是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呢,如果当时生下来的话……现在差不多也上幼儿园了吧。” 提起那个孩子,她心里还是觉得酸楚,虽然一直不知道那孩子的生父是谁,可她冥冥中总觉得那个孩子跟自己很亲近,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偶尔梦到它。 应该是个男孩子,圆圆胖胖的,眉眼有些熟悉,长得很可爱。 可她到底是跟它无缘,最终还是没能带它来到这个世界,大约上天也觉得她残忍,在将这个孩子剥离的时候,甚至让她大出血险些丧了命。 她很少跟他提起自己的第一次和那个流掉的孩子,不知是因为伤痛还是有意回避。 过去他一直觉得这是他心里的一道坎,大抵是男人都有一些初.夜情结,他总觉得她的第一次不是给他,甚至第一个孩子也不是他的,让他觉得心里总有一个疙瘩。 那时他看不起她,觉得她脏,说她不干净,这也在离婚的时候成为了一把伤她最深的刀。 可后来的日子里他慢慢走出了这个牛角尖,真爱一个人的时候,是可以包容她的全部的,她的过去或许给了别人,可她的未来却全都是他的。 他可以不计较她的过去,把自己当做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凌南霄甚至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恩赐和宽容,毕竟没人能容忍自己的爱的女人曾经怀过别人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最为大度的地步,如果叶亦欢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定也会觉得感动。 凌南霄最终还是没有再跟她提起孩子的问题,一个人却已经暗中盘算好了一切,只等着有一个小生命悄悄降临。 在过去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孩子这个问题,他们在结婚两年的时候才有了第一次肌肤相亲,而那一次还是他用强的,过后得知她为别人怀过孩子,他气过,怒过,却没想过如果他们也能有个孩子会怎么样。 应该会很幸福吧?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萌萌软软的,叫他爸爸,叫她妈妈,他要倾尽一切的去保护他们,那个场景但是想想就觉得美好极了。 而自私一点来说,凌南霄现在都觉得他们的感情如履薄冰,他小心翼翼的行走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再次跌进了冰窟之中。 她的心结太死,他的感情轻易无法解开,但如果有个孩子就不一样了,这个纽带会维系着他们两个的人生,甚至有可能扭转父辈的偏见。 这个想法在他的心里不停地滋生着,他从来没有给她提过自己的想法,不只是想给她个惊喜或是什么别的心思,可每晚交欢到了顶峰的时候,他都要抵在她的深处释放,让她完完全全的接受自己的热烫。 对于他的做法,叶亦欢也从来都没有提过一个不字,男人都爱图一时的畅快,她也只当他是为了一晌贪欢的情潮才不愿做措施,还是选择了包容,可想到他为了自己的痛快罔顾她的意愿和身体,这让她觉得隐隐有些失落。 她没有拒绝过他,凌南霄却在心里默误解为是她也想要一个孩子的意思,之后甚至有些变本加厉的在她的体内释放,每晚都要把手贴在她的小腹上,幻想着会不会已经有个小生命在这里孕育好了? 想要孩子的想法渐渐变得急切起来,他有时也会去浏览一些育儿网站,路过一些婴幼儿用品店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没有当面和她提过这些,却让下属买了一些女用保健品和保胎药品,甚至买了验孕棒以备不时之需,凌南霄觉得自己都有些魔怔了,可是叶亦欢的肚子却总也没有消息。 直到有一天清晨醒来之后,她在厨房做早餐,平常的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他在身后拥住她,有些缱绻的在她的肩窝蹭了蹭。 她回头冲他笑,“起来了就去洗漱吧,马上就可以吃早餐了。” 凌南霄点头,又忍不住在她唇上偷香一下,转身准备去浴室的时候,却无意间瞟到了垃圾桶里 的一个粉色纸盒,他有些疑惑的捡起来,“这是什么……” 然而他在看到盒子上的字时却已经是猛地一震,抬头将视线盯在她身上,“你在吃药?” 他两把撕开那个盒子,里边的铝箔片都已经空了,一盒药都已经被她服用完了。 叶亦欢随手关了灶台上的火,抿了抿唇道:“这个是紧急的,你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凌南霄陡然提高了声调,眉眼间满是惊痛之色,“我是说,你难道不知道这东西伤身体吗?” “你只顾着自己痛快的时候怎么不想我会伤身体呢?你不为我考虑,我总要为自己考虑吧?”她像是已经预料到一场争执又要一触即发一样,声音显得很疲累,甚至还带着一点失望。 “我……” 其实他不是为图一时之快,只是想让她尽快受孕罢了,可是他的不作为在她眼中却变成了不疼惜她的意思。 他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只好哑着嗓子问:“那你吃药是因为……” “不吃药,如果有了孩子怎么办?” “有了可以生下来!” “生下来?”叶亦欢轻轻念着这两个字,苦笑了一下,“用什么身份生?前妻?还是情.妇?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该怎么生?” 凌南霄被这几个字眼蛰的一痛,一步上前握住她的肩头,力道大的甚至让她蹙起了眉,“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你不想要孩子就算了,有必要把我们之前想的这么不堪吗?如果你有了孩子,生下来,我们复婚!” 其实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用一个孩子把她紧紧地捆住,虽然有些不太光明磊落,但是血缘亲情却又是理所当然的。 果然,她痛心疾首的摇头,“这才是你的想法吧,想让我生一个孩子买断下半辈子?那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是什么?留住女人的一个手段?” “不是!叶亦欢你能不能不要把一个孩子想的这么……这么……” 他想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只是觉得这一刻心痛难忍,纵使他的出发点有些自私,可她也不该把孩子说的这么不堪。 凌南霄扯了扯嘴角,终于哑着嗓子,苦涩的问她,“你是不是不愿意生我的孩子?” 如果是过去的她,不知该有多么想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她的母亲早逝,父亲又不疼爱她,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她来说几乎是毕生的夙愿。 可现在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 叶亦欢的手指扣着身后流理台的边缘,咬了咬唇,半晌才说:“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要孩子。” 她到现在都不敢完全接受他,生怕自己有一天会再度被抛弃,如果她只是一个人孤身一人就算了,再来一个孩子,她的未来该怎么走?单亲妈妈不好做,她更怕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好好,叶亦欢你好样的。” 他气的连声赞叹,脸上重新浮现出过去那种怒极反笑的神态,神色凛然的睨着她许久,终于甩手回了卧室。 她站在厨房里没有动,不多时之后就看到他穿齐戴整,脸色阴沉的拿了车钥匙出门,房门被重重甩上的一刻,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重重颤了一下,慢慢的滑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们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才修复的关系,却还是敌不过语言的冲撞,还是说,他们之间就只剩这样了? *********************** 就是因为你们最近太安静了,所以包子才迟迟不出来,哼~想看小包子的亲们,留言呼唤她吧~╮(╯▽╰)╭   ☆、166.166叶亦欢的日记【震惊,必看】 凌南霄从家里出来之后就一路疾驰的回了公司,就连早饭都没有吃,将她一个人扔在了家里。 这样的争吵在他们和好之后已经是绝无仅有了,这些日子他也尽量去学着包容和理解,可是最终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就这样甩手离开了。 他承认自己的出发点很自私,在不与她商量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的想让她怀孕,想用孩子挽留她燔。 她如果真的不想要孩子,可以和他说,但是也不该瞒着他偷偷吃药,那种药有多伤身体,她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窠? 这段时间为了让她怀孕,他也有去了解过这些知识,有的女孩儿为了错开生理期去吃避孕药,结果导致了一系列的麻烦事,月经不调都是小事,严重的甚至有几个月都不来的情况。 她上一次流产大出血之后,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每次生理期都会痛经痛的死去活来,这样荏弱的身体,她还要死命的折腾,他真的是又气又心疼,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只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伤害感情的话。 他气自己的出发点自私,同样也心疼她的身体。 沉静下来的凌南霄渐渐也想通了一些,她误解了他的想法,却还是照单全收,自己一个人偷偷吃药承受痛苦,想到这些,对她的抱歉也更深了一层。 凌南霄仰头靠在办公椅上,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总是在无意间就伤害了这个女人,一句话不对都是在她未曾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他忽然又想起了之前她所说的那个孩子,过了这么久,他一直把那个孩子看做是一个***,与其说是因为反感,倒不如说是不敢接受。 他记得她说过,她是在他入职酒会第二天早晨从陌生的房间醒来的,周围也没有任何人在,因此她才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她不想要孩子,除了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合适,会不会也跟那个人有关系? 她跟那个男人认识吗?会不会是她说谎了?其实她……很爱那个人? 想到这儿,凌南霄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之前去叶家取回了叶亦欢的那个红木盒子,里面还有一个日记本,他犹记得当时翻开那个日记本时,她震惊惶恐的神色,或许他能在那本日记中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越想就越觉得心跳加速,急忙拉开自己的抽屉,将那个日记本翻了出来。 Hermes·Cahier·Ulysse·PM,经典款牛仔蓝的牛皮按扣记事本,但是那精致考究的皮面摸上去都别具质感,价格更是不用说了,她用这么高档的本子写日记,想必里面的内容也一定是非常珍视的。 尽管已经有了一段年月,可是这本子却保存的很好,凌南霄抚着那个封面,手忽然就颤抖起来,他怕这里面记录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容,更怕里面记录着一个他所不知道的男人。 他让自己平静了很久,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可以完全接受的时候,才终于打开了那个小小的按扣。 翻开扉页就已经足以让他震动,白纸黑字的“凌南霄”三个字鲜活的像是刚写上去一样,让他的心头蓦然一跳。 日记开始的内容只是一些洋洋洒洒的随笔,记录着她的少女情怀和吐露一些学习压力。 她年少时就曾经学过书法,而且练的是颜真卿的字,都说“颜筋柳骨”,她的字体饱满而又大气,娟秀之中却又显得端庄有力,乍一眼看上去甚至不像是个女孩子的字。 前面的内容还是比较随意的,那时候她母亲还没有去世,她的生活还过得毕竟平静安稳,字里行间都透着幸福之感。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穿透她的笔迹回到过去,看到那个文静灵慧的女孩儿和母亲一起赏合欢花,听母亲讲解茶道,学习插花,闲散的时候就作图看书。 她当真是个才女,跟她母亲林晓君一样温婉。 可是后来的内容慢慢就变得很压抑了,林晓君受不了丈夫的冷落和出轨,终于选择了用一个刀片了结自己年轻的生命—— “我看着妈妈仰面躺在浴缸里,手腕搭在浴缸沿上,伤口已经有些凝固了,鲜血在白色的浴缸上显得特别刺眼,浴缸里的水全都是鲜红的,血水淹到了她的脖子下面,明明是很疼很绝望的离开,可是她的脸色却很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我站在门口叫了她一声,回应我的只有浴室里空旷的回声,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有妈妈了……” 凌南霄握着日记本的手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了,他虽然知道林晓君是自杀离世,可是从来没听她说过当时的场景这么血腥,而且是她亲眼所见。 细致的纸质上都微微皱了起来,她的泪迹隐约可见,他能想象到她写下这些内容的时候有多么的绝望。 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颤的翻开继续翻页。 林晓君过世的第二天,叶书华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分割遗产,她嫁到叶家的时候就带着无数价值连城的嫁妆,其中最为贵重的就是那块克什米尔蓝宝。 克什米尔蓝宝? 凌南霄的动作一滞,墨眉不经意的蹙起,他父亲凌振霆年轻的时候曾是前公安局长,他还记得很多年前榕城出过一件震惊全国的失窃案,失窃的物品就是一块瑞典皇室的克什米尔蓝宝,难道那块宝石会是林晓君的? 他有点想不通,眉心却蹙的愈发深刻了一些,又继续翻看叶亦欢的日记。 叶书华冷血无情的举动让她十分绝望,绝望之下她冲出了家门,跑到了京大,随便找了一间教室就忍不住大哭起来,可是教室的门很快就被人推开了—— “那个人逆光走进来,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个子很高,穿着西服,胸口别着京大的校徽,直到走到他的面前,我才认出他是谁。他是凌南霄啊,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他笑着跟我做自我介绍,甚至在我手上写下他的名字,三十四划,每一划都那么深刻……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他人很好,知道我在读高三,还很热心的为我补课。老天对我还是不薄的,妈妈离开了,我以为人生全都黑暗的时候,至少他的出现为我照亮了一半的世界……” 她的日记也将他带回了那个时空,他恍惚的又想起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儿,有些惶恐无措的站在他面前,哭的泪流满面,让他在一瞬间就对她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其实就是那一刻吧,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喜欢她了,一见钟情其实早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只是他现在才后知后觉。 凌南霄越是看下去,就越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下沉,他看到了申恬的出现,他和申恬不经意的谈笑,原来会让她这么难过,可他当时却全都没有在意过,只是当申恬是她的好姐妹才爱屋及乌,可是在敏感脆弱的叶亦欢看来,那已经是他们互生情愫的开始。 男人在感情方面果然都是迟钝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过了这么久才明白她当初的笑容原来全都是强颜欢笑。 再后来,他出国深造,她进入大学,日记的内容也就此中断,中间只是用寥寥数语写出了她对他的思念之情,虽然不多,却也足够深刻。 中间跳过了很多内容,她再次重新提笔的内容是写他回国之后跟申恬在一起的事情。 凌南霄一向知道叶亦欢是个性子薄凉的女人,她在写这一段的时候,明明很失落低沉,就连笔迹都是深重的,可偏生语气带着一种阿Q的自嘲—— “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我倒是没想到他们最后会走在一起,如果早知有今日,我应该早早表白才对,大不了就是被发好人卡,也好过现在看他俩卿卿我我……” 其实她应该比谁都难过吧,写下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凌南霄忽然很后悔当时相信了申恬,更后悔没有直接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否则也不至于蹉跎了这么多年。 时光如白驹过隙,她很快就写到了他入职酒会的时候,寥寥数笔就将他重新带回了当时觥筹交错的时光,他们都喝的有点多了,明明只是香槟,又不是什么会上头的酒,可是他却觉得头晕目眩,甚至连身体都是火热的。 她的日记里也是这么写的—— “我只记得进了一个房间,后来的事就像断片了一样,不是很清楚。第二天是从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的,周围没有人,可是地上却扔的到处都是衣服,有我的,还有男式内.衣……等我再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站满了记者,我看到他从别的房间里走出来,想叫他的时候,却看到申恬紧随其后……我怎么就忘了,其实他们才是一对……” “我知道那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跟陌生人发生关系还不算最糟糕的,我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总是嗜睡,甚至还在教室里直接晕倒过去,校医院的医生只是对我说我贫血,我以为是因为准备毕业论文太累了,可是渐渐更不对劲的事情来了,我开始不停地呕吐,生理期也一直没有到……我不敢去想那个真相,偷偷 买了验孕棒想要试一试,结果上天真的给了我一个惊喜……我怀孕了。我想着在爸爸发现之前就偷偷把这个孩子打掉,可更糟糕的是我扔在卫生间的验孕棒被吴姨发现了……” 凌南霄的心渐渐颤动起来,他觉得自己像是窥探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样,他又想起了当时叶亦欢看到他翻看这本日记时张皇的模样,其实她是怕他知道这些之后会离开她吧? 后面的内容则写着关于她做流产时候的情形—— “爸爸知道我怀孕之后大发雷霆,怒吼着让吴姨带我去医院,我很想跟他说能不能缓两天,因为我最近真的很不舒服,贫血和孕后反应让我觉得下一秒就会死过去一样,可是他已经一分钟都等不及了,如果当时不是凌晨,我想他有可能立刻拖着我去医院打胎。第二天一早,吴姨就带着我去了医院,准确来说,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家医院,只是一个小诊所,两层高的小楼,外面看上去灰乌乌的,有点像抗日剧里的旧式西医院,我有点怕,悄悄问吴姨可不可以去大医院,她只是冷笑了一声对我说:‘你做出这种让你爸爸蒙羞的事,你还指望去大医院丢人现眼?’” “我跟着吴姨走进去,走廊上静悄悄的,地上铺着小碎格子的暗红地砖,红白交映,我觉得头有点晕,诊所里浓重的消毒水味混杂着卫生间飘出来的恶臭,胃里更是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我对着角落里的垃圾桶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吴姨和一个医生说话,肚里的孩子忽然就动了一下,那是我怀孕以来的第一次胎动,我觉得新奇而又惊喜,摸了摸小腹,它又动了一下。我忽然就不想打掉它了,那一刻我觉得他似乎跟我的关系很密切,虽然不知道赐给它另一半基因的男人是怎样的,可我总觉得这个男人是不同的。我试着跟吴姨商量能不能把它留下,吴姨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提高声音说我疯了,并且强行让医生把我拉进了手术室……” “那个手术室很简陋,就像是电视里演得黑心医院一样,我觉得越来越害怕。在此之前我在网上找过一些关于人.流手术的文章,据说是用一个抽吸器将胎儿吸出来,胎儿在强大的吸力之下分崩离析,身体被一块一块的撕掉,孩子被压碎,头部吸出子宫,最后化作一滩血水……我想让那些医生行行好放过我,可是他们几个人合力压住我,孩子也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一样,在我肚子里不停地动着,在跟这个世界做着最后的抗争。我真的想留下它,我不想让它像那些文章上写的一样悲惨,可我看着麻醉师将麻醉剂从我的胳膊上注射进去,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凌南霄的脸……” “所有人都说人.流只是个小手术,在现在这个社会,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可是我却觉得过了很久,身体里的力量伴随着一股流动的液体在慢慢流逝,小诊所就是小诊所,大概连麻醉剂都是假的吧,否则我怎么会听到耳边有人说‘糟了,大出血’和‘快去叫家属’这样的话呢?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好累,好想休息……” 这一刻的凌南霄只觉得惶然和震惊,他只知道她打过胎,心想着应该和电视上演的一样简单,不过是转眼的工夫,出来之后就又能生龙活虎,甚至他还曾经觉得她活该,这都是她不自爱的后果。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一切都不像他想的那样,她的经历那么惨烈,他想起那个场景都会觉得震动不已。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她怀过孩子又怎么样?稚儿无辜,那毕竟也是一条小生命,更何况和陌生人发生关系也不是她愿意的,他怎么能把她想的那么不堪? 她不想生孩子,除了身份不合适,会不会也和她流产大出血有关?那样深刻的梦魇,她一定也怕自己再经历一次吧? 他真是傻到了极点,今天早晨还跟她发了那么大的火,她一定觉得很难过吧? 凌南霄越想越觉得不安,想立刻冲出公司去找她,想把她紧紧揉在怀里告诉她不要怕,可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他再急切,也要等到晚上回家。 真是焦躁啊,坐立不安的感觉简直是太难受了。 一天枯燥的工作就在他的心神不宁当中度过了,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看着Andy在前面把车开的像是蜗牛爬一样慢,真是恨不得立刻抢过方向盘把他一脚踹出去。 凌南霄着急的上火,Andy却完全不知老板心意,还自认为自己开车开的很稳,很洋洋自得来着。 他在公司里酝酿了满腹道歉的话,可是到了楼下却又觉得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生怕她不会原谅他,甚至连上楼都有点退却,不停地在小区外面踱步。 夜里风大露重,他裹了裹外套,抬头看到不远处有 一家小花店,想了想,发现这么久都没有送过她花,心里忽然有些蠢蠢欲动。 不是说女人都喜欢鲜花巧克力的吗?送她一束花,她会不会觉得他的道歉比较有诚意? 凌南霄脑子里想着,脚下的动作却比他的思绪还要快,已经拔腿走向了那家花店。 老实说,对于他这样一个理工男来说,鲜花什么的简直是华而不实用来骗女人的东西,一走进去那股浓郁的香气和泥土味就让他皱起了眉头,真的想不通女人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这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可看的?浇水施肥最后也得枯死,浪费感情。 老板娘笑吟吟的问他想选什么花,凌南霄有些郁卒的站在那一堆花卉面前,看了半天,最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样给我来一束吧。” 半个小时之后,凌南霄就捧着一大束杂七杂八的花束茫然的站在了马路边上。 那么大一束花本来就够吸引人了,再加上他气宇轩昂的姿态,过往的女士们都忍不住要回头多看两眼,少女心瞬间爆发,只差撇下身旁的男朋友飞奔过来喊着要为他生猴子了。 凌南霄抱着花束慢悠悠的走回家,一路上都在想着要怎么跟她道歉,一直到了楼下都没想明白,看着手上的花又觉得实在是太招摇了。 开玩笑,这一束花挡在他面前,连脸都看不到了,她的注意力还能放在他身上吗? 他想了想,拉开衣服把花塞进怀里,发现实在是挡不住,又脱下外套将它裹起来,却发现这样抱上去显得更奇怪了,最后只好忧郁的藏在了身后。 其实他回家之前还是有些忐忑的,深怕他一开门,面对的会是一室凄凉,可是好在灯火通明,他爱的人正在厨房做饭。 叶亦欢听到门响就回过了头,看到他脸色怪异的站在门口,擦了擦手迎上去,神色平静无异,刚要伸手替他脱外套,凌南霄却轻咳了一声,把背在身后的花递给她,“这个……送你的。” 玫瑰,满天星,百合,蔷薇,栀子花,睡莲……简直就是大杂烩,叶亦欢站在原地已经惊呆了,凌南霄有些窘迫的催促她,“你干嘛,接着啊!” 她愣了半天,张了张嘴,声音都变调了,“你这花……不会是从陵园带回来的吧?” 凌南霄一愣,“什么意思?” “今天是清明节啊!” ************* 哎,这明明是很悲伤地一章啊,怎么最后有点搞笑了呢╮(╯▽╰)╭关于打胎那段,出自纪录片《无声的呐喊》很震撼,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新一轮虐男要开始了,大家期待的凌少知道自己孩子的真相马上揭晓,不要错过呦~   ☆、167.167当年那个男人其实就是他自己【知道真相,必看】 “今天是清明节啊!” 叶亦欢的话让凌南霄猛地一愣,手里抱着一大捧花一时僵在了原地,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她看着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模样,反倒是扑哧笑出声来,伸手接过了他手上的花,“逗你的,清明节还没到呢。窠” 她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闲心,居然还有心思跟他闹着玩儿燔。 明明他早上出门两个人还吵了一架,明明她到了楼下的时候还不甘心的想为什么要回来,明明在他回来的前一秒,她还想着一会儿要怎么给他摆脸色看,可是看着他背后藏着一大捧花,局促的站在门外的时候,她忽然就有点不忍心了。 有什么事情是解不开的呢?一个劲儿的闹脾气只能让两个人越走越远,何必非要僵持下去? 叶亦欢抱着那一大束花站在他面前,葱白的手指拨弄着玫瑰花的花瓣,在吸顶灯的映照下倒是真有了一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态,看的凌南霄一时间有些怔忪。 她抬头对上了他缱绻的神色,不由得一赧,垂着眼道:“你先去换衣服吧,我找花瓶把它插起来。” 凌南霄再下楼的时候,客厅里已经被他送的花装点好了,她把每一种花都分拣好,窗台上,茶几上,餐桌上,一处放了一束,整个屋子也因为这些娇艳的花朵而变得有了生机。 两人默不作声的吃着饭,叶亦欢扒着碗里的米饭,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花了?” “看到楼下花店没关……就去买了一束……” “是嘛……”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以为你是用来道歉的呢,还想着不跟你计较了,看来是我想多了……” 凌南霄有些欣喜的望着她,“如果是用来道歉的,你就不生气了?” 叶亦欢抿了抿唇,将手上的碗放在桌上,抬起头道:“其实我本来也没有多生气,我只是觉得……有些事说出来或许会解决的更好。孩子的问题,我真的觉得咱们现在不太合适谈。毕竟那也是一条生命,我觉得两个人一旦决定了想要孩子,就应该要做好为它后半生负责的准备,老实说……我现在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无论是从心理还是生理上来说,又或者从现实基础上来说,我们现在都是不具备这个条件的。” 她很少跟他用这种正肃冷静的语调说话,可是只是这么简单的一番话,却将凌南霄之前的冲动一扫而光。 “你说得对,是我太欠考虑了,只想着用孩子将你留下来,忽略了你的感受,如果你现在不想要孩子……我可以等。” 叶亦欢倒是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在她的认知里,这个时候的凌南霄应该会盛怒的和她大吵一架,说她不够相信他,说她自私云云的,可现在他却什么都没说,反倒是事事为她考虑。 喉头忽然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缓缓点头,“谢谢你理解我。” 谢什么呢?是他该谢谢她没有放弃才是。 吃过饭后,凌南霄跟着她一起收拾碗筷,生活在这一刻显得安稳又静谧,可是他仍然觉得担心,她明明就在他面前,他却总是怕她下一刻就会离开。 他从背后环住她,脸埋在她的肩窝,有些痴缠和迷恋的味道。 叶亦欢转过头看他,“怎么了?” 凌南霄不答,只是继续吻着她白皙的颈子,渐渐的有些情难自控,伸手扯下了她的围裙,一把将她抱上了流理台。 他的模样急切而又凶狠,不停地在她唇上辗转撕咬,她只觉得唇上又疼又麻,抬手抵在他的肩上,微喘着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别说话,跟着我。”他在她耳畔低吟,手指游移在她的曲线上,带领着她随着他的动作。 其实他现在很怕和她发脾气,毕竟人都是有底线的,他真的不确定每一次争吵过后,她是不是还会回来。 欢愉似乎就成了链接两人唯一的纽带,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确定她是在他怀里的,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凌南霄的动作越来越快,她也只能攀着他的肩随他飘摇,到达临界点的时候,他却又将自己的热烫释放在了外面。 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叶亦欢靠在他的肩头微喘着,抬手拂去他额际上的汗水,声音都是酥软的,“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凌南霄吻了吻她的唇,“以后……我会做好措施,你不要再随便吃药了,那玩意对身体不好,你不是总是容易痛经嘛,自己多注意一些。” 她微怔,半晌才说:“如果你不喜欢戴那个东西……可以不戴的。” “你怎么这么傻!”他有些气恼的咬她的唇,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之前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才不做措施的?” “不是……吗?” “当然不是!其实我不做措施,只是想让你能早点受孕,早知道你这个傻女人去吃药,我就该早点告诉你,免得你一个人又胡思乱想!”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让他知道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放到桌面上来说,相爱的人最忌讳猜心,猜对了也就罢了,猜错了没准就是分道扬镳。 叶亦欢脸上仍然晕着欢愉之后的潮红,抱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你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许藏着掖着,不许隐瞒我!” 他轻笑,侧脸含住她莹润的耳珠,“好!我答应你!” “那如果你食言了怎么办?” “那……就罚我一个月不能碰你?” “凌南霄你流氓啊!这算什么惩罚!” “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好吗?我能忍一天都已经很艰难了,一个月……开玩笑,那会憋坏的!” “你还敢说!” 叶亦欢的脸都被他说的红透了,抬起拳头就要去捶他,却被他一把攫住,挑眉笑了笑,“我发现你的体力还挺好的,每次结束之后都还有力气跟我闹,我真不该对你客气的,最好每次都让你下不了床,省得你只会说气人的话!” “你脑子里怎么就只会想这些呀,真是……不想跟你说了!” 她每次听他说出来都觉得臊得慌,真是不知道他的脸皮怎么那么厚,那么露骨的话说的还坦荡荡的,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还是说男人都是这样?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是衣冠禽兽。 叶亦欢说完就要从流理台上下来,他却置身于她两腿之间不许她动,这个姿势真是暧昧又尴尬,她咬了咬牙,“你干什么啊,快让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凌南霄一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说了,做!” 话音将落,他已经再次将她填满,倾身将她抱起来,托着她慢慢走上楼去。 这样的尝试还是第一次,什么叫做举步维艰,这一下叶亦欢是彻底体会到了,他走的每一步几乎都要把她撞碎一样,她完全没有支撑点,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这个男人身上,就连声音都是支离破碎的—— “你轻点,轻点……” “轻不下来,欢欢,我爱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真的爱你?” 他的声音微颤着,是宣誓,却也是表白,一字一句,震得叶亦欢心都疼了。 都说男人在床上说“我爱你”是最不可靠的誓言,可是凌南霄却觉得,“我爱你”三个字除了在这个时候能体现的淋漓尽致,其他时候说出来反倒有些苍白无力。 她的身体飘摇着,他又贴在了她的耳畔,不知是期盼还是乞求的问:“你能不能……也说一次?” 他们和好之后,他好像说过很多次这三个字,可是她却一次也没说过,她越是不说,他就越是忐忑,总是怕她心里已经放弃了。 过去她总是不吝于向他剖白自己,怕他不信似的,逮住机会就小心翼翼的表白,可是他却总是嫌弃,觉得她爱的随便而又不值钱。 可是现在身份对调,他却成了那个乞爱的人,希冀着能从她口中再听到那三个字,深重的,神圣的三个字。 原来期待爱情的感觉是这样的,忐忑而又紧张,他终于能体会她当初的感觉,现在只想一遍一遍的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她的长发翻飞着,凌南霄有些急切的啃咬着她的锁骨,“欢欢,说一次,快点……” 她也难耐,可是还是说不出来,只是努力睁着迷惘的大眼睛看着他,看着这个温柔却又凶狠的占有着她的男人。 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他终于读懂了她眼中水雾背后的密语,她嘴上说不出来,可是心里却是肯定的。 结束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在她体内释放,只是绕着她的长发,有些叹息的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生我的孩子呢?” 孩子这两个字最近被频频提起,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叶亦欢终于意识到他并不是一时兴起,抬起头试探性的问他,“你……喜欢孩子吗?” “想听实话?” 她点头。 “说实话,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小孩,我觉得吵,而且我长这么大也没照顾过人……” 叶亦欢急了,“那你还……” 他无奈的笑笑,吻住她的嘴让她安静下来,“你听我继续说。我虽然不喜欢孩子,但是也分人的,如果是你生的孩子,我愿意花十二分的耐心去照顾它,看着它长大成人,给它最好的生活环境。” 他说的这么真挚,她讷讷的别过头,“可是……我们现在说这个,还是有点太早了……” 他们之间还隔着无数的阻隔,要等一个一个解决完了,才适合谈两人的未来。 凌南霄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 她所有的顾忌,都交由他来扫清,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全新的未来,让她可以再次全心全意的爱他。 * 那次之后,凌南霄开始格外注意她的心态和情绪,偶尔忘了带套,他也会在紧要关头及时撤出,尽量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他也有跟她谈起过工作上的事情,叶亦欢只是抿着唇问他,“你真的希望我去Adamas?”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而且你可是Adonis大奖得主,我还真怕我的庙小,请不来你这大佛呢。” 他难得的恭维倒是让她笑了,有些拿乔的扬了扬眉尾,“我看心情吧!” 虽然不知道她最后会不会来,可是凌南霄却已经开始着手为她准备办公室,位置就在他的隔壁,空间比他的还要大一些,装潢的十分现代前卫,配有一间小小的手工坊,他已经暗中探过邢漠北的底,不知是较劲还是什么,他给她准备的办公室,从各方面来讲都要优于邢漠北给她准备的。 哼,他凌南霄向来没有委屈人的习惯,更何况是自己的女人? 都说一家公司最大的不是总裁,而是总裁夫人。他自己委屈一些都没关系,怎么能委屈了未来的皇后娘娘? 新办公室的装修让凌南霄很满意,他闭眼靠在椅背上,甚至忍不住开始幻想有一天叶亦欢在这里工作的场景,当然了,光工作也太没意思了,闲暇的时候还可以做点有情趣的事情。 他们在家里各个地方都试过了,但是办公室这种公共场合还没试过,新鲜的很,下次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这么一想,他心里倒是愈发觉得蠢蠢欲动了,甚至连唇角都忍不住的扬了起来。 然而他的绮念很快就被人打断了,Andy轻轻敲门走进来,手上还捧着一个盒子,“老板,有您的快递。” “快递?” 凌南霄睁眼接过那个盒子,不是很大,拿上去也没有什么分量,这年头的社会都乱的很,他还是谨慎的摇了摇,一个不大的东西在里面撞来撞去,不知道是什么。 他拿出手工刀划开胶带,盒子里就只躺着一个小小的U盘,他蹙眉看了看,拿出来插上了电脑U口。 U盘里就只有一个文件夹,凌南霄很随意的点开,上面是一个视频的标志,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上一次查杜梓涵的事情,心上蓦然一紧,握着鼠标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视频开始于一条长长的走廊,猩红的地毯,考究的陈设,金碧辉煌的布景,他看了一阵子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一家酒店的走廊。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有些惴惴不安,隐隐觉得有一个被层层缠绕的真相正在等着他去剥丝抽茧,很深重的一个真相,他甚至在一瞬间有些胆怯。 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两道身影,在看清那两个人的面孔之后,凌南霄陡然一震,双眼都不由自主的瞠大了。 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和叶亦欢! 凌南霄的呼吸一滞,就连心跳也慢慢加速起来,他几乎是在一瞬间认出了他们身上的衣服,这是几年前他入职酒会那一天! 难道说…… 那晚的人是她?! 凌南霄不敢再妄自猜测下去,秉着呼吸静静的看着屏幕上的两个人—— 从他们两的步伐和动作来看,两人明显是喝多了,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叶亦欢还能勉强撑着一点,可他却已经连步子都凌乱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全身的力量都倚在了她身上。 叶亦欢艰难的搀扶着他,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房卡,刚要去刷门锁,可是他却已经等不及的将她抵在墙壁上,有些狂躁的吻着她,手甚至都已经从她的抹胸礼服上面探了进去。 她一边要安抚他,一边还要去开门,衣服都已经扯得凌乱不堪,房门刚一打开,两人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去,视频上又重新浮现出那条幽长空寂的走廊,猩红的地毯像是一条长舌,吞噬着两个意乱情迷的人。 凌南霄已经不敢再看下去,猛地点了暂停,握着鼠标的手颤抖不已,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脑中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他隐约记得自己搂着一个女人进了一个房间,之后就是一场令人躁动难耐的交欢,他觉得那具身体的主人很熟悉,所以一遍一遍的要她,食髓知味一样,明明两人都是第一次,可是他却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很清楚自己是把那个人当做叶亦欢了,甚至在迷乱之中还叫了她的名字,餮不知足一样,动情而又激烈。 后来的情况他就不太记得了,第二天醒来之后,躺在他身边的人是不着寸缕的申恬,他甚至在一瞬间都不能思考了,白色床单上那刺眼的一抹红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当真错把申恬认成了和他一晌贪欢的人。 申恬哭着说不要他负责,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两人一起走出酒店,他甚至到最后都没敢多看申恬一眼,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后悔。 那么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他明明是和叶亦欢一起走进了房间,为什么醒来后却又变成了申恬?这是什么?李代桃僵? 凌南霄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许久之后才又点开视频,微颤的双手抵在唇边,咬着牙盯着屏幕。 视频下面的时间很快转到了凌晨四点,一身黑衣的申恬走到他们刚刚进去的那个房间门口,四下张望之后才小心谨慎的划开了门锁。 他接着就看到申恬将只裹了一张床单的叶亦欢拖出了房间,手上还拿着她的衣服和手包。 不多时之后,申恬就再次回到了那个房间,唇角带着胜利而又得意的笑容,就像是狰狞而扭曲的魔魅。 视频就此终止,凌南霄也终于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心里不知是震惊还是难以置信,相交织在一起,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他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可是还觉得不够,那口气堵在心口,怎么也抒发不出来。 他起身焦躁的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越走就越觉得胸闷气短,他一抬头对上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双眼猩红,神色惶然后悔,他却透过它看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自己,对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女人说尽了狠话…… 凌南霄仰头张了张嘴,终于一拳砸在了那面镜子上,鲜血顺着支离破碎的镜面流下来,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原来这才是全部的真相,他嘲讽了她无数次的那个卑劣的男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 终于知道了,艾玛,不容易。文到这里,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其实已经渐渐走向了尾声,都说写文六十万和八十万是最艰难的时候,我好像也到了这个低落期,最近的情绪不高,希望大家能热情一些,助我度过这个难关,万谢~   ☆、168.168凌南霄,你哭了?【万更必看】 已经是第四杯了。 包厢里幽暗却又迷离的射灯映照在凌南霄的脸上,峻峭的侧脸上却像是镀了一层灰,颓败而又消沉,薄唇紧抿着不语,只是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他右手上的血液都已经干涸凝固了,他却连包扎都懒得去做,鲜血淋漓的让人心惊窠。 身旁的霍凌城和孟靖谦有些困惑的面面相觑,当他再次拿起那瓶琴酒准备倒酒的时候,霍凌城终于有些恼火的劈手夺过了瓶子,甩手砸在了角落里燔。 晶亮的酒瓶瞬间炸裂,摔得粉碎,霍凌城嫌恶的抹掉手背上的酒液,蹙眉呵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叫我俩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你喝酒的吧?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一个人灌酒算怎么回事儿?” 孟靖谦也跟着说道:“老五说得对,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让你这个样?”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凌南霄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手上的伤尤其明显,要不是因为他脸上没有挂彩,他们都险些以为他奔三的人了还去和人家打架。 凌南霄抬手把杯子放到桌面上,靠在沙发背上自嘲的笑了笑,“你们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霍凌城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不说,我们当然不知道!” 他靠在沙发背上好半天,又想起了视频上的那一段内容,和叶亦欢日记里所写的一切,脸上灰败的神色愈加浓厚了一些,英挺深邃的轮廓都失了往日的风华。 孟靖谦和霍凌城就这么看着他,相互之间的心情都不轻松,毕竟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凌南霄这种神色,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沉默了良久,终于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当年叶亦欢怀的孩子,是我的……她的第一次,也是跟我在一起,是申恬李代桃僵换掉了她……” 他很了解叶亦欢的性子,她身边的朋友单一,上学的时候接触的最多的就是他,甚至没有几个交好的男性朋友。她曾经说过,那晚在陌生的房间醒来之后不久就怀了孕,而且从时间上推算,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在他入职酒会那一晚才有的。 他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一旁的霍凌城和孟靖谦也震得不轻。当初凌南霄和叶亦欢离婚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也多少知道一点叶亦欢怀过孩子的事情,甚至私底下还相互嘲讽过她,觉得她嫁给凌南霄心计不纯,对她的厌恶之感也都更深了一层。 可现在凌南霄却告诉他们,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误会了,就连他本人也误会的太深刻。 “三年了,如果它现在还在的话,应该有这么高了……” 他的声音哽咽着,伸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高度,仿佛真的摸到了那个孩子一样。 凌南霄抬手覆在眼睛上,可是一旁的两个发小还是看到了有液体从他的脸庞上滑过,只是那么一瞬间,就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昭示着他此时难以言说的痛楚。 上学的时候,他们几个兄弟都是流血不流泪的,相识了二十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凌南霄落泪。 他们都不知道他的泪是为什么而流的,是为了叶亦欢所受的委屈,还是为了那个未能相见的孩子。 可是只有凌南霄本人最清楚,他的心里羞愧而又内疚,一层一层的懊悔就像是汹涌而来的潮水一样,时刻都要将他淹没。 他曾经那么坚持的认为她不干净,笃定狠绝的骂她“肮脏”、“不配”,蒋静心说她“二手的房子可以要,但死过人的就不行”的时候,他那时还觉得母亲说的对,觉得这样一个女人配不上自己。 他甚至无数次的暗中将那个孩子视为野种,消息曝光之后,他甚至觉得丢脸而羞耻。 可到最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反倒全都是因为他。 他曾经满怀愧疚想要娶的女人,其实才是这一切的主导者,他甚至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对她那么绝情,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绝望。 她被全城人耻笑,在手术台上险些丧命,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不能想,一想就觉得痛感从心开始蔓延,四肢百骸都被麻痹了。 凌南霄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再拿下手掌时,双眼已经是通红的。 霍凌城是个急性子,看他这么痛苦,忍不住问他,“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告诉她?” “不,不能告诉她!”他摇着头一口回绝,声音都带了一丝哽咽,“这些事……不能让她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受不了的。” 他不敢想象叶亦欢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他,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更不敢想叶亦欢如果重新想起过往的那些伤痛会怎么办,她该觉得他有多混蛋无耻,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过去的感情该有多么的不值?她会不会立刻离开他? 这么多如果,让他想都不敢想。 孟靖谦心情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轻咳一声问道:“那姓申的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吧?” 这句话倒是让凌南霄的神色一下变得凛然起来,眸光也随之冷厉,“我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她当初做下这么多事,虽然叶亦欢失去孩子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是也跟她脱不了干系!还有后来她开车撞她,叶亦欢受人欺凌,甚至还有那场爆炸,也许都是那个女人所为,这么多事,我当然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绝不可能放任她!” “那你要怎么对她?抓她去坐牢?还是……?” 凌南霄冷笑,“坐牢未免太便宜她了,她就是觉得我手上没有证据才敢这么肆无忌惮,那些个小罪名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反正最多也就是两三年牢饭的事情,她用点手段,减刑保释出来又可以逍遥快活!我不会让她过得这么好!” “那你想?” “以她做的那些事,让她死一百次都是死不足惜,终身监禁都是便宜她了!我要让死神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逼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的受死!” 虽然凌南霄平日里也不是个善茬,可是这么狠戾的一面他们倒真没见过,孟靖谦有些错愕,“你要找人杀了她?” “你傻么?”凌南霄嗤笑,“为了那种女人背上一条肮脏的人命,我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她判个十年二十年的,你觉得对我来说,让一个人判死刑是难事?” 孟靖谦恍然,“你是想?” 他点头,“正所谓事在人为,这年头,有钱什么事情办不了?有些罪名她虽然没做过,但我也可以平白安一个在她身上,反正她做了那么多恶事,以后肯定是要下地狱的,也不缺这一件两件。” 霍凌城点头,“好,那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帮你。” 说到这个,凌南霄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转头看向他道:“老五,之前叶亦欢被绑架的时候,她说遇见过一个孕妇,但是后来受了迷.药再加上她太害怕了,所以有些记不清那个人的脸,我觉得那个女人没准儿是个关键,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她?” “可以,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我一定给你办妥。” 孟靖谦回头看了霍凌城一眼,忽然就笑了,挑起眉尾道:“老五之前说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你为了叶亦欢把公司都押上去和申恬抗衡,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呢,没想到现在连这种手段都想出来了,你这次可陷得不浅啊!” “什么陷得不浅,我是早就一脚陷在她的感情里无法自拔,只不过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而已。”凌南霄自嘲的笑了笑,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申恬欠下的债一笔一笔讨回来,站在她的前面为她挡风遮雨。 可是申恬欠下的能讨回来,过去他欠下的情,该怎么还? 果然像那首歌里唱的一样,谁欠谁该怎么算,英雄低头也无力还。 凌南霄仰头看了看头顶奢华的顶灯,那种无言的痛苦又涌了上来,对霍凌城招了招手道:“还有酒吗?再来一瓶。” 他知道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在家里等着他,可是他在清醒的状态下已经无法面对她,酒精在这个时候已经成了一剂壮胆药,喝醉了,借着酒劲儿,他没准还能在她面前装的若无其事。 * 偌大的客厅里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地灯,灯光拉长了叶亦欢靠在沙发上的影子,光芒洒在地板上,就像是铺了一地的落叶,孤寂而又凄凉。 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可是凌南霄还没回来,他们重新在一起之后,他几乎没有过晚归的情况,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她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表,有些烦闷的叹了口气,这样的等待让她不由得想起他们结婚伊始,她也是 这样每天坐在这里等着盼着,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以后也不会再有,没想到现在又故态复萌了。 叶亦欢有些失神的靠在沙发上,房门却忽然被人敲了两下,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趿着拖鞋便跑去开门。 然而一开门的景象就让她愣住了,站在外面的孟靖谦和霍凌城合伙架着凌南霄,他的头低垂着,嘴里还喃喃不清的念叨着什么,其他两个人脸上则是一脸尴尬,尤其是霍凌城,都已经恨不得用眼刀杀了孟靖谦。 他就知道不该放任凌南霄一个劲儿的喝酒,偏生孟靖谦要去做那个老好人,不拦着也就算了,还不停的给他倒酒,美其名曰一醉解千愁。 现在可好了,凌南霄的愁倒是解了,他吐在他车上的愁谁给解? 一想起自己那辆被吐得一塌糊涂的新悍马,霍凌城仿佛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叶亦欢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这……这是怎么了?” “二哥喝多了,我们先送他上去睡吧。” 孟靖谦的话总算让她回过神来,连忙侧身让他们进屋,又关上门一同上了楼。 喝醉的男人简直有够折腾人,霍凌城发誓下次这几个人谁喝多了他都不再管了,免得又给他车上吐得乌七八糟。 两人合力将凌南霄弄上了楼,叶亦欢也跟着下来送他们,霍凌城拦了她一下,耸了耸肩道:“不用送了,你还是回去照顾那个愣头青吧,喝成那样,别一会儿再吐在床上了。”他顿了顿,又爽朗的笑了笑,“虽然晚了点,不过二哥跟你在一起,我们挺放心的,是吧,嫂子?” 叶亦欢一愣,霍凌城已经大步下了楼,身后的孟靖谦也走上来,对着她一笑,“二哥今天心情不大好,喝了点酒,嫂子你就多担待一下,不要跟他生气。” “你们……” 她还是有些不明白这几个男人今天都怎么了,孟靖谦有些同情的看着她,想了想还是隐晦的说:“有些事,可能嫂子你不太清楚,但是二哥对你的心,还有他现在的改变,嫂子你应该很明白。你们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希望你以后能多体谅他一下,就算生气……也不要再离开他了。” 叶亦欢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孟靖谦呛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咳……我也只是怕,毕竟你如果真的要离开他,我估计他又得喝的人不人鬼不鬼了……” 他们站在楼上一直说个不停,门口的霍凌城终于不耐烦了,敞开嗓门道:“我说孟三,你还有完没完?你再那么多废话,小心我明天跟凌老二告状说你调戏他老婆!” “臭小子!”孟靖谦回头瞪了他一眼,又对叶亦欢扬了扬下巴,“嫂子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这一声声的嫂子把她叫愣了,过去凌南霄这几个朋友有多讨厌她,她不是不知道,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让他们认同了,这就像蒋静心不喜欢她一样,有些印象先入为主,后期就再也无法改变。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叫的这么自然,好像真的接受她了一样。 叶亦欢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个离开,耸了耸肩转身回了卧室里,那儿还有一个醉鬼等着她伺候呢。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凌南霄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真是足够四仰八叉,衣服已经揉的皱皱巴巴,呼吸粗重的喘着酒气。 她站在门口无力的叹了口气,虽然等他的时候就心知他一定不是为了工作而晚归,可是他喝的烂醉如泥的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都说男人喜新厌旧,他会不会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对着她,所以审美疲劳了,产生了想要放松的心情? 原本她以为他们两个起码能相安无事的过上一段日子,她也好趁机看看他的决心到底有多强,从而再决定要不要完全接受他,可是他连考核期都没出,就已经忍不住了,这让她心里有些失望。 这算不算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越想就越觉得郁卒,扶着额觉得自己现在真是魔怔了,胡思乱想起来越来越没边儿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过去的凌南霄对她绝情到底,让她连胡思乱想的勇气都没有,现在的她起码是有了点希望才敢乱想的。 床上的男人有些难耐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叶亦欢叹了口气走上去 ,动作轻柔的替他解开领带,又替他脱了外套和鞋子,继而去解他的衬衣和裤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场景真像上一次他在巴黎发高烧的时候,只是她比那时候少了一分羞怯,大概天天对着他的腹肌已经免疫了,即便将他脱得一干二净也没红过脸。 她拿起他的手时才发现他右手上的血迹,不由得一愣,再展开他的大手,骨节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血痂,就连指甲里都是血液的残留,看得人胆战心惊。 她的第一想法是他跟人打架了,有些急切的却他身上查看其他地方,却发现没有别处受伤。 那这是怎么搞的? 凌南霄微眯着一只眼看她温柔的替他宽衣解带,连带她满眼焦灼的样子也都看了进去,不知怎么的,她不害羞,他脸上反倒是烫了起来。 难道是他最近吃得太好了,身材走样,没有诱惑力了?不然她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把他扒光了? 酒精上脑的凌南霄也开始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叶亦欢替他脱完衣服,拉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好,转身就要出去拿药箱,他却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一下就扑到了他身上。 她抬头就对上了他熠熠生辉的双眼,醉意在他曜石般的瞳孔上染了一层雾,迷离的,痴缠的,不过是这样一个对视,她却觉得自己也要醉了一样,脑子都有点晕了。 他看了她两眼,蓦地笑了,“你脸红了。” 叶亦欢一下就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轻咳了一声反问道:“你没醉?装的?” “是醉了,看到你就更醉了。” 果然是醉汉说醉话,叶亦欢忍着要用凉水泼他的冲动,下床准备取药箱过来给他包扎,他却拉着她不让动,她趴在他胸口上皱着眉问:“你干什么,唔……” 还没说完,他已经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俯首擒住了她的唇。 其实他一早就想这么做了,在她为他脱衣服的时候,他就想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揉碎她,想把她揉在骨中,化在血里。 他在喝酒的时候也会不经意的想起那个孩子,曾经被他憎恶过的生命,其实有一半的血液是来自于他的。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长的是像他还是像她? 她在怀孕两个多月的时候打掉它,那个时候的它应该已经有小小的轮廓了吧?真的是好可惜,没能让它来到这个世界。 凌南霄又低头去吻她,这一次的吻很轻却又很痴缠,说不清是爱意多一些还是抱歉多一些,他的气息中还缠绕着酒味,很快和她的甘甜混杂在一起,两个人都有些醉了的感觉。 最近他总是要她要的很急,可是她渐渐发现他的情绪有些波动,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但她知道他一定瞒着她什么事。 他已经转而去拉扯她的睡裤,叶亦欢抬手制止他,微喘着问道:“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手上的伤,还有今晚大醉而归,究竟是为了什么? “别说话,欢欢,不要拒绝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她只是一瞬间的怔忪,下一刻他已经将自己融进她的身体,有些急切的动作起来。 “欢欢,你好漂亮,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快点,看看我……” 她也不知他是说她漂亮,还是她那里漂亮,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一样,咬着手指难耐的呜咽出声, 这一次的情潮真是来的又凶又狠,到最后的时候,叶亦欢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他拉着她不停的要她,翻来覆去说的只有那两个词“我爱你”和“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过去,更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有温热的液体忽然掉在了她的脸上,叶亦欢有些诧异的睁开眼,却见他眼睛红红的望着她,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泪迹,眼中竟然有了鲜见的脆弱和痛色。 她有些无措的抚上他的脸,手忙脚乱的替他擦去那一条痕迹,惊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凌南霄,你哭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能让他这么难过? 叶亦欢撑起手臂想安抚他,他却反而更加深入,她咬牙呻.吟一声,重新跌入床铺。 到最后的时候,他把她抱起 来,脸埋在她的肩窝,声音嘶哑的不成调子,“欢欢,给我个孩子吧,好不好?” “你……太快了……” 她不知是说他的动作太快,还是他提的话题太快,只是她已然没办法回答他的话,只能随着他上下颠簸着,直到一阵热烫传至全身。 他在巅峰之时说出的那句话,她都听进去了,他说想要一个孩子,声音都是哽咽的。 他真的这么想要孩子吗?只想要她的孩子吗? 叶亦欢揽着他的脖子,温热的掌心熨帖着他的脸颊,神色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轻轻地为他拂去额头上的汗,“你到底怎么了?手上的伤是哪里来的?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她再看像他的时候,这才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 真是的,喝了酒还那么爱纵欲,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起身随便套上一件衣服,拿了药箱过来给他上药。 他的伤口不算很深,她的尽量放轻动作替他包扎,一切都做完了之后,她在收拾纱布的时候不经意的瞥到了药箱里的一盒避孕药。 这还是她之前买来备用的,新新的,还没有拆封。 她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忽然想起了他滴在她脸上的那滴泪,还有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想了想,还是抬手把那盒避孕药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们之间经历的已经够多了,从爆炸之后,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也许她也是时候该放开胆子去尝试一下,开始和他拥有新的生活。 夜渐深的时候,凌南霄怀里抱着她沉沉的睡着,嘴角却弯出了笑意。 他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到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梳着可爱的童花头,咯咯笑着叫他“爸爸”,小姑娘的旁边则站着笑容恬淡的叶亦欢。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做的最美的一个梦。 那天的事,不管叶亦欢后来怎么问,他到最后都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他心情不好,喝了点酒,并且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醉醺醺的回家,不会让她担心了。 虽然她隐约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见他回避的强烈,她也就不再过多的去强求他,只是告诉自己一定要信任他。 而凌南霄自己也没有闲着,调查申恬的事情一直都在进行当中,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朋友,甚至让人去美国专程查过她的底。 虽然调查进行的并不是十分顺利,可是每一次有一点点新的发现都会让他欣喜不已。 当然,调查申恬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还有自己父母那里等着他去解决,毕竟想让叶亦欢重新接受他,他的母亲首先就是一个最棘手的问题。 其实在凌南霄看来,要说服母亲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蒋静心虽然专横强制了一些,可她并不是一个不分黑白的人,如果知道了叶亦欢以前所受的委屈,并且知道了她曾经为凌家怀过一个孩子,那么母亲也一定会动容的。 他挑了个好天气回了一趟老宅,宅子远远地看上去依然那么古朴风华,自他和叶亦欢结婚后,他和父亲的关系降至冰点,已经很少再主动回家,没想到这一次还是为了她而来的。 凌南霄把车停在外面,走进去的时候连小保姆都吓了一跳,瞠目结舌的叫了他一句“凌总。” “我妈呢?” “太太出门见客户了,董事长在书房。” 他点了点头便径直上了书房,凌振霆正戴着眼镜练毛笔字,看到他进来也有些诧异,低下镜片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没事做,来看看你们。”好多年不和父亲亲近了,此时的他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废话道:“练字呢?” “嗯,闲着也是闲着,写两笔。” “颜真卿的字?不是我说啊,爸您写的还没有叶亦欢好呢。” 他的调侃让凌振霆手上的毛笔一顿,听他这么说倒也不觉得奇怪,“你们又在一起了。” 肯定句,说明老爷子早就知道了。 “嗯,我想和她复婚。” 凌振霆摘掉眼镜,又把毛笔扔进笔洗,走过来和他一 同坐在椅子上,问道:“你都想好了?” “我想得很清楚,我爱她,这一辈子,除了她,我谁都不会娶,今天来也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希望你们不要阻止我。”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阻止你和欢欢在一起,当初是你自己不愿意,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相互之间都痛苦,现在既然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就不要再让她受伤害了,男人,时刻都要把责任放在第一位,明白吗?” 凌南霄倒是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么一番感性的话来,在他心里,父亲的形象一直都是严厉的,就连当初和叶亦欢结婚也是逼着他,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过什么温情的话,这一刻他反倒觉得有些酸酸的。 “我明白。” 他点头,又把自己最近知道的一切,还有查到的不少事情都跟凌振霆讲了一遍。 所有的真相听下来,凌振霆也震惊不已,心里对叶亦欢的愧疚又深了一些,半晌才说:“其实当年让你们结婚,不只是因为公司的问题,还有爸的一个私心。” 凌南霄诧异,“私心?” “对。当年我还在市局工作的时候,曾经接过一件震惊全国的盗窃案,失窃物是一块克什米尔蓝宝石,失主……就是欢欢的爸爸,叶书华。当时他想在拍卖会上把宝石拍掉来挽救公司,谁知道宝石最后失窃了。这个案子当时闹得很大,我的压力也很大,在长时间的蹲守之后,我们终于发现了盗窃团伙的踪影,可是在最后追击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团伙头目在和警方交火的时候被击毙,其他属下四散逃窜,宝石最终也没有追回来……” 说起这个,凌振霆自己也觉得愧疚,这个私心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可是一直以来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当时因为没能追回宝石,所以叶书华的公司挽救的非常艰难,到他们结婚的时候还是岌岌可危的,他本就一直有愧于叶书华,对叶亦欢也很喜欢,再加上当时Adamas确实也受到了凌南霄和申恬婚礼负面新闻的波及,当叶书华来向他提亲的时候,他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下来了。 凌南霄的脸色一直很平静,“所以……您是觉得欠了叶家的人情,我和叶亦欢结婚,不只是挽救了双方公司,也是您在给叶家还人情,对吗?” “对……” 凌振霆的声音很低,凌南霄反而一笑,伸手拍了拍父亲的肩,“爸,其实您不用觉得愧疚,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您的。如果不是您当时一直坚持,我恐怕就要错过了这辈子最爱的人了。” 他们的婚姻虽然开始于各方面的因素,最后也因为许多繁杂的事而告终,可是他们的感情却还是挺过来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觉得幸运而又骄傲。 虽然凌南霄表面上没有说他要怎么解决申恬,可知子莫若父,凌振霆能猜出个大概,但也忍不住提醒他,“做任何事情都要切记有个度,这世上因缘际会都要遵循自己的规律,恶有恶报你应该很清楚。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但是也别为了旁人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他笑,“放心吧,爸,我有分寸。” 凌振霆也点点头,忽然又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说起来……我一直觉得申恬有点眼熟,我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可总也想不起来。后来看见了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杜梓涵,就觉得更眼熟了,好像她们的眉眼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但我始终想不起来像谁。” 凌南霄倒也没当回事,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可能是您记错了吧,您这大半辈子接触过那么多人,没准撞脸了呢。” “你说的倒也是,更何况现在整容业这么发达,指不定她们是照谁的脸整过。” 这老爷子幽默起来还真是够讽刺的,让那两姐妹听到她们长了一张整容脸,没准要气死了。 父子俩又坐在一起说了好一阵,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凌南霄才准备离开,起身之后又对父亲道:“对了,爸……我妈那里,就拜托您也帮着说说好话。” 凌振霆笑了笑,“放心吧,你妈那人也不是那么没分寸,她如果知道了欢欢受了这么多委屈,知道了申恬是那么一个恶毒的人,她也一定会觉得震惊的。” “嗯。”凌南霄点头,“等我有时间带着欢欢回来见见你们,到时候大家把话都说开了,或许就没什么了。” “去吧,爸妈都老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安稳下来,让我们抱孙子了。” 父亲的话倒是让他有些 感慨,他和叶亦欢蹉跎了这么多年,不仅是他们两个人心力交瘁,就连旁人也拖累的够呛,这一次他抓住了她的手,就再也不会放开了。 ******************************************************************************************************* 啧啧啧,这算不算是某人掉的鳄鱼泪?今天是平安夜呀,祝大家平安夜快乐~~明天就有包子上桌了~   ☆、169.169叶亦欢怀孕了【小包子来啦】 自从凌南霄向叶亦欢提出让她来Adamas帮他,她就一直把这件事记挂在了心上,深夜睡不着的时候,辗转反侧几次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既然决定要和他在一起,那么就该和他站在统一战线,帮助他,辅佐他。 一切都想好之后,叶亦欢就向邢漠北递出了辞职信燔。 “都想好了吗?” 他仍然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唇角带笑的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阳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来,衬得他愈发优雅隽逸窠。 “嗯,都想好了。”她点头,眉眼间满是感谢和真挚,“漠北,这段时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和鼓舞,虽然我们做不成情侣,可是我们仍然是同行,如果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你。” 他是她的伯乐,也是她的知己,她相信邢漠北一定懂她的意思,也相信他们以后仍然能和睦相处。 邢漠北也笑着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然你这大设计师的出场费,我怕真是出不起呢。” 到这一步,其实他们各自都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他知道她从上个月就已经开始做交接工作,带领了几个比较有前途的小设计师,教了她们不少东西。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这段时间他也算给足了自己心理准备,所以当她的辞职信放到他桌面上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反正她不会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那么站在谁身边,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个人相互调侃了一番,叶亦欢便起身准备去办公室里收拾自己的东西,邢漠北也尾随送她出去,然而刚一拉开办公室的门,两人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女人。 那是叶亦欢第一次见到乔以薇,她的个子很高,目测有一米七左右,气质出众,身姿窈窕,算不上是能让人惊艳的容颜,可是却很耐看,而且是越看越好看的类型,温婉中又带着一些稚气,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头发随意的绾起来,在看向邢漠北的时候,明显有些忐忑和局促。 她以为那是邢漠北的客人,急忙让开路笑了笑,“既然你有客人,那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一个人下去就好了。” 然而邢漠北只是瞥了乔以薇一眼,冷声道:“不是客人,我不认识她,我送你下去。” 叶亦欢和他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可是从来没听过他用这么冰冷的语调跟人说话,一双晦暗的眸子中还带着浓浓的厌恶和鄙夷,仿佛面前的女人是让他多么恶心的一个人。 她虽然不知道邢漠北和面前这位女人有什么关系,可是也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异样,尤其是那个女人脸上露出的黯然和失落,让她在一瞬间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叶亦欢急忙摆了摆手,对邢漠北说道:“真的不用了,我的东西不多,自己可以拿。” 她说完转身就准备走,身后的邢漠北刚追了两步,手臂忽然本人紧紧拉住了,他猛地回过头,看到乔以薇正哆哆嗦嗦的拉着他的手。 他低头看了看那只白皙的手,眼里的厌恶愈加浓重,低叱道:“我只说一遍,放手!” “漠北,求求你,让我见见孩子,好不好?” 乔以薇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转眼间眼中就已经蓄了泪水,恳求而又卑微的望着他。 “孩子?”邢漠北嗤笑,“我不记得我跟你有过孩子,你口中的孩子是哪个男人的,也敢跑来我面前问我!”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能不能让我见见Joe?我是他的妈妈啊……” 乔以薇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眼泪噼里啪啦的砸在邢漠北的手背上,他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反手一把甩开她,有些急躁的抹掉手背上的热泪。 邢漠北的力气很大,乔以薇被他甩的跌坐在角落里,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咬牙切齿的对她说:“我儿子的妈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乔以薇,你还不配叫他的名字!别忘了你当初所做的一切,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偷,你是个贼!” 他的呵斥让她动都不敢动,缩在角落里只能捂着嘴小声抽泣,一声一声,绝望至斯。 果然做错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吗? 如果人生可以有第二种选择,她那时一定不会抛下他和孩子,可当时的她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哪里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叶 亦欢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邢漠北对那个女人的决绝和冷漠简直和过去的凌南霄如出一辙,大约是相同的心境让她有些同情那个柔柔弱弱的女人。 从他们大声的对话来看,那个女人好像就是邢乔的母亲,难怪她觉得有些眼熟,原来他们是母子啊。 可是邢漠北为什么会对她态度那么差?他一向都是个谦谦君子的形象,老实说,她真的有些担心邢乔的母亲。 她想不通,最终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之后,抱着一个整理箱就乘电梯下楼了。 叶亦欢刚走出写字楼,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邢漠北微喘着追上来,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说不用送了吗?怎么还下来了?” 她笑了笑,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他的唇上,却发现了一抹口红印和淡淡的血迹。 她不是不经事的少女,邢漠北唇上的印记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想必他和那位漂亮的小姐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还是要送一下的,再怎么说,你也曾经是我的设计总监。” 他笑着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眼里依旧是她熟悉的温柔和清润,和他刚才面对乔以薇时的眼神完全是两个神态。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勇敢,自信,和初见时那个唯唯诺诺的女老师完全是判若两人,这块璞玉是他发掘打磨的,她能有今天的成就,他觉得骄傲,却也觉得有些失落。 可是他们终归是两路人,她为了凌南霄付出了那么多,而凌南霄同样能不顾一切的去爱她,他们之间所经历的,是他快马加鞭也追不上的,比起做情侣,他们真的更适合做朋友。 邢漠北淡淡的笑了笑,最后还是问道:“既然你要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有一个告别的拥抱?” 叶亦欢也没有丝毫的拘束,弯唇点了点头,他已经倾身靠近她,展开手臂环住她的肩。 她身上依然是一种淡雅的馨香,每一次靠近她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猜测这香味是哪里来的,是洗发水还是沐浴液,又或者是她洗衣液的味道,不是很浓郁,可是识别度却很高。 他们之间还格着一个大大的整理箱,他抱她都不是能将她完全拥在怀里的,就像是他们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一样,始终是无缘对面不相逢。 叶亦欢也被这个离别的拥抱弄得有些伤感,刚想出声安抚他,两个人却已经被人大力的分开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一秒已经被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姓邢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叶亦欢是我的女人,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邢漠北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站定之后才看清面前的男人,一脸怒容的揽着叶亦欢,眉眼间满是敌意和防备。 “阿霄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来告别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拉着他急切的解释,凌南霄却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皱着眉低头凝视着她,“误会什么?我在马路对面亲眼看到你俩搂搂抱抱,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俩怕是要有更亲密的举动了吧!还是说你拿了他的工资,这些亲密举动也在工作范围之内?!” 他越说就越是气愤,这会子什么伤人的话都说出来了。 邢漠北看着叶亦欢心急的模样,同样站出来替她解围,“凌总,你确实误会了,我们刚刚只是一个告别的拥抱,没有别的意思。”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凌南霄转头呵斥他,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借着什么告别不告别的趁机占她便宜!既然没有别的意思,那么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就好了?用得着搞什么‘告别的拥抱’?邢总出身国外就是不一样,想法真是新颖独特!瞧你看她那眼神,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她怎么样似的……” 他今天主动过来接她下班,一直就在马路对面等着,结果就看到邢漠北追出来抱住她,脑子里瞬间成了一团乱,情急之下就又开始口不择言。 可他看到叶亦欢震惊受伤的表情之后就后悔了,上一次因为邢漠北而吵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答应她不会再伤害她,可是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凌南霄,你闭嘴!”叶亦欢连名带姓的喝住他,气的指尖都忍不住颤抖,“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都在说什么?你如果对我这么没有信心,那我们也不用继续下去了!” 她抬手将怀里抱着的整理箱扔到地上,里面的文件和工艺品噼里啪啦的摔出来,有两个漂亮的红酒杯也砸的稀碎,那是她之前买来打算送给他的,可她现在却看也不看,转身便大步离开。 “欢欢!” 凌南霄在她身后焦灼的喊了一声,刚要追上去,手臂却被人一把拽住了,他回头瞪着邢漠北道:“你想干什么?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打架,放手!” 邢漠北嗤笑,“我也没心情和你打架,我只是为她不值,她今天来跟我递了辞呈,就是打算去你那里工作,可你转而就这么对她。这难道就是你爱她的方式?不给她一点信任,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怀疑她。凌南霄,任何人都是有底线的,不要以为我退出了,你就后顾无忧了,她那么优秀,还有很多人可以选,不一定非你不可!” 他的话让凌南霄猛地一愣,惊喜和懊悔同时扩散,惊喜是因为她这次真的要去他的身边,懊悔是因为自己又误解了她一次,让她再度伤心。 他一把扯开邢漠北的手,有些气急败坏道:“你少在这儿教训我!既然退出了就不要在这里给我制造麻烦,要不是你今天占她便宜,我也不会……” “我是不是占她便宜,她自有判断。在外国来看,一个吻都不过是一个礼节,可是在你眼里只是拥抱就看的那么龌龊,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对她没信心,心胸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这一番话把凌南霄说的脸上青红相交,半晌后才气恼道:“姓邢的你说完了没有?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高尚!真是……我干嘛要在这里听你废话!” 凌南霄说完,低头从地上整好叶亦欢的整理箱,怨怼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大步追了上去。 从那两个男人身边离开后,叶亦欢几乎是边哭边走的,她真的是受够了凌南霄的质疑和阴晴不定,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争执让她太累了,她现在对他们的未来越来越没有信心,只想一个人躲起来好好休息一下。 她走的并不快,周围的路人也不多,凌南霄很快就追到了她的身后,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一耸一耸的肩膀,还有她不时抬手抹一下脸上的眼泪。 他知道她肯定是哭了,手里的整理箱仿佛也有千斤重,让他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这是在做什么?在知道她受了那么多伤害之后,明明是千万次保证过一定要好好对她的,怎么能又让她伤心? 懊悔和愧疚几乎要让凌南霄喘不过气,他在她身后跟了许久,直到酝酿了满肚子的道歉之后,才敢慢慢走上去,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叶亦欢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侧过脸狠狠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冷下脸色加快步子向前走。 “你别生气,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凌南霄也慌忙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看着她只是冷脸顾自的走着,他只好没话找话道:“那个……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吗?你这张照片照的挺不错的……” “不是我的,你扔了吧。”她的声音很冷,面无表情的回答着他的话。 “扔了做什么,你不是要去我那里工作的吗?办公室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些小玩意都是你喜欢的,到时候可以再放到办公室里……” 他顾自的说个没完,叶亦欢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双眼红的像是一只兔子,眼中却满是清冷,“谁说我要去你那里工作的?你放心吧,我以后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去要你凌少一分钱的工资,免得在你眼中我只是拿工资和别人不清不楚的女人。” 她的话让凌南霄更加慌乱,想要去抓住她,无奈手里还抱着个大盒子,只能心急如焚的对她解释,“什么不清不楚,那些都是我说的混账话,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我只是怕你和他在一起,毕竟你俩每天在公司朝夕相对,我……” “所以你觉得我俩是借着工作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凌南霄,我没你想的那么下贱!”叶亦欢这次是真的伤心了,看他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绝望,“既然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值钱,那么我也不会再碍你的眼,咱们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她说完就要走,凌南霄心里忽然慌乱起来,他怕她这次走了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扔下手上的箱子就去拉她,“你听我说,我从来没觉得你不值钱,相反的,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人冲动的时候总会说一些胡话,要不……要不你也骂我?” “你放开我!” 叶亦欢用力去挣他的手,他却抓的死紧,她甩了两下甩不开,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眩,胃里翻江倒海的,她忍不住转身对着一旁的垃圾桶呕吐起来。 她吐得太厉害了,就像是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一样,凌南霄顿时慌了手脚,松开她的手站在她身边为她拍背,心急如焚的问她,“你怎么样?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直到她终于能停下来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的不像话,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虚弱却又坚决的挥开他,“你别碰我,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脸色有多差!” 他气急败坏的呵斥她,不顾她的拒绝,一把将她横抱起来,疾步走向自己的车。 路上的行人都停下来看他俩的争执,大马路上玩公主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拍电视剧呢,叶亦欢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推着他不停地挣扎,“凌南霄,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他却只是抿着唇一语不发的加快脚步,走到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将她塞了进去,用最快的速度去了医院。 这一路上叶亦欢都没有一句发言权,凌南霄眼中的慌乱和无措她看得很清楚,他很担心她,进了医院就径直将她带到了肠胃科,有些紧张的站在一边看着医生给她把脉。 其实她自己也有些忐忑,因为她最近身体确实有些不太舒服,总是觉得反胃,可她忙着工作交接,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去注意,现在既然来了,检查一下倒也无妨。 然而中年的医生把脉之后却对他们说:“我想二位去妇科看看会比较好。” 凌南霄一下提高了声调,“为什么要去妇科?她到底是怎么了?” 医生笑了笑,“先生,您太太应该是怀孕了。” “怀孕?!”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同样的惊讶和诧异,特别是凌南霄,震惊过后只剩下满满的激动和欣喜,谢过医生之后就拉着她去了妇科。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他就一直等在外面,直到妇科医生点头对他肯定地说:“您太太确实是怀孕了,因为现在月份不足,所以很多东西还看不出来,等两个星期之后再来检查一下吧。” ******************************************************************************************************* 某人又乱吃醋了,这真是最后一次了,哎……幸好你家包子救了你,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啊╮(╯▽╰)╭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小包子的萌芽就当是小礼物吧~~   ☆、170.170你是我孩子的妈【甜】 凌南霄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嗡嗡响着,很多念头在脑中纷扰着,只有一个想法是最清晰的—— 叶亦欢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凌南霄觉得自己还没能从方才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他的手还一直紧紧地牵着叶亦欢。有鲁莽的路人和他们擦肩而过险些撞到她,他急忙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内侧,有些恼怒的看着那个人燔。 开玩笑,她肚子里现在可是怀着他的宝宝,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然而叶亦欢却没领他的情,一把甩开他的手,忿忿的道:“放手,你还拉着我做什么?窠” 她还没从刚才的争执中走出来,他的话说的那么难听,之前所有的保证和许诺在她眼里都变成了狗屁,让她气氛不已。 凌南霄自知理亏,有些讪讪的拉着她不肯松手,厚着脸皮笑了笑,“你可是我孩子的妈呢,我不拉着你拉着谁?” 叶亦欢冷笑一声,“你爱拉着谁就拉着谁去,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朝秦暮楚的女人,这孩子也不一定就是你的。” 之前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想要给他机会,那夜他的恳求和眼泪是真的打动了她,她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去投奔他,可到最后都换回来了什么? 她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也有些不是时候,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没解决清楚,这个孩子的到来简直是让她更加慌乱。 凌南霄一脸懊悔的拉住她,“对不起,我当时不该那么说,可我也是太心急了,毕竟他曾经追求过你,又给了你那么多鼓励,我真的怕你会离开我,会跟他在一起,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你对自己没信心,难道就要拿我开刀了吗?我以前都没计较过你和申恬之间的事,你俩还有过孩子……我都从来没说过什么!” 她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红了眼眶,他以为就只有他心里有疙瘩吗?他知不知道她每次想到他也那么碰过申恬,她心里又是什么感受? 她的话先是让凌南霄一愣,随即心里又慌又乱,恨不得立刻告诉她,他和申恬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他不能,只能好言安慰她,“是我小心眼,我也是因为在乎你啊……” “谁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没准儿你心里还在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你的吧!” 凌南霄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更加焦急,急忙揽住她的肩,“我怎么会怀疑到孩子身上呢?你说了这种话,它要伤心的。” 他真是会拿捏她的软肋,一说起孩子,叶亦欢觉得更加委屈,眼泪当真就掉了下来,“它要伤心,难道我就不伤心吗?它要是知道了你之前那么说我,它也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你知不知道我都辞职了,我都是为了你,你还那么说我,你就是个混蛋……” 她越哭越厉害,凌南霄手忙脚乱的替她擦泪,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不停地吻着她的脸颊,“好了好了,都是因为我,我混蛋还不行吗?你别哭了啊,怀孕不能总流泪的……” “我不要怀孕了,我不想生你的孩子,反正现在还在医院,我这就去把它打了。” 她真的是太气了,他每一次的保证都没用,三番四次那样说她,对她没有一点信任,她真的怕这个孩子生下来只会更麻烦,与其这样,倒不如打了的好。 叶亦欢说完就真的转过身要走,凌南霄一看她这架势顿时慌了手脚,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情急之下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颊,动作很轻,吮着她的唇瓣轻轻舔舐,不像之前那样凶狠,没有半点情.欲的味道,充满了抱歉和怜惜。 他还是习惯性的霸道强势,吻是他表达情绪最直接的方式,是爱恋,也是道歉,每一次听她说那些气人的话,就只能用一个吻来封缄其口。 他相信她读得懂他的心意,因为她是他爱的人。 医院走廊上的人并不多,可是看到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接吻还是忍不住侧目唏嘘,叶亦欢的脸都红了,手抵在他的胸口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她的小腹贴着他的身体,虽然还没有一点显怀,可是他知道那里孕育着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他又勾出她的舌尖轻轻的咬了一下,终于不舍得放开了她。 叶亦欢的嘴唇红红的,像是雨后的花瓣,盈满眼泪的双眼控诉的望着他,让他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凌南 霄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好了,不要哭了,打孩子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多想要你的孩子吗?” 她靠在他怀里,有些闷闷地说:“我只知道你是个混蛋!” “好好,我让你怀孕了,我混蛋。” “你!” 她又气又羞,抬手就要捶他,凌南霄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亲了亲她的手背道:“又哭又笑,小猫上吊!笑一笑,孕妇生气生下来的宝宝就不漂亮了。” 叶亦欢别过头,“笑不出来,你的孩子本来就长得不好看!” “你这是变着法儿骂我长得丑?” 她绷着笑瞪他,“难道不是?” 凌南霄耸了耸肩,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丑就丑吧,再丑也是你挑的,你漂亮就好了!” 叶亦欢终于忍不住笑了,嗔了他一眼道:“赖皮!” 他也终于松了口气,“笑了吧,你看你笑起来多漂亮,干嘛老是板着个脸,灭绝师太似的。” “你才灭绝师太!从你嘴里就从来没听见过一句好话!” 她想推他,却反倒被他拉进了怀里,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声音轻轻地,“欢欢,谢谢你愿意怀我的孩子,谢谢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乱说话了,相信我。” 她的鼻子有些发酸,闷闷地说:“我一直相信你,是你不相信我。”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以后只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那种喜悦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什么叫幸福,他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妇科来来往往的有不少大肚子的女人,老公都体贴的护在他们的身边,经过手术室的时候,他们刚好看到有医生出来通知等在外面的爸爸,语气轻松的对他说:“恭喜,是个儿子,母子平安。” 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那位年轻的爸爸哭了出来,握着医生的手不停的道谢。 两人同时望着那个有些失态的年轻男人,凌南霄只觉得一时间百感交集,仿佛从这个陌生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 他环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许诺,“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的。” 叶亦欢不知道是不是怀孕驱使,可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容易伤感,听着他的话就又想哭了,急忙吸了吸鼻子,瓮瓮的说:“看你表现吧。” 他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走出医院,一路上都将她护在身侧,体贴的为她开车门系安全带,真的是做足了全套。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流动的都是温馨的气息,她转头看他弯起的唇角,想了想,问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 “那你觉得它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 叶亦欢终于忍不住蹙起了眉,“你是在敷衍我吗?” 凌南霄有些冤枉的看着她,“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是你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他这话总算让她舒心了一些,视线越过车窗,不经意的瞥到路边的一家甜品店,忽然就觉得独自有些饿了。 凌南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转头问她,“你想吃?” “有点……” “那你等着,我去买。”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将车停在了路边,动作利落的下了车。 正是傍晚时分,路上的车流行色匆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看了一眼便大步流星的走向对面,颀长的身影很快就融在了车水马龙之中,叶亦欢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明明还不到两个月,肚子也没有一点异样,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轻轻的对它说:“你好呀,我是妈妈!” 凌南霄很快就回来了,手上的一盒蛋挞还是热热的,微喘着塞进她的手里,催促道:“快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原味蛋挞,葡式蛋挞,还有红豆馅儿的,每一种口味他 都买了一个,一盒蛋挞吃完了她都觉得有些腻,他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瓶矿泉水,有些懊恼地说:“喝凉水不太好,但先凑合着喝吧,回家再喝热水。” 一盒蛋挞吃完了也差不多到家了,要不是因为叶亦欢拒绝,他真是有把她抱上去的冲动。 从洗澡到上.床,每一步都是他亲自上阵的,她真的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却一副坦荡荡的神色,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愈加柔和了一些。 他现在正在适应着自己的生活,想要赶紧做好一个好爸爸,做好一个好丈夫,所以正在提前进入角色。 这一夜凌南霄激动地都有些睡不着,揽着已经熟睡的她一直傻呵呵的笑着,大手不停地游移在她平滑的小腹上,其实什么都摸不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在哪个位置,可是还是觉得一本满足。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薄唇,又忍不住凑上她的小腹,轻轻地对里面那个小生命说:“你好啊,我是爸爸。” 他说完,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有些热。 * 乔以薇从邢漠北的休息室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下来了,她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发软,唇上还是有些热烫的感觉,摸上去都是红肿的。 Dick的员工已经下班了,行政楼里空荡荡的,就连电梯都已经停了,她只能走楼梯,高跟鞋虚虚实实的声音回荡空旷的楼梯间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走时邢漠北说的那些话又回荡在了耳边,她不愿想起,可是却总是那么清晰—— “我劝你最好打消了要见孩子的想法,我不想让Joe知道他有个做贼的母亲,你应该也不想让他知道你曾经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你当初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应该预见了自己今日的下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别指望我会给你机会!” “乔以薇,说真的,八年了,你在床上的技术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倒尽胃口!”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抬手把一沓红票子洒在床上,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轻蔑和鄙夷,“虽然你的技术不怎么样,但是钱我还是会给你的,毕竟你这种女人生来就是为了钱而活的,不然让你免费陪我睡一次,未免也太委屈你了。” 那些剜心的狠话,真的是让她听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听到第二次。 那些钱,她一张都没有拿,最终只是穿好衣服一言不发的离开。 她的身子虚软的厉害,走在路上腿都在抖,想打个车去医院,可是摸出自己已经见了底的钱包,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现在没有了一点资本,打车这种事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她的钱还要省下来给医院里的妹妹治病,没有多余的钱用来让她挥霍。 经过医院楼下的时候,乔以薇看到了一家生煎铺子,她这么晚才回来,蔓蔓一定还没吃饭,她急忙走进去买了一盒生煎回了医院。 这家医院在整个榕城来说只能算得上是中等水平,条件差,医疗水平也不高,可是却已经是她能支付得起的最好的了。 蔓蔓的病房在这一层的最里面,妹妹生性喜静,乔以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让她住在单人病房,觉得这样或许对她的身体有一些好处。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听见声音,乔以蔓急忙抬起头,一张苍白的小脸因为病痛的折磨显得更加瘦小,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显得愈发突出,下巴尖尖的,整个人都快要隐形了一样,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隐隐能看到她光秃的鬓角。 乔以蔓在看到她之后立刻露出了笑容,放下手上的速写本道:“姐,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乔以薇扯了扯嘴角,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 乔以蔓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姐,他……同意让你见孩子了吗?” 乔以薇的动作一滞,忍着想哭的冲动,强颜欢笑的摇了摇头,“没有呢,没关系的,我多去几次,总能打动他的。” 她微肿的红唇和锁骨上的吻痕都昭示着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乔以蔓咬了咬唇,哽咽道:“对不起,姐,都是因为我……” “说什么傻话呢,这都是我自己应得的。”乔以薇打断她,将生煎放在小柜上,“你喜欢的,赶紧吃吧。” 邢漠北说得对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管她当初有过什么苦衷,可她抛弃儿子抛弃他的行径终归是她不对,她现在这样,怨不得任何人。 只是她真的很想见见自己的儿子,那个已经八岁的小朋友,虽然过去她也曾偷偷的看过他,可是每一次都隔得很远,那个在同龄人中都已经很出挑的小男子汉,长的那么俊秀。 乔以薇甩了甩头,用力逼回自己的眼泪,柜子上的一张报纸蓦地吸引了她的视线,尤其是题头那几个硕大的“许家二少许晨携未婚妻现身婚纱店,传闻未婚妻系其救命恩人”,简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乔以蔓正吃着她买回来的生煎,等反应过来想要去抢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扬着手上的报纸厉声问她,“你今天出去过了?” “姐……” “我问你是不是出门了!” 乔以蔓低着头,小声说:“是……” “乔以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这个病房一步!”乔以薇忍不住冲她发起火,声音都是颤抖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再出了事怎么办?” “可是……姐,我很想知道他的消息。” 乔以蔓的声音很低,两只瘦干的手指绞在一起,隐约带了一丝哽咽。 她的话让乔以薇也有些难过,坐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对她说:“蔓蔓,听姐一句劝,不要再想他了,你和许晨不是一路人,他就要和甄家小姐结婚了,你何必再折磨自己?” “我知道,姐,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我想看看他。” 乔以蔓轻轻地啜泣起来,乔以薇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问她,“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他,是你救了他?如果你说了,结局也许就不一样了。” “我不能告诉他……”乔以蔓擦了擦眼泪,抬手扯下头上的帽子,光秃秃的头顶立刻暴露在了灯光之下,她有些绝望地说:“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每次见他……还要戴假发。我这过了今天没明天的身子,我不想打扰他,我只是……想知道多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乔以薇有些不忍的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这么选择了,那就不要再回头了,明白吗?” 她也知道妹妹对许晨用情至深,当年为了救他还差点丢了性命,可有些事不是一个情字就能解决的,就像她对邢漠北一样,感情再深,也是要败给现实的。 她们姐妹俩的情路都不好走,可她终究要比蔓蔓幸福一些,至少她是曾经拥有过的,而蔓蔓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拥有过。 ******************************************************************************************************* 莫名有种老邢要黑化的感觉……估计喜欢老邢的亲们要伤心了。这里写了一些乔家姐妹的事,有亲猜出了乔小妹的身份,其实她和许晨就是官配~   ☆、171.171与申恬对峙(一)【渣女扒皮】 傍晚的首席已经开始了这一天的纸醉金迷,门外永远都是一副人声鼎沸的状态,凌南霄没心情欣赏这样的奢靡景象,把车停好便大步走了进去。 之前霍凌城已经给他来过了电话,当初叶亦欢被人绑架时遇到的那个孕妇已经找到了,让他过来看一看。 凌南霄握着门把的手慢慢收紧,推开包厢门之后,看到的便是霍凌城正坐在沙发上喝酒,地上瘫坐着一个长发女人燔。 听见声音,霍凌城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一杯红酒递到他面前,“你来了?” “嗯。窠” 凌南霄接过酒杯便随手放在了一边,他答应过叶亦欢不再喝酒的,更何况她现在在怀孕,他不想熏到她。 霍凌城耸了耸肩,又道:“就你一个人来的?嫂子呢?” “她怀孕了,我不想让她来看到这种情景。” 他不知道今天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也许会见血也不一定,总之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缩在角落里的女人不停地哆嗦着,一张脸隐在长发之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隐约能看到她嘴角青紫的痕迹,应该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凌南霄看了她一眼,对霍凌城扬了扬下巴,“什么情况?” “这女的叫Linda,之前被申恬送到了马来西亚避风头,正好我义父在那边有点老部下,后来就抓到她了,我就赶紧让你来认认人。” “谢了!”凌南霄拍了拍他的肩膀,眯了眯眼,对着Linda问道:“你跟申恬什么关系?” Linda低着头哆哆嗦嗦的说:“我不认识什么申恬……你们抓我来到底要做什么?” 凌南霄冷笑,“没关系?去年年底的时候在南江别墅附近装孕妇的人是你吧?你们合伙绑架了一个女人,又把她弄在了郊外的一处荒置的拆迁地里,你说我们抓你做什么?” 听到他的话,Linda忽然激动起来,终于抬起头冲他们嚷道:“我没有!我没有装过什么孕妇,也没有绑架过什么女人!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霍凌城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被她这么一喊,只觉得头都大了,猛然起身走上去,对着她的肩就是一脚,“你给我老实点!再嚷嚷,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湛江喂鱼!” Linda被他一脚踹的匍匐在地上,咬着唇不停地颤抖着,浑身几乎都都成了筛子。 霍凌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环起手臂对她道:“我问你什么,你最好老实回答我,别自讨苦吃!” 他家二哥现在已经彻底成了个妻奴,做起事来都优柔寡断的,问个话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让他出马吧。 “Linda是吧?我告诉你,申恬现在马上就要嫁到京都许家去了,她已经不管你们死活了,你现在坦白从宽,等到上了法庭,你没准儿还能来个将功赎罪什么的,我劝你不要跟着她一条路走到黑,牢饭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吃!” 他们江湖中人不是最讲究什么义气了么?他就先来个反间计,看看这女人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果然,Linda听了他的话后立刻变了脸色,摇着头低声道:“不可能的,大小姐不会不管我们的……” “大小姐?” 凌南霄蹙起了眉,这申恬到底是什么出身,居然还有人叫她大小姐?难道她还有什么身份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霍凌城有些不耐烦了,“赶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少在这儿跟我废话!不吃两个拳头学不乖是不是?” Linda本来还想着替申恬瞒一瞒,毕竟她出国之前,申恬再三保证过,等国内的风头一过就接她回来,可她在马来东躲西藏那么长时间,到最后身上的钱都快花光了,申恬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来过。现在申恬要嫁入豪门了,她却连消息都没收到,面前的男人或许说的没错,申恬是真的不打算管她了。 过河拆桥这种事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她一心想着替申恬办事,可人家却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绑架的事情败露了,她迟早也是要蹲监狱的,倒不如听了他们的话,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真的能坦白从宽也不一定。 霍凌城见她不说话,又对着她肩头踹了一脚,叱道:“说话!” “我说,我说!” Linda从地上爬起来,偷偷瞥了凌南霄一眼,见他神色阴沉的盯着自己,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 霍凌城对着一旁的助理使了个眼色,那助理立刻打开了手上的录音笔,只听Linda哆哆嗦嗦的道:“我和申恬认识的时间不长,只知道她父亲和我爸爸很熟,我爸爸叫她大小姐,所以让我也这么叫她。年前的时候,她找到我让我帮她一个忙,我不敢拒绝,就答应下来了。我具体要做的就是扮一个孕妇,吸引那个姓叶的女人的注意,但是放火和爆炸之类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真的不知道……” 凌南霄眸光一凛,厉声道:“那绑架她的人是谁?” “那个男人……我不认识,应该也是申恬找来的人吧……” 眼见Linda已经惧怕到了极点,霍凌城回头看了他一眼,“老二,我看这女的不像在说谎,我的人在马来找到她的时候就查了她的底,家境什么的都挺平凡的,应该不是道上的人。” 凌南霄点点头,“那这人就先交给你了,等我找到了可以告申恬的证据,她也会成为一个有利的证人。” 霍凌城面瘫的看着他,“反正我就是个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呗,大哥,我这儿难道是监狱吗?你有什么人都往我这里塞,不用交租金的啊?” “废话那么多!”凌南霄瞪他,起身便准备走,“她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不妨碍你做二十四孝好老公了。” 霍凌城手下的人已经带着Linda出去了,看着凌南霄脚底抹油的要走,他摇了摇头,爱情这玩意儿果然是不能乱碰,看看凌南霄当初多么恣意乖张的一个人,现在简直是让人不忍直视了。 回家的路上,凌南霄一直都在想着Linda的话。 Linda叫申恬大小姐,并且是从她父辈就开始这么叫,也就是说申恬的父亲应该就不简单,那么无论从人脉还是关系网来说,申恬想要置叶亦欢于死地都是很有可能的。他也不是第一天混商界,周围的朋友里也有做涉黑生意的,道上的人都很讲义气,那些人帮助申恬也许并非为了钱,也难怪她能屡屡得手。 那么事情就奇怪了,申恬上高中的时候从美国转学到了叶亦欢的班上,那时他只听说她父母双亡,他也不是个爱八卦的人,所以其他的事情也就从来都没有去问过,可现在想想,申恬的身份确实是有点可疑的。 凌南霄带着一系列的疑问回到了陶然雅居,走到楼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那盏属于他的窗户,有幽亮的灯光映照在窗户上,他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那个啥女人不会还在等他吧? 他大步上楼,出了电梯便焦急的去开门,一进屋第一眼便去瞧沙发,果然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换了鞋,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边上,半蹲下来看着面前的女人。 叶亦欢双手垫在脑袋下面,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都说她这样的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她是不是也是这样?因为他总是没能好好保护她,所以才一再的让她受到伤害? 幽黄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为她的轮廓平添了一分柔和,鼻尖皱皱的,似乎有点委屈似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这个女人,睡觉的时候都像个小姑娘。 凌南霄好笑的伸手替她拂开脸颊上的发丝,轻柔的动作却惊扰了睡梦中的女人,叶亦欢的长睫闪了闪,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惺忪的迷离。 她笑了笑,声音还是软软的,“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他低头吻她的额头,放轻的声音里有些责备,“怎么在这儿就睡了?感冒了怎么办?” “唔……我是躺在这里等你的,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她最近总是越来越嗜睡了,明明还想等着他回来跟他说说话的,可是不用多大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凌南霄无奈的笑笑,“笨蛋,我没有回来,你就先上去睡啊,等着我做什么。” 他伸手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上,叶亦欢在他肩头蹭了蹭,像是一只猫儿一样,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颈子,瓮声瓮气的说:“我想你了,抱抱我吧。”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说的最像撒娇,最有依赖意味的一句话。 她也不知道睡醒了没有,这话说怎么都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凌南霄的心头被她说的猛地一软,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不停地吻着她的唇,她的脸,单腿跪在沙发上,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 “我抱你回去睡觉。” 他抱着她向楼上走去,叶亦欢就吊在他的脖子上,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热热的,软软的。 怀孕的她比以前还要温柔安静,不像工作上那么独立果断,又少了他们冷战时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现在的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表现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让凌南霄简直是深陷其中。 他喜欢被她依赖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天一样,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叶亦欢有洁癖,睡觉前总是要洗澡,凌南霄坐在浴缸里帮她清洗身体,动作轻柔缓慢,让她舒服的几乎想要睡过去了。 洗澡之后,两个人光裸的躺在被子里,凌南霄看着怀里的女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她的长发,眉心却渐渐高拢在一起。 她现在正在怀孕期间,事事都要小心谨慎,上一个孩子的悲剧他不想再让它重演,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尽快替她清理掉一切危险的可能。 听说申恬就要嫁给许扬了,并且还是奉子成婚,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本事有这么大,最后竟然抢了叶小瑜的丈夫。 可这样一看,这个女人的行事作风好像总是有点针对叶家姐妹的意思,她到底和叶亦欢姐妹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 她现在跟了许扬,是想让许扬当做她的挡箭牌?可许扬那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会被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更何况上次拍卖会上的事情应该也把许扬打击的不轻,他怎么会留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在自己身边呢?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猫腻? 凌南霄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儿,眉心也越蹙越深,不由的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如去会会申恬这个幕后黑手,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 站在马路对面,凌南霄抬头看了看Klassno咖啡馆的牌子,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的那个女人,她的身旁还站着两个男人,向来应该是虚假的人。 他的唇角不由得勾出一个冷笑,眼底的厌恶和嘲讽也越来越浓郁。 约见申恬的程序比他想象中竟然还要复杂一些,她的电话已经换了,凌南霄不想经过许扬那一边,所以直接派人将电话打到了许家大宅里面,并且故意将话说的暧昧不明,申恬这才答应出来见面。 这个女人现在显然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见人的。 凌南霄用力攥了攥拳,极力克制着自己燃烧的情绪,确定自己不会动怒之后,这才抬步走向马路对面的咖啡馆。 轻灵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起来,坐在最角落里的申恬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一眼,凌南霄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颀长的身姿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视线下移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峻峭的脸上有着晦暗不明的冷厉。 怀孕的申恬比以前要丰腴许多,看来她现在已经是提前过上了豪门少奶奶的生活,脸上的婴儿肥就可以看出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其实说起来,大约是爱屋及乌的原因,自从叶亦欢怀孕之后,凌南霄在街上看到大肚子的女人也会礼貌一下,可是面前的申恬同样怀着孩子,他却觉得她的脸实在是可憎阴暗到了极点。 听说她是因为怀了许扬的孩子才有机会嫁到许家,这让凌南霄又想起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她也是梨花带雨的哭着说她有了他的孩子,甚至还通情达理的说不要他负责,结果却是用了一计最好的以退为进。 只是不知道她这一次是不是又是故技重施,不知道是把哪个男人的野种安在了许扬头上,让他做了这个可怜的接盘侠。 最可怜的是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却已经被亲生母亲当做了一颗流连于男人中的一颗棋子。 申恬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可是还是强牵起笑容笑了笑,“南霄,好久不见。” 她眼里的惊慌悉数落进了凌南霄的眼里,他坐到她对面嗤笑一声,“要不是因为逼不得已,我倒是一点都不想见你,因为我怕我回去又 要反胃好几天。” 他向来直来直去,毒舌起来的杀伤力也是足以让人无地自容,申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却恨得几欲滴血。 她现在恨不得天天能缩在许家大宅里不出门,坏事做多了多少也是会害怕的,她最近也总是做恶梦,前不久还梦到她正和许扬举行婚礼的时候,警察就冲进来要把她带走的场景,吓得她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现在已经尽量杜绝和过去的熟人来往,更何况见面的对象又是凌南霄,这让她多少也有些忌惮,他一向是个我行我素的乖戾性格,尤其是现在又爱叶亦欢爱的死去活来,她倒是真怕凌南霄火气上来会把她一把掐死。 当然了,她倒是不怕死,可她肚子里还怀了一个,这个免死金牌可是不能出一点差池。 申恬的两只手握着马克杯,尽管怀孕已经好几个月了,可是却仍然在使用化妆品,一点也看不出她对这个孩子很在乎。 凌南霄向后靠了靠,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仿佛一点也不急似的,反倒是申恬自己有点乱了阵脚,僵硬的笑了笑道:“南霄,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再怎么说,她过去也是差一点就成了凌家的媳妇儿,她还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的。 凌南霄抬头看了看她带在身边的那两个人,冷哼一声道:“我劝你还是让你的人回避一下吧,否则一会儿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你这豪门少奶奶的位子也坐不了几天了。” 申恬陡然变了脸色,对着旁边的两个人轻咳一声道:“我和凌先生叙叙旧,你们先到外面等我吧。” 那两个人对着凌南霄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申恬,终于点了点头出去了。 直到门口的风铃又响了一阵,那两个人出了咖啡厅,凌南霄这才厌恶的对她说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可没说找你是来和你叙旧的。” 申恬极力按捺着自己的火气,仍然对他笑着,“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凌南霄冷冷一笑,向后靠了靠,环起手臂睇着她,“着什么急?你做的那些恶事太多了,总得给我点时间好好一件一件的想一想,什么杀人放火之类的,万一落下那么一件两件的,岂不是便宜你了?” ******************************************************************************************************* 最近两天一直在回家的路上颠簸,现在终于回来了,昨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凌晨没有更新~明天万更仍然凌晨更新,继续扒渣女的皮~PS:求留言~   ☆、172.172与申恬对峙(二)【继续扒皮】 凌南霄冷冷一笑,向后靠了靠,环起手臂睇着她,“着什么急?你做的那些恶事太多了,总得给我点时间好好一件一件的想一想,什么杀人放火之类的,万一落下那么一件两件的,岂不是便宜你了?” 申恬脸色瞬间变得又青又白,放在桌下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裙摆,双眼几乎是怨毒一般的盯着他。 她就知道凌南霄今天来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只是听他的意思,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不少证据? 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唬她呢?她才不会傻到不打自招呢。 申恬咬了咬唇,强颜欢笑道:“南霄你真是会说笑,什么杀人放火,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凌南霄嗤笑,“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还真是没错,就连理解能力都退化了?不过我的话你听不懂无所谓,上了法庭可是记得要听得懂法官的话,不要连自己判了什么刑罚都搞不清楚!” 他这话终于让申恬正色起来,看来凌南霄今天确实是有备而来,只是到底是为了和她摊牌还是要套她的话窠? “凌先生,这年头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虽然你是Adamas的少东家,可是我也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告我?你这是想贼喊捉贼?申恬,你做下的那些事判你个十年八年的一点都不成问题,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告我!” 申恬倒也不急,向后靠了靠,颇为闲适的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我都做了什么?” 她虽然做了不少事情,可是每一件都是精心部署好的,绝对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所以她现在才敢这么自信的面对他,因为她相信他们找不到什么证据。 “去年秋天的时候,你开着一辆白色的荣威350撞了叶亦欢;后来在Adamas停车场附近,她遇到两个流氓,险些受辱;还有今年年初时候城南的那场爆炸,这些都是你一手制造的吧?” 凌南霄微微眯眼,双手撑在桌子上,倾身看着面前的女人,妆容精致,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她内心的险恶。 申恬仍然在强撑着,极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做过这些事?” “你很聪明,做这些事的时候,事先都勘察过地形,专找监控死角下手,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只可惜到最后还是百密一疏。你把那个Linda送去了马来,可是到最后还是让我把人找到了,而且她已经全部都招了,指使她绑架叶亦欢的人,就是你!” 他说的咬牙切齿,一想起那些日子他们所受的苦难,他真的是恨不得现在一把掐死面前这个可恶的女人! 申恬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可她还是不愿就这么认输,耿直了脖子嘴硬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什么Linda?不会是你凭空杜撰出来的吧?” “人物也许可以杜撰,但是你银行户头的汇款记录可是一笔一笔都给你记得清清楚楚!当初你送Linda去马来,曾给她的户头打过一百万的款项,可是当Linda到了马来之后,你还是觉得不放心,毕竟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是最牢靠的,所以你曾经对Linda起过杀心,但是后来一直没有成功,所以你就切断了和Linda一切的联系,甚至冻结了她在马来的账户,想让她一个人在马来自生自灭,我说的没错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申恬完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放在身侧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对Linda是起过杀心,可是那丫头运气好,几次都让她逃过去了,她也不想再给自己平添一条人命,就打算这样放她走了,心想着她一个人生活在异国他乡也熬不过多久,谁知道这些东西竟然都被凌南霄给挖出来了! 她就知道不给留这个活口,到最后只能是给自己惹麻烦! 凌南霄冷笑,“我知道这些并不稀奇,因为很快司法机关也会知道的!” 申恬陡然提高声调,“你说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凌南霄一拳砸在桌面上,倾身冷凝着面前的女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当初假装跟我发生关系,撒谎怀了我的孩子,后来又制造了欢欢和陌生男人开.房的消息,害她失去了孩子,她所遭遇的一切,我要你百倍偿还!” 申恬一愣,“你都知道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能瞒的了多久?”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给他寄了那个U盘,可是他想一定 是哪个抓着申恬把柄的人寄给他的,并且那个人对申恬一定也存有报复之心,否则不会选择出卖她。 可他多少也是感谢那个人的,要不是那个人,他也不会知道这一切,可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傻傻的误会着叶亦欢。 叶亦欢…… 一想起那个承受过无数痛苦的小女人,凌南霄就觉得整颗心都是揪痛的,这一次他一定要给她最好的保护,将申恬曾经施加在她身上的苦痛一笔一笔讨回来! 申恬用力攥着拳,骨节咯咯作响,她的表情也渐渐扭曲开来,狰狞而可怖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现在知道了又怎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就算再后悔,叶亦欢那个孩子也回不来了,想起她当初的风流往事被人津津乐道,想起她那时候被人唾骂,我还真是觉得爽快极了!” 反正也到了这一步,她索性也豁出去了,把这些事都告诉他又能怎么样?中国难道还有法律明文规定睡错人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就算要负法律责任,那也跟她没关系,这一切都是他凌南霄欠叶亦欢的,让他用后半辈子还去吧,她没工夫和他们在这里揪扯不清! 凌南霄眸光一凛,“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申恬挑眉,唇角得意的笑容越扩越大,“虽然她那个爹当时封锁消息够及时,可是也流传过那么几个小时,啧啧,她开.房那张照片还是我给照的呢,我的技术还不错,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上网去搜一下,看看你老婆的床照曾经被多少个男人垂涎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凌南霄已经抄起她面前的马克杯对着她的脸砸了过去,申恬抱着头尖叫起来,杯子直直的砸在了对面的墙壁上,白色的墙壁上晕上了一大片的咖啡渍。 他紧紧地握着双拳,一字一句的咬牙道:“我警告你,再敢说她一句坏话,我立刻撕烂你的嘴!” “哈,吓死我了!”申恬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却还是拍着胸口冲他挑衅,“你今天动我一下试试看,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凌大少,一尸两命,你赔得起吗?” “你这种女人也配做母亲!” “我配不配做母亲,还轮不到你来说!要说起来,你那叶亦欢才更不配做母亲,莫名其妙的怀了一个孩子,却连是谁的种都不知道,要不是她平日里水性杨花,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你还敢说!” 凌南霄的放在桌上的手都已经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眼里都是狂怒的火焰。 “凌南霄,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不如就把事实给你还原一下好了。当初你和叶亦欢的第一次也是我做的,我在你俩的酒里加了点东西,你抱着她把该做的都做了,我中途又去把她换掉了,怎么样?第一次就是药物驱使,是不是感觉特别爽?” 她眼里满是得意和怨毒,就像是一直吐着蛇信子的女蛇一样,令人反胃作呕! 凌南霄的眉心蹙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我恨你,因为我恨她!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就一直都是一副清高自傲的面孔,好像全世界就数她最高贵一样,我最见不得她装模作样!她有什么?不就是出身好一点?不就是有个才女的妈?啊对,说起她妈林晓君,那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只会勾.引别人的丈夫,母女俩都是一个路子的狐狸精!” “申恬!” 凌南霄厉喝一声,忽然从座位上猛然冲到她面前,一把攥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死死地按在了沙发背上,双眼中满是狠戾,“你再敢说她,我现在就掐死你!” “你掐啊!”申恬毫不畏惧的瞪着他,狰狞的笑容几近扭曲,“老实说,看你们两个互相折磨,我真是痛快要死!当初我出车祸失去孩子的时候,你不是还很内疚,很痛苦吗?啧啧,那时候的你多深情啊,可是对你的妻子叶亦欢却那么冷漠,我真是感动死了!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谢谢你帮我报复了叶亦欢,帮我折磨她,让她心痛难过!我过得不好,她叶亦欢凭什么能过好!” 她的眼里满是畅快,凌南霄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却渐渐颤抖起来,眼中也有了掩不住的痛色和难受。 申恬说的没错,当初要不是他识人不清,他也不会在那两年婚姻当中让叶亦欢受尽委屈和冷落,以至于一度到了心思绝望的地步。 这就是他当年满心愧疚想要 弥补的女人,甚至为了她还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可到头来,她只是一个蛇蝎心肠,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看着他们互相憎恨,一辈子都不能好好的在一起罢了。 如果他那时能看清申恬的真面目,哪怕是多去了解她一些,或许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不会让她每一次都能成功伤害叶亦欢。 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让别人付出代价,可是伤她最深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她现在是怀孕了,这个孩子是她的挡箭牌,尽管不知道它的真实血缘,可是也有许扬替它承担责任。 可当年叶亦欢失去的那个孩子呢?又有谁为可怜的它来买单?她甚至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一度以为自己怀了陌生男人的孩子,痛苦而又绝望。 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那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他一定要所有害了它的人都偿还! 凌南霄终于慢慢的松开了她的脖子,明明是很纤细的脖子,可他却觉得掐上去那么恶心,转手抽了两张纸巾恶狠狠地擦了擦手,恨不得将纸团砸在申恬的脸上。 她就是吃准了他不会动她,才敢一再的激怒他,挑衅他,目的就是想看他动怒难过。 可他不会为了她而失控,更不会真的掐死她,为此背负一条肮脏的人命! 他的力道很大,不过是转眼间,申恬纤细的脖子上已经被掐出了一圈深刻的红痕,他放开她的一瞬间,空气全都灌进了她的口腔,让她忍不住捂着脖子尖利的咳嗽起来。 凌南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冷眼睨着她,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你等着吧,你所做下的一切,我们一定会笑着看你痛苦!” 申恬捂着脖子瞪大眼睛看着他,眼里却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意思。 反正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怕,移民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凌南霄就是找到了再多的证据又如何?她现在在怀孕期间,警察不可能抓她去坐牢,等到时机一到,她完全可以逃到国外,到时候山高皇帝远,他们能拿她怎么样? 她要看看是谁能笑到最后! 凌南霄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咖啡馆,用力的摔上了咖啡馆的门,力道几乎要震碎门上的玻璃,门口的风铃一阵狂乱的响起,咖啡馆的人纷纷转头去看他们,诧异而又错愕。 申恬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指抓着桌沿,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回过神来,手指颤抖的从包里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拨了一个号码—— “喂?让你查的事清查的怎么样了?那块克什米尔蓝宝现在到底在哪儿?” “……真的在乔以薇的手上?” 申恬的声音忽然变得诧异而又惊喜,脸上的表情也愈加的阴狠得意,唇角划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对那边的人说道:“这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没想到那块蓝宝居然在邢漠北的女人手上,既然如此,就要逼她把宝石交出来!”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脸色渐渐有些尴尬僵硬,眼里是隐忍的不耐和厌烦,好半天才扯了扯嘴角,尽量安抚那人道:“亚奇,拜托你了,就帮我这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等我们拿到了蓝宝,我们就立刻移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一阵沉默之后,那边的人似乎终于松了口,申恬显得很高兴,微微眯了眯眼,笑着对他道:“这件事要办起来,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抓住乔以薇的软肋,还怕她会不老实吗?” “至于乔以薇的软肋……”申恬的眼尾有着一闪而过的精芒,随即却很快变成了寒光,“当然就是她那个宝贝儿子!” 挂了电话之后,她的身体仍然在发抖,也不只是因为怕还是气,胸腔里有一股难以抒发的气,如果现在不是在咖啡馆,那她真想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凌南霄,叶亦欢,你们看着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 昨晚断网了,只好白天更……二更可能会有点晚,通往结尾的剧情不好写,最近又没有存稿,裸奔中……   ☆、173.173我凭什么要帮姓邢的照顾儿子?【二更,萌】 叶亦欢总觉得凌南霄最近很奇怪,偶尔会有些心不在焉的,叫他几句,他才会应一声,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刚怀孕那阵儿,他每天都是高兴的,晚上抱着她睡觉的时候,手也会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直到两个人都有些难耐的时候,他就用自己的办法让她攀上情巅燔。 可他这段日子却有些闷闷的,抱着她的时候也很容易出神,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问过他的,可他只是笑着亲亲她的额头,若无其事的说一句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窠? 凌南霄给她准备的新办公室要比Dick的还大很多,她现在担任的仍然是设计总监的职务,尽管已经做得很顺手了,可这毕竟是他的公司,她做人处事都要比以前小心许多。 偌大的办公室里,叶亦欢看着手上的设计稿出神,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乍响,她猛地回过神来,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邢漠北的电话。 自她从Dick珠宝辞职之后,她和邢漠北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联系过,眼下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她觉得有些奇怪。 “喂?亦欢?” 他的声音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醇和温润,叶亦欢的唇角弯出笑,“是我,漠北你找我有事?” “嗯,我现在在Adamas的行政楼下面,你方便下来一趟吗?我想拜托你点事。” “现在?”她有些惊讶,可还是答应道:“好的,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下去。” 叶亦欢拿了外套便出了门,她的旁边就是凌南霄的办公室,如果让他知道了她在上班的时候跑出去见邢漠北,那个小气吧啦的男人一定又要乱吃飞醋,她想了想还是绕了个路。 黄昏时的暖光洒在行政楼后面的停车场上,邢漠北的卡宴就停在不远处,颀长的身姿半靠在车身上,正低着头,含笑跟面前的小不点说着话,不时还抬手捏捏他的脸。 叶亦欢站在他们几米之外看着两个人,唇角不由得勾出一个笑容,这幅场景真是似曾相识,曾几何时她刚从校门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父子情深的情景。 她向前走了几步,高跟鞋的声音终于让那父子俩抬起头,她还没站定,一个小身体已经飞奔着过来抱住了她,“老师,我好想你呀!” 叶亦欢被邢乔扑的向后退了一步,稳住之后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也想你呀,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吗?” 邢乔摊手,“还好咯,反正就是天天上课学习呗,我们能做什么?” 他这话说得哪有个小学生的样儿?倒像是个看破红尘的大学生了。 叶亦欢牵着他的手走向邢漠北,两人寒暄了两句,她便问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邢漠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我明天要出国,想麻烦你帮我照顾这小子几天。” “照顾乔乔?”她有些诧异,但还是笑了笑,“这倒是没什么,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他送到你母亲那里呢?或者……孩子妈妈那里?” 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可邢漠北却立刻变了脸色,眼底满是烦躁和愠怒。 他最近总是和乔以薇在一起,这个女人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八年,现在突然出现就想重新回到他和孩子身边,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所以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她得逞,而是决定把她留在身边一点一点的折磨她! 她当初抛弃他和孩子的错,他现在全部都要一笔一笔的跟她算清楚! 可他没想到的是,乔以薇回国的事情居然被他母亲江玉玲知道了,江玉玲先是就找了乔以薇,也不知跟她说了些什么,总之那晚上这个女人会来之后就跟疯了一样,被他弄在床上好一顿折腾,这才老实了些。 但很快江玉玲又去公司找了他,将乔以薇当初一声不响离开,还有她偷拿邢家财产的各种罪责,一条一条列的清清楚楚,最后又软硬兼施的告诉他,必须要尽快和金家小姐完婚! 和金家联姻?开什么玩笑,他八年前不可能这么做,那八年后就更不可能! 他现在烦躁的很,一旦回老宅,就意味着他必须要面对母亲的催婚,但他又不愿这么轻易的将儿子交给乔以薇照顾,思来想去,只好把孩子先暂时托付给叶亦欢。 “没关系的,不为难,这有什么为难的。”叶亦欢笑着搂住邢乔,“再怎么说,我也曾是这小子的老师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照顾他几天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阿霄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嘛。” 凌南霄那个人虽然现在总爱吃醋,可他在大事上面还是很有原则的,更不会为难一个孩子。 “那你答应了?” “只要你能放心把他交给我,我当然答应。” 邢漠北显得很高兴,“那就好,谢谢你,亦欢。” 其实他很怕叶亦欢会不答应,毕竟以她现在和凌南霄的关系,估计没有几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照顾追求过她的男人的孩子,可是没想到她还是答应下来了。 他说完,又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小号的儿童行李箱,认真地给她交代道:“亦欢,这里面是Joe的一些衣服,我这次出国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他这孩子比较随性,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毛病,至于吃饭什么的,也不用太过于迁就他。” “好的,你放心吧。”她点了点头,又忽然道:“对了,我记得这个周末,好像是Joe的生日吧?” 一句话,面前的父子俩都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叶亦欢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我以前是他的班主任啊,他的档案我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记得他生日,不是很正常吗?” 说起来,她的记忆里其实是不错的,尤其带班的那段时间里,她对邢乔又比较在意,所以总是会去翻他的档案,记住他的生日也算是个小细节吧。 可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却让面前的父子俩不约而同的有些感动,心里也有了一丝暖意。 甚至在很多年后,邢乔再想起了这件小事,都会随之想起那时叶亦欢对他尽心尽力照顾的模样。 邢漠北又对她简单的交代了一些关于邢乔的习惯,这才放心的和自家儿子告别,上车离开了。 看着他的车开走了,叶亦欢也转头对邢乔道:“咱们也走吧?先跟老师上楼去,我现在还没有下班,你等等我,好不好?” “好啊。”小朋友点点头,主动拉起自己的小行李箱,牵着叶亦欢的手跟她重新上了行政楼。 当叶亦欢牵着邢乔的手上了楼之后,设计总监突然带回一个小鬼头这件事几乎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公司,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这个小鬼长得比较萌,不少八卦人士都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看。 要说邢乔这小鬼,他长得也确实是很萌,兼具了他父母的良好基因,又带一点混血儿的感觉,高鼻梁大眼睛,皮肤细滑的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让公司里那些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儿的少女心都萌化了。 特别是这小子现在特别会来事,跟在叶亦欢的身后,一路上管谁都叫姐姐,二十岁的叫姐姐,三四十岁的还叫姐姐,简直是人心收割者。 叶亦欢无奈的摇头笑笑,带着他先去了凌南霄的办公室门口,弯腰对他道:“我呢,现在不是这公司的老板,要留你在这儿,得先去跟我老板报备一声,你最好要讨好他一下,不然他可能会把你扔出去哦!” 她的话里带着小小的警告,邢乔立刻垮下了脸色,一脸的鄙视,“不是吧老师,不是都说一个公司里最大的不是老板,而是老板娘吗?你怎么都管不住自己的老公啊!” 叶亦欢被他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强撑着面子道:“谁……谁说我管不住他了!我那是给他面子!” “切,得了吧,就那个凶巴巴的大叔,我十分同情老师你。” 被一个八岁的小屁孩鄙视了,叶亦欢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抑郁了,面瘫的拉着他走进了凌南霄的办公室。 她在上班的时候很少来找他,听见门响,凌南霄抬头看到她,刚要笑一下调侃她两句,可是再定睛一看跟在她身后那个小屁孩,一张俊脸霎时黑的像包公,语气也硬邦邦的,“这小鬼从哪儿来的?” 叶亦欢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刚要介绍,邢乔已经颇为自来熟的站了出来,对着凌南霄鞠了一躬道:“大伯你好,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要暂时住在你家,不要太兴奋哦!” p 他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凌南霄愣了足足有三秒,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纠正他的称呼,“喂,死小鬼,你叫谁大伯?我比你爸的还小好不好!” “虽然你比我爸岁数小,但是你长得……有点着急了,叫大伯总比大爷好听吧?你觉得嘞?” “你!”凌南霄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看到邢乔还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头没好气的对叶亦欢说:“你从哪儿把这小子捡回来的?赶紧给我扔出去!” 邢漠北家这小鬼简直跟他爹一样讨人嫌,说话分分钟能把人气死,小小年纪怎么嘴那么毒?气得他更是有种分分钟把这小子丢出去的想法。 叶亦欢有些为难的笑了笑,急忙走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讨好的说道:“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呀,漠北……”她刚说了一个字,他的眼刀就已经飞了过来,她急忙改口道:“邢漠北呢,要出国一个星期,所以拜托我照顾一下Joe,再怎么说,我以前也是他的班主任嘛。” 这小心眼的男人,之前就因为她去姓叫名的称呼邢漠北跟她发脾气,在床上把她好一顿折腾,就是为了让她改口。 凌南霄转头看了邢乔一眼,小朋友立刻摆出一张萌萌哒小脸,简直是让人不忍心拒绝,可谁让他是邢漠北的儿子?哪怕他长得比电视上那些萌娃都好看,他也决不能把这小鬼留下! 他幽怨的瞪了邢乔一眼,别扭道:“我凭什么要帮姓邢的照顾儿子?” 天知道邢漠北是不是让他儿子来当间谍的?他老爸跟他抢女人,没准儿这小鬼也是来坏他好事的! 邢家父子简直就是他天字第一号的情敌,他要坚决杜绝这种挖墙脚的恶劣行为,打败情敌,从娃娃抓起! 凌南霄抱着手臂和邢乔斗法,一大一小相互飞眼刀,要是眼神能杀人,估计他俩早就打了三百回合了! 都多大的人了,傲娇起来简直是比邢乔还像个孩子,叶亦欢看着他峻峭的脸却一副孩子气的样子,简直是有些哭笑不得。 “哎呀,就是个孩子嘛,不要这么小气啦,大方一点,给咱们的孩子也好好表现一下,好不好?” 这男人就得顺着毛摸,果然,一说起自家的宝宝,凌南霄的表情这才松动了一些,但是仍然是一副不情不愿的脸色,在她耳边小声道:“那我收留这小鬼,你今晚必须让我……摸摸!” “你!” 叶亦欢脸都红了,这男人怎么就没有一分钟的正经呢,她现在难道是要为了邢乔出卖色相了吗? 凌南霄挑眉,“答不答应?不答应就算了,我才不会照顾情敌的儿子呢!” 一旁的邢乔对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可怜的傻老师,简直就是被她老公吃的死死的啊,哎,他要默哀三分钟。 叶亦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连声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臭流氓!” 凌南霄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简直都成了要把尾巴翘上天的臭狐狸,也不管还有小朋友在场,揽着她的腰立刻在她唇上重重一吻,轻咬着她的唇笑道:“这才乖。”说完又转头看向邢乔,“喂,小鬼,看清楚了,你老师可是我的女人,回去告诉你老爸,不要随便惦记别人的老婆!” “切,幼稚!”邢乔鄙视的白他一眼,“秀恩爱,死得快,小心啊!” “死小鬼,你!” 眼见凌南霄就要跟小孩子掐起来了,为了避免他彻底变的幼稚,叶亦欢急忙拦住他,“好了好了,你怎么还跟小孩子杠上了?好歹给他做个榜样啊!” 邢乔撇嘴,“得了吧,我要是拿大叔做榜样,那我后半辈子岂不是要过的很忧伤?” 凌南霄简直被他打败了,指着他瞠目结舌道:“你你你……你这话都哪儿学来的?你爸就不教你点好?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难怪你爸要抢我的女人!” 邢乔耸了耸肩,切,你以为我爸跟你一样无聊?每天就只会谈情说爱?我这些是跟电视上学的好不好?于妈剧里看来的嘞! ******************************************************************************************************* 今天更新晚了,抱歉抱歉,最近大家情绪不高,我的情绪也不高……哎,写点萌宠来轻松一下吧!   ☆、174.174我把孩子弄丢了…… 由于还没有下班,叶亦欢只好将邢乔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孩子倒是比以前乖得很,她忙着作图的时候,小朋友就趴在一边写作业,不会的地方还要请教她一下。 大约是怀孕的缘故,有时候她看着邢乔乖巧的模样,忽然想到自己以后的孩子或许也是这样,放学来就接到公司里来,等下班了之后再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就像所有的上班族一样,过着简单却又平淡的生活燔。 下班的时间一到,凌南霄就来她的办公室接她,正巧看到了邢乔拿着她的Ipda玩的兴奋,不由的笑了笑。 平心而论,邢乔这孩子并不讨人厌,乖巧听话,虽然他和邢漠北是竞争对手,可是对这个孩子还是蛮喜欢的。 回去的路上,叶亦欢和邢乔坐在后座,一直在讨论晚上要吃什么,她倒是有意带着孩子出去吃,毕竟今天是邢乔暂住在她家的第一个晚上,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他。 可邢乔倒是很随意,耸了耸肩道:“还是去老师家里吧,不用那么麻烦的,正好也可以尝尝大叔的手艺。窠”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挑衅的意思了,虽然凌南霄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可是被他这么一说,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果断的答应道:“好啊,就让你尝一尝我做的饭,回去告诉你老爸,让他知难而退!” 他这豪言壮语一说出来,叶亦欢就忍不住想扶额了,就他那不忍直视的手艺,她实在是不忍心让邢乔见识了。 一回到家,凌南霄就开始张罗着做饭,邢乔则跟着叶亦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样的情景倒是真像是一家三口,只是如果把那小破孩换成他自己的儿子就更好了。 其实凌南霄还是很聪明的,之所以敢豪放的说出做饭的话,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做什么复杂的菜色,而是做了一道水煮鱼。 他一向觉得自己虽然不下厨,可是还是很有厨艺天赋的,他只看叶亦欢做过一次水煮鱼,她怀孕之后,他就没再让她下过厨,自己也去钻研着学过一些简单的家常菜的做法,水煮鱼他也做过一次,叶亦欢也说他做的不错,所以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更何况水煮鱼多简单啊,也拿的出手,反正冰箱里有的是已经收拾利落的鱼,先用酱料把鱼偎好了,调料也都是现成的,把调料和葱姜蒜之类的一放就齐活了。 不就是做个饭吗?有多难似的。 一道水煮鱼很快就做好了,邢乔的动画片也正好演完了,闻着味便去了餐厅,看着那一盘红艳艳的鱼,颇为怀疑的对凌南霄道:“大叔,这真的是你做的?不会是有什么田螺姑娘帮你吧?” 凌南霄那叫一个得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小子,好好看清楚,什么叫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邢乔很不屑,“切,家庭煮夫!” 老实说,凌南霄这顿饭是做的真不错,就连叶亦欢也是赞不绝口,虽然邢乔嘴上不说,可是两碗米饭却也证明了他确实吃的很爽快。 水煮鱼的汤料太辣,邢乔吃的热火朝天,一张小嘴被辣的红红的,不停地用手扇风,凌南霄好笑的调侃了他两句,叶亦欢又体贴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看他抱着水杯咕喝的咕嘟咕嘟的,凌南霄忍不住笑了笑,“你老师对你好吧?简直都快成了你亲妈了。”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邢乔却立刻变了脸色,小脸上满是安然和失落,叶亦欢急忙从桌下踹了他一脚,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他还是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你来着,姓邢的怎么不把这小鬼交给他妈妈?干嘛来找你?” 叶亦欢焦急的喝住他,“凌南霄!” “没关系的,老师。”邢乔抬头冲她笑了笑,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可脸上却愣是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老师你没有告诉大叔,我没有妈妈吗?” 这一下换凌南霄愣住了,一时间也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邢乔撅了撅小嘴,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声音小小的,“我爸爸说我妈出生的时候,妈妈就离开我了,爸爸说她是在别的星球看着我……所以我就信了,其实我知道,妈妈是死了,她不要我了……” 小朋友的声音细细软软的,说到最后隐隐带了些哭腔,叶亦欢的心都揪起来了,就连凌南霄也觉得十分内疚后悔,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对邢漠北的了解只限于商场上的一些桌面上的资料,至 于邢漠北的个人生活,他没兴趣去了解,也从来都没有去特意调查过,直到他有个儿子之后,一直以为他是离了婚的单亲爸爸,如果不是邢乔今天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些内幕。 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沉闷,凌南霄想了想,轻咳了一声道:“那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老师借给你做干妈。” 他这话说出来,倒是让叶亦欢和邢乔都有些惊讶,这么大方豁达的男人,真的是那个霸道强势的凌南霄吗? 邢乔愣了一下,傻傻的问:“大叔……你不怕我把老师抢走?” “你尽管抢吧,看看你老师会不会跟你走。” 凌南霄简直是没把他这小屁孩放在眼里,开玩笑,我连你爸都不惧,难道还会怕你这个小鬼? 邢乔又转头看向叶亦欢,却见她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脸,温柔的说道:“你愿不愿意呀?” 怎么可能不愿意呢?从他第一天认识叶老师的时候,就一直很喜欢这位漂亮的女老师,现在能做她的干儿子,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吗? 邢乔连连点头,跳下椅子扑到叶亦欢身上,抱着她甜甜的叫了一句,“干妈好!” 凌南霄看着他兴高采烈地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他看得出叶亦欢很喜欢这小屁孩,倒不如收他做个干儿子,以后如果她生了个女儿,也可以做个伴儿。 吃过晚饭之后,叶亦欢就张罗着给邢乔洗澡,八岁的小屁孩特别有性别意识,坚决拒绝了要和她一起洗澡的提议,最后她只好无奈的叫来了凌南霄。 邢乔看着面前的大男人,连连摇头,“我不要让大叔看我的***!” 凌南霄面瘫,“拜托,谁要看你***了,我也是从你这小不点长大的,你有的我都有好不好?” “那也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吃我豆腐!” “……臭小子,我又没有恋童癖!” 不再给他废话的机会,凌南霄在他鼓着一张包子脸跟他嚷嚷的时候,已经一把抱起他,三下五除二将他扒了个精光,一把扔进了浴缸里。 反正他也要做爸爸了,可以提前拿这小子练练手,学一学怎么照顾孩子。 这一澡洗的别提有多乱了,一大一小简直要把浴室都掀翻了,邢乔不停的用水泼凌南霄,他也不甘示弱,捧着水就泼在了小孩子的脸上,惹得邢乔最后索性在他身上爬来爬去,将他按在浴缸里险些淹死。 邢乔的经历让凌南霄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他无比希望叶亦欢怀的是一个女孩,不然如果生一个像邢乔这么淘的儿子,那他简直是要吐血了。 洗澡之后,这一大一小又对争夺叶亦欢的怀抱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甲方凌南霄认为,叶亦欢是他老婆,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当然是要跟他睡在一起。 乙方邢乔认为,叶亦欢是他干妈,他还是个孩子,胆小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上卫生间,甚至搬出了孔融让梨,尊老爱幼等等一系列的中华美德,让凌南霄瞬间有种“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感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老婆让给了他。 一个人睡在凄凉的客房里,凌南霄简直是孤枕难眠,他就知道,这小鬼一定是邢漠北派来的猴子! 之后的几天里,邢乔几乎要变成了凌南霄家的一员,他们每天都要先送他去上学,放学再把他接回来,一段时间的同吃同住,三个人培养出了深厚的革命情谊,但是对于这小鬼抢了自己老婆这件事,凌南霄还是觉得这小子是个不讨喜的小恶魔! 当然了,叶亦欢没有忘记周末是邢乔的生日,和凌南霄商量之后,两个人决定将周末的时间空出来带这小鬼去欢乐谷。 其实对于去欢乐谷这个提议,邢乔是打心眼里鄙视,他又不是三岁五岁,游乐园对他来说简直没有一点诱惑力,还不如送他个高达或者任天堂游戏机来的直接嘞! 周末的欢乐谷简直是人多到了一定境界,叶亦欢不得不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就怕这小鬼一不小心就在人群之中走丢了。 邢乔倒是很大方,直接拉住叶亦欢道:“干妈,要不你抱我吧?” 凌南霄笑他,“你都多大了,还要人抱着?” 邢乔扬起小脸看他,“你管我!你倒是想让我干妈抱你嘞,我干妈还不乐意呢!” 凌南霄懒得和他争宠,反正等着小鬼走了,叶亦欢就是他一个人的,他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更亲密的事情都能做! “小鬼,你干妈现在怀着小宝宝呢,还是我来抱你吧。” 邢乔想了想,摇头道:“NoNoNo,要是你的话,就不能抱了,你要让我骑大马!” “什么?”凌南霄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臭小子,我儿子都还没骑过呢,你不要得寸进尺!” 邢乔瘪了瘪嘴,睁着一双星星眼望着他,“我今天过生日,大叔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吗……如果不是因为爸爸太忙,今天就可以让他陪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眼见这小子都要哭出来了,一旁的叶亦欢也颇为心疼的拉住他,“阿霄,乔乔只是个孩子嘛,更何况他今天是小寿星呢,你就满足他一下吧。” “好好好,来吧。” 他说罢就将邢乔一把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肩上,别说这小子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坐在他肩上还是有点分量的,特别是臭小子还不停的抓他的头发,简直是把他的头当萝卜一样拔来拔去,凌南霄甚至有了一种他是来替他爸报仇的错觉。 京都欢乐谷的娱乐设施太多了,邢乔偏生又是个喜欢刺激的娃,叶亦欢怀孕是定然不能陪他玩儿那些惊险类的项目,结果这一重任就落在了凌南霄的头上。 从从摩天轮到云霄飞车,大摆锤到海盗船,什么刺激玩什么,开始凌南霄还能应付一下,可是到了海盗船上的时候,他实在是受不了那种荡来荡去的感觉,只觉得比他长途飞行还要难受,胃里面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只差就要吐在船上了,全程几乎都是闭着眼过去的。 反观邢乔简直是玩嗨了,坐在他旁边不停地鬼吼鬼叫上蹿下跳,要不是有安全绳,他简直是要飞到船头去了。 从海盗船上下来之后,凌南霄简直是头晕目眩,就算是喝了六十多度的烧刀子,他也没有到这种地步,脸色都有些发青了,看得叶亦欢也担忧不已,摸着他脸不停地问他哪里不舒服。 能有多不舒服呢?他一个大男人,可是让她的小手往脸上这么一摸,他瞬间觉得自己又可以满血复活了,可还是靠在她的肩上不肯起来。 一旁的邢乔早就看出了他的小伎俩,抱着小手臂连连摇头,又道:“干妈,我想吃哈根达斯!” 叶亦欢转头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凌南霄,只好对他道:“叔叔不太舒服,我带你去吧。” 她起身牵住邢乔的手,两个人向着对面的哈根达斯店走去,大约是之前凌南霄就告诫过他,叶亦欢怀孕要小心的问题,小朋友还十分贴心的护在她前面,生怕来来往往的行人撞到她。 叶亦欢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忽然又想起了那次在邢漠北办公室门口见到的那个女人,眉眼和邢乔真的很像,她一直觉得那个女人有可能就是邢乔的亲生母亲。 看着面前放慢步子的小朋友,想了想,她还是问道:“乔乔,你想妈妈吗?” “想啊,以前常常想到妈妈,我和爸爸在美国的时候,那些外国小孩本来就很歧视我们,所以我和几个黄皮肤的小朋友经常被人欺负,那时也常常被他们说没有妈妈,开始的时候会回家跟爸爸哭,后来就不会了。” “为什么呢?” “习惯了呀。”邢乔仰头冲她笑,“反正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妈妈,后来就不再想她了,我有爸爸,还有奶奶,没有妈妈虽然很奇怪,可是时间长了就适应了。” 都说童言无忌,可是小朋友的话还是让叶亦欢忍不住心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他,“那……你怨恨妈妈吗?” “唔……” 邢乔忽然停下了脚步,当真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欢乐谷里人来人往,不少都是家长带着孩子,一家人有说有笑的从他们面前走过,邢乔明亮的大眼睛里很明显的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半晌过去,他才低着头小声说:“其实我知道妈妈不是死了,我听奶奶和爸爸吵架的时候提起过,奶奶说是妈妈抛弃了我们。比起怨恨,我好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她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一次,我只在照片上见过她,我真的很想看看她……” 他越说越难过,一双大眼睛红红的,叶亦欢也觉得心疼极了,蹲下身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你要相信干妈,这世上没有 哪个妈妈真的不爱自己的孩子,你妈妈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千万别怨恨她,不然妈妈会很难过的。” 邢乔伸手抱住她,重重的点头,瓮声瓮气的说:“嗯!我知道的!” 比起怨恨,其实他更想见妈妈一次。 叶亦欢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牵着他走进哈根达斯。 邢乔最终挑了一桶香草味的冰激凌,趁着叶亦欢付钱的时候,他不停的打量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忽然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马戏团,骑独轮车的猴子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到底是小孩子,这些东西最容易引起他们的好奇心,他回头拉了拉叶亦欢的衣角,匆匆说了一句,“干妈,我去那边看看。” 说罢,还不待叶亦欢答应,就已经跑出了哈根达斯。 由于她现在在怀孕,吃凉的不太好,所以她最后只给凌南霄买了一桶冰激凌,等她提着冰激凌再去拉邢乔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孩子的踪影了。 叶亦欢将整个冰激凌店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可还是没有找到邢乔,心急如焚的叫着他的名字,却怎么也没有人回应。 冰激凌店里没有,她又跑回收银台去问收银员,“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大概有这么高,长得很可爱,跟我一起进来的。” “有看到啊,刚刚好像跑到对面去看杂技了。” 她听完便急忙跑出了哈根达斯,对面的小马戏团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人声喧嚷的厉害,她提高了嗓音焦急的喊着邢乔的名字,可是声音很快就被人们的欢呼声给掩盖了过去。 这可怎么办? 叶亦欢急的手心都沁出了汗,人群拥挤不已,她怕孩子在最里面会出事,只好用力的扒开人群往里面挤,甚至顾不得自己有孕在身,只能尽量小心一些,不停地对周围的人说道:“让一下,麻烦让一让!” 可是人太多了,她怎么挤也挤不进去,反倒是被人群推来桑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小心!” 一个男声惊呼出声,她下一秒已经被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熟悉的气息全都窜入她的鼻息之中,叶亦欢惊魂未定的趴在那人的胸口,抬头却对上了凌南霄担心的眸子。 ******************************************************************************************************* 这两天更新晚了,我会尽量调节过来的,明天万更有惊喜~   ☆、175.175你儿子在我手上,想活命就立刻过来【万更,激烈】 他们去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怕这人来人往的出了什么事,休息了一会儿便过来找他们,谁知道刚走过来便看到她险些被人推倒在地的情景。 只是那一瞬间,她的眼泪便涌了出来,抓着他的衣袖焦急的喊起来,“怎么办,阿霄,乔乔不见了,我把孩子弄丢了!” 他抬手拭掉她脸上的泪水,尽量安抚她,“孩子怎么会不见呢?你不要急,慢慢说!燔” “我……我带他来买冰激凌,付钱的时候他还在的,就是一转眼的工夫,他就不见了!怎么办?这里这么多人,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叶亦欢已经急得六神无主,眼泪汩汩的涌出来,不停地四下张望着,抓着他的手都在发抖窠。 凌南霄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他也急,现在社会这么乱,到处都是拐卖儿童的团伙,欢乐谷里的人又多,他怕孩子会被什么歹人拐去了。 可是他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如果他都慌了,那叶亦欢只会更慌,他想了想,低头对她道:“我们先去报警,找警察会快一点!” “对,报警,我们先去报警!” 叶亦欢方寸大乱的拉着他,两人正要去派出所,转头的一刻,凌南霄却忽然看到了不远处有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行色匆匆的从人群中穿过。 “邢乔在那儿!” 他提高声音叫了一声,拉着叶亦欢便向那个人的方向追过去,可是那个人走得飞快,转眼间就已经跑出了欢乐谷,随即便上了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 “靠!” 凌南霄低咒一句,急忙跑向自己的车,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上了车,他立刻发动了引擎,又对叶亦欢道:“先打电话报警,快点!” 她慌忙拿出手机去拨电话,凌南霄的目光死死的钉在前面那辆黑色大众上面,不停地加速,银灰色的保时捷就像是一条灵活敏捷的鱼,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中飞速的穿梭着。 叶亦欢紧紧地攥着安全带,尽管因为这飞驰的速度,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可还是尽量装作丝毫不畏惧的样子,她怕凌南霄会因为她害怕而减速,更怕会因此而跟丢了前面那辆车,让邢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他的车技自然是好的没的说,就算车速快的让人胆战心惊,可是他却开得很稳,他年少时就经常跟那几个发小飙车玩速度,只是没想到奔三的年纪了居然还玩起了这种电影上才会出现的追逐戏码。 大众车的司机很快就发现了跟在后面的他们,不停的加速绕路,他显然是对榕城的地形很熟悉,转往那种偏僻人多的地方绕,凌南霄对这种地方来的不多,渐渐地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自然是看出了那人是在跟他们兜圈子,咬了咬牙对叶亦欢道:“赶快给童非打电话,把那辆车的车牌告诉他,让他从交警队的监控上跟踪一下!” 她听了他的话便急忙翻童非的号码,跟童非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自己的状况之后,童非便立刻答应了帮他们。 凌南霄起初还能跟的很紧,大众车的司机带着他往榕城的一个棚户区附近绕了一下,由于正是下班时间,这条路上到处都是行人,路况也不太好,等他从这一片追出去的时候,那辆黑色大众已经从他们的视野当中消失了。 他两把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对着茫茫车流搜寻了一遍,抑制不住怒火,一脚踹在了车胎上。 “该死的,居然让他跑了!” 叶亦欢也跟着下了车,站在他身边心急的说道:“现在怎么办?到底是什么人绑了乔乔?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电视上那些可怕的场景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拐卖儿童,盗取器官,甚至将孩子弄成残废卖去做乞丐的,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们所不敢想象的。 凌南霄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许久才说:“把你手机给我,我先通知邢漠北。” 孩子出事必须要在第一时间通知家长,他怕邢漠北知道了这件事会为难叶亦欢,所以还是他来讲比较好。 她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凌南霄从她电话簿里翻出邢漠北的电话,拨出去的时候自己也是心急如焚。 他也是要做父亲的人,当然知道孩子对于邢漠北的重要性,虽然现在已经通知了警方,但是如果他那边能出一点人手,找起孩子来可能会更快一点。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通了 ,大概因为是叶亦欢来的电话,所以邢漠北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温柔,“亦欢?你找我?是不是Joe又不乖了?” 如果是平时,凌南霄一定会第一时间警告他不要叫得这么亲密,可他现在一心都是邢乔被人带走的情形,接起电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凌南霄,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听了之后先不要激动。” 他的语调太过正肃严厉,邢漠北先是一愣,随即便听他说道:“你儿子被人带走了,我们已经报警了,但是……把劫匪跟丢了。” 虽然凌南霄已经尽量避重就轻,语气中也充满了内疚和抱歉,可那边的邢漠北还是在一瞬间激动起来,“你说什么?Joe被人带走了?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带他的?怎么会让他被人带走呢?!” “你先别激动!今天是孩子的生日,我们带他来欢乐谷玩的,谁知道就是买冰激凌的一会儿工夫,孩子就不见了。你现在先不要急,仔细想想什么人可能会做这种事,是不是你生意上的结了什么仇家,或者是什么人跟你有过节的?” “我能和什么人有过节?我唯一有过节的人就是你!凌南霄,你该不会是因为我过去追求过亦欢,所以绑架了我儿子来报复我,现在又在这里贼喊捉贼吧!” “姓邢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要是真想报复你,我就直接找人绑了你,绑个小孩儿有什么用?我刚刚还对你儿子被人绑架而觉得抱歉,现在想想真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凌南霄也被他这一番话气得不轻,他本来也够内疚了,打电话给邢漠北也是为了通知他,顺便跟他道个歉,谁知到头来却变的里外不是人。 那股郁结之气一下冲到了脑门子上,他随手便将手机扔给了叶亦欢,薄怒而又气恼的说道:“你跟他说吧,这事儿我不管了!不见得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去多事?” 叶亦欢焦急的看了他一眼,拿起电话对那边的邢漠北先是一阵道歉,随即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直到他渐渐镇静下来,她才又问道:“漠北,你仔细想一想有谁是比较有嫌疑的?是不是你之前惹到了什么人?” “我平日里也没和什么人结过怨,一时真的有点想不起来……”邢漠北也是焦灼不已,最后只好道:“我现在已经到了京都,正在回榕城的路上,那边就先拜托你们一下,有什么消息,请立刻通知我!” “好,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之后,凌南霄仍然在气头上,脸色阴沉而又气郁,拉着她便要回去,手机却偏偏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到是童非的号码,立刻便接了起来。 “怎么样老四?查到什么了没有?” “你说的那辆车现在正往城西方向去了,我看他那样子……好像是要去一品茶楼,我们已经出警去追了。” “城西?好的,我知道了!”凌南霄说罢便挂断了电话,拉开车门对叶亦欢道:“童非说那辆车往城西去了,我们也赶紧过去看看!” 刚刚还三令五申的说自己坚决不管邢家这档子事,可是现在有了线索,他却比谁都着急,叶亦欢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急忙跟他一起上了车。 * 乔以薇接到勒索电话的时候刚从飞机上下来,彼时她刚飞了一程国外的长途航班,整个人都有些虚脱的感觉,坐在休息室里都觉得头晕目眩。 可是那一通电话却立刻让她精神了起来,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让她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绑匪在电话里说的十分简单,经过处理的男声显得有些尖锐突兀,可他那句话却让乔以薇的心在一瞬间被拎高了—— “乔小姐,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手上,想要他活命,三十分钟之内带着你手上那块克什米尔蓝宝来一品茶楼,不许报警!不然的话,可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那男人说完就挂了电话,乔以薇甚至没来得及多问一句,留给她的就只有嘟嘟的盲音,拉长的声音让她愈发的有些惶惶不安。 起初她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毕竟现在的诈骗电话很多,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把这通电话当做是一通简单的诈骗电话,可是随之而来的两条彩信却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 照片上的孩子她再熟悉不过,八年前她将他交在了邢漠北母亲的手上,至此便再难相见,可没想到如今却看到了他被绑架的照片—— 背景确实是一间茶楼无异,邢乔的双手被绑着,整个 人都被吊在了房梁之上,嘴用胶带封住了,半个人悬空在茶楼之外,一双澄亮的大眼睛中满是惊惧,小脸上布满了泪痕,脸色都是涨红的。 只是那一眼,乔以薇的心便被猛地揪紧了,要不是她及时捂住了嘴,她真的要立刻尖叫出来,那样触目惊心的情景,让她甚至不敢去看第二眼。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乔乔?他们说要那块克什米尔蓝宝?那他们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 来不及想太多,乔以薇手忙脚乱的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手包,她忽然有些庆幸,幸好那宝石她是时刻随身带着的,否则的话她可能又要耽误时间了。她摸了摸包里冰冷的宝石,甚至连空乘服都没有换就冲出了航空公司,随手拦了一辆车便往一品茶楼赶去。 这一路她都是心急如焚的,身子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她极力摒弃那张照片上的情景,不停地告诉自己孩子不会有事的,可是脑子里却已经被邢乔惊恐万分的表情所填满了。 人的记忆力真是奇怪,当年生下孩子的时候,她也只是在麻醉没散的时候看了一眼呱呱坠地的孩子,从此竟然一记就是八年,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浑身粉红的小婴儿。 时隔八年,她仍然是在照片上只看了一眼,可是那残酷的景象却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坐在前面的司机看着她捂着嘴哭的隐忍而又绝望,忍不住问她,“姑娘?出什么事了?” “师傅,快一点,麻烦你快一点……” 她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眼泪沾湿了手心和脸颊,眼下唯一期盼的就是司机能赶快把车开到茶楼,哪怕是付出这条命,她也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有事。 司机看她那样也被吓得不轻,一路上都尽量加速,很快就把车开到了一品茶楼,到了之后,乔以薇抽出一百块钱扔给他便下了车。 她过的那么艰难拮据,连卖菜的几块几毛都要计较半天,可眼下却什么都顾不得了,用最快的速度冲上了茶社的二楼。 茶楼里显然已经被人清了场,一楼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木制的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着,隐隐能听到小孩子呜咽着的哭泣声,越是往上走,那哭声就越是清晰,乔以薇的心也被紧紧地揪着,腿都已经发软了,只能扶着墙壁走上去。 一品茶楼在榕城也已经有些年头了,二楼是一个露天的小剧场,平日里会有一些京剧或者是相声演员在这里演出,最前面是一个小小的舞台,底下是几排木质的座椅,每个椅子旁边都放着小桌,桌上可以放茶水和小点心,倒是和电视上那种明清的小剧团很像。 可此时的乔以薇无心欣赏这些,循着声音看向了舞台的方向,小孩子被吊在半空中,半个人都悬在外面的露台上,两条小腿还在不停地扑腾挣扎,绝望而又揪心。 邢乔看到她之后便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尽管他并不认识这位漂亮的阿姨,可是看到她脸上的担忧和害怕,他还是觉得这位阿姨是来救他的。 或许是爸爸派来的人吧?小孩子天真的想着,并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乔以薇看着面前的场景,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声音都颤抖的连不成线,“乔乔,乔乔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她说着便往孩子的方向走去,可是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嗤笑,“乔小姐,我们可是等你好一阵儿了,怎么?来了就想救人?” 乔以薇的脚步一滞,猛地转过头看过去,只见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坐着一个陌生男人,身旁还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嘴角带笑的看着她,有些残忍的扬了扬手上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便是被吊在空中的孩子。 “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已经害怕到了极点,面前的男人她不认识,可她知道,只要他一松手,孩子就会立刻掉下去。 “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乔小姐说得很清楚了,我要的是你手上的克什米尔蓝宝,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孩子,我立刻就把宝石给你!”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先把东西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那人显然也不是好糊弄的,神色凛冽的冲她扬了扬下巴,乔以薇咬了咬唇,只好从皮包内衬里掏出一条项链来,放在手心里对他道:“宝石就在我手上,快把孩子放了!” 项链吊在她的中指上,链子是精致璀璨的满天星样式,繁杂和简约融合于一体,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熠熠生辉,更新引人的是项链下面那个蓝宝石的坠子,晶莹剔透的宝石几乎是清澈见底,完美的没有一丝杂质,心形的形状又为它平添了一分浪漫和优雅,宝石外面嵌着一圈八角星的钻石,打磨的极其精细,尽管这么多装饰围绕着它,可是却并不显得累赘,反而是愈加衬托出了蓝宝石的高贵和奢华。 那男人旁边的几个下属都被这难得一见的宝石所吸引,一时间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了,那男人显然也被震撼到了,眼中有着难掩的惊艳。 乔以薇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时间去欣赏,看过之后立刻将项链收了起来,强装镇定道:“东西你们已经看过了,可以放人了吧!” 那男人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冷笑一声道:“我们今天可不是来看一眼就算了,东西交给我们,立刻就让你把孩子带走!” 彪形大汉很快就向她走过来,冰冷的宝石项链紧紧地握在手心,乔以薇的心也渐渐加速起来,咬着下唇向后倒退着,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她怕,怕这宝石不仅不能救了孩子的命,有可能还会鸡飞蛋打。 她因为这块宝石,在邢漠北心里已经成了一个令人不齿的小偷,如果宝石没了,恐怕她的罪名就更加难以洗刷了。 乔以薇不停地向后退着,直到撞上了冰冷的柱子,她再也无路可退,只好将手背在了后面,咬牙看着面前的男人。 大汉越逼越近,就在她准备交出宝石的一刻,大汉眼里一闪而过的凶光却让她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那大汉见她想反悔,伸手便想和她抢夺,可他刚抓住乔以薇的手臂,楼下就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 “乔乔?乔乔你在不在这里?你回答我一声!” 清脆的女声从楼下传来,乔以薇的手猛地一收,那大汉显然也受了惊,慌忙的跑回了那个绑匪身边,几个人都警惕的看着楼梯口。 凌南霄上了楼之后便看到了眼前的一片狼藉,邢乔被高高的吊着,小剧场的中间站着一个神色慌张的女人,最后面则是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想叫叶亦欢不要上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待他说话,她已经急匆匆的跑了上来。 “乔……” 叶亦欢刚出声叫了一声,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凌南霄急忙伸手将她护在身后,戒备的看着那几个人。 他们按照童非的指引来了一品茶楼,远远地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大众,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对一个小孩子都这么狠。 那绑匪先是看了他们一眼,又十分警惕的让人下去守在一楼,这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凌南霄冷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绑架孩子,你们胆子倒是够大!” “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我今天是跟乔小姐做一笔交易,你们最好不要搀合进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叶亦欢这才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乔以薇,上次在邢漠北办公室门口匆匆一见,她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个女人,没想到第二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她身上的空乘服让叶亦欢在一瞬间明白过来,她应该是一名空姐,她个子很高,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小跟鞋,脸上的妆也没有卸,在眼泪的冲刷之下显得有些狼狈,可是却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和温婉,尤其是那双澄亮的双眼,简直和邢乔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尽管她已经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害怕,可是她眼中的惊慌和恐惧,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 怕是没有哪个母亲在面对此情此几时还能镇定自若,叶亦欢同情她,却也担心她。 他们的出现彻底打乱了绑匪的计划,原本就要到手的宝石却忽然出现了变故,那头子顿时有些恼了,对着乔以薇喝道:“快点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不想让你儿子活命了是不是?” 他说着就松了一截绳子,吊在半空中的孩子立刻下落了一些,邢乔害怕的挣扎起来,小脸上满是惊讶和愕然,难道面前这位漂亮阿姨就是他的妈妈? “我给你,我给你!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乔以薇已经忍不住哭喊起来,哆哆嗦嗦的将手上的项链递出去,不停地恳求着,“我求你了,别伤害孩子……” 透亮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华美的光辉,只是一眼,叶亦欢却立刻就认出了那块宝石,瞠大眸子看 着乔以薇手上那条精致的项链,有些难以置信的抚上了自己脖子上那个四叶草的坠子。 她记得很清楚,母亲告诉过她,那块宝石在阳光的映照下,从不同的角度看到的颜色是不同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被奉为价值连城的蓝宝石。 她不会认错的,尽管那宝石已经被重新加工做成了项链,可邢乔妈妈手上那条项链上的宝石,就是她母亲林晓君离世时留下的那块克什米尔蓝宝! 可这块宝石早在母亲去世之后就被叶书华拿去拍卖,后来又在拍卖会上失窃,现在怎么回到了邢乔妈妈的手上?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叶亦欢出神的时候,那个彪形大汉已经重新走上来要拿乔以薇手上的项链,眼看就要被人拿走的一瞬间,有人忽然惊声叫了一句,“不能给他!” 熟悉的男声让乔以薇一愣,转头便看到邢漠北上气不接下气的从楼下跑上楼,整个人都是慌乱而狼狈的,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水,头发也是凌乱不堪。 那大汉也是一惊,劈手便要去抢,乔以薇向后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情急之下一把将手上的项链朝邢漠北的方向扔了过去,“漠北,接着!” 项链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闪耀的光芒,随即便落到了邢漠北的手上。 到手的项链再次飞了,那大汉立刻有些恼火,反手给了乔以薇一个耳光,将她打得摔在角落里,咬牙切齿的啐道:“妈的,臭婊.子,敢玩儿我!” 亡命之徒能有几个怜香惜玉的? 乔以薇被他这一巴掌打得耳边嗡嗡作响,嘴里满是血腥味,那股辛甜的味道刺激的她几欲作呕,就连眼前都是一阵一阵的泛黑。 邢漠北看她倒在了地上,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心疼,想上前去扶她,可是刚迈出的脚步却又收了回来。 就在几个人焦灼万分的时候,楼下却忽然传来了警笛声,绑匪头子一时间成了惊弓之鸟,趴在围栏上向下看了一眼,一辆接一辆的警车很快就停在了下面,几乎将整个茶楼都已经团团围住了。 “你们居然敢报警?!”他转头对着他们厉声喝了一句,精细的眼中满是凶狠和狂怒,“反正警察也来了,东西我没拿到也没法和东家交代,这小孩儿就当做是你们报警的代价!” 那绑匪头子说完便松了绳子,邢乔还来不及挣扎,已经急速的向下坠落下去。 “不——” 叶亦欢难以置信的惊呼一声,松开凌南霄的手便向邢乔的方向跑过去,她跑的太急了,脚下被茶桌一绊,一下子扑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邢乔坠落下去。 “欢欢!” 凌南霄看她倒在了地上,急忙过去扶她,然而身边的一道身影却已经跑向了邢乔。 “不要——” 撕心裂肺的女声几乎让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孩子呜咽的抽噎声在半空中响起,就在邢漠北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乔以薇已经飞扑过去,在孩子掉落的一刻一把拉住了细弱的手臂。 千钧一发的时候,乔以薇总算拉住了孩子,她扑的有些过度,半个身体几乎都探到了外面,然而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喘口气的时候,她却拉着孩子整个人都从露台上翻了下去。 “乔以薇——” “啊——” 两道惊叫声同时划破天际,邢漠北瞠大眸子看着面前的景象,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向楼下跑去。 很快就有警察从下面冲上来,凌南霄扶起叶亦欢,两个人大步跑向露台,神色焦急的看向下面,却见乔以薇整个人都垫在了孩子的下面,紧紧地将邢乔护在怀里。 在那之前,叶亦欢一直都不知道一个女人究竟能勇敢到什么程度,直到乔以薇不顾生死的去救孩子的一瞬间,她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为母则强。 二楼的高度,坠地的一瞬间,乔以薇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碎了一样,五脏六腑好像都挤在了一起,明明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是她还是强忍着疼痛,手指颤抖的替邢乔撕下了嘴上的胶带。 邢乔转身看着面前的阿姨,她一定很疼,因为她的额头上都已经布满了汗水,可还是强笑着,声音颤抖的问他,“小朋友……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她到最后都不敢叫他的名字,邢漠北说得对,她只是个小偷,不配做一个母亲,更不配做这个可爱的孩子的母亲。 邢乔坐在地上,忍着眼泪摇了摇头,“阿姨,我不疼,我没事……” 掉下来的那一瞬间,乔以薇拼尽全力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邢乔整个人都压到了她的身上,又怎么会有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是真的太疼了,后背几乎已经都被汗水浸湿了,右胳膊完全没了知觉,她想可能是摔断了骨头。 乔以薇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一个突如其来的力道已经一把掐住了她的右手臂。 邢漠北气恼而又急躁的冲她咬牙道:“谁让你来这里的?乔以薇,当初是你选择转身离开,现在还回来做什么?就是因为你,孩子才会遭遇危险!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他用的力气太大了,乔以薇只觉得手臂几乎都已经不是她的了,带着哭腔乞求道:“我手疼……漠北,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求求你放开我……” 楼上的凌南霄和叶亦欢也匆匆跑了下来,看到乔以薇疼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叶亦欢急忙去拉他,“漠北你做什么?你快放开她!你没听到她说手疼吗?” “你知道些什么?她最擅长的就是装模作样!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跟我装可怜!” 邢漠北气急败坏的甩开她,叶亦欢被他甩的向后踉跄了一步,险些就栽倒在地上,幸好凌南霄及时上前扶住了她,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叶亦欢摇了摇头,凌南霄松开她,上前一步直接给了邢漠北一拳,拎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你们的家事,跟我们无关,但是她现在还怀着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还有,我劝你最好有点人性,刚才要不是这位小姐,你儿子就从楼上掉下来了!你不感激她,也别这么冷血!” 邢漠北狠狠地擦掉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道:“要比冷血,我还真比不过你凌南霄!你还没资格来给我说教!” “算了,阿霄。”叶亦欢走上去挽住他,“乔乔没事就好了,我们走吧。” 凌南霄还想说什么,看到叶亦欢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这才剜了邢漠北一眼,拉着她甩手离开了。 直到他们都已经走了,路上只剩下邢漠北一家三口,他这才看向身旁的女人,身上到处都是灰尘和血迹,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右手还被他紧紧地抓着,疼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可还是紧咬着唇强忍着。 邢乔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心疼的问她,“阿姨,你很疼吗?” 乔以薇咬着牙冲他笑,“不疼,没事的……” 明明疼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可是却还在他面前强颜欢笑,邢漠北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刺眼到了极点,心里一阵一阵的翻搅着,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气恼,总之是万般滋味都涌上了心头,让他烦躁不已。 她抬头看了看邢漠北一眼,又低下头小声恳求道:“邢先生……你放开我吧,我真的没事。” “还费什么话,先跟我去医院!”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邢漠北已经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向自己的车走去。 过去他也经常抱她的,为什么从来没觉得她这么轻?瘦弱的就像是抱了一把骨头,完全没有一点质感。 是因为她现在过得不好?否则也不会瘦成这个样子,修身的空乘服穿上明明很知性利落,可在她身上却总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荏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在怀里。 去医院的路上,邢乔一直都在不停地问乔以薇疼不疼,她也一直都耐心的回答不疼,尽管尾音都是发颤的,可她脸上洋溢的那抹母性的光辉却让人移不开眼。 老实说,看她飞身扑过去救孩子的那一瞬间,说不震动和不感动,那一定是骗人的。 都说一个女人做了妈妈之后,是可以为孩子付出任何的,那时他总是觉得可笑,对于乔以薇这种视财如命的女人,亲生孩子都可以抛弃,又怎么会为孩子付出? 今天的事情,确实是让他有所动容了。 可他没办法原谅她当年的背叛和抛弃,哪怕她做到了这个地步。 **** ***** 终于又恢复凌晨更新了,我也是蛮拼的啊~凌叶这对……甜不了多久了,哎,现在感情有多深,分开的时候就会有多痛苦╮(╯▽╰)╭   ☆、176.176我们复婚吧【甜】 这一路邢漠北将车开得很快,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在他的心底燃烧着,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自知,只是不停地加快了车速。 乔以薇在做检查的时候,邢漠北就邢乔等在外面,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小朋友忽然问他,“爸爸,那个阿姨就是我妈妈吧?” 不过是一句很平淡的话,可是邢漠北却被他说的一惊,“你胡说些什么?燔” 邢乔的目光很平淡,有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感,“我知道她是我妈妈,我见过她的。” 邢漠北蹙眉,“你在那里见过她?窠” “在你的钱包里,有妈妈的照片。” 面对孩子的疑问,邢漠北忽然哑口无言,或许真的是母子连心吧,他一直以为钱包内侧里那张小小的照片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之所以留那张照片,为的是时刻提醒自己,这个女人曾经怎样背叛过他,可没想到孩子竟然在一瞬间就认出了自己的妈妈。 他犹豫了一下,低头问孩子,“那……你喜欢她吗?” 小朋友被这一句话问得垂下了头,两根手指绞在一起,脸上有着天真的纠结之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他该怎么说呢?一直想念的妈妈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第一面就救了他的命,可他还是想不通妈妈为什么会不要他。 一系列的检查之后,乔以薇被告知只是右手骨折了,需要打石膏,她暂时不能再去上班,如此一来,收入就成了一个问题。 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臂就一直吊着,邢乔看到她,眼里有一瞬间的惊喜,可是很快又湮灭下去,咬着嘴唇缩在爸爸身后,隐隐有些抗拒的样子。 乔以薇对孩子这样的反应有些失落,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邢漠北,“今天是乔乔的生日,我……可不可以跟他单独相处一下?” 她错过了这个孩子八个生日,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和他在一起,她真的很希望能帮孩子过一次生日。 邢漠北侧脸看了看她期待而又忐忑的神色,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孩子,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不能剥夺孩子拥有母亲的权力,至于要不要接受这个母亲,他将选择权放在了邢乔自己的手里。 * 从一品茶楼回家的路上,凌南霄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阴沉着一张脸,像是极力在克制自己燃烧的情绪一样,叶亦欢几次试图跟他说话,都被他敷衍的语气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到家里的时候,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冷着脸扯了扯领带,换了鞋就要作势上楼,留她一个人站在门口。 客厅里没有开灯,叶亦欢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直到他已经快要上楼的时候,她才上前追了两步,有些急切的拉住他的手,“你在生气?为什么?” “我没生气,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他说完就挣开了她的手,声音很淡,虽然没有火气,可是那种淡漠和疏离却更让叶亦欢难受。 凌南霄转而便准备上楼,她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小脸上一派决绝,“你在生气,告诉我,为什么?” 他这个态度明显就是要冷战的前奏,她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总觉得又回到了很久之前。 凌南霄这才停下动作看她,幽暗的双眼在窗外月色的映照下带了几分冷意和薄怒,他用力攥了攥拳,极力克制却还是忍不住发火,“对!我是在生气!我气你当时冲出去救那个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有身孕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他说到最后几近低吼,额角上凸起的青筋都昭示着他此时的激动。 他现在觉得天天把她拴在身边都不安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出什么让人后悔莫及的事,可她却偏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叶亦欢看着他抖动的目光,忽然失了所有的语言,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可是……我不能让漠北的孩子出事……” “他的孩子不能出事,那我的孩子呢?” 他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幼稚,当时他也在场,情况有多危机他不知不知道,可他现在想想乔以薇坠楼的模样都觉得后怕,真的怕她会出什么事。 凌南霄微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算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上去睡吧 。” “等一下!”叶亦欢忽然拉住他,唇角含着一抹笑,“你是不是吃醋了?” “什么?” “我帮助漠北,冲动的去救乔乔,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凌南霄蹙着眉看她,四目相对,他只在她眼底看到了绵绵的笑意,许久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咬牙道:“对!我是不高兴了!我是占有欲很强,我承认我自私,我讨厌你每次都叫他叫得那么亲热,讨厌他有什么事都来麻烦你,讨厌你们之间过往的一切,更讨厌我以前对你不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亦欢却忽然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住了他。 她向来矜持内敛,很少有主动的时候,吻他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技术可言,动作生涩而又羞怯,只是凭着一时冲动和他平日里传授给她的技巧在吻他,轻柔的,羞赧的,像是一个不耻下问的学生,一点一点的在探索着亲吻中的深层含义。 凌南霄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吻搞得有些惊讶,怔愣之后便是汹涌的惊喜和情动,她的吻技生疏却很轻易的撩拨起了他的悸动,紧紧地揽着她的腰,用力加深了这个吻,很快便反客为主,在她口中长驱直入,风卷残云。 这个吻大约是她怀孕以来吻得最激烈的一次了,主要原因还是想说的太多却无法表达,只好用一个吻来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 长吻结束,叶亦欢有些微喘的靠在他怀里,绯红的脸颊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娇媚,有种说不出来的诱人。 他笑了笑,抱着她问:“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我是用行动告诉你,我……真的没想过别人,只有你。但是我喜欢你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以后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不喜欢的,就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矛盾都是日积月累攒出来的,我不想这样。” 凌南霄点头,“好,我以后有什么都直接告诉你,不让你猜心。” 猜心的感觉太累了,过去她猜了他十年也没有猜透,以后她也不想再猜了,只怕有哪一次猜错了就是咫尺天涯。 他紧紧地抱着她,许久之后才说:“欢欢,再嫁给我一次吧,我们……复婚吧!” 其实这话在此之前,他已经跟她提过了很多遍了,过去那场婚姻给了她太多伤痛,以至于她对于婚姻二字都有了深深地畏惧感,不愿再走进那座围城。 虽然说婚姻只是一个形式,一张结婚证并不能代表什么,可是他们一日不复婚,他就觉得两人的关系得不到保障,难怪过去的她总是想结婚,因为婚姻不仅是一个承诺,更是对未来的一种绑定。 凌南霄忐忑的等着她的回答,半晌之后却听她点头道:“好!我们复婚!”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将她推离了一些,“你说真的?” “真的!”叶亦欢笑了笑,“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孩子,那就该有一个确定的关系,做好给他未来的准备,你说对不对?” 她觉得自己的架子也端够了,再这样下去就显得有点矫情了,毕竟现在都已经有了孩子,他的改变她也都看在眼里,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何必一直这样拖着,让两个人都如履薄冰的? “对,你说得对!我们一定会给它最好的未来,让它做最幸福的孩子!” 凌南霄高兴地有些难以自抑,说完就将她一把抱了起来,站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吓得叶亦欢不停地捶他,“你干什么呀,快放我下来,小心宝宝!” 他这才如梦方醒的将她放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我太高兴了,欢欢,谢谢你愿意再嫁给我!” “别高兴得太早啊,你也知道的……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路要走,比如父母那里……” 这的确是他们两人的大难题,可凌南霄还是不以为然的搂住她,“你放心,这些我都会解决好的,明天你就跟我回大宅,我要把咱们复婚的事情告诉爸妈,这一次就是天塌下来,也没人能阻止我了。” 这也算是甜言蜜语了吧? 她笑,可还是忍不住傲娇的扬起小脸,“别把话说的那么满,复婚之前,你还在考核期间,不过关的话,你就当一辈子的实习生吧!” “当什么实习生,别太小看我,我一定会通关的,是吧,老婆?”p 这才刚给了点甜头,他倒是立刻就得寸进尺了,叶亦欢的脸一下子红了,“谁是你老婆啊,不要脸!” “谁的肚子里有我的宝宝,我就叫谁老婆!” “无赖,不理你了!” 她说完就要上楼,凌南霄却已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低头笑了笑,“我家夫人害羞起来真漂亮,为夫带你去洗澡,嗯?” “你真是……不要脸……” 她说是这么说,可还是乖乖的缠上了他的脖子,含笑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走,可她总该给两人一个机会,试一试才知道,不是么? * 大概是真的被吓怕了,叶亦欢第二天一早就被他从床上拖起来收拾洗漱,准备回大宅见凌家二老。 本以为他说明天就去见父母的话只是说着玩玩的,直到他的车停在老宅门口的时候,叶亦欢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眼里也不由得流露出了畏惧之色。 她曾经在这座年代久远的宅子里有过太多不好的回忆,每一次想起蒋静心的嘲讽和诋毁,她都会萌生退意,甚至有些后悔和他重新在一起的决定。 凌南霄的心情倒是很不错,熄火之后便下了车,可是却不见她有进一步的动作,重新回到车里,奇怪的问她,“怎么不下车?” “我……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叶亦欢有些退却的看着他,眼底满是害怕,“我还没准备好……” “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我妈为难你的。” 他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拉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勇气和鼓励。 过去他总是纵容着母亲伤害她,可现在他会站在她身边,为她挡去一切风雨。 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终于迈下车,看他唇角露出了笑容,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大宅。 很久不来了,这里的一花一木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保姆也没有换人,看到他俩手牵着手走进来的时候,吓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好半天才叫了一声,“董……董事长……凌少和……叶小姐来了。” 凌南霄牵着她的手站在客厅中央,她还是有些害怕颤抖,他伸手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有我在。” 凌振霆很快就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他俩相依相偎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你们来了?” “嗯,我妈呢?” “你妈打牌去了,坐吧。” 凌振霆没有告诉他们,其实在知道他们今天要来之后,蒋静心就早早的躲了出去,故意要避开叶亦欢。 他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蒋静心,包括叶亦欢和凌南霄的第一次和那个无辜的孩子,还有申恬的所作所为,通通都给蒋静心讲了一遍,在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蒋静心先是表现得很震惊,随即便是长时间的沉默不语,到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别指望我会给那丫头道歉。”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凌振霆看得出来,老伴儿已经后悔了,只是这么多年过来了,她的面子上始终过不去,所以今天才会选择避而不见。 蒋静心不在,这多少让叶亦欢松了口气,面对凌振霆的时候也放松了许多。 谈话的过程中,大多都是凌南霄在说,凌振霆不时地点头应和两句,或者是问问叶亦欢的意见,得知她也同意了复婚,凌振霆也没有一句反对的意思,只是告诫他们这次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再相互伤害了。 “我知道。”凌南霄重重点头,转头看着她笑了笑,“她现在已经是怀孕了,所以……我不会再放开她了。” “怀孕?”凌振霆显得很惊喜,“欢欢你有孩子了?” “是的伯父,已经快三个月了。” “好啊,太好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你们要赶快决定结婚才是,婚礼打算怎么办?还是先办复婚手续?” 老爷子显然也是十分高兴,不停地替他们盘算着接下来的事宜,反倒是叶亦欢显得比较淡定,“这些一步一步来吧,复婚之前……我还是想先听听伯母的意思,毕竟婚姻大事是需要父母主持的,过去伯母 不喜欢我,我一个人也无所谓,可现在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我不想让孩子生下来就遭人嫌弃,如果伯母不看好的话……我觉得我也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绑架,是将一个家庭强加到另一个人的家庭之上,是关乎两个家族的问题,不是说真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偷个户口本就能随随便便的结婚,那样到最后又有几个好结局的? 她虽然爱凌南霄,可她也是有自尊的,她不会再傻傻的上赶子倒贴,也不想一辈子受人白眼。 叶亦欢的话让凌家父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之后还是凌振霆先开口打破了尴尬,“欢欢,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我们凌家的骨血流落在外,也绝不会委屈了你,他妈妈那里,我会去做工作,你只管和阿霄去准备婚礼吧。” “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谢谢伯父。” “好孩子,这些年……是我们对不住你,以后我们会尽全力弥补你的。” 凌振霆的话很窝心,叶亦欢也确实很感动,谈话过后,老爷子便留他们吃饭,可她却摇头拒绝了,拉着凌南霄离开了老宅。 正午的阳光十分娇艳,叶亦欢站在凌家老宅的花园里,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凌南霄抬手遮在她眼前,温声道:“别迎着阳光看,一会儿要头晕了。” 她转过头看他,峻峭的脸上有着独特的温情和宠溺,她笑了笑,忽然牵住了他的手,“陪我回叶家吧。” 有些事也确实该解决了,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做一只只会逃避的鸵鸟,既然决定了要结婚,那么通知双方父母就是应该的。 凌振霆的同意让她有了不少勇气,趁着她现在还有这个胆子,不如趁热打铁回叶家跟叶书华说清楚,否则她怕过了这个时间之后,她就没有今天这一鼓作气的胆量了。 虽然当初她打定主意不会再回叶家,也做了要和叶书华断绝关系的准备,可是养儿方知父母恩,她也是要将为人母的人,无论怎样,她仍然希望能得到父亲的祝福。 如果最终还是得不到祝福,那么她也不会再甘做叶书华的棋子了。 从榕城的东南到西北,一路上几乎横跨了整个城市,叶亦欢从始至终都靠在车窗上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外面的景物,可是凌南霄却看出了她的挣扎和犹豫。 她在怕,怕今天过后,自己有可能就没有父亲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叶家的大门前,叶亦欢下车打量了一下面前这恢弘考究的园子,三十年的历史,仿苏州园林的样式,幽雅而又静谧,漂亮的像是一座古物遗址。 她向前两步走到铁艺门前,伸手抚了抚雕花的石柱,依然是熟悉的花纹和回路,可当初的门铃已经换了新的,就连锁也换了,她手上的钥匙已经打不开属于她的家园,就像是父亲对她关上的心门一样。 ********* 唔……明天就是元旦了啊,2015年的第一天,给大家加更答谢吧~预计应该是虐渣女的,大家可以爽一爽了~   ☆、177.177你不过是个野种+彻底毁容【加更,激烈虐渣女,必看】 叶亦欢向前两步走到铁艺门前,伸手抚了抚雕花的石柱,依然是熟悉的花纹和回路,可当初的门铃已经换了新的,就连锁也换了,她手上的钥匙已经打不开属于她的家园,就像是父亲对她关上的心门一样燔。 她现在就像所有来曲意逢迎叶书华的客人一样,只有按门铃才能走进这座宅子。 凌南霄牵着她的手穿过花园,俗气的月季花开得正娇艳,她冷冷一笑,走在住宅门口的时候,却蓦然停下了脚步,他有些担心的扶住她的肩,“欢欢。” “我没事。” 叶亦欢轻声回答他,抬头看了看门口那块楠木的牌匾,外公苍劲有力的行书写着两个大大的字“晓园”。 “阿霄,我们今天离开的时候,你帮我把那块匾摘下来好不好?我不想让妈妈的名字留在这里。窠” 她的声音很空很轻,像是预料到什么一样,甚至带着一丝释然的绝望。 凌南霄重重点头,“好,我给你摘!” 叶亦欢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屋里,然而他们一进客厅,脚步还没落定,一个精致的茶盏就在他们脚下炸开了花,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句怒喝—— “你还有脸回来?!” 她低头看了看那个茶盏,犹记得这一套上好的是当年母亲托人从日本带回来讨叶书华欢心的,一共五个,被她不下心打碎了两个,母亲去世之后,叶书华处理她遗物的时候又打碎了两个,脚下这应该是唯一的一个了。 可现在也变成了一地的碎渣。 叶书华负手背对他们站在客厅中央,一旁站着等着看好戏的吴茵,对着他们笑了笑,“呦,欢欢,你怎么把前姑爷带回来了?” 叶亦欢没理她,只是握着凌南霄的手,上前一步淡声道:“爸,我今天回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这句话才终于让叶书华转过头,沧桑的脸上仍然带着年轻时的风华,只是眉宇间的褶皱却证明了他此时的恼怒,视线落在他们相交握的手上,更是登时来了火,指着她怒骂道:“叶亦欢,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离婚了你居然还敢和他混在一起,你究竟懂不懂什么叫做脸面,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 “我妈妈过世得早,我爸没教过我这些。” “你!” 果然,这就是她的父亲,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会是这种结局,不是吗?现在又何必来自取其辱呢? 一旁的吴茵装模作样的安抚叶书华,转头对她训斥道:“欢欢,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一回来就给你爸爸气受!你爸爸上了年纪身体不好,你如果以后回来就是为了跟他吵架的话,那还是别回来了!” 叶亦欢冷笑,“吴姨,您也不用在这里装好人,真的,我知道您巴不得我不回来才好,您放心吧,我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反倒是叶书华有些错愕,“你说什么?什么叫以后不回来了?不回来你想去哪儿?” “我今天就是来告诉您,我要和凌南霄复婚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父亲,眼底是一派决绝,甚至带着一分冷漠,就连一旁的凌南霄也有些震动,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你敢!”叶书华一掌拍在一旁的桌子上,怒不可遏的指向她,“你是不是觉得给我丢脸丢的还不够?当初被人家赶出来成了一个弃妇,现在又巴巴的贴上去!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没皮没脸的女儿?我不同意你们复婚,你想都不要想!” 凌南霄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说出来的话,他从小也受过父母不少教训,可是听的最多的就是大道理,从来没听过这样难听的话。 他不能忍受自己最爱的人被人这样侮辱着,只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团火气在熊熊的燃烧着,当即便要站出来替叶亦欢说话,然而却被她一把拦住了,昂首挺胸的对叶书华说道:“您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给您丢脸了,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听取您的意见,只是要告诉您一声,我要和他在一起了。” “反了,反了!”叶书华气的手指都在颤抖,“叶亦欢,你是我的女儿,你要嫁给谁,那是我说了算,我告诉你,我已经和城南何家谈好了,明天就去相亲!” 开什么玩笑,他的公司现在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几乎已经是从根上就腐烂了,凌南霄已经不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他早就已经找好了退路,这丫头居然在这时候跟他说要和别人结婚?那他的公司要让谁来挽救? 她笑,笑容又苦又涩,“这才是你的目的吧,趁着我还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一定要让我把这点价值发挥到极限。你真的有把我当做女儿吗?我在你手中不过是一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而已。” 她三言两语就戳破了叶书华的内心,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几乎是恼羞成怒的冲他们咆哮,“我能利用你,说明你还有点价值,我白白替人养了二十多年的便宜女儿,这是你应该给我的回报!” “你说什么?” 这一次,不仅是叶亦欢,就连凌南霄也怔住了,两个人惊愕的站在原地,对于叶书华的话有些难以理解。 终于要揭开了吗?关于她的身世,关于父亲这么多年来都不爱她的原因,她终于能知道其中的缘由了吗? 她握着他的手都在微微的发颤,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荏弱,仿佛是不堪一击的纸人一样摇摇欲坠,只要叶书华多说一句刺激性的话语,她就会立刻崩溃。 叶书华嗤笑一声,转身坐到沙发上,眼神轻蔑的看着她,讥嘲的开口道:“当年我出国公干,一回国,林晓君就告诉我她怀孕了,起初我并没有怀疑这个孩子,可后来我发现她和家里的一个姓温的园丁走得很近,总是坐在一起吟诗作对,那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后来那个园丁被我辞退了,她也没说什么。可到她死之前,我发现她又和那个园丁有了来往,我就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定不单纯,所以派人跟了她几次,没想到居然拍到她公然和那个男人幽会!更令人气愤的是,她居然要把那块克什米尔蓝宝送给她的奸夫!” “所以你就逼死了我妈妈?”叶亦欢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泪流满面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妈妈去世之前,就是因为你和她吵了一架,所以她才会自杀的,对不对?是你逼死了我妈妈!你根本就不配说她的名字!” 叶书华的面孔忽然扭曲起来,言辞也变得更加激烈,“你才不配!你以为你真是我叶书华的女儿?你不过是林晓君和野男人苟且的野种!” 叶亦欢紧紧捂着嘴,可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 这才是最残酷的真相吧?养了她二十多年的父亲,原来无时无刻不再怀疑着她的身世,可是怀疑她的同时,却又心安理得的在利用她。血缘亲情也能无情冷漠到这种程度吗?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值得她相信的东西? 她忽然觉得害怕而又恐惧,世上未知的事情太多,她怕前路还有无穷无尽的残酷真相等着她,她怕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去承受更多。 “你住嘴!”凌南霄厉声喝断他的话,气的浑身都在颤抖,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咬牙一字一顿道:“既然你不承认她是你女儿,那你凭什么利用她?你这么无耻的人,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 “你算什么东西!我教训女儿,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孩子的妈妈,是我凌南霄的妻子,当然关我的事!” “够了!”叶亦欢终于带着哭腔喊出了声,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抽噎着对叶书华说:“既然你怀疑了我二十多年,那我也该给你一个真相,不枉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这个周日,我在京都医学研究中心等你,我们去做亲子鉴定!” 凌南霄心头绞痛的望着她,“欢欢……” 她是用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样的话?她究竟有多么绝望,才能主动提出去做亲子鉴定? 亲生父亲都这样对她,她一定觉得很难过,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分给她一些温暖。 就连叶书华也有些慌了手脚,站起来语无伦次的叫她,“欢欢,爸爸……” 她抬头看着他,几近乞求道:“走吧,阿霄,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我们走!” 他紧紧地环住她的肩向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叶亦欢又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叶书华,不带一丝感情地说:“这周日上午十点,京都医学研究中心,别忘了!” 她说完就决然离去,叶书华看着她飘飘欲坠的背影,心里忽然又慌又乱,想要开口留下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出了主宅,叶亦欢站在门口,哑着嗓子道:“帮我把那块牌匾摘下来吧。” 凌 南霄点了点头,搬了一旁的摇椅,站上去帮她取下那块楠木牌匾,上好的楠木,质感极好,抱上去都沉甸甸的,“晓园”两个字已经落了层层的灰尘,可是叶亦欢却抱在怀里不肯松手,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打在上面,很快就染湿了那两个字。 回去的路上,她仍然是一路哭着的,他看不下去她绝望的样子,只好把车停在路边,任由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想不到,我真的想不到……原来他怀疑了我二十多年……他也是人啊,难道就没有一点人性的感情吗?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 她的嗓音都是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凌南霄担忧的望着她,她还在怀孕,他真的怕她一个不小心会出点什么事。 “别哭了,以后有我在,都有我在。” 这是他唯一能说出的话了,到这个时候,他只能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守护在她的身边,始终如一的陪着她。 叶亦欢抬头看向他,盈满泪水的双眼红的像一只受了伤的兔子,哽咽的对他说:“你怕不怕?如果亲子鉴定证明我不是他的女儿……那我就不再是叶家的女儿,不是什么名门之后,有可能是一个其父不详的野种……这样的身份,你还能接受吗?” 凌南霄轻柔的替她拭掉眼泪,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心疼的斥她,“你说什么傻话!我娶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我娶你,就只是因为我爱你!不管你是名门淑女,还是其父不详的女子,我都要娶你,我能接受的就只有你!” 这个时候她还在想这些浮华不实的东西,他又不是叶书华那种贪慕虚荣的男人,从自己的婚姻到自己的儿女,无一不是他生意场上的棋子。他是凌南霄,这一辈子要做的就只是将她娶回家,好好地疼她爱她,尽自己全力去弥补她,让她再也不要受伤。 “谢谢你阿霄,谢谢……”叶亦欢紧紧地反抱住他,眼泪打湿了他的肩头,微颤的声音几乎揪紧了他的心,“我以后就只有你了,我就只有你了……” “好,你相信我,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一辈子都不放开你!” “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要骗我,永远都不要骗我!如果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像叶书华一样……过了这么多年才告诉我这些,我真的……真的没办法一次一次的被人欺骗质疑……” 她低低的啜泣着,凌南霄却忽然一滞,猛然想起她上一次的怀孕真相,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他们的第一次,那时他怕她知道了会无法接受,可现在…… 他的犹疑让叶亦欢有些慌乱,松开他无措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怎么会呢?”他强牵起唇角笑了笑,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我不会骗你的,你相信我!” 这个时候不是什么绝佳时机,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不适合跟她说得更多,他怕在这个档口告诉她那些事,只会让她更加难受,他还是找一个比较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她那些真相吧。 叶亦欢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最终还是靠在了他的怀里,轻声却又决然的说:“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否则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再也不会原谅你!” 她的话让凌南霄心头一跳,他心里有一瞬间的挣扎,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至少要隐瞒这一时,这是他现在唯一保留的真相,等过了这些日子,他就会对她和盘托出,无论她到时会有怎样的反应,他都会全盘接受,只要她不离开。 他低头看了看她挂着眼泪的脸颊,轻轻低头吻去她的泪,在心底重重的对她许诺,欢欢,等我一段日子,等我找到了能送申恬进监狱的证据,等我为你扫清了一切障碍,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请你相信我。 * 夜如泼墨,一辆黑色的法拉利458猛然穿城而过,带着狂怒和的速度快的让人心惊肉跳,就像是一只迅速敏捷的猎豹,用自己最快的动作扑向猎物,只等着咬断她的脖子,拨皮拆骨。 昏暗的路灯从车窗中映照在许扬的脸上,隐约能看得到他紧抿的薄唇和攀附在方向盘上青筋凸起的手背,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狂狷骇人的戾气,就连牙根都咬的咯咯作响,只是不停地踩着脚下的油门,一再的加快了车速。 之前警察说过的话又在耳边环绕起来,没想起一次都让他愤怒的几乎想要立刻掐死那个不要脸的贱 人—— “许扬先生,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儿童绑架案有关,绑匪是你公司里的职员,请你跟我们回局里协助我们调查……” “儿童绑架案”? 他简直是想仰头大笑三声,他许扬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摊上了这种人命关天的案子? 他带着玩乐的心情跟警察去了警局,到了之后才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申恬那个贱人竟然趁他这段时间忙着公司里的事务没空找她,自己指使他公司里的几个下属去绑架了Dick珠宝总裁的儿子!并且还答应那几个人,事成之后会分给他们一笔可观的酬劳。 这些日子公司里出了一些问题,他一直忙的焦头烂额,后来才渐渐摸清了一些路子,有人想要暗中做空他的公司,等他顺藤摸瓜的一直查下去,才知道那个始作俑者居然还是申恬! 他知道了这些之后,险些就掀了桌子立刻去大宅里掐死那个贱人! 之前他就已经拿到了申恬羊水穿刺手术的检验结果,事实证明那贱人肚子里的种果然不是他的,也不知是把哪个奸夫的野种安在了他的头上,可是被蒙在鼓里的母亲看着她日渐大起来的肚子,病况也渐渐好起来,他看在母亲的份上,所以才没有立刻了结那个贱人,而是选择让她继续快活两天,想等母亲的病情稳定之后,再将申恬接到桃城,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这个女人。 谁知这个女人偏生狗胆包天,居然把爪子伸到了他的公司上面,想要做空他的公司,从而获利。 上一次叶小瑜被人下.药的事情他还没跟她算账,这接下来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无不是在不停地挑战着他的底线,让他简直是忍无可忍! 他就知道像申恬那种女人是留不得的,那女人就像是扯不掉的狗皮膏.药,又像是染了毒的蛇蝎蜈蚣,留下来只会给自己一再的惹麻烦,到最后让他也无法脱身。 之前他是看在母亲的份上留她一条贱命,现在? 许扬用力握紧了方向盘,眼尾狭着一抹冷厉的精芒,阴狠的几近嗜血。 她做初一,那他就做十五!他要是再让这个女人逍遥下去,那他许扬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许扬的车很快就开到了许家大宅,车子还没停稳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了车,用力的摔上车门,阴沉着脸色大步走向主宅。 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很少这么晚还来大宅,帮佣李婶看到他也有些惊讶,尤其是看他脸色也不大好,急忙战战兢兢的迎了上来,“大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他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申恬呢?!” “少奶奶在房里呢,要我去叫她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 少奶奶? 许扬在心底嗤笑,这贱人还真是会标榜自己的身份,就以她那千人骑万人跨的身子,也配被人叫少奶奶? 今天的大宅安静的很,许晨有自己的房子,一向不回来这里住,母亲周世莉最近身体转好,也是时常出去打牌聚会,因此家里只有几个帮佣,看他气势汹汹的,也都知趣的躲进了房里,偌大的宅子里倒是极其清净。 这样更好,家丑不可外扬,趁着母亲不在,他先收拾了这个贱人再说! 许扬大步走上楼,刚踏上楼梯口,正对着楼梯的那扇暗红色的木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从门后闪出来,入眼的便是粉红色的VICTORIA‘S·SECRET吊带睡衣,七个月的大肚子被隐在睡裙之下,脚上是一双Chanel的山茶花系列拖鞋。 还真是会享受啊! “李婶,是谁啊?” 娇媚的女声慵懒的开口,申恬有些不高兴的撩了撩头发,尽管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可她身上那份风韵却没有丝毫的减退,没有穿胸衣显得愈加丰满了一些,反而是给她又增加了一丝别样的风情和韵味。 只是她肚里的孩子是个野种,就凭这一点,他也绝不可能让它留下! 此时的许扬没心情去欣赏她的搔首弄姿,在看到来人之后,申恬自己也是一愣,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冲他谄媚的笑了笑,“呀,阿扬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扬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扯住她的长发,将她用力摔在了墙上 ,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叫我的名字?!在我家住的很心安理得嘛,啊?!” 他的狠戾让申恬有些心惊肉跳,可还是极力稳住自己,佯装无辜的对他强笑着,“阿扬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听不懂?那我就一笔一笔的算给你听!”许扬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又收紧了一分,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看得申恬慌乱无比,“你当初找人给叶小瑜下.药,准备让人强.奸她,还有你在我公司里懂得那些手脚,你真当老子是傻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他的力气太大了,申恬只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被他挤了出去,脸色几乎涨成了猪肝色,嘴唇也渐渐青紫起来,艰难而又痛苦地挣扎道:“阿扬……你……听我说……” “你还敢说!” 许扬松开了她的脖子,她痛苦地呛咳起来,眼角都溢出了泪水,然而还不待她缓口气,许扬又转而将她压在了二楼的栏杆上。 申恬半个身子都悬空着,雕花的木栏杆也不知能不能撑住她的重量,她侧眼就看到了下面惊人的高度,吓得哭喊起来,“阿扬,阿扬你放过我,求求你……” 她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了楼下的帮佣们,众人只见得自己大少爷将身怀六甲的少奶奶按在栏杆上,脸色凶狠的吓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一句,都胆战心惊的站在楼下看着。 “放过你?”许扬的眼里酝酿着狂怒的风暴,恨不得就此将她从这楼上扔下去,“还有你肚里这个野种,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他的来历?你在外勾三搭四,不知怀了哪个姘头的种,也敢安在老子头上。既然不是我的种,那我现在就帮你解决了它!” 他说完,又将她向外推了几分,申恬只觉得身子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一时间怒火在胸腔中愤然燃烧起来,甚至已经高过了求生的***,尖利的指甲狂乱的在空中抓着,很快就划破了许扬的手背。 她奋力的挣扎着,看着许扬脸上阴戾的神色,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是大势已去,索性豁出命去,忽然剧烈的狂笑起来。 她笑得又尖又利,就像是黑夜里鬼哭狼嚎的鬼魅,声音让人有些不寒而栗,长发在半空中飞散着,脸上是狰狞而又挑衅的神色,淬了毒一般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许扬。 许扬蹙了蹙眉,厉声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怜,笑你可悲!我是想找人办了叶小瑜,我是要做空你的公司,这个孩子也不是你的,但那又怎样?你一个得了弱精症的男人,说白了,你现在根本就不能算作是男人!你才是真正的没种,许扬,你活该没后!” 她的声嘶力竭让许扬更是恨得几乎要咬断牙根,一把扯起她的长发将她拉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的问她,“当初找人害小瑜,又把这桩事栽赃到我头上的,就是你这个贱人,是不是!” “是我又如何?”申恬挑衅的看着他,眼角没有一丝惧意,“我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我就是要看着你们互相憎恨,凭什么你们一个个过的都那么好,凭什么!怎么样?她现在恨你恨得要死,许扬,连最后一个爱你的人都没有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啊?” 申恬歇斯底里的笑起来,许扬忽然想起了当时叶小瑜绝望的对他说离婚时的样子,想起了她和钱源相拥相抱的样子,心里那股火霎时燃烧的更甚。 他也有可以幸福地机会的,可是都让面前这个女人给毁了! 许扬浑身颤抖的看着她,忽然扯起她的长发,劈手给了她狠狠的一个耳光,他这一巴掌下了十足的力气,申恬被他打的眼前猛然一黑,脚下踉跄了一步向后栽倒过去,却一下撞倒了身后的古艺瓷瓶。 瓶子霎时碎了一地,她整个人都扑倒在了碎片之上,身上立刻划出了一道道的口子,可她来不及去想那些疼痛,只觉得脸上有些刺痛的微痒,很快就有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流了下来,入鼻的是一股辛甜而又浓烈的血腥味。 一道尖利的血痕从她的左眼角一直穿过鼻梁划到右嘴角,血痕慢慢开裂,不过是顷刻,她的脸上就已经是鲜血淋漓,申恬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头皮阵阵的发麻,脸上全都是粘稠温热的液体,她甚至不敢去想那是什么。 半晌之后,她才颤抖着右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沾满鲜血的掌心让她瞬间瞠大了眸子,惊恐而又尖利的嗓音几乎划破了许家大宅的屋顶—— “啊——” “我的脸,我的脸——” 她撕心裂肺的喊声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然而许扬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冷着脸色看着满身满脸是血的她坐在地上,没有半分同情或是可怜。 鲜血越流越多,申恬的脸上很快就已经被血色染得辨不出本来的面目,她不停地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净,血液顺着她尖俏的下巴滴下来,一滴一滴的染红了她的睡衣,她的脸上,身上,手上,以至于手臂上都是刺目的血红。 她不停地抹着脸上的血迹,可是却越抹越多,嘴里反复不停地呢喃着那句话,“我的脸……我的脸……” 楼下的帮佣都已经吓呆了,以至于连客厅里什么时候走进了人都不知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二楼的场景,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申恬此时的思绪已经混乱了,她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许扬,眼角眉梢都没有一丝同情,甚至弯着唇在嘲笑她。 就是这个男人,是他毁了她的脸,毁了她的一切! 她已经失控了,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的扑向许扬,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我跟你拼了!” 然而许扬早已洞悉了她的动作,眼尾精芒一闪,敏捷的躲过她,申恬却已经不受控制的从陡峭的二楼楼梯上翻滚了下去。 “啊——” 七个月大的肚子在楼梯上跌跌撞撞,只有她痛苦地嘶吼声不停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整个过程也不知发生了多久,或许是一秒钟,又或许是一分钟,待申恬从最后一节台阶上翻滚下去的时候,众人们就只看到她滚过的地方已经连绵成了一片血迹。 许扬转头看向楼下,视线落在门口那个人身上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在一起,失声叫了一句,“妈!” ******** 唔……2015年了,这一章是我连夜赶出来的,跨年这天我还在码字,伤不起啊……(T_T)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万事如意,我也没什么能送给大家的,今天的加更和虐渣,就当做是我的小礼物吧,还请大家笑纳~O(∩_∩)O   ☆、178.178活活被气死的母亲【虐许渣】 许扬转头看向楼下,视线落在门口那个人身上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在一起,失声叫了一句,“妈!” 周世莉脸色苍白的看着脚下浑身是血的申恬,这个女人已经彻底的昏迷过去,身下的血液很快濡湿了她粉色的睡裙,整个人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燔。 她仰头看了看楼上的儿子,身体都在不停地飘摇,声音颤抖的几乎连不成线,“阿扬……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她的孩子,不是你的?” 她刚刚才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看到所有人都仰头看着楼上,接着就听到申恬歇斯底里的喊着那些话,原来她殷切期盼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们许家的血脉,而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周世莉只觉得胸口突突直跳,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就像是有一双手扼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窠。 许扬站在楼上看着自己母亲脸色越来越难看,还不待他冲下楼,老太太的双眼一闭,就已经颓然的向后重重倒去。 “老夫人,老夫人!” “妈!” 许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楼梯上冲了下来,猩红的地毯上还有申恬身上留下的血迹,一块一块的,在名贵的地摊上显得愈发刺眼,整个屋里似乎都弥漫在一股血腥味之中。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去扶周世莉,许扬没有多去看地上那个浑身血的女人一眼,直接跨过申恬,一把将母亲横抱起来,红着眼睛冲一旁的帮佣厉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开车啊!” 躁动之后,大宅里便陷入里一片死寂,李婶手足无措的看着躺在地中央的申恬,她的脸上和下身都是血,鲜血在白瓷地板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突兀刺眼,她吓坏了,哆哆嗦嗦的看着面前鲜血淋漓的女人,甚至不敢靠近一步。 一群帮佣都围在申恬的周围,就像是一群蚂蚁围着一团腐肉,不知是在看热闹亦或是在等着她死去。 许久之后,李婶才叫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找人把她送医院去啊,难不成还要让她死在大宅里吗?!” 这话总算让一旁的帮佣们回过神来,三四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她抬起来扔到院子里的一辆车上,由司机开车送去了医院。 * 被送到医院的周世莉,很快就被推进了急救室里,第二张病危通知书交在许扬手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许晨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他最近还在忙着和甄家的婚事,婚礼的日子也都订好了,原本他的婚事和申恬怀孕的事情让周世莉很高兴,病情也好转了很多,可是没想到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母亲却被送进了医院。 他学医多年,甚至一直在日本进修,可是现在他的母亲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他却拿不出一点办法,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静谧的走廊上只有他们兄弟两人和许扬的助理,许扬坐在长椅上,低垂着头,一张俊脸埋在双手之中,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光微亮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了,两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了上去,焦灼的对医生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年过半百的老医师,手术帽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可是摘下口罩之后,却对着他们说了冰冷而又无情的一句话,“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许扬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医生同情的目光和惋惜的眼神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瞠大双眼猛地向后倒退了一步撞在了墙上,又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许晨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句公式化的对白他也曾对病患家属说过无数次,可是当落在了他身上的时候,他却觉得无法接受,怎么也接受不了。 医生很快就离开了,走廊上又重新恢复了寂静,许晨僵直着脖子转过身,却看到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瘦弱的人影,肩膀一耸一耸的,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抽泣的哭声。 他抬起脚,步伐沉重的似有千斤一般,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人,直到走到她面前,他才哑着嗓子问她,“你怎么来了?” 乔以蔓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双眼猩红,眼窝深陷,一副悲戚憔悴的模样,她抬手擦掉眼泪,小声说:“我给你的实验室打电话,他们说你妈妈出事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晨已经一把将她搂紧了怀里,下颚抵在她的肩上,声音中竟然带了一分哽咽,“让 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乔以蔓难过的说不出话,只是抬手反抱住他,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多年前他们在日本相遇,她在异国喜欢上了这个高大清俊的男生。后来两人同乘一辆公交车,却没想到公车半路失事,她在一片废墟之中艰难的将他拉出来,可是却没能撑到将他送到医院,待到醒来的之后,已经是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他有了陪在他身边的女子,而她也该就此离去。 可是她总也忘不了他,得知他母亲出事之后,她就立刻赶了过来,即便做不了什么,可以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从医生告知母亲死亡之后,许扬就一直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到助理走上来担忧的叫他,他这才缓缓地回过神,开口却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回来,嗓音嘶哑而又低沉,“先去找主刀医生。” 周世莉的手术报告很快就下来了,死因并不是因为她的癌症,而是死于心肌梗死。 换言之,她是因为情绪激动才会导致死亡,也可以说,她是被活活气死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许扬捏着手上的死亡证明,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却怎么也吸不到底。 一旁的助理问他,“要不要请法医解剖?” 许家家大业大,只有请法医做鉴定,证明周世莉不是非正常死亡,这样许家的财产才不会出现分割问题。 可许扬只是闭着眼问了一句,“那个姓申的贱人呢?” 母亲之所以会死亡,这也和申恬脱不了干系,这个贱人一次又一次的让他身边的人离去,这一次他死也不会放过她! “之前大宅来电话说将她送来了医院,她做了引产手术之后就被送到了病房,可是我刚刚去找了一下,没有找到。” 许扬陡然提高了声调,“你说什么?人不见了?” “是……” “去给我找,立刻!马上!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贱人给我找出来!” 许扬的声音颤动的几乎是在咆哮,双眼猩红而又凶戾,愤恨的几乎要立刻就将申恬碎尸万段一样。 一旁的小助理吓得连连点头,哆嗦着拿出电话便开始通知下面的人。 许扬用力攥紧了拳头,胸口贲张的肌肉都在微微颤动着,他咬了咬牙根,转头一拳砸在了医院的墙壁上,有殷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可他却浑然不觉的痛。 申恬,申恬,他今生今世绝不让这个女人好过! * 自从确定了要复婚之后,凌南霄就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整日都忙着婚礼的事宜,从婚纱婚戒到拍婚纱照,定日子,哪一个都要亲力亲为的选定。反倒是叶亦欢成了一个甩手掌柜,既然他那么乐意去弄那些东西,她也乐得清闲。 大概爱情真的是容易让人改变,过去的凌南霄恨不得把这些东西都丢给她去做,可现在就连一个小小的戒指和捧花他都要货比三家,一定要选出最好的,别提多有耐心了。 婚戒最后敲定了梵克雅宝和Cartier,凌大少选的几个样式都是五克拉左右的大钻戒,光是看上去就够晃眼的了,别提有多烧包多土豪了。 她笑他,“你这是让我戴了一座楼在手上,炫富也不带这样的,就不怕把我压得抬不起手来?” 他倒是毫不在意,“这有什么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十根手指上都戴一个。” 这年头的有钱人果然是太任性,叶亦欢嗔他,“买的多没诚意,你是懒得亲手设计,才用这些来敷衍我吧?” 他也是有名的大设计师,当年的名声大噪的时候,也只比她低那么一点点,既然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起来岂不是浪费? 凌南霄简直是冤枉,“其实我想过要亲手给你设计一个的,但是你以后也是要常常出席酒会之类的场合,那些个名流贵妇爱攀比的很,知道的会说是我亲手给你设计的婚戒,意义非凡,不知道的又会瞧不起你,索性戴个大的,闪瞎他们的狗眼。” 这句话倒是让她高兴了点,忍着笑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他这一次是真的要将这场失而复得的婚礼打造成世纪婚礼的模样,婚车全是一水的阿斯顿马丁 、劳斯莱斯幻影、布加迪威龙这种豪车,婚纱也是指定了Vera`wang,只有婚纱照最后选择了京都有名的摄影店Valentine`s-Day,主要是因为这里的首席摄影师是孟靖谦的亲妹妹孟静言,拍摄技术极好,所以才选了这里。 精致典雅的婚纱照,每一张都漂亮的让他们挪不开眼,他揽着她一一看过去,笑着跟她讨论他们拍照的时候要做什么表情,要用什么姿势。 他对这场婚礼投入了太多的心血和情感,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这一次有多么的珍惜她,对于未来有多么的期待。 其实不只是她,她也是期待而又紧张的。 第一场婚姻给她的伤痛太大,她甚至都没能好好体会过做新娘子的感受,没有婚礼,没有红毯,她就那么嫁给了他。可这一次不一样了,他的认真和郑重,她是看在眼里的,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有些如入梦境,这场幸福来得简直让她不敢相信。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躺在他的腿上,凌南霄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拭着长发。 自从她怀孕之后,他就没有让她用过吹风机,因为怕那玩意儿的电磁波对宝宝不好,所以从洗澡到擦头发,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他却总也不觉得麻烦,做起这些事好像有无限耐心一样。 他的动作很温柔,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着,空气中都弥漫着馨香的洗发水味道,她只觉得幸福而又舒服,几乎都快要睡过去了。 最近他总是在和她探讨着婚纱订做的问题,她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现在在怀孕期间,虽然她很瘦,也不显怀,可是总觉得大着肚子穿婚纱,实在是有点影响美感。 到底是女人,爱美的心永远都不会变,一生一世的婚礼,她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两人心里。 凌南霄笑她傻,又给她好一顿长吻,才搂着她说:“咱们这叫一家三口进教堂,有几个人能享受宝宝也参加婚礼的齐人之福?看你现在瘦的,哪有一点怀孕的样子?婚礼的时候你顶多也就快五个月,大不了到时候把婚纱改的宽松一些就好了。” 他说的倒是轻巧,哪有人穿着加肥版婚纱步入礼堂的? 可他最后搬出了一堆大道理,什么孕味十足之类的都说出来了,简直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她无言以对,只好任由他去。 她优雅的大卷发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卷了,细细软软的缠绕在他的指尖,就像是上好的缎子一样,让他简直是爱不释手,擦头发的同时又会体贴的为她按摩头皮,还会不时的征求她的意见,力道好不好,舒服不舒服之类的。 是真的很舒服,让她越来越想睡了。 明天就要去做DNA鉴定了,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二十多岁的年纪了,居然还要去做这种东西。 有时候想想,她也觉得奇怪,既然叶书华一早就怀疑她的身世,那为什么不早去做亲子鉴定,还偏要恨着她又利用她,难道这也算是一种报复?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怕自己真的不是叶书华的女儿。蒋静心本来就对她颇有微词,如果一旦知道了她的血脉不正,怕是更加不会同意她和凌南霄在一起了。 半梦半醒之间,叶亦欢又向凌南霄怀里靠了靠,声音软软的对他道:“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很对不起你。” 他的动作一滞,温声问:“嗯?为什么?” “我的第一次没能给你,还怀过别人的孩子……如果明天做了亲子鉴定,证明我不是叶家的女儿,就意味着你以后要娶一个家世不清白的女人。你的前程似锦,我配不上你……” 其实她一直都很介意自己的身份,介意自己不能和他真正比肩而站,觉得自己不白之身配不起他的芝兰玉树。 凌南霄被她的话说的一震,心疼而又恼火的将她翻转过来,刚要斥责她几句,却见她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 怀孕的她真的是越来越嗜睡了,他有些无奈,只好将她轻轻抱过去,给她盖上被子,让她睡好。 他抚着她静和的睡颜,心里又酸又疼,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担心。 她怀过他孩子的真相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她一天不知道,就总觉得自卑难堪,他必须让她赶紧走出这样落寞的心境。 * 周末的天十分晴朗,头顶上的天空一蓝如洗,云卷云舒的清淡让人的心情十分轻 松,偶尔有微风拂过,带起阵阵清草香,倒是一个很好的日子。 凌南霄的车在京都医学研究中心门口停稳,他下车绕过车头帮叶亦欢拉开车门,又小心谨慎的将她从车里扶出来,两人抬头看了看研究中心金灿灿的大字,一时间相顾无言。 他牵着她走上台阶,刚走了两步,后面就传来了刹车声,两人回头一看,一辆黑色的奥迪A8l已经停在了门口,随即便是西装革履的叶书华从车上下来,身旁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 叶书华也是最近才发现跟了他十多年的老秘书陈平既然背着他偷偷在公司里动手脚,所以刻意避开了陈平,有什么事也不再让他去办了。 他身边的秘书已经不是老部下陈平,叶亦欢却也没有过多的去问,只是抬手看了看表,十点整,一分不差。 她在心里忍不住冷笑,看来她这个父亲也是很想知道这一切的结果的。 叶亦欢回头冷声道:“我们先进去吧。” 凌南霄低头看了看她,却只在她眼底看到了一片疏离和冷漠,心知她已经是绝望到了极点,再也不会为叶书华心软了。 叶书华看着他俩走进去的背影,心里堵着一口气怎么也抒发不出来,眉心越拧越紧,浑浊的双眼幽怨的盯着叶亦欢的背影,不知是气还是恼。 这丫头从见了他之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过,连句“爸爸”都不叫,简直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等一会儿他必须要好好教训教训她才行! 亲子鉴定在这个年代来说运用的还是很频繁的,据说来做鉴定的大多都是父亲带着孩子,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女人生来就是弱者,要忍受着怀胎十月的艰辛,要为男人生儿育女,还要提心吊胆着他们出轨和抛弃,可到头来却还要被怀疑自己的贞洁和清白,连带着无辜的孩子也受到了质疑。 鉴定的方式有很多种,血液、毛发、唾液、口腔细胞都可以做,凌南霄怕她在怀孕期间抽血不太好,所以提议用头发来做,可是却被她一口拒绝了。 “还是用血液吧,比较可靠,也省的又被人怀疑我在头发当中做了什么手脚。” 她不带感情的话说出来,甚至语调中还带了一丝嘲讽,一旁的叶书华当即就来了火,可是碍于旁边的医生和外人们,只能忍着不发作。 ********************************************** 所以说……许扬是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人物,不过这还不是最终极的虐,他的悲剧……大家后面就知道了。昨天渣男渣女撕逼大战有木有爽到大家?假期愉快~   ☆、178 他这个女儿从小性子薄凉,可向来都很听他的话,这一次她这么决绝,倒是真的有点让叶书华出乎意料。 当年和林晓君结合让叶书华一度成了那个年代有名的花花公子,他娶了林晓君本来就不是出于爱情,只是因为她身后的财富和地位能助他一臂之力,因此才会和她结婚。后来在发现林晓君和别的男人来往亲密,他又气又怒,所以对叶亦欢这个女儿也是冷冷淡淡的。 可他始终没有去做过亲子鉴定,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始终不肯去面对事情的真相,又可能是有些胆怯,怕自己没办法面对真相燔。 然而当他看着自己的血液被抽出来的时候,他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挣扎和犹豫,这是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从小为了博取他的关心,拼命的学习努力,尽到了一个女儿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如果要用百分制来算的话,叶亦欢可以说是一个能得九十分以上的好女儿。 中国人都讲求老有所依,他已经不年轻了,日后也全都要仰仗着孩子们的抚养和照料窠。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这样一个念头只是在叶书华的心里存在了那么一瞬间,那一瞬间之后,他很快就摒弃了这样的想法,甚至在心里鄙视自己会心软。 他向来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如果真的要帮他人养了二十多年的便宜女儿,那么他也该向叶亦欢讨取这二十多年来他所付出的财力和物力,当然要是能折现那就更好了,没准儿换上一大笔钱,还可以挽救他的公司! 鉴定结果在一周之后才能拿得到,医生说也可以办加急,叶亦欢听了之后笑了笑,“不必了,我们不急,可以等。只希望医生们能仔细一些,千万不要弄错了结果才好。” 从进了这里之后,她说话就一直不阴不阳的,叶书华终于受不了她这种态度,从诊室里一出来就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他们,“你们站住!” 叶亦欢顿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叶书华很快就从后面追了上来,拉住她训斥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你摆脸色给谁看?” 她现在怀孕了本来就很容易累,尤其是因为做这亲子鉴定,她觉得自己都有些心力交瘁,一点都不想听叶书华在这里给她训话,疲惫而又无力的对他说:“你还有什么事,今天一次性说完了,以后也不要再找我了。” 叶书华冷笑,“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是白养的?想和我撇清关系?门儿都没有!” 叶亦欢蹙眉,“那你想怎么样?现在鉴定结果还没出来,如果我真不是你女儿,你还打算利用我去联姻?” “联姻倒是不用,但是我怎么也养了你二十年,在你身上投注了那么多的财力物力,你难道不该把这笔钱还给我?” 他脸上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反倒是觉得自己说得十分在理,她要真不是自己的女儿,不管她要钱,自己岂不是亏了? 叶亦欢看着他一脸的坦荡,震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瞠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趾高气扬的男人,只觉得他陌生而又冷血,这真的是她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吗?为什么她觉得他这么可怕?到最后还要在她身上牟取利益,甚至跟她开口讨要抚养费,不把她榨干誓不罢休。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叶书华脸上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却告诉她,她刚才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叶亦欢张了张嘴,几乎不知道该从哪里发声,半晌之后才开了口,声音嘶哑的几乎有些扭曲,“你想要多少钱?” “一口价,三千万!你从小到大,我给你吃好的用好的,这点钱应该不多吧?” 叶书华到这一刻都觉得是自己宽宏大量,到了这一步,他甚至有些认定了叶亦欢已经不是自己女儿的事实。她既然要嫁给凌南霄,那三千万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他开口之后几乎都有些后悔没有再多要一点,应该要五千万才对! 三千万…… 是谁说父爱无价的?看,她的父爱就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她信奉了二十多年的骨肉亲情,原来只值三千万! 叶亦欢到这一刻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心痛到了极致就已经不痛了,有的只是深深的麻木和绝望,她想笑,扯了扯嘴角,眼泪却比笑容来得更快。 “呵……” < 她自嘲的擦掉眼泪,抬头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小时候他带着她走遍了大大小小的饭局酒会,所有人都说他们父女长得像,尤其是额头和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时她总觉得骄傲,因为叶书华的额头和鼻子长得尤为俊俏,即便在男人当中也带着一份秀气。 可她现在却觉得丢脸,跟这样的人有父女相,她真的觉得丢脸。 叶亦欢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一口答应下来,“好!等鉴定结果出来了,如果我不是你女儿,我立刻给你三千万,买断!” 她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凌南霄急忙过去将她抱住,生怕她会昏厥或者是支撑不住。 叶书华也被她决绝的模样弄得心上一紧,隐在袖口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甩手而去。 他大步向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叶亦欢忽然出声叫了他一句,“爸!” 他被这个称呼震得浑身一抖,不知怎么就失了回头的勇气,只能攥紧了拳头,背对着他们。 叶亦欢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好,这一辈子,我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等到鉴定报告出来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从今以后,你都不再是我爸爸。叶董事长,祝您日后步步高升!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最后六个字,她说的掷地有声,叶书华的身子颤了颤,最终只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研究中心。 直到他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门口的时候,叶亦欢的眼前一黑,同时也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耳边最后的声音是凌南霄焦灼而又心急的呼唤。 一声又一声,是她迄今为止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 叶亦欢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大床上,入目的都是她所熟悉的事物。 她闭上眼又睁开,刚动了动手指,耳边就传来了紧张而又惊喜的呼唤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转头便对上了凌南霄担忧的眸子,他半靠在床头,一双曜石般的瞳仁紧紧地锁着她,右手被他十指相扣的交缠着,样子紧张到了极点,好像他一眨眼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她动了动脑袋,觉得有些晕眩,再张嘴说话,声音都是沙哑的,“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我把你从医院里带回来的,医生说你只是情绪太激动了,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 他的语气不太好,斥责中却又带着温柔,像是不忍心对她说重话一样,可是却又忍不住生气。 她晕倒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夺走了,抱着她开飞车就去了医院,医生诊断之后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您太太只是有些贫血,回去好好调理一下吧。” 一直到抱她回家,他都想不通,她怎么会贫血呢?他已经给她用了最好的保胎药品,恨不得把什么人参鹿茸全给她天天吃着,怎么还会营养不良的? 可比起这些,他更觉得自责,医生说妊娠期贫血不算什么大毛病,可如果不早治疗,日后对生产和孩子的健康也会造成影响,他没有提前发现,是他的过失。 叶亦欢看着他眼里的内疚,心里一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笑着撒娇道:“好啦,别生气嘛,我饿了,给我做饭吃吧?” 她已经不愿再想起叶书华说的那些话,就当从来没听过吧,这样可能会好受一些。 凌南霄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声音温柔又怜爱,“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其实我只是有点累,喝点粥吧,也不会太麻烦。” “好,你先再睡一下,我做好了给你端上来。” 他说完就要下床去,她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跟你去。” 真是败给她了。 凌南霄无奈的摇头笑笑,转身用被子将她裹好,打横抱她下楼,将她放在沙发上,蹲在她身边道:“那你就在这里看着我。” “嗯!” 看她乖乖点头,他这才进了厨房,开始淘米下锅。 叶亦欢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就涌上了一股奇 异的感觉,她总觉得凌南霄似乎对她隐瞒了什么,这个想法从很早以前就有了。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之间好像不能安稳的继续,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只等着让她席卷吞噬。 * 那之后,叶亦欢在家休养了两天,就重新回到公司里工作了。 她现在月份还不算大,天天闷在家里简直有点受不了,还不如去公司里找点事做,也好让她能不要胡思乱想。 尽管目前还没有得到蒋静心的认可,可是凌南霄准备婚礼的事宜却一直进行的如火如荼,至于领证的日子他也挑好了,而且是特地翻了老黄历,选了一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叶亦欢笑他封建迷信,他却梗着脖子承认自己就是迷信。 开玩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总不能挑个大凶日去领结婚证吧?万一要是真受诅咒什么的,那岂不是让他肠子都悔青了? 她办公室里总是放着各种孕妇手册,随手翻开就可以看看解闷,都说怀孕期间看一些漂亮宝宝的照片有助于孕妇的身心愉悦,日后生小宝宝也一定能漂漂亮亮萌萌哒,所以她也和凌南霄提过在办公室里放一两张萌宝的照片,可最后都被他拒绝了。 而他拒绝的理由更是让她无语,她拿着那些挑好的宝宝图片给他看,却遭到了嫌弃,“你看这些小孩儿长得都那么丑,你天天盯着他们看,万一以后我的孩子也长成那样,那岂不是长残了?不行,你还是别看他们了,不如你天天盯着我看吧,要不我把我小时候的照片拿给你?我妈说我小时候长得也可招人待见了。” 叶亦欢面瘫,“我觉得你小时候长得还不如他们呢,你哪儿来的自信?” 凌大爷把头一扬,“嘿,我就这么自信!我要是不自信,哪儿能讨到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是吧?” 他现在是在脸皮越来越厚了,皮薄的叶亦欢简直不是他的对手。 正当她闲来无事翻看孕妇食谱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时一个陌生号码,她有些奇怪的接起电话,那边的人也毫不迂回,开门见山道:“我是凌南霄的母亲,现在方便和你见一面吗?” 老实说,叶亦欢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也会和蒋静心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更没想过,居然还是蒋静心主动找她的。 Adamas楼下就有一家不错的咖啡厅,叶亦欢和蒋静心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气氛静谧而又幽寂,她面对这位前婆婆的时候始终有些紧张,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蒋静心扬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二十五六的年纪,年轻而又漂亮,大概是怀孕的原因,她比过去要丰韵了一些,可是那份局促和小心却是没有变的,仍然垂着头,像个孩子一样不安的绞着手指。 之前老伴儿就已经告诉了她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在知道叶亦欢怀过凌家骨血却又被无情的打掉,因为车祸而导致右手残疾,说不震动,那一定是骗人的。 蒋静心没想到她过去倾心相待的申恬居然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不仅一次一次的害了叶亦欢,甚至还制造了爆炸,让她险些失去了最亲爱的儿子,而她那一次中毒也全都是申恬所为。 有很长一段日子,她都觉得这一切难以置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亦欢,所以总是选择了避免见面。 可是凌振霆也告诉了她,叶亦欢有言在先,他们要复婚是一定要征得父母同意的,所以她的意见便成了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她儿子未来会不会幸福,决定权全在她这个母亲的手上。 所以她最终还是来了,为了儿子,也为了过去自己那些过分的言辞。 蒋静心看着她抿着唇局促不安的样子,抬起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把头抬起来,你又不是犯了错,做什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她的话让叶亦欢缓缓的抬起了头,只是浅浅一个对视,却又很快转开了视线。 “你现在有孕在身,所以我给你点了热牛奶,趁热喝了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蒋静心的声音并不算和善,可多少还是带了一些关切,叶亦欢看着面前的玻璃杯还冒着袅袅的热气,双手捧着杯子,轻声道了一句,“谢谢伯母。”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蒋静心才忽然淡淡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申恬吗?” 叶亦欢抬头看向她,眼里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若论出身,你比申恬高出了不知多少倍,你母亲是榕城有名的才女,父亲又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商贾,你算得上是真正的名媛淑女,可我这一辈子见得名媛淑女太多了,你和那些个富家千金也没什么两样,所以对我来说,你的家世在我面前占不了多少优势。我之所以喜欢申恬,就是因为她的大方和活络,她很会看人的眼色,也知道如何讨人欢心,不可否认的是,我也喜欢别人的恭维和逢迎,申恬确实是很会笼络人心,跟她相处,总是让人身心舒畅。” 蒋静心的叙述很平淡,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段大段的说话,叶亦欢屏息静听着,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 申恬这个人很有心眼,一个女人如果能讨很多人喜欢,不是她手段太高能做到八面玲珑,那么就一定是她真心待人,确实是做到了那个份儿上。 可很显然的,申恬是前者,并且是一个会玩弄手腕的前者。 大概也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所以才一点一点的走上歪路,从最开始的拉拢人心,一直发展到后来的栽赃陷害。 蒋静心叹了口气,视线又落在了她的身上,“你也很聪明,可你的聪明只限于学术和知识,如果你能把你的心思放在社交人脉上,我相信你的人缘会比申恬还要好。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你明明也很有优势,你也很优秀,可是却总没什么自信,老是低着头,一副幽怨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一样。林黛玉的柔柔弱弱之所以会受人追捧,那是因为她是活在小说里的人,现实中的女人如果活得像她一样,成天只会以泪洗面,那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喜欢申恬,是喜欢她大方明朗的性子。我这一辈子霸道强势惯了,最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我明白你很爱阿霄,可你要知道,爱情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它或许能滋补你,但是并不能养活你。你也要学着坚强独立,女人不能永远都依靠着男人活,你明白了吗?” 她这番诚恳而又真挚的话让叶亦欢心里一震,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伯母……” 蒋静心淡淡的笑了笑,保养得当的脸上依然那么优雅,“我听说你拿到了你们设计界的最高奖项,祝贺的话你应该也听过很多了,我就不再过多跟你客套了,看得出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自信一点,勇敢一点,你能得到的东西会更多的。” ******************************************************************************************************* 蒋女士出场……必有灾难发生╮(╯▽╰)╭   ☆、180.180结局倒计时1:终于能得到父母的赞同【一更】 “我知道阿霄现在很喜欢你,也知道你有了我们凌家的骨血,过去我总是不待见你,也总是干预你们,可现在我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儿子不是一个没眼光的人,他既然喜欢你,能让他豁出命去救你,那一定是你有值得他喜欢的地方,也有值得让他不顾一切的原因。所以说……我以后不会再干涉你们了,你们如果要复婚的话,尽可以不用顾虑我,去做你们想做的事,趁着年轻,赶紧相爱吧。” 过去她总是把儿子看做是自己的一切,认为叶亦欢的出现夺走了凌南霄,更因为她执着着要结婚而讨厌她,可是这一路走来,她也确实看到了这两个孩子的不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更何况还是关乎自己儿子未来的婚姻,她不该一直拦着他们燔。 叶亦欢被她的话震惊的不知该如何回应,蒋静心却只是一笑,随即又道:“我说这些,并不是代表我现在就喜欢你,让我喜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婆媳本就是天敌,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一点一点的走吧。过去我做的事,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不可能向你道歉了,也不会说出求你原谅的话,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辈子都这么骄傲,从来不会向人低头。” 对于当初的事,她自己心里虽然也觉得抱歉,可还是拉不下脸对一个小辈说对不起。 叶亦欢摇头,“没关系伯母,当初……我自己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不需要向我道歉。” 其实于她来说,蒋静心是否会给她一句对不起,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后还会不会阻挠他们,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总是给她脸色看窠。 她今天既然能主动约自己出来,就说明她其实已经都看开了,也已经承认了她这个媳妇儿,只是嘴上还是说不出软话,她到底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辈子都无法改变了。 听了她的话,蒋静心眼里的赞赏和抱歉又多了一些,淡淡的笑了笑,“在这一点,我们母子很像,你在阿霄身上应该也体会到了,他这孩子从小就性子倔,有些话宁憋着也不说出来,但你俩既然决定要一辈子在一起,就要学着互相体谅,明白吗?” 叶亦欢点头,“我明白……” “夫妻间的事,我也没有更多要给你讲的,毕竟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和他爸爸的相处模式,未必就适合你们。想要一辈子相濡以沫,这些都是要互相磨合和摸索的,夫妻的相处之道是一门学问,也是你们要用一辈子去钻研的东西。” 蒋静心摩挲着手上的咖啡杯,脸上反倒露出一丝释然的神色,“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太过强势了,不管是在家庭还是在工作上,我都是这样的个性,所以总想左右孩子的未来。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对着你们指手画脚,而孩子们也终会组建自己的家庭,脱离父母。反正我也不需要你们的照顾,等再过两年,我没法再工作了,就背个包,全球各地的去旅游。” 她的事业心太重,大半辈子都投注在了工作之上,甚至有时候会忽略家庭和自己。后来在给人做投资分析的时候,她也接了几个大客户,都是一些身家过亿的贵妇人,在看过了一辈子的金钱名利之后,再回头才发现,自己留下的回忆太少太少,所以当把自己的财产都料理好后,有很多人都选择了旅游或者是隐居,过上一种与世无争的恬淡生活。 其实人一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执念,当把这些都看淡了,活的也就没那么累了。 蒋静心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故作嫌弃的笑了笑,“说实话,天天管着你们,我自己也累得够呛。想想我这是何必呢,不停的干预你们,到最后反而是费力不讨好。还不如活得潇洒一点,你们过你们的,我过我的。” “复婚什么的,都由着你们去吧,至于婚礼之类的,也都随你们自己操办吧,我都不会管的,别忘了给我发请柬就行了。” “一定会的!” 蒋静心说着就站了起来,“那就好,回去吧。” 她一向都这么潇洒自我,说完了要说的就准备离开,叶亦欢看着她仍然风姿绰约的背影,忽然又出声叫了她一句,“伯母!” 蒋静心闻言回头,却见她浅浅的鞠了一躬,礼貌而又感激的说:“谢谢您的成全。” 这叶亦欢……她该说她什么好呢? 有时候蒋静心真的很想告诉她,做人其实可以不这么通情达理,如果叶亦欢能斤斤计较一些,不要这么容易的原谅她,或许她内心还能再嫌弃抵触她一些。可她偏生这么豁达明朗,这让蒋静心反倒成了那个放不下的人。 她过去对叶亦欢那么 苛刻,可她却反倒感激她的成全,这让蒋静心有些心酸,也有些抱歉。 她的儿子没有看错人,叶亦欢确实是一个值得用生命来爱的女人。 八面玲珑其实也有很多种定义,谁说叶亦欢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就不是一种八面玲珑呢? 不知怎么的,蒋静心的眼光忽然一热,她背过身做了一个深呼吸,再转过头的时候,脸上依旧是那副骄傲的笑容,“过些日子就该改称呼了,总不能一直叫伯母。” 她说完就大步离开了,昂首挺胸的背影依然凛冽,只是比从前多了一份人情味。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叶亦欢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退一步海阔天空,说的大概就是如此的意境吧,轻松,明朗,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唇角渐渐含起了一抹笑,心里那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终于不用再被人嫌弃了,这种释然的感觉,真的很好。 * 叶亦欢再回到公司的时候,经过凌南霄的办公室,恰好看到他从里面出来,脸上还是一副笑意宴宴的模样,似乎正要去找她,看到她走过来,急忙向她迎了上来。 “你刚刚去哪儿了?” 他的语气难掩焦急,叶亦欢笑了笑,挽住他的手臂,嗔了他一眼道:“你又想到哪儿去了?我去见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她说完就侧眼去看他,心里隐隐有些想笑,她倒要看看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会不会翻脸。 凌南霄的脸色微变,可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故作不在意的说道:“是吗,说说你去见谁了。” 开玩笑,不信任是情侣之间最忌讳的事情,他过去几次三番的怀疑她,已经让她十分受伤了,还险些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他现在已经学乖了,哪怕心里再怕有情敌出没,可脸上也要保持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他没有立刻翻脸,这倒是让叶亦欢高兴了一点,拉着他走进他的办公室里,将他按在了老板椅上,摆出了一副要和他长谈的架势。 她一直不说话,凌南霄终于有些急了,“说啊,你去见谁了?” “我去见你妈妈了。” “我妈?”凌南霄一下提高了声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语气都焦急起来,“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去和她见面?怎么样?她有没有刁难你?是不是又让你受什么委屈了?” 他能这么全心全意的护着她,叶亦欢只觉得心上一暖,笑着将他重新按在椅子上,拉着他的手,靠在他的办公桌上看着他,半晌才说:“放心吧,你妈妈没有刁难我,也没有让我受委屈。” “真的?” “当然了,你看我现在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吗?” 她说完还摆出一副声色并厉的模样,凌南霄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半信半疑的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手还不老实的在她身上到处毛手毛脚。 “真的没被欺负?来,让我检查一下。” “老实一点!”叶亦欢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嗔了他一眼之后靠在了他的怀里,“伯母没有为难我,只是跟我说了些推心置腹的话,告诉了我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教我以后要怎么好好过日子。“ 凌南霄显然不信,“真的假的?我妈会这么大方?” 叶亦欢好笑的捶他,“你是不是亲生儿子啊,自己的妈妈还怀疑?” 嘿,这怎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婆媳俩倒站在一条战线上去了,当初两人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眼下反倒把他变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妙,大大的不妙,看来他以后得小心一点了,不然被老妈涮了还得被媳妇儿涮。 他一直出神不说话,叶亦欢忍不住戳他,“你想什么呢?” “噢,没想什么,你继续说,我妈还跟你说什么了?” “伯母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不会再干预你的生活,她也要去周游列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嗯,还有呢?” “还有……伯母还说复婚的事都交给咱们去办,她不会管的。” “嗯……”凌南霄靠在她 的胸口,大手放在她有一点点隆起的小腹上,心里感激而又满足。 他的母亲终于想通了,以后不会再干涉他们小辈的生活,这样一来,叶亦欢就可以后顾无忧的嫁给他,日后他们就可以一家三口一辈子在一起了。 “我妈还有别有说别的?” 老实说,他的母亲能说出这样一番豁达开明的话,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意外,毕竟他太了解自己的妈,强势了一辈子的铁娘子,竟然会向一个一直不看好的女孩儿低头,并且还答应了他们的婚事,他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叶亦欢揽着他的脖子,手指玩弄着他细碎的发,含笑说:“伯母还说啊……你就是个驴脾气,就是欠揍!让我以后千万不能听你的,一定要拿出气势来,把你训的服服帖帖,你以后如果不听话,就让你跪方便面。还要把你的一切资产都查得清清楚楚,决不能给你找小蜜的机会!” 凌南霄用一副“你特么在逗我的”脸色看着她,不可置信的说:“你骗我的吧?我妈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你肯定是在骗我。” 叶亦欢一脸的真挚,“真的,伯母真是这么说的,她还说以后你要是不听话,她跟我一起收拾你。” 她的表情委实太认真,凌南霄越看越觉得像真的,这下是彻底的不能淡定了,“怎么可能,我妈不可能坑亲儿子的。” “谁说你是亲儿子,没准是充话费送的呢,而且是附带电饭锅那种。” 她脸上的笑马上就要绷不住了,这话说出来,凌南霄就能彻底断定,刚刚的话全是这死女人瞎掰出来的。 *********** 终于挂上结局倒计时了,为了能让大家尽早看到结局……所以还是再加更两千,今天会发一万七,之后还会有两更,二更在早上七点左右。蒋女士改邪归正不容易,我码字也不容易……TT求荷包花花神马的~~   ☆、181.181结局倒计时2: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二更】 她脸上的笑马上就要绷不住了,这话说出来,凌南霄就能彻底断定,刚刚的话全是这死女人瞎掰出来的。 眼见他就要拿出自己的流氓神功了,她急忙脚底抹油的准备开溜,“我……我什么都没说啊,你就当没听见,没听见……” “叶亦欢!燔” 凌南霄大喝一声,将她起身想跑,眼疾手快的将她猛地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就精准的擒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上仍然是带着带着一种温柔的侵略性,揽住她的腰吻得深情而又满足,从最初的浅尝辄止,渐渐地转变为了深入浅出,轻轻的在她唇上辗转磨砺,后又变成了吮.吸啃噬窠。 不是他们相互伤害时的狠戾,不是他心怀歉疚时的抱歉,亦不是他们和好之初的小心翼翼。 他现在的吻,轻松明了,温柔却又凶狠,是一种感情被肯定之后的放松,也是一种拥有全世界的骄傲。 叶亦欢在他的吻中沦陷,也在他的感情中动容,不由得搂紧了他的脖子,轻而缓的回应着他的吻,让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决心和用情至深。 这个吻和以往一样,同样持续了很久,越到后来的时候,凌南霄渐渐就有些起了坏心,咬着她的唇片轻笑着,“刚刚是谁说我是充话费送的?嗯?要让我跪方便面?你还想做什么?” 他有些孩子气的深吻着她,叶亦欢被他弄得气都有点顺不上来了,半靠在他怀里轻喘着,“好了好了……你不是充话费送的还不行吗?真是……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那还要不要查我的资产?” “不查了不查了……” “让不让我找小蜜?” 这句话可是一下让叶亦欢恼火了,用力反咬住他的唇,警告似的瞪着他,“你有胆就找一个试试!我一定让你笑着去,哭着回来!” 凌南霄先是一愣,随即却笑了,“我要是找小蜜你打算怎么办?带一大堆人马去跟她搞撕逼大战?比如马路上扒了她衣服之类的?” 她轻哼,“我才没那么没水平呢,我可是上过大学的,我是有身份证的人,怎么能做出那么没有逼格的事情?” “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顶多是给她泼个硫酸啊,毁个容啊,半夜装鬼吓她个半死不活之类的。” 凌南霄:“……老婆你逼格太高了,我怎么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叶亦欢扬了扬下巴,“怕了吧?怕了就不要做那些危害小姑娘的事情,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还找什么小蜜,不要再去危害小姑娘了,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混吧,把我哄的高兴了,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笑,好声好气的连连点头,“谢娘娘恩宠,如果我告诉娘娘,我现在就有个小蜜,娘娘打算怎么处置?” “嗯……白绫一丈,鹤顶红一杯,匕首一把,让那厮自己去选吧!” “傻啊你,我小蜜就是你,还鹤顶红呢,就你这智商,不如去喝敌敌畏算了,要不然去喝脑白金补一补!” 叶亦欢挑眉,“我可是坤宁宫的皇后凉凉,什么时候成你小蜜了?”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男人一辈子要拥有这些女人,在家是老婆,可以秀外慧中;在外是朋友,可以自强独立;在分量上是妹妹,可以满足男人的保护欲;在心上是家人,是不能割舍的亲人;在床上是小蜜,可以让男人兴致昂扬;在感情上是知己,可以分担忧虑;在男女上是情人,可以保持新鲜感。” 叶亦欢捶他,“你倒是想得美,以为自己是韦小宝啊?一辈子拥有七个老婆不带重样的,一周七天每天都能召见不同的人。” 凌南霄在她脸上偷亲一口,拥着她道:“不幸的是,我这辈子只能有有个女人了,但幸运的是,这个女人是以一敌七,我有一个就相当于有了七个。” 这男人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甜言蜜语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每次都搞得她面红耳赤的,可心里到底是甜的,这算是称赞,也算是表白吧。 “什么呀,你不如说集齐七个就能召唤神龙呢。”她虽高兴,可嘴上还是不饶他,低着头道:“再说了……我……我什么时候让你兴致昂扬了?” 她生来就是个矜持内敛的性子,虽然小瑜也告诉过她,现在男人都喜欢在床上放得开的女人,她也试着去大胆一些,可始终做不 到那一步,每一次还是忍不住害羞胆怯,有时候她甚至有些害怕,怕自己的矫情会惹他不高兴。 不过好在凌南霄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他们在床上也算是比较合拍的,只不过多数都是他做主导者,她顶多是去迎合他一下。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闺房之乐也是分人的,有的男人可能喜欢放浪形骸的女人,有的男人则喜欢羞怯被动的女人。而于凌南霄来说,只要那个人是她,那么怎样都无所谓的,反正他每一次都能撩拨的她身不由己。 他笑了笑,把玩着她的手指道:“嗯……你没让我兴致昂扬,是我太容易兽性大发,每次看到你就忍不住想把你扑到,然后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你流氓啊!” 眼看她的一套叶氏粉拳又要劈头盖脸给他来一顿,凌南霄急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咱们先来说说婚礼的事情吧,你有什么想请的朋友,婚礼上想要什么形式,中式?西式?还是中西结合的……” 一说起婚礼,他又开始不停的忙活,看着他电脑上的婚礼场面,两个人也投入到了自己的婚礼策划之中。 他很感谢母亲最终能赞同他们的婚事,他也要有了自己的家庭,三十而立,到这一年,他才算是真正的成家立业。 而这一切的幸福和成功,都是他怀里这个女人赐给他的。 * 婚礼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而凌南霄调查申恬的事情也渐入佳境,手头的证据掌握的越来越多,控告她已经不成问题,他最后要做的就是再给她能按个一招毙命的罪名,让她这一辈子都不得翻身。 叶亦欢的事业也渐渐上了轨道,两天之后就接到了瑞典的一个珠宝公司的邀请,希望她可以去做研究和交流,只是由于她现在怀有身孕,所以推迟了出国的时间。 调查申恬的事情是瞒着叶亦欢偷偷做的,她现在一心都在婚礼和自己的身孕之上,凌南霄不想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到她的心情,可是这些事情又比较棘手,他想顺利告倒申恬,就必须要翻阅大量的法律资料,以此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他的工作本来就已经很忙了,为了不让叶亦欢起疑,他常常在她熟睡之后又起床钻进书房里,开始整理手上的证据和资料。 只是他调查的越是深入,他就越发现有些不对劲,申恬在去美国之前的身份是一个空白,也就是说她在此之前也许根本就不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假名。 而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当初父亲凌振霆接手的那起珠宝盗窃案的头目温路明渐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而这个温路明……好像就是当年叶家那个姓温的园丁。 一条条线索之间看似关系密切,可又仿佛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不停地试图去拼凑,却怎么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真相,就像是缺了一个角的拼图,因为那至关重要的一块,让他无法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 书房里只亮了一盏台灯,幽黄的灯光从门缝底下探出来,凌南霄的眉心紧蹙在一起,右手抵在下巴上,神色专注而又凝重,他看得太认真了,甚至没有注意到门口那道人影。 良久之后,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抬头,却见叶亦欢担忧而又奇怪的看着他,黛眉深陷,不知道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 凌南霄的心尖突地一跳,几乎是有些条件反射的一把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动作又快又猛,电脑盖发出“啪”的一声重响,也将所有的真相都掩盖在了那个盖子的背后,只有银灰色的盖子上那个苹果标志在熠熠生辉,有种粉饰太平的感觉。 她站在门口,指尖摩挲着门框,关切的问他,“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这几天晚上都是这样的,起初她睡得熟,没有发现他的怪异,可突然有一天她翻身找不到他了,恐惧和害怕几乎将她湮没,她跳下床找遍了每一间屋子,最后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她才松了口气。 可一次两次这也没什么,三天五天还是这样,就让她有些担心了。 难道是公司里出了什么事吗? 凌南霄低着头飞快的整理好书桌上的资料,声音都变的冷淡了一些,“没什么,公司里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他防备而又警惕的动作让叶亦欢一震,而他脸上那副凛冽的表情更让她有些无措,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的他了,这样的他让她总觉得心慌害怕。 “公司里出了什么事?很棘手吗?要不要我帮……” “我说过了,不用你管,你添什么乱!跟你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 他的语气又冷又厉,叶亦欢被最后这三个字震得回不过神来,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她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了,就到手脚都已经变得冰凉,可他一句话却让她连心都冷了。 她以为他们之间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以说是不必再互相隐瞒什么了,可是到这一刻她才突然发现,原来所谓的坦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从来都没有想和她做到坦诚相待,有些秘密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原来与她根本就没有关系。 可笑他前不久还在说让她一人分饰七角,他让她的身心都是属于她的,可他却对她有所保留。 叶亦欢僵直的站在原地,半晌才说:“那你忙吧,我先回去睡了……” 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哽咽,凌南霄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急忙起身冲到门口去拉她,可是却只握住了她薄凉的指尖,有些焦急的对她道:“你手怎么这么凉?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她是从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她来了为什么也不叫他,就一直傻呆呆的守着他? 他觉得心疼而又抱歉,拉着她想带她回房,可叶亦欢心里难受不已,也不想在这里跟他多做纠缠,反手甩开他抗拒道:“不用你管,跟你没关系!” 他送给她的话,终究是被她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就像是回到了他们过去针锋相对的时候,无论对错都要争个上风一样。 叶亦欢转身跑回了卧室,房门被摔上的一刻,凌南霄也重重的闭上了双眼。 他觉得这些事已经是瞒不住了,解决申恬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他必须赶紧除了这个女人,以绝后顾之忧。 * 因为昨晚的不快,凌南霄第二天特地起了个大早给她做早餐,他现在的手艺不错,可等叶亦欢磨磨蹭蹭下了楼之后,牛奶都有些凉了。 她的眼睛还有些肿,一看就是昨夜哭过的结果,他太怕她生气,后半夜甚至没敢回房间,对着书房的灯发呆一直到了天亮。 看到她下楼,他急忙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去,可他刚出手去拉她,就被她侧身避开了,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更吝啬于给他一个字。 这样冷漠的叶亦欢让他觉得抱歉,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什么都不能说,也只能是好声好气的安抚她,跟她道歉,希望她不要生气。 一顿早餐吃得沉闷而又压抑,凌南霄几次开口试图打破僵持,可都被她面无表情的神色堵得无法再说下去,最后也只好讪讪的低头吃饭。 一直到叶亦欢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气氛才终于有所缓解,她拿着电话转身走向了阳台,刻意避开他的样子就像是在报复他昨夜的防弊一样,有些恶作剧,却又有些孩子气。 凌南霄忍不住笑了笑,她还有心跟他斗气,说明她就是没有真的打算跟他翻脸,等一会儿跟她讨个饶,再说点厚脸皮的话,应该就没事了。 叶亦欢拿着手机走向阳台,看着屏幕上跳跃着凌振霆的名字,静了静心才接起电话,“伯父?” “欢欢,这么早,没打扰你吧?” “没事的伯父,我早就起来了,您有什么事?” “噢,我是想问问你,你们领证和婚礼的事情都定好了吗?宾客的名单都拟好了没有?要不要我帮忙?” “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阿霄都做得很齐全,您有什么要请的客人吗?我们这就去发请柬。” “哦,是有几个老朋友的,不过那小子应该都知道我要请什么人,回头我再和他核对一下吧……” 凌振霆在电话中也不过是关切了一些他们婚礼上的事情,一想到他们即将举行的婚礼,叶亦欢的心情也多少都缓解了一些,渐渐的语调也变得轻松起来。 “我听说你伯母去见了你一面,她跟你说了什么,我大概也猜得到,她虽然嘴上没有跟你道歉,可她已经有了那个心,你就多担待一些,不要跟她计较了。” “没关系的伯父,我都知道的,过去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不怪伯母。” “好好,这就好。”凌振霆笑着应了两声,语调又忽然变得有些沉,良久才抱歉的说道:“欢欢,过去是我们凌家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以后你放心,这一次绝对不会重新上演了,我们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182.183结局倒计时3:凌南霄,我们还是分手吧【开放版结局】 “好好,这就好。”凌振霆笑着应了两声,语调又忽然变得有些沉,良久才抱歉的说道:“欢欢,过去是我们凌家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以后你放心,这一次绝对不会重新上演了,我们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伯父您说哪里的话,以后……我还要麻烦您二老呢。” “哎,也亏了你这孩子心好,只是有点可惜你当初那个孩子了,如果你那时候没有流产,那孩子应该也有四岁多了吧,现在我都能抱着他上幼儿园了,都管阿霄那孩子犯浑,让我又晚了四年才能抱上孙子。” 凌振霆不过是一句无心的话,可是叶亦欢却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良久之后才怔怔的问:“伯父……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孙子?那个孩子……跟阿霄有什么关系吗?” 听了她的话,凌振霆也是明显一愣,有些诧异的问她,“之前你流产的那个孩子就是阿霄的啊,你们俩第一次是被申恬李代桃僵换了人,怎么,你不知道吗?” 叶亦欢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声音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窠? 她的第一次,本来就是给了凌南霄,那个孩子,原来也是他的?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凌振霆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时间慌乱无比,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圆过之后的话,支吾了半天只好匆匆对她道:“欢欢,我这里还有点事,先挂了。” 凌振霆说罢就挂了电话,嘟嘟的盲音和他的欲盖弥彰更加证实了这一切的真实性,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甚至觉得这像是假的。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她的第一次是给了他,给了她最爱的人。 而她也终于知道了,她曾经怀过的那个孩子,原来也是他的,她梦里都觉得抱歉的孩子,是她们的孩子。 难怪她一直觉得这血缘总是奇妙的很,她舍不得打掉它,并不是因为母子连心,而是因为这本该是一个应该能拥有美好幸福的孩子。 那么他当初说的那些话算什么?他曾经的嫌恶,曾经的讽刺和羞辱,到底都算什么? 她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他知道她怀过孕时的神色,那么鄙夷,那么嫌弃,每一个眼神都在控诉她的不贞和下作,每一个表情都在指责那个孩子的来路不明。 可现在呢?她的清白从头到尾都是被他一个人毁了,她的人生,她的健康,都是被他一个人毁了。 可她那时候得到了什么?她站在风口浪尖的时候,他在和申恬订婚,她大出血快死掉的时候,他们在筹备婚礼。 她曾经告诫过他,那个女人不是好人,可是他从来都没听过她的话,甚至在那两年婚姻中让她死心了无数次,不管过了多久,她都会在梦中惊醒。 他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让她背负了那样沉重的过去,可是这一切又有谁替她买单? 这就像是一个女人曾经被人玷污过,她的丈夫高高在上的指责她辱骂她,可到头来原来那个嫌弃她的人才是始作俑者。 太痛了,到这一刻,她宁愿不知道这一切,不知道自己曾经怀过他的孩子,她宁愿自己真的是跟陌生男人发生过关系,也不想让这样狗血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叶亦欢就这么一直在阳台上站着,这么高的楼层,云朵就在外面飘着,那么柔软,触手可及的样子,可她却想打开窗户从这里跳下去。 她一直都没有回去,凌南霄终于忍不住过来找她,她背对着他僵直的站在阳台上,他笑了笑,走上去轻轻的从身后环住她,佯装不悦的拿过她的手机,轻声责备道:“怀孕了还是少用移动设备,这玩意儿都有辐射的,对宝宝不好。” 宝宝…… 他现在这么关心这个孩子,究竟是在忏悔还是在赎罪? 她已经分不清这一切的真与假,真的分不清了。 她不说话,凌南霄有些心急的将她翻转过来,却看到她泪流满满的样子,顿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泪,“你怎么哭了?因为昨晚的事情?你别哭,听我给你解释还不行吗?” 他不想再瞒她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哪怕她生气发火,也好过她流泪让他心疼。 可叶亦欢却只是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里却不断地翻滚出眼泪,每一颗都 又大又烫,他从来没见过她掉过这么大的眼泪。 是他啊,没错。虽然她当时神志不清,可她也隐约记得那个人的轮廓,很熟悉的一张脸,抱着她深入浅出的动作着,破身的痛还那么清晰,她好像还流了泪,他吻着她叫了她的名字。 原来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因为没有见到那个人,现在终于见到了,记忆也纷至沓来。 她的眼神太炽烈了,凌南霄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干嘛这么看我?还在生气?” “是你吧?当初那个人就是你。” “什么是我……”他起初不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瞠大双眼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她轻声叹气,想扯扯嘴角笑一下,可是笑不出来,只好作罢。 凌南霄终于收起了他的玩笑,低着头问她,“刚刚那个电话?” “对,伯父无意间说漏了嘴。”她抬手擦了擦眼泪,仰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昨晚?” 她以为他昨晚发脾气是因为这件事,可他却苦笑了一下,“我……早就知道了,那次喝醉酒被靖谦和凌城送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你喝的大醉,是因为你知道你曾经瞧不起的女人都是被你毁了,还是因为你曾经一直认为是野种的孩子其实是你的亲生骨肉?”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尖酸刻薄的形容那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可她忍不住自己的怒气和伤心,话一出口就已经成这样了。 她终于能体会当初他口不择言的时候,人在冲动的时候果然会这样,刺耳的话比理智还要更快一步。 “欢欢……” “让我猜猜,其实两者都有,只不过后者占的分量更多一些吧?你现在这么期待这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道歉?还是忏悔?” “叶亦欢!”他忍不住出声喝她,可声音都是哽咽的。 他期待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原因,就只是因为爱她,所以也爱她的孩子。 “母凭子贵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对不对?因为这个孩子,我才能得到你凌少的重新疼爱,才有了嫁进豪门的机会,否则的话我算什么呢?不过就是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如果不是这真相,我到现在还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人吧。” “叶亦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你自己?你非得要妄自菲薄吗?” “那你想让我怎么说?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你忘了吗?”她红着眼睛吼起来,有些失控,更多的是伤心,“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高高在上的鄙夷我的吗?你忘了你曾经是怎么羞辱我的吗?不是我要妄自菲薄,而是因为我的自卑全都是你赐给我的!你早就知道这些事,可是你却一直不告诉我,你在等什么?等着看我怎样垂死挣扎?每一次上.床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都在想着‘你看看你叶亦欢有多么矜贵,当初还不是被我玩弄?’看着我因为自己不清白而觉得对不起你的时候,看着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的有成就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高贵?!”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说话的,可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就像王朔在《过把瘾》里形容方言和杜梅一样,“吵到最后,我们什么都骂出来了,就像一对不共戴天的仇敌。我们互相太熟悉了,因而我们刺向对方的刀刃格外锋利,弹无虚发,沉重打击了对方。” 凌南霄攥了攥拳头,眼睛也渐渐赤红起来,最后也提高了声调,“叶亦欢,我叫你别说了!” 他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比谁都懊悔痛苦,他不说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不是在看她的笑话。 “为什么不让我说?戳到你的痛处了?凌南霄你知不知道我每一次想起来那些事,我有多自卑?我觉得你那么优秀,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可你呢,从头到尾都在俯视我,你说感情当中不该计较谁轻谁重,可你的天平从始至终都是倾斜的!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再隐瞒我的,可你还是骗了我!” 他不会懂得,不会懂一个女孩儿没有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给最爱的人那种遗憾,可她现在知道了,却一点都不觉得庆幸,只是觉得黑暗。 凌南霄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不说,不是因为我想隐瞒,而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最合 适?等我跟你结婚之后?等我被你完全套牢的时候?凌南霄,我告诉你,不会了,不会再有那么一天了。” 她的话终于让他不安起来,抓着她紧张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要离开我?” 他希望她能摇头,可是却看到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对!我要离开你,我要跟你分手!我没办法和你这种满口谎言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们分手吧!” “别这样,欢欢,都是我的错,我隐瞒你,还有那个孩子……都是我错了,但是……至少你考虑一下好不好?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啊!”凌南霄真的慌了,他最怕的就是她知道真相后会有这种反应,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演变成了这种局面。 可她只是摇头,“趁着还没结婚,把婚礼取消吧。” “那孩子呢?”这仿佛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有些庆幸的把孩子搬出来,“婚礼可以不举行,可是你想想孩子,你不能让它出生就没有爸爸啊!难道你想……” 莫非她要决绝到连孩子都打掉吗? 叶亦欢笑得有些飘渺,“你放心吧,我不会把孩子打掉的,我很爱这个孩子,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至于以后……我有能力抚养他,不需要有你在身边。我们先分开吧。” 她说完转身便向外走,凌南霄大步追上来,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用力挣开,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又脆又响,比哪一次打得都要重,可他只是堪堪承受下来,没有移动丝毫。 “这是替当初的我和那个失去的孩子打得,我最后再说一遍,凌南霄,我、要、分、手!” 她说完就决然离去,房门被关上的一刻,凌南霄也重重的闭上了双眼。 他一直在犹豫,在想着用怎样的语言才能让她不那么伤心,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样的事实,本来就已经足够伤人,再怎么委婉的语言也不会减轻她的痛苦。 可是他的犹豫却更加刺伤了她,明明知道她敏感小心,却还是隐忍着,他以为这是为她好,为了两个人都好,其实到最后只是为了他一个人好。 他太怕了,怕她会离开,可是却没想到隐瞒真相反倒成了更加将她推得更远。 他回头看了看偌大的房子,之前他们还偎在沙发上商量着怎么能把这里重新装修一下,她说这一次一定要按照她的喜好,要在阳台上立一个小小的吧台,逢年过节的时候可以趴在那里喝酒聊天,别有一番情趣。 可她现在却毫不留恋的走了,连带着最后一丝温情也被抽离了。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她当初所受的痛苦,现在都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了。 * 已经是第三天了。 凌南霄醒来之后却没有下床,而是盯着天花板在发呆,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两个夜晚,他甚至不敢逾越一分,总想着她或许在某个夜里想通了就会回来,第二天一早他就又能看到她的睡颜。 可是没有,始终都没有。 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没有再回公司,手机也在那天走的时候留在了家里,这当中叶小瑜给他来过一条短信,只是用寥寥数语报了个平安,关于她的心情和现状,没有多提一个字。 他知道小瑜也在替她生气,换做是谁都会生气,他不怨,只希望她还能回来。 她躺过的枕面上还留有馨香的气息,他转头嗅了嗅,觉得那大概是她留下的唯一证据。 可生活还要继续的,他不能一直这样自怨自艾,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进浴室里开始收拾洗漱。 然而从浴室里一出来,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以为是叶亦欢来了电话,急忙大步冲了过去,接起来才发现是小瑜的—— “我姐明天要去瑞典了,机票都已经定好了,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 说完就挂了电话,甚至不给他一句多问的机会。 凌南霄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他几乎是一个箭步冲进了衣帽间,换了衣服就开车赶去了叶小瑜家。 小瑜是在外面给他打的电话,家里应该只有叶亦欢一个人,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敲开门,一开门,果然看到了她。 三天不见,她好像比之前瘦了一点,凌南霄有些贪恋的想多看她两眼,可她却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你怎么来了?” 他一步跨上去挡在她面前,“我听说你要走了?是真的?” “真的,明天的飞机。”她也丝毫不逃避的就告诉了他航班。 她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开,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因为赌气,而是因为真的伤心了。 “为什么要走,你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难道离开就能解决问题吗?” “我离开不能解决问题,可眼下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决我的问题。” 凌南霄有些焦急的握住她的肩头,“那……那我把婚礼取消,我跟你去!” 他的力气太大了,叶亦欢只觉得骨头都被他捏的生疼,可只是轻轻地蹙了蹙眉,“不用了,你不必大费周章的跟着我,我也不是去那里定居,该回来还是会回来的。” “你还会回来?”这大概是唯一能让他觉得欣喜的消息了,“那你会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决定好,她怎么能给出一个准话? “那……你还要分手吗?” 凌南霄有些忐忑的问出这个问题,反倒是让她有些感叹,她该怎么说呢,分手其实并不是两人的终点,他们确定复婚之前也没有给双方的关系一个明确的定义,分不清是情侣还是夫妻,分手不分手,似乎并没有多大影响。 可她还是给了他一个回答,“至少……暂时先分开吧。我现在很乱,如果一直跟你呆在一起,我觉得我更加无法原谅你,倒不如先分开一段时间看看,等我能平复下来,我们再谈以后。” 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他知道,如果再逼得紧了,只能让她更快的逃离。 他用力攥了攥拳,尽管心中千般不舍,最终还是咬牙点头,“好!我给你时间,我会等你的,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五十年,反正这辈子,我只要你。”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她轻叹,“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收拾行李了。” 凌南霄看她转身回到了卧室里,房门再次被关上,将他隔阂在外,连同她的心门一起合上。 他还能说什么呢?从最初的决然到现在的分开一段时间看看,她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不容易,他不能再苛求什么了。 这不同于他们过去的小打小闹,不是他厚着脸皮调笑两句她就会心软原谅的,这是关乎她名誉和信任的问题,他在两人如履薄冰的感情上肆意践踏,最终掉进冰窟里的人还是他自己。 作茧自缚啊,都是他一个人咎由自取。 凌南霄深深的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过身步伐沉重的离开了叶小瑜的家,直到家门合上,卧室里才传出了隐约的哭声,压抑却又震动。 她也伤心,这一辈子,她把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在了他的身上,没有骄傲,没有自尊的爱了他一场,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可人生这么多分岔路口,她不能每一次都如影随形的跟在他的身后,她总要倔强骄傲一次。 这一次换她先走,这一次换她不回头。 * 凌南霄一夜没有睡。 申恬和许扬闹翻了,甚至还气死了许扬的母亲,可是许扬弟弟的婚礼就在今天,眼下许家上下都乱作了一团。 他接到了电话,申恬最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偶尔会神出鬼没的挑战一下众人的神经,许扬也在动用一切势力寻找这个女人,加上他派下去的人手和警方那边,应该假以时日就能抓到她了。 可曾经的幕后黑手就要入狱,他爱的人却也要转身离开了。 凌南霄坐在她曾经坐过的落地窗边看着一天的太阳重新升起,又看着它日上高头变成正午,最后暮光渐染变成了黄昏。 时间就快到了吧,她也要走了。 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凌南霄吸了吸鼻子,接起了电话。 “老板,夫人已经过安检了。” “好。”他轻声应了一句,沉默了良久,又问:“派去的人还守着吗?” “守着。” “嗯,她安然无恙,才能撤回来。” 申恬一日不抓,就还是一刻定时炸弹,他必须要保证她全部的安全才行。 凌南霄仰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依然湛蓝,依然清朗,他又想起她很久之前笑着说的话,“婚礼要选个好日子呀,天一定要蓝的,我可不想下着大雨去结婚。” 可现在天这么蓝,她却不愿再完成他一偿夙愿。 他的手边还放着他们的请柬,精致华美的烫金喜帖,上面印着两人的Q版头像,是他亲手画下的。 远方有飞机倏然划过,他不知那是哪一个航班,亦不知那是什么型号,只是看它飞去的方向,似乎是载着他最爱的女人飞去了远方。 眼睛传来阵阵热烫,他抬手捂在双眼之上,耳边又传来了她曾经心疼的呢喃,“如果想流泪的话,就把眼睛遮住,别人看不到你的眼泪,就不会嘲笑你了。以后不要落泪,你是不可一世的凌南霄,怎么能哭呢?” 是啊,他不能掉泪的,他要笑着等她回来,也许下次见面,她的身边就可以多出来一个小萝卜头,咯咯笑着叫他爸爸了。 他重新放下手,仰头看着远方被晚霞染红的云彩,就像是她含羞带嗔的脸颊。 玲珑色子嵌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攒下了这么多回忆,看着哪里都像是看着她一样,刻骨铭心的感情,这一生也就只给了她一次。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的让他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猛然抽离。 真像是一场梦啊,前半段美着,后半段魇着。 他仰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牵出一个笑容,亲爱的叶亦欢,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请你记得—— 我爱你。 ************** 我知道很多亲还是不能原谅凌少,毕竟伤害就是伤害,再抹平也没用的。所以到这里,算是一个开放式结局,渣男得到自己该有的结局,其余的大家就可以自行想象了。这也算是圆了我一个写悲剧的恶趣味,当然了,渣女还没有除掉,包子也没出来,所以这不是真正的结局,后面还有一些……大家别急。求留言~ 183.183结局倒计时4:这里很危险,你千万不要来【必看】   叶亦欢一直坐在候机室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显示屏上,离登机时间不到四十分钟了,四十分钟之后,她也许就要离开这片土地,去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一段新的旅程燔。   只是这一次的旅程中再也没有他的身影,或许会孤独和思念,可她也总要学着坚强。   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宝宝。   她低头抚上已经渐渐隆起的小腹,唇角终于牵出了一抹幸福而又期待的笑容,然而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的两个陌生男人一直在盯着她看,还不时地窃窃私语着什么。   叶亦欢不由的蹙了蹙眉,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怕自己又引起了什么歹人的注意,心里也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京都到瑞典需要十几个小时的航程,趁着还没登机,她想着先去一趟洗手间,一会儿上了飞机就可以多休息一下了窠。   洗手间里空荡荡的,她习惯性的走向了最后一个隔间,然而当她经过其中一个隔间的时候,木板门忽然被推开了,还不待她反应,下一秒就已经被人猛地拉进了小格子里。   突如其来的拉力让叶亦欢吓了一跳,就在她下一刻就要失声叫出来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忽然捂上了她的嘴,随即便是一个清丽的女声响在耳边——   “嘘,别叫!”   叶亦欢瞠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仍然是一身空乘服,画着简单的裸妆,眼中是满满的警惕和戒备,一手捂着她的嘴,一边还在小心翼翼的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直到确定了没有什么异常之后,那女人才缓缓地松开了她,叶亦欢有些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略带愕然的说道:“乔小姐?”   面前这个身量纤细眉眼精致的女人,不是乔以薇,又是谁?   叶亦欢显然不能明白她将自己拉到这里的用意,有些奇怪的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儿?你……”   乔以薇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从一边的衣钩上取下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一套空乘服掏出来递给她,“先别急着问我,你先把这套衣服换上。”   叶亦欢看着她手上深蓝色的空乘服,疑惑更深,“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副今天不解释清楚就绝对不会换衣服的神色,乔以薇没办法,只好将她拉到角落里,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你听我说,之前我偶然听到了漠北打电话,他们现在在找一个姓申的女人,那个女人好像正在筹划着什么阴谋,这当中似乎跟你有一些关系。刚才在候机室的时候,我看到有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一直在跟着你,而且还在跟人打电话汇报什么的样子,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所以你先换上这套衣服,等会儿我带你从其他通道出去。”   其实听到邢漠北打电话也是纯属偶然,乔以薇现在相当于是被他半囚禁在他的家里,除了工作,其他时间都必须要呆在家里,否则的话就见不到孩子。   她和他住在一起,当时是因为给他送牛奶,才会无意间听到他打电话,因为上次孩子被绑架的事情,他也一直在调查那些人的来路,最后渐渐查到了一个姓申的女人头上,她还听说那个女人和叶亦欢有过节,所以才想帮她一把。   毕竟这个女人曾经给过他们父子很多帮助,而且又是乔乔最喜欢的老师,她这么多年也没能弥补他们父子,帮助叶亦欢,也算是替他们还一场人情。   乔以薇的话让叶亦欢震惊而又诧异,姓申的女人?难道是申恬?她又想做什么?   还有那两个陌生男人,她方才也发现了他们的行为怪异,难道又是申恬派来的人?   来不及让她多想,乔以薇已经不由分说的将手上的衣服塞进了她手里,焦急的催促道:“快一点,刚才我看到那两个男人跟着你过来了,你一直不出去,没准儿会引人怀疑的。”   叶亦欢仍然有些迷惑,可还是听从了她的话,接过她手上的空乘服,在她的帮助之下开始换衣服。   这身衣服还是乔以薇临时和同事借来的,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同事和叶亦欢的身材差不多,所以衣服穿上还比较合身。   乔以薇一直在帮她整理衣服,虽然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谈那些有的没的,可叶亦欢还是忍不住问她,“乔小姐,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们?”   关于乔以薇,她也只是听邢漠北断断续续的提过一两回,具体的内容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笑着说她抛夫弃子,是个卖子求荣的小偷。   尽管邢漠北说起她时的脸色不太好,可叶亦欢看得出来,他脸上的痛楚和纠结十分清晰,他对乔以薇并不是没有感情了,而是因为感情太深,当经历了那样的背叛之后,失望和痛苦渐渐演化成了一种病态的恨,掩盖了曾经的爱恋。   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变故,才会让两个曾经相爱的人走到这种地步呢?   乔以薇听了她的话动作一滞,随即苦涩的笑了笑,“没什么原因,都是我咎由自取,当初那么绝情的离开,现在又厚着脸皮想回来,是个人都不会允许,何况是心高气傲的他?”   她的话中难掩失落和心痛,可是却听不出半分责怪的意思,反倒是浓浓的抱歉。   谁又有资格指责别人的对错呢?叶亦欢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换好了衣服,全都听从乔以薇的安排。   “你的衣服先放在我的箱子里,等一会儿甩掉那两个男人,出去之后我再给你。”   “嗯,好的,谢谢你!”   对于她的道谢,乔以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拉起自己的飞行箱,牵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然而刚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两人果然看到了那两个守在洗手间外面的男人,还在不停地向着女士洗手间的方向张望着,神色凛冽而又阴戾。   “糟了!”   乔以薇低咒一声,转头将叶亦欢又拉进了进去,仔仔细细的将她又整理了一遍,并且将空乘帽尽量压低了一些,看上去不太那么引人耳目之后,她才点了点头。   “乔小姐!”叶亦欢忽然叫了她一声,犹豫之后才问她,“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们之间并不算相熟,甚至可以说连朋友都算不上,她曾经还是她的情敌,这样的关系,乔以薇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她?   然而乔以薇只是牵起她的手笑了笑,“你是他喜欢的人,如果你出事的话,他一定会难过的,我不想让他难过。”   有时候帮助一个自己爱的人所爱的人,应该也算是表达爱的一种吧?她亏欠邢漠北太多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开心,让他不要有那么多的烦恼。   两个女人牵着手,忐忑而又紧张的走出了洗手间,相较于乔以薇的镇定自若,叶亦欢就显得有些僵直不自然,为了不让那两个男人看到脸,她也是尽量低着头,可是在走出洗手间的一刻,那两个男人还是对她们多留意了两眼。   叶亦欢从来没经历过这样险象环生的事情,手心里都沁出了冷汗,而乔以薇只是一直仰着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勇气。   好在那两个男人只是盯着她们打量了一番,很快就转过了视线。   危机解除,叶亦欢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乔以薇也回头冲她笑了笑,她这才发现,方才一直淡然的乔以薇,其实额头上都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拉着她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   其实她也是很怕的吧?可是为了不让叶亦欢害怕,她却还装作那么淡定的样子。   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生活,才会练就这样一身聪慧而又坚强的性子?   不得不说,叶亦欢对乔以薇的佩服之情又加深了一层。   乔以薇拉着自己的飞行箱,牵着她绕过机场大厅,又带她从一个安全通道走过去,终于放松的笑了笑,“放心吧,从这儿过去之后就到了,你可以直接从VIP通道过安检登机,会有摆渡车从你上去,很方便的。”   叶亦欢感激的点了点头,然而两个人刚走进安全通道,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还来不及回头去看,后颈上就已经被人劈手给了一个手刀,眼前转瞬已经是一片漆黑,意识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   *   自从听Andy说叶亦欢已经过了安检之后,凌南霄就一直在阳台上坐着,直到身体都有些僵硬了之后,他才缓缓站起了身。   这个房子里还充满了她的气息,走在哪儿都像是她如影随形没有离开过一样。   她走了,可是东西还留在这里,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可是他得替她把衣物之类的都整理好,避免落了灰尘。   他轻轻叹了口气,走进步入式衣帽间,手指略过她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心里的酸楚又汹涌的涌了上来,让他无法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就在凌   南霄心烦意乱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正想要挂断,犹豫了一下却又接了起来,有些不耐烦的问了一句,“喂?”   然而手机中传出的那个女声,却让凌南霄在一瞬间愣住了。   那边的人起初是肆意的大笑了两声,笑够之后采用一种狰狞而又扭曲的语调说道:“凌南霄,叶亦欢现在在我手上,想见到她的话,十五分钟之内必须赶到湛江码头六号仓库,不许报警!否则的话……”   “申恬?”   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让凌南霄有过一丝犹豫,墨眉倏然蹙起,他的神经也在一瞬间紧绷起来。   Andy告诉过他叶亦欢已经过了安检,按时间来算,她现在应该都已经都登机了才对,又怎么会落在申恬手里?   尽管心里已经担忧无比,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理智地冷笑了一声,“没凭没据,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你想要证据是吧?”   那边的申恬笑了一声,对这一旁的人道:“来,叫两声给你亲爱的阿霄听一听。”   没有人应,可凌南霄的心却猛地被揪紧了,因为他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呜咽声,细小的,凄厉的。   申恬对这样的反应显然很不满,随即电话中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接着凌南霄就听到这个女人咬牙切齿的怒骂道:“我让你叫,听到没有!”   大约是真的痛了,尽管已经极力隐忍,可是那边还是传出了一声轻呼,只是那一声,凌南霄却也足以断定那边的人就是叶亦欢无疑,而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他更是心神俱裂——   “凌南霄,这里很危险,你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叶亦欢的呼喊声很快就激怒了一旁的申恬,只听她几乎是跳脚一般的在厉吼,“把她的嘴给我封住,让她再多嘴!”   是她,是叶亦欢,可她怎么会和申恬在一起?这短短的时间当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凌南霄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的理智都被她那一声呼喊震得碎裂成片,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能握着手机对那边低吼,“申恬你不许动她,她今天要是受一点点伤,你信不信我让你立刻下地狱!”   “哈哈,吓死我了,凌南霄,我听说她怀孕了?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儿死在自己面前,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觉得呢?”   挑衅而得意的女声让凌南霄几乎咬断牙根,恨不得能从电话里冲过去将那个蛇蝎毒妇撕个粉碎。   “你住口!你敢动她,我让你生不如死!”   “你只有十五分钟了,你如果来得快,说不定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要不然就只能是替她收尸了!”   申恬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面对嘟嘟的盲音,凌南霄忍不住低吼,“喂?喂!贱人!”   老实说,这样的威胁并没有震慑到凌南霄多少,申恬既然敢给他打这个电话,就一定不会动她,可他担心的是叶亦欢的个人安危和她的孩子,她怕她会受不了那样的场景,更怕她会有个什么闪失。   他现在已经是方寸大乱,抬手将手上的手机奋力摔在地上,来不及多想什么,随手抄了一件外套,换了鞋就冲出了家门。   夜幕已经渐渐降下来了,凌南霄一路上不停地加快车速,恨不得能从车与车之间的缝隙中穿过去,不知超了多少辆车,也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他脑子里只有那个地址清楚无比——   湛江码头,六号仓库。   车子渐渐驶出了市区,他几乎已经将油门踩到了底,然而当他赶到了码头的时候,刚停下车,他却看到两个熟悉的男人从其他两个方向赶了过来。   竟然是钱源和邢漠北!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凌南霄下了车大步跑向仓库门口,三个男人一碰面都有些诧异,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全都是——   “申恬叫你来的?”   异口同声的话让三个人先是一愣,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了一丝精芒和狠戾,很快就演变成了炽烈的恨意和憎恶。   不用再多解释什么,一定是这个女人又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把他们一伙人都集中在了这里。   三个人当中也就只有邢漠北还算镇静一些,进入仓库之前还是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一看就是人烟荒凉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人来,而且在夜幕的掩盖之下变得幽寂而又鬼魅,远处不时会传来两声狗吠,树影绰绰,荒草丛生,昏暗到了极点。   申恬挑了这样的地方,想做的事情必定不会这么简单。   顾不得多说,三个人推开仓库的大门冲了进去,周围一片漆黑,钱源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才有了些光亮,可是待看清楚眼前所放的东西之后,三个人都瞠大了双眼——   “炸药?!”   这个女人,难道……   还不待他们多想什么,一个尖利的女声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既然来了,那就过来看看吧。”   三人相视一眼,循着声音走过去,角落里忽然传来“啪”的一声,仓库顶上的一盏灯骤然明亮,眼前的一切也清晰起来,可是却让三个男人的心脏都要在一瞬间停止了。   叶亦欢,叶小瑜,乔以薇三个人被绑在椅子上,三个女人的脸上都带着泪痕,可是眼神却很坚定,她们的身上还缠着火药绳,这绳子也不知道是连着哪里的,可明显就已经是危险到了极限。   “都是老朋友啊,又见面了。”   一旁的申恬挑着笑看着他们,她脸上的疤已经缝合好了,从眼角贯穿到嘴角,就像是将她的一张脸撕碎了又重新缝在一起的一样,狰狞而又丑陋,像是夜里而来的魔鬼,扭曲到了极点。   凌南霄在看到叶亦欢的一瞬间就觉得心似乎都要裂开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掐死申恬,“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放开她们!”   申恬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忽然仰头大笑起来,脸上的疤痕也随之抖动起来,几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想要作呕。   他们真的是想得太天真了,她今天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是谁都没想放过。   如果不是叶亦欢,她和凌南霄的婚礼就不会失败;如果不是叶小瑜,她也不会和许扬翻脸,不会毁容流产;如果不是乔以薇,那她也不会错失宝石,她原本打算得到那块宝石就立刻出国的,可是却还是失策了。   都是她们,是她们害得她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她恨死了这三个女人,可是最恨的还是叶亦欢!   她说过的,她申恬不好过,其他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   写到这儿想起了小四《小时代》的大结局,忽然也想来个团灭了,哈哈~不过爱情还是要圆满的嘛,所有的真相还有许扬初恋的死因都会在明天解开,大家不要错过呦~   184.184结局倒计时5:尘埃落定【申恬复仇因+陈思思死因】   就在申恬几欲疯癫的仰头大笑的时候,仓库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串焦急的脚步声,待那个人走到灯光之下的之后,申恬才停止了大笑,眼里的毒光几乎是要喷薄而出。   许扬身上还穿着礼服,他还是刚刚从弟弟许晨的婚礼上赶来的,接到消息之后就立刻来了过来,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燔。   他有些微喘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特别是看到被绑着的叶小瑜之后,他脸上的恨意几乎是撕裂一般的越扩越大。   随之而来的是一身新郎礼服的许晨和乔以蔓,他在看到许扬神色慌乱的跑出酒店之后就找了他的助理询问,知道许扬是来找申恬,他也立刻跟了过来,生怕自己的哥哥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只是乔以蔓这个女人真是足够拖后腿,她来参加他的婚礼已经让他手足无措,没想到竟然还要跟着他来这种地方,甚至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什么宁愿为他死之类的话。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蠢货,就算她想死,他许晨还嫌为她料理后事太麻烦呢窠。   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许扬看着面前的女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申恬,你找死是吧?”   申恬却只是笑了笑,“阿扬,好歹我也跟了你一场,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情呢?”   “你给我闭嘴,想起以前那些事,我简直是想吐!”   许扬厌恶的啐了一口,脸上的憎恶之色愈加浓烈了一些,他至今为止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沾染上了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比这件事还后悔的,是他为了这个女人而失去了叶小瑜。   他说完话,下一刻已经从身上摸出了一把PPK自动手枪。   到底是曾经的黑道少东,枪支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申恬的脑门,许扬一字一顿的对她道:“放了他们,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他曾经无数次的后悔过,为什么没有在她一次次作恶的时候了结她,更后悔的是自己当初居然还帮了她,成为了她报仇的一杆枪。   但他今天既然来了这儿,就没打算再留这个女人的活口。   申恬环着手臂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感慨的模样,“何必这么急着让我死呢,如果我死了,那谁告诉你们那块克什米尔蓝宝的故事?你们就不想知道这背后的一切?还有你……”她的视线忽然落在了许扬的身上,“你就不想知道你那美好的初恋陈思思是怎么死的?”   她的一句话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而她面目狰狞的脸上却更加得意。   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她要告诉他们所有的真相,然后再送他们一起去死!   许扬才没那么多耐心在这儿听她废话,又提高声调喝了一句,“少在这儿罗里吧嗦的,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对吧?!”   他说着已经去扣动扳机,凌南霄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神色凛冽的看着申恬,“让她说!我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那个姓温的园丁,还有申恬不为人知的身份,这中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他倒是很想听一听。   申恬挑眉一笑,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杯红酒,尽管顶着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可是依然摇曳生姿的抿着红酒,就像是在酝酿气氛一样。   就是这一刻了,她等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的屈辱吃了那么多的苦,步步为营的在布局,就是在等着将她所恨的所有人都一网打尽,而让她兴奋的是,今天的人不仅来的很齐全,甚至她还有可能拉着叶亦欢的孩子也一起去死。   世间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加畅快的吗?   申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已经到了癫狂之境,就在许扬已经要忍不住爆发的时候,她才终于练了笑容,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遍,最终停在了叶亦欢的身上。   “你知道吗?所有的人里面,我最恨的就是你,但我更恨你妈林晓君!”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叶亦欢,眼里的怨毒像是一束火一样炽烈的燃烧着,没有人能明白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接下来的一个故事,却让每一个人都坠进了那个尘封已久的过去之中——   故事的起因很俗气,却也很狗血,甚至可以说有点戏剧化。   一切的一切,都缘起于一个“情”字,最终也是因为这个字而终结。   <就像是那句烂俗却又深刻的诗句一样,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故事起源于多年前那个合欢花翻飞着的园子,那一座幽静的堪比名胜古迹的晓园,曾经有一位芳名远播的才女,她就是叶亦欢的母亲林晓君。   这座园子是叶亦欢的外公送给女儿的一处嫁妆,更是叶书华囚禁妻子的一个最牢靠的金丝笼,叶书华生性多疑且贪图名利,尽管并不爱林晓君,却不允许她做出有损门面的事情,以至于后来干脆让她辞了工作,困在家里当起了真正的名门贵太太。   对于丈夫的要求,林晓君并没有反抗,而是顺其心意的一口答应下来,每天在家里作诗作画,料理花草,倒也过得十分怡然自得。   直到有一天,经人介绍,家里来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园丁,名叫温路明。   温路明对温良贤淑的太太林晓君一见倾心,而林晓君也没有半点豪门贵妇的架子,几次无意的交谈之后,林晓君发现温路明竟然是个颇有才智的男子,闲来无事的时候,林晓君也会和温路明谈谈诗词歌赋,温路明对林晓君的感情也一发不可收拾。   而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林晓君一颗心都系在丈夫叶书华的身上,又怎么会看到温路明的情意。   可是当叶书华发现了他们走的太近之后,当机立断的辞退了温路明,将他赶出了叶家。   走投无路的温路明最终投靠了有涉黑背景的唐家,在自己的努力和唐家的赏识下,温路明学了一身的偷盗本事,成了当年技术高超的江洋大盗,渐渐从唐家独立出来,也有了自己的势力,甚至成了小有声望的明爷。   日子像流水一样飞快的过着,温路明没想到十几年后竟然会重遇林晓君,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林晓君的感情没有半点消退,反而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全都迸发了出来。   而林晓君脸上的郁结和忧愁更是让温路明起了怜惜之情,当年的爱恋排山倒海一样的重新涌了上来。   林晓君告诉温路明,她丈夫叶书华的公司陷入了困境,她想卖掉自己手上那块价值连城的克什米尔蓝宝,帮丈夫渡过难关,而在得知温路明正在做珠宝生意之后,林晓君则拜托他能帮助自己,把宝石卖一个好价钱。   心爱之人有求于自己,温路明说不出拒绝的话,开始到处帮她打听珠宝商,然而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愿意出高价收购宝石的法国商人之后,却得知了林晓君自杀离世的消息。   温路明还没来得及伤心,转而却听说了叶书华在林晓君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就急着拍卖宝石,想借此来拯救公司。   叶书华大肆宣传这场拍卖会,很快也吸引了唐家的目光,唐家不可能出钱去将宝石买回来,而是给了温路明最后一个指令,要求他在拍卖会上将宝石偷回来。   曾经的东家有命,温路明不敢说个不字。   潜入保险库的过程很顺利,温路明成功拿到了宝石,可他并不想让林晓君的遗物落在他人之手,而唐家的手下在发现他想独吞宝石之后,对他起了杀心。   温路明更没有想到警察会来的那么快,在与警方和唐家人交手的时候,温路明被流弹打伤,车子失控葬身大海。   而那块克什米尔蓝宝也不知所踪,多年之后重新出现在了英国的一场拍卖会上,并且被Dick珠宝的少东家邢漠北以高价拍下,送给了一位姓乔的女子。   故事戛然而止,随着申恬起伏不定的语调,所有人的心都不停的上上下下,气氛诡异而又沉闷,甚至令人窒息。   只有凌南霄在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了,申恬就是温路明的女儿,难怪当初父亲会说觉得她很眼熟。   一段尘封的感情,一块奢华的宝石,竟然成了链接两代人的爱恨情仇。   “怎么样,好听吗?震惊吗?”申恬忽然狂笑起来,脸上的伤疤抖动,她的手指指向叶亦欢,继而又指向凌南霄,愤恨的说:“就是因为你妈林晓君,还有你爸凌振霆,是他俩害死了我爸。如果我爸不死,我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被人送去美国,更名改姓,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你们知道十三岁就被一群男人欺辱的感受吗?你们能想象十四岁就怀孕的痛苦吗?!你们根本想象不出来!凭什么我就要过得这么堕落糜烂,凭什么你们就可以过得这么幸福!”   十几年的怨恨最终转变为了一种变态的心理仇恨,她恨毒了那些让她陷入不堪境地之中的人,做梦都恨不得他们去死。   从她转学到叶亦欢的班上,做了她的朋友,她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这么多年来,她汲汲营营,为的就是要让每一个人都痛苦,要让每一个人都生不如死,尝尝她曾经所受的苦难。   凌南霄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纠葛,可她却算在了他们的身上,不停地害人作恶,让这些人几次三番的身陷险境。   钱源的眸光也冷厉起来,“那小瑜呢?她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   “怪只能怪她也姓叶!我要让姓叶的人通通都不好过,所以我结识了许扬,他告诉我叶小瑜害死了他的初恋,他恨不得她死!这样一来正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当然要好好把握这个资源!让叶家垮台,才是我要做的最后一步!”   她的话让叶小瑜轻轻的笑了笑,不知是笑她的报复,还是在笑许扬恨不得她死。   可许扬却清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心上猛然揪紧,怒不可遏的喝道:“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杀了你!”   “杀了我?杀了我,那谁告诉你,你那美好的初恋死亡真相?”她把玩着手上的红酒杯,脸上是报复一般的快感,“许扬,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单纯天真的初恋陈思思,究竟有多么恶毒。”   许扬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申恬笑了笑,得意而又嘲弄的看着他,“当年陈思思记恨叶小瑜要和你结婚,所以找了几个美国男人准备轮.奸叶小瑜,认为只要叶小瑜脏了,那你妈就不会再让你和她结婚。陈思思找好了日子,将叶小瑜约出来,却没想到那天叶小瑜恰好有事,耽误了约会。而陈思思自己看时间差不多了,按捺不住准备去验收成果,却反被那几个美国男人当成了*对象,她自作自受才有了那样的下场。只要你当初多用一点心思去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只可惜你这个蠢货,居然将随后赶来的叶小瑜当成了凶手,用了四年时间来报复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在美国混日子的时候,无意间遇上了一个当年轮.奸陈思思的流氓,听那人像是讲功勋一样提起了这件事,那么她还真是要错过了这一场好戏。   后来她辗转认识了许扬,可是却一直瞒着这个事实,每一次看到他伤害叶小瑜,甚至帮助她一起对付叶家姐妹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别样的畅快!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笑,他们痛。   申恬脸上的笑容刺痛了许扬的眼,可更让他痛苦的是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曾经摆在心尖上的初恋,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谋划了这样一件丧心病狂的事。那时叶小瑜不过是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儿,他甚至再三对陈思思保证过,他绝不会和叶小瑜结婚,可是没想到他自认为单纯善良的女子,竟然连一个毫无竞争力的情敌都容不下。   就连她死之前都还在打电话提醒他,“这一切都是叶小瑜害的,阿扬,你千万不能原谅她。”   而他都做了什么?用了四年的时间报复了一个深爱他的女人,报复了一个整件事中最无辜而又最可怜的女人。   所有人都被这个真相震惊的无法做出反应,许扬更是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站在原地,要不是许晨及时拉了他一把,他几乎都要跌坐在地上了。   对于他惊愕的样子,申恬则是十分受用,摇头同情的笑了笑,“你,还有凌南霄,你俩不相信爱你们的人,活该会会失去她们!”   这句话当真是戳到了这两个男人的死穴,两个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了一种变幻莫测的后悔和懊恼,甚至在看向他们深爱之人的时候都有些退却和无地自容。   其实又何止是他们两个,叶书华不也是吗?   他一心认为是林晓君不贞,可到头来林晓君都在心心念念的为他着想,直至最后无望而死。   这世间有多少人都是因为“信任”二字而错失了最爱的人,又有多少人在自己做错的情况下,却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的爱,甚至还在做着伤害她们的事?   真是可悲,他们居然一个不落的全都做到了。   不再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去忏悔或者懊恼,申恬喝光了酒杯里的最后一口红酒,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回味着人世间的空气,又或者是在享受着弥漫在周围那股深刻的抱歉氛围。   可她很快就笑了,“故事讲完了,我们也该一并算总账了。”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申恬   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引爆器,而下一秒,她已经毫不犹豫的按响了其中的一个按钮——   一声巨响之下,废弃的仓库已经开始动摇,爆炸声是从外围开始的,很显然周围都已经布局好了,由远及近,接下来就该是面前这三个身上绑着火绳的女人了!   “死吧,都一起去死吧!”   她不想活了,就要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申恬扭曲的面孔在炽白的灯光之下显得更加诡谲,就在她的手指再次按响引爆器的时候,许扬忽然抬起手上的PPK手枪,对着她的手腕就是一枪,随即又从她腿上来了一枪。   尖利的叫声穿荡在如雷贯耳的爆炸声中,申恬吃痛扑在了地上,手上的引爆器也瞬间滑出去几米远。   外面已经燃起了火光,钱源急忙喊了一声,“先救人!”   一旁的凌南霄和邢漠北这才如梦方醒的冲了上去,慌乱却又镇定的给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解火绳。   申恬到底是个女人,心思没那么缜密,如果今天缠在这三个女人身上的身子不是一般地火绳,而是连着定时炸弹的线绳,那么他们这些人怕是一个也走不了了。   匍匐在地上的申恬还在痛苦的呻吟着,手上和腿上的伤揪得她神经末梢都在疼,除了蚊吟之外的闷哼,她什么都发不出来了。   许扬已经握着枪面无表情的朝她走了过去,如果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设下准备通往地狱的阶梯,那么他不介意再送她一程。   黑洞洞的枪口就只在她的脑门上,地上的申恬忽然脸色一变,使劲全身的力气扑向许扬,撕扯着跟他夺着手上的枪。   大约真的是豁出了这条命,申恬的力气大的惊人,甚至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赤红着一双眼睛压在许扬身上同他生拉活扯,两个人不停地抢着手上的枪,眼见许扬占了上风,枪口再次对准了她自己的脑袋,申恬忽然扳住许扬的手,将枪口转向了另外一边。   “砰”的一声脆响,第一枪打在了旁边的钢筋上,申恬显然是要让他放空枪里的子弹,在他扭过手腕准备开第二枪的时候,申恬再次去夺他手上的枪。   这一次许扬显然学精了,他先是做了一个虚招,申恬将要扑上来的时候,他的手腕一转,枪口就已经对上了她的胸口,目标明确而又精准。   可是他扣下扳机的那一刻,申恬却猛地扑倒了身子,子弹擦着她的身体滑过去,直直的飞向了对面的一个人身上。   太快了,几乎连一秒钟都不到,发出去的子弹已经收不回来了,许扬甚至来不及出声叫傻站在那里的弟弟躲开,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弹射向许晨的身体。   然而子弹并没有嵌在许晨的身体之中,谁都没有料到,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乔以蔓的动作居然要快过离弦的子弹,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替许晨挡下了那一枪。   周围的爆炸声明明那么响,震得每一个人都在身心发颤,可许晨却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冰冷的枪子深入血肉的声音。   乔以蔓软软的倒在了他的面前,他伸手去抱她的时候,摸到的是一把粘稠的血液。   许晨抱着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乔以蔓,乔以蔓!你回答我一声!”   一旁的乔以薇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扑了上来,甚至连眼泪都忘了流,只是不停地叫着妹妹的名字,“蔓蔓,蔓蔓你说话啊……”   爆炸声已经逼近到了眼前,整座仓库都摇晃起来,房顶上已经有砖石开始砸下来,所有人都没有时间去想更多,每一个人都只能牢牢地牵住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拼尽全力向出口跑去。   许晨抱着乔以蔓跑在最前面,身后便是邢漠北紧紧拉着乔以薇,凌南霄将叶亦欢护在怀里,抬起左手遮在她头上,替她挡着不停砸下的砖石泥土。   钱源因为给叶小瑜解火绳而浪费了一点时间,两个人跑在了最后面,身后的爆炸和震动也越来越强烈,不断的有混凝土的石头砸下来,许扬也跟在他们身后向外跑着,只是不经意的一抬头,他却猛然瞥见了仓库顶上的一块梁柱已经冲着叶小瑜砸了下来。   “小瑜!”   他已经来不及推开她,身体却像是离铉的箭一样飞扑上去将她护在身下,沉重的梁柱砸下来的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砸碎了。   这一辈子,他欠的她太多,这样做也不知是为了弥补亦或是一种道歉,可他只觉   得这样做是值得的。   完全是值得的。   受了伤的申恬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逃向窗口,可是她自己却被熊熊的烈火包围了起来,瞳孔之中都是猩红的火光,一条条火舌几乎是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噬下去。   不该是这样的啊,她不想死了,她不要死了!   她还想活着,她还没有享受够时间的荣华富贵,她还没有过够那种万人景仰的生活,她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那个黑色的引爆器就在不远的小火堆里,申恬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爬向那个引爆器,伸长了手臂想要去触碰它,然而就在她马上就要拿到它的时候,引爆器却被一只黑色的男式皮鞋踩住了——   申恬愤恨的几乎要咬断牙根,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到底是谁还在阻碍她?!   她仰起头顺着那双腿看向面前的人,曹亚奇悲痛而又失望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馨儿,你究竟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是啊,馨儿,她本来就不叫什么申恬,她叫温馨。   曹亚奇缓缓的蹲在她面前,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尘土和脏污,周围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爆炸声,可他的声音却温柔的能化成水一样,“如果你要死,那我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他说着就拿起了那个引爆器,手指移向按钮的时候,申恬只看到火光越烧越旺,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瞳孔都被大火染得猩红。   “不要,我不要死,我不想跟你死……”   她狂乱而又疯癫的摇头,想要伸手去抢那个关乎她生死的小遥控,可她却看到曹亚奇满足而又释怀的笑了,手指也终于重重的按下了那个按钮……   这一世,不能与你同生,但愿与你同死。   当年美国的偶然一遇,你用一曲《Angel》让我记了你一辈子,我也愿意用我的生命来完成你一场关于报复的夙愿。   你在和凌南霄婚礼上流产的那个孩子,你在和许扬争执间失去的那个孩子,其实都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你曾经说过,要带着宝宝,我们一家三口移民去欧洲,尽管我们最终都没能去那个向往的国度,可我们总算是团聚了。   我爱的人从来就不叫申恬,而是叫做温馨。   若有来生,望我能先遇到你,至此常伴卿侧,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刚逃出外面的人们几乎都被这惊天动地的震动震摇的站不住脚,待他们再转过头去看的时候,面前只有冲天的火光和直冲云霄的烟雾。   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只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   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生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   ******************************************************************************************************   到这儿,大概所有的恩怨情仇都算了结了。这就是我最初设定的一切结果,不晓得会被会被亲们说不现实,不过言情嘛,应该可以允许一些虚构与夸张~至于许扬的初恋,不知道有木有亲猜到她是自作自受,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说许扬这个人很悲剧了……蔓蔓和许扬的结局会放在番外里写,番外的简介已经贴到评论区了,大家可以留言看喜欢哪一个,我会根据情况选择先写哪一对。明天万更会写凌叶的后续~   185.185结局倒计时6:孩子叫什么名字?【万更,渣爹结局】   叶亦欢睡了整整两天。   凌南霄将她从医院带回来之后,她就一直睡着,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梦到了很多人,一场接一场的,怎么也醒不过来。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窗边的纱帘被轻轻掀起,夜空璀璨而又明亮,她看了看外面美好的有些不切实际的夜景,又疲累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终于能确定自己已经醒过来了窠。   她还活着,没有在那场爆炸中死掉燔。   大约是实在睡得太久,叶亦欢睁眼的时候感觉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她刚想抬手去按揉一下,手却已经被人紧紧包裹住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惊喜而又焦灼的男声很快就响在了耳边,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凌南霄靠在床头看着她,英锐的眼中满是关切,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放。   他一直守在这里吗?守了多久?   叶亦欢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开口的嗓音却像用砂纸打磨过一样暗哑,“我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喝水。”   浓烟呛过的喉咙烧灼一般的痛着,她现在真的是觉得连说话都吃力,浑身上下都是一阵酸疼,动一动就像要散了架似的。   “喝水?你等一下。”   凌南霄直起身子去拿一旁床头柜上的水杯,又将她扶起来半靠在自己的怀礼,水杯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居然还是温热的,不热不凉,温度刚刚好。   他一直守在这里,水也是不间断的在换,一直没有让它凉过,就怕她醒来之后想喝口水还要等着现去晾。   细流一样的白开水滑过喉咙,叶亦欢终于觉得嗓子没那么干涩了,视线越过他落在床头柜上,这才发现上面放着白粥和黑米粥,还有奶黄包和几种小点心。   从最初的乖戾强硬,到现在的细致入微,这个男人真的是改变了太多,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透露着他的关怀。   他抚着她的发,低头温柔的问:“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嗯。”叶亦欢应了一声,抬头却看到他额角的青紫,还有他缠着纱布的右手,不由得一愣,“你受伤了?”   他在火场的时候为了护她被仓库顶上掉下来的砖石砸到了,只是她后来已经沉沉的昏了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   凌南霄无所谓的笑笑,“没什么,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都已经青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心疼和埋怨,抬手抚上他受伤的额角,温热的指尖细细的略过他的皮肤,竟然意外的缓解了他的痛感。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任性冲动的想要离开,也就不会让申恬有了绑架她的可乘之机,更不会让那么多人都身陷险境,甚至还有人到现在都生死未卜。   她的眼角带着湿润的水汽,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慌乱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好在隆起的弧度还在,那种血脉相通的感觉也没有失去,她这才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凌南霄笑了笑,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放心吧,孩子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幸好孩子没有问题,否则的话他们怕是都要悔恨终生了。   叶亦欢仰头看他,视线从他青紫的额角游移到他缠着纱布的右手上,心里那份歉疚和后悔也越扩越大,哽咽的开口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凌南霄只是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不是你的错,申恬当时已经是狗急跳墙了,即便你那时候不选择出国,她也会找时机报复,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一心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不是你换个时间就能避免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没事,孩子没事,这就足够了。”他轻叹,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如果你还是无法接受过去的事,我不会强迫你,但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你怀着身孕终归不方便,如果你想离开,也等孩子出生再……”   “我们结婚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亦欢一口打断,语调坚决而又郑重,带着她从未有过的决然。   凌南霄显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   “我说,我们结婚吧!”叶亦欢目光灼灼的对上他的双眼,有失而复得的庆幸,也有心有余悸的感慨,“这次的事让我明白了生死太容易了,一场大火,一场爆炸,甚至是一颗冰冷的子弹都有可能会夺取人的性命。我不想再逃避,也不想再继续做无畏的斗争,相爱太难了,我们谁都不能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能做的就只有活在当下,把握手中所拥有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事故,她或许还在纠结于他们之间过往的那些伤害,可是这场爆炸让她切实懂得了一件事,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与生死和真爱相比,又有多么重要呢?   谁在遇到良人之前都会做出一些轻率任性的举动,或是伤人或是伤己,但上天能给他们一个回头的机会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她还想过多的要求什么呢?   “欢欢,你……”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转变,可叶亦欢却只是抬起手指压在他的唇上,一双澄亮的眼中盈满了眼泪,“什么都别说了,我们结婚吧,以后好好的,好不好?”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凌南霄连声应着,欣然的将她重新拥入怀里,力气大的几乎是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一样。   能紧紧拥抱着她的感觉太好了,那种心都被填满了的满足感,甚至让他觉得拥有全世界大概也不过如此。   *   重新着手婚礼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虽然之前叶亦欢提出过让他把发出去的请柬和公布的婚讯都撤回来,可他到最后也没有那么做,而是打算任由其发展下去的。   现在她愿意再次与他步入礼堂,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不用再改变,只要把没发完的请柬继续发出去就可以了。   婚礼是凌南霄和京都最有名的婚庆策划师一起策划的,他决心要用一场盛大而又奢华的婚礼将她重新迎娶,这对他来说不仅是一场仪式和弥补她当年的遗憾,也是一个最郑重的承诺。   他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这一次他娶了叶亦欢,就一辈子不会辜负她。   婚纱从Vera`Wang定制的,单肩的褶皱束腰立体花朵婚纱,柔美而又曼妙,简直是和她的气质再贴合不过,将她的温婉完完全全的衬托出来了。   叶亦欢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渐渐显怀了,她生怕自己的大肚子会影响婚纱的美感,甚至一度想要将婚礼推迟到孩子出生之后,可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凌南霄,婚纱量身修改了一下,巧妙地将她的肚子遮盖了过去。   只是就在他们如火如荼的准备婚礼的时候,警察却在这个时候找上了叶亦欢。   叶亦欢没有想到警察找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叶书华。   自那次验了DNA得知他们确实是亲生父女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当时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无论结果怎样,她都不可能再认这个父亲,而叶书华也很识趣的没有再来找她,不知是没有脸面还是其他原因。   只是叶亦欢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她再次听到叶书华的名字,居然是跟一场命案捆绑在一起的。   细谈之后她才知道,叶书华和自己的秘书陈平暗地里商议着想要窃取别家公司的客户资料,可是没想到陈平居然阵前倒戈背叛了他,尽管叶书华百般防备,可到底是被陈平给坑了一回,气结之下便去找陈平理论,却没想到陈平居然理直气壮地说这都是叶书华自己活该。   叶书华气急攻心的和陈平大吵一架,争执之下他竟然将陈平失手从天台上推了下去,陈平当场死亡,叶书华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年轻冷峻的警官就坐在她的面前,公事公办的对她道:“如果叶小姐有什么线索,请一定要提供给我们,包庇也是要犯法的。”   她淡淡的笑了笑,“警官放心吧,他已经不是我爸爸了,帮助警方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如果我有他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年轻警官并不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她冷静恭谨的态度也不像是有事隐瞒,只好点了点头离开了。   一直到警察都走了,叶亦欢才起身走向了落地窗,抬头看向远方略有阴沉的天色,心情压抑而又沉闷,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是一种什么感受。   凌南霄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疼的轻叹了一声,走上去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妈妈知道了她曾经爱过的是这样一个男人,她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林晓君这一生都在为了叶书华奔波操劳,临死的时候都想着怎么能帮他一把,可是叶书华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过她。   叶书华的事情她其实之前就听到过一点,只是刻意的选择了逃避,不愿再去理会和他有关的新闻。   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实在太伤心了。   凌南霄将她翻转过来拥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拍抚着她的背,“别想了,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   “嗯。”叶亦欢点了点头,靠在他胸口轻声说:“那就想点开心的,今晚你打算做什么给我吃?”   “你想吃什么?蛋包饭?海鲜饭?还是小炒之类的?”   “嗯……那就海鲜饭吧,要西班牙海鲜饭!”   凌南霄笑笑,侧首在她脸上啄了啄,“好,下班咱们就去超市。”   这西班牙海鲜饭还是之前他从网上看到的,两人齐心协力的做过一次,味道还不错,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这次是势在必得的能做的更好。   下班之后两个人就一起去了超市,凌南霄推着购物车,叶亦欢在一边挽着他,倒是颇有一种平常夫妇的感觉,温馨而又和睦,幸福大概也就这么简单了。   大肚子的女人总是要格外小心,虽然她167的个头已经不算低了,可是在185的凌南霄面前还是显得十分娇小,有时候她还要仰起头来才能看得到他的眼睛。   这就让她在婚礼的时候有了另一件耿耿于怀的事情——不能穿高跟鞋怎么办?   这个问题她之前其实就已经跟凌南霄讨论过了,她这一方算是据理力争,可是他那边也不甘示弱,就是不允许她在婚礼的时候穿高跟鞋,把人多眼杂,万一一个不留神磕碰到了,那他岂不是赔了孩子还折了婚礼?   不行,绝对不行!   叶亦欢自己当然也有点怕,但是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上一次已经够让她难过的了,这一次她真的不想留下一点遗憾,所以软硬兼施的磨了他好几天,最后眼泪战也用上了,还冷战了一个下午,这位护妻大使终于松了口风,答应让她在婚礼的时候穿高跟鞋。   但前提是,高度不许超过五厘米,而且要由他找人定做。   他能退一步,她已经很高兴了,只要不在婚礼上身高差显得太过分,她就可以接受。   两个人一边逛超市,凌南霄忽然来了情绪,饶有兴致的问她,“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叶亦欢耸肩,“这难道不是你的事情吗?你是孩子的爸爸啊。”   “我这不是觉得你博学多才嘛,你看的书多,有没有想过心仪的名字?”   “嗯……这个也很简单嘛,寓意好一点,简单易懂一点,笔画少一点,字体平常一点,不然的话太繁琐了多难写啊,不说同学不认识,万一老师也常常叫错,那宝宝一定会觉得很丢脸的。”   凌南霄扶额,“这个……还是等我回去翻翻康熙字典吧。那小名呢?想的怎么样?”   叶亦欢简直是个随心主义者,“小名就更简单啦,叫个什么狗蛋旺财之类的就OK了,多简单。”   凌南霄:“……那你不如叫他小兵张嘎得了。为了让我儿子以后有个能拿的出手的名字,这些还是交给我吧,你这当妈的怎么这么随意,就跟叫小猫小狗似的。”   这孩子还没生出来,他都已经护犊子护成这个程度了,叶亦欢忽然觉得自己的地位有点堪忧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你是不是会生气啊?”   都说怀了孕的女人容易多想,果然说的一点没错,眼见她又要担忧,凌南霄只好抱住她哄起来,“怎么会呢,我刚刚也只是说顺口了,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儿子或女儿我都喜欢吗?大不了……咱们之后再生一个,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叶亦欢嗔他,“谁要跟你生啊,你说的倒是轻巧,反正你只要出力就可以了,怀胎十月的又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凌南霄耸肩,“我确实是只需要出力,怎么说呢……我喜欢造人,但更喜欢造人的过程。”   “你……你下流,变.态!”   这   还是在超市呢,周围人来人往的,这个男人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把这些话说得这么坦然?   凌南霄笑了笑,低头在她耳边暧昧道:“等这小鬼出生了,我天天下流你!”   一句话引得叶亦欢又羞又气,心里却又忍不住有些微微的情动,其实这么久了,她也是有些期待和想念的,毕竟那是夫妻情趣,是两个人相濡以沫当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买好需要的食材后,两人经过生活用品区,凌南霄猛地瞥见了一旁的……杜蕾斯和冈本之类的,TT,再回头看了看老婆大人的肚子,只能长叹一声了。   他的迟疑让叶亦欢也回过头,看到他的视线不舍而又期待的望着那些个小玩意,叶亦欢的脸都红了,没好气的在他身上拧了一把,“你一天到晚是不是就在想这些啊?看到这东西连路都走不动了,色鬼,流氓!”   凌南霄很无辜,“这个不知是丫头还是小子的小东西都要霸占你十个月了,难道还不允许我想一想?”   叶亦欢终于垂下了头,小声道:“那不是不方便嘛……”   “谁说不方便,三个月之后就可以简单的试一试了,你不能让我禁欲十个月吧,未免也太苛刻了……”   看着他一副眼巴巴的模样,叶亦欢只好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东西都买好了,赶快回家吧。”   这个男人……她现在对他简直是又气又好笑,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阎王脸,可是一到她面前就成了一个小男孩一样,得让她哄着逗着,这才能天天笑口常开。   两个人开车回了家,凌南霄从后备箱里拿出买好的东西,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家走,然而刚走到楼厅门口,旁边的树丛里就猛地窜出来一个黑影冲到了他们面前。   最近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太多,叶亦欢吓了一跳,凌南霄则是下意识地将她护在了身后,防备而又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   直到光亮渐渐明朗一些,两人这才看清了面前的男人,竟然是失踪一个多月的叶书华。   叶亦欢瞠大双眸看着他,震惊的半晌做不出反应,就连凌南霄也愣住了,一时间挡在她面前的动作也变得有些尴尬,这毕竟还是她父亲,可他又怕叶书华会伤害她,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   叶书华有些激动地看着面前的女儿,良久才声音颤抖地叫了她一句,“欢欢!”   这一声让叶亦欢差点就落下了眼泪,她别过脸忍住眼泪,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引人注意之后才低声说:“先上去吧。”   叶亦欢和凌南霄分分合合这么久,他这个做父亲的却还是第一次来他们的家,房子是后来凌南霄又重新装修过的,全部都遵照了她的意见,风格温馨而又恬淡,因为她怀孕,桌角那些尖锐的地方还特地都包了起来,浴室也换了最好的防滑地板,足以见得他的真心。   叶书华有些局促的站在地中央,一段时间的逃窜让他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眼神警惕而又戒备,就连楼下偶尔经过的车声都会让他形容惊弓之鸟。   他这段日子东躲西藏显然过得很潦倒,身上穿的一身西装也已经皱皱巴巴,分不清本来面目,头发也很凌乱,白发丛生的样子很失落魄,完全没有了以前那股意气风发的姿态,狼狈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犯的罪不小,商业犯罪加上过失杀人,数罪并罚,就算不死也得判十几年的牢,他已经快六十岁了,没准儿真的会老死在监狱里。   他不想自己创下的一切到头来都成了一场空,所以在最初的慌乱和无措之后,他果断的选择了潜逃。   起初的几天他还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晓园呆一两天,这个曾经结发妻子留给他的家园,成了他最后一处可以躲避的地方,可最后警方的人也将晓园监视了起来,他无处可去,只能东躲西藏。   叶亦欢忍着眼睛的酸意为他倒了一杯热水,招呼他坐到了餐桌边。   偌大的空间安静的有些过分,良久之后,她才低声问了一句,“吃过了吗?”   叶书华的脸色很尴尬,说起话来都畏畏缩缩的,“还没……这段日子,常常吃不上饭。”   潜逃的日子不好过,担惊受怕就不用说了,还要挨饿受冻,以前他还常常嘲笑那些落马的高官商贾,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遭遇这种事情。   “家里没什么能现做的东西了,我给你煮个面吧。”   她转身就逃进了厨房里,背过身的一刻眼泪也终于汹涌而落。   不过是一碗简单的阳春面,可是叶书华却吃得狼吞虎咽,这大概算得上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了,叶亦欢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他终于吃完了的时候,才听到她声音沙沙的说:“你去自首吧。”   叶书华动作一滞,只是有些无地自容的垂下了头。   “你去自首,到时候法院或许会从轻审判的,这样东躲西藏,到最后罪责只能越扩越大。”   “欢欢……”   他的声音很犹豫,可叶亦欢还是知道了他想说什么,起身便准备上楼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也说过了,这一辈子,我不会再叫你爸爸的,你走吧,记得坦白从宽,千万不要和法律顽抗到底。”   她怕自己下一秒就忍不住会眼泪决堤,只能在自己最脆弱的一刻选择转身逃避。   叶书华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最终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他们的家。   他到最后还是知道了,这个他嫌弃怨憎了一辈子的女儿,真的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林晓君至始至终没有背叛过他,而是他背叛了家庭。   叶书华佝偻的背影在夜色下显得苍凉而又落魄,步履沉沉的向着别墅外面走去,然而在他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清朗的男声——   “叶先生!”   叶书华缓缓回过头,凌南霄有些微喘的走上来递给他一张卡,“这里面还有些钱,您先拿着。”   “这卡……”他伸出颤抖的手接下来,犹豫了一下才问:“这卡是欢欢给我的吗?”   现实却很伤人,凌南摇了摇头,“不是!”   是啊,在那样伤过自己的女儿的心的人,怎么还有脸期望着她能原谅自己,关心自己?   叶书华自嘲的笑了笑,对他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你帮我……看得出你现在很爱欢欢,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   凌南霄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卡的密码是欢欢的生日,您还是早点自首比较好。”   其实这张卡确实是叶亦欢给他的,在他吃饭的时候,她就状似无意的将银行卡扔在了桌上,可叶书华到最后也没有发现。   他知道叶亦欢的性子,尽管这个小女人嘴上说着再也不认这个父亲,可是骨肉亲情又怎么能割舍?如果叶书华最终过得不好,她也会自责一辈子。   所以他才追了出来,至于那个密码,叶书华若真当叶亦欢是自己的女儿,就不会连她的生日都不记得。   孱弱而又苍老的背影终于慢慢的融入了夜色之中,对于这个机关算尽了一辈子的男人,凌南霄到最后也不知道该说是同情多一点还是埋怨多一点,所有的情绪最终也只是化成了一句轻轻的叹息。   待他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叶亦欢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响动才有些慌乱的擦掉了眼泪,抬头冲他挤出了一个笑容,“你回来啦?我觉得有点累了,海鲜饭……我们改天再吃吧,我想休息了。”   她起身上了楼,凌南霄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心疼而又无奈。   这个女人怎么还是这样呢?他们只差一个婚礼就要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她却还是不肯在他面前表露真正的情绪,想要伪装的那么坚强镇定。   这一夜叶亦欢早早就睡了,她一直背对着凌南霄,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敢贸然上去抱她,两个人第一次用这样疏远的方式入眠。   然而半夜的时候,凌南霄在床上随手抹了一把,最后却只摸到了一把空气,所有的睡意都在一瞬间消散无踪,他猛地睁开眼打开床头灯,身旁的位置早已经空无一人,就连被褥都没有一点温度了。   他心慌意乱的跳下床,挨个屋子上下寻找了一遍,最终竟然在最角落的画室阳台上找到了她。   幽然的低泣在屋子里久久回荡着,凌南霄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浸凉的月光铺洒在她的身上,为她又增添了一分荏弱和单薄,整个人都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捂着嘴小声呜咽着。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能迈步缓缓走向她,半跪在她身边,放轻声音问道:“为什么在这里哭?”   他的声音已经很轻了,可叶亦欢还是吓了一跳,片刻的惊讶之后条件反射的擦掉眼泪,哑着嗓子说:“我吵醒你了?”   真是个傻女人,她躲得这么隐蔽,又怎么会吵到他?   凌南霄摇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没有,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他一句话便说的叶亦欢再次掉下眼泪来,小脸埋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抽噎起来,“对不起……但我控制不了自己。”   “别哭了,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们是要做夫妻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该一起承担。”   凌南霄轻柔的替她拭掉眼泪,她这才抬头看向他,有些悲伤的问他,“阿霄,我是不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他就知道她是为了叶书华的事情。   “怎么会,你不知道有多善良,温暖而又体贴,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女人。”   他说的情真意切,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这一辈子他都栽进了她的温柔乡,从此再也无法自拔。   “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他再过分,再无情,说到底也还是我爸爸,如果不是他,也就不会有我。可我没办法原谅他过去所做的一切,没办法原谅他对妈妈的怀疑,也没办法原谅他对家庭的背叛。但我又不忍心看着他……我真的好纠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哭得那么难过,凌南霄能做的就只有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停地将自己的温暖分给她,让她可以坚强一些。   “如果你实在不忍心的话,我可以拜托靖谦给他打官司,靖谦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他可是全京都都数一数二的名律师,如果靖谦出马的话,应该可以帮到他一些。”   叶亦欢抬起泪眼,“真的吗?阿霄,谢谢你。”   “傻女人,我难道还会骗你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什么谢不谢的!”   她这才破涕为笑,猫儿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不说谢!”   “小笨蛋!这个吻就算定金了,等这小萝卜头一出生,我一定连本带利的全都收回来!”   她这一次终于没有再害羞忸怩,笑着点了点头,偎在他怀里答应道:“好,我一定全都还给你!”   凌南霄一笑,“那我们可以去睡觉了吗?”   “嗯!”叶亦欢伸出手臂,有些撒娇的看着他,“抱抱!”   “好!为夫这就抱你去睡觉!”   凌南霄弯腰将她横抱起来,他喜欢她这种依赖和小女人的样子,恨不得能天天都抱着她才甘心。   只不过……她这肚子里还有一个,这一大一小抱着,还是有些锻炼臂力的啊……   *   叶书华投案自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叶亦欢正在试婚纱。   柔美简约的婚纱将她衬得十分美丽,帘子拉开的一瞬间,凌南霄只是随意的抬了一下头,可是视线却再也移不开了。   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可是怀着孕的新娘子更是别有一番韵味,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他最为在意的心上人,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怎么能让他不震动?   叶亦欢看着他炽烈如火的目光,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奇怪啊?”   “哪里奇怪,不知道有多好看。”凌南霄笑着走向她,伸手将梳妆台上的一个水钻卡子别在她的头发上,有些郁郁的摇了摇头,“真是太不妙了,你打扮的这么好看,万一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来跟我抢亲怎么办?”   她笑了,“不可一世的凌少,居然也有没自信的时候?”   “当然啊,我现在就对你没自信,恨不得天天把你揣在兜里才安全。”   “小气鬼,我哪有那么招人爱?”   “没有吗?之前你那个邢漠北,还有……我不知道的ABCD,总之就是狂蜂浪蝶一大堆,你说我怎么能安心?”   叶亦欢忍不住笑着捶他,“什么ABCD,都是你的假想敌吧!”   凌南霄不置可否,只是将她圈进了怀抱,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管是真敌假敌,总之你是我一个人的,这一辈子,你都甩不掉我了!”   她还要甩掉他吗?这辈子,她也只想和他一个人在一起。   *******************************************************************************************************   今天更新晚了,实在是写结局太心累,我滴个肾啊……欢欢到最后还是心软了,不过到底是亲爹,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明天就是婚礼了,我尽量凌晨更新~   186.186大结局:别让爱迷路【正文完】   凌南霄和叶亦欢婚礼的那一天果真是个好日子,天空碧蓝如洗,只有点点白云点缀在上面,晴好的像是一块画布一样。   依照礼节,叶亦欢应该从娘家出嫁,她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回到晓园,从这里把自己嫁出去。   叶书华出事之后,吴茵也没有脸面再呆在这个古朴的园子里,小瑜在榕城近郊的地方给她买了一处房子,好生相劝之下才搬了出去燔。   偌大的宅子冰冷的像个地窖,小瑜怕她一个人住会害怕,特地搬回来与她一起同住,而杭璐和钟玥作为伴娘团也被安置在了其他两客房之中。   都说结婚前夜定是紧张得睡不着觉,可叶亦欢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多紧张,躺在那里却也闭不上眼睛,过往的一切总是能一幕幕的回放在眼前,让她感慨而又叹息窠。   小瑜笑她,“如果你今天晚上得了结婚恐惧症,那我就什么都不要做了,只能给你做思想工作。”   但事实上叶亦欢并不恐惧,更何况她和小瑜现在也有了身孕,自然不能耽误她的睡眠时间。   只是她依然睡不着,而放在床头的手机也很会凑时间的震了两下,她转头看了看已经睡了的小瑜,拿起手机走向了母亲的画室里。   “喂?”   依旧清朗如许的男声,此刻听上去却有些激动,好像极力克制才能压抑住那丝颤抖一样。   他应该要比她紧张吧?毕竟这场婚礼好像一直都是他的期望值高于她的。   叶亦欢抬头看了看外面薄凉的夜色,抿唇笑了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想你了,睡不着。”   “要早点睡啊,万一明天有了黑眼圈多影响美感。”   “没关系,反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新娘子身上,人家关注的向来都是花,哪有关注护花使者的?”   叶亦欢忍不住笑了,“你哪是护花使者?你那是辣手摧花!对了,婚礼……我一直都不知道是什么形式,你要不要给我透露一下?”   关于这场婚礼,凌南霄从始至终都瞒着她,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所以她至今为止连场地在哪里都不知道,真真像杭璐说的,她只要带个人去了就够了。   “都说是给你惊喜了,透露给你还有什么神秘可言?”   “不要只是惊,没有喜啊。”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自是知道的,当年的婚礼潦草的让他们现在再想起来都是记忆模糊的,不要说细节了,就是大概的轮廓都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她只是怕再像过去一样,会被他丢下。   “说什么傻话呢,你放心吧,这一次肯定是惊和喜兼具的,就等着你明天来验收了。”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才想起他根本看不到,威胁似的弯了弯唇角,“好!如果我不满意的话,我有可能会当场翻脸的哦!”   “你翻脸也没用了,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小萝卜头是谁的,你注定只能做我的女人,只能做我孩子的妈!”   依然是熟悉的语气,依然是那副霸道强势的口吻,可是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出口伤人,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强迫和厌烦,有的只是浓浓的疼爱和自信满满的独占欲。   叶亦欢的鼻头一酸,可还是嘴硬道:“但你也要知道,我现在可是有能力的,如果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凌南霄已经不由分说的截住了她的话,“不会有那一天的,相信我。”   相爱的人总是不用说太多的话,一个眼神,一个轻轻的语气就能让对方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是不给她说如果的机会,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如果,他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好!我相信你!”   “谢谢。”凌南霄终于笑了,温柔的对她道:“时间不早了,去睡吧,你的单身时间已经不足二十四个小时了,好好享受一下,以后你的身边就要有我如影随形了。”   “好,你也早点睡!”   “晚安!”   她听着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轻轻地吻声,这才挂了电话,重新回到了床上。   这一次她终于能渐入梦乡,原来她并不是睡不着,而是在等着他的晚安才能安然入眠罢了。   第二   天一早,蒋静心就被送到了晓园,叶亦欢的父母都不在身边了,她是作为长辈来帮忙的。   在林晓君的家乡有个习俗,出嫁的时候要由母亲替女儿盘头,所以这个任务便落在了蒋静心的手上。   蒋静心年轻的时候也颇爱研究与美貌相关的事务,盘头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杭璐找了图片过来,蒋静心的手很巧,只是看着学了一遍就已经会了。   盘发是从头上开始的,两边用了最简单的蜈蚣辫,发尾在脑后盘成了蓬松自然的小发苞,再用上一个精致却又简约的水钻卡子就完成了,不算繁琐,却这个很衬叶亦欢的那套婚纱。   发型做好之后,蒋静心看着镜子里的娇人儿,扶着她的肩笑了笑,又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来一个翠色的镯子套在她手上。   “这是当年我嫁进凌家的时候,阿霄的奶奶给我戴上的,现在也该给你了。”   幽碧湖水绿的翡翠玉镯,通透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叶亦欢怔怔的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叫了她一声,“伯母……”   蒋静心一笑,“该改口了!”   是啊,这个当初她最见不得的女孩儿,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仍然能不计前嫌的陪伴在她儿子的身边,她还有什么理由阻拦他们呢?   叶亦欢的眼眶一热,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妈!”   “嗯,乖了!”   蒋静心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房间,小瑜和杭璐她们几个则涌进来开始给她化妆。   凌南霄赶来接亲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叶亦欢一个人了,任谁都知道他们这一对走的不容易,所以也就省去了讨红包的环节,当然凌大少也没少下他们的,每个人都给了一个不小的红包,做足了门面。   这里曾经是她的闺房,暗红色的木门推开之后就走进了她的世界,凌南霄站在外面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缓缓地去拧开门把。   叶亦欢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面,镜子反照出他的样子,银灰色的新郎礼服,精致的领结,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丰神俊朗的像是从画报上面走下来的男明星。   她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凌南霄却走上去低头在她的侧脸上轻轻一吻,拉着她站起身来,笑着道:“走吧,我们也该出去了。”   她点头,他则弯下腰将她横抱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外面,从房门口到大门口站满了人,他们的亲朋好友都来为他们见证这一刻,欢呼着簇拥他们走出了晓园。   外面停着一水的豪车,凌南霄抱着她走向为首的一辆白色阿斯顿马丁ONE-77,动作轻柔的将她放进去。   他真的是没有食言,这一场盛世婚礼奢华的令人咋舌。   车队浩浩荡荡的开着,竟然直接驶向了榕城滨海边的香格里拉酒店,远远地就能看到今天婚礼的布置,乐队,鲜花,红毯,还有游艇和热气球,亦真亦幻,像是童话里的场景,但是又现实的令人不敢相信。   外界的媒体凌南霄自然是没有请他们来打扰自己的婚礼,所有的宾朋都是圈内的好友,虽然人不多,却也足够热闹了。   证婚人是叶亦欢的恩师吉华清,在知道自己最赏识的小设计师竟然是和凌南霄是一对后,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在大病之后就坚持着要为他们来做证婚人。   誓词也不过是那几句,可是凌南霄在说出“我愿意”三个字的时候,神色却是有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真挚。   叶亦欢转头看他,终于也点头说道:“我愿意。”   远处隐约有歌声传来,每一句歌词都像是写在他们心里的一样——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幸福来得好不容易,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凌南霄笑了笑,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动作迅速的在她口中掠夺了一圈,底下立刻想起了排山倒海般的起哄声。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爱我。”   叶亦欢红着眼眶点头,“嗯!我爱你!”   终于能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三个字,带着庆幸和感慨,还有劫后余生的幸福。   戒指他最终还是用了梵克雅宝的大钻戒,刚一亮出来就闪瞎了一大群人的眼,奢华的让在场的女宾   们纷纷唏嘘起来。   只是除了这婚戒,他到底还是亲手设计了他们的对戒,杂糅了他们两人的设计理念,一大一小的戒指套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同心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缱绻在一起。   叶亦欢看着自己手上两个大钻戒,不由得笑起来,“我看我以后得捂着手出门了,这炫富炫的也太扎眼了。”   凌南霄只是笑,这并不能算什么,送给她的礼物并不止这一件,还有一份股权让渡书,他甚至将Adamas旗下最有前景的有个子公司划到了她的名下,更名为R&R珠宝公司,作为新婚礼物。   R&R,她的英文名字是Renee,他是Ron。   叶亦欢看着手上那份沉甸甸的公证文件,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你这是……”   “这些都是你的,我希望能给你和宝宝最好的生活,不用这样的方式来保障你,我不放心。”   钱财是冰冷的,却也是最有利的,谁都不能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他只能用自己有限的能力来给她最好的未来。   叶亦欢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而他也不需要她说任何话,只是用一个吻来封缄其口,在她耳边轻声道:“流泪妆就要花了。”   婚宴是自助形式的,各样菜肴摆满了餐台,凌南霄带着她周.旋在一个又一个的客人面前,接受着来自各方的祝福。   朋友们也都来了不少,凌南霄那几个发小也都来了,只是这一次孟靖谦却不是孤身一人来的,身边却带着一个高挑姣美的女子,两个人的表情一直都很复杂,大多都是孟靖谦态度强硬的要求着什么,时而会不耐的斥责两句,那个漂亮女人也只是敛眸听着,郁郁寡欢的样子。   凌南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两个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孟靖谦却直接甩手将她扔在了原地,转身去和朋友喝酒了。   “那是靖谦的前妻,颜歆月。”   叶亦欢一愣,“前妻?”   “嗯,好像前不久才回来的,不知道怎么又走在一起了。”凌南霄笑了笑,虽然他这个好兄弟面上对那个前妻嗤之以鼻,可眼神明明就有猫腻。   但愿别再重蹈他的覆辙。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学跳舞吗?靖谦的前妻就是舞蹈师,有时间你可以去跟她学一学。”   叶亦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可她却对这位姓颜的女子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   婚宴真是一件力气活,等到全部都结束的时候,叶亦欢已经累得站都站不直了,凌南霄自然也累得不轻,却还是体贴的将她一路抱回了酒店,生怕她和小萝卜头受一点累。   酒店的房间也是提前布置过的,铺满玫瑰花的Kingsize大床,床头还放着两瓶有年份的红酒,暗红色的灯光,幽紫色的纱帘,落地窗外面就是碧海金沙,夜风轻轻吹进房间里,别提多有情调了。   在送他们进洞房之前,叶小瑜那个二缺就一直闹着钱源要来偷看他们洞房花烛夜,要不是有钱源拉着,她恨不得能钻在婚床下面实况监听一下。   钱源对她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表示了严厉的谴责,叶小瑜理直气壮的扬了扬小脸,“怎么啦,我是为我姐检测一下姐夫的体力怎么样,万一要是外强中干,我姐后半辈子岂不是很堪忧?”   “用你检测?姐夫要是外强中干,你姐肚子里的孩子哪儿来的?”   叶小瑜仍然不甘心,“那……那我去给他们唱歌助兴!”   “比如说?”   “比如……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钱源:“……”   “噢,还有刘若英的《后来》……爱你,你轻声说,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怎么样?是不是很内涵?”   钱源:“……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由于叶亦欢怀孕,所以凌南霄不放心她一个人洗澡,更何况这洞房花烛夜的,单人洗多没意思?来个鸳鸯浴岂不是更好?   虽然说她的身体是百看不厌,但是此情此景,再配上孕味十足的小新娘,啧啧,那画面真是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啊。   宽大的浴袍褪下之后便是她莹白的身体,扇形的浴缸倒是情趣   十足,就是坐上去实在太硬了,凌南霄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撩着水花给她擦洗身子,顺便不时地在她身上揩个油,每一次都惹的叶亦欢娇嗔的瞪他一眼,他就假装四处看风景,然后继续揩油。   嗯……怀孕的女人真是有韵味,怀孕的叶亦欢则是特别有韵味,尤其是那两团白软,好像比以前又大了一些,一手都有点兜不住了……   自从她怀孕之后,凌南霄多半都是引火*,她看着他火烧火燎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有时候也会被他按住用手解决一下,但今晚可不一样,如果让他就这么看着,搞不好会坏掉的。   他越是撩拨就越难以忍受,索性将她抱到床上,倾身压覆在她的身上,痴缠而又缱绻的吻上了她的唇,细细密密的勾着她的感官。   叶亦欢也渐渐有些动情,环着他的脖子羞涩的回应着他,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身上轻轻擦过都会带起一阵难以磨灭的火。   出了头三个月,只要动作不是太大,还是可以偶尔来上一两次,可凌南霄还是怕她无法接受,从上吻到下,开始之前做足了前戏,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新鲜而又刺激,叶亦欢几次都被他推上了巅峰,就像是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每一次都在浪尖上激荡。   直到她慢慢丰沛起来,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敢与她真正融合……   这样抑制却又爆发的情感真的是有够窝火,结束之后凌南霄仍然觉得不尽兴,可是这样都算是难得了,不过还有五个月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一天的婚宴加上情真意动的迷乱,叶亦欢窝在他怀里就不想再动了,他把玩着她的发丝,忽然笑了,“我就在奇怪,婚后第一次和你做的时候,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就给了你。”   这叫什么话?好像他还吃亏了似的。   叶亦欢嗔了他一眼,“怎么?还觉得委屈了?”   “倒是不委屈……就是觉得,你要了我第一次,总该对我负责吧?”   “我也是第一次好吗?这种话不都该是女孩子说吗?你还没叫你负责呢……”   “那我们就互相负责,这总行了吧?”   人生当中,其实他们很多第一次都给了对方,不懂爱的时候不爱,懂爱的时候却开始伤害,直到浮华褪尽,他们方才知道,原来爱情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根深蒂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一路曲折又漫长,他无比庆幸,自己还能握着这劫后余生的幸福,与她长相厮守。   *******************************************************************************************************   到这里为止,凌叶这一对的故事就算是完成了。不出意外的话,文中的孟律师将会成为我下一个文的男主。写完结局之后,我又回头看了一下第一章,凌少从渣男变暖男不容易,欢欢找回自我也不容易,感谢大家一直跟看了我这两个主角的波折起伏的感情路,也感谢大家这些日子的支持。   但我对这俩人也着实有点审美疲劳了╮(╯▽╰)╭所以婚后还有包子的出生,甜蜜番外会在配角的番外之后再写。应广大同胞的要求,明天会先写邢、乔这一对,但期待小瑜的亲们也不用急,番外都不会拖拉,因此也不会太长时间的~大家明天见~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