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大亨的女人 作者:江潭映月   第一章 楔子(1)   寒冬,落雪纷飞。   傍晚昏沉的街头,千月踩着白雪皑皑的路面,坚难地行走。她的一只手插在棉衣的兜里,手心紧紧攥着一沓钱,虽然只有两千块,但却是姐姐生宝宝的钱。   昏沉阴暗的巷子里没有一个人,千月轻轻推开那扇绣迹斑斑的大门,里面便传来一声轻唤,“千月,是你吗?”   那声音纤细轻柔,恍若一声轻叹。   房间幽暗的灯光下,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正扶着床站了起来,千月看向那人皎洁的容颜,“姐,钱取回来了。”   千月掏出那被她攥成一团皱的钱,那一刻,她只想哭。   “那就好。”伊千夏轻轻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些钱不足以让她进医院生孩子,但小诊所还是可以的。她的手轻扶腹部,又慢慢坐下,这几天胎动有点频繁,她很担心宝宝会不会出现什么状况。   “小宝贝,安静点儿好吗?”她轻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   千月转过身去,眼泪掉下来,她轻轻抹掉。就在刚才,她在街边的小报上,看到了那人要结婚的消息。   地产大亨钟离岳和漂亮的云家千金,他们相拥的照片被放进了全城所有的报纸。   千月鼻子又酸了。   “姐,我们去找他吧!”她忽然回了身,满眼含泪,“你的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不能这样弃你不顾。”   “千月。”千夏凝眸,眸中微寒,“你要是去告诉他,你就再不是我的好姐妹。”   千月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姐!”   “别说了,去睡吧。”千夏默默转身,乌沉沉的眼睛里凝上一层说不清的深深忧伤。   千月担心地望着她的背影,那身影孑然,却透着冷清。她默默转了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月听见一声声低唤,“千月,千月……”   合衣而眠的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陡然间坐了起来,她下了床,飞跑进对面的屋子,千夏的房间里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影。   “千月……”一声艰难地低唤伴随着女人痛苦的低呤声传过来,千月猛然往外跑去,院门开着,伊千夏瘫坐在地上。   “姐!”千月跑了过去。   千夏的身形靠着墙,疼痛让她脸白如纸,一只手捂紧腹部,一只手死死地扣进墙壁,“好像要……要生了。”   千月惊慌失措,她才二十二岁从未经历过女人生孩子的事情,心惊地喊,“怎么会呀姐,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   第二章 楔子(2)   千夏痛得快要痉/挛了,“不知道。啊……”   千月忙扶住千夏,她不知道,她的姐姐因何会在这大雪纷纷的夜里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跑到门口去,只是慌忙地说:“姐,我们快点进屋。”   千夏的身子重得厉害,千月不得不拼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她,而千夏,此刻每走一步都似乎十分坚难,千月好不容易将她扶进了屋,又飞快地跑了出去,夜风挟裹着雪花飘过来,她连瑟缩都来不及,可是三更半夜的偏僻街巷,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千月又跑了回来,千夏在那张木板床上来回地翻着身,十根手指都扣进木板中,疼痛让她连叫喊都那么费力,“千月……”   “姐,我去给他打电话……”千月哗哗的流着眼泪,飞跑向自己的床,找到那款老旧的手机,飞快地拨着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她急切地说:“钟离岳,救救我家小/姐,她要生了,求求你救救她。”   千月急惶惶哭丧的声音落下去,那边的人才缓缓扬起声音,“你说什么?你家小/姐是谁?和我有关系吗?”   通往西山花园别墅的路上,一辆黑色的车子在雪夜中缓缓前行,钟离岳正坐在后面的真皮座椅上,神色慵懒而疏冷。   “钟离岳,我家小/姐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求求你派个车子过来,她要生了,她马上就要生了……”   千月的哭喊很快淹没于电话铃声的嘟嘟里。   钟离岳修眉微微蹙起,眼神疏离,指间的香烟慢慢燃烧,车子驶进别墅的院子,司机下来给他开了车门,恭敬地说了声,“钟先生,请。”   钟离岳弯身从里面钻出来,黑色的大衣突显着他的修长身形,修剪得根根凌利的发丝勾勒出他那种似是与生俱来的冷酷。   他飞扬的眉,锐利的眼,在别墅门前扫了一眼,便顶着纷纷洒洒的雪花,迈步进屋。   千月连眼泪都没有了,这个男人,他的心比刀子还狠。她转了身,望向床上的女人,伊千夏轻轻地喘息着,血,正顺着被褥之间的缝隙留出来。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冬夜的寂静,良久,千夏慢慢醒过来了,昔日月光一般皎美的脸上,惨白如纸。她轻轻喘息着,“千月,把孩子交给钟离岳吧……”   她失血过多的身体甚至不容她去摸一下孩子的小脸,喘息渐渐加重,才清醒过来的大脑又被一片片的混沌占据,千夏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她沉沉的眼皮了,眼睛合上的那一刻,她恍似看到那白衣翩翩的少年。   他说:“千夏,跟我来……”   雪后初霁的D城,久别的阳光显得温暖而和煦。在这所城市档次最高的一所大酒店里,正在举行着一场旷世婚礼。宾客盈满,欢声笑语,年轻英俊的男子,携着准新娘的手,在无数宾客嘱目中缓缓走过来。   那男子,修眉俊目,惊才绝艳,那女人,漂亮妩媚,这两人端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新人交换戒指。”   主婚人朗朗的声音响起来,观众席响起热烈的掌声。   新郎轻轻拾起新娘戴着纯白手套的手,正要将一枚漂亮无比的婚戒套进那细巧的手指,人群中忽然间传来一阵骚/乱。   “钟离岳!”一道女人的声音炸然在人群中响起。宾客们纷纷奇怪地向那边张望,新郎清寒的眸光缓缓地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碎花布拼成的小襁褓,正走过来。   钟离岳缓缓扬声,“你来做什么!”   千月慢慢低下了身,把怀里安安静静瞪着大眼睛的婴儿慢慢放在了地板上,“我来把你的孩子还给你。他的母亲已经死了,希望你好好照顾他。”她说完,在眼泪流下来之前,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人群中顿时喧哗声震耳。   钟离岳全身如被定住一般,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他瞬间僵硬的神色,半晌,他从宾客们纷纷闪出来的通道,走向那个小襁褓,颀长的身形慢慢蹲下,小小的婴儿,挥舞着一只小手,闭着眼睛,正在大哭。   钟离岳没有去抱那个婴儿,却是伸手捏住了襁褓中露出的字条,那一刻,他的手在发抖。   生辰:12月二十三日夜里子时,母难产而亡。   简单的一行字已经足以让眼前这个男人惊震当场。他的英俊的面上慢慢露出死亡般的白,继而全身开始颤抖,忽然间仰天一声大叫,“啊——”   *******************************************************   第3章 依稀幻觉   五年过去,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个叫做伊千夏的女人,只除了那个渐渐长大的孩子,眉梢眼角隐隐写着母亲的样子。   郊外的墓地,杂草丛生,一座座新坟挨着旧坟,有的,照片已经泛黄,有的还是清晰的颜色。在这些坟墓中,有两座并不起眼的坟,没有经过精心的修整,而且似乎连打扫的人都没有,可是但凡有人经过时,却一定会停下脚步,驻足凝视。   那两座坟,一座挨着另一座。左边的墓碑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容颜俊秀,右边的幕碑上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明眸皓齿,秋水伊人。   明明一对璧人,却不知为何双双早死。   每逢清明,来墓地给亲人上坟的人们,看到这两座年轻人的墓碑,都会露出婉惜的神情。   宋小雨站在那年轻男子的墓前出了会儿神,将瓶中的酒缓缓倒出来,绕着坟墓洒了一圈儿。   “清平,我该走了。你在地下好好保重自己。”她直起身形,又向着旁边的女性墓碑望过去,照片上那张恬笑着的脸,恍然已是隔世。   宋小雨戴上墨镜转身匆匆离去。   回程的长途车上,宋小雨靠着窗子,倦意袭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座宅子,古老而幽深。一道纤细的身影拖着一个行李箱慢慢走出来。长长的发丝被细细的汗粘在耳后,身后是梧桐成行绿阴蔽日。知了的叫声一阵阵传来,浑不知这个家族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谢叔,不用送了。”女孩儿声音低低的,心里沉沉的痛一点点地咬着她的心脏。   “小/姐,有什么困难就找谢叔,谢叔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的。”老管家一直跟在她的身旁,神色诚恳地说。   千夏轻嗯了一声。仅管她知道,只靠拿薪水为生的谢叔根本不可能替她偿还那将近五百万的债务。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熟悉的一切,这是她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居住的地方,只是以后,再也不属于伊家了。   千夏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她和母亲的临时住所,用她身上仅存的一点钱租下的一处地下室。   几天前父亲从三楼纵身一跃的那刻,亲眼目睹父亲惨状的母亲已经疯掉了,此刻就一个人呆在阴暗的房间里,千夏走进去时,王素梦尖声叫了起来,“别过来!”   ……   宋小雨的脑袋哐当一下砸在了玻璃窗上,右脑处生疼,她睁开了眼睛。汽车已经离开了那座城市很远的距离,窗外是一片清明时节苍茫的景色。细雨打湿了车窗,视线有些模糊。宋小雨定了定神……   ********************************************************************************************************************************************   第4章 上坟   宋小雨的脑袋哐当一下砸在了玻璃窗上,右脑处生疼,她睁开了眼睛。汽车已经离开了那座城市很远的距离,窗外是一片清明时节苍茫的景色。细雨打湿了车窗,视线有些模糊。宋小雨定了定神……   墓地的山下,有车子依次驶来。   一辆一辆,前后保镖开道护驾,中间一辆黑色轿车沉稳行驶。在墓园门外,几辆车子相继停下,司机恭敬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钟先生,到了。”   钟离岳从车子里钻了出来,清明时节,天空飘着丝丝细雨,雨滴打在他发丝凌利的头顶。   “钟哥,我陪您上去吧!”陈波将一把黑色的雨伞遮在了钟离岳的头顶。   “不用。”钟离岳淡薄着声线,接过了那把伞,沿着墓园的小路往前走去。   脚下石板路被细雨洗濯得干干净净,钟离岳一级一级地上着台阶,眼前灌木扶疏,路越走越深了。转过一个山头,眼前出现了两座墓碑。似乎被人刚刚清理过,一丛乱草被扔在墓地的不远处。两座墓碑相邻,其中的一个,碑前放着一束白菊,细雨打在白色的花瓣上,花朵有些零落。他看了看那墓碑上的字:“沈清平之墓。”   他的唇角勾起淡淡的一抹弧,那是讽刺。每年的这个时候,沈清平的墓碑前都会被放上一束白菊,看来那个人,还真是专情。   他信步走了过去,在沈清平的墓碑上坐下,随意地翘起长腿,神情闲适。微微晃动的长腿间,可以看到被他坐着的那座墓碑上,沈清平泛黄的照片。他从兜里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嚓的一下燃着,然后慢慢吸了起来。   他的对面,便是伊千夏的墓,从他的方向,可以看到墓碑上她清秀俏丽的模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眼前照片上的容颜依稀生动起来……   “钟哥哥,等我长大以后,你娶我好吗?”那年,伊家的花园里,伊千夏仰着她天真的小脸忽闪着大眼睛问。   “可是你才十二岁,我要等好久哦!”他似笑非笑地低头,纤长的手指在说话的时候轻敲女孩儿的脑壳。   女孩儿眨着她黑亮的眼睛,笑嘻嘻地把头扎进了他的风衣里,“钟哥哥,我会快点儿长大的……”   一根烟燃尽了,火星烧到了钟离岳的手指,他的手抖了一下,烟蒂被扔在了他身下的墓碑前。他起身,黑色而颀长的身形走到了伊千夏的墓前,修长而干净的手指轻轻地滑过照片上女人的脸。   “伊千夏,小瀚的病又发作了,你在泉下保护着他点儿,别让他小小年纪就下去陪你。”   ***********************************************************************************   第5章 恍惚似梦   钟离岳的声音流露着深深的疏冷,眼神无限讽刺,手指尖从照片上那张细白的脸上,用力地划过,指尖收回,他的身影匆匆下山去了。   “钟哥,您回来了。”陈波在墓园外面看到钟离岳顶着细雨走过来,便迎了过去,将手中的伞遮在钟离岳的头顶。   钟离岳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弯身钻进了黑色的车子里。   “钟哥,C城那边,什么时候过去?”车子开动起来,副驾驶位的陈波回头问。   “明天吧。”钟离岳又点起了一根烟……   不停行驶的长途车上,宋小雨又睡着了:“千夏呀,二婶给你找了门亲事。”自从伊家出事后,便躲得远远的二叔二婶竟然出现在眼前。   “那个王先生啊,你认识的,他答应帮你还清所有债务,千夏呀,这可是个好机会呀……”   “你们都给我出去!”千夏恼了,那个王先生,长得脑满肠肥,两眼色眯眯,看看就已经够让人恶心的了。更恶心的是二叔二婶竟然这时候来做媒,千夏把他们给推了出去,砰地关上了房门。   七月的D城,热浪滚滚。   虽然只是早上七点钟,可是暑气已经弥漫在空气里。千夏站在钟家大宅的外面,眸光向宅子里面张望。   钟家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辆黑色的车子徐徐驶了出来,千夏远远地站着,娇小的身形挡住车子的去路。   钟离岳墨镜后面的浓眉微微一凛。从车窗里,他看到了那张明月一般的脸,她的一双黑眸含着看得见的期翼在向着这边张望,渐渐热烈的阳光让她的小脸蒙上了苹果色,额前的刘海湿湿地贴在了光洁的脑门上。身上浅青色的及膝旗袍,棉质布料,勾勒着她青春年少的身体线条。站在那里,像是三十年代的女学生。   “大哥哥……”   他听见她的喊声,忽然间沉声道:“赶她走!”   车上的人对着千夏鸣起了喇叭,但是伊千夏一动不动。   车子停下,车上的人探出头来吼了一句,“走开!”   千夏还是不动。她黑沉沉的眸子,紧抿的唇角和攥紧的拳头,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孤勇,“让你走开,你听到没有!”车上的人不耐烦了,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保镖样的男子,抓住千夏的胳膊,想把她拖到一旁。   千夏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吃痛松了她,千夏趁机向那车子跑过去:“钟哥哥。”   钟离岳墨镜遮面,一种独属于他的英凛气息散发出来。他对着身边的人扬扬手,千夏还想说什么,手臂已经被保镖拉住,千夏挣开他们,一下子扑到了那就要开动的车子引擎前。肉tǐ撞击在车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她那张汗湿和惊恐的脸透过车窗在钟离岳的眼前放大……   长途车突然间一阵猛烈晃动,睡眠中的宋小雨被一阵急刹车猛地叫醒了。耳边传来司机气愤地骂声,她看到一辆小轿车紧贴着长途车的车身开了过去。   宋小雨没有了睡意,脑子里那些混沌的记忆也都一下子消失了。她调整了坐姿,让自己保持清醒。   第6章 他乡遇故人   几个小时之后,她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山间小镇。   “哎,听说没有,对面的那个山头被一个大老板买了,说是要建什么私人别墅。”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听到两个中年女人边走边说。   宋小雨眸光向着对面的山头望了一眼,那里是这方园数百里风最景为秀丽的地方,山峦叠嶂,小溪流水,景色十分优美。因为位置偏僻,所以并没有被旅游开发过。   宋小雨收回目光,推门进屋。   一/夜少眠,早晨,她将头发一丝不苟地用一根黑色卡子别到脑后,刘海长长几乎遮住眼睛,她把眼镜拾了起来,戴上。黑框眼镜,很古老的样式,遮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人便多了几分土气,而且无端多长了几岁。   宋小雨整了整身上的工作服,转身出门了。   她步行来到了镇子里的矿泉水厂。很小的门面,老板加员工总计五个人。宋小雨在这里做会计,偶尔也负责发发货。   今天,店里的人都出去送货了,只有她一个人在。   “有人吗?来箱矿泉水。”外面传来一道男性的喊声。   “有的。”宋小雨忙站了起来,搬起墙角的一箱矿泉水往外走去。她看到外面的石阶下站着一个黑衣的青年男子,那男子正侧身吸着烟。   “多少钱?”陈波掷掉指间的香烟,伸手到衣兜里把钱包掏了出来。宋小雨的眸光在触及陈波那张很是俊朗的脸庞时,心头一紧。   “三十块。”她说。   “不用找了。”陈波却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了过来。宋小雨接过,陈波已经将皮夹塞回了兜里,搬起了脚下的矿泉水走向了不远处停放的黑色牧马人。   他把矿泉水放进车子里,然后砰地关上车门,绕到前面钻进了驾驶位,开车走了。   陈波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一眼那个给他搬矿泉水的女人,也就自然没有发现她眼镜下,那略显不安的眼睛。   宋小雨心跳有些慌乱,她匆匆地进了屋,关上房门,伸手覆在胸口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陈波的车子来到山脚下,远远地看到了前面停泊着的两辆越野车,以及站在车子旁边的保镖和钟离岳。   他把车子开了过去,从后背箱里拿了几瓶矿泉水出来,分别递给他的老板和几个保镖。   钟离岳拧开盖子,闷声不响地喝了一口,眸光向着山间环望,却说道:“这水不错。”   陈波道:“从镇子上买的,应该是真正的山泉水。”   钟离岳没说话,却信步往前走去。   这里山川秀美,景色怡人,是一处难得的静休之所。他走到一块山石旁,眸光向着山下望过去。   视线里是一所所石头砌的房屋,稀稀落落,依山势而造,简陋却坚固。房前屋后是片片的田地,有山民在辛勤的忙碌。钟离岳收回视线,却说了一句:“择日动工吧!”   他转身走向前方停泊的车子。   陈波忙跟了过去,帮着他打开了车门,钟离岳钻进车子里,竟然顾自转弯下山去了。   陈波忙吩咐保镖,“快跟上。”   于是保镖们纷纷钻进车子里,黑色的越野车飞快地下山去了,陈波也随后跟着下了山。   第7章 震惊   已是下班时间,宋小雨从厂里出来,在街头慢慢走着。路过一家水果摊,她停下来买苹果。一阵汽车喇叭声传过来,她不由扭头,眼前出现了一辆黑色越野车,那是一辆奔驰。偏僻的山间小镇,可以说从未有过这么高档的车子出现过,街边的人都惊讶地向那边张望。   宋小雨看到那奔驰的车窗半敞着,驾驶位上的人,墨镜遮面,形神冷酷,有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帅气。   宋小雨的心跳在这一天里第二次滞住了。   奔驰车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所二层民居外面停下,男人下了车,伸手摘掉了脸上的墨镜,露出那极为深刻的五官。   是的,他是中法混血。他的身上有法国血统。这使得他的侧颜呈现出十分立体的感觉,身上更是透出一种高贵卓然的气质。   宋小雨一直看着他黑色的身形迈步进了院子,她的心跳还没有找到节奏,她早就听说,这所房子在一个月前租给了一位外地的大老板,这段时间一直在装修,难道那个大老板就是他吗?   惊怔之间,她手里的苹果噼哩啪啦地滚到地上。   “宋小雨?”   有人在唤她。   她慌忙回头,却见她的老板冯志刚站在身旁,他弯身去捡滚落在地上的苹果。   “你怎么了?”他把苹果一一捡起来放进她的塑料袋中。   宋小雨脸色泛着一种奇异的白。   “没什么,谢谢。再见。”她转身匆匆地离开了。冯志刚奇怪地看着她的身影逃似的离去,心里有些纳闷。   宋小雨走出老远的距离,才放慢了脚步,心跳一下一下地没有节奏。是的,他来了。她早就知道的,只有钟离岳出现的地方,才会看到陈波。陈波是他的得力助手,有兄弟般的情谊,更有保镖护卫之责。   有陈波的地方,就会有钟离岳,确切的说,是有钟离岳的地方,就会有陈波。   宋小雨平静了五年的心湖在这一刻彻底被打乱了。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买下那座山头的大老板也是他?   她的心里越发的混乱。   陈波回到住所的时候,钟离岳正站在院子里接电话,身影淡漠,陈波直到他接完电话,才说道:“钟哥,小翰今天又发烧了,那个王医生好像不太靠谱,不如再重新请一位吧!”   钟离岳面上的神色当时就冷了几分,“他的事情,向来你安排,不要再来打扰我。”   “……是。”陈波面露难色,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敢再说出口,而钟离岳已经关上了卧室的门,把他关在了外面,陈波深深地拧起了眉。   ……   第8章 亲生骨肉   天亮了,宋小雨站在镜子前,把头发梳到脑后,挽起一个很是老成的发髻,而后,又把那黑框眼镜架在了鼻梁上,再套上蓝色的粗布工作服,她整个人,立即老了有十岁。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又向着对面的山头望了望,崎岖的山路一路蜿延,有工程车正向那边开动。   宋小雨向矿泉水厂走过去,正走着,她听到一阵异样刺耳的声响,她抬头,但见一架小型直升机正从头顶上隆隆飞过。宋小雨皱皱眉,这里怎么会有直升机呢?   她满心疑惑的眸光随着那直升机一直往前而去,却见那东西在前面不远处盘旋,找准位置便降了下去。   宋小雨张大了嘴,惊愣之情从那双秀美的眼睛里迸出来。   直升机降落的地方是一所民居外面的大片空地,而那家民居,却正是钟离岳所住的地方。   宋小雨呼吸一阵发紧,却听见耳边一阵乱纷纷的声响,街头的人们都好奇地向着那边奔了过去。   宋小雨也在下一刻走了过去。她看到那直升机的螺旋桨兀自转动,陈波正大步走过去,把一个小孩子从飞机上抱了下来。紧接着,飞机上下来两个黑衣服的中年人。   宋小雨看到那孩子的脸时,立即呆住了。   “小瀚,我们去见爸爸好不好?”陈波对怀里的男孩儿说。   男孩儿黑亮亮的眼睛看着陈波,点了点头。陈波抱着男孩儿转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宋小雨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身冰冷的钟离岳。   陈波把小瀚放了下来,温声说道:“小瀚,喊爸爸。”   钟离瀚看看眼前那个身形修长,气质卓然,却满身冰冷的男子,黑眼珠里露出怯怯的神色,小手攥住了陈波的衣角,“爸爸”二字并没有喊出口。   “小瀚,喊爸爸。”陈波又耐心地对男孩儿说。   “爸爸。”小瀚这才怯怯地开口。   宋小雨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那个叫做小瀚的男孩儿,她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和震惊,她的手捂着心口,心跳已经找不到了。   然而男孩儿纯稚的声音并没有让眼前这个冰冷的男子脸上多出几分温情,钟离岳冷冷地开口,却是对着陈波,“谁让你把他弄过来的!”   陈波看得见钟离岳眼睛里蕴藏的隐隐怒气,他说道:“钟哥,这边空气好,小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对身体有好处。”   钟离岳目光阴沉,如冷嗖嗖的刀子削在陈波的脸上,陈波硬着头皮迎视着他的目光,而钟离岳却一言不发地进屋了。   ************************************************************************************   第9章   宋小雨看着钟离岳那冷漠的背影离开,再看看站在陈波身边那神情失落的孩子,心头忽然间一阵巨烈的疼痛,她一手捂住了嘴,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陈叔叔。”小瀚拽陈波的衣角,弱弱的声音说:“我想回家。”   陈波弯身将小瀚抱了起来,柔声道:“小瀚,留在这里好吗?爸爸是爱你的,相信叔叔。”   小瀚黑色的眼睛凝视着眼前一脸温和疼惜的男子,轻轻点了点头,陈波便在男孩儿那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来,跟叔叔进屋。”   陈波抱着小瀚走进了大门口,宋小雨也转过身去,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一路失魂落魄一般。   五年了,她以为她可以很淡然地面对那个孩子,可是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相见,她的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   宋小雨神情慌乱地来到了矿泉水厂,关上房门,她的心跳仍然紊乱。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去了,宋小雨回到家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梦里,许许多多纷乱的记忆纷至沓来,她恍似看到了年少的自己,看到了那个白衣翩翩的男人,也看到了那初生的婴儿……   一晃两天过去了,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宋小雨照常上班,这一天,她从银行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话:“小瀚,慢点儿走,别摔着。”   那是陈波的声音。   宋小雨耳根一跳,她的目光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过去,只见前面的巷子里,小瀚和陈波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叔叔,我会小心的。”小瀚稚气的童音说。   宋小雨的目光落在小瀚的脸上,就那么呆呆地定住了。   一张白净的小脸,五官清秀,头发很黑很柔,眼睛里充满稚气、灵动和聪惠。   这就是她和他的孩子。   “哎哟。”小瀚摔倒了,小身子趴在青石板路上,宋小雨的心脏一瞬间挤到了喉咙口。   陈波忙上前两步,将小瀚扶了起来。   “快让叔叔看看,摔坏了没有?”陈波慌乱地检视小瀚的身体。   “叔叔,我没受伤。”小瀚撸起了自己的袖口,露出两条细细的胳膊。“你看,我哪都没摔坏。”   “那就好。”陈波提着的心落回了胸腔。   “走了,我们去找爸爸。”他拉住小瀚的手,小瀚却皱起小眉毛,小身子往后退了退,“爸爸不想见我,爸爸好凶,小瀚不敢去。”   陈波呆了一下,眉心瞬间轻拧,他摸摸男孩儿的头说:“爸爸怎么会不想见你呢?他只是心事太重而已。”   小瀚长睫毛下,黑黑的眼珠看看陈波,似乎并不懂陈波话里的意思,他拧拧小眉毛,但还是被陈波牵住了小手,往前走去。   宋小雨的眼睛随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一直走出去老远,小瀚的话还响在她的耳边。   是的,他怎么会喜欢她生的孩子呢?他爱的人,是云熙。   第10章 母子连心   宋小雨的眸中一瞬间落满了疼惜,她的脚步情不自禁地随着陈波和小瀚的身影往前走去。可是那两个人已经进了前面的院子。   院子里,钟离岳正坐在一张石桌前,审阅着一份合约,他蹙着浓眉,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小瀚看到父亲的身影,便停住了脚步,抬头瞅了瞅陈波,小手又攥紧了他的。   陈波说:“小瀚,问爸爸好。”   小瀚又看了看那依然在工作着的侧影,黑眼睛眨了眨,怯怯地说了一句:“爸爸好。”   钟离岳淡抬眉眼,望向眼前的孩子,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却对陈波道:“我工作的时候,不想被人打扰。”   “……是。”陈波眉心动了动,牵住小瀚的手说:“小瀚,跟叔叔进屋。”   那一大一小进屋去了,钟离岳的眸光却瞟了过去,淡淡的,没有说话。   宋小雨站在大门外面,她隐隐看到了钟离岳的侧影,就在她转过身去,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有人低声说道:“小少爷真可怜,从小就没有母亲,先生也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是呀,还好有陈哥在,不然,这孩子就真的太可怜了。”宋小雨看看那低声说话的两人,那是钟离岳的两个手下,此刻在大门口外面低声叹气。   宋小雨眉心动了动,迈开步子离开了。   这一晚上,她的梦里都是小瀚的身影,那黑亮纯净的眼睛,那怯怯的眼神,那失落的神情,她的心,这么多年来,几乎如止水一般的心,似是被人用针狠狠戳着。   对面的山头,已经开始动工了,每天老早就有工人开始忙碌,宋小雨心事沉沉地离开家,向着厂子走去。经过钟离岳的居所时,她不由自主地向里面望进去。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可是大门外的墙壁上,却贴着一张纸。   宋小雨看到上面写着:“招聘家庭教师”几个字。   是要给小瀚招聘家庭教师吗?宋小雨心头忽然一动。她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摸了摸,然后大步走开了。   矿泉水厂离着居所并不远,也就是向前走二百多米的路程,宋小雨来到厂里,一个人发呆。   外面有人叩门,宋小雨忙抬头,但见门口站了一个黑衣男子,宋小雨从那人的打扮,看出,这应该是钟离岳的一个下属。   “喂,来两箱矿泉水。”那人对宋小雨说。   宋小雨忙哦了一声,转身去搬水。这时候,冯志刚从院里出来了,他说:“我来搬。”   冯志刚搬了两箱矿泉水出来,直接给那人送到了车子上,那人却把一沓钱递了过来:“这里的水还不错,我们头儿说了,以后就喝你们这里的水。记着,每天送几箱新鲜的矿泉水过去,这是定钱。”   冯志刚接过,客气地说道:“一定一定。”   第11章 重要决定   那人走后,冯志刚转过身来,却见到宋小雨在向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发呆。   转天的一早,冯志刚用面包车给钟离岳那边送去了三箱矿泉水,回来时说道:“真的是大老板呢,那派头,那气势,真是不敢比呀!”   宋小雨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个人,即使身边没有一个随从,即使不是西装华服,他也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卓然气质。   傍晚时,宋小雨正想离开,办公室的电话却响了,她拿起来接听,里面的人说道:“再送一箱水过来,马上。”   宋小雨皱皱眉,这电话是钟离岳的下属打过来的,而冯志刚和另外几个工人都不在,如果送水只能她自己去。   宋小雨迟疑了一刻,搬起了一箱矿泉水往钟离岳的居所那边走过去。   走到门口时,她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边骂骂咧咧:“不就教个小屁孩儿吗?还挑三捡四的,真是!”   宋小雨蹙蹙眉,搬着矿泉水走进院子。   一个黑衣男子看见了说道:“搬这边来。”   “好的。”宋小雨把矿泉水送到了黑衣人指定的房间里。她一转身,却倾刻间一呆。   是的,她看到了钟离岳,   他单手插在西裤的兜里,正边打着电话,边在院子里踱步。那修长的身形,微微低沉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时空里传过来,瞬间勾起了她那久远的记忆。   “小公子,别过去了,老板不喜欢被人打扰。”身后传来说话声,她的耳根又是一跳,立即向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但见一个黑衣男子正拉着小瀚的手,在低声劝说他。   而小瀚,他的小小的身形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黑眼睛眨呀眨的,正向着他父亲的方向张望。   那纯稚的、无邪的、却又落满期翼的眼睛,瞬间勾起了宋小雨心中隐藏着的沉沉母爱,她唇角抖动,那一刻,呆呆的,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小公子,走了,我带你去后院玩。”黑衣男子又在耐心地劝说小瀚。   宋小雨没有再敢望向那双纯稚的,满是期翼的眼睛,她转身匆匆离开了。   这个晚上,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要去应聘小瀚的家庭教师。   这个念头从几天前就在她的脑海里转动,此刻,便打定了主意。   转天的一早,她到公司,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便叩开了冯志刚办公室的门。   “冯哥……”   *****************************************************************************************************************************************   第12章 家庭教师   冯志刚想不到宋小雨会来辞职,他没拦着,只是用很深刻的眼神看着她说道:“如果那边没有录用你,再回来继续工作。”   宋小雨点头,“谢谢冯哥。”   转天的一早,宋小雨在镜子前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装扮,确认,从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伊千夏的影子,才转身往外走去。   她来到钟离岳的居所时,陈波正好要出去,一个黑衣人把她引到了陈波的面前,“陈哥,这个女人是来应聘的。”   陈波便把一双眼睛向着宋小雨瞟过来,那双眼睛很严厉,他把宋小雨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问道:“什么毕业,结婚了吗?”   “高中毕业,当过小学代课老师的。”   宋小雨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大学所在的学校,于是胡乱地回答了一句,好在,这镇子小,高文化的人基本没有,陈波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到了宋小雨这里时,条件就放宽了。   “结婚了吗?”陈波又问。   “没有。”宋小雨回。   “把身份证给我看看。”陈波又说。   宋小雨从样子朴素的黑色手包里,把身份证掏了出来递给陈波,陈波看了看:宋小雨,1980年3月2号出生。   他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却说道:“三十多了还没结婚?”   “我的未婚夫,他出车祸死了。”宋小雨扯谎了。   陈波只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看她,便转移了话题。   “你说你当过小学代课老师,谁给你证明?”陈波又忽然问道。   “我。”冯志刚竟然搬着一箱矿泉水走了过来,他笑呵呵地说:“这位先生,我可以证明,我是这家矿泉水厂的老板。”冯志刚举了举手里的矿泉水箱。   陈波看了看冯志刚,眼神中仍有疑惑,但还是对宋小雨道:“好吧,你先教教看,如果你表现不好,到时候一样辞退你。”   宋小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冯志刚,然后跟着陈波往里面走去。   “小瀚,来,这是你的新老师。”陈波的目光在见到屋里的小孩子时,温和起来。   小瀚走了过来,黑眼睛看看宋小雨,宋小雨对他笑了笑,笑容温婉而疼爱。   “宋小雨,孩子交给你,我会不定时来检查的。”陈波说。   “知道了。”   宋小雨平静地说。   陈波看起来很忙,跟身旁的黑衣人交待了句什么,就匆匆走了。   宋小雨到这个时候,才敢走到男孩儿的面前,她弯下身形,轻轻捧起小瀚的脸,细致的眸光满含了一个母亲的疼爱。   “你叫小瀚是吗?”   “嗯。”男孩儿点头。   宋小雨眸光怜爱,手指轻轻抚挲小瀚光洁的小脸,她刻制着自己没有将那具小身子紧紧地拥进怀里,声音微微发抖,“小瀚,以后让老师来照顾你好吗?”   小瀚用奇怪的眼神看看她,然后点了点头。   宋小雨便轻轻地把他拉进怀里,“告诉老师,你都学了什么?”   第13章 锐利如刀   “学了一年级的课程,一些英语还有法语。”小瀚仰着小脸认真地说,也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小瀚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女人,并没有抵触心理。   宋小雨很惊讶这孩子这么小,便已经学了那么多的东西,她摸摸他的头说:“小瀚真是聪明的孩子。”   一个小时之后,宋小雨放下了手中的英文书,小瀚说道:“老师,可以出去踢球吗?”   “可以。”宋小雨柔和地笑说。   于是,宋小雨跟着小瀚来到了后院,这里,是小瀚的活动空间。小瀚低声对宋小雨道:“老师,爸爸不喜欢我踢球,也不喜欢看见我,我们不要打扰他。”   “……好。”   宋小雨鼻子一酸,她不知道她的儿子这么些年过的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活,都说血浓于水,难道钟离岳对自已的至亲骨肉真的就没有一点点的疼惜吗?   小瀚把小皮球踢了出去,然后拍着小手快乐地说:“老师,我踢得远不远?”   “远。”宋小雨发自内心地夸赞。她跑过去把小皮球给踢了回来,小瀚又踢出去,如此几次,小瀚便有点儿气喘。   皮球又飞了出去,宋小雨正想去捡,却见院门口处进来两个人,那个小皮球嗖的一下飞过去,正砸在那为首的人的黑色裤腿上。宋小雨的呼吸当时一阵抽紧,而小瀚,他刚才还十分欢快的小脸时,早已现出惊惧的神色。   “谁让他在这儿玩球的!”钟离岳开口说话了,神情冷酷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是我。”宋小雨暗暗咬了咬牙,虽然她也很紧张,但仍然让自己平静地注视着钟离岳的目光。   “你是谁!”钟离岳的怒气转向了眼前的女人。   “她是小瀚的老师,叫宋小雨。”陈波忙说。   钟离岳阴鸷的目光锁紧了眼前的女人,宋小雨感到两道阴寒锐利的锋芒似乎要将她活活刺穿。   宋小雨面上淡定而平静,可是其实心里却无比的紧张,虽然来之前,她已经精心地给自己伪装过,从外形上,再难找到伊千夏的影子,可是她心里仍然泛起不安。   毕竟,钟离岳,他是一个极敏锐的人,更是一个,对她无比熟悉的人。   钟离岳黑眸锐利如刀就那么盯视了宋小雨足足有几十秒后,他移开了目光,却是向着陈波道:“告诉她规矩!”   陈波便把一双蕴着火的眼睛对着宋小雨道:“怪我没跟你说,小瀚不能做剧烈运动,踢球也不行。还有,”他顿了一下,低了声线说道:“尽量不要在钟哥面前出现。”   *******************************************************************   第14章 心跳   宋小雨虽然不知道陈波为何会这么说,但心里仍然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钟离岳没有认出她。   她走到小瀚的身旁,牵了他的小手道:“小瀚,跟老师进屋了。”   宋小雨牵着小瀚的手往屋里走去,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离开,陈波也松了口气。他转身,正想说话,却看到钟离岳对着宋小雨离去的方向沉凛着眉目,不知在想着什么。   宋小雨牵着小瀚的小手回到房里,手心已经出汗了。刚才的情景,真的足够紧张。   小瀚在椅子上坐下,神情有些失落,宋小雨看着这个孩子,他长得像极了他的父亲,他们有着同样立体的五官,可是眉梢眼角,又隐隐有着她的影子。她心中涌满怜爱,轻声安慰道:“小瀚,不要难过好吗?来,老师教你猜迷语。”   “耳朵长,尾巴短。只吃菜,不吃饭。”宋小雨边说边伸出手指在头顶和身后比划。   “兔子。”小瀚说。   “嗯,真聪明。”宋小雨夸道。   一连说了好几个迷语,小瀚都猜了出来,眼睛里也跟着亮了几分。   宋小雨心头稍感安慰。   “小瀚,累了没有?累了要休息哦!”陈波走了进来。   宋小雨把眸光瞟向进来的男子,他的脸上是很温柔的神色。   小瀚说:“不累。”   陈波疼爱地摸摸小瀚的头,却转头对宋小雨道:“叫你上课是次要的,主要是照顾小瀚的生活,懂吗?”   宋小雨怔了一下,然后点头。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宋小雨离开时,在门口处,又碰到了钟离岳。他从她身后匆匆地走了过去,在钻进车子里之前,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黑色的越野车开走了,宋小雨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这一/夜,她的梦里,都是小瀚的影子。她疼爱地伸臂去抱他,可却总也抱不到。   早晨,她按时来到钟宅。   小瀚在浴室里刷牙,宋小雨走过去时,小瀚扭回头来,对着她咧开嘴角,“老师,白吗?”   宋小雨看看他那细瓷一般的小牙,还带着白白的牙膏沫,笑道:“白。”   小瀚显得很高兴,扭过头去,继续刷牙。   小瀚的早点就在他卧室的套间里用,宋小雨陪在旁边,眸光亲切温和地看着他样子细致地吃饭。   陈波进来说道:“小瀚,多吃点儿,多吃点儿才能长得壮壮的。”   小瀚黑亮的眼睛看看他,点点头。   陈波又看了看宋小雨,但是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出去了。   这个上午,宋小雨教小瀚读了几首古诗,便没再教他什么,在她的意识里,这么小的孩子,真的无需要学太多的东西,而且,陈波也交待过,她的任务,主要是照顾好这个孩子。   “小瀚,来,去外面晒晒太阳。”宋小雨拉了小瀚的手说。小瀚跟着她来到屋子外面。春日的阳光,温暖而和煦,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走廊的横梁上挂着一只鸟笼,一只黄莺在里面蹦来蹦去,小瀚走过去,仰着小脑袋,逗那鸟玩。   宋小雨伸手轻捋了一下颊边的发丝,就在这不经意之间,她看到钟离岳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过来给我冲杯咖啡。”   很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霸道掠过她的耳膜,她的耳根一跳,但见钟离岳眸光淡薄地瞟了她一眼,然后上楼去了。   第15章 虚惊一场   宋小雨呆了一刻,心头难免掠过一阵紧张,她轻步在后面上了楼。   钟离岳的办公室很大,虽然远远敌不上他在D城的奢华和讲究,但却有一种简单明快的视觉效应。   宋小雨进屋的时候,钟离岳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包咖啡出来扔在桌上,然后在办公椅上坐下了。   宋小雨拾起了那袋速溶咖啡,记忆里的他,一向讲究,咖啡只喝现磨的那种,而且还要相当细致的研磨。她拿着那袋咖啡走到饮水机旁,撕开袋口,将咖啡倒进饮水机旁的杯子里,然后注满热水。她回身的时候,但见钟离岳身形靠在椅子上,翘着一条长腿,正捧着一份文档在读,那样子,斯文中透着优雅。   她把冒着热气的咖啡杯端了过去,轻轻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说了一声,“冲好了。”   手指还没有从杯子上离开,却在一抬头的瞬间,猛然间一呆。钟离岳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清秀文雅,衣着时尚,笑容甜美。虽然阔别了五年,宋小雨仍然能一眼认出来,那是钟离岳以前竭力保护的情/人,后来的钟太太,云熙。   “你在看什么?”耳边传来一道低沉微愠的声音,宋小雨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退后几步说:“没看什么。”她转身匆匆往外走去,就在她伸手去开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钟离岳的声音,“等一下。”   宋小雨的心神倾刻间一紧。   “把这个给我复印一份。”钟离岳在身后说,宋小雨立时松了一口气,她回身,但见钟离岳把手中的文档放在了办公桌上。她在他的视线里走过去,拾起了那份文档。曾经,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调皮,抢着秘书的工作做,也曾给他印过文档,然后笑嘻嘻地向他邀功,他总会弯弯唇角,然后曲起手指在她的脑壳上敲一下。不奖励,也不夸赞。她便嘟着唇哼上一声。而其实,心里,很享受头顶上的那一下。她知道,那是他对她独有的宠爱。   宋小雨转个身,走到了墙边的复印机旁,她已经数年没碰过那东西了,不过好在,这东西都大同小异。宋小雨把所有的页码都印了一遍,然后交给钟离岳。   钟离岳接过看了看,眉宇未抬地说:“出去吧。”   宋小雨便如临大赦一般地往外走去。从钟离岳的办公室离开,宋小雨在额头处抹了一把,手指便潮湿了。   回到小瀚的房间,她看到那孩子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正画着什么。   宋小雨走过去,她看到那幅画上,画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还有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他们的手牵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像是一家三口。   “画的谁?”宋小雨问。   “老师,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小瀚低声说。   “嗯。”宋小雨应了。   “我画的爸爸妈妈和我。”小瀚说。   宋小雨心头忽然间一阵难受,小瀚说:“老师,我没见过我妈妈,陈叔叔说我妈妈已经不在了,不在了是死了的意思吗?”   宋小雨喉头忽然间像被什么哽住了,一瞬间难受无比。   她正想说什么,陈波却进来了。宋小雨忙偏过头去,眼睛里有股泪意,几乎止不住。   *********   求收进书架哦   第16章 欢乐短暂   陈波笑呵呵地走过来,摸摸小瀚的头说:“想什么呢?走了,跟叔叔去外面玩会儿。”   小瀚便从椅子上滑下来了,陈波在出去之前,回头对宋小雨低声说了一句,“以后不许跟孩子提起他妈妈,听见没有!”   “嗯……”   陈波带着小瀚去外面玩了,宋小雨一个人坐在小瀚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满满都是她亲生儿子的气息,她每一个夜里想要强烈留住的气息。她凝视着小瀚的那幅画出神。   一晃好几天过去了,这天早晨,宋小雨来到钟宅,她看到钟离岳在两个黑衣人的簇拥拥下走向一架直升机。   飞机在一片轰鸣中飞走了,陈波回身对宋小雨道:“钟哥回D城了,我要盯着工地那边,你好好照顾小瀚,不能出任何差错。”   “知道了。”   宋小雨应着。   陈波匆匆走了,宋小雨来到小瀚的房间。这一天明显过得很自在,因为她最最担心认出她的两个人都不在。   “老师,我们可以出去玩玩吗?”转天的上午,小瀚仰着小脑袋问。   宋小雨望着那双纯净透澈的眼睛,心头软软的,她拉住了小瀚的手,“老师带你去老师的家玩好吗?老师的家里种了好多水果和蔬菜,还有小鸡。”   “真的?好啊好啊!”小瀚拍着小手叫得欢快,又凑近她的耳边说道:“我们不告诉爸爸,也不告诉陈叔叔,他们要是知道了就不让我出去了。”   “嗯。我们不告诉他们。”   宋小雨说。   她拉着小瀚的手从屋里出来,看门的黑衣人看见了便拦住了他们,“你不能带小公子出去。”   “我只带她在附近玩一玩,不会走远的。”宋小雨说。   黑衣人道:“那也不行。”   小瀚怯怯的声音道:“叔叔,我只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黑衣人看看小瀚,温了声线哄道:“小公子,陈哥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带你出去。”   “可是我好想出去玩一会儿。”小瀚满眼期翼地望着黑衣人,“叔叔,只一会儿好吗?我不会告诉陈叔叔的,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黑衣人禁/不住小孩子这样的软语恳求,尤其是小瀚这样的孩子,他一向都那么乖,乖顺到让人心疼。   “好吧,只一会儿。”黑衣人向门口处看了看说:“只在这附近玩,不能去远的地方。”   “知道了。”   小瀚眼睛里亮了几分。   两个人从钟离岳的临时公寓里出来,小瀚显得很高兴,这个孩子打从出生就被局限于一个有限的空间里,很少有外出的时候。此刻,看到眼前新鲜的风景,十分欢快。   宋小雨心头也开朗了几分,看着孩子那欢快的眉眼,她心里也感到几分欣慰。   小瀚一路上蹦蹦跳跳的,白净的小脸,蒙上欢快的红晕,但却有些气喘了,宋小雨便将他抱了起来。一路来到了她的居所,小瀚果真对她满园的果蔬十分感兴趣,新奇地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不但摘了个鲜嫩的黄瓜吃,还把小手伸进鸡笼,去掏了个两个蛋出来。   宋小雨很贪恋与儿子在一起的时刻,这个孩子从出生就被他父亲压抑了孩儿童的本性,今天,恐怕是他长到这么大玩得最快乐的一天。临近中午时,小瀚竟然在她的床上睡着了。   宋小雨坐在床边,温柔的目光里满是疼爱凝视着她的孩子,就像是一闭眼,小瀚就会消失掉一眼,她连打个盹都不舍得。   可是……   外面传来急速的敲门声,接着被人砰的一脚踹开了。   宋小雨看着突然而至的陈波和几个黑衣人,一瞬间,脸上满是惊怔。   “小瀚在哪儿?”陈波满面担忧的神色,眸光在她的房间里四处寻找,待看到床上的孩子时,立即走了过去,将那孩子连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第17章 发了火   “叔叔。”小瀚睡得迷迷朦朦的此刻被惊醒了。   陈波说:“叔叔带你回家。”   眼看着陈波抱着小瀚在几个黑衣人的簇拥下往外走去,宋小雨脚步匆匆地跟了出去。   她不知道迎接她和小瀚的是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跟在后面。   钟离岳的住所很快就到了。还没有走到门口,她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严肃和紧绷的气息。   陈波抱着小瀚进屋了,宋小雨跟了进去,大厅里的沙发上有人在喝茶。黑色的神形,面容沉肃。   “钟哥,小瀚找回来了。”陈波说。   钟离岳阴沉的眸光瞟了过来,如锐利阴森的刀子。宋小雨的心神陡然间一惊,他去了D城,怎么短短一日就回来了?   小瀚已经完全清醒了,小手抓紧了陈波的衣服,眸光惊惧地看着他的父亲站起身形。   钟离岳走了过来,一股阴沉肃杀的气息让整个大厅阴冷的气息越发凝重,宋小雨的周身起了一层栗,她全身的汗毛都乍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陈波的脸上。   陈波发出一声闷哼,右面脸颊倾刻间就留下了五个通红指印。他低下目光,说道:“对不起,钟哥,是我的错。”   钟离岳阴鸷的面容没有因着陈波的话而舒缓起来,而是牙关迸出几个字来,“自己去面壁!”   陈波便把小瀚轻轻放下了,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屋后走去。宋小雨的心神早在钟离岳的那一巴掌抽在陈波的脸上时,而瞳孔瞪大。是的,他从来不是心善的人,他有着斯文俊朗的外表,可是也有一颗最最阴狠的心。从设计害死沈清平那一刻,她就知道的。   钟离岳的眸光又射向了眼前的女人,宋小雨仰了仰下颌,相对于他的那般高度来说,她只有仰起下颌才不显得懦弱。她以为,钟离岳也会狠狠抽她一巴掌的,可是他阴鸷的目光却从她的脸上滑了过去,落在那个一身惊惧的孩子身上。   “把小少爷关进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给他饭吃!”   阴狠的声音响起来,宋小雨全身一个哆嗦。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个男人……心真是狠!   宋小雨暗暗捏起了手指,眼前的黑衣人们面面相觑。   “愣着做什么,我说的话没听到吗!”钟离岳发火了,几个下属不敢怠慢,便要过来抱小瀚,小瀚惊恐的目光让人心疼。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宋小雨的衣角。   “是我要带他出去的,要罚就罚我吧,跟小瀚无关!”宋小雨咬牙镇定着心神。   钟离岳颀长冷肃的身形向着宋小雨走了过来,宋小雨的心随着那冰寒的面容越来越近,而越发紧缩。   强烈的、冰冷的气息在眼前逼近,宋小雨轻轻闭了闭眼,心弦恍似快要绷断。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第18章 云熙   宋小雨能感受到那锐利如刀的目光直直地削在她的脸上,她不敢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在她头顶上方咫尺的地方,从他的方向几乎可以看到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宋小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紧张、不安、惊慌交措。   “给她把工资结了,让他走。”钟离岳就那么凝视她几十秒后,淡淡地说道。   宋小雨心头顿时又是一紧,她刚想说她不走,小瀚已经说话了,那只攥着她衣角的小手改为攥住她的手指头,“爸爸,不要老师走,小瀚喜欢宋小老师。”   他的话显然又惹恼了他的父亲。钟离岳眉心耸动,忽然间阴沉的目光瞪向他的儿子,口里却对着身旁的下属怒道:“你们都死的吗?让你们把他抱走,怎么不抱!”   身旁的人再不敢怠慢,上前一步,便不由分说地抱起小瀚,“小少爷跟我们走吧!”   小瀚被这阵势吓住了,哇的哭了起来,“爸爸,爸爸,老师……”   宋小雨的心一瞬间被揪疼了,她恨不得立刻过去把小瀚抢过来,可是心里的火快要冲出头顶了,她也只能强力忍着,让自己的脸上不要太过表露出来,毕竟,她眼下的身份,只是小瀚的老师,“钟先生,是我的错,请你不要迁怒小瀚,他只是个孩子。”   “哦?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钟离岳阴鸷不屑的目光让人心底发寒,宋小雨哑了哑,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钟哥,原谅他们吧。”楼梯上下来一个女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蓝色碎花修身短裙,外罩一件白色开衫,相貌端庄,细声细语。宋小雨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就呆住了。   云熙,是的,她就是钟离岳的最爱,云家大小姐,云熙。想不到,钟离岳回D城,把他的太太也带来了。   云熙走到钟离岳的身旁,嫣然一笑,“钟哥,小孩子难免贪玩,不能对他这么严厉。”她把小瀚从黑衣人的怀里抱了下来,放到地上,又轻声细语地说道:“还有这位宋老师,今天就原谅她一次吧,下不为例,怎么样?”   钟离岳眸光冷寒瞟了一眼宋小雨,却对身旁的女人软了声线道:“你说怎么就怎么吧!”   他转身往楼上走去。   宋小雨眸中的惊愣还未来得及隐去,云熙已经走过来,淡笑温婉,“你就是宋老师是吧,听说小瀚很喜欢你。”   她说话的时候,眸光在宋小雨脸上身上打量,又笑了笑,“宋小姐长得真像我的一位故人。”   宋小雨心头一跳,但面上却笑了笑,“好多人都这么说,可能我大众脸吧。”   **************************************************   *****************************   第19章 温柔只是为她   云熙笑摇头,“是真的有些像。如果不是知道她已经死了,我会以为宋小姐,就是我的那位故人。”   宋小雨眸中划过刹那间的异样,但只是须臾,又摇摇头,云熙却吩咐身旁的女佣,“去把我给小少爷买的礼物拿过来。”   “是。”女佣上楼去了。   云熙搂过了小瀚,摸摸她的头说:“一会儿看看云姨给你买的礼物好不好玩。”   “嗯。”小瀚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宋小雨。宋小雨对他弯弯唇角,她想不到,云熙的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场暴风雨,可见她在钟离岳心里的地位,始终都没有变过。   “宋小姐,今天照顾小瀚辛苦了,早点回家去休息吧。”云熙说。   宋小雨哦了一声。   “那再见。”   她又看了眼小瀚,那孩子也在看着她,她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外面走去。   此刻的她,心头已经安宁下来,看样子,小瀚跟云熙处得还好,云熙好像也很疼他,那么,她也可以稍稍放下心来。   一/夜无话,一早,宋小雨来到钟宅。   院子里的石桌前,围坐着好几个人,云熙,小瀚,陈波,还有那个最最重要的人物,钟离岳。他们在用早餐。   宋小雨走进院子的时候,云熙站了起来,很客气地说:“宋小姐一起用餐吧?”   宋小雨摇摇头,“我已经吃过了,谢谢。”她说话的时候,眸光不经意地划过钟离岳的脸,他微垂着眉眼,手里擎着一杯牛奶,在慢慢饮着。   云熙笑笑,样子亲和,“那我们用餐了,你坐一下,等一下小瀚。”   “嗯。”   宋小雨在不远处的一个石凳上坐下,默默凝眸,心思幽长。   “阿嚏。”云熙侧过身去,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是一个。然后吸了吸鼻子。钟离岳便站了起来,解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了云熙的身上,“山里早上凉,穿这么少容易感冒。”   云熙轻声细语地说:“谢谢钟哥,我没事。”   钟离岳那干净修洁的手,便轻拍了拍云熙的肩。   “阿嚏。”就在这时,宋小雨也打了个喷嚏,“阿嚏、阿嚏。”她一连打了好几个,还有止不住的意思,忙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然后起身狼狈地往外走去。一直走到钟宅的门口,她才松了口气,鼻子处痒痒的,她连吸了好几下,脑子里闪现的,都是钟离岳给云熙披上外衣的情景,那关切的话语,那温柔的眼神在她的眼前闪动。   她知道她不应该在意这些的,她早已不是他的谁了。   “宋老师,好点了没有?”陈波走了过来。   “啊,好了。”宋小雨回身说。   她想起昨天陈波被钟离岳抽的那个大巴掌,便很是歉疚地说道:“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陈波扯扯唇角,“没关系。”   第20章 一身狼狈   宋小雨回到院里的时候,那一家人已经用完了早餐,云熙向她走来,带着一种关心的神情,“宋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宋小雨说。   云熙道:“一会儿,我们要去山上看看,你也一起吧。”   宋小雨看了一眼钟离岳,他微微歪着头,正斜睨着她。   “呃……好。”她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陈波把车子开了过来,钟离岳亲自扶了云熙的腰让她上了车子,那亲切的动作无疑让旁观的人羡慕。宋小雨移开视线,犹豫着要不要真的上去,她不想跟钟离岳同时处在那么密闭的空间里,车上的四个人,除了小瀚,他们其实,都是伊千夏的熟人。   “宋小姐,来啊?”云熙,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宋小雨这个陌生人那么好,她坐在车子里,冲她招手。   宋小雨从另一面上了车子,坐在小瀚的身旁。车子开动起来,沿着小镇并不宽敞的公路往前平稳驶去。   路上,云熙轻声细语地和钟离岳说话。   “沈太说,沈先生生日的时候,要一起聚一聚,你有空回去吗?他们都很想你。”   “看时间吧,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回去。”钟离岳声音低沉地回。   “嗯。”云熙轻声应着。这个女人从来都是那么温柔,即使是在她哮喘病发,无法呼吸的时候,她也只是流下几滴柔弱的眼泪,让眼前的男人瞬间化成那绕指柔。   “宋小姐结婚了吗?”云熙的声音忽然间在她耳旁响起。   宋小雨转头,她看见云熙笑容温婉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哦,没有。”宋小雨顿了顿,说:“我未婚夫在我们结婚之前意外死了。”   “哦。”云熙似乎很意外,“那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   “没关系。”宋小雨说话的时候眸光望向前面的人,她看到反光镜里,钟离岳微微蹙起了眉。   宋小雨移开视线,望向窗外。   车子一路蜿蜒前行,慢慢就上了山。陈波把车子停下了。钟离岳过来亲切地为云熙开门,然后拥着他的爱人往前面不远处的小山坡走过去。   宋小雨也从车子里钻了出来,她看到那两人相携的背影,云熙的身上还披着钟离岳的外套,他们看起来真的恩/爱无比。   视线里,云熙的脚被石块绊了一下,钟离岳忙伸手扶住她的腰,“小心。”   两个人一直走到山坡上,在那里,可以纵览山下的全貌,所有美景尽收眼底。   “这里真美。”云熙发出一声赞叹。   “是,的确很美。”钟离岳说:“等这里的房子建成了,你就可以天天看到这样的美景了。”   宋小雨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钟离岳对云熙那关切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心头竟然泛起了酸涩。   多年前,这样的关爱都只是她自己的。他的温柔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展放。   “哎哟。”脑子里一错神,宋小雨滑了一个跟头。   “宋小姐,你怎么样?”云熙快步向她走来。宋小雨暗骂自己不小心,为什么要在他们的面前弄得这般狼狈。   “我没事。”她拍拍火辣辣的屁/股站了起来,左脚踝生疼,她忍着没发出痛苦的声音,透过云熙那关切的脸,她看到钟离岳神情淡薄的站在不远处,正若有深意地瞅着她。   第21章 撞见他们的亲/密   “没事就好。”云熙似是放下心来。   “阿嚏。”宋小雨又开始打喷嚏,真是见了鬼了,老天是要让她出丑出到家吗?宋小雨懊恼着,转过身去,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冷了吧?”云熙竟然将身上披着的外套脱了下来,走到宋小雨的身旁,要给她披上。   宋小雨全身陡然一个激灵,“不不,我不冷。”   她慌乱地躲开了,那是钟离岳的衣服,她不能披。   云熙奇怪地看着她,钟离岳却若有似无地拧起了眉心。   “老师,你摔坏了没有?”小瀚走过来,抬起黑亮的眼睛问。   宋小雨低头,轻轻摸摸小瀚的头说:“没有,老师没摔坏。”   云熙却转头对身后的人道:“哥哥,一会儿下山的时候,把宋老师送到家里好了,她受了伤,走路不方便。”   云熙的一声‘哥哥’让宋小雨眼前刹那间茫然。哥哥,那曾是她独享的专称,可是眼下,那声称呼从另一个女人的嘴里呼出来。   钟离岳淡淡地说了一个“好”字。   下山的时候,陈波让宋小雨给他指路,他开车把她送到了家门口。黑色的奔驰车停下,宋小雨下了车子,回身跟云熙说:“谢谢太太。”   云熙只笑了笑,没说什么。宋小雨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家门口。院门关上的时候,她恍似看见了钟离岳那深沉的眼睛正瞟过来。   “这地方可真美。”云熙在车子里说:“种了这么多的蔬果,生活自给自足,真不错。”   钟离岳只嗯了一声。   宋小雨坐在床上,脱了鞋子轻揉着自己的脚踝,眼前,却恍惚出现了多年前的一幕:少年钟离岳用父母送他的十八岁成人礼,一辆豪华小跑车把她送到学校的门口,她下了车子挥着手跟他说再见,白色的小跑车开走了,她却忽然间想起还没有祝他生日快乐,于是迈开步子向着那车子离去的方向飞跑,“哥哥!大哥哥!”   扑通一声,她摔了个大跟头。摔得七萦八素的她还没爬起来,就见到那白色车子在远处刷的停下了,钟离岳下了车子,飞快地向她走过来。   “千夏。”他跑到她面前,把她扶起来,查看她的伤势,“你跑什么,瞧瞧,胳膊都摔坏了。”   ……   宋小雨晃了晃头,往事依稀,似乎早已不该再想起,可是此时此刻,捂着生疼的脚踝,她却仍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思绪。   早上起来,脚上的疼就轻了许多,宋小雨穿上只有乡下妇女才穿的粗布衣裤,和平底球鞋往钟宅走去。   小瀚挂念着她的伤势,见面就问她脚还疼不疼,宋小雨很是欣慰,这孩子竟然还惦记着她。   她给小瀚讲了一些数学知识,然后就陪他玩。中途渴了,她出去倒水喝,却见二楼转角处的走廊上,钟离岳和云熙站在那里,云熙低着头,脉脉含情,钟离岳则淡笑宠爱。   “哥哥,你说,这次会不会怀孕?”云熙低着头,很是羞涩地问。   钟离岳淡淡温和的声音传进宋小雨的耳膜:“会吧。”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地抚挲着云熙颊边的散发,云熙的声音满是失落,“哥哥,我真的好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钟离岳用吻,封住了云熙的嘴唇。   宋小雨的呼吸一瞬间滞住了。   第22章 试探   虽然,明知道他们已经是夫妻,可是亲眼看到他们的亲密,宋小雨还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的震惊。她忙扭了身,想进屋,可是却不想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陈波的声音响起来,“宋小雨?”   宋小雨伸手指往上托了托黑色的镜框,很是尴尬地说:“对……对不起。”   她不知道刚才的慌乱是否惊到了那对夫妻,她只是转身,仓皇地进了屋。身后,陈波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宋小雨的心乱了。她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她五年前就已心死,怎么会这个时候,又死水泛起波澜?她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这是不应该的,她只是突然间撞见他们的亲/热,觉得太过扎眼而已。   恍恍惚惚的,这一天的时间过了大半,宋小雨陪着小瀚练习画画的时候,外面传来钟离岳的声音,“陈波,跟我出去一趟。”   宋小雨握着画笔的手顿了一下,陈波的声音已然传过来,“是。”   很快,外面传来车子的声响,宋小雨从窗子处望过去,钟离岳黑色的身形已经钻进了车子里。   天色暗了下来,可是宋小雨舍不得离开,她很贪恋和小瀚相处的时刻。   “宋老师,太太叫你上楼一趟。”一个黑衣男子进来说。宋小雨有些意外,她放下手中的画笔跟着黑衣男子往楼上走去。   怀着满心疑惑,宋小雨第一次走进钟离岳在这里的卧房。她轻轻叩了叩门,房门就打开了,云熙一脸温笑拉了她的手,“跟我来。”   宋小雨犹豫着走进这个很是宽敞的卧室,四面墙壁贴了很讲究的壁纸,卧室里一张大床,铺着蓝白色的床单,两只同色系的枕头整齐地放在蚕丝被子上。整个房间透露着一种温馨。   云熙松开她的手,走向前面的小型衣帽间,从里面摘下一件丝质旗袍出来,“宋小姐,看看这件衣服喜欢吗?”   宋小雨的目光由云熙那张光洁的脸移到她手中的旗袍上,那是一件白底绣着青色花朵的及膝旗袍,极上等的丝绸,精致的绣工,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云熙笑笑,看了一眼她身上那套乡下集市上买来的咖啡色裤褂,道:“山里视野闭塞,买不到洋气一点儿的衣服,真是浪费了宋小姐这样好的身材。你看看这个,这是岳哥哥去江南时买来的,你穿上一定好看。”   “不不。”宋小雨连忙推辞。云熙竟然要送衣服给她,宋小雨很是意外。   “没关系的,试试看。”云熙拉着她的手把她推进了卫生间。   宋小雨推辞不过,只得犹豫着换上了那件旗袍。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还是老气横秋的盘在脑后,脸上遮着厚厚的镜框,但是,因着那件旗袍的缘故,却多了几分弱质芊芊的感觉。   “我就说嘛,宋小姐穿起来一定好看。”伴随着云熙的轻声细语,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钟离岳走了进来。   第23章   宋小雨从镜子里看到了钟离岳的容颜,当时就是一怔,而云熙,恰在这个时候,手指绕到她的脑后,把她卡在后面的卡子摘了下来,她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   宋小雨连伸手去挡一下都来不及。镜子里,钟离岳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异样,眉心微敛,却对妻子说道:“云熙,你在做什么?”   云熙似乎在这个时候才发现有人进来,她双眼一亮,立即走过去挽起了钟离岳的胳膊,“哥哥,你看,宋小姐穿这衣服是不是很好看?”   钟离岳不悦地说:“衣服是买给你的,不要随便送给别人。”   云熙羞涩地撒娇,“哥哥,我现在胖了,这衣服显身形,不敢拿出来穿了,到不如送给宋小姐,也免得暴殄了天物。”   钟离岳又把目光移到宋小雨的身上,一种隐隐的锋芒透过她的后背,让她有一种全身发冷的感觉。   “太太,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真的不需要。这衣服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宋小雨走进卫生间,又把那件旗袍脱了下来,换回自己的衣物,然后捧着那件价格昂贵的旗袍走到云熙的面前。   云熙笑笑,似乎有些尴尬,“呃……好吧。”   宋小雨从钟离岳的卧室出来了,房门关上,里面的两人又说了什么,她没有心情去关注,她只是快步穿过走廊下楼去了。   云熙望着宋小雨离去的身形,眉心微动,刚刚,她穿上那件旗袍的瞬间,云熙心里有个想法变得笃定。   宋小雨,她不是伊千夏。   伊千夏的眼神是纯真的,对你说话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总是绽放着一种天真和无邪,而宋小雨,她望着你的时候,从那厚厚的眼镜片里,透出的是一种沉静和智慧。   而她的身形,又是那么纤瘦,那件旗袍穿在她的身上,完全没有记忆里伊千夏那种珠圆玉润的感觉。   况且,伊千夏,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云熙的脑子里划过无数个念头,但也只是一瞬之间,她重又挽住了钟离岳的手臂,“哥哥,别生气,我不会把你送我的衣服随便送人了。”   ……   宋小雨匆匆下楼,往家里走去。一路上她都在想,刚刚那个瞬间,不知道钟离岳和云熙有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如果他们看出了什么,她该怎么办?   她正寻思着,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眼前一辆牧马人开了过去,她看到陈波在上面对她笑了笑。   陈波,钟离岳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照顾着小瀚的人,宋小雨回过头去,那辆牧马人已经开走了。   *************************************************   第24章 五年了,仍然不能接受她的死   陈波将车子开进居所的后院,正要进屋,却见小瀚正捧着一个鸟笼子走过来。   “小瀚,去哪儿?”   他问道。   小瀚停住脚步:“宋老师说,小鸟关在笼子里太可怜了,应该让它自由去飞翔。”   陈波看了看那只鸟,那是初到这里时,他给小瀚抓来的一只小黄莺。   小瀚打开了鸟笼的门,对着小黄莺说了一句:“飞吧,飞得远一点。”   陈波的心里动了一下,这个孩子,真的像他的妈妈,他的妈妈也是这般善良。   “陈波。”钟离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钟哥。”陈波看向眼前的男人,钟离岳的目光从儿子的小脸上收回,说道:“通知大家明天一早开会。”   “是。”陈波立即答道。   钟离岳再次把目光落在他儿子的脸上,那孩子正捧着空空的鸟笼,怯怯地望着他。   陈波见状,把小瀚搂了过来:“小瀚,喊爸爸啊?”   “爸爸。”小瀚喊了一句。   钟离岳嗯了一声,声音沉沉的,有些冷淡。转身时对陈波说:“带他去吃饭。”   钟离岳走了,陈波摇摇头有些无奈,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才会把自己那份深藏的父爱表露出来。   山间的夜很是宁静,床上的人已经熟睡,钟离岳推开/房门走到那小小的露台上,一片墨色中,星星闪亮,他点起了一根烟,一个人慢慢吸着。   五年前的一幕倏忽间在眼前浮现:   昏暗的巷子尽头,锈迹斑斑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他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低垂的挽幛,四处飘散的纸钱,一片肃穆的空气,他的步子越发沉重,越来越近的视线里,一身白色的伊千月慢慢转过身来,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他的目光死死地定在那小小的盒子上,那一刻,所有的人都看到他脸上的惨白。   他忽然间拔腿冲过去,一把夺过了千月怀里的骨灰盒,用力地去掰盒盖。   “钟哥!”陈波飞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抢他手里的骨灰盒。可是他不肯松手,他目眦欲烈,双手死死地把着那个骨灰盒,非要把盒子打开不可。   “钟哥,你不能这样,钟哥!”陈波吓坏了,“钟哥,这里面是千夏小姐的骨灰,你不能把它弄撒了。”   骨灰盒被陈波抢了过去,钟离岳面目狰狞无比,忽然间一把将伊千月扯了过来。他的青筋暴跳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不顾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你告诉我她没有死——”   ……   夜幕下,一阵遽痛猝然间击中了钟离岳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站稳身形   第25章 惊险一幕   夜幕下,一阵遽痛猝然间击中了钟离岳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站稳身形,他踉跄了一下,双手撑住了露台的护栏。   “哥哥,钟哥?”屋子里面传来云熙有些慌乱的喊声。钟离岳慢慢抬头,她看到云熙一脸担惊的表情。   “我没事。”他直起了身形,从云熙的身边走了过去。   云熙眼看着钟离岳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想跟过去,却没敢。就这样,钟离岳在他的办公室里度过了一个晚上。   宋小雨像往常一样来上班,她看到云熙披着一件白色开衫,神情忧郁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她没有过去打扰,而是从另一边上楼了。   可是刚刚走到二楼的转角处,她就与上面下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一阵头晕中,眼镜哐当掉到了楼梯上。她则瞪大眼睛惊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钟离岳一双锐利的黑眸涌现出一种隐隐的惊讶,他盯视着她,那种无形的紧绷感让宋小雨几乎不敢呼吸了。   她正想说什么,钟离岳却忽然间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的身形猛地压在了楼梯护栏上,“说,你是什么人!”   宋小雨刹那间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男人,那张阴鸷的脸就在她鼻子的上方,她的身体被他的大力压得向后弯着快要断掉了。   而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更是让她无处遁形一般。   “我……”宋小雨的脑子里飞速转动着,结结巴巴地说:“我是宋小雨,你儿子的老师。”   “你胡说!”钟离岳怒吼了一声。那只扼住她喉咙的手越发紧了。   宋小雨的心跳一瞬间就没了。   “钟哥!”就在宋小雨以为,她在劫难逃的时候,陈波出现了。他的喊声让钟离岳回复了神智。他松开了宋小雨的喉咙,手指捏起,退后两步,然后一言不发地下楼去了。   宋小雨松了口气,这才感到后背好像都湿了。   “宋小姐,给。”陈波将她掉在地上的眼镜拾了起来,那眼镜是冯志刚帮她找人特制的,没有摔坏,她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戴在了眼睛上。然后迈步往楼上走去,只是两条腿一阵阵发软。   陈波微扬了头,看着她瘦瘦的身形消失在二楼的走廊上,这才转身往下走去。   宋小雨这一天过得有点儿心神不宁,再高超的伪装,恐怕也有看穿的时候,她想想钟离岳每次看她时,那锐利到要刺穿她的眼神,她就莫名恐惧。是的,她不能让他认出她,至少,要在他认出她之前,带着小瀚离开。   中午时,一个黑衣人过来叫小瀚去楼下的餐厅用餐,又转身对她说道:“宋小姐,太太让你也一起去。”   宋小雨想推辞,可是却找不到理由,于是,她跟着小瀚一起下楼去了。   餐厅里,云熙和钟离岳已经入席,陈波坐在钟离岳的另一面,见到宋小雨和小瀚走进来,陈波便站了起来,“小瀚来。”   他把小瀚安排在了他和钟离岳中间的位置,然后客气地对宋小雨说:“宋小姐请。”   **************************   第26章 心计   现在,餐桌上只剩下正对着钟离岳的位子空着了,宋小雨看了他一眼,他神情淡薄,早晨那副狰狞的面孔仿佛是别人的。她迟疑了一刻,在那个位置坐了下去。   云熙亲切地招呼她吃饭,宋小雨对她礼貌地弯弯唇角,这是时隔多年之后,宋小雨第一次在有钟离岳的餐桌上用餐。她伸手指轻轻往上托了托黑框眼睛,目不斜视。可是心里却有些乱,早晨时的一幕让她心有余悸,钟离岳,他为何会有那么反常的举动?   难道他已经对她起了疑心不成?   正寻思着,云熙轻声细语地说话了,“钟哥,明天沈先生的生日,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会跟你过去。”钟离岳说。   “哦,那太好了。”云熙不由眉开眼笑。   宋小雨松了一口气,钟离岳要走了,太好了。   可是她没有高兴太久,下午时,陈波就告诉了她一个让她惊讶的消息。   “宋小姐,明天一早,小瀚和钟哥一起回D城,你准备一下一起去。”   宋小雨惊讶地望着陈波,他面容冷静,在等着她回答,那一刻,宋小雨的脑子里飞速地转过无数个念头,去,还是不去?   思索片刻,她点头,“知道了。”   第二天很快来临,宋小雨拎着自己简单的行装,上了钟离岳的直升机,她的身旁坐着小瀚,还有陈波,而另一架直升机上,钟离岳和他的妻子两人相携而坐。   一片轰鸣声中,直升机飞向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   D城,宋小雨只在这两年的清明节回来过,眼前,便是曾经熟悉的城市,宋小雨有些感慨。钟家大宅到了,一行人下了飞机,往里面走去。   宋小雨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小瀚房间的旁边,而二楼走廊的尽头便是钟离岳曾经的卧室,五年前,她曾经和他在那里度过一段短暂的时光。   “这是李嫂,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李嫂说。”陈波指着一个中年女人说。   宋小雨点头。   李嫂却用新奇的眼神瞅着她,“宋小姐,你笑起来和小少爷真像。”   宋小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继续笑道:“有吗?”她不由把目光望向那个小小的孩子,他也在瞧着她,他歪着小脑袋问道:“李嫂,宋老师是不是可以当我妈妈?”   “哎哟,这怎么能乱说呢?”李嫂忙岔开了小瀚的话题。   在这间卧室的外面,云熙正要进来,可是在听见里面人说的话时,脚步又停住了。她沉了眉眼,迈步往钟离岳的卧室走去。   十分钟之后,云熙叩开了宋小雨的房门,“宋老师,晚上的PARTY,我和先生都要过去,小瀚也要参加,你跟着过去照顾他,这件衣服你试试合身吗?”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宋小雨。宋小雨打开那个盒子的瞬间,立时呆住了。   盒子里一件淡紫色洋装,样子熟悉,却正是她多年前穿过的。   ********************   亲们,《妻子的外/遇》出/版本《爱是无法预料的伤》在当当、亚马逊,京东有售。出/版本里面,浓缩了此文的精华,另外附加了黄侠番外,内容精彩,喜欢本文的亲,欢迎登陆以上网站,把她捧回家哟。   第27章 心计(2)   云熙说道:“这是我那位故人穿过的衣服,你的身材和她差不多,一时半会又没时间出去买衣服,先将就穿一下吧!”   云熙说得诚恳,让人没有推托的理由,宋小雨的手轻轻在那件衣服上抚挲,这是当年,钟离岳送她的衣服,只不过不知道,云熙是从哪里得到的。   “好。”   她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来。   换上那件衣服的时候,宋小雨站在镜子前端祥着自己,镜子里的她,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鲜活明快。   “瞧,真的很合身呢!”云熙笑模笑样在她身后说。   “我这里还有她穿过的鞋子我给你拿过来,说不定你穿着也合适呢!”云熙转身又走了。   那鞋子当然会合适,因为宋小雨本就是伊千夏,身材或许是瘦了些,可是脚,却还是那个号码。   云熙又取了一个很精致的鞋盒子过来,放在地上,“来,你试试看。”   千夏看到那双浅色的高跟鞋,那也是钟离岳送她的,她拾起来,换上。   云熙又说:“嗯,不错,真的变了个人一样。哦,对了,这头发放下来吧!”   她伸手将千夏头发上的卡子摘了下来,千夏的一头黑发瀑布般垂下。   “镜子也不要戴了吧!”云熙试着去摘她的眼镜,千夏拦住了,“不,我近视眼的,摘了看不清路。”   “哦,好吧。”云熙说。   出发的时间到了,千夏从卧房里出来,碰到了小瀚,小家伙已经换好了衣物,精神奕奕的,很是帅气。   “老师你真漂亮。”小瀚说。   千夏疼爱地摸摸他的头。   这时,云熙也从房间里出来了,穿着蓝色抹胸礼服,露着白皙的雪颈,淡扫妆容,优雅而高贵。   钟离岳从外面回来了,眼神柔和地走向他的妻子,“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云熙把手臂插进丈夫的臂弯。两人转身,也就是在这一刻,钟离岳的眼神凝住了。   视线里,宋小雨纤细的身形裹在一身淡紫色的洋妆里,长发披肩,婷婷玉立站在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他英俊的容颜绷紧了。   云熙道:“钟哥,我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给宋小姐。”   钟离岳面沉似水,眸光死死地盯视着宋小雨,就是这种眼神让她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陈波见状心里捏了把汗,“要不然换掉吧,我带着宋小姐去买件衣服还来得及。”他说。   云熙内疚地对钟离岳道:“钟哥,要不就听陈波的吧。”   可是钟离岳没说话,他冷冷地顾自走开了。   宋小雨看着他冷肃的身形下了楼,脑中却在想,伊千夏在他的心里,倒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为何在他的寓所里,还有她的衣服?   晚上的PARTY在沈良晨和秦桑桑的私家别墅举行,宾客多是本城名流。有些人,宋小雨甚至还能叫出名字。只是他们,已经忘记了当年跟在钟离岳身旁的那个女孩儿。   钟离岳和他的太太,在跟主人夫妇聊天。那是一对极有魅力的夫妇,站在人群里,很轻易就能吸引无数的眼球。   陈波一身得体西装随侍在钟离岳的左右,而小瀚,他和主人家的小公子,小彼德在一起玩。宋小雨的任务就是照看小瀚,她一直都守在几个孩子的旁边。   *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o⊙)!   今天一更哦   第28章 圈套   那个漂亮的女主人,她的丈夫叫她桑桑,她看起来很亲和,见到宋小雨时,还问云熙,这位小姐是谁。   云熙说:“她是小瀚的老师。”   沈太便亲切地跟她打招呼,告诉她不要客气,随意玩。   宋小雨对这位沈太的印象很好,觉得她不但漂亮,而且平易近人。   小瀚跟小彼德和其他几个小孩儿一起玩,千夏站在一旁眸光温和地瞅着。她的目光追随着小瀚,看着他时而安静,时而欢快。   “蝈蝈,等我一哈,蝈蝈。”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大眼睛长得很萌。她个子小,追不上几个男孩子,便急得哇哇哭。   宋小雨走过去,用手帕给她擦擦眼泪,“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鼻涕虫。”沈家的小公子跑了过来。   “蝈蝈……”小姑娘一听哥哥叫她鼻涕虫,当时就又哭了。   宋小雨哭笑不得。   “伊千夏?”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喊声。她疑惑地回过头去,只见几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那个男子她不认识。   见她神情疑惑,那男子走了过来,一把拉了她的手,“千夏呀,大侄女,真的是你呀!”   宋小雨心头吃惊万分,不知这人为何会喊出伊千夏的名字,她想挣脱那男人的手,那男人却又攥紧了她,“侄女,原来你真的没死啊!”   宋小雨肯定地想,她不认识这个男人,她父亲的朋友里也没有这么一张脸孔,那么他为什么要叫她千夏,他是什么目的?   宋小雨的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不由挣扎道:“你放手,我不是什么伊千夏。”   “你怎么会不是伊千夏呢?你就是千夏呀!”那人竟然不肯松手,千夏猛地一挣,“你放手!”   可是她用力过猛,挣脱那男人的同时,脚底猛然间踩空,身后便是沈家的游泳池,千夏的身体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随着一声尖叫,宾客们都吃惊无比地望过来。宋小雨的鼻子和嘴里呛进很多水,此刻拼命挣扎着。   “老师,老师!”小瀚吓呆了。   陈波飞奔而来,边跑边飞快地解开了西装外套抛在岸上。然后像一尾大鱼一般跃入水里。   钟离岳和沈凉晨夫妇赶过来的时候,陈波已经拖着宋小雨游向了岸边。   钟离岳看见陈波怀里面色惨白的女人时,当时就一惊,宋小雨的眼镜在她掉下水的那一刻就不见了,此刻,她一张素颜呈现在人们眼前。云熙是第一次看到她不戴眼镜的样子,她倒吸一口凉气。秦桑桑急忙走过来,拉住宋小雨冰凉的手,“来,快上来。”   她把一身湿淋淋的宋小雨拉上了岸。陈波又转身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不一会儿,举着宋小雨的眼镜从水里钻上来。   宋小雨的衣服和头发在嘀嘀嗒嗒地淌着水,全身被突来的凉意渗入骨髓,冷得她直打哆嗦。   耳边传来沈太太的声音:“怎么回事?谁把你推下水的?”   “他!”宋小雨的手指指向人群中那个中年男子,“他,他调/戏我!”   那中年男人眼神一缩,而云熙,她站在钟离岳的身旁,眉一皱。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楚,这个宋小雨,她果真不是简单人物。   “刘先生,沈家不欢迎下流无耻的男人,请你立刻离开!”秦桑桑义正辞严地说。   **   下午还有一章,欢迎把本文收进书架,谢谢各位。   第29章 越发怀疑   那个中年男人灰溜溜地走了。   秦桑桑又转身对旁边的女佣说:“带宋小姐去换件衣服。”   “是。”女佣应道。   宋小雨双臂抱紧了自己,她感到一束强烈的锋芒落在她的身上,她抬眼望过去,却见钟离岳的目光死死地落在她的身上。眸中含着显而易见的震惊。   宋小雨加快脚步跟着沈家的女佣往屋里走去。   沈家的女佣给她找了桑桑的衣服,从里到外,全是暂新到没有拆封的,宋小雨换上,正在系着领间的扣子,房门推开了,她看见钟离岳的身影。宋小雨心头一突,忙转了头,钟离岳却向她走了过来。   他眉宇深凛,双手插在西装的裤袋里,走到她身前一米处站定,冷静开口:“你到底是谁!”   宋小雨平定了心神,淡定说道:“你儿子的老师,宋小雨。”   “你别跟我扯谎!”钟离岳眼中的阴鸷似乎是一瞬间暴发出来,他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的身体生生扯到了他的身前,他凛冽逼人的气息让宋小雨一阵心悸。   “钟先生,请你放手,再这样,我会告诉别人你非/礼我!”宋小雨也怒了。   钟离岳唇角扬起冷魅的弧,一把松了她,眼睛里那种灼人的气息,带着一种轻视和鄙夷,“宋小雨,如果你有目的地接近我,那么……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什么!”   他说完,冷冷转身,可是这个时候,房门大开,桑桑和云熙走了进来。桑桑关切地走到宋小雨的身边,叫佣人把姜糖水端过来,“宋小姐,喝点姜糖水,防感冒的。”   “谢谢。”桑桑接过那个白瓷水杯,轻轻地喝了起来。一杯水喝完,她身上便似是升起腾腾热气,凉意驱散不少。   “宋小姐,今天的事情,实在对不起,如果知道姓刘的是这种人,绝不会让他来参加凉晨的生日宴。”   桑桑歉疚地说。   宋小雨扯扯唇角,“没事的,不是你们的错。”   “宋小姐,给。”陈波把宋小雨的眼镜递了过来,宋小雨接过架在了鼻梁上。眼前的她,又似变了一个人。   眼角余光里,钟离岳正耐人寻味地瞅着她。   一场闹剧就这么过去了,夜里九点钟,PARTY散场。宋小雨上了陈波的车子,跟在钟离岳的车子后面向着钟家大宅驶去。   送走所有的客人,秦桑桑扶了扶自己的腰,她感到有点儿累了。边进屋边对丈夫骂道:“那个姓刘的真不要脸,你的朋友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不算是我朋友,我也没想到他会来。”沈凉晨解着西装的扣子。   桑桑拧眉道:“难道是特意来做坏事的不成!”   “妈妈,是钟叔叔的太太让他那么做的。”小彼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沈凉晨和妻子双双回头,只见他们的宝贝儿子走了进来。   第30章 匆忙躲藏   “妈妈,是钟叔叔的太太让他那么做的。”小彼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沈凉晨和妻子双双回头,只见他们的宝贝儿子走了进来。   沈凉晨停住了解衣扣的动作,吃惊地问儿子,“让他做什么?”   “让他对着小瀚的老师喊伊千夏。”小彼德说……   *   宋小雨坐在陈波的车子上,旁边是小瀚,陈波专注地开着车子,宋小雨满怀感激地说:“陈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陈波道:“应该的,你没事就好。”   小瀚转过头来问:“老师,谁是伊千夏?那个叔叔为什么要叫你伊千夏?”   “呃……老师也不知道。”宋小雨凝向儿子那双纯挚的眼睛,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心里头顿时又是涌起一阵复杂滋味。   车子到了钟家大宅,云熙向着宋小雨走过来,满脸关切,“宋小姐,今天的事情真是想不到,还好你没事。”   “没关系。”宋小雨说话的时候,看到钟离岳深沉的眼睛在不远处凝着她。   她怎么都想不到,今天的事情会和云熙有关,她只记得钟离岳闯进她换衣服的房间时那满眼的质疑,她知道,她必须要尽快找机会带小瀚离开。   **无话,转天,钟离岳离开后,云熙也出门去了,宋小雨在院子里陪着小瀚玩的时候,眸光环视四周,她看到钟家紧闭的大门上装着摄像头,就连院墙上也装着红外监控设备。她知道,想带小瀚走,绝非易事。   “宋小姐,在看什么?”李嫂不知何时出现。   宋小雨忙说:“没看什么。”   晃眼就到了晚上,钟离岳一直没见踪影,云熙晚餐后就回房了,宋小雨一直陪小瀚到入睡,她才从他的卧室里出来。走廊里很安静,她看到了斜向里,钟离岳的书房。   曾经在很多年以前,她总是在他读书的时候,蹑手蹑脚地进去,一双小手蒙住他的眼睛,让他猜她是谁。他便随手拾起书桌上的尺子在她脑壳上敲一下,“还用猜吗?小傻瓜!”   那温醇宠溺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边,宋小雨不由自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古朴的紫檀木书架和书桌、地板,一切竟然还是多年前的模样。   宋小雨的手指轻轻抚过书架上那一本本的书,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回旋了。她又看到了多年前的他和她。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下一下,坚实而稳重。   宋小雨听到的时候,那脚步声已经到了书房的门口,她恍然一惊,手里的书被匆忙地塞回了书架,一张明信片从那本书里掉出来,她也没有发现,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书桌下面。   她以为,钟离岳不会进来,即便进来也不会呆太久的,可是钟离岳不但进来了,还弯身拾起了掉在地板上的那张明信片。他浓眉一皱,拿着那张明信片,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宋小雨就在他脚下向前十几公分处,蜷缩着身子坐在书桌下的地板上,她眼见着他,在书桌前翘起了一条长腿,黑色的皮鞋在她眼前晃荡着。   宋小雨放轻了呼吸,一动不敢动,只盼着那人快点离开。   可是那人没有离开,书房的门反倒再次被人推开了。她听到书桌的抽屉被拉开的声音,钟离岳把手里的明信片塞进了抽屉里,接着房间里响起云熙又轻又软的声音,“钟哥,这么晚了,怎么还坐在这儿?”   **   今天一更。   第31章 夜游症   房间里响起云熙又轻又软的声音,“钟哥,这么晚了,怎么还坐在这儿?”   “过来查点东西。”钟离岳说,说话的时候,云熙香软的身体已经送了过来,钟离岳拉住她的手往里一牵,云熙便侧身坐在了他的膝上。   宋小雨从书桌下面,看到了云熙粉色的睡裙裙摆,以及裙摆下,那两条白皙的小腿。   “钟哥,那天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云熙有些歉疚的声音说。   钟离岳缓缓道:“我说过,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何况只是一件衣服。”   “谢谢你,钟哥。”云熙的声音里满怀感动,嘴唇凑过去,在钟离岳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宋小雨心头忽然间一阵难受,钟离岳对云熙该是爱到了骨子里吧,什么样的爱,才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呢?   “时间不早了,乖,去睡吧。”钟离岳轻拍拍云熙的背。   云熙的身形缓缓地从他的膝上站了起来,“钟哥,你也不要太晚哦。”   “嗯。”   眼前粉色的裙摆消失了,云熙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接着是书房门关上的声音。   宋小雨后背靠在书桌的腿上,合了眼睫,深深的涩然涌上来。   “可以出来了吗?”一道男性的声音深沉而悠远,却让宋小雨的心神瞬间一紧。   她的心跳沉滞了一刻,慢慢地从书桌下面钻了出来。头抬起来的那一刻,她看到高高在上的,钟离岳的脸。   他微微蹙了眉,耐人寻味地瞅着她。   宋小雨慢慢站起了身形,钟离岳依然坐在地里,翘着一条长腿,眼神幽深,她就站在他脚边,上前半步,就能撞上他的膝盖。   “为什么躲在这里,说。”他眉眼不惊,似乎早就知道她躲在他的书桌下面。   “无意间闯进来的,怕你撞见了不高兴,所以就躲起来了。”宋小雨不卑不亢地说。   钟离岳微微抬起眉眼,眸光中射出一抹犀利,“无意间闯进来的,我看你是居心**吧!”   “不是!”宋小雨一口否定。   钟离岳黑眸灼视着她,宋小雨感觉到那锐利的峰芒,可是她无处遁形,只能那么站着,想象着最坏的结果。   但是这一刻,书房的门忽然间被人推开了。宋小雨扭过头去,这一看之下,又是大吃一惊。   她看到小瀚走了进来。他细瘦的身体裹在卡通的睡衣睡裤里,闭着眼睛,慢慢往这边走过来。   “小瀚!”宋小雨失声叫了出来,耳边却传来钟离岳的低喝,“别叫他!”   宋小雨立刻噤了声。她震惊地看到小瀚走到了钟离岳的面前,停住脚步,*******************************************   下一更下午。   第32章 亏心事做多了吧!   她震惊地看到小瀚走到了钟离岳的面前站住身形,父子面对着。她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不知道这孩子要做什么,她所有的心神都在小瀚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的神情,钟离岳眉峰蹙起,下颌抖动。可是小瀚却又慢慢转了身,向着窗子处走去。   “妈妈。”   小瀚的嘴里呢喃地喊着,走到窗子边上,伸手向窗玻璃上摸去,宋小雨的心跳一下子挤到了嗓子眼儿。   她吃惊无比地看着这一幕。眼见着小瀚的小手在窗子上摸索了一阵儿,又转回了身形,口里依然喊着,“妈妈。”又往书房门口处走去。   宋小雨的的心脏一阵阵紧缩,她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放到了嘴唇上,她的脑子里想起一个恐怖的词“梦游。”   小瀚边走边随手关上了书房的门,那一刻,钟离岳的身形从宋小雨的身旁长身而起,大步往外走去。   房门拉开,他跨了出去,宋小雨也随后跟着出来了。   她紧张无比地在钟离岳的身后来到了小瀚的门口,她看到小瀚慢慢地爬到了床上,嘴里又呢喃了一句:“妈妈”,脸朝外躺下了。   看到小瀚神情安宁好像又睡了,宋小雨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是紧接着,她的心神又是一抖。她的视线慢慢转回,看到钟离岳阴鸷的目光瞟过来。   宋小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拔腿要溜,可才只是转了身,手臂就被钟离岳抓住了。小瀚的房门被关上,他用长臂把她圈在了他与墙壁之间的包围圈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别再告诉我,你是小瀚的老师。”钟离岳眸光咄咄。   宋小雨感觉到一种叫做危险的气息灼灼逼人的从她正前方撒过来,她喉头一噎,“我就是小瀚的老师,钟先生以为我是什么人。”   视线里,她的黑眸毫无畏惧之色,钟离岳道:“不怀好心之人。”   “钟先生,亏心事做多了吧,不然怎么瞅着谁都像坏人!”宋小雨义正辞严地说。   说完,头一低,一口咬在了钟离岳的撑在她身侧的手背上,趁着他吃痛松开手的空,她跳出了他的包围圈,“钟离岳,请你不要再疑神疑鬼的,不然我会以为你脑子有问题。”   宋小雨说完,也不再看他一眼,转头便走了。   眼见着那道淡青色的身影消失在她卧室的门口,钟离岳脸庞抽dong,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一排整齐的牙印清晰地印在上面。   ******************************************************************************************   亲们,你们都在吗?   十一快乐哦。   第33章 有意而为   转天的一早,宋小雨起床后,在走廊里碰到了匆匆要出去的陈波。她喊住了他。   “陈波。”   “嗯?”陈波回了身。   宋小雨道:“小瀚昨晚梦游了。”   “哦,他有时候是会这样子。”陈波神情如常。   “那他为什么会这样子?”宋小雨问。   “呃……医生说,可能他的睡眠不太好,长大了就好了。”陈波好像不愿谈这个,“我得走了,钟哥在下面等我。”   他转身匆匆地往外走去。   宋小雨狐疑地站在那里,直到云熙喊她,“宋小姐,让李嫂照顾小瀚,陪我出去一趟。”   “哦。”宋小雨对着云熙含笑的脸点头。   半个小时后,她坐着钟家的车子跟着云熙去了一所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宅院。   长长的私家车道绿荫蔽日,一座三十年代建造的小洋楼古朴而神秘。   宋小雨的心跳随着那宅子的越来越近,而越发紊乱。   是的,这里,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伊家大宅。   “这所宅子,是钟哥送给我的。”云熙在伊家依然如旧的大院子里说。   宋小雨的神智有些恍惚,当年就是在这里,她的父亲从三楼纵身跳下,伊氏帝国灰飞烟灭。脚下的青石地板上,似乎还可以看到父亲的脑袋里流出的汩汩鲜血。   “这所宅子原先的主人,姓伊,那人伙同另一个人,害死了钟哥的父亲,吞并了钟氏的产业,不过后来,这一切都被先生夺回来了。”云熙边上楼边说:“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故人,就是伊家的小姐,不过后来,她死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二楼。   云熙指着前面一间卧室说:“你瞧,这就是那个故人曾经睡过的地方。”   宋小雨努力地平稳着自己的呼吸,抑制着眼睛里险些涌出的泪珠,望向那间自己睡了二十年的卧室。   她不知道云熙为何会带她来这个地方,她只是控制着不能让自己的悲伤流露出来。   卧室里,所有的装饰都没有变,就连被子,都还是她曾经睡过的那一床。   “太太和这位伊家小姐很熟吗?”宋小雨回过头来,脸上泛着微微的白,但神情平静。   “是的,很熟。”云熙轻轻弯了弯唇角,迈步走进了那间卧室。她的眸光在卧室里环视了一圈儿后,又走了出来。   “我说过,你和她长得很像,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她的骨灰下葬,我会以为你就是她。”   云熙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泛出一种隐隐的锐利,凝视着宋小雨的眼睛。   “不过可惜,我不是她。”宋小雨淡笑,手指轻轻往上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太太,这里好像阴气很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云熙一笑,往外走来。   两个人又上了车子,这次是去了城里的一处寺庙。云熙虔诚地跪在送子娘娘面前,口里念念有词。   出来的时候,云熙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接听,“钟哥,嗯,我和宋小姐在外面,一会儿就回去。”   第34章 你没死,对不对?   电话挂断,云熙回头对宋小雨说:“我们上车吧。”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回到了钟家。   两个人进了屋,宋小雨看到钟离岳黑色的身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一杯清茶,正慢慢品着。   云熙走了过去,轻声唤道:“钟哥,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去哪儿了?”钟离岳微微锐利的目光扫过宋小雨的脸时顿了一下,又向着妻子望过去。   “去求送子娘娘,早日送我个可爱的小宝宝。”云熙在钟离岳的身旁坐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钟离岳唇角轻轻勾动,却是轻揽了妻子的肩道:“这个急不来,顺其自然就好了,嗯?”   “嗯。”云熙含羞低头。   宋小雨一刻都不想看到那两人的亲热,她埋头上了楼。在小瀚的房间里,她看到了陈波,便说道:“陈波,能借我电脑用一下吗?”   “哦,好。”陈波疼爱地摸摸小瀚的头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了。   宋小雨跟着陈波来到他的房间,陈波打开了电脑,“诺,用吧。”   宋小雨坐过去,打开了网页,百度着关于夜游症的信息。她把那些信息都复制到统一的文档里,然后点击了打印。   打印机刷刷地响着,宋小雨趁着陈波眸光在窗外的时候,偷偷地在百度栏里输入了一条信息,“儿童乘机规定”。她那把条规定记在心里,然后退出网页,又删除了搜索记录。   就在这个时候,打印机停止了打印,陈波走了过来,“卡纸了。”他说着,身形从宋小雨的右侧覆过来,伸手去掀那打印机的盖板,正好与宋小雨伸出去的手碰在了一起。   钟离岳推开了陈波办公室的门,从他的方向,正看到陈波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和宋小雨的手覆在一起。   “对不起。”陈波忙把身形闪开了。   宋小雨说“没关系。”   “陈波。”钟离岳喊了一声,陈波心一跳,忙应道:“在。”   “去车子里,把我的水杯取出来。”钟离岳说。   “好。”陈波向着钟离岳走过来,只是脸颊,在隐隐地发着烧。   房间里,只剩下钟离岳和宋小雨,宋小雨能感受到那人凛冽的目光,不由后背发僵。可是那人却转身离开了,宋小雨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卧室,她把那些关于夜游症的信息都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这一天,晃眼就过去了。夜里,她做了个梦,父亲自杀时的情形又在她的眼前重放了一遍,她失声惊叫,满身冷汗的醒来,才知道,那不过是因为今天故地重游而做的一个梦。可是心口却闷得慌,于是披了件衣服,出门了。一直走到二楼的露台上,对着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可是又忽然间被身旁的异响惊动,她惊愣地望过去,只见在露台的另一侧,有一点火星在忽明忽暗,一道男人的身影隐没在夜色里。   她倒吸一口凉气。   钟离岳碾熄了指间的香烟,向她走过来。宋小雨感觉到那危险的临近,不由手指捏紧。   钟离岳一直走到她近前咫尺的地方,伸手,捏了她的下颌。   “伊千夏,你没死对不对?”   **   还有一更   第35章 各怀心思   宋小雨凝视着夜色下那张英俊的脸,他的手掌带着属于他的气息在自己的下颌处轻轻摩挲。那双眼睛更是说不出的深刻。   钟离岳忽然俯下身来,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一刻,宋小雨的耳边轰然炸响,脑中呈现大片的空白,她的手挥了出去,啪的一掌落在了钟离岳的脸颊上。   钟离岳吃惊地瞪视着她,而她已经退出了他的包围圈,“钟离岳,再有下次,我立刻报警!”宋小雨猛然转身往屋里走去。   露台的门口处,云熙看到了刚才的一幕,钟离岳的嘴唇吻住宋小雨的时候,她的心神陡然一空,在宋小雨出来之前,她飞快地离开了。   宋小雨心惊肉跳地回了自己的卧室,把被子盖到头顶,钟离岳那突来的吻让她的脸颊,火烧了一样,伸手背用力地揩了一下嘴唇,又揩了一下。   露台上,钟离岳的脸颊有些发胀,好半天,他才返身走向自己的卧室。卧室的门推开,他听到一声轻唤,“哥哥。”   如梦似幻,声音细婉。   “云熙?”钟离岳吃惊地看到云熙身上不着一物地向他走过来。室内灯昏暗,她的身体白皙莹润,透着一种成/熟/女人的诱/惑力,走到他的近前,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了他的脖子。   “哥哥,今天是可以受孕的日子,我们再试一次好吗?”   轻轻的,如梦似幻的声音如一只带有魔力的手,轻轻抚过人的心弦,钟离岳在下一刻将她抱了起来。   “真的那么想要吗?”覆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他问……   *   宋小雨在出门之前,再一次在镜子前检视自己的容颜,昨夜,钟离岳的话让她心惊肉跳,但愿他只是疑惑而已。   她拉着小瀚的手下了楼,客厅里,钟离岳在读一份报纸,云熙在他一旁,轻轻品着一杯茶。   “爸爸,云姨。”小瀚停住脚步,怯怯地叫了一声。   钟离岳只抬眼看了看她和他的儿子,没说话,云熙一笑温婉,“小瀚,今天你的游泳教练来了,认真学哟?”   “嗯。”小瀚稚气的声音回。   宋小雨拉着小瀚的手来到院子里,一池碧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游泳教练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泳裤,露出满身肌肉。对着宋小雨和小瀚问好。   陈波说:“他叫李晨,宋小姐,你一会儿也可以下水跟着学一下。”   宋小雨只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之后,钟离岳和陈波开车走了,云熙也离开了,宋小雨说肚子疼,让李嫂过来照顾小瀚,她便上楼去了。   二楼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宋小雨一直来到钟离岳的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了房门,然后闪身进去了。   ***************************************************************   第36章 震惊和恼怒   钟离岳的卧室,还是多年前的样子,除了床上用品,竟然一丝都没有变过,宋小雨有些意外。她走到他的床头柜前,拉开了抽屉,在里面找了一遍,没有发现户口薄的影子。她又走到墙角的保险柜前,轻轻拽了一下,柜门自然是锁着的。   宋小雨一无所获,只得失望地出来了。她又去了钟离岳的书房,能打开的抽屉,都被她开过,里面都没有户口薄的影子,宋小雨有点儿丧气,那人的手脚一向都谨慎,说不定锁在了保险柜里。   宋小雨只得暂时放下了寻找户口薄的念头。   夜里,钟离岳回来了,他边解着外衣的扣子,边往卫生间走,可是光亮的地板上那一点异样让他住了足。   他弯身拾起了那根长长的黑发,凝眉。   夜里,宋小雨不停地口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想喝水,喝完了一杯,又一杯。早晨起床时,却不小心把放在床头的水杯打翻了。水洒出来正好波在一旁的照片上。那是多年前,她和沈清平的合影。昨夜看完,就放在了床头。她不得不把照片晾在窗台上。外面,陈波在喊她,她匆匆出去了。   李嫂进来打扫卫生,发现了那张晾在窗台上的照片,她新奇地拾了起来,放在眼睛底下细瞧。   “你在看什么?”钟离岳正好从门口经过,问道。   李嫂道:“我在看宋小姐的照片。”   钟离岳便走了进来。   他走到李嫂的身旁,把那张照片拿了过来。耳旁传来李嫂啧啧新奇的声音:“这个是宋小姐小的时候吧?长得可真俊!”   钟离岳眉心慢慢聚拢,捏着那照片的手指根根绷紧,照片上的一男一女,青春年少的年纪,男的,是沈清平,女的,是伊千夏,他还记得,他们照这张照片时的情形,那是伊千夏的十四岁生日。   “咦,这张照片好像少了一部分。”李嫂多嘴的很。   钟离岳下颌开始抖动,手指不由自主地发抖,眼睛里更是涌满了戾气。是的,的确少了一部分,少了他,钟离岳。   那本是一张,他们三个人的合影。左边是他,中间是她,最右边是沈清平,可是现在,照片上只剩下了那两个人。   钟离岳的手指捏紧了那张照片,片刻又忽然一松,那张照片便落到了地板上,他一身冷肃地出门去了。   宋小雨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陪小瀚玩跳棋,忽然小瀚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爸爸”,宋小雨扭过头去,只见钟离岳一言不发地走向了他的车子。黑色的轿车猛地掉了个头,然后箭一般向门口射去。门口的黑衣人赶忙按动了电动开关,大门打开,钟离岳的车子冲了出去。   宋小雨拧眉,不知道这人,又发的什么脾气。   “爸爸好像很生气。”小瀚低低的声音念叨。宋小雨安慰地摸摸他的头,“小瀚没有做错事,爸爸生气也不要害怕,乖。”   *************************   今天更毕   第37章 云熙怀孕了   小瀚对着她眨眨眼睛,却又忽然间拧起了小眉毛,问道:“老师,你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我吗?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云阿姨生的?”   宋小雨的心弦忽然间铮的一声,似要绷断,她起身,将小瀚搂进了怀里,“小瀚不伤心好吗?老师会疼你的。”   “像妈妈一样吗?”   “嗯。”   二楼的露台前,云熙披着一身晨缕看着院子里的一幕,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   钟离岳的轿车在D城的公路上飞驰,最后停在郊外一处福利院门口,他砰地拍上车门,大步往里面走去。   “先生,您不能进去。”看门人拦住了他,他胳膊一挥,把那人挥开了,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宋小雨临近中午时才想起那张晾在窗台上的照片,她匆匆地上了楼,把已经晾干的照片,收进了自己的皮箱里。   钟离岳回来的时候神情如常,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眸光望向窗子外面,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泳池那边的情形。他看到他的儿子在水中挥动着手臂,岸上,那道女性的身影,她在给水中的孩子鼓劲儿。他起身,往楼上走去。   宋小雨带着小瀚来到餐桌前时,钟离岳和云熙都在,陈波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不自然。   大家都默默无声的用餐,云熙忽然间‘呃’了一声,用一块手帕捂住了嘴。   钟离岳关心的声音响起来:“怎么了?”   “有点儿想吐。”云熙低着声说。   钟离岳诧然道:“怎么会想吐呢?才吃了一点儿饭嘛。”   云熙羞涩地低下了头,“是……是有了呢!”   钟离岳的眸中现出一抹恍然,继而笑道:“真的吗?有多久了?”   “刚刚……一个多月。”云熙的头低得更低了,“下午去看过王医生了,他亲自做的检查。”   “哟,那太好了!”钟离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走到云熙的背后,两只手扶住她的肩,身形拉低,在云熙的耳边温声说道:“你不是喜欢夺云斋的那只翡翠坠子吗?明天会有一场拍卖会,我去拍来给你。”   “哥哥,那太贵重了。”云熙惊呼了一声,“恐怕要五百万呢!”   “贵不贵要看拿来送谁。”钟离岳修长的手指在云熙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好了,你乖乖吃饭,我出去一趟。”   钟离岳一笑宠溺,说完就离开了。云熙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红晕,她抿着莹润的嘴唇,一副想笑,又很是羞赧的样子。   宋小雨低下了头,心里很乱。云熙怀孕了,钟离岳准备送一份大礼给自己的妻子,他看起来那么喜欢这个孩子,那么小瀚呢?   宋小雨知道,小瀚已经完全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   亲们,今天更完   第38章 完全暴露   怀孕的云熙,人看起来幸福满满的,也难怪,她嫁给钟离岳怎么也有五年了,好不容易怀孕了,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先生说,这个月大家的薪水翻倍。”一早上,云熙就宣布了这个让佣人们兴奋的消息。“而且,提前发放。”   佣人们都高兴得鼓起了掌。   宋小雨拉着小瀚的手想离开,云熙喊住了她。   “宋小姐。”   宋小雨站住了脚步,云熙含笑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沓钱,“这两万块,是给宋小姐的薪水。”   “这太多了,太太。”宋小雨淡淡地说。   云熙笑道:“你把小瀚照顾得好,这是你应得的。”她又笑笑,“而且,眼下我怀了身孕,不能再照顾小瀚了,你还得帮我多照顾照顾他。”   她把钱塞到了宋小雨的手里,又弯身,摸摸小瀚的头,“小瀚,你就要有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了,高兴吗?”   小瀚点点头。   云熙弯起唇角,显得很开心。   宋小雨攥着那两沓钱,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云熙上楼去了,宋小雨走到陈波面前,“陈先生,我一会儿要出去买点东西,跟你请个假。”   陈波蹙起了眉尖,“你想买什么,让李嫂去吧。”   “一些私人的东西,我自己去才好。”宋小雨说。   陈波看起来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才说:“那你快去快回。”   “好。”宋小雨说。   回房换了身衣服,宋小雨就出门了。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坐的出租车后面,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今天,是父亲的祭日,宋小雨让出租车在街边的花店停下,买了一束白菊出来,然后直奔了郊外的墓地。   她在父母的坟前跪下,“爸爸,妈妈,你们都好吗?千夏来看你们了。”   隔着几重松柏,一辆黑色的车子静静地停泊着,钟离岳在车子里慢慢地吸着烟。   “爸爸,妈妈,如果你们看得到清平,就告诉他,我过得很好……”宋小雨的头低下去,在坟前叩头。   钟离岳指间的香烟被丢到了车窗外,车子启动,慢慢驶离了。   宋小雨从墓园离开,特意去路边的一家商店买了些东西,这才回到钟宅。   可是宅子里很是安静,除了院子里停放的钟离岳的车子,从外到里,宋小雨没看到一个人影。她心中十分奇怪,钟离岳书房的门大敞着。她停住脚步,吃惊地看到,那人竟然在。   他坐在书桌后面,她走过来,他也没有抬头,手指间捏着一张照片样的东西,正在用剪子一条一条地剪着。   宋小雨忽然间迈步走了过去,   “钟离岳你住手!”她一把将那张剪得只剩下很小一部分的照片夺了过来。   钟离岳也站起了身形,眸光中蕴含着一种隐隐的犀利。   “宋小姐,你这么失态是要做什么?”   ***   还有一章   第39章 逃离   钟离岳也站起了身形,眸光中蕴含着一种隐隐的犀利。   “宋小姐,你这么失态是要做什么?”   宋小雨的呼吸一下子抽紧,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照片,这张照片似乎并不是自己皮箱里的那一张。上面,沈清平的影像还在,被剪成一条一条扔掉的,却是他钟离岳自己的影像。   是的,这不是她皮箱里的那张照片。   她的脸色很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捏着那张照片在呆呆发愣,钟离岳却已经将剪刀收进了抽屉里,迈步离开了。   陈波不知何时带着小瀚回来了,云熙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宋小雨扭头往外面走去。   晚餐开始了,所有的人落座,宋小雨低头,默默地往嘴里送着饭菜,钟离岳神情如常,仿佛这个下午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陈波在帮小瀚挑鱼刺,云熙轻声慢语地说:“钟哥,明早儿,我想去爸爸那里看看。”   “嗯,让陈波送你。”钟离岳温声说。   “不用了,陈波要带小瀚去打疫苗呢。”云熙一笑婉约。   “那叫司机送你。”钟离岳又道。   “嗯。”云熙点头。   晚餐罢,陈波带小瀚去院子里捉蛐蛐了,钟离岳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宋小雨若有所思地上了楼。她心事沉沉,心里明镜一样的知道,她的身份应该已经被识破了。   正琢磨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她看到云熙坐在钟离岳卧室的床上,正低头整理着几个红色小本本。   其中的一个小本本不小心滑了手,掉到床底下去了,云熙竟然没有发现,起身把手里的东西都放进了大衣柜的暗格里。   “我去隔壁李太太家坐坐,先生回来问起,你就跟他说一下。”云熙走到她面前时说。   宋小雨点头,云熙的身形慢条斯理地下楼去了,宋小雨轻轻推开了钟离岳卧室的门。刚才被云熙掉到床底下的小本本,她恍惚看到,像是户口簿的样子。她的身形在床边趴下,伸手臂到了床下,把那小本子拿了出来。   真的是户口簿。   宋小雨一看之下,大喜。忙将那户口簿收了起来。   **无话,早晨很快就到了,陈波要带小瀚去打疫苗,宋小雨自然要跟着。她没有带上自己的行李,只是把几样重要的物品装进手包里,然后跟着陈波出了门。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在走廊上等候护士准备疫苗的时候,陈波接起了电话,宋小雨早在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把离开的出口找好了。   她从手包里把一瓶矿泉水掏了出来,拧开盖子,矿泉水倒在了小瀚的衣服上,然后惊呼了一声。   陈波忙挂了电话,大步走过来,“怎么了?”   “我不小心把水洒到小瀚身上了。”宋小雨说。   陈波道:“我车子上有衣服,我去取。”   他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宋小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说道:“陈波,对不起了。”   她迅速地将小瀚抱了起来。   第40章 插翅难飞   “老师,我们去哪儿?”小瀚奇怪地问。   宋小雨边快步走边说:“小瀚,老师带你去一个没有爸爸也没有云阿姨的地方好吗?他们就快有自己的孩子了,他们不会再疼你了。”   “可是老师,小瀚想爸爸了怎么办?”小小的孩子完全不能体会他母亲那种紧张焦虑的心情,拧着小眉毛问。   宋小雨没时间再跟小瀚对话下去,她抱着小瀚飞快地下了楼,从医院的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几分钟后,她和小瀚已经在去往机场的出租车上。   小瀚坐在宋小雨的身旁,小脑瓜东看西瞧,并不知道他们此举将要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宋小雨将儿子搂在了怀里,眼睛里流出了热泪,脸颊贴着小瀚的脸说:“小瀚,你知道吗?我就是你的妈妈。我没有死,我来带你离开。”   小瀚张着惊愣的眼睛望着她,“老师,你是说真的吗?”   “是真的。”宋小雨的眼泪滴下来,滴在小瀚细嫩的小脸上。“妈妈对不起小瀚,所以,小瀚跟妈妈走,妈妈会用自己的一辈子好好爱小瀚的。”   医院里,陈波从车子上取来了小瀚的备用衣物,匆匆地来到了打疫苗的地方,可是走廊里早已不见了那一大一小的踪影,他急切地推开了诊室的门,大声问道:“刚才的一大一小呢?你们有没有看到。”   医生对着陈波摇头。   陈波的心头忽然间掠过一阵不好的预感,他暗叫一声‘糟了’。连忙向着另一面的出口跑过去,可是从走廊的窗子里,他就看到宋小雨抱着小瀚钻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陈波大惊,就像是洪水突然间漫过他的头顶,他掏出手机,连忙拨着一个号码,“钟哥,小瀚被千夏小姐带走了!”   出租车上,宋小雨搂着小瀚,对司机说道:“能再快点儿吗,师傅?”   “已经最快的了,再快就该出事故了。”司机说。   宋小雨心里紧张着,不安着,更对未知的一切担忧着。她把小瀚带了出来,不知道那人知道了会怎么样,是不是现在,已经在追赶他们的路上了?   宋小雨搂着小瀚,可是她的身子在发抖。   车子终于到了机场,宋小雨付了车钱,抱着小瀚下车,可是脚才踏在地面上,她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几辆黑色的车子从出租车的三面包抄过来,为首的一辆刷的一下从宋小雨的眼前开过,又吱嘎的一声直直地横插在出租车的正前方。宋小雨倒抽了一口凉气。   出租车司机已经被此情此景吓呆了。   宋小雨搂紧了小瀚,心中极度的不安让她脸色煞白。横插在前面的车子那是钟离岳的,车门打开,他从里面钻了出来,一身凛冽肃沉的气息走过来,身后跟着陈波。   宋小雨攥紧了小瀚的小手,仅管心里头紧张无比,仍然出口喝道:“别过来!”   钟离岳身形停住了,“伊千夏,你这是要带走小瀚吗?”   ***   更毕   第41章 绝情   钟离岳身形停住了,“伊千夏,你这是要带走小瀚吗?”   “没错。”千夏定了定神,微扬了下颌道:“我把小瀚交给你,是以为你会好好疼爱他,没想到,你从来没有把他当过自己的儿子。”   “哦,所以,你就死而复生了?”钟离岳一副调侃的口吻,可是那眼神,却丝毫没有温度。   “是,因为我本就没有死。”千夏咬了咬唇,终于说出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钟离岳轻勾了唇角,“伊千夏,是我小瞧了你,我会傻到以为你已经死了。”   他走了过来,一把将小瀚抱了过去,“伊千夏,小瀚长这么大,你不闻不问,现在突然回来,想带走孩子,你的算盘打得太美了。”   伊千夏咬了咬唇,眼见着小瀚已经被钟离岳抱了过去,眼睛里便冒出了火星,“钟离岳,你和云熙已经快要有你们的孩子了,你怎么还会在乎小瀚,把孩子给我,让我带他离开!”   她伸手要抢回小瀚,但是钟离岳一偏身,躲开了。千夏抢了个空,再想过来,钟离岳已经把小瀚交给了陈波。   “钟离岳!”千夏怒喊。   眼前的女人浑身发抖,脸色青白不堪,显是气到极至,而钟离岳只是微微眯了眼,“我说过,你的算盘打得太美了。”   他冷冷地掀动唇角,转身欲走。   伊千夏又喊了一声,“钟离岳,你就这般绝情吗!”   钟离岳的背影隐隐可见的僵硬,他缓缓回身,“伊千夏,五年前,是你自己放弃了小瀚的扶养权,如今,又来讨要什么。”   他似乎已经懒得再与她多说一句话,神情淡漠疏离。   伊千夏没有再踏前一步,她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有回旋余地。她抿了抿唇,脚步后退,忽然间转身,冲向了他的座驾。   她一把拉开了那车门,跨进去,飞快地将车子发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斜前方冲了出去。   钟离岳猛然间回了身,见状咬牙喊了一声,“伊-千-夏!”   他抢过了属下的车钥匙,飞快地钻进了后面的一辆黑色车子,迅速掉头,向着千夏的车子追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   伊千夏开车是六年前钟离岳手把手教的,但驾照却迟迟拿不下,钟离岳常常笑她,“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千夏的方向感和操做都不好,而且在熟悉的路段也会迷路,所以钟离岳从不让她单独开车,这个,陈波知道。   伊千夏驾驶着钟离岳的车子油门轰到家,往前冲去,***********************************************************   还有一更   第42章 生死不知   伊千夏驾驶着钟离岳的车子油门轰到家,往前冲去,她不知道要怎么样,她带不走自己的孩子,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亲生骨肉生活在一个冰冷的,没有温暖的家庭里,她的难过无法抑制。   钟离岳驾驶的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追了过去,很快超越了千夏,他按起了车喇叭,想让她停下来,可是她不理,车子仍然快速往前冲去。   “伊千夏!”他拉开了车窗,对着她的车子喊着,他想让她停下,她开车,那是自寻死路的开法。   可是千夏却忽然间一打方向盘,向着他的车子撞了过去。   虽然隔着数百米的距离,陈波他们仍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砰然巨响。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耳旁嗡嗡的,全是那车子相撞发出的回响。   他们看到钟离岳驾驶的那辆车子被撞得滑了出去,最后被几棵大树挡住。片刻之后,车身冒出层层白烟,数十秒后,只听轰然一声,那车子燃起熊熊火焰,时光在这烈焰冲天中,迅速回旋。   公元2001年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嗒啦,嗒啦,嗒啦嗒啦嗒……”刚刚过完十四岁生日的伊千夏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一蹦一跳地。在伊文强和王素梦的脸上各亲了一下。   “爸爸妈妈,再见。”   “再见。”王素梦满脸的疼爱,伊文强说:“千夏,慢点儿,别摔着。”   伊千夏笑嘻嘻地回头对父母做了个鬼脸,跳下台阶,然后钻进了车子里。   黑色的奔驰车往D城一所重点中学驶去。开车的是伊家的管家老谢,伊千夏坐在后面的位子,随手拾起了储物格内的一张报纸,读了起来。   “地产大王钟氏置业今日正式宣布破产,董事长兼总裁钟离雁大门紧闭……”   伊千夏愣住了。   “谢叔,掉头!”伊千夏忽然喊了一句。   “去哪儿呀,小姐?马上就要上课了。”谢叔说。   千夏急道:“去钟家,谢叔,马上去钟家!”   老谢只得把车子在前面路口掉了头,向着钟家的方向驶去。   远远地,千夏就看到钟家大宅的外面围满了记者,钟家大门紧闭,院子里一片死气沉沉。千夏跑过来,啪啪地拍门,“王叔,开门,王叔!”   钟家的管家王叔,过来给千夏开了侧门,千夏跑了进去。   “钟哥哥!钟哥哥!”千夏边跑边喊,一直跑到二楼,可是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千夏的脚步生生顿住了,那突然响起的枪声几乎惊飞了她的神智,她捂住了嘴,惊恐地瞪大眼睛,就在她前方几米处的书房里,钟离岳的父亲钟离雁,用一颗子弹洞穿了自己的头颅,鲜血汩汩的流出来。   “爸爸,爸爸!”年少的钟离岳扑倒在父亲的尸体上。   伊千夏惊骇地张大了嘴,亲眼目堵的惨剧让她连一声哥哥都叫不出来了,老谢从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小姐,别看了。”   ****************   此后的章节会把前情慢慢道来   第43章 不详的预感   那天之后,伊千夏就病了,她被钟离雁自杀的一幕吓到了,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里,钟离岳亲手埋葬了他的父亲,一个星期之后,又亲手埋葬了,他那伤心过度从楼梯上滚下折断脖子的母亲。   自此之后,曾经在D城叱咤风云的钟氏帝国灰飞烟灭。   伊千夏始终不知道那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钟氏会破产,钟父会自杀,而钟离岳,又去了哪里?   一晃六年,她没有再见到过钟离岳。   六年之后的伊千夏,已是一位冰雪俏丽的女大学生了。她有着一头漆黑的短发,圆脸蛋,尖下颌,大眼睛像是最最明净的宝石,她喜欢穿一款青色纯棉质的旗袍,站在D大的学校门口,像是最最明净的一道风景。   黑色的奔驰车滑过来,司机叫了一声,“千夏小姐”。千夏钻进车子,坐在了后面的位置,往家里驶去。   伊家今天出奇的安静,一进屋,千夏就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氛,她来到父亲的书房门口,看到王素梦和伊文强都在里面,他们看起来面色有些凝重。   “千夏,你过来。”伊文强唤女儿。   千夏走了过去,伊文强将一张支票递了过来,“千夏,拿着这张支票,明天一早,飞美国。”   “爸爸,为什么?”千夏吃惊不已。   “不要问为什么。”伊文强搂了一下女儿,“千夏,你长大了,该去外面见见世面了。”   “爸爸,我不想去美国。”千夏立刻说道,不光是因为这个决定太过突然,还因为,她要留在这里,等她的钟哥哥回来。   “不想去,也得去。素梦,去帮女儿准备一下行李。”   伊文强吩咐妻子。   王素梦嗯了一声,强作欢颜拉了女儿的手,“来,千夏。”   伊千夏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间让她飞去美国,她**难眠,早晨起来,谢叔过来帮她提了行李,“小姐,八点钟的飞机,我们该走了。”   千夏心底满是疑惑,可还是跟着老谢从楼上下来了。   伊文强和王素梦一直送她上了车子,才挥手跟她告别,千夏怀着满腹疑惑坐着老谢的车子去往机场。   “谢叔,知道爸爸为什么突然让我去美国吗?”千夏在车子里问。   老谢道:“先生是让小姐出去见见世面。”   “可是这太突然了。”千夏说。   老谢便沉默了。   千夏道:“谢叔,我要回家,我要去看爸爸妈妈,他们一定有事瞒着我。”   “小姐,先生说一定要把你送上飞机。”   “不,我要回家!”   千夏预感到家里可能出了事,不然深爱她的父母不会舍得把她送到国外,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仍然让她措手不及,惊呆当场。   老谢不得不把车子开了回去,就像多年前那次走进钟家一样,千夏才进了家,就感到了那种肃杀沉默的气氛。大厅里空无一人,她飞快地跑上楼,却在跑到父亲书房门口的那一刻,亲眼见到,伊文强中年发福的身体从窗子飞了出去。   她的神智在瞬间被惊呆。   第44章 迟来的报复   当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时,伊千夏的脑子轰然一下。   “爸爸!”她呼喊着跑进了书房,两只手扒住那大敞的窗口,向下望去,视线所及,是她父亲重重砸在院子里的身体,他瞪着眼睛,似乎死不瞑目,汩汩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的青石地面。   伊千夏晕过去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父亲的尸体被送去了医院等待发送,母亲精神崩溃,惶惶然不知所为。   伊氏的大小股东和债主们整日围在伊家门口,伊千夏坐在诺大的客厅里,感到一种秋风扫落叶般的凋敝。   茶几上堆着厚厚的一撂报纸,上面遍布着钟氏置业东山再起的消息。六年前,那个叫做钟离岳的男子**间消失,六年后,他突然出现,D市地产界天翻地覆。   就在父亲去后的这几天里,伊千夏知道了,这几年来从不曾听说过的事情,六年前,是她的父亲,和沈氏联手,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让钟氏**之间倒闭,钟父钟母因此而死,钟离岳含恨远赴了法国。D市地产界第一强被伊沈两家瓜分。   伊千夏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当年,伊家、沈家、钟家,亲如一家。   她茫然地翻动着手中的报纸,上面满满都是这几天里,D市地产界所经历的冲天震荡。   叱咤了地产界六年的沈伊两家,在**之间灰飞烟灭,钟氏后人,将D城的地产界重新洗牌,从今以后,D市将是钟家的天下。   伊千夏目光凝视着报纸上,那人阔别了六年的容颜,六年前,他二十岁,青春年少,无忧无虑,温润如玉,六年后,他覆手无情,出手狠辣,当年迫/害过钟家的伊沈两家,皆败在他的手里。   伊文强跳楼自尽,沈之容急性脑出血人事不知。   千夏凝视着报纸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几天之后,钟离岳正式接手沈伊两家公司,沈之容的独生子沈清平下落不明,伊千夏也被迫从居住了二十年的伊家老宅搬了出去。   眼前,数十层的大厦便是钟氏所在地了,清一色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着微微刺眼的光。   千夏在那所大厦外面站了很久,她都没有勇气迈进去,夏日的阳光,十分热烈,千夏回到临时寓所的时候,衣服都湿透了。   “这是伊家那丫头,我们找她要钱!”不知从哪里忽然冲过来一群人。   他们扭住千夏,跟她要钱。   千夏吓坏了,“我没有钱,真的没有。”   那些人不相信,把千夏的身上翻了个遍,又冲进了她的住所,翻了个底朝天,母亲的戒指和耳环都被撸走了,千夏抱着瑟瑟发抖的母亲,母女俩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七月的D城,暑气弥漫在空气里。   钟离岳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衣装,这才对身旁的人说道:“走吧。”   于是,陈波跟着他下了楼,走向那早已停在门口台阶下的车子。   钟家的大门缓缓打开,黑色的车子慢慢驶出院子,迎面的视线里,出现一道娇小的身影。   **   亲们,不要嫌慢,存点儿字给上架第一天用哈   第45章 来看她的笑话   她穿着一条淡青色及膝旗袍,朴素而娇俏,渐渐热烈的阳光让她的小脸蒙上了苹果色,额前的刘海湿湿地贴在了光洁的脑门上。她站在那里,满眼期翼地向着这边张望。   从后视镜里,陈波看到钟离岳神情一如往时的淡薄。车子开过去时,那女孩儿忽然迎着车子跑过来。边跑边喊着什么。   钟离岳骂了一声,“FUCK!”,车子便硬生生刹住了。保镖下去想把那女孩儿拖走,可是那女孩儿却在保镖的手腕上咬了一下,然后向着车身扑过来。   砰的一声,肉/体磕在引擎上的声响让陈波一阵耳根发麻,眼前,伊千夏那汗湿的脸惊恐的眼睛在眼前无限放大……   陈波心头一缩,他回头看去,钟离岳的脸,泛出了白。   他自作主张地下了车子,过去查看那女孩儿的伤势。那女孩儿一头厚厚的刘海,湿湿的贴在额头,虽然她扑过来时,车子是静止状态,但饶是如此,她仍然被磕得快晕了。疼得咬着牙,一张苹果脸刷白。   “喂。”陈波拍拍她的脸,把她扶到了路边上。   伊千夏醒过神来,陈波已经松开了她,“小姐,你没事吧?”   伊千夏看到一双关切的眼睛,她摇摇头,陈波便转身离开了。他快步走向那辆黑色的车子,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从贴膜很深的车窗里,千夏看到钟离岳的侧颜,他好像在吸烟,目未斜视。陈波上车后,他把香烟从车窗子丢了出来,然后沉声吐出两个字:“开车。”   伊千夏眼看着那辆车子开出了视线,心里头一瞬间被失落占满。他,再也不是她曾经的大哥哥了,他不会再看她一眼了。   千夏好难过,好难过。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家,那些上门要债的人又来了。   “开门!开门啊!”   那些人又是踢门又是骂街,千夏搂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母亲,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直到那些喊声都消失的时候,千夏用手机拨通了二嫂的号码,“那门婚事,我答应。”   二婶立即高兴得笑起来,“早就说嘛,答应了多好,我这就给王先生那边回话去,二嫂保证他替你还清所有债务。”   电话挂断了,千夏搂着膝盖坐在地板上,呆呆发怔。   一个星期之后,噼哩啪啦响起的爆竹声中,伊千夏嫁进了王家。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旗袍,戴着钻石项链和戒指,坐在王家的婚车上。那个王龙中年丧妻,家里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都和千夏差不多大。长得‘矮矬胖’都占全了。但好在,他答应替她还掉那三百万的欠账。   婚车停下,王龙在一群宾客的簇拥下过来抱新娘子下车,千夏看着他那像五大郎一般的身材配着大红花,笑起来满脸横丝肉的样子,差点吐掉。   婚礼很是排场,当地的风云人物都被请了来,其中就有,钟氏年轻的总裁,在D城翻云覆雨的钟离岳。   他就站在一众锦衣华服的宾客们中间,神情嘲弄地看着她被那个老男人抱下车子。   **************************************   还有一更,亲们   第46章 带我走!   千夏一身喜庆的红色,站在王龙的身旁接受着宾客们品头论足。她低着头,听着周围的夸赞混合着低低的嘲笑声。这些人里面,好多也曾是伊家的座上宾。   “这就是伊家的大小姐,啧啧,穷得把自己给卖了。”   千夏的脸一阵阵发着烧,她抬起头,看见宾客中,那张熟悉的脸。他身边是一个娇艳的美人儿,那美人儿挎着他的胳膊,笑嗲嗲地说:“想不到,新娘子还真漂亮……”   千夏看到钟离岳轻轻勾了勾那薄薄的嘴唇,嘲弄的意味明显。   众人起哄,让新郎亲吻新娘,王龙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凑过来的时候,千夏一阵反胃,刚刚喝掉的酒被吐了出来。直喷到王龙暂新的西服上,他当时就变了脸色。   “对不起,我……胃不舒服。”千夏忙说。王龙脸上的怒色收去,这才搂了她说:“不舒服,我让人送你去卧房里休息。”他还是亲了她一下,又笑眯眯地凑在她耳边说:“回去洗白白了等着我。”   千夏又是一阵恶心,但还好没吐出来,她用蚊子似的声音嗯着,跟着佣人去了新房。   喜宴持续到了很久,千夏如坐针毡一般地呆在新房里,想到王龙那张老脸,她就要吐,想到要跟这样的人入洞房,她就想干脆拿把剪子自尽算了。   她把手指上脖子上亮晶晶的首饰都撸了下来,然后把大红床单剪成一条一条的,系在一起,从窗子扔了出去,她自己抓着那布绳小心翼翼地从窗子爬了下去。   “新娘子不见了。”发现新房里空无一人的老佣人慌乱地奔下楼去,王家的大厅里顿时一片混乱。王龙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快点儿给我找!”   千夏的身子还吊在绳子上,耳边就传来纷乱的喊声,她一急之下,直接从半米高的空中跳了下去。扑通一声坐在了草坪上。她爬起来,顾不得屁/股摔得生疼,飞快地向大门口跑去。   陈波正站在钟离岳的车子旁吸烟,千夏跑过来,发现了钟离岳的车子,一把拉开了车门……   王家一片大乱,人们在到处寻找新娘子,王龙看到新房里被千夏剪成一条条的大红床单系成绳子飘荡在窗子前时,更是老羞成怒,一张脸憋得通红。   “NN个,小婊/子!”他恶狠狠地骂着。   钟离岳轻扯了扯领带,从那一片混乱中走出来,原本就无甚交情,来,只是因为要看一场笑话罢了。他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还未走到自己的车子旁,就看到陈波一脸的古怪,他沉着声说:“你站那儿干什么!”   陈波只伸手指了指车子里面,钟离岳一把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待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神情顿时一呆。   车子里,千夏用一把水果刀抵住了他的喉咙,纤细的手腕随着她的声音而发着抖,“带我走!”   ************************************************************************   第47章 无家可归   钟离岳怔然之后,黑眸危险地一眯,“你想让我背上拐人妻子的骂名?”   千夏说:“我不管,你要是不带我走,我就死在你车上!到时候你就是奸/淫/未/邃,杀人的罪名。”   钟离岳唇角狠狠地绷了起来,一片危险的戾色涌现,“好吧,算你狠!”   他砰地拍上了车门,一下子跨进了驾驶位,扔下了陈波,径自开着那车子呼的一下子驶了出去。   千夏被甩得狼狈地跌在靠椅上。她的手里仍然紧紧地攥着那把水果刀,眸光紧紧地盯视着那开车的人,这是六年之后,她和他第一次处在这样近距离的相处。   钟离岳身形紧绷,周身散发着层层戾气。黑色的车子风驰电掣地驶过几个街头,最后驶向钟家的私家车道,接着大门匆忙间打开,黑色的车子直冲进了院子。   千夏手指紧紧地扣着座椅的垫子,饶是如此,她也快要被他甩吐了。车子猛地一停,钟离岳走过来,一把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千夏的心脏猛地一抖。   下一刻,钟离岳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车子里扯了出来。伊千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车子,大红的旗袍从开衩处刷地直撕了上去。她的大/腿和里面的贴身衣物被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   千夏一只手臂被钟离岳攥着,一只手就胡乱地去遮挡自己裸露的地方,钟离岳就这样拽着她把她拖上了台阶,又进了屋。千夏从未有过的狼狈,她感到自己就像丧家之犬一般。   钟宅很明显新装修过,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的。钟离岳把她丢进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又出去了。就在千夏不知所以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亮了,她慌忙去捂眼,那人把一件衣服噼头盖脸地摔到了她的身上。淡薄的声音在她头顶处响起来,“换了衣服马上走!”   千夏看到,那是一件女式衣裤,家里的佣人穿的那种,她又看向那人,他就站门口处,高高的身形,阴沉沉的,气息凛冽。   “还愣着干什么,换上!”他又愤怒地吼了一声。   千夏哭着,去脱自己身上撕坏了的旗袍。也没有避讳他,当着他的面,就把那身中年衣物换上了。   此刻这般暴躁阴狠的钟离岳,就是那个她爱了十年的,温和男子吗?   千夏抽泣了半天,才抹抹眼睛,而房间里,早已剩下了她自己。   她穿着那身朴素的衣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钟离岳就站在廊前吸烟,她怯怯地叫了一声,“哥哥。”   钟离岳回了头,眸光冷漠,更藏着几分厌恶,“赶紧走!”   “哥哥……”伊千夏唇角翕动,又叫了一声,那人涌满阴鸷的眼睛立时瞟过来,千夏不敢再说什么了,她转了身,默默地往外面走去。   她穿着那身佣人的衣裤,肥肥大大的,衬得她的身形越发娇小,看起来楚楚可怜。   钟离岳背过身去,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千夏身无分文,一边往外走,一边在想着,一会儿,她将要奔到哪里去。   “等一下。”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回了头,但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这个男子,就是那天从钟离岳的车子上把她扶起来的人,********   更毕   第48章 沈清平   这个男子,就是那天从钟离岳的车子上把她扶起来的人,刚刚在王家的院子里,她就是当着他的面,钻进了钟离岳的车子。   这个人,就是陈波,钟离岳的助理兼贴身保镖。他有着瘦瘦的身形,可却有着极好的身手。而且像他的老板一样不苟言笑。   可能是她的样子太过落魄,他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张红色钞票,“这个,你拿去坐车吧。”   千夏看看他手里的钱,她真的很想要,因为她现在身无分文。   “谢谢。”她伸手去接那钱,“告诉我你名字,我以后还给你。”   陈波说:“不用还了。”   千夏哦了一声。默默转了身,往外走去。   原先的住所,千夏没敢再去,用陈波给的钱,她在一所小的不能再小的旅馆开了个房间,连窗子都没有,价钱是最低。转天一早,她就穿着那身仆妇的衣服,去了医院。   母亲在她出嫁的前一天,身体出了意外,现在就在这里接受治疗。千夏还没有走到病房门口,就在走廊里发现了王家的人。他们找不到她,现在在医院里蹲点儿。   千夏没敢走过去,一个人躲在走廊的转角处,想等他们离开了,再过去看妈妈,可是肩旁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接着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轻唤。   “夏夏?”   伊千夏猛地回了头,她看到眼前一张熟悉的面庞在对她笑,那笑脸温和如一道温暖的阳光,刹那间照亮千夏的心。   “小平子!”   千夏惊喜地叫了一声。   眼前的人,正是曾经的沈氏掌门人沈之容的独生子,消失了数天的沈清平。他年轻的面庞,暖暖的笑容,像极了F4中的周渝民。   “小平子,你怎么在这儿!”千夏一把抓住了沈清平的臂膀,沈清平却把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她的手,飞快地往楼下走去。   沈清平拉着千夏来到医院的一个角落里,这才说道:“我来看我爸爸。”   千夏这才想起来,沈清平的父亲也在这所医院里住着。   “沈叔叔好些了吗?”千夏问。   沈清平说:“好些了。”又对千夏道:“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千夏垂头,沉默了。又忽然抬头道:“小平子,真的是我爸爸和你爸爸,他们害死了钟叔叔吗?”   沈清平沉默,半晌又点点头。   千夏紧咬了唇,低低地啜泣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呢?他们都是好朋友啊!”   沈清平叹了口气,“我也难以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他颓丧地坐在了台阶上。   两个人相对无言,半晌,沈清平才又说了一句:“去求求钟哥吧,他那么疼你,不会眼看着你受罪不管的。”   千夏摇头,“他一定恨死伊家了。”她不能忘记钟离岳看向她时那憎恶的表情。   沈清平没有说话,只是又轻轻叹息了一声。   **********************   还有一更   第49章 路遇贵人   “她在那儿,快过去!”忽然间一阵喊声传过来,千夏陡然一个激灵,沈清平拉起千夏的手便跑。   “我们快走!”   他拉着千夏飞快地往医院外面跑去,正好有出租车开过来,沈清平把她推了上去,然后对着她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还是那个号码,千夏。”   “嗯。”千夏忙点头。   出租车在王家的人追过来前开走了,千夏松了一口气。回到旅馆,她关上门,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这一晚上,睡得浑浑噩噩的,梦里都是父亲自杀时的情形,还有母亲疯疯癫癫的样子。   千夏哭着醒过来,她说:“爸爸,妈妈,我该怎么办?”   一连几天,千夏都是泡面冲饥,人不敢踏出旅馆半步。可是心里又实在想念母亲。不知道她在医院里怎么样了,王家的人找不到她,会不会折磨母亲?   千夏心神难安。   手机铃声响了,千夏心神一跳,忙去看那号码,看到‘千月’两个字时,松了口气。   “姐,你在哪儿啊,现在好吗?”   千月问。   “我很好。”千夏说。   千月又道:“姐,王家人在到处找你,你最近出门要小心啊!还有,大伯母我会照顾的,你放心好了。”   “嗯。”千夏心里感动,虽然二叔二婶是势力小人,但堂妹人很好。   “妈妈,她还好吗?”千夏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   千月说:“好,就是总是念叨你的名字。”   千夏扑簌簌地掉眼泪,“千月,替我好好照顾妈妈,我会找机会去看她。”   “嗯。”   千夏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床上,心里难过无比。   一早,钟离岳就让陈波开了车子,往郊外的墓园去了。一去经年,父母的坟墓已经杂草丛生,钟离岳弯身,一把一把地拔着那些荒草,陈波也弯下身来,帮忙。   荒草被拔净了,眼前露出一座墓碑,上面刻着钟离雁和他妻子的名字。   钟离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家的人终于找到了千夏所住的旅馆。千夏在匆忙中从旅馆的后门跑了。   “伊千夏,你给我站住!”身后是王龙的喊声,千夏不敢停步,她飞快地向前奔跑,看到前面停着一辆白色跑车,一个青年男子正开车门,她便跑过去,拉开另一面的车门,飞快地钻了进去。   “先生,救救我,求求你了。”千夏坐下的同时,扯着那人的衣角恳求地说。   那青年男子被突然闯进他车子的千夏搞懵了,奕奕精神的眼睛看看她,正想问什么,王龙已经带着好几个人追上来了。   “伊千夏,你个小婊/子,出来!”王龙气喘吁吁地腆着大肚子在外面拍车子。   千夏吓得,双手死死地揪住了那门把手。   **********************   亲们,求杯咖啡,求收/藏   第50章 江毅臣   驾驶位的车门又打开了,年轻男子钻了出去,手指间夹着一张名片,“这女孩儿很对本少爷胃口,本少爷带走了,如有不满,打这个电话。”他把那名片在车顶上磕了两下,然后连王龙的脸色都没看,就又顾自钻进了车子。   王龙狐疑地拾起那张名片的同时,那车子也刷地一下开走了。千夏不知道这个男子是什么人,但看这样子应该来头不小。   “你叫什么名字?那些人为什么追你呀?”江毅臣边开车子边声音慵懒地问。   千夏低了头:“我叫伊千夏,欠了那个男人的钱,一时半会儿还不上,他便抓我做他小老婆。”   千夏含含糊糊地说。   江毅臣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那可真是不幸。”   千夏说:“谢谢你帮了我。”   “不用客气。”男人一双奕奕精神的眼睛斜过来,又看了看她,然后啧啧道:“长得不错,要是我,也会让你钱债/肉/偿。”   千夏的嘴角有点儿抽搐,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直白?   车子在一幢大厦前停下了,千夏下了车子说了句:“我走了,再见,”可是那人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陪哥喝杯酒再走。”   千夏一怔,难不成她才出虎穴,又进了狼窝不成?   可是不等她反对,江毅臣已经拽着她走进了大厦。走到里面,千夏才知道这是一家娱乐场所。江毅臣一路拽着她进了一间包/房。然后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座说了句:“等急了吧?”   千夏这才看到屋子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人深色西装,高鼻深目,看起来像是西方电影里帅气深沉的男主角。千夏倒抽了一口凉气。   钟离岳深吸了一口烟,慢悠悠道:“江公子再不来,钟某就只好让陈波去请了。”   江毅臣哈哈一笑,“钟哥有约,岂敢不来!”他洒脱地翘起了腿伸手端起了面前的一杯酒,抬眼之间,却见钟离岳正一双深目望着对面的女孩儿。   钟离岳显然没料到千夏会和江毅臣在一起,眼睛里露出明显的惊讶和意外。   “路上捡来的。怎么样,长得不错吧?”江毅臣一向的洒脱不羁上来了。   钟离岳淡淡勾起了唇,眸中流露出不屑,轻幽幽吐出一句话来:“江大公子何时对别人的小老婆有兴致了,口味变重了嘛!”   江毅臣浑不以为意地一笑,站了起来,走到千夏的面前,伸指轻轻挑起了她一缕头发,玩味的眸光在她脸上细致地打量,“这模样不错,跟着那老头可惜了。”他又一转脸,对千夏道:“跟着哥怎么样,哥现在感情空窗期。”   *******************************************************   还有一更   第51章 急转直下   千夏正为钟离岳的话恼火着,此刻毫不犹豫地应下来,“好,只要江公子对千夏好,千夏愿意跟着江大公子。”   江毅臣哈哈一笑,显是十分愉悦,伸臂搂了搂她,对钟离岳道:“诺,听到了吧,她愿意跟着我。”   钟离岳眉心耸动,指间的香烟被轻轻碾熄了,又慢条斯理地道:“这等朝三暮四的女人,你也愿意要?毅臣,哥帮你找个安分的好女人,这个女人,还是留给老王吧!”   他说着话,竟然拾起了桌面上搁着的黑色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动了几下,调出一个号码来,说道:“陈波,叫王龙过来,领人。”   千夏听得一惊,她想不到,她的命运竟然要这样被钟离岳改写,“钟离岳,你不是人!”   她气得破口大骂,可是钟离岳根本不理她,兀自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子前。   千夏忍不住上去踢他,“钟离岳,我恨你,你这个没情没义的家伙!”   钟离岳只淡淡地睐了她一下。   江毅臣道:“钟哥,这样不太好吧?”   钟离岳道:“对于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这样再好不过。”   江毅臣对伊千夏拧拧眉,似乎有点儿无可奈何,千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骂道:“钟离岳你这么缺德,你会有报应的!”   钟离岳只是讥诮地勾勾唇角,而王龙已经带着几个人进来了,他一把抓住了千夏的胳膊将她扯了过去,“你个臭婊/子,看你还往哪儿跑!”   王龙骂完了千夏,又一脸笑地转向钟离岳,“钟先生,谢谢了,江少,再见。”   王龙客气地说完,扯着千夏就往外走去。   千夏被他带出了包/房,王龙气呼呼地一巴掌就煽过来,“他NND,你让老子把脸都丢尽了!”千夏的脸上猛地一疼,耳边已有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喂,你怎么打人!”   竟然是陈波。   他正好走过来,此刻一把抓住了王龙的手,王龙知道那是钟离岳的助手,讪讪地呵呵了几声,“不打了不打了。”   千夏打心眼里感激陈波,这个人,虽然像他主子一样不苟言笑,但却比他的主子心善得多。   王龙果真没再打她,但是扯她扯得很紧,一直把她塞进他的车子里,命令司机开车。   “我跟你说,再跑,我打折你的腿!”王龙在她耳边威吓她。   千夏垂了头,不言语。   王龙骂骂咧咧地,“你NND,老子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光了。”   千夏就默默听着,耳朵里嗡嗡的,像是飞进了无数只苍蝇,她欠这个人的,或许,她就真的是肉/偿的命。   **********************************************************************   第52章 逃过一劫   到了王家,王龙又一路扯着她进了他的卧室,千夏心情越发紧张了。王龙说:“给老子准备准备,今晚把洞房花烛夜补上。”   王龙骂骂咧咧地走进了浴室,千夏听见水声响起来,便立刻掏出手机来,拨通了沈清平的号码,惊慌地说:“平哥,快救我,那个人要跟我入洞房!““夏夏,别怕。”沈清平边说,边拾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往外走去。   他走到一处公用电话亭前,拨了个报警电话,“警察先生,永发商厦老板王龙家里藏了逃犯,请你们速去清查。”   千夏不知道沈清平会怎么样救她,她担心得不得了。如果王龙强迫她,她简直没有反抗余地。她扯着嗓子对着浴室那边喊了一声,“你洗干净点儿,我有洁癖。”   “NND,事儿还不少。”王龙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   沈清平速度很快,王龙才洗完澡,裹着浴巾在屋子用吹风巾吹头发,外面的佣人就来叩门了。   “先生,警察来了。”   “警察?”王龙很惊讶,“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说咱家里窝藏逃犯,您快下去看看吧。”佣人说。   王龙哼了一声,忙去换衣服,千夏移开了视线,没有去看那具肥肥的身体。   王龙匆匆下楼去了,千夏的手机响起来,她接听,里面传来沈清平压低的声音,“夏夏,到后门这里来。”   千夏忙拿着手机跑了出去。王龙和他的儿子正在前厅忙着应付警察的盘查,没看到她跑出来,她从楼上下来,便蹑手蹑脚地偷偷来到王家的后门处,大门上着锁,但是外面站着的人让她心头一喜。   “平哥!”   “夏夏,把这个放他水里。”沈清平从栅栏外面塞进一个小纸包来。千夏接过,沈清平说:“你快进去,别让他看见。”   “嗯。”千夏忙转身往屋里跑去。   那些警察在王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正被王龙从正门送出去,千夏跑上楼,把那包东西撒进了水杯里。王龙骂骂咧咧地进来了,“NND,哪个混账王八蛋报的案。”   千夏心知肚明,是沈清平做的,她忍着笑,像个贤慧小媳妇似地,把那杯水给王龙端了过去,“王哥,喝杯水消消火吧。”   千夏一张苹果脸透着粉红,大眼睛明亮而秀气,王龙见了,身体发热,心里的火就没了,“下次不许再跑了听到没有!”   千夏乖顺地点头。   王龙接过那个水杯,一气儿喝了半杯水,千夏心里捏着一把汗,不知沈清平给她的是什么,想来应该是安眠药类的东西。   王龙又喝了一口水对千夏说:“过来,坐过来。”   千夏头皮发麻,不得已地走过去,王龙胖胖的胳膊在她肩上一搂,千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龙好像是真渴了,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干了,然后打了个哈欠。   “NND,怎么还没洞房,就困了。”   他话才说完,人就软软地倒下了。   千夏松了口气。   *   更毕   第53章 小小报复   这一宿王龙都没有醒,千夏后半夜时也迷糊了一觉,王龙醒来时,嘀咕了一句,“怎么睡了这么久。”   千夏心里正紧张着,王龙的小儿子来敲门了,千夏把门打开,那人看看她,对王龙道“爸,您跟李老板约了九点钟见面的,忘了吗?”   王龙皱眉头道:“去准备一下,这就走。”   千夏松了口气。   王龙又对儿子道:“今晚宴请钟先生和江公子,别忘了提醒我。”   “是。”小儿子说。   千夏听得眉头一皱。   王龙急匆匆地换着衣物,边换边嘟嘟囔囔,“昨天怎么连衣服都没脱……”   千夏不敢言语,直到王龙跟着他儿子匆匆出去了,她才彻底松了口气。王龙临走前还交待了佣人,不准千夏离开卧室半步,千夏在王龙的那间卧室里,心惊胆颤地熬到了下午三点。   王龙又回来了,把一件红色旗袍扔给她,“穿上,打扮打扮,跟我出去宴客。”   千夏看看那旗袍,大红的颜色,新娘子才穿的那种。她拿着去卫生间换上了,好在,王龙忙着打电话没功夫答理她。   千夏换好了衣物,王龙就带她出门了。   他们来到一家酒店,王龙的手臂横在千夏的后腰上,让千夏像小媳妇一样地依着他,千夏心里厌恶,但却不得不忍着,也许这个晚上是她再次逃脱的机会。   钟离岳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陈波,江毅臣。   王龙见到他们,老脸带笑,媚相横生,客气得不得了,千夏恶心得想吐。   钟离岳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她的脸,却是客气地跟王龙寒喧。王龙说:“谢谢钟先生让他找到他新太太。”   钟离岳说:“不用谢。”   千夏真想在钟离岳那张斯文得体的面容上狠狠地撕上一把。   酒桌上,她安静地坐在王龙的身旁,王龙不时在桌子下面摸摸她的手,还借着酒劲儿在她耳边低声说:“今天晚上,一定圆房。”   千夏恼火,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陈波一直站在钟离岳的身旁,随时侍候,江毅臣笑呵呵地喝了几杯酒,有时也会看看千夏,钟离岳仪容优雅,目不斜视,跟王龙淡淡寒喧。   “王哥,我想敬钟先生一杯。”千夏对着王龙一笑,模样娇滴滴的。   王龙说:“好好,去吧。”   千夏便端着自己面前的红酒,走到了钟离岳的身旁,只是她故做被江毅臣的椅子绊了一下,那杯红酒整个波在了钟离岳的脸上。   钟离岳呆了一下,脸上刷凉一片,酒液滴进了他的领子里,白色衬衣已经湿了一片,看起来很狼狈。陈波忙将一方白色手帕递了过来,“钟哥,给。”   钟离岳接过那手帕擦了擦脸,王龙骂道:“你这女人,你怎么搞的!”   千夏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第54章 报复(2)   “没关系。”钟离岳显得很大度,“我去下洗手间。”   他站起来,往外走去。   王龙这个骂千夏,说她毛手毛脚,什么事都干不好。千夏也不言语。忽然间捂着肚子说:“哎哟,我肚子好疼啊,我要去厕所。”   王龙恼火道:“你TM的,事还真多!”   “王老板,我们喝一杯。”江毅臣在这个时候笑呵呵地说。   王龙便忙笑脸相迎,能攀上钟离岳和江毅臣这样的人,王龙心里美滋滋的,连盯着千夏不让她跑掉都忘了。   千夏一个人从包房里跑了出来。穿着大红旗袍的身影在走廊里特别扎眼,慌慌张张的,砰的撞在一个人身上。   千夏肩膀处撞得生疼,再一抬眼,就愣了,因为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钟离岳。   “怎么,又想逃了?”钟离岳慢悠悠地说。   千夏心里正对他亲手把她送回王龙身边而恼着火,见他这副事不关已看笑话的样子,更是心里增了几分恨。她暗地里咬牙,却又忽然间扬起秀眉,一笑。   手在旗袍领子处一扯,露出白皙的颈子,然后在钟离岳的目瞪口呆中,她双臂缠上他的脖子。   钟离岳目瞪口呆,毫无防备间,忽然听见她扯着嗓子的大叫:“来人啊,非/礼啊……”   钟离岳眉心危险的一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王龙以及陈波、江毅臣都过来了。   从他们的角度,只看到钟离岳把一身红色身形娇小的千夏压在墙壁上猥亵,江毅臣目瞪口呆,陈波也吃惊不小,而王龙气愤地大吼了一声:“钟离岳你在做什么!”   钟离岳的神情显然有点儿狼狈,他掰开了千夏暗自攥着他衣服的手,身形离开,整了一下领带,阴狠的眸光瞪了一眼千夏。   千夏却满脸委屈地跑到了王龙的身旁,“他……他欺负我。”   王龙满脸横肉都绷起来了,“钟先生你太不够意思了!”   “王老板,钟先生不是这样的人!”陈波插嘴道。   王龙只气愤地哼了一声。扯着千夏就要走,千夏却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衣领处说:“我要去整理一下。”   “快去!”王龙很烦地说。   千夏便向着卫生间那边跑去。只是她没有真的进卫生间,而是从另一面安全出口下楼去了。   如果现在不跑,她不敢保证今天晚上还能够安全度过。   可巧,她又碰见了陈波。   陈波正要把车子开到酒店正门口去接应钟离岳,千夏跑了过来。   “陈先生,救救我,求你了,我不想跟那个姓王的入洞房,求求你了。陈先生我知道你是好人。”千夏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她已经听见了王龙的喊声。   *******************************************   第55章 逃脱   陈波犹豫了一下,却走到了车子后面,把后背箱打开了,“快点儿钻进去!”   千夏忙爬进车子,蜷缩了身体,陈波将盖子盖上了,王龙气急败坏的喊声已经传了过来,“小婊/子,又跑了……”   千夏缩在车后背箱里,一声不敢吭,陈波就那样把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口,然后停下,千夏听见陈波对钟离岳说:“钟哥,上车吧。”   然后,她就感到车身一沉,钟离岳已经上来了。   千夏缩在后面,更加连呼吸都不敢了,现在的钟离岳,已经不是以前的钟离岳了,他对她已经毫无感情。   千夏一动不动地,任着那汽车平稳而快速地行驶。   “一会儿送我去‘魅色’,我要和江公子喝一杯。”钟离岳说话了。   “是。”陈波应了一声。   千夏竖着耳朵听着车厢里的声音,可是再也没有了响动,不一会儿,陈波把车子停下了,然后她听见了钟离岳下车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陈波把后面的盖子打开了,“你可以走了。”   千夏的眼前亮着‘魅色’门口的五彩霓虹,她立即跳下了车子。   “陈先生,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千夏十分诚恳地说。   陈波扯了扯唇角,低声说:“不用报答了,快走吧。”   千夏便向着未知的方向飞跑起来。   一双高跟鞋都跑丢了,觉得王龙一时半会不会找到她了,她才弯下腰来喘气。喘完气,再抬起头来,看到眼前夜色朦胧,她又感到无处可去的落寞。   她想打电话给沈清平,可是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仅有的东西都落在王家了。   她不得不走向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男子。   “这位大哥,借我手机用一下好吗?我刚刚被人打劫了,什么都没有了。”   那男子看看她,眸光唏嘘,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千夏接过,便急速地拨着沈清平的号码。   “平哥……”   电话接通的时候,千夏忍不住哭了。   沈清平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那时,千夏就缩在一棵大树底下。   沈清平下了出租车,眸光四下寻找,看到大树下那蜷缩的身影时,便疼惜地喊了一声,“夏夏?”   千夏听见这熟悉的轻唤,一下子抬了眼,待看到夜色中站着的熟悉身影时,立时起身扑过去。   “小平子……”   她紧抱住沈清平的脖子,埋头在他的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沈清平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了,夏夏,哥带你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他用手指给千夏擦了擦眼泪,然后拉着她的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城外而去。   *******************************************************   第56章   “平哥,这是什么地方?”下车之后,望着眼前一片低矮的房子,千夏问。   沈清平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这是我住的地方。千夏,我现在身上没有钱,只能住在这里。”   沈清平坐在了一张临时支起的木板床上。   千夏看了看这简陋的民房,在他身旁坐下。沈清平搂了搂她的肩道:“你先睡我这儿,等有了地方,再搬出去。”   千夏把头偎在他的肩头,幽幽说道:“小平子,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么惨的地步呢?”   沈清平只轻轻抱了她,两人无言。   千夏在沈清平的床上睡着了,醒来时,她看到沈清平坐在她的脚下,头支在床栏上,她很内疚。   “小平子?”她唤了一声。   沈清平醒了,对她笑笑,“这里很安全的,睡吧。”   “我已经睡醒了,你躺床上睡会儿吧。”千夏爬了起来。   沈清平笑了笑,“我要出去做工了,没时间躺了。”他站了起来,“你安心在这里呆着,哪也别去,等我回来。”   他对着千夏展开最温和柔软的笑,千夏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沧桑和疲惫。   沈清平离开了,千夏捧着他临走时给她的面包,心里头茫然而难过。   陈波放走了千夏,正一个人站在‘魅色’外面,钟离岳的电话打了过来,“陈波,上来喝一杯。”   陈波便锁了车子走进了‘魅色’。   包房里,江毅臣斜挑了桃花眼看他,“陈波,一个人在下面不闷呢?来,哥几个喝一杯。”   陈波便走了过来。   江毅臣又吩咐身旁伺候的服务人员:“去,叫你们经理找几个漂亮姑娘过来。”   “是。”服务人员转身走了。   陈波坐下,接过江毅臣递过来的酒,轻轻品了一口,江毅臣说:“还不错吧?”   “不错。”陈波是个腼腆的人,在江毅臣的面前有些不自在。   江毅臣笑道:“有女朋友没?”   “没有。”陈波摇头。   江毅臣道:“那一会儿让你开开荤?”   陈波似乎没有听明白这个开荤是什么意思,一脸愣然地望向江毅臣,江毅臣一脸好笑地神情拍拍陈波的肩,却转头对钟离岳道:“钟哥,你这个助理,还真有意思。”   陈波面色现出几分窘迫,江毅臣又哈哈笑道:“一会儿自己随便挑,喜欢哪个挑哪个。”   陈波这才明白,江毅臣是让他找个/小/姐。脸上一瞬间就热了。   “钟哥,那个小新娘是不是看上你了?”江毅臣又一脸坏笑地问钟离岳。   钟离岳拧拧眉心,没说话,江毅臣又道:“我看那小新娘也怪可怜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过还好,那女孩儿跑了,要不然,还真不敢想象他们在一起是什么情景。”   陈波只耳听着,没说话,钟离岳仍然一言未发,默默地品着杯中那七零年的波尔多。   *************   本文下周三上架。   第57章 推已及人   江毅臣又摇摇头道:“不知道那女孩儿跑哪儿去了,啧啧,真是可怜。”   正说着,经理带着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进来了,江毅臣笑眯眯地拍拍陈波的肩,“随便挑啊!”   陈波更窘了。   他看看那几个衣着暴露,性/感美艳的女人,脸一瞬间就红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江公子,我还是去下面等你们吧!”   陈波大步往外面走去,耳后传来江毅臣开玩笑的声音,“钟哥,你的助理真的是个宝……”   千夏一整天都没敢出去,一个人呆在沈清平的寓所里,沈清平顶着夜色回来了,衣服上沾着尘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千夏走过去,帮他拍打身上的土,问道:“小平子,你到底做的什么工作啊?怎么浑身都是土啊?”   沈清平放下手中的两份盒饭说:“给工地干活。”   “啊?”千夏瞪大了眼睛。   见她满脸吃惊的样子,沈清平笑了笑,“我们现在,身无分文的,又没有别的能耐,有个工作做就不错了。”   “来,吃饭吧。”   他先打开一份盒饭递给了千夏,然后打开了另一盒,鸡蛋炒黄瓜就米饭,最清淡的饭菜,沈清平却吃得很香,他看起来早就饿了,一盒饭很快吃完了。   千夏没什么胃口,她总是在想,曾经那个花儿般的少年竟然沦落到了到工地打工的地步,老天真是捉弄人。   “我们去外面坐坐。”吃完饭,清沈平拉着千夏的手走出了出租房,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夜风吹过,让这个暑夜,有了几分凉爽。   “夏夏,我有时候就想,钟哥,当年吃了多少苦呢?”   沈清平忽然感叹了一声,“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突然有一天,失去所有的倚仗,身无分文,所有曾经的熟人都不肯伸出援手,父亲最好的朋友,竟是夺取钟家财产害死他父母的凶手,你说,他是怎么面对这一切,他是怎么过来的?”   沈清平深深地感叹了一声,他是因着自己现在的境遇推已及人,才想到了钟离岳当初的处境,千夏恍然间想起那个白衬衣牛仔裤的少年,他是那么温润如玉,他对她,对沈清平,甚至对所有的人都那么温厚,那么疼爱。可是一朝豪门梦灭,他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一无所有的他,是怎么样面对这突然的变故?怎么样涅槃重生的?   千夏低下了头,虽然钟离岳的复仇,是造成她父亡,母疯的元凶,可是她却恨不来他。   因为这一切,终究是父亲因财忘义造成的恶果。   *****************************************************************   第58章 最落魄的大小姐   夜里,千夏睡床,沈清平铺了层褥子睡在地面上。但他一天劳累,夜里睡得倒是很香。   千夏难以入眠,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改变现在的状况,辗转着到天亮。   “小平子,我也去找份工作吧!”她对沈清平说。   沈清平道:“你不能去,王龙会找到你的。你安心呆在这里吧,我养得起你的。”   “可是我不能看着你那么辛苦。”千夏说。   沈清平拍拍她的肩,却笑道:“夏夏,你知道吗?以前,你总是跟在钟哥的后面,我只有羡慕的份儿,现在,你肯这样呆在我身边,我求之不得呢!”   千夏一怔。   沈清平又笑道:“好了,安心点儿。”他说完,往外走去。   沈清平离开后,千夏走出了那所房子,这里是D城的郊外,四周是在建的工地,千夏信步走了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沈清平。   他穿着一身粗布工作装,站在一群上了年纪的,看起来不修边幅的工人中间,跟他们一起干活。   千夏心头忽然一疼。   沈清平,他曾是一个花儿样的少年呢!   肚子里饿得慌,千夏口袋里的钱很少,她舍不得花,前面就有卖包子的,一块钱两个素的,她便从衣兜里翻找一元硬币。边找边往卖包子的地方走。   可是硬币却从手指间溜掉了,直接滚到了马路中间。   千夏追了过去。   以前的她,手里总有花不完的钱,穿的都是国际大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路边摊从没有吃过,更不知道一元硬币也会有这么重要的时候。   她跑过去,弯身去捡那枚硬币,却听见耳边传来刹车的声响,一辆黑色车子在她前方不远处停下了。   千夏忙拾起硬币,对着那车子的方向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下一刻,她又愣住了。   因为那是钟离岳的车子。   隔着深色的贴膜,她看到,他深沉的眼睛。   从车窗里,钟离岳看见她追逐那枚硬币的情形,为了一枚硬币,连生命危险都不顾,这,真的是那个伊家的大小姐吗?   他坐在车子里,墨镜后面那双深刻的眼睛,凝视着她。她穿着一身像是路边摊上买来的廉价衣物,脚上一双简单的白色球鞋,苹果脸上,泛着一抹红。   他推开车门,下去了。   千夏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形从车子里走出来,他双手插在西裤的兜里,身形修长而笔挺,一张斯文的面孔,神情耐人寻味。   **********************************************************************************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第59章 帮你解除婚约   千夏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她转个身,想走,但是钟离岳喊住了她:“我可以帮你和王家取消婚约。”   听到那一声淡淡的男声,千夏回过身来。   钟离岳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住身形,一种男士香水的味道淡淡的,飘入千夏鼻端。钟离岳开口了:“做我三个月的**。我帮你取消王家的婚约,让他不要再为难你。”   千夏说:“好。”   她甚至连犹豫都没有一下,钟离岳微微动了动眉心,轻轻勾动唇角,“那好吧,明天,让陈波来接你。”   他转身又上了车子,走了。   千夏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又是一阵茫然。   沈清平回来了,身上带着浓浓的汗水味,一身尘土,进屋就举着一瓶子凉水咕咚咕咚喝起来。   千夏说:“小平子,我给你烧好水了,你去洗个澡吧。”   沈清平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很难想象,我现在的样子?呵呵,我自己也难以想象。”   千夏笑了笑,“我相信,我们不会总这个样子的,我们会有出头之日的。”   沈清平一笑,跟她击了一掌,“我也相信。”   这个晚上,沈清平仍然睡得很香,千夏坐在床上,瞅着沈清平的睡容,他看起来疲惫不堪。一只蚊子在他脸边飞来飞去,千夏怕影响他睡眠,轻轻地用扇子驱赶。   早晨,沈清平又去上工了,千夏在那所房子里等着陈波的到来。   陈波在八点钟时来了。一身黑色西装,得体而恭敬。   “千夏小姐,上车吧。”陈波像他的老板一样不苟言笑。   千夏对他鞠了个躬,“陈先生,谢谢你多次帮助我。”   陈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千夏小姐,请吧!”   千夏上了陈波的车子,跟着他往市区驶去。   没有去钟离岳的家,陈波把她载去了一家时装店。   “钟先生说,让伊小姐在这里挑几身行头。”   陈波给她开车门的时候说。   千夏望向那家时装店,很辉煌的店面,国际大牌。她跟陈波走了进去。   “请给这位小姐挑几身衣服。”陈波对一个中年女人说。   那女人笑呵呵地说:“好啊,这位小姐跟我来。”   那个女人给千夏挑了好几套衣服,还有相应搭配的的鞋子手包。末了看着焕然一新的她,笑眯眯地说:“真不错,伊小姐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千夏回身的时候,陈波的眼前也是一亮,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滞了一下,说道:“千夏小姐,走吧。”   “陈先生,叫我千夏吧。”千夏对他说。   陈波有点儿无所适从地笑笑。   *********************************   不好意思,更晚了   第60章   “陈先生,叫我千夏吧。”千夏对他说。   陈波有点儿无所适从地笑笑。   焕然一新的千夏被陈波带去了钟宅。他把她领到一间无人的屋子说道:“小姐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钟先生要晚些回来。”   千夏便在那床上坐下了。这间屋子原先是钟家的客房,只是现在被重新装修过,屋子里已经找不到以前的痕迹。   夜色降下来,钟离岳还没有回来。   千夏从屋里出来,一个人沿着走廊往前走去。当年就是在这里看到了,钟离雁自杀时的情形,那汩汩的血,钟离岳那悲痛的呼喊,千夏心一颤。她不由捂住了胸口。前面便是钟离岳的书房了,她轻轻推开那门。   在这间书房里,她曾经伴着他读过高中,进了大学。千夏开了书房的灯,眸光在房间里四顾,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书桌上多了一台笔电。   千夏正在书房里出神,外面传来脚步声,那声音不像是陈波的,很有节奏,很沉稳,千夏心一跳,竟然在下一刻,毫不犹豫地钻进了他的书桌下面。   可是她忘了,书房里是亮着灯的,钟离岳进来后,微微蹙了眉。他眸光在房间里环视一周,正想说话,耳边就听到了哐当一声。千夏原本是蹲在书桌下面的,此刻脚一麻,扑通坐下了。后脑嗑在了书桌壁上。那声响让钟离岳把眸光投了过去。   “出来!”他淡定的声音说。   千夏不得不从书桌下面爬了出来。她穿着一条粉色欧根纱的短裙,脚踩一双细跟鞋子,慢慢站直身体。   钟离岳阴沉的目光射了过来,让刚刚钻出来的她,心头一凛。   “躲到下面做什么?”钟离岳问。   千夏道:“不做什么,怕你看到了不高兴,所以躲起来了。”   “知道我不高兴,还闯进来?”钟离岳问。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千夏说。如今的钟离岳,让她有一种无形的威胁感。   钟离岳向前一步,低头俯视她,千夏感受到那种咄咄的锋芒,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指头,硬着头皮迎接他的审视。   可是他的手却伸了过来,忽然间将她推倒在他的书桌上,伊千夏一惊,他的身形却覆了过来,两臂撑在桌子上,在她的头顶上方咄咄逼人,“伊千夏!”   千夏心惊胆颤地瞪视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他的脸庞在她脸颊的上方咫尺处,他的眼睛,与她对视,那种深刻,那种凌利让人畏惧。   “没有我的允许,我的房间你不能随便进来!”他咬着牙似地说。   千夏哦了一声。   *********************************************************   第61章 帮她取消婚约   “出去。”钟离岳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千夏起身慌不迭地跑了出去。   这一晚上,千夏睡在那间客房里,**没有受到惊扰,转天一早,陈波过来叫她用早餐。   千夏下了楼,她看到餐厅里,诺大的餐桌前,只有钟离岳一人在默默地用着餐,西式早餐,她看见他熟练地用刀叉切着牛排。   千夏走过去在另一面位置坐下了。   钟离岳没有抬头,却对陈波道:“通知王老板,给他的账户打双倍的钱,以后不要再为难伊小姐。”   千夏听了心头一动,她抬眼,但见那人,神情云淡风清,头都未抬的,说话的时候,仍然在切他的牛排。   王龙替她还了三百万的债务,双倍的钱,那就是六百万。钟离岳竟然为了她,要付给王龙六百万的巨款吗?千夏不由猜度起来,这人,他是在念旧情吗?   六百万,真的不是小数目。   “等等。”千夏忽然间喊了一声。   钟离岳的目光直直射过来,千夏说:“我要亲眼看到王龙跟我解除婚约。”   钟离岳眉心一蹙,几分凛冽射出来,但却转头对陈波道:“约一下王龙,就说钟离岳请他吃饭。”   “是。”陈波出去打电话了。   千夏又看向钟离岳,他的目光也望向了她。但须臾又收了回去,继续用餐。   千夏也开始吃饭了,只是心里有点儿不平静。   这个上午,钟离岳一直呆在家里,先是在客厅里读了几份报纸,又打了几个电话,听一个经理人汇报了工作情况,然后上楼了。   千夏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声不吭,摆弄自己的手指。她不知道钟离岳为什么要替她偿还这笔巨款,真的只是缺个情/人这么简单吗?   快中午时,钟离岳从楼上下来了,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陈波跟在身后,两人一起下了楼。   “千夏小姐,请吧,”钟离岳走出去后,陈波对千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千夏随着他们一起往外走去。   一辆黑色的车子早已候在门外,司机给钟离岳开了车门,钟离岳不声不响地钻了进去,千夏从另一面钻进去坐在他的旁边,陈波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启动了,慢慢驶出钟家的院子。   这一路上,千夏都很安静,安静得像是一个布偶一般,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耳边,钟离岳低沉的声音在接电话,她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他的电话接完了,耳边安静下来,千夏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沉寂和闷窒。   与王龙约好的酒店到了,一行人下了车子,千夏跟着钟离岳和陈波往里面走去。钟离岳身形翩翩,陈波护卫左右。她则一身紧张地跟在后面。   王龙的身旁跟着他的两个儿子,一副气势愤懑的样子。   第62章 为她不惜重金   “钟先生,您这么做不地道吧?”王龙一见面便说。   钟离岳只轻扬唇角,“王先生,地不地道我们饭桌上说。”   他不卑不亢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往包房里面走去。   千夏看到了王龙那可以杀了她的眼神,硬着头皮装做没看见,跟着钟离岳往里面走去。   一行人落座,钟离岳吩咐道:“陈波,给王老板斟茶。”   陈波便端起了茶水,客气地给王龙斟上,王龙脸色仍然不太好,但看得出来,他不敢跟钟离岳闹翻。   “王老板,六百万,外加西顿庄园的一幢楼盘,你看如何?”钟离岳淡淡开口,却让在座所有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千夏眼看着王龙已经张着嘴,瞪着眼,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也是着实吃了一惊,西顿庄园那是贵族居住区,五层到顶电梯洋房,每层都是天价。钟离岳为了她,这是破费了多少啊!   “那就谢谢钟老板了。”王龙的脸色和缓了,对着钟离岳端起了酒杯,“来,王某敬钟老板一杯。”   钟离岳也端起了酒杯,神情淡然地喝了。   “那就请王老板写个字据吧,证明,您和伊小姐再无瓜葛。”一杯酒饮尽,钟离岳对王龙摊了摊手。   陈波把一张白纸和签字笔递了过去,王龙没有犹豫,刷刷地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大意就是:王龙今后与伊千夏结束夫妻关系,不再与她有任何纠缠。   看到王龙在上面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千夏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东躲西藏担惊受怕了。   钟离岳和王龙又喝了几杯酒,说了些酒桌上的客套话,千夏没有搁耳朵听,她为自己终于得到自由暗自欣喜着,也为钟离岳那么大的手笔而震惊着。   饭局结束后,王龙带着他的家人离开了,千夏看看身旁的人,他一只手搭在餐桌上,一只手轻抚着下颌,眉眼都舒展开来,神情安祥而温和,不知在想着什么。   “走吧。”他忽然又起了身,颀长的身形往外走去。千夏捏着王龙写的字据跟在他后面。   他们直接回了钟宅。   钟离岳径自上楼了,他喝了酒,气息间带着淡淡的酒气,脚步沉稳而踏实地迈上楼梯,千夏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跟着他上楼了。   钟离岳的卧室,还是老样子,紫檀木的柜子,床铺和地板,像他的性格,低调却也透着奢华。   他扯松了领带,顾自走到床边,躺下去了。   千夏有些紧张,但看看他的样子,好像有点儿醉了,她没走过去,只站在门口处。   “过来。”钟离岳淡淡扬声。   他闭着眼睛,却对着她招了下手。   千夏走了过去,钟离岳又说:“坐下吧。”   千夏不明所以地在床边坐下,钟离岳却没再说话,千夏捏着那张字据,心头思绪万千,直到听到那轻浅的鼻息声时,千夏才看过去,她看到钟离岳已经睡着了。   第63章 上架前   曾经有过若干个时候,他这样躺在床上,午睡,她淘气地,用一根羽毛,挠他的鼻子。他被弄醒,从来不发火,只是拧着眉,用手指刮她的小鼻子,说:“小丫头,你这么淘气,将来谁受得了你!”   “你呀!”她总是毫不知羞耻地张口就说。   他便怔愣几秒,然后笑开。用力地揉揉她的头,“你呀!去睡觉!”   他揉揉她的头,又把她推开。   少女时代的千夏便嘟着嘴不得不走开。   此刻,她坐在床边上,身边是淡淡的男性气息缭绕,许多少年时的记忆纷至沓来。   她起身,往外走去。   沈清平已经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她都没有接。只是给他发了一个信息过去,她说:“我很好。”   沈清平便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千夏一个人坐在那间客房的床上,直到天黑。   钟离岳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千夏一个人闷闷地回想着这么多年来的来的一幕一幕,回想着曾经无限美好的年少时光,也想到了父亲的死,母亲的疯癫。她闭了闭眼睛,忽然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萧索。   晚饭时,钟家的佣人叫她下去吃饭,千夏没有胃口,便没有下去,只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夜色渐深的时候,钟离岳才回来。   陈波敲她的房门,“千夏小姐,钟先生让你过去。”   千夏哦了一声。   她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向他的房间走去。   钟离岳在洗澡,浴室里有水声。千夏紧张,而且无所适从,只一个人坐在他的床上,默默地不知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钟离岳洗过澡穿着白色的浴袍出来了,千夏望过去,他修长的身材,带着一种浴后的干净清爽的气息走近,“去洗干净点儿,一会儿陪我上/床。”   他的语气毫无温度,眼睛里更是冷淡。千夏心头一紧,她默默地起了身,若有所思地往浴室走去。整个洗澡的过程里,千夏都在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关掉花洒时,千夏从换下的衣物里拿出一样东西攥在了手心。   她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了。青春的身体带着沐浴乳的香气,无形中就是一种又或。   钟离岳走了过来,他高大的身形,久别了多年的,成熟男子的气息让千夏呼吸发紧。   钟离岳伸出手去,轻轻拈起了她的下颌,一双深眸若有所思地打量她。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年的无知小女孩儿了。她看起来紧张而不安。苹果般的脸庞带着沐浴过后的红晕,手指紧张地绞弄着浴袍的带子。   他的头覆过去,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千夏的心突地一下。   颈子处微凉,是他的手指已经滑到了她V字型的领口,千夏心脏又是一紧。他的目光就凝刻在她的脸上,可是他的手指却从她的领口,缓慢地爬了进去。   ******************************   明天上架,欢迎亲们继续跟读。   钟离岳和夏夏之间会有怎么样的感情纠葛,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我们后面一一道来。   第64章 说我是你的情人,有合同吗?   颈子处微凉,是他的手指已经滑到了她V字型的领口,千夏心脏又是一紧。他的目光就凝刻在她的脸上,可是他的手指却从她的领口,缓慢地爬了进去。   他的指腹贴向了她隐秘处的肌肤,千夏身子一抖,手指已经攥紧,又忽然间抬起来,手里的东西按在了钟离岳的嘴上。钟离岳一怔,一股异样的味道已经窜进他的鼻孔,瞬间让他晕眩起来。他晃了晃头,企图让自己清醒,可是神智却越发迷惑。   “你……”他手指着伊千夏想说什么,可是话还没有说出来,药力就发作了,他的身躯歪倒了下去糌。   浸泡了一夜药水的手帕果真不同凡响,钟离岳被迷晕过去了。千夏用一床被子把他盖住,把手帕丢进了卫生桶,冲进浴室去洗了手,然后换上自己的衣物,佯装镇定地走了出去。   陈波在楼梯处遇到了千夏,他疑惑地问她:“你上哪儿去?”   千夏镇定地说:“钟先生睡着了,他嫌我烦,不让我在他身边打扰他。”   她说得若有其事,钟离岳也确实有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习惯,陈波神情间写着几分疑惑,但却没再问什么,继续往楼上走去。   千夏下了楼,飞快向门口奔跑。   “请开下门,钟先生让我回家去取点东西。”到了门口,千夏故做淡定地对门卫说楮。   门卫看了看她,疑惑地把门打开了,千夏一出了钟家,便向前飞跑起来。   她来到沈清平所住的地方时,沈清平才下班回来没多久,把门打开,看到千夏便一怔,千夏却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平子,我自由了,姓王的不会再为难我了,钟离岳把钱替我还上了。”   “真的?太好了!”沈清平抱住她,也高兴地说:“我就说嘛,钟哥那么疼你,他不会不管你的。”   千夏只抱着他,没有应声,钟离岳是念了旧情,还是真的只想让她做他的情/人,她也分不清,不过还好,她用一块手帕让他睡着了。   千夏嘿嘿地笑着,跑进了沈清平的房间,“我自由咯,我自由咯。”这些日子躲躲藏藏,心惊胆颤的生活终于结束了,千夏心花怒放。   沈清平也跟着高兴,他只当是钟离岳念及旧情帮了千夏一把,却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   “好了,别美了,我们去炒个菜庆祝庆祝。”沈清平拉了千夏的手。两个人来到工地附近的一处小吃店。   随意搭起来的店面,来个墙壁都没有,几张简陋的餐桌,坐满了来吃饭的工友。   沈清平要了一瓶啤酒,两个炒菜,然后一起拎回了住所。屋子里热,两个人就在门口的台阶上,用台阶当餐桌,围着吃了起来。千夏从来不知道快乐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原来庆祝快乐的方法也可以这么简单,她和沈清平吃得津津有味,这一段时间所有的烦恼和不快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这一晚上,千夏仍然住在沈清平这里,转天早晨,沈清平上班,千夏去二婶家看望了王素梦。二嫂对千夏很是刻薄,“告诉你啊,我们没义务替你照顾母亲,找到住的地方,赶紧把她弄走!”   千夏连连答应,“等我安顿好了,会立刻过来接妈妈的。”   王素梦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她不得不耐心地哄她,“妈妈啊,等夏夏找到了工作,有钱租房子了,会立刻把妈妈接过去的。”   千夏哄了半天,王素梦才松开了她,这个已经疯了的女人,脑子里的一点意识也就只有这个女儿了。   千夏很难过,她想,等她找到了工作,赚到了足够的钱,一定先把母亲接到身边来。   转天清早,沈清平去上班了,千夏把他昨天换下来的衣物都给洗了。她从小出生豪门,身边有保姆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可是现在的她,没有了父母的倚仗,沈清平,就成了她最最依赖的人了。   她洗完那几件衣服,手臂就酸得快抬不起来了。   把衣服挂起来,她就从住所出来了。   四周都是在建工程,几辆工程车依次驶过去,对面的那幢建了半截的大厦便是沈清平工作的地方了。她手搭凉棚向那边观望,依稀看见一道熟悉的影子,他站在五层楼的地方头戴黄色安全帽,正忙碌着。   眼前有辆车子驶了过来,挡住了千夏的视线,千夏望过去,呆了一下。   那是钟离岳的车子,千夏眉头一紧。   她这才想起来,这里的工程原是沈氏的,而沈氏现在,连同伊氏一起,早已划归到钟离岳的名下。   钟离岳从车子里下来了,修长的手指往上托了一下墨镜,一种与生俱来的帅气与深沉透露出来。   千夏想到那晚用药/迷/昏他的事情,心里一阵紧张。   钟离岳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块手帕,阴阳怪气地说:“伊千夏,用药/迷/昏我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你说我得怎么样疼你呀!”   千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付你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手tang段。”   钟离岳唇角一勾,笑了起来,可是下一刻,他捉住了她的手腕,“伊千夏,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帮你摆脱王龙的纠缠,你做我三个月的情/人。”他扣紧了她的手,眸光咄咄泛出一抹危险的意味。   千夏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钟离岳,你说我们有约定,约定在哪儿啊?有合同吗?嗯?合同在哪儿啊?”她伸出那双白皙娇嫩的手,扬眉吐气地跟他要合同。   钟离岳被她的话一下子噎住了。   千夏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留下钟离岳站在那里,一脸青白变换。   沈清平回来的时候,千夏高兴地告诉他,“小平子,我有工作了。”   “什么工作?”沈清平惊讶地问。   千夏笑嘻嘻地说:“发传单。”她把脚下厚厚的一摞房地产宣传单抱了起来,“诺,这就是我的工作。   “明天一早我就上工了。”她显得很兴奋。   沈清平有点儿哭笑不得。   转天一早,千夏就抱着那摞宣传单出发了,她站在十字路口,给因为红灯而停下的车子发放传单,有的人很客气地跟她索要,有的人则很厌恶地赶她离开。   千夏都陪着笑。   她曾是豪门千金,曾经有过花不完的钱,可是现在她一无所有,她不能不用自己满腔的热情去发放这些传单。   “先生,最新楼盘,首付只需二十万。”当一辆黑色的车子在前面停下时,她拿着一份传单过去敲那人的车窗。   深色贴膜的车窗徐徐打开了,钟离岳英俊的脸庞露出来,他墨镜遮着面,一种英凛的气息从墨镜后面的眼睛里射出来。   千夏呆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   手拿着传单,可是她僵在那里了。   钟离岳的手伸了过来,把传单拿过去了,他歪头看了看广告的内容,又把传单从窗子给丢了出来。   “伊千夏,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阻碍交通。”   千夏眨了眨眼睛,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交警,管我做什么!”她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转身去给身后的车子发传单去了。   钟离岳的眸光落在她的后背上,她穿着浅黄色T恤,蓝色短裤,边发传单,边偷空用手指揩一下额角的汗珠。   这大暑的节气里……   钟离岳把车窗合上了,车子往前驶去。   千夏的工作,薪水是日结,这个让她很高兴,她拿着那辛辛苦苦得来的四十块钱薪水,高高兴兴地来到沈清平所在的工地,花两块钱买了两根冰棍,自己吃一根,另一根拿着去给沈清平。远远地,她就看到沈清平在绑钢筋。   千夏举着冰棍喊了一声,“小平子!”   沈清平听见喊声便扭头望了过来,千夏跑了过去。“诺,给你的。”她把手里没有拆开的那根冰棍递给沈清平,沈清平一脸的汗水,接过,拆开包装,咬了一口,说:“真解暑!”   千夏嘿嘿一笑,美美地看着他吃,“这可是我的第一份薪水买的呢!”   看她那孩子气的样子,沈清平笑了笑,说:“等着啊,等我发了薪水,我请你吃大餐。”   “嘿嘿……”千夏开心地笑起来。   钟离岳在几个工地负责人的陪同下,正在巡视现场,此刻看到前面那样子开心而亲密的两人,他微微皱了眉,“工地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你们是怎么管理的!”   他冲着身旁的人发了火。   身边的负责人脸上出了汗,“我马上去赶她走!”   他匆匆地向着千夏和沈清平的方向走过来,“喂,这里是工地,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赶紧离开,喂,说你呢!”   他边走边对着千夏恼火地喊。   千夏吐了吐舌头,她也是这时才看到十余米外众人陪同下的钟离岳,他一身西装,头上顶着一顶黄色安全帽,一脸严肃。   “快走吧,这里不允许外人进来。”沈清平对千夏说。   千夏道:“那我走了啊,再见。”千夏转身便跑开了。   沈清平的目光这才望向钟离岳,钟离岳也在看他,沈清平移开视线,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   工地负责人对着钟离岳连连认错,“是我管理不严,下次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钟离岳却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来:“让他回家。”   “啊?”负责人愣了。   千夏一路跑回了沈清平的居所。关上门,她又把那几十块钱掏出来看了看,心里美滋滋的,虽然这钱赚得辛苦,但却是自己第一份劳动所得呀!   沈清平回来时,神情郁郁的,千夏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就那么一个人躺下睡了。   千夏担心琢磨了一个晚上,早晨起来时,她看到沈清平又向工地走去了。千夏跟在后面,一路走了过去,她看到沈清平正恳求着昨天吼过她的那个经理。   “李经理,求你让我回来工作吧,我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在这里赚口饭吃了。”   沈清平一脸的诚恳和焦灼。而那个李经理,也是原先沈氏的一员,可是此刻露出为难的表情来:“沈公子,实在对不起呀,是大老板让您离开,不是我让的呀……”   千夏这才知道,沈清平因着她的缘故,被辞退了。   千夏心里一股火冒上来,钟离岳竟然无情到这般地步,连发小的一碗饭都不肯给吗?   一发完手里的传单,千夏就坐着公交去了钟离岳的宅子。   傍晚时分,暮色洒在钟家古朴幽深的院子里,里面看起来很是冷清。   “钟离岳,你出来!”   千夏的脚,踹那大门。   “你出来!你出来!”   可是踹了半天喊了半天,那宅子里都没有半分动静,千夏心里火更盛,又大喊了一声:“钟离岳!”   “干嘛?”耳旁传来淡淡的,慢条斯理的声音。千夏猛地扭头,这才发现钟离岳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他一身得体的西装,身形修长而儒雅。   千夏瞪着眼睛,“钟离岳,你公报私仇!”   “我怎么公报私仇了?”钟离岳慢条斯理地问。   千夏道:“你为什么辞退平哥,他犯了什么错?”   “他工作时间谈情说爱。”钟离岳走近了一步,神情淡淡的,好像并没有因着她的质问而恼怒起来。   “不是的!”千夏立即辩解,“我们没有谈情说爱,我只是给了他一根冰棍!”   “哦。”钟离岳平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那就算我公报私仇好了。”   千夏立时被他的这句话给噎住了,“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眼看着她那一张苹果脸迅速地涨红了,钟离岳的心头却有一种愉悦感升上来,他不由勾起了唇角,眼神中更带了几分轻蔑。   那修长的身形转身要走,千夏气得一脚踢了过去。   钟离岳膝盖部位一疼,暂新的黑色西裤上留下了她的脚印,他只弯身,轻轻地拍了几下,而千夏却气呼呼地扭头走了。   她回来时,沈清平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发呆。千夏呐呐地喊了一声,“小平子?”   沈清平抬头,对她扯了扯唇角,“回来了。”   “嗯。”   千夏在他身旁坐下。   “小平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丢了工作。”   沈清平却轻轻笑了笑,“不怪你,怪只怪我们的父悲,是他们见利忘义,所以才有后辈的反目成仇。”   千夏看到了沈清平眼角的沧桑和无奈,还有深深的感伤,心里难过无比。   钟离岳进屋之后,在父母的遗像前,上了一柱香,他的深眸,凝视着照片上的中年男女,慢慢地流露出浓浓的感伤。   千夏一早上站在路口分发传单,暑热的天气,让人心浮气躁,她不时,伸手揩掉额头渗出来的汗珠。   “先生,来份广告看看吧,最新楼盘……”千夏举着一份广告单那娇小的身影在挥汗如雨的街头,快速地穿梭于车辆中间。   一辆白色的车子随着红灯停下,江毅臣打开了车窗,冲着千夏喊了一句:“小妹妹,过来”   千夏回头一瞧,但见一辆白色的车子里探出江毅臣的头来。   “做嘛?”千夏问。   江毅臣摘下墨镜,唇角勾起笑容,“你帮我个忙,我介绍份工作给你。”   “什么忙?”千夏问。   江毅臣道:“做我一天女朋友。”   江毅臣,江氏集团创始人唯一的孙子,不久前从法国回来,感情上,似乎是空白。   这是伊千夏所了解到的江毅臣的全部信息。   “我答应你,但你要答应也帮我这个哥哥找份工作。”千夏指着不远处也在发传单的沈清平说。   江毅臣笑呵呵地说:“成。”   转天的一早,江毅臣就把车子开到了千夏所住的地方,那时,沈清平已经去发传单了。千夏随着江毅臣上了车子,江毅臣载着她去商场从头到脚地把她包装了一番,然后往着江家大宅驶去。   今天的江家大宅里很是热闹,因为江老爷子正在为他的宝贝孙子举办一场PARTY,PARTY的目的,就是在众多千金名嫒中,为江毅臣觅一份良缘。   千夏从车子里就看到了眼前一片豪车云集的情形,这样的情景在她的成长里,从来都不缺。她跟着江毅臣下了车子,江毅臣很绅士地把手臂伸过来,千夏会意,轻轻挽住了。   “我真的只要按着你说的做就行吗?”千夏进屋之前有些不安地问江毅臣,江毅臣说:“是。”   但是千夏忽略了她的出现所带来的轰动效应。而且,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PARTY上,见到钟离岳。   “下面有请江公子来挑   选他的舞伴。”PARTY的主持人大声宣布,珠光宝气的名门佳丽们,便都露出翘首以待的神情。   江毅臣却把手,伸向了不远处一身白裙,淡雅恬静的年轻女孩儿。   “千夏小姐,能请你跳个舞吗?”   很富有磁性的声音让全场一片寂静。   “是谁把她请来的?”在场的女人们纷纷气得交头接耳,“一个没落千金,竟然也来参加江家的PARTY,真不知羞耻!”   千夏神情淡定而从容,从豪门千金一夜之间变成一无所有的平民女子,所有的落差,她都已经适应了。   她恬笑着,走向江毅臣。俏皮的丸子头,圆圆的脸蛋,水灵灵的眼睛,一袭纯净的白裙,像是天上下来的俏皮精灵。   钟离岳也愣了一下。   想不到,江毅臣竟然会把伊千夏拉过来当挡箭牌。而她,竟然来了。   江毅臣拉住了伊千夏的手,一双灿烂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笑意,他动作优雅地牵着千夏的手走进了舞池。   一场探戈跳得酣畅淋漓。江毅臣揽着千夏的腰,两人的配合很是默契,千夏的一条腿盘在他的腰上,白裙如蝴蝶蹁跹,江毅臣抱着她旋转,那动作帅气漂亮,让人惊叹。   男人们爆出叫好的声音,女人们那是各种羡慕嫉妒恨,钟离岳皱了眉。伊千夏从小就喜欢跳舞,恰恰、伦巴、斗牛各种舞,她样样精通。他看着那两人一个漂亮的收尾结束了那个舞蹈,他的眉宇间渗进几分阴沉。   江毅臣拉着千夏的手从舞池走出来,千夏看到江家老爷子气哼哼地起身走了。江毅臣便一笑拉着千夏的手走向了钟离岳。   他拾起旁边一杯酒说:“这个,法国庄园的藏品,味道不错的,你尝尝。”   钟离岳也拾起了一杯,品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   接下来还有哦,两万大更   第65章 斗气   千夏说:“真的不错吗?我尝尝!”她竟然伸手过去一把拿过了江毅臣手中的酒杯,对着自己的嘴就是咕咚一口,然后扑地朝着钟离岳喷过来,“这什么啊,真难喝啊!”   钟离岳被她一口酒喷了个满脸满身,此刻一身狼籍,千夏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江毅臣脸庞抽动,被千夏的举动真是弄醉了。千夏却从餐桌上拾起一条手帕,走过来便给钟离岳擦脸,“钟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要原谅我啊!糌”   她拿着手帕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胡乱地一通擦,擦完了脸擦他的胸口,擦完胸口,又擦他的脸。   手忙脚乱地一通忙碌,可是心里却开心地说:“活该,喷的就是你。”   钟离岳一张俊脸古古怪怪地变化起来,耳边响着宾客们的唏嘘声,钟离岳的脸也是挂不住了,他一把捉住了她在他脸上乱动的手,然后甩开。   从上衣兜里,抽出一条白色手帕擦起了自己的脸,擦完了,随手一丢,然后往外走去。   千夏心花怒放,忍不住嘴角便开始上翘,江毅臣拍拍她的肩,“伊千夏,大仇得报了?”   千夏脸上一囧。她对着江毅臣嘴角一弯,“江公子,我们喝酒吧……楮”   千夏喝了两杯红酒,到PARTY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有些醉了。白皙的双颊染上菲红,眉眼弯弯的,笑眯眯地点着江毅臣的脑门说:“姐走了,别送。”   江毅臣正好被一个发小绊住了,没来得及送她,千夏就自己走出了江家。   外面晴空万里,暖风吹过,千夏有点儿晕晕呼呼的了,她觉得今天简直开心极了,让那个家伙出了丑,她真是开心啊!   她就那么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一幢看起来很是古老的宅子前,她靠着那大门坐下了。   这里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伊家的老宅。   在她的背后,透过钢质栅栏,可以看到里面幽深的石板路,绿草浓密,房屋幽深。   千夏靠着栅栏上,眯起眼睛,仰头望向那晚霞满天。她嘴里念念有词:“爸爸,我又回来了。”   她醉意醺然,眼前,恍忽浮现,曾经依偎在父母怀里的情形。   一道长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他的深眸凝视着眼前两颊晕红,一脸迷离的女孩儿,然后走到栅栏旁坐下了……   千夏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茫然。她看看四周,那环境似乎见过,她惊讶地抬眸,一眼望到了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钟离岳侧过头来,指间的香烟忽明忽暗。   “醒了?”   千夏吃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钟离岳慢悠悠地道:“你说过做我的情/人,不在这儿,在哪儿呢?”   千夏哼了一声,“鬼才做你情/人,再说,你拿点儿证据出来啊,证明我答应做你情人啊?”   钟离岳一笑,指间的香烟碾熄,他向她走了过来,“说吧,江毅臣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答应做他女朋友。”   “他答应给我和小平子一份工作。”千夏说。   钟离岳哧地一笑,“这就把自己给卖了吗?”   “你才卖了自己!”千夏反驳。   钟离岳一双黑眸望向她,又是哧地一笑,“你跟小平子的感情倒真是好!”   “那是自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待我像哥哥一样,不像某些人!”千夏鄙夷地斜了他一眼。   钟离岳却笑勾了勾唇角,又坐下了,“我怎么样?我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现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该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什么诺言?”千夏脑子里是空白状态。   “嫁给我的诺言。”钟离岳说。   “切,你脑袋被驴踢了吧!”千夏没好气儿地说:“你那样对我,我还会嫁给你?”   “我看你的后半辈子,就守着你的公司你的钱过日子吧!”   钟离岳拧眉,“伊千夏,一个女孩儿像刺猬一样,这不好啊!”   千夏扁扁嘴,哼了一声,钟离岳却喊道:“陈波。”   陈波应声进来了,钟离岳道:“送伊小姐回去吧!”   “是。”陈波说。   千夏用眼睛剜了钟离岳一下,顾自往外面走去。   千夏回到沈清平住的地方时,沈清平的屋里灯还亮着。千夏叩门,沈清平把门打开,郁郁地问了一句,“夏夏,今天一整天,去哪儿了?”   “去帮一个朋友忙。”千夏说。   沈清平道:“什么样的朋友?”   “一个可以帮我们找到工作的朋友。”千夏笑嘻嘻地拍拍沈清平的肩。   沈清平皱眉。   “夏夏,我的工作我自己去找,不要为了我,答应别人无理的要求。”   “不是这样的,小平子。我没答应谁无理的要求。”千夏忙解tang释。   沈清平这才不再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还是有点儿不开心。   两个人相继睡下,一/夜无话,转天一早,千夏拉着沈清平,去江毅臣介绍的地方上班。可是沈清平却推开了她,“夏夏,我们的爸爸是做地产的,我做不了地产,也要做跟那个有关的事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眼神深深地看看她,竟然顾自走了。   千夏心里一阵恍惚。   江毅臣介绍的,是一家策划公司,负责会场布置,庆典婚礼策划,职员都是年轻人,看起来朝气蓬勃的。千夏学得很认真,很快,就掌握了工作基本流程。   这一天,千夏跟着上司和几个员工一起去查看新工作地点,到了那里她才知道,这是钟氏租下的会场。   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会场布置好。   千夏跟着同事一起测量,考察,正忙碌着,听见有人恭敬地唤了一声,“钟先生。”   千夏扭头一瞧,但见钟离岳在陈波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的眸光在酒店大厅里环视了一下,就向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千夏像没看见一样,收了视线,继续工作。   钟离岳转身,和千夏的上司说话。千夏听到他在提一些会场布置的具体要求,她不由自主地听着,边听边干活。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女孩儿,那女孩儿是这家会场老板的女儿,见到钟离岳,便嗲声嗲气地走过来说:“钟哥哥,好久不见了,我们一起喝茶好吗?”   千夏看到钟离岳淡淡弯起的眉眼,他说:“今天好像没空,改天吧!”   女孩儿撒娇似地说:“就今天好吗?钟哥哥?”边说,边把一副雪白的脖颈胸口往男人的面前送。   千夏看到钟离岳唇角轻轻勾起,笑了一下,一声温醇的声音说:“好。”   千夏的袖口上,恰好落了一只臭臭虫,她那时站在人字梯上,他们两人,就在她脚下不远处,千夏手指一弹,那只臭臭虫直接掉下去,落在了女孩儿的前胸上,又直直地顺着她低胸的领口掉进去了。   那女孩儿立时尖叫起来,两只手胡乱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嗷嗷尖叫不止。千夏忍不住乐出声来。   她站在人字梯的一米高处,两只手扶着人字梯,咯咯的,笑得眼睛里冒出了小星星。   钟离岳拧眉,抬头瞅了过来,千夏对上他耐人寻味的眼神,笑声便止住了,然后开始若无其事的工作。   “陈小姐,虫子已经掉出来了,别怕。”钟离岳温醇的声音传了过来,千夏又不由地低头望了过去,她看到钟离岳黑色的身形站在那陈小姐的身旁,一脸温和关爱。   陈小姐听见钟离岳的话后,低头瞧了瞧,那虫子已经在她嗷嗷乱叫的时候,从她的裙子里掉了出去。此刻就在她脚底下。   她抬脚就给踩死了。   千夏被陈小姐突然的动作看得眼晕,这女人还挺残忍。   “你是什么人啊?虫子是你弄我身上的是不是!”陈小姐仰着头,脸红脖子粗的,完全没了刚才嗲小姐的模样。   千夏挑挑眉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弄的了,嗯?”   那个陈小姐气哼哼地指着她说:“哼,就是你弄的,一定是你弄的!”   千夏扁扁嘴,懒得理她,“小姐还是拿出点证据来再说吧!”   “证据证据,我要去找监控!”陈小姐气哼哼地喊。   千夏懒得理她,干脆从梯子上下来,搬起梯子走了。   钟离岳瞅着她那熟悉的身影走到另一个地方又开始工作,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凝视着。   “监控监控!”陈小姐的喊声远远传过来。   大堂经理急急忙忙地说:“小姐,监控照不到那只小臭虫的……”   千夏心里一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心里愉快无比。工作便更加卖力了。   可是耳后传来钟离岳的声音,他在跟千夏的上司说话,“这个女孩儿新来的?”   千夏不由又低头瞅过去,她看到钟离岳两只手插在兜里,在问她的上司。   上司说:“是的,江先生介绍来的。”   钟离岳道:“哦,那告诉江先生,有她在,这个策划取消。”   他说得云淡风清,说完,也不等千夏的上司言语,他就顾自迈开步子离开了。千夏听得牙根直痒,“钟离岳!”她愤愤地大喊了一声。   由于太过激动,她直接从半米高处掉下来了。扑通一声摔在了地板上。千夏屁股疼得哎哟了一声。   钟离岳只回头瞧了一眼,淡淡地,又走了。   千夏这个郁闷,上司恼火地说:“伊千夏,你好好地惹钟先生做什么?你看看,这下出事了!”   千夏无言以对,上司忙不迭地给江毅臣打电话。   “江公子,您帮忙跟钟先生说说……”   不知道江毅臣是怎么   跟钟离岳说的,反正千夏没有被开除,她从公司出来,就碰到了江毅臣。   “千夏小姐。”江毅臣坐在车子里跟她打招呼。   千夏停住步子,江毅臣说:“一起喝杯咖啡吧。”   千夏抬腕看看表,时间还早,便应道:“好。”   江毅臣下了车子,笑眯眯地给她开了车门,“那么请吧。”   千夏跟着江毅臣来到了一家很高档的咖啡厅,城市里精英白领时常光顾的地方。两个人坐在露台的座位上,街景绚烂,轻风吹过,十分怡人。   千夏要了一杯果汁,吮着吸管,慢幽幽地吸着里面的果汁,江毅臣慢慢地品着一杯咖啡,时而把漂亮的眼睛瞄向她,每次都看到她在咬着吸管发呆,便弯起唇角,笑问道:“千夏小姐,有什么心事吗?”   千夏摇摇头,“没有。”   看她拧着小眉毛,却表里不一的摇头说没有心事的样子,江毅臣好笑,“怎么,今天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没有。”千夏连连摇头,嘴里还咬着吸管的样子,让人顿觉呆萌。   江毅臣脸上的笑意更大了。眼角的余光里,有道高高的身影走了过来,他随手招呼了一下,“钟哥,过来喝一杯。”   千夏一怔,她这才看到钟离岳的身影,他也进来喝咖啡了。一身深色西装,上衣随意地敞着,里面是白色衬衣,干净整洁,风度翩翩。他单手插在兜里,向这边瞄了一样,眸光顿在千夏的脸上片刻后,走了过来。   千夏的脑子里瞬间千万只乌鸦飞过。   钟离岳走过来,在咖啡桌旁的一张空位上坐下了,随手招呼侍者过来,“一杯拿铁,谢谢。”   千夏仍然咬着她的吸管,只是牙齿不知不觉地加了力道。   江毅臣看到她蹙紧了眉尖,一副恨恨的表情咬着那根吸管,不由笑道:“千夏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和那吸管有仇吗?”   千夏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忙笑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喜欢咬这个。”   钟离岳正接过侍者送来的拿铁,淡淡地说道:“有些人,不管年龄长到多大,行为和举止都是照样幼齿。”   听他的话明显是在嘲弄自己,千夏心里冒出火来,她拔掉吸管,把果汁杯子举了起来,对着钟离岳那张人模人样的脸就波了过去,“知道幼齿是什么吗?这样子爽不爽啊?”   眼看着钟离岳满脸红色液体,狼狈不堪,千夏哼了一声。   江毅臣看得满脸抽抽,“喂,你们不要这么苦大仇深吧!”   他随手拾起餐桌上的餐巾给钟离岳擦脸,钟离岳接过了那餐巾在脸上抹了一把,果汁是加了冰的,他的脸上一阵阵凉嗖嗖的感觉,瞬间有一大群草泥马跑过一般。   “毅臣,你有这样的员工,算你倒霉了,那个项目,到此为止吧!”   钟离岳淡淡地放下那餐巾,竟然起身顾自走了。   “哎——”千夏被他的话惊到了。   江毅臣摇摇头,样子十分无柰,他手指点了点千夏,简直无语到说不出话。   “抱歉,江公子。”千夏这才知道自己的不理智给江毅臣惹了麻烦,而且,她也不知道,原来这家策划公司是江毅臣名下的。   江毅臣道:“你呀,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呆。”他苦着脸说:“我的一大笔银子哟,就这样鸡飞蛋打了?”   千夏低着头,感觉没脸面对江毅臣。   “是你要他过来喝咖啡,你明知道我们不对头。”她嘴里兀自咕浓。   江毅臣把头凑了过来,一张帅气到桃花满天飞的脸凑到她的眼前,“那么,你来补偿补偿我?”   “怎么补偿?”眼前的千夏,神情简直呆萌。   江毅臣道:“陪我去开个房?”   千夏把剩下的果汁波到了江毅臣的脸上,然后拾起自己的廉价手包离开了。   江毅臣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嘴唇上顿时一阵酸爽。   千夏从咖啡厅离开,坐着公交车,直接去了沈清平工作的地方,还是那片工地。沈清平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竟然让钟离岳同意他回到那个工地了。   千夏没敢给他打电话,也没敢远远地喊他,而是站在马路对面,耐心地等着他下班。   天都快黑了,沈清平才从工地走出来,千夏喊了一声,“小平子!   沈清平便向她跑过来,疲惫的脸上带着喜气,“夏夏!”   千夏把放在路旁的半个西瓜举了起来,“小平子,来,可好吃了。”   沈清平接过了那个西瓜,在千夏的旁边坐下,西瓜里面放了个小勺子,他就那么拿着勺子舀了一口,然后夸道:“好甜!”   千夏咯咯笑着,抱起了另一半西瓜坐在沈清平的身旁,也吃了起来。   “小平子,我觉得这样很幸福哎。”   她边吃边美滋滋地说。   沈清平也嗯   了一声,“是呀,工作了一天,又累又热,吃块西瓜那真是最幸福的事。”   钟离岳的车子从工程现场开了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两人坐在马路牙子上,一人抱着半个西瓜边吃边笑的情形。那时,仍是夏季,暑气未散,空气都是热呼呼的,那两个人坐在马路边上,看起来那叫个大快朵颐。   钟离岳看见千夏那红扑扑的脸,挂着最最灿烂纯美的笑容,这样在马路边上,抱着块西瓜不顾形象地大吃,竟然成了她最最高兴的事,钟离岳拧拧眉,车子呼地一下开了过去,瞬间带起一片尘土,扑向那吃西瓜的两人。   千夏呜呜了一声,抱着那西瓜就起来往远处跑去,沈清平紧随其后。从后视镜里,钟离岳看到那两人狼狈的样子,他竟是觉得一阵开心。   千夏感到自己的脸上,身上,都蒙了一层尘土,她伸手在脸上擦了一把,懊恼地说:“谁这么缺德呀!”   沈清平也骂了句:“是呀,真是缺德……”   钟离岳的视线里,那两人抱着西瓜狼狈地跑开了,他的唇角勾起耐人寻味的浅笑,车子提了速往前驶去。   千夏低头瞅瞅自己怀里的半个西瓜,如果在以前,她肯定会说落了土不能吃了,可是现在她舍不得扔,只得一边骂那辆没看见牌照的车子,一边往嘴里舀着吃。   沈清平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夏夏,我们不会总这个样子的,我们还会过回以前的日子。”   千夏没有去回味沈清平的这句话,她只是默默地往嘴里送着西瓜瓤,嗯了一声。   钟离岳开车来到了‘魅色’。江毅臣也在,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轻轻地吁出一口烟雾来:“伊千夏这丫头,真是个刺猬,他把剩下的那点儿果汁都波我脸上了,你说这酸爽。”   钟离岳唇角轻勾,勾出几分好笑来,他把香烟伸过来,跟江毅臣借了火,然后在沙发上坐下了,“那说明你请了个好员工。”   **************************************************   还有一更哦   第66章 你敢说你不喜欢她?   “别讽刺我。”江毅臣翘着长腿说。   吸了一口烟,又忽地,身形往前探,凑到钟离岳的眼前说:“你敢说,你不喜欢那女孩儿?”   钟离岳的神情顿时一僵。   眼前,江毅臣一双桃花眼泛着不怀好意的光,钟离岳身形往后一靠,慢悠悠地说道:“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江毅臣笑得,桃花眼越发灿烂,“你要是喜欢,就让给你,你不喜欢,我就去追咯……楮”   千夏不知道,钟离岳和江毅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那天明明说,取消和策划公司的合作,可是转天,那个项目仍然照常进行了。只是上司说什么都不让她跟着去了。   千夏乐得省心,一个人呆在公司里,默默地盘算着:她现在有一个月的薪水了,试用期两千块,租房子最次的也要一千块,而且要押一付三,那就是四千块,不吃不喝,她也还要再工作一个整月才行糌。   “伊千夏,你应该要去找个兼职啊,快快赚钱,租个房子,把妈妈接过来。”   她正在计算着怎么样赚到更多的钱,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江毅臣在不在?”   好熟悉的声音,千夏蓦地一惊,她忙扭头,但见门口处站着一身西服的钟离岳。   “你找错地方了,他不会来这里的!”   她没好气儿地回答着,回过头去,仍然继续掰自己的手指头,转着黑眼珠,盘算着怎么赚到更多的钱。钟离岳拧眉,竟然随口说了一句:“实在不会算数就用计算器,现代化设备可以帮你解决脑白痴的问题。”   千夏腾地一下就火了,她起身想骂他一句,可是那人却关上门,径自离开了。   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他修长的身形,千夏这个郁闷。   下班以后,千夏照样回到了沈清平的住所,她买了个西瓜回去,放在了一盆清水里,这样子到沈清平回来的时候,西瓜就会有凉气了。   锁上门,她又来到了不远处的工地,站在路边上等着沈清平下班。她站在一棵大树下,手里捧着一张报纸,边等着沈清平,边在上面寻找招聘启示。   她看到了一份招大学生家教的广告,于是兴奋地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让她明天下午去面试,千夏很高兴,她好像能看到自己赚了满满一兜“银子”的样子。   钟离岳站在在建工程的七层楼上,信目一望,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马路上那道娇小的身影。她站在一棵大树下,手中捧着一份报纸,正认真地瞅着什么。   想必又来找沈清平,钟离岳回身对陪同的经理说道:“今天晚上熬夜赶工。”   “是。”那个经理转身去传令了。   钟离岳的目光仍然随意地望向千夏的方向,她此刻已经抬了头,正在向着这边张望。   她显然在找沈清平。   钟离岳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   夜色已经降下来了,对面的工地还在干活,千夏有点儿着急了,都这么晚了,还要做多久呢?她转了身,若有所思地往住所走去。   那娇小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最后消失不见了,钟离岳收回视线,吩咐陈波,“走吧。”   两个人下了楼,开了车子顾自回家了。   千夏在家里等了沈清平很久,快九点时,沈清平才回来,看起来简直疲惫不堪。   一进屋就累得躺下了。   千夏说:“小平子,咱不做这个了好吗?咱们去做别的,工资可以少一点儿,但起码不这么累呀!”   沈清平神色柔和地看着她,“夏夏,我们的父辈是做这个起家的,你是女孩子,你可以去做别的,但我一定要做这个。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也会像我们的父辈一样,出人头地。”   千夏没有再说什么,她默默地给沈清平端了一份西瓜过来,“你吃点儿瓜吧……”   夜静更深的钟家大宅,钟离岳一身睡衣站在二楼的露台上,夜风无声吹过,唤起人心中更深的记忆。钟离岳指间燃着一根烟,香烟明灭间,他的思绪浮浮沉沉,有些自以为已经忘却的,悉数浮上脑海,有些刻在记忆深处的,便越发清晰。如今,他已经站在了地产界的最高处,钟家当年失掉的一切,他已经悉数夺回,并且,坐拥沈伊两家的基业,他已经是万人注目的高度,他还缺什么呢?   他掐灭了香烟,转身回房。   新学期马上就要开始了,千夏现在连学费都没有,她想申请休学一年,安安心心地工作,赚了足够的钱,把妈妈送到医院治疗,再去上学。   “伊千夏,把这份合同给江先生送过去。”上司一早对她说。   千夏接过那份合同问好了江毅臣的地址,便出发了。江毅臣就在江氏大厦的第十层,一间办公室里。   千夏一路上去,去叩他办公室的门。   “进来。”江毅臣的声音传出来,千夏推开了房门。   tang办公室里,江毅臣正在和钟离岳说话,两个人一个坐在办公椅上,一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都吸着烟,不知在谈着什么。   千夏推开门的时候怔了一下,眉宇间发黑,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江公子,这合同给你,”千夏向着江毅臣走过去。   江毅臣没有去接那合同,却伸手到千夏的鼻子上,千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地一晃脑袋,江毅臣立即道:“别动。”   千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没再动,江毅臣的手指在她的鼻子上一拂,他的手指立即沾染上了一些黄色。   “这是什么?”   他笑眯眯地问。   千夏被他这等暧/昧的动作已经弄得脸发烫,再被他这么一问,立即伸手到自己的鼻尖,手指上便沾染了一片黄色的东西。   她神情一囧:   “那个,刚才上来的时候看见很多花,我就闻了闻,估计是那时候沾上的花蕊。”   哈哈……   “所以蹭了一鼻子?”江毅臣手指着她笑得夸张。   千夏囧得快要抬不起头来了。   钟离岳幽深的眼睛凝视着他们的方向,江毅臣又道:“你还真是可爱,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哈哈……”   千夏被江毅臣笑得更囧了。   “做哥女朋友怎么样?”江毅臣笑罢,又说出让千夏目瞪口呆的话来。千夏忙不迭地摇脑袋,“不不,你还是找别人做你女朋友吧!”   她把手里的合同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转身就走了。   钟离岳的目光看着千夏的身影一直消失在门口,才收回,他淡淡开口:“她很傻,你说什么,她会当真的。”   江毅臣奕奕的眼睛望向他,“你这么了解她?”   钟离岳站起了身形,“她是我看着长大。”他淡淡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迈开步子,就往外走去了。   千夏从楼梯一路跑下去了,到了一楼的大厅处时,电梯门正好打开,钟离岳走了出来。她正好与他碰上。   他瞟了她一眼,说道:“伊千夏,随意跟男人搞暧/昧,这不是一个有良好教养的女孩儿该做的事。”   千夏看着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呆怔一刻,反应过来,几乎七窍生烟。   她抬腿,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腿上,“钟离岳,答理你这种男人,才不是有良好教养的女孩儿该做的事!”   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然后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彼时,江氏的大厅里,有好几个人在,前台,还有过往的员工,他们都吃惊地看着钟离岳,钟离岳脸庞发黑,但是那女孩儿已经走了,他有火都没处发,于是,也迈开步子离开了。   千夏上了公交车,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钟离岳的话让她郁闷,他是把她当成那种轻浮女孩儿了吗?切。   千夏手扶着公交车上的把手,在心里把钟离岳腹诽了好几遍。   钟离岳从车子里,看到千夏娇小的身影上了不远处的公处车,膝盖处隐隐泛着疼,那丫头,脚劲儿不小。他把车子发动,慢慢往前驶去。下一站,便是工程现场。城里的几处工程,他开着车子挨着个儿地转过去,到了沈清平所在的工地时,就是傍晚了。   从项目部的方向,他就看到了沈清平一身蓝色工作服弯腰工作的身影,身上沾满白色的粉灰,看起来灰头土脸,身上,丝毫找不到当年那个花儿少年的影子。   他转头,这一眼,又看到了工地外面的马路边上站着的身影。伊千夏,她又在等着沈清平回家了。   他深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千夏到下班的时候才发现,把住院所的钥匙忘在了家里,她不敢给沈清平打电话,怕因此而影响他的工作,便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上等他下班。   她低着头,一只球鞋轻轻踢着马路牙子,钟离岳收回视线,却对陈波道:“去通知各部门,今晚继续加班。”   陈波看了看他的老板,转身去执行命令了,钟离岳悠然地点了一根烟,透过二楼的窗户,望着那个马路对面的女孩儿。   她仍然低着头,一跳一跳的,像是在玩跳房子。   千夏等了沈清平好久,沈清平都没有下班,她站得累了,便坐在了马路边上,两只手托着腮,郁闷而无聊地等待着。   钟离岳的车子从工地开了出来,转了个弯,驶向她所在的方向。千夏仍然托着腮,满脸郁闷的不知在想着什么,钟离岳的车子竟然停了下来。   千夏抬头,看到钟离岳向她走过来,她仍然两手托着腮,对着他拧起小眉毛。   “整个工地今天都会加班,前半夜你等不到他。”钟离岳说。   “喔。”千夏郁郁地站了起来,沈清平一直加班,她又没有钥匙进屋,她该怎么办呢?千夏正苦恼地想走,钟离岳又叫住了她。   “   伊千夏。”   “嗯?”千夏回过身来。暮色中,她看到他淡然而微微不以为然地脸。   “一起吃个饭吧!”他说。   千夏斜过耳朵,拧起了眉毛,做出很夸张的表情,“我没有听错吧?钟大总裁要请我吃饭?”   钟离岳的唇角浮出几分笑意,却是很轻柔地吐出一个字,“是。”   千夏美丽的眼斜睨着他,然后乐呵呵地说:“抱歉,我从来不与我的对头吃饭。”她对着他扮了个鬼脸,竟然无所顾忌地转身走开了。   钟离岳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皱眉。须臾,也上车走了。   钟离岳,他八成哪根筋不对了,今天怎么会约她一起吃饭?千夏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干脆当成,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了。   沈清平将近十年点钟才回来,千夏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困得都快睡着了。要不是一个又一个的蚊子在她耳边嗡嗡,咬了她满身包,她还真的就坐在门口会周公去了。   “夏夏,你怎么坐在这儿?”沈清平回来奇怪地问。   千夏哭丧着脸说:“我把钥匙落家里了,你又一直加班,所以只好坐在这儿等。”   沈清平听了,忙掏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进屋。”   千夏的胳膊和腿上咬了好几个包,沈清平找出花露水来让她抹上。自己坐在小凳子上说道:“这几天总是加班,你要把钥匙带好。”   千夏奇怪地说:“为什么又加班?这样子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会累垮的。”   沈清平却笑了笑,“加班可以多赚点儿钱,这是好事啊!”   千夏鼓鼓嘴说:“可是这会把你累垮的。”   “不会的。”沈清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我去洗澡,然后早点睡觉。”   千夏仍然郁郁地坐在床上,沈清平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就躺在了地板的褥子上,并且很快响起了轻浅的鼾声。   他是累极了。   千夏想,她不能再住在这儿了,一是不方便,二是他总是睡地板上,这样恐怕会对身体不好。   千夏转天一早,就去找江毅臣了。没进大楼,只在江氏大厦的入口等着他到来。   远远地,她看到江毅臣的车子驶了过来,便急忙向着他挥手,江毅臣把车子停下,车窗拉开,笑眯眯地问她,“小美女,有事吗?”   “沈公子。”千夏忽略了他那痞里痞气的称呼,“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什么事?说。”江毅臣好脾气的很。   千夏道:“能不能,先预支我点儿工资?”   江毅臣拧拧眉,“为什么?”   “因为,我要租房子。”   千夏很难为情地说。   江毅臣道:“可是公司里没有这个先例啊!”   千夏忙道:“我保证只有这么一次。”   江毅臣不可思议地看看她,笑着摇摇头,却从车子里递了一沓钱出来,“先借你,租房子用吧!”   千夏很惊讶,立刻去接那钱,“江公子,谢谢你啊,我会尽快还你的。”   江毅臣笑道:“叫声哥,这钱就不用你还了。”   千夏知道这人,又在占她便宜了,她阴了他一眼,迈开步子就走了。   江毅臣从车子里望着她的背影跑远,摇头笑笑,把车子开向了地下停车场。   千夏一直跑到马路边上等公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千月的电话,忙接听。   “姐,不好了,伯母不见了!”   千夏心猛然一跳,“千月,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边急切地问着,边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她到了二婶家的时候,千月正心急火燎地站在门口等着她,“姐,都是我不好,没看住伯母。”   千夏担心得不得了,却仍然安慰千月,“别急,我们会找到妈妈的。”   她又返身上了出租车,一直来到了伊家原先的宅子,她以为母亲会到这里来的,可是门口空荡荡的,她没有看到一个人。   千夏正心急着,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伊千夏,马上过来把你母亲带走!”   这是钟离岳阴沉的声音,千夏心陡然间一突。   她顾不得他从哪里找到的她的号码,飞快地又跳上了出租车。当她赶到钟家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钟家大宅的门口,围着一群人。而她的母亲就扯着钟离岳的衣服又哭又喊的。   千夏急忙奔了过去,拨开了围观的人,过去抱住母亲,“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妈妈,别这样。”   王素梦满脸的眼泪,好像听不到女儿的呼喊,头发乱蓬蓬的,身上沾满泥土,额头还摔破了,流着血。两只手紧紧地扯着钟离岳的西服,口里还叫着钟离岳的小名“岳岳,把伊宅还给我们吧,岳岳……”   “妈妈!”千夏不想   母亲会跑到这里来,更想不到母亲会这样哀求钟离岳,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只想快点把王素梦拽走。   “妈妈,我们走吧!”千夏能感觉到钟离岳那阴沉凛冽的眼神,她只觉得母亲这番来恐怕会让他越发瞧不起她们母女。   她抱住母亲,只想快点儿把王素梦带离,可是王素梦就是不肯松开扯着钟离岳的手,哭得涕泪交流。   母亲一向都好颜面,如果她有清醒的神智,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让千夏越发为母亲难过,她紧紧地抱住母亲,“妈妈,走吧!”   “陈波,送她们离开。”钟离岳一根一根掰开了王素梦的手指,淡薄出声。   陈波便走过来,拉扯王素梦,千夏也趁机抱住母亲,而王素梦的神智又在此刻癫狂起来,她猛地推开了千夏,又跑到了钟离岳的身旁。   千夏被母亲推了个大跟头,人摔到了马路牙子上,手心都磕出了血。裙子下面也撕了个口子,那样子简直狼狈不堪。她又爬了起来,“妈妈!”她跑过去,重新抱住母亲,将一直紧拽着钟离岳的王素梦抱开。   “妈妈,不要这样,不要丢爸爸的脸!”   王素梦听到女儿的话,人便呆怔起来,陈波过来,帮着千夏把王素梦抱进了车子里。   钟离岳拧着眉看着这一切,正想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的声音又让她停住了脚步。   “千夏小姐,你的手受伤了,用这个包一下吧!”   他回头,只见陈波把一块手帕递给了那一身狼狈的女孩儿。千夏的手心展开的时候,钟离岳看到那白皙的掌心,渗出鲜红的血。   他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千夏上了陈波的车子,跟着他一起,把母亲送到了医院,医生给王素梦的头部做了消毒和包扎,王素梦看起来安静多了,安安静静地任着医生处理她的伤口。   千月赶了过来,与正好离开的陈波撞在了一起,千月忙道了歉,飞快地进了诊室。   “姐,伯母怎么样了?”千月跑进来看到王素梦头上裹着纱布,立时吓了一跳。   千夏说:“没事的,就是头碰破了,已经包扎好了。”   千月道:“都怪我啊,没有照顾好伯母。”   “别自责了。”千夏拍拍千月的肩。   “夏夏,妈妈去你那里好吗?”王素梦的眼睛里满含了期翼望向她的女儿。   千夏一时语塞。   “伯母,姐姐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她找到了会立刻接你过去的。”   千月忙说。   王素梦眼神间立即又涌出了失落。   千夏很难过,她抱住了母亲,流着泪说:“妈妈,我马上就去找房子,马上把妈妈接过来……”   陈波从医院回来了,他黑色的身形走进钟家大厅,钟离岳就坐在沙发上,目光深沉,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钟哥,我回来了。”   “陈波。”钟离岳开口了,淡淡地点了一根烟,说:“告诉伊千夏,我可以把伊宅还给她们,但是,她要搬到这里来。”   陈波怔了一下,应道:“是,我这就去打电话给她。”   陈波转身又出去了,钟离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眸光里涌动着的,是一种说不出的神情。   千夏带着母亲,和千月一起,找到了一家房屋中介,最便宜的房子,就是城区偏僻地段的地下室。   千月说:“姐,你真的要住这样的地方?”   千夏说:“我别无选择。”   她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了字。   手机又响了。   她出去接听。陈波客气而疏离的声音传过来,“千夏小姐,钟先生说,伊宅,会还给你们,但是……”   “但是什么?”千夏问。   陈波道:“但是你要搬到这里来。”   “搬到哪里?”千夏问。   陈波道:“搬到钟哥这里。”   千夏沉思着挂了电话,须臾,又照着钟离岳早上打过来的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钟离岳接听,语声淡淡地,“喂?”   千夏听到那熟悉却疏离的声音,蕴酿了一下才说道:“为什么要把房子还给我们?你要我搬过去又做什么?”   钟离岳淡淡地道:“房子还给你们,是因为念及旧情,为什么要搬过来,伊千夏,你用脚丫子想想,都会知道。”   钟离岳话音一落,他便把电话挂了。   千夏重又把电话拨了过去,“钟离岳,我不会搬到你那里去的,房子我们也不要了,谢谢你的好心。”千夏把电话挂断了,转过身来,看到母亲关切的眼神。   她走过去,把王素梦抱住,“妈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钟离岳站在卧室里,手机还捏在手中,可是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他静默了一会儿,手机塞进兜里,往外面走去。   千夏带着   母亲来到了租下的地下室,一扇小小的窗子通向外面,人站在屋里,房顶甚至可以压到脑袋,就是这里,每月也要八百块。   千夏把母亲安顿好,便出去采买生活用品。她和千月一起,把那间小小的地下室布置得温馨而整洁。   临走前,千月又从包里掏了一沓钱出来,“姐,这是我的零花钱,你留着用吧!”   千夏感激地握住堂妹的手,“谢谢你千月。”   那天之后,王素梦就和女儿住在了一起。千夏努力地工作着,她想用自己的双手来打造自己和母亲未来的生活。   “夏夏?”地下室的被人敲响了,千夏过去把门打开,她看到沈清平站在外面。   “小平子!”千夏很高兴,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沈清平从衣兜里拿了一沓钱出来,“夏夏,这是我这三个月攒下来的薪水,你拿去交学费吧,你学还没念完,不能就这么荒废了。”   千夏很吃惊,沈清平工作那么辛苦,竟然将他辛辛苦苦攒下的钱给她交学费,“小平子,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这钱就是给你用的。”沈清平把那沓钱塞到了千夏的手里,千夏立即又塞回到他的手中,“不,小平子,你的钱我不要!”   “夏夏!”沈清平握住了她的手,“我们一起长大,你管我叫哥哥,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   千夏呆了一下,眸光里泪光涌动。手里的钱再没有了塞回去的理由。她惦起脚,抱住沈清平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小平子,我该怎么谢谢你。”   “傻丫头,谢什么!”沈清平疼爱地把她推开,“好了,别哭,你好好读书,也不枉我疼你一场啊!”   千夏用力地点头。   沈清平匆匆离开了,千夏怀着万分感激的心情躺在了母亲的身旁……   D大的学业又开始了,千夏跟江毅臣辞职的时候,说:“那一万块,我会还给你的。”   江毅臣笑道:“不急。等你大学读完了,再说。”   千夏走了,重新走近校园,去完成她未完的学业。江毅臣来到了钟氏。   他推开了钟离岳办公室的门,钟离岳正坐在转椅上吸烟,眉眼疏朗。   江毅臣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随手也点了一根烟,翘起二郎腿这才说道:“那小姑娘又去上学了,听说,是她的发小,沈清平给出的学费。钟哥,你花了那么多的钱把她从王龙的手里解救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和沈清平的感情越来越亲近?”   钟离岳抬眼看了看这个浪/荡公子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认为我应该怎么样?”   江毅臣哧的笑了,磕了磕烟灰说道:“钟哥,你说你承认了会死吗?你爱那小姑娘,所以花那么多的钱,加上一幢高级楼盘把她赎出虎口,怎么就不敢承认呢?”   钟离岳斜了他一眼,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望向外面一片苍茫的天色:“我不爱她。”   “哦,那么你是闲的无聊咯?”江毅臣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   祝各位愉快   第67章 一眼看穿   “哦,那么你是闲的无聊咯?”江毅臣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话峰一转道:“哎,有时候觉得那女孩儿也真是可怜,一个千金大小姐,突然间一无所有,一个人在这世上苦苦挣扎,啧啧。”   他那里兀自感叹着,钟离岳回了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难道是这段时间没有女人陪着,蛋/疼得发慌?”   呸。   江毅臣对钟离岳这句话简直无语了,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手指着钟离岳说:“你说你吧,站在这儿,青年才俊,斯文有礼,人模人样,怎么就说出这么俗的话来?楮”   他摇摇头,对钟离岳的话表示十分无语,转身往外面走去。   办公室的门在江毅臣的身后关上了,钟离岳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千夏重新回到了学校,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已经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三个月前,她是人人羡慕的伊家大小姐,三个月后,她一无所有,生活落魄。   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她都让自己不去在意,现在的她,能好好的活着,就是最好的糌。   “千夏,我们去K歌你去不去?”下课后,以前常在一起玩的女同学招呼她。   千夏摇摇头,那几个女孩儿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走了,她隐约听到她们的议论声:“伊千夏现在穷得掉渣,恐怕连出去玩的钱都没有,我们以后出去玩不要叫她了……”   千夏低了头,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难过。   “对不起呀,撞到你了。”   冷不丁地,有人撞到了她,那人对着她连连道歉。   千夏忙说:“没关系。”   那女孩儿便对她笑笑,露出一口干净的白牙。然后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一直走向路边停泊着的黑色车子。   苏小鱼,伊千夏和她不熟,但却听过她的传言,学校里盛传,出身贫寒的新闻系女孩儿苏小鱼,被人包/养了。   想必,那辆黑色的车子就是来接她的。   千夏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恭敬地,为苏小鱼打开了后面的车门,然后说了句:“苏小姐,请。”   千夏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地往前走去。   路上,她给母亲买了爱吃的包子,坐公交车一路回家,用钥匙开了门,她看到王素梦静静地坐在床上,手里捧着父亲的照片怔怔出神。   “妈妈。”千夏喊了一声。   王素梦看了看她,眼睛里忽然间冒出惊喜,“文强,你回来了!”   千夏知道,母亲的病,又犯了。   “妈妈,是我呀,我是千夏。”   她过去抱住母亲的肩,可是王素梦忽然间大哭大叫起来,“文强你在哪儿啊……”   千夏紧紧地抱住母亲,“妈妈,妈妈,你醒醒。”   王素梦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千夏眼看着母亲睡着,才躺下,然而这一夜昏睡,早晨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母亲已经不见了。   原本反锁着的房门被打开了,母亲不知所踪。   千夏腾地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妈妈,妈妈!”千夏喊着,边飞快地穿上衣服,关上房门跑了出去。   她直接去了伊家老宅,母亲那么在意这所宅子,说不定会一个人跑来这里。千夏在门口大声呼喊,“妈妈,妈妈,我是夏夏。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可是她呼喊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千夏想到上次母亲摔破了头,跑到钟宅的情形,她立刻掏出手机,从里面调出钟离岳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铃声不紧不慢地响着,好不容易被人接听了。   “喂?”   钟离岳淡淡的不温不火的声音传过来,千夏急切地说道:“钟离岳,我妈妈有没有去你那里?”   “没有。”钟离岳平静地说。   千夏便立即挂了电话,她越发担心了,母亲到底去了哪里?千夏心急如焚,母亲神智不清,如果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办呢?   千夏快要哭了,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却是钟离岳打来的电话。   千夏没有犹豫,立即接听了。   “去墓地看看。”   钟离岳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把电话挂断了。   千夏的脑子里腾的一下,清明起来。或许母亲真的去了墓地。千夏找到了一辆出租车,飞快地向着郊外驶去。   王素梦真的在墓地。   千夏下了出租车冲进墓园,果真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坐在父亲的坟前。千夏飞跑了过去。   “妈妈!”千夏抱住那个身影,眼泪立即流下来。   王素梦头发凌乱,身上只着睡衣,满手的泥土,脸上也是。她的嘴里兀自喃喃着:“文强,我来看你了。”   “妈妈,妈妈,你怎么可以跑到这里来,妈妈……”千夏哭了,抱着母亲,眼泪流进母亲的衣领,“妈妈,夏夏好担心你呀……”   王素梦的   tang手,缓慢地抱住女儿,喃喃地叫了一声,“夏夏……”   钟氏大厦。   钟离岳的车子在门前停下,他推开车门的时候对陈波道:“去墓地看一看,有没有王素梦。”   “是。”陈波说。   钟离岳下了车子,颀长的身形直接走进了公司大厦,陈波把车子调了头,往郊外驶去。   他的车子停在墓园外面的时候,千夏正扶着母亲从里面走出来。母女两个,皆是一身狼狈。王素梦满身是泥土,千夏风尘仆仆,陈波说:“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千夏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钟哥让我来的。”陈波边开了车门,扶王素梦上车边说。   千夏感到一丝意外,她跟着陈波扶着母亲上了车子,然后坐在母亲身旁。   陈波说:“伯母的状况,恐怕送到医院去治疗才是最好的。”   千夏垂了眸说:“我知道。”   陈波把千夏和王素梦送到住所就离开了,千夏扶着母亲进了屋,她开始认真地思考送母亲去医院的问题。   陈波开着车子来到了钟氏大厦。   “陈助理好。”员工们跟他打招呼,陈波说:“好。”他的身形进了电梯,向着钟离岳所在的楼层而去。   推开他办公室的门时,钟离岳正在审核一份合约,陈波说:“王素梦已经送回家了。”   “嗯。”钟离岳淡淡的,没有抬头。手指继续翻动那份合同。   陈波沉默了一下又道:“伊小姐租了一间地下室,很小,条件很差。”   “嗯。”钟离岳仍然继续审阅着手里的合同,陈波便没再说什么,转个身出去了。   千夏帮母亲洗了澡,坐在母亲的对面,认真地说:“妈妈。”   王素梦抬头,中年依然容貌姣好的她,此刻,神智好像又恢复了正常。   “妈妈,夏夏送您去医院好吗?治好了病,夏夏就立刻把您接出来。”   王素梦安静地点头。   伊千夏便立即抱住了母亲。   转天的一早,千夏收拾好母亲的日用品,带着母亲出发了。她们来到了D城最好的精神科医院。   王素梦看到医院里,一个个神情或呆滞,或激动的病人时,很是紧张,千夏轻声安慰她,“妈妈,别怕。”   医生给王素梦做了详细的检查,告诉千夏,至少要治疗三个月。并且,一个月的费用,不低于一万块。   千夏虽然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吃惊不小。她的卡上,至多就一万块钱,但她还是应了下来。   “先交一个月的费用好吗?”她问那医生。   医生说:“好。”   得到医生的答复,千夏便开始为母亲办理住院手续,所有的一切都办好的时候,王素梦攥住她的手说:“夏夏,记得常来看看妈妈。”   “会的,妈妈。”千夏和母亲抱在一起。   母女俩含泪分别,千夏扭头,飞快地往外面走去。她不敢看母亲恋恋不舍的眼睛。   钟离岳在城区的几个工程处巡视了一圈,末了又坐着车子来到了城外的那处工地。工地上,工人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很瘦削,正吃力地从一辆车子上往下扛那长长的铁管钟离岳收回视线,把安全帽戴在了头上,“怎么搞的,这点儿力气都没有,还跑这儿来干什么干!”身后传来一声怒吼,钟离岳回头,但见一个工头样的人物,正在训斥那个扛着铁管的男子。   那是沈清平。   每一根铁管都有五十斤,整辆车子卸完,就是五千斤,虽然那个工头派了三个人在干活,每个人的肩上,也累计要扛一千六百斤的重量,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恐怕都会受不了,更别说像沈清平这样,长这么大,一点儿重活没干过的人。   钟离岳看到沈清平红着脸说:“我会努力的。”   他咬着牙,把肩上的铁管又往上扛了扛,然后迈着坚难的步子往前走去。   钟离岳迟疑一刻,收回视线,迈步进了在建大楼。   在楼里面巡视了一圈,他又从窗子往外望去,一眼又看到了,马路边上的女孩儿。   傍晚时分,夕阳在她娇小的身形上镀上了一层金色,她低着头,坐在马路牙子上,人看起来很忧郁。   想来,又是来见沈清平的。   钟离岳眉峰微聚,转头吩咐陈波,“告诉各工种,今天加班。”   陈波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敢说,转身去执行命令了。   钟离岳的目光仍然凝聚在马路对面的女孩儿身上。   她抱着膝,下巴搁在手臂上,眉目忧郁,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千夏把母亲送进了医院,一个人感到孤零零的,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下课之后,她来了沈清平这里。不敢打电话给他,一个人坐在工地对面的马路边上,等着他下班。可是她不知道,她越是坐在这里等待沈清平,钟离岳越不会开心,就在刚刚,他又下达了加班的命令。   千夏一直等到日头西坠,还没有见到沈清平的影子,正想起身离开,却看到陈波走了过来。   “千夏小姐。”   “陈先生?”千夏有些意外。   陈波道:“请不要再在这里等候沈先生了,这样对你对他都不好。”   “为什么?”千夏诧然。   陈波道:“因为……老板并不愿意看见你在这里等他。”   千夏听得心头越发诧然,在她疑惑的时候,陈波已经转身离开了。他走到车子旁,从里面抱了一箱矿泉水出来,然后又走进了工程现场。   千夏抬头,眸光向着那幢在建大楼望过去,这一望之下,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虽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虽然日色西沉,她也仍然看到了他的容颜,有些模糊,可是她认识。   那是钟离岳,他在对面的三楼上看着她。   千夏一惊。   陈波抱着那箱矿泉水上楼去了,钟离岳正在一张办公桌后面,翻阅图纸。   陈波抱着矿泉水进来,钟离岳眉宇未抬,“刚才干什么去了?”   陈波说:“去搬水了。”   “就这么简单?”钟离岳手指翻动那份图纸。   “是。”陈波又回。   钟离岳没再说什么,陈波也忙他自己的去了。   伊千夏站在路边上,心里越想越是起疑,陈波没事跑过来跟她说那些话做什么?   为什么说她在这里等着沈清平,对她对沈清平都不好,是什么意思?   千夏琢磨着,脑子里忽然间清光一闪。莫非,沈清平的每一次加班都是因她而起?   千夏的脸皱成了一团。她脑子一热,便跑去了附近的一家打印部,买了张白纸,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趁着夜色贴在了工地的大门外。   那张纸贴完,她就回家了。   工人们下班很晚,谁也没有注意到大门外的那张纸,一直到转天的早晨。   这个早晨,监督以及政府部门都来工地视察,钟离岳也早早地来了。从车子里,他就看到工地的大门外,围着好多工人,正在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他让陈波把车子开了过去,然后下车去看。   听见车子响,工人们都回了头,见是钟离岳,便交头接耳地让了一条路出来。   钟离岳上前几步,看到贴在大门上的内容时,当时就吸了一口凉气。   “钟离岳无视工人身体健康,榨取工人血汗,日日加班,工人呕心沥血,疲惫不堪……”   短短几行字让人目瞪口呆。   “这谁写的,这是!”一个工作人员气愤地过来,一把揭下了那张纸,转过身来对钟离岳说:“钟总,不知道这是哪个小人写的。我们一定会查清楚。”   钟离岳却没有出声,他接过了那张纸,凝眉审视起来……   千夏上了一天的课,精神还是兴奋状态,中午时给沈清平打了个电话,问了他现在的状况,然后嘱咐他注意身体。沈清平嗯着,转而问她王素芬的状况,千夏如实说了,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千夏便去图书馆工作了。   业余时间的她,在图书馆做管理员,这样可以赚些钱补贴母亲的住院费用。   两个小时之后,她从图书馆出来,却看到外面的小路上横着一辆黑色的车子。   她的脚步定住,拧眉。   钟离岳把车窗拉开了,“这个,你写的?”   千夏看到他的手从车窗里伸了出来,手中举着一张纸。千夏看到那张纸上的字时,就怔了一下。   “不是。”千夏一口否定。她可不能给沈清平惹事。   钟离岳哼了一声,唇角的讥诮明显,“这么多年了,这个‘离’字仍然写成这个样子,不是你,会是谁写的呢?”   千夏立时一囧。   是的,这么多年了,这个‘离’字,她仍然写不好看。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嫌这个字的笔画多,而且所有的笔画还要挤在一起,怎么写都写不好看,到现在仍是。   上面小,下面大,写得很丑。   千夏想不到他的记忆这么好,眼光这么锐利,不由扁扁嘴,“是,是我写的。”   ****************************************   谢谢各位的订阅,谢谢送月票给月的亲,咖啡目前抽了,一杯都不涨,后台也看不到,这个郁闷。   第68章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钟离岳眼神间讥诮便越发明显了,“果真是鸭子上不了树。”他冷冷地挖苦她一句,就把车窗又合上了。眼看着那黑色的车子就要开走,千夏忙喊了一句:“钟离岳!”   “别为难陈波!”   那车窗便又打开了,钟离岳的声音扔了出来,“我不会为难他,我会解雇他!”   “不!”千夏立即喊了一句糌。   这次钟离岳没再理她,黑色的车子径自开走了。   千夏这个后悔,怪自己没事脑子就发热,这下可好,连累了陈波,弄不好连沈清平也会被连累。   千夏内疚又不安。   她竟然在转天一早跑去了钟氏大厦,可巧,陈波正好从大厦里面出来,千夏忙叫住了他,“陈波?楮”   陈波看见她,怔了一下,然后向她走过来。   “千夏小姐。”   “陈波,你主子有没有难为你?他说要解雇你的,你有被解雇吗?”千夏一连串地问。   陈波显然对她的话有些意外,正想说什么,有道不温不凉的声音传过来,“你很想他被解雇吗?”   千夏心神一跳,眼睛一抬,就看到钟离岳从大厦里面走出来。此刻双手插着兜,正斜睨着她。   千夏语噎,这么一发怔的时候,钟离岳又说:“陈波,你是真想被我解雇吗,还不走?”   陈波脸一热,对千夏说:“再见,千夏小姐。”   千夏眼看着陈波转身钻进了车子里,然后是钟离岳打开了车门,也坐了进去,那辆黑色的车子就那么从眼前开走了,千夏有点儿郁闷。   秋天的季节,竟然下雨了。   千夏在路边上等公交,等了半天,竟然没有看到一辆车子过来,她正着急着,一辆白色车子开了过来,车子停下,江毅臣探出头来,“上车吧,我载你一程。”   千夏没有推辞,在噼哩啪啦的雨点中,钻进了车子里。江毅臣说:“去哪儿啊?”   “去学校。”千夏用包里的纸巾胡乱地擦着脸上的雨滴。   江毅臣道:“看见你钟哥了?”   “啊?”千夏怔了一下,接着连连摇头,“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陈波的。”   “哦,陈波也很好,不苛言笑,可是知疼知热,是个闷男。”江毅臣边开车边说。   千夏说:“你想多了,陈先生是个好人,我对他没有别的想法。”   “哦。”江毅臣顾自地笑笑,桃花眼弯起来,“那么千夏小姐,对我,有没有一点想法呢?”   这人果真是浪/荡公子,千夏扁扁嘴,“一点都没有。”   “哎呀,真受伤。”   江毅臣若有其事地说。   千夏对江毅臣这副痞性,简直无语,“再见。”   车子好不容易到了D大,千夏丢下两个字,就下车跑了。   身后,江毅臣顾自地眯着桃花眼,摇摇头,把车子开走了。   千夏上完了所有的课程,又去图书馆工作,她把那些被翻得乱掉的书籍重新码回到正确的位置,又帮助新来的同学查找想要的书籍,两个小时的时间很是忙碌。   苏小鱼坐在靠窗的地方,穿着一件淡紫色毛衫静静地翻着一本书,千夏望过去的时候,苏小鱼对她笑笑,眼神干净,也很亲切。   千夏也对她笑了笑,她感觉这个女孩儿并不像一个被土豪包/养的女人,她的身上,丝毫没有那种年轻情/妇们的奢侈和骄傲。   千夏走到南面窗子旁的书架前,将一个同学还回来的书码放整齐,头一转,她看到窗子外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晃过。   那人站在一棵梧桐树下,黑色的西装,身影很熟悉。此刻正侧身打电话,他的脸掩映在一片梧桐叶子后面,千夏没看清。   而此时,她听见一阵手机铃声,回头一瞧,但见苏小鱼正掏出手机接电话。   “我马上就下去。”苏小鱼低声说了一句,拿着手里的书放回书架,匆匆地离开了图书馆。   不知为什么,千夏心底有点儿疑惑。   图书馆的工作结束了,千夏去医院看望了王素梦,王素梦的病似乎有些见好了,见到她,眼睛里泛出柔柔的光。她摸着千夏的头说:“夏夏,你好像瘦了。”   千夏把头偎进母亲的怀里,“妈妈,没关系的,就瘦了一点点。”   探视时间过了,千夏依依不舍地和王素梦分别,秋雨让天气变得很凉,千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一个人回了住所。   一个人的夜真是冷清,千夏想起了父亲,母亲,也想起了愉快的少年时光,她就在那种回忆里睡着了。   转天是周六,千夏先去上了家教课,课后就快中午了,她又去了医院看望母亲,傍晚时,来到了沈清平住的地方。   掐着他下班的时间来的,她来的时候,正看到沈清平和一群工人从工地出来。千夏喊他,“小平子!”   tang沈清平见到她,清瘦了不少的脸上便立时露出笑容。   “夏夏。”他向她跑过来。   千夏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诺,包子,三鲜的。”   沈清平接过,便立即捧着餐盒咬了一口,“好久没吃过清凉斋的包子了,真好吃。”   沈清平笑呵呵地说。   千夏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别着急,都是你的。”   沈清平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千夏说:“我马上要走了,晚上还有份家教,你晚上早点休息啊,瘦得都快不成样子了。”   沈清平嗯了一声。他把千夏送到公交站处,两人一起等公交。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晃眼已经半个小时,公交还没有来,而天气却越发冷了,千夏不由缩了一下肩。   沈清平看看自己身上的外套,带着白粉灰,便没有脱给她,正巧,一辆黑色的车子开了过来,沈清平便伸手去拦。   “等一下!”   千夏对沈清平的动作很吃惊,因为那是钟离岳的车子,可是那车子竟然滑过来了。   千夏看到开车的人,是陈波。   沈清平竟然拉着她的手直接把她带到了车子旁,“带夏夏一程吧,天冷,这里不好等车。”   他对车子后厢坐着的钟离说。   隔着贴膜很深的车窗,千夏看到钟离岳的侧颜,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对,陈波把车门打开了。沈清平把千夏推了进去。   车子行驶起来,千夏透过车窗跟沈清平挥手。一直到车子驶出去很远,她还看到沈清平的身影站在那里。   “陈波,车子停下。”   一直没说话的钟离岳开口了。   陈波便把车子贴向马路边,钟离岳说:“你打车回去吧!”   “哦。”陈波怔了一下,点头。   千夏看着他下了车,钟离岳换到了驾驶位,千夏满眼的疑惑,问:“钟离岳,你要做什么?”   钟离岳边启动车子,边说:“你想我做什么?”   千夏说:“我什么都不想。你停车吧,我自己等公交。”   可是钟离岳并没有停车,反而提了速往前驶去。   千夏望向他沉着的侧颜,他的五官是那么立体,唇角薄抿,透着几分淡薄。   千夏不知道他为何让陈波下车,只是眸光不时地望望他。心里有点儿忐忑。   可是眼前的路,好像并不是回城的路,高楼大厦渐渐远离,眼前景物变得陌生起来。   “你要带我上哪儿?”千夏不安地问。   钟离岳淡声说:“到了你就知道。”   千夏心底越发疑惑,可是他的样子是不想理她,千夏只得狐疑地坐在上面,任着他把车子向前开去。   暮色渐浓,眼前出现了一片湖泊。钟离岳把车子停下了。然后往座椅上一靠,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千夏便问道:“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钟离岳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来,“看星星。”   千夏懵了。   她抬头看看满天暮色,又低头看看前面静静的湖泊,和四周的树木,她仍然不能相信钟离岳的话。   钟离岳的声音又淡淡地扬起来,“这个地方适合先/奸/后杀,你最好安静地呆在那儿,别动。”   千夏倒抽一口凉气。   夜色渐浓,千夏看看前面的人,他的手按动了按扭,头顶的全景天窗刷啦一下拉开了。千夏看到满天的星斗,都在眨着眼睛。   “沈清平就那么好,天天引着你往工地跑?”钟离岳的眼睛含了一抹犀利瞟过来。   千夏说:“他就是很好,他像哥哥一样。爸爸死了,妈妈疯了,我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   钟离岳的眼睛又瞟了过来,明显比刚才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我也可以做回你以前的钟哥哥,但你要跟沈清平划清界限,怎么样?”   千夏愠怒地说:“你可以不做回钟哥哥,跟小平子划清界限是不可能的!”   钟离岳的面色阴沉起来。他没有说什么,开了车门,下去了。千夏看到他站在夜色里,身影在夜风中越发显得冷漠。千夏何尝不想要回她的钟哥哥呢?她长这么大,心之所系,就只是那个人,可是今时今日,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钟离岳了,他们两家是仇家,而且,他的心里,似乎早就已经没有她了。   千夏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向窗子外面望去,夜色里,已经看不到钟离岳的身影了。四周孤冷寂寂,只有树木和荒草的萧索,千夏心里有点儿慌了。   “钟哥哥?”她推开车门,喊了一声。   可是四野寂寂,除了不知名的虫叫,她听不见一点回声。   “钟哥哥?”千夏下了车子。   “钟哥哥!”千夏大声喊着,边喊边四下寻找。   哎哟!   千夏脚底一滑,跐   溜就摔下去了。脚下不远处便是湖面,她的身子直直地往湖里滑去。   千夏惊恐极了,“钟哥哥,哥哥!”   情急之中,她唤出了埋藏心底很多年的声音。一只大手忽然间将她的左手攥住。千夏感到手心一暖,她的人已经被提了起来,接着便撞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钟哥哥!”千夏喊着,紧紧抱住了钟离岳的腰。   钟离岳的手臂在她腿弯处一托,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往车子处走去。千夏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头偎在他的怀里,任着他抱着她。钟离岳腾出一只手开了车门,把她放了进去。   “乱跑什么!”钟离岳把她放在座椅上说。   千夏的手却仍然攥着他的衣物,“我害怕,哥哥,我害怕找不到你了。”   她的手上沾着泥土的气息,眼睛里却泪光盈盈,钟离岳捧起了她的脸,忽然间吻过去。   千夏的呼吸只滞了一下,便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回应起他的吻。尽管动作笨拙,尽管没有经验,她仍然热情地回应着他。   钟离岳把她压在了副驾驶位上,两人紧紧地吻在一起。   过了好半天,直到他已经快要不能控制自己的时候,他的嘴唇才离开她的,两只手撑在她座椅的两侧,他眸光咄咄,“伊千夏,从你很小的时候,就把你自己许给了我,离沈清平远一点。”   “他是哥哥。”千夏微微气喘。   “哥哥也不行!”钟离岳打断了她的话。   千夏噤了声,只用一双含着泪光的眼,望着他。而钟离岳却再次捧住了她的脸,微凉的嘴唇吻过来。   这一次,他直吻到她气喘吁吁,快要出不来气的时候,才松开她。“我会给你一切,所有的疼爱,所有的财富,钟太太的位置,我可以把我所有能给你的,都给你。伊千夏,你好好想想。”   他起身离开她,绕到另一面去开车了。   千夏在回程的路上,心绪纷乱。   她不想失掉钟离岳和沈清平任何一个,他们,一个是她自小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与她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好哥哥。千夏心思百转,想到钟离岳的话就只想哭。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转眼间,就到了千夏所住的地段。   “住哪里,我把你送过去。”   钟离岳沉着声说。   千夏吸了一下鼻子,“就在这里下车吧!”   钟离岳瞅了她一眼,无声无息地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千夏开了车门,默默地下了车子往寓所走去。   钟离岳的车子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那片小区门口时,开走了。千夏一个人回到那冰凉的地下室,整夜几乎无眠。梦里,她一手拉着钟离岳的手,一手拉着沈清平的,三个人亲密无间。   转天早晨,她给钟离岳打了个电话。   “哥哥,我爱你,一直都爱你,但是小平子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照顾我,我不能与他划清界限……”   她的话没有说完,钟离岳的电话就挂断了。   千夏捏着手机,她听见自己心碎掉的声音。   钟离岳的手机被放进了兜里,他走到窗子前站住,就那么站了好半天,才往外走。   陈波在外面候着,见他出来,便跟着一起下楼。车子发动起来,钟离岳仍然沉默着,没发一言。   陈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出声,车子在无声中行驶,就这样到了公司。   钟离岳一言不发地下车走了,陈波把车子开往地下停车场。下车的时候,他看到正副驾驶位中间躺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条女人的手串,手工编织的一种,中间带一只小锁片,廉价,却是少数民族风情。   他拾起来,从电梯直接上楼了。   “钟哥。”他叩钟离岳办公室的门。   “进来。”钟离岳的声音传出来,没有温度。   陈波走了进去,把那只手串递向他,“刚才在车子里发现的。”   钟离岳只淡淡地睐了一眼,便说道:“扔了吧!”   ********************************************************************   各位明天见   第69章 晕倒   陈波有点儿意外,手指攥了攥那手串,却没有扔掉。千夏在饭堂里吃午饭的时候,收到陈波的电话,“千夏小姐,能出来一趟吗?我是陈波。”   千夏正好吃完了饭,便从饭堂里出来了糌。   陈波站在她的教学楼外面,身影瘦瘦的,可是那形神,却颇有钟离岳的冷俊劲儿。   “陈波。”千夏喊了一声。   陈波回过头来,他看到一个青春却质朴的女孩儿像他走来。   “千夏小姐,这个是你的吗?”陈波把那个手串拿了出来,千夏看到,那正是她的手串,数年前,从凤凰古城买的。   “是我的,谢谢。”千夏接过手串,客气地说。   陈波道:“钟哥是爱你的,你知道吗?”   千夏怔了一下,陈波又道:“他只是把自己的心封锁起来了,但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直都在意你。”   千夏愣住了楮。   连陈波跟她说再见都没有注意到,直到陈波的车子开走,千夏才茫然地回过神来。   傍晚,她一个人来到了钟家大宅,管家说,钟离岳还没有回来,千夏便在门外等着。   她等了很久,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膝。钟离岳的车子开了过来,陈波先看见了她,说了一句:“千夏小姐。”   钟离岳这才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陈波把车子停下了,千夏走了过来,“哥哥,我们谈谈好吗?”   她站在车子旁边对里面的人说,钟离岳从车里钻了出来。   “谈什么。”   千夏张了张嘴,她也不知道肚子里的话该怎么说出口,而此时,陈波已经把车子往院子里开去,外面只剩下了她和钟离岳。   “哥哥,放下所有的仇恨好吗?”千夏开了口,眼中满是期待。   “我爸爸,沈叔叔,他们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也已经得到了所有的一切,你的仇,已经报了,那么,就放下仇恨,做回以前的钟哥哥好吗?”   钟离岳脸颊抽动,满眼涌出讽刺,“是谁让你来跟我说这样的话?伊千夏,我是给了你一些纵容,但不是你用来规劝我的借口,认清你的身份吧!”   他眸中涌动着的鄙夷和不屑扎疼了千夏的心。钟离岳顾自走了,千夏心里难过无比。   她一个人往来路走去,默默地低着头,轻轻地翕动着鼻翼,直到有车子驶过来。   她听见江毅臣的轻唤,“伊千夏?”   千夏揉揉眼睛,看到江毅臣帅气的脸。   “怎么哭鼻子了?”江毅臣从车子上下来了,俯低了头,端祥她。千夏把头别过去,不让他看到她的伤心。   “没事,砂子进眼了。”   “是嘛,那让我看看?”江毅臣的手伸了过来,轻托起她的脸,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凑近了端瞧。   千夏晃了晃头,这距离也太近太暧昧了。   江毅臣竟然用手指轻轻地帮她揩了揩眼睛,“知道是什么最让男人受不了吗?女人的眼泪。”   “钟离岳竟然这么残忍吗?这么好的女孩儿都忍心伤害。”他摇摇头表示无语,然后一把拉起了她的手,“走了,哥带你去开心开心。”   他拉着千夏的手走到他的车子旁,千夏想反对,可是他顾自把她推进了他的车子里。   千夏想不到,江毅臣会带她去玩碰碰车。室内的大型游乐场,一群年轻的男女,每人一辆车子,耳边只听见哗啦啦的声音,接着就是砰砰车子碰撞的声音。场面很刺激。   千夏以前也没少玩过这个,和小平子一起,但是小平子一般都让着她,每次都是她开着碰碰车去撞他的车子,看着小平子的车子被撞开,她一个人咯咯大笑。   现在,江毅臣似乎扮演了沈清平的角色,只是他不会甘心地等着她去撞,他也会主动去撞击她。千夏被撞得晕头转向,于是拼力去回击他。看着江毅臣的车子被撞开,她咯咯笑起来。江毅臣调整了车头还没撞过来,千夏又撞过去了,于是,江毅臣的车子再次被撞开了。   于是,千夏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上午的钟氏,钟离岳从会议室出来,经过某部门的时候,看到里面两个女员工在抢着看一张报纸。   “这不是江公子吗?哇,这女孩儿是谁呀?江公子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玩碰碰车啊?”   钟离岳皱皱眉,正想走开,女员工手里的报纸忽然掉到了地上,钟离岳低头一看,就看到了那上面一男一女。   他们每人一辆碰碰车,显然玩得很欢快,照片旁边配着一行字,他没看清,目光已经被那报纸上的人定住了。   “哇,这么快,报纸都出来了!”   耳后传来江毅臣玩世不恭的声音。肩膀上搭上了一只男人的手,钟离岳看了一眼江毅臣。   “昨晚,你们在一起?”   “是呀!”江毅臣显得很坦荡。   钟离岳没说   tang话,顾自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江毅臣在后面跟着进去了。钟离岳显然不太高兴,这个人高兴不高兴也都是这样一副扑克脸,江毅臣毫不在意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钟哥,伊千夏是个好女孩儿,你要是不稀罕,我就去追了啊!”   钟离岳额头有青筋浮动了几下,江毅臣又顾自地说道:“昨天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哭得可伤心了,一个人边走边抹眼泪,眼睛红红的,好像从你家那边走过来。哎,对了,是不是你又凶人家了?”   钟离岳没说话,江毅臣说:“你说吧,就没见过你这么冷血的,人多好的一女孩儿,长相、脾气,没一样不好的,你怎么就那么忍心伤害她呢?”   钟离岳的脸色明显阴了下来,江毅臣浑不在乎,还要再说什么,钟离岳终于说话了,“毅臣,李家的三小姐好像一直都喜欢你,你爷爷也挺喜欢的,要不要我给李家打个电话,告诉她,你新寓所的地址?”   江毅臣的脸上立时黑了黑。这丫的,真损!   李家那三小姐见到他就缠着不走,害得他已经连续换了好几处房子了。   “算了,我约了伊千夏午饭,时候差不多了,我去学校接她。”江毅臣若有其事地说。   然后,他就离开了钟氏。   千夏下了课,正想往餐厅走,手机就响了,她接听,里面传来江毅臣的声音,“千夏小姐,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啊?”   千夏迟疑了一下,江毅臣说:“别拒绝啊,我都到你眼前了。”   千夏这才看到不远处,有道高高帅帅的身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过来。   “江毅臣?”千夏有些意外。   江毅臣笑着收起了手机,“怎么样,赏个光吧?”   千夏只好上了江毅臣的车子。   江毅臣载着她来到一家很上档次的饭店,很亲切地帮她点了好几个菜,千夏慢慢吃着,江毅臣笑眯眯说:“昨天玩得开心吧?”   千夏嗯了一声,江毅臣眼角里的笑意便越发明显了,“做哥女朋友怎么样?”   千夏嘴里的饭喷出来了。   喷到了江毅臣的手边上,千夏脸颊发烫,“对不起对不起。”   江毅臣看看自己的手拧拧眉说:“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我江毅臣很让你反感啊!”   千夏哭笑不得,“江大公子,外边美女多得是啊,你为什么要找我呢?”   江毅臣摊摊手,有点无奈,“没办法,哥就喜欢你这样的。”   千夏又差点儿喷饭。   “那个,江公子,我欠你的一万块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我吃饱了,再见。”   千夏用纸巾擦擦嘴,站起来,逃似地走了。   江毅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自嘲似地笑笑。   千夏从饭店出来,匆匆地走了。一个下午的课上完,接着仍然是图书馆工作,之后,千夏又做家教,回到寓所时,已经夜里十点了。   下了公交车,她匆匆地往自己的寓所走,还没有到门口,便见到有辆黑色的车子静静地停泊在夜色里。   千夏怔了一下,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她疑惑地瞧向那辆车子,片刻之后,那车门打开了,走出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   千夏心里的疑惑更重了,钟离岳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走到她面前时,递到了她的怀里。   “看看吧!”   他不温不凉的声音说。   千夏打开那张报纸,借着幽暗的路灯光,她看到那上面熟悉的两人。她,和江毅臣。   “这是什么?”   “你和他的绯闻。”钟离岳说。   千夏一皱眉,却捏着那张报纸说道:“如果你是来告诉我这个的,我已经知道了,谢谢。”   千夏客气而疏离地转了身,走进单元楼。身后,钟离岳望着她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他半天才转了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千夏回到寓所,又看了看那张报纸,然后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面,是她从小到大收到的节日礼物,贵重一些的,全都作价卖掉还债了,剩下的,就是一些不起眼也不值钱的小玩意。其中一套小瓷娃娃,是当年父亲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生旦净末丑五个京剧人物造型十分可爱。当年买的时候花了三万块,因为是父亲留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卖,而且她知道,再好的东西一旦买到手再卖出去,就不值钱了。   千夏在转天一早,把那套瓷娃娃送到了一家寄卖行,两天之后,她收到了寄卖行的信息,有人要出一万五千块买下那套娃娃,千夏问能不能多给一些,那边的人说,不卖就算了。   千夏很难过,但还是把娃娃卖掉了。她拿着那一万五千块从寄卖行出来,心脏都抽得疼。父亲留给她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了,她对父亲的思念再也没有凭寄的地方了。   千夏拿着一万块钱来找江毅臣。正好江毅臣把门打开,千夏看到他的办公室还有一个高酷的身影,那是钟离岳。他正侧对着门口,把目光瞟过来。   江毅臣看到她有些意外,“伊千夏?”   千夏把手里的钱递到他面前,“江公子,这是我还你的钱。”   江毅臣笑道:“这个急什么,你那么需要钱,先留着用吧!”他把那钱往外推。   可是千夏执意要还给他。   “江公子,我现在有钱了,所以这钱请你收下吧!”千夏说话的时候,十分恳切地把那钱塞到他手里。   江毅臣不得不接过那钱,千夏转身想走,可是忽然间一阵晕眩,她一头栽到地上去了。   “喂,伊千夏!”   耳边恍惚传来江毅臣急切的喊声,千夏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虚软无力,她趴在江毅臣办公室外面的地板上,连嗯一声都没发出来。   千夏醒来的时候,四周都静悄悄的,她又置身在钟离岳的卧室里了。她试着坐起来,可是一个保姆拦住了她,“千夏小姐,输着液呢,别动。”   千夏这才看到房间里多出来的输液架子,左手的手背上,插着输液针,一阵隐隐的疼正传过来。   “你低血糖,刚才晕过去了。”钟离岳走了进来。   千夏看到他时,皱皱眉。   “李嫂,去给伊小姐端份甜点过来。”钟离岳吩咐说。   李嫂转身出去了。   钟离岳又把一双淡淡的目光瞟向了千夏,千夏也看着他,目光凝进他的眼睛里。   钟离岳道:“今晚就住在这儿吧,你一个人,回去也没人照应。”   千夏幽幽道:“你是在可怜我吗?”   “随便你怎么想。”钟离岳淡薄地转了身,顾自出去了。   千夏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头阵阵的失落涌上来。李嫂把甜点端了上来,千夏拿了一块,慢慢地吃着,曾经最爱吃的甜品,可是此刻成了嚼蜡。   千夏睡在了那间卧房里,或许是因为宅子里还住着钟离岳、陈波,以及两个保姆,千夏睡得很安宁。她一个人睡在那间地下室里的时候,常常一点儿声音就吓得睡不着。   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的时候,千夏才睡醒。身下的床,是她许久未睡过的舒适,被子也是那么柔软,千夏缩在被子里,像是被母亲温暖的手臂抱在怀里。   千夏恋恋不舍地起了床,穿上她自己的毛衫长裤,往外走去。走廊里很安静,整层楼里好像都没有人,钟离岳书房的门敞着,千夏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他看到他的书桌上,放着几张卡片。   千夏拾了起来,顿时又是一呆。   “我说过,不要随便进我的书房,怎么又来了!”身后传来斥责的声音,千夏扭过头去,他看到钟离岳身着衬衣和西裤走进来。   千夏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卡片,那都是她少女时期,闲来无事,画了送给他的。   那个时候,迷恋日本动漫,所以就照着自己的模样,画了好多动漫画送给了钟离岳。   他每次都敲着她的脑瓜说:“画得真丑。”   而她恬不知丑,反而笑嘻嘻地问:“你喜欢吗?”   “不喜欢!”他每次都这样说,可是她知道,他把她送给他的每一张卡片都小心地收了起来。   那时,真是幼稚。   “你还留着这些?”千夏若有所思地说。   钟离岳冷冷地拿过了那些卡片,“是还没来得及扔。”   他扬手就要把卡片扔掉,千夏扑了过去。   “哥哥!”   她从侧面抱住了他的腰。   钟离岳的身形僵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动,只任着她抱着他。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那个哥哥,对不对?”千夏说。   “不对!”钟离岳冷冷地推开了她。   千夏便坐在了地上。   钟离岳眼神十分吃惊,意识到什么,又走过来,把她抱了起来。他把她抱回了他的卧室,放在床上,这才说道:“身体还没恢复,乱跑什么!”   千夏幽幽地扯住了他的衣角,“哥哥。”   或许是她眼里那幽幽的,期翼样的东西让眼前的男人,那伪装起来的冷漠被瓦解掉了,钟离岳手指托起了她的下颌,凝视片刻,又松开,“你好好休息吧,学校那边,我让陈波给你请了假,你的住所,暂时不要回去了。”   钟离岳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千夏望着他的背影离开,呆呆地坐在那里。   *******************************   第70章 是他包/养的女人吗?   钟离岳去公司了,江毅臣的电话打了过来,“喂,伊小姐的病没事了吧?”   “多谢你关心,没事了。”钟离岳淡淡地说。   江毅臣道:“喂,什么时候你和她成一家人了,还多谢我关心,如果我没记错,几天前你还把她气哭过……”   江毅臣在那边吧啦吧啦,钟离岳却早把电话挂断了糌。   今天的BOSS,神情不似往日那般冷漠,眼角眉梢好像焕发出一种叫做柔和的东西,他下午没去工地巡查,而是早早地让陈波开车回家了。   千夏从花园里,摘了一束黄色的菊花,用一只水杯插上,放在了钟离岳卧室的床头,然后下楼去厨房看李嫂做晚餐。   钟离岳从外面进来,直接上楼了,卧室里那一束黄色小花让他眼前一亮。   他走过去,拾起那束花闻了闻,这东西,也就是她,才会采回来摆在屋里楮。   他又下了楼,厨房那边传来清清脆脆的声音。   “哇,这个做得真好啊!”   钟离岳眉毛动了动,他向着厨房走过去。厨房里,那个黄色毛衫,深色牛仔裤的女孩儿,正瞅着一盘炸白薯丸子,拍着手,两眼冒小星星。   “一定很好吃啊!”千夏手伸过去,直截拿起一个丸子搁嘴里了。   钟离岳脸庞抽抽起来。   “嗯,真好吃!”   千夏吃完了毫不吝惜她的赞美,难得有人这么夸她,李嫂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千夏小姐,你先端去吃吧,钟先生和陈先生,他们都不喜欢吃这个。”   “嗯,那我端走了啊!”千夏毫不客气地接过那个盘子。   果真是吃货啊!   钟离岳满脸抽抽地看着她转个身向这边走过来。   千夏看到厨房门口站着的人时,惊了一下,手里的餐盘差点儿掉地上。   “钟哥哥,你回来了。”   千夏立即弯起了眉眼。   钟离岳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讥诮的弧,“这么大了,吃货仍然不改。”   “真的很好吃!”千夏表情夸张地伸手拿起一个丸子就往钟离岳的嘴边送,“你吃一个看。”   她把那丸子塞到了他的嘴里,钟离岳不得不吃掉了。   “是不是很好吃啊?”千夏亮晶晶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一般。”   钟离岳面无表情地说,千夏有点儿郁闷,她走到陈波的面前,“陈波,你尝一个。”   陈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拾起一个搁嘴里了,然后对满眼期待地千夏说:“嗯,挺好吃的。”   千夏的眼睛立时便又变成了两只小星星。   “我就说嘛,本来就好吃。”   钟离岳有点儿无语。   晚饭时,千夏就捧着那盘白薯丸子吃得香甜,还好,这东西本就甜,给她补补糖分也好。   钟离岳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要被她吸引过去,表情淡定地吃饭。晚饭过后,钟离岳去书房,浏览了一会儿网页,千夏跟李嫂在一起,那小嘴吧啦吧啦地不知道都说些什么,陈波也在那儿,偶尔听见陈波的笑声,这人一向都不太爱笑的,可是被千夏逗得笑了好几遍。   最后,他就喊了一声,“陈波!”   陈波听见他的喊声,便啊了一声,快步地上了楼。“钟哥,有事啊!”   钟离岳淡定地说道:“我手机好像落公司里了,给我取回来。”   “哦。”陈波转身就走了。   这人就是一根筋,他也不想想,他刚才还接电话来着。钟离岳打开电子邮箱,查看邮件。   千夏又跟李嫂呆了一会儿,就上楼了。   钟离岳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千夏叩了叩门,钟离岳嗯了一声,千夏便推门进去了,钟离岳已经换好了一身家居衣物,深格子的长衫长裤,休闲也不缺帅气。   他坐在床边上,捧起了一本书,千夏凑了过去,“哥哥,你看的什么?”   钟离岳说:“财经周刊。”   “哦”。千夏在他身旁坐下了。她在回想那许多美好的年少时光。   “今晚,和我睡。”钟离岳说话了。   千夏惊了一下,“啊?”   “今晚和我睡。”钟离岳重复了一遍。   千夏摇头,“不好吧,我们又不是夫妻。”   “可是你不想吗?”他放下手中的杂志,把她搂了过去,“你不想和我成为夫妻吗?”   “曾经很想,但是现在我不敢确定你还喜欢我。”千夏在他怀里幽幽地说。   钟离岳在她耳边说:“我一直都想。”   千夏笑了。   “哥哥,我就说你还是曾经的哥哥嘛!”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吧的亲了一口。   然后从他的怀里跳了起来,“我去睡觉了,晚安。”   她竟然小   tang兔子一样从他的怀里跳脱了,钟离岳看着她欢快地跑出去,脸上一片黑。   千夏跑到客房去呼呼地睡了一大觉,早上起来,欢快地下楼,钟离岳已经在用早餐了,“哥哥,我今天可以去学校了。”千夏在餐桌前坐下说。   钟离岳道:“让陈波送你。”   “我自己可以。”   “让他送你。”   钟离岳又重复了一遍,千夏便只好哦了一声。   陈波把千夏送到了学校,千夏又开始一天的学习和工作。在图书馆里忙碌的时候,她收到沈清平的电话,“夏夏,我在你学校。”   千夏高兴地跟另一个管理员请了假,跑下楼。   沈清平穿了一身比较干净的衣物站在外面,见到她跑出来,脸上绽出笑来,“夏夏。”   “小平子,你怎么有空过来?”   “今天去看爸爸了,顺便过来看看你。”   “叔叔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沈清平的眉心拢上一层忧,但须臾又笑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千夏跟着他在校园的小路上,慢慢走着,两个人聊了聊最近的工作和学习,沈清平告诉她,“他现在已经升为小组长了,不用干那么累的活了。”   千夏很高兴:“我们庆祝一下,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好啊!”沈清平欢快地应着。   千夏带着沈清平往学校的餐厅走去,不远处,钟离岳从车里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的眉眼阴鸷起来,已经拨出的号码挂断,他吩咐陈波,“回家!”   “不打电话给伊小姐吗?”陈波问。   钟离岳道:“要打你打。”   陈波便不敢再说什么了,开着车子转了个弯,往外驶去。   千夏听到手机响了两声,然后就断了,她也没在意,继续跟沈清平有说有笑,两个人去学校的餐厅,要了好几样饭菜,吃得很欢畅。   等吃完了饭,送走了沈清平,千夏才发现手机上那响了半截的来电,她立刻给钟离岳回了过去,“哥哥,你找我啊?”   “你刚看到?”钟离岳不可思议地问。   “是啊!”千夏没听出来那边声音里的阴鸷。   “一会儿陈波会过去接你。”钟离岳说。   “哦。”   手机挂断了,千夏站在校门口等陈波过来。陈波把她接回了家里,她没有看到钟离岳,便问他,“陈波,哥哥呢?”   “他在外面有应酬,晚些才回来。”陈波回。   “哦。”千夏有点儿闷闷的。   她一直等着钟离岳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来,而她,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钟离岳回来的时候,见到那个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皱皱眉,他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千夏睡得迷迷糊糊地,被他抱着也没睁眼,只是把两只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咕浓了一句:“哥哥……”   钟离岳把她放到了他的床上,睡了不知道有多久,她咕浓着翻身,身后传来一声轻喝:“别乱动!”   千夏感到背部传来的温热,那是他的胸堂,她迷迷糊糊地翻过身来,看到夜色下,钟离岳模糊的容颜,她把一只手伸过去抱住他的腰。动作很自然。   钟离岳也搂住了她,千夏感受着那许久没有过的温暖,在他怀里睡着了。   钟离岳早晨醒来,被吓了一跳,因为曾在他怀里睡着的女孩儿,此刻趴在他身旁,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正笑眯眯地凝视着他。   钟离岳坐了起来,“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睡觉吗!”   钟离岳掀被下床,可是千夏忽然间惊呼了一声,“哥哥,你的胳膊怎么弄的?”   钟离岳那袖子半卷,伤疤露出的胳膊立即收了回去,袖子被他放下,他沉声回了一句,“忘了。”   千夏很疑惑,但是钟离岳脸上的温和已经没有了,千夏不敢再问什么,只是在钟离岳下楼之后,她去问陈波,“陈波,哥哥胳膊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陈波道:“当年离开D城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劫匪,被砍的。”   千夏刹然间瞪大了眼。   陈波又道:“钟哥能有今天的地位,受过的苦不是你能想象的。好几次都差点儿没命了。”   千夏瞪着眼睛,已经完全失神了,她不能想象那刀砍在钟离岳手臂上的情景,更不能想象,那些差点没命都是什么。   “陈波,你在做什么?”   钟离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陈波忙住了嘴。   “千夏,让陈波跟你把那边的房子退了,东西搬到这里来。”钟离岳又对千夏说。   “哦,”千夏恍恍惚惚地应着。   回到租住的地方,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车子里,千夏让陈波载着她来到医院。王素梦的气色很好,人好像也正常多了,陈波说:“医疗费,钟哥已经替你妈妈交过了,并且为她请了最好的医生。”   千夏怔了一下。   “哎哟。”她一转身,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手里提着的为王素梦买的营养品掉了一地。   千夏忙弯身去捡,一双秀洁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将地上的东西捡起,然后递向了千夏。   “给。”   “谢谢。”千夏抬头,看到一张十分清秀的容颜,她穿着一件裘皮大衣,肤色白皙,眉眼很温和。   “不客气。”   细声细气的声音传入千夏的耳膜,千夏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好好听。”   女人起身离开了,千夏对陈波说:“这位姐姐长得好好哦!”   陈波没说话,只是对她弯弯唇角,算是笑笑。   这是伊千夏与云熙的第一次见面,只是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温柔细致的女人是谁。   晚上回到钟宅,千夏看到钟离岳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那神情专注,身影更是透露着成熟男子无形的魅力。   千夏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绕到沙发后面,去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样的戏码,在千夏少女的时光里,常常发生。   “小丫头,又做什么?”钟离岳温笑着,放下报纸,一只手伸到眼前,把她的手拿了下来,然后往怀里轻轻一带,千夏坐到了他的身旁。   手,还攥在他的手里。他手掌的温热轻轻地包裹着她的手。   “瞪着我做什么?”钟离岳温和地蹙起眉尖,对着那个,专注地,把目光凝视在他的脸上的人说。   千夏把头靠进了他的怀里,“谢谢你,钟哥。谢谢你,为我妈妈交了医疗费。”   钟离岳没说话,只轻弯了弯唇角,把一只手轻柔地在她的头上抚挲。夜里,千夏抱着枕头来到了他的房间。   钟离岳才洗过澡,看起来很清爽,见到抱着枕头的千夏,他怔了一下。   千夏却把枕头放到了床上,然后穿着她的保守的,棉质睡衣,先躺了上去。   “你确定要跟我睡?”钟离岳问。   “嗯。”千夏顾自把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钟离岳走过去,在她身旁躺下了。   千夏把身形靠进了他的怀里,伸手搂住了他的身体,在他的怀里羞涩却又大胆地说道:“哥哥,你要什么,就拿去吧。我一直为你保留着呢!”   钟离岳却轻轻拈起了她的下颌,看着她的眼睛,然后轻轻拿开了她在他腰间的手,“你还小,睡吧。”   然后,他就躺平了身体,闭上眼睛了。   千夏凝视着他立体的侧颜,一直一直,凝视着,直到再也挑不开眼皮……   转天,仍然是陈波送她去学校,千夏下课后,照旧去图书馆工作,仍然,看到了苏小鱼。   她静静地读着一本书,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很安宁。   忽然间,她的手机就响了,那铃声,打破了图书馆的寂静。千夏看到苏小鱼匆忙地拿出了手机,按下接听键,嘴里说道“对不起,我忘了,我马上就下去。”   然后,千夏就看到苏小鱼胡乱地把手里的书插进书架,匆匆地走了。   千夏忽然间想到,某一天,她从窗子里看到的那道黑色身影,她不由又把眸光向窗子外面望过去,外面的梧桐树下,静静地停泊着一辆黑色的车子,她看到苏小鱼的身影下了楼,埋头走向那辆车子钻了进去。   然后,那辆车子就开走了。   千夏眸光凝刻在那里,心里却在沉思,会是他吗?   图书馆的工作结束后,陈波来接她了。   “千夏小姐,钟哥说,以后不要再打工了。”他边开着车子边说。   千夏只哦了一声。然而,记忆里,那道黑色的身影,以及那辆黑色的车子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陈波,哥哥几点回家?”   “可能要晚些,今晚,他有应酬。”陈波回。   “哦。”   千夏若有所思地点头。   钟离岳果真回来很晚,那时,千夏还没有睡,她一个人坐在他的床上,抱着膝,在等着他回来。   钟离岳开了屋里的灯,见到坐着的她时,怔了一下,继而说道:“怎么没睡?”   “在等你呢!”千夏说。   钟离岳将西装脱了下来,然后解了领带,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外边有事,下次不要等我。”   千夏闻到阵阵的酒味,她知道,他喝酒了,可是那酒味里,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什么。   “哥哥,你有女朋友了是吗?”她问。   第71章 云熙   “哥哥,你有女朋友了是吗?”她问。   “没有。”他捏了捏她的脸蛋,然后松开,往浴室走去。   千夏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口,又陷入深深的沉思里。   那一晚,两个人仍然睡在一张床上,千夏有心事,睡得不是很好,而他,睡得很沉,只是到半夜的时候,千夏忽然间听到‘啊’的一声大叫,她惊恐地睁了眼,只见钟离岳坐了起来,呼吸粗浊。   “哥哥,你怎么了?”   千夏忙起来,去摸他的脸楮。   她摸到了一手潮腻的汗,“哥哥,你做恶梦了?”   钟离岳摇着头,沉重地呼吸着,没有说话,却下了床,往浴室走去,千夏听见浴室里的水声,钟离岳在浴室里呆了很久,他是洗过脸出来的。   “哥哥,你怎么样了?”千夏担心地问。   钟离岳摇了摇头,“没事了。”他又重在她身旁躺下。千夏没敢再问什么,只看着他躺下,她的心才稍稍放下。   转天一早,千夏醒来的时候,钟离岳已经不在身旁了,千夏梳洗过后,离开卧室,她看到钟离岳在打电话,身旁站着陈波。   “嗯,今晚会过去的。”钟离岳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   千夏放轻脚步下了楼,钟离岳的电话也打完了,他回过身来看到一脸疑惑的千夏,便说道:“今天晚上约了几个朋友,估计会很晚,有可能就睡在外面,你一个人不要贪晚,早点休息。”   “哦。”   千夏对他这句“睡在外面”疑疑惑惑的。   钟离岳走了,坐的别的司机的车子,陈波把她送到学校。千夏一整天,都在想着,苏小鱼和钟离岳,想着那个黑衣男子。所有的课程结束后,她一个人郁郁地往外走,看到苏小鱼上了一辆黑色的车子,她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对那司机说:“师傅,跟着他们。”   千夏坐着出租车一直跟在那黑色车子的后面,那车子开得又平又稳,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停在了一处酒店外面,千夏看到苏小鱼下车后往酒店里面去了。千夏匆匆地跟了进去。   苏小鱼一进酒店就不见了人影,千夏东转西转,都没有找到她的影子,正在茫然四顾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伊千夏?”   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来,千夏扭头望过去,但见钟离岳一身黑色西装,精神焕发地站在身后。   “哥哥。”   千夏呐呐地喊了一声。   钟离岳道:“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千夏左看看右看看,仍然没有找到苏小鱼一丝影子。   “怎么了?”钟离岳又问。   “哥哥,你认识苏小鱼吗?”她迟疑一刻问道。   “认识,怎么了?”钟离岳问。   千夏的心瞬间被碎成了千片万片。   她呜呜地抹起了眼睛,“哥哥,你真的包/养情/妇!”   “乱说什么呢!”钟离岳在她耳边低喝了一声,动作有些粗暴地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谁告诉你我包/养情/妇!”他皱着眉问她。   千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看见她也进来了。苏小鱼。”   “切。”钟离岳对她的话哧之以鼻,拉了她的手,带着她往酒店里面的大厅走去。   千夏疑疑惑惑地跟着,在一个转角处,她看到苏小鱼正和一个黑衣男子站在一起。   那黑衣男子,和钟离岳一般高的身形,穿着西装的身影和他竟似有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这个人的神情十分冷酷,一张有棱有角的脸,帅气英发,却轻易不敢让人接近。苏小鱼就站在他的身旁,一脸诚惶诚恐,嘴里弱弱地说:“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千夏愣了一下。   钟离岳捏捏她的脸,“那个是许先生,你看错了,小傻帽。”   千夏立时囧了起来。   她羞窘的把头埋到钟离岳的胸口,闷闷地说:“对不起,哥哥。”   钟离岳笑着拈起了她的下颌,“下次把眼睛瞪大一点儿,看清楚了再来找我。”   千夏抿着唇,脸上早红了,羞窘地在他的怀里不肯抬起头来。   “钟哥,看见千夏小姐没有?”陈波匆匆地进来了。   钟离岳转了身,他伸手指了指怀里那满脸羞红的女孩儿。   陈波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的车子才到,就看到她上了出租出走了,所以跟过来了。”   “你呀,腿脚总那么慢。”钟离岳不忘了羞陈波一句。   陈波看起来有些窘,搓着手,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千夏说:“哥哥,你去忙你的吧,我和陈波去吃晚饭。”   “好吧,不许再疑神疑鬼听到没有。”钟离岳没忘了用手指弹她的脑壳一下。千夏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最后跑到陈波的身边,拉起他的手便跑掉了。   tang   身后,是钟离岳那可以吃掉陈波的眼神。   千夏拉着陈波出了酒店,陈波便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竟然红红的。“千夏小姐,不能在钟哥面前这样。”   “啊?”千夏眨眨眼睛,瞬间明白就笑抽了,“你怕他吃了你吗?不会的了。”   她又拉起陈波的手,“走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吃饭。”   她拉着陈波的手跑到车子旁,让陈波开了车子,然后报出饭店的名字。   陈波在她的指引下,车子在街头拐了好几道弯,最后才来到一条有点儿偏僻的街道。   “诺,就是这儿了。”   千夏手指着眼前那极小的店面说。   陈波看到店面的牌子上写着几个字:“农家乐。”   千夏一进店里,便喊了一句:“老板,饽饽熬小鱼。”   老板是个六十岁左右的男子,听见喊声,便笑呵呵地出来了,“伊小姐,好久不见了。”   千夏嘿嘿一笑,“我给你们带来一个新客户,这个客户特别想吃你这们这里的特色菜。”   她把陈波往老板面前一推,老板便立即乐呵呵地说:“先生,您算是来对了,这里的饭菜呀,别地儿没有……”   陈波听店老板一顿吧啦吧啦,只干笑着,嗯嗯了几声。   饭菜端上来,千夏拾起筷子美滋滋地挟了一口,“嗯,这个味道想了好久了。”   陈波也拾起筷子挟了一口送进嘴里,从小到大,他流浪漂泊,无依无靠,经常食不裹腹,还真没吃过这东西,几口玉米饽饽和小鱼送到嘴里,脸上便露出笑来,“确实挺好吃。”   千夏第一次看到陈波这么开心的笑容,便坏坏地看着他笑。   陈波吃了半个饽饽后,一抬头,对上千夏笑眉笑眼的模样,脸上便红了。   千夏说:“陈波,你怎么这么爱脸红啊?”   陈波的脸便更红了,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儿根本不知道他这个木讷的男人,在面对一个暗自喜欢的女孩儿时,那种无所适从的羞涩。   陈波不敢再看千夏的眼睛,埋头开始吃饭,几个饽饽很快就被他给吃完了。   千夏乐呵呵地说:“我再给你要一份啊?”   陈波忙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吃撑了。”   “咯咯……”千夏笑得那叫个花枝乱颤,她发现,没事儿逗弄逗弄这个木讷男人,还真挺好玩。   她笑得像朵儿花一样,陈波的神情便更窘了,“我出去一下。”他腾地站了起来,匆匆地往外走去。   千夏神情古怪地吐吐舌头,用自己包里的钱付了饭钱,从里面出来了。   陈波站在车子前,低着头,千夏走过去,他也没回头,只说了一句,“千夏小姐,我们该走了吗?”   “嗯。”千夏应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回到钟宅,千夏哼着歌儿,进了大厅,然后惊讶地喊了一句,“哥哥,你回来了?”   “嗯,怎么,不想让我回来?”钟离岳坐在沙发上,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   千夏笑嘻嘻地走了过去,从侧面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哥哥,是你说,你有可能不回来的呀?”   钟离岳不为所动,仍然神情淡淡地说:“是有可能,又不是肯定不回来。”   “哦。”千夏松开了他的脖子,挨着他在他身旁坐下,背靠到他的身上,“哥哥,那个许先生,是个什么人啊?”   “问这个做什么。”钟离岳把她搂了过来,轻捏捏她的小俏鼻子,“管好你自己。”   “喔。”千夏郁闷地出声。   “哥哥,你说我今晚,睡哪里?”千夏又对着他眨眨眼睛。   “睡你房间。”钟离岳把她推开,起了身。千夏从沙发上跳下去,又一跳,攀上了他的背,“可是我想,跟你睡。”   钟离岳不得不把她背了起来,嘴里骂了一句:“脸皮真厚!”   千夏也不在意,只一双手臂搂着他的脖子,此时此刻,是千夏认为她最最幸福的时刻,她认为,她遗失很多年的,钟离岳对她的疼爱,又回来了。   钟离岳背着千夏上了楼,把她放在她卧室的床上,然后说道:“早点睡觉,听到没有。”   “哥哥!”千夏又喊住了他。   钟离岳回头,千夏大着胆子说:“哥哥,你的XING取向是不是有问题啊?”   钟离岳被她这一句话当时就说呆了。   “为什么这么说!”他沉着脸问。   千夏怯怯地说:“因为……因为我跟你睡过几个晚上,你都没有反应啊?”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嗯?”钟离岳忍不住曲起手指在她脑壳上狠狠敲了一下,“小姑娘家的,满脑子里都是什么!”   千夏很窘,抱着被子滚床上去了。   一早上,千夏从楼上下来,钟离岳已经在用早餐了,她喊了声哥哥,坐在他旁边。   很丰盛的早餐,中西合璧,钟离岳慢慢地吃着,千夏说:“哥哥,我可不可以,给小平子送点儿早点过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早餐了,他天天啃干馒头。”   “有馒头啃,已经不错了。”钟离岳的神情冷了下来,用纸巾擦过手和嘴,顾自起身走了。   千夏这才知道,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但她还是用食品袋包了一些能打包的餐点在钟离岳离开后,坐公交车来到了工地上。   她没敢走到工地旁边去,怕钟离岳看到,而是在沈清平中午下班后,给他打了个电话,两个人在对面不远处的住所,每人捧着钟家特制的糕点吃得美滋滋的。   “小平子,这点心好吃吧?”千夏笑嘻嘻地问。   沈清平说:“好吃,很久没吃过了。”   “对了,你从哪儿买的?”   千夏撒了个谎,“学校对面买的。”   沈清平没有怀疑,吃得津津有味。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沈清平该上班了,千夏跟他告别,沈清平把她送上公交车,这才往工地走去。千夏去医院看望了王素梦,末了,仍然去做家教。   虽然,现在有了钟离岳的倚仗,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自力更生。家教课一直到晚上十点钟,千夏接到陈波的电话,“千夏小姐,你在哪儿,我接你回家。”   千夏报出了地址,陈波的车子很快就来了,看起来心急火燎的,“钟哥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都没接,他都急坏了。”   千夏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呀,手机没电了。”   回到钟宅,果真看到钟离岳阴沉着脸,千夏笑嘻嘻地走过去拉他的手,“哥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让手机没电了。”   钟离岳哧之以鼻的哼了一声,然后吩咐陈波:“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让你告诉她,不要再在外面打工了吗?”   陈波语噎了,千夏说:“哥哥,不怪陈波,是我要打工的,我不想天天花你的钱,我要自力更生。”   钟离岳阴了她一眼,接着又道:“李嫂说你早上带了很多早点出去,去哪儿了?”   千夏眼神闪了闪,“我怕我肚子饿,带走了外面吃的。”   钟离岳哼了一声,“撒谎都不会。”   千夏说:“是真的。”   钟离岳道:“浑身都带着土气,还撒谎。”   千夏吐吐舌头。   打工的收入,加起来已经有了三千块,千夏想快点把沈清平的钱还上,这样,他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了。   “江公子,能不能求你点儿事?”一早,千夏打电话给江毅臣。   江毅臣笑眯眯地说:“什么事,小姑娘?”   千夏不理会他的痞劲儿,正经地说道:“江公子,我能去你的公司打零工吗?”   “我没听错吧?钟离岳已经把你接回身边了,还出来打工?”江毅臣问。   “你别告诉他,我需要钱。”千夏低声说。   “切。”江毅臣无语。   但还是为她安排了策划公司的临时工作。   这样,千夏就打了三份工。课后去图书馆,周六做家教,周日去做策划公司的临时工。钟离岳工作繁忙,每天一早就走,很晚才回来,所以并不知道她又多了一份工作。   这个周日,千夏跟着策划公司的人来到一家酒店,主持一场生日PARTY。PARTY主角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千夏忙碌的间隙,望了一眼,她看到那女子,相貌清秀,神情温婉,白色的礼服华美而高雅。她含笑向着人群中一个黑色衣服的男子走过去,轻声说了一句:“可以跳支舞吗?”   那语声十分轻婉,细声细语,入耳舒服之极。千夏恍然想起,这个女子,就是在医院里帮她捡东西的女人。   千夏记不得她的长相,但记得她的声音。   那女子挽起了一个青年男子的手,两人向着舞池走过去,千夏的目光定在那男子的身上,他背对着她的方向,轻揽着女人的腰,两人翩翩起舞。   钟离岳!   千夏看清了男人的长相,心头立时惊讶无比。钟离岳眉目柔和,一只手轻揽云熙的纤腰,一只手与她的手轻轻相握,两人边跳着舞,边轻声说着什么。   “钟,一直都很想你。”云熙眉目娇婉,把头轻轻搁在了钟离岳的肩头,千夏看到云熙的脸上,涌满了幸福。   千夏惊得瞪口呆了。   “我也想你,云熙。”钟离岳淡淡的声音溢满了温柔,低低地传入千夏的耳膜。千夏失神间,一只手捂住了胸口。   她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钟离岳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了吗?千夏的身形后退,身后的水果台被她砰地一声撞倒了,她仓惶间逃了出去。   千夏一直跑到了钟离岳的寓所,钟离岳跟云熙那轻声细语的一幕还在眼前不断浮现,她胡乱地开始收拾衣物。所有的东西,被匆匆地收进了皮箱,他有爱的人了,她不应该留在这儿?她留在这儿,算什么呢?   千夏一边吸着鼻子,抹着眼泪,一边把自己在这里所有的东西塞进箱子,然后提着往外走去。   “千夏小姐,你去哪儿?”   陈波出现了,见状,大吃一惊。   千夏抹着眼睛,说:“我要搬出去了,哥哥有了喜欢的人,我不应该留在这里。”   她边哭边吃力地提着个大箱子下楼。   陈波一把攥住了她的箱子,“千夏小姐,你不能走,钟哥还没回来,你要跟他打招呼。”   “躲开!”千夏执拗地一甩胳膊,甩掉陈波,拎着箱子迈步下楼。   陈波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她出去,无可奈何。千夏拎着箱子一直走,一直走,这地方,出租车难找,她一路走出去老远,也没有看到一辆车子。   远处有车灯闪耀,千夏用手背挡住眼睛,那车子却在她面前停下了。   耳边响起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接着耳边响起一道男声,“伊千夏,你要做什么?”   千夏睁开眼,她看到车灯照射下,钟离岳严肃中带着紧张的神情。   “用你管!”千夏心里的火上来了,拎起皮箱迈开步子就走,可是钟离岳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走也要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你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我还赖在你身边做什么!”千夏很伤心,很伤心。一个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人,竟然已经有了意中人;一个是:他几天前还对她说过,他没有女朋友,可是……   千夏难以抑制的伤心。   钟离岳蹙了眉道:“她曾经救过我的命,夏夏,我的命,是她救回来的。”   千夏愣然睁大眼睛。   钟离岳却已经一手提起了她的箱子,另一只手攥住她的手,拉着她大步走向他的车子。   “回去我再跟你说。”   钟离岳把她推进了车子里,又把皮箱搁进了后备箱,这才上车。   千夏又跟着他回了家。   陈波和李嫂都一脸紧张地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回来,钟离岳从车子上下来,便过来开千夏这边的车门,把她拉了下去。   第72章 吃醋   千夏被他带进了屋,按坐在床上,钟离岳这才开口:“不问个青红皂白就往外跑,嗯?”   千夏扁着嘴说:“你对她那么温柔,一眼就看出来,你喜欢她。”   钟离岳眉心动了动,神情舒缓了一些,轻捏了捏她被眼泪打湿粘腻的脸蛋说:“小丫头,还挺会吃醋!”   “不是吃醋。楔”   “嗯,不是吃醋。”   钟离岳疼溺又无奈地又捏了捏她的脸蛋,“云熙曾救过我一命,为了救我,她差点儿连命都搭上,千夏,我不该对她好点儿吗?”   “可是……可是不该是那种好。”   “哪种好?贰”   “情/人之间的那种。”   “有吗?”钟离岳反问她。   千夏说:“有,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喜欢她。”   钟离岳勾勾唇角,揉揉她的脑袋站了起来,苦笑着说:“夏夏,你不能理解一个无家可归,又九死一生的人,对将她从死神手中救出来的人,会报着怎么样的一种感激。”   “哥哥……”千夏愣了。   钟离岳说:“不提这个了,你早点休息吧。”   他起身往外走去,千夏跳下床,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哥哥,我会好好爱你的,我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   钟离岳的身形僵了一下,半晌,转过身来,他把她抱了起来,走向他的卧室。   千夏被他轻轻放在了床上,他的手臂撑在床边轻吻她的嘴唇,一只手,去解她的衣扣。   千夏开始紧张起来,认真地回应着他的吻,钟离岳的手指只在挑开她的第二个衣扣时,便停住了。他拉开了与她的距离,“我去隔壁睡,晚安。”他竟然起身离开了。   千夏愣在那里。   转天的早晨,千夏仍然坐着陈波的车子去上课,临走之前,她惦着脚尖亲吻钟离岳的嘴唇,“哥哥,晚上见。”   钟离岳疼爱地摸摸她的头发。   千夏笑嘻嘻地走了。   课上了一半,千夏就被一个意外的电话打乱了神智。沈清平出事了:胃穿孔。   千夏心急火燎地来到了医院,沈清平还在抢救中,楼道里站着几个工友和工地的负责人。   沈清平的病被医生紧急处理过,从急诊室推出来了,千夏立即跑了过去。   “小平子,你怎么样?”   沈清平看起来神智不是很清楚,只是迷茫地看了看她,摇摇头。   “以后饮食要有规律,不要再生冷不忌,吃刺激性的食物。”一个医生交待。   千夏忙应着。   沈清平被推到了病房,千夏的内疚感也就越发上升了,沈清平所有的薪水都给她交了学费,自己一定舍不得好好吃饭。是她,害他得这么重的病。   千夏握着沈清平的手,难过得想哭。   沈清平虚软的声音说:“夏夏,别哭,过几天就会好的。”   千夏仍然止不住眼泪,颗颗晶莹的泪珠滴在沈清平的手背上,“小平子,我要跟哥哥说说,给你换份轻松点儿的工作。”   “别。”沈清平一急,又触动了病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千夏说:“你不要惩强,也不要太忌讳这个,哥哥他,是好人,他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不。”沈清平再次拒绝千夏的好意。   “我打死也不要去求他。”沈清平的脸色已经变了。千夏见状不敢再说什么,“小平子,你别急,我不说就是了,你好好躺着。”   她看到沈清平的脸色又和缓下来,心情才踏实一些。   就这样,她在医院里一直陪着沈清平,转眼间,就是晚上了。病房外面,陈波匆匆而来,千夏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从病房里出来了。   陈波一见到她就说道:“千夏小姐,我找了你好多地方,钟哥要担心死了。”   千夏说:“陈波,对不起,我今天晚上要留在医院里。”   陈波立即说道:“不行,千夏小姐,钟哥说了,无论如何要把你带回去。”   “不,我不回家,小平子还病着,我要留在这里守着他。”千夏说。   陈波眼神深刻地看了她一眼,“千夏小姐,沈清平,是钟哥的忌讳,这个你应该知道。”   千夏瘪瘪嘴,掉出了眼泪,“可是小平子对我那么好,他现在无依无靠的,我走了谁来照顾他?”   陈波看到千夏的眼泪,刚才还刻意扳着的脸孔柔和下来,“对不起千夏小姐,我不该说话那么重,但是,沈家的人,是钟哥的死忌,这个,以后你会知道。”   千夏愣然地抬头,她不明白,陈波这个“死忌”是什么意思,而陈波的手机已经响了。陈波的脸色一变,走到一旁去接电话,“钟哥。”   “伊千夏呢?”钟离岳在里面沉着声问。   陈波道:“在旁边。”   tangp>   “把手机给她。”钟离岳的声音带着命令。   陈波走到了千夏的身旁,把手机递向她,千夏接过,懦懦地喊了一声,“哥哥。”   “跟陈波一起回来。”钟离岳的声音是一种压抑的温和,但千夏能听出里面的命令意味。   “不,哥哥,我不回去,小平子没有人照顾,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千夏捏紧了手机。   钟离岳沉默了,而后,手机那边,就再也没有了声音。他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千夏怔怔地站在那里,喃喃地说:“哥哥,我不能扔下小平子不管。”   她把手机还给了陈波,然后转身又进了病房。   陈波没有办法,只得这样一个人回去了。千夏守在沈清平的旁边一个晚上,沈清平时而醒来,时而沉睡,但是他每一争开眼睛,便能见到千夏关切的眼神。   “夏夏,你辛苦了。”后半夜,沈清平醒来时对千夏说。   千夏对她展开一抹灿笑,“不辛苦。”   沈清平也笑了笑,眼前的女孩儿,总是他心里那抹最最干净的云彩。一个夜晚过去了,天亮时,千夏趴在床边睡着了。沈清平费力地找到千夏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过来接她吧。”   半个小时之后,睡得迷迷朦朦的伊千夏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那人看了一眼沈清平,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哥哥?”千夏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看到抱着她的人时,有些意外。   钟离岳脸色阴鸷,只睐了她一眼,就顾自往外走去。   千夏被钟离岳送回了家。她倒在自己的床上,便呼呼地睡了起来。看着一晚没睡的她,疲惫的睡容,钟离岳叹了口气,关上门出去了。   千夏一觉睡到大中午,还是李嫂来喊她用餐,她才揉着眼睛爬起来,然后第一件事,便是给沈清平打电话,手机就放在沈清平的旁边,他伸手拿过来,接听。   “小平子,你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疼?”   “还好。”沈清平柔声说。   “嗯,我一会儿就去看你。”   千夏挂了电话。下楼用餐。   李嫂做了她最爱吃的白薯丸子,千夏吃得很香。吃完又对李嫂说:“李嫂,你能不能熬点儿粥给我,我给小平子带过去。”   李嫂说:“行。”   千夏便说了声,“谢谢李嫂。”   粥熬好了,千夏拎着餐盒从钟宅出来,她一路走,一路寻找出租车,走了好远的距离,终于给她找到一辆,就这样又来到了医院。   “小平子。”千夏推开病房的门。   沈清平一见她进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笑容,“夏夏。”   “小平子,我让李嫂给你熬了粥。”千夏把餐盒放在了床头柜上。   沈清平说:“替我谢谢她。”   千夏俏皮地说:“我已经谢过她了。”   沈清平笑摇摇头。   千夏又从手包里拿了一沓钱出来,“小平子,这是我的打工收入,本来想攒齐了再给你的,现在你病了,只好先给你了。”   “你这是做什么!”沈清平把她的手推开,“我手里还有钱。”   “可是你现在病了,需要营养。”千夏把那钱塞到了他的枕头下面,“小平子,你一定要收着,回头出院了,自己好好吃饭用。”   “好吧。”   沈清平说。   “夏夏,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我才刚来。”千夏疑惑地说。   沈清平正色道:“可是我要休息了。”   “哦。”千夏郁郁地,“那我走了啊,再见。”   “再见。”   千夏从沈清平那里离开,又去了母亲所在的医院,王素梦人很精神,拉着女儿的手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千夏说:“妈妈,快了,医生说,你好好配合治疗,两个月后就可以回家了。”   王素梦很高兴,拉着女儿的手说:“夏夏,妈妈出院以后,一定先去你爸爸的坟前看看。”   “嗯嗯。”   千夏应着。   从母亲那里离开,夜色就降下来了。   千夏回了家,钟离岳还没回来,陈波也不在,李嫂告诉她,钟离岳不回来吃饭,千夏便和李嫂一起用了餐,然后上楼去看书了。   钟离岳快午夜时才回来,千夏等他洗漱完了,才穿着睡衣走过去。轻轻推了那门。   “哥哥?”   钟离岳已经躺下了。   此刻嗯了一声,疑问的目光看向她。千夏从门口探头向里面望了望,然后走了进去。宽松的粉色睡衣,显得她的身形娇娇小小,她走到床边,蹲下,对着钟离岳说:“哥哥,求你件事好吗?”   “什么事?”钟离岳淡淡呼出香醇的酒气。   千夏说:“给小平子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好吗?他身体不好,恐怕不能做那么繁重的工作了。”   钟离岳冷了脸道:“是他让你找我的?”   “不是。”千夏忙摇头,沈清平有他的骄傲,她不能让钟离岳误会他。   钟离岳道:“哦,那么,免谈。”   千夏急了,身子站了起来,“哥哥!”   咚的一声,她的发顶撞在了钟离岳的额头上,两个人都是一阵闷疼。千夏捂着脑袋,嗷的一声就跳开了。   钟离岳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毛手毛脚。”   千夏哭丧着脸说:“真的好疼!”   钟离岳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看书了,千夏又过来求他,“哥哥,求求你了,小平子对我那么好,我真的不忍心看着他再做那么繁重的工作,而且,他和你,不也曾经是好兄弟吗?”   钟离岳沉了脸色,“伊千夏,如果你是过来想跟我一起睡,那么就请上来,不是的话,就请出去!”   千夏哑了。   而钟离岳已经不再理她,她不得不转身往外走去。她不明白,钟离岳可以对她那么好,可为什么对沈清平,就打不开那个心结呢?   千夏一早醒来,钟离岳和陈波都已经离开了,千夏来到学校,照常上课,课后去图书馆工作,然后打电话给沈清平,“小平子,你还好吗?”   “还好。”沈清平的话很简短。   千夏说:“我现在去看看你吧?”   沈清平道:“不用。夏夏,我一会儿就该睡了,你知道的,现在晚上总睡不好。”   “喔。”   千夏郁郁的,她不明白,为什么沈清平突然间对她这样生疏了。正好陈波的车子驶过来,千夏开了车门钻进去。   “陈波,哥哥今晚回家吃饭吗?”   “可能不回去。”陈波回。   千夏道:“那我也不想回去吃,你送我去百味斋吧,我去那儿吃。”   “哦。”陈波把车子向着百味斋驶去。   “陈波,你要上来一起吃吗?”千夏下车的时候问开车的人,陈波说:“我不上去了,我去看看钟哥,你吃完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过来接你。”   千夏应了一声,她转身上楼。   百味斋里面人不是很多,只有几个年轻人在轻轻搅动着碗中的小匙,这里的粥做得特别好,品种多,而且好吃,千夏以前常来这儿。   她正想找个位子坐下,有个女人对她笑道:“这边来吧!”   千夏看到云熙时怔了一下,她坐在对面的位子上,对着她一笑优雅。   “你认识我?”千夏问。   云熙笑道:“钟哥常常提起你,我不想认识都不行呢!”   “喔。”   千夏不知道在云熙的嘴里听到这句话是该高兴还是该怎么样,她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了。   “云熙小姐,你好。”她礼貌地说。   云熙含笑道:“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原来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儿。”   千夏跟她笑笑,“谢谢你夸奖,呵呵。”   相对于对面的云熙来说,小三岁的伊千夏,透明得像一张纸,她的喜欢与不喜欢都写在脸上。   云熙笑笑,“来,吃饭吧!”   眼前的女人,像一个大姐姐,温和而疼爱,可是伊千夏却对她生不出好感,或许是因为女人的天性,爱一个人,不喜欢看到有另一个女人喜欢他。   虽然云熙曾救过钟离岳的命,但千夏对她仍然不能发自内心地生出好感。   “以前在法国的时候,经常想吃这个,钟哥也想吃。可是那边没有人能熬得出来。有一次,我试着熬了一些,味道实在不好,有点儿焦糊味儿,可是钟哥却都喝掉了。”   云熙慢条斯理地说着,像是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千夏却听见了别样的意味。   哥哥,和她在法国是住在一起吗?   “钟哥。”耳边忽然传来云熙欣喜的声音,千夏抬头,她看到钟离岳一身西装,风神俊朗的走了过来。   千夏一怔。   而钟离岳,他也怔了一下。   “夏夏?”他喊了一声。   千夏皱着眉头,喔了一声。   云熙笑道:“千夏妹妹正好在,我就叫她过来一起用餐,钟哥,粥都要好了,我让他们端上来。”   云熙的话自然之极,可是千夏却觉得别扭。他们看起来,好亲密。   钟离岳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下了,侍者把清粥小菜端上来,钟离岳慢慢地用小匙搅动着。   云熙对千夏道:“妹妹,你怎么不吃啊?”   千夏哪有心思吃呢?她捏着小匙发愣,此刻哦了一声,低头吃饭,钟离岳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低头用餐。   一顿餐饭,云熙轻声细语地和   钟离岳说着话,说的都是在法国的事情,讲那里的天气,那里的风土人情,末了讲到她熬糊了的那一盆粥,两人都笑开。   千夏心里百般滋味,法国的时光,是她不曾参与的时光,他们在那里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就连说话,他们都极有共同语言。   千夏心思百转,无不是伤心和失落。   一顿饭的时光慢悠悠过去了,云熙和钟离岳都已经起了身,千夏也放下了餐勺。   “云熙,我送你回去。”   钟离岳说。   云熙说:“好。”   千夏道:“哥哥,我也坐你车子。”   钟离岳说:“一会儿陈波会过来接你。”   千夏心里瞬间一阵难过,眼睛里涌出了泪珠。   钟离岳心软了,“好吧。”   于是,千夏上了钟离岳的车子,副驾驶位是云熙,后面的位子坐着的是千夏。云熙和钟离岳两人一路上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千夏没有插嘴的份,只能默默听着,她想,自己也坐上这辆车子是不是很傻?   好不容易到了云熙的家,很大的一所宅子,钟离岳给云熙开了车门,云熙温婉地跟钟离岳说再见,末了,还跟车子里的她挥挥手,千夏没有回应。   车子又启动了,千夏心里的难过却加重了。   钟离岳慢慢开着车子,慢悠悠说道:“怎么,不高兴了?”   “嗯。”千夏一向不会藏着自己的心事。   钟离岳道:“我把她当妹妹。”   “你也把我当妹妹。”千夏闷闷地说。   钟离岳道:“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   “云熙只是妹妹。”   “那我呢?”   “嗯,你还是,可以当小傻瓜的人。”   钟离岳边开着车子边慢条斯理地说。   “切!”千夏鄙视地朝着钟离岳撇嘴。   “到前边来。”钟离岳无视她的鄙视。   “做嘛?”   “过来再说。”   千夏便从车子的后厢,慢慢爬到了前面副驾驶位子。   钟离岳却抬手在她的脑壳上敲了一下,“傻丫头,又生什么气!”   ******************************************************   目前宠的部分比较多啊,而且,你们看看,钟离岳其实不是那么坏的哈   第73章 我要和你生个孩子   “哦嗷!”千夏叫了一嗓子,愤愤地嚷:“不许再敲我!”   钟离岳笑而无语,摇摇头,继续开他的车子。   他们到家的时候,陈波也到了,陈波看到千夏一言不发,神情郁闷地一个人进屋了,钟离岳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   一个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半夜时,千夏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钟离岳卧室的门,钟离岳已经睡了,睡相斯文而安稳。千夏轻声走过去,在他床边蹲下,郁郁地说:“哥哥,我知道云熙对你有恩,你感激她,所以也喜欢她。可是我忍不住会嫉妒。你知不知道当年,你一夜间消失了,我找了你好久,可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每天做梦都盼着你回来,或者把我也一起带走。哥哥,我知道你那几年过得很苦,我也好想穿越到那个时候,陪着你一起去受苦。我希望,那一刀是砍在我的身上,而不是在你的胳膊留下伤疤。哥哥,我一直想,我会用我的一辈子来爱护你,哥哥……”   千夏低下头,轻轻地吻钟离岳的嘴唇。   “哥哥,我爱你。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以为我是要嫁给你的,你可还愿娶我吗?蝗”   千夏轻声说着,又低下头,轻吻钟离岳的嘴唇。   温热的,弧度薄抿的唇,留下伊千夏深深的爱恋,她半晌才依依不舍地起了身,往外走去。   钟离岳张开了眼睛,看着她模糊的身影离去,他翻了个身,有种热热的感觉由他的嘴唇慢慢延伸到身体……   第二天,千夏从床上爬起来,像往常一样下楼,她神情如常地唤了一声,“哥哥。”   钟离岳站在客厅里打电话,此刻回过身来,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头掠过一抹异样,与以往不一样的异样。或许缘自于她昨晚那一番告别。   “夏夏,放学以后我去接你。”他说。   “哦,你怎么有空?”千夏的脸上,没有显出高兴的神情,反是有些意外。   钟离岳说:“今天工作不多。”   “哦。”   用过早餐,陈波把千夏送到学校。千夏上课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终离岳怎么会有空亲自来接她呢?他可是个大忙人呢!   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千夏看到苏小鱼低着头从面前走过,她的手里攥着一本书,可是脸色很不好,神情郁郁的,就那么低着头从千夏的身旁走过去了,可是走着走着,走到一棵大树下时,突然间蹲下身去,呜呜地哭了起来。   千夏很奇怪,便走过去轻唤:“苏小鱼?”   苏小鱼抬头看了看她,眼睛红红的。   “苏小鱼,你怎么了?”千夏关心地问。   苏小鱼站起了身,低低的声音说:“没事。”   她竟然又默默地离开了。   千夏看着她孤寂的背影,突然间心头涌出一股怜惜,做人情/人的女人,或许并不都是贪图富贵。   钟离岳的车子开了过来,从贴膜很深的车窗里,千夏看到他模糊的容颜,她打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钻了进去。   “怎么了,看起来不开心?”   钟离岳问。   千夏郁郁地说:“我刚才看见苏小鱼了,她哭得很伤心,是不是那个许先生欺负她了?”   “这个,我怎么知道。”钟离岳淡笑地回。   千夏又问:“那个许先生,是不是人很差劲?或者说,他就是个暴君?”千夏想起苏小鱼在那个男人面前那诚惶诚恐,满脸不安的样子。   钟离岳道:“有一得,必有一失。她选择了做人家的情/人,就要接受一些,她必须要接受的东西。”   千夏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钟离岳又好像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她不好再问,只把一双郁郁的眼从他的身上收回。   钟离岳的车子安稳地行驶着,眼前景物渐渐熟悉起来。千夏疑惑地看看身旁的人,他神情未变,直到眼前出现那道熟悉的大门时,千夏惊呼起来,“你带我来老宅?”   “嗯。”车子停下,钟离岳下来,拉起她的手。“走,进去看看。”   他拉着一脸难以相信的她,走到大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千夏在阔别数月之后,第一次走进了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千夏看着眼前的一树一木,心头升起万分感慨,也想起了父亲坠楼时的情景,眼窝就红了。   “等你妈妈出院了,让她回来这里住。”钟离岳在她身旁说。   千说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哥哥,谢谢你。”   说什么,都是自己的父亲先见利忘义,害死了钟离岳的父母,虽然父亲已经得到了报应,可是相对于,当年,钟家所有的一切被分卖一空来说,他对她,真的太仁慈了。   钟离岳搂了搂她,“谢什么,我只是把它又送给我的小妹妹。”   他温醇疼爱的声音轻轻地滑过了伊千夏的耳膜,伊千夏难过得只想哭。   晃眼,就是好几天,千夏每天生活在   tang钟离岳给予的疼爱和宠溺里,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光。   “千夏妹妹,今天晚上有空吗?”千夏收到云熙的电话时,正坐着陈波的车子从学校回家的路上。   “做嘛?”千夏问。   云熙道:“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没有人陪,不如一起去吧?”   千夏说:“我对那个没兴趣呀!”   云熙道:“听多了你就喜欢了。过会儿,我让司机去接你。”   千夏到了家,没多久,云家的车子就到了,云熙也在上面,千夏上了她的车子,云熙将一个包装很好的礼物送给她,“看看喜欢吗?”   千夏问:“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云熙说。   千夏一层一层地解开了那个包装,她看到里面一件淡黄色洋装。   “这是我托人从法国带过来的,专门给你的。”云熙说。   “谢谢。”千夏不知道云熙为什么特意送礼物给她,心里有点儿疑惑,云熙说:“不用谢,喜欢吗?”   “喜欢。”   “那就好。”   车子很快到了演奏大厅。千夏跟云熙下了车子,一起往里面走去。   千夏喜欢欢快的东西,坐在音乐厅里听音乐,对于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很枯躁的事,但是云熙那么热情地叫她来,她不好拒绝,只得过来。   每换一首曲子,云熙都会给千夏做一番介绍,千夏哦哦的应着。音乐会过半的时候,有道黑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这里可以坐吗?”一道非常非常温醇好听的声音传过来,那人已经走到了云熙的身旁,云熙笑说:“可以的。”   千夏这才看到钟离岳,她皱起小眉头,灯光黯淡的演奏大厅里,钟离岳也把目光投向了她,他也蹙蹙眉。   “夏夏。”   “哦。”千夏硬硬地回了一个字。   云熙笑说:“我原约了钟哥,可是钟哥说晚上有应酬,不能过来,我在法国长大,在这边又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叫了夏夏过来。”   钟离岳笑了笑说:“你们可以常常走动,做个好姐妹。”   他说笑着在云熙旁边坐下,千夏却有些郁闷了。   云熙歪过头去和钟离岳低低说了几句话,谈论了一些关于音乐方面的内容,千夏头耳无心地听着。   忽然云熙又歪过头来,对她说:“夏夏,你觉得这音乐怎么样?”   “不怎么样。”千夏摇脑袋。   “哦?”云熙显是有些意外。   千夏说:“我比较喜欢听欢快的音乐,比如拉丁舞的。”   钟离岳的目光也望过来,千夏小嘴吧啦着说:“我不喜欢这样干坐着,坐久了容易得动脉栓塞。我喜欢跳拉丁舞,而且,哥哥也会跳,嗯,他喜欢跳斗牛舞。”   她说得似乎眉飞色舞了,钟离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知道,她的小脾气上来了。   云熙笑道:“钟哥,会跳斗牛舞?哇,在法国那么多年,我都没看他跳过啊!”   她把头又转向钟离岳那边,“钟哥,你真的会跳吗?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见到过?”   钟离岳有些尴尬,他手成拳搁在下巴处咳了一声,“那个……很多年,不跳了。”   钟离岳跳斗牛舞,那是很多年前,伊千夏硬拉着他去的,他推不过,硬着头皮跟着她去学。只是他长手长脚,英俊帅气的样子往往比他的舞姿要吸引人,那里的小姑娘们都喜欢围着他转。后来,伊千夏就说什么都不让他去了。   云熙笑呵呵地说:“那太好了,但愿以后有机会能和你热舞一次。”   钟离岳没说话,只“啊呵呵”几声。   音乐会好不容易结束了,看得出来,钟离岳站起来的时候,如释重负,伊千夏走到他身旁,挎住他一只胳膊,“哥哥,我要去吃宵夜。”   钟离岳说:“好。”   “云熙,一起吧?”   钟离岳后面的话又让千夏郁闷了。   “哥哥,这么晚了吃宵夜容易长胖的,我是不在乎,可是云小姐不同啊?她是名门淑女,要保持形象的。”千夏仰着脑袋,说。   她这是明显的,不欢迎云熙跟着了,云熙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一笑说:“改天吧,正好我也有点儿困了。”   “好吧。”钟离岳抬腕看看表又对云熙道:“那我们一起出去。”   于是,三个人一起往外走去。音乐厅里人不是很多,可是走动起来,也蛮挤的,钟离岳的一只手臂上挂着千夏那始终不肯松开的手,另一只手臂则为云熙遮蔽着挤过来的人/流,怕她被碰到。   “来,这边。”快到门口处时,人/流便多了,钟离岳用一只手臂揽住了云熙的肩,将她护在自己的保护圈里,然后带着她往另一侧的出口走去。   这样的关心和照顾,如果换做别的人,伊千夏可能不会吃醋,更不会在意,毕竟,云熙是救过钟离岳生命的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不喜欢云熙,或许是女人的一种直觉,她觉得这个女人一言一语都别有意味,很深沉很事故,这不是她所喜欢的一种。   终于到了外面,看到了云家的车子,钟离岳把云熙送了过去,一直到看着云家的车子开走,钟离岳才转头对千夏道:“说,想吃什么宵夜?”   “我不想吃了。”   千夏说完就抿了唇。   钟离岳意味深长地看看她,然后说道:“人家走了,你就不吃了?”   “嗯?”千夏对他点点头。   钟离岳脸色沉了下来,“伊千夏,云小姐救过我的命,我的命是她给的,我对她好一些是正常的,不好才不对。你要是因为这个多想,那就不要理我了。”   他竟然丢下她,顾自走了。   千夏被扔在那里,眼泪刷地一下就流出来了。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钟离岳因为别的女人,而对她说冷话,把她扔下。千夏很难过,眼前的车子一辆辆的开走了,可能,他的车子也开走了,千夏蹲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一阵汽车喇叭声在耳边响起,车灯将她那蹲在地上的身形照亮,钟离岳的声音传了过来,“还不上车!”   千夏耳根一亮,她抬了眼,看见钟离岳的车子就停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她起身,抹着眼睛走了过去。   “这就哭鼻子了?”钟离岳在她上车的那一刻调侃她。   他把一方白色手帕递了过来,手帕上沾染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千夏接过,毫不客气地擦眼睛和鼻子。   都擦完了,又用力地揩了一下鼻子。   然后扔给他。   钟离岳皱皱眉,把扔到他手边的手帕拾起来,放在一侧的储物格里,然后开动了车子。   一路上,千夏都不说话,钟离岳也没说话,只是在下车的时候,对陈波说:“陈波,千夏小姐不舒服,你去给她找点儿药。”   “什么药?”陈波问。   钟离岳道:“治心塞的。”   “呃……”陈波懵了。   千夏却重重地哼了一声,飞跑进了屋子。   钟离岳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他叹了一口气。   千夏跑进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好像有人敲门,她也没有应,后来,千夏就睡着了。   她梦见钟离岳和云熙结婚了,他们穿着白色的礼服和婚纱,相携走进礼堂。   千夏冲了过去,“我不许你们结婚!”   他们都回头,愣愣地看着她,她便大声说:“我有了哥哥的孩子,你们不能结婚!”   这个梦,把千夏吓醒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确定自己是在做梦,这才放下心来,如果他们真的结婚了,她会哭死的。   还有,她没有怀孕,如果她怀孕了,那也会吓坏她的。忽然间她又郁闷起来,她根本跟他什么都没做过,怎么会怀孕呢?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溜烟地跑到了钟离岳的卧室,推开/房门,走到床边,她就钻进了他的被子。   钟离岳被这贴过来的异样温软弄醒了,他愣愣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我要和你生个孩子。”千夏恬不知羞的说。   边说,边搂住他的腰,去亲吻他的脸。   钟离岳把她按在床上:“生什么孩子,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   “哥哥,我梦见你和云熙结婚了,我不能让你们结婚,你要结也只能和我结。”   千夏的眼睛里泪光点点,十分委屈,坚定。   钟离岳有点无可奈何,“夏夏,你也知道那是做梦,乖,睡吧!”他搂了她,想要继续睡觉,但是千夏不干。   她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身体,亲吻他的嘴唇,脖子。   钟离岳身体里潜藏着的男***/望被勾了起来,他一下子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探进了她的睡衣,嘴唇狠狠地吻住她的。   千夏的身体缩了一下,但很快就鼓起勇气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   深深地宠爱,淡淡地虐啊。夏夏是一个很主动的女孩子,有时候,钟拿她没有办法   第74章‘挑拨’陈波反抗主子   可是忽然间,他又推开了她。   “夏夏。”他的眼睛里涌动着男性的欲/望,可却刻坚定地开口:“回你的房间去。”   “哥哥!”伊千夏吃惊地望着他。   钟离岳竟然掀开了被子,“夏夏,回你房间去,是你走还是我走,你自己选。”   伊千夏愣在当场,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厚着脸皮主动送上门来,竟然会被如此冷情地拒绝,半晌,她哭着离开了他的房间。光着脚,跑回自己的卧室。   她都这样了主动送到他的床/上,他都不要。他这是有多嫌弃她呢蝗?   千夏很伤心,也很委屈,她钻进被子里,哭得很伤心。   可是钟离岳像是铁定了心肠不要与她发生关系,根本就没有过来安慰她,一次都没有。   千夏伤心地哭着,末了就睡着了。   八点钟了,她都没醒过来。还是陈波过来敲门,千夏才红着眼睛爬起来。   那时候,钟离岳早就去上班了,陈波看看眼睛通红的她,很意外,担心地问了一句,“千夏小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   千夏当然不能说出自己主动爬上钟离岳床的事。   陈波神情疑惑,但并没有问什么,而是说道:“钟哥说,让我陪你去游乐场玩。”   千夏一撇嘴,“我才不要。”   陈波道:“钟哥说你爱玩碰碰车,让我跟你去玩,只准让你撞,不准还击。”   陈波是个十分木讷又实在的人,钟离岳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千夏扑地乐了,“你还真就任着我撞啊!”   “嗯!”   没想到,陈波郑重地点了下头。   千夏无语了,“你说的啊!”她正烦闷着,出去玩玩也好。   于是进屋去换了外出的衣服,一件粉色半大衣,黑色打底/裤加一双同色皮靴,梳了个丸子头。   陈波看着她蹦蹦跳跳地下楼去,目光有点儿移不开了。   千夏跟着陈波来到了那家大型室内游乐场,买了两张碰碰车的票,然后把着方向盘,左一下右一下地撞击陈波的车子。陈波也不还击,一次一次被她撞开,又一次次摆正方向,迎向她的撞击。就这样,千夏终于咯咯地乐了。   陈波敢说,这是他听过的,最最动听的声音,它传播着愉悦,传播着开心,传播着一个少女的单纯和无邪。   千夏玩得都累了,然后看着陈波被她撞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咯咯笑道:“你这个木头,说让我撞,还真就不还手啊!”   陈波见她笑了,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坚决都不还手,说到做到!”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惹来千夏一通咯咯大笑。   玩够了碰碰车,千夏又让陈波陪着她去玩打地鼠,看着陈波拿着锤子犹豫着不敢下手的样子,她笑得前仰后合。快中午时,两人在外面用的餐,吃饭的时候,陈波坐在千夏的对面也很拘谨。千夏便好笑地问他,“陈波,你是天性这样,还是被哥哥管的呀?”   陈波便窘了。   吃过饭,千夏想回家,但陈波说:“钟哥让陪你去挑几件衣服。”   千夏瞪着眼睛说:“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   陈波不言语了。   两个人来到商场,千夏没有给自己挑衣服,却给陈波挑了好几件。   “千夏小姐,这个不能要。”当她拿着一件新衣在他身上比划的时候,陈波受宠若惊地说。   伊千夏咯咯一笑,“怎么不能要?你帮过我那么多次,而且这衣服又不刷我的卡。”   陈波还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千夏哪管他那么多,看着他穿着差不多合适,就对销售员说:“把这几件都包起来。”   于是,陈波拎着大包小包新衣服新鞋子的回家了。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到自己的房间,从楼上下来,他看到千夏一身鲜亮的裙子站在客厅里。   “陈波,陪我跳个舞吧!”   她笑嘻嘻地跟他说。   陈波很惊讶,“我不会跳舞,千夏小姐。”   “很好跳的,来来。”千夏毫不客气地去拉他的手,把他拉过来,让他一只手握着自己一只手,一只手搁到自己腰间,陈波啊的一声,像触电一样跳开了。   “不可以这样,千夏小姐,让钟哥看见就不好了!”   陈波满脸地紧张。   千夏咯咯笑道:“你怎么这么怕他?我又不是他的谁,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来来。”   她重新拉着陈波让他摆好姿势,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五指相握,“来来,这样,迈腿。一,哒哒,二,哒哒,对对。”   千夏喊着口号,教陈波跳起来了拉丁舞,陈波满脸通红。别说与暗恋的人这样亲密,就是女性这个物种,陈波有生以来tang,几乎就没有亲近过,此刻,他满脸通红,紧张不已。   “嗯哼!”忽然间有道声音响起来,“陈波,你在做什么?”   陈波的耳朵顿时一惊,立时松开了楼在千夏腰间的手,迅速地退后几步,对着门口的方向恭敬地叫了一声,“钟哥。”   千夏看到钟离岳那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她浑不在意地说:“陈波,你怎么这么怕他啊?是不是他不让你娶媳妇,你就连媳妇都不娶呀!”   陈波的脸轰的一下,胀成了紫茄子,而钟离岳的脸,更加阴鸷了。   “你乱说什么!”   他冲着伊千夏瞪了一眼,千夏扁扁嘴。   “陈波,你不累吗?回去休息!”钟离岳对陈波命令。   陈波便立即转身,往楼上跑去。   千夏心里感叹,陈波这家伙一定被钟离岳洗脑了,连累不累都要他说了算。   钟离岳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住身形,“闹够了,嗯?”   千夏扁扁嘴,“我哪有闹什么!”   钟离岳道:“还嘴硬!”   千夏别过头去,不看他,他却又说道:“不跟你做,是对你负责,难道你还想,上着学就把孩子给生了?”   千夏的脸便热了,她低下头不说话。她怎么会喜欢上着学就生孩子呢?她只是真的好怕,他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见她咬着嘴唇,红着脸,不言语,钟离岳又话峰一转拉了她的手道:“让我看看今天都买了什么?”   千夏心里一慌。   “没……没买什么。”   “怎么会?我的手机上有提示,今天下午消费了三万块。”钟离岳疑惑地说。   千夏懦懦地说:“我……我都给陈波买衣服了。”   好吧,她成功地看到,钟离岳的脸上又黑了。他阴了她一眼,丢下她上楼去了。   千夏发誓,她真的不是因为故意气他,而给陈波买衣服,她只是不想添置新衣而已。   伊家破产后,她独自在外飘零,尝尽世间冷暖,深知每一分钱都赚得不容易。那些大牌子的衣服,少则数千,多则过万,她发现,她对那些东西已经不像往昔那般喜欢。   千夏郁郁地,不敢上楼去了。   晚餐上,钟离岳冷着脸下来吃饭,陈波一脸紧张地坐都不敢坐下,千夏扯了扯他的衣服,陈波这才拘谨地坐下,千夏找了个离钟离岳最远的位置,闷头吃饭。   李嫂端起千夏的碗要给她盛一碗青蛤汤,钟离岳说:“李嫂,让她自己盛。”   李嫂怔了一下,哎了一声,把手里的碗又放了回去。   千夏便扁扁嘴,端碗自己盛汤。   “陈波,明天以后,由老王来送千夏小姐上学,你去工地。嗯,推砂子。”   “扑!”   千夏把嘴里的青蛤汤喷了出来。   “钟离岳,你太过分了吧!”千夏放下手里的碗,腾地站了起来。   “嗯,有吗?”钟离岳阴阳怪气的眼睛看看她,又转向一旁的陈波,问:“陈波,你不想去推砂子?”   “嗯,钟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陈波很郑重地说。   千夏都郁闷到快爆炸了,怎么会有陈波这样的人呢?可是看陈波那一副钟离岳让他去死,他就会去死的表情,她便咬牙切齿地说:“陈波,他让你去吃屎,你就去吃屎吗?真是无药可救!”   千夏郁闷地扔下筷子,拔腿就走了。   身后,钟离岳继续淡定地吃饭,陈波神情尴尬,手里的饭真是不知道要不要往嘴里送了。   转天一早,千夏果真没有见到陈波的影子,司机老王候在门口,“千夏小姐,请上车吧!”   千夏上了车子,心里还在为陈波的事情郁闷着。   快要到学校时,千夏忍不住给陈波打了个电话,“陈波,你就没有一点儿反抗的心思吗?他让你上东,你就上东;让你上西,你就上西;等明儿,他让你把你老婆让给他,你就让呗!”   她这边浑不以为忌地发泄着她的愤懑,那边,陈波的脸庞已经抽抽到一块儿了。他开着车子,身旁坐着他的老板钟离岳,千夏在手机那边一通发泄,钟离岳那边听得个清清楚楚。他的脸,都绿了。   “手机给我。”他沉着声说。   陈波迟疑了一下,把手机递到他手里。   手机那边,千夏的小嘴还在吧啦吧啦,“陈波,我真替你悲哀,要是他那样对我,我就把他给卖了!”   “谁要把我卖了啊?”钟离岳慢条斯理的声音传过来时,伊千夏惊呆了。   陈波不是去工地推砂子了吗?怎么电话里有车子的声响,而接电话的人,又变成了钟离岳?   千夏一声不敢出的,把手机按断了。   “NN来的,他怎么在?”千夏蹙起眉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天过去了,千   夏坐着老王的的车子回到钟离岳的家,正巧,他的车子也开进了院子,千夏埋了头,加快脚步迈进屋子,可是后面,钟离岳叫住了她,“伊千夏?”   千夏停住脚步,慢慢回头,却不敢对视他的目光,只闷闷地问:“什么事?”   “下次再教唆陈波对抗我,找个好时候,比如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钟离岳直视着她的眼睛。   千夏囧。   正巧,钟离岳的手机响了,他接听。   “云熙?嗯,明天晚上吗?嗯,有空,好的。”   不知道云熙跟他说了什么,他那里一通“好的好的”。千夏皱眉。   钟离岳挂了电话才说道:“明天云熙会办一场PARTY,叫你一起去。”   “才不!”千夏一扭头,哼了一声顾自上楼。   “去不去随你。”钟离岳的声音从身后递过来。千夏没应声。   转天的傍晚,千夏随意地挽了个丸子头,套上云熙送她的那套黄色洋装从楼上下来,钟离岳正在客厅里,见到一身鲜亮的她,眉眼舒缓,“不错。”   他赞赏地夸了一句,从沙发上放着的精美包装盒里取出一件暂新的、白色的狐皮半大衣来,“把这个穿上。”   他把那衣服披在她的肩上,并且,帮她伸进了袖子。   千夏穿上那件衣服,钟离岳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云家是D城的名流,宅子也很气派,千夏和钟离岳来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是衣香丽影了。   云熙穿着很修身的鱼尾礼服,雪白的颈子上,戴着一条钻石项链,链身很朴素,但是那枚吊坠却十分耀眼。   钻石坠托,镶着一枚黑色珍珠。那珍珠圆润光滑,戴在云熙的身上,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云熙客气地拉住千夏的手,“妹妹今天真漂亮。”   千夏只应付性地一笑。   钟离岳进屋之后,就和江毅臣等几个熟人聊了起来,云熙跟千夏客套了几句,便去招呼其他的女宾。   千夏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就在大厅里转悠,然后就听到几个女宾和云熙的一段对话。   “云小姐,这珍珠好漂亮,一定值不少钱吧?”一个女宾问。   “无价的呢!”云熙笑得有些羞涩。   “怎么会无价呢?难道是男朋友送的?”另一个女宾问。   “嗯,是钟哥亲自从深海里捞来给我当生日礼物的。”云熙笑回。   几个女宾立时发出羡慕和惊讶的叫声,“哇哦,好浪漫哦!”   千夏忽然间一阵窝心,转身想走,却不小心碰到了脚边的花盆,云熙听见响声,便望了过来,然后笑道:“夏夏,来,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千夏又转身走了回来。   云熙亲切地把她拉到几个女人的面前,介绍道:“这是李小姐,林小姐,王小姐。嗯,钟哥最疼爱的小妹妹,伊千夏。”   “咦,怎么是异姓妹妹?”那个李小姐一脸惊奇地问。   云熙便笑着解释:“千夏妹妹是钟哥世交叔叔的女儿,像亲妹妹一样的。”   “哦,就是那个破产又跳楼的伊文强的女儿?”李小姐说。   千夏蹙眉,心里忽然间升出厌恶。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陈姓女人说道:“云小姐,你说,钟先生很疼爱这个小妹妹,那么,他是疼你多一点儿,还是疼她多一点呢?”   “当然是疼云小姐多一点,珍珠都给了云小姐嘛!”李小姐说。   云熙笑笑,脸上泛出红晕,千夏冷冷地对那个提到伊文强的李小姐说:“但愿你爸爸不要破产,不然,他也会去跳楼的。”   “你!”   那个李小姐脸都青了。   千夏却甩开了云熙的手,转身就走了。   “真没礼貌!”身后传来几个女宾的骂声。   千夏一个人走了出去,冬天寒冷的夜,她穿着那条淡黄色的裙子,一直走到云家的院子里。   外面冷月当空,凉意逼人,千夏蹲下身形抱住双腿,难过和伤心像潮水一样袭卷而来。   **************************************************   亲们,简介里,钟离岳带着云熙在千夏坟前的那一段,本应该在钟离岳认出千夏后说给她听,但是写的时候竟然给忘掉了,所以,以后也不会出现了哈,你们放心。   第75章   “千夏小姐,一个人在想什么?”是江毅臣的声音,千夏回头,但见他拿着手机,笑呵呵地看着她。   “没想什么。”千夏郁郁地说。   江毅臣道:“还说没想什么,没想什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干什么。铴”   千夏扁扁嘴,没说话,江毅臣却来拉她的手,“跟哥进屋吧,这里多凉啊!”   千夏恰在这时打了个喷嚏,江毅臣说:“瞧,冻着了吧?”他边说边去解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千夏跟着她进屋,大厅里,人们已经在翩翩起舞了。   云熙看到她,关心地走了过来,“夏夏,她们说什么,别往心里去,她们都乱说的。”   她满眼的关心,着实不像是做假,但是千夏的烦闷却写在脸上。“不用你假好心。”   云熙精致的小脸僵了一下话。   钟离岳已经走了过来,恰在这时,云熙被一个端酒水的女佣撞了一下,她哎哟了一声,身形一晃,钟离岳一把将她的腰揽住。   “云熙,你没事吧?”钟离岳问。   云熙在他怀里摇摇头,“我没事,你把我放下吧,夏夏好像不高兴了。”   她言外之意,千夏是因为钟离岳抱她而不高兴,钟离岳皱起眉心,深沉的眼神向着千夏望过来,然后松开了云熙,走过来,低声道:“夏夏,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嗯?”   千夏没说话,只一双黑眸神色郁郁地看着他,但是在钟离岳的眼里,她已经在耍小性子了。   他没再跟她说话,却走到了云熙面前,向她伸出了手,做出邀请的动作,“云熙,去跳个舞吧?”   云熙含笑,轻轻把手伸进他的掌心,钟离岳牵住,两人走向那翩翩舞池。   “哇,钟先生和云小姐好般配啊!”有女孩子欢叫的声音。   千夏看着那两人翩翩起舞,女的,含情脉脉,男的,风度翩翩,她心里涩得难受。   江毅臣做出苦脸状:“哎,命苦,没舞伴。千夏小姐,陪我去跳个吧?”   千夏眸光转向他,凝视他的桃花眼,一字一句地道:“江公子,一会儿我做了什么,你别当真哦?”   “嗯?”江毅臣挑挑眉,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是下一刻,千夏把她白皙柔滑的手伸进了他的掌心。   “走了,我们去跳舞。”   于是,江毅臣牵着千夏的手,两人也步入了舞池。江毅臣的一只手臂恰到好处地揽着千夏的腰,一双桃花眼灿烂,“千夏小姐,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堵气,才和我跳舞哦!”   “你说对了。”千夏灿灿一笑,下一刻惦起脚尖,抱住江毅臣棱角分明的脸,吧的亲了一口。   “哇哦……”耳边传来女人们的唏嘘声,钟离岳和云熙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他们看到,千夏黄裙翩翩,江毅臣英俊潇洒,两人俊男靓女,舞姿舞舞如蝶。   “江毅臣,我们去吃宵夜吧!”千夏拉着江毅臣的手,不容分说,拽着他就往舞池外面走去。   江毅臣被她拽了出去。千夏咯咯笑着说:“我都饿了,你请我吃饭,我没带钱。”   江毅臣拧拧眉说:“好。”   他拉着千夏的手走向他的车子,离开了云家。   江毅臣带着她来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饭店,要了几样饭菜,两瓶酒,边吃边喝了起来。   千夏心里苦涩,端着酒杯,把自己灌了个烂醉。   “钟离岳,你分得清,你对她是喜欢,还是感恩吗?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她好假啊!”千夏边喝边嘟浓。   江毅臣酒杯在手里转动,拧眉看着她,或许这个女孩儿真的需要发泄。   “我好伤心啊,钟离岳,你对我怎么这么冷淡,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云熙……”   千夏很伤心,喝得有点儿多了,江毅臣的手伸过去拿她的酒杯,“不要喝了,你喝多了。”   “我没多!”千夏挥开了他的手,尽管她的头都沉得快要抬不起来了,仍然举着酒杯子,把里面最后的那半杯酒送进了嘴里。   “我告诉你,江毅臣,你别把我送回去,我不回他那里,你随便找个地方给我住,我也不要回他那里!”   千夏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想走,可是腿才迈出去,就摔倒了。江毅臣忙过去把她扶了起来,他拍拍她的脸,“喂,伊千夏!”   千夏酒劲儿上来,已经睡着了。   江毅臣抱起了她。   千夏醒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一片陌生的环境,江毅臣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这里是我家,你昨晚喝多了,又不肯让我送你回去,所以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千夏脑子里恍惚想起昨夜的事情,他就没找过她吗?   “我给钟哥打过电话,告诉他你睡在这儿。”江毅臣在她的床边坐下了。   千夏闷闷地说:“那他呢?”   “   tang他让我好好照顾你。”江毅臣说。   千夏心里那点儿期翼又破碎了。她吸了一下鼻子,眼睛里有股酸意总想流出来,她伸手抹了一下,“我知道,他爱上了云小姐。”   她下了床,闷闷地往外面走去。   江毅臣看着她离开,没有拦着。千夏走到楼下的时候,正碰见陈波的车子开过来。   “千夏小姐,钟哥让我过来接你。”   陈波说。   千夏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委屈,“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要上哪儿呢?钟哥在家里等着你呢!”陈波说。   千夏说:“不回去就是不回去,随便去哪儿。”   陈波道:“回去吧,有什么话当面跟钟哥说,你这样子,会让别人钻了空子的。”   陈波一句话,千夏刹然间醒悟。   “可是他看起来分明是喜欢云熙。”千夏哽咽着说。   陈波道:“喜欢不喜欢也要去问问啊!”   这是陈波说的最直白的话了,千夏怔然一刻上了陈波的车子。   钟离岳真的坐在钟家的大厅里,面容沉凛,指着夹着一根香烟,慢慢吸着,客厅里,可以呼吸到明显的烟味。   千夏走了进去,钟离岳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回来了?”   他没有温度的声音也递了过来。   千夏说:“我回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倒底是喜欢云熙还是喜欢我。”   他看到她坚定而无惧的目光,钟离岳起身走了过来,“你的嫉妒心太强了,千夏。”   他的眼神耐人寻味,但绝对是不高兴的。   千夏没说话,而此时,陈波走了进来,“云小姐来了。”   千夏回过头去,但见云熙一件白色皮草裹着高挑的身材走了进来,“云熙?”钟离岳有些意外。   云熙笑着解开皮草递给李嫂,走过来,说:“我来看看夏夏,昨天冷落了她。”   “夏夏,昨天的事情真对不起,那几个女伴不应该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眉眼关切,走过来,轻扶千夏的肩,千夏别扭地一甩肩,云熙的手滑了下去。   “不用你假仁假义!”   千夏的厌恶明明显显地写在了脸上。   云熙的脸上僵住了,钟离岳喝了一句:“怎么跟云小姐说话呢!”   “钟哥,别怪她。”云熙忙劝道:“夏夏对我有误会,要不然不会这样的。”   千夏不想再听下去扭头就往楼上跑去。   身后传来钟离岳恼火的声音:“这个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千夏跑回自己的房间,委屈得哭。云熙走了,钟离岳一直送她上了车子,亲切地为她开车门,然后又看着那车子驶出院子,他才回身进屋。   千夏闷在房间里,不停地抹着眼泪,他对云熙那么那么好,很明显,他是喜欢她的。而自己,呆在这里,明显是多余的。   “陈波,你做什么?”外面传来钟离岳阴沉的声音。   “我给千夏小姐送点儿吃的,她早上还没吃饭。”   陈波说。   钟离岳喝道:“少吃一顿饿不死,端下去!”   “……是。”陈波不情愿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   千夏心里的火也烧了起来。   她腾地一下开了房门,“钟离岳,我知道你喜欢云熙,你送她那么重要的生日礼物,又那么处处维护她,你喜欢她,我呆在这里碍你们的眼,我马上就走,决不赖在你身边!”   千夏说完,便转了身,从床铺底下抽出自己的皮箱,把自己的东西不分大小一股脑地往箱子里扔去。   陈波见状,手里还端着餐盘,可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对钟离岳道:“钟哥,千夏小姐要走了!”   “让她走!”   钟离岳冷冷地说完,迈开步子就离开了。千夏听到他的卧室门拍上的声音,心里越发坚定了离开的念头,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合上箱子,拖着就往外走来。   “千夏小姐,你不能走!”陈波拦着她。   千夏说:“陈波你别管我,我呆在这里,他早就厌烦了,我应该识趣点儿,自己离开!”   “不是那样的,千夏小姐……”陈波紧张地说。   钟离岳卧室的房门打开了,一把钥匙被扔了出来,“拿着你们家的钥匙,滚得远远的!”   钟离岳说完话又把房门砰地拍上了,那一声响,足足震碎人的耳膜。也震碎了千夏的心。千夏低头看看躺在脚下的钥匙,眼泪在眼睛里滚动,她捡起了那把钥匙,头都不回地拖着重重地箱子往楼下走去。   陈波心疼地看着这一幕,最后忍不住把手里的餐盆往地上一放,跑下了楼。   箱子很重,千夏费力地拖着,陈波跑了过来,“千夏小姐,我送你吧!”   他跑过来,提起了她的箱子,走到他车子旁,打开后背箱放了进去。然后又为她打开了车门,千夏坐了进去,眼泪仍然簌簌地往下掉。   陈波把车子开到了伊宅,又帮她把箱子拎上了楼。千夏说:“谢谢你陈波。”她眼睛红红的,看得陈波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陈波说:“不用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   “嗯……”   千夏仍然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当晚,千夏就睡在了自己睡了二十年的卧室里。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甚至连床单都没有换过,她瞅着黑漆漆的夜,心里难过得更厉害了。整个伊宅,现在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夜半,空荡荡的宅子里,成了老鼠的温床。千夏的卧室里,也没能幸免。老鼠爬上了她的床,又爬到床头上,千夏听见那异样的声响,一直不敢关灯,可是仍然与一只老鼠瞪了个对眼儿,老鼠吱吱的叫着飞快地钻出了房门。   千夏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这样的夜里,真让人恐慌。   前半夜,千夏没睡着,后后夜,千夏被恶梦惊醒,她梦见了父亲坠楼时的惨状,千夏后来就呜呜地哭了。   这样,一连三天,千夏夜不能安眠,人便有些精神恍惚。转天,跟着策划公司的人去布置场地,她立在人字梯上,不知怎么,脚底就滑脱了,人直接从近两米高的地方摔了下去。   千夏惊叫了一声,当时就被摔得,动不了地儿了。   策划公司的人紧急把她送去了医院,拍完片子才知道,千夏的尾骨受了伤,公司的人马上把电话打给了江毅臣,江毅臣又打电话给钟离岳,钟离岳在开会,电话是秘书接的,秘书听到江毅臣的话,便走进会议厅,低声对钟离岳说道:“老板,千夏小姐从梯子上掉下去,摔坏了骨头。”   钟离岳的脸当时就变了颜色,一种惨白慢慢渗透他脸上的皮肤,反应过来,他拉开椅子,拔腿往外面走去。   千夏的伤口被医生紧急处理过,她歪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满脸茫然。沈清平推门进来了,唤了声,“夏夏。”   千夏见到他,立时唤了一声,“小平子!”她扑进了沈清平的怀里。   “小平子,呜呜……”   沈清平搂着她,一只手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夏夏,你受苦了。”   “小平子,我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了,小平子,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呜呜……”   “乖,夏夏。”沈清平搂着她,心头万分心疼,千夏嘴里兀自说道:“他的心里只有云熙,我不想再插在他和她之间了,小平子,我好伤心……”   “我知道……”沈清平搂紧了她,她脸上的泪濡湿了他的胸口,他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夏夏,相信我,我们不会一直这样,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夏夏,相信我……”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颤抖而心疼,手指胡乱地给她擦着眼泪。   钟离岳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沈清平的嘴唇落在千夏的额头上,他的眉峰耸动,在下一刻,推开了房门。   千夏兀自在沈清平的怀里,沈清平也还搂着她,钟离岳的脚步声让沈清平回了头,他的脸上有青筋跳动,手指根根捏紧,下一刻,一记拳头挥了出去。但是陈波这个保镖不是白当的,他飞身上前,用自己的手臂挡开了沈清平的拳头,陈波是练过功夫的,胳膊绷起来,肌肉结实,沈清平被挡了个踉跄。   “小平子!”千夏惊叫了一声。   沈清平手臂发麻,此刻用另一只手托着,对千夏说:“我没事。”   钟离岳向着千夏走了过来,“让我看看伤口。”   “滚开!”千夏把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钟离岳把那个枕头抱住了,回递给陈波,他向着她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将她连着被子一起从床上抱了起来。   “喂,钟离岳你干嘛啊!”千夏被吓了一跳,此刻惊慌大喊。   可是钟离岳仍然不发一言,只抱着她大步离开了病房,沈清平想追出去,可是陈波挡住了她,“沈先生,钟哥带千夏小姐去更好的医院,你就别跟着了!”   他说完,也转了身,往外走去。   沈清平脸颊抽动,想要追出去,可是又停下了脚步,是的,他现在一无所有,他没有可以跟他抗衡的力量。   千夏被钟离岳抱着一路走出了病房,她在他怀里又捶又打,“钟离岳,你干嘛呀,你放开我!”   “我放开你,你自己走吗!”钟离岳没好气儿地说了一句,抱着她迈下住院大楼的台阶。   外面,一辆加长豪车早已候在台阶下,钟离岳把她抱过去的时候,有人给打开了车门,千夏被放进了后面宽敞舒适的座位上,“好好躺着,别乱动。”   钟离岳把她的头搁在了他的腿上,搂住她的上半身。   千夏不   敢再乱动了,因为她刚才的又打又闹已经触动了伤口,此刻疼得她哼了一声“疼就咬我的手指吧。”   钟离岳竟然把一根手指头递到了她的嘴边,千夏吐出一个字来:“脏!”   钟离岳怔了一下,手指收了回去。   千夏又疼得叫了一声,躺在他的腿上,呜呜哭出了声。   低头看到她满眼泪水,伤心委屈,外加疼痛难忍的样子,钟离岳的心肠硬不起来了,他用自己的手指给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夏夏,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睡在伊家老宅,我已经后悔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现在先让我把你送到骨科医院去,在那边更方便医治你的伤口。乖。”   千夏的眼泪瞬间决堤。   “你为什么又来关心我?我的伤口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有云熙就够了。”   “乖,别闹。”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唇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千夏怔住了,她住了口,他便又离开她的嘴唇,说道:“千夏,原谅我,我已经后悔了,我不应该那么凶你,更不应该让你离开。”   千夏眼泪噙在眼睛里,听着他内疚的声音,一时间咬住了嘴唇。   钟离岳把她送到了城内的骨科医院,并且请了最好的骨科医生给千夏诊治,千夏的伤口在见不得人的地方,这一个上午被人看来看去的,只羞得一颗脑袋快要埋进被子里去了。   她听见钟离岳在低低地跟医生询问着她的伤情,医生如实相告,并且说:“伤口不是很重,但却需要静养,这一段时间,可能下不了床了。”   千夏把头埋在被子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   第76章 云熙被冷落   钟离岳听见哭声,走了过来,伸手去拉她,“别往里扎了,一会儿闷死。”   千夏的脑袋被他从被子里拉了出来,委屈地哭道:“什么地方都被人看到了,没脸见人了。”   钟离岳好笑,“病不忌医,生病了还怕看医生吗?有的医院连女人生孩子都是男医生接生呢!铴”   “去,我又不生孩子!”千夏哭着甩开他的手,继续把脑袋往被子里扎,钟离岳又把她拉了出来。   “好了,那天还说要给我生个孩子的。”   他在她身旁坐下,千夏把一个枕头砸了过来。“去你娘的,鬼才给你生孩子,我伊千夏死都不会给你生的,找你的云小姐去吧!”   钟离岳一副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表情把那枕头放下,伸手指去给她擦脸颊上的泪珠,“夏夏,我不会让她给我生孩子的,我感激她没错,但这和婚姻没关系。”   “你分得清感激和爱吗?”千夏问。   钟离岳叹了口气道:“夏夏,云熙把我从死神面前救回来,在法国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一直是她在照顾我,我曾经视她为最亲近的人,那个时候甚至也想过,如果云熙让我娶她,我会毫不犹豫。可是夏夏,六年后回来,你跑到我家门口,扑到我车子前的时候,我知道,我不会娶云熙了。话”   千夏怔怔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那时候,千夏的心跳静止了。而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江毅臣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钟离岳看着他,眼睛里有股敌意,江毅臣笑道:“伊千夏,还好你没有受太重的伤,不然,你的钟哥非杀了我不可。”   千夏扁扁嘴,“他才不在乎我。”   “谁说!他一听说你出了事,脸都吓白了。”江毅臣说。   千夏看看钟离岳,仍然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她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一张苹果脸上泪痕狼籍。   钟离岳也看向她,眼神深刻还有怜惜。“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千夏扁扁嘴,对他的话采取不相信,也不在乎的态度。   钟离岳的手机响了,他看看号码接听,“云熙?哦,她还好。”他看看千夏,千夏的两道眉毛又揪成了疙瘩。钟离岳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不用过来,千夏不太舒服不想见人。”   “哦……”云熙显然想不到钟离岳这样拒绝她,“好吧,再见,钟哥。”   云熙的电话挂断了,千夏松了口气,重又趴回床上。   江毅臣过来逗弄千夏,“夏夏,你要是想吃什么,就让钟哥拿,想出去,就让钟哥背着,千万别让他太轻松了。”   千夏愤愤地说:“我才不用他!”   江毅臣笑道:“钟哥,你终于有被嫌弃的时候了。”   钟离岳阴了江毅臣一眼,江毅臣却道:“好了,我不在这儿给你们当灯泡,你们玩,我走了。”他笑呵呵地转了身,径自离开了。   千夏趴在床上,神情郁郁的,她好想小便,可是伤口又好疼。见她趴在那儿,哎声叹气,钟离岳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用你管!”千夏没好气儿地说。   钟离岳不以为意地伸长臂去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是不是想方便?”   千夏很囧,“知道你还问!”   钟离岳一笑道:“来,我抱你去。”他把手伸过去。   千夏固执地一晃肩,“不用!”   钟离岳道:“夏夏,等你伤好了,再跟我闹脾气,你现在行动不便,我抱着你去卫生间不是很正常吗?来。”   他重又伸出手臂,想将她抱起来,千夏往外推他,但推不过,被他公主抱起来。   他低头,眸光柔软如五月阳光,对着她轻弯了弯唇角,然后抱着她走向卫生间。   千夏方便完了,又被他抱了回来,放回床上。   千夏不敢看他了,医生给她检查伤口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连避都不避一下,刚才又抱着她去方便,真是羞死人了。   “我给你削个苹果。”钟离岳起身将一个苹果拿过来,用刀子慢慢削着。削好了递给她,“诺。”   千夏看到那个削得光溜溜的苹果,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她哭着说:“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一会儿好,一会儿凶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钟离岳见她哭了,脸上有几分尴尬,“夏夏,我以后不会再凶你了。”   他把苹果放回托盘里,轻轻搂住了她,“医生说你的伤要先在医院里观察一段时间,估计一个星期左右,然后就回家养着,我来陪你。等你伤好了以后,你的生日也就到了,到时候,哥给你办个PARTY,把全城所有的名流都请过来,让他们知道,伊千夏,才是我钟离岳最最在乎的人。夏夏。”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会在大家的面前宣布,你是我的女朋友。”   千夏推开了他,“谁要做你的女朋友!等我大学毕业了tang,我要和小平子走得远远的,再都不回来。”   她兀自咕咕浓浓地说着,她的脸被人扳了过去,钟离岳让她的脸向着他的,他忽然之间吻过来。   千夏呼吸一窒,他已经实实在在地吻住她。   唇齿辗转间,他将她揉入怀里更紧了几分,“夏夏,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千夏的眸光与他相视,他眼神柔和,一只手握在她的肩上,两人似乎都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声。   可是千夏还是甩掉了他的手,“别理我,烦着呢!”   她重又躺回去了。侧着身子,给他一个后背。   钟离岳没再说什么,只默默凝视着她,半晌轻轻拾起了她放在身侧的手,搁在唇边吻了一下。   “乖,睡一会儿吧。我在旁边陪你。”   他说着,就起身走到了沙发旁坐下,拾起千夏的病历随意地翻阅着,而千夏倦意来袭,真就睡着了。   那几夜,钟离岳都睡在她的病房里,千夏也不主动跟他说话,而他却对她关怀备至,从穿衣吃饭,到上厕所,他都无微不至。   “夏夏,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晚上,钟离岳伸手去解她的病号裤子,千夏一把就给按住了,“你干嘛呀,那是你看的地方吗?羞死了。”   “医生给你换药的时候,我都看过了,再看一遍怕什么。”   钟离岳笑呵呵地说。   千夏道:“那你扒了裤子给我看看。”   钟离岳脸庞直抽抽。   夜里,钟离岳在病房里支起的临时床上睡着了,可是千夏却醒了,她身体不舒服,怎么躺着都不得劲儿,于是就给沈清平发了个短信过去,“小平子,我好想出去走走啊!”   没想到,沈清平还没睡,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   千夏忙接听。   “夏夏,你现在好吗?”沈清平关心地问。   “不好,闷。”千夏扁着嘴说,长这么大,她早已经习惯了跟沈清平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沈清平道:“好夏夏,再忍几天,你现在不能坐着,要不然我一定推你出去走走。”   “嗯。”千夏郁郁地回。   钟离岳在睡眠中,听到了千夏郁郁的声音,他睁开眼看了看,千夏向着他的方向躺着,拿着手机在说话。   “小平子,我想你了,有空了记得过来看我。”   “嗯。”   沈清平马上就应了。   钟离岳掀开被子走了过去。   “夏夏,跟谁说话呢?大半夜的,不休息的吗?”他走过来,直接拿走了千夏的手机,把电话给挂断了。然后随手搁在了窗台上。   “钟离岳,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干什么?”千夏嚷道。   钟离岳却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了,“夏夏,医生说让你多休息,而且手机辐射对身体也不好,乖,早点儿睡吧!”   他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走到自己的床边躺下了。   千夏很郁闷,也有点儿窝火,但是手机离得远,她又行动不便,便没有再去取,好在,小平子应该也快休息了。千夏不得不躺好,静静地想她的心事。   钟离岳一定是累了,白天工作一整天,晚上在这里陪床,睡得不好,所以又累又乏,很快就又睡了。   千夏一直到很久才睡着。   “早安。”清早,钟离岳起了床,跟她打招呼,她只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扁着嘴。   “别郁闷了,吃完早餐,我抱你出去转转,今天天气看起来不错。”   钟离岳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装边说。   千夏看了看他,而他却对她一笑,然后走向了卫生间。   早饭过后,钟离岳果真践行了他的诺言,他将一件大衣裹在她的身上,然后把她抱了起来,在两个护士一片惊羡中,抱着千夏走出了病房。   “我很重的啊,你受不住了,可不能把我扔下。”千夏在他的身形进入电梯的那一刻,在他怀里说。   钟离岳笑道:“放心吧,累死都不会扔了你。”   千夏便扁着嘴不再说话了。   钟离岳把她抱出了住院楼,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软绵绵的舒服。钟离岳抱着她在医院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向回廊处走去。   云熙远远地看着,从钟离岳抱着千夏出了电梯的那一刻,就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她看到他抱着千夏在院子里慢慢地转悠,他的眸光那么柔软温和,望向伊千夏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怜爱,她的心弦被触动了。那一刻,心口十分不舒服。   钟离岳抱着千夏坐在了回廊上,“诺,在这儿呆一会儿吧,看够了我们就回去。”   他说话的时候,还伸手给她整理大衣的帽子。   千夏说:“你是让我看景,还是让别人看我们啊!快进屋了,不然别人会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们。”   <   p>钟离岳笑道:“看什么怪物,他们羡慕都来不及。”   千夏便红了脸。   云熙远远地看着那两人的一颦一笑,心头像是被人戮进了一根针,她转过身来,钟离岳那柔软的眼神和千夏那脸色羞窘的样子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海,她捂住胸口,加快脚步离开了。   沈清平在工地上忙碌着,满身土气,眼神却是精神的,他要干个样子出来,不能达到爸爸的地位,也要一雪现在的耻辱,“夏夏,我不去看你,是为了早点儿达成目的,等着我,到时候,我会给你所有的一切。”   千夏被钟离岳抱回了病房,把她放下,钟离岳便轻舒了一口气。   陈波正好也来了,对钟离岳说道:“钟哥,下午的会儿您要参加吗?”   “参加。”钟离岳把领带扯松了一些,抱着千夏出去那么转了一会儿,身体出汗了。   “明天一早过来办手续,千夏可以回家去养着了。”   他的声音传过来时,千夏蹙了蹙眉,她还没想回到他的身边去。他把她赶出来时那么绝情,她就这么就回到他身边,那多没面子呀!   “我要去我自己的家。”千夏说。   钟离岳回身看了看她,“你家里到处都是老鼠,你不怕了吗?”   “陈波找人给我消灭了。”千夏扬眉吐气似地说。钟离岳便立即把一双阴鸷的目光瞪向陈波,陈波的眼神闪了闪,低下了头,“那些老鼠已经快成精了,现在不消灭,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糟蹋掉。”   钟离岳收回目光,这才说道:“那边的房子马上要装修,你妈妈该出院了,你也不想让她触景生情不是?”   千夏心里便沉了一下,她想,自己住了那几宿,尚且会夜夜梦到父亲惨死的情景,妈妈的病才治好,不能再因为这个犯了。““唔。”她郁郁地应了一声。   就这样,千夏出院后,又住到了钟离岳的家。只是没有睡到她自己的卧室,而是连着所有的东西一起搬进了钟离岳的房间。   钟离岳说,这样方便照顾她。   千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想,钟宅,当年也同样发生过血光之灾,钟父惨死,钟母意外而亡,那样的场景,想起来也是很让人不寒不栗的,可是她为什么在这边一个噩梦都没做过?她瞧了一眼身旁的人,工作一天的他,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   呼吸轻浅,淡淡安祥。   是了,有他。   有他在,所以她不会有噩梦。   千夏闭上眼睛……   夜深人静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咖啡厅里,云熙坐在桌边,唇边抿着那淡淡的苦涩液体。伊千夏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她一次都没有见到过钟离岳,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总是在忙,要么在公司里,要么就是在伊千夏的身边,电话总是匆匆被挂断。她又不敢轻易上钟家去,伊千夏那丫头,看起来单纯,可是却对她满是敌意,现在的钟离岳,处处在维护伊千夏,恐怕她这个时候出现,他亦没有时间招呼她。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一个俊雅的男子走了过来。   云熙看了江毅臣一眼,纤纤五指仍然转动着那只咖啡杯,“不想回去。”   “有心事?”江毅臣在她对面坐下了,双眸灿灿地笑望着她。   云熙没好气儿地说:“知道还问。”   江毅臣一笑道:“我正想跟你说,不要太痴情了,钟离岳他不爱你,他的心里,伊千夏才是最重要的。”   云熙的手指捏紧了咖啡杯,“用你来提醒我!”   江毅臣摇头笑道:“我不是提醒你,我只是不忍心你陷得太深,云熙。”他的手隔着桌子伸过去,轻轻覆住云熙的,“你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人。”   云熙的眸光满含敌意地望了过来,江毅臣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攥住,“云熙,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钟离岳,别人一样可以给你想要的爱情。”   “你妄想!”云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手包就走了。   江毅臣看着她高挑而华贵的身影走远,他摇摇头,心底有些苦涩溢出来,他端起了云熙喝了半截的那杯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   时间飞速流转,千夏的身体已经康复,行动自如的她,快乐得像个小仙子。   “哥哥,我要去学开车。”   一天早晨,她对开着车子亲自送她去学校的钟离岳说。   钟离岳道:“学开车做什么?有我送你不是很好吗?”   “哥哥总有没空的时候,再说,哥哥累了的时候,我还可以替驾啊!”千夏说。   “哦,那就我来教你好了。”钟离岳说。   当天下午,钟离岳就在钟家的大院子里开始亲自指导千夏开车,千夏什么都不懂,可却超级有胆子,钟离岳在旁边指导她,她就敢踩油门把车子开走。   还好,在堪堪撞上花坛的时候,钟离岳帮她把车子刹住了。   “要是让你学会了开车,这个城市便又添了个马路杀手。”钟离岳下车的时候敲着她的脑壳说。   千夏的生日很快就到了,钟家上上下下一片喜气。钟离岳让人把家里里里外外都重新布置过,并且早在几天前就让人送出了请柬,D城,所有名流都收到了邀请函。并且在PARTY,齐齐云聚钟家。   云熙也来了。   她穿着时尚而优雅的蓝色晚礼服,妆容淡雅,美丽大方,钟离岳走过来,客气地跟她打招呼,“云熙,你来了。”   “钟哥。”云熙笑,眉眼含情。   钟离岳说:“里边坐,我去招呼别的客人。”   “好。”   云熙的目光在宾客中寻找着伊千夏的身影,她是今天PARTY的主要人物,怎么不见影子?   不远处,江毅臣和几个朋友在聊天,此刻把目光望过来,云熙对上他的眼神,便把目光移开了。   人总是喜欢比较,当你觉得另一个人比现在的人优秀的时候,难免目光就被那个人吸引,她也是这样。自从,她把深夜晕倒在法国寓所外面的钟离岳拖进屋里的时候,她和他的爱情就注定了。   “现在欢迎我们今天PARTY的主角,伊千夏小姐出场。”   PARTY的主持人喊了一声,宾客们的眼光便齐齐向着楼梯那边望过去,在众人的嘱目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拾级而下。她梳着很随意的丸子头,抹胸白色礼服,肤白胜雪,眉眼弯起,笑容甜美。一只手轻扶蓬松的裙摆,一只手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钟离岳站在楼梯的尽头,此刻,把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伸了过去,牵住伊千夏的手,两个人向着这边走过来。   *************************************************************************************   第77章 风雨之前的平静   云熙回过身去,不想看到钟离岳和千夏牵手的情形,耳边响起钟离岳深情款款的声音:“今天,是伊千夏小姐二十一岁生日,谢谢大家的光临,在这个喜悦的日子里,钟离岳正式宣布,伊千夏小姐,就是钟离岳的女朋友,伊千夏小姐明年大学毕业的日子,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请大家做个见证。”   宾客们霎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女孩子们嫉妒,也羡慕着,恨不得将伊千夏换成她们自己站到钟离岳的身旁。云熙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快步走了出去。   送走了所有的宾客,钟宅安静下来,钟离岳低头看看身旁的女孩儿,她正脉脉含情地瞅着他。他拉起她的手,“走。”   千夏跟着他上了楼,直接走进了他的卧室。他手一带,她便倒在了床上,他的身躯随即覆过来。   “夏夏,我们似乎可以开始了。”   “嗯?”千夏不明白他的这句‘可以开始了’是什么意思淞。   可是钟离岳眼角笑意流淌,他低下身来,亲吻她的嘴唇,齿唇缠绕间,他的一只手,也伸进了她的裙子。   千夏的脸上热了。   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她也曾经迫切地想要跟他做那个,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却羞涩紧张起来。   钟离岳轻吻着她,像呵护一件至爱的宝贝。千夏的精神和情绪也完全投入了进去,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室内的温度不知不觉升高了,一切似乎只在最后一刻了,可是钟离岳的手机忽然间响了。   响声急促而且持续不断,钟离岳的热情被打断,他伸手到西装兜里取出手机,接听电话。   “喂?”   他不悦的声音才响起来,千夏就看到了他那忽然间变了的神情。   “我马上就到。”   手机挂断,钟离岳神色凝重地对千夏说:“夏夏,报歉,云熙出事了,我去一下,会很快回来。”   他亲吻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匆忙地系上扣子就走了。   千夏惊呆了,她看着他匆匆地往外走去,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回过神来。   钟离岳匆匆地开着车子去了医院,云家的人都守在医院里,云父见到他过来,便忧心地说道:“云熙从你那里回来就犯病了,真不知怎么搞的。”   钟离岳说:“抱歉,我不知会这样。云熙现在怎么样?”   云父道:“他在病房里,你去看看她吧!”   钟离岳便推开了病房的门,云熙躺在那里,吸着氧,听见门响,望过来,眼睛里便含了泪珠,轻叫了一句,“钟哥。”   钟离岳走过来,轻执起云熙的手,“云熙,怎么突然就发病了?”   云熙眼里的泪便汩汩地流出来,“钟哥,你真的要和夏夏在一起了吗?我以为我可以坦然面对,可是我发现,看见你牵着她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过不了那道坎。”   “云熙,我和夏夏,我们的爱情是前生定好的,下辈子也还会是她。云熙,你是个好女孩儿,会有更好的男人去爱你。”钟离岳心里也难受起来。   “哥哥。”云熙摘下氧罩,坐了起来,抱住钟离岳,“哥哥,我只是爱你,真的很爱你。”   云熙在钟离岳的怀里哭了。   伊千夏站在窗子前,静静地等待着她男朋友回来。可是院子里始终是那么空寂。大门口始终没有车子进来,手机响了,千夏满怀忧郁地走到床边,拾起手机,接听电话。   “夏夏。”钟离岳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今天晚上回不去了,云熙这边情况不太好,你早点睡,别等我,乖。”   电话被挂断了,千夏感到一种重重的失落。   她轻轻地歪着身子躺下了,两只美丽的眼睛里却染满孤寂。   钟离岳就在云熙病房里的沙发上坐了一晚。云熙的情绪不稳定,钟离岳不敢离开,直到她睡着了,他才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搓了搓额头,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色慢慢退去,天色变亮了。云熙醒了过来,喘息着,要下床。   钟离岳忙走过去,“云熙,你要做什么?”   “我,想出去走走。”云熙费力地说。   钟离岳道:“那我扶你吧!”   他把自己的大衣给她披在身上,然后扶着她走出病房。高等病房区很安静,从走廊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面肃杀的天气。   云熙把头埋进了钟离岳的怀里,“哥哥,我好痛苦。”   “不要这样,云熙。”钟离岳轻轻将她从他的怀里拉开,“除了爱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当年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有如今的钟离岳。云熙,我这辈子都感激你,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随地,会为你奉上我的一切,金钱、生命。”   伊千夏站在走廊的转角处,定定地看着他的男朋友向另一个女人倾诉着他的誓言,她很难受很难受,明知道,她不应该在意的,可就是忍不住在意。   他说了,他不爱云熙,可是他的生命里,云熙又扮演了一个极重要的角色,他一个不在意,就会让自己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而在他的心里,云熙的恩情,是他甘愿用一切去报答的。   “好了云熙,外面凉,进屋去吧。”钟离岳温声说着,扶着云熙转过身来,千夏在他们回过头来之前,加快步子离开了。   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很久,然后来到了沈清平的住所,坐在他住所外面的石阶上,一个人呆呆出神。   沈清平回来了,见到呆坐的她很吃惊。   “夏夏?”   他喊了一句。   千夏抬起头,看到那张温和如玉的脸,脸上浮现出一种淡淡的笑容,笑得有点儿苦涩,“小平子,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吧!”   他边说,边拉起她的手,她手指的冰凉让他的手一抖。   “瞧你,快冻成冰了。”他把房门打开,拉着她的手让她进屋,又撩开自己的外衣,把千夏的手搁在了他的胸口位置。   “瞧你冻得,一个人怎么跑这儿了,是不是钟离岳又欺负你了?”   “不是。”千夏摇头。   “那是怎么了?”沈清平担心地问。   千夏说:“没事,就是突然间想爸爸了。”   沈清平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夏夏,我也想爸爸,想和他说说话,可是他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差别。”   千夏把头埋进了沈清平的胸口。   “小平子,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该有多好,我们去阻止那场阴谋……”   “夏夏……”沈清平的心里百味杂陈,也是十分难过。   千夏在傍晚时,一个人又回到了钟宅。钟离岳已经先她一步到家了,此刻担心地望着她,“夏夏,你去哪儿了?”   “我去外面走走。”千夏神情郁郁的。   钟离岳走过来,执起她的手,立即又被那手指的冰凉震惊到,他立即把她的手搁进了怀里,然后拥着她上楼。   “怎么冻成这样!”他让她躺在床上,用一床被子把她紧紧地裹住了。   千夏说:“在外面走了走。”   钟离岳道:“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走什么,你看看冻得。”他在床边坐下,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双手。那凉意渗进他的皮肤,让他越发心疼。   “夏夏,别难过好吗?你这样我很难受。”   他轻抚着她冰凉的脸颊,眼睛里满是心疼。   千夏安静地躺着,他手掌的温热,很快让她的手暖和起来,钟离岳让李嫂熬了姜红汤端过来,喂着千夏喝了。   千夏心里头算是好受了一些。晚饭也是李嫂端过来的,钟离岳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吃。   千夏心里一点点的被酸涩弥漫,如果她和他之间,没有云熙该多好。钟离岳看得见她的难过,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如果有可能,他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她天真的笑容,去换她一声,“哥哥。”   可是千夏,始终都不说一句话。夜里也不说。   钟离岳搂着她,亲吻她,她却安静得像一只木偶,后来,他就不得不做罢。   一夜过去了,钟离岳早早地起了床,千夏浑身都没劲儿,爬起来,便感到一阵头晕,钟离岳见状,便过来摸她的额头,他这才发现,她发烧了。   “你躺着,哪也别去,我去叫医生。”   他说完,便去找手机,千夏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急切而忧心。   那个医生很快来了,他给千夏开了一些风寒的药,让她多休息,勤喝水。   千夏心思郁结,外感风寒,一连发了三天的烧,钟离岳衣不解带的在旁边伺候着,千夏昏睡的时候,他就守在身边,千夏醒来,他便帮她端水,拿药,亲自榨水果汁给她喝。   后来,钟离岳把王素梦接了过来。   王素梦的精神已经渐趋正常,看到慈爱的母亲,千夏的眼睛这才亮了。她抱住母亲的腰,埋头在她的怀里,“妈妈,你终于好了。”   王素梦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夏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让它过去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千夏抬起郁郁的眼睛,她想起了钟离岳。云熙,是她和他之间的定时炸弹,她以后的日子,会安生吗?   “夏夏,老宅那边,已经装修好了,要不,跟妈妈回去住些日子吧?”王素梦说。   “嗯。”   千夏点了头。   钟离岳站在旁边,眼看着这一幕,可是他却感到无力阻拦。   千夏和王素梦一起,搬回了伊宅,有了母亲的陪伴,千夏夜里没有再做恶梦。   晃眼,春节就到了。   一早,钟离岳就叫人送来了很多的爆竹、烟花,还有各色的食品。他本人也来了。   在伊家的院子里,他亲自点燃了那束烟花,天空霎时间绚亮,千夏看着夜空中那无比绚丽的花朵,心情也恍惚间放飞了一般。   不知不觉间,钟离岳揽住了她的腰,他的唇带着冬夜的凉,吻上她的,千夏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两人在烟花下拥吻。   烟花绚烂,花瓣在身旁纷纷坠落,钟离岳热情地吻着他命定的女孩儿,伊千夏也热情地给予着,王素梦站在客厅里,看着这一幕,心头生出几分感慨:世事变化无常,还好,这一对小儿女,他们的情意没有变过。   钟离岳留宿在伊家的客房里,一早,他看到了沈清平。   沈清平也换上了一身新衣,眉眼间,又依稀是那个温朗的少年了。   “我们,一起喝两杯吧!”钟离岳对沈清平说。   沈清平温朗的眉眼似乎涌出几分不屑,但却留了下来。午饭,是伊家原先的厨子做的,菜不多,但却不单调。   钟离岳拿了一瓶酒出来,让陈波给他和沈清平倒上。两个人慢慢喝了起来。   生疏了那么多年,又因着后来彼此的隔阂,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两杯酒下肚后,却都纷纷忆起了美好的少年时光。   钟离岳的眼前,那个眼带不屑的青年,他的眉眼间,被一种朦胧而美好的情感代替,而他自己,亦是感慨良多。   如果没有当初的变故,那么现在,可能,他们仍然亲密无间。   千夏静静地坐在旁边,眉眼清亮,看着眼前的两人,她也恍惚回到了少年时光。   钟离岳和沈清平,在酒桌上没有说话过几句话,都是各自喝酒,后来,便都醉了。   那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桌吃饭喝酒,那个场景,千夏很久之后都能回忆起来。   沈清平因为工作努力积极,很快就被提拔为项目负责人了,这是很重要的职位,负责着一项工程的安全和质量,千夏见到他的次数渐渐少了起来,因为他越来越忙了。   钟离岳的事业蒸蒸日上,云熙,似乎从他们的视线里淡离了,连千夏都以为,她或许已经死了心。   那个夏季,很快就来了,在千夏的毕业典礼后,钟离岳将一枚戒指套上了她的手指。   “我的夏夏,我们,终于可以结婚了。”   千夏热情地拥抱了他。   夜里,在钟宅雕花的大床上,他们拥有了他们的第一次。千夏颤栗着,成为钟离岳的女人。   “起床了,小懒猫。”钟离岳轻拍拍未婚妻的脸,她还窝在被子里,蜷着身子,腻腻得不肯起床。   千夏星眸眨了眨,“起那么早干嘛?又不用上学。”   “不用上学,可以逛街啊!”钟离岳轻捏她的小鼻子。   千夏拍了他的手一下,咯咯笑起来,“你说的啊,你已经好久没有陪过我了。”   “嗯,我说的。”   钟离岳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千夏起了床,换好了衣物,跟着钟离岳一起上了车。   “我来开车吧,我驾照已经到手了。”千夏笑眯眯地说。   钟离岳哼了一声,“你那驾照,跟买来的差不多,能用吗!”   “嘿嘿,试试嘛!”千夏跃跃欲试。   钟离岳只好坐到旁边,让她来开车子,车子歪歪扭扭地出了院子,往外面驶去。   钟离岳眼神紧盯,精神全副戒备状态,以防万一。   千夏紧张又兴奋地开着车子,这条路车子很少,只有偶尔几辆私家车出没,还算好开。   可是在转弯的时候,千夏仍然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砰的一声响后,车子里就寂静了。   千夏怯怯地看着钟离岳,钟离岳叹了口气,“看样子,车子又得送修了。”   他打了电话给陈波,让他送辆车子过来,两个人把碰坏的车子交给了陈波,然后开着新车子离开了。   转完了商场,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去吃饭。钟离岳难得地有时间陪她,千夏很快乐地享受着他给予的幸福,美滋滋地挎着他的胳膊。可是才走进饭店,就碰上了一个让她不想看到的人。双方都怔了一下。   “云熙?”钟离岳轻喊了一声。   云熙好像瘦了一些,但看起来还是那么雍容华美。   “钟哥,夏夏,这么巧。”云熙神情淡然地跟他们打招呼。   “是呀,最近还好吧!”钟离岳关心地问。   云熙道:“挺好的。最近准备去法国,正准备着呢!”   “哦,去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去送送你。”钟离岳说。   云嗯,“嗯”了一声。   云熙离开了,千夏挽着钟离岳的胳膊,两个人走进了饭店,不算是很高档,但绝对优雅干净。千夏坐下时,看到钟离神情似乎有些异样,她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哥哥,她应该已经想开了。”   <   p>钟离岳轻笑了一下,反拍拍她的手,“我知道。好了,不提她,我们吃饭。”   他招来侍者,要了千夏最爱吃的菜肴,两人慢慢吃了起来。快要吃完的时候,钟离岳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的饭没有吃完,便站了起来,“夏夏,我有事得上公司一趟,你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千夏说。   钟离岳抬腕看了看表,“那好,我走了,再见。”   他过来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匆匆地往外面走去。   千夏吃完饭,去伊宅看了看母亲,陪她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回家了。钟离岳晚饭时还没有回来,千夏打电话过去,那边没有接,过了一会儿回电话过来:“夏夏,今天要晚些回去,新项目出了点儿事情,等着解决。”   “我知道,你不要太着急。”千夏安慰了钟离岳一句。   电话挂断,千夏躺回床上,去看书。钟离岳忙完所有的事情,正要跟陈波回去,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云熙的名字,他接听。   “钟哥,能出来一下吗?我在对面的咖啡厅。”   “哦,怎么了?”钟离岳边接着电话边往外走。   云熙道:“快离开了,想跟你说说话。”   钟离岳道:“那好,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嗯。”   钟离岳让陈波把车子开到对面的咖啡厅外面,然后进去找云熙。云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神情寥落。   “云熙。”钟离岳唤了一声,拉开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下。云熙抬起眼帘,眼神颇多幽怨。   “哥哥。”   “我该走了。”她的手伸过来,轻轻覆住他的,那手掌微凉,让钟离岳的心颤抖。当年,是她,把浑身是血的他拖进屋里,日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才得以活命。   “云熙。”他的眼神里浮现出深深的感慨,“谢谢你曾经的照顾,我,无以为报,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哪怕我的生命都可以为你付出。”   **********************************************************   快要出事了哈   第78章 跟着我吧!   “钟哥,我真的不需要你为我付出什么,你的心里,有我一个位置已经足够了。”   云熙的眼中无限伤感,钟离岳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云熙,我祝你幸福。”   “嗯。”   云熙在泪光中点头邾。   钟离岳的手机响了,他起身接听,电话是陈波打过来的,“钟哥,千夏小姐问您工作忙完了没有,她说不敢打扰您,怕影响您的工作,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您抽空给回个吧!”   钟离岳嗯了一声。   恰在这时,云熙想站起来,身形却晃了晃,伸手扶住了头。   “你怎么了?”钟离岳电话没有挂利索,已然发现她的异样,忙伸手过来扶她,手机被随手搁在了咖啡桌上犍。   云熙说:“这几天感冒,头有点儿疼。钟哥,你去我车子里帮我拿点儿药过来。”   “好。”钟离岳没有怀疑什么,接过她递过来的车钥匙,转身就走了。   云熙盯视着咖啡桌上的手机,恰在这时,钟离岳的手机屏亮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云熙看到了屏幕上闪动的两个字“夏夏。”   云熙把手机拾了起来,凭着在法国时的记忆打开了秘码锁,接听电话。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工作忙完了没有?”千夏的声音传过来。   “是千夏吧!”云熙淡然的声音细声细语地响起,淡定而风清。   千夏当时就怔住了。   “云熙?”   “是,是我。”云熙淡然地回。   “怎么会是你?哥哥呢?”千夏吃惊地问。   “哦,他去给我找药了,我有点儿不舒服。”云熙的声音里含了笑。   “你们在哪儿?”千夏又问。   “在XX咖啡厅。怎么,你有事吗?”云熙淡定自若地说着,她深知,这一句话出去,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反响,她乐见那一刻的到来。   千夏当时就懵了。   云熙的话里话外,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这个正牌未婚妻,才是个外人。   千夏的脸泛出了白,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大衣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   云熙已经预见到了不久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她的唇角淡淡地勾起,手机上千夏的来电被她轻轻按了删除。   但是抬眼之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江毅臣,他不知何时进来了,此刻正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云熙淡定地把钟离岳的手机搁了回去,没有跟他打招呼,顾自坐下,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江毅臣也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钟离岳回来了,手里拿着云熙的药。   “看看是这个吗?”他把药递过来,又招呼侍者,“端杯水过来。”   云熙嗯了一声,从药盒中掏出一粒药来,借着侍者端过来的水吃掉了。   钟离岳见她面色和缓,稍稍放下心来。   千夏匆匆地赶来了。   她喘着粗气,出现在咖啡厅里的时候,正看到那两人相对而坐,钟离岳眸光关切,在问云熙,好点了没有,而云熙,语气柔缓无力,“好点了……”她说话的时候咳嗽起来,钟离岳便把水杯递了过去。   “钟离岳!”千夏忍无可忍地大叫了一声。   钟离岳全身的毛孔都在这一刻被震惊到了,他也是到这个时候,才想起他的未婚妻子,他还没有给她回电话过去,而她,已然来了。   “夏夏?”   他吃惊又意外地看着她。千夏连件大衣都没穿,只穿着毛衫和长裤,脚上一双粉色棉拖都没有来得及换掉,发丝凌乱,却眼含泪光。   而云熙也满脸紧张地望过来。   千夏满眼迸出了泪花,“钟离岳,你说公司里有事,就是和云熙约会吗?你知不和道现在几点了,你未婚妻子在家里等你回来,你却在这里对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   “夏夏,不是的。”钟离岳的心被抽紧了,他很怕千夏误会他,可是此时此刻,什么解释又都是无能为力的,他一脸难以解释的尴尬神情,而云熙,已经站了起来,“夏夏,是我叫钟哥过来的。”   “你闭嘴!”   千夏吼了她一声,云熙的脸便白了。   千夏又把愤怒的目光瞪向钟离岳,“你心里一直都忘不了她是不是?所以让你的妻子在家里等着你,担心着你,你却在这里陪着她?”   钟离岳的脸上,紧张、震惊、痛苦,以及无法辩白的无力都涌了出来,云熙又说道:“夏夏,对不起,我不该叫钟哥过来,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好,我马上就要走了……”   “我说了,你给我闭嘴!”千夏不可控制地对她怒吼着。   这个女人,刚才在电话里还云淡风清,把自己归于钟离岳的身边人,这时又装出高尚的样子,把所有的责任tang都往自己身上揽,以博得钟离岳的怜惜,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千夏真是恨透她了。   “云熙,你这个虚伪女人,你心里想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你不会得惩的……”   千夏愤怒地骂着,云熙的脸上,白白惨惨,双眼渐渐失去焦距,忽然间双手覆在了喉咙处,大口地喘息起来。   “云熙!”钟离岳震惊不已,一把将云熙歪倒的身体抱了过去。   “云熙?云熙?伊千夏,你别说了!”   钟离岳叫着云熙的名字,又对着千夏大喝了一声。   千夏看到钟离岳那么紧张的样子,又被他大喝,眼睛里越发涌出愤恨和凄迷的光。心中越发委屈,忽然间一转身,往外跑去。   “伊千夏!”钟离岳怀里抱着云熙,无法去追,只能眼见着千夏跑了出去。   千夏一路跑下楼,在外面撞到了陈波,陈波担心地问了一句,“千夏小姐,你怎么了?”   千夏不说话,从他的身边飞跑了过去。   陈波不放心,跟着追了过去。   而此时,云熙喘得越发厉害,眼看着就不能呼吸了,钟离岳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江毅臣从包房里出来的时候,钟离岳已经抱着云熙跑了出去。   “千夏小姐,你上哪儿去?”陈波追上千夏,去拽她的胳膊,但是千夏甩开了他,“别碰我陈波!”   “千夏小姐,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呀?”陈波仍然是那句话。   千夏满脸泪痕,“他的心里只有云熙,我成会他们!”   陈波说:“千夏小姐,你一定误会了。”他紧紧地攥住了千夏的手,“千夏小姐,你快上车吧,这么晚了,会冻着的。”   “不,你放开我!”千夏用力地挣扎,但这次陈波怎么都不肯松开她,“千夏小姐,你必须上车,你哪儿都不能去!”   他的力气大得很,千夏挣不过,被他拉着来到车子旁,陈波打开了车门,把她推进去,千夏一脚踹了出来,口不择言地说:“陈波你这个奴才,钟离岳的奴才!”   陈波脸上胀得通红,胸口生生挨了千夏一脚,但并没有怪责于她,只是低声说道:“千夏小姐,我不是为了钟先生,我是了为你。”   他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不反应得过来这句话的涵意,就把车门关上了。千夏坐在车子里,看着陈波发动了车子,她哭了起来。   陈波把车子开去了钟宅,千夏一路都在哭,把他的心哭得一颤一颤的。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便坐在车子里陪着她。千夏哭累了,就在座椅上睡着了。   钟离岳一晚上都没回来,千夏便在车子上睡了一个晚上,陈波把暖风开大,又给她身上盖了一层薄被,然后坐在前面,陪着她。   钟离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天色已经放亮,他看到陈波的车子处于启动装态时,吃了一惊。   忙走了过来。   陈波从车子上下来了。   “钟哥,千夏小姐等了你一个晚上。”   钟离岳向车子里望过去,他看到千夏睡颜疲惫,他拉开了车门,连着被子一起去抱她。   但是她忽然之间惊觉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待看清是他的时候,把车子里的纸抽砸了过来,然后从另一面下了车子,飞跑着进屋了。   钟离岳追了进去。   “千夏?千夏?”   他边追边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千夏不理,她飞跑上了楼。钟离岳追进去的时候,千夏已经将一把剪刀攥在手心,“钟离岳,你别过来!”   “千夏,你别这样!”   钟离岳见状,担心不已。千夏哭着,满眼流出泪,“我是那么相信你,那么爱着你,可是你跟云熙纠缠不清,你为了她,让我苦等一夜,为了她,不顾我的感受,弃我于不顾,钟离岳,我们解除婚约!”   “不,千夏!”   钟离岳急了,上前两步,过来夺她的剪刀,“千夏,你听我说,我和她没有什么,她有病,很严重的哮喘,我不能不送她去医院,千夏,那种病弄不好会死人的。”   “你躲开,我不想听见你提她!”千夏挣执着,手里的剪刀仍然握紧。   钟离岳眉眼揪紧,“千夏,她就要走了,去法国,只是要见我一面,我就去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别跟我解释!”千夏的眼睛里容不得砂子,昨夜所经历的一幕像尖刀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   “你放手,我要解除婚约,我要解除婚约!”   “我不同意!”钟离岳大吼了一声,那剪子扎进了他的掌心。   鲜血立时流了出来。   千夏惊呆了。   她眼看着鲜红的血从他的掌心流出来,身形抖然间一个哆嗦。“哥哥!”   她惊呆地喊着,哆嗦着,手里的剪刀当啷落地,她哆嗦着握住他的手,“你受伤了。”   她心慌慌地要找东西给他包扎,可是他一把抱住了她,“夏夏,不要包扎。”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不给她逃掉的机会。“夏夏,原谅我,我不是有意不顾你的感受,夏夏……”   多年前的一幕在钟离岳的眼前浮现,浑身是伤的他,发着四十度的高烧,晕倒在云熙法国寓所的门外。是她救了他,把她带进屋里,那时,他的伤口已经化了脓,是她帮他处理的伤口,请了医生给他医治,又衣不解带地伺候他,他的伤情渐渐好转,人也像脱了一层皮一样。瘦弱不堪。仍然是云熙,是她用自己的钱给他补身体,并且帮助他在法国立足。可以说,没有当年的云熙,就没有现在的钟离岳。所以钟离岳,对云熙,总是有一种别样的感情在。   没有爱情,可是恩情已经渗入了骨子里,让他不能在她难过伤心,生病的时候弃她于不顾。   千夏流着泪,好像听见了他心口滴血的声音,“哥哥,我给你包扎伤口,你在流血呢!”   她从他的怀里出来,胡乱地在抽屉里翻找,她记得家里有医药箱的,可是放在哪里?   她胡乱地一通翻找,可是没有找到,钟离岳知道医药箱在哪里,可是他不说。   如果流这点儿血能够让她好受一些,他甘愿。   千夏找不到,已经急得又要哭了。   钟离岳从身后抱住了她,“夏夏,当年流的血,是现在的多少倍,我都没有死,这点血算什么?”   他在她的肩头呵着气,“夏夏,我爱你……”   医院里,江毅臣捧着一束鲜花叩开了云熙的病房门,云熙显得有些虚弱,脸色泛着白,看着他走过来。   江毅臣放下手里的鲜花,眸光深沉地望向床上的女人,他犹记得,初见她时的样子,青春而有一些羞涩。   “这样子,值得吗?”   “值得。”云熙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   江毅臣摇摇头,“我打扰你了,你好好休养吧!”   他转身往外走去。   云熙移开视线,没有看一眼他离去的方向。   千夏一个人呆在家里,这段时间她也出去应聘过,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职位,钟离岳让她去钟氏,她拒绝了,她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找一个合适的岗位。   快到中午时手机响了,电话是好久不见的沈清平打过来的,“夏夏,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用餐?”   千夏说:“有。”   她穿上大衣,从家里出来,打了辆车子去了沈清平所约定的饭店。沈清平已经到了,干净整洁的深色西装,沈清平,数日不见,他已经洗去一脸风尘,变回了那个花样的男子。   “夏夏。”他唤她的名字。   温柔的眉眼让人过目不忘。   千夏坐下,说:“小平子,今天怎么这么帅?”   沈清平笑道:“真的帅吗?”   “嗯,帅。”千夏认真地说。   沈清平的笑意在脸上流淌,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像往昔般宠爱。   “诺,想吃什么,自己点。”   他把菜单递过来,千夏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饭菜,沈清平又要了一瓶酒和一瓶千夏爱喝的酸梅汁。   只是千夏没有喝那瓶酸梅汁,却抱着那个酒瓶子不撒手。   “小平子,咱们两个喝点酒吧!”   她给沈清平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庆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小平子笑呵呵地跟着她喝了那一杯,可是千夏的酒,却停不下来。“来,我们再喝一杯。”   她又给沈清平倒满了酒,笑呵呵地喝了。千夏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了,沈清平看出她的异样,担心地唤了一声,“夏夏?”   千夏的笑容里含了泪,哭着说:“小平子,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地方,是云熙的,我无法替代。”   她伤心地哭着,趴在了餐桌上。   沈清平的神情被她牵动,他静默了一刻,走过来,轻拍拍她的背,“夏夏?”   可是千夏趴在餐桌上,哭得十分伤心。沈清平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担心地站在她身边,直到她趴在餐桌上睡去。   沈清平将她抱了起来,眼里含着心疼,将她抱出了饭店。他抱着千夏去了他的寓所。千夏在他的床上醒来。   “小平子。”   “夏夏。”沈清平轻握住了她的手,“跟着我吧,不要走了好吗?”   ***   抱歉,来晚了   第79章 母女永别   千夏愣了一下,轻轻推开了他,“小平子,我们是好兄妹。”   沈清平怔了一下,笑笑,“好吧。”   正好,钟离岳的电话打了过来,千夏四下寻找自己的手包,沈清平递给了她,千夏接过,从里面掏出手机接电话。   “夏夏,你在哪儿?”钟离岳在电话里焦急地问邾。   千夏说:“我在小平子这儿。”   钟离岳的声音沉了一下,“你等着我去接你。”   千夏挂了电话,望向沈清平,他一双温和的眼睛也在望着她,眉梢眼角点点柔光。千夏把头轻轻搁在了沈清平的肩头,“小平子,我们做好兄妹好吗?”   沈清平轻轻搂住了她,心里有种复杂的滋味在涌动,半晌才说:“好。犍”   钟离岳的车子很快就来了,千夏跟沈清平说再见,沈清平要送她下去,千夏没让。   她一个人下了楼,钟离岳的车子已经候在楼下,当时是夜里九点钟,冷风嗖嗖的刮过,千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抱紧了自己的肩,钟离岳已经走了过来,将一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拥着她走向他的车子。   “你喝酒了?”上车之后,钟离岳才问。   千夏嗯了一声。   钟离岳说:“为什么要喝酒?”   “忽然就想喝了。”千夏回。   钟离岳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发动了车子。到了家,他又拥着裹着大衣的她进屋,千夏的身体现在好像有点儿不太正常,穿得很多,可是她却觉得冷。从骨子里,冷到外面,就好像身体里面存了冰块,穿多少衣物都不觉得暖和。   千夏一进屋,就钻进被子里去了。钟离岳见她脸色煞白,担心地问了一句,“夏夏,你身体不舒服?”   “就是有点儿冷。”   千夏缩在被子里说。   钟离岳道:“我去给你倒杯姜糖水。”   他起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给千夏端了一碗糖水过来,千夏喝了,才觉得四肢百骸有了暖意。   千夏看得出来,钟离岳对她和沈清平在一起,心有芥蒂,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   千夏也没有提起沈清平,而是缩在被子里早早地睡了。   早晨时,钟离岳伸手摸摸她的头,触手温滑,他笑了笑,“没发烧,很正常。”   千夏黑眸凝视着他,“哥哥,云熙什么时候走?”   钟离岳的眼神间滑过一抹异样,但仍然笑道:“会很快吧,她现在身体不好,不可能一个人去法国那么远地方,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   千夏唔了一声。   钟离岳又摸摸她的头,眼神疼爱,“你别胡思乱想,晚上我早点回来陪你。”   他起身走了。   千夏起床后,去看了看母亲,王素梦说,要叫小平子过来吃饭。   千夏便打电话给沈清平,沈清平爽快地应了。   他一身白色的西装,精神焕发。   王素梦一直都疼爱沈清平,而且,千夏落魄的那些日子,是沈清平一直在照顾她,王素梦对沈清平又多了一种感激之情。   “小平子,来,多吃点儿菜。”王素梦亲自给沈清平布菜。沈清平笑呵呵地说:“我自己来,婶婶。”   三个人愉快的用餐,餐罢,沈清平要去医院看望父亲,千夏说:“我也去,小平子,很久没去看伯父了。”   于是,千夏坐着沈清平的车,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医院。   不巧的是,他们在医院门口碰见了钟离岳,云熙裹着大衣走在他的身旁,千夏看到钟离岳亲切地为云熙挑开了医院门口的帘子,他们从医院里走出来,与正好迈上台阶的沈清平和千夏碰了个正对面。   双方都是一愣。   钟离岳在一阵错愣过后,眼睛阴沉地描向了千夏,千夏也把一双幽怨的眼睛投向了钟离岳。   “夏夏,这么巧啊!”云熙含了笑打招呼。   千夏只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便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云熙对钟离岳说:“钟哥,真对起,我不该让你接我出院。”   “没关系。”钟离岳语气中感染了一丝不悦。   云熙乐见这种效果。她的唇角浮现出轻浅的笑意,跟着钟离岳上了他的车子。   千夏的心情变得很糟,虽然知道云熙生病,钟离岳一定会去探望,但是这样撞见,她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场面。   沈清平温和地蹙起眉尖,“夏夏,你过得不幸福是吗?”   千夏望了望他,低下头去,幽幽说道:“或许,我应该淡定一些,如果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也不会这么爱他。他照顾云熙,证明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千夏心思郁郁,默默地往前走去,沈清平跟在旁边,没有再问什么。沈父依然像以前一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沉睡如死。沈清平抚摸着父亲的脸颊和手指,面tang色沉痛。千夏也很难过,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的父亲和他的父亲,他们都为一个‘贪’字害了性命。   从医院出来,两个人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千夏也没有说话,沈清平也沉默着,日落西山,这个城市的街头添了几分萧索。   千夏的手机响起来,是钟离岳打来的,千夏没接。只对沈清平说道:“我们去玩碰碰车吧!”   她的眼睛似乎在这一刻放出光来,沈清平笑了,拉起她的手,“走。”   他们开着车子来到了那家室内游乐场。两个人一人一辆碰碰车,千夏破天荒地做被撞的那一个,沈清平乐呵呵地开着车子主动撞击她的,几次之后,他就舍不得了,“夏夏,这样子我会心疼的。还是你来撞我吧!”   “嘿嘿。”千夏笑得坏坏的,手打方向盘,把碰碰车撞向沈清平的,在一片乒乒乓乓中,两个人都忘记了所有的烦心事。   从游乐场出来,千夏还不想回家,又拉着沈清平去宵夜。沈清平知她心事,便陪着她又去了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美食坊。两个人在那里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午夜,千夏困了,人趴在桌子上,嘴里咕浓道:“我不想回去,别送我回去。”   沈清平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曾几何时,他们眼里那个天真纯洁的小妹妹,变得这么忧郁。   “夏夏。”   他走过去,把已经困得再抬不起眼皮的她抱了起来,一直抱到自己的车子上。千夏的手机一直在响,沈清平替她接听了,手机里面传来钟离岳急切的声音,“夏夏,你在哪儿?”   “她睡着了。”   沈清平冷冷地说:“钟离岳,她既已是你未婚妻,就请你好好待她,不要心里装着两个女人,这对夏夏不公平!”   他说话的时候,脸颊在愤怒地抽动。   钟离岳听见他的声音,也是怔了一下,继而说道:“让夏夏接电话。”   “她不会接的,她说了不想回去。”沈清平说。   钟离岳道:“那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去接她。”   “这个我说了不算,夏夏说了才算。”   沈清平冷冷地挂了电话,钟离岳站在钟宅的大厅里,一时之间气结。   沈清平把千夏带到了他的住所,他新租的房子里,两室一厅,干净整洁。   千夏困得迷迷糊糊的,仍然手抓着沈清平的手说:“小平子,我不要回去,不要。”   “我知道了。”   沈清平能想到千夏此刻的心情,她的眼里一向都不揉砂子,更何况是自己的未婚夫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他能想到她的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把她扶到他的床上躺下,又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容。这是他和钟离岳,曾经一直宠爱的小妹妹,可是现在,却只能眼看着她那么痛苦。   后半夜就这样过去了。   千夏醒来时,看到沈清平歪在椅子上,睡着,她立即从床上下来了,把被子给他盖在身上,沈清平困极了,没醒,千夏没忍心叫他,只写了个字条给他,“小平子,我走了,不要担心我。”   她轻轻地带上了他的房门,可是一抬眼,她看到了站在门口,满眼血丝的钟离岳。   他竟然站在沈清平的门口。   千夏瞬间愣住了。   钟离岳眉眼复杂地望着她,牵起她的手,“可以走了吗?夏夏?”   他竟然没有问她这一夜和沈清平是怎么过的,就这样带她回家。千夏的手从他的手心抽离,“我想回妈妈那里去,钟离岳。”   她很久没有这样叫他的名字,“我想我们还是分开的好。”   她边说边顾自从他的身边走过下楼去了。   钟离岳几步追上来,在楼梯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夏夏,为昨天的事吗?”   “你知道的。”千夏似乎懒得跟他说话。   钟离岳手臂一用力把她带向面前,“夏夏,我跟你保证,云熙马上就要离开了。”   千夏苦笑,“哥哥,我多么希望你的心里只有满满的一个我,而不是有一个位置为云熙保留。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云熙已经渗进了你的生命里,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你的心,哥哥,我不知道我能忍多久,或许有一天会暴发。哥哥,你也不想看到那一刻,是不?”   她满眼期待似乎就等着他说一个‘是’字。   钟离岳脸颊抽动,那双深刻的眼睛里迸出阴狠的光,“伊千夏,如果不是你六年后闯入我的生活,我怎么会对你旧情复燃?你撩拔了我,就要转身拍拍屁股离开吗?告诉你,不许!”   钟离岳抓着她的手,眼神里迸出痛苦和心碎还有愤怒,他拉着她的手,扯着她蹬蹬地下楼去了。   “我不管沈清平给你灌了多少迷魂药,伊千夏,离开,你休想!”   他愤怒了,把她推进他的车子里,飞快地往钟宅的方向驶去。   千夏想不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他的眼神看起来那么痛苦,千夏一声不吭地坐在后面,任他把车子开得飞快。   到了钟宅,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下了车子,扯着她上楼。   李嫂看见钟离岳发火,不敢言语,连忙让了路出来,千夏被钟离岳扯着上了楼,门被砰地关上,他把她拖到床边,恶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伊千夏,你这辈子注定了,生是伊家的人,死是伊家的鬼!”   千夏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从眼角滑落,钟离岳不为所动,平生做了第一次强迫她的事。   千夏忍受着,咬着唇,他的愤怒和心痛全都用男人最原/始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末了,他又搂住了她,心痛地,把头贴在她的胸口,“夏夏,你能理解一个曾经九死一生的人,他对他的救命恩人那种感激和想要报答,不忍伤害的心吗?夏夏……”   千夏难过地搂住了他,“哥哥,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我爱你,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她捧起了他的脸,深情地吻上去。两个人再一次交缠在一起。   寂静的夜里,云熙听见时钟滴嗒走动的声音,这个时候,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做着夫妻间最最亲密的事?她刻制着心口的抽痛,手指抓紧了窗棱,心脏平复一些后,她拿出手机,在这个寂静的午夜,拨通了江毅臣的号码。   江毅臣睡得朦朦胧胧的,手机响起铃声,他迷迷糊糊地接听,云熙的声音让他的神智清醒起来。   “毅臣,帮我个忙。”   ……   千夏一早就去了伊宅,今天天气这么好,她想陪母亲出去走走。王素梦从窗子里看到女儿进来,便走出来迎接,可是看到女儿的脸色时,又担心地说道:“夏夏,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千夏摇头,“不累,我一天吃了睡,睡了吃,跟头猪一样,怎么会累呢?”   王素梦又疑惑地端祥女儿的脸,“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舒服?”千夏想了想,除了前段时间因为钟离岳和云熙的事而忧思过度之外,她还真没什么不舒服的,于是摇了摇头。   王素梦心底有疑惑,但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千夏说:“妈妈,今天天气好,我陪您出去走走吧?”   王素梦说:“好啊!”   于是,千夏带着王素梦,母女两人一起来到了本城最大的商场,千夏给母亲买了几件新衣服,又给钟离岳挑了一件衬衣,一条领带,想象着他穿着自己亲自挑选的衣服打上那个领带的样子,心里头便甜丝丝的。   “妈妈,我去结账,您在这里等我啊!”千夏对母亲说。   王素梦嗯了一声,千夏拿着交款单匆匆走了,王素梦的目光在商场中随意地转了起来。   忽然间,视线里出现了一道很熟悉的背影,王素梦的眼睛刹时间直了。   “文强!”她惊愣片刻,拔腿就追了过去。   可是商场里人来人往,那道身影一晃眼间就不见了,王素梦失声叫着:“文强,是你吗?文强……”   后来的监控显示里,千夏只看到王素梦惊惶惶地下楼,又往商场外面走去,从此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她的母亲。   千夏结完账回来,原来的位置已没有母亲的踪影,她惊惶间四下寻找,“妈妈!妈妈!”   可是诺大个商场,人来人往,王素梦已经踪迹不见。   千夏站在商场外面,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都无力承受,纷纷掉在地上,她哭着打钟离岳的电话。   *********************************************************************************************************************************   第80章 大转折(一)   王素梦的神智,其实已经在寻找那道酷似丈夫的身影未果时,便重新乱掉了,钟离岳派了公司所有的人去寻找,都没有能找到王素梦,千夏的情绪处在频临崩溃的边缘。   她好后悔,那天不该带母亲出去,更不该离开她半步,她夜夜哭着醒来,总是梦到母亲惨死街头,精神渐渐变得恍惚邾。   钟离岳不得不放下所有的事务留在家里陪她。沈清平打过几个电话过来,都被钟离岳按掉了,后来,他就亲自跑来了。   千夏见到沈清平仍然提不起精神,只跟他说了几句话,便再也提不起神智。她真想一觉睡过去,说不定那样,就可以重新见到母亲了。   云熙虽然没再见到钟离岳,但却处处留意着他和千夏的消息,她知道,他已经数日没有上过班,一心留在家里陪伴他的妻子,云熙的心里像是被毒药穿肠而过,她忍不住拿起手机拨打钟离岳的电话。   “哥哥,我已经订好了离开的机票,再见我一次好吗?”   可以说,云熙,就是钟离岳的软肋。   钟离岳犹豫了一下,“云熙,我现在走不开,晚些吧,晚些我去见你。”   云熙嗯了一声。   下午时,钟离岳从家里出来了,那时,千夏睡着,他不让李嫂惊动她,一个人从家里出来了,云熙就在常去的咖啡厅里,见到钟离岳,她轻轻笑了笑,眼角流淌着淡淡忧伤犍。   “钟哥,对不起,又让你出来。”   她轻声细语,说出的话总能让人不忍心责怪。   钟离岳说:“云熙,千夏的事情你知道,所以我不可能呆太久。”   云熙站了起来,“钟哥,我知道。你抱抱我吧,最后一次。给我一个怀念,我在法国,会靠着这个怀念过日子。”   云熙的话让人万分忧伤,钟离岳轻轻将她抱住,云熙埋首在他怀里,感受着那淡淡的,男性气息,她轻轻合了合眼睫。   钟离岳走后没多久,千夏就收到了一个电话,那是江毅臣打来的,“千夏,刚刚有个朋友告诉我,在立交桥下有个女人很像你母亲,要不要去看看?”   千夏腾地一下就精神了,她爬了起来,嘴里边说着:“要的,要的,”边胡乱地往身上套衣服。李嫂说:“千夏小姐,要不要告诉钟先生?”   可是千夏已经等不及了,她扯了件大衣就往外跑去。   江毅臣的车子已经候在外面,千夏匆匆地上了他的车子,两个人一起往着立交桥那边驶去。可是到了那里,千夏才看到,那个女人除了身形有些像母亲外,却有着一副陌生的面容,根本不是母亲,千夏的心头又被重重的失落击重。见她脸色煞时间惨白,江毅臣于心不忍,“千夏,别着急,伯母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走回来了。”   千夏知道,江毅臣只是在安慰她而已,有可能,她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母亲。   千夏茫然地往前走去,江毅臣跟在后面,冷风嗖嗖地,似乎要打穿她的衣服,千夏抱紧了自己,江毅臣拉住了她的手,“千夏,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千夏又茫然地被他拉回了车上。   江毅臣载着她往来路驶去,前面的路口不知道为什么就堵车了,江毅臣又把车子转了个弯,绕走了另一条路,那家咖啡店眼看就到眼前了,江毅臣忽然说了一句,“那不是钟哥的车子吗?”   千夏的眼睛向窗子外面望过去,她看到钟离岳的车子停在咖啡店的外面,旁边,就是云家的车子。   正巧前面红灯,江毅臣把车子停了下来,千夏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拉开了车门,向着那家咖啡店跑去。   她一口气跑上了二楼,云熙还埋首在钟离岳的怀里,钟离岳的手,轻轻抚挲着她的后背,云熙幽幽的声音说:“哥哥,我会想你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嫁人了,我会守着我们的回忆过日子。”   “云熙!”钟离岳神情无比复杂,他一把扳住了她的肩,“云熙,别这样,我钟离岳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云熙对着他一笑,眸中灿灿流光,忽然间搂住他的脖子惦起脚尖,吻住钟离岳的嘴唇。“哥哥,我会记住这个吻的。”   “啊啊啊——啊——”千夏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叫了起来。   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一幕更让她震惊、痛苦、失望,她尖声叫了起来,那声音足以穿透人的耳膜。   钟离岳满眼震惊的目光望了过来,云熙像是吓了一跳,低叫了一声,手捂住了胸口,而千夏,已经再也无法忍受,她转身,飞跑了出去。   “夏夏!”钟离岳拔腿就追了过去,可是正巧,一个侍者端着托盘走过来,钟离岳与他撞在了一起,一片乒乒乓乓中,托盘摔在了地上,两杯热咖啡也悉数波在了钟离岳的身上,钟离岳顾不得身上的疼,追了出去。   可是楼下早已没有了千夏的踪影。   钟离岳站在咖啡厅的门口,眸光焦灼无比在四下寻找,远远的,江毅臣透过车窗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上tang有不忍,可是终敌不过心上人的一句请求。   在钟离岳找过来之前,他把车子开走了。   千夏一路狂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儿,明明知道,钟离岳的心里有一个地方,安放着云熙,她也决定不再因为此事而纠结,可是突然间撞见这样一幕,她还是难以承受,再加上母亲无故失踪,她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再被刚才的一幕那么一刺激,千夏便彻底疯狂了。她在夜里的街头飞跑,鞋子都跑丢了,后来,她找到了沈清平的住所,那时,天都快亮了。沈清平看到满身狼狈的千夏,刹时间心疼无比。他一把抱住了她,“夏夏,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平子,带我走吧,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这里好脏啊!”千夏在沈清平的怀里说。   沈清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想而知,千夏一定又被钟离岳和云熙伤害到了,他拉住她的手,神情坚定地说:“好,我们这就走!”   他拉着她进了屋,飞快地把重要物品装进了皮箱,然后开着车子带着她向郊外驶去。   天色黯了下来,他们把车子停在了一家简陋的私人旅馆外面,千夏失魂落魄地被沈清平带进了屋,“夏夏,你躺下歇会儿。”沈清平把一床被子盖在了千夏的身上。   千夏身子蜷缩在一起,只感到无比的冷。沈清平把所有的被子都盖在了千夏的身上,然后又让旅馆老板做了一碗热面汤来,喂着千夏吃下,可是千夏吃了几口,便开始吐。   那些进了肚子里的面条好像都没被消化掉,被她悉数吐了出来,喷了一地。   沈清平慌了。   “夏夏,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好冷,好难受……”千夏越发蜷紧了身子,沈清平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的热度,可是她的双手,却凉得像冰。   他也不知道千夏是怎么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千夏缩在被子里,不停地哆嗦,沈清平又掀开了她的被子,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千夏浑身虚软无比,她不知道在她的身体里,一个小生命正在悄悄地孕育,她只感到说不出的冷和虚弱,因此,沈清平将她的衣服脱下,又将自己温热的身子送过来,紧紧地搂住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推开他。   沈清平用自己身上的热度来温暖着千夏,千夏在他的怀里渐渐地暖和了,后来慢慢地就睡着了。   沈清平也困意来袭,就那么拥着她睡了。   钟离岳让人找遍了城内所有的旅馆,千夏所有认识的朋友,他也都找遍了,可是一无所获。   他知道,一定是沈清平,把她带走了。   傍晚,云熙来了,两只眼睛红红的,见到他就哭,“哥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钟离岳心情烦乱,只安慰了她一句,“不关你的事。”   这时候,陈波就进来了,“钟哥,找到千夏小姐了。”   “在哪儿?”   “在一家旅店里。”   钟离岳大步往外面走去,后面,云熙跟了过去,在钟离岳跨进车子之后,她也钻了进去,“哥哥,我也去。”   很多年后,钟离岳都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云熙上车,如果她没有跟他同时出现在那家旅馆里,也许,也许,他和伊千夏,不会有后来的恶果。   钟离岳的车子飞快地往城外驶去。月明星稀,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   千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情况跟钟离岳碰面,彼时,她还睡着,身上只着贴身衣物,而沈清平,他也只是下/身穿了一条保暖裤,听见有人敲门,他把大衣披在身上去开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钟离岳和陈波,甚至还有云熙,他们都站在门外。   钟离岳看到沈清平,先是拧了眉,再向他身后看过去,千夏才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一只光/裸的手臂支着床,双眼茫然无力地向着这边望过来,四目对视之下,钟离岳额头青筋跳起,一个巴掌狠狠地煽向了沈清平。   “你做了什么?嗯,做了什么!”   沈清平被他劈面一个巴掌煽得耳朵嗡嗡响,此刻定了定神,神情轻蔑无比,“你以为我们做了什么!”   钟离岳一张俊脸上青白变换,却把目光阴狠狠地射向千夏,千夏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已经回过神来,她慢慢地将床边的衣物套上,下了床,向着他走过来。   “你想我们发生了什么?嗯?”她对着他轻启朱唇,眼神清冷凄迷。   钟离岳心神猝然间一抖,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去,“夏夏。”   可是千夏退后一步,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别碰我!”   钟离岳的手僵住了。   云熙却从钟离岳的身后走了出来,上前一步苦口婆心似地说道:“夏夏,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不关钟哥的事,你误会他了。”   千夏也是到此刻才看到云熙,她竟然   也跟着来了。她满含惊疑的目光,不可思议瞪向钟离岳,他来找她,竟然也带着云熙。   “钟离岳,我和小平子,我们什么都发生了,你来晚了一步,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她眼含泪光,却平静地说着,一时的气愤却酿成无法挽回的恶果。   啪的一个巴掌,是钟离岳挥过来的,千夏的脸上登时泛起火辣辣的疼,下一刻,她的右臂被钟离岳一把攥住,身形被他生生扯了过去,“伊千夏!”他对着她咬牙切齿,那目光,似乎要把她撕碎。   可是下一刻,他又松开了她,转身走到了沈清平的面前,挥拳便打。沈清平躲过,便奋起还击。   可是钟离岳是下了死手的,沈清平不是他的对手,钟离岳拳脚相加,沈清平很快便倒在了地上,口里吐出鲜血。   千夏傻了。   “小平子!”她到此时,才意识到她一时的气愤造成了什么样的恶果,她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沈清平,挡住钟离岳的拳脚,钟离岳愤怒地揪住了她的衣服,将她生生提了起来。   “伊千夏,你还有脸护着他!”   他把千夏往外一甩,便又照着沈清平下起了狠手。千夏被他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是陈波将她的身形抱住了。可是千夏挣开他的束缚,又向着钟离岳扑了过来,“钟离岳,你要打就打我,不许伤害小平子!”   钟离岳被她抱住了身体,一时之间没有挣开,便又攥住了她的手臂,“伊千夏,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他对着她凶狠地怒吼,那声音,那目光,让千夏迟迟地怔在那里。她的眼睛里,大颗的泪珠在积聚,并且迅速地掉下来。   钟离岳的心头涌动着,翻江倒海般的浪潮,百般滋味齐聚胸口,他双拳颤抖,下一刻,一把拨开了她,大步往外面走去。   “陈波,给我一把火烧了这里!”他临出门之前丢下了这么一句。   千夏的脑子里全是沈清平的伤情,没有注意到他这句话,她扑在沈清平的身上,“小平子,你怎么样了?对不起,对不起……”她不住地道歉,都是她,口不择言地害了他。   “夏夏。”沈清平的手颤颤威威地伸过来抚摸千夏的脸,“不怪你,夏夏。”   千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小平子,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伤口。”   “不,千夏,你扶我到床上去。”   “嗯。”千夏扶着沈清平吃力地起身,他浑身是伤,内脏都出血了,被千夏扶到床上后,就开始哇哇地吐血。   千夏吓坏了,她恨不得杀了自己,她哭着把沈清平扶到床上,就开始打电话,然而手机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没有信号。千夏一个电话都拨不出去,她心急之下,飞跑了出去。   然而,千夏这一跑出去,便是与沈清平的天人永别。   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千夏跑到外面,一个人影她都见不到,而身后,却传来砰然一声巨响,是什么爆炸的声音,千夏回身的时候,那座旅馆,已经处在一片火海中。   千夏望着那瞬间燃起的熊熊大火,眼前猝然一黑,彻底晕死过去了。   那场大火,D城的人都记得,当场烧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通过法医鉴定,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烧得面目全非。   “钟哥,你看看这份报纸。”一早,陈波推开了钟离岳办公室的门,那时的他,神情已经平静如常。   他淡淡地接过那张报纸,随意地睐了一下,便被报纸上所配发的那张图片当场震惊住。   熊熊大火所吞噬的,似乎就是那家小旅馆。   他的手指抖动着,一时间难以相信,一阵手机响,让他回复了神智,他匆忙接了电话。   “请问您是钟离岳先生吗?伊千夏是不是您妹妹?她现在在医院……”   因为千夏的手机上,钟离岳的号码用“哥哥”两个字代替,所以警察以为,千夏是钟离岳的妹妹。   钟离岳腾地站了起来,在陈波的一片震惊中,他已经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钟离岳身影匆匆,到了电梯处,飞快地去按那下行箭头,可是电梯一路上行,竟是没有停下,他照着那电梯门猛踢了一脚,又转身,飞快地往楼梯处走去,十几层,他一路跑了下去。   “伊千夏,你敢给我有事,你试试!”   他边跑,耳边边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响着。   他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跨进去,迅速地后倒,然后嗖的一下开了出去。   千夏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眼前已是医院肃白的墙壁。钟离岳砰地推开了病房的门,待看到床上,那一脸苍白,目光茫然的女人时,他的心脏迅速地坠落胸腔,他大步走了过去,“夏夏!”   “你有没有受伤?”   千夏把一双痛恨的眼睛瞪向了钟离岳,“是你放的火是不是?”   钟离岳愣住了。他想不到,她会这么问他。   “是你让陈波放火烧死小平子是不是!”千夏爬下了床,揪住了他的衣服,那夜,钟离岳离开时,丢下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他说,放火烧死他们。   “是你,是不是!”她厉声质问,那血红的眼睛,那恨不得杀死他的模样,让钟离岳一瞬间心灰意冷。   他冷冷地说:“是,是我放的火,沈清平烧死了?他活该!”   “啊——”千夏崩溃了,她疯狂地锤打着他。   钟离岳没有还手,直到千夏晕倒在地。   陈波满脸忧急,“钟哥,你怎么不解释,不是你放的火!”   “我解释做什么?随便她怎么想吧!”   他长叹了一声,转身顾自往外面走去。   千夏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她爬起来,满目荒芜。小平子死了,是她害死的,千夏恨不得死了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沈清平的后事,是千夏用自己所有的积蓄办理的,好地方的墓地她买不起,只选了一块最为偏僻的角落,安葬了沈清平,千夏的心,从此死了。   时光如梭,光阴飞逝,晃眼,就是三个月过去了,千夏,已经是一个有着五个月身孕的孕妇了。她靠着为学生做家教谋生,省吃俭用,生活勉强为继。   钟离岳和云熙正式走到了一起,D城的大报小报,经常可以看到那两人相携的身影。男的温和俊朗,女的含情脉脉。   他们的婚事好像也定下来了,千夏没有过于关注那件事,所以日子记得并不清晰。她安于现在的生活,清苦着,但却安稳。   她拎着自己的雇主送她的一兜苹果,一个人沿着马路慢慢走着,深色风衣遮挡着她已经隆起的肚子,只是在风吹过的时候,才能隐隐看出她有些臃肿的样子。   钟离岳淡淡的目光从那身影上收回,黑色的车子,已然从她的身旁开了过去。   陈波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后视镜里那道朴素却微微臃肿的身影上。   “钟哥,千夏小姐过得很辛苦。”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钟离岳道:“是她自己愿意的。”   “可是她是个孕妇,再过几个月,她就该生了。”陈波不忍心地说。   “你不是一直在关照着她吗?”钟离岳慢悠悠地点了根烟,轻吸了一口,陈波知道,他的老板虽然什么都不闻不问,但他做了什么,他却都清楚。   陈波没再说话,默默地开着车子。   十几分钟后,他们已经到了云宅,云熙的身影欣喜地走了出来,“哥哥,你来了。”   “嗯。”钟离岳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让陈波觉得假得可以的温柔。云熙过来挽住了钟离岳的胳膊,“我们走吧,爸爸在等着。”   陈波一直看着钟离岳和云熙进了屋,他才把车子开出去。   城北的贫民区,有一个荒破的院落,院落的尽头是一所年代久远,被简单修葺过的房子,伊千夏就住在这里。   破旧的房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几样简单的家具,就构成了一个温馨的小家。   千夏把水果放下,坐下来休息。肚子里的宝宝动了一下,千夏的手覆在肚皮上,轻声说:“宝宝,想跟妈妈说说话是吗?”   陈波在外面叩了叩门,千夏起身,走过去把院门打开了,陈波拎着好几兜东西走进来。   “陈波,你这是做什么?”千夏问。   陈波道:“这是给你补营养的。”   千夏道:“谢谢你,不过我真的不需要,下次不要再买了好吗?”   陈波道:“怎么会不需要?你现在是一个人的营养两个人用,又没钱补充,这些东西都是特意为你和肚子里的宝宝买的,为了宝宝你也要留下。”   陈波固执地把东西拎进了屋。   千夏跟着走进去,陈波搓搓手,便开始四下找活干。“那个水管又坏过没有?”   “没有,被你修好后就没坏过。”千夏微笑着说。   她的笑容里有一种淡淡的恬静和幸福,让人看了心头却生出别样滋味,陈波说:“千夏小姐,去跟钟哥认个错,他会原谅你的。”   千夏摇了摇头,他和云熙的婚事都已经定了,原不原谅她又有什么用呢?而且,那把火本就是他放的,是他害死了沈清平,她为什么要跑去让他原谅?   千夏背过身去,“陈波,你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陈波沉默了一下说:“好吧。”   他转身往外面走去。在胡同里,他碰到了千月。   “千月小姐。”陈波唤住了她。   “陈先生?”千夏疑惑地看着他。   *******************************************   还有一更,下章或者明天,就转到现代了哈   第81章 大转折(二)   千月摇摇头,“还是你自己给她吧,我拿了钱,她会不高兴的。”   陈波眼神复杂,但也只好在下一刻把钱收了起来。   千月推开院门,喊了声“姐。”   千夏应了一声邾。   千月进屋,她看到床上,侧着身子躺下的千夏。她看起来很瘦,除了肚子是隆起的,她原先的一张苹果脸瘦出了尖下颌,四肢都瘦长瘦长的。   “姐姐,你为什么就不肯接受陈波的帮助呢?你现在身子越来越重了,总是需要钱的呀?”千月不解地说。   千夏笑,“千月,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为什么要接受别人的好意呢?何况,你知道的,我不想让钟离岳看到我的窘迫。”   “姐……犍”   千月心疼着,可却为着没有办法说服伊千夏接受陈波的帮助而揪着心。   “好了,千月,帮我准备晚饭吧,我好累。”千夏说。   ……   陈波开着车子一直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他才打开全景天窗,人仰靠在座椅上,望着满天星子,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一种荒芜感慢慢袭上心头。   钟离岳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波,过来接我。”   陈波直起了身子,把天窗合上,然后开着车子返回城区。   钟离岳已经被云熙挎着胳膊送了出来,“哥哥,再见。”   云熙说话的时候,惦脚尖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钟离岳的脸上保持着那在云熙面前亘久不变的笑意。“再见。”他温和地说完,身形钻进了车子里。   陈波心里很不舒服,手掌啪地拍在了方向盘上,“钟哥,你难道就真的不在意千夏小姐了吗?她的肚子里,可怀着你的孩子呢!”   “谁知道,她怀的谁的孩子?”钟离岳在后面淡淡扬声。陈波哑了一下,“我相信千夏小姐,她不会背叛你的。”   钟离岳又淡淡地道:“她背没背叛我,你不都让伊千月去照顾她了吗?”   陈波无言了。   他脚底用力,猛然踩了油门,车子飞快地向前驶去。   千夏做梦了,梦见了沈清平,他在对她笑,眉眼温柔,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夏夏,别再自责了,好好地生活,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   千夏在梦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小平子……”   “姐!”千月睡得轻,听见了千夏梦中痛苦的呢喃,便轻推了推她。   千夏醒了,借着月光,她看到千月关心的脸。   “我梦见了小平子。”她用手臂支起身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一定是又想他了。”千月说。   千夏道:“小平子是因为我而死的,如果不是我,他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姐,怎么能怪你呢?是那旅馆的院子里藏了危险的东西,才会爆炸起火,或许,是沈清平命该如此的。”千夏忙说。   千夏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声深深地叹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钟离岳躺在床上,一根香烟在他的指间明灭。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他知道,那是云熙发过来的,每个夜里,她都会发一条短信过来,跟他道晚安。他懒得去看,就那么任她每晚发过来。   沈清平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真相已经查得清楚,那家旅馆的院子里,存放着一罐汽油,爆炸,就是因着这罐汽油遇明火而起,在一瞬间吞噬了沈清平和另一个人的生命。   但是,伊千夏她不愿意相信,她更愿意相信,是他故意去引爆了那罐汽油,或者说,那汽油就是他事先放在那里的。   钟离岳了无睡意,下了床,一直走到阳台上,外面月色清明,独照他苍凉的心。   又是一个周末了,千夏照常来到学生的家里做家教,两个小时过去,她有些累了,学生的母亲是一个很温和的中年女人,她知道千夏是一个单身孕妇,心里很同情,用车子送千夏回家的。   千夏到了住所,还没有进去,就有辆车子滑了过来,那是云家的。   千夏回头,车门打开,云熙走了下来,满脸温和笑意,走过来时,眼中又添了几分关切。   “夏夏,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她一如既往的细声细语,温柔可人。   “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千夏懒得搭理她,转身想回家,但是云熙又喊住了她。   “夏夏?”   千夏停住脚步,云熙走过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沓钱,“夏夏,这是我和钟哥的一点心意,你现在肚子大了,不能太过辛苦,拿着这些钱留着生活用吧!”   千夏满怀敌意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一句“我和钟哥的一点心意”成功地挑起了她心底里无限的厌恶。   “代我谢谢他,不过我不需要。”千夏冷冷地说完,tang理都没再理她,顾自走到门口,掏钥匙去开门。   但是云熙明显不死心,又走了过来,苦口婆心地说道:“夏夏,我知道你在生我和钟哥的气,才不肯要这钱,可是大家朋友一场,我们不能看着你这样苦下去,夏夏,收下吧!”   “我说了,不要!”   千夏恼了,一把挡开了她的手,云熙手里的钱掉到了地上。千夏推工/房门就进去了。   眼见着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在眼前砰然关上,云熙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她转身上了车子,对司机说了一句:“去钟哥那里。”   司机掉转车头往钟家驶去。   钟离岳已经回来了,此刻在客厅里,擎着一杯咖啡,慢慢饮着。云熙走了进来。   “哥哥。”   她满面忧思,走到钟离岳面前。钟离岳望过来,神色平和,“怎么了?”   “哥哥,我今天去看过千夏。”云熙说话的时候,微微气喘,好像刚刚被谁气到的样子。   “怎么了?”钟离岳又问了一遍。   云熙说:“我知道她过得很苦,心里头不好受,想叫她过来这边住,或者给她提供一些帮助,可是她说……”   云熙像是气极了,竟然哽咽了,“她说,她说,她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就是穷死饿死,都不会花钟家一分钱,更不会接受你的帮助……”   “够了!”很容易,钟离岳就发火了,他的脸沉了下去,“云熙,以后不要再去找她,她怎么样跟我们没有关系,嗯?”   云熙哦了一声,神情惊疑,但内心窃喜,她想要的结果,不过如此。   “钟哥,李先生约了你晚上吃饭,该动身了。”陈波进来说。   钟离岳这才转向云熙道:“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去?”   云熙道:“我回家吧,男人之间的应酬,女人不便掺和。”   她走过来,在钟离岳的脸上吻了一下,“我走了哥哥,再见。”   “再见。”   钟离岳也回吻了一下她。   云家的车子开走了,钟离岳身形坐在了沙发上,“陈波,你就这么不待见云小姐?”   “是,我不喜欢她,这个女人,看着就是心口不一。”陈波实话实说,满脸义愤。   钟离岳摇摇头,“你出去吧,我想静一会儿。”   陈波便气哼哼地走了,钟离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眼前的神情渐渐飘渺……   千夏被云熙气到了,肚子里也跟着一阵不舒服,她告诉自己,不要上了云熙的当,一个人在木质沙发上坐下,扶着头,感到说不出的窝心。   “姐姐。”千月来了。   手里端着一盆带着肉香的饭菜进来。   “姐,这是我叫厨房炖的,可香了。”千月走过来,把手里的餐盆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一股子肉香顿时浓浓飘散。   千夏是真的馋了。她手边的钱不多,也不敢大手大脚,所以可以说,她很久没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哇,闻着可真香。”她不由走过来,拾起一双筷子去捡了一块肉搁进嘴里。   “好吃吧?”千月满脸讨喜的神情。   “好吃。”千夏的脸泛出了粉红色。   “好吃就多吃点啊!”千月认真地说,她的姐姐,真的是太可怜了,怎么会到了如此的地步呢?   “你这个臭丫头,天天胳膊肘往外拐!”   千夏才吃了两口肉,院子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骂骂咧咧地走进来。   “二婶?”千夏望着眼前突然走进来的女人,手里的筷子便拿不住了,手开始发抖。   *************   第82章 要生了   千夏才吃了两口肉,院子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骂骂咧咧地走进来。   “二婶?”千夏望着眼前突然走进来的女/人,手里的筷子便拿不住了,“你这个臭丫头,没事儿就往这儿跑不说,还把家里的东西端这里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二婶骂着,过来揪住千月的头发,扯着她往外走。   千月疼得啊啊叫,“妈妈!”   可是二婶不管不顾,照着她的后脑给了一巴掌,“你这个臭丫头,你给我滚回去!”   她边骂边拽着千月的手把她拽走了才。   千夏一身虚浮地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扶了扶头,刚刚还有的好胃口都没有了。   “钟哥,明天,千夏小姐该去产检了。”陈波临睡之前,过来跟钟离岳说摹。   钟离岳一身睡衣在床边坐下,只嗯了一声,陈波皱眉,然后转身出来了。   转天的一早,陈波起床后就走了,钟离岳从卧室里,就看见了他离开的身影,他没有叫住他,而是端着一杯咖啡坐下了。   陈波来到千夏的住所,千夏正好锁门出来,陈波把车子停下,喊了一声,“千夏小姐。”   千夏说:“叫我千夏,陈波。”   陈波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千夏。”   “嗯。”   “上车吧,我送你去产检。”陈波说。   千夏道:“我自己就去可以了,谢谢你。”   陈波很真诚地说:“千夏,你就上来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需要有人陪。”   千夏笑了笑,最后上了陈波的车子。   陈波把她送去了医院,跟着她一起排队等候产检,帮着她跑上跑下地办手续,当检查完毕后,陈波的额头冒出了汗。   千夏拿着B超照片,边走边欣喜地瞧着,陈波把头凑了过来,也看了看,然后嘿嘿乐着说,“真可爱。”   千夏说:“陈波,你怎么一直不处/女朋友啊?”   陈波脸上一红,“没……没想过那事。”   千夏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   陈波便越发尴尬了。   他把千夏送回了家,跟她道别,然后开着车子去了钟氏。   到了公司就听见钟离岳的助理对他说:“钟总让你找他。”   陈波便匆匆地奔着钟离岳的办公室去了,钟离岳坐在办公桌后面,很专注地在工作着,“回来了?”钟离岳头都没抬地问了一句。   陈波嗯了一声。   “那小孩儿很可爱。”他说。   钟离岳抬了头,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他。   “一会儿,马老板那边你去一趟,把这个给他。”他将办公桌上一个盒子递了过来,陈波接过。转身出去了。   钟离岳这才身形往后靠在座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晃眼,沈清平已经离开快四个月了,千夏的眼前,时常晃动着沈清平那张温和俊秀的脸,还有那亲切地一声,“夏夏。”   千夏一早去了趟医院,沈清平的父亲还在这里,虽然没有知觉,但也还是她的沈叔叔,而且,医院的费用是要交的。千夏用自己的积蓄给他交了住院费用,身上已经所剩无已。   “对于一个这样永远都没有机会醒来的人,你给他交钱还有什么必要。”一道凉凉的声音传过来时,千夏抬了头,她看到钟离岳站在面前。   “只要他一天是小平子的父亲,就有必要。”千夏冷冷地说。   钟离岳道:“你以为你那点儿钱能够支撑多久呢?”   “能撑多久就多久。”千夏硬硬地回。   钟离岳满眼地不可思议,看看她的肚子,摇摇头,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千夏也迈开步子往外面走去。她想去墓地看看沈清平,她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他了,她很想他。   她没舍得打车,一直站在路边等通往墓地的公交。而在这个时候,钟离岳却去了沈清平的墓地。   刚刚,他是去给沈清平的父亲续交住院费的,无论跟沈清平有怎么样的过结,他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会遇到千夏,她竟然用自己那微薄的积蓄给沈父交了住院费,他很无语,也同时有一番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   他站在沈清平的幕前,沈清平清秀的容颜嵌在墓碑上,笑着,看着这个世界。   “小平子。”这么多年以来,钟离岳第一次这样叫沈清平的小名,“不能不说,虽然你死得很惨,但你却很幸福,她一直那么挂着你,甚至用自己仅有的那点积蓄关照着你那一直都不可能有机会醒来的父亲。小平子,其实你死得很值。”   钟离岳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千夏也到了。   她看到立在沈清平坟前那道熟悉身影,一瞬间就火了。她把手里所有的东西都照着钟离岳砸了过来。   “钟离岳你来做什么?你滚!”   tang钟离岳冷不防地听见千夏的怒喊,还没有反应过来,千夏手里的东西已经被噼哩啪啦砸过来了。水果,点心,也不知道她一个大肚子女/人,怎么能拎那么多东西,劈头盖脸地砸到他身上,霎时间,他的身上便是一片狼籍。   而她,更是手里拿着一瓶酒,扬着手要砸过来,“马上滚出这里,小平子不想见到你!”   钟离岳眉峰耸动,对着这个大着肚子却歇斯底里的女/人,脸上青白变换,而千夏见他还没有走,越发恼了,酒瓶子往他身上砸,“你这个杀人凶手、恶魔、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千夏的歇斯底里,一句杀人凶手,彻底激怒了眼前的男人,钟离岳眸光阴鸷,双拳攥紧,恨恨地走开了。   千夏发泄过后,才感到一阵虚脱后的无力,她跌坐在了沈清平的坟前。   钟离岳开着车子就走了,到了家里,他把卧室里的东西全都砸烂了。陈波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狼籍。   从那之后,伊千夏这个名字对钟离岳便是禁忌。   “这些钱给你,不要再阻止千月姑娘去看望千夏小姐。”陈波将自己的大部分薪水都取出来,交给了千夏的二婶,二婶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一看到那么多钱,便笑开了花,“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喊她去。”   二婶拿着钱进屋了,边走边喊女儿的名字:“千月!伊千月!”   不一会儿,千月出来了,与千夏颇为相像的面容,带着一丝窘迫,走到陈波的面前,“陈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妈她……”   “不要说了。”陈波打断她的话,“千夏小姐需要你。”   陈波说着就去开自己的车门。千月坐了进去,陈波把车子开走了。千月坐在后面,神情局促,不知道是因为母亲的见钱眼开,还是别的什么,她现在感到无比的窘迫。   “陈波,你有这么多的钱,为什么不给姐姐重新请个保姆呢?”她终于问了一句。   陈波道:“你是千夏小姐的妹妹,别人照顾她,都不如你来照顾亲切。”   千月绞着自己的手指,“你为什么对姐姐这么好呢?”   陈波沉默了一下才说:“千夏小姐是一个好姑娘,换个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千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但还是哦了一声。   车子到了千夏的寓所,陈波说:“我就不进去了,你不要跟千夏小姐提到我给你母亲钱的事情,好吗?”   “好。”   千月凝视着车子里,陈波那郑重的面容。   陈波的车子开走了,千月一直看着那车子在路口消失不见,这才伸手叩门。   千夏一身孕妇装披着大衣过来把门打开了。   “千月。”见到堂妹,千夏很高兴。   千月说:“姐,我又来陪你了。”   “二婶那里知道吗?”千夏担心地问。   千月说:“放心吧,这次她不会管了。”   “哦?”千夏有些疑惑,千月却笑呵呵地搂住她,“不要管她了,看看我给小外甥买了什么!”   千月拉着千夏进了屋,把一堆小奶瓶、小尿片类的东西拿出来。千夏看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她好像看到了宝宝抱着小奶瓶的样子,那么可爱。   “姐,这屋子太冷了,加道暖气片吧?”千月说。   千夏摇摇头,“这样正好,加了又是一笔钱,浪费。”   千月蹙着眉道:“姐,其实,你真的可以要钟离岳一笔钱的,有了钱,你就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了,肚子里的孩子将来生下来也可以过得好一点。”   千夏笑笑,“月月,我自己有手有脚,可以把孩子养大。而且,并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可以过得好,不是吗?”   千月不说话了,“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夜里,落雪了,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千月坐在床边上,向窗子外面望去,院子里的地面上,落了一层浅浅的白,雪花正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这几天,她没敢再去做家教,天冷,路滑,她怕一不小心出了意外,一直呆在家里,给肚子里的孩子读读书,听听音乐。千月陪着她,白天上学,晚上回到她这里,姐妹两个,过得安静而闲适。   “陈波,最近在忙什么?”上午的办公室里,钟离岳神情淡然地问刚刚进来的一脸风尘的陈波。   “没忙什么。”陈波在半个小时之前,刚刚去千夏的住所,帮她把院子里和门口的雪清除了,此刻,匆匆赶到了公司。   钟离岳说:“没忙什么,怎么最近一直来这么晚?”他顿了一下又道:“是不是我该加你薪水了?”   “不是。”陈波立即回绝。   “哦,那是什么?”钟离岳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答案。   “不为什么。”陈波低下头。   钟离岳拿起电话,开始打内线,“通知财务,从今天开始,给陈先生涨一万块的薪水,每个月。”   陈波吃惊地看向他,他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随即又对他说道:“我和云熙的婚礼,马上就要到了,请柬你负责发送。”   “是。”陈波点头。   “你出去吧!”钟离岳面目无情地说,陈波转身出去了,钟离岳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烟,点着慢慢吸了起来。   D城的大报小报,开始刊登出了钟离岳和云熙结婚的消息,就在这个月的下旬。   天气越发冷了,一场雪伴着冷风飘飘而下,千夏的肚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她经常会在一个人的时候,仰望着夜空,少年时期美好的记忆会纷至沓来,而转眼之间,又都消失不见。她的的孩子,将要在节前降生,而她,只盼着他能平安生下,母子都安好。   “姐,钱取回来了。”大雪飘飞中,千月推开了院子的门,身上落满了雪花的她,冻得,用嘴呵着气。   千夏说:“快进来暖暖。”   千月进了屋,千夏便去帮她拍打身上的雪花,千月却满脸忧伤地说道:“姐,钟离岳明天就要结婚了。”她的衣兜里,揣着刚刚取出来的那几千元钱,一只手里,则紧紧捏着一张报纸,上面散布着钟离岳就要结婚的消息和巨幅婚纱照。   千夏为她拍打雪花的手顿了一下,淡淡地道:“知道了。”   “你就真的不在意吗?”千月问。   千夏轻轻勾动唇角,一抹苦涩溢出来,“我们已经再无可能,还在意什么呢?”   “可是,你是那么爱他。”   “都过去了,千月。”   千夏转了身,往里屋去了。   千月捏着手里那张报纸,心里头难受无比,“姐,你的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呢,他不能这样弃你于不管不顾,我去打电话给他!”   她说着就掏手机,可是千夏喝住了他。   “千月,你要是打电话给他,你就再不是我的好姐妹!”千夏眸中微寒。   千月愣住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孑然的身影默默进了屋。   夜,越来越深了,千月合衣而眠,却睡不安稳,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夜晚会发生些什么,那个不好的预感让她不安。   “千月……”一声艰难地低唤伴随着女/人痛苦的低呤声传过来,千月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屋子里的灯亮着,她带回来的那张报纸就躺在地上,钟离岳和云熙的巨幅婚纱相在灯光下,他们笑得幸福满满。   不好!   她迅速地下了地,往外面跑去。   院门开着,伊千夏瘫坐在地上。   “姐!”千月跑了过去。   千夏的身形靠着墙,疼痛让她脸白如纸,一只手捂紧腹部,一只手死死地扣进墙壁,“好像要……要生了。”   千月惊慌失措,她才二十二岁从未经历过女/人生孩子的事情,心惊地喊,“怎么会呀姐,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千夏痛得快要痉/挛了,“不知道。啊……”   千月忙扶住千夏,她不知道,她的姐姐因何会在这夜里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跑到门口去,只是慌忙地说:“姐,我们快点进屋。”   千夏的身子重得厉害,千月不得不拼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她,而千夏,此刻每走一步都似乎十分坚难,千月好不容易将她扶进了屋,又飞快地跑了出去,夜风挟裹着雪花飘过来,她连瑟缩都来不及,可是三更半夜的偏僻街巷,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千月又跑了回来,千夏在那张木板床上来回地翻着身,十根手指都扣进木板中,疼痛让她连叫喊都那么费力,“千月……”   “姐,我去给他打电话……”千月哗哗的流着眼泪,飞跑向自己的床,找到手机,飞快地拨着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她急切地说:“钟离岳,救救我家小/姐,她要生了,求求你救救她。”   千月急惶惶哭丧的声音落下去,那边的人才缓缓扬起声音,“你说什么?你家小/姐是谁?和我有关系吗?”   通往西山花园别墅的路上,一辆黑色的车子在雪夜中缓缓前行,钟离岳正坐在后面的真皮座椅上,刚刚喝过很多酒的他,神色慵懒,头脑有些昏沉。   第83章 五年后   通往西山花园别墅的路上,一辆黑色的车子在雪夜中缓缓前行,钟离岳正坐在后面的真皮座椅上,刚刚喝过很多酒的他,神色慵懒,头脑有些昏沉。   “钟离岳,我姐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求求你派个车子过来,她要生了,她马上就要生了……才”   千月的哭喊很快淹没于电话铃声的嘟嘟里。   钟离岳修眉微微蹙起,千月的哭喊让他有些心乱,车子驶进别墅的院子,司机下来给他开了车门,恭敬地说了声,“钟先生,请。”   钟离岳弯身从里面钻出来,黑色的大衣突显着他的修长身形,修剪得根根凌利的发丝勾勒出他那种似是与生俱来的冷酷。   才下了车子,他的身形就晃了一下,不知道是这几天酒喝得多了,还是怎么了,已经连续好几天,头疼,紧跟着的就是心乱。   他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下,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要生了,不是还要两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生了?   他晃了晃头。   陈波冲了进来,神情惊惶,“钟哥,千夏小姐要生了,你快去看看她!”   钟离岳却挥了挥手,“你去吧!摹”   陈波怔了一下,下一刻,转身跑了出去。   陈波做事,钟离岳一向都放心,他的吩咐,陈波没有辜负的,伊千夏的事,他更会尽一百个心。这次,他也把伊千夏,交给了他,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陈波,会伙同千夏姐妹给他唱了一出生死大戏。   钟离岳不想见伊千夏,现在也不想。陈波去了,她就不会有事了。而且,她也不想见他,不是吗?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虽然已经有着浓浓的酒意,仍然执起了酒杯。   此时此刻,千夏正在经受着九死一生的折磨,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阵痛让她一阵阵脑子里泛过白光。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冬夜的寂静,良久,千夏慢慢醒过来了,昔日月光一般皎美的脸上,惨白如纸。她轻轻喘息着,“千月,把孩子交给钟离岳吧……”   她失血过多的身体甚至不容她去摸一下孩子的小脸,喘息渐渐加重,才清醒过来的大脑又被一片片的混沌占据,千夏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她沉沉的眼皮了,眼睛合上的那一刻,她恍似看到那白衣翩翩的少年。   他说:“千夏,跟我来……”   “千夏小姐!千夏小姐!”陈波的拍门声砰砰地传过来,千月哭着跑了出去,“你怎么现在才来,现在才来……”   千月哭着捶打陈波的胸口,陈波的心脏被紧紧地揪住,他推开千月,飞跑了进去。   千夏恰在这时,又幽幽醒来了。   她看到了眼前一脸惊急担忧的陈波,她沧凉的脸上笑了笑,“陈波,帮我个忙。”   是的,她让陈波,跟着她做了一场戏,一场假死的戏。   这个世界,她真的不想再留恋了,孩子,交给钟离岳,那必竟是他的父亲,而她,就从此销声匿迹吧……   回忆拉回   熊熊火光中,被一团安全气囊包裹着的伊千夏,手指慢慢地遮住了眼睛,是的,她没有死,她只是让陈波跟着她做了一场戏。   五年了,她因为不忍心看到亲生骨肉被亲生父亲冷落,所以才死而复生,可是现在……   她望向前方,熊熊火光中,她看到一道男人的身形慢慢站了起来。那影像越来越清晰,钟离岳,他没有死。   在车子爆炸之前,他滚了出去。   千夏的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吃惊无比地看着这一幕。   陈波他们赶紧跑了过去,把钟离岳拉到了安全地带,紧接着,她的车门也被打开了,她被人七手八脚地拽了出去。   她没有受伤,可仍然被陈波叫人连着钟离岳一起送到了医院。钟离岳被那爆炸的余波所伤,正在被医生紧急处理伤口,而她,因为那车子的性能极好,她毫发无损,此刻坐在医院的长廊里,怀里紧紧搂着他的儿子。   小瀚惊恐地偎在她怀里,那爆炸以及大火,显然吓坏了他。陈波在跑前跑后,钟离岳的一群属下们,各个不安地守在急诊室外面,云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匆匆赶来了。一条质地上乘的蓝色短裙,包裹着窕窈的身体,扑到昏迷中的钟离岳身上,呜呜哭起来:“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千夏抚摸着小瀚的头,她没有想到她离开的那一刻,钟离岳会开车追过去,而她,竟然带着满腔的愤恨开着车子撞向了他。她开的,是他的座驾,性能极好,而他开的,只是一辆普通的车子,所以,她撞过去后,那车子倾刻间发生了爆炸。   她没预料到这样的后果,她虽恨他,可却决没有想过让他死。她的眼泪滴下来,滴到小瀚的脸上,小瀚苍白的小脸抬起来,黑眼睛望向他的母亲,“妈妈,你哭了。”   他用自己的小手给她擦眼泪,“妈妈,爸爸会死吗?”   小小的   tang人儿,还在担心着他的父亲。千夏摇头,同时泣不成声,“不会的,不会的……”   昏迷中的钟离岳,脑子晕晕沉沉,恍恍惚惚,耳边隐隐听见云熙的哭声,一声一声地叫着哥哥。   可是他的意识,却忍不住开始飘忽……   小小的襁褓,才刚出生的婴儿,眼前依稀可见的字迹:“生辰:12月二十三日夜里子时,母难产而亡。”   昏迷中的钟离岳,那脸庞急剧地扭曲,两只手,也情不自禁地紧紧攥住了床单。而他飘忽的意识,却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刻:他正站在他隆重的婚礼上。他的手指捏着千月写给他的字条,手指根根攥紧,又忽然间扭身,一把揪住了陈波的衣领,“我不是让你去了吗!你不是去救她了吗?她怎么会死了!”   他英俊的容颜透出鬼一般的狰狞可怖,手指死死地揪着陈波的衣服,像是要把他生生掐死。陈波的脸也透出青惨的白,“她死了,我没敢告诉你,今天,是你和云小姐的婚礼。”   怕影响他的婚礼,所以没有告诉他,她难产而死的消息,这是他的好助理,钟离岳的手指抖动着,最后狠狠松开了他。   在他的婚礼上,众目睽睽之中,他飞跑了出去。一身洁白婚纱的云熙哭着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头都没回。   陈波也拔腿跟了出去。   钟离岳的车子一路开得风驰电掣,横冲直撞,最后停在了伊千夏住过的地方。这里,此刻正被一片肃穆和悲伤笼罩。   他一脚蹬开了那院门,冲了进去。低垂的挽幛,四处飘散的纸钱,一片肃穆的空气,他的步子忽然间变得沉重,越来越近的视线里,一身白色的伊千月慢慢转过身来,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他的目光死死地定在那小小的盒子上,那一刻,所有的人都看到他脸上的惨白。   他忽然间拔腿冲过去,一把夺过了千月怀里的骨灰盒,用力地去掰盒盖。   “钟哥!”陈波飞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抢他手里的骨灰盒。可是他不肯松手,他目眦欲烈,双手死死地把着那个骨灰盒,非要把盒子打开不可。   “钟哥,你不能这样,钟哥!”陈波吓坏了,“钟哥,这里面是千夏小姐的骨灰,你不能把它弄撒了。”   骨灰盒被陈波抢了过去,钟离岳面目狰狞无比,忽然间一把将伊千月扯了过来。他的青筋暴跳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不顾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你告诉我她没有死——”   ……   昏迷中的钟离岳四肢猛地一挣,所有的记忆悉数拉回,他醒了。眼前,是云熙泪汪汪的眼。   而他,却在努力地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夏夏?夏夏?”   他急切地呼喊着,很怕在他昏迷的时候,她便消失不见。   “钟哥,千夏小姐和小瀚都在外面,你放心,他们没事。”陈波忙说。   钟离岳似是放了心,缠满纱布的头缓缓地落在了枕头上。   “陈波,别让他们走。”他费力地对他的助理吐出一句话来,陈波点头,眼睛里像是咯进了石子,难受。   而坐在旁边的云熙,此刻,她的心里酸涩无比。五年了,她在他的心里,终是比不过一个伊千夏。   走廊里,千夏仍然搂着小瀚坐在那里,钟离岳没有醒之前,她不会离开,她在等待他平安的消息。   陈波出来了,千夏的眸光望了过去,这个男人,在五年前,曾经处处维护她,并且帮着她一起做了一出好戏,后来,又是他,在像父亲一样的照顾着她的儿子,千夏对他,心里的感激无法用言语表达。   “钟哥醒了。”陈波走过来说。   千夏放下心来。   “他的伤怎么样了?”她又问。   陈波道:“没有致命伤,医生说,很快就会好的。”   千夏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拉着小瀚的手站了起来,“陈波,既然他已经没有危险,我也该离开了。”   她拉紧小瀚的手,转了身。可是陈波拉住了她的胳膊,“千夏小姐!”   “你不能走,我跟钟哥保证过,不能让你们离开。”   千夏回头,眸光含了几分怒。陈波低下了头,“千夏小姐,五年前,是我帮着你欺骗了钟哥,五年后,请允我一个请求,千夏小姐,不要离开!”   陈波又抬头,满含期翼。   千夏嘴唇哆嗦,可是无言以对。望着陈波那真诚的目光,千夏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对于陈波,千夏心里有愧。   她攥紧了小瀚的手,“我不走,但我想离开这里。”   这里有云熙,她和小瀚都是多余的。   陈波说:“我去给你们找住的地方。”   他把千夏和小瀚带去了一处新开发的楼盘,“这是我的房子,一直没住过,你们先委屈一下,住在这里吧!”   他推开门的时候说。   千夏看看眼前干净整洁的房子,嘴里说道:“谢谢。”   陈波道:“千夏小姐能不走,就是对陈波最大的感谢了。”   千夏望着陈波干净真诚的目光,只觉得心里头泛起一丝惆怅。   陈波临走时,帮他们带上了房门,千夏拉着小瀚的手在房子里四处转了转,三室一厅,装修简单,家电齐全。   她拉着小瀚的手在沙发上坐下,轻轻捧起他的小脸,“小瀚,从今以后,跟妈妈住在这里好吗?”   “嗯。”小瀚点头。   大眼睛忽闪了两下,小胳膊忽然扬起来抱住了她的脖子,“妈妈,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千夏听着儿子委屈的声音,心里柔肠百结,她把他细瘦的身子放到腿上,轻声说道:“小瀚,妈妈以前,有不得以的苦衷,但是妈妈以后,决不会再丢下小瀚了。”   “嗯……”   小瀚把头,埋进了母亲的怀里。   医院里,云熙仍然守在钟离岳的床边,这个女人,他爱钟离岳爱到了骨子里,这么多年,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过那个女人,可是她却在给自己催眠:伊千夏,她已经死了,即使他的心里永远都忘不了她,她云熙,也是人生的赢家。因为,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终究是她。   “云熙,你先回去吧!”钟离岳醒来后,眸光没有往日的柔软,而是淡薄的让她害怕。   云熙在帮他擦脸的手僵了一下,手里捏着那白色的手帕,此刻僵硬地,望着他。   “陈波,送太太回去。”钟离岳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吩咐陈波。   陈波嗯了一声,对云熙道:“太太,我送您回去吧,钟哥需要休息。”   云熙冷笑,他才醒来,就要她离开,她捏紧了手帕,慢慢站起身形,却俯身过来,在钟离岳的脸上吻了一下,“我走了,哥哥,你好好休息。”   钟离岳没有应声,云熙便转身离去了。   钟离岳起身要下床,陈波急切地喊了一声,“钟哥,你做什么?”   “我要去找她!”钟离岳说。   陈波忙过去按住他,“钟哥你才刚醒过来,不能下床走动,千夏小姐我都安顿好了,你放心好了。”   钟离岳抬头看了看他,却忽地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陈波,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波怔住了。   夜色渐深,小瀚在千夏的怀里打起了哈欠,千夏便帮小瀚脱衣服,“小瀚乖,上/床睡。”   她把小瀚的白色卡通T恤撩了上去,可却在小瀚的胸口发现了一处隐隐的疤痕。   千夏吃了一惊,“小瀚,这伤疤是怎么回事?”   小瀚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喃喃地说:“钟叔叔说我小的时候,做过一个手术。”   千夏惊愣地瞪大了眼睛,“手术?什么手术?”   可是小瀚已经困得脑袋都歪到了一旁,千夏压抑住心底无比的疑惑,把儿子抱上了床,让他躺下,把被子盖好,她却坐在床边,心底强烈的疑惑让她在下一刻,拨打了陈波的电话。   陈波正垂头站在钟离岳的床前。   刚刚,他把帮着千夏隐藏了五年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如何把她送到医院,又如何在她的恳求下,制造了她难产而死的消息,以及那盒骨灰,都是他买来的别人的。   而她,却被他偷偷地送上了火车。   去了那个遥远的山间小镇。   他把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一藏就是五年。   钟离岳一个巴掌煽了过来。   “陈波,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面对着他扭曲的面容,陈波低头不语。   ****************************************************************   第84章 早已绝育   千夏电话打过来,陈波兜里的手机响了,可是他没接。他低着头,不管钟离岳怎么对他,打他、骂他、哪怕是让人砍了他,他都不会动一下。钟离岳阴沉的眼睛瞪着他,时间凝固了一般,只有兜里的手机在不停地响。钟离岳终于迈步离开了。   陈波接听电话。   千夏担忧的声音传过来,“陈波,小瀚的伤是怎么回事?胸口上?”   陈波沉默一刻回道:“小瀚很小的时候肝出了问题,是钟哥把自己的肝切了一部分给了小瀚。”   千夏愣住了。   她回头瞅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小人儿,他侧着身子睡的很安稳,可是千夏的心,再也找不回来刚才的平静。   她离开的这五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她的小瀚,怎么会有肝病?而且严重到,竟然要换肝的地步?   她捏着手机,可是手指在发抖。她一直以为,他会平安长大,可是没有想到,才很小的时候,就做过那样的手术。而换肝给他的人,正是待他一向冷漠无情的父亲。   千夏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跌坐在床边。   钟离岳来到外面,随便找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那司机看看钟离岳那满头绷带的样子,满脸惊疑,但钟离岳眉眼之间散发出来的那种凛冽气势让他不敢问什么。钟离岳上了车,他便载着他去了陈波的住所。   只是钟离岳没敢敲门,只一个人上了楼,站在陈波的寓所外面,抬手想叩门,可是手抬到半空,又贴着那门滑了下去。   他终是没有勇气敲那门摹。   多年前,他年轻气盛,恨伊千夏入骨,以至于,伊千月打电话说她要生产的时候,他竟无动于衷。   他不知道她会出意外,更想不到,她会“死”。   他让陈波去,因为他知道,陈波但凡千夏的事,定会百倍尽心,有他在,千夏不会有意外,可也正是陈波,他和千夏一起,弄出了假死的戏码,他帮着她假死脱身,并且瞒着他一瞒就是五年。   而他,就在这五年里,受尽了内心的煎熬。   他常常想,如果自己那个晚上过去了,是不是她就不会死?或者她从来没有怀孕过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他的身形缓缓地坐在陈波寓所的外面,多少的往事纷至沓来:“先生,你去看看吧,小少爷不肯喝奶粉呢……”李嫂惊惶惶地找来。而他,呆呆地坐在卧室的床上,这些日子以来,他最怕的字眼,就是别人跟他提起“小少爷。”   因为每每听到这三个字,他就会激灵灵的一下,想到千夏的死。他的内心不敢面对那个孩子,可是他的脚步又已经迈出,他身不由已的来到了婴儿室。那个婴儿,他哭得,一张小脸胀得通红,保姆在往他的嘴里送奶嘴儿,可是频繁被他吐出来,虽然不足月,可是他却也很有力量,而且很倔强。保姆怎么哄,他都不肯停止哭声。   看着那红通通的小东西,瘦瘦的,一哭就恨不得能背过气去,他的心脏被揪得死死的,他真担心他这样,会真的一口气上不来,然后憋死。   两个保姆都急得满身大汗,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都求救似地望向钟离岳,可是钟离岳却不肯抱一抱那个孩子。   就是这个孩子,让他的母亲,早早地就死了。   “怎么了!怎么了!”是陈波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他一直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过那孩子,然后走到钟离岳的身旁,“钟哥,你抱抱他,说不定你一抱,他就不会哭了。”   看着陈波急切等待的眼神,看着小东西那哭得通红,快要上不来的气的小脸,钟离岳终于伸出双臂。   当陈波把小东西交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的心弦倾刻间一抖。双臂竟然开始发颤。很神奇的是,小东西到了他的怀里竟然不哭了,把一只手指搁到嘴里吮着,黑眼珠看着他。   小孩子的心思很奇怪,他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会一个劲儿地盯着,瞬也不瞬地盯着你,没有理由。黑溜溜的眼睛,挂着泪花,就那么瞬也不瞬地凝着他。   就像是要和他说话一样。   钟离岳的心弦剧烈的抖动,他知道,他受不了这孩子的目光,他怕自己会在孩子那纯稚无邪的目光里溃不成军,他把小东西塞回了陈波的怀里,转身就出去了。   耳后传来,小东西突然爆发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   钟离岳心弦抖动着,站在陈波的门口,那婴儿的哭声好像还响在耳边,他的心脏却像是被一根针戳着。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千夏牵着小瀚的手正要出门,钟离岳也正好站起身形,眸光望过去,两人四目相撞。   千夏看到了他眼睛里迅速燃起的渴望和一丝情怯。   千夏也怔住了,小瀚看到眼前缠着满头白纱的人,胆怯的小身子往他母亲的身后躲,口里还念叨了一句,“是爸爸。”   千夏摸摸儿子的头,又抬头望向眼前的男人,他的目光又搀了几分火辣tang在里面,正瞬也不瞬地盯视着她。   千夏说:“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   钟离岳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叫做情怯的光芒:“我迫切想见你,怕你就这么走了。”   千夏轻轻笑,“钟离岳,我走了又怎么样呢?你有云熙,数年前就有,现在她更是你的妻子,你们也将要孕育一个属于你们的孩子。我,五年前就不再是你什么人,小瀚,更不是你所期待的孩子,我带他走,你应该高兴到庆祝才对。”   钟离岳拧起了眉,“夏夏,我承认,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面对小瀚,因为看到他,就会想到你的死,就会想到,你是生他而死,也会想到是自己的固执害了你,夏夏,我是不敢面对过去的一切。”   千夏又轻笑,“钟离岳,你现在敢面对了吗?是,我没死,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已经娶了云熙。”   钟离岳深刻的目光锁满了伤恸在里面,“夏夏……”   “你先回医院吧,我答应过陈波,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就不会离开,你可以放心地走吧!”千夏不为所动。   钟离岳虚浮地伸手扶了一下头。   “你记着你说的话,不许在这个时候带着小瀚离开。”他又不放心地说。   千夏神情凝重地道:“不会离开,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答应了陈波,我欠他的。”   钟离岳想说什么,但终究被她的眼神和话语所伤,他说:“好吧。”   然后,他转了身,慢慢下楼去了。   那个人影消失后,千夏带着小瀚也下了楼,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了郊外的墓园。她先去的父亲的墓地,这里一直有人在打理,墓地很干净,没有一丝杂草,她想,应该是陈波吧!   她让小瀚跟自己一起给父亲叩了头,让小瀚叫外公,并且对着父亲的遗像说:“爸爸,如果你泉下有知,保佑我找到妈妈。”   离开父亲的墓地,千夏又带着小瀚一直沿着小路往上走,绕过一排排的墓碑,最后停在沈清平的墓前。荒草凄凄,早已将沈清平的墓掩埋。   千夏自己动手去拔除那些杂草,小瀚在身边问:“妈妈,这里面是谁?”   千夏边拨着草边说:“是沈叔叔,一位最好的叔叔。”   “哦。”小瀚似懂非懂。   但却知道弯起小身子帮着母亲一起去拔草。   所有的草都拔净了,沈清平的墓露了出来,千夏对小瀚说:“小瀚,来,叫叔叔。”   小瀚往前靠了靠,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叔叔好。”   千夏怜爱地摸摸儿子的头,又对墓碑里的人说:“小平子,这是我的儿子,我带他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想我了,就给我托个梦过来,我想你了,小平子。”   千夏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   小瀚仰起小脑袋说:“妈妈,叔叔会听到吗?你为什么哭了?”   千夏把儿子搂住,含着泪说:“小瀚,叔叔是最好的叔叔,妈妈想他了,所以哭了。”   小瀚眨眨眼睛,哦了一声。   “妈妈,这个是谁的墓啊?”小瀚一转头,又看到旁边,一座被荒草掩映的坟墓。那是当年,陈波和千月为伊千夏做的。   伊千夏不知道,当年钟离岳差点亲手挖了这座坟。   “那是一位姨姨的。”千夏没有跟儿子解释什么,而是拉起了他的小手,“好了,跟叔叔再见,我们该走了。”   “叔叔再见。”小瀚回头冲着沈清平的照片说。   然后又问母亲道:“妈妈,叔叔没跟我说再见。”   千夏笑笑,童言无忌。   “千夏小姐。”   眼前,是陈波走了过来。   “陈波?”千夏疑惑地喊了一句。   陈波说:“钟哥让我过来接你们。”   千夏轻动唇角,他还到真是了解她,知道她定会带着小瀚到这里来。   “陈叔叔。”小瀚仰着小脑袋喊了一声,对于这个四岁的孩子,父亲,是一个严肃,而敏感的字眼,父亲的形象,更是陌生的、敬畏的,而陈波,却是一个亲切到比父亲还要亲的人。   陈波答应了一声,把小瀚抱了起来。   “小瀚,叔叔带你们回家。”   “千夏小姐,我们走吧!”   陈波转了身,抱着小瀚往前走去,千夏默默地跟在后面。   “陈叔叔,我们是要去医院看爸爸吗?我们早上看到爸爸了。”小瀚在车子上说。   陈波道:“不是,爸爸让陈叔叔送你们回家。”   千夏坐在陈波的车子里,耳边响着那一大一小的对话,她的思绪却在游离。   眼前景物似是而非,她的脑子里却在回忆着那些很久远的画面,她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她快快乐乐地坐在他的车子上,他送她去学校。她无忧无虑地像个孩子,而他,总是宠溺地笑。   车子到了陈波的住所,陈波把小瀚抱下了车,对千夏道:“千夏小姐,我去医院看看钟哥,你们先上去吧。”   “好。”   千夏目送着陈波离开。   钟离岳从陈波的寓所离开,浑身虚浮地回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他看到云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低着头,慢慢地削着一个苹果。苹果皮打着卷儿耷拉到她的手背上。   钟离岳进来的时候,云熙没有抬头,依然认真地削着那个苹果,“哥哥,你回来了。”   她细声细语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好听,那么柔软,可是就如这五年来的每一天一样,钟离岳的心里不能激起半分波澜。   他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地凝视着云熙,她仍然低着头,在专注地削那个苹果。   好半天,她把苹果削完了,递向了他,“哥哥,吃吧?”   钟离岳没有去接那个苹果,只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良久才开口:“云熙。”   “嗯?”   深沉如云熙,竟然也在这个时候眼睛里闪现出纯真的光芒,一副无邪的、无辜的神情。就好像,这几天里,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他们还生活在,伊千夏没有出现的日子里。   钟离岳挥手把那个苹果打翻在地。   “累不累。”   钟离岳似乎懒得再与云熙说话,顾自躺在了床上。   云熙怔怔地,好像没有回过神来,半晌,眼睛里涌出大颗的泪珠,“哥哥,她回来了,她没有死,所你,你嫌弃我了?”   钟离岳摇摇头,心头有着太多的无奈,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云熙,你有没有感觉,这几年,很累。”   他仰面躺在床上,目光深刻地望着那天花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云熙哽咽,眼里泪花更浓。   “哥哥,我不累,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而且,你也一直对我那么好不是吗?现在,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哥哥,那是你的骨肉。”   钟离岳的心里更添了几分的愁烦,他摇摇头说:“云熙,小瀚被送到我身边后,我就做了绝育手术,所以,你不可能有孩子。”   云熙愣住了。   再大的惊愣莫过于此。   她爱了五年,守了五年的男人,他在和她上/床之前,已经自己放弃了生育权。   泪珠在云熙的眼睛里滚动,她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不……”她摇着头,泪花满眼,然后猛然间站了起来,捂着脸飞跑了出去。   房门被重重地拍上,钟离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云熙一路跑出了医院,泪飞如雨,他竟然这么狠心,五年来,她一直不能怀孕,试遍了各种办法,都没有效果,医院跑过无数遍,偷偷吃过无数的药,却唯独没有想过,是他的问题。   他和伊千夏生了一个孩子,所以,谁也不会把问题往他的身上想。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她云熙的问题,包括她自己。   云熙一路跑出去,哭得快要上不来气。   他竟如此狠心,五年,他对她没有爱情,也应该有亲情,他竟然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自己去做了绝育手术,是了,伊千夏死了,他不想再让别的女人为他生孩子。   云熙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揉进了绝决和残忍。   陈波来到医院的时候,正看到云熙捂着脸跑出去,她没有看到他,可是他看到她了。他拧起眉,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   他推开病房的门,钟离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在休息。   “钟哥。”他喊了一声。   钟离岳睁了眼,眸光依然望着那洁白的天花板。   “他们都回去了?”   “回去了,我亲自送他们回去的。”陈波回。   钟离岳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就好。”   *****************************************************************************   第85章 不会原谅   “钟哥,你打算怎么办?”陈波问了一句。   钟离岳眼望着天花板,郑重地吐出一句话,“跟云熙离婚,娶回伊千夏。”   “不是那么容易吧?”陈波不由说道。   钟离岳说:“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再看着她流落在外。”   陈波没再说话,他只知道,这一切,不会只是说说这么简单。   云熙一个人站在卧室的窗子前,望着外面的茫茫夜色,钟离岳那绝情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摹。   “小瀚送回到我身边后,我就做了绝育手术。”   云熙的手轻轻地覆在腹部,这里面,有一个胎儿在悄悄地孕育。   “云熙,我爱你没错,可是有些事情,是我不能做的。”   “就当再帮我一次!”   “不,几年前那件事,我已经很是后悔,云熙,你别再让我违背我做人的原则。”   “毅臣……”云熙扑通跪下了。   “求求你再帮我一次,我会感念你一辈子的。”   江毅臣……   记忆拉回,云熙的手轻轻地在覆部抚挲,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形成。   *   一早,千夏就带着小瀚来到了医院。不管怎么样,钟离岳是小瀚的亲生父亲,并且为他捐献过一部分肝脏,小瀚的命,是他救回来的。   千夏推开病房的门,钟离岳正挂着吊针躺在床上。   “小瀚,叫爸爸。”千夏对儿子说。   小瀚的小手攥紧了母亲的,怯怯地喊了一声,“爸爸。”   钟离岳的眼睛里焕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光芒,那是一种父亲对儿子的深深疼爱。自从拆穿了伊千夏的真实身份,钟离岳的心结便不知不觉间打开了,他不再害怕见到他的儿子。   “小瀚。”钟离岳用另一只手臂支着床坐了起来,“来,让爸爸看看。”   他对着儿子招手,怎奈,小瀚自小形成的畏惧心理早已根深蒂固,此刻听到父亲的呼唤,反到是,小身子往母亲的身后扎了扎。   钟离岳的眼神露出伤感,儿子,是真的怕了他了。   千夏没有鼓励小瀚去他父亲的身边,而是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向前几步,走到钟离岳的床前,说道:“谢谢你,为小瀚捐献肝脏。”   看着她平静地吐出这么一句感谢的话来,钟离岳心头很不是滋味,他的眼神复杂起来,“夏夏,那只是一个父亲的本能,你不用谢我。”   “不,要谢谢的。”千夏坚持地说:“因为你到底是,把他当过自己的儿子。”   钟离岳无言以对,只呆怔怔地望着她。   千夏又回身走到了儿子的身旁,牵起了他的小手,“小瀚,跟爸爸再见。”   “爸爸再见。”小瀚怯怯地说。   钟离岳的心头一时间难受无比。   “夏夏……小瀚……”   可是千夏已经带着小瀚走了。   钟离岳颓丧地坐在那里。   千夏带着小瀚回到了陈波的寓所,还没有上楼,便听见有人唤她。   “夏夏。”   千夏的耳朵激灵一下。她扭头,看向那个走过来的,一身昂贵衣裙的女人。   云熙的眼睛又红又肿,显是哭过,她吸着鼻子走到千夏的面前,眼睛里又泛起了泪光。   “夏夏。”   她显得语声哽咽。   “什么事?”千夏不知道这个虚伪的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熙欲言又止,显是要说的话十分难以说出口。   “夏夏……”   “你说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千夏冷冷地说。   云熙这才咬了咬牙道:“千夏,钟哥他要跟我离婚。他让我离开钟家,娶你过门。我知道你们相爱,我已经跟了钟哥这么多年,我应该把他让给你,可我的肚子里……”   她的手轻轻地覆在小腹处,“有我们的孩子。夏夏,我可以把钟太太的位置让给你,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所以求求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生下来我就离开。你,带着小瀚,回到钟哥的身边,我的孩子一生下就跟着你,他也会把你当妈妈,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你说什么呢!”千夏恼了。   别说她伊千夏没有跟钟离岳复合的意思,就是有,也不是由云熙来说出这番话,而且,她也根本不可能帮她扶养那个孩子。   “别在这里乱了我的耳朵,赶紧走吧!”千夏头都没回地牵着小瀚的手上楼了。   云熙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她的目的,似乎是达到了。这么多年,伊千夏的外形变了不少,似乎也变得理智了,但是这种一激就怒的脾气却还是老样子。   云熙满意地离开了。   千夏带着小瀚上了楼,把自己和小瀚的所有的东西都通通地塞进了皮tang箱。   “妈妈,你要去哪儿?”小瀚不安地问。   千夏蹲下身来,温柔的目光将儿子那双不安的眼睛拢住,“小瀚,妈妈带你去妈妈住的地方好吗?你去过的,有山、有水、还有很多很多水果蔬菜,小鸡小鸭。”   “好啊!好啊!”小瀚的眼睛亮起来了,他想起了几个月前,去过的那个山间小镇。虽然只在千夏的寓所里里玩了半晌的时间,但小瀚对当时的情形记忆犹新,并且非常想要再去一趟那里。   千夏拉着小瀚的手出去了。他们坐了一夜的公交车,在早上的时候到了那个山间小镇,推开暌违已久的房门,千夏心头感慨万千。终于又回到了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房子里已经落满灰尘,千夏让小瀚在一边玩,她把床单被罩都撤下来换成了干净的,把里里外外都做了一遍大扫除。   鸡鸭都被邻居王大妈喂着,院里院外的果蔬也没有枯萎,小瀚从茄子架上吃力地摘了个茄子下来,“妈妈,我们中午吃这个好不好?”   “好啊!”千夏边把换下来的被罩床单扔进盆子里,边笑呵呵地对儿子说。   小瀚美滋滋地,在菜园里找来找去,不一会儿,又摘了两个西红柿过来,“妈妈,还要吃这个。”   “好啊!”千夏应着,“小瀚,再去捡几个蛋来。”   “哎。”小瀚还记得上次爬到鸡窝边去掏蛋的情形,高高兴兴地又去了,不一会儿真地一手一只蛋地回来了。   千夏把所有的东西都洗完,用小瀚摘来的菜捡来的蛋炒了个两个菜,母女两个吃得很香。   “小雨,是你回来了吗?”竟然是冯志刚推门进来了。   千夏忙站起身形,喊了一声,“冯哥。”   冯志刚看看屋子里多出来的小人儿,他正用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他走过去摸摸小家伙的头,“这孩子真俊。”   千夏笑笑。   小瀚已经开口说道:“叔叔好。”只要是不在他父亲的面前,小瀚便不会再那么胆怯。   “小朋友好。”冯志刚笑笑,神情很慈爱。   “小雨。”冯志刚望向千夏,千夏说:“冯哥,叫我千夏吧!”   冯志刚笑笑,他早知道,这个女孩儿,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一定不是,原来,也果真不是。   “啊,没别的事,就是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对了,一个人带着孩子一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就去找我。”冯志刚说。   “嗯,我知道。”千夏心里感动着。   冯志刚走了,而千夏的手机也响了。   她看到了陈波的名字在手机屏上闪烁。   那天下午,千夏带着小瀚离开了,晚上,陈波过来,他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声,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于是用备用钥匙把房门打开了。他看到房间里,那对母女用的东西都不见了。心头登时一惊,这时,他在书桌上发现了千夏留下的字条,上面写着一行秀气的字:陈波,对不起,我食言了。   陈波捏着那张字条,可是手指直打颤。   她竟然还是走了。   他心头一空,没敢怠慢,立刻又回到了医院。钟离岳看出他神情不好,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陈波迟疑了一下才说:“他们,走了。”   “谁!”钟离岳腾地坐了起来。   “千夏小姐,和小瀚。”陈波低下了头。   钟离岳惊怔怔地望着他,忽然间掀被下床,伸手胡乱地去解头上的纱布。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钟哥,你不能去,你伤还没好!”陈波忙过来阻止。   钟离岳一把推开他,胡乱地将头上的纱布扯了下来,衣服都没换就往外走去。   陈波忙跟了出去。   小瀚在千夏的怀里睡着了,千夏吻了吻儿子的额头,眸光里满满的疼爱。过去的五年里,她也曾在夜里思念过儿子,可是总没有这样将他搂在怀里来得亲切。   千夏像小时候母亲搂着自己那样,轻轻哼唱着催眠曲,小瀚在她的怀里睡得渐渐安稳。   院子里的门被人叩动,千夏听见响声,怕吵醒了小瀚,把儿子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来到院子里。   “谁?”她问了一句。   “我,钟离岳。”外面的人回答。   千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知道他会找来,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钟离岳,小瀚睡着了,你别再叫门,会把他吵醒的。”千夏淡定了心神说。   钟离岳低了声音道:“夏夏,我不会吵醒他,但是请你把门打开。”   “不。”千夏果断地拒绝,“钟离岳你回去吧,往事不可追,你现在已是云熙的丈夫,我们的爱情早就在多年前断掉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夏夏!”   钟离岳又喊了一声   。   但是伊千夏再也没有回应过他一句。   她已经进屋了。   钟离岳的身形贴着门板慢慢滑下,他蹲坐在了门外的台阶上,陈波远远地看着,神情复杂地叫了一声,“钟哥……”   钟离岳却对着他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   千夏在小瀚的身边躺下了,这几日以来,她夜夜搂着小瀚入睡,那孩子睡得分外安稳,而千夏心里却是柔肠百结。   钟离岳找来了,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的纠缠。   诺大的钟宅,空空荡荡的冷清。云熙一个人身着睡衣,在空旷的宅子里走动,她一早听说,伊千夏带着小瀚走了,而钟离岳,在转天跟陈波一起去找他们母子了。   他是想把伊千夏追回来,可是云熙知道,那恐怕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伊千夏心思单纯,却性子倔强,如果,她没有去找过伊千夏或许他们还有一线可能,她去找过她后,她敢说,他们连一丝可能都不会有了。   想到此处,她反到淡定地端起了一杯茶,轻轻地品了起来……   千夏一早上起来,小瀚还睡着。她轻轻地下了床,准备去把门口的蔬菜侍弄侍弄,可是大门打开的一刻,她又惊住了。   她看到钟离岳就背对着她,坐在门口的石阶上,门一开,他的身形失去倚靠,晃了晃,然后就回了头。   “夏夏?”他默默站了起来。   千夏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满身的狼狈,心底却不是感动,而是百般的气愤涌上来,她气得抄起了门后的铁锹,“钟离岳,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家有妻子,有没生下的孩子,却跑到这里来赖在我的家门口,你把我当成什么!”   “夏夏!”钟离岳见她如此愤怒,两只眼睛似喷出火来,担心地喊了一声,伊千夏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挥动着手里的铁锹说:“钟离岳,你赶紧滚,别污了我的地方!”   “夏夏,你听我说!”钟离岳身形躲闪了一下,“我是真心想和你复合的,我不爱云熙,一刻都不爱……”   “你给我滚!”千夏一铁锹拍在了钟离岳的臂膀上。   钟离岳吃痛,眉心蹙了起来,眼神无比复杂。   千夏把铁锹一扔,院子门被砰地拍上了。   千夏把钟离岳关在了外面,人靠在门栓上,大口地出着气儿。   钟离岳被那铁锹砸得很重,此刻一手捂着肩膀,仍然在外面说道:“夏夏,我早就做了绝育手术,云熙她不会有孩子的。”   千夏的心脏猛地停跳了。   钟离岳在外面站了好半天,那院子门都没有再打开过,他知道,千夏不会让他进去的,他只能默默地走开了。   千夏滑坐在台阶上,脑子里在反复回响着钟离岳的那句话:“他早已经做了绝育生术。   这是为什么??   钟宅里,云熙坐在餐桌前,平静地用着她的早餐,这已经是钟离岳离开的第三个早晨了,她不担心伊千夏会回心转意,因为,在她的意识里,钟离岳根本没那个可能求得她的原谅。而且,即便千夏回心转意了,她也有办法叫他们再次分开。   她淡定地用着早餐,营养丰盛的一顿早餐,她不能拥有的东西,伊千夏,她也没有可能拥有,钟离岳,他更不可能得偿所愿,这就叫因果报应。   她不顾一切地救了他,他却在重见伊千夏的那一刻,旧情复燃,他有负于她,所以,她将不惜一切手段,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依然如此。   钟离岳回到小镇上曾经租下的那所房子,他在床上躺下,身上像散了一样,陈波担心地过来看他,他却挥挥手,让他离开。   陈波想走,可是钟离岳却又叫住了他,“陈波,帮我照看着点儿,他们母子。”   “我知道,钟哥。”陈波回。   钟离岳又躺下了,伤势还没有复原的他,发起了高烧。   ************************************************************************************************************************************   第86章 自信满满   陈波担心地喊了一声,“钟哥。”   可是钟离岳闭着眼睛,却没有再应一声。   陈波很担心,他走过去摸摸钟离岳的头,那种滚烫让他的心头咯噔一下,他转身往外面走去。   千夏带着小瀚给院子外面的蔬菜浇水,她把一桶水拎到门口,小瀚用一只水舀子一下一下地舀着,往菜地里浇水,小家伙从没有做过这么有意思的事,看着那一勺一勺的水都流到菜地里,他很开心,嘴里还说着:“妈妈,你看小瀚棒不棒?”   “好棒,小瀚。”千夏把一桶水浇到韭菜地里,乐呵呵地跟儿子说。   小瀚便更高兴了,一下一下舀水舀得越发欢了摹。   “千夏小姐。”陈波匆匆赶来了。   千夏抬头,她看到陈波一脸疾色地走过来。   “怎么了?”千夏知道,陈波一定遇到了什么着急的事。   陈波说:“千夏小姐,去看看钟哥吧,他在发高烧。”   千夏愣了一下。   陈波说:“这里缺医少药的,他的伤还没好,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伤口感染了,怎么办呢!”   千夏的心咯噔的一下。   陈波又说:“千夏小姐,求你去看看他,不然,他会死的。”   千夏的心里咯噔一沉,在这个山间小镇,最近的医院,也要跑出几十里地,钟离岳带病呆在这里,那是飞蛾扑火一般。   “妈妈。”小瀚拽她的衣角。   千夏低头,她看到小瀚正用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含着期待看着她,她知道,小瀚是希望她去看看钟离岳。   她摸摸儿子的头,“小瀚,想让妈妈去是吗?”   “嗯。”   小瀚点头。   千夏搂了搂儿子,牵着他的小手跟着陈波往钟离岳住的地方去了。   因为伤口未愈,再加上心火太盛和一夜风寒,钟离岳陷入半昏迷状态。千夏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心里先就一阵难过。她走过去,摸摸他的头,那热度让她的手一抖。   “陈波,快送他走吧,他留在这里,会死的。”   陈波却无奈地摇摇头,钟离岳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他打定主意的事,千军万马都阻挡不了。千夏正想说什么,手腕却被那个躺着的人一把抓住了。   钟离岳眼睛紧闭,痛苦让他眉宇紧蹙,可是那手却紧紧地攥住了千夏的,“夏夏,别走!”   千夏的身形猛然间一颤。   “钟离岳,你赶紧跟陈波离开这里,回D城去,留在这里你会死的。”   “不,不!”钟离岳却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夏夏,我不走,只要你和小瀚一天留在这儿,我就不走!”   他对着她喷薄着灼热的气息,那热气让千夏心神不宁。   她用力地挣了挣,“钟离岳,你放手!”   “不,我不放手!”钟离岳抱她更紧了。   陈波担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在下一刻,他走到了小瀚的身旁,将他抱了起来,“叔叔带你出去呆一会儿。”   他抱着小瀚出去了,房门都被关上了。   千夏还被钟离岳抱在怀里。   她很生气,可是他是一个病人,发那么重的烧,她也不敢对他动怒,“钟离岳,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对你不客气了!”   她突然间吼了一声,钟离岳的手便松开了。   “夏夏,你别恼。”他的一只手仍然轻轻地扯着她的衣服,眸光里含着几分眷恋,“我明天会回去的,你带着小瀚,等我回来好吗?”   千夏扯开了他的手,恼怒地说:“你爱回去不回去,我早就不是你的谁,我更不会等你回来!”   千夏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了,留下钟离岳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她的身影离开。   千夏来到外面,陈波正跟小瀚说话,眸光亲切而温和,而那温和里,又含着几分对钟离岳病情的担忧。   “陈叔叔,爸爸会死吗?”小瀚稚嫩的声音问。   陈波摇摇头,怜爱地摸摸小瀚的脑瓜,“不会的,怎么会死呢?爸爸的身体很快就会好的,不要担心了好吗?”   “嗯。”小瀚点点头,看到了千夏,又跑过来,“妈妈。”   “小瀚。”千夏牵过儿子的小手,陈波已经由石凳上站起来了,千夏牵着小瀚走过去。   “陈波,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小瀚,如果没有你,我都不敢想象小瀚是什么样子。”   陈波眸光复杂起来,“千夏小姐,其实钟哥也很疼小瀚,只是他的爱被封锁在心底,轻易不会表露出来。”   千夏低下头。   或许是爱的吧,小瀚的肝,还是他给的。   “我先带小瀚回去了,你赶紧带他回去看病吧!”千夏tang又对陈波说。   陈波点头。千夏带着小瀚离开了。   钟离岳没有再去找千夏,在当天晚上,和陈波一起乘他的直升机离开了这个小镇。   钟宅   云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慢慢转动着一个高脚水晶杯,钟离岳,离开第五天了,她想,他应该快回来了。   她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搁在小腹处,这个孩子,也有两个多月了。   “云熙,我不能那样。”   “毅臣,算我求你了。”   “不,不行。”   “毅臣!”   “不……”江毅臣坚定的意志在云熙的恳求下在慢慢动摇。可是下一刻,云熙扑了过来,细白的双臂主动缠上他的脖子,温软的身子贴进了他的怀里,“毅臣……”   云熙主动去吻他的嘴唇,那柔软芳香的唇瓣和柔腻的身体让江毅臣的身体倾刻间打了个颤。   “毅臣,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云熙的呢喃还留在耳边,可是江毅臣的身体已经难以经受这突来的软玉温香的又或,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最终抱住了她。   最后,他们双双倒在江毅臣的大床上。   “云熙,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在最后的关头,他在她耳边呵出灼热的气体。   云熙迷朦的双眼望着他,四肢越发紧地缠住他阳刚的身体。   她知道他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她主动去亲吻他的脸,“毅臣,你说吧……”   “如果有了,请打掉他!”   江毅臣说完,发狠地进入她的身体……   云熙手指间的水晶杯轻轻晃动着,一种淡然的冷漠浮上脸颊。   “小姐,钟先生和陈波回来了,他们都去了医院。”她的,最贴心的小保姆进来说。   云熙淡淡地道:“知道了。”   钟离岳又回到了医院,继续接受治疗,因为耽误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发烧,让他的伤情显得很棘手。陈波日夜守在他的身边,几个知已的朋友都来探望。   江毅臣也来了。   他看到面色腊黄的钟离岳,心头忽然感慨,他摇了摇头,“你打算怎么办?”   “和云熙离婚。”   钟离岳轻合着眼睛,浓眉轻轻蹙起,身体的痛苦让他说话都显得无力。   江毅臣道:“那么,云熙怎么办?”   “我会给她大部分的家产。”钟离岳说。   “就这些?”江毅臣反问。   钟离岳轻轻叹道:“你以为,这个婚姻持续下去,云熙就会幸福吗?她得到的,终究只是我的一个空壳而已。”   钟离岳似是很累,不再说话了,江毅臣沉默着,最后转身出去了。   他才刚走,沈凉晨就带着他的妻子过来了。   秦桑桑对钟离岳并不熟,在她的意识里,钟离岳是一个难以接近的男人,冷淡无情,像一块捂不热的冰。但是沈凉晨和钟离岳很交好,他们在生意上也有往来,所以桑桑跟着她的丈夫一起来看望钟离岳。   “离岳,怎么样了?”沈凉晨在他床边轻声问。   钟离岳慢慢睁开了眼睛,“还好。”   他试图让自己坐起来,但是沈凉晨拦住了他,“你别动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你别起来。”   钟离岳牵强地扯了扯唇角,“让你见笑了,这身体意然这么不结实。”   沈凉晨道:“再结实的身体也禁不住车子的碰撞还有自己的不爱惜。”   钟离岳轻轻蹙起了眉,一时间竟是没有说话。   沈凉晨不敢过多打扰钟离岳,只陪他呆了一会儿,然后就跟他告辞了。陈波送他们出来。离开医院,坐上车子,桑桑就问了一句:“凉子,那个千夏小姐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说起来有点儿长。”   沈凉晨慢慢开着车子,“我也不是了解很多,但我知道,钟离岳很爱伊千夏。”   “既然很爱伊千夏,又为什么要娶云熙呢?”秦桑桑疑惑地问。   沈凉晨笑道:“这个,有时候感情的事很难说清楚,可能一时气愤就酿成一辈子后悔的结果。”   秦桑桑:……   *   江毅臣来到了钟家大宅。   在大门外,他按着汽车喇叭。不一会儿管家过来给他开了门,“江先生,您来了。”   “太太在吗?”江毅臣问。   “在。”管家回。   江毅臣便把车子开了进来。   他下车进屋的时候,云熙还坐在沙发上,拈着一个空杯子默默凝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云熙?”   江毅臣的脚步踏进大厅的时候,唤了一声。   云熙把那张姣美的脸转了过来,一双如水如雾的眸子望向江毅臣。   江毅臣刚才还冲到口边的话,此刻又不忍说出来了。   “云熙,你还好吗?”   他轻声问了一句。   云熙对着他轻笑,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走向江毅臣。走到他近前,熟悉的香水味道和那熟悉的笑颜,让江毅臣一阵心神恍惚。   “我很好,放心。”云熙惦起脚,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眼睛里笑盈盈的。然后又松开了他,“我不会让他那么容易跟我离婚的,是我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云熙!”   江毅臣深拧了眉,“你不要再错下去,这样执迷不悟,到头来恐怕会伤害了你自己。”   “不会的,毅臣。”云熙的眼睛里浮现出灿灿流光,是自信满满。   江毅臣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那么好吧,再见。”他转身就走了,云熙只凝视着他的背影离去,神情淡然无波。   *   经过几天几夜的治疗和休养,钟离岳的身体渐渐恢复中,这天早晨,他叫来陈波说道:“我卧室的保险柜里,有一个木盒子,你把它拿了送到夏夏那里去。”   陈波疑惑地接过钟离岳递过来的保险柜钥匙,转身出去了。他开着车子回到钟宅,客厅里,云熙在擎着一杯水慢慢喝着。   “太太。”陈波礼貌地喊了一声。   云熙笑道:“钟哥怎么样了?”   “他还好。”陈波淡淡地回。   然后,他就迈步上楼了。他来到钟离岳的卧室里,一直走到那个保险柜前,把柜子打开了,里面果真躺着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陈波把那个盒子抱了出来。   可是一转身,他看到了正走进来的云熙。   “这是什么?”云熙眼睛里含着好奇。   “不知道,钟哥让我过来拿的。”陈波说。   云熙却道:“让我看看。”   陈波的手下意识地想将那个盒子攥紧,可是云熙竟然一把拿了过去。盒盖掀开,她看到里面,整整齐齐一沓明信片。   云熙愣住了。   因为那些明信片,都是手工制品,上面画着像模像样的Q版小人儿,有的像伊千夏,有的像钟离岳,每张贺卡上还都写着很丑的字体:“伊千夏和钟离岳,开开森森。伊千夏爱钟离岳,钟离岳要等伊千夏长大哦?”   云熙的脸上,一种青白的颜色变换起来。   陈波忙将盖子合上了,“抱歉,我该走了。”   他大踏步离开了,云熙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   陈波带着那盒东西来到了那个山间小镇。   一架直升机在空中盘旋,最后停落在千夏房前的空地上,陈波走了下来。手中捧着那个盒子。   小瀚原本和千夏在屋子里,学认字,此刻听到空中的异响,便兴冲冲地跑了出来,“陈叔叔来了。”   千夏也跟着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陈波捧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走过来。   “陈叔叔。”小瀚高兴地喊着。   陈波的脸浮现出亲切柔和的笑容,他走过来,将手里的盒子递到千夏的手中,“千夏小姐,这是钟哥给你的。”   千夏接过那个盒子,陈波便将小瀚抱了起来,举了个高儿,“小瀚长胖了啊!”   “嘿嘿……”小瀚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千夏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让她愣在当场。   “妈妈,这里面有什么?”小瀚好奇地问。   千夏的眼眶慢慢红了,手指有点儿哆嗦。那盒子里的东西都是她少年时期送给钟离岳的“定情信物”。每一张卡片,每一个小人儿,每一行字,都透露着一个少女对心上人无限的情思,而他,竟然都留着。   千夏一张张翻动着那些卡片,从里面找出一张照片来,那曾是她,沈清平,还有钟离岳三个人的合影,但是一个多月前,被钟离岳把他自己剪掉了。所以现在照片上面,只有她和沈清平还在。   他,为什么还留着这些东西?   千夏愣怔怔地呆在那里。   “千夏小姐,这些东西,钟哥一直都锁在保险柜里,他是把对你的爱,对沈清平的友情都埋在了心底。”   千夏的眼泪潸然滑落。   *********************************************************************   第87章 离婚条件   “可是他害死了小平子。”她流着泪说。   陈波道:“千夏小姐,钟哥真的没有加害沈清平,沈清平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千夏抬了眼,眸中露出难以置信,“他自己亲口承认的。何况,是他自己说的,要烧死我们。”   “千夏小姐……”陈波眸光复杂起来,“千夏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钟哥他想害谁,也不会想害您。”   “可是他会害小平子。”千夏说淌。   “不是的。”陈波已经对这个话题和千夏的固执感到无语了,“他不会那么做。”   “好了,陈波。”千夏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东西,对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是要拿回去,还是我丢掉?礼”   千夏捧着手里的盒子说。   陈波神情间匪夷所思,“千夏小姐,这是钟哥保留了很多年的东西,你真就忍心扔了?”   “陈波。”千夏说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保留这些东西到现在,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他和云熙共同生活了五年,每天在人前秀尽恩爱,你不觉得他还留着这些东西很虚伪吗?”   陈波无语了。   千夏把手里的盒子朝着小河边扔了过去,“一切,让它随风吧!”   她说完,便一个人往屋里走去。   陈波眼看着那个盒子落进了小河里,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回头看看千夏离去的方向,然后走到了河边,跳了下去。   他把那个盒子从水里捞了出来,然后带着它又上了飞机。   钟离岳正在闭目休息,云熙进来了。   “钟哥,最近怎么样?好点了吗?”云熙一如既往的温柔,走到钟离岳的身前。   钟离岳抬了眼,看到眼前清秀温婉的妻子。   “云熙,你来得正好。”   钟离岳坐了起来。   云熙露出翘首以待的神情,钟离岳道:“我叫律师拟了一份协议,你看下。”   他把枕畔的东西递了过来。   云熙接过,她看到上面的“离婚协议”几个字,心里头慢慢浸过一阵凉意。   “云熙,你救过我的命,我感念你一辈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够不够?”   钟离岳说。   云熙轻轻掀动唇角,一丝苍凉的笑漫过唇角,“钟哥,我总认为,感情是无价的,我救你的时候并没有图过你什么,但是后来我爱上了你,你也娶了我,怎么说离就离呢?”   “云熙。”钟离岳蹙了眉,“难道你真的要让我做你孩子的父亲?”   “呵呵……”云熙忽然间笑起来,笑完了,眼睛里已经含了泪花,“没错。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不管你承不承认,要不然,你就去对外宣布,是你钟离岳在娶我云熙的时候,就做了绝育手术,让大家都看看,你是怎么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怎么样对待你的妻子的!”   钟离岳一时间无言以对。   而云熙已经冷笑着转身,往外走去。   钟离岳沉沉地叹了口气。   陈波回来了,捧着那个被扔到水里又捞回来的盒子。钟离岳看到那个盒子,眼里的热切便淡了下去。   “钟哥,这个,还给你吧。”陈波把盒子递了过来。   钟离岳眼底涌上重重的失望,他颤抖着手臂接过那个盒子,“她……怎么说。”   “她说……”陈波欲言又止,“她说一切都过去了。”   陈波没敢将千夏把盒子抛进河里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敢将她仍然认为他是杀害沈清平的凶手的话说出来,他怕那样,钟离岳会受不了。   钟离岳的眼睛里滴下沧凉的泪。   “陈波,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   陈波抬眼。   钟离岳说:“我后悔,那天应该带她走,而不是让她留在旅馆里,也许我带她走,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陈波无言。   钟离岳又说:“有时候我就恨不得,当初没有被云熙救下,我也就不会欠下那一世的情债,也许我死了,她现在,心里会心心念念地想着我。”   陈波无言。   钟离岳沧凉的眼泪低下。   云熙从医院里离开,心底里都是冷冷的嘲弄,他要离婚,娶伊千夏回来,她偏不会让位,偏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她匆匆地走着,前面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来。   “云小姐。”   一道陌生的声音让云熙猛然抬头,当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清秀面庞时,云熙倾刻间惊呆……   钟离岳乘着他的直升机来到了千夏住的小镇,夜色苍茫,山间寂静,他看到那所房子矗立在一片夜色里。   他走过去轻轻敲门。   院子门打开了,千夏看到眼前多出来的熟悉面孔,皱了一下眉,“你怎么又来了?”   “夏   tang夏,我曾对自己发过誓,如果你能够起死回生,我定当寸步不离地把你保护在身边。”   钟离岳直视着她的眼睛。   千夏笑,嘲弄的味道明显,“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再说,我为什么要让你保护?你别自做多情了!”   千夏凉凉地说着,便要关门,但是钟离岳手臂一伸,把即将关上的门扇给撑住了。   “夏夏。”   他不怒不恼地望着她,“不管你给不给我守在你身边的机会,我都会践行我自己的誓言。”   他身形往前一挤,竟然顾自跨步进了门。   千夏恼了,“你给我滚出去!”   可是钟离岳并没有如她所愿,而是反手将院门关上了,“夏夏,我不会走的,小瀚一定睡了吧?别吵醒他。”   千夏哑住了。   他抓住了她的软肋。   就在她这一发呆的空,他攥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坐下了。   “夏夏。”   夜色下,他眸光含满深情,“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要践行我自己的誓言,绝不再作任何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   千夏恼怒地甩开他的手,“钟离岳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别忘了你害死了小平子,娶了云熙!你现在是云熙的丈夫!”   “马上就要不是了。”钟离岳平静地说:“我会和她离婚,不惜一切代价。”   千夏怔了一下。   “夏夏,我没有伤害小平子。”钟离岳平静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的手,被他的大手包裹在掌心,手背暖暖的。   “鬼才相信!”千夏再一次甩开了他。   钟离岳摇头,“我虽然恨沈家的人,但我不会加害于他,我们……那么多年的友情……”   他的神情沧桑而无奈,站起身形,走到一株梨树前,仰望夜空,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知道吗?当初,是沈清平的父亲一手策利了那场‘战争’,他怂恿你父亲,夺取钟家的产业,我的父母因此而惨死。”   千夏倒吸了一口凉气。   钟离岳缓缓回了身,眸光沧凉,“所以我怨恨沈清平,我能重新接纳你,但却不能重新接纳他,可是后来,我心里的怨恨渐渐地没了,因为,我们必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可是我想不到,你会和他越走越近,我嫉妒,但我发誓,那场火真的不是我放的。”   千夏吃惊地听着这一切,她只问道:“那到底是谁放的?”   “或许,只是意外。”   钟离岳凝视着她的眼睛,眼神里蕴含着无限伤感。   千夏转身,心里的震惊让她找不回自己的神智。而也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小瀚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卡通睡衣,可是却一言不发地向院子里走过来。   千夏轻轻地唤了一声,“小瀚?”   可是钟离岳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别出声。”   千夏猛然想起,她的儿子有梦游的经历。   她惊惶惶地看着她的儿子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儿,口里喃喃地念着:“妈妈,爸爸。”   “妈妈,爸爸。”   千夏想应声,但是钟离岳的手掌覆在她的嘴边,她眼看着小瀚往门口走去。   他在开门了。   因为钟离岳才进来,院门没锁,小瀚拉开院门,迈步跨了出去。千夏大惊失色。   挣开钟离岳,跑了出去。   “小瀚!”   钟离岳紧追了过来,一把拉住她,“别喊他!”   “妈妈,爸爸。”小瀚嘴里喃喃念着,意然顾自往河边走去,千夏猛然瞪大了眼,而钟离岳已然一个箭步奔过去,一把将小瀚抱了起来。   小瀚在他怀里念叨了几句,竟是又安静下来了。   千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此刻,见钟离岳将小瀚抱了起来,才跑过来,“小瀚!”   她叫儿子的名字,但是小瀚没应声,钟离岳抱着他进屋了。   “他犯病的时候,你记得不要叫醒他。”钟离岳把小瀚放在床上的时候,说。   千夏流着泪嗯了一声。   可是钟离岳抬头的时候,却说道:“夏夏,这里不安全,小瀚有梦游症,你这门口就是小河,万一你哪天睡沉了,小瀚却梦游自己跑出去了,失足掉进河里,或者是走到山里,走丢了怎么办?”   千夏愣住了。   “所以,跟我回去,在D城,总比在这里安全些。”钟离岳直视着她的眼睛。   千夏惊愣愣地没言语。   这一夜,就在两人的各怀所思中过去了,千夏坐在小瀚的床边,而钟离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人各怀心事,一直到天亮。   小瀚醒来的时候看到钟离岳,眼睛里浮现出一种惊讶的光,他黑眼珠看了看眼前神情温和的男人,惊讶地叫了一声,“爸爸?”   “小瀚。”钟离岳第一次,这样将儿子抱了过来。   小瀚有点儿不适应在他怀里恣扭着身子,眼神里也露出畏惧的神情,钟离岳不得不松开了他,他便回身抱住了母亲,低低地说道:“妈妈,昨晚梦到妈妈不见了。小瀚一直找啊。”   千夏将小瀚抱了起来,用额头亲亲小人儿的脸,“妈妈在这儿呢,妈妈不会再抛弃你的。”   可是小瀚又黑眼珠瞅了瞅他的父亲,低声附到母亲的耳边说:“妈妈,我也梦到爸爸不见了,你们两个,都不见了。”   千夏心里涌过百般滋味,虽然小瀚自小畏惧钟离岳,可是在他的心底里,父亲终究是父亲,是一种与生自来的亲切和不能割舍。   “乖,小瀚饿了吗?”   千夏问。   小瀚点头,“妈妈,我要自己去掏鸡蛋,妈妈给小瀚炒鸡蛋吃。”   “好啊!”千夏笑应。   小瀚跑了出去。   钟离岳看到那小人儿进了鸡舍,小胳膊伸到里面,去掏蛋,但是掏了半天,只掏出一个蛋来。   “妈妈,只有一个。”小瀚有点儿失望。   “一个可以的。”千夏说。   小瀚皱眉道:“可是我们有三个人,一个蛋不够吃。”   原来,小家伙还惦记着他的父亲和母亲,千夏心里百般滋味涌起,而钟离岳更是心头感伤。   他从椅子上起了身,往外面走去。   “小瀚,爸爸带你去买早点好吗?那边的烧饼很好吃的。”   看看他伸过来的大手,小瀚抬头看看他的父亲,他的眼神很柔和,很慈爱,让小瀚心里的畏惧减轻了一些,他犹豫着伸出了小手,轻轻地搁在钟离岳的掌心,钟离岳便牵住了他。   那细细的手指,柔软的温热,让钟离岳的心头腾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那是一个父亲隐藏了多年的疼爱。   他将小瀚抱了起来,“来,爸爸抱你去。”   于是,小瀚就一只手攥着那个蛋蛋,被他的爸爸抱出去了。   千夏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脑海里,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形象出现,他,也会这样抱着小瀚,疼爱满满。   钟离岳抱着小瀚回来了,一只手里拎着买来的早点,千夏出来迎接,不是为他,是为自己满眼欣喜的儿子。   不管自己如何选择,既然钟离岳肯将自己的父爱给予小瀚,她就不能替儿子拒绝。   她匆忙去准备碗筷,而钟离岳已经将小瀚放在了简陋的餐桌前。   小瀚在父亲的面前还有些拘谨,而那黑眼珠却不时地抬起来看看他的父亲。这是一个渴望父爱的孩子。   千夏见了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钟离岳所有的心结已经打开,对小瀚的关心和照顾那便是无微不至,深深克制了五年的父爱一旦涌出,那是不可抵挡的泛滥。   “小瀚,爸爸喂你好吗?”钟离岳拾起筷子说,但小瀚摇了摇头,“小瀚自己会吃。”   钟离岳便又将煮熟的蛋在桌子上磕了一下,“爸爸给你剥蛋。”   “小瀚会剥。”小瀚认真地说。   稚子无心,钟离岳尴尬地笑笑。   千夏没有和他们一起用餐,她站在门口,望着眼前一幕,恍惚的出着神。   而在互联网上,有一则消息正在疯传。   钟氏掌门人,钟离岳抛弃身怀有孕的结发妻子,与情人私/会,并且,配出大副照片,那是钟离岳抱着小瀚,和千夏在门口时的怀景。   陈波发现这则消息的时候,吃惊不已,他匆匆地打电话给钟离岳,“钟哥,你们被跟踪了。”   钟离岳到吸了一口凉气,他压低了声音对陈波说:“这件事不要让夏夏知道,想办法让网站删除那些消息。”   “知道。”陈波回。   钟离岳说:“现在,给我联系云熙。”   很快,云熙的电话打了过来。   钟离岳站在千夏房前的小河边,深吸了一口气道:“云熙,想要什么,你说吧!”   “我想要你的人。”   云熙在电话里说。   钟离岳道:“人只有一个,他属于伊千夏,钱,你要多少都可以。”   “那好,你三分之二的财产,加上钟氏你三分之一的股份。”   “三分之二的财产,百分之十的股份。”   “三分之一。”   云熙一口咬定。   “那好,我让律师过去找你。”   钟离岳挂了电话,心思沉沉,又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只以为,他从此可以用自由身和伊千夏在一起,却不知道一纸协议已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   亲们,最近忙得一团乱,评论不能回复了,大家谅解。   还有,你们猜一下,那个找到云熙的人会是谁?   第88章 涅槃重生   千夏不知道钟离岳为什么忽然间就离开了,她原本也没想让他留在这里,他走了,她反倒呆得更踏实一些。她带着小瀚,早晨起来先去山里走了走,清新的空气让人很是舒爽。千夏发现,她竟然已经快要离不开这里了礼。   小瀚快乐地追逐着一只小鸟,咯咯地乐着,“妈妈,妈妈,你看,那儿有只鸟窝。”   千夏望过去,她看到小家伙正仰着小脑袋,好奇地向着一棵大树上瞧去。那里真的有一只鸟窝,一只不知名的鸟正衔来虫子喂里面的小鸟。   千夏摸摸儿子的头,笑道:“小瀚喜不喜欢这里?”   “喜欢。”小瀚说。   千夏道:“那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好。”小瀚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个孩子,自从有了母亲的陪伴,性子也跟着开朗了。千夏真的后悔把儿子扔下了那么多年,或许当初,她就应该带着他一起离开的。   千夏带着小瀚无忧无虑地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天,直到钟离岳再次回来。   钟离岳离开小镇,回到D城,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他跟云熙办理了离婚手续。   云熙所提的条件,他全部应允,三分之二的财产,加上三分之一的公司股份。为了能够获得自由身,钟离岳可谓是剥了一层皮。淌。   要不怎么有人说,有钱人不能轻易离婚,一旦离婚,财产分割会让人家财散尽。   但是钟离岳并不后悔,钱没了可以再赚,有些事情不做,那才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你真的不后悔吗?”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云熙问他。   钟离岳摇头,神情庄重,“我已经耽误了五年,不能再耽误了。”   他说完,郑重地执笔在协议上签下“钟离岳”三个字。   就这样,他名下大部分的资产,都过户到了云熙的名下,钟离岳签完字就离开了,而在他的身后,云熙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底讽刺意味明显,“钟离岳,你完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千夏在准备晚餐,小瀚在门口跟同村的孩子玩,直升机隆隆地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降落,小瀚抬眼,露出惊喜,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爸爸来了。”   旁边的小女孩儿兴奋地拍着手,“飞机飞机!”   钟离岳走了过来,深沉的目光在见到不远处的儿子时,浮上喜悦,他紧走几步,来到小瀚的面前,把他抱了起来,“小瀚,爸爸又回来了。”   小瀚对他,仍然有一种陌生感,黑眼睛看看他,却说道:“你能让小苹果上你的飞机上去玩一会儿吗?”   钟离岳新奇地挑挑眉,“谁是小苹果?”   “她。”小瀚低头,把目光落在地上的小女孩儿身上。   钟离岳看过去,那女孩儿和小瀚相仿的年纪,梳着两只羊角辫,大眼睛看起来很聪慧。此刻,也正仰着小脑袋看着他。   “好啊!”钟离岳爽快地应允下来。   小瀚开心地笑了。   千夏做完晚饭出来,她看到那一大一小正带着两个小孩子坐在他的直升机里,在空中飞翔。   他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千夏不解。   钟离岳带着两个小孩儿在飞机上玩了一会儿,又下来了。他把两个小孩儿抱了下来,然后左手牵着他儿子,右手牵着小苹果,一起往这边走过来。   千夏拧眉看着那个人。   她知道,他一来,恐怕就会赖在这里,可是她实在不想被他赖,而且也不想担上小三的名声。   “妈妈。”小瀚向她跑过来。千夏拉住儿子的小手,接着是小苹果叫了一声,夏姨。   千夏疼爱地摸摸小女孩儿的头,“小苹果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小女孩儿摇摇头,认真地说:“妈妈说,不许随便在别人家用餐。”   千夏笑笑,疼爱地轻捏她的脸蛋,“小苹果真是一个乖孩子。”   小苹果笑呵呵地说:“阿姨,妈妈该叫我吃饭了,我走了。”   “嗯,再见。”   千夏跟那小女孩儿挥挥手。小苹果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这女孩儿是谁?”钟离岳问。   千夏说:“温老师的女儿。”   “温老师是谁?”钟离岳又问。   可是他的话音还未落,那走在前面的人,却在她和小瀚的身影迈进院子里后,把院子门啪地拍上了,钟离岳被生生关在了外面,鼻子在那一刻差点儿被门板拍到。   他的脸庞狠狠地抽搐起来。   “夏夏?”他叫门。   可是里面没有人理他。   “夏夏?”他又叫。   这时里面才传来千夏凉凉的声音,“对不起,孤男寡女呆在一起不方便,还请钟大总裁哪来回哪去吧,哈?”   钟离岳彻底的满脸黑线了。   tang“夏夏,把门打开,听话。”   可是里面再也没有声音了。   “小瀚?小瀚?”钟离岳又喊儿子的名字,可是他跟儿子才建立起来的那点儿感情看起来很脆弱,因为小瀚也没理他。   钟离岳有点儿泄气了。而此时,餐桌前,小瀚扯了扯母亲的衣角,“妈妈,爸爸在外面。”   千夏不以为意地说:“嗯,知道。”   小瀚说:“妈妈,爸爸在叫门。”   “知道。”   千夏头都没抬,给儿子的碗里挟了一些菜过去,嘱道:“小瀚吃饭,乖。”   可是小瀚好像心不在焉,一会儿小脑瓜往大门口瞧瞧,一会儿又瞧瞧他的母亲。   “妈妈,爸爸会不会饿呀?”小瀚低声问。   千夏这才抬头,她低估了一个孩子对他父亲的感情。虽然这个父亲,这么多年来,并没有表露过对孩子的疼爱。   千夏温声说:“小瀚,他不会饿着的,就是饿一顿也关系。来,乖,吃饭。”   她把一口饭送到儿子的小嘴边。   小瀚吃了几口,又黑眼睛闪了闪,“妈妈,爸爸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饿得没有力气了?”   千夏有儿哭笑不得,小孩子的意识真是可爱。   “不会的,他一个大活人,不会饿着的。”   她安慰儿子。   小瀚哦了一声,低头默默吃饭。   千夏吃完了,就开始收拾碗筷,可是小瀚却在那里低着头,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当千夏去厨房的时候,那小家伙跑出去了。   他一直跑到门口,从门缝里,往外偷偷瞧去,看到那人影还立在外面,便低声说道:“爸爸,你饿吗?”   钟离岳听到儿子的声音,顿时一阵欣喜,“小瀚,开门让爸爸进去好吗?”   “不好,妈妈会不开心的。”小瀚又贴着门板低声说。   钟离岳道:“那你给爸爸拿点儿吃的过来,爸爸饿了。”   “哦。”小瀚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爸爸,饭都吃光了。”   钟离岳这个泄气。   “那小瀚就跟爸爸说说话好了。”   “说什么呢?”小瀚问。   钟离岳道:“随便说什么,说什么爸爸都想听。”   小瀚想了想,说:“爸爸,我没什么好说的呀!”   钟离岳又泄气了。不过也难怪,儿子长这么大,他跟他亲近的时间几乎没有,儿子跟他没有话说,也很正常。   “那么小瀚,就陪爸爸呆一会儿吧!”钟离岳身形贴着门板,坐了下去。小瀚在院子里,也以同样的位置贴着门板,“爸爸,我想进屋去陪妈妈。”   钟离岳:……   “你去吧。”钟离岳惆怅的扬声。儿子跟他不亲,这个怪不得别人呢!   千夏已经听见了那对父子的对话,她洗完了碗筷,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声,“小瀚,外面凉,进屋来。”   “哎。”小瀚立即就向着母亲跑过来。   千夏拉住小人儿的手,嗔道:“凉不凉啊你,外面呆着做什么?”   “爸爸在外面。”小瀚说。   千夏道:“别管他。我们进屋去。”   就这样,钟离岳在没人答理的情况下在千夏的大门外面坐了大半宿。最后,他知道实在没希望等到开门,便起身走了。   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一早,千夏教了小瀚几道数学题,然后拉着他的手从屋里出来。“小瀚,我们去外面玩玩。”   “妈妈,爸爸去哪儿了?”小瀚看到外面已经没有了钟离岳问道。   千夏说:“不知道。”   她牵着儿子的手,沿着小河边往上走去,前面,就是钟离岳在建的别墅了,她抬眼望过去,一些工人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   “这幢房子,其实,是为小瀚建的。”   有道声音慢悠悠地从身后响起来。千夏回头,但见钟离岳手插兜正走过来。   千夏撇撇嘴,“嘴长在你身上,你怎么说都行。”   钟离岳却并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不信,确实如此。小瀚身体不好,D城的环境对他的成长不利,所以,我选定了这里。”   千夏心头微微一动。“可你也说过,他最好不要生活在这里,夜里很容易走丢。”   钟离岳道:“那是因为,我希望你跟我回D城,但是现在,别墅已经快要建成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住在那里面,房子很大,门禁很严,小瀚不会走丢的。”   “谁要跟你住在那里!”千夏没好气儿地说。   钟离岳道:“我已经跟云熙离婚了,从此以后,我就是自由身,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把你娶回来。”   “切。”千夏满脸的讥讽,“钟离岳你醒醒吧!我凭什么要让你娶!你一个二手男人,我还稀罕吗!”   钟离岳的脸庞急剧地抽搐起来。   千夏却是不气死他不肯罢休,“我会找个爱我的人好好地嫁了。好好地过我的下半生。”   钟离岳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没那个可能,伊千夏!”   “哦,怎么没那个可能?”千夏反问。   钟离岳说:“你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你以为别的男人还会稀罕吗!”   “怎么不会?再说了,谁稀罕我我就嫁谁呗!”千夏故意气他,“对了,我挺喜欢陈波的,他待小瀚像亲生儿子一样,可以说,这么多年,陈波才更像小瀚的爸爸,钟离岳,只要陈波说一句喜欢我,我就立刻嫁给他。”   好吧,陈波刚刚下飞机就躺枪了。   “他敢!”钟离岳满脸跳起青筋。那只攥紧千夏的手不由扣紧。   千夏不以为意地一扬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嗯咳!”陈波满脸通红的咳嗽了一声。   钟离岳和千夏齐齐扭头,千夏的脸立刻胀红了。她发誓,她真的没有让陈波躺枪的意思,她只是口不择言故意气钟离岳。钟离岳阴沉的目光瞟过来,像两把刀子能把陈波给杀死。   “钟哥,这些文件是急等着您过目的。”陈波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千夏趁机挣脱钟离岳的束缚,走到小瀚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说:“小瀚,我们去找小苹果玩。”   “好。”   千夏已经带着小瀚走了,钟离岳却认真地在审视着那些文件。   “这是怎么回事?”他忽然问了一句。   陈波说:“正想跟您说,这几个人,把公司的股份用双倍的价格卖掉了。”   *   千夏带着小瀚来到了小苹果的家。可是小苹果的家门上着锁。   小瀚说:“妈妈,小苹果一定跟温阿姨去上课了。”   千夏说:“那我们怎么办?要不然,妈妈也送你去温阿姨的学校?”   “好啊!”想不到小瀚高兴地叫了起来。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千夏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她看到上面钟离岳的号码,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夏夏,我有点儿急事,马上回D城,你照顾好小瀚。”   钟离岳的声音带着一种仓促的感觉,好像出了急事似的。   千夏没说什么,钟离岳已经把电话挂断了。这段时间,钟离岳受伤再加上和千夏的纠缠,他疏于公司事务,以至于,一场交易在暗暗进行,他毫无察觉。   当他知道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无法挽回。   公司里大大小小的股东几十个,他是最大的那一份,而现在,他名下股份的三分之一,已经过户到云熙名下,这是他急于从婚姻中解脱出来所做出的让步,也就是这三分之一的股份,在不久之后,给他以致命的一击。   “陈老,您为什么要卖掉自己的股份呢?”这是钟离岳回到钟氏之后,找到的第五位董事了。   那个姓陈的董事说:“老朽,儿女都在国外,最近,也想移民到那边去,所以,股份就卖掉了。”   “那么,您可以卖给我啊!”钟离岳说。   陈老说道:“离岳,你说晚了,遇到合适的价钱,我就把它卖了。”   钟离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已经是他询问的第五位董事了,这么多人齐齐来卖钟氏的股份,很明显,是有人在刻意收买。   那么,那个人是谁呢?   郊外的墓地   一道白衣白裤的身影走向那座无人问津的坟墓,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张面容清秀的照片上。   他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五年了,他终于涅槃重生。   “沈先生,现在要做什么?”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走过来问。   沈清平轻轻一笑,“把这坟,给我刨了。”   “是。”那助理一挥手,便又上来几个人,他们手里都拿着铁锹类的东西,乒了乓啷对着那坟开始下手了。   沈清平转过身形,眸光又落在身侧的另一座坟上。那座坟被荒草包围,他走过去,轻轻拨开一丛丛的草,墓碑上的照片便映入眼帘。   *************************************************************   第89章 还有一更   伊千夏。   那是她的墓。   沈清平望着照片上那张恬静的脸,他慢慢蹲下身去,手指轻轻抚摸照片上的容颜。五年了,她过得可好?   他的手指,细致地滑过照片上千夏的眉毛,眼睛,鼻子,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要狠狠拥入怀中的女人。   “夏夏,我来了。淌”   他深情地说着,缓缓站起身形,转身往墓地外面走去,身后,那几个随从,还在用力地挖着那座坟。   礼*   “钟哥,要不要去找找云熙小姐?”陈波站在钟离岳的身旁说。   钟离岳坐在办公桌后面,眸光深沉,“晚了。”   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陈波很为公司的现状担忧,“钟哥,公司这么多年的心血不能就这样拱手送人了。”   钟离岳深深合了合眼睫,良久说道:“你出去吧。”   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才起了身,往外面走去。   云熙神情冷漠地坐在咖啡厅里,慢慢地品着一杯咖啡,钟离岳走了过来。她轻轻抬了眼,见到那张曾经爱到骨子里的容颜,轻蔑地一笑,“怎么,来求我了?”   “不。”钟离岳否定了她的想法,“我只想问问你,这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对,没错。”云熙笑,笑容明亮。   “不过合同还没有签,你可以过来求我,我会考虑把股份留下来,保住你在钟氏的地位。”   “我不会求你的。”钟离岳坚定地说:“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那么做。只用一半的价钱,处理钟氏的股份。”   钟离岳身形向前,一只手臂撑在了桌面上,眸光咄咄逼人。   云熙又笑,“你说为什么啊?钟离岳,我救了你,又和你生活了那么多年,你却在我想尽一切办法怀孕的时候告诉我,你早就做了绝育生术。钟离岳,我恨你,这一辈子,我恨不得抽了你的筋骨,扒了你的皮!”   她笑着,却吐出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字眼。   钟离岳一直听着她说完,这才说道:“我等着你来抽我筋扒我皮的一天,云熙,我算是看清了你的真面目。答应你所有的要求,是为了买断你对我的恩情,云熙,现在,我们彻底两清了。”   钟离岳起了身,头都不回地走了。   云熙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手臂忽然间一挥,咖啡桌上的东西被悉数挥到了地上。   钟氏大部分股份被人变相收购的消息不胫而走,钟氏里,员工们议论纷纷,他们谁也不知道收购钟氏股份的人,是什么来头,只知道,那人从加拿大而来,很有背景。   他们都没有见过那个人的庐山真面目,只是都在偷偷猜测那人的身份。   钟离岳坐在办公桌后面,默默地吸着烟,别人不知道收购钟氏股份的那个人是谁,他却知道。   只是他想不到,他还活着。   并且在五年后,给他措不及防的一击。   “钟哥,现在怎么办?”陈波很担心地问钟离岳。   钟离岳只轻轻地将指间的香烟碾熄,平静地说道:“没事。”   千夏晃眼间,已经十余天没有见到钟离岳了,不是她想他,而是她觉得奇怪,这人几天前还赖在这里不走,怎么这些日子又不见踪影了呢?难道他说要和她们母子在一起,都是说着玩的?他对小瀚的父爱,也是假的?   千夏在闲下来的时候就胡乱猜测着,然后,她就等来了匆匆出现的陈波。   “千夏小姐。”陈波面色很凝重,欲言又止。   “怎么了?”千夏担心地问。   陈波说:“你能不能回D城一趟?”   “出了什么事?”千夏奇怪地问。   陈波道:“钟氏出了事,钟哥……”   千夏想不到,钟离岳竟然为了和云熙离婚,付出了大半的身家,并且,因此,而让自己陷入了万般被动的境地。钟氏的掌门人,因此而易主。   千夏想不到,做梦都想不到,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恶意收购,蓄意报复,钟离岳竟然陷入了这样恶毒的圈套。   千夏难以相信,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会让别人钻了空子?   “千夏小姐,钟哥现在闭门不出,你去看看他吧!”陈波说。   千夏摇头,“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千夏小姐,钟哥以前确实对不起你,但那是因为你们之间有误会,你不在的这五年,他其实从没有忘记过你。”   千夏茫然。   陈波又继续说:“千月把小瀚抱回去后,钟哥就做了绝育手术,那是因为,他不想再生一个孩子,而让小瀚陷入尴尬境地。”   千夏沉默,半晌又淡淡地说:“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娶云熙呢?”   陈波低下了头,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各自的固执而tang已。   “钟哥那时候,以为你和沈清平才是相爱的,而云熙,又是钟哥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就娶了她。”   可是千夏的神情黯了下来,“陈波,这些都不提,我也不想计较,因为我根本没打算跟他复合,但是小平子的死,却是他害的。”   千夏低下头去,想起英年早逝的沈清平,心里涌起阵阵难过。   陈波说:“千夏小姐,别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替钟哥跟你解释,但沈清平的死,绝对不是钟哥害的。钟哥什么事情都不瞒我,他许多事情也都是我做的,如果他叫人去害沈清平,一定是我去做,可是他根本不会那么做。你们都以为,他的心里早就忘了那兄弟之间的友情,可是其实不是。”   千夏回过头去,她看到陈波那凝重的目光。   “妈妈,爸爸怎么了?”小瀚轻扯千夏的衣服。   千夏摸摸小瀚的头,“没怎么。”   “可是陈叔叔看起来好难过啊!”小瀚年纪虽小,可是却懂得察言观色,陈波凝重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   千夏说:“小瀚,我们跟陈叔叔回一趟D城。”   “哦。”   当天下午,千夏就带着小瀚跟陈波一起乘直升机离开了小镇。飞机就要降落在D城了,千夏的心里却是升起几分感慨,想不到,她此来,竟是为了来劝慰钟离岳。   飞机就在钟家的院子里降落了,千夏牵着小瀚的手下了飞机,往屋里走去。诺大的客厅里空荡而安静,李婶见到她回来,很惊喜,“千夏小姐。”   小瀚的家庭教师,竟然就是曾经的千夏小姐,李婶很惊喜,见到千夏也很高兴。   千夏说:“李婶,钟离岳在哪儿?”   “在楼上。”   李婶的神色又黯下来。   千夏牵着小瀚上了楼,她看到书房的门半掩着,便轻轻推开了。   钟离岳在书桌后面,手扶着额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听见门响,便抬了头,那黯淡的神色,在见到眼前的人时,只是燃起刹那间的光亮,便又黯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千夏说。   “不要来看我了,我现在,就要一无所有了。”钟离岳说。   千夏蹙眉,钟离岳道:“本来要给你和小瀚更美好的生活,不过以后,看来,那个给你美好生活的人,不会是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千夏疑惑。   钟离岳却扬首对陈波道:“你来跟她说吧!”   他淡淡的,惆怅地起身,竟然顾自往外走去了。千夏云里雾里的不明白钟离岳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看向陈波,陈波沉思了一下才说:“千夏小姐,我想,您还是去这里看看吧!”   他把一张卡片递了过来。   千夏接过,她看到卡片上的字:沈氏。   这是什么意思?   千夏越发困惑了。陈波说:“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波竟然也走了,千夏是越发糊涂了,但是她还是按着那张卡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叫做“沈氏”的地方。眼前是一座新建大楼,清一色的玻璃幕墙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千夏疑惑地走进了那幢大楼。   新装修的办公楼,宽敞明亮,前台处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在微笑地恭候着人们的到来。   千夏走过去的时候,一个女孩儿客气地问她:“小姐,你有什么事?”   “我……”千夏发现,她并不知道她此来,是来找谁的。   而此时,右侧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青一色的年轻男子,为首的一个,俊秀而温朗。   那人看到前台处满腹迷茫的千夏时,俊脸绽出一抹欣喜来。   千夏正想问问前台小姐,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谁,沈清平已经喊了一声,“夏夏?”   猛然听见这阔别了五年的声音,千夏猝然间呆住了。她转了头,待看到那个走过来的,一脸温朗,眼含笑意的男子时,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清平,是你吗?   “夏夏?”沈清平知她疑惑震惊,他走过来,轻握了她的手,“夏夏,是我。小平子。”   “小平子?”千夏满眼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你……不是死了吗?”她满眼的迷惑,沈清平说:“我没有死,夏夏。”   “没死?”千夏仍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耳朵。   她从他的手掌中把手抽回,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容颜没有任何的改变,她又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眼前,还是沈清平那温和的眉眼。   “怎么回事?”千夏又用自己的手指去掐自己的掌心,手掌锐痛,而她的眼睛,却紧盯了眼前的容颜。   小平子,真的是你吗?   千夏不敢相信,做梦都不敢相信。   难道他没有死   吗?那死了的人,又是谁?   “夏夏,是我,小平子。”沈清平见她满脸迷惑,忍不住拥住了她。千夏感受到了一种清新的,熟悉的气息,她的嘴唇颤抖,眼睛里有泪流出来,“真的是你吗?小平子?”   她哭着说。   “是我,夏夏。”沈清平将她拥进了怀里,用力地搂住。   千夏心情由震惊,变成了难以相信,又从难以相信,变成了欣喜,而欣喜过后,又是浓浓的感伤。   她埋头在他的怀里,哭出声来。   “你不是死了吗?我亲手捡的尸骨……”千夏哭着,所有的欣喜都化成万般的难过,“我亲自挑选的骨灰盒,又亲自为你挑选的墓地……小平子。”千夏哭得难过极了,不知为什么,沈清平没有死,她高兴之余,却只感到浓浓的伤感和委屈。   沈清平搂紧了她,眼睛里是含着眼泪的欣喜,可是心里却也是惊涛骇浪般的动荡,“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夏夏。”   沈清平搂紧了她,眼泪滴下来,落在千夏的发顶。千夏在他的怀里抽泣,两个人就这样在沈氏的大厅里拥抱在一起。久久都不想分开。   “沈总?”一旁的助理唤了一声。   沈清平这才轻轻松开了千夏,但是却用自己的温热的手掌托起了千夏的脸庞,“夏夏。”   他念着她的名字,脸庞慢慢贴近,最终,轻轻吻上她的嘴唇。   千夏怔住了,而他却又点到即止般的,离开了她的嘴唇。   “走,我们进屋去。”   沈清平拉起了千夏的手,带着她走进了电梯,电梯一路上行,最后,把他们带到了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夏夏,你看,这是我的办公室。”   沈清平带她来到一间装修非常考究的房间里,拉着她的手,欣喜溢满眼角,“夏夏,这是全新的沈氏。”   千夏仍然云里雾里一片,她不知道沈清平这五年里到底经受了什么,去了哪里,那次大火,又是怎么逃生的?而烧死的那个人又是谁?   “小平子,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她问他。   沈清平的手始终攥紧着她的,眉眼温和含着笑,“夏夏,此事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我没有死就成了。”   千夏望着眼前熟悉却又暌违了已久的容颜,激动到难以自制,“小平子,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还活着。”她的眼泪又流出来,当年沈清平的假死,让她伤心了那么多年,可是没想到,他却这样出其不意地来到她的面前。   “诺,你摸摸。”沈清平把她的手放到他的脸上。让她的手指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你看,是不是真实的?”   千夏点头。   沈清平却说:“夏夏,等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到了我再告诉你。”   沈清平拉着她的手,“走,先去我家。”   他又拉着千夏的手下了楼,几个助理都候在外面,此刻有人早把车子开了过来,沈清平为千夏开了车门,让她先坐进去,然后才钻进去坐在她的旁边。   他的手,始终握着她的,思念已久,到现在,那思念就化成了浓浓的依恋。   千夏那温软的手,给沈清平以深深的抚慰,他贪恋地用自己的手掌裹紧她的手,一路上不舍得松开。   他把千夏带到了沈家大宅。   这所宅子,已经空置了五年。曾经被沈清平卖掉还债,而今,又回到了他的名下。   “夏夏,来。”车子停下,沈清平拉着千夏的手带着她进屋,千夏看到房子里面已经改变了容貌,显然,被它新的主人重新装修过。   “这所房子,我会很快把它变成原来的样子。”沈清平信誓旦旦地说。   “嗯。”千夏点头。   沈清平又拉着她的手上了楼,推开了他原先卧室的门。   “我有东西送你。”   沈清平一直走到柜子旁,打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木质的盒子出来,他走到千夏的面前,打开了盒盖,“你瞧,这几颗珠子,我每年攒一颗,到现在,整整五颗。”   千夏看看那几颗珠子,圆润光滑,极富亮泽,应该极其名贵。   “夏夏,如果我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会继续攒下去,它代表着我对你的思念,你懂吗?”   沈清平无限深情地说。   千夏怔然。   她捧着那个盒子,心里头涌出无限情思,又抬眸,她看到沈清平一双深情的眼。   “小平子,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你去了哪儿?”   沈清平又轻轻弯了弯唇角,“我很幸运,夏夏。我从楼上跳下去,摔折了腿,但是总算是活了一条命。”   “嗯。”千夏认真地听着,沈清平无限温柔的眼,浮现出一丝怅惘的神情,“我就爬着向前走,后来,我遇到了我的恩人。”   他的目光重新又灵动起来,“夏夏,晚上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恩人,我认他做了义父。”   “嗯。”千夏跟着沈清平欣喜着。   沈清平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他起身,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全新的女人衣物来,“夏夏,你看,合身吗?”   夏夏看看那件粉色的裙子,她正奇怪他这里怎么会有女人衣物,沈清平已经笑呵呵地说:“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还有鞋子,你试试。”   他把衣服递过来,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双很名贵的鞋子。   千夏看他欣喜又忙碌着,心里感动他竟然这么惦记着她。   “快去试试。”   他往浴室里推了她一把,千夏便走了进去。   她穿上了沈清平为她准备的衣物,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沈清平脸上的笑容便越发温朗了,“夏夏,我梦里的你就是这个样子。”他上上下下地端祥着她,然后又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将她拥进了怀里,“夏夏,我想了你五年。”   他满怀感慨和深情的声音让千夏心头百般滋味,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小平子,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的义父吗?”千夏在他的怀里,被她搂得快要出不来气了。   沈清平这才笑呵呵地松开了她,“原谅我,这几年,我日里夜里,脑子里都在想着你。”   “走,我带你去见我义父。”   他让千夏换好了搭配的鞋子,然后拉着她又往外面走去。   沈清平的义父,住在一家很出名的酒店里,穿着一身休闲衣物,身影英挺伟岸,相貌英俊不凡,虽然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从外表上来看,一点都不像,千夏以为,这人至多四十有五。   “义父,这就是夏夏。”沈清平兴奋地作着介绍。叶明川把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睛望过来,千夏对他笑了笑,“叔叔好。”   叶明川也一笑,眸光灿灿,“好。小平子想了你五年了。”   他说着,人在沙发上坐下,也对着千夏说了一句:“别客气,随便坐。”   “谢谢叔叔。”千夏礼貌地回。   沈清平拥着千夏坐在了沙发上,那手,仍然攥着她的,舍不得松开。   叶明川一笑道:“小平子,来日方长,不带这么腻乎的。”   叶明川说话的时候,语音里带着浓浓的异国声调,这显然是一个久居国外的男人。   沈清平有些脸红了,这才松了千夏的手,而千夏在叶明川的面前,则显得有些拘谨。   叶明川吩咐身旁的佣人道:“给少爷和千夏小姐上茶。”   佣人转身去了。   叶明川又对沈清平道:“小平子,公司的事情还顺当吗?”   “还好。”沈清平说道:“现在还有点儿生,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像父亲一样了。”   “嗯。”叶明川满意地点头,“明天,钟氏的董事会,记得好好表现。”   沈清平笑点头。   千夏却不由蹙了眉,看来,收购钟氏股份的人,就是沈清平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报仇?   她不由向旁边看了一眼,她看到沈清平志在必得的神情。   叶明川又跟沈清平交待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沈清平都一一地点着头,千夏却把满心的疑惑在心头泛滥。沈清平喊她,她都没有听到。直到,他们从酒店出来。   “夏夏?”   千夏仍然陷在沉思里。   沈清平又喊,“夏夏?”   千夏这才抬了头,眼睛里满是迷茫。“小平子,你是为了报复钟离岳,还是为了夺回沈家的财产。”   她的问话,让沈清平一愣。   继而,他就笑了。   “夏夏,原本,我以为我父亲和你父亲,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我发誓我要好好地学习工作,活出一个样子来,可是我没想到,会有人放火想要烧死我,夏夏,是钟离岳做的。一定是他。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复他。”   千夏摇头,“不。”   “小平子。”千夏满脸的痛苦,“为什么要这样呢?你们本是好兄弟。”   “可是他没有把我当做好兄弟。”   沈清平大声说。   千夏摇头,眼泪滴下来。   可是沈清平却托起了她的脸,“知道吗?夏夏,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你。钟离岳那么对你,我恨不得杀了他,现在好了,他已经风光不在,这是对他对最大的惩罚。夏夏,是他害的你差点死掉,我要为你讨回公道,为你报仇!”   “不。”千夏只感到无限的痛苦,她真的不想看到一对好兄弟到了如此的地步。   “不,小平子,我不需要你报仇。也不需要你替我讨回公道,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   “那是不可能的了。”沈清平面色严峻起来,“五年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不这么想,夏夏,他处处为难于我,又让你伤透了心。我恨死他了。夏夏!”   “小平子……”千夏摇头。   “好了,夏夏。”沈清平用自己的手指给她擦眼泪。   ****************************************************   第90章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小平子……”千夏摇头。   “好了,夏夏。”沈清平用自己的手指给她擦眼泪。   “我还没有见过小瀚呢,听说你的儿子叫小瀚,什么时候,把他带过来让我瞧瞧?”   千夏低着头,眼泪又涌出来在眼眶里打转,她只抽泣着没言语。   沈清平就坐在她的身旁陪着她,那温柔又担心的目光将她包裹着淌。   “别哭,夏夏。”他柔声哄着,对于眼前的女人,他总是有着无限的耐心。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她的笑颜。   千夏仍然抽泣着,心酸的眼泪流个不停,曾几何时,他们三个,是最最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又曾几何时,弄成现在反目成仇的样子礼。   车子到了钟家大宅外面。   沈清平温柔的手掌托起千夏的脸,“夏夏,去吧,把小瀚带出来,我等着你。”   “不。”千夏哭了。   沈清平的起死回生已经足够千夏震动,而的复仇心切,又让她不知所措。而现在,他又让她带着小瀚去他的身边,千夏摇着头,眼泪流不停。   沈清平温柔的目光凝进她的眼睛,“夏夏,我知道这一切让你太过震惊,我会给你冷静的机会,夏夏,我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欢迎你随时去找我。”   他轻轻地放开了她,千夏下了车,眼泪已经流了一脸。   沈清平的车子开走了,千夏还站在门外,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迈开步子走进钟宅,可是陈波在身后唤她。   “千夏小姐?”   千夏回身,但见陈波面色凝重,“千夏小姐,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背离钟哥。”   千夏心头一恸,眼里的泪更是流不停。   她最爱的两个人,他们现在反目成仇,互相迫/害,而她,就要坐收渔翁之利吗?千夏真的不想看到现在的一切,可是她无力阻止。   “妈妈。”小瀚的声音将她快要的崩溃的神智拉回,她将儿子搂进了怀里。   钟离岳在二楼的窗子前,就看到了千夏从沈清平车子里下来的一幕,沈清平五年前就喜欢伊千夏,现在,他运筹帷幄,志得意满,对伊千夏恐怕是誓在必得。   而他……   钟离岳的神情黯下来,他现在,已经快要身败名裂了。   钟离岳的身形转回,他无声地走回卧室。   千夏牵着小瀚的手进了屋,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沉思。小瀚好奇又担心地瞅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没事。”千夏摸摸儿子的头发。   而此时,钟离岳却从楼上下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张支票,走到千夏的面前,“这笔钱你拿着,你可以走了,沈清平在等你,小瀚给我留下。”   千夏愣了。   她抬头,两只汪着泪的眼睛吃惊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看起来神情冰冷,很是绝情   千夏的吃惊化成愤怒,她窝火地瞪着他,“钟离岳,我要走,用得着你来赶吗?告诉你,我走了,小瀚也不会留下!”   千夏愤怒地牵紧了儿子的小手,拽着他,起身就往外走去。   陈波忙去阻拦,“千夏小姐!”可是千夏一把挥开了他,抱起小瀚快步往外面走去。   陈波回头气馁又挫败地对着钟离岳叹了一口气,而钟离岳却并没有说什么,转身顾自上楼去了。   千夏抱着小瀚离开了,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抱着小瀚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再也走不动的时候,就坐在河边休息。   这样,慢慢天就黑了。   “千夏小姐,沈先生,要我们来接你。”千夏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态度十分礼貌的男人。   那人对着千夏弯了弯身,客气地说。   千夏怔了怔,她想起,这人,她在沈清平的身边见过。   天色已晚,她跟小瀚还没有用晚餐,小瀚的肚子已经在叫了,而千夏又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就站了起来,跟着那个人走了。   那人的车子就停在路边,千夏抱着小瀚上了车,然后往着沈家驶去。   已是晚餐时间,沈清平正在用餐,他看到走进来的一大一小时,便站了起来,眉目十分温朗,他看了看千夏,又看了看千夏身旁的小人儿,便笑笑走了过来,伸出两只手要抱小瀚。   “来,让叔叔看看。”   小瀚惊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眉眼都写着疼爱,可是他又不认识他。   “你是谁啊?”小瀚奇怪地问。   沈清平说:“我是沈叔叔,你妈妈没跟你提过吗?”   “有。”小瀚认真地说:“妈妈还带我给沈叔叔上过坟,但是你怎么又活了呢?”   沈清平笑着摸摸小瀚的脑壳,“因为叔叔没有死。”他把小家伙抱了起来。细致地打量他,他长得真的很像那个人。眼睛,眉毛,说话时的样子。   沈清平因着千夏,   tang而喜爱眼前这个小人儿。   “还没吃饭吧?”他把小瀚放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夏夏,来。”   他又招呼千夏。   千夏其实没有胃口,但还是坐了过来,挨着儿子。   沈清平坐在小瀚的另一侧,眉眼温和地端祥着这个小人儿,“小瀚想吃什么,叔叔给你布菜?”   “不用。”小瀚摇头,“小瀚自己会吃。”   “哦,那叔叔就不管你了,你自己喜欢吃什么,自己就挟什么好吗?”沈清平笑说。   “嗯。”小瀚点头。   沈清平又把一双目光投向千夏,里面的热切像是一团隐隐燃烧的火,千夏低下了头,“小平子,你的人怎么知道我们在河边?”   “他们一直跟着你呢!”沈清平不以为意地说。   千夏愣然。   沈清平又笑,手臂直接隔着小瀚伸过来,拥住千夏的肩,“夏夏,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随时跟我说,我沈清平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千夏只微微颤动着嘴唇,眼睛里隐隐地灼痛,如果可能,她什么都不想要。   “小平子,放弃你的报复好吗?”   沈清平只轻轻扯了扯唇角,眼睛里溢出淡淡流光,“夏夏,该吃饭了。”   他转移了话题,却亲自用公用筷子帮她布菜。   “诺,你爱吃的。”   他把一片鲈鱼送到她的碗里。   千夏的眼泪却同时滴了进去。   沈清平却忽略了她的眼泪,帮她布菜,“夏夏,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着这一刻,如果能回来,再见到你,我一定会牢牢抓住你的手,决不放开。”   千夏的眼泪簌地掉下来。   “妈妈?”小瀚担忧地喊了一声。   千夏忙用手指去擦眼睛。   “好了夏夏,先吃饭。瞧你,现在瘦得不成样。”沈清平略嗔的语气。   千夏哪有吃饭的胃口呢?她只是胡乱地吃了一点儿,就牵着小瀚的手想要离开,但是沈清平说:“夏夏,留下来。”   千夏禁/不住沈清平的一句“留下来”。   她跟沈清平,本来就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而沈清平对她,又是雪中送碳的关爱,她无法拒绝他的话。   沈清平走过来抱起了小瀚,“小瀚,走,去看看叔叔给你准备的房子。”   他抱着小瀚径自上楼了。   而千夏在抹干了眼睛后,也跟着上去了。   沈清平真的是爱屋及乌,他给小瀚准备了一间十分宽敞向阳的房间,房间里布置着双层的儿童床,地板上,码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具。这些东西,显然,都是他归来后购买的。   “小瀚,看看喜欢吗?”沈清平问。   小瀚说:“喜欢。”   千夏站在他们的身后,明知道沈清平这是爱屋及乌,可是她却感动不起来,因为沈清平的强势归来,势必造成一场兄弟间的‘腥风血雨’。她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他们之间的任何一场争斗,她都不愿意见到。   “叔叔,你为什么要给小瀚准备房间?”小瀚奇怪地问沈清平。   沈清平笑道:“因为叔叔喜欢小瀚。”   小瀚便又说道:“可是小瀚不会住在这里,小瀚有自己的房间。”   沈清平说:“以后这里就是小瀚的房子了。”   小瀚便蹙起小眉毛,似乎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平将小瀚放下,温声说:“去玩吧,乖。”   小瀚便走到了那一堆玩具前,疑惑又好奇地抚摸起来。   沈清平回头,把温朗的目光望向千夏,千夏眼睛里泪光闪动,神情间没有喜悦,却只有无限的感伤。   “夏夏。”他轻轻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手心的滑腻,是他这么多年刻骨思念着的。   **********   谢谢各位的支持   第91章   “夏夏。”他轻轻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手心的滑腻,是他这么多年刻骨思念着的。   然而她眼底的忧伤,又让他的心头浮起深深的心疼。   “夏夏。”他将她拥入怀里,像是多年前一样,“我答应你,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   千夏抬起头,愣然地望向他,他却更深地将她纳入怀里礼。   当晚,千夏就住在了沈清平的寓所。只是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以前的时候,她和沈清平曾经睡在一个屋檐下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她夜夜睡得安稳,可是现在不行。他涅槃而归,她却为即将发生的一切,而感到不安。   就这样辗转着到天亮。   一早,沈清平就牵着小瀚的手来到了她的房间,“怎么还没起床?”   他笑眯眯地问她,“是不是赖床了?淌”   千夏笑了笑,“睡得有点儿不习惯。”   “多睡几晚就好了。”沈清平说:“走了,我们下去吃饭。”   他牵着小瀚的手先下楼去了。千夏梳洗过后,也跟着一起下了楼。用过早餐,沈清平让保姆照顾小瀚,却对千夏道:“一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千夏问。   沈清平说:“到了就知道。”   他拉了她的手,又带着她上楼,不一会儿,拿了一套全新的衣物过来“诺,试试合身吗?”   不知道沈清平是什么时候买的那些衣服,千夏穿起来很合身,沈清平夸赞的目光打量她,说:“真好看。”   千夏笑笑,有些羞涩。   五年后的沈清平,成熟了,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成熟男性的气息,他看千夏的眼神,也不再是以前那样的温暖包容,而是多了一分男性对女性的热度在里面。   千夏被他拉着手下了楼,然后上了他的车子。   千夏不知道,他是要带她到钟氏来,更不知道,他要她陪着他参加钟氏的重事会,不同于以往的董事会,这次的会议,将是董事层大换血。   千夏看到车子停在钟氏外面时,就怔住了。她侧头看向沈清平,沈清平温笑如故,他先下车,帮她开了那边的车门,然后牵着她的手下车。   “小平子,你要做什么?”千夏疑惑地问。   沈清平说:“来参加一个会议,夏夏,我希望你在我身边。”   千夏知道,沈清平现在已经拥有了钟氏大部分的股份,心里头也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她心头一凉,那只被沈清平攥紧的手就抖了一下。沈清平感知到她的茫然无措,便越发攥紧了她的手,“夏夏,跟我来。”   千夏茫茫然然地跟着他迈步进了钟氏大厦,在走廊里,她看见了陈波,陈波望向她的目光失去了往日那羞涩和温暖,而是蹙眉冷冷地凝视着她。她没有看到钟离岳,她已经后悔跟着沈清平来到这里。   董事会开始了,沈清平牵着她的手,在一众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清平和她的身上。   做为一位与公司毫不相干的人员,伊千夏是第一个这样出现在董事会上的。沈清平亲切地牵着她的手,像是把她当成他生活里最重要的人,大大方方地牵着她进去。   千夏看到那些人好奇的目光,有的给了沈清平,有的给了她。   钟离岳也坐在那里,只是由主位变成了侧位。他的目光阴沉地瞟过来,落在千夏的脸上,那种寒意让人心底不适。   千夏不由挣开了沈清平的手,沈清平只笑笑,就坐在了主位上,千夏和他的几位随从一样站在他的身旁和身后。   沈清平先做了一段自我介绍,紧接着又是发言,而后便宣布了一条十分重要的消息。   “经过董事会研究决定,将任命钟离岳先生为分部经理,即日上任。”   千夏的心猛地一跳,她的目光不由向着钟离岳望过去,她看到他越发紧绷的面容。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会服从你的命令。”钟离岳站了起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   沈清平望着他的背影离开,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他的会议。千夏心头说不出的难受,曾经的好兄弟变成如今誓不两立的局面,她对此感到心痛却毫无能力阻止。   如坐针毡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千夏匆匆地离开了那间会议室,身后,沈清平疾疾追来。   “夏夏?”他追过来拉住她的手,可是她用力甩开了,头都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钟离岳从会议上离开,一个人开着车子,心事沉沉,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一条湖边,他一个人下了车子,在湖边的石堤上坐下,默默地吸着烟。一直到过了好久,太阳都快落山了,他才站起来。可是一转身的空,他却看到了云熙。   云熙一件名贵的风衣披在身上,对着他笑得嘲弄,“在商场叱咤风云的钟离岳,如今又屈居人下了,滋味不好受吧?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钟离岳看到她一张娇   tang俏的脸上,笑得讥诮浓浓,心底忽然生出无比的厌恶,“抱歉,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他起了身,头都不回地就走了。   云熙一张脸变得青青白白,拳头攥得紧紧的,她发现,她是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   千夏心头难过,一个人离开钟氏,头都不回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让她好好地抚慰一下动荡的心潮。   不知不觉地,她竟然来到了墓地。一个人坐在那被沈清平叫人刨开的坟前,呆坐着。身后,就是那座为她而立的坟墓,她就坐在那两座墓前,一个人呆呆出神。   手机响了好几次,她知道,定是沈清平打过来的,但她不想接。虽然她知道,他对她满满都是爱,可是她却不能安然地享受那份关怀和爱护。   沈清平在到处找她,电话打了一遍又遍,千夏才接听。   “夏夏,你去哪儿了?”电话里,他焦急地问。   千夏淡淡地说:“我一个人静一静。”   沈清平道:“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在你的‘坟前’。”千夏回。   沈清平诧然,转头吩咐助理,“马上去备车!”   车子备好,他钻进去,飞快地往墓地而来。千夏还坐在那里,心神麻木。   沈清平弃了车子,飞快地走过来。“夏夏?夏夏?”   他边走边喊着她的名字。千夏望过去,只见沈清平满脸焦灼地绕过一排灌木出现在眼前。   “夏夏,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阴气这么重!”   他走过来想拉她起来,但是千夏没动。   “小平子,我们好好谈谈好吗?”她说。   “你想谈什么?”沈清平拉着她的手问。   千夏说:“给我说说,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沈清平哑了一下,又笑了一声,“说起来话长。”他在她身旁盘腿坐下了。   “那也说说。”千夏好像很固执。   沈清平想不说,但还是叹了口气道:“夏夏,你想听什么?”   “说说你是怎么样有了现在的成就。”千夏抱着膝说。   沈清平缓缓道:“那年,我从窗子跳了下去,摔折了腿,一个人往前爬,正巧,我义父的车子经过,他救了我,并且把我带到了加拿大。他把我像亲生儿子一样地对待,在那边手把手地交我经营管理,可以说,这五年,是我义父给了我新的生命,让我获得了新生。”   千夏道:“你很幸运。能够在最早的时刻遇到你义父,没有经受过任何非人的折磨。”   沈清平望向她,她低垂着眉眼,心事重重。   沈清平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比较幸运,但是夏夏,这并不能阻挡我,不去恨钟离岳。”   “小平子。”千夏幽幽道:“你有没有想过,放那把火的人,有可能真的不是他。”   沈清平又望向了她,“即便不是他,我就该对他手软吗?他曾经那样伤害过我的夏夏,我五年前,就想杀了他的。”   千夏悚然一惊。   “小平子,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感激你曾经对我的关怀和照顾,但是你不能因此而做出兄弟相残的事。”   沈清平呵呵一笑,很是沧凉,可是却又伸臂揽住了她的肩,“夏夏,时间不早了,小瀚在等你呢,跟我回去吧!”   千夏想起了儿子,她知道,小瀚在沈清平那里,他绝对会给小瀚最好的照顾,可是她还是放心不下,于是站了起来。跟着沈清平往山下走去。   “那坟还留着做什么?回头我让人刨了。”沈清平下山的时候说。   千夏跟着他来到了沈宅,小瀚在院子里和保姆玩球,千夏喊了一声,小瀚便扔下小皮球跑了过来。   “妈妈。”   小瀚仰着小脑袋,脑门上潮乎乎的,冒着细细的汗。   千夏用手指给他擦了擦,转头对沈清平道:“伊家的那所宅子,现在是不是在你的名下?”   “是。”沈清平回。   千夏说:“我带小瀚搬到那边去。”   沈清平沉思着,蹙眉看向她。千夏却眸光坚定。   “夏夏,那边多年没有人居住。”他说。   千夏道:“没关系,那总是我的家,收拾一下就好了。”   沈清平还是不想让她去伊宅,他刚想开口阻拦,但千夏打断他的话,“别拦着我了小平子,我想带小瀚去那边。”   沈清平知她去意已绝,只得无奈地笑道:“好吧!”   当晚,千夏就让沈清平用车子将她和小瀚送回了伊宅。这所房子曾经因为一时气愤被钟离岳过户到了云熙名下,而今,又被云熙低价卖给了沈清平,现在,千夏终于踏入自己祖宅的门口。   诺大的伊宅空空荡荡,多年前生活过的痕迹,还依然存在,只是再也没有父亲母亲的影子,千夏开始动手收拾房子。沈清平说:“我叫人过来帮忙。”   千夏拒绝,“不用了,小平子,我自己来就好。”   “这么大房子,你收拾不过来。”   “我可以慢慢收拾。”   沈清平见她固执已见,便没再说什么,只能闷头帮她收拾房间。千夏一直没怎么说话,心情淡淡的,也凉凉的。她擦柜子铺床,沈清平就打水拖地。   小瀚奇怪地看着他们忙碌,“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去爸爸那里住?”   “妈妈现在想住在这里,小瀚,这是妈妈和外公外婆住过的地方。”千夏边用抹布抹着窗台柜子边说。   小瀚哦了一声,“那外公外婆呢?”   千夏呆了一下才说:“外公去了天上,外婆……走失了。”   “什么叫走失了?”小瀚又仰着小脑袋问。   千夏扭头看向儿子,他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小瀚,外婆的脑子出了状况,她走路的时候走丢了,妈妈想,或许她还会回来的。”   “哦。”小瀚似懂非懂。   “妈妈,我们把外婆的样子画出来贴在墙上,有人看到外婆就会告诉我们的。”   千夏笑笑,“小瀚真聪明。”   沈清平将整个伊宅的大厅和楼梯,以及二楼的走廊和千夏的卧室都拖了一遍,大汗淋漓的,他想起了某一年的春节,他和钟离岳就在这里,他们喝得酩酊大醉,都睡在了这里。   他用力地拖着地板,以此来驱散脑子里那些沉年的记忆。   夜色渐深,伊宅的卫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千夏说:“时候不早了,小平子你回去吧!”   沈清平的眼里含着不舍,“夏夏,你真的确定,你要带着小瀚住在这里吗?这里只有你们母子啊!”   “没关系的。”千夏笑,“我自己在小镇住了五年呢!”   “……好吧。”沈清平无话可说了,他不得不一个人离开。   千夏哄着小瀚睡在了自己以前的卧室里,小瀚在她怀里睡着了,她的脑子里却在回想着若干年前的画面,她,钟离岳,沈清平,他们一放学,就聚在一起。   钟离岳最大,是大哥,沈清平居二,她是最小,也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妹妹。他们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钟离岳默默地回了钟宅,陈波站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见到他的车子驶进来,才稍稍放下心。   钟离岳进屋了,陈波忙走了过去,“钟哥,你去哪儿了?”   “我去外面走了走。”钟离岳神情淡淡的,不像是经受过那么大打击的样子。   “那你吃饭了没有?我现在叫李婶去准备晚餐。”陈波说。   “不用了。”钟离岳一挥手,“我不饿。”   他在陈波吃惊和意外的目光中上楼去了。   或许,当他负气要迎娶云熙的那一刻,这一切就都早已注定了,他注定要为自己所做付出代价。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浮光掠影。眼前,又浮现了,千夏和沈清平牵着手出现在董事会上的一幕,沈清平,他是真的把伊千夏,当成最最喜爱的人来对待的。这么多年,他对她感情依然如故。   钟离岳睡不着,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地想着过往的一幕一幕。对于沈清平,他当初,恨之,也嫉妒之,可是后来,他也因着当年的兄弟情谊,而容他在钟氏有一席之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工作。他很认真,很努力,工作积极进取,很快就小有成就,他也对他刮目相看了,可是沈清平却跟伊千夏,越走越近了。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伊千夏很天真,脑子里像白纸一样,而沈清平不是,他比她要成熟,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所以,钟离岳每每见到伊千夏跟沈清平在一起,他就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   第92章   伊千夏很天真,脑子里像白纸一样,而沈清平不是,他比她要成熟,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所以,钟离岳每每见到伊千夏跟沈清平在一起,他就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可是,她偏偏特别喜欢跟沈清平在一起,高兴了,不高兴了,都会跑到他那里去。他们本就一起长大,他们共同拥有他不在的那六年,而他们,偏偏又那么好,好的亲密无间,所以,那时的钟离岳,很没有安全感。后来,更是撞到千夏跟沈清平共居一室,衣冠不整的情形,那一刻,他的心火当时就爆发了。   他打了沈清平,并且扬言要烧死他们,可是其实,那只是气话,他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即便是他们真的做了那种事,恐怕他也下不去手。   可是偏偏,他离开后,那里就发生了爆炸,他们都以为沈清平在大火中丧生,伊千夏更是把杀人凶手的恶名推到了他的身上。   他心里所有的怜惜倾刻间化成了愤怒,几天后,他就和云熙定了亲,当时,他并不知道伊千夏怀了身孕,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挺着大肚子了。但是他心里有恨,所以一直没有去看过她,可是陈波常去。   陈波做事,他一向都放心,有陈波照应着,他知道,伊千夏的生活应该过得不错。后来,陈波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掏给了千月的母亲,只为让千月去照顾她的堂姐。这件事,钟离岳也知道,所以几天之后,他就让财务给陈波涨了薪水。   一方面,是因为陈波对千夏照顾有加,一方面,是补偿他的付出。   日子就那么慢慢地过,后来,他在沈清平的坟前,遇到了千夏,千夏挺着大肚子,可是仍然拎着大兜小兜的东西去给沈清平上坟,并且,怒骂他是杀人凶手。   好吧,那一刻,他所有的火都被激了起来。如果她真的爱他,不会这样毫无根据地给他贯上杀人凶手的恶名。钟离岳从墓地回来就彻底地心灰意冷了,很快,他就和云熙结了婚。   只是在他的婚礼上,他才知道,她难产死了。   就像一道晴天霹雳霹过他的头顶,全世界都没有了颜色,那时他才知道,伊千夏,在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   钟离岳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所有的过往,好像都化成了烟云穆。   又是一个早晨了,小瀚起了床,便跑到了母亲的房间,“妈妈,今天要去看爸爸吗?”   千夏正在梳头,听到儿子的话一怔,“小瀚想去看他吗?”   “想。”小瀚低低的声音,神情有些羞怯。   这个孩子,心里,还是渴望与父亲在一起的。   千夏摸摸儿子的头说:“晚上好吗?晚上妈妈带你去看他。”   “好。”小瀚点头。   沈清平一脸温和的笑走了进来,手背叩门,“母子俩在说什么?”   “在说爸爸。”小瀚抬起小脑袋望过去。   沈清平笑着走过来,轻捏捏小家伙的小脸问,“说爸爸什么?”   “说,小瀚想爸爸。”小瀚认真地回。   沈清平看了看千夏,千夏低着头,好像若有所思。沈清平道:“一会儿叔叔带你去游乐场玩好吗?”   “好。”   小瀚点头。   千夏却说道:“小平子,我一会儿要带小瀚去看千月。”   沈清平看看她,又笑道:“好吧,我顺道送你们。”   早餐罢,千夏带着小瀚上了沈清平的车子,他们一起来到了城郊的那家福利院,千月就在这里工作。   “小瀚,跟叔叔再见。”   下车后,千夏对儿子说。   小瀚便对沈清平挥挥小手,“叔叔再见。”   “再见。”沈清平温和地跟小瀚摆手,摆完手却走到千夏的面前,轻轻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回去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们。”   他不等她的回答,便笑笑,上车走了。   千夏的脸颊上尚有沈清平嘴唇的余温,她有些茫然无措。多年后的沈清平,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纯情少年了。   她牵着小瀚的手走进了福利院,千月大学毕业后便来到了这里工作,那一次,钟离岳冲动地冲进福利院,找的就是她。   这还是千夏五年后第一次见到千月。千月看起来成熟了,也多了几分女孩儿心性。   “姐,这几年你过得好吧?”千月问。   “好。”千夏说。   千月道:“那一次,钟离岳冲进来,质问我,宋小雨到底是不是伊千夏,我才知道你回来了。”   千夏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千月说话,千月又道:“是陈波引着钟离岳去小镇的。他说,钟离岳这几年过得很痛苦,还有小瀚,没有亲生母亲的照顾,他感到很内疚,所以便用小镇适合小瀚成长为理由让钟离岳去那边建房子,就是为了给你们制造再见面的机会。”   千夏这才了然,可能,陈波第一   tang眼见到她,就认出她了,只是一直没有点破。而她去应聘小瀚的家庭教师,陈波就顺水推舟让破绽重重的她通过了。   千夏忽然间体会到了陈波的一片良苦用心。   “姐,陈波现在好吗?”千月忽然问。   千夏怔了一下点头。   “哦。”千月像是心事重重的点头。   从福利院离开,千夏没让沈清平来接,而是带着小瀚去游乐场玩了玩,在傍晚时分,来到钟宅。   钟离岳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瓶酒,像是在自斟自饮。月光洒在他的头上,凉凉的。千夏牵着小瀚的手走过去,他便把一双深沉的目光瞟过来,小瀚怯怯地往母亲的身后缩了缩。   钟离岳黯淡的神情,却在见到儿子时,眉梢眼角缓缓绽出笑来,那是一抹温情浮动。   “小瀚,来。”   他放下酒瓶冲着儿子招了招手。   小瀚犹豫着不敢过去。千夏说:“去吧。”   小瀚便走了过去。钟离岳拉住了儿子的小手让他坐在他身旁,“来,跟爸爸呆一会儿。”   钟离岳喝了酒,呼吸间有醇香的酒气,眼神间却含着几分惆怅,手指着夜空说:“小瀚,知道那是什么星星吗?”   小瀚摇头。   钟离岳说道:“那是北斗七星。”   小瀚便认真地朝着天空望过去。千夏恍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她靠着他的肩膀坐在秋千架上,她指着天上的星星问他:“这个是北斗七星吗?”   他说:“你连这个都不认识吗?傻瓜。”   千夏把目光望过去,钟离岳搂着小瀚,正眸光慈爱地,抚摸着小家伙的头发。   千夏叫了一声,“小瀚,我们该走了。”   小瀚似乎有点儿舍不得,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父亲。钟离岳说:“去吧,沈叔叔会比爸爸还要疼你的。”   千夏蹙眉,心里头生出厌恶。她拉起小瀚的手,也不让他跟钟离岳告别,转身就走了。   身后,陈波摇头道:“钟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瀚是你的儿子,千夏小姐的心里也没有沈清平。”   钟离岳怅然道:“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他们了,为何还要让他们跟着我受苦呢?沈清平爱他们,这就够了。”   陈波越发无奈。   千夏带着小瀚回到了伊宅,沈清平坐在客厅里等他们回来。   沈清平说:“夏夏,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想给你办个PARTY,你看怎么样?”   千夏摇头,“自己过就好了,不要兴师动众的。”   沈清平说:“我早就想给你过生日呢!”他站起来,走到千夏的面前,目光柔软温和,“夏夏,从我们两家出事之后,我就一直想着,用我自己的能力来给你过次生日。”   千夏哑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早点休息。”沈清平轻拍拍千夏的肩,然后就走了。   千夏却站在那里,有些恍惚。   *   一家高档美发沙龙里,云熙走到她的专用位子上坐下,她的专用理发师耐心地问道:“云小姐,准备做什么样的发型?”   “现在流行什么?”云熙冷淡地问了一句。   理发师便指着一张图片说:“这个季节比较流行这个发型,好多国际大腕都是这么做的。云小姐留这个发型应该也不错。”   “哦。”云熙淡淡地道:“就它吧。”   于是,理发师将云熙的长发分散开来,开始精心地给她做头发。一旁却有两个年轻女孩儿在窃窃私语。   “那不是云小姐吗?听说钟先生为了和她离婚,连大半的身家都不要了。”   “哎哟,那得多讨厌她,宁可失去大半财产和三分之一的钟氏股份,都不想和她生活在一起。”   “你不知道吗?听说她怀了孕,可是那孩子不是钟先生的……”   云熙听得小脸起了皱,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似乎发现她的异样,那两个女孩儿都瞅瞅她互相递了个眼色,纷纷住了嘴。   云熙忍无可忍地把身上披的理发店披风扯了下去,怒视着那两个女孩儿:“你们再碎嘴试试!小心我让人割了你们的舌头!”   那两个女孩儿瞅瞅她,眼前的云熙,哪还有平日那温柔婉约的模样呢?两个女孩儿挑了挑眉,不再理会她了。云熙气哼哼地从理发店离开,上了车子,她才发现,她的头发理了半截,现在乱蓬蓬的。   她开着车子回到家里,那两个女孩儿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她的脸色青青白白,手心捂在腹部,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咬紧了牙。   肚子里的孩子有快三个月了,可是云熙没有即将人母的喜悦,这个孩子本就是个试验品,现在她连婚都离了,这个孩子就更没用了。   她一把将房门拍上,她的卧室里,她和钟离岳的小幅婚纱照还摆在床头。   她目光凶狠地盯视着照片上那张淡笑的脸。   就是他,给了她五年空壳般的婚姻。   云熙想起多年前的一幕,钟离岳在婚礼上,头都不回地离开,去看望那个假死的女人,而她的婚礼,就那样半截上搁浅了。而后,也没有再补办。   她就以一种很尴尬的身份住在他的寓所里。他消沉了整整两年,那两年里,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一下,就像没有欲/望一样。她每天睡在他隔壁的卧室里,听着那孩子哭,每天看着他冷冷冰冰的脸,她厌烦极了。后来,那孩子忽然就病了。早产,天生底子就弱,又得了很重的肝病,他给那孩子捐了肝,她便衣不解带地侍候他们父子,像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慈爱的母亲。后来,他们父子出了院,他便让她搬到了他的卧室。自此开始,他们才有了真正的夫妻之实。   为数不多,像是一个皇帝宠/幸他的妃子,高高在上,没有调/情,只有最原始的欲/望。   晃眼,就又是三年。   忽然有一天,陈波说,南面那个小镇风景好,空气也好,很适合居住。尤其是小瀚这样身体弱的孩子,住在那里,一定对身体有好处。   于是,他就带着人去了那个小镇。   云熙一直以为,千夏已经死了,便单纯地以为,他们只是去那边盖房子,可是后来,她突然空降那里才知道,伊千夏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还化身成小瀚的家庭教师来接近钟离岳。   她百般试探伊千夏,伊千夏都表现得淡然若素,直到她在早餐上当众宣布了她已怀孕的消息,伊千夏才坐不住了。她捡了云熙刻意丢下的户口本,带着小瀚出走了。   云熙想到这里,胃里一阵恶心。   这个孩子已经折磨了她两个月了,看样子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云熙从手机里调出电话本,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王医生吗?对,是我云熙……”   *   新的一天了。沈清平做完所有的工作,便开着车子去了分部,钟离岳在董事会上,被他任命为分部的负责人,呵呵,不知道他现在做得怎么样。   沈清平开着车子,想起了当年自己在沈家出事后艰苦生存的情景,他的唇角隐隐勾出一抹讽刺。   车子在分部大楼前停下。   有人过来给他开了车门,他弯身钻出去,迈步上了大楼前的台阶。分部的人们有条不紊地在工作着,见到他,有人向他问好,恭敬而礼貌。沈清平在大办公室里环视了一圈,走到技术部,看到一个职员在电脑上做图,他便指着那个图问一句:“这个,为什么?”   那人便说:“是钟经理让这样做的。”   “哦,改掉。”沈清平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   那个员工看看他,又看看不远处走过来的钟离岳,有点儿犹疑不定。钟离岳说:“照他说的做吧!”   他把手里的图纸扔在那个职员的办公桌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清平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过了一会儿,他走了过去,在钟离岳即将迈上车子之前,他说道:“三天后,是夏夏的生日,我想给她办一场盛大的PARTY,不知你会不会参加?”   钟离岳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钻进车子里就走了。   千夏的生日PARTY就定在伊宅里。几天前沈清平就叫人开始布置,就像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那么隆重。   头天晚上,沈清平让人拿了一个木质的盒子过来,“夏夏,这里边的首饰,你看看喜欢哪件?”   那个紫檀木的盒子在千夏的眼前打开了,千夏看到里面,是一个个的格档,每个格档里面都是一整套的首饰,或时髦或古典,或华贵,或淡雅。但无一不是光彩夺目。   千夏吃了一惊。   “谢谢你小平子。”千夏对于沈清平这种无微不至的关爱不是不感动的,可是感动之余,却总是说不出的心酸。   她把那套最最淡雅的首饰取了出来。   “就这套吧。”   沈清平笑说:“我猜你就会选这套。我们的夏夏,从来不喜欢太过张扬的东西。”   他口里这句“我们的夏夏”,曾经在很多时候都出现过,那是很多年前,和钟离岳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会这么说:我们的夏夏。   千夏一瞬间难过起来。   第93章 找到母亲   沈清平看出她的异样,眸光里含了几分复杂,却是笑笑说道:“明天要开PARTY,早点休息。”   他拍了拍她的肩,笑容安慰,却是转身走了。   转天的一大早,伊宅就热闹起来。   来来往往的佣人忙碌,快中午时,一辆辆豪车云集。沈清平早就到了,亲切地陪着她招呼客人,可以说,那些人都是冲着沈清平来的,他是商界新贵。那些人很买他的面子,纷纷带着礼物前来鸹。   整场PARTY,几乎就是沈清平和千夏的专场,沈清平邀她跳舞,千夏没有拒绝,两个人跳了一场又一场,沈清平深情款款,始终牵着她的手,千夏感觉到了那眸光中的热度,她感到一种难以承受,又不知怎么拒绝。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都是污辱了,她对沈清平的兄妹之情。   在人们的掌声中,沈清平揽着她的纤腰,两人翩翩起舞,一场又一场,沈清平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在一场舞即将停歇的时候,沈清平的嘴唇轻轻吻过来,千夏的心头忽然间一阵猛跳,她低低喊了一声,“哥哥。”   沈清平那吻过来的动作便停住了。   千夏却已经从他的怀抱里走了出来,对着场外的人们,轻轻扯住裙摆,弯下腰身,鞠了个躬,“先生们,女士们,谢谢各位的光临,也谢谢各位的礼物,千夏不胜感动。在这里,千夏要谢谢清平哥哥,是他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多年来一直照顾千夏无微不至,千夏在这里要谢谢清平哥哥二。   她走过去,轻轻搂住沈清平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哥哥,谢谢你。”   她满含着柔情,眼睛里面满满都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沈清平的心头被一瓢凉水波过,他的温朗的面容变得僵硬,眼睛里有失望流过。   千夏心疼,可是又不得不硬着心肠,只轻轻说道:“哥哥,原谅我,不能耽误了你,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不能让你误会下去。”千夏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轻轻退开身形,对着来宾们说道:“各位,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千夏谢谢你们的光临,谢谢……”   沈清平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所有的宾客都散尽。   他控制着自己,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内心的火爆出来。千夏送走了所有的客人,此刻盈盈而来。他坐在沙发上,她曲膝跪在他的脚下,把头埋在他的膝上,抱住他,“哥哥,对不起。千夏伤害了你,你打我骂我都行。哥哥……”   沈清平推开了她,“我去静一静。”   他起身走了。   千夏望着他的背影离去,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对沈清平,只有兄妹之情,她不能再让他深陷下去。   沈清平离开了,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寓所,闷闷地喝起了酒。叶明川走了进来。   “小平子,怎么了?”   他走过来,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沈清平半瓶酒下了肚,脸颊泛起了红,他笑得讽刺凄凉,“她不喜欢我,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管我叫哥哥。”   叶明川一笑,有些无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我当是什么,不就是失恋了吗?来,干爸陪你喝一杯。”   他拿起酒瓶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平子,或许你不知道,干爸当初,跟你有过类似的经历。”   他笑笑,眼神怅然,心绪在飘飘扬扬中回到二十多年前。   “我跟她,我们举行了婚礼,也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我以为,只要我对她好,真心真意地待她,她自然而然就会被我打动,可是我忽略了很重要的力量:爱情。   我们少了爱情的基础,只有单方面的火热,那是不行的。还有,他们有共同的孩子,那是牵系着他和她的纽带,所以注定,我们的婚姻不会长久。”   叶明川眸光越发怅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有时候,做哥哥也是挺好的,起码,还可以正大光明的关心她,爱护她,不是吗?”   沈清平抬了头,眸中闪过一种流光,“干爸,可以给我讲讲你年轻时候的事吗?”   叶明川怔了一下,继而笑笑,“你想听哪一段?”   “就您和……那位阿姨的事。”沈清平说。   叶明川笑笑,眸光意味深长,“好吧,那些事,已经埋在我心头很多年了……”   沈清平想不到,他的干爸,还有过一段那么让人荡气回肠的感情经历,他唏嘘不已的同时,心头又飘过万般滋味。   叶明川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伤感,像是陷在回忆里难以自拔,沈清平担心地问了一句:“干爸,你没事吧?”   叶明川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我出去走走。”   他转身就往外面走去了。   沈清平没有跟出来,只是担心地望着他中年依然英挺的背影离开。   叶明川一个人沿着外面的街道慢慢走着。那么多年过去了,这所城市变得他快要认不出来了,但是有一条路,他却认得,那条路,通往她的住所。   他心事幽长的慢慢走着,她的寓所已经遥遥在望了。房子还是那所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变化,变化的只是外在的景观。   “若谦,你看这菊花开得多好。”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忽然间飘入了他的耳膜。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道黑色长裙的身影站在一个中年修长的男人身边,两人正站在湖边,欣赏着岸边一簇簇的花朵。   叶明川的心弦被无声地拨动了。二十多年了,他又站在了他们面前。   叶惜然,五十岁多的年纪,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但她的身形依旧窈窕,眉目安然如画,她身旁的男人,俊雅,温文,温醇的声音念道:“‘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然然,你觉得这菊花孤单吗?”   “不。”叶惜然摇头,“她可能更喜欢这种群芳开过后的冷魅。”   林若谦便轻轻笑了笑,轻揽了妻子的腰说:“我们的然然,总是有与众不同的见解。”   “又笑我。”叶惜然伸拳头砸了他的胸口一下,却被林若谦更紧地搂住了身子。   叶明川转了身,眼前那温馨的一幕,让他心头酸胀,又无限的感慨,感慨这种岁月静好。   他一个人默默地沿着来路往回走去。   千夏哄睡了小瀚,一个人在儿子的身旁,慢慢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来。那是陈波打过来的。   她忙接听。   “千夏小姐,有人在湖南发现了你母亲的踪迹。”陈波急切地说。   千夏当时就一惊。   “陈波,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晚。钟哥已经去机场了。”   “我也去。”千夏跳下了地。   “妈妈,你去哪儿?”小瀚醒了。   千夏捧起儿子的小脸说:“小瀚,妈妈要去找外婆,你跟千月姨姨在一起好吗?”   “妈妈,小瀚也想去。”   “乖,跟千月姨姨在一起,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哦。”   小瀚有些失望,但还是答应了。千夏给千月打了电话,千月很快就过来了,千夏把小瀚交给了千月,然后匆匆地出发了。   钟离岳还没有上飞机,千夏赶上了那一班,在飞机停止检票的最后一刻跑了过去。   “钟哥,是千夏小姐。”坐在钟离岳身旁的钟波喊了一句。   钟离岳抬头看了一眼,千夏刚刚上了飞机,目光正在高等舱内搜寻,似乎在寻找着他们。   “千夏小姐。”陈波对她挥了挥手,千夏才看到他们。   “你坐这里吧,我去那边。”   陈波指了指经济舱那里。   千夏的目光与钟离岳对视一刻后,对陈波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   她拿着自己的机票往经济舱那边走去。找好座位,千夏坐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几个小时之后,降落在湖南某机场。千夏等着飞机上的人都下去了,她才起身。陈波在外面等着她,钟离岳已经去提取行李了。千夏只带了一个背包,匆匆地跟着陈波往钟离岳那边走过去。钟离岳淡淡地睐了她一眼,就拉着行李箱往出口处去了。   “千夏小姐,钟哥这么些年一直在寻找你母亲的下落,好多次都是闻着信儿就赶过去了,结果却不是。”陈波边大步走着,边说。   千夏心里一动,即使她‘不在’了那么些年,他也依然在找吗?   “有一次,三更半夜得到的消息,说在陕西那边见到了类似你母亲的身影,钟哥半夜就起来了,急忙忙奔去了机场,下了飞机又坐了七八个小时的汽车才到了那个地方,可到那儿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你母亲。”陈波又说。   千夏心里又是忽然一动。   他真的有这样寻找过她的母亲吗?   匆匆间,就到了机场外面,钟离岳抬手叫了出租车,把行李箱塞进了车子里,然后钻进了副驾驶位,陈波为千夏打开了车门,两人也钻进去了。   发现类似王素梦的地方,还在三百里地之外,他们坐着出租车一路赶了过去。   出租车进了那个小城,陈离岳的电话就开始响了,千夏听见他在和那边接头的人说话,他询问了发现王素梦的详细地点,并让司机开了导航一路过去。   最后来到一座小村子外面。   报信的人走到钟离岳的面前说:“就是那个女人。”   千夏跟着钟离岳的目光望过去,村口的一垛柴火前,果真坐着一个老妇人。   那女人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很深,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此刻怀里抱着一个稻草扎的人,正警惕地望着他们。   千夏一瞬间就叫了出来,“妈妈!”   是的,那就是王素梦,虽然她花白了头发,脸上长满了皱纹,眼神浑浊,身上全无当年那个豪门贵妇的影子,但是千夏还是认出来了。   “妈妈!”她跑了过去,抓住王素梦的臂膀,哭着说:“妈妈,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千夏哭得泣不成声,“妈妈,你知不知道,夏夏想你想得好苦啊……”   她这里痛哭流涕,王素梦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手里紧紧抱着那个稻草人。   “妈妈。”千夏哭着,要扶王素梦起来,“妈妈,我是夏夏,跟我回家。”   王素梦跟她站了起来,手里仍然紧紧抱着那个稻草人。千夏拥着她往车子那边走,她便跟着走,只是快要上车时,千夏要拿走她手里的稻草人,她不干了。   她啊啊的叫了起来,拾起一块砖头就冲着千夏拍了过来,眼看那砖头就要落在千夏的头上,钟离岳忽然间闪身过来,一把抱住了千夏,用自己的后肩硬生生接住了王素梦那一砖头。   霎时间,疼痛就漫过钟离岳的心脏。   “钟哥!”陈波喊了一声,钟离岳闷哼了一声,手臂仍然紧紧地护着千夏,可是却疼得俊脸紧抽,低低抽气。   王素梦还要捡砖头过来砸,陈波过去给了她后颈一记掌刀,王素梦便晕过去了。   陈波把王素梦抱进了车子里。   千夏已经被刚刚发生的一幕惊呆了。母亲已经全然不认得她,还拿砖头砸她,而钟离岳,却为她挡了那一下,现在,正疼得一只手臂撑在车子上抽气儿。   “钟哥,你怎么样?”   陈波过来问。   “我没事。”钟离岳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现在去哪里?”陈波问。   钟离岳说:“先去医院。”   于是,出租车带着他们去了城里的医院。   王素梦被医生做了祥细的检查,医生告诉千夏,王素梦的病已经很严重,除了用药物控制以外,基本没有康复的可能。   千夏呆呆地站在那里。   母亲这几年到底经历过什么?她怎么会走失了这么多年?那个抱着的稻草人,是什么?千夏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夜里,千夏和钟离岳陈波,就宿在了医院附近的旅馆里。千夏的房间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   千夏在临睡觉前,来到了钟离岳的门外,轻轻叩门。   “谁?”钟离岳边问边打开了房门。待看到外面站着的千夏时,他淡淡地睐了一眼,就转身往里面走去。   他下面穿着长裤,可是上身,却是赤着的。肌肉硬朗,块块分明。他背过身往里面走去的时候,千夏看到他后背的淤青。一大片的伤痕,呈现青紫色,让人触目惊心。   “钟离岳!”千夏轻轻唤了一声。   钟离岳似乎才冲过澡,此刻在床边歪躺着,抬头瞟了她一眼。   千夏走了过去,“让我看看你的伤。”   钟离岳淡淡地说:“有什么好看的。”   千夏说:“你伤得不轻。”   “还受得起。”钟离岳似乎不想跟她说话,低头翻看手机。   千夏却在床边坐下了,“谢谢你这么多年,替我找妈妈。”   “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钟离岳淡淡地说。   千夏喉头有些哽咽,“那就谢谢你,还记得你的誓言。”   听见她声音里的异样,钟离岳才抬了眸,意味深长的眼神望过来。   千夏低垂着眼睑,一滴晶莹的泪珠滚下来。   “你哭什么?”钟离岳这才放下手机坐了起来,“是沈清平太宠着你了吗?动不动就哭鼻子。”   千夏心头又是一酸,她咬住了唇,“哥哥,我愿意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回好兄妹。”   “好兄妹?”钟离岳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哦,我知道了,小平子向你求婚了吧?没关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嫁给他,是正确的选择,他又那么爱你,你一定会幸福的。”   ********************************************************   哦,让然然他们也出来逛了逛   第94章   “你真恶心!”千夏劈面给了他一巴掌,钟离岳脸一沉,一股危险的戾气瞬间袭来,他把她推在了床上,千夏呼吸抽紧,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钟离岳却不管不顾地吻过来。凶狠地、霸道的、撅住她的呼吸。   千夏的手化成了拳噼哩啪啦地砸在他的肩头,一边砸,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钟离岳好半天才松开了她,她便劈面又是一个巴掌,但是这次她的手腕被他攥住了。   “你松手!”千夏边喊边用力踹向他。   可是被他用长腿把她抬起的腿给别住了,“伊千夏,这么多年,你假死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二”   他凶狠地、野蛮的、在她头顶上方扑撒着热气。这么多年的悔恨、自责,让他每夜都不得安宁,可是她原来没有死,只是和他最得力的助理一起做了一场假死的戏,一起瞒天过海,他们都知道她没死,只有他不知道。   千夏哑了一下,却吼了一声:“那是你逼的!”   他便倾刻间僵了身形。   千夏趁机推开了他,跳下床,跑了出去。   钟离岳呆呆地坐在床上,多年前千夏一口一个杀人凶手的骂声又回荡在耳边,是的,他一时气愤,做出了无比荒唐的事情。他在她即将生产的时候,和云熙举行婚礼。他伸手覆在了眉眼处,心头又是涌起深深的自责。   千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一个人埋在被子里,呼吸紧促,多年的怨恨在胸口气愤难平。如果不是突然看到他和云熙举行婚礼的消息,她恐怕不会突然临产,并因此险些丧命。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转天的一早,千夏谁都没有通知,就一个人去了医院,王素梦呆呆地坐在病房里,怀里抱着那个稻草人。口里喃喃念着:“文强,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千夏这才知道,母亲怀里抱着的稻草人,在她乱掉的意识里,那就是父亲的身影。   母亲抱着那个稻草人,就像是抱着自己的丈夫。   千夏心里头一阵难过,险险哭出声来。   “千夏小姐。”是陈波的声音。   千夏忙擦干了自己的眼睛。钟离岳也走了过来。   千夏问陈波:“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陈波正想说话,钟离岳道:“你母亲的病情不稳定,恐怕上了飞机还会伤人,还是治疗几天再走吧!”   千夏没言语。她只是惦记小瀚,要不然住多久都没关系。而钟离岳,却有着他自己的想法。在这里多住几天,他便可以跟她多处几天。这么多年以来,他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盼着她能够起死回生吗?她没有死,可是与他水火难容。   千夏不得不停留在这所城市,白天到医院来看望母亲,晚上呆在旅馆里。   沈清平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过千夏了,他刻制心里的思念,这一天早上来到了伊宅。   千月在宅子里照看着小瀚,见到他喊了一声,“沈先生。”   沈清平温和地笑了笑,“他母亲呢?”   千月说:“去胡南了,他们在那边找到了伯母。”   沈清平自然料到这个‘他们’都有谁了,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瀚,中午跟叔叔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小瀚还是挺喜欢沈清平的,虽然是小孩子,他也能感觉到,谁对他是真好还是假好。僻如云熙,他就不喜欢。   中午,沈清平带着千月和小瀚一起来到了外面的一家饭店。点了几个小瀚爱吃的饭菜,沈清平笑眯眯地看着小瀚,“小瀚,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好不好?”   小瀚点点头,沈清平便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说真的,沈清平非常想听听千夏的声音。电话拨了过去,又很快被接通。   “小平子。”千夏看到号码以为会是沈清平。   “妈妈。”可是电话那边传来小瀚的声音。   千夏说:“小瀚,是你呀!沈叔叔和你在一起是吗?”   “嗯。”   小瀚点头,“妈妈,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呃,要在这里住几天。外婆的病很严重,要稳定一下再回去。”   “喔。”   小瀚看起来有点儿失望。   千月却低低的声音对小瀚说:“让陈叔叔接电话。”   小瀚没听清,奇怪地瞅着她。   千月又压低了声音说:“让陈叔叔接电话。”   小瀚便对着手机那头说了一句:“妈妈,小姨想和陈叔叔说话。”   千月一怔,脸上当时就红了。她只是想让小瀚跟陈波说几句话,而她,想听听陈波的声音。   心里那隐藏着的喜爱,她从来不敢表露出来。   此刻脸上就红了。   千夏听见小瀚说千月找陈波,也没多想,就把手机交到陈波手中,“千月找你。”   tang陈波怔了一下,接过手机,喂了一声。   千月愣愣地捏着手机,听着陈波那熟悉的声音,可是她心头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千月磕磕巴巴地说。   陈波哦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千月捏着手机在那里发呆。   沈清平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的嘟嘟声,他开始给小瀚布菜,“来,小瀚吃饭。”   千夏挂了电话,她才看到,钟离岳在看着她。她忽视了他的目光,低头开始吃饭。钟离岳也若有所思地吃了起来。有个顾客从旁经过,不小心碰到了钟离岳的肩膀,他低哼了一声。   筷子也脱了手。   千夏知他是碰了伤处,一时间有点儿担心了。陈波说:“钟哥,你没事吧?”   钟离岳脸色有点儿发白,此刻一手捂着肩膀,摇了摇头。千夏想起他那触目惊心的一片淤青,心里头抖了一下。   “钟哥,去医院处理一下吧!”陈波说。   钟离岳又摇了摇头:“过来给我抹点儿药油吧!”   他起身回了房。陈波也跟着过去了。千夏一个人还坐在餐厅里,其实,她的心也跟着去了。   正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陈波又跑了回来,“千夏小姐,还是您去吧,我……我手劲儿重,钟哥伤口疼。”   千夏迟疑了一下,起身去了钟离岳的房间。   她推开/房门,看到钟离岳就坐在旅馆的床上,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脱掉了,身上紧实的肌理呈现在她眼前。他扭着身子,一只手臂费力地伸到背后去涂抹药油。   千夏看到他胸口隐隐的疤痕,那定是为小瀚换肝留下的。这是千夏第一次看到他这片伤疤,不由心头一颤。   她走了过去,“我来吧。”   她用镊子拾起一片药棉,沾了药油,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涂抹。清清凉凉的感觉从他后背的皮肤渗进去,钟离岳感到一种淡淡的舒适。千夏边给他抹着药油,边轻轻按摩着,忽然听见他哎呀了一声,千夏惊了一下。   “碰疼你了?”   钟离岳嗯了一声。   千夏说:“我会小心点儿。”   她又加了几分小心在给他轻轻涂抹。   钟离岳却说道:“你想不想听听小瀚小时候的事?”   千夏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钟离岳的眉眼渐渐舒缓,好像陷进了回忆里。   “那时候,我不敢面对他,总觉得是这个小东西害死了你。或者说,他的身上有太多你的影子,看见了他,我就会想起你,那会让我痛苦,所以,我从来不敢走到他身边太近,不敢看他的眼睛。不去看他,我就可以麻痹自己,好像你还活着。可是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远远地看着他。   他和陈波比较亲近,每次陈波抱着他出去晒太阳,我都远远地看着。他裹在小棉被里,小脑袋晃来晃去,又慵懒地闭上眼睛,很惬意地享受那暖暖的太阳光。”   千夏静静地听着,手里的动作早就停住了,他嘴里所讲的,那是她亲生骨肉的一点一滴,她一直以为,他不会去留意那孩子的一举一动,却原来,他也会在暗地里,观注着他的儿子。   “后来,他长牙齿了,先长的下面两颗,接着是旁边两颗,再然后是上面的两颗门牙,再然后能够清晰地喊爸爸了。”   钟离岳陷进了回忆里,眼光里流淌着浓浓的父爱。   小瀚长牙齿的事情都是陈波对他汇报的,那时候的他,从不敢近距离地去观注他的儿子,只敢远远地看着,所以长了几颗牙,这样的事情都是陈波跟他汇报的。   陈波这人,闷闷的,但是心地是极好的,他知道钟离岳的心结是什么,更知道他心里,其实也爱那个孩子,所以,他每天都会不经意似地跟钟离岳念叨他的儿子,今天做了什么,学会说哪句话了,又会跟着念哪句儿歌了。   钟离岳其实都有听。   虽然面上是漫不经心,可是陈波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了一遍又一遍,又默默地渗透进他的心里。在一个人的夜里,他会反复回味。   头两年,他从没有跟云熙同过床,后来,心里那念头渐渐地淡了,知道她,是真的死了。小瀚和他换肝期间,是云熙在衣不解带地伺候,不管她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他钟离岳,都需要一个妻子,所以,他让云熙搬过来与他同床。   钟离岳轻轻地睁开了眼,回忆在眼前慢慢消散,千夏站在他的身后,还呆呆地没有从他的叙述中回过神来。   原来,他也那么关注过小瀚的成长。   “夏夏。”   他回了身,忽然间,攥住了她的手臂。   千夏回过神来,茫然地望着他。钟离岳却将她往怀里轻轻一带,她便以一种极亲密的姿势坐在了他的膝上。   “夏夏,其实,我从没有忘记过你。”他的额头,轻抵她的,“原谅我,我犯了很严重的错,可是我愿意用我的后半生来弥补你们母子。”   千夏的额头,与他的额头相贴,他暖暖的热度让她一阵阵心神恍惚。   他的话似一种魔咒,引着她一步一步地掉进他事先设置好的‘陷阱’。   “不。”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然后,头都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背后,传来钟离岳的一声轻叹。   *   云熙把那个孩子流掉了。   她忍着腹疼,惨白着脸回到家,才进大厅,就倒在了地上。佣人把她扶了进去,又慌忙打电话通知了云父。   云父从公司匆匆而来,“丫头你怎么了,这是?”   云熙惨白着脸,说:“爸爸,我把孩子流掉了。”   云父惊问:“谁?谁的孩子?钟离岳的?”   “钟离岳的……”   云熙虚弱地回答。   云父的脸上青筋跳起,手捏成了拳狠狠地捏住,“钟离岳,你竟然这样对待我的女儿!”   云父并不知道钟离岳做过绝育手术的事,更不知道,他的女儿借了别人的种,他们的离婚事件,本就已经让云家丢尽脸面,只是因为钟离岳所给予的补偿还算可以接受,所以才忍着这股火没发,眼下,见女儿如此难受,他心里便对钟离岳是越发恼恨了。   他转过身去,面向着窗外,心里暗暗打定了一个主意。   沈清平没有接到过千夏一个电话,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有点儿黯然神伤。从小到大,她就最最忠爱她的钟哥哥,钟离岳,是她的青梅竹马,而他从来,只是她的哥哥。   沈清平捏紧了杯子,默默地喝了一杯。   他的助理走了过来,“沈先生,云氏的云先生,约您明天晚上,见个面,您看要不要见?”   沈清平知道,那个云先生,就是云熙的父亲,老谋深算,很精明。   “见。”他淡淡地说。   转天的晚上,沈清平驱车来到云父约定的饭店,很豪华很上档次的地方,可是所谈的事情,却很阴暗,很阴毒。   云父说:“沈先生,我知道,你和钟离岳有宿仇在身,云某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愿不愿意夺回他手里全部的股份,成为钟氏真正的掌门人?”   沈清平看了看他,“您想说什么?”   “如果你想拿到那剩余的股份,云某愿助你一臂之力!”云父说。   “哦?”沈清平轻蹙眉尖。   云父又说:“钟离岳受我女儿救命之恩,可是最后却把她无情地抛弃,害得她不得不打胎,我真恨不得亲手捏死他!沈先生,如果你愿意,我们就联手……“他的手指捏紧,根根用力,脸上更是露出无比阴狠的神情。   沈清平却轻蔑地一笑,“没错,我跟钟离岳是有仇,我也想把他手里那剩余的股份拿到手,但我还没想过跟你合作。云先生,你女儿有些手段也并不高明,所以,你还是先从你女儿身上找找原因。”   沈清平站了起来说:“抱歉,失陪了,云先生。”   他竟然顾自离开了。   云父生生地僵在那里,直气得七窍生烟。   沈清平回了自己的寓所,他拨打千夏的电话。千夏才刚刚从医院回来,母亲看起来安静多了,医生说,可以回去继续治疗了。千夏听见包里的手机在响,她掏出来接听。   “夏夏?”沈清平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千夏喊了一声,“小平子。”   沈清平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还等着见伯母呢!”   “快了,妈妈的病有了好转,拿齐了证件,很快就回去。”千夏说。   “嗯,我等着你们回来。”   沈清平挂断了电话。   钟离岳坐在副驾驶位,听着后面传来的声音,王素梦的证件已经都被自己的下属送了过来,其实,他即刻就可以带着她们母女回程,但他却想,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   第95章   回到D城,他们可能,又没有机会相处了。   到了旅馆,千夏下车的时候,钟离岳说:“帮我抹一下药油吧!”   他说完,就转身往旅馆里面走去。   千夏跟着他进了屋,看着他把外衣脱下,露出那肌理紧实的上身,千夏又看到了他胸前的疤痕。   她的眸光滞了一下,他恰已转身,后背对着她,她看到那淤青着的后背,好几天了,竟然还没有转好的迹象薰。   她洗干净了手,用药棉一点点地给他涂抹着,可是却不由问了一句:“云熙当初,是怎么样照顾你的?”   “哪次?”钟离岳问莛。   “法国那次。”   “哦。”   钟离岳似是陷入沉思里。   “我才到法国,就遇到了歹徒,身上所有的钱,都被抢得一干二净,还被砍了一刀,胳膊差点就断了。我一个人在夜里艰难地行走,血在滴滴嗒嗒地流,我感到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流光了,越来越没有力气,天很冷,我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后来,就趴在了地上,怎么都起不来了……”   千夏默默地听着,手下的动作时停时续。   钟离岳仍然陷在悠长的回忆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身体渐渐暖了,慢慢就有了知觉,我看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再一转头,我就看到了云熙。   她微笑地看着我。   夏夏,你能体会吗?   那时,我真的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   从父母离世到那个时候,已经小半年的时间了,我尝遍了人情冷暖,那些父亲从前的故旧,他们在我父母离世后,都变得那么冷漠,没有人肯帮我一把。后来,我到了法国,一个人在街头流浪。   你可以想象,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要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讨生活,有多难。   从昏迷中醒过来,我看到云熙的笑容那么温暖,我的整颗心,其实都被温暖了。”   钟离岳停顿了一下。   “所以,我对她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不是爱情,不是亲情,可是又那么感激……”   “所以,你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你的生命,你的财产,以及你的爱情吗?”千夏幽幽地问了一句。   钟离岳却微微转了头,“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愿意为她付出爱情,可是六年后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我还是那么爱你。”   千夏不说话了,时光过了这么久,或许,她也能理解,他当初对云熙的宠爱有加,无限包容,但是,她幽幽一声轻叹,“所以,世事弄人,或许,你跟她,就是应该有那么一段缘份,钟离岳。”   她又望向他,“等我妈妈的病情稳定下来,我会带我妈妈和小瀚,我们去小镇生活,请你不要拦着。”   “那怎么行!”钟离岳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夏夏,我知道我当初错得离谱,可是我现在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我愿意为我的过去埋单。夏夏,给我一个补偿你们的机会!”   “哥哥。”多少年之后,千夏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喊出那久违的称呼,她轻轻拂开他的手,幽幽说道:“有些事情回不去了,即使你已经回心转意,可是有些记忆我却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哥哥。”   她又望向他,“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早产吗?”   她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因为我看到了你和云熙登报结婚的消息。我受不了那个刺激,当晚就生产了。”   “我九死一生,血把被子都浸透了,可是你在她的温柔乡里。哥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像一记重棍猝然间敲在钟离岳的头顶。钟离岳也是到此时才真正地知道,她当年早产的真正原因。   他的神情一瞬间涌出说不出复杂的神情,震惊、痛苦、悔恨。而千夏,她已经走了。   钟离岳跌坐在床上,他想起那个无眠的夜晚。他硬着心肠不去看她,一个人在煎熬中度过慢慢长夜。   他扶了扶额,深深的痛苦夹杂着悔恨涌上心头……   千夏回到房间,给千月打了个电话,询问她小瀚的情况,千月说小瀚很好,而后,又把电话交给了小瀚。   小瀚高兴地喊妈妈。   千夏心里所有的烦闷都没了。   “小瀚,妈妈过几天就回去,跟小姨在一起,要听话,知道吗?”   “知道。妈妈,你回来以后,我们去看小苹果好吗?我想她了。”   “嗯。好。”   千夏一口应允。   之后的几天里,钟离岳没有主动跟千夏说过话,他大多数时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很深,深刻到千夏的心里。   三天后,他们就带着王素梦返程了。   王素梦在飞机上很安静,千夏坐在她旁边,她不说话,也不闹,只tang默默地抱着怀里的稻草人。   飞机在D城降落,千夏扶着母亲下了飞机,钟离岳守在舱外,帮着扶了一把王素梦。   这几天,他们谁也没主动跟谁说过话,就好像在故意保持着某种沉默。到了出站楼,千夏看到了沈清平。   他笑容温和地等在前面,见到她扶着王素梦走过来,便含笑走了过来。“夏夏,你们回来了。”   他很自然地去搀扶王素梦。   王素梦看了看他,竟然叫了一声,“小平子?”   沈清平很惊讶,“婶婶,你记得我?”   王素梦却呵呵了两声,没再说话。   千夏也很惊讶,母亲竟然还记得沈清平。   “妈妈,你记得我吗?我是夏夏。”   王素梦看了看她,却只念叨了一声,“夏夏。”千夏有点儿失望,但还是高兴多一些。   好歹,母亲记得沈清平了。   “走吧夏夏,我送你们回家。”沈清平说。   千夏看了一眼钟离岳和陈波,他们都远远地站着,似乎在刻意地和他们保持距离。   沈清平也看了一眼钟离岳,但仍是扶着王素梦往外走去。   就这样,千夏和王素梦都上了沈清平的车子,从车窗里,千夏看到,钟离岳眸光默默地追随着他们,车子开走了,车窗里,钟离岳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我给婶婶联系了最好的医生,明天,我们带婶婶去看病。”沈清平说。   千夏嗯了一声。   沈清平又道:“夏夏,这几天你好像瘦了,是不是累坏了?”   “还好。”千夏对他笑笑。   沈清平对她,总是这样关心,所以,她一直把他当做最亲的亲人。   沈清平也笑笑,“晚上,我叫人在美食坊订了餐,到时候,去接你们。”   “嗯。”   车子到了伊家,沈清平帮着扶了王素梦进屋。   千月带着小瀚过来了。千月吃惊地看着满脸皱纹横生的王素梦,才五年而已,伯母竟然成这样满面风霜的样子。   “小瀚,叫外婆。”   千夏忙把儿子揽了过来。   小瀚怯怯地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回身抱住了千夏的腰。   “小瀚,别怕,这是外婆。”   千夏把儿子往眼前抱了一把。   小瀚这才喊了一声,“外婆。”   王素梦听见这怯怯的一声,眼睛里似乎燃起了亮光。   “谁?”   她竟然问了一句。   千夏说:“妈妈,这是小瀚,是您的外孙呢!”   王素梦好像并不太懂“外孙”两字的含义,只懵懂地哦哦了两声。但一双眸子,却落在小瀚的脸上,不肯移开。   陈波眼看着,千夏母女上了沈清平的车子,不由皱眉道:“钟哥,你就这么让他把她们带走了?”   钟离岳轻叹了一口气,“陈波,我对不起伊千夏,我欠她的,这辈子都难以偿还,而沈清平,他一直待夏夏那么好,或许,我真的该要成全他。”   “可是……”陈波还想说什么,但钟离岳却说:“好了。”   他迈开步子径自离开了,陈波便只得拉着行李匆匆地跟了过去。   晚宴上,沈清平对王素梦十分照顾,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而嫌弃,满脸风霜神智不清的王素梦,王素梦也显得很安静,或许是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让她忆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她表现得很安静,而且面露慈祥。   这让千夏认为,她的母亲,还是有好转希望的。之后,沈清平又亲自驾车,把她们送回了家。   他的关怀和照顾,让千夏感动着,又同时有一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小平子。”   他离开的时候,千夏叫住了他。   沈清平回头,眸光温润而火热。   “不要对我们这么好,好吗?”千夏望着他的眼睛。   沈清平笑,伸手握了握她的肩,“夏夏,你可以只把我当哥哥,但我可以把你当最喜欢的人,我对你好,是没有条件的,你放心的好了。”   他对她笑笑,径自转身走了。   留下千夏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口。   沈清平回到自己的寓所,他看到了自己的干爸,叶明川。   叶明川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说:“怎么,又去见伊千夏了?”   沈清平笑得有些难为情。   叶明川拍拍他的肩道:“干爸明天要回去了,小平子,你在这边好好保重自己,有什么困难给干爸打电话。”   “您这么快就回去?”沈清平有些不舍。   叶明川说:“我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该回去了。那边还有一家人不是?”   沈清平没再说什么,而   叶明川却叹了一口气,“你那个不省心的妹子,哎。”   沈清平讶然,而叶明川已经说道:“干爸回去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我送您。”反应过来,沈清平忙说。   *   云宅里   云父上了楼,推开女儿卧室的门,轻喊了一声,“云熙?”   云熙回过头来看了父亲一眼,“爸爸。”   云父走到女儿的床前,“今天怎么样了?好点儿没有?”   “嗯。”云熙坐了起来。   宝贝女儿那郁郁的神情让云父无限心疼。   “云熙,你别难过,爸爸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他在女儿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如果钟离岳和沈清平关系很好的话,或许这个仇不好报,但他们貌合神离,各怀心思,事情就好办多了。云熙,爸爸会替你收拾了钟离岳,为你报仇。”   他又想起了那日晚宴上,沈清平那桀骜不驯的态度,心里的恼又被激出来,“沈清平,你也别着急,我先收拾了钟离岳,再来收拾你。”   *   钟离岳一早上来到分部,公司里一切都正常运转,他听秘书汇报了这几天的工作,然后着手处理手边事务。   这时陈波走了进来,“钟哥,总部那边通知您九点半紧急会议。”   “知道了。”钟离岳应了一声。   九点一刻,陈波载着钟离岳去了总部,也就是现在的沈氏。   各部门负责人都已到齐,钟离岳是最后一个到的,沈清平早已坐在主位上,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他。对于这个前老板,他们有种畏怯,和不知所措。   沈清平没有指责他什么,而他亦没有跟沈清平打招呼,只随意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了。   沈清平开始讲话:   “这个会议很重要,而且会议的内容要保密,因为这关系到我们能否顺利地拿下城东那块地皮……”   钟离岳漫不经心地听着,只在沈清平的话快要讲完的时候,他来了一句:“不要盲目扩张。”   沈清平睐了他一眼,“我主持的会议上,不要乱发表意见。”   然后,大家就看到,钟离岳起了身,连句话都没再说的,就走了。会议室的门啪地拍上了,把沈清平晾在了那里。   沈清平有点儿窝火,但也不便表露出来,会议在一种异样的气氛中进行。   下午时,沈清平的秘书把一份文件送了过来,“钟先生,这个,沈总说要在明天早晨之前完成。您亲自做。”   钟离岳打开那份文件睐了一眼,便扔在了办公桌上,“这个,我手下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独立完成。”   他开始拨打内线电话,“小李,你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那个李姓员工过来了,钟离岳指了指那份文件,“把这个,照沈总的要求做好。”   “是。”小李拾起了那份文件。   钟离岳说:“明天早晨,给沈总送过去。”   “好的。”小李有点儿紧张。   “你出去吧。”   钟离岳又吩咐了一句,那李姓员工便转身走了,沈清平的秘书惊诧地看着这一幕,钟离岳又说话了:“怎么,想留下让我请一顿?”   那秘书吓了一跳,忙说:“不是,不是的,我马上就走。”   他转了身,逃似地就走了。   钟离岳,那是原先钟氏的真正一把手,他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慑力,让人惟命是从。   沈清平的秘书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就逃了。   钟离岳听着那一声门响,他坐在椅子上,两只手臂立在办公桌面上,开始想自己的心事。   想他最爱的人,想他的儿子。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们了。   千夏把母亲送进了沈清平所介绍的医院,让她安心接受治疗,而母亲接受治疗的时候,她会站在门口,心疼地看着。   回到家的时候,她看到千月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样东西。   “姐,这个东西,你能不能帮我交给陈波?”   千月眼含期盼地说。   “什么?”千夏不知道千月的心思,奇怪地问。   千月说:“明天是陈波的生日了,我想送他一份礼物。”   千夏恍然明了,原来,她的堂妹,对陈波别有一番心思。   “月月,你喜欢陈波是吗?”   她问。   **************************   硬着头皮往下写,其实真不想写这么虐,可是写到这里,已经由不得自已了   第96章   “月月,你喜欢陈波是吗?”   她问。   千月脸微红,“是的,姐。”   千夏有些意外,“月月,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自己把礼物送给他呢?”   “可是他喜欢的人……是你,姐。”千月说。   千夏一怔臌。   千月又说:“你没有感觉到吗?他对你那么无微不至,在你怀孕的时候,他想尽办法照顾你,你要他帮忙瞒过钟离岳假死,他也帮了忙,又帮你照顾小瀚,你以为,这些都只是因为,他跟钟离岳是好兄弟吗?”   千夏愣然。   是呀,陈波对她,真的好到无可挑剔,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对钟离岳爱屋及乌,她好像一直都大意了。   “月月,你要是喜欢他,就说出来,不然他怎么知道你喜欢他呢?”千夏说。   千月愣然。   “去吧,把礼物自己交给他,让他知道你的心意。”千夏鼓励道。   千月犹豫着,嗯了一声,然后犹犹豫豫地往外走去。   千夏被千月一语道破天机,心里头怅怅然的不好受。自己竟然安然享受了陈波的关爱那么多年。   “妈妈。”小瀚拉住了她的衣角。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看小瀚呢?”   千夏哑了一下,是呀,他怎么不来看他的儿子呢?他就真的不想他吗?   “小瀚想爸爸,就给他打个电话好吗?”千夏轻抚儿子的脑瓜。   小瀚点了点头。   千夏把手机递给了儿子,小瀚熟练的拨着父亲的号码,这个号码,在他有记忆以来,就被陈波常常灌输。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钟离岳低醇的声音传过来,小瀚迟疑了一刻叫道:“爸爸。”   儿子的声音像天簌一样,传进钟离岳的耳膜,他正坐在一家咖啡厅里,此刻,面前咖啡香袅袅,他却失神了。   “小瀚,想爸爸了是吗?”   “是的,爸爸为什么不来看小瀚呢?”父子天性,虽然钟离岳极少跟儿子亲近,可是那种骨子里流淌着的相同血液让小瀚对他有一种天生的依恋。   “爸爸……”钟离岳在想该怎么样回答儿子的问话。   他不是不想他们母子的,但是他又真的没有脸去见他们。“小瀚,爸爸现在很忙,让沈叔叔陪你去玩好吗?”   “可是爸爸……”小瀚有点儿失望了,“沈叔叔是叔叔。”   钟离岳失语了。   儿子那边还在默默地期待着他回话,可是他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神智,然而下一刻所做的事,就是开车直奔千夏的家。   小瀚打电话的时候,千夏就站在旁边,听见儿子那失落的声音,她有点儿心疼。   “小瀚,妈妈会陪你的,你想玩什么,妈妈都会陪你。而且过几天,我们还要回小镇去,你不是很想念小苹果吗?妈妈带你去找她。”   “哦。”小瀚好像还是有点儿失望。   可是钟离岳以最快的速度过来了。   当外面传来保姆的声音时,千夏心头一紧。   “千夏小姐,钟先生来了。”   “是爸爸。”小瀚的眼睛里亮了起来。   钟离岳进屋了。身形沉稳,眸光深沉。   他看了看千夏,又看了看站在她旁边的一脸亮色的小瀚,他走了过去,将小瀚抱了起来。   “小瀚,爸爸来了。”   他在儿子的小脸上左亲了一下右亲了一下,吧吧的亲出了声音。小瀚虽然见到爸爸很高兴,可却有点儿不好意思,因为父亲从来没有这样亲过他。   虽然他的胡子茬蹭得他小脸疼,他也没有说出来。   “你们玩,我去准备晚餐。”千夏往外面走去。钟离岳看看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陪着小瀚在屋里玩了一会儿拼图,又抱着他从楼上下来。   透过大厅的窗户,他看到了沈清平的车子。   沈清平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   他果真是,最懂千夏的心思。钟离岳皱眉。   “沈叔叔。”小瀚在他怀里喊了一声。   沈清平看到钟离岳有些意外,但还是高兴地应了一声。   千夏从厨房里出来了,她想不到沈清平和钟离岳都来了,眼下,好像有些冷场。   “夏夏。”沈清平将手里的花递了过来。   千夏从小喜欢花草,一笑接了过来。   “谢谢。”她把那花朵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花香飘入鼻端,她转身去把那花朵插进了一旁的花瓶里。   沈清平又望向钟离岳,钟离岳也在看着他。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千夏打破了僵局:“都在这里用晚餐吧,我和阿红去多做一点。”   她转身又进   tang厨房了。   钟离岳抱着小瀚坐在了沙发上,也没有跟沈清平说话,顾自拿起一本故事书给小瀚讲了起来,而沈清平,却进了厨房。   “夏夏,做什么呢?我来帮忙。”   “就是炒几个简单的菜。”千夏回头笑了笑,“你知道的,我的厨艺有限。”   沈清平笑了笑,“那我来做好了。”   他说着,就撸起了两只袖子,“来,给我。”   他拿过千夏手中洗好的青菜,放在案板上就熟练的切了起来。   千夏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切菜的手法竟然这么娴熟。   沈清平说:“在加拿大时,自己练的,吃不惯那里的饭。”   “哦。”   千夏站到他的身旁,帮他择洗别的青菜。   钟离岳在客厅里陪着小瀚玩了一会儿,他半天都没有看到沈清平从厨房里出来,不由就走了过去,他看到,沈清平和千夏,他们并排站在案台边,背对着外面,一个在炒菜,一个在帮着打下手。   “夏夏,把酱油递我。”沈清平喊了一声,千夏便拾起面前的一个小瓶子。   “盐。”沈清平又喊。   千夏便急忙用小匙舀了一下盐递给他。   钟离岳皱皱眉,这两个人一起忙碌着,就好像一对寻常的小夫妻一样。他心头郁郁地转身回来。明明想过,让沈清平来照顾她的后半生,可是却总是不舒服。   饭菜做完,端上桌。   钟离岳带着小瀚过来坐下。   沈清平则坐在了千夏的身旁。   一顿饭吃得有点儿尴尬,沈清平和钟离岳面合神离,他们一个照顾小瀚,一个照顾千夏。沈清平对千夏是无微不至,甚至连鱼刺都会给她摘好,而钟离岳,只是偶尔地向着这边瞧上一眼,那种无脸面对千夏的感觉,让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小瀚的身上。但是沈清平对千夏的各种关心照顾,还是让他心头有些别扭。   一顿饭好不容易是吃完了,钟离岳又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便跟他告别,“小瀚,爸爸走了,亲爸爸一下。”   小瀚便小嘴落在他的脸上,吧的一亲。   钟离岳又抱了抱儿子,这才离去。   而在他们的一旁,沈清平捧着一杯清茶,坐在沙发上,在他的不远处是千夏。他们同时看着钟离岳离去。他没有跟他们两个任何一个打招呼,就那么走了。   千夏轻轻叹了口气。   幽幽回眸,“小平子,你怀念以前,我们三个亲密无间的日子吗?”   “怀念。”沈清平没有思索。   千夏道:“那为什么不能试试回到以前呢?你们曾是好兄弟,现在也可以的。”   “哦,可以吗?”沈清平不以为然,“先是我们的父母害了他的父母,后来又是他夺回那一切,现在,是我,我夺取了他手中大部分的股份,夏夏你说,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千夏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小平子,千金难买是朋友,更别提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沈清平笑了笑,“夏夏,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他起身,走到小瀚的身旁亲了一下他的小脸,“叔叔走了,再见。”   “再见。”小瀚跟他告别。   千夏扶了扶额,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疲累。   千月将自己的礼物交给了陈波,“陈波,你看看喜欢吗?”   陈波说:“这是什么?”   千月道:“你打开看看。”   陈波便把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了。他看到里面,一条十分精美的领带。   当时心头一动,不由看向千月。   千月羞涩地说:“陈波,你要是喜欢,就留下吧!”   千月羞涩地跑掉了。陈波捧着那个盒子,有些发傻。长这么大,他所收到的为数不多的礼物,那就是钟离岳送的,后来是千夏,再后来,是小瀚。这几年,便只剩下小瀚每年生日送他的那些可爱的小玩意了。   他捧着那个盒子发呆,钟离岳回来了。车窗拉开,他奇怪地问了一句,“陈波,你捧的什么?”   “没,没什么。”   陈波再呆傻,也看得出千月那羞涩的表情,他捧着那个盒子转了身,“我……我进屋了。”他迈开步子快步走开了。   钟离岳不明所以,只是疑惑地把车子泊好,也进了屋。   陈波关上房门,又看了看那条领带,然后收进了抽屉里。一夜无话,转天,他跟着钟离岳去参加东城那块地的投标活动。   沈清平也去了,然而几乎板上能订钉的一次投标,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了。   千夏刚刚从医院看望母亲回来,还在路上,就接到了陈波的电话。他说,钟离岳和沈清平吵起来了,闹得很厉害。   千夏吃了一惊,忙让出租车载着她去了沈氏。   就在沈   清平的办公室里,两人都是满脸铁青的怒视着对方,千夏推门进去的时候,沈清平正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地扫到地上,“这份文件,明明只让你一个人操作,你却让你的属下去办,一定是他出卖了公司!”   他愤怒的吼声传过来。   “不会!”钟离岳脸上也阴得厉害,“我的人都是我自己亲自挑选的,他们不会有人做奸细!”   “那是谁呀?不是他,难道是你吗!”沈清平手指着钟离岳,脸上青筋暴跳,似乎要杀了钟离岳的神情。   数亿的项目,早已誓在必得的,可是突然间在最后一刻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沈清平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他联想到那日秘书回话,说是钟离岳把他嘱咐要他亲自完成的东西交给了属下去做,所以,沈清认为,一定是那个属下出卖了这份标底。   但钟离岳不相信,他手下的人,都是他千挑万选的,而那个做标底的人,更是他一名得力助手,若说那人出卖他,打死他都不信。   “你别血口喷人,说不定就是你自己走漏了消息!”钟离岳气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   千夏从没有看到过这样子的两个人,他们的斗争都是没有硝烟的,可是这一刻,火花四溅。   “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们怎么吵成这样!”千夏难以置信。   钟离岳把目光望向她,胸口气愤难平,他有话也说不出胸口憋得生疼,干脆就一甩手,愤愤地走了。   房门砰地拍上,沈清平跌坐在了椅子上。   千夏忧心如焚,他走到沈清平的面前,“小平子,说话要讲证据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能就这么怪他。”   沈清平抬了头,“夏夏,不是他还有谁呢?他跟我有仇,他恨我。我明明吩咐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他却交给属下去办,不是他,就是他的属下向别人透露了那份标底。”   沈清平说话的时候,仍在呼呼地喘着粗气。   “小平子,这都只是你的猜想啊,这件事要好好地查清楚再做定论。”   千夏说。   沈清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千夏又收到了陈波的电话,“千夏小姐,你快过来一趟吧……”   电话里,千夏听到了里面噼哩啪啦的声音,她的耳根猛跳。   她来不及跟沈清平说什么,便匆匆地走了出去。她坐着出租车来到钟宅的时候,刚进客厅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乒了乓啷的声响,头顶的天花板被砸得砰砰地响。李婶神情紧张地说:“千夏小姐,钟先生在发脾气。”   刚才在沈清平那里窝了火,想来是回到家来发泄了。千夏头疼。她犹豫着上了楼,从书房那边传来砰砰的声响,不知道他都把什么摔了。   千夏头皮发麻地走过去,陈波站在钟离岳书房的门口,一脸焦灼不安,看到千夏,像是见到了救星,“千夏小姐,你快去劝劝他吧!”   千夏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出卖沈清平的事,千夏想,钟离岳绝不会做,一定是心里闷了气,回到家来发泄。   她还没有走到书房的门口,就被从里面扔出来的一个瓷瓶吓了一跳,那瓶子是青花瓷的,千夏见过。她试着向书房里面望了一眼,只见钟离岳一脸愤怒地,又举起了另一个瓷瓶,而在他脚下的地面上,几乎躺着书房里能砸掉的所有东西。   “钟离岳。”千夏喊了一声。   这样的钟离岳让人害怕。   钟离岳便把一双阴沉的目光望了过来。   千夏走了过去,踩着脚下一片狼籍。   “你把这些东西都摔了又能怎么样呢?罪魁祸首还没有查出来,你们两个却已经闹翻了天,这不是让坏人得意吗?”   钟离岳哼了一声,手里的那个瓷瓶被他抛到了脚下,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不知道小瀚看到这样的爸爸,会不会被吓到。”千夏低声说了一句。   可是钟离岳却心头一惊。   接着,他的额头便开始往外冒汗,是呀,还好他的儿子没在这里,不然……   ******************************************************************************   第97章 兄弟情深   钟离岳不敢想象,如果被小瀚看到他现在的状况会是什么样。他挫败地坐在了椅子上。   千夏走近他,轻轻蹭下身形,“哥哥?”   钟离岳微抬了眉眼,他看到她细致而忧郁的眉眼。   “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才是最重要的。”千夏对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在跟他说话。   钟离岳迟迟地凝视着她,然后轻轻攥住了她的手,把她搂了过来。   “夏夏,我是不是很幼稚?曼”   “不。”千夏轻轻地说:“你们都太骄傲了。”   钟离岳轻轻地把额头抵在她的发顶,“夏夏,别动好吗?就这么搂一会儿。”   千夏没有动,任他搂着,那熟悉的男性气息在身旁缭绕,她有些恍惚。   云宅   小李候在大厅里,等待着云父从楼上下来,一百万,他背叛了自己的上司。   云父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   “云先生,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您答应的条件该兑现了。”小李说。   “知道。”云父下了楼,走到小李的面前,“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如果有半字走漏,我会叫人弄死你。”   “是,是。”小李讪讪地应着,背后却开始出汗。   云父吩咐身边的人道:“把钱给他。”   “是。”那人便拎了一个皮箱过来,打开让小李看了看,“诺,整整一百万。”   小李忙说:“谢谢云先生。”   “嗯,不用客气。”   云父转身上楼去了。   小李拎着那些钱从云家出来,开着车子回到自己寓所,可是他才拎着箱子下车就被人堵住了。   一道黑色的人影,身旁还跟着好几个面色严厉的青年。   那是陈波和他的兄弟们。   “陈……陈哥。”小李吓了一跳,手里拿着那个皮箱直哆嗦。   “这里面是什么?”陈波一把将那个皮箱夺了过来,动作利落地打开,他看到里面一摞摞整整齐齐的钞票。   “小李,这钱是怎么来的!”陈波喝问。   小李吓得面色如纸,“我……我……我跟朋友借的。”   “你哪儿的朋友!”陈波照着小李的屁股踢了一脚。   小李嗷的一声。   “是你背叛了钟哥对不对!”   陈波喝问。   小李浑身都软了,“陈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你还有下次!”陈波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记重拳。   小李的身形哐当摔在了地上。   钟离岳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大意给公司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不光是大意,他还从内心里抵触沈清平,所以那个项目才交给小李去做,现在是他自己的员工出卖了他,他一时之间难以相信,可是醒过神来,又是愤怒和窝火。   他狠狠地踹了小李几脚。   沈氏的董事会上,钟离岳被沈清平狠狠地批评了,当着所有董事的面,“有些人就是骄傲自大,自以为是,现在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所有的董事们都把目光望向钟离岳,钟离岳坐在那里,沉着面孔,始终没发一言,直到沈清平话落,他才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是我的马虎大意造成了公司严重的损失,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不会推卸。从现在开始,我的股份百分之十,用来补偿公司因此而造成的损失。”   他说完,眸光在会议桌上环视了一圈,然后拉开椅子,往外走去。   那个功亏一篑的项目,如果成功的话,会给公司带来巨额的利润,而钟离岳,他用自己的股份来抵偿那部份损失,举座皆惊。   沈清平的耳根也跟着跳了跳。   而钟离岳,他已经走了。   他一个人来到了郊外的湖边。停下车子,沿着河堤慢慢地走着,秋风吹动了他的发梢,心头一丝丝怅然。他抬头,目视远方,秋意在河边弥漫,树叶都泛了黄。   手机响了。   他从兜里掏出电话接听。   里面传来小瀚脆脆的声音。   “爸爸。”   钟离岳怅然的心头划过一抹喜悦。   “小瀚。”   “爸爸,妈妈说,过几天要回小镇了,你想我吗?”   “想。”钟离岳毫不犹豫地说。   小瀚道:“那要不然,你也去小镇吧!”   “嗯。”   钟离岳的唇角泛起一丝丝甜甜的喜悦。   沈氏的工作,他已经不想在继续,小镇那边的别墅已经建成,在过一阵就可以装修了,他似乎可以辞掉现在的工作,去那边,一心一意地盯着装修的事情了。   清早,秋风阵阵,有些许的凉意。钟离岳一早来到项目地点,最后一次查看项tang目进程,他准备在半个小时之后,向沈清平辞职。   可是沈清平也来了。   他面色冷冰冰的,见到钟离岳并没有说话,而是顾自地进了办公楼。钟离岳走了过去,推开门,他看到沈清平站在会议室里,四周坐了好几个经理级的人物。   “有件事情,想必大家都听说了,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非常严重,大家都要保持警惕,不要因为自己的骄傲自满,麻痹大意给公司造成损失。否则,决不是你们一句,用自己的财产赔偿就可以了事的!”   沈清平神情非常严肃,也听得出来,他所说的事情是什么,他所说的人,又是谁。   那些人都把目光望向了门口处进来的钟离岳。   钟离岳神情淡淡的,“沈总,有件事情跟你说。”   “抱歉,现在没空。”   沈清平似乎对他成见极大,头都不回地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   钟离岳叫住了他,“小平子。”   沈清平的心头蓦地一跳,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   钟离岳在他身后说道:“我知道我给公司造成了严重的损失,所以,除了用我的股份赔偿之外,我也准备引咎辞职,今天是特意跟你说一声,明天,我就不来了。”   钟离岳说完,便迈开步子走了。   沈清平后背僵硬,好半天才回过头去,可是钟离岳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沈清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才几分钟前那种严肃的气势,已经不见了,他有些颓废,一手撑住了额。   “小平子,事情都查清楚了,是云熙的父亲搞的鬼,你们应该联合起来对付他,而不是兄弟相残。”   千夏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是呀,他们应该共同对付的人,是云熙的父亲,而不是这样窝里反。   他起了身,叫助理把车钥匙给他,走向自己的车子,往回城区的路驶去。   高架路,一片坦途,车子开得飞快,又有些心不在焉,一辆货车斜着冲过来,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慌忙往一旁打方盘,车子冲下了高驾桥,翻了几个个儿,最后再也不动。   钟离岳从医院出来,他刚刚去看望过王素梦,也向医生打听了她的病情,医生说,她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他放下心来。一个人开着车子上了马路,前方的高架路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他抬眼望过去的时候,只见一辆小轿车在撞上一辆货车后,从高架路上冲了下来。他忙踩刹车,那轿车在离他的车子几十米远的地方翻了几个个儿,最后侧趴在路边。路上行驶的车辆纷纷躲闪,饶是如此,也有几辆车子连环相撞。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钟离岳心惊肉跳之下,把车子往路边停去。待下了车子,他才看到那辆侧翻的车子,有些眼熟。   他加快步子走了过去,心里暗暗地念了一声,“小平子,不要是你!”   他大步走着,后来就是跑的。他飞跑过去,从砸扁了的车身里,他看到了沈清平的影子,他趴在变了形的方向盘上,似乎奄奄一息。   “小平子!”钟离岳用力去拽那车门。   可是车门早就变了形,他根本拽不开。   “小平子!”   他喊着沈清平的小名,脸上和手上,都突起了青筋,他伸手从破碎的车窗里,去拽他的肩膀,“小平子,你醒醒!”   沈清平满头是血,可是他醒了,他艰难地挑着眼皮,“别救我了,车子恐怕就要爆炸了,你快走吧!”   “不”钟离岳坚定地开口,“我们是兄弟!”   他的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臂膀,咬牙将他往外拽。   沈清平又虚弱地说道:“快走吧,我不能,把你给害了……”   “不!”钟离岳咬紧了牙关,手臂紧紧地拽着他的,“只要你坚持一下,你就能出来了!”   沈清平浑身使不上力,钟离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他的头拽出了车窗外,围观的路人,没有人敢去帮忙的,因为那车子已经开始冒烟了。   “快躲开!”不知是谁在背后喊着。   可是钟离岳不肯松手,“小平子,你用点儿劲儿,你不能死了!”   也许是他的执着和坚定打动了沈清平,他的身体好像能动了,他的手扒住了窗框,身子就这样一点点地被钟离岳拽了出去。   十几秒之后,车子在他们身后轰然爆炸。   钟离岳被那股气浪打晕了过去。   云宅里,云父神情轻松地翻看着今天的报纸,D城,鼎鼎有名的两个大人物,一下子倒了俩,呵呵,真是人生快事。   “云熙。”钟父喊刚刚从楼上下来的女儿。   云熙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云父把报纸递给女儿,“你来看看,解不解恨?”   云熙接过那张报纸,她看到上面巨幅图片,一辆车子在燃烧,两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搂抱在一起双双倒在不远处。   云熙嘴唇勾了勾,一股   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真是活该!”她把那张报纸随意地一折,就扔在了一旁。   然后扭着纤腰在父亲的身旁坐下,“爸爸,谢谢你了,这下可算是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傻丫头,说什么呢?他们敢欺负我女儿,那就给他们点儿好看的好了。”   ICU病房里,千夏呆呆地坐着,两张床,躺着她生命中两个重要的男人。他们一个,浑身是伤,多处骨折,另一个,腿缠纱布,昏昏沉沉地睡着。   “妈妈。”小瀚轻扯千夏的衣角,“妈妈,爸爸和沈叔叔,他们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千夏牵强地扯扯唇角,“会很快醒过来的。”   她摸摸儿子的头,疼爱又满腹心事地将儿子搂进怀里。   陈波在一旁焦虑不安地站着,时而轻轻叹气。江毅臣来了,他看到眼前昏迷不醒的两人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机响了,他出去接听,电话里传来云熙温婉的声音,“毅臣,出来喝杯咖啡吧!”   江毅臣向病房里望了一眼,然后向着外面走去。   咖啡厅里,云熙静静而优雅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江毅臣走过来,她轻轻抿动唇角,笑了笑,“毅臣,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江毅臣的眼前,钟离岳和沈清平伤重昏迷的情景挥之不去。他的心情难以平静,钟离岳,曾是他要好的朋友,可是忽然有一天,他们就疏远了。有件事,钟离岳知道,却没有挑破,是在顾及他的面子。而他,竟然看着他躺在那里,却无能为力。   江毅臣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重重地放下。   见他心事重重,神情不对,云熙疑惑,“毅臣,你怎么了?”   “沈清平和钟离岳,他们都受伤住院了,你一定也看到那个消息了吧!”江毅臣说。   云熙点头。   “钟离岳不是我的谁了,我犯不着去看他。”   她静静地抿了一口咖啡。   江毅臣却心里不好受,“云熙,你们终究夫妻一场,你就不心疼吗?”   云熙冷笑,“心疼?他抛弃我,像抛掉一块没人要的垃圾,这时候还要我心疼?真是笑话!”   江毅臣脸庞抽动,一种强烈的痛苦在他心头弥漫,“那么好吧,你可以旁观,可是我不能。我要去为他们处理剩下的事情。”   他起身就走了,云熙刚才的好心情不见了,此刻,一脸的不满和怨愤。   警察来调查车祸的经过了,江毅臣跟着跑前跑后,调看监控录相,查找当事人。   千夏搂着小瀚守在医院里,静静地等待着钟离岳和沈清平的醒来。   夜半时分,病房里只有身体监护仪器发出的声响,小瀚在沙发上睡着了,陈波守在走廊的长椅上,而千夏,一只手臂支在沙发棱上,半睡半醒。   “夏夏。”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唤浅浅传来。   千夏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因为她梦见了年少时期的钟离岳和沈清平。她以为那声轻唤是来自于她的梦里。   她的眉尖蹙了蹙,轻轻地喊了一声,“哥哥……”   “夏夏……”   又是一声轻唤。   千夏的梦里,少年钟离岳温情地搂住了她。   可是她支在脑袋上的手臂滑脱了,她人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到沙发上,这一激灵便醒了。   这时,她又听见了那熟悉的轻唤,“夏夏。”   她猛然瞪大了眼,把惊愣的目光望向病床上的男人,钟离岳,他正向她伸着一只手,眸光温和轻蹙眉尖在叫她的名字。   “哥哥!”   千夏猛然跑了过去。   “哥哥,你醒了是吗?我没有做梦吗?”   千夏用力地摇着钟离岳的身体,强烈的喜悦让她情难自制。   *******************************************************************************************************   谢谢依然在坚持订阅的亲们   云家人马上就要得到报应了哈,   第98章   即使她恨过他,怨过他,可是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已不再算什么。   千夏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钟离岳在她的怀里轻轻地笑了,然后反手搂住了她,“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老天让我受伤?不然,我不可能看到你的真心啊!”   千夏哭了,但是仍然在他的手指上狠掐了一把。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个。磐”   钟离岳笑,“我没事夏夏,医生不是说了吗?我醒过来就没事了。”   千夏愣然,“你听见了?啮”   “嗯。”钟离岳望着她的眼睛。   千夏一时间又是喜又气,“你都听见了,为什么不说话?不醒过来啊?还装晕!”   “我有意识,可是我的头脑不受控制啊!”   钟离岳仍然笑。   千夏鼓着嘴,真想给他一拳。   钟离岳搂她越发紧了几分,“夏夏,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了。”千夏又忧郁起来,“小平子不知何时能醒过来。”   钟离岳便把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另一张床铺,在那上面,沈清平仍然沉沉地睡着。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钟离岳的腿受了伤,但是包扎好后,仍然可以走路,他走到沈清平的床前,看着那个满身纱布的人,他恍惚想起,多年前那个花儿般的少年。他轻轻地攥住了他的手,轻唤了一声,“小平子,你听得见吗?早点醒过来。”   千夏在一旁眼泪扑簌簌地掉,她好怕,沈清平会变得像他的父亲一样。   钟离岳回身对陈波道:“你去放出消息,就说有人吃了云氏的产品得了癌症。”   千夏愕然望过去,而陈波已经应了一声,往外走去了。   钟离岳眸光中露出危险的颜色,“云方,现在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   云熙在咖啡厅里,碰见了江毅臣,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文静的女孩儿。   江毅臣默默地品着咖啡,似乎是心事重重的,而那女孩儿便羞涩又难掩关心地望着他,“江哥,你还在为他们的事情担心吗?”   江毅臣轻轻叹了一口气,“钟离岳已经醒过来了,可是另一个人还没有醒。”   “你不要太担心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女孩儿安慰他。   江毅臣笑了笑,帅气好看。   “我们不提他们。”他又抿了一口咖啡,“一会儿陪你去看电影吧?”   “嗯,好啊!”女孩儿大眼睛眨了眨,样子十分纯真。   江毅臣又是一笑,温和而帅气。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他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女孩儿也跟着站起,江毅臣绅士地给她拉开了身后的椅子,然后轻揽了女孩儿的腰肢往外走去。   不知道他们是没有看到云熙,还是怎么,江毅臣竟然没有跟云熙打招呼,而且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揽着女孩儿走了。云熙十分意外,意外的同时,又是说不出的吃味。他不是一直都爱她的吗?怎么现在,喜欢别的女孩儿了?   云熙杯里的咖啡也没喝,拿起手包就跟了出去。   从咖啡厅门口,她就看见江毅臣为那女孩儿开了车门,女孩儿钻了进去,然后江毅臣走到了驾驶位,发动车子。   云熙一直看着那车子开走,她才反应过来,心里强烈的落差让她差点儿一口喊住江毅臣。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和她上过床,还帮着她做过她最想做的事,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喜欢上了别人?   云熙难以置信,也不愿意相信。她开着车子尾随着江毅臣去了电影院。江毅臣买了两张电影票和女孩儿一起进去了。云熙也买了一张电影票跟在后面,隔着两排座位,她看到那两人挨着坐下。举止很亲密。   电影演的什么,她浑然不知道,目光只一直盯着前面的两人。   她看到女孩儿时而轻轻地笑,笑得把头埋到江毅臣的怀里,江毅臣便轻轻搂住。   一股翻腾的怒气在云熙的肺腑里乱窜,如果那电影还没演完,她一定忍不住叫出声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好在电影结束了,江毅臣拥着那女孩儿从前面走过来了。云熙等他们走过去后,才往外走。   她看到江毅臣又让那女孩儿上了他的车子,两人有说有笑的,她开着车子一路跟随。   江毅臣把女孩儿送到了家,D城一所很低档的小区,在寓所门口处,江毅臣把车子停下,云熙隔着车窗看过去,她看到江毅臣把身形覆向那女孩儿,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   然后那女孩儿就满脸羞涩地低下了头,接着车门打开,女孩儿下去了。   “江哥,再见。”   “再见。”   江毅臣跟那女孩儿说。   女孩儿进屋了。云熙也忍不住下车了。   “江毅臣   tang!”   她突然间的喊声让车子里的人愣了一下。   江毅臣也推开了车门。   “云熙?”   “江毅臣,她是谁?”云熙忍无可忍地问。   江毅臣道:“我女朋友。”   云熙气愤地喊道:“江毅臣,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怎么又喜欢她了!”   云熙一向的冷静自持全都找不到了,钟离岳不要她,连江毅臣也另有了喜欢的女孩儿,她好像被人抛弃了,心里头愤怒又难以接受。   江毅臣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云熙,我对你的爱,已经被你自己消磨怠尽了。”   他说完,似乎已经不愿意再理她,而是关上了车门,慢慢将车子倒了个弯,然后开走了。   云熙站在那里,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神智了。   云方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捧着一张报纸看着,秘书和王副总匆匆而来,“云总,公司出事了。”王副总急迫地说。   “什么事?”云方神情镇定。   王副总道:“有人说吃了我们的产品,得了癌症,现在,这个消息已经散布得全互联网都是了。”   云方这才吃了一惊。   他走到电脑前,在秘书打开的网页上看了看,果真,醒目的大黑字写着:云氏产品疑含有致癌物,被各大商场紧急下架。   云方大吃一惊。   钟离岳出院了,他的伤在腿上,只要不过多行走,就没有什么大碍,他把办公室挪到了家里的书房,就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现在,沈清平昏迷不醒,沈氏的所有事务,都由他来处理。   陈波进来了,“钟哥,那件事现在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了,所有吃过用过云家产品的人,现在都在想办法维权,云家和公司,都被闹事的人围住了。   “嗯。”钟离岳淡然地应着,手里的笔没有停,还在认真地签署着文件。   “还有,加拿大那边,来人了。”陈波又说。   钟离岳这才停下了手中的笔。   “我们去看看。”   他让陈波开着车子,两个人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千夏仍然守在沈清平的床前。   沈清平的伤势渐渐平稳,只是人还没有醒。   千夏在轻轻地跟他说话,“小平子,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吗?你会爬树,可是我不会,我让爸爸把我抱到树上,可是后来掉下来了,还是你跑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接住了我……   千夏幽幽地说着,那时如果不是十岁的沈清平跑过来接住她,她就摔惨了。后来,他们一起摔在地上,但是都咯咯地笑起来。   “小平子?”   伴随着一声轻喊,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千夏看到叶明川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正值妙龄的女孩儿。   “叶伯伯。”千夏站了起来。   叶明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沈清平,他忧心忡忡地走过来,轻轻执起沈清平一只手,“怎么会这样呢?我才刚走啊!”   千夏看得到叶明川眼底的心疼,心里的难过又勾了起来。   “叶澜,你过来。”叶明川对身后的女孩儿说。   年轻女孩儿走了过来,叶明川介绍道:“这是你平哥的妹妹,千夏小姐,这是我女儿,叶澜。”   “你好。”千夏对这女孩儿生出几分好感来。   叶澜跟她勾动唇角,好像是笑了笑,但是那眉眼,那笑容却都透着几分冷魅。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儿,千夏有个感觉,这个女孩儿的眼睛里或许藏着一个故事,不为人知。   叶明川带着叶澜在医院里坐了很久,叶明川问了沈清平出事时的经过,当听到是钟离岳舍生忘死救他出来时叶明川感叹了一声,兄弟之情,只有危险的时候,才最能显露啊!   他忽然又问了一句:“警方那边怎么说?那个肇事车辆查到没有?”   “还没有。”千夏回。   叶明川皱了眉。   钟离岳来了,走路仍然有些不得劲儿。   叶明川把目光望过去时,他叫了一声,“叶叔叔。”   叶明川说道:“谢谢你救了小平子,。”   钟离岳说:“小平子是我弟弟,我救他是应该的。”   叶明川嗯了一声。   钟离岳又道:“您刚过来,先去我家歇一会儿吧,小平子现在还醒不来,他醒了,我会叫人告诉您。”   “嗯。”叶明川确实感到了长途而来的疲惫。   “那就先去你那儿好了。”   于是,钟离岳让人安排了车子载着叶明川父女,以及千夏一起回了钟宅。   钟离岳让厨房安排了晚饭,几个人吃得心事重重叶明川本是豪爽之人,可是惦记着沈清平的伤势,吃得没有滋味,而叶澜,她也正像千夏所想,她有很沉重的心事,一直神情淡漠。偶尔吃几口饭,可是像嚼蜡一样。   陈波进来一次,告诉钟离岳,现在云家那边的情况。他说,食品质量监督的人已经进驻云氏,所有的产品已经停产,正在等候检测结果。   钟离岳淡淡勾起唇角,云父出钱收买他的下属背叛他,挑起他和沈清平莫大的争端,心机如此恶劣,钟离岳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沈清平突然出事,这么凑巧的事情,让他心里疑惑很深,可是一直没有找到那肇事车子,他想查也无从下手。   晚饭用完,钟离岳安排叶明川父女休息,他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慢慢踱着步子。   “爸爸。”   小瀚穿着卡通睡衣推门进来了。   这段时间,父子相处的时间较多,小瀚对钟离岳,已经有了一种浓浓的依恋之情。   “小瀚。”钟离岳紧抿的唇角,在见到儿子那可爱的小脸后,绽出温和的笑容。   他把走过来的小人儿抱了起来。   “怎么没睡觉?”   “小瀚想跟爸爸睡。”小瀚说。   “哦。”钟离岳的心头温情流动,他抱着儿子从书房走了出来,一直来到儿童房。   “爸爸你能抱着我睡吗?”小瀚在他怀里眨着眼睛。   钟离岳说:“没问题。”   他抱着小瀚,在儿子的房间里,轻轻踱着步子,像哄着一个幼小的婴儿,轻轻地哼着。小瀚起初还睁着大眼睛,后来眼皮就挑不起来了。看着儿子在他怀里慢慢睡着,钟离岳的心头,浓浓的父爱涌动。这么多年,他都不敢亲近这个小东西,现在,怀里抱着这具轻巧的身体,他真想,好好地疼爱他,把他疼到骨子里。   千夏从门口已经看到了钟离岳抱着小瀚的情形,他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柔情,当他轻轻地将小瀚放在床上时,千夏转身走了。   云熙从外面回来,看到家门口围了很多人,她按了按喇叭,想把那些人驱散,可是那些人听见喇叭声,反倒都向这边围过来。   “这是云家的人,把她拽下来!”   人们疯狂地来开车门,“叫你爸爸出来,做昧良心的生意,迟早会下地狱!”   云熙慌忙把车门落锁,那些人打不开车门,便疯了一样用手里的东西砸过来。臭鸡蛋、烂白菜,噼哩啪啦地砸在白色的跑车上。云熙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   那些人砸光了手里所有的东西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云熙的车窗上,稀哩哗啦地往下流着黄褐色的鸡蛋液,那都是一些臭了的鸡蛋,云熙捂着胃口,在车子里就吐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食品安全是最最让人在意的话题,何况是一个癌症病人现身说法。他说他一直喜欢吃云氏出产的那种食品,后来就得了病,看到这则消息的人们,纷纷惊惶不已,因为云氏出产的那种食品早已经遍及每家每户。这下人人自危。商检介入,一查之下,还真就查出云氏的产品,某种成分超标,那种成分摄入多了,对人的身体会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久而久之,便会造成危害。   这下子,云氏的老客户们愤怒了,一时之间网络上骂声四起,云氏和云家更是每天被人围门。   云氏的股票巨烈下跌,几天这内连续跌停。云方心烦不已,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焦躁而不安。   云家的司机跑到外面,把云熙给扶了进来,云熙进了大厅,仍然手捂着胃口,脸色泛白,呕吐不止。   “爸爸,恶心死了。”云熙连掉眼泪带呕吐。   云方说:“快扶小姐去洗漱。”   佣人忙扶着云熙去了卫生间,云方一个人焦躁地在客厅里踱着步子。云熙满身狼狈地从卫生间回来了,眼里仍有泪花,“一定有人在背后做手脚,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安排的!”   云方重重地哼了一声,“难道是钟离岳不成?”   云熙愣了一下,继而说道:“爸爸,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知道了我们收买他下属的事情,在报复我们!”   “嗯。”云方眉间阴云骤起。   ***************************************************************   第99章 绑了云熙   “这个钟离岳,还当他重情重义,原来,也会翻脸无情。”云方皱眉,“这小子,看样子还不是太傻。”   云熙小脸煞白,可是眼睛里恨意已经涌现。“爸爸,现在怎么办?綦”   “让我想想。”   ……   沈清平醒了,当他坐起来的时候,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有点儿记不清。他晃了晃脑袋,眼前,恍惚,一辆车子飞驰而来。他啊的一声,头痛让他大叫。   千夏跑了进来,这些日子,她每日都守在这里。   “小平子!”看到那个坐在床上已经醒来的人,千夏惊喜地叫了一声。   沈清平看到眼前已经消瘦许多的女孩儿,他的眼神凝滞在她的脸上,“夏夏?”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秉。   千夏又是喜又是忧地说:“小平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她高兴得说话带了哭音。   沈清平说:“这几天发生了什么?钟哥他怎么样?”   “他已经没事了,现在在公司替你处理工作。”千夏激动地说。   沈清平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   千夏说:“我打电告诉他你醒了。”   沈清平说:“别。”   “怎么了?”千夏意外。   沈清平说:“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千夏笑了,“小平子,你醒了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还要怎么面对他呢?”   “可是我以前那样对他。”沈清平很难为情。   千夏说:“他不会怪你的,你们是好兄弟,永远都是。”   她笑呵呵地,眼睛里含着泪珠去拨打钟离岳的电话。   “哥哥,小平子醒了。他在找你呢!”千夏难以抑制心头的喜悦,说话的声音都发颤。   钟离岳怔了一下,他似乎难以相信,千夏的话是真的,好半天才说:“是真的吗?他真的醒了?”   “真的醒了。”千夏的眼泪流下来。   “一会儿我去看他。”钟离岳挂了电话。   千夏又打了电话给叶明川,叶明川好半天才接,好像有些烦心,电话里语气有些生硬,“喂?”   “叶伯伯,我是千夏,小平子醒了。”千夏说。   叶明川心里的烦躁在一瞬间化成了惊喜,“真的吗?我马上过去。”   千夏挂了电话没有多久,叶明川就来了,他激动地把沈清平搂进了怀里,“小平子,我的儿子,你总算是醒了。”   叶明川与他的妻子,只孕育了一个女儿,他很是疼爱沈清平,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此刻激动万分。   钟离岳在半个小时之后赶来了,他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阵风一样掠过千夏的身边,奔到床前,“小平子!”   “钟哥!”   沈清平与他的手握在一起。   这是他们这五年以来,第一次这样心无介蒂地相见。多少恩怨情仇都在钟离岳舍生救下沈清平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那两兄弟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千夏心里感动极了,他们能够和好如初是她心里最大的安慰,而叶明川,也笑了笑。   这时,陈波走了进来,一脸急色,“钟哥,不好了。小瀚被云方掠走了。”   千夏当时倒吸一口凉气,“小瀚!”   她急得抓住了钟离岳的衣服,“哥哥,怎么办呢!”   “别急。”钟离岳稳定下心神,对陈波道:“你过来。”   陈波俯耳过来,钟离岳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陈波便匆匆地走了。   千夏一脸惶惶不安,“哥哥,小瀚会不会出事?云方是不是要杀了他?”   “别怕。”钟离岳安慰惶惶不安的千夏,“不会有事的,云方不敢伤他。”   他搂了一下千夏的肩,“我先出去一趟。”   他说完匆匆地就走了。   身后,沈清平想从床上下来,但是叶明川拦住了他,“你才醒,别乱动!”   沈清平急道:“小瀚被抓走了,我怎么呆得下去?您别管我,让我去看看!”   叶明川按住他的肩,“你别闹了,钟离岳会有办法的,他会把小瀚救出来的。”   沈清平被叶明川按着动不了,而千夏却不能忍受这种强烈的内心煎熬,她跑了出去。   “夏夏!”沈清平再也呆不住了,拨开叶明川的手就迈下床去,但是还没走两步,就摔倒了。   他昏迷了那么久,身体极虚,根本没有力气行走,叶明川哎了一声,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小瀚是在从幼儿园出来时,被云方的人截走的,负责接送小瀚的钟家司机慌慌忙忙地跑到医院告诉陈波,陈波又告诉了钟离岳,而此刻,钟离岳已经在车子上,他在给云方打电话。   “你想做   tang什么?别拿小孩子说事,有事冲着我来。”   云方哈哈大笑,“钟离岳,你也有担心的时候?呵呵呵呵,你放心,小瀚在我手上,但是你没有出面澄清癌症事件之前,他都得在我手里。现在我可以保护他平安,时间久了,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钟离岳的心脏失了节奏的乱跳,他紧紧地捏住了手机,十几分钟后,他已经走进了云方所在的酒店。   云方气度威武地坐在包间里的主位上,两旁各站着两个保镖样的男子,他们都神情严肃,冷冰冰地目视着钟离岳。   钟离岳在云方对面的位子上坐下,神情不怒自威。   云方说:“钟离岳,你总算是到了。”   钟离岳唇角勾起,几分不屑,“云方,你一把年纪的人,绑架一个小孩子,真是有失/身份。”   云方浑不在意地一笑,“钟离岳,许你找人污陷云氏,就不许我绑架你儿子?告诉你,你要是不在三天之内出面澄清事情的真相,你儿子缺个胳膊少个腿的,我可管不了啊!”   钟离岳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你敢动他一下,你试试看,你信不信,我会让你的宝贝女儿,走着出门,横着回来。”   钟离岳不屑地站了起来,云方大惊,“你把云熙怎么了?”   “我没把她怎么,我只是让陈波把她请到我家里去了。”   钟离岳的唇角勾出几分笑意,迈开步子离开了。   云熙半个小时之前,还在美容院里,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她的全身精油按/摩服/务,可是按/摩还没有做完,屋子里就闯进了几个人,那几个人各个身材强悍,面容冰冷,一进屋就让给她做按/摩的女孩儿躲开,那女孩儿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吓坏了,缩着身子躲到了墙角。   陈波把一条白被单扔到了云熙身上,她的果体被盖住了。   “马上把衣服穿上!”   陈波神情冰冷。   云熙有点儿哆嗦,但还是质问道:“陈波,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管你是什么人!”陈波面无表情。只把一把刀子对住了云熙的喉咙,“快点穿衣服跟我们走!”   云熙心一慌,她哆嗦着去捡自己的衣物,等她把衣服都套上了,陈波便把她推了出去。   云熙不得不心惊胆颤地跟着他们出来。   陈波走在云熙的身后,两旁和前面各有一个黑衣男子,云熙想跑都跑不掉,只得心怀不安地跟着他们出来了。陈波把她推进了车子里,然后开走了。   钟离岳从酒店里面出来,打开了车门,他看到副驾驶位处,心情极度不安的千夏。   “怎么样了?小瀚呢?”千夏问。   “他不会有事。”钟离岳伸臂搂了她一把,他感受到了她双肩的抖动。他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别怕。我不会让小瀚有事的。”   千夏浑身都在哆嗦,忍都忍不住,她哆嗦着唇角说:“小瀚要是有事,我就不活了……”   钟离岳搂紧了她,“我说过了夏夏,他不会有事,相信我,如果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我就不叫个男人了。”   千夏被他安慰着,可是心里仍然难掩害怕,她的眼泪簌簌地掉。离开的那五年,她从没有打听过儿子的消息,也没有回去看过他一眼,是因为,她觉得他会过得很好。生活无忧,一个年轻有为的父亲,优越的生长环境,还有处处对他好的陈波。   可是现在,自从几个月前与儿子的第一眼相见,她便知道,她再不可能扔下他。再不可能看着他受冷落,可是现在,他被云方绑了去,千夏对着那未知的后果,害怕不已。   “夏夏,相信我。”   钟离岳把她纳入了怀里。   千夏在他怀里呆了好半晌,钟离岳才把她松开。他开着车子载着千夏回了家。   云熙已经被带过来了。此刻就在云家的大厅里,双手双脚都绑着,绑在一把椅子上,嘴里还塞着一块手帕。   千夏还未进屋,就感受到了一种未知的异样气息。她迈步进了客厅,才看到那绑在椅子上的人。   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熙哪有受过这种对待?从小都养尊处优,即使在法国的那几年,身边也有好几个人伺候着,回国后,又被钟离岳保护得很好。被人连个重话都没话过,更别说这样被五花大绑的在椅子上。   见到钟离岳和千夏进来,她那被堵住的嘴开始发出唔唔的声音。双眼往前凸着,目眦欲裂。   “哥哥,她怎么会在这儿?”千夏扭头问身旁的人。   钟离岳道:“他父亲绑了我们的儿子,我只好绑了他的女儿。”   千夏道:“那要是他不在意呢?   钟离岳道:“不会不在意,云方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很。”   千夏听了,火气冲出胸口,她走到云熙的面前,照着云熙的胸口踹了两下,“云熙   ,你们这一家子强盗!”千夏最最厌恶云熙那虚伪的嘴脸,现在更因为他父亲绑了小瀚的缘故,对她恨之入骨。   “夏夏!”钟离岳拽住了她。   千夏被钟离岳拽开了,她看到云熙憋得通红的脸,似乎是要把眼睛瞪出来,更似乎在骂她,但是钟离岳对李婶说:“带千夏小姐上楼去。”   “不!”千夏吼了一嗓子,一把推开了李婶。   “钟离岳你想把我支开,你来跟云熙温存吗!”   钟离岳被千夏这突然冲出口的质问给问愣了。反应过来,他眼神流露出无奈,走过来,揽了她的肩道:“走,我跟你一起上去。”   他揽着不依不饶的她上了楼。   千夏愤愤地推开了他,接着反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钟离岳,你滚开点儿!云家丧心病狂,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小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钟离岳那火辣辣的脸庞急剧地抽搐起来,他知道,她显然又是误会他了。“夏夏,小瀚在云方那里,我们不能伤害云熙!”   千夏怒吼:“要是没有你,小瀚也不会被他们绑走!”   钟离岳语塞了。   千夏却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再也呆不住了,“云熙,她的命能跟我儿子的命一样吗?她是个贱人,死不足惜,可是我儿子不行!”千夏对着钟离岳怒吼,“我儿子不能死!他的命不是云熙可以比的!”   千夏失去理智了,心爱的儿子在云方的手里,被人控制,而她却只能这样毫无办法的站在这里,而钟离岳,他不去想别的办法救儿子,却让仇人的女儿,安然地呆在楼下。   千夏不能忍受了。   她吼完了,拔腿就往外面走。   但是钟离岳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夏夏!”   “你滚开!”千夏对着钟离岳的腿就是一脚。她穿着皮靴,那一脚着实是疼,钟离岳嘴唇抽动,一把将毫不安分的千夏扯了过来,“伊千夏!”   他叫着她的名字,焦灼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儿子被他们抓起来,我比你还要急!”   他瞪视着她的眼睛,“但是你也要冷静一点儿,蛮干不是办法!”   千夏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别跟我说蛮干!我要救儿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钟离岳胸口又吃了她一拳,他不担心自己胸口疼,他却攥住了她的手腕,“夏夏,手疼了吧?”   他深蹙了眉,满眼的忧虑,千夏这才感到手指,手背、甚至手腕都折断了似的疼。   她攥紧了自己的手,恨恨地挣开他,“别在这里假腥腥的!钟离岳,我儿子要是有半点闪失,我一辈子跟你没完!”   钟离岳满脸无奈和心疼地看着千夏走进卧室,啪地关上了房门。   云熙刚刚被千夏踹了两脚,嗷嗷叫着,嘴里的手帕都吐了出来。   “钟离岳,你真狠!你竟然这样对待我!”   她在楼下嘶哑着嗓子大声地喊着。   钟离岳从楼梯上走下来了。   他一双深眸射向那个目眦欲裂的女人,云熙又骂道:“钟离岳,你把我放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都忘了吗!”   钟离岳走过来了,深色的西装,衬着英挺的身材,明明英俊儒雅,却眼中如淬了冰。   “你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对你足够好,就连你背着我,跟着别人怀了孕,我都不曾揭穿你。”   他在一个属下拉过来的椅子上坐下了。   伸手指弹了弹裤子上一点褶皱。这才慢条斯理地道:“现在,我们就把‘你对我的好’都说一说吧!”   *******************************************************************************************************************************************************************************************   第100章 尾声   他伸手指弹了弹裤子上一点褶皱。这才慢条斯理地道:“现在,我们就把‘你对我的好’都说一说吧!”   云熙怒视着他的眼睛,却发现他的神情似乎云淡风清。   “嗯,用离开做幌子,约我见面,联合江毅臣配合你做戏,让夏夏上当,致使我们产生误会……”   云熙一惊,“江毅臣都告诉你了?”   “是。”他怕再受良心的遗责,五年,够了。”钟离岳点了一根烟,轻轻地吸了一口。   “那场火,是你找人放的。”钟离岳把金质的打火机塞进了衣兜,又轻轻吐了一个烟圈出来,“五年后,你又让江毅臣给你个孩子,用来蒙骗我,嗯。”他又吸了一口烟,眼前已是香烟缭绕,他深刻的五官有点儿显得虚幻,“我没有揭穿你,是念着你的恩情。而且,我也并不爱你,你和谁生一个,我也无所谓。那时候,夏夏,我们都认出她了不是吗?秉”   云熙吃惊地看着眼前这张被香烟缭绕着的男人脸,他的眼神陌生得可怕。   钟离岳又道:“你装做无意间掉下户口本,让千夏捡到,顺便让她带着小瀚离开,这比起你让人放的那把火,不算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让人放的火!”云熙的心里已经空了,一种可以预知的恐惧让她深度不安。   “那个撞了小平子的司机被找到了,他供认了一切,包括你指使他去放火的事。”钟离岳在一片烟雾飘渺中说。   云熙倒抽了一口凉气。   “现在,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吧,他恐怕在等着听你的声音呢!”   钟离岳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陈波递过来的手机。云方的号码已经拨好了,两声嘟嘟后,云熙听见父亲的声音,“喂!喂!”   “爸爸!”云熙哭喊了一声。   她所有的罪,都被人发现了,她知道她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她哭着,大声地喊,“爸爸!”   云方听见女儿的哭声,心里头一急,“云熙,你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爸爸,你救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云熙哭喊着。   云方声音发颤,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此刻听见女儿的哭声,便慌了声,他不知道钟离岳会在他绑了小瀚后,绑了他的女儿,钟离岳一向都念情,云熙救过他的命,他不可能绑了她,可是现在,女儿就在他的手里。   “云熙,你让钟离岳接电话!”   云方声音哆嗦。   “喂?”钟离岳已经把自己的声音送了过来。   云方说:“钟离岳,你别伤害我女儿,你放了她,我马上就放你儿子。”   “哦,你先把我儿子送过来吧,我保你女儿毫发无伤。”   钟离岳把手机按断了。   他又瞥了一眼云熙,对陈波道:“好好伺候着。”   然后就转身上楼了。   云家。   小瀚被绑了小手关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嘴里也塞着一块手帕。他黑宝石一般的眼睛警惕性地瞅着那扇紧闭的门。这么多年,被陈波照顾,陈波的处事方式,以及父亲的耳濡目染,小瀚自小养成了一种冷静的处事态度,他被缚着手脚呆在这陌生的地方,可是心里头没有一般小孩子那种惶恐害怕,反之,他在思考着怎么应对有可能的变故。   房门被人推开了。云方走了进来,一把将小瀚拎了起来,“你NND,你爸爸不让我的女儿好过,我也不让他儿子好过。”   他把小瀚拎了出去,往地上一扔,“给你老子打电话,让他把我女儿送过来!”   小瀚被他摔在了地上,身上摔得很疼,但也只是小脸皱了皱,他费力地坐起来,说:“你给我手机呀,给我手机我给爸爸打电话。”   云方这才知道,自己光顾着愤怒了,连手机还没有给小瀚。便让人把手机递了过去。   号码被回拨过去,小瀚听到了那边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属于陈波,“陈叔叔,我是小瀚,云外公要我跟爸爸说话。”   小瀚虽然跟云方见面的时候并不多,但是云熙一直让他这么叫,这个时候,这个称呼一时没有改过来。   而且他也不知道应该称呼云方什么。   电话很快被钟离岳拿了过去。   “小瀚!”钟离岳压制着心口强烈的心跳以及不安。   小瀚说:“爸爸,我在这里很好,云外公对我很好,没有伤害我,你们不要担心。云外公说要你们把云姨送过来。你们把云姨送过来吧!”   钟离岳心头猝然一紧,他明白,云方又变褂了。   “小瀚,你跟云外公说,爸爸这就把云姨送过去,叫他放心。”   “嗯。”   小瀚认真地点头。   然后向着云方说道:“云外国,爸爸说,这就把云姨送过来,叫你放心。”   云方狐疑地看看小瀚   tang,他不相信,钟离岳会真的把云熙送过来。他疑惑地接过了那只手机,“这他关回去。”   他吩咐身旁的黑衣人。   一个黑衣人走过来,把小瀚抱了起来,小瀚被重新锁进了那间小屋子。房门砰的一声又带上了,小瀚被缚在身后的那两只手,却没闲着,他从小被陈波照顾,陈波出身江湖,一身好功夫,因为小瀚身体弱,所以在钟离岳的默许下,陈波教过小瀚一些功夫,小瀚年纪小,不能都掌握,可是也学会了一些。因为经常看到新闻说,某个有钱人的儿子被人绑架的事情,陈波便问过小瀚,如果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小瀚当时说:他不会慌的,会看情况找机会逃脱。   陈波说:对了。   他教了小瀚自已解开绳索的方法,此刻,小瀚就用上了。他的背在身后的手在一番忙活后,那绳结就开了。小瀚把椅子搬到了窗子前,蹬上去,然后轻轻地把窗子打开了一扇,他的腿迈了出去。因为他是小孩子,所以,云方并没有太多防备。   儿子的电话挂断了,钟离岳拧眉沉思了一会儿,对陈波道:“把她带上,去云家。”   陈波过去把云熙从椅子上解了下来,然后推了她一把,“快走!”   云熙咬牙切齿,可是她连骂都骂不出来,因为她的嘴里还塞着手帕。千夏从楼上就看到陈波推着云熙出去了。   她蹬蹬地跑下楼,“我也去!”   钟离岳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淡定地朝她招了招手,千夏跑了过去。一行人上了车子,云熙也被塞了进去。两辆车子开往云家。   千夏一路上都紧张不安,她担心小瀚是不是被云方虐/待,如果小瀚真的受了伤,她会受不了。而钟离岳,他显得很是冷静,一路上稳稳地开着车子。云熙在后面陈波的车子里,旁边还坐着两个陈波的手下。   云宅很快就到了,大门敞开,两辆车子都开了进去。   云熙一看到自己家的院子,就激动起来,在车子里挣扎着嘴里嗷嗷地叫。陈波叫人把她嘴里的手帕扯了出来,云熙便对着外面喊道:“爸爸!”   云方早已经和几个手下候在院子里,此刻一听到女儿的声音,便开始紧张不安,“钟离岳,你快把我女儿放下来!”   钟离岳从车子里下来了,淡定地站在云方几米开外的地方,“云方,我儿子呢?”   云方对着手下一挥手,一个黑衣男子便进屋了。可是片刻之后,他惊慌地跑了出来,附在云方的耳边说道:“那孩子不见了!”   云方当时脸上就变了颜色。   “怎么回事!”   黑衣人说:“那绳子还在地上,那小子竟然自己解了绳子从窗户跑了。”   云方倒抽一口凉气,看样子这小子还真是不一般,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本事。   “云方,我儿子呢!”千夏等不及地对着云方喊。   云方说:“他在我屋里,你不要急,先让云熙过来再说。”   千夏恼了,“你先让我儿子出来,不然你女儿也过不去。”   云方拧眉,一股阴狠之色发出来,他对身旁的人低声吩咐道:“赶紧让人去找,这院子四面都是墙,那小子还插了翅膀飞了不成!”   “是!”黑衣男子急忙去了。   千夏感觉到云方的异样,她担心小瀚,心脏怦怦跳得毫无节奏,喉头更是一阵阵的发紧,难道小瀚遇害了不成?   “钟离岳,我儿子要是出了事,我就恨你一辈子!”千夏方寸大乱,便又把一双怨愤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人。   钟离岳锐利的目光在云家的院子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云方的脸上,“我现在就把云熙交给你,你把我儿子放过来!”   他对着陈波一招手,陈波便向前推了云熙一把,云熙便跑向了自己的父亲。   云方忙去解女儿缚住手的绳子,然后捧起云熙的脸说:“云熙,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云熙摇头,满脸都是眼泪,“爸爸,替我报仇,不要放了那孩子!”   云方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替你报仇!”   “云方,我儿子呢!”千夏已经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她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受着煎熬。   云方说:“你儿子可以还给你们,但你要让钟离岳承认那件事情是他做的,跟云氏无关!”   “云方,你要我承认什么?”钟离岳微微歪了头,“你们云家的东西本来就有害物超标,你要我承认我诬陷你有用吗?”   他说话的时候对陈波使了个眼色,陈波便钻进了车子。   千夏不知道陈波去干什么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云方那里,而钟离岳,他还在和云方说话:“事实都摆在眼前呢,有证有据的,你要我承认也不会管用啊?”   云方说:“事情是你叫人挑起来的,你只要说那个人是你指使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   哦,这么简单?”钟离岳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   云方说:“是。”   钟离岳说:“那好,我答应你。”   云方便招了一个属下过来,“去叫记者过来。”   “好。”那个属下去打电话了。   钟离岳神情淡然地注视着他们,眸光不经意间又在云家诺大的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几个黑衣人向着远处的一所工具房跑过去。就在他们抱着那个小不点儿跑过来的时候,警笛也响起来了。   一片警笛声中,云家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那几个抱着小瀚跑过来的黑衣男子都惊慌地停住了脚步,云方倒吸了一口凉气。   警车停下,下来几个警察直接走了过来,“这里出了什么事!”   钟离岳不动声色地指了指云方,“他叫人绑架了我的儿子。”   千夏愣在当场了。她想不到这场变故就这样收了场。   云方叫人绑架小瀚,那是人证物证俱在,警察到后不久,被云方叫来的记者们也到了,正好将云家人被带走的情形都照了去。   整个云家,就这样沉溺了。云熙被关了起来,择日审判,而云方,也是后悔不已。这么个岁数了,不能安度晚年,全因他往日对女儿无限度的宠爱。   千夏很惊讶,小瀚竟能自己解开绳索,跳出窗子,他才只是四岁。钟离岳笑说:“你当我儿子是简单人物吗?”   千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沈清平的身体恢复得好,已经能够行动如初了,叶明川早在十余天前回了加拿大,而叶澜,留了下来。   叶明川在加拿大的生意需要打理,他不得不急急地回去,而叶澜,她自有着她自己的心事。一直留宿沈清平的宅子。   千夏带着小瀚去看望沈清平,沈清平跟着小瀚玩了好一会儿,人显得很精神,千夏说:“小平子,你很快就能够去公司了。”   沈清平却望了她一眼,“夏夏,我没打算回去。”   “为什么?”千夏愣然。   沈清平却笑说:“你有没有发现,我其实不是一个管公司的料儿。”   千夏愣愣地看着他,他又笑着继续说道:“跟你说实话,那段时间,我自己管理公司的时候,真的好辛苦,不是嫌累,而是太多的事情不懂,又处理不来,所以夜夜都不能安眠。”他随手拿起了一旁的吉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其实,我还是比较擅长这个。”   千夏听见那叮的一声琴响,她有些不可思议,“小平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把公司交给钟哥去打理,而且,这公司大部分的股份,本来就是我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现在交给钟哥是最好不过。”   千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沈清平又笑着,却是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愣什么,不高兴吗?钟哥本来就是管理公司的材料,你真的让他跟着你去乡下小镇?”   千夏忙摇头,“我可没想。”   她不但没想他管理公司的事情,更没想过让他跟着去小镇。   沈清平眸光温柔将她笼罩,“夏夏,其实有件事情我对不起你。”   “什么?”   千夏奇怪。   沈清平道:“当年,你们都以为我死了的时候,其实我就在D城,只是受了伤,但却并没有去告诉你真相,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死了,你就会恨钟离岳,你和他就再无可能。夏夏。”   他的眼神变得深刻,“其实我很自私是吧?”   千夏怔怔地听着,往事一幕幕浮上脑海,她好像看到自己跌在那旅馆的外面,看着眼前熊熊大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助无门,嚎啕大哭的情形。   眼睛里不由冒出了泪。   “对不起,夏夏。”   沈清平眸光深刻,含着一种深深的歉疚和对她的怜爱。   千夏的手用力地从眼睛上抹过,她却又破涕为笑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还是我们,我们都好好的……”   她忍不住眼眶的潮湿,忍不住喉咙口一阵阵地发紧,她忽然间搂住了沈清平,“小平子,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钟离岳站在客厅的门口,沈清平对千夏所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此刻,看到他们拥抱在一起,眼眶里也热热的。   “你想把公司让给我,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不是?”   他迈步走了进去。   千夏这才擦擦眼睛,从沈清平的怀抱里出来,沈清平诧然地望向钟离岳。   “你不怪我,故意离间你们?”   钟离岳轻轻一笑,有些无奈,“怪你有什么用呢?一切的事情还不都是我惹出来的?如果当年不是那么任性,把你当做敌人一样,也就不会给云熙制造祸害的机会,你说是吧?”   他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过,你   的死,让夏夏恨了我六年,你值了。”   他轻轻笑着却又自嘲地摇摇头。   沈清平再一次把深沉而怜爱的目光望向千夏,他发自内心地说道:“夏夏,这么多年,谢谢你对我的挂念,但是以后,把你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钟哥和小瀚的身上吧!不要再辜负你们的感情。”   千夏怔怔地望着他,眼睛里泪光浮动。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才不,我的感情只给小瀚。我欠了小瀚五年,我以后要好好补偿他,做一个好妈妈。可是对他,就不必了。”   “夏夏。”沈清平喊了一声。   可是千夏却擦了一下眼睛,转身往外面走去,“我去看看小瀚。”   沈清平把一双无奈的眼睛望向钟离岳,后者已经蹙了眉。   千夏来到了外面,她看到叶澜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了,此刻正跟小瀚在一起玩球。叶澜动作很娴熟的投篮,一身休闲装束的她,身形高挑,动作很利落。看着那篮球轻巧地过了篮,小瀚拍手叫了起来,“阿姨真棒!”   然后,千夏就看到叶澜笑了起来。   这个女孩儿比她小三岁,可是脾气冷清,这是千夏第一次看到她笑,细长的眼睛弯成月牙儿,笑得极富亲和力。   叶澜走到小瀚的面前,揉揉他的脑瓜说:“阿姨不陪你了,自己玩吧,啊!”   叶澜转身走了。与千夏相遇的时候,她对着千夏勾了勾唇角,似乎是笑了笑,然后就从千夏的身边走过去了。   千夏回头看了一眼,叶澜高挑的身形已经进屋了。   她走到小瀚的面前,问道:“小瀚,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鸭片。”   小瀚仰着小脑袋。   千夏嗯了一声,“那我们现在走吧!”   她牵住儿子的小手,小瀚却说:“妈妈,不带爸爸吗?”   “不带。”千夏没有表情地说。   小瀚哦了一声,被他妈妈牵着小手往外走,但是钟离岳在身后喊了一声,“夏夏?”   千夏回头,她看到钟离岳正走过来,一身黑衣,风度翩翩。   “你们上哪儿去?”钟离岳走过来问。   小瀚说:“妈妈带我去吃烤鸭。”   钟离岳也牵了儿子的一只小手说:“爸爸也去。”   千夏却把小瀚扯到了自己面前,“抱歉,晚餐是我们母子的晚餐,你想吃,去找别人。”   “夏夏?”   钟离岳眉心深敛,不知道为什么千夏对他冷冷淡淡的,浑然不是他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那样。   “你怎么了?”   “没怎么。”千夏淡淡地,伸手指把左侧脸颊边的碎发往耳边撩了撩。   钟离岳道:“你还恨着我?”   千夏的目光望过来,语气幽幽深长,“钟离岳,我不想跟把我家的房子当作礼物送给别的女人的男人在一起吃饭。”   钟离岳怔了一下。   他想起了,被他当做礼物送给云熙,现在又回到千夏名下的伊宅,他脸色尴尬起来,“夏夏,你知道的,那时我是一时气愤。”   “好了,不要再说了。”千夏吐了口气道:“别的我都可以原谅你,你想要看小瀚,随时可以,就是一起吃饭,就免了吧!”   千夏牵着小瀚的手往外走去,望着那对母子的背影走远,钟离岳困惑地摇头。   千夏带着小瀚去烤鸭店用过了餐,然后打了辆车回到伊宅,小瀚睡下,她在他一旁打磕睡,脑门磕在床头上的时候,她醒过来。这才看到时钟已经指向夜里十点了。   最近一段时间,小瀚没有再梦游过,但是饶是如此,千夏也没敢自己一个房间睡,她每晚都睡在小瀚的身边。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她拾起来看了看,信息是钟离岳发过来的。只有寥寥几个字,“睡了没?”   千夏发了两个字过去,“没睡。”   钟离岳又回了短信过来,“那过来开下门好不?”   千夏这才激灵了一下,她拨开窗帘向外望过去,门口处却是停了一辆车子,一道细长的身影站在夜灯的光影中。   千夏幽幽叹了口气,“这么晚了,该睡了。”   钟离岳道:“就一会儿好吗?让我进去一会儿。”   “真的不用了。”千夏拒绝,“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别的都可以放下,唯独房子这件事,我想起来就堵心,所以,钟离岳,回去吧!”   她把电话挂断了,钟离岳站在门口处,一脸为难。   她是没有给他开门的意思了,钟离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得不上了车子离开了。   千夏看着那车灯的光亮消失,这才放下了窗帘,然后躺到了床上。   沈清平已经做好了去加拿大的准备,叶明川一再邀请他过去,他说,公司的生意需要人帮着打理,而叶澜,他指望不上,现在只能指望他。   沈清平说:“其实我对生意也没多大兴趣,但是干爸让我去,我就去好了。”   ************************************   还有一更   第101章   千夏看到林靖皓满脸的无可奈何,然后也走到了一辆黑色车子旁钻了进去,那是一辆黑色奔驰越野,林靖皓钻进去,就把车子开走了。千夏一直看着那辆车子汇入车流再也不见,这才迈动脚步继续向前。   钟离岳开着车子来到了幼儿园,公司事务繁忙,他这是第一次有时间亲自过来接他的儿子回家。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站在车外,一直看着小朋友们排着队走到门口。他走过去喊了一声“小瀚。綦”   小瀚便对着老师说了句,“老师再见”,然后背着小书包向着钟离岳跑过来。   “慢点儿!”   钟离岳边说着,边把跑到眼前的儿子抱了起来。   “爸爸,妈妈怎么没来?”小瀚问。   钟离岳说:“爸爸给妈妈打过电话了,告诉她爸爸来接你。”   “哦。”   钟离岳打开了车门,把小瀚放到了儿童座椅上,帮他绑上了安全带。然后,父子两个一起向着伊宅的方向驶去。   千夏在院子里浇花,钟离岳的车子开了进来,接着是关车门的声响,他看到钟离岳下了车子,然后跟小瀚一起向这边走来秉。   “妈妈。”小瀚边跑边喊,虽然只是一个整天没有见面,但小瀚已经非常想妈妈了,此刻跑过来,抱住了千夏的腿,“妈妈,小瀚在幼儿园里可想妈妈了。”   千夏疼爱地揉揉儿子的头,“就一天的时间而已,就这么想我了?”   “嗯!”小瀚郑重地点头,千夏被他那小样逗笑了。   钟离岳一直含笑看着他们母子,直到千夏的目光望过来。   “介不介意,我留在这里吃晚饭?”   一身黑色风衣的他,身形翩翩,眸光柔软。   千夏只瞟了他一眼,就道:“介意。”   钟离岳无语了。但是下一刻,他还是在千夏带着小瀚进屋的时候,跟着进去了。   “小瀚,去你屋里,把上次爸爸送你的礼物拿下来。”他对儿子说。   “哦。”小瀚不知道他爸爸是有意想支开他,颠儿颠儿地上楼去了。   而钟离岳便把一双深沉又柔和的目光望向了千夏,千夏感觉到了他眼睛里那满含的情意,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钟离岳走过去,轻轻地伸手指撩开她额头的碎发,一股男性的熟悉气息轻轻飘过千夏的鼻端,那是一种难以抗拒的沉溺。   他指间的温柔,那是她曾经无数次体会过的,那熟悉的气息,也曾是无数个温暖的时刻拥她入怀时感受到的。   千夏心里有些乱了。   “夏夏。”钟离岳唤她的名字,声音里潜藏的温柔让人有一种无法自拔的感觉。   他轻轻地托起了她的脸,温热的气息轻洒,那嘴唇更是若有似无的吻过来,千夏心头一阵紧张。   手指不由撑住了身后的窗台,这时小瀚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抱着钟离岳几天前送他的超人玩具。   “爸爸,是这个吗?”   钟离岳便拉开了与千夏那暧/昧的距离,他对着儿子笑脸相向,“是的,来,爸爸跟你一起玩。”   千夏回过神来,便匆匆地走了。   晚饭,钟离岳是在这里吃的,小瀚在幼儿园里用过餐,晚饭只吃了一点儿,钟离岳耐心地陪在身旁。这么多年深深隐藏的父子情,现在都毫无保留地表露出来。他亲切地为小瀚布菜,直到小瀚摇着小脑瓜说:“爸爸,我真的吃不下了,你给妈妈布菜吧!”   钟离岳便把目光望向千夏,千夏对上他眸子里的火热,便心慌地低下头。钟离岳开始给千夏布菜。   “夏夏,来,你不是很爱吃这个吗?”   他把一些腰果用餐勺送进千夏的碗中。千夏说:“谢谢。”   她把那些饭都吃完,在他又要给她添菜的时候,她及时地说道:“我吃饱了。”   然后她就走了。   她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坐了一会儿,夜里凉气袭人,她禁/不住,便进了屋。客厅里,小瀚和他父亲在玩。所有的小汽车都被摆了出来,两个人在玩赛车。   小瀚心里对父亲的那种陌生感已经荡然无存。而且,千夏发现,这段时间的小瀚,身体也变结实了,脸色红扑扑的,看起来便很健康。千夏从那对父子的身边走了过去,上楼了,身后仍然传来小瀚兴奋的叫声,“爸爸,我的车快……”   千夏来到小瀚的房间,帮他整理床铺,又坐在书桌前,翻看小瀚幼儿园里老师给填的生活记录,看着属于儿子的点点滴滴,千夏很是亲切,很是留恋,她久久地沉浸在那些关于小瀚幼儿园生活的描述里,唇角微微弯起。   钟离岳抱着已经睁不开眼睛的小瀚进来了。千夏忙合上了手里的生活记录,看着钟离岳把小瀚放在了床上,小瀚闭着眼睛,却小手攥住了钟离岳的衣角,“爸爸,一起睡。”   “好。”钟离岳温声应着,轻轻把儿子放好,盖上被子。   tang小瀚那只攥着他衣角的手慢慢松了下去,他睡沉了。   钟离岳这才把那只小手掖进了被角,然后回过身形。千夏站在旁边,一身棉质家居服饰的她,散着长发,身上散发出一种属于小女人的淡淡清香。她轻轻地用手将颊边散落的头发,往耳后放了放。然后又给小瀚轻轻掖了掖被角。   抬起头时,她对上钟离岳的目光,炙热。不知为什么,她的喉咙有点儿发紧,想开口让他离开,他却两只手撑在床边上,把她以一种极暧/昧的姿势圈在床铺与他之间。   千夏的呼吸一阵阵发紧,她往后退了一步,身形便跌在了小瀚的脚边,她忙伸手撑住。   “你做什么?”千夏惊慌地问。   钟离岳却把嘴唇吻了过来,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吻上她的嘴唇,两个人鼻尖几乎蹭着鼻尖,彼此的呼吸缭绕起来。   千夏的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了。   可是钟离岳慢慢离开了她。   “早点儿睡吧,晚安。”   他轻声说着,又瞅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去了,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车子离开的声响。   千夏这才捂住了心口,心跳好乱。   叶澜一回到沈清平的住所,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沈清平眼瞅着她从客厅他的身边走过,直接上楼去了,想喊她,没敢。这丫头,脾气很怪,看这形式,一准儿又气儿不顺。   手机响了,沈清平接听,手机里面传来叶明川的声音,“小平子,叶澜还没同意回来吗?”   “没有。”沈清平说。   “哎,这个丫头!”叶明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她去中国读书。   叶明川的电话已经挂断了,沈清平上了楼,他轻叩叶澜的房门。   “小澜?”   “做嘛?”叶澜在里面问了一声。   沈清平说:“干爸催你回去。”   叶澜说:“你告诉他,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那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沈清平问。   叶澜说:“现在还不知道。”   沈清平无言了。   不知道干爸那么平易近人,性情洒脱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冰得像石头,焐都焐不热的女儿出来。   “好吧,晚安。”   他转身下楼去了。   叶澜在房间里,手指一下一下轻划着手机屏幕,那上面,一张张照片清晰地在眼前划过。   他,她,他和她。   那上面都是他们在一起时的照片。   他英俊,她明媚。叶澜的手指在手机响起铃音的时候,直接把手机关机了,林靖皓的电话,她不想接。   千夏睡了一个大觉,醒来时小瀚还在睡,她洗漱过后,才叫小瀚起床。小瀚昨天玩得久,现在困意朦胧的,小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千夏帮着他穿了衣服和鞋,他便边打着哈欠边走进了卫生间。   钟离岳的车子停在了外面,他人走了进来。   “小瀚?起床了没有?”   “起床了。”小瀚已经洗漱过,穿着暂新的衣裤下楼来了。   钟离岳揽过儿子的小身子对千夏说:“我送他去幼儿园吧!”   “嗯。”   千夏目送着这对父子离去。   ******************************************************************   第102章   她去了趟墓地。   冬季的郊外一片萧索,墓地就更显苍凉。伊文强、沈清平的父亲,已及钟离岳的父亲,他们都葬在这里,墓碑挨着墓碑,就像是三个兄弟一般。   千夏把手里的鲜花放下,静静地站在墓碑前,“爸爸,钟伯伯,沈伯伯,希望你们在泉下,能够和好如初,像很多年前一样。”   她轻轻地弯下身形,鞠了个躬。   “夏夏。溻”   是沈清平的声音,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白花,也来了。   “小平子。陬”   千夏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沈清平。   沈清平走到她的身旁,说道:“怎么这么冷的天,跑到这里来了?”   “没事过来看看。就好像,他们都还活着一样。”千夏说。   沈清平笑了笑,“是呀,有时候我也以为,他们都还活着。可是醒过神来,才发现,都那么多年过去了。”   沈清平轻叹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走?”千夏问。   沈清平说:“还说不准,叶澜不肯回去。我答应干爸,要带她一起走的。”   “喔。”千夏想起了叶澜,那个女孩儿,看起来捉摸不定,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近的。   千夏和沈清平在坟前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墓地,沈清平把千夏送到了家门口,千夏让他进来呆一会儿,沈清平却笑笑拒绝了,“我还有点儿事需要办,改天再进去。”   “哦。”千夏看着沈清平的笑颜。   “夏夏。”   沈清平又喊了一声。   “嗯?”   千夏凝视着车子里的他,他的容颜是那么亲切。   沈清平说:“跟钟哥和好吧,人一辈子才几年!”   千夏回味着他那句话,车窗轻轻合上,遮住了他年轻的容颜,车子已经开走了,千夏若有所思地回身。   她看到院子里,多了一辆车子。   那是钟离岳的,他没有去上班吗?千夏进了屋,却看到客厅里,母亲和钟离岳在一起。钟离岳在跟母亲说话,母亲微笑地听着,看起来,就像神智完全正常的人一样。   “妈妈?”千夏很意外,母亲怎么会在家里?   钟离岳笑笑说:“明天元旦了,我把妈妈接回来过小年。”   千夏吃惊,明天竟然已经元旦了。   王素梦说:“夏夏,妈妈也想回来呢,你不高兴吗?”   “高兴!”千夏走了过去,搂住王素梦,“妈妈,我做梦都在盼着你回家呢!”   王素梦满脸的欣慰,“夏夏,我的夏夏,苦了你了。”   晚上,钟离岳去接了小瀚回来,一家人热呼呼地用了顿晚餐。千夏望着已经逐渐正常起来的母亲,看看可爱的儿子,看看对面坐着的钟离岳,她心里感慨万千。   酒不知不觉地就喝得多了。   “妈妈,我敬妈妈一杯,祝妈妈身体健康,岁岁有今日。”千夏先就把杯里的红酒给喝了。王素梦也是感慨良多,她满面的风霜,遮不住笑颜,“夏夏,妈妈也希望你和离岳,你们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   她也喝了一大口酒。   小瀚兴奋起来,举着个杯子也要敬外婆,“姥姥,小瀚也祝你长命百岁。”   王素梦激动得,嘴唇有点儿合不拢了。   “小瀚可真乖。”   钟离岳望着那祖孙三人激动而高兴的神情,他也忍不住心头多了几分感慨,“妈妈,离岳也敬您一杯。”   他举起了杯子,“您沾唇即可,离岳干掉。”   他把那杯酒一饮而尽了。   千夏喝得小脸红扑扑的,眼神有点儿迷离,挥舞着两只手,那小嘴吧嗒个不停,钟离岳想起多年前那个傍晚,她从江毅臣的宴会上回来,就是这样醉意熏然地坐在伊宅外面。   千夏喝得有点儿断片儿了,手舞足蹈的,钟离岳让保姆把她扶回了房,自己安排王素梦回房休息。然后让一个保姆照顾着,自己又把小瀚送回了房,小瀚搂着他的脖子说:“爸爸,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会跟小瀚睡?”   “嗯,会的。”钟离岳用自己的额头轻顶了顶小家伙的额头。   小瀚很高兴,“爸爸,小瀚睡着了的时候,你会偷偷走掉吗?”   “不会。”   钟离岳搂着那小家伙。   “哦,那我就放心了。”小瀚在他怀里扯着他的衣角睡着了。钟离岳把儿子轻轻地放到了床上,又吻了吻他的额头才离开。   千夏的房门虚掩着,钟离岳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卧室里没有人,浴室里水声哗哗。   是她在洗澡。   他在她床上坐下,等着他洗完澡出来,可是没一会儿,就听见浴室里传来砰砰几声。   钟离岳一惊,起身几步奔到了浴室外面,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眼前所见到的香/艳tang景像让他一惊之后,血脉喷张。   千夏浑身都是泡沫,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正对着他笑。她的脚下,躺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瓶子,刚才的砰砰声,显然就是这两个东西发出来的。   “咦,你是来帮我洗头发的?”她眉眼弯弯说着醉话。   钟离岳喉结发紧,想走开,可是双脚像是定在了那里,迈不开步子,千夏却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诺,帮我洗头发,以前不是每次都帮我的吗?”   钟离岳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但是伸到半空又停下,他弯身把掉在她脚下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瓶子都捡了起来,她白皙的脚在他的眼前一晃而过,他的心跳又加速了几分。   挤了一些洗发露出来,在掌心搓了搓,上前一步,轻轻地蹭到她的头发上。一丝丝健康柔顺的发丝在他的掌心间被他清洗得干净而清爽。千夏却在他给她洗头发的时候,也没有消停地哼着歌儿。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安静点儿。”   钟离岳给她冲头发的时候,低喝了一声。她醉意熏然的歌声让他心猿意马,这就好像是变相的诱/惑,让他有点儿难以自持。   千夏却在他手一松的空,回过身来,他穿着米色毛衫和长裤,现在衣服上沾了水,有点儿湿了,她就取笑他:“你真狼狈,像个落汤鸡。”   钟离岳眼一黑,瞪了她一眼。她却把一双白皙的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哥哥,你不是要娶我的吗?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钟离岳真的好喜欢她这个傻乎乎,喝断片儿的样子,他也把她滑腻的身子搂了过来,“你说什么时候都行。”   “哦。”千夏眯起了眼睛,想了想,“那就明天吧?”   “嗯,成。”   钟离岳用一块大大的毛巾将她光着的身子一裹,然后抱了起来,一直来到卧室里,把她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又去取了吹风机过来,帮她吹头发。   她湿漉漉的发丝在他的手心,一点点地变干,他身体里的欲/望也快要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吹风机放回去。他看到她踹光了身上的被子,她睡觉从来都不老实,喝断了片儿,就更加不安分。踹光了被,她侧着身子,把大片光滑的美背露在他面前。   钟离岳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忍受了。   再一次将她入怀的时候,他激动到难以自制,她醉了,浑然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笑。   醒来的时候,千夏头有点儿疼,   身上也有点儿不舒服,再看到身旁坐着的人时,她更是吓了一跳,钟离岳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夏夏,你醒了。”   千夏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身上露出的大片肌肤让她猛然惊醒,她朦胧地记起,昨夜的事情。   她不由把被子紧紧地盖住了胸口,“我喝醉了,不是有意的。”   钟离岳笑了,眉目间的温柔让人沉醉,他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只有醉了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千夏拨开了他的手,哼了一声,“昨晚让你占了便宜,现在我不想见到你,你可以滚了!”   钟离岳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眼前的她,才像是那个活波调皮,有点儿刁蛮的她。   “我可以走,但你好像累坏了,乖,好好休息。”   他站了起来,“我去上班了,晚上过来看你们。”   他那温柔的笑让人沉溺,眼神凑近她,抿唇一笑,起身往外走去。   千夏郁闷了,一直都守着,怎么一夜醉酒就什么都没有了呢?她郁闷地趴在了床上。   晚上,钟离岳又来了,他精神十分饱满,给小瀚买了很多玩具,又给王素梦买了几套衣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小瀚跑了过去,“爸爸,你都买的是什么?”   “嗯,小瀚看看。”钟离岳把玩具手提袋放下,让儿子自己打开看,然后把另外几个手提袋送到王素梦的面前,“妈妈,您看看,喜欢吗?”   王素梦花白着头发,面容也像老太太般慈祥,她打开那几个袋子看了看,说道:“离岳,这些衣服,我穿着不太合适吧?”   王素梦深知自己的容貌改变极大,这些中年女人的衣物,穿在她身上,好像有些不协调了。   钟离岳说:“妈妈的年纪穿这个正好,容貌可以慢慢保养,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当初的模样。”   王素梦笑了笑说:“离岳,真会给我宽心。”   千夏站在一旁,看着钟离岳向着她母亲献宝,小瀚捧着一盒暂新的积木跑了过来,“妈妈,这是爸爸给我的礼物,爸爸有没有给妈妈礼物?”   小人儿把千夏问住了,钟离岳这才笑笑走了过来,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漂亮的锦盒。他走到千夏的面前,单膝跪了下去,手中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精致的钻石戒指,他真挚的感情在眼睛里流露,“夏夏,回到我身边好吗?嫁给我,我们给小瀚一个完整的家?”   千夏看看那盒子里的戒指,又看看他真挚的面容,讽刺的摇摇头,“当初对云熙,也是这样的吧?”   钟离岳面色有点儿难堪,“没有。”   他说的是实话,云熙那么处心积虑地想着要嫁给他,哪还用得着这些求婚的招式呢?   千夏讽刺地勾勾唇角,“戒指你先收着吧,说不定你儿子将来结婚的时候可以用得上。”   她一句话差点儿让那单膝跪在地上的人,吐血。   儿子结婚,那要多少年之后?   而且,他就给儿子买不起结婚戒指了吗?要用他的?   “夏夏!”   他眼神焦虑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可是她却偏过身去,“你别说了,不会有那事的。”   钟离岳给扔在那里了,千夏转了身,往厨房走去,她去帮保姆做晚饭了,钟离岳单膝跪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尴尬不已。   小瀚奇怪地问:“爸爸,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是嫁给爸爸的,妈妈不是?”   钟离岳的脸上一阵阵地发着热。他颓丧地站了起来,“小瀚,有些事情你长大了才会懂,不要问了好吗?”   他摸摸儿子的头,满眼复杂的神色,小瀚一脸懵懂“喔”了一声。   千夏满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他给小瀚做父亲的关心和疼爱,日子平平淡淡,两人没有过多的交集,只偶尔见个面,这样已是最好,可是一个月之后,身体的不适让她提起了警觉。   月经迟了半个月还没来报到,她没有往那方面想,即使她和他有过那么一夜,可是他做过手术的,不是吗?   千夏想,再等一等,或许月经就该来了。   可是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见到月经的影子。   早餐的时候钟离岳也在,今天是周日,他一早过来看望小瀚,他们一起坐在餐桌前,千夏吃了几口馄饨,胃里便开始翻腾,她捂着嘴以为能忍住,可是那股恶心劲儿总是往上冲,她控制不住,便起身跑向了卫生间。   钟离岳见状,很是担心,便跟了过去。   “你怎么了,夏夏?”   “不知道……恶心……”千夏忍不住吐起来。她怀小瀚的时候,只是想吃各种各样新鲜的东西,那时候条件有限,但用自己的积蓄也基本都吃到了,可是这次妊娠反应不一样,她总想吐。   因为钟离岳说做过绝育手术,所以千夏没往怀孕那方面想,直到现在,也没往那方面想,她只以为自己是胃出了毛病。   钟离岳给她抚挲着后背,边扶挲边问:“你这样有多久了?”   “有十余天了。”千夏边捂着自己的胃,边难受地回。   钟离岳的心情便紧张起来,“都这么久了,怎么不告诉我?”   “有什么好告诉你的。”千夏打开水喉漱口。用毛巾擦了擦嘴,转身从卫生间出来。钟离岳跟出来,“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他拉了她的手,“我们现在就走。”   千夏说:“小瀚还在吃饭呢!”   “小瀚有保姆照顾。”   就这样,钟离岳拉着千夏的手上了车子,他亲自开车载着她来到医院,因为事先联络过,钟离岳所熟识的一位医生在门诊里候着。   “许医生,请给她看一下,她总是呕吐,是不是胃出了问题?”钟离岳对那医生说。   千夏忍受着胃里的空荡和不适,看看那个医生,很年轻的样子,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白衣衬着英挺的身材,一双眼睛精神奕奕的。   “坐下来,我看看。”许剑城对千夏说。   千夏便坐在了许剑城提供的椅子上。   “手伸过来。”   许剑城说。   千夏把袖子撸了撸,白皙的手臂搁在许剑城的眼前。许剑城手指轻轻捏在她的脉搏处。   *******************************************   上一章节,因为上传的时候,漏了一段内容,所以亲们可能看得迷迷糊糊的,今天重新上传了一遍,补上了哈,亲们可以回头看下。   第103章   “上次月经什么时间?”许剑城问。   千夏想了想,“一个多月前。”   许剑城松开了她的手腕,站了起来,对钟离岳说:“去看一下妇科吧!”   “为什么?”千夏惊疑不已,明明是胃里不舒服,为什么要去看妇科?   许剑城眼角似有笑意,温和了声线道:“一般已婚妇女,出现您这样的症状,我们都会建议她去看妇科,因为这是怀孕的症状。辂”   “你开玩笑吧!”千夏差点儿骂街,这家伙不知道钟离岳做过绝育手术,她可知道。   许剑城微微拧了眉说:“医生怎么可能跟病人开玩笑?颅”   千夏立即把一双锐利的目光射向身旁的男人,毫不管钟离岳面子上是不是过得去,张口就问:“你不是结扎了吗!”   钟离岳头皮有点儿发麻,“那个……不是还有复通术吗?”   “啊!”千夏忍无可忍捂着耳朵大叫了起来。   经过一系列的检测,医生把确定千夏怀孕的消息通知了他们。千夏已经傻了。只是一次而已,她就中招了。而那个可恶的男人,他……   诊室里没有斧头,不然千夏会把钟离砍个四分五裂。   “做了复通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千夏在诊室外面,不顾形象地叫了起来。钟离岳脸上有点儿发热,这样被千夏当着那么多医生护士,外加病人的面嚷着,脸上真有点儿挂不住。   “你不是没问我吗!”   他低声说了一句,拉住千夏的手,想把她拽出去,千夏可不干,对着他的腿就踹了一脚,“你滚开!”   许剑城站在一旁不远处,看着千夏闹得鸡飞狗跳,钟离岳理亏得一声不敢吭的样子,直觉得好笑。他笑笑,转身想走,却一眼看到了走廊那边走过来的年轻女子。   高挑的身形,银色半大衣,风华中透着冷艳。他的目光滞了一下,而周青青已经走进了前面的妇科诊室。   千夏简直是怒不可遏。满以为他结扎了不会怀孕,也没放在心上,谁想到他就偏偏做了复通术,还没告诉她,她这个气闷呢!   被钟离岳死说活说地带出了医院,仍然气愤得想要砸车。   “你……你什么时候做的呀你!”千夏的身子抵住车身,就是不肯上去,钟离岳皱着眉说,“两个月前。”   千夏气得快哭了:“你好好的你做什么复通术啊?现在怀孕了怎么办!”   钟离岳按着她乱动的手臂说:“我不是,还想让你给我生孩子吗?怀孕了就生下来好了,反正我们只有小瀚一个,他太孤单了。”   “不,我才不要生!”千夏难以接受怀孕的事实,她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没想过再生。而且,她纯粹是被他骗了,她以为他还是绝育状态,所以没有事后补救,可是现在好了,她整个儿被他耍了。   千夏不能忍受,这简直是拿她当猴子耍。   她对着他暂新的大衣连踢带踹,“你去死!你去死!”   钟离岳怕她动了胎气,也不敢拦着,只是尽可能地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太过折腾。   “夏夏,现在已经怀孕了,你打死我都没用了,眼下只有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   “我才不!”   千夏一把推开了他,气哼哼地要打车离开,但是钟离岳又跟过去,将她生生搂进了怀里,“好夏夏,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就是打死我都行!”   “我才不要打死你,我要亲自把你给阉了!”千夏嚷。   “好好好,把我给阉了!”钟离岳顶着满头的黑线重复了一句。   好说歹说的,千夏总算是上了他的车子。一路上,他也不敢开快,平稳匀速地行驶。   终于到了家,钟离岳过来给她开车门,千夏恨恨地踢了他一脚才进屋。事到如今,钟离岳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谁让他做了“亏心事”呢?他伸手拍拍膝盖上的土,也跟着进屋了。   千夏进了屋就闷在房间里不出来了,眼看着就快过年了,幼儿园已经放假,小瀚也在家,此刻跟千月在一起玩。   见她神情异样的回来,千月敲门进来,“姐,你怎么了?”   千夏又是窝火又是无奈,狠狠地摔了一下枕头,“怀孕了啊!”   “啊?”千月愣了。   这个时候,钟离岳也进来了,千月立即把目光望向钟离岳,钟离岳被千月看得脸上发热,“那个,你姐她怀孕了,以后,小瀚你多照顾着点儿。”   千月说:“你不是……”   未婚女孩儿,“结扎”那两个字没说出口。   陈波也进来了,他咳了一声,示意千月别说了。千月便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憋回去了。   “爸爸,什么叫怀孕?”小瀚扯着钟离岳的衣角问。   钟离岳说:“就是……妈妈的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真的吗?”小瀚的眼睛亮了起   tang来,“小宝宝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呃……这个还不清楚。”   钟离岳觉得有点儿尴尬,全世界人好像都知道他结扎过,如果再都知道他又做了复通术,估计都会笑死。   “咳,陈波,你先带小瀚出去玩吧!千月你也去。”   “哦,哦,好好。”   千月忙牵了小瀚的手从千夏的房间里出来,陈波也跟着出去了。钟离岳这才走到千夏的身旁,握住她的手说:“夏夏,你要是实在生气,就打我吧!要不现在就把我阉了,只要你留下这孩子就行了。”   “我才不要留下来!”千夏愤愤地说:“明天我就去打掉!”   钟离岳软语婉求,“夏夏,我知道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来到我们身边,就是跟我们有缘,你可不能把她打掉,那是一条小生命呢!”   千夏恨恨地甩开了他的手,心里头又委屈又恼火,忍不住就掉起了眼泪,她边吸着鼻子,边用手背抹着,“你这个缺德的家伙,没事儿做什么复通术,你是成心害我吗?我的日子才刚消停下来,你就不能让我多安生几天吗?”她边说边委屈地流眼泪,“生小瀚的时候我就差点死掉了,你还让我生啊!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她委屈的哭诉,让钟离岳瞬间震惊到了。   是呀,她生小瀚的时候难产,差点就死了,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么一点呢?这不是成心害她吗?   他承认,做复通术的时候,他就是怀着跟她再生几个孩子的想法,可就是忽略了她可能会难产的事情,他不由对着自己的脸颊狠狠地煽了一个巴掌,“都是你!”   陈波从外面经过,就听见了里面啪的一声脆响,他不由向里面瞧了一眼,千夏卧室的门虚掩着,从他的方向,刚刚可以看到钟离岳站在千夏的对面,煽自己的脸。他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走了过去。   千月和小瀚在客厅里玩,陈波抱了一堆玩具下去,走到楼下的时候,听见叮啷一声,接着客厅里响起千月的声音,“陈波,你扣子掉了。”   陈波这才看到不远处,躺在地板上的,他西装的袖扣。于是走过去捡了起来。   千月说:“我帮你缝上吧!”   她于是进屋去取了针线出来,陈波有点儿不好意思,“不用了,回去我自己缝吧!”   “你还会缝扣子?”千月好像憋着笑。   陈波脸上一红,嗯了一声。   他自小无父无母,身世飘零,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是自已照顾。   千月便把针线递给了他。   陈波在沙发上坐下,脱下外套搁在腿上,认起了针线,千月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线的一头对着那个针眼,认真地比划着,好半天才认了进去,然后开始缝衣服。   原来,陈波生活中还是个左撇子,他用右手捧着那个掉了扣子的衣袖,左手认真地缝了起来,只是他那笨拙的样子,惹得千月咯咯大笑起来。一个大男人在缝扣子,而且那人还是个左撇子,你能想象一下,也知道那情景有多滑稽。   陈波的左手看起来笨极了,吭吭哧哧地缝着,千月忍不住说:“你快给我吧!”   她走过去,拿过了他手中的衣物和针线,一针一线认真地缝了起来。   陈波很局促,被一个年轻女孩儿照顾,这真的还是平生第一次。   他看着千月把他笨手笨脚缝的歪歪扭扭的扣子又剪掉,然后摘掉了线头,认认真真一针一线地缝起来。   心里头第一次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原来被人照顾的感觉是这么难为情。   陈波在那里,局促而不安着,千月已经将扣子缝好了,线头被剪掉,她把衣服递给了他,“诺,你看看行吗?”   千月虽然也是有钱人家出生的女儿,但是后来在福利院做义工,这种缝缝补补照顾人的事情没少做,所以针线功夫也练得不错。   陈波捧着那件衣服,脸红着,头都没敢抬,“好好,很好。”   他窘迫的样子,惹得千月哈哈大笑。   钟离岳和千夏还在楼上没有下来,都到了晚饭时间了,千月把小瀚叫了过来,“小瀚,你上去跟妈妈说……”   她在小瀚的耳边低低咕咕说了几句什么,小瀚就放下手里的玩具跑上楼了。   陈波好奇地看着小瀚的身影在二楼处消失。   小瀚跑进了母亲的房间,一直跑到她身旁,“妈妈,妈妈。”   千夏正自郁闷着,眼圈红红的,钟离岳还是站在对面地板上的姿势,就那么看着她,却连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又惹得她大哭大闹。   小瀚跑过去抱住了母亲的腿,“妈妈,小瀚想要弟弟和妹妹,小瀚一个人好孤单哦!”   千夏怔了一下,惊奇地看着她的儿子,小瀚又趴在她的膝上,粘着她的腿,很委屈地说:“妈妈,小彼德都有个小妹妹,我什么都没有……”   孩子话里的委屈是当母亲的最最受不了的。千夏对儿子的话感到意外,她摸着小瀚的头说:“小瀚,你真的想要个弟弟妹妹?”   “想要!”   小瀚立刻说。   千夏叹了口气,“那好吧,妈妈就把他生下来,给我家小瀚当个伴儿。”   “妈妈太好了!”小瀚拍着小手跳了起来。   钟离岳也立即喜上眉梢了,他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跑过来说上这么一番话,而千夏就答应了。后来,他知道这是千月给小瀚出的主意时,心里一激动,好好地赏了陈波和千月一套十分高档的婚房,并且在他们结婚的时候随了一份大礼。   怀孕事件就这么平定下来了,钟离岳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婚礼,但是千夏说什么都不同意补办。   “夏夏,我欠你一个风光的婚礼,给我个机会吧?”钟离岳在她身边软语恳求,可以说,自从她这次意外怀孕,钟离岳身上那男性硬朗的气度一点儿都没有了,在外面怎么威风八面都行,但是到千夏的面前,那是一定要小心翼翼,生怕她一个不高兴,私自去把孩子打掉。什么时候孩子生下来,什么时候他才会踏实。   “我才不要什么婚礼,你见过挺着大肚子结婚的人吗?”   “呃,那个……沈先生和沈太太好像就是。”   钟离岳说。   千夏的眼睛望了过去,诧然道:“真的?”   “嗯,真的。”   实际上,沈凉晨和秦桑桑,那是生了孩子才补的婚礼。   “可我不想嫁给你。”谁料,千夏低下头,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钟离岳急了,“你都有了我两个孩子了,你还想嫁给谁去?”   “暂时不知道,”千夏低垂着眉眼,幽幽地说:“我不敢保证未来的某一天,不会有我喜欢的人出现。”   钟离岳目瞪口呆。   原来她的小脑袋瓜是这么想的。   他忍无可忍地捉住了她的肩膀,“伊千夏,你还想喜欢别人?”   千夏拧着眉头很郁闷地说:“你都跟云熙睡了那么久了,我都没跟别的男人睡过,我多亏!要我嫁给你,最起码也要我跟别的男人处过再说。”   钟离岳傻了。   好半天才说:“你怀着孕呢,谁会跟一个孕妇处?再说,你都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哪个男人还会要?”   千夏哇的哭了,“那我就注定要跟着你这个二手三手货了呗!”   她睛睛里的泪花刷地流下来,委屈地擦着眼睛,钟离岳无言以对了。   “好吧,我知道你委屈,等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允许你去外面处一个好不?”钟离岳不得不让步。   “孩子生下来还要很久啊!”千夏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脚,“都是你,回头看我不阉了你!”   钟离岳只管皱眉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这个时候的她,不是他能惹的。   实际上,后来,她不但没有阉了他,还跟他接二连三又生了两男一女。整整四个孩子。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钟离岳回头,他看到沈清平站在门口,而千夏看到那张温笑的脸时,也愣住了。继而很囧。   钟离岳有点儿尴尬,“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言一声。”   沈清平笑道:“我刚来,没听到什么。”   他嗯哼一声,又忍着笑对千夏说:“夏夏,哥给你介绍一个吧?保证比钟哥强的。”   “你!”还没等千夏反应过来,钟离岳一脚就出去了。   沈清平躲得快,钟离岳那脚没踢着他,他笑呵呵地说:“拜拜,我改天再来。”   沈清平来无声,去得又像一阵风,不见了。   钟离岳有点儿郁闷,那小子跑过来添什么乱,不过还好,他没说他跟她处,不然,非捏死他。   *******************************************8   亲们,正文基本就完结了,接下来,有一些番外,欢迎观注新文:“二嫁桃花开。”顾名思义,这不是虐文哈。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