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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正刚掏出一盒烟,取了一根出来,衔在嘴边,用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吐出烟雾,说:“再说吧!” 她讥笑道:“我还以为你跟我离婚之后立马就要跟她登记结婚呢!” 高正刚没有说话。 “你能等,她肚子里的孽种恐怕等不及了吧?” 高正刚突然烦躁地扔掉手中的烟头,用脚狠狠地踩瘪,“蒋念念,你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难听吗?她本来就是小三,小三的孩子不是孽种是什么?” “你自己不能生,怪得了谁?”高正刚丢下这句话,直接往停车场走去。 蒋念念眼眶霎时就红了,冲着高正刚的背影大骂:“高正刚,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旁边许多人向她投来诧异的眼光。 高正刚脚步未停,大步离开。 保洁大妈将高正刚扔在地上的烟头扫进簸箕里,骂骂咧咧地说着:“现在的年轻人,素质真差!” 蒋念念忽然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体,抱住自己双腿将脸埋在腿间呜咽起来。 旁边来来往往的人只是看她一眼,没有人上去管她。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人情不知为什么,忽然就变得如此冷漠!就连最亲密的人,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或许,哪一天她在路上跌倒了,被车撞了,高正刚遇见了,恐怕也不会上去扶她一把。 民政局工作人员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终止…… 终止了,权利和义务全都变为零,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多么残忍的一句话,工作人员却能那么冷静且毫无表情的说出来,对于这样的场景,怕是早已习以为常了吧! 蒋念念仍在哭,哭的伤心欲绝。 十二年的感情,八年恋爱,四年婚姻,说没就真的没了。原来,男人一旦变心,就真的可以变得那么无情无义,不爱就是不爱了。 她想到曾经在法制节目里看到的一个故事,男人不再爱原配,找了小三,为了和小三在一起,男人竟然可以狠心和小三联手将原配害死。这样的男人,究竟是有多么狠毒,竟然能够将与自己相守相携同床多年的妻子残害致死! 她那时无法想象,现在却懂了。 一名身材高挑匀称的女人在蒋念念身边驻足,然后静静蹲在她身边,用手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柔声说:“好了,我来接你了。” 蒋念念抬起泪眼,然后抱住那个女人,“肖悦……” 肖悦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了,有姐儿们在呢!” 是啊!她多么庆幸,在自己处境最糟糕的时候,还有闺蜜陪在自己身边。 肖悦将她扶起来,带她离开这个人来人往的大门口,边走边说:“我开车来了,咱们两个去好好的搓一顿。” 蒋念念摇头,“我不想吃东西,你送我回家吧!” “回什么家?你那个家还有什么好回的?去我家。” 蒋念念没有反对,跟着肖悦去到停车场,上了她的宝马SUV。这辆车其实不是肖悦的,是肖悦男友何启立的。肖悦驾驶技术很一般,所以平时这车都是何启立在开。昨天晚上蒋念念给肖悦发短信,说自己今天要来登记离婚,肖悦知道有事,就跟男友把车借来了。 肖悦一边开车,一边和蒋念念聊天。她的车技不好,所以开的很慢。按说肖悦会开车也有好多年了,可擦碰追尾什么的,对肖悦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也不知道当初肖悦是怎么考到驾照的。有的女人就是这样,天生对机械类的东西少根筋。 蒋念念上车以后就不再哭了,坐在副驾驶座上,表情呆呆的。 肖悦说:“真不知你怎么想的?干嘛答应离婚呢?” “不离婚还能怎么样?难道永远都拖着吗?” “拖着,为什么不拖着?高正刚那种贱男,拖他一辈子,让那个女人和孩子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可是,我怕他杀了我。” 肖悦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知道!想到过去看的一个法制栏目,心里忽然就有这种想法。有些男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目光投向窗外,有些飘渺,“我跟高正刚在一起那么多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怎么了解他。” 肖悦叹了一声,说:“没事,无论怎样,都有姐儿在你身边呢!今晚带你去个地方开心开心。” 蒋念念直接说:“我不想去。” “别啊!我都定好位了。” “是什么地方?” 肖悦嘿嘿一笑,“迪吧!” 蒋念念顿时皱起眉头,“怎么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怎么了?不开心,心理压力大的时候,就要去那种地方释放一下。”肖悦开车行驶在直行的车道上,看看路牌发现自己应该在下个路口右转,于是方向灯也没打,直接一打方向盘变道。 开在右转车道上的一辆银色的凯迪拉克因为刹车不急,直接顶到宝马车屁股上去了。 虽然车速都不快,但是宝马的车屁股还是一下就肿了。 肖悦踩下刹车,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上走下去,直接走到后面那辆车的车门外,敲了敲车窗。 凯迪拉克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司机,还没等肖悦开口,司机已经说了:“小姐,这起交通事故似乎应该由你负全责。” 肖悦指着自己鼻子惊诧地说:“什么?你在后面撞了我的车子,还说要我负全责?” 司机很礼貌地说:“首先是你不打转向灯随意变道,我才会撞到你的车,还有……”司机走到旁边,指着地上画得实线说:“这里是不允许变道的,要变道只能在前方虚线的地方变道,但你还是变道了,所以应该由你负全责。” 肖悦气不过,“你你你……如果你技术够好,就算我随意变道,你也不该撞上我的车,这只能说明你技术还是不够好。” 司机对面前这个女人的强词夺理有些无奈,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司机,不管是前面那辆车还是后面这辆车,维修起来的价钱都不会少,所以他只能把道理讲清楚,让宝马车主承担责任。 蒋念念这时候也走了下来,看了看两辆车受损的情况,宝马车被撞得更惨一点,凯迪拉克只是掉了点漆。她也在车里,当然知道肖悦随意变道要负主要责任。 她拉了一下肖悦的衣服,说:“算了,不要跟他争了。” “不争?那维修费谁赔给我?” 司机不满了,“这位小姐,明明责任在你,我还没问你要维修费你反而先来问我要维修费?” “你……” 蒋念念拉住肖悦,“你的车维修的钱从我工资里扣吧!毕竟你是因为来接我才会出这事的。” 肖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嗓门嚷:“蒋念念,你能不能别这么包子?对感情也这么包子,遇到事也这么包子!” 蒋念念摇头,压低声音说:“这不是包子不包子,你确实不应该在这里变道,就算交警来了,你也讨不到好处,说不定还要赔后面这辆车的维修费。” 肖悦环起手,气呼呼的说不出一句话。 蒋念念对那名司机说:“抱歉,是我朋友不该在这里变道,但毕竟是你的车撞上我们的车,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各自承担自己的维修费。” 开车的司机当然不能自己拿主意,车是老板的,不是他的,他只能看向后排座。 这时,凯迪拉克后排的车门打开了,走下来一个秃头肥肚的中年男人,对着司机不耐烦地说:“小李,别浪费时间了,人还坐在车上等着呢!” “可是老板,这车的维修费怎么办?” 肥胖的中年男人走到前面看了一眼,“不就掉了点漆嘛?明天送去4S店上漆,多少钱公司承担就行。” 开车的小李一听不需要他承担维修费,当然喜笑颜开,顿时就不再搭理蒋念念和肖悦,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 蒋念念拉着肖悦退到路边的绿化带上,让凯迪拉克先行离开。 车辆从蒋念念和肖悦身边驶过的时候,蒋念念看到后排墨色车窗缓缓降了下去,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庞。 车子很快就从她们面前驶过了,那个年轻男人长什么样她没看清楚,只记得那人戴了一副墨镜,薄薄的嘴唇似乎抿得很紧。 她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回想那个陌生男人的长相,像她这样的女人,身心疲惫,还有什么心思去关注一个陌生男人的长相。 等那辆凯迪拉克驶走后,她才说:“车子维修花多少钱,从我工资里扣吧!” 肖悦狠狠地弹了她一个脑瓜蹦,“扣你的工资去修车,你还拿不拿我当姐们儿了?” “我是怕何启立怪你弄坏了他的车。” 肖悦叉腰,“他敢!” 两人回到车上,肖悦启动车子,继续向前驶去。 ☆、第2章 PART.2 肖悦果然没有把蒋念念送回她家,而是带到了自己住的公寓里,拍拍她的脸说:“在家里乖乖等我,我去学校一趟,很快就回来。” 蒋念念像个乖宝宝似的点点头,“你去吧!” “要是累了就去我床上躺一会儿,我最多两个钟头就回来,然后咱们去吃饭,再去蹦迪。” 蒋念念扯嘴笑了一下,实在勉强得很。 肖悦拿上钥匙很快就走了。 蒋念念走进肖悦的卧室,静静躺在床上,从自己包里取出手机,点进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婴儿,看样子,婴儿还不足一个月大,眼睛闭得紧紧的,眼皮略微有些肿,眉毛和睫毛都没有长出来。 她的眼泪一下又流了出来,手指轻轻抚着照片上的新生儿,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宝宝……” 手机设置了省电模式,一下就黑屏了。 她着急地按下按键,手机屏幕上终于再次出现婴儿的照片。 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往下落。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照片上的婴儿依旧闭着眼睛,睡得很香,很甜。 也许是哭得太累,她抱着手机沉沉地睡了过去。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蒋念念醒了。 橘红色的夕阳从窗户斜射进卧室里,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 蒋念念走出卧室,看到肖悦坐在沙发上削苹果。 肖悦转过身,对她笑了一下,说:“来吃苹果。” 她之前大哭了一场,现在确实有点口渴了,走过去接过苹果,放到嘴里咬了一口,舌头顿时尝到了酸甜的滋味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以前,见你还在睡觉,就没有叫醒你。” “学校一切都还好吧?” 肖悦耸耸肩膀,说:“挺好的,校长和副校长都不在,还是能够正常运行。” 其实蒋念念算不上是舞蹈学校的副校长,肖悦倒的确是校长,她这个副校长是肖悦给冠上的。她和肖悦是立春大学音乐学院舞蹈专业的同学,毕业以后,她进入立春大学附小当老师,而肖悦则依靠家里的帮助,开了一家舞蹈学校,名字就叫做肖悦舞蹈艺术学校。 前阵子,高正刚有外遇的事情曝光出来,她就从立春大学附小辞职了,到肖悦舞蹈艺术学校当舞蹈老师。所以,肖悦其实算得上是她的上司。 蒋念念吃完苹果,去洗手间洗了洗手,又走回客厅。 肖悦说:“收拾一下吧!我们出去吃饭。” 蒋念念嗯了一声,又去洗了把脸,用肖悦的护肤品涂在脸上。 肖悦走过来,见她只上了一层基础的护肤品,说:“怎么不化一点妆?” 她摇了摇头,确实没有什么心思化妆。 肖悦拿了彩妆,拉着蒋念念,替她上妆,边上边说:“女人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打扮自己。” 蒋念念不置一词。 很快,她化好妆,两人一道出门,又上了那辆屁股肿起来的宝马车。 肖悦带她到预定好的饭店里吃了一顿大餐,然后拉她到响水湖边散步。响水湖是立春市内的一个湖泊,毗邻城市中央的响水湖公园。与其他城市污浊的湖泊不一样,响水湖的湖水非常清澈,达到国家二级水质,在湖边散步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湖里游动的鱼虾。响水湖能够保持清澈,也要归功于这座城市没有引进污染型企业,而且整座城市的环保做得非常好,这也是立春市民颇为骄傲的一点。 傍晚时分,有许多吃过晚饭的人带着孩子到响水湖畔玩耍,湖里还有年轻的情侣在划船泛舟。湖东有个报春亭,那里是立春大学的英语角,每到周末都有许多学生在那里练习英语。 蒋念念看着那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八点多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肖悦带着蒋念念去了西都,这里是立春市夜晚最热闹的地方,也是迪厅慢摇吧芸集的地方。 她们去了一个叫“昏天黑地”的迪高厅,进门时迪厅的服务人员给了她们两朵玫瑰花。 蒋念念不解地问:“这花是什么意思?” 肖悦说:“这里每晚都有斗舞比赛,客人也可以参加,最后由所有的客人用手里的花投票表决,如果哪位客人获胜的话,当晚就可以免单。” “还有这种活动啊?” “当然了,现在的商家为了吸引顾客,什么都能想的出来。”肖悦拍拍她的肩,“一会儿斗舞大赛就看你的了。” “你让我参加,你自己怎么不去?” 肖悦满脸遗憾,“自从当上校长以后,我就没有跳舞了,去参加斗舞大赛肯定输定了。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我不去。” 肖悦倒也不勉强他,“没关系,说不定一会儿气氛出来了,你就想去了呢!” 蒋念念撇撇嘴。 俩人进了大厅,这里头的灯光闪得人眼睛疼,歌曲也放得震耳欲聋。舞台中央,一群身着轻薄的男男女女疯狂地扭跳在一起。 肖悦带着她在预定好的地方就坐,服务员很快就将酒水端了上来。肖悦往她的酒杯里倒了一些洋酒,又倒了一些橙汁进去,将杯子递给她,“喝吧!” 蒋念念接过来,一口饮尽,猛咳了一声,嘴里的味道有些甜,有些辣。 肖悦连忙拍拍她的背,“喝这么快干嘛?这是洋酒,度数可不低,虽然掺了橙汁,喝多了也是会醉的。” 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忽然觉得喝酒的感觉不错,如果能用酒精麻痹自己的话,至少心里可以不再那么难受。 她接着又往自己的杯里倒了洋酒,也没掺橙汁就直接喝了。 肖悦连忙抓住她的手,“你喝纯洋酒啊?” “怎么?不行吗?” “这是伏特加,度数很高的。” “很高,有多高?” “四十多度吧!” “不如二锅头嘛!” “都是烈酒好吧!” 蒋念念笑了一下,继续往自己的杯里倒洋酒。 肖悦连忙给她摻了点橙汁,“还是兑着喝吧!” 她也不管那么多,抬起杯子,仰头一口喝完。 肖悦叹气,“我是带你来跳舞的,不是带你来喝酒的。” 她喝了有好几杯了,大抵是有些上头,于是也放开来,一掌拍在肖悦的肩上,说:“没事,不就是点洋酒么!看姐们儿一会儿参加斗舞大赛,拿个冠军回来,今晚的酒钱就免了。” 肖悦见她这样,知道她是喝的有点多了,不想让她再喝下去,但又阻止不了。 这个时候,迪厅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忽然停了下来,一名男司仪拿着话筒走到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谁也看不见谁。 男司仪微笑着说:“尊敬的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今晚的斗舞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有愿意参加的来宾,请到主席台这边来报名。接下来第一个表演的,是我们‘昏天黑地’的狂歌辣舞组合。”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和尖叫声。 男司仪走下舞台。 紧接着,三名年轻的少女走到舞台上。她们穿的都非常少,洁白修长的大腿,纤细的腰肢都裸露在外。 人群里再次爆发出尖叫声,为三名少女*的身材而尖叫。 肖悦搂住蒋念念的肩膀,指着舞台上的三名少女说:“这身材,跟飞机场似的,和你相比,简直就弱爆了。” 蒋念念笑了笑,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 音乐再一次响了起来,强烈的重金属敲打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心脏,三名少女随着音乐的节拍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旋转彩灯打在他们身上,就好像是奇幻的海底世界里,随着水波浮动的,曼妙而又神奇的水草。 男人们又开始疯狂地尖叫起来,有一种叫做*的东西,在人与人之间微妙地酝酿着。 都市的夜,就是这样的纸醉金迷。 肖悦不屑地说着:“就这舞蹈基础,柔韧性也太差了。念念,姐儿去给你报名了啊!” 蒋念念啊了一声,靠在沙发上闭了眼睛。 肖悦走到主席台那边给蒋念念报了名,走回来的时候,看到她靠在沙发上,双眉紧蹙,似乎很痛苦很难受。肖悦在她身边坐下,拍拍她的肩,“你没事儿吧?” 蒋念念坐直身体,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肖悦拿起洋酒瓶,发现一半的洋酒都被她喝了,她咋舌:“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喝完一半啦!你喝那么多,不头晕才怪了。” 蒋念念拿起洋酒瓶,又要倒酒。 肖悦连忙阻止她,“不行!不能再喝了,你再喝下去,待会怎么跳舞啊?” 她又皱起眉,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不就是喝点酒么?别那么小气嘛!” 肖悦说什么也不让她喝了,把洋酒瓶藏在身后。 舞台上的三名少女组合终于跳完了,男人们又开始疯狂地尖叫起来,还有人大叫着:“再来一段脱衣舞!” 于是众人跟着哄堂大笑。 男司仪没有走上舞台,而是在主席台那边,拿着话筒说:“下面有请我们第一位参赛者,龚先生!” 众人跟着转向舞台,只见一名身材肥硕的男人走上台,他甚至把外衣脱了,穿了一条西装裤,皮带勒在腰间,形成两个又厚又大的游泳圈。 有人又大笑起来。 那肥胖的男人也丝毫不觉得尴尬,音乐一起,就在舞台上开始摆动。他跳得毫无美感可言,四肢僵硬,脑满肠肥的样子好像一个小丑,故意在逗乐其他人。 包厢里有人大喊:“老板,好样的!跳的太棒了!” 那男人咧嘴一笑,又跳得更加卖力了。 蒋念念看不到那边包厢里面的情况,但是听那声音很熟悉,似乎什么时候就听过。她再仔细看舞台上的肥胖男人,头顶上秃了一块,怎么看怎么像下午那辆凯迪拉克里面后下来的那个肥胖的男人。迪吧里灯光太暗,她又喝得有点晕,所以也分辨得不是太清楚。 那个男人终于跳完了,观众还是很给面子的鼓起掌,男人煞有介事的弯腰行礼,然后走下舞台,进了对面的包间。 接下来,又有好几个人上台去跳舞,但是跳的都不怎么样,不如开始那三名少女跳的好。 蒋念念等了半天也没有轮到他,实在有点不耐烦,就问:“你到底有没有给我报名啊?” 肖悦神秘兮兮地说:“当然报了,我让他们给你安排在最后一个,让你压轴。” 她有点无语,“还压轴呢!你打算让我跳什么?” “这种场合,当然跳一段*的劲舞。” “姐姐,我跳古典舞的。” 肖悦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啦!大不了你创新一下,古典舞和劲舞组合一下。”她又指着舞台中央的几根钢管说:“你看!那边还有钢管,要不你就来一段古典舞和钢管舞的结合。” 音乐又停了下来,男司仪主席台那边拿着话筒说:“现在,我们要迎来今晚最后一位表演者,蒋女士,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蒋女士上台。” ☆、第3章 PART.3 观众再次爆发出热情的欢呼声,之前上去跳舞的多是男人,即使有几个女士上去,跳得也很一般,但不管怎么说,女的总是要比男的受欢迎。 肖悦拍拍她的肩,“亲爱的,到你啦!上吧!” 蒋念念这个时候酒劲已经完全上来了,胆子也大了,什么都不怕,跳起来就往楼梯走下去。 她才走上舞台,肖悦在下面喊道:“亲爱的,把你的高跟鞋脱了。” 蒋念念于是脱了鞋,又将小外套也脱了,直接扔给肖悦。 此时的她,光着脚丫子,下身是一条紧身牛仔裤,上身则是一件紧身吊带,事业线若隐若现。这身材太过火辣,场下观众又一次爆发出尖叫声。 音乐声响了起来,居然是的士高版的《心太软》,旋律紧凑,节奏明快,场下已经有人跟着音乐摇摆起来。 蒋念念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忽然踮起脚尖,这是正宗古典舞的踮脚尖,然后高高抬起右脚,直接举过头顶,双腿呈现出笔直的一百八十度。 观众一看,全都拍手尖叫起来。 她抱住自己的右脚,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在左脚的脚尖上,又做了一个原地三百六十度旋转。 前奏一过,她顿时轻巧一跃,跳到钢管旁,一手握住钢管,和着节拍,甩动头部和腰肢。她的柔韧性极好,纤细的腰肢就像水蛇一样,软得让人忍不住像上去捏一捏。 她两手握住钢管,忽然双腿一抬,整个人离开地面,竟然在倒挂在钢管上,身体仅凭双手支撑。 这是一个高难的动作,没有功底的话,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人群几乎沸腾,不少人都冲到舞台上,将她围在中间。 她双手一松,又用右腿将自己固定在钢管上。接着身体紧贴在钢管上,双腿呈一百八十度展开,然后贴着钢管旋转起来。 观众再一次尖叫起来,她的舞蹈,已经将整个场面推向了□□。 音乐声停下的时候,她从钢管上落下来,又在原地做了个前空翻, 尖叫声充斥在整个大厅里,有人喊了一句:“安可!” 更多人跟着大喊起来:“安可!安可!” 蒋念念慵懒一笑,排开众人赤脚走下舞台。她走得摇摇晃晃的,后边一群人跟着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跟她搭讪。 一个女人,只要她有魅力,站在众人面前,始终是会受人追捧的。但是,她的内心世界是怎么样的,又有几个人知道? 蒋念念上了楼梯,来到肖悦面前,一下就扑倒在肖悦身上。 肖悦激动地抱住她,“亲爱的,你刚才太棒了!所有人都为你疯狂了。” 她打了个酒嗝,伸出大拇指,“我可是专业的。” “是是是,你是专业的,最牛的。”肖悦扶她在沙发上坐下。 她将脑袋靠在肖悦肩上,“什么时候投票啊?我怎么觉得头这么晕呢?” “投票马上就开始了,你喝了那么多酒,刚才又转呀转的,能不晕吗?” 大厅里的灯光稍稍亮了一些,男司仪走到舞台上,一束灯光打在他身上,他举着话筒说:“太精彩了,刚才那位蒋女士跳的太好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许多男人异口同声大喊:“是!” 司仪接着说:“现在进入我们的投票环节,在场的诸位可以将手中的玫瑰花投到你们认为表演得最棒的那个人的箱子里,箱子就在我们的主席台上!” 男司仪手一指,灯光跟着转到主席台上,那里果然已经摆好了几个投票箱,每个箱子上都标注了表演者的称谓,龚先生,蒋女士,还有狂歌辣舞组合等等。 “如果最后的获胜者是我们‘昏天黑地’的顾客,那么这位顾客和她的朋友就将获得今夜的免单服务!”司仪说完,走下舞台,震耳欲聋的音乐又响了起来。 许多人纷纷涌到主席台那边去投票,有人投完票就端着酒杯往蒋念念和肖悦这边走来,坐在她们身边的沙发上,说:“两位女士,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认识你们?” 搭讪,在迪厅这种浮华的场合里实在是太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所以她们没有拒绝,但是也不会随便喝其他人递来的酒,因为她们也不知道那些人递来的酒里面有没有加料,迪厅可是毒品泛滥的地方。 蒋念念陆陆续续又喝了好几杯,但凡有人问她电话号码或联系方式的时候,她总是笑着打哈哈敷衍过去。脑袋虽然很晕,意识却不糊涂。迪厅这种地方,是寻找一夜情和□□的最佳场合,她只是来发泄的,并不是来放纵的。 很快,投票的结果出来了,她以最高的票数获胜,她和肖悦今晚消费的酒水自然也就免单了。 蒋念念喝到最后,已经有了呕吐的*,甚至想吐完直接倒在地上睡过去。还有许多人想要过来和她搭讪,她已经没有余力去应付了,只能对那些人摆摆手,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肖悦怕她照顾不了自己,拿上包也连忙跟着她一块儿去。 走出大厅,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旁边的人说话也能听得清了。 她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摆手说:“不用跟着我,我没事,你回去吧!” 肖悦扶着她,“你都快站不稳了,还说自己没事。” 她转过头,对肖悦咧嘴一笑,“真的没事儿,你不知道我酒量很好吗?”她又拍拍肖悦的肩,“今晚真开心,回去可以好好睡觉了。” “一开始不是不愿意来吗?” 她又嘿嘿笑,将头转回去的时候,忽然和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撞在了一起。她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恶心难受,一时没忍住,哇地一下吐了出来。刚才喝进去的洋酒和橙汁什么的,全都吐在了那个男人的衣服上。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喝醉酒的女人总喜欢将自己胃里的东西吐在别人的衣服上,尤其是陌生男人的衣服上。 蒋念念缓缓抬起头,她看到了两条紧紧皱在一起的眉毛,又黑又浓,还有一对冷如冰泉般的眼眸,以及高挺的鼻梁和抿紧的嘴唇。这个男人长得好高,也好帅,这是她心里的第一想法,可是为什么她眼前出现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呢?他们的影子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又分开,是她眼花了吗? 肖悦在旁边冲那个男人道歉:“先生对不起!我朋友喝醉了,你这件衣服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蒋念念耳朵里嗡嗡直响,肖悦在旁边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清楚,只觉得自己脑袋好重,好像快要撑不住了。下一秒,她身体一软,整个人躺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肖悦在旁边咋呼着说:“不是吧?你这个时候醉倒了,你让我怎么把你扛回去?” 这时候,从大厅的出口处又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正着急忙慌的找到这边来,见了那个白衬衣的男人,急切地说:“林副,怎么这么久都没回去?我们老板还怕您出了什么事儿呢!” 白衬衣男人淡淡说:“没什么事,去了趟洗手间,觉得有些闷,就去外边走了一圈。”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极富磁性,只可惜蒋念念已经醉倒了,听不到这声音了。 肖悦看看那个西装革履的人,“咦,你不就是下午那个开车的司机?” 司机小李转头看到肖悦,也惊诧地说:“怎么是你呀?” “怎么不能是我?” 小李一看躺在地上的蒋念念,恍惚地说:“原来刚才在上面跳舞的是她呀!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诶,她怎么晕过去了?” 肖悦无奈地说:“喝多了呗!” 小李目光转回白衬衣男人身上,立刻大惊失色,“林副,您的衣服怎么脏了?” 白衬衣男人瞥了地上的蒋念念一眼,说:“不要紧,回去洗洗就行了。” 肖悦顿时有些惊讶,这个男人居然不让她赔钱,不趁机敲诈她一笔吗?“那个……你的衣服真的不要赔钱吗?” 白衬衣男人波澜不惊的说:“如果你执意要陪,我也不会拒绝的。” 肖悦耸了耸肩,既然对方不要求赔钱,那她当然不赔咯!只是……她又看看躺在地上的蒋念念,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把她弄到外头的车上呢? 肖悦将目光投到司机小李脸上,嘿嘿一笑,说:“麻烦你个事行不?” 小李顿时警惕地问:“什么事?” 肖悦指了指地上的蒋念念:“帮我把她抱到车外面的车上。” 小李当然不干,“干嘛找我?迪厅又不是没有服务员,你找两个服务员把她抬出去不就行了?” 肖悦左右看了看,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这里也没有服务员,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找两个服务员过来呢?她躺在地上,我得在这里看着她啊!” 小李还没有说话,那个穿白衬衣的男人已经弯下腰,将地上的蒋念念横抱了起来,平淡地说:“你的车在哪里?” 肖悦顿时张大了嘴,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李也十分吃惊的说:“林副,你、你怎么帮她抱人?她还吐脏了你的衣服。” 白衬衣男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举手之劳而已。”他又转向肖悦:“带我去你的车那里吧!” 肖悦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哦,好好好,你跟我来。” 小李见自己找的人出去了,为了不辱老板使命,也只能巴巴地跟了出去。 来到宝马车旁边,肖悦解锁打开后车门,让那个男人将蒋念念抱到后座上。 关上车门后,肖悦赶紧向那人道谢:“谢谢!实在太感谢了。” 白衬衣男人的语气还是很平淡:“不必客气,你也喝了酒,安全起见,建议不要开车了,否则一旦被交警发现,就会很麻烦的。”他说完,直接就转身就走了。 小李又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林副,等等我啊!” 肖悦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感叹说:“不愧是当领导的人,真有范儿!热心助人,脾气也好,真是人民的好领导啊!” ☆、第4章 PART.4 蒋念念醒来的时候,人就躺在肖悦的大床上。她坐起身,用拇指揉揉太阳穴,因为宿醉,整个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下了床,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脑袋实在太沉,脖子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用冷水洗过脸,终于感觉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走到客厅,茶几上摆着一盒纯牛奶还有一袋杂粮切片面包,旁边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亲爱的,起来了就把早餐吃了,我去学校,中午不回来。冰箱里有东西,你午餐随便弄点吃,晚上何启立请客,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眼眶微热,庆幸自己有一个这么好的闺蜜。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早餐也不必吃了,直接吃午餐就行了。 她走到冰箱旁边,打开柜门,一眼将冰箱内部扫了个遍,最后只拿了根黄瓜出来,削了皮,就着面包牛奶就吃了。 吃了午餐,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拿过来一看,顿时就不想接电话。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端的女声急匆匆地问她:“念念,你是不是跟高正刚离婚了?” 她有气无力地回答:“是离婚了。” “什么?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跟你们说有什么用?你们会关心我吗?” “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妈!” 她冷笑了一声,“是,您是我妈,就因为这样,所以要源源不断的从我这里拿钱,去给你们那败家的儿子还债。” 对面的女人倒抽一口气,“什么叫败家的儿子,他是你弟弟,是你的亲弟弟!” 她仍然冷笑,“弟弟?他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他的亲姐姐了?我的婚姻会失败,有一半都是因为他。你们自己说说,我没跟高正刚离婚以前,你们是把他当成女婿,还是一台提款机?” “蒋念念!”对面的女人显然生气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家人?你知不知道,你弟弟的那些债主昨天又上门来讨债了,我跟你爸都被他们威胁了。你身为女儿,不为自己的父母着想,居然还这么跟我们说话!” 她忽然觉得疲惫无比,“妈,蒋浩哲已经成年了,他该为他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不是出了什么事,都让父母给他擦屁股。” 电话那边的女人声音也软了,“念念,他是爸妈唯一的儿子,我们不能不管他呀!” 她心里一酸,“妈,我也是你们唯一的女儿,你们为什么从小到大都那么偏心?” 女人叹了一声,“不是爸妈想偏心,而是……” “而是你们重男轻女,你们觉得,只有儿子才可以给你们养老是不是?” “确实是事实呀!” “狗屁事实!”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从现在起,蒋浩哲做了什么事,让他自己承担后果,我每个月给你们寄四千块钱养老,够不够?” 蒋念念的父亲蒋强是县城里玻璃厂的退休职工,每个月都有两千多的退休工资,母亲周艳梅虽然没有工资,但是加上她提供的四千多,老两口每个月有六千多块钱,足够他们在县城里过得非常滋润了。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们不再管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蒋浩哲。 周艳梅听到女儿愿意每个月给她和老伴四千块,当然非常高兴,但是想到儿子欠到的债务,又支支吾吾地说:“念念,你弟弟欠下的债有十万呢!” “十万?”她简直想吐血,“上个月高正刚才拿了四万给你们,不是说已经还得差不多了吗?” 周艳梅的话顿时就没了底气,“他、他又赌了。” “妈!”她大喊了一声,“你们继续这样惯着他,他真的没得救了,他就是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 “念念,你再帮他这一次吧!如果不能按时还上那些钱,债主就说要砍了他的两只手。” “那就让他们砍好了,他没了两只手,我看他还怎么赌博。” “他是你弟弟,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别人砍掉双手吗?” 蒋念念又冷笑,“妈,这都什么时代了,你以为遍地都是黑社会吗?你们不要那么愚昧好不好?” “那、那万一是真的呢!你弟弟要真被他们砍双手,那他不成了残疾了吗?” 她气冲冲地说:“他要真被砍了双手,后半辈子都残疾了不能再赌,我也愿意养着他。如果他一直赌下去,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认他这个弟弟。” 周艳梅乞求着说:“念念,你就再帮他这一次吧!就算妈求你了,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内心的怒气,“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且不说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帮他,就算我有能力,也不会再帮他。” “念念……”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跟高正刚离婚了,这一次我爱莫能助。” 周艳梅不满地说:“你怎么会爱莫能助呢?你爸刚才都给高正刚打电话了,他说虽然你们离婚了,但是他把那套两百平米的房子留给你了。你那套房子所在的地段那么好,卖了随便也有两百多万,帮你弟还债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 她一瞬间又惊又痛,眼泪一下没忍住就掉了出来,“妈……你真的是我妈吗?那套房子现在是我唯一的财产了,是我用十二年的感情换来的,是我答应离婚的全部条件,你居然要我卖了房子给蒋浩哲还债?”她心里已经痛不可言,“我怎么有你们这么过分的父母?从小到大,你们眼里就只有蒋浩哲,高中开始就不停要我辍学,要不是高正刚……” 她眼泪流得太凶,声音发哽,已经说不下去。 周艳梅听到女儿在电话那边已经痛哭起来,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好将电话交给旁边的蒋强。 蒋强拿过电话,也不管蒋念念哭不哭,直接怒气冲冲地说:“蒋念念,我告诉你,这事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她的心一下就冷了下去,止住哭,冷声说:“我就是不帮,爸,你打算怎么样?” 蒋强显然没有想到女儿会这么说,想了半天,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是不帮,就别认我这个爹!” 蒋念念含泪大笑起来,“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要不认我这个女儿,那我也不稀罕!”她说完,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周艳梅使劲拍了蒋强一下,“死老头子,你就不能好好说?真把她惹急了,她就是不肯出钱,到时候你怎么办?” 蒋强吹胡子瞪眼地说:“我生她养她,让她拿十万块出来怎么了?我就不信了,她还能翻了天了?” 周艳梅一个劲摇头,“她才刚离婚,经不起狠话激的。” “离婚?离婚能怪谁?又不是我们让她离的,她自己不能再生孩子……” 周艳梅拍了一下蒋强的手,“她到底是你女儿,你不向着她,还向着高正刚不成?” 蒋念念没有听到自己父母后面的对话,如果她听到了,只怕心里更加痛苦。她将脸埋在被子里,又一次痛哭起来。 她就是这样一个可悲的女人,爹不疼,娘不爱,公婆嫌弃她,丈夫抛弃她,连孩子也离开了她。 手机又响了,她泪眼朦胧的拿过来,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高正刚。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接通手机。 “念念,是我。”高正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她极力用正常的声音说:“知道是你。” “刚才,你爸妈给我打电话了,我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所以就直接跟他们说了。” 她嗯了一声,“说了就说了吧!反正他们迟早要知道的。” 高正刚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他们又问了钱的事。” 蒋念念顿时觉得又尴尬又气恼,自己的父母去问前夫要钱,确实说不过去。她只能说:“下次他们再打电话给你,你不要理他们就是了。” “你弟弟的事,怎么说呢!虽然我已经没有什么权力说话了,但他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一直这么赌,迟早会出大事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念念。”高振刚叫住他,“你现在在家里吗?” “不在,你有什么事?” “上次收拾东西的时候,漏拿了一些,钥匙又全都给你了,所以……” “哦,我知道了,你一会儿过来拿吧!我现在就回去。” “好。”高正刚也没有什么话可说,“那就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蒋念念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用热毛巾敷了敷眼睛,然后化了淡妆,拿上自己的包,离开了肖悦的公寓。 半个小时后,她回到自己家,用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客厅里。 客厅宽敞明亮,纯白的沙发和茶几,清风从落地窗吹进来,米色布艺窗帘随风微微摆动。她换了拖鞋,随手推开一个房间的门,那里边布置得非常漂亮,粉色的墙壁,小小的木制婴儿床摆在房间正中央上,旁边还堆了许多毛绒玩具,这俨然是一个为婴儿布置的房间,只可惜没有住户。 她的眼眶又红了,连忙抬起头,将眼泪逼回去。 没过多久,有人按响门铃。 她走过去,打开房门。 高正刚就正在门外,两人一见面,忽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蒋念念嘴唇动了动,让开身子,“你进来吧!” 高正刚进了门,很自然地在鞋柜旁换了拖鞋,显然那双男士拖鞋是他过去常常穿的。他指了指二楼,说:“东西在二楼的主卧,你、你不介意我去拿一下吧?” “你去拿吧!”她将目光从高正刚脸上移开,走到沙发边,缓缓坐下。 高正刚上了二楼,很快又走下来,手中抱着一个纸箱,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蒋念念,说:“我拿到了,今天麻烦你了,我走了。” 她嗯了一声,目光呆呆的,只是注视着婴儿房的方向。 高正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说道:“她已经不在了,再想也是没有用的。” 她叹了一声,“是啊……她已经不在了,她已经不在了……” 高正刚抱着纸箱朝她走过去,“念念,你不要这样。” 她转头看他,目光带着怨愤,“高正刚,她是你的女儿,就算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就算她只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天,她也是你的女儿。” “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我没有说她不是。” “那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情?为什么要听你爸妈的话把她带回家里?如果她一直住在医院里,说不定她就不会突然发病死去!” “蒋念念,你不能什么都怪我,孩子是你生的,你把她生下来就患有心脏病,你能怪我吗?” 她暴怒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往高正刚身上砸去,嘶哑着嗓音大喊:“高正刚,你怪我?你有什么资格怪我?那天晚上如果我不冒雨带人上矿山去找你们,恐怕你现在早就死了!你早就死了!” “是,你是冒着大雨带人上山救了我和其他人,你也因此感冒发烧。可是医生也说了,孕早期感冒发烧建议不要再生下孩子,你自己执迷不悟要生,结果孩子生下来有先天性心脏病,你又怪得了谁?”高正刚被砸中手臂,也发起怒来,将手中的纸盒扔在地上,同她大吵起来。 她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高正刚,你没有人性,我已经为你堕过三次胎,你还想叫我再堕第四次吗?你不是人!你简直就猪狗不如!”她拿起杯子疯狂地砸向高正刚。 玻璃杯摔在地上发出哐哐的碎裂声,客厅地面上满是碎玻璃渣。 “我猪狗不如?你以为你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是个泼妇!” “没错!我就是泼妇,我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和刘梦晴逼的,是你们这对贱人逼我的!” 高正刚气愤地抱起自己的纸箱,大步往门口走,“你简直不可理喻,幸亏我跟你离婚了。” 她坐在沙发上,仰起头发出一声沙哑的悲鸣。 ☆、第5章 PART.5 高正刚匆匆换了鞋子,打开房门。 “高正刚!”她尖锐地大叫一声。 高正刚驻足,却并没有回头。 她哑着声音说:“你以为刘梦晴是爱你吗?她只是爱你的钱而已,我跟她同学四年,我比你更了解她!” 高正刚没有说话,迈开步子离开了。 她倒在沙发上,再一次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嗓子已经哭得沙哑,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屋顶。 手机又响了,她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不想去看,也不想去接。 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 她躺在沙发上,想了许多事。 十五岁那年,她以艺术生的身份进入立春市一中,就是在那里,她认识了高正刚。她家不是市里的,是立春市下辖惊蛰县的,因为初中时取得过省里中学组舞蹈大赛的冠军,才会被市一中特招录取。 在这之前,蒋强和周艳梅并不想让她继续读高中,若非市一中允诺她高中三年的学杂费全免,只怕她早已辍学出去打工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高正刚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比她高了一届,很受老师和其他同学的喜欢。 校庆五十周年晚会,她跳了一支独舞,结束之后,高正刚拿了一束花上台献给她。 她永远都记得,那时他的笑容有多么明媚,那样一个爽朗帅气的男生站在她面前,对她微笑着说:“你跳得很美!” 那一瞬间,她几乎听见了自己心里花开的声音。 后来的后来,他们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与其他高中生情侣一样,偷偷摸摸的谈恋爱,生怕老师和家长发现。 她是住校生,一般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可是蒋强和周艳梅常常不愿给她足够的生活费,她的生活过得紧巴巴的。 和高正刚在一起之后,他经常用自己的钱贴补她,她也因此胖了好几斤。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她和高正刚之间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没有生活的烦恼和忧虑,也没有社会的压力和家庭的干涉,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为什么,为什么她和高正刚之间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她闭上眼,眼角再次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门铃忽然狂躁地响了起来,伴随着重重地敲门声,还有女人的大呼小叫声:“蒋念念,你到底在不在里面?你要是在,就赶紧给我开门!” 是肖悦找来了,八成是之前肖悦打她电话总也没人接听,所以就直接跑过来了。 蒋念念站起身,避开地上的碎玻璃渣,走过去打开门。 肖悦一进门就大喊大叫:“你干什么?打了这么多次电话也不接。”她一进屋,看到满地的碎玻璃渣,顿时愣住了,“怎、怎么回事呢?” 蒋念念淡淡地说:“没什么,高正刚之前来过了,和他大吵了一架。” “什么?”肖悦撸起袖子,“他居然还敢来,你怎么不干脆把他阉了?” 她扯扯嘴角。 肖悦扳过她的脸,“你又哭了对不对?高正刚又把你弄哭了对不对?” 她不自然地别过脸。 肖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蒋念念,你能不能有点骨气,那种贱男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目光黯淡地摇头,“肖悦,十二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忘不了?那你预备怎么样?永远陷在里面不可自拔?一辈子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吗?” 她又看向那间婴儿房。 肖悦看到婴儿房,当然也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叹了一声,说:“宝宝都离开一年多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 “你没有怀过孕,没有生过孩子,你不会懂的。” “是,我是不懂。可我至少知道,人活着,总该向前看,一直沉溺在过去又能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使自己不停的伤痛罢了。”肖悦扳过她的肩,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念念,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听我的话,振作起来,好吗?” 她只是苦笑,年轻吗?或许是吧!她的年龄并不大,二十七岁而已,可是心却很老了,真的很老了。 肖悦还在说:“不为了别人,就为了你自己,哪怕是为了我,也请你振作起来,行不行?” 她看着肖悦,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 “念念,你总这个样子,我也陪你一块难过呀!” 她勉强一笑,说:“好,我答应你,一定努力振作起来。” 肖悦揉了揉她的头发,欣慰一笑,将她抱住,“好姑娘,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她将脸埋在肖悦的肩膀,又有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既然决定振作,那就应该把自己收拾妥当了。 蒋念念去洗脸补妆,肖悦则帮她把客厅里的碎玻璃清扫干净。 片刻之后,两人一起下楼。 肖悦的男友何启立开车等在楼下,见她们下来,笑着和蒋念念打招呼。 蒋念念看了一眼宝马的车屁股,还是肿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一起上了车的后排座。 何启立转过头来问:“晚上吃什么?” 蒋念念还没来得及开口,肖悦已经说了:“什么贵吃什么。” 何启立一挑眉,露出一个宠溺又无奈的表情。 蒋念念有点发懵,这样的表情,她曾经也常在高正刚的脸上见过。猛地回神,她忙说:“别,随便吃点就行了,不讲究的。” 肖悦拉住她的手,“怎么能随便吃呢?老何请客,当然要有多贵吃多贵。” 何启立笑着说:“行行行,中餐、西餐、泰国菜、日本菜、法国菜、意大利菜还有韩国泡菜,你们要吃什么?” 肖悦说:“中餐,绝对的中餐。” 何启立又笑,“川菜、粤菜、鲁菜、湘菜、苏菜、闵菜、浙菜、徽菜,你们要吃什么?” 肖悦这回没有直接决定,而是问蒋念念,“你想吃什么?” 蒋念念说:“那就川菜吧!” 于是何启立开车带她们去了立春市最好的一家川菜馆。 吃饭的时候,蒋念念试探性问了一下何启立,“何先生,你的车不用开去修一下吗?” 肖悦碰了一下她的手,“什么何先生啊?太生分了吧!跟我一样叫老何吧!” 她当然不能和肖悦一样叫老何,且不说何启立的年纪比她和肖悦大了不少,单说何启立私企企业主的这重身份,旁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叫他老何。 何启立说:“过两天有时间的时候再开去修,这两天事多。” 肖悦撇撇嘴,“人家真正的大老板都是很闲的,只有一些小老板才忙得晕头转向。” 何启立好脾气的附和:“是呀!我就是那种忙得晕头转向的小老板,唉,没办法呀!” 蒋念念听肖悦说过,何启立比她们大了整整一轮。在肖悦之前,何启立曾经有过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友,交往差不多有十年了,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分开了。何启立又奋斗了十年,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只是,年纪也不小了。 肖悦和何启立是在一场相亲会上认识的。其实肖悦一开始是看不上何启立的,他虽然有钱,但年纪毕竟比她大了许多。何启立追求肖悦的时候,肖悦直截了当就拒绝了,大抵是肖悦激发了何启立身为男人的斗志,经过一年坚持不懈的努力,何启立终于追到肖悦了。 蒋念念觉得,有一定阅历和经历的男人果然更加懂得看人,肖悦外表虽然看起来像个女汉子,内心却绝对是个善良的好妹子。 不得不说,何启立很有眼光,懂得把握。 对于何启立这种快四十的成功男人来说,找媳妇的标准并一定非得要漂亮身材好,善良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善良是贤惠、孝顺、持家等种种美德的前提。 肖悦虽然在蒋念念面前这么数落何启立,却绝不会在何启立的商业朋友面前这么数落他。在何启立的朋友面前,肖悦一般都不怎么说话,基本一副温婉宁静贤良淑德的形象,所以何启立也喜欢带她出去。 吃过饭,何启立开车把肖悦和蒋念念送到了肖悦公寓楼下,自己又去应酬了。 肖悦拍着蒋念念的肩膀,说:“这几天都跟我住吧!” 蒋念念点头,“好,你可别嫌我烦。” 两个女人上了电梯,电梯带着她们升往二十七层。 电梯里,她问肖悦:“你跟何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还没定呢!” “你爸妈不催你吗?” 肖悦一脸满不在乎,“他爸妈都不催他,我爸妈怎么会催我呢?再说了,他不准备个浪漫有新意的求婚仪式,我哪能答应嫁给他啊?”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是个婚姻的失败者,没有什么立场来指点肖悦,于是也就不说了。 ☆、第6章 PART.6 蒋念念休息了几天,回舞蹈学校复工。虽然肖悦说她可以多休息几天,工资照样发,可她也不好总让其他的舞蹈老师替她代课,这代课费可是肖悦替她垫的。 肖悦舞蹈艺术学校设有许多舞种的学习班,古典舞、现代舞、街舞、爵士舞等等都有。蒋念念教的古典舞主要是针对女生来开设的,有幼年古典舞班,儿童古典舞班,还有少年和成年古典舞班,她带的是儿童古典舞班。 因为学员都在上学,练习舞蹈只能在晚上和周末,所以她开课的时间设在周一、周三、周五的晚上,还有周六的下午。一三五晚上上两个小时的舞蹈课,周六的下午则上三个小时。 在她班上学习的孩子比较固定,上课的人数保持在二十人左右。学校按小时收费,每小时七十元,一个学生一个月就要两千五的学费,二十个人就是五万块。所以,学校的收入是非常可观的。 当然,如果教课的老师有生源的话,还可以抽提成。 蒋念念带一个班二十个学生,学生的学费扣除学校房租水电广告等等费用之外,她自己一个月可以拿到一万多的工资。其他的舞蹈班如果学生人数比她的多,拿得更多,但也有的相对容易的舞种学费会便宜一点,拿到手的钱也会少一些。 周六下午两点上课,每节课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所以下课的时候正好是五点半。儿童班的学生年纪都不大,基本在七岁至十岁之间,下课以后是需要家长来接的。 大部分家长来接学生都是很准时的,也有个别家长会晚一点,但最多不超过半小时。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老师就需要多等一会儿,等学生全都被家长接回去,才可以下班离开。 蒋念念这周六下课以后,班里的学生大部分都被家长接走了,最后还剩下两个,都是十岁的小姑娘,一个叫王书惠,一个叫孙花花。 王书惠比孙花花要漂亮一些,但是孙花花的性格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像朵花似的讨人喜欢,活泼可爱,嘴巴特别甜。相较于孙花花,王书惠就安静许多。 这两个小姑娘性格南辕北辙,却结为了很好的朋友。 五点四十了,孙花花和王书惠的家长还没来接她们,蒋念念只好带着这两个孩子等在舞蹈教室里。 孙花花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自己在镜子面前练习今天学习的舞蹈。王书惠坐在一旁,玩手机里的游戏。 六点了,两个孩子的家长还没来。 蒋念念有点着急,问她们:“你们的爸爸妈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你们呢?” 孙花花放下自己搭在扶手上的左腿,说:“我只有爸爸,没有妈妈。” 王书惠则是抬起头说了一句:“我只有妈妈。” 蒋念念忽然有点感慨,原来现在单亲家庭的孩子这么多。她转向孙花花,“花花,你爸爸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来接你?” 孙花花说:“我爸爸下午送我来的时候,跟我说他下午有个手术,做完了就来接我。” “原来你爸爸是医生啊?” “是啊!”孙花花显露出骄傲的神情,“我爸爸可是医院的专家,别人找他看病都要排号的。” 蒋念念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是做手术的话,就指不定要做到什么时候了。她又问王书惠:“那你妈妈呢?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你?” 王书惠摇摇头,“不知道,妈妈没有跟我说。” 她见王书惠手里拿着手机,就说:“要不然给你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过来?” 王书惠皱着眉头,说:“蒋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有点烦?” 她赶紧说:“不是不是,老师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老师只是担心你们的爸爸妈妈来得太晚了,你们会饿肚子。” 王书惠说:“我不饿,花花,你饿吗?” 孙花花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认真地说:“其实我有点饿了。” 蒋念念看看时间,确实六点多了,别说是孩子,她也有点饿了。“你们的爸爸妈妈要是来得晚了,老师可以带你先去吃东西,但是又怕我们走了,他们又来了,接不到你们会着急的。” 孙花花赶紧跑到自己的书包旁,从里面翻出一只手机,兴奋地说:“不怕,我给爸爸留言,让他晚一点过来,这样蒋老师就可以带我们去吃东西啦!” 蒋念念微笑着点头,对王书惠说:“书惠,你也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 王书惠却摇头说:“妈妈说过,她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其他人打扰。蒋老师,你带花花去吃东西吧!我自己在这里等就行了。” 蒋念念忽然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王书惠这个孩子,比起其他孩子,真的成熟许多。 孙花花见王书惠不去,只能瘪了瘪嘴,“那我也不去了吧!” 有人敲了敲舞蹈教室的门。 蒋念念笑着站起来,“可能是你们的爸爸妈妈来接你们了。” 两个孩子都没有说话。 她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白大褂上还有一点血迹,看样子是刚刚做完手术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 男人约摸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浓眉大眼,额头和眼角有细微的皱纹,此时正一脸焦急,见了她连忙说:“老师,不好意思,来晚了,我是来接孙花花的。” 她连忙让开身,“原来是孙先生,快进来吧!”她又转头,对着孙花花说:“花花,你爸爸来接你咯!” 孙花花立刻爬起来,欢欢喜喜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朝着白大褂男人奔了过来。 白大褂男人一下将女儿抱在怀里,“乖女儿。”他亲了一下女儿的脸颊,对蒋念念感激地说:“太感谢老师了,这么晚了还陪着我女儿。” 蒋念念笑了一下,说:“没什么,这都是应该的。” “老师应该还没吃饭吧?不然我和花花请老师吃一顿饭,也好表示一下感谢。” 她连忙摆手,“不不,不用了。”她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王书惠,“还有一个孩子,我还要等那个孩子的家长来接她。” “原来是这样啊!那改天再请老师吃饭吧!” “孙先生太客气了。” 白大褂男人对孙花花说:“花花,跟老师再见了。” 孙花花向她挥挥手,“蒋老师,再见!” 她也挥手,“再见!路上小心啊!” 送走孙花花父女,她又走回王书惠身边坐下,对王书惠和蔼一笑。 王书惠抬起头,“蒋老师,对不起,麻烦你了。” 她顿时心中一软,这个孩子怎么会这么懂事呢?懂事得让人有点心疼呢!她将手放在王书惠的肩上,柔声说:“书惠,老师不觉得麻烦,千万不要这么说。” 王书惠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重重地点头:“嗯!” 她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已经六点半了呢!她是真的有点饿,这里也没有什么食物可吃,只能喝水了。她对王书惠说:“书惠,要不要喝水?老师去倒水。” 王书惠舔了舔嘴唇,点头说:“要,谢谢老师。” 她揉揉王书惠的头发,站起身去另一个教室倒水。 回来时,她手里端着两个纸杯,将其中一个递给王书惠,“喝吧!” “谢谢蒋老师。”王书惠接过去喝了一大口,又说:“我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今晚有事不能来接我,就让我表哥来接我。” 她微笑着说:“好啊!那我们就等你表哥来接你。” “嗯,表哥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好的。”她喝完纸杯里的水,见王书惠也喝完了,又问:“还喝水吗?” 王书惠摇摇头,“不喝了。” “那老师再去喝点,你在这里等老师哦!” “好。”王书惠目送她离开。 她在另外那间教室喝了一肚子水,终于觉得不那么饿了,又走回王书惠所在的教室。 王书惠见她回来,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蒋老师,我表哥刚刚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还要二十分钟……好吧,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好歹是知道时间了,不用漫无目的地等下去了。她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但愿王书惠的表哥七点钟以前能来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六点五十八分,舞蹈教室的门终于再一次被人敲响了。 蒋念念顿时松了一大口气,站起身对王书惠说:“应该是你表哥来了,老师去开门。” 她走到门口,伸手拉开房门。 外头站着一个极为英俊的高个子年轻男人,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乌黑的头发全都往后梳着,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他上身穿的是一件浅蓝色条纹衬衣,下身则是一条深灰色的西裤,脚下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整个人看上去风度翩翩,气质出类拔萃。 很显然,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平凡的男人,因为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散发着不凡的魅力。 蒋念念不由自主愣了一下,因为过去的的确确没有见过外貌这么出众的男人,就连高正刚的气质身姿也比不上这人,他真的很像电视里的男明星。隐约之间,她又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门外的男人见到她也明显愣了一愣。 王书惠背着小书包走过,叫了一声:“表哥!” ☆、第7章 PART.7 王书惠对蒋念念说:“蒋老师,这个就是我表哥了。” 蒋念念不知对方怎么称呼,只能对他笑了一下。 王书惠拉了一下男人的手,说:“表哥,她是我们蒋老师,之前一直陪着我等你。” 男人连忙热情地伸出手,“蒋老师,你好!我是王书惠的表哥,我叫林长阳。” 蒋念念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微笑着说:“林先生,你好!” 王书惠说:“表哥,蒋老师一直陪我等你,都没有吃饭,我们请她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吧!”小书惠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之前听到孙花花的爸爸说要请蒋念念吃饭表示感谢。 林长阳笑着说:“是是是,蒋老师如果不介意,就一起吃顿晚饭吧!” 蒋念念刚想拒绝,王书惠却握住她的手,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她,说:“蒋老师,就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她看到王书惠的眼神,有点不忍拒绝,摸了摸王书惠的后脑勺,说:“好,老师跟你们一起吃饭。”她抬头看向林长阳,又说:“能不能麻烦林先生带书惠在学校大门外等我五分钟,我换一下衣服。” 她现在身上穿的是跳舞的紧身连体裙,原本打算送走王书惠再去换,现在既然要和他们一块吃饭,就得先去换一下。 林长阳牵起王书惠的小手,说:“好的,那我们在学校大门外等蒋老师。” 蒋念念匆匆忙忙关了舞蹈教室的灯,锁好门,去教师专用休息室换了一身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赶到大门外与林长阳和王书惠会面。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林长阳笑着说:“不会,蒋老师很准时,还不到五分钟。对了,你们想吃什么?” 她看向王书惠,“书惠决定吧!” 王书惠却说:“我们请蒋老师吃饭,还是蒋老师决定吧!” 她真的觉得王书惠这个女孩太懂事了,不禁又想到自己那个无缘的女儿,微微走了神。 林长阳问她:“蒋老师想吃什么?” 她回神,忙说:“书惠年纪小,还是书惠决定吧!” 林长阳低头看王书惠,“你们蒋老师让你决定,快点决定吧!不要推来推去了。” 王书惠耸耸肩,说:“那我们就去吃火锅吧!” 林长阳又抬头,“吃火锅,蒋老师同意吗?” 她连忙点头:“没问题啊!” “那我们走吧!” 林长阳带着王书惠和蒋念念走到一辆靠着马路边停着的国产运动型越野车旁边,打开后排的座位,说:“上车吧!” 蒋念念看到车子的品牌,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款车子的价位不高,也就在十万左右。之前看到林长阳,她还以为他是那种身份特别不凡的人。 蒋念念上了车,王书惠爬到她身边坐好。 林长阳替她们关好车门,然后打开前面的车门,在驾驶座上坐好,系好安全带后,说:“我们就去离这里最近的火锅城吧!” 蒋念念和王书惠都没有意见。 车子往前开了一截,王书惠忽然说:“表哥,我记得你以前的车子不是这辆啊!” 林长阳一边开车,一边说:“以前那辆车子不是我的,是单位配的公车。” “怎么现在不能用了吗?” “公车改革,厅级以下的公车全都取消了,你表哥我只好自己买一辆了。” “哦!”王书惠伸手摸了一下车门,“感觉没有你以前坐的那辆高级嘛!以前你还有司机,现在都只能自己开车啦!” 林长阳笑了一下。 蒋念念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看来王书惠的这个表哥是个公务员,过去有配车有专门的司机,还是个当官的呢!这么年轻就当官了,怪不得气场那么强大,一看就是一副领导别人的样子。 王书惠身子往后靠,又说:“那我大姨那辆红旗还在吗?” 林长阳犹豫一下,才说:“还在。” 蒋念念一下就把腰杆挺直了,整个人都正襟危坐起来。车里很黑,旁边的王书惠也看不见她表情的变化。红旗还在,那不就意味着王书惠的大姨是厅级以上级别的干部了?立春市里厅级以上的干部,板着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啊!王书惠的大姨,应该就是前面那位林先生的老娘了吧!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做了一个吞咽动作。 林长阳似乎察觉到蒋念念的不自在,伸手打开车内的音响,说:“我们听听音乐吧!” 王书惠说:“表哥,放王菲的歌。” 林长阳说了一声好,换了一张CD。 车内很快就流淌出王菲的一首老歌——《旋木》。 林长阳找了话题和蒋念念聊天,“蒋老师学跳舞有多少年了?” 她赶紧回答:“差不多二十四年了。” 林长阳惊叹:“这么久啊!很小就开始跳舞了吧?” “是啊!”她三岁开始学习跳舞,那个时候她的父母还没有生蒋浩哲,还是很疼她的。她八岁那年,蒋强和周艳梅又生了蒋浩哲,她的生活从此发生了许多变化。要不是舞蹈老师一再说她有舞蹈天赋,让蒋强和周艳梅不要阻止她学舞,只怕她早就无缘舞蹈了。 其实,她内心是有一点怨恨蒋浩哲的。 王书惠嘻嘻笑着说:“蒋老师学舞的年头都快赶上表哥的年纪了。” 林长阳有点不好意思,微斥她:“小丫头,快闭嘴!” 蒋念念有点吃惊,看着林长阳是蛮年轻的,却没有想到这么年轻,“林先生才二十四岁啊?” 林长阳轻咳了一声,说:“不是。” 王书惠插话进来:“蒋老师,我表哥今年二十五。” 她哦了一声,笑着说:“林先生确实很年轻啊!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真让人佩服。” 林长阳知道她猜出自己的职业了,只是笑笑说:“蒋老师过奖了,谈不上什么事业有成。” 王书惠发出嘘声,“表哥好谦虚啊!人家都叫你副局呢!” 林长阳没好气地说:“只是副局,又不是正局。” 王书惠说:“可是大姨说了,立春市二十五岁就能当副局的人就只有你一个啊!大姨还说,再过几年,就可以提正局了。” “你能不能闭嘴?” 王书惠瘪瘪嘴,哼了一声,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她终于不再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显露出一点孩童的样子。 蒋念念没有跟当官的打过交道,此时听到林长阳是个副局长,觉得有点尴尬,又有点无措,只好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想到是、是林副局长,实、实在是失敬。” 林长阳连忙说:“蒋老师快别这样说,什么失敬不失敬的,就是一个小官员而已,要时刻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她被他逗得笑了一下,“林副是在哪个单位?” “环保局。” “市环保局?” “不不,是寒露区环保局的,市环保局的副局长已经是副处级别了,我只是正科级。” 她不太懂这些行政级别的划分,但她知道,在官场要想升职提任,阅历很重要。许多官员都是要靠熬的,没有做官的年头是根本升不上去的。 林长阳二十五岁就能坐到正科级,已经是相当厉害,如果再过两年他提到区环保局的正职,那可就是副处级别了。其他公务员在他这个年纪最多就是个科员,好一点的可能是副科级。许多地方上的人,熬到正科级,已经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了。 ☆、第8章 PART.8 车子开到火锅城,服务生引林长阳开到指定的停车位。 停妥后,两大一小三个人下了车,走进火锅城。 女服务员上来接待,看到林长阳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又看看蒋念念和王书惠,忍不住在心里想,好年轻好帅气的爸爸啊!虽然妈妈也很年轻漂亮,不过爸爸看起来更加年轻和帅气有木有? 还好林长阳和蒋念念不知道女服务员心里的所思所想,不然一定尴尬死了。 他们点了鸳鸯锅,又点了涮羊肉、肉丸子和一些蔬菜。 东西上齐之后,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时,蒋念念忽然问:“林副,烟华山的环境保护是归你们管吗?” 烟华山是立春市西面的一座山丘,也是整个立春市的后花园。烟华山最高峰孤雁峰的海拔有一千七百多米,其他山峰的海拔在一千米左右。许多学校喜欢组织学生到山腰去游玩,至于爬到山顶的话,则是一些登山者喜欢做的事。 林长阳说:“那要看了,烟华山有一部分是在寒露区辖区内,有一部分则在芒种县的辖区内。” “哪一部分是在寒露区的辖区内呢?” “孤雁峰以东在寒露区,孤雁峰以西是芒种县的辖区。” 立春市下辖四区四县,也不知是哪位神经病人想出来的,四区四县也全都是以节气命名的,白露区、寒露区、夏至区以及秋分区,四县则是惊蛰县、谷雨县、芒种县和小寒县。 蒋念念的父母就在四县之一的惊蛰县。 她又问:“如果是与环境有关的事情,是不是都归你们管?”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他笑了一下,又说:“你也知道,有些政府部门之间的职能是有交叉的,有交叉就会出现推诿。”他喝了一口橙汁,又笑,“不过到我手底下的工作,我绝对不会推诿。” 她只好笑着附和:“林副真是个负责任的好官。” 林长阳挑了挑眉,接受她的恭维。 与他们隔了几桌的地方,有名肥胖的中年男人不停地往他们这边瞅,然后站起身,走到林长阳身边,兴奋地说:“林副,真的是你啊!我在那边看到你,还有点不敢确定呢!” 林长阳站起身,跟那中年男人打招呼:“龚总,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火锅?” 蒋念念知道这些做官的人际关系网都是很大的,走到哪里都能遇到熟人。她静静地坐在旁边,等那两人寒暄完。看了一眼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也觉得有点眼熟,奇怪了,她最近怎么看谁都觉得眼熟呢? 很显然,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就是那天那辆凯迪拉克的车主,也是本地一家水泥厂的老总,同时也是那晚在“昏天黑地”迪吧里第一个上台跳舞的男人,他叫龚伟东。 “是啊!真巧,没想到林副也在这里。”龚伟东脸上堆满笑容,转头看到蒋念念和王书惠,便问:“这两位是?” “哦,这是我表妹,这位是表妹的舞蹈老师,因为去接表妹下课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请老师吃顿饭。” “原来是这样啊!”龚伟东一副了然的样子,“林副要不跟我们一块吃吧!大家在一起热闹嘛!” 蒋念念顿时皱了一下眉。 林长阳显然看到她皱眉,笑着说:“今天就算了,改天再和龚总一起吃饭吧!” 龚伟东知道他要招待自己表妹的老师,也不说什么,对旁边的服务员招手,“服务员,你过来。” 女服务员立即走过来,“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龚伟东摆出一副土豪的模样,“这一桌的帐算在我的头上。”他指了指自己坐的那桌,“四十七号,看到了没有?” 女服务员看看这桌的桌号,再看看那桌的桌号,点头说:“好的,没问题。” 林长阳连忙说:“不不,龚总太客气了,我们自己付账就行了。” “诶,林副说的哪里话,既然遇到了,哪有让林副掏钱的道理?”龚伟东一拍胸脯,“只要见到林副,就是我请客。” 林长阳摇头,“还是算了,龚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林副不接受我请客,那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不是这个意思。”他看了蒋念念一眼。 龚伟东这种生意人何其精美,一看林长阳的眼色顿时就明白了,连忙笑了起来,“哦~!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了,林副你们慢吃,慢吃啊!” 林长阳坐回位置上,拿起筷子继续说:“我们继续吃吧!” 王书惠盯着他,“表哥,你为什么不让那个人请我们吃呢?” 林长阳虚咳了两声,“你表哥我很清廉的,怎么能随便接受别人请客呢?” 蒋念念嘴角不由自主抽了抽,真的是这样的么?如果她不在,恐怕就是那位龚总付钱了吧! 王书惠吐吐舌头,“那个人肚子好大啊!好像怀孕七八个月了。” 蒋念念噗一下笑出声。 林长阳往王书惠的碗里夹了点菜,“快吃吧你!” 吃过晚饭,林长阳去前台付账,蒋念念和王书惠站在外面等他。 王书惠忽然说:“蒋老师,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 蒋念念不解地问:“怎么这么问?” “你先说觉得我表哥这个人怎么样?” 她想了想,说:“你表哥挺好的。”确实挺好的,年轻有为,人又长得出众,单就外貌和身份背景来说,真的十分优秀。 王书惠眼睛里亮亮的,“那蒋老师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表哥。” 她立刻吃了一惊,有点哭笑不得,“书惠,你怎么会想给老师和你表哥做媒?” “前段时间蒋老师没有来给我们上课,代课的邹老师说蒋老师是因为情感出了问题,所以心情不好,不能来给我们上课。”王书惠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觉得蒋老师很好,喜欢蒋老师给我们上课。如果蒋老师的男朋友不好,就不要他了,蒋老师考虑一下我表哥吧!” 孩子的思想总是很简单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短短几句话让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只是,她又怎么告诉王书惠小朋友,抛弃老师的那个人不是老师的男朋友,而是老师的前夫呢?老师不仅是个离过婚的女人,还是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你的表哥条件太好,人又很优秀,怎么可能看得上老师这样的女人呢? 她摸摸王书惠的小脑袋,说:“书惠,你的好意老师心领了,不过老师和你表哥是不可能,老师可比你表哥大好几岁呢!” “大几岁?” 她扯了扯嘴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大了好几岁。”其实就是两岁。 “女的比男的大就不能谈恋爱吗?”王书惠小朋友有点不死心。 “不是不能,而是不合适。”她想了想,又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王书惠撅撅嘴,“大人为什么总喜欢说这句话?” 她微微失笑,“因为……” 因为什么呢?因为成人的世界,孩子是不懂的,他们都太单纯了,而大人们,都是很复杂的。 林长阳这时候走了出来,笑着说:“你们在聊什么呢?” 王书惠转向林长阳,“表哥,你以后千万别对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王书惠学着蒋念念刚才的口吻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林长阳一下笑了出来,然后看着蒋念念说:“蒋老师,你刚才跟她说了这句话啊?” 蒋念念尴尬地笑了一下。 “你下次千万别再对她说这句话了?” “为什么?” “因为这句话是我小姨常常对她说的,后来她一听这句话就容易炸毛。” 蒋念念只能哦了一声。 ☆、第9章 PART.9 “上车吧!”林长阳拉开车门。 三人坐到车里。 林长阳说:“蒋老师,你家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蒋念念说了自己家的住址。 林长阳启动车辆。 路上,王书惠问林长阳:“表哥,刚才我们吃了多少钱啊?” 林长阳没想到王书惠会突然这么问,随便扯了一个数:“没多少,一百多块钱。” 其实他根本没付钱,钱是龚伟东是付的。他去前台结账的时候,前台告诉他,已经有人替他们那桌结账了。他一转头,就瞧见龚伟东在不远处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生意人啊!礼数什么的都做得面面俱到,面子给足了他,又不让他真的掏钱。其实他们三个人能吃得了多少钱?龚伟东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讨好巴结他罢了,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水泥厂的那一张排污许可证。 很多时候,权真的就等于钱呢! 车子开到蒋念念家的小区外,她连忙说:“到了到了,停在小区外面就行了。” 林长阳刚想停车,就听到王书惠说:“表哥,都送到这里了,就把蒋老师送到家门口啊!” 蒋念念连忙说不用。 林长阳想想也是,于是把车开到小区内,笑着说:“没关系,也就一小截的距离。” 车子开到楼下,蒋念念走下车,对林长阳道谢:“林副,今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 “蒋老师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王书惠坐在后面对她挥手:“蒋老师再见!” “再见!回去早点休息。” “嗯,蒋老师周一见。” “周一见。”她看着车子掉头离开,才往电梯间走。刚走了两步,她就停下来了。 那边有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向她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歪着下巴说:“姐,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啊?” 她的脸色一下就冷了,“蒋浩哲,你来这里做什么?” “爸妈叫我来管你要钱。” “要钱!要钱!蒋浩哲你多大的人了,只会一味向别人伸手要钱吗?” “你是我姐,我才问你要钱。” “我没有钱。”她说完就要走。 蒋浩哲拉住她,“你没有钱?爸妈都跟我说了,你跟姐夫离婚的时候,他把房子都留给你了,卖了值两百多万呢!” 她一把甩开蒋浩哲,冷笑,“你想让我卖房子帮你还债?休想!” 蒋浩哲又拉住她,“你不给我钱还债,就别想离开!” “蒋浩哲!”她低吼了一声。 蒋浩哲翻了个白眼,就是不松手。 林长阳已经把车开出去一截了,又听到王书惠说:“表哥,蒋老师好像遇到麻烦了。” 他踩下刹车,一转头,看到王书惠趴在后座上往后看。 王书惠指着那边说:“你看,有个男人拉着蒋老师。” 林长阳也看到了,这地方不能掉头,他只能将车子开到一边停下,对王书惠说:“我过去看看,你呆在车里不要出去,如果有人敲车窗也不能出去,听到没?” 王书惠点头,“放心吧!表哥,你快去英雄救美。” 林长阳有点哭笑不得,下车后锁好车门,才往那边走去。 蒋念念并没有发现林长阳又走回来,她使劲挣了一下,没有挣脱蒋浩哲的手,口气不善地说:“蒋浩哲,你放开我。” 蒋浩哲依旧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你不拿钱我就不放。” 她气得浑身发抖,“你休想我再给你一分钱。” 蒋浩哲嘁了一声。 林长阳的声音这时候插了进来,“蒋老师,需要帮忙吗?” 她转过头,看到林长阳,有一瞬间的错愕,“你、你没走吗?” “书惠说你遇到麻烦,我就停车过来看看。” 蒋浩哲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帮助蒋念念,顿时觉得来劲了,松开蒋念念的手,走到林长阳面前,“你谁啊?跟我姐什么关系啊?” 林长阳冷冷瞥了蒋浩哲一眼,并不回答。 蒋浩哲又转身对蒋念念说:“姐,你真行啊!这么快又找了一个啊?” 蒋念念恼怒地说:“蒋浩哲,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要不是你的相好,能帮你出头?啧啧,瞧这细皮嫩肉的,该不会是你包养的小白脸吧?有钱不拿给我用,却拿去包养小白脸?” “蒋浩哲!”她冲上来就甩了蒋浩哲一个巴掌。 蒋浩哲摸了一下自己被打的脸颊,眼中射出凶光,“老爹都舍不得打我,你竟敢打我?别以为你是我姐,我就不敢还手!”蒋浩哲说完,抡起拳头就要往她挥去。 林长阳一把抓住蒋浩哲抬起的右手,忽然一个过肩摔,把蒋浩哲摔在地上。 蒋浩哲痛得呲牙咧嘴,“好啊蒋念念,你找小白脸来对付自己的亲弟弟,你行啊!” 她气得声音都在发抖:“蒋浩哲,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姐,你除了会问我要钱,你还会做什么?” 蒋浩哲大叫起来:“你是我姐,难道不应该给我钱?” 林长阳冷笑着说:“你都已经成年了,别说是你的姐姐,就是你的父母,也没有给你钱的义务。” 蒋浩哲坐在地上,冲林长阳大吼:“你不过是个外人,凭什么管我家的事?还敢摔我,我、我跟你拼了!”他爬起来,又朝林长阳冲过去,结果又被摔了一次。“蒋念念,你就看着我被他欺负,你也不帮我!我要告诉老爹,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姐姐,蒋家没你这个女儿。” “爸妈早就不把我当成他们的女儿,所以我也不是你姐,你不要再来问我要钱。” “你!”蒋浩哲瞪大眼睛,耍起赖来,“总之我不拿到钱,就不会离开这里。” “随便你!”她说完,转身走向林长阳,“林副,对不起,能麻烦你送我到另一个地方吗?” 林长阳说:“当然可以。” “那我们走吧!” 蒋浩哲坐在地上,看着他们离开,大喊道:“喂,你们去哪里?” 蒋念念并不会回头。 林长阳回过头警告了一句:“你要是敢过来,我会再摔你一次。” 蒋浩哲果然没跟上去,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上了一辆车。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蒋念念坐在座位上一句话也不说,脸色有点发白。 车里开了顶灯,林长阳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他不好多说什么,那毕竟是她的家务事。 王书惠坐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问:“蒋老师,你没事吧?” 她勉强笑了一下,说:“老师没事,不用担心。” 王书惠盯着她点点头,乖巧地坐在旁边。 林长阳问:“蒋老师现在要去哪里?” 她原本想说肖悦的公寓住址,但想了想,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时候去打扰肖悦也不妥当,说不定肖悦正跟何启立在一起。她说:“林副把我送到前面那条街就可以了。”她打算在这附近找家宾馆将就一晚。 “前面那条街吗?”林长阳指了指前头。 “嗯,是的。” 林长阳没有多问什么,车子开到前面靠边停了。 蒋念念走下车,对他说:“今晚麻烦林副了。” 林长阳笑了一笑,“蒋老师客气了,那我和书惠就先走了。” “慢走。”她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目送他们的车子驶远。 林长阳继续开车送小表妹回家。 王书惠坐在后面义愤填膺地说:“那个男人真讨厌!” “哪个男人?” “就是欺负蒋老师的那个男人啊!前段时间还伤害蒋老师,害得蒋老师都不能来给我们上课,今晚又跑来找蒋老师的麻烦,真讨厌!”小书惠一脸气愤。 ☆、第10章 PART.10 林长阳有点无语,“你会不会是弄错了?今天晚上去找你们蒋老师麻烦的人是蒋老师的弟弟。” “啊?他不是蒋老师的男朋友啊?” “不是,是她弟弟,问你们蒋老师要钱呢!”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王书惠,“你长大以后可千万别像蒋老师的弟弟那么混账,只知道问家里人要钱。” 王书惠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表哥你说什么呢?” “我说你一定要争气。” “我当然会争气的,以后我要去国外跳舞。” 林长阳笑了一下。 王书惠说:“表哥,你觉得我们蒋老师怎么样?” “什么意思?” “你觉得蒋老师漂亮吗?” 林长阳照实回答:“挺漂亮的啊!”关键是身材好,他可是看过她劲歌辣舞的样子,啧啧,那身材真心火辣。他虽然不好色,但并非不懂欣赏女人的优点。 王书惠立刻觉得很开心,扒在他的座位上说:“那如果蒋老师做你的女朋友,你愿不愿意?” 林长阳差点呛到口水,“不是吧!你想给我们做媒啊?” “是啊!反正你又没有交女朋友,蒋老师这么漂亮,难道还配不上你吗?” “不是配不配得上的事,你们蒋老师比我大,你让我搞姐弟恋啊?” “为什么不可以?蒋老师的男朋友对她不好,害得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给我们上课。你要是做了蒋老师的男朋友,就不怕你对蒋老师不好,导致她不能来给我们上课啦!” “为什么?”他有点得意,难道自己在小表妹心里的人品这么好吗? 王书惠说:“因为如果你对蒋老师不好,我可以直接找你算账。” 林长阳无语了。 王书惠拍拍他的肩,“表哥,怎么样啊?” “别乱动,我在开车。” “我问你呢,到底怎么样啊?” “我跟你们蒋老师才第一次正式见面啊!”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两次,但正式见面确实是第一次。 “那又怎么样?” “刚认识,都不了解,怎么谈恋爱?”他对后视镜里的王书惠扮了个鬼脸,“再说了,你大姨要是知道我找个比我大的,还不跳起来?” “你谈恋爱,关大姨什么事啊?” “她不同意,我也不能找啊!” “大姨为什么不同意啊?” “她的本意是叫我奋斗到三十岁以后再慢慢找个二十出头的。”林长阳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王书惠气呼呼地坐回去,“大姨真讨厌。我妈说,你从小就在奋斗,奋斗到二十一岁,好不容易哈佛硕士毕业了,大姨又叫你回国进官场奋斗。现在奋斗成副局长了,她还让你继续奋斗。看来我妈说大姨不把你当儿子是对的。” “啊?你妈这么说啊?” “是啊!我妈说大姨就是把你当成一件只会奋斗的机器,她在那些朋友面前就可以相当得意的炫耀了,说我儿子怎么怎么优秀啦!怎么怎么厉害啦!二十一岁哈佛硕士毕业啦!二十五岁就当上副局长啦!”小书惠阴阳怪气地说着。 林长阳忍俊不禁,“我看你不该去学跳舞,应该去学演戏。” 王书惠哼了一声,下巴抬得老高,“我好心给你们做媒,结果你们一个也不接受,真郁闷。” 林长阳愣了一下,“你跟你们蒋老师也说了?” “是啊!她说她比你大,不合适,你们是不可能的。”王书惠杵着下巴,苦恼地说:“为什么女的比男的大就不合适?” 林长阳心里的感觉有点微妙,双手握住方向盘什么话也没说。他的条件很好,回国这几年,想倒贴他的女人非常多,尤其是升职以后,这样的女人更多,其中不乏一些年龄比他大,自认为成熟妩媚的女人。除了工作上必须接触的,其余的他基本是不会拿正眼去看的。 他的外公还在世的时候,是吃特供的人物,所以他可以说是星星三代。像他这样的官三代,外表虽然对人客客气气,但骨子里其实是相当高傲的。 原本他是不把蒋念念这样的女人放在眼里的,出于客气请她吃一顿饭,可听到书惠说出她的原话,他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难道自己这么出色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她心动吗? 小书惠还在唉声叹气:“你们两个都对彼此没意思,看来我是做不成媒婆了,希望蒋老师的那个男朋友不要再欺负她了。” 林长阳依旧没有说话,书惠今天说的这些话,再结合他那天所见到的,他隐约可以猜到,她是失恋了。既然是失恋了,心里应该是很脆弱的,如果这个时候有其他男人出现,说不定很容易就进入到她的内心了。像他这样的男人,如果去做的话,肯定比其他男人更加简单,要不要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呢? 他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想什么呢?一个陌生女人而已。 甩了甩头,继续认真开车。 其实林长阳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蒋念念不是失恋了,而是失婚了。 蒋念念那天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又接到了父亲蒋强的电话。蒋强骂她不管自己的弟弟,不仅不拿钱给蒋浩哲,还让蒋浩哲在外面待了一夜, 她已经是身心疲惫,经不起蒋强这么一骂,眼泪又掉下来了。 事后,她铁了心,在舞蹈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带卫生间和厨房的单身小公寓,把手机号码也换了,又将那套两百平米的房子挂到了房屋中介。 半个月后,有人看中了她的那套房子。因为是唯一的住房,又已满五年,这种房子交易时税很低,所以特别好卖。 经过房屋中介的游说,这套房子最终以二百九十万的价格成交。 蒋念念一次性拿到这笔钱,心中百般滋味。这么多钱,存银行当然是不划算的,她去请教了肖悦的男友何启立。 参考何启立的建议,她给自己买了一份分红型人寿保险和一份健康保险,余下的钱一大部分购买保证收益型理财产品,还有少部分买的是进取型理财。 如此,几天下来,她的银行账户又空了,但是她却比过去多了一份安心。 换了住址和电话以后,蒋强夫妻俩和蒋浩哲都找不到她了,她也因此得以安宁了一段时间。 虽然不跟他们联系,每个月月初她还是定时往蒋强的账户里打四千块钱,至于他们要拿这些钱去做什么,她就管不着了。 那天以后,她没想过还能再见到林长阳。 又一个周六的下午,孙花花的爸爸准时来接孙花花了,王书惠的妈妈又没有准时来。 她陪了王书惠半个小时,林长阳过来了。 有了第一次见面的经历,两个人都很自然,没谁觉得尴尬。 林长阳接到王书惠,想了想,说:“蒋老师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蒋念念看看时间,才六点,笑笑说:“林副好意心领了,其实我也没陪书惠多久,现在才刚刚六点,请客就不必了吧!” 上一次是王书惠开口请她,她答应了,这一次是他开口,她却拒绝了。以他这样的身份,过去邀请别人吃饭的时候,不管男人女人,全都一口答应,而她却拒绝,这让他或多或少觉得不太舒服,感觉是她没给自己面子。或者说,他觉得自己的面子还不如王书惠的面子大。 他又说:“反正蒋老师也要去吃饭,何不就跟我们一起吃饭?” 王书惠也说:“是啊!蒋老师,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蒋念念笑着摸摸王书惠的头,“算了,今天就不一起吃饭了,老师和肖老师约好了,我们改天再一起吃吧!” 王书惠有点遗憾,但还是乖巧的没多说什么。 既然蒋念念有约了,林长阳当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跟蒋念念道别之后,就带着王书惠离开舞蹈学校。 路上,林长阳问王书惠:“那个肖老师是谁啊?” 王书惠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他一眼,说:“我们舞蹈学校的校长。” “男的女的?” “女的啊!” “哦……” 王书惠奇怪地看他一眼,“表哥,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随便问问。” ☆、第11章 PART.11 蒋念念换了衣服,打电话给肖悦。 十多分钟后,肖悦来了,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说:“亲爱的,我们走吧!”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去逛商场。 其实商场里的很多品牌在网上都能买到,而且便宜很多,但是肖悦就是喜欢逛街购物的感觉。何启立工作忙,没时间陪她逛街,这个重任就落到蒋念念身上了。 商场里的导购员一看肖悦就知道这是个有钱的主,时尚,大方,漂亮,苗条,懂得打扮自己。导购员接待她们的时候别提有多热情。 夏天已经到了,有许多新款的夏装上市。 肖悦试了一条湖绿色的斜肩长裙,从试衣间走出来,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整个人亭亭玉立,看上去窈窕极了。“怎么样?”她问蒋念念。 “很漂亮啊!”蒋念念点头称赞。 导购员在一旁加紧游说:“小姐,您看您的朋友都说好看了,不如赶紧买下来吧!现在做活动,可以打八点八折哦!” 肖悦没理导购员,又对蒋念念说:“下个月二十六号有个舞会,你说我穿这身去参加怎么样?” “什么舞会?” “就是立春市企业家协会成立十周年的纪念舞会啊!” 蒋念念愣了愣,“企业家协会?” “是啊!” “你作为何先生的女伴去参加吗?” “哪儿啊!我没跟你说过吗?我是企业家协会的会员啊!今天协会给我发了邀请函。” 蒋念念有一丝惊讶,“你什么时候变成企业家协会的会员啦?” “就前段时间啊!”肖悦想到那时正好是蒋念念和高正刚离婚的时候,就不再多说。 蒋念念还是不太明白“不是要企业家才能成为他们的会员吗?” “是呀!我是民办舞蹈学校的校长,怎么就不是企业家了?” 她张了张嘴,只能哦了一声。 肖悦又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你说我穿这身去怎么样?” 她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去参加舞会,会不会太素了一点?” “会吗?” “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舞会,不好说啦!” 肖悦挥挥手说:“还不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穿得太艳反而不好,有招蜂引蝶的嫌疑。”她又悄悄对蒋念念说:“何启立那天也要去的。” 蒋念念笑了一下,说:“那就这身吧!” 肖悦打了一个响指,“决定啦!就买这套。” 导购员顿时喜笑颜开,“要不小姐您先换下来,我帮你包好。” “好的。”肖悦又进了试衣间,很快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 导购员走过来递给肖悦一张付款单,“小姐,请您到商场的收银处付一下款。” 肖悦接过付款单,说:“不着急,我还要给我朋友也挑一套。” 蒋念念指着自己鼻子,“我?” “当然啦!去参加舞会是可以带一个同伴的,作为副校长,你当然要和我一起去。” 蒋念念蹙眉,“不是吧,我又不是企业家,怎么也要我去?” “你是我的同伴啊!当然也是要去的。”肖悦把她拉起来,带她走到那些新款的夏装面前,一套套的拿下来在她身上比划。 肖悦最后给她挑了一条月白色的长裙,她上身效果非常好,就像是要去走红地毯的女明星似的。 导购员也在旁边赞不绝口。 肖悦龙心大悦,掏出信用卡,一下就刷飞了几千大洋。 蒋念念原本要自己付钱,肖悦按住她的手说:“你这是代表单位出席场合,所以服装理应由公款报销。” 两人提着买好的裙子出来,继续逛商场。 走到一家母婴用品店的时候,两人忽然驻足了。 一个男人带着一名小腹微微凸起的孕妇从母婴用品店里走了出来,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蒋念念的前夫高正刚,而那名孕妇,就是那个小三刘梦晴。 蒋念念的眼神一下就冷了,嘴角浮上一抹讥讽的笑。 高正刚和刘梦晴也看到她们,没有说话,掉头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 肖悦肚子里一股怒火往上冒,突然拔高了声音说:“哟!这不是渣男和小三嘛!大家快来围观渣男和小三呀!” 许多正在逛商场的人听到声音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就连门店里的服务员也凑出头来看。 高正刚和刘梦晴顿时尴尬无比。 刘梦晴拉住高正刚的手,委屈地说:“正刚,我们快走吧!” 高正刚牵住她,“好,我们现在就走。” 肖悦踩着高跟鞋咚咚咚追上去,挡在那两人面前,继续用大嗓门说:“怎么,见了前妻都不打声招呼吗?赶着带你怀孕的小三去登记结婚啊?怕小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不合法吗?” 这话一出,旁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 高正刚压低声音说:“肖悦,你有必要这样吗?我已经跟蒋念念离婚了!” “我呸!”肖悦的声音还是很大,对围观的人说:“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怀孕的女士呢,跟这位先生的前妻是大学四年的同学哦!还是一个宿舍的啊!她不仅爬上了同学丈夫的床,还怀孕了,逼得这位先生和他的妻子离了婚,好让她转正呢!” 围观的群众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高正刚和刘梦晴。 刘梦晴一下就红了眼眶,一只手抚着自己微凸的小腹,哽咽地说:“肖悦,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蒋念念是你的同学,我就不是吗?你为什么只站在她那边?” 肖悦冷哼一声,“刘梦晴,我们之间的同学情谊早在你爬到高正刚床上的那一刻就消失殆尽了!你他妈别说你是我大学同学,我他妈丢不起这个人!” 刘梦晴眼中的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梨花带雨的样子相当惹人心疼。 高正刚扶住刘梦晴,怜惜地说:“好了,别哭了,哭多了会影响胎儿的。” 蒋念念站在一旁,只是冷笑。 刘梦晴仍在哭。 高正刚安慰不了刘梦晴,只能对着蒋念念低吼:“蒋念念,你到底要怎么样?婚已经离了,房子也给你了,你还不满足吗?” 蒋念念只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升到全身,这个曾经爱她疼她的男人啊!现在为了另一个破坏他们婚姻的女人,当着众人的面呵斥她。 忽然之间,她心头一酸,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刘梦晴这时候站出来,冲着蒋念念说:“是!我是抢了你的老公,我是小三,可是如果你自己没有一点问题,他怎么会被我抢走?” 围观的人又将视线移到蒋念念身上。 刘梦晴继续说:“要不是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又一直对他那么冷淡,他会把感情转移到我身上吗?” 蒋念念的脸一下就刷白下去,刘梦晴真狠啊,懂得戳她最痛的地方! 旁人看她的眼光不约而同带着几分同情。 是啊,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也难怪老公不要她了。 肖悦怒火攻心,冲上去推了刘梦晴一下,“你给我闭嘴!” 刘梦晴后退两步,一下跌坐在地上。 高正刚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扶起刘梦晴,“有没有事?” 刘梦晴捂着肚子喊痛。 高正刚连忙打横抱起刘梦晴,目光越过肖悦,落在不远处的蒋念念的身上,冷冷地说:“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他说完,抱着刘梦晴匆匆走向电梯。 肖悦冲着高正刚背影喊:“她是我推的,你怪念念干什么?她要是真流产了,你尽管冲我来!” 蒋念念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旁边的人又看了她两眼,摇着头散开了。 ☆、第12章 PART.12 肖悦走到蒋念念身边,咬咬牙,拉着她离开原地。走进女洗手间里,肖悦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地说:“蒋念念,你能不能争点气?那个男人已经对你这样了,你为什么心里还想着他?” 她心里太难受,眼泪一直掉。毕竟高正刚曾经的那些宠溺,那些怜爱,都是给予她的。现在,他却给了另一个人。 肖悦气得来回走,“要怎么样?现在要怎么样?高正刚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了,你再难过,再伤心又能怎么样?蒋念念,你告诉我,又能怎么样?” 她哭着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肖悦,我只是觉得太痛苦了……我家里人也那么对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真的关心我……肖悦,有时候我真的想去死……” “你说什么胡话!”肖悦疾言厉色打断她,“什么死不死?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吗?你死了有什么用?你死了刘梦晴更加开心,高正刚更加逍遥,你说说,你死了有什么用?” 她蹲了下去,就在卫生间里嚎啕大哭起来。 有人想进来上厕所看到里面有人在大哭,吓了一跳,又赶紧退出去了。 肖悦指着她大骂:“我告诉你,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活得更好!你要告诉所有人,没有他高正刚,你过得更精彩!” 她哽咽地说:“我这样的女人,还怎么过得更精彩?谁会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算要嫁,也只能嫁那些二婚带着孩子的男人。只有那样的男人,才不会嫌弃我。” 肖悦心里又急又痛,想到她说的那些现实,终究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声。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离过婚的女人贬值贬得相当严重,再嫁也只能嫁那些同样离过婚的男人。像蒋念念这样的,不能生育,即使离过婚年轻一点的男人,没有带孩子,恐怕也是不会要她的。不管她是不是年轻漂亮,也不管她是不是收入稳定经济宽裕,不能生育始终是她的一个硬伤。 肖悦蹲下身,拉着她的手,然后抱着她站起来,“念念,不怕,有我呢!就算咱以后不能找一个比高正刚更好的,咱也要活得更精彩,是不是?” 她紧紧抱住肖悦,流泪说:“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肖悦拍着她的背,眼眶也有点刺痛,“所以无论如何,哪怕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好……” 她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稳定了情绪,重新补好妆之后,才跟肖悦一起走出去。 离开商场,时间已经不早了。 站在依旧川流不息的马路旁,她忽然问肖悦:“对了,你是不是有个高中同学在做私人侦探?” “有是有,不过他那个是不合法的,你想找他调查高正刚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调查高正刚,他都已经那样了,我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那你想调查谁?” “你别问了,把你那个同学的电话号码给我吧!” 肖悦有点犹豫,“念念,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放心,我不做傻事,我只是要请你的高中同学帮个忙,不会怎么样的。” “那好吧!”肖悦将自己同学的电话号码给了她。 两个星期后,蒋念念从那名私家侦探那里拿到一份简单的资料,虽然内容实在太少了,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周日的上午,蒋念念起得非常早,梳洗一番,扎了马尾,在脸上涂了护肤品,又涂了一层防晒BB霜之后,换上轻便的运动服,背上双肩小背包出了门。 来到公交车站,她很顺利的等到了开往烟华山脚下的公交车。 她这一副打扮,外人看来,就好像是一个立春大学的在校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一个奔三的失婚妇女。 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她来到烟华山脚下。 时间才刚刚八点,太阳露出一个头,明媚的阳光照耀大地。 不远处有人举着立春市登山协会的牌子。 她朝牌子走过去,对着举牌子的年轻男人说:“你好,我是前两天在协会网站上申请加入登山协会的人。” 那男人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她以为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我是前两天在网站上申请加入的新会员,我叫蒋念念,还在协会论坛里留言了,版主回复我说今天就有登山活动,叫我准时参加。” 男人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放下手中的牌子,热情地握住她的手,“哦,你就是蒋念念啊!太好了,我就是那个回复你的版主,我叫魏余。” “喂鱼?”她愣了一愣,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魏余有点尴尬,笑了笑,说:“魏国的魏,余数的余,我爸姓魏,我妈姓余,所以我叫魏余。”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对、对不起。” 旁边有登山协会的一群老爷们在起哄,“没关系,他就叫喂鱼,他家养了好几条肥鱼,他有事没事就在家喂鱼。” 魏余没好气地冲他们喊:“去去去,一边玩去!” “喂鱼,你不够哥们啊!有美女入会就不许我们说话啊?俗话说,美女入会,人人有份!” 魏余不理那群老爷们,对蒋念念说:“你别理他们,他们平时就是这样的,我是登山协会的会长,也是论坛版主。” 她连忙说:“魏会长,你好!” 魏余摆手,“别别,我们这是民间协会,没有什么等级之分。只要大家都遵守协会的规章就行,我就挂了个会长的名,你直接叫我魏余就可以了。” 她笑了一下,“那好吧!魏余。” “来,我介绍你认识其他人。” “好。”她跟着魏余走到旁边。 魏余对其他人说:“这是我们协会新来的蒋念念,大家多多照顾她啊!” 她连忙弯腰,“请大家多多指教。” 登山协会的一群老爷们起哄,“蒋美女让我们指教,不敢当啊!” 有人举手站起身,“提问,蒋美女有没有男朋友?” 她顿时一愣,然后尴尬起来,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魏余站出来说:“问题驳回!” “凭什么驳回?我们问的是蒋美女,又没有问你。” “驳回就是驳回。”魏余转头对她说:“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是闹习惯了。” 她笑着嗯了声。 有人指着前方说:“老林来了。” “老林,在这边!” 她跟着转头,就见林长阳往这边走来。今天的林长阳不似她前两天见到的衬衫西裤的模样,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短袖棉T,下身是一条刚到膝盖的黑色运动裤,强健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下穿一双耐克运动鞋,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 林长阳并没有看见她,只是笑着跟其他人打招呼,一身阳光气息,就好像一个正在上大学的男生。 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和林长阳打招呼,魏余已经在旁边冲林长阳喊道:“老林,我们协会来了个美女哦!” 林长阳的视线移到这边,正好和她的视线撞了正着。 她看到林长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林长阳朝她走过来,笑着说:“蒋老师,怎么是你啊?” 她也笑着说:“是啊!没想到会遇到林副。” 魏余惊讶地说:“你们认识啊?” 她转头,对魏余说:“是的,他是我舞蹈班上一个学生的表哥,之前见过两面,算是认识吧!” 魏余更是惊讶,“你还叫他林副,他跟你说过他是副会长了?” ☆、第13章 PART.13 她脑子一下当机了,怎么魏余他们不知道林长阳是副局长吗? 林长阳赶紧笑着说:“是啊!我以前跟她说过我是登山协会的副会长。” 她又更糊涂了,林长阳明明没有跟她说过啊! 旁边的人一听,立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蒋大美女加入登山协会是为了林大副会长啊! 魏余也反应过来,连忙客气地笑了笑,想到蒋念念是为了林长阳而来,不禁心里又有几分遗憾。好不容易来了个长得漂亮的女会员,哪知竟然有目标了。魏余看了林长阳一眼,继续在心里叹气,皮相好的男人真是到哪里都受人欢迎。 林长阳拉了一下蒋念念的手,又对她眨眨眼。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登山协会的这些人都不知道林长阳是个副局长,他可能不想让协会的其他成员知道他是副局长从而跟他们拉开距离吧! 这样一个眨眼睛的举动在旁边的人看来意义又不一样了。 “喂喂喂,你们当着我们这些大光棍的面*,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她想要解释:“不、不是的……” “不是什么?解释就是掩饰哦!” 她顿时涨红脸,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解释。 魏余一掌拍在林长阳肩膀上,调侃似的说:“你还让她叫你林副啊!看不出来,你也太有阶级感了吧!” 林长阳笑着对蒋念念摊手说:“你看,我让你不要叫我林副,你不听,这下让我被他数落了吧!” 她觉得自己很委屈,林长阳怎么把什么都推到她身上呢? 林长阳又说:“还是快别叫我林副了,跟他们一样,叫老林就行。” 让她一个平头百姓叫寒露区环保局的副局长老林,她憋了半天也没叫出来。 林长阳只好说:“要不直接叫我林长阳也行。” “林、林……”她还是叫不出来。 魏余一脸难以置信,“不是吧?你怎么把她调/教成这个样子?连叫你的名字也不敢叫啊?” 林长阳没好气地说:“什么调/教,别胡说八道!” 魏余耸耸肩。 林长阳知道她有心理负担,也不勉强她,只是笑着说:“算了,你怎么想到加入登山协会了?” “我、我……”她其实不怎么善于说谎,可总不能告诉他,她是为他而来的吧! 其他登山协会的成员又调侃说:“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为了你这个大帅哥来的啦!” 她又涨红了脸。 林长阳心里有几分得意,隐隐还有些开心,难道她真是为了他而来的?转念一想,也不对,他没有跟她说过自己是登山协会的成员。 蒋念念低声说:“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所以想登山放松一下心情,没想到会遇到你。” 林长阳想到她是因为失恋心情不好才会加入协会的,确实不是因为他。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有点不太痛快。表面上,他还是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也不错,欢迎你加入我们协会。” “谢谢,希望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当然不会,我们登山协会男多女少,明显阳盛阴衰,你能进来调和一下,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其他人不屑地挥手说:“切,又调和不到我们,只调和得到你。” 林长阳微微一笑,“他们就这样,你不用理他们。” 她忽然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刚才魏余也说过这样的话。” 魏余在旁边和林长阳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其他参加活动的协会成员都过来了,并不只有蒋念念一个女的,还有另外两个女生。不过,那两个女生看起来比她健康阳光许多,不像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时间差不多,一行人开始登山。 他们这次打算攀登的是烟华山上的罗汉峰,海拔一千米,预计用一天的时间爬到峰顶,然后再下山。 既然林长阳认识蒋念念,其他人当然也就将照顾蒋念念的重任交给林长阳了。 林长阳发扬绅士风格,欣然接受这份重任。 蒋念念虽然时常跳舞,但是体力确实没有办法跟这群经常登山的人相比。两个多小时后,她已经累得有点气喘。 林长阳在她旁边说:“要不先歇一会儿?” 她摇摇头,“还是不歇了,我们已经落后他们好大一截了。” “没关系的,他们到了山顶会等我们的。” “那多不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所有人。” “你要是再不休息一会,我怕你等下支撑不住晕过去,那才是耽误所有人呢!”他指了指旁边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她的脸一下就红了,在石头上坐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登山原来这么消耗体力。” “这都是正常了,你过去没登山,现在突然来登山,确实会比较累。你经常跳舞,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好,多来几次,就能适应了。” 她冲他展颜一笑,“谢谢你,林副。” 林长阳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快别这么叫了。” “可你确实是副局长,我要是叫别的称呼,总觉得不太尊敬。” “哎哟,这有什么尊敬不尊敬的,直接叫林长阳吧!” “这……”她想了想,还是说:“在协会成员的面前叫林长阳,其他时候还是叫林副吧!” 林长阳拿她的死脑筋没辙,“行行行。” “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你是副局长呢?” “他们要知道我是副局长,还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跟我相处啊?” “也是,当官的总是让人觉得很有架子,有距离感。” 林长阳看她,“你觉得我也是这样的吗?” “你?”她抬头看他,“你还好吧!” 林长阳挑了一下眉,“还好吧?” 她只好尴尬地笑了一下,其实她没好说,他也很有距离感,因为实在是太年轻出色了,周身又很有气场,所以即便他不端官架子,也会给人距离感。 林长阳从登山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问她:“喝吗?” 她转过身,从自己的双肩小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说:“我自己带了。” 林长阳哦了一声,拧开瓶盖,仰头就喝了一半。 她也拧开自己手中矿泉水的瓶盖,喝了起来。 已经快接近十一点了,太阳也爬得老高,炽热的阳光照耀着整片山林。还有几天就到端午了,天气早已热得不行,蒋念念和林长阳都不可避免的出了一头汗。 她喝足了水,觉得整个人清爽许多,便从小背包里拿出一把小扇子开始给自己扇风,“这个天真是太热了。” “是啊!”林长阳看看四周,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充电风扇,打开开关,风扇叶片呼呼地转了起来。他立刻用风扇对着自己猛吹。 她惊讶地说:“你还带了风扇啊?” “是呀,不然这么热,还用扇子扇风,累都累死了。” 她看看自己手里的折扇,有点无语。 林长阳在她身边坐下,举着手里的小风扇说:“要不我们一块扇。” 她顿时感到清凉的风扑面而来,确实比自己用扇子扇风舒服许多。看了一眼紧挨自己坐着的林长阳,有点不太自在。她闻到他身上的男人气息,陌生而清冽,与高正刚身上的气息并不相同,所以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 林长阳当然不可能忽略她的小动作,看了一眼两个人隔开的距离,心里忽然就不太痛快。关了风扇,一声不响地收回自己的背包里。 “怎么不吹了?”她奇怪地问。 “电量不多,再吹就没电了,还是到了山顶再吹吧!” “哦。”她又开始摇起扇子,“看来持久性还是不如手摇的扇子。” 林长阳扯扯嘴角。 ☆、第14章 PART.14 又休息了十几分钟,她站起身说:“我差不多了,你呢?要不就继续往上爬吧!” 林长阳也站了起来,“我一直都没问题,你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 两人继续向罗汉峰顶进军。 又过了一个一小时,已经到了正午,天气更加炎热了。 蒋念念累得满头大汗,一边登山,一边用纸巾擦汗。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林长阳,见他背上的体恤已经全都汗湿了,就连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她拿了一张干净的纸巾,递给他,“你也擦擦汗吧!” 林长阳愣了一下,笑着说:“男人要擦什么汗?”他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直接将手上的汗水甩在草丛里。 她吓了一跳,连忙避开,右脚不慎踩滑,大叫一声就要往后仰去。 林场阳长臂一伸,将她拉了回来。 她脑门儿一下撞上他的胸口,身体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他身上的汗水不可避免的沾到了她的衣服上,俩人的胳膊也碰在一起,分开的时候黏糊糊的感觉。她顿时觉得很难受,连忙用纸巾擦掉他留在她身上的汗液。 林长阳觉得不大爽快,就这么讨厌自己吗?要不是他,她刚才就往后栽下去了。他撇撇嘴说:“至于吗?一点汗而已。” “一点汗?你身上的汗都快可以拿来洗澡了。”她说完,拿着纸巾往他额头上擦。 林长阳就那么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让她给自己擦汗,忽然之间觉得心情愉快了。 蒋念念一整包面巾纸都给他擦汗用完了,然后说:“你们男人都这么不拘小节吗?刚才你的汗都甩到我身上来了。”在她的印象中,高正刚从来不会这样,不过她也好像没见过高正刚满头大汗的样子,即使在炎热的夏季,高正刚也总是喜欢保持一身清爽的模样。 林长阳无所谓地笑了笑,“一点汗,又不是毒药,至于介意成那样吗?再说了,刚才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就滚下去了。” “是,多谢林副救命之恩。” 他无奈地看着她。 “好了,快走吧!” 两人继续往上爬。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他们终于爬到了山顶。 魏余和其他人早就到了,见他们上来,又开始调侃他们:“喂,怎么那么慢呢?你们两个在后面谈情说爱吗?” 蒋念念低着头没说话。 林长阳则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罗汉峰经常有人爬上来,所以这里被人踩了一块较为平台的地方出来,此时登山协会的人都在这里休息。 林长阳又拿出那个充电风扇,递给蒋念念,“你吹。” 她有点奇怪,“你不吹吗?” “你先吹。” 她接过风扇,打开开关,清凉的风顿时带走了不少燥热。她看他一眼,身上的棉T几乎全被汗水打湿了,头发湿哒哒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你怎么这么爱出汗?” “夏天出汗不是正常事么?” “可你这也太多了吧!” “多吗?你看那边那个。”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登山协会的另一名成员站在草丛边抹汗,那汗水一把把的往下甩。她顿时瞪大眼睛,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挥汗如雨。 他又拿出矿泉水开始喝:“其实,夏天多出汗,对身体好。如果是内里虚弱的人,就不怎么出汗,越不出汗,身体就越虚弱。” “是吗?”她歪头看他,“我没有内虚,怎么没你那么多汗?” “每个人都不一样的,你一个女孩子,要是跟男人似的,浑身大汗,还不把男人都吓跑了,谁还会喜欢你,对吧?” 她撇撇嘴,“说什么呢?” 他咧嘴一笑,“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她转到另一边,目光一下就落寞下去。不用浑身大汗,她只要说出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就没有人会喜欢她。 林长阳伸长脖子看她一眼,见到她眼底的落寞,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让她想到前男友了,连忙说:“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就只想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啊!” 她淡淡地说:“我没生气。” “那你怎么忽然就不开心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情。”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前男友?” 她陡然睁了一下眼睛,然后又垂下眼帘。在心里默默地说,不是前男友,是前夫。 他看她表情,以为自己猜对了,想想觉得应该安慰她几句,“其实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没必要再难过了啊!” 她抬头遥望着远处的天空。 “人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总要向前看的,说不定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 她涩涩地笑了一下,不会有更好的了,如果他知道她的过往,一定也会对她退避三舍的。 林长阳觉得她脸上那个苦笑特别刺眼,她会有这副表情,证明她心里还装着那个曾经伤害过的男人,她还在为那个男人伤感。他忽然很气愤,又有点不甘心,他甚至想见见那个男人,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爱得这么深刻,分手之后依然念念不忘。 她收回目光,转头问他:“你爱过一个人吗?” 他愣了一下,才说:“没有。” 她轻笑起来,“既然没有爱过,又怎么会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呢?” 他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加膈应,什么叫没有爱过就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你的意思就是,虽然你跟他分手了,你依然爱他,忘不掉他?” “怎么可能忘掉?我曾经气过他,恨过他,可心里终究是有他的,他却不再爱我,爱上别人了。” 林长阳越听越觉得一股怒火噌噌往上冒,“既然他都不爱你了,你还想着他干嘛?” “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算要彻底放下,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她笑了一下,“我也想放下,所以就来登山放松心情了。” “那你以后每周都来登山吧!运动过后,人的心情会变得很好。” 她点点头,“好,只要没有其他事,每周日我都来登山。” “那就说定了,不见不散。”他伸出右掌。 “不见不散!”她也伸出手同他击掌。 “喂,蒋念念。” “什么?”他竟然不叫她蒋老师了呢! “你不会爽约吧?” “当然不会啦!” “那还差不多。” 她嘁了一声。 “以后你还是直接叫我林长阳吧!”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她觉得他其实很随和,不像个当官的,倒有点像个大男孩,两人之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生分了,于是笑着说:“好啊,林长阳,你可不要觉得我不尊敬你哦!” 他说:“工作的时候那些人都太尊敬我了,比我大很多的人也一口一个林副,弄得我实在鸭梨山大,还是自然点吧!” “你这么牛,还会觉得鸭梨山大啊?” “我哪里牛了?我就是个普通人。” 她笑笑,不予置评,放下手中的小风扇,起身走了一截,站在悬崖边,眺望远处的山峰。 林长阳也跟着她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你在看什么?” 她伸手指向远处,“那边有个王母峰,你们去爬过吗?” “没有,那座山上有铜矿,已经有矿产企业在开采,挖了好几个矿洞,经常有大卡车出出进进,所以我们没去那边。” 她目光闪了一下,哦了一声。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随便问问。” ☆、第15章 PART.15 回到山脚下时,已经快接近七点了。 夏天天黑得比较晚,所以这个时候天色还不算黑。下山之后,登山协会的会员就各自离开了。林长阳是开车来的,让蒋念念坐他的车回去,蒋念念既然已经跟他熟识了,也就没有拒绝。 虽然回城只用了半个小时,可回到城里以后天色却完全黑了下来,他们都没吃晚饭,中午又只在山里随便吃了点面包和饼干,现在已是饥肠辘辘。 林长阳一边开车一边说:“要不一起吃晚饭吧!” 蒋念念欣然应允,“好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 “想吃随便啊,好像立春市没有叫随便的地方啊!” 她一下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挺幽默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你才发现我幽默啊?” “那你还有什么我没有发现的特点,不如一次都告诉我吧!” “这怎么行?有什么特点是需要你自己去发现的。” 她撇撇嘴,“我干嘛要自己去发现?” 他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车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隔了一会儿,他才说:“到底吃什么?” “吃随便啊!” 他好笑地看她,“你玩我呢?” “哪敢啊!确实有一家店叫随便。” “真有啊?在哪?” “立春大学旁边,你开车过去吧!” 林长阳把车开到了立春大学东门外,果然看到了一家名叫“随便尝尝”的小饭店。在这家店里吃饭的学生很多,显然这是一家物美价廉味道又不错的小饭店。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小饭店的厅堂里已经没有座位了。 服务员上来接待他们的时候,告诉他们:“二楼还有小包间,不过要多出二十块钱的空调和包间费,两位愿不愿意?” 二十块钱对于他们这样的上班族来说倒不算什么,况且还有空调吹,他们当然愿意。 上楼进了小包间,服务员打开空调,冷气呼呼地吹着,顿时感觉凉快许多。 服务员拿来菜单让他们点菜。 林长阳说:“你这么熟悉,还是你点吧!” 蒋念念倒也不客气,点了三菜一汤,都是这家小饭店做得比较好吃的特色菜。 服务员离开后,林长阳说:“你是立春大学毕业的吧?” “是啊!你看出来啦!” “你对学校旁边的吃处这么了解,想想也应该是的。” 她笑了一下。 林长阳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包间,墙壁和天花板上都脏了,有些地方还黑漆漆的,显然是很久没有重新装修过了。 她说:“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估计生意太好,老板舍不得歇业装修,所以看起来有点脏,林副局长不会介意吧?” 他瞅她一眼,颇有些不满的意味。 她笑笑,又说:“对了,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我的学校啊?说出来吓死你。” “吓死我?清华北大?” 他神秘兮兮地说:“家里蹲大学。” 她反应了两秒,然后哭笑不得地说:“真服了你了,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开玩笑,你到底哪所学校毕业的?” 他轻咳两声,说:“哈佛。” 她果然愣了一下,“真的假的?” “真的,哈佛文理学院化学系。” 她张了张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他非常满意她的反应,挑挑眉又说:“我二十一岁硕士毕业,回国以后在市环保局污染防治处工作,去年十一月调到寒露区环保局当副局长。”对于这一切,他其实是很骄傲的。过去他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二十一岁哈佛硕士毕业,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就在她面前说出来了。 她咳了两声,继续低头喝水,右手对他竖起大拇指。 他一下笑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崇拜我了?” “虽然你的确很厉害,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 他低笑起来。 她忽然发现,他低笑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有点像她大学时特别喜欢的一位配音演员的声音,低低的,醇醇的,让人不由自主的陶醉进去。 他看她表情有点呆,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蒋念念,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声音挺好听,挺有磁性的。” 林长阳一听,心里就跟立刻开了朵花似的,差点没有乐得笑出声来。 蒋念念看他嘴都合不拢了,忍不住翻个白眼,“拜托,你也太自恋了吧!” 他干脆笑出声来。 “受不了你了,不就夸了你一句声音好听吗?至于乐成这样吗?看来你这人压根经不起夸,别人一夸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其实从小到大,林长阳听过太多夸赞自己的话了。他爸妈那样的职业背景,逢年过节就一大堆人上门送礼,全都要对他大肆夸奖一番,讨他爸妈的欢心。不过,对他而言,好像听到蒋念念夸他才是最开心的事。 他继续笑。 她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你够了吧?” 服务员这时候把他们点的菜端了进来,他才止住笑。 她拿勺盛饭,也给他盛了一碗,“吃饭吧!” 他咳咳两声,接过碗,不理服务员离开时探究的眼神,“好,吃饭。” 只是一顿便饭,他们很快就吃完了。小饭店给的分量很足,他们吃得挺饱。 蒋念念站起身,“你坐一会儿,我去结账。” 林长阳连忙拉住她,“怎么是你去结账?哪有让女士付钱的道理?” “哎呀,又没有多少钱,你顺道载我回来,就当我请一顿谢谢你呗!”她伸出一只手指,“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 他想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蒋念念很快就结账回来,背起她的小背包,“好了,我们走吧!” 林长阳也背起他的那个登山背包,跟她一起走出小包厢。 还没走到楼梯,就听到前面的包间外有个男人在对服务员说着:“小炒肉别放太多辣椒,蔬菜汤里不要放葱和香菜,还有,清汤鲫鱼不要放太多味精。” 服务员依照男人的吩咐认真记录。 蒋念念听到声音时就愣住了。 林长阳见她驻足,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服务员走开,那个男人的脸庞露出来,正是高正刚。 这是孽缘吗?什么时候都能遇到他。她几个月想不起回学校旁边吃一顿,突然来这么一次,却偏偏遇到他。那个包间里面坐着的人,恐怕就是刘梦晴吧!少放辣椒,不要葱和香菜,汤里少放味精,都是刘梦晴的口味,他记得真很清楚。 高正刚也看到了蒋念念,同时还看到了蒋念念身边的林长阳,不可避免的吃了一惊。 包间里传来刘梦晴的声音:“正刚,怎么了?” 蒋念念嘴角浮起讥笑,果然是刘梦晴。这家店是过去她和高正刚最常来的小店,现在,他带着另一个女人来这里吃饭了,而她也带了另外一个男人来。 刘梦晴走出来,右手放在小腹上,很显然,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上一次肖悦推了她一下,她根本就没事,之所以会喊痛,是想找借口让高正刚带她离开商场。 林长阳一看眼前的情况,再看看蒋念念的表情,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个情况。他不由自主多看了高正刚两眼,虽然蒋念念的前男友外表比一般人出色一点,但比起他来说,确实差了一些。林长阳从来没有那么肯定过自己魅力,前男友算什么?竟然还把另外一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怪不得蒋念念那时候那么难过。 高正刚也看到了林长阳,再看看蒋念念呆呆的样子,表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这么快她就重新找了一个?而且看样子,男的似乎很年轻,难不成她找了个大学生? 刘梦晴也没有想到会突然看到蒋念念,更没想到她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大男生,一瞬间诧异非常。 其实林长阳是因为穿着T恤运动裤和运动鞋,又背了一个登山包,头发也没梳到后面,而是软软的耷在额前,所以看上去特别年轻,就像个大学男生。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第16章 PART.16 林长阳脑袋一热,竟然伸手拉住蒋念念的手,笑着说:“怎么不走了?” 蒋念念一怔,抬头看林长阳。 “不是说吃完还要去看电影吗?走吧!” 蒋念念愣愣地哦了一声。 林长阳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经过高正刚和刘梦晴的时候,还说:“不好意思让一下,要是撞到孕妇可赔不起。” 高正刚和刘梦晴都呆住了,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手牵手走下楼梯。 高正刚突然喊了一声:“念念!” 蒋念念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 林长阳的心跟着收紧,另一手也握成了拳头。 刘梦晴环住高正刚的手问:“你叫她做什么?” 高正刚没有回答刘梦晴,而是继续对着楼梯说:“你的手机怎么一直都打不通?”似乎怕其他人误会,他又赶紧说:“你家里人一直打我的电话,说你的手机打不通。” 蒋念念淡淡地说:“我换号码了,我家里人如果再打你的电话,你就把他们的号码设成黑名单吧!” 高正刚见她要走,又连忙问:“你换号码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没有必要!”她说完,竟然拉着林长阳往外走去。 高正刚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刘梦晴红着眼唤了一声:“正刚!” 高正刚这才收回目光,低声说:“我们进去吧!” 林长阳和蒋念念走出小饭店之后,蒋念念就松开他的手了。 他有点不爽,不冷不热地说:“用完了我,就把我甩开了?” 蒋念念斜他一眼,“刚刚是你自己牵我的,又不是我叫你牵我的。” 林长阳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蒋念念,我刚刚是在帮你。” “我知道你在帮我,我谢谢你行不行?” 他看着她。 她用手扶额,“真是的,你这个样子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他们估计还以为我染指*呢!” “蒋念念!”他差点跳脚。 “好了好了,不说了,回去吧!”她走到他的车子旁边,见他还站在原地,又走了回去,“你要不愿意送我回去,我就自己去坐公交车了。” “送,我送你回去,真是被你打败了。”林长阳迈开长腿向前走。 两人都坐进车里后,他又说:“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蒋念念哭笑不得,“爬了一天山,你还不嫌累啊?” “不累啊!” 她叹气,“年轻人精力就是好,我现在浑身都没劲,只想回家洗澡睡觉,恕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 他又是一阵恼怒,“蒋念念,不要总拿你比我大的事来说。” “我本来就比你大。” 他也不启动车辆,转过身,看着她,“那你说说,你比我大多少。” 她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大一天也是大。”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的侧颜,小巧挺翘的鼻头,微微撅起的嘴唇,还有白皙细腻的脸蛋,她的侧脸很柔美。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不由自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放柔了声音说:“蒋念念,你今年到底多少岁?” “你问这个干什么?”她没有睁眼。 “随便问问,看看你是不是个老女人。” 她气愤地睁开眼,瞪着他,“我还没到三十。” “二十九?那离三十也不远了。” 她气得鼓起两腮,“二十七!” 他得逞地笑起来,女人果然经不起激啊!“哦,原来二十七啊!”不过比他大两岁而已。 她哼了一声,将头转向窗外,“喂,时间不早了,你到底送不送我回去?我真的很累了。” “送,现在就送,行不行?” 她嗯了一声,又说:“我搬家了,不住原来那个小区,你送我到舞蹈学校附近就行了。” 他大概猜到她搬家的原因,没多说什么,启动车辆,倒出停车位。 车子开到肖悦舞蹈艺术学校的大门外时,她指着前方说:“就在前面一百米的地方停一下就行。” 林长阳依言在前方一百米的地方停车。 蒋念念打开车门正要下车,手臂忽然被他抓住了,“干嘛?” “把你电话给我。” “你要我电话干嘛?” 他咂嘴,“留个电话,以后方便联系啊!” “你没事联系我干嘛?” “蒋念念,你存心气我的吧?以后经常一起登山,留个电话怎么就不行了?” “哦,好吧!”她张口报出自己的电话号码。 他定定地看着她。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没有东西啊!“你不记录吗?” 他用食指戳戳自己的脑袋,“已经记下来了,绝对忘不了。” 她在心里腹诽,有些天才真讨厌。“好了,那我走了。” 他松开手,看着她走下车,关上车门,对他挥挥手说再见,然后转身渐渐走入了黑暗之中。他盯着自己的右掌看了好一会儿,回味起之前牵她的时候的柔软触觉。她的手很小,软软的,皮肤滑滑的,手心似乎还残留着她掌中的味道。 他忽然非常期待下周日的登山了。 蒋念念回到家,洗个澡,用吹风机吹干头发,躺到床上开始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来,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对面非常安静。 “喂?”她说着,还打了个呵欠。 “蒋念念,你这么快就睡着了?” 她脑子太迷糊,竟然没有听出这声音是谁的,“你哪位啊?” 对面的哥们有一点暴躁了,“你今天才说我的声音好听,现在居然就听不出来了?” 她终于反应过来,“哦 ,林长阳,有什么事吗?” 林长阳又沉默了。 “要没事就挂了,我好困啊!” 林长阳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的电话,你有事可以联系我。” “哦,那你发个短信不就行了,干嘛还打电话。” 林长阳有一种吐血的冲动,不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么! “好了,我手机上有你的号码了,就这样吧,挂了。”她说完,真的挂断电话,然后立刻又沉入睡梦之中。 运动真是一个有助于睡眠和忘记伤痛的良方,因为身体太累,也没工夫去伤痛了。 林长阳却在电话那边气得牙痒痒。 蒋念念以为要到周日才能再见到林长阳,没成想周三的晚上她就见到林长阳了。 周三晚上九点半,她给王书惠和孙花花她们上完课,家长陆陆续续来接孩子。 王书惠的妈妈又没来接她。 蒋念念见到林长阳的时候,咦了一声,说:“今天又是你来接书惠啊?” 林长阳表情不太自然,“怎么,我来接她你有意见啊?” “不不,没意见,没意见。” 王书惠说:“蒋老师,本来今天晚上是我妈妈来接我的,表哥说他没应酬,就自告奋勇来接我了。” 蒋念念狐疑地看向林长阳。 ☆、第17章 PART.17 林长阳表情更加不自然,冲王书惠瞪眼,“下次你妈没时间的时候,我也不来接你,看你怎么办!” 王书惠抬起小下巴,一脸不在乎,“我才不信你。” 旁边孙花花的父亲抱着孙花花冲蒋念念打招呼,“蒋老师,我接花花走了。” 蒋念念连忙回打招呼,“好的,孙先生慢走。” 等到其他孩子都被父母接着了,蒋念念才发现,林长阳和王书惠还在旁边。 “诶,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王书惠说:“表哥不走。” “干嘛不走?” 林长阳神情古怪。 蒋念念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四十了,“不早了,你快带书惠回去吧!小孩子正在长身体,要早点睡觉才好。” 林长阳指着王书惠说:“她要吃宵夜。” 王书惠转头看自己表哥,刚想说话,就被他捂住嘴巴。 “吃宵夜?” “是啊!小孩子嘛,嘴馋。” “哦,那你们去吃吧!” 王书惠使劲扒林长阳的手,就是扒不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你要去吗?”林副局长终于进入正题了,想约人家又不直说,真是个别扭的主子。 蒋念念说:“我就不去了,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再说晚上吃多了,睡觉也不舒服。” 林副局长不死心,又说:“没关系,就随便吃点。” 蒋念念还是摇头,“不去了,你们去吧!我想早点回去。” 林长阳顿时觉得心里非常不爽。 等蒋念念关灯锁门换好衣服走出学校大门时,发现林长阳和王书惠还没走。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怎么还没去?” 林长阳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去?” 她无奈地笑起来,“真的不去。” 王书惠在旁边一脸不满地说:“看吧,我都说了,蒋老师不会去的。” “时间真的不早了,你们要是不去吃宵夜,就快点回去吧!” 王书惠开心地冲蒋念念挥手道别:“蒋老师,再见!” “再见!” 林长阳只能带着王书惠上车离开。 蒋念念目送他们的车子驶走后,才往自己住的公寓走去。快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一回头,就看到高正刚站在离她三四米远的地方。 “是你!”她一下子蹙起眉头。 “念念。”高正刚唤了一声,朝她走来。 她向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高正刚定定的看着她,“刚才那个男的,是你新找的?” “这似乎与你无关。”她冷着脸说。 “念念,他太年轻,不适合你。” 她冷笑一声,“太年轻不适合我?那什么样的适合我?四五十岁的?结过婚带孩子的?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就该找个比你差劲的男人?” 高正刚沉声说:“我只是提醒你,那个男人年纪比你小,就算他是真心对你,他的家里人能同意他和你在一起吗?还有,他知道你的实际情况吗?” 她胸口蓦地一痛,愤恨地看着高正刚,“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不用你时刻来提醒我。” “念念,我是为你好。” “你还会为我好吗?你现在心里眼里只有刘梦晴,你还会为我好?简直笑掉大牙。” 高正刚沉沉叹了一声,“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你信不信,虽然我不能在你身边,但我一样希望你过得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她讥讽:“是吗?那我真要多谢你了。” 高正刚一脸哀痛地看着她。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她勾了勾嘴角,“不要让我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 “念念,如果宝宝离开之后你没有那样对我,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她心中再是一痛,眼眶忽然就红了,“明明是你出轨,你现在却把责任怪到我头上?”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我要说的只有那些,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高正刚说完,拿出烟来,抽了一根,然后掉头走了。 她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回到自己公寓,浑浑噩噩地洗了澡,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回想起与高正刚之间的种种过往,心里又是一抽一抽的疼。 高二下学期,她第一次怀孕。高正刚面临高考,只好带她在学校外面的小诊所做了流产手术。 手术过后,她的身体十分虚弱,高正刚就用自己的钱在学校外面租了一小间房,一边照顾她,一边复习准备高考。当年这事瞒得很紧,校方都没有发现,她的父母也没有发现,可高正刚的父母因为儿子常常回家很晚,还是发现了。 高正刚的父母找到了小出租屋,当着高正刚的面训斥她,骂她勾引他们的儿子,影响他高考。她那时刚满十七岁,又才经历了一次流产,被高父高母辱骂,就只能缩在床上掉眼泪。高正刚帮她说话,却被高父高母一起骂。 后来,高正刚豁出去了,对着自己父母大吼:“我以后是要娶她做老婆的,你们这么骂她,是想逼我不回家吗?” 高父高母听到儿子这样说,才止住了骂,对她却还是心有芥蒂。 她记得,那天是她最感动的一天,高正刚第一次说要娶她,是在她十七岁,他十八岁的时候。他也的确没有骗她,二十三岁那年,她终于嫁给了高正刚,可是仅仅四年,曾经恩爱不离海誓山盟的一对良人就分道扬镳了。 高正刚高考的成绩在全校排第二,完全可以离开立春市,到一线城市最好的高校就读,可他却为了照顾她,填报了立春大学。 为此,高父高母气得差点再次大骂她一顿。也许,从那时起,高父高母就已经对她极为不满,这也是后来高父高母极力要求高正刚和她离婚的原因之一。 一年后,她考进立春大学音乐学院,和肖悦刘梦晴成为同学。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高正刚是她的男朋友。那个时候,高正刚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没有成为私企的老总,刘梦晴也没有刻意走近高正刚。 大学四年,她和高正刚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愉快。不幸的是,她怀孕两次,因为他们都是学生身份,那时大学生也不允许结婚,她只能选择堕胎。连续三次堕胎,对她的身体损伤很大,特别是子宫。第三次堕胎时,医生劝她不要再流,因为如果再流产,她就很有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可是,她不能辍学去生孩子,高父高母也不同意高正刚因为她而辍学结婚,所以她只能再一次将孩子打掉。 第三次失去孩子以后,她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在那时高正刚一直陪着她,安慰她。有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陪在身边,尽管她很伤心,内心却依然是幸福。 毕业一年后,她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高正刚。与此同时,立春市旧城区开始改造,高家在旧城区有多套房产,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拆迁暴发户。 高正刚以拆迁补偿款作为启动资金,注册了一家矿石企业,通过层层关系,拿到了烟华山里的矿产开发权。最初是在仙女峰,后来王母峰也发现了矿石,继而又开始挖掘王母峰里蕴藏的铜矿。 高正刚的公司赚了不少钱,当然他在前期也投入了不少资金。随着他财富的累积,应酬也逐渐多了,诱惑也多了。高正刚本身并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被女人诱惑的男人,那段时间他们的感情同样非常好。 高父高母开始催促他们生孩子。 ☆、第18章 PART.18 结婚以后,她和高正刚就没有再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可她却怎样也怀不上。跑了许多家医院,医生给出的结论都是子宫内膜太薄,受精卵难以着床,这是她之前流产时刮宫带来的恶果。 用中药调理了两年,她终于再次怀孕,却因为孕早期生了一场重病,宝宝生下来以后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在这个世界停留二十天,就离开了他们。 自此,她再也无法生育,而她与高正刚之间的关系开始急转直下。刘梦晴这个时候插足进来,成功从她身边夺走了高正刚。刘梦晴怀孕以后,高父高母疾言厉色让高正刚和她离开,她一开始无法接受,整天和高正刚吵架,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高正刚下定决心和她离婚。 那时候,因为怨恨高正刚听从高父高母的话将宝宝从医院带回家,导致宝宝发病时无法及时治疗而死。她终日和高正刚冷战,甚至对高父高母也冷面相对,她的家人又总是跑来要钱让蒋浩哲还债,这么糟糕的一个媳妇,也难怪高家要将她这个不能再生的女人扫地出门。 她现在想来,只觉得心中凄凉一片。宝宝离开的时候,高正刚还是爱她的,如果她没有因为宝宝的死而怪罪他,没有因为自己多次流产不能再孕而埋怨他,也许他们现在还好好的,也许高正刚并不会因为她不能生育而嫌弃她。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使自己坚强起来,哪怕从今以后她只能一个人,她也必须坚强起来。 蒋念念关了床头灯,逐渐沉入睡梦之中,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又是一个周六的下午,蒋念念教完舞,将自己班里的小朋友一个个送走。 孙花花的父亲来得挺早,所以孙花花一下课就走了,最后又只剩下王书惠。 王书惠说:“蒋老师,别担心,我表哥一会儿就来了。” 她点了点头,“今天又是你表哥来接你呀?” 王书惠吐吐舌头,“可不是么!表哥跟我妈妈说,只要他有时间,就来接我。” 她不敢自恋地把林长阳的这种举动归结为是为了来看她,只能笑笑说:“你表哥真关心你。” “才不是呢!”王书惠神秘兮兮地说:“蒋老师,我觉得我表哥是想来见你。” 她尴尬地笑着说:“你不懂大人的事,就不要乱猜了。” “没有呀!”王书惠一脸认真,“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晚上蒋老师拒绝表哥去吃夜宵,他在车上很不开心呢!后来他还问了我许多关于蒋老师的问题。” “他问你什么?” “他问我,蒋老师有什么爱好,平时喜欢做什么。哦对了,他还问我有没有见过蒋老师的那个男朋友,蒋老师和那个男朋友以前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蒋念念的表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她确实是故意与林长阳走近的,想要利用他的职务实现一些目的,可她并没有想要利用他的感情。 王书惠见她呆愣的样子,唤了一声:“蒋老师,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 王书惠看看她身上的服装,“蒋老师,你要不先把衣服换了吧!我表哥等会来了,肯定会叫你一起吃饭的。” 她在心里叹了一声。 王书惠抓住她的手臂,“蒋老师,你要是不答应他,他肯定又不高兴,我一个晚上都要看他的臭脸了。” 她摸摸王书惠的头发,“好,老师去换衣服。 等她换完衣服回来,果然瞧见林长阳和王书惠站在一起。 林长阳见她过来,就冲她微笑,然后说:“一起吃晚饭吧!” 果然……她低头看王书惠,小书惠耸耸肩。她抬头对林长阳露出一个笑容,“好啊!吃西餐吧!” 林长阳没想到她一口就答应了,有点惊喜。 蒋念念锁好舞蹈教室的门,与他们一道走出学校,上了林长阳的那辆国产越野车。 吃完西餐后,林长阳没有送蒋念念回去,而是先送王书惠回家。 车开到王书惠家楼下,林长阳给王书惠的妈妈王琪打电话:“小姨,我送书惠回来了,你下楼来接一下她吧!我不上去了,还有其他事。” 等他挂断电话,蒋念念才说:“你怎么先送书惠了?” “先送谁不都是一样的么?” 蒋念念没说话,王书惠扮个鬼脸说:“表哥嫌我是电灯泡。” 林长阳转过来没好气地弹了一下王书惠的脑门,“小丫头,话真多。” “哼,表哥你欺负我,我就在蒋老师面前说你的坏话,看你怎么办!” 林长阳又弹了一下,“你表哥我人品端正,不怕你说坏话。” 王书惠揉揉脑门,将头转到一边。 很快,王琪就从楼上下来了。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一件白色花点的衬衣,还有一条束身裤,头发盘在脑后,一看就是一副职业女性的模样。 王书惠打开车门走到自己妈妈身边。 王琪又牵着女儿走到车边。 林长阳降下车窗,笑着说:“小姨。” 王琪狐疑地往车里看,在见到蒋念念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我说你小子怎么不送书惠上楼,原来如此啊!” 林长阳嘿嘿一笑。 蒋念念和王琪是认识的,以前去接王书惠的人都王琪,她只能尴尬地笑着和王琪打招呼:“王女士,你好。” 王琪也微笑,“蒋老师,好啊!” 林长阳摆摆手,“小姨,你带书惠上去吧,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和蒋老师好好玩啊!” 林长阳挑挑眉,开着车里离开了王书惠家的小区。 蒋念念看看前方的路,并不是往学校开的,“你不送我回家吗?” “才八点多,你就要回家干什么?”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看电影。” 她微微蹙眉,“看电影?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不就是看个电影么?你用不着这幅表情吧?” “可是你没经过我的同意。” 林长阳有点郁闷,开车靠边停下,转过身对她说:“那我现在跟你说了,你同意吗?” “不同意。”她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喂,蒋念念!”他伸手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下车,回家。” “蒋念念……”他皱起眉头看她。 她嘴唇动了动,开口说:“如果林副想看电影,想必会有很多女孩子愿意的。” 他眉头皱得更紧,“你成心气我的吗?” 她垂下眼帘,“能认识林副,和你成为朋友,我已经感到很荣幸了,再多的就不敢想了。” 他看着她不说话,抓着她的手臂,就是不松手。 她抬眼,“我不喜欢被人强迫。” “朋友之间看个电影,有那么困难吗?” “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当然没什么困难。” “那你当我是普通朋友不行吗?” “如果林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我很乐意与你做普通朋友。” 他举起一只手,“我承认,我对你是有一点那方面意思。”他舔了舔嘴唇,又说:“你现在是单身,难道还不许别人对你有意思?” 蒋念念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离异的事实?如果现在告诉他,说不定直接就断了他的念头,她也不必承受内心的谴责,可是这样的话,也许他和她之间就变回陌生人了。如果不告诉他,让他对自己存了那种心思,她却明明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隐瞒甚至欺骗他,等他知道真相时,他一定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蒋念念,你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怎么样?难道就不能自私一回吗? 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不行,蒋念念你不能那么自私,你不能为了自己就把无辜的林长阳牵扯进来,他不是你复仇的工具! 林长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矛盾的神情,“你在想什么?” 她猛然回神,“没、没什么。” “我不要求你现在接受我,至少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一样相处,不行吗?” 她凝视他眼睛,墨黑的瞳仁中凝结着一抹说不出的情愫。她咬咬下唇,终于还是点了一下头。 ☆、第19章 PART.19 周日大清早,林长阳开车等在蒋念念住的公寓楼下。昨晚他送她回来时就说了,今天早上来接她一块去烟华山。 十分钟后,蒋念念下楼,穿了一件无袖T恤,还有一条牛仔热裤,两条白皙修长的美腿露在外面。 林长阳看她在副驾驶座上坐定,眼光忍不住往下瞟了一眼,这两大长腿,真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蒋念念将背包抱在怀里,系好安全带,说:“好了,走吧!” 林长阳连忙收回目光,认真开车。 这一次登山协会准备攀登的山峰是玉皇峰,海拔比上次攀登的罗汉峰要高一点,所以他们集合的时间提前了。 魏余和其他成员看到林长阳和蒋念念一起走来时,都发出一阵嘘声。 “还说没什么,看吧看吧!” “果然有JQ啊!” “都说蒋美女是为了老林而来的,现在终于明白了吧!” 蒋念念脸皮薄,经不起他们说,一下就脸红了。 林长阳没好气地说:“都给我消停点。” 魏余笑着打趣:“哎呀,副会长生气了,你们快别说了,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喂鱼,你也住嘴!” 魏余捂住自己的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蒋念念觉得总被这么开玩笑也不好,要是当面说出她和林长阳没什么关系,林长阳面子上肯定不好看。她走到魏余身边,低声说:“魏余,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魏余一脸疑惑,“什么事?” “一点小事。” 其他人看到蒋念念找魏余说悄悄话,都有点奇怪。 林长阳也有点奇怪,隐隐还有一丝不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魏余跟着蒋念念走到一边,看了看后面的人,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蒋念念点头,“好,是这样的,其实我和林长阳只是普通朋友,我也没打算跟他有更深层次的发展,但是协会里的其他人总拿我跟他开玩笑,我觉得不太妥当,能不能请你私下和其他成员说一下,不要再拿我和他开玩笑?” 魏余明显愣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你、你不是为他加入登山协会的?” 蒋念念目光闪了闪,咬牙说了个谎,“不是为他来的,我只是想登山放松心情,因为不久前我才失恋。” 魏余露出一个恍悟的表情,然后又尴尬地笑了起来,“对不起啊,不知道你才失恋,还拿你跟他开玩笑。” “没关系,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所以请你和其他成员私下里说一下,我也不想驳了林长阳的面子。”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 “谢谢。” “不客气。” 两人回去的时候,其他成员又开始调笑:“喂鱼,你跟蒋美女在那边说什么呢?说这么久,也不怕老林吃醋啊?” 魏余咳嗽两声,淡淡地说:“没什么。” 其他人见魏余没有像之前一样和他们开玩笑,表情比较严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登山的时候,林长阳和蒋念念依旧在一起。 一个小时后,他们又落后了。 林长阳忽然说:“刚才你和魏余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请他向其他人解释一下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 “嗯,普通朋友的关系,请他们人不要误会了。” 林长阳停下脚步,有点郁闷地说:“你就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 “没有撇清关系,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吗?” 他撇撇嘴,“难道就没有可能往更深层次的关系去发展?”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对比自己小的男人没有兴趣。” “你……”林长阳简直气结,“你就比我大两岁。” 她站定了看他,“如果你执意要跟我往更深层的关系去发展,那我只好现在就打住了。” 林长阳举手投降,“好好好,不发展,就当普通朋友,行了吧?” 她嗯了一声,继续向前爬。表面上虽然很镇定,可她心里已是翻江倒海。她暗骂自己太自私,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卑鄙地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她没有办法,只有这样,她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当天下山以后,魏余通知下周日的登山活动取消,因为下周日是端午节,大部分成员都要回家和自己的亲人一起过节。 林长阳送蒋念念回学校的时候,问她:“下周日的端午你要回家吗?” 家?她哪里还有家?她和高正刚的家已经破碎了,惊蛰县的那个家更是归不得,一旦让蒋强和周艳梅见到她,他们一定会缠着问她要钱。 她摇了摇头,说:“不回。” “那你一个人过节?” “嗯,一个人。”人生中第一个独自一人过的节日,这算不了什么,以后她还会有无数个自己一个人度过的节日,哪怕是春节,她要习惯孤独。 林长阳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蒋念念觉得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可当端午节真正来到时,她一个人坐在饭桌前,看着碗里的粽子,还有桌上几个小菜,心里不免还是生出几许落寞之情。她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大了,想用电视机里喧哗的声音来赶走自己心中的凄冷。 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手机适时的响起来。 是林长阳打来的,她接通电话,说了一句:“端午快乐。” 林长阳也说:“端午快乐。” “有什么事吗?” 林长阳低声一笑,“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把你家房门打开一下。” 她有点疑惑,拿着手机走到房门旁,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下,外面什么也没有。她伸手打开房门,才走出去一步,林长阳就从旁边跳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抚着自己胸口不满地说:“你干嘛呢?吓死人了。” 林长阳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逗你玩儿嘛!” 她看到他手里提着两个大礼盒,是那种过端午节专门用来送礼的盒子,里面有各种各样口味的粽子,还有咸鸭蛋。她疑惑不解,“你来我这干嘛?给我送礼呀!” “是啊!给你送礼。”他说完真的提着两个礼盒走进她家,看到桌上摆了几个小菜,露出喜悦的表情,“看来我来得真是巧,居然可以直接吃饭了。” 蒋念念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放下礼盒,走到厨房去洗了双手,拿来一双干净的碗筷,然后在餐桌旁坐下,开始给自己盛饭。“喂喂喂,你也太自来熟了吧?” 林长阳一脸委屈的看着她,“不是吧?我给你送礼,你不会连饭也不让我吃吧?” 她关好房门,走到餐桌旁,“今天可是端午节,你不在家吃饭吗?” “为什么要在家吃饭?” “过节呀!不跟父母一块吃饭吗?” “我倒是想跟他们一块吃呢!可惜他们没时间跟我一块吃。” “怎么会没时间呢?” 林长阳夹了一点菜放在自己碗里,“我爸妈都忙工作,平时很少在家吃饭的,就连过节也不例外。” 她知道他妈妈是市里的高官,却没有想过竟然会这么忙,就连过节也不能和家人一块吃饭。她在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问道:“你爸妈忙什么呢?” 林长阳一边吃饭一边说:“我妈忙着立春市排水系统的改造,我爸忙他们学校新建科技楼招标的事情。” 她喃喃地重复:“你妈忙立春市排水系统……你爸忙他们学校新建科技楼招标……”她又咽了咽唾沫。 他冲她微微一笑,“你的手艺还不赖嘛!做的菜挺好吃的。” 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谢谢。” ☆、第20章 PART.20 吃过午饭,她收拾桌子。 林长阳将他带来的一个礼盒给拆了,拿出几个真空包装的粽子,问她:“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粽子?豆沙的,鲜肉的,蛋黄的,紫米的,原味的?” “原味的吧!”她将脏碗摞起来,端进厨房,开始洗碗。 林长阳拿了几个粽子走进厨房,四处张望一番,问:“你家的电饭煲呢?” “你找电饭煲干什么?” “蒸粽子啊!” “哦,你放着吧!我一会儿弄。” 林长阳把粽子放在橱柜上,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 蒋念念洗完碗,蒸好粽子走出厨房时,看到的就是林长阳搭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模样,他手里还拿着荔枝在吃。她没有在茶几上摆放荔枝,显然是他刚才自己从冰箱里拿的。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客人了吧?” 林长阳冲她一笑,“在朋友家里,干嘛拿自己当客人。” “你这是第一次到我家里来,就这么不客气,不怕我觉得你讨嫌,以后就不欢迎你啦?” 林长阳将一颗剥好的荔枝放进嘴里,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你会吗?” 蒋念念再一次翻个白眼。 林长阳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过来看新闻。” 她走过去,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三十分,她对这类的新闻节目最不感兴趣,“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国家大事,天下大事啊!顺便强化一下写文章时的用语和措辞。” “嗯?”她没听明白。 “副局长也要写工作总结和年终报告的,要采用官方的用语和措辞。” “什么是官方的用语和措辞?” 他努努嘴,“就电视里说的那样,要增强什么什么,坚决贯彻什么什么,彻底落实什么什么,努力维护什么什么,确保实现什么什么等等之类的。” 她一下笑了出来,“真是对你无语了。”她也走到沙发边坐下,拿了一颗荔枝开始剥皮。 “诶,你知道我当时回国时是怎么考上公务员的吗?” “你这种家庭背景,还要自己考公务员啊?” “当然啊!不然你以为我不通过考试就能成为公务员啊?” 她撇撇嘴。 他无奈地说:“好吧,就算我有我妈的关系,面试的时候占点优势,可笔试如果不通过,那也没用啊!” 她轻蔑地切了一声,何止是占一点优势,根本就是绝对的优势好吧!只要他笔试过了,有他妈妈那层关系,面试还不是轻轻松松走个过场。 林长阳不高兴她看轻自己,“你不相信我是凭实力考进去的?我一个哈佛毕业的硕士生,到哪不是抢手货?” 她想了想,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他哈佛硕士毕业,国外一般的大学进去容易出来难,哈佛这样的学校,进去难,出来更难。他能拿到硕士学位,肯定是很有实力的,回国考个公务员,对他而言,显然不在话下。 她笑笑说:“是,我相信你是凭实力考上的。” 他嘿嘿笑了一下,“其实也临时抱了一下佛脚。” “你也抱佛脚?” “嗯,公务员考行测和申论,我这个单位的还要加一项专业测试。行测和专业对我而言没有什么问题,但申论就不一样了。我回国准备考试的时候,距离考试已经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妈就找了好几段经典的新闻录音让我听,又让她的秘书整理一些她的工作报告让我看。我把那些东西弄熟了,申论就考了个高分,加上行测和专业的分,我的笔试总分排第一。” 蒋念念无语,又在心里腹诽,有些天才真讨厌,别人准备一年考的成绩还不如他准备不到一个月考的。 林长阳将手里剥好的荔枝递给她。 “你不吃?” “你吃吧!” 她也不客气,接来过就送进嘴里,本来就是她买的荔枝嘛! 他接着说:“还有副局长,我也是凭自己的实力公开竞聘上的。”他一边说一边给她剥荔枝。 “哦?那你说来听听。” “我们局里面,每年都有公开竞聘,前几年我资历不够,不能参加竞聘。到去年,是我第一次参加竞聘。考试阶段我还是考第一,竞聘演讲的时候,别人都拿着稿子,只有我是脱稿的,同事投票和领导打分结果出来以后,我的总分比第二名多了二十多分,过了公示期,我就名正言顺当上副局长了。” 她一边吃荔枝,一边说:“考试你拿第一是凭自己的实力,可同事投票和领导打分的那个阶段,你怎么知道没有你妈妈的因素呢?也许他们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才给你投票打高分的。” “可是我的笔试成绩比第二名的笔试成绩高了三十多分,打分阶段他却追了十多分,这说明我在打分阶段得分并不是最高的。” “那也不能说明没有你妈妈的因素。”她又吃了一个荔枝。 林长阳摇摇头,继续给她剥荔枝,不同她争辩下去。 “对了,你妈妈到底是个什么官啊?” “市/委/书记。” 她哦了一声,基本上她也猜到了,厅级干部嘛,不是市长就是市/委/书记之类的。“那你爸呢?” “立春大学校长。” “什么?他是我们学校校长?”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上面印着的校长签名就叫做林建业啊,跟林长阳是一个姓。 “是啊!他就是你们学校的校长。” 她再一次在心里感叹,林长阳可真是门第显赫,妈是市/委/书记,爹是大学校长,难怪爹妈都忙得不见人影。 新闻放完了,林长阳站起身,说:“走,我们去超市买东西。” “干嘛要去超市买东西?” “你冰箱里除了水果什么菜也没有了,不买点菜晚上吃什么?” “你晚上也要在我这里吃饭?” “你不欢迎啊?” 她扎扎嘴,把电视机给关了,“我说你这官二代也太没脸没皮了。” “你这么说真是让我太伤心了。”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两人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超市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粽子礼盒,贵的要好几百,便宜一点的也要七八十。 蒋念念留意了一下林长阳提给她的那两个礼盒的价格,一个五百九十九,一个六百九十九。她在心里暗叫,乖乖,两盒子就价值一千了,那些粽子和咸鸭蛋最多一百块。可惜那两个价值一千的盒子,吃完粽子和咸鸭蛋就没用了,只能当成垃圾扔掉。 他们去了水产区,林长阳指着水箱里游动的鲤鱼问她:“会烧鱼么?” “会啊,你想吃鱼?” “是啊!”他让超市的工作人员捞一条活鲤鱼。 “想吃干嘛不自己做?” “因为我不会做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蒋念念无语,原来他自己想吃又不会做,还要叫她做。 超市工作人员捞起来的那条鲤鱼很大,足有四斤多,开膛破肚刮掉鱼鳞之后,用薄膜包好,贴上价格标签,递给林长阳。 林长阳接过来,放进购物车里,又迈开长腿推着车继续往前走。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韩款修身淡灰色衬衣,下身是一条深色休闲裤,衬得整个人更加挺拔俊朗。他走路的时候,姿态神情太过闲适,步伐缓慢,眼神清冷,犹如一只正在漫步的天鹅,旁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往他看去。 蒋念念在后面瞪了一眼他的背影,快步走上去,说道:“林长阳,你提给我的那两个礼盒不是你自己买的吧?” 他转头看她一眼。“问这个干吗?” ☆、第21章 PART.21 “就知道不是你买的,一定是端午节别人给你这副局长送的礼,你直接提来送我了。” 他咧嘴一笑,说:“你知道就行,何必说出来呢?” “你拿别人送你的礼盒送我,真有你的。” “你不高兴啊?大不了我再送你两盒咯!反正一到过年过节,我家里就要挪出一个房间专门堆这些东西,好多东西吃不完都过期了,只好丢掉。你愿意帮我消耗一些,我还巴不得呢!” 她咬牙切齿地说:“真是奢侈*。” “这怎么是*呢?又不是送现金和代金卡,就百把块钱的东西。只不过送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会堆起来。”他说完,还煞有其事地举起右手,“我发誓,我当副局长的这段时间,绝对没有收过一个红包。”虽然没有收过红包,但是收过的各种香烟酒水茗茶肯定是数不胜数,吃过的请客宴也相当之多。 她斜了他一眼,“你真清廉。” 他点点头,说:“我确实很清廉。” 蒋念念很想吐血。 其实他没有告诉她,过年过节他收到的那些礼在他爸妈面前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他从小就习惯了家里随时堆着各种礼品。 送礼嘛,可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 “你家的礼盒真的多到吃不完,全都放到过期扔掉?” “是呀!” “那你们为什么不拿去送给亲朋好友?” “因为亲朋好友家里也是一堆礼品啊!” 蒋念念无言了。 林长阳转头看她那样,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其实烟酒茶叶这些东西,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有一部分人专门从事官员家里的烟酒回收工作,以打折价回购官员家里消耗不掉的烟酒,再以正常价格卖给送礼的人,然后送礼的人再将这些东西送给官员。这是一个黑色的循环过程,林长阳当然知道,但是他却不会告诉蒋念念。 大部分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灰色收入。如果要说起他正常的工资收入,那还真没有多少,每个月打在工资卡上的就只有大四位数,尚且凑不够五位数,还不如蒋念念拿的多。 两人买了一堆食材,结账离开超市,正要上车时,林长阳接到了王琪的电话。 王琪知道林长阳父母忙,没时间跟他过端午,所以打电话叫他去和她们一块过。 挂了电话,他对蒋念念说:“我小姨打电话叫我去她家吃饭。” “那你去吧!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我跟她说,我和你在一起,她让我把你一块带去。” “什么?你怎么这样说啊?” “我就是实话实说。” “你和你小姨一家人过端午,把我带去是个什么事?” “没人规定不是一家人就不能一起过端午吧?” “你还是自己去吧!” “我都答应她带你一块去了,再说书惠听说你也去,她很高兴。你也不愿意她见不到你失望吧?” 她瞅着他,一脸不满。 他笑着拽拽她的衣服,“好啦!去吧,就去吃顿晚饭,正好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可以全都带到小姨那里去做。” 她不说话。 “去吧!小姨和书惠都在等着我们呢!” “你每次都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替我决定,你不觉得自己很大男子主义吗?” 他笑了笑,“有吗?一点点不要紧吧?” “下次你再随便替我决定,我就不鸟你。”她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他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赶紧上了车。 二十多分钟后,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王书惠的家门外。 林长阳按响门铃。 叮咚两声之后,有人打开房门,王书惠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门内,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表哥,蒋老师,你们来啦!” 王琪系着围巾也走了过来,热情地说:“来来来,快进屋。” 蒋念念赶紧笑着打招呼:“王女士,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哎哟,蒋老师说什么客气话,平时那么照顾我们家书惠,该说麻烦的人是我,快进屋,别站在外面了。” 两人提着东西走进去,王书惠赶紧拿拖鞋让他们换上。 王琪看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来就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干嘛?” 林长阳说:“是之前我们在超市买的,原本要拿到念念那里做晚饭,既然小姨打电话叫我们过来,就全都提来了。” “行,那就全都提来吧,我待会一块做了。” 林长阳和蒋念念两人换了拖鞋将这些食材都提到厨房。 王琪正在煲汤,用汤勺搅了搅砂锅里的东西,指着冰箱旁边说:“放在那就行,你们去客厅坐着吧!” 两人把东西放好,回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下。 王书惠给蒋念念倒了一杯茶,却不给林长阳倒茶。 林长阳佯装生气说:“小丫头,居然不给我倒茶。” 王书惠把头转到另一边,“你要喝茶就自己倒。” 林长阳捏了一下王书惠的脸蛋,起身自己去倒水喝。 蒋念念坐了一会儿,王书惠又端了许多水果和零食出来,让她品尝。她揉揉王书惠的小脑袋,笑着说:“老师不吃,你吃吧!” 王书惠拿了一个苹果走到林长阳面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表哥,给你个机会表现一下。” “你要干嘛?” 王书惠把苹果递给他,“削苹果给蒋老师吃。” 蒋念念连忙说:“书惠,老师真的不吃,不要让你表哥削了。” 王书惠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林长阳,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要不要表现”。 林长阳当然要表现,拿了苹果就开始削皮。 三分钟后,他把那个被削得非常“苗条”的苹果递给蒋念念,不好意思地说:“削得不好看,你凑合着吃吧!” 蒋念念说:“我真的不想吃,你吃吧!” 林长阳拿着那个形状已经不能称为圆润的苹果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王书惠在旁边说:“蒋老师,你就吃了吧!虽然我表哥削的苹果实在难看,可这毕竟是他的一番心意呀!” 蒋念念看看林长阳,他依旧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好吧!”她只好接过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等她吃完苹果,王书惠又拿了一串葡萄给林长阳,“表哥,替蒋老师剥葡萄皮吧!” 这真是个细活,林长阳知道王书惠是在帮他,所以拿过来就开始任劳任怨地剥皮。 蒋念念连忙站起身,“我不吃葡萄了,书惠,我去厨房帮帮你妈妈,你和你表哥就在客厅吧!” 王书惠追上她,“蒋老师,你是客人呀,怎么能动手呢?你留在客厅吧,我去帮我妈妈。” 王琪这时候站在厨房门口,笑着说:“是啊!蒋老师你就不要帮忙了,书惠来帮我就行,你还是回去坐着吧!” “蒋老师,你和表哥坐着休息吧!”王书惠冲蒋念念点点头,跟着进了厨房。 蒋念念站在原地,心里百感交集,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小姑娘呢? 林长阳一边剥葡萄,一边说:“她们不要你帮忙,你还是回来吧!” 她又只好走了回去,在沙发上坐下。 林长阳将剥掉皮的普通递给她,“吃吧!” “我不吃,你自己吃。” 林长阳又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蒋念念扶额,“真难以想象,你会是个当副局长的人。” 林长阳唔了一声,“我可是如假包换的,你要不信,明天可以去我单位证实。寒露区环保局,长江路251号,我的办公室在七楼。” 她撇撇嘴,“我没有兴趣去你的单位。” 他一脸受伤,手里依旧捏着那个如水晶般亮亮的葡萄,“就算不去我单位看我,吃个葡萄总行了吧?” 她皱了皱眉,“你洗手了吗?” “当然洗了,刚才去厨房放东西的时候,你先出来了,我洗了手才出来的。”他看看她的手,又说:“你刚刚没洗手,还是不要用手拿了,我直接喂给你吧!” 她脸颊骤然一红。 他坐到她旁边,用哄小孩的语气哄她:“乖,张嘴。” 她的脸颊更红,就是不张嘴。 他已经捏着葡萄送到她嘴边,“乖嘛,吃个葡萄,我手都举酸了。” 她只好张嘴,让他把滑溜溜的葡萄送进她嘴里,当然他的手指也跟她的嘴唇来了个亲密接触。 ☆、第22章 PART.22 林长阳心里已经乐得一塌糊涂,又拿了一个葡萄继续小心翼翼地剥皮。 “我不吃了,你要再剥就自己吃吧!” “别客气嘛!” “没跟你客气,林长阳,我真的不想吃。” 他终于停了手,“那你想吃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一会儿吃饭就行,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招待我。” 林长阳轻轻地叹了一声,眼底有些许的落寞。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什么都没说。 两人沉默了良久。 他开口说:“蒋念念,你有没有想过你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未来的生活?她呆了一下。 “就算你在一段感情中受了伤,你也要一直沉溺在伤痛中,永远都不走出来吗?” 她低着头,不发一语。 “我不相信你不想忘记过去,不想开始新的生活。” “是,我想开始新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一个纯粹想追求你的男人?” 她低低地说:“林长阳,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就因为你比我大,还是因为我的家庭?” 她现在无法告诉他,因为自己离过婚,再也不能生育,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林长阳只好把原因归结为这两个,“你觉得我比你年轻,所以不够成熟,还有我父母的身份让你有压力,对不对?” 她依旧不说话。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惊了一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蒋念念,你听我说,也许我的年纪不算大,但我绝对不会幼稚。” “林长阳,你先放开我。” “你让我把话说完。” 她的表情很不自在,“这是在书惠家的客厅,她们都在厨房,一出来就能看到我们。” “好。”他拉着她站起身,带她进了一间卧室,然后砰一声关上房门。 厨房的小书惠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然后缩回去对王琪说:“妈妈,表哥把蒋老师拉进我的房间了。” 王琪轻咳两声,说:“你表哥在追蒋老师,有悄悄话要说,我们不管他们,快帮妈妈把葱花洗干净。” “哦。”小书惠开始洗葱花,“妈妈,表哥能追到蒋老师吗?” “难说呢!” “为什么难说呢?” “你表哥人是很聪明,但是智商和情商是两码事。他过去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这回终于开窍了,但是没有太好的追求方法,只是凭着自己的热情往前闯,很有可能会撞一头包回来。” “妈妈,那你帮帮表哥吧!” 王琪笑着摇摇头,“妈妈最多提点一下他,其余的还要靠他自己努力。” 王书惠握紧两个拳头,一脸严肃地说:“表哥,你可要加油啊!我等着叫蒋老师表嫂哩!” 王琪笑了两声,想到自己那个当官的冷面姐姐,不禁又替林长阳担心起来,就算他能成功获得美人心,要过他老娘那一关,还得再多加把劲呢! 房间里,蒋念念一脸警惕地看着林长阳,“你要干嘛?” 林长阳脸绷得很紧,“不干嘛,跟你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她要甩开他的手去开门,又被他拦了回来,“林长阳!” 他放柔了语气,“蒋念念,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好,我听你说,你先把手放开。” 他松开她,却用身体将房门堵住。 蒋念念撇他一眼,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还说自己不幼稚,现在的举动就幼稚得很。” “我要不这样,你能让我把话说完?” 她将头转到一边,看到房间里摆了许多毛绒玩具,漆成粉色的墙壁上还贴着许多卡通人物的海报,“这是书惠的房间?” “嗯。” “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 “好。”他走过去,拉了另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第一,虽然我的生理年龄没有你大,但是我保证,我的心理年龄一定不比你年轻。” 她一挑眉,说:“你凭什么保证?” “就凭我混了四年官场。” 她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一个在官场里混了四年的人,如果他还很幼稚的话,那他就算不被吞噬,也早被死死地压在底层,绝对不可能爬上来的。 她只是没有见过他的另一面而已。 “第二,如果你觉得我父母的身份让你有压力,那你也大可以放心。我爸爸虽然是大学校长,但他这个人很随和,基本不会干涉我什么。至于我妈,她可能性格方面有点强势,对我的要求比较高,但也并非不能让她接受你。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她那边的工作,全部由我去做,我保证不会让你在她那里受委屈,这样行不行?” 她看着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其实,他们之间的年龄问题,他父母的问题,都是次要,最主要的问题在她这里。 “念念。”他握住她的手,“至少不要一开始就把我拒之门外,给我一个接近你的机会,好吗?” “林长阳,你不该喜欢我的,我……我其实配不上你。” 他忽然有点生气,身体前倾,欺近她,“我不许你这样自我菲薄,就算你跟那个人之间从前有什么,那也已经过去。我的思想没有那么狭隘,更加不会对你的过去斤斤计较。” 是吗?她在心里苦笑,哪怕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哪怕她不能生育? “念念。”他用手抚上她的脸,食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目光焦灼在她的脸上,“我真的喜欢你,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她亦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如果到最后你还是不能接受,那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现在,你不能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就判我死刑。” 她闭上眼,“时限是多久?” “你愿意给我多久?” “三个月。” “半年。” 她睁眼看他,“你还讨价还价?” “你没规定不许讨价还价。” “林长阳,其实你很滑头。” “是吗?” “是的,你不像个做官的,像个商人。” 他笑了起来,“你错了,做官的比商人更加滑头。” 她没有笑,“也许吧!我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官员,你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官场上的人。” 他依然在笑,“这是我的荣幸。” “这个时代,*的官员很多,所以我对做官的其实没有太多好感。” 他立刻收起笑容,认真地说:“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是个好官,另外我还保证,我妈也是个好官。” 她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那你给我的时间呢?” “既然你要半年,那就半年吧!” 他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爽朗地笑了起来,那么开心,那么愉悦,仿佛整颗心都飞了起来。 她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她答应给他机会,其实只是想要利用他而已,而他却对她的内心一无所知,她根本就是一个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她真的配不上他,他本该和那些身世清白内心干净的女孩在一起。 半年后,她会将自己的实情告诉他,即使到时候他会对她恨之入骨,她也要告诉他。 ☆、第23章 PART.23 在王书惠家吃过晚饭,时间已经不早了,跟王书惠和王琪道别之后,林长阳开车送蒋念念回家。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林长阳也下了车。 她看他一眼,奇怪地说:“你也下来干嘛?” “去你家坐坐啊!” 她顿觉无语,自己明明没有邀请他去家里坐坐,他倒是主动得很,“你一整天都不回家,你爸妈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他们经常比我回家更晚,应酬到十一二点都是正常事。” 她蹙眉,老实说,她并不想让他再去自己家里坐坐,以他这么死皮赖脸的性格,还不知道要在她家里坐多久。 “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下午煮的粽子还没吃呢,好歹让我上去吃个粽子吧?” 她瞅着他,才吃过晚饭没多久,他就要吃粽子,是猪么? 蒋念念最终还是同意让林长阳到她家里坐坐,但九点半以前他必须离开,她习惯早睡。 其实林长阳到她家里坐着也没什么可做,只能坐着看电视,换了几个台都没什么好看的,最后只能看端午节龙舟赛的重播。 九点半的时候,她准时请他离开。 林长阳露出可怜兮兮依依不舍的表情。 她不为所动,严词请他离开。 林长阳走到门外,忽然在她脸颊上偷吻了一下,一溜烟就跑了。 她气得直跺脚,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林长阳,别让我再见到你!” 他哈哈大笑着跑进电梯。 此后的日子很平静,蒋念念有课就上上课,没课就待在家里看电视或是上网,有时也陪着肖悦出去逛街。 林长阳不忙的时候会主动去接王书惠,和她见见面,开个玩笑聊聊天什么的。 周日的时候跟她一块去登山,魏余和其他人却再也不拿他们开玩笑了。 天气越来越热,在户外的时候,简直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二十六号那天正好也是周日,蒋念念给林长阳打了电话,跟他说她不去登山,因为她要陪肖悦去参加企业家协会举办的纪念舞会。 下午,她和肖悦开始化妆做头发。 造型师拿着吹风机对着她们的头发呼呼吹着,蒋念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解地说:“需要搞得那么隆重吗?” 肖悦说:“当然了,我们可是年轻一代的企业家,怎么说也要让那些老一辈企业家看看我们的风采。” “你是企业家,我又不是。” “你是副校长,在企业里面,就相当于副总裁。” 蒋念念无语,还副总裁呢,听上去很牛的样子,其实她什么也不是。 肖悦继续说:“再说了,今晚去参加舞会的人都是成功的企业家,你打扮得漂亮点,说不定就被哪个企业主看中了,还能谱写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呢!” 蒋念念摇了摇头,对此完全不感兴趣。那些企业家都很有钱,要找也只会找年轻漂亮的女孩,谁会找一个离过婚还不能说生孩子的女人呢? 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终于打扮好了。 肖悦穿的是那天买的湖绿色的斜肩长裙,头发膨松地盘在头上,只有几缕做得曲卷的发丝垂在耳畔,令她看起来慵懒又华贵。 蒋念念的头发比肖悦的要长一点,头顶的黑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用镶钻发饰固定,余下的发丝则烫卷了,呈大波浪状,披散在身后。她换上那条月白色的鱼尾长裙,紧贴身体的设计正好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从胸口沿着腰线再到臀部都是贴身的,再往下是雪纺轻纱设计,开出一朵大大的喇叭。抹胸处用亮片细细描绘出一朵百合的花型,丰满的事业线在其中若隐若现,再配上精美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肖悦在一旁咋舌,“漂亮,真是太漂亮了。” 造型师也非常满意自己给蒋念念做出来的造型,不停地点头。 蒋念念觉得不太妥当,她是陪肖悦去的,打扮得太精致,夺了肖悦的风头就不好了。 肖悦却说:“怕什么,就是要让你出风头啊!不然怎么吸引那些男人的眼球?” “那你呢?” “我?”肖悦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忘了,何启立也要去,我要是风头太过了,他下来肯定吃醋,所以我还是保守一点。” 晚上七点半,何启立开车到造型店来接她们。 蒋念念看了一下宝马车的车屁股,肿起来的地方已经瘪回去了,看来何启立已经开车去4S店修理过了。 何启立看到肖悦的时候,满意地点了点头,端庄大气却不招摇,是他喜欢的风格。再一侧目,看到蒋念念,顿时愣了一下。 肖悦拍拍何启立的肩膀,说:“老何,怎么样?漂亮吧?” 何启立确实有点惊艳,由衷地说:“漂亮,蒋小姐今晚非常漂亮。” 蒋念念尴尬地笑着说:“何先生过誉了。” “的确非常漂亮,比我家肖悦漂亮多了。”何启立笑着看了肖悦一眼,眼角的鱼尾纹非常明显,毕竟已经快四十了。 蒋念念客气地笑着,心中却感慨万千。一句“我家肖悦”就可看出,何启立有多宠溺肖悦,她心中既羡慕又觉得心酸。过去,高正刚也常常说“我家的念念”,可是如今,她再也不是高正刚的念念了,而他也变成了刘梦晴的正刚。 车子开到诺斯大酒店外,已经是八点多了。诺斯大酒店是立春市最豪华的酒店之一,企业家协会举办舞会的地点就在诺斯大酒店的顶楼。 酒店侍者引何启立去停车,肖悦和蒋念念先一步进了酒店。 如果是平时,蒋念念是没有什么机会到这种装潢高档奢华的酒店来的。酒店大厅的灯光太过敞亮,她才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眼睛不可避免被晃了一下。 大厅里的侍者见肖悦和蒋念念都穿着晚礼服,立刻明白她们是去顶楼参加舞会的,连忙上前指引。 两人一身盛装穿行在酒店大堂里,年轻靓丽的外表和婀娜高挑的身材引得旁人侧目。进了电梯,侍者为她们按下顶楼的按键,然后微笑着弯腰,退出了电梯。 蒋念念看看电梯四面金色明亮的壁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肖悦笑着说:“怎么了?” “这种地方,阶级感太强,有钱的人就是皇帝,没钱的人连进来的资格也没有。”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啊!” 她摇摇头,“我预感今晚的舞会会很无聊,也会很难熬,可不可以提前离开?” “别这样嘛!就算无聊,也至少待到十点半再离开吧!不然主办方的脸上多难看啊!” 她耸耸肩说:“好吧!那你可不能跟何先生去跳舞,丢下我一个人,我可应付不来那些成功人士。” “行,一定不丢你一个人。” 电梯叮一声,停在顶楼。 从电梯走出来,是一条铺着红毯的走廊,两边墙壁装饰成金色欧式风格,顶上是一排精美华丽的吊灯。沿着走廊往前走,那里有一扇朱红色的漆花木门,门外摆了一张小桌子,两名西装革履的企业家协会的工作人员坐在那里。 ☆、第24章 PART.24 两名工作人员一见有人前来,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微笑道:“您好,请问两位是哪一家企业的负责人?” 肖悦说:“你好,我是肖悦舞蹈艺术学校的校长,她是学校副校长。” 工作人员立刻在企业名录里面找了一番,看到肖悦舞蹈艺术学校的名称后,在那里打个勾,然后递给肖悦一支笔,又将一本签名册递过去,“肖校长,您好,请您在这里签个名。” “好的。”肖悦拿过笔,麻溜签下自己大名。 另一名工作人员走到木门旁,伸手替她们推开门,“二位,请进去吧!” “谢谢。”肖悦冲那名工作人员点头微笑,对蒋念念说:“我们进去。” 蒋念念跟着肖悦走进那个大厅,才发现大厅的天花板是用钢化玻璃铺设的,抬头即可看见夜空,远眺即可瞧见灯火阑珊的立春市。她跟着肖悦往前走,高跟鞋踩在细软厚实的地毯上,一点声音也没有。灯光并不昏暗,每个人的样貌和表情都能看得很清楚。柔和的彩色灯球缓慢旋转,应和着音箱里播放舞曲的旋律,许多身着高档的男女在轻轻起舞,诚然,那些人跳得并不好看,但这的的确确是个上流社会的舞会。 蒋念念心里直打鼓,因为她过去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场合,虽然她华丽的外表能恰如其分地融入这个场景中,但她的内心却怎么也融不进去。 肖悦走到自取食品区,脸上带着自信大方的微笑,同一名看上去六十多岁的男人打招呼:“韩叔,我来了。” 那男人看到肖悦也非常高兴,“小肖来了啊!好好好,我刚才还在想,你怎么还不来呢!” 蒋念念站在肖悦身后,看了那名男人一眼,虽然有些年纪了,但身体还算健朗,灰白的头发一根不乱地梳在脑后,脸上有深刻的皱纹,穿一身剪裁合体的衬衣西裤,打了一条暗蓝色条纹领带。 “对了,韩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叫蒋念念,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蒋念念连忙上前一步,伸出手,和那个叫韩叔的男人笑着打招呼,“韩叔,你好。” 名叫韩叔的男人象征性和她握了握手,客气地说:“哦,小肖的朋友啊,欢迎欢迎,晚上好好玩啊!” 蒋念念赶紧赔笑,“谢谢韩叔。” 韩叔不再搭理蒋念念,而是对肖悦说:“小肖啊,你跟我来,我带你认识几个朋友。” 肖悦不好拒绝,只能对蒋念念说:“你在这边等等我,自己先拿点吃的,我马上就回来。” 她只能点头说好,看着韩叔把肖悦带走了。 身边没了熟人,她立刻感觉有点无所适从,其他参加舞会的中年男女时不时往她这里投来淡漠且带着一丝轻蔑的眼神。尽管她年轻漂亮,外表在所有人中是非常出众的,可那些人的眼光似乎都毒辣得很,她是不是有身份的人,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顿时觉得非常难受,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中是带着一些不屑的,尤其是一部分中年女人,仿佛她刻意打扮自己是为了来这里钓大款。是啊,她明明是陪肖悦来的,肖悦才是真正的企业主,肖悦都没有打扮得那么靓丽,她却打扮成这样,也难怪那些人会这么看她了。 也许一开始她就不该来这里,之前那个韩叔虽然很客气,但对她的态度明显带着疏离,仿佛她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蒋念念此刻的心中非常孤独,那些商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有说有笑,她却一个人也不认识,更加没有人会上来和她说话,她只能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朱红色漆花大门又一次打开了,何启立从外面走进来,四下找了一番,没有看到肖悦,倒是看到蒋念念了。 何启立走过来,笑着说:“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肖悦呢?” 有熟人过来同她说话,她顿时感觉好一些,也没有刚才那么尴尬无助。“肖悦被那个韩叔叫走了。” “韩叔?”何启立皱了皱眉,然后反应过来,“哦,是韩克奇吧!” 她不知道那个韩叔叫什么,只能说:“我也不知道,肖悦叫他韩叔。” 何启立的目光又在大厅里搜寻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角落里正在和人侃侃而谈的肖悦和韩克奇。他随即收回目光,对蒋念念说:“就是韩克奇了,他和肖悦的父母是朋友,所以肖悦叫他韩叔,其他人一般都叫他韩总。” 她忽然明白了刚才韩克奇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冷淡和疏离,还有意把肖悦叫走,明明“韩叔”这个称呼是肖悦身为韩克奇侄女的称呼,而她分明不是韩克奇什么人,也跟着叫韩叔,难怪韩克奇会不太高兴,她也应该称韩克奇“韩总”的。忽然之间,她觉得这里的人情关系好复杂,她根本应付不来。 何启立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说着:“韩克奇是立春市最早下海经商的人了,他是改革开放以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九十年代初就开始办厂了。十年前立春市企业家协会成立的时候,他当上了协会主席,这次的舞会也是由他一手操办的。” 她哦了一声,怪不得呢!这么有地位的人,她冒然去叫韩克奇叔叔,韩克奇肯定以为她故意跟他套近。 旁边一男一女向她和何启立走过来,这一男一女看上去均是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了。男的一身西装立领,但是盖不住高高凸起的啤酒肚,女的也发福发得严重,胸部腰部臀部傻傻分不清楚。 男的一脸笑容地说:“哎哟,这不是何总嘛?” 何启立看到那两人,也立刻满脸笑意地说:“哟,是周总和周太太啊!” 周总从经过的侍者盘中端过两杯红酒,递给何启立一杯,“来来来,何总喝一杯。” 两个男人碰了一下杯子,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 周总接着说:“听说何总的公司刚刚得到了一款欧洲最新网游的国内代理权,是吗?” 何启立笑呵呵地说:“周总这消息真是太灵通了。” “恭喜啊!看来何总这回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哪里哪里,赚点小钱,怎么能和周总的公司相比?” 两个男人又相互吹捧寒暄了好一会儿,那位周太太一直面带微笑陪在旁边。 蒋念念虽然也带着微笑,可她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发僵,笑容也快要挂不住了。 周总的目光终于移到蒋念念身上,好奇地咦了一声,问:“何总,这位是?” 何启立说:“哦,这是我女朋友的好朋友,她姓蒋。” 周总象征性的跟蒋念念打了个招呼,“原来是蒋小姐啊,幸会。” 蒋念念只好继续微笑着说:“周总你好,周总幸会。” 周总也不再搭理蒋念念,又跟何启立闲聊起来,“听说何总的女朋友自己办了个学校,是吗?” “是的,她办了个舞蹈学校。” “真的啊!太厉害了,怎么没看到周总的女朋友呢?” “哦,她在那边。”何启立指了一下肖悦所在的方向。 周总和周太太都顺着何启立所指方向看了一眼,周总说:“哎哟,那就是何总的女朋友啊,真是太漂亮,太有气质了。” 周太太也说:“是啊!跟何总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啊!” 何启立笑着回应:“周总和周太太过奖了。” “哪里,我们说的都是心里话,何总结婚的时候一定记得发请帖啊!” “一定一定。” 蒋念念干巴巴地站在旁边,走开也不是,不走开也不是。她没什么身份地位,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别人只是出于礼貌向她打个招呼,当然也就不必再在她这里浪费一分一秒。 ☆、第25章 PART.25 这个社会,人总是这么现实。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利用的,如果你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别人是根本不会搭理你的。有时候,就连自己的亲人也是这样的,如果她没有钱,不能帮蒋浩哲还债,她的父母恐怕压根就不会打电话找她吧! 何启立和那个叫周总的男人还在继续闲聊,如果她不是站在何启立身边,那位周总也根本不会多问一句她是谁。 又过了一会儿,肖悦回来了,站在何启立身边,看着周总和周太太,问道:“启立,他们是?”但凡是在何启立的朋友面前,肖悦是不会叫何启立“老何”的,她只会甜甜地唤一声“启立”。这是肖悦的聪明之处,也是何启立爱她的原因之一。 何启立连忙介绍:“哦,这是周氏珠宝的周总,这是他的太太。” 肖悦顿时满脸笑容地说:“原来是周总和周太太呀,哎呀,启立很早以前就跟我说过。平时我去逛街看到周氏珠宝的店铺,还总在想周总是个什么样的人呐!今天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啊!” 周总立刻笑得合不拢嘴。 肖悦又转向周太太说:“周太太一看就是顶有福气的女人,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个贤惠的女人,周总能有这么大成就,周太太也是功不可没呢!” 周太太也呵呵笑起来,“哪里哪里!” 不得不说,肖悦恭维别人的能力确实很强,马屁拍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让别人心里很是舒坦。“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肖悦,是启立的女朋友。” “刚才我就在跟何总讨论呢,肖小姐这么年轻就自己创办了学校,了不起,了不起啊!”周总说完,竖起大拇指。 肖悦挥挥手,“我这小打小闹的,哪能跟周总相比呀!周总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呐!我还跟启立商量来着,结婚的时候一定去周氏珠宝买一整套首饰。” 周总大手一挥,“嗨,还谈什么买,何总跟肖小姐结婚,我就送一套金首饰。” 肖悦立刻惊喜地说:“周总真是太大方了,果然是阔气的男人啊!” 几个人又呵呵笑开了。 蒋念念站在肖悦和何启立后方,看着他们自如地跟其他人交谈,心中觉得寂寥又酸涩。肖悦能说会道,交际能力又好,何启立带她出去,面子十足。反观她自己,呆呆的一个女人,什么也不会说,怪不得过去高正刚带她出去几次后就再也不带她了。有点身份的男人,都喜欢能帮助自己的女人,谁会喜欢一个不能帮自己还总给自己找麻烦的女人呢? 蒋念念,却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再看看何启立跟肖悦,越发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不该过来,她根本就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融不进这样的氛围之中。 肖悦看了一眼表情呆呆的蒋念念,在心里叹了一声,说道:“周总,周太太,我先失陪一下,启立陪你们说话。” 周总忙说:“好,肖小姐请随意。” 肖悦走到蒋念念身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 她猛然回神,“没想什么。” 肖悦摇了摇头,“你呀!就是太不会说话了。” 她黯然地说:“是啊!我嘴笨,不太会这些台面上的东西。” 肖悦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过去。” 她不解地说:“过去干什么?” 肖悦不容她多说什么,将她带到了周总和周太太面前,介绍起来:“周总,周太太,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周太太说:“我们已经知道了,刚才何总就给我们介绍过了,是蒋小姐嘛!” 蒋念念只好微微笑了一下。 肖悦说:“她不仅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呢!” 周总一听,惊讶地说:“原来蒋小姐还是舞蹈学校的副校长啊!” “是啊!她不仅是副校长,也是学校里跳舞跳得最好的,她以前可是拿过全省舞蹈大赛的冠军。” 蒋念念听着肖悦天花乱坠地夸赞自己,心里一阵阵发虚,全省舞蹈大赛的冠军,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周总和周太太当然不会去追究这件事的真实性,听到肖悦这么说,立刻竖起大拇指说:“这么厉害,全省舞蹈大赛的冠军,那可了不起啊!” 蒋念念只好扯着笑容说:“没有没有,周总过奖了。” 几个人正说着,大厅里又走进来两个人,蒋念念和肖悦都没有注意那边,反是周太太指着大门处对周总说:“老周,你看那边那个女的,不就是几年前想勾引你的那个女学生吗?” 蒋念念和肖悦一听,都往那边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来人正是高正刚和刘梦晴,而周太太所指的人就是刘梦晴。 周总显然不太愿意自己过去的丑事被人提起,拉了一下周太太的手,“你说什么呢!这大庭广众的,什么勾引不勾引的。” 周太太不满了,“本来就是她勾引你的,要不是我早早发现,说不定你已经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了。” 周总一脸尴尬,看看何启立,又看看肖悦。 周太太想到当初的事,脸上又浮起一层怒气,“真没想到啊,这小妖精几年没见,又勾搭上其他人了。” 蒋念念和肖悦大学时候就知道刘梦晴倒贴过一个老板,后来老板的妻子发现,刘梦晴还被老板妻子狠狠教训了一顿,躲在宿舍里哭了三天。她们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老板就是眼前的周总,而教训过刘梦晴的女人就是周太太。 肖悦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说道:“周太太,原来她过去还勾引过周总啊!” 周太太看着肖悦,“怎么肖小姐也认识她?” 肖悦脸上带着冷笑,“认识,我当然认识。” 蒋念念转头看肖悦,不懂她想做什么。 肖悦说:“那个人叫刘梦晴,对不对?” 周总和周太太一脸惊讶,“是呀!” “这个刘梦晴身边的男人叫高正刚,是一家矿企的老总,原本是个已婚人士,他的妻子还是我们的同学呢!后来刘梦晴勾搭上高正刚,当了小三,还怀孕了,逼得我们那同学跟高正刚离了婚。” 周太太更是惊讶,“真的啊?” “当然啦!可怜我们那个同学了,好长时间都走不出离婚的阴影。”肖悦碰了一下蒋念念的肩,“对吧,念念?” 蒋念念低着头,嗯了一声。 何启立看看肖悦,再看看蒋念念,没有说话,他是知道蒋念念和高正刚离婚的。 周太太看到刘梦晴凸起的肚子,又听闻肖悦这么说,更加气愤了,“真想不到,这个刘梦晴天生就是当三儿的小贱人,居然还把人家夫妻逼得离婚了。” 肖悦抬抬下巴,“可不是么!” 周太太抓住周总的手,说:“老周,走,我们去会会故人去。” 周总更加尴尬,“什么故人,你说什么呢?” “要叫那个姓高的知道刘梦晴是个什么货色,最好那个姓高的能知错回到他原配妻子的身边。” “别人的事,你搀和什么?” “这不是搀和,是道德问题。”周太太果然拉住周总往高正刚和刘梦晴走去。 肖悦勾了勾嘴角,贴在蒋念念耳朵边说:“周太太可真是热心的人,让高正刚知道一些刘梦晴的过往也好。” 蒋念念没有说话。 何启立却说:“你韩叔办的舞会,你可别给搞砸了。” “这怎么会搞砸呢?他们要是吵架,保安会把他们带出去的,我们只用在旁边看戏就行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边传来争执声。 ☆、第26章 PART.26 高正刚将刘梦晴拉到身后,对周太太说:“这位太太,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请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周太太冷笑,“你是不认识我们,不过我告诉你,你身后那个女人认识我们。”周太太伸长脖子,“刘梦晴,你躲在后面干什么?出来看看你以前想勾引的男人呗!” 刘梦晴就是不出来。 周总拉了一下周太太,“好了,你不要再闹了。” 周太太甩开周总的手,“这是道德问题。” “什么道德问题,别人的私事。” 周太太不理会周总,又对着高正刚说:“我告诉你,你身后那个女人天生就是做小三的贱人,她过去勾引我老公没成功,现在又来勾引你。” 高正刚不由自主地蹙了一下眉。 刘梦晴在他身后小声地说:“正刚,你要相信我,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人。” 高正刚于是正色说:“这位太太,很抱歉,我不认识你,不能相信你的话,我只会相信我的太太。” 周太太拔高了声音,“什么?你居然跟她结婚了?你甩了原配跟小三结婚了?天呐!” 许多人听到周太太的声音都往那边投去了异样的眼光。 蒋念念显然也听到了周太太的声音,脸色顿时煞白下去。忽然之间,一阵寒意从脚底升到全身,即使是在这样炎热的夏季,她也觉得不寒而栗。高正刚和刘梦晴登记结婚,他们到底还是登记结婚了,高正刚彻底不要她了……一下没忍住,她眼中又积满了泪水。 下一秒,肖悦握住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念念,要坚强!” 她仰起头,将泪水逼回眼眶里。 何启立只是站在旁边轻叹一声,真是一个多事的夜晚啊! 周太太不屈不挠地指责高正刚,“我说你这个男人,真是太没眼光了,居然看中这种女人,你知道她为了倒贴大款被多少男人睡过吗?” 高正刚面色铁青,“请你放尊重一点!” “嘿,我好心提醒你,你还不领情。她真的勾引过我老公,就在立春大学的教学楼面前,被我打了一巴掌,当时立春大学好多人都看到了。” 高正刚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这件事他当初是知道的,他和蒋念念当时在图书馆自习,听到旁人议论有个女人闹到学校,说学校的女生勾引她老公,被打了一巴掌。他并不知道被打的女生就是刘梦晴,当初蒋念念也没有跟他说过。 刘梦晴依旧委屈地说:“正刚,你要相信我啊!这两个人我以前从来就没有见过。” 高正刚嗯了一声,又对周太太说:“如果你没有证据,请你不要血口喷人,否则我可以起诉你诋毁他人。” “你……”周太太气得咬牙切齿。 正在此时,大厅那扇朱红色漆花大门再一次打开了,这一次是敞开,以显示来人的不凡身份。 大门敞开,大厅里的人全都转头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身材挺拔面容俊逸的男人从外走进来。 男人的头发并没有全都往后梳,而是用发胶往一侧定型,露出一半额头,凌厉浓黑的眉毛下边是一对深邃淡漠的眼眸,仿佛藐视一切,高挺的鼻子和抿紧的薄唇使得他整张脸看上去更加立体有型,也平添了几分冷厉的气息。 他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纯白色修身衬衣,领口开了一个V字,内领和袖口却是黑色条纹的。白色衬衣在腰部以下被收进了裤子里,一条黑色皮带是黑色长裤与白色衬衣的分水岭。由于衬衣和裤子都是修身设计,一眼就可以看到他微微鼓起的胸肌,就连紧实健硕的腹肌也被衣服的轮廓勾勒出来,还有那两条包裹在裤腿里强有力的大长腿。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舞曲在缓缓飘扬。 肖悦看到来人,怔怔地说了一句:“怎么是他!” 蒋念念刚从震惊之中回过神,听到肖悦这么说,更加疑惑了,肖悦竟然认识林长阳吗? 另一边,企业家协会的主席韩克奇见到来人已经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林副终于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啊!” 林长阳的目光在整个大厅里扫了一圈,移到蒋念念脸上时,微微停顿了一秒,然后落在韩克奇脸上。俊脸浮上一个淡漠的笑容,启口说:“韩总,你好,我是代表母亲出席的,她事务繁忙,无法过来,实在抱歉。” 韩克奇连忙说:“哎呀林副哪里的话,王书记公事繁忙我们都是知道的,王书记在百忙之中还请林副代为出席,真是令我们非常感激啊!” 林长阳的口气依旧很淡:“韩总能理解母亲,她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他顿了顿,接着说:“她往后的工作,也还需要在座的企业家们多多配合。” 韩克奇与其他围过去的企业主们纷纷点头表示:“那是当然,我们一定竭力配合王书记的工作,王书记有什么要求也一定全力做到。” 林长阳于是点头微笑说:“那我先替母亲谢谢诸位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林副实在太客气了。” 肖悦目瞪口呆地说:“乖乖,我还是第一次见韩叔对一个人这么恭敬呢!” 另一边的高正刚和刘梦晴也震惊了,他们一直以为蒋念念找的是个大学生,却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蒋念念站在肖悦身边,微微蹙眉,有点疑惑林长阳怎么跑来了。 韩克奇和一干人等簇拥着林长阳,将他迎进大厅。 韩克奇让人把舞曲关了,拿了一个话筒来,开始说:“各位同仁,大家晚上好!我作为企业家协会的主席,想为大家隆重地介绍一下今晚的特别来宾。”韩克奇微微转向林长阳,“这位,是我们尊敬的市/委/书记王芬女士的独子林长阳先生,同时,他也是立春市寒露区环保局的副局长,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到来。” 众人顿时全都鼓起掌来。 很显然,市/委/书记王芬女士独子的这个头衔比后面环保局副局长的头衔更有含金量。 高正刚和刘梦晴惊诧地对视了一眼,当然,这一眼也落进了蒋念念的眼中,她勾勾嘴角冷笑了一下。 掌声过后,韩克奇继续说:“现在,请林副为我们大家说几句。” 掌声再一次响起。 林长阳接过话筒,面带微笑,目光又环视了一圈,开口说:“今天晚上,很高兴能代表我的母亲出席这样一个场合,我向本次活动的隆重举行,表示热烈的祝贺。见到这么多为立春市经济建设作出了杰出贡献的企业家们,我深感荣幸,与此同时,我也想代表我的母亲,向在座的诸位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们一直以来都在高度配合她的工作。” 韩克奇举手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林长阳等候掌声停息,接着说:“立春市企业家协会成立十年了,在这十年当中,立春市涌现出许许多多出色的企业家,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企业家出现,使我们立春市的经济更上一层楼。一个城市,经济的发展离不开企业的成长壮大,而企业的发展亦是经济发展的基础,企业的发展离不开政府营造的发展环境和各级部门的支持与培育。企业家协会,是企业家的摇篮,政府鼓励更多的人开办企业,所以企业家协会一定要积极协助政府培育出更多更新的企业,尤其要注重中小企业的发展。我衷心的希望,企业家协会能在企业与政府和银行之间架设出完善的沟通之桥。” 韩克奇忙不迭点头:“是,林副放心,我们责无旁贷。” “嗯,我相信韩总的能力,也相信诸位的公司都能良性、健康的发展。好,最后,我预祝在座诸位的企业都能取得更好的发展,效益每年都能节节高升!” 掌声再一次响起,林长阳笑着点头,侍者举着托盘送上红酒。 林长阳最先拿了一杯酒,旁边的人在他之后也各自拿了一杯酒。 “来,我代表我的母亲,敬大家一杯,感谢各位为建立更美、更好、更幸福的立春市作出的重大贡献!” 众人一起举杯。 韩克奇举杯说:“感谢王书记对我们的帮助,感谢林副出席今晚的舞会,干杯!” ☆、第27章 PART.27 林长阳的出现,让整个舞会更加具有阶级性和官僚性。 蒋念念看看那些一脸热切围在林长阳身边的老总们,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老板在公司里再牛逼又如何,见了当官的,也要点头哈腰。 肖悦在她身边说:“真没想到,他竟然是市/委/书记的独子。当时看到他,我就觉得他挺不错的,今晚再见,更加觉得他很有领导范儿。” 领导的范儿?蒋念念皱眉,诚然今晚的林长阳确实很像个当领导的,可只要一想起之前林长阳在她面前死皮赖脸的样子,她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同一张脸的两个形象合并在一起。 何启立见到肖悦一瞬不转地看着那边的林长阳,带了几分酸味说:“你跟他什么时候见过的?怎么我都不知道?” 旁边没有何启立的熟人,肖悦也就不用特地给他留面子,切了一声,说:“你当然不知道,当时只有我和念念。” “我?”蒋念念奇怪地问。 “是啊!就是那天在迪高厅,你喝醉了,去上洗手间的时候,撞了一个男人,吐了人家一身。那个男人脾气挺好,不仅没让我们赔钱,还把你抱上车了。” 蒋念念一脸惊骇,“你可别告诉我那个男人就是那位!”她指了指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林长阳。 肖悦肯定地点头,“就是他啦!” 蒋念念顿时有种马上晕过去的冲动,根本没想到原来林长阳老早就认识她了,而她竟然还吐了他一身。 肖悦扶住她,“念念,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肖悦转头对何启立说:“老何,人家好歹是市/委/书记的儿子,我们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去啊!你不是跟他还相识吗?去叙叙旧呗!” 肖悦拍了一下何启立的肩膀,“吃的哪门子飞醋。” 何启立笑了一下。 肖悦又转回来问蒋念念:“念念,你也跟我们一块去吧!说不定他还记得你的。” 蒋念念赶紧挥手,“不,我还是不去了。” “别害怕嘛!” “我真的不去了。”她就是一只蜗牛,只会缩在自己的壳里。 “那好吧!我跟老何去打个招呼,你在这里等我。” “嗯。”她点头,像个乖宝宝似的。 肖悦挽着何启立的手向林长阳走去。 蒋念念不确定刚才林长阳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她,白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跟他说了要来参加这个舞会,所以他肯定是知道她在这里的。真是苦恼,万一待会他跑来找她,别人又不知道会拿什么样的眼光看她了。蒋念念四处看了看,大部分来参加舞会的人都举着酒杯朝林长阳走去,他这么一个年轻俊逸的男人站在一大群人中间,仿佛鹤立鸡群,那样的出类拔萃与众不同,众星捧月一般。 她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藏得更深了一点,蓦然之间,视线和不远处的高正刚撞在一起,与此同时,刘梦晴也看到了她。 高正刚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而刘梦晴则是紧紧地挽住高正刚的手臂,低声唤了一句:“正刚!” 高正刚回神,对刘梦晴点点头,然后不再看她。 她嘲讽地笑了一下,那两个人在想什么?想她为什么不上去跟林长阳打招呼?还是想她跟林长阳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另一边,林长阳和那些个企业主一一打招呼寒暄,轮到肖悦时,脸上的笑意比刚才更深一些,主动伸出右手,说道:“肖小姐,你好啊!” 肖悦惊喜同他握了一下手,说:“林副还记得我啊?怎么知道我姓肖?” 林长阳恭维道:“肖小姐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当然能让人过目不忘。至于我怎么知道你姓肖,全市最大的民办舞蹈学校的校长,难道不姓肖吗?” 肖悦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惭愧惭愧。” 旁边人一听肖悦跟林长阳是旧识,看她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林长阳开玩笑,他们也全都赔笑。 肖悦接着说:“上次我朋友喝醉酒不小心吐脏了林副的衣服,林副不仅不计较,还好心把我朋友抱到车上,真不愧是个热心又亲民的好领导啊!” 一人拍马屁,其他人也跟着称赞。 “林副真是热心的啊!” “就是,这么好的领导,去哪找啊?” 林长阳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宠辱不惊,“肖小姐过誉了,举手之劳而已,热心助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然后一群人跟着附和:“林副说的真实太好了。” “我们都要跟林副多多学习。” …… 所以,拍马屁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肖悦拉出何启立开始介绍:“林副,这是我男朋友,何启立。” 林长阳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原来这就是启力网络技术公司的何总啊?早之前就听我妈提过这家企业,相当有竞争力的一家公司,今天终于得见何总本人了啊!” 何启立连忙上来和林长阳握手,“不不,林副过奖了,要不是王书记的悉心栽培,我们公司也不会有今天啊!” 认识何启立之后,旁边还有许多人还想过来向林长阳介绍自己,林长阳却懒得再搭理他们,直接问肖悦:“对了,你的那位朋友呢?” 肖悦一愣,“林副还记得她啊?” “当然记得了。” “哦,那太好了,她今晚也来了,就在那边呢!”肖悦伸手一指,却发现蒋念念不在刚才的地方了,“咦,人哪去了?”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还是跟着在整个大厅里寻找。 韩克奇反应过来林长阳要见的人就是肖悦带来的那个蒋念念,目光蓦地撇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于是指向那边说:“是不是那个?” 众人跟着韩克奇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抹窈窕的白色身影伫立在大厅的角落里,她背对着众人,月白色的礼服衬托出她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波浪般曲卷的头发披在身后。她上身微微前倾,双臂支撑在扶手上,似乎在透过钢化玻璃眺望立春市的夜景。 肖悦惊喜地说:“原来她跑到那里去了。” 话音刚落,林长阳已经迈开脚步,从容不迫地向蒋念念走了过去。 时间仿佛突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往那边看去。 蒋念念根本就没有发现林长阳已经来到她身后,她只是静静地俯视整个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灯火通明,远处的高架桥如火龙一般,不可否认,诺斯大酒店的顶楼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林长阳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说:“猜猜我是谁。” 她顿时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听出是他的声音,同时也感受到他紧贴在自己背部的胸膛。她以为他已经应付完那些人,所以才会来找她,却压根没有想到,所有人都在后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其中包括肖悦和高正刚。 她说:“林长阳,别闹了。” 林长阳很开心,移开蒙住她双眼的手。 她随之转身,视线却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了,无法看到后面的人。 林长阳双手撑在扶手上,将她圈在自己怀中,微笑着低头凝视她,“恭喜你,答对了。” 她翻了个白眼,“好无聊,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看你啊!你说不去登山,要来参加舞会,我怕你被别人勾走,所以就来咯!”他一脸无辜,“这里这么多当老板的,每个人都比我有钱,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不提高警惕,怎么行呢?” 她瞬间无语。 ☆、第28章 PART.28 后面的人看到他们,会误以为林长阳在低头吻她,这实在是一件太太太太令人震惊的事情,就连肖悦都张大了嘴。 高正刚忽然握了一下拳头,紧接着又松开了。 刘梦晴仍处于震惊之中,并没有发现高正刚的小动作。 韩克奇颇有些责备地对肖悦说:“小肖,你带来的朋友是林副女朋友这件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肖悦结结巴巴地说:“韩叔,我、我也不知道啊!” 另一边,蒋念念推了一下林长阳,“好啦,让开了。” “干什么?我又没有碰到你。” 她看看挡在自己身体两边的手臂,不满地说:“你这样,我怎么走?” “你要走去哪里?” “去肖悦那啊!” “去她那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啊?” 林长阳又露出委屈的表情,“刚才看夜景不是看得好好的吗?我们继续看吧!”他扳过她的肩,让她转了个圈,面对外边。 蒋念念的眼中再一次出现万家灯火的景象,肩膀又被他固定住,只好继续看外面的夜景。 林长阳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和她一起看。 她不自然地动了一下肩膀,“你把脑袋拿开啦!别人会看到的。” “没人看的,他们都忙着搞自己的关系网。” 事实上,那些人都一瞬不转地看着这边。 这段时间以来,林长阳总会时不时占她一点小便宜,吃她一点小豆腐,摸摸脸,亲亲手什么的。她从最初的暴跳如雷,到现在的无可奈何,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林长阳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的融入她的内心。 她指着远处一座高大的建筑物说:“你知道那是哪吗?” “立春市的电视塔啊!” 她撇撇嘴,“算你说对了。” 他低声轻笑。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来到她身边以后,她一开始的孤独、尴尬以及各种不适感都不复存在了,仿佛有他在身边,她就能感到心安。 林长阳回过身,对身后那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管他们,该干嘛就干嘛去! 韩克奇只好笑笑说:“我们继续舞会,让林副和蒋小姐好好相处。” 于是一群人终于散开了,当然每个人都会时不时地往那边瞟上一眼。 舞曲重新响起。 “林长阳。”她唤了一声。 “嗯。” “你说实话,今晚怎么会来这里?” “我都说了啊,我为你来的。” “少来。” “真的,我妈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我跟她说,我代她过来,也好跟这些企业家接触一下,她就同意了呗!” “哦。”她心里不可避免的感动了一下,“你刚才那个样子,我都觉得不像是你了。” 他挑了一下眉,“我刚才什么样子?” “你刚才在所有人面前讲话的样子啊,就好像一个突然降临的上级领导,在对所有的下属指指点点。” 他轻笑,“我只是替我妈讲话而已,她要亲自来了,讲话的内容肯定比我刚才说的多得多。” “你在单位的时候,就是刚才那个样子了吧?” 他想了想,说:“差不多吧!做领导得有威严才行,不然压不住下面的人。”尤其是年轻的领导,没有一点威严和魄力的话,怎么压得住下面一堆老油条呢? “为什么非要压住下面的人?” 他笑了起来,“如果不能压住下面的人,你吩咐下去的事情,他们怎么会老老实实去办?你说的话,他们怎么会听?” 她皱起眉头,“你是他们的上级,吩咐他们做事,他们敢不做吗?” “当然了,如果压不住人,他们当然敢不听你的。政府单位不是企业,在企业里面,老板有绝对的生杀大权,不听话就可以直接让人滚蛋。我们不一样,我们虽然是领导,却无权让其他人直接滚蛋。” “虽然是这样,但你们也应该有自己的办法整治不听话的下属吧?要不然,别人怎么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他又笑,“当然要有方法,只是没有企业里面这么直接。” 她轻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肚子里的肠子都是弯弯绕绕的,我们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原本是慢四节拍的舞曲停了下来,换成了中三舞曲。 林长阳说:“我们跳支舞吧!” 蒋念念转过身,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会跳舞?” “当然,你可别小看我,我虽然不会跳古典舞,交谊舞却是没有问题的。” “好啊,跳什么?” “既然是中三舞曲,那我们就跳华尔兹吧!” “特殊舞步你要提前说一声。” “没问题。”林长阳退开一步,向她做出一个绅士的请舞动作。 蒋念念将手放在他掌中,立即被他带向舞池。他右手卡在她的腋下,左手托起她的右手,踩着舞曲的节拍,在舞池中旋转起来。 林长阳一米八几的身高正好比穿高跟鞋的她高出半个头,这样的身高差跳交谊舞是最好看的。他的音乐感很强,舞步娴熟,能够很好地引领她的舞步。 音乐变调的时候,他说了一句:“纺织步。” 蒋念念随之配合他走了一段纺织步。 他又说:“左旋转。” 于是她松开左手,在他身前踩着拍子转了两个圈。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来,就连之前在跳舞的人也停了一下来,站到一旁。整个舞池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在旋转舞动,姿态轻盈,舞步连绵起伏,华丽典雅。 林长阳是个很好的引舞者,带着蒋念念旋转起舞,两个人虽是第一次配合,却一次失误也没有,每一个节拍,升降、循环、摆动都恰到好处。 蒋念念跳舞的时候全身心融入,轻盈飞扬的感觉让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抬头看一眼林长阳,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两人离得很近,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属于男人的气息,很清新,带了一点点沐浴露的香味,没有一点烟味。她猜想他是不吸烟的,不仅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他吸烟,而是从来就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一丁点烟味。 音乐声止,他们在场中央也停了下来,舞池周围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不仅仅是恭维,他们确实跳得非常好。 林长阳牵着蒋念念的手,要带她离开舞池,又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了。 韩克奇率先称赞道:“想不到林副的舞跳得这么好啊!” 林长阳谦虚地说:“不算好,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过一点。” 韩克奇又转而赞叹蒋念念,“小蒋跳得也很棒,跟林副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不愧是学舞蹈出身的。” 蒋念念心里有点奇怪,这个韩总怎么突然叫她“小蒋”了?她尴尬地笑笑:“没有韩总说的那么好。” “诶,叫韩总多见外,跟小肖一样,叫韩叔就行。” 蒋念念只好叫了一声:“韩叔。”变脸真是跟翻书一样快啊! 之前的周总和周太太也凑了过来,“蒋小姐刚才跳得太好了,不愧是拿过全省舞蹈大赛冠军的人呀!” 旁人一听,也纷纷赞叹起来。 “原来是全省舞蹈大赛的冠军啊!” “怪不得跳得这么好。” “是啊!跟林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 林长阳听着这些溢美之言只是淡淡一笑。 蒋念念相当无语,林长阳没来之前,这些人理都懒得理她一下,现在林长阳站在她身边,这些人就开始拍她的马屁了,恨不得将所有的好话都套在她身上。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第29章 PART.29 她本身不是个会拍马屁的人,当然对别人拍她的马屁也没有多大感觉,甚至有点反感。扯扯嘴角,不发一语,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林长阳攥着,便缩了一下,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林长阳攥着她的手,笑着和那些人虚与委蛇。 蒋念念跳舞时的好心情一瞬间又消失殆尽了,一转头,看到高正刚和刘梦晴站在一起,便朝那两人挑衅一笑,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看着他们的眼神仿佛在说,刘梦晴你从我身边抢了高正刚又怎么样?我一样可以找到一个比高正刚更出色的男人。 高正刚表情颇为复杂,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上来跟林长阳寒暄,只是带着刘梦晴走到旁边有沙发的地方休息去了。 蒋念念心中一下又有些失落,高正刚终究是不在乎她的,哪怕她现在跟其他人在一起,他也无所谓了。 林长阳虽然正和其他人说话,却是随时注意蒋念念的表情还有另外那两个特殊人物的动作,打从一开始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高正刚与刘梦晴。 这叫什么?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不是冤家不聚头?到什么场合都能遇到高正刚,还真是孽缘啊!再看看蒋念念的样子,还是会为那个男人感伤,他心中有气,更多的却是郁闷和无奈。明明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才是备受瞩目的,他才是更出色更优秀的,偏偏蒋念念就是不愿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水泥厂的老总龚伟东也在这里,对着身边的人巴拉巴拉说着:“那天晚上我在火锅城遇到林副和蒋小姐就知道他们在一起啦!” 于是很多人纷纷向龚伟东询问那晚的情况,龚伟东说得唾沫横飞。 肖悦在旁边揣着一肚子疑惑,也不好上去找蒋念念说话。 再往后,林长阳也懒得再跟这些人虚情假意,说了声抱歉,带着蒋念念去了另一边的休息处,用盘子给蒋念念取了一点水果,让她解渴。 肖悦这时走了过去,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道:“林副,你什么时候跟念念走到一块去的?” 蒋念念说:“肖悦,我们没有在一块。” 林长阳顿时接话:“对,是我正在追她,她答应给我半年的时间,让她考验我。如果到时候通不过考验,我就要被她彻底否定了,所以肖校长,你可千万要帮我啊!” 肖悦哭笑不得,有些问题又不方便当着林长阳说,只能憋在肚子里。 韩克奇这时候走过来,对林长阳说:“林副,有几个小企业主想找你谈谈,你现在有时间吗?” 林长阳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今天就算了,我可能待不了多久,你帮我回复一下,就说以后有机会再谈吧!”他从裤兜里摸出几张名片,递给韩克奇,“这是我妈妈秘书魏峰的名片,你帮我拿给那几个小企业主,告诉他们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魏峰。” “好的。”韩克奇双手接过名片,目光转到蒋念念脸上,笑着说:“小蒋有时间就跟小肖到我家里来玩啊!” 蒋念念实在有点吃不消韩克奇突如其来的这种热情,只能点头笑笑。 韩克奇又交待肖悦:“小肖,记得带小蒋去我家玩啊!” 肖悦点头说好。 韩克奇这才满意地走开了。 十点半的时候,林长阳问蒋念念:“要回去了吗?我送你。” 蒋念念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和肖悦一块来的,跟她一块回去就行。” “你确定要做肖校长跟何先生之间的电灯泡?” “呃……” 何启立和肖悦坐在他们对面,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蒋念念不是电灯泡吧,就使得这位林副局长没有送蒋念念回去的机会了,可他们也不能说蒋念念就是电灯泡啊! 林长阳拉住蒋念念的手,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蒋念念看了肖悦一眼。 肖悦说:“那……念念,你先跟林副回去吧!” 蒋念念确实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自己不好说要走,林长阳能带她离开,她是求之不得的。 林长阳去跟韩克奇还有其他人打声招呼,然后过来牵住她的手。她挣了两下,又没挣开。 走出大厅时,其他人纷纷过来送行,愣是将他们送进电梯。林长阳连声让他们止步,他们才停在了电梯外。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蒋念念长长地吁了口气。 林长阳好笑地看着她:“怎么这种表情?” 她摇头,“这些人的热情真让人受不了,你没来之前,他们可冷漠了,你来了之后,一个个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他笑着说:“人情就是这样的,如果我不是市/委/书记的儿子,他们也压根不会搭理我的。” “和这些人相处,累都累死了,你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他耸耸肩,“习惯了。”从小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想不习惯也难啊! 走出电梯,林长阳去取车。 蒋念念坐进他的国产越野车里,心里顿时觉得踏实许多。比起那些人几十万几百万的高档车,她还是觉得林长阳的国产车更加亲切一些。也许之前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现在一下放松了,她靠着就睡着了,连车子开到她的公寓楼下都没有醒过来。 林长阳靠边停了车,借着车窗外投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凝视她的睡颜。她静静地靠在座椅上,眼睛闭上,呼吸轻轻的,一下一下。她化了晚妆,涂了亮色眼影,长而浓的睫毛夹得翘翘的,用睫毛膏定了型,嘴唇上的唇彩已经被她在不自觉间吃完了,露出原本的色泽来,粉粉的,嫩嫩的,让人忍不住品尝一口。 他一下没忍住,就倾身过去吻住了她的嘴唇,用舌尖轻轻舔舐她的嘴唇。其实他是不会接吻,只能凭借本能去吻她。 蒋念念嘤咛一声,幽幽转醒,睁眼发现他在吻自己,吓得差点丢了魂。条件反射推了他一下,致使他后背磕到方向盘上,发出一声痛呼。 她用手擦了一下嘴唇,厉声说:“林长阳,你干什么?” 林长阳揉揉自己被磕痛的后背,委屈地说:“你睡的那么香,我看着好可口,就忍不住亲了一下呗!” 她气不打一处来,平时他碰碰她的脸她也就忍了,谁知他的胆子越来越肥,竟然趁她睡觉的时候亲她。“林长阳,我只是答应给你机会,没有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你要是不经我同意就乱来,那六个月也不必等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明确的答复。” “别啊!”他按住她的手,压抑地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冒犯你了,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请……请你不要拒绝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冒犯你。” 蒋念念心中一酸,忽然有些不忍心。他那么优秀的男人,天之骄子,在人前都是被人捧着的,若非真心喜欢她,又何必在她这里低声下气的向她道歉?她艰涩地说:“林长阳,其实……其实你大可不必在我这里受气……” “不!”他陡然睁眼看她,“我不认为这是受气,这些都是我愿意的,只要你不要直接拒绝我就行。”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我认为你值得,你就值得。”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沉沉一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第30章 PART.30 林长阳连忙降下车窗,幽幽地看着她,“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她摇了摇头,“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他顿时喜笑颜开,跟着也下了车,“我送你上去。” “不必了,你回去吧!” “那我看着你进去,可以吗?”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林长阳,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抿抿嘴唇,“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那我是什么地方让你心动了?” 林长阳想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让他心动。 那天,他坐在龚伟东的车上看到她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挺漂亮。听到肖悦说她在感情上是个包子,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走的时候,还特意降下车窗看了她一眼,不过她显然没有记住他。 晚上龚伟东请他去迪高厅玩,他没有拒绝,龚伟东耍宝似的专门跑去参加了斗舞比赛。比赛的最后,他看到了她,几乎是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她。不可否认,当他看到她那一段结合了古典舞的钢管舞,确实有一点惊艳,对她的印象更深了一些。后来,他坐在包间里,看到许多男人去找她搭讪,觉得有点不屑,于是去了趟洗手间,又到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时就撞到了她,还被她吐了一身。自此,他彻底记住了这个女人。 再见到她,是有些意外的。当书惠告诉他,她说她比他大,她跟他不合适的时候,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过去他不相信缘分这个词,可他现在却相信了,在她加入登山协会的那天,他就相信了。在立春大学外的小餐馆里,他见到了她前面那位,忽然之间就有一种想要将她纳入怀里好好保护的*。 也许,感情就是这样一点点凝结成的,非一撮而就,却似乎有着某种必然性。 他低头凝视她,笑着说:“你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让我心动。” 蒋念念一愣,咂了一下嘴,“你又不认真了。” “我是非常认真的。”他说着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我再问你,你以前还喜欢过其他人吗?” 他的表情一下紧张起来,“你干嘛问这个问题?” “你别管我为什么问,只管回答就是了。” “一定要回答吗?” “当然了。” 他非常纠结地点了点头。 她一见他点头,立刻非常开心,“你什么时候喜欢的?怎么没跟她在一起呢?” “这个……”他的表情纠结无比,“一定要详细回答吗?” “嗯。”她重重点头。 “好吧!”他脸上带着视死如归豁出去的表情,“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喜欢过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头发,坐在我前面,我每天都喜欢摸她的头发,于是就喜欢上她了。可是后来她转学了,我再没见过她,现在连她叫什么名字也想不起来了。” 她有点无语,“还有其他喜欢过的女生吗?” 他伸出一只手指说:“还有一个。” 她立刻又问:“那这个呢?” 他咽了一口唾液,说:“在我初二的时候,我喜欢上一个大姐姐,呃……”他有点不好意思,“等我上到高一,她就嫁人了,现在她的孩子都挺大的了。” 她更加无语了,“除了这两个,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我发誓,就只有这两个。高中开始我就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不过貌似追我的女生挺多,一般我收到情书就被我妈直接没收了。后来去国外上学,一方面压力挺大,另一方面对外国那些金发碧眼的女人也不太感兴趣。” 蒋念念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碰上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大男孩。可是,明明他在其他人面前是一副成熟的男人模样,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大男孩呢? 她有点想不通,又觉得很无奈,只能说:“好吧!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林长阳拉住她的手,担心地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干嘛要生气?” “我喜欢过其他的女生,我怕你生气。” 她顿觉哭笑不得,别说她不是他的女朋友没资格生气,就算她是他的女朋友,有必要为了他小学和初中喜欢的女生而生气吗?再说了,那个时候的喜欢真的是喜欢吗? “我不生气,放心了吗?” 他点点头。 “好了,时候真的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我看着你上去。” 她无奈地叹了一声,“那我上去了。” “嗯。” 她走向公寓楼,进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还站在原地,不由得又是一阵叹气。她关上门,上了电梯,回到公寓里拉开灯,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林长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念念,我看到你家里的灯亮了,那我就回去了。” 她鼻子骤然一酸,眼眶就红了。 林长阳没听到她的声音,又问:“念念,你怎么了?” 她连忙用平稳的声音回答:“我没事,你回去吧!”然后,她又加了一句:“路上小心。” “好,那你挂电话吧!”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 她拿下手机,狠下心点了挂断键,然后冲到窗口,往下看去。那下面有一道小小的人影钻进了一辆越野车里,然后缓缓倒出车头,开远了。 她的眼泪又来了,竟不是为了高正刚而哭,而是为了林长阳。她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抑制不住掉泪。 夜里,她躺在床上,想着她和林长阳之间的种种,久久不能入眠。他对她那么好,真的还要一直欺骗下去吗?他喜欢她喜欢得越多,等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受到的伤害就越大,她真的要这么自私下去吗? 床头柜的手机又响了,她伸长手臂拿过来,是肖悦打来的,她知道肖悦为什么打来电话,没有什么犹豫就接通了。 “蒋念念!”肖悦叫了她的全名,很显然,电话那头的肖悦肚子里有气。 “我在。”她说。 “怎么回事呢?你给我交代清楚!” 她叹了一声,将自己与林长阳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肖悦听完以后直接沉默了。 “肖悦,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实情吗?” “如果告诉他,你和他之间是不是直接完蛋了?” “恐怕是这样的……” “你不是想借他打击高正刚的公司吗?” “之前这么想过,可是现在……”她顿了顿,“我觉得这么对他不公平,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不忍心伤害他。” “念念……”肖悦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怎么说呢!我站在你这边,我是支持你的。林长阳本身是个不错的男人,如果没有那些事情,你非常愿意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只是……” “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肖悦叹了一声,“念念,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可是林长阳那样的身份,他的家庭太显赫,他的妈妈是市/委/书记,爸爸又是大学校长,咱老百姓是高攀不起的。就算他真心喜欢你,一旦他家里人知道你的过往,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你的。” “我知道的……所以也从没想过要跟他有什么。” “念念,关于要不要告诉他你的过去,你还是自己决定吧!毕竟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干涉你的决定。” 她沉默着。 “高正刚那边……如果林长阳真的能整治一下他,你借他之手打击一下高正刚未尝不可,要是能趁机逼出刘梦晴的真面目,那是最好的了。” “嗯……” 肖悦又叹了叹,“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就算有一天高正刚看清了刘梦晴的真面目,他悔过了重新来追求你,你愿意回到他身边,我也是支持你的。” “好……”她的声音又哽咽了。 “傻姑娘,哭什么?咱是好姐们啊!” “嗯。” 肖悦换了语气又说:“不过今天这事儿我挺生气的,你居然不早一点告诉我你和林长阳认识,害得我还被韩叔说了一顿。” 她只好道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晚安……” ☆、第31章 PART.31 高正刚自从和蒋念念离婚以后,就跟刘梦晴名正言顺住到了一起,高父高母也没有反对,虽然不太满意刘梦晴小三的身份,可她毕竟怀着他们的孙子。高正刚打通了个别医生的关系,提前得知了刘梦晴肚子里孩子的性别,尽管这是违法的行为。 高正刚把那套两百平米的房子留给蒋念念,曾经使得高父高母颇为不满,刘梦晴也很不高兴,高正刚还是执意留给蒋念念。既然没了房子,高父高母叫两人回去和他们住,刘梦晴不愿意,高正刚只好将公司一部分流动资金挪了出来,又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署的是刘梦晴的名字。 最近一段时间,高正刚公司的资金紧张,迫切地希望拿到一份大单,将囤积的铜矿石卖出去。 自从那晚在舞会上见到蒋念念和林长阳之后,高正刚心里起了一点微妙的变化,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女人,又是被自己甩掉的,现在忽然跟另外一个比自己出色的男人在一起,心里肯定颇不是滋味。 刘梦晴当然也看出了高正刚的变化,她只是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催促高正刚和她去登记结婚。 说起来,高正刚和蒋念念离婚也有好一段时间了,刘梦晴的肚子从一开始的微微凸起,到现在鼓得浑圆,高正刚却一直没跟刘梦晴去登记。虽然家里请的保姆一直称呼刘梦晴太太,可法律上他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上一个月原本两人要去登记了,临出门忽然下起大雨,车子开到一半抛锚了,又没登记成。刘梦晴不是不急,催过高正刚很多次,都被高正刚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当然,高正刚也确实很忙。 大老板很闲,小老板很忙,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大老板有很多人帮他赚钱,所以就闲了。小老板只能自己帮自己赚钱,所以就忙了。 高正刚至多算个小老板,经常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矿山和公司两头跑,还有各种应酬和饭局,就算回家,也要很晚才能到家。 刘梦晴整天见不到高正刚倒也没所谓,反正高正刚给了她一张数额蛮大的信用卡,她可以想做什 么就做什么。 近期,高正刚通过朋友关系联系到外地一家有色金属加工厂,他们对铜矿的需求量很大,如果能成功签约合作,就能缓解公司资金紧张的问题。 七月中旬,有色金属加工厂的老总来到立春市,高正刚要去和这个老板吃饭谈生意,出门前对刘梦晴说:“晚上我要去谈生意,不回来吃饭,可能会回来得很晚,你不用等我了。” 刘梦晴说了一声好,一手抚摸高高隆起的腹部,像个小媳妇似的将高正刚送出了家门。 送走高正刚后,刘梦晴又去厨房对保姆说:“我今天想吃新鲜的河虾,你去市场里买一点回来吧!” 保姆答应过后就出门了。 刘梦晴回到卧室,从自己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她把信封里的东西取出来,赫然是那天晚上蒋念念和林长阳在一起的照片,有几张是他们跳舞的,有几张是他们亲昵靠在一起看城市夜景的。 信封里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一张名片,上面印的名字叫做魏峰,正是林长阳母亲王芬的秘书。 刘梦晴找来纸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将那些照片和书信放进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又打电话通知快递公司的快递员过来取件。 半个小时后,快递员过来了,递给刘梦晴一张快递单让她填写。 刘梦晴填写的地址是市政府的地址,收件人姓名写的魏峰,收件人电话号码写的也是名片上魏峰的号码,寄件人的那一边却什么也没写。 快递员说:“这位太太,寄件人的姓名电话和地址必须得写啊!你不写我没办法收件的。” 刘梦晴只好写了一个假的姓名电话和地址上去。 快递员取了快件就走了。 刘梦晴走回卧室,嘴角微微勾起,将魏峰的那张名片重新装回信封里,藏到了衣柜的最底层。 她又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被人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道老年男人的声音。 “喂?” 刘梦晴脸上立刻浮起笑容,恭恭敬敬地说:“您好,请问是蒋念念的爸爸吗?” 对面的人确实是蒋念念的父亲蒋强。 “是啊!请问你是?” “蒋叔叔您好,我是念念的同学呀!” 对面的蒋强赶紧说:“哦,原来是念念的同学啊!你有什么事吗?” 刘梦晴故作不好意思地说:“蒋叔叔,是这样的,我听说念念离婚以后找了一个环保局的副局长做男朋友,所以想请她的男朋友帮帮忙来着,可是她的电话却打不通了,所以想问问蒋叔叔知不知道她现在的电话。” 蒋强顿时吃了一惊,“她找了一个环保局的副局长做男朋友?” “是啊!怎么蒋叔叔不知道吗?” “这、这……”蒋强确实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也都联系不上蒋念念,除了每个月他的银行卡上多出的四千块钱让他们知道蒋念念还好活得好好的之外,就对蒋念念一无所知了。 “念念她没有告诉你们呀?哎哟,她那个男朋友可了不起了,还是咱们市市/委/书记的儿子呢!”刘梦晴极为喜悦地说:“蒋叔叔,恭喜你们了,以后你们家可就显赫了。” 蒋强稀里糊涂的,没闹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梦晴还在说着:“蒋叔叔,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念念现在的联系方式呢?” 蒋强为难地说:“这……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的电话号码呀!她换了号码都没跟家里人说,原来住的房子也卖了,我们也有好久联系不到她了。” 刘梦晴立刻失望地说:“是这样的啊!我也不知道她的排课时间,去她学校找她经常见不着人,这可怎么办呢?” 蒋强这时候问了:“她新找的那个真的是副局长啊?” “是啊!叫林长阳呢!就在寒露区环保局工作,林长阳的妈妈可是咱市的市/委/书记王芬呢!” “哦,那你知道那个林副局长的单位在哪里吗?” “寒露区环保局吗?在长江路251号,哎呀,虽然我知道地址,可我总不好冒然去找那位副局长啊!诶,蒋叔叔,你是念念的爸爸,你可以去找他呀!如果你问到念念的联系方式,记得告诉我一声,好吗?” 蒋强只好答应,“好是好,那你贵姓啊?” “哦,我姓李,我叫李双双,这是我的号码,蒋叔叔联系我打这个号码就行。” “好的,那谢谢李双双同学告诉我们这些了。” “不客气,蒋叔叔再见!” 刘梦晴甜甜地说完再见,挂断电话,然后关机,取出电池,SIM卡,再将SIM卡扔进垃圾桶里,换回原来的卡片,动作一呵气成,没有一丝停顿。 蒋强挂断电话以后神情就相当凝重了。 周艳梅问他:“你干嘛呢?” 蒋强说:“你还记得浩哲上次回来时跟我们说的话吗?” “记得啊!他说念念又找了一个小白脸,钱都拿去包养小白脸了,那小白脸还打了他。” 蒋强摇摇头,“可不是小白脸啊!” “那是什么人?” “念念的同学说那个人是寒露区环保局的副局长。” 周艳梅大吃一惊,“什么?那么年轻的副局长啊?” 蒋强点点头,“不仅如此,念念的同学还说他是市/委/书记的儿子。” 周艳梅惊得嘴都张大了,“不会吧?市/委/书记的儿子能喜欢上念念这么一个离婚过的女人?该不会是那个同学骗你的吧?” “是真是假我们进城一趟就知道了。” “进城?去哪儿找人呢?” “地址我已经知道了。” “就算你知道地址又能怎么样?人家领导还能随随便便见你一个小老百姓?” 蒋强没好气地说:“总要去试试吧!你儿子那里还欠着高利贷好几万呢!” 周艳梅撇撇嘴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那种单位让人鄙视呢!” “自己去就自己去。”蒋强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第32章 PART.32 几天后,蒋强独自一人站在寒露区环保局的大门外,抬头仰望了一眼这栋威严的办公大楼,提着东西往里走。 保安直接把他拦下来,看他一手提着酒,一手提着一袋水果,顿时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你找谁呢?” 蒋强脸上堆满笑容说:“你好,我找林副局长。” “你找林副?”保安脸上的不屑立刻变成了鄙夷,心想提这点东西就想来找副局长办事,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关键是,居然还跑到单位来送礼,这是脑残呢?还是脑残呢?还是脑残呢? 蒋强呵呵笑着说:“是呀!我是林副局长女朋友的爸爸,来找副局长有点事,请你通报一下,可以吗?” “林副女朋友的爸爸?”保安更惊讶了,“没听说林副有女朋友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蒋强这下也不太肯定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真的跟这个单位的副局长有关系了,但他不太死心,又说:“还是麻烦你通报一下,就说是蒋念念的爸爸,如果林副局长说不认识蒋念念,那就算了。”蒋强说完,又掏了一包云烟给保安。 保安连忙推辞,“不不不,不用了。” “用的,用的,收下吧!一包烟而已。” 这是金黄色包装的软礼印象,一包就差不多一百块。去年过年的时候,高正刚送了他一条,他自己都舍不得抽,今天拿了一包来送保安,可真是肉痛。 保安当然认得这是好烟,装模作样推辞了一下,也就收下了。收了一包烟,保安就好说话多了,“行啊!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打个电话上去问一下林副,看他见不见你。” “好好好,劳烦你了。” 保安进了房间,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林长阳办公室的电话。 林长阳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拿起听筒。 保安直接说:“林副,门口有个人自称是你女朋友的父亲,说想见你呢!” 林长阳顿时一愣,立刻想到了蒋念念的父亲。细想之下,又觉得蒋念念的父亲根本就不认识他,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他是不是找错了?” “我也这么跟他说的,他说他是什么蒋念念的爸爸,问林副认不认识。” 林长阳又吃一惊,竟然真是蒋念念的父亲,“哦,我认识,你把他请上来吧!” 保安一听林长阳真的认识那老头,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恭恭敬敬地把蒋强送进了电梯,为他按了楼层,又告诉他林副在哪间办公室。 蒋强得意极了,走进办公大厅的时候,抬头挺胸,下巴扬得老高,仿佛林长阳已经是他女婿了。 站在副局长办公室外,蒋强整理一下衣着,敲了敲门。 “进来。”屋里传来林长阳沉肃威严的声音。 蒋强听到这声音,刚才那股子得意劲一下就蔫了。小心翼翼推门进去,映入眼中的办公室布置得很简朴,却隐含着一丝威严的气息。蒋强的目光落在前方,看到对面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极为年轻英俊的男人。 林长阳就那么平静地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就使得蒋强感到了很大的压力,似乎坐在对面的不是一个小辈,而是一个上级。 蒋强扯着笑容走了过去,腰也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笑呵呵地说:“林、林副局长,你好,我、我是蒋念念的父亲。” 林长阳嗯了一声,抬抬下巴,说:“坐吧!” 蒋强相当拘谨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去,一动也不敢动。 林长阳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取了一个纸杯,给蒋强倒了一杯茶,送到蒋强面前。 蒋强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纸杯,嘴里忙不迭说着:“谢谢,谢谢!” 林长阳回到座位上坐好,不疾不徐开口说:“蒋叔叔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蒋强一下尴尬起来,干笑着说:“其、其实也没什么事,听念念的同学说,林副局长是念念的男朋友,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长阳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挑了一下眉,“蒋叔叔特地从县上跑到城里,就是为了向我证实这件事?” 蒋强又只能干笑。 “我和念念是很好的朋友,这样回答蒋叔叔满意吗?” 蒋强脸上的表情讪讪的,“原、原来只是好朋友啊……” “怎么,蒋叔叔希望是什么?” “没没没……没什么。” 林长阳不冷不热嗯了一声。 蒋强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林长阳喊了一声:“进来。” 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人,拿着文件走到办公桌前面,说:“林副,这是行政审批科小刘的婚假批准书,请您签个字。” “好。”林长阳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钢笔,拔掉笔头,刷刷刷在批准书的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一手漂亮的行书跃然纸上。 女人点了点头,拿着资料转身走了,经过蒋强身边时,还特地转头看了蒋强一眼。 蒋强只好冲女人笑了一下,女人却直接把目光收了回去,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蒋强的笑顿时僵在嘴边。 林长阳将钢笔重新放回笔筒里,目光投回蒋强身上,淡淡地说:“蒋叔叔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了。”蒋强站起身,将自己带来的酒和水果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请林副局长收下。” 林长阳瞥了那些东西一眼,“蒋叔叔把东西拿回去吧!其他同事看到了,影响不好。” “这、这……” “另外。”林长阳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面,云淡风轻地说着:“上次我送念念回家的时候,碰巧遇到了蒋叔叔的儿子,他缠着念念,问她要钱,不给钱就不让走。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争气的男人,自己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只会让家里人出钱帮他还债,说句实在话,他真给蒋叔叔你丢脸。” 蒋强老脸一红,重新坐了回去,搓着双手,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林长阳轻笑了一下,又说:“我一时看不过眼,就替蒋叔叔教训了他一下,蒋叔叔你不会怪我吧?” 蒋强埋下头,只能惭愧地说:“教训得好……教训得好……” “其实我觉得呢,父母偏心一个孩子并没有什么,但如果偏得太过,伤害了另一个孩子,这就不好了。蒋叔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蒋强根本抬不起头,“是是是……” “有句古话叫做养不教,父之过。哦,当然我不是质疑蒋叔叔的教育方式,只是念念她弟弟那天实在过分,明明已经成年了,恬不知耻伸手问姐姐要钱也就罢了,居然还出言侮辱自己的姐姐,简直令人气愤。”林长阳突然拍了一下办公桌。 蒋强顿时吓了一跳,从沙发上弹起来。 林长阳脸上立刻挂上和蔼可亲的笑容,“蒋叔叔你别激动,坐下,坐下!” 蒋强尴尬地坐回去。 “我今天说这些呢,就是希望蒋叔叔回去以后能好好劝劝念念的弟弟,让他不要再这么不学无术,让家里人为他蒙羞。” “是是是……一定……一定劝他……” 林长阳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站起身说:“没什么事的话,蒋叔叔就回去吧!” “好……”蒋强站起身,依旧抬不起头。 “我今晚有个应酬,不能请蒋叔叔吃饭,请你不要怪罪。” 蒋强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会。” 林长阳伸手说:“我送你下去。” 蒋强低着头就往外走。 林长阳将茶几上的两个袋子提在手上,一直把蒋强送到楼下。 蒋强要走出大门,林长阳叫住他:“蒋叔叔,你等一下。” 蒋强不明所以,只能等在原地。 ☆、第33章 PART.33 过了一会儿,林长阳开着自己的车来到大门口,从驾驶座上走下来,对保安室里的一名保安说:“小张,你出来一下。” 名叫小张的保安赶紧出来,正是刚才接待蒋强的那个保安,“林副,有什么事吗?” 林长阳将自己车子的钥匙丢给小张,“你开我的车送蒋叔叔回去惊蛰县。” 蒋强一听,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坐汽车回去就行。” 林长阳笑笑说:“没关系,我晚上确实有应酬,不然就自己开车送你回去了。” 蒋强一听,更加变色,“不、不敢……” 林长阳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烟酒专卖店,忽然问:“对了,蒋叔叔抽烟吗?” 蒋强不知道林长阳要做什么,老老实实回答:“抽。” “一般抽什么牌子的?” 蒋强奇怪地看着林长阳,“抽红河……” “好,那再等我一下。”他说完,走出大门,从十字路口穿过马路,到那家烟酒专卖店买了两条翻盖红河烟回来,递给蒋强,说:“第一次见面,这两条烟就当做是见面礼。” 蒋强哪里敢收,一个劲推辞。 “收下吧!改日你来了,我再好好招待你。” 蒋强根本摸不透林长阳的意思,一会冷一会热的,收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旁边的保安小张说:“您老就收下吧!这是我们林副的一番心意。” 蒋强只好尴尬地接过那两条烟。 林长阳挥挥手,“行了,小张你送他回惊蛰县吧!回来的时候,把车开到单位停着就行。” “好嘞!”小张拿着钥匙坐到驾驶座上。 林长阳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蒋强提来的那两袋东西放到后排座上,对蒋强说:“蒋叔叔,上车吧!” 蒋强抱着那两条烟坐上车。 林长阳拉上安全带帮蒋强系好,然后关上车门,挥了挥手:“蒋叔叔,以后有机会,我会带念念回县上去看你们二老的,慢走啊!” 蒋强还没反应过来林长阳话中的意思,越野车已经缓缓开出了大门,朝惊蛰县所在的方向驶去。 林长阳吁了一口气,第一次见未来的岳父就摆了一套官架子,希望未来的岳父不要生气才好。要不是那天蒋浩哲确实很过分,他今天也不至于说这些话,逼迫未来的岳父大人回去教育一下小舅子也是好的,省得成天惹麻烦,他可没兴趣替蒋浩哲擦屁股。 林长阳晚上确实有个饭局,下班以后,请客的人派了一辆奔驰车过来接他。 吃饭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大饭店,而是一家味道还不错的小饭馆。 自从上头推行节俭,禁止公款吃喝以后,立春市好几家高档的餐馆都倒闭了。这种路边的小饭店生意倒是比以前更好了,有个什么宴请活动,都找这种小饭店。吃一顿贵点千把块,便宜点几百块,过去在高档餐馆随便吃上一点都是几千上万的。 既然是饭局,就免不了要喝酒。 林长阳本来不怎么喜欢喝酒,一般饭局能不喝就不喝,可今天对方却弄了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过来,对他轮番轰炸敬酒。那些漂亮的姑娘对他一口一个“林副”,甜得可以掐出蜜来,喝起酒来又是海量,一杯一杯四五十度白酒,说干就干了。 人家姑娘都大杯干了白酒,他这个大老爷们一点酒也不喝,确实说不过去,只好也硬着头皮喝了好几杯。 吃完晚饭已经是八点多了,请客的赵老板早已订好唱歌的VIP包间,说什么也不让林长阳走,几个美女愣是把他架到了赵老板的车上,一路又开到KTV。 晚饭才喝了白酒,唱K的时候又开始喝啤酒和洋酒。吃饭时的那几个美女撤走了,老板又叫了几个KTV公主过来,这几个KTV公主比那几个更能喝,打扮得也更加香艳,除了屁股和胸被包了起来,其他地方全露着。 不同品种的酒混着喝是最容易醉的,还没到十一点,林长阳已经醉得七荤八素了。 一名相貌最漂亮的KTV公主提出要跟他对唱一首情歌,其他人纷纷鼓掌。 林长阳摆摆手说:“我要唱《死了都要爱》,快帮我点《死了都要爱》。” 旁人只好帮他点了一首《死了都要爱》。 林长阳拿着话筒,站起身,开始扯着嗓子大喊:“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 他唱到最后已经完全跑调了,其他人还要热烈鼓掌,竖起大拇指说:“林副唱得太棒了。” “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啊!” 几个KTV公主大喊道:“林副,我们爱你!” 今晚请客的赵老板不悦地说:“什么林副,你们要叫老公。” 于是几个KTV公主嘻嘻哈哈大喊:“老公,我们好好爱你!” 林长阳用食指抵着自己的嘴唇边,“嘘,老公不能乱喊的。” 最漂亮的那名KTV公主奔放地示爱,“你就是我的老公,我爱死你了。” 其他人哈哈大笑。 “林副,美女向你表白了,不接受可对不起美女了。” 旁人一边鼓掌,一边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林长阳对那个KTV公主勾勾手指。 KTV公主赶紧跑到他身边。 林长阳一把搂住KTV公主,邪魅一笑,那叫一个颠倒众生。他在KTV公主的头发上亲了一下,惹得众人一阵欢呼尖叫。“好了,我要带她出去快活了,你们继续唱吧!”他说完,搂着KTV公主就往外走。 里面的人立刻调笑:“哎呀,美人在怀,林副都等不及了呀!” 赵老板赶紧站起身说:“林副,我在世纪大酒店订好了房间,你们直接过去就行啦!” 林长阳没有回头,脚步虚浮地往外走,整个人都靠在那名KTV公主的身上,挥挥手说:“知道啦!多谢赵总美意。” 赵老板又对KTV公主喊道:“小妹,今晚好好伺候林副,听到没有?” KTV公主也挥挥手:“赵总放心吧!” 林长阳靠在KTV公主身上,好不容易走到路边,醉得已经快睁不开眼了。 KTV公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林长阳弄到了车后座上,自己也坐了上去,对司机说:“去世纪大酒店。” 林长阳突然睁眼说:“不!不去世纪大酒店,去润华公寓小区。” KTV公主不解地问:“去润华公寓小区干什么?” 林长阳闭上眼睛,不耐烦地说:“去就行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KTV公主知道他年纪轻轻就当官了,肯定不好惹,也就不多问了,只要和他滚床单,去哪都行。她暗自窃喜,今天晚上居然能陪一个这么帅的男人睡觉,真是赚翻了。 出租车司机知道后面坐的是嫖客和小姐,顿时有点不屑,但还是将他们拉到了润华公寓小区的大门外,看了一眼计价器,说:“二十七块。” 林长阳从裤子兜里摸了皱巴巴的三块钱出来,递给司机。 司机顿时傻眼,拿着那三块钱说:“才三块钱?” KTV公主只好从自己的内衣里摸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完了还挥手豪爽地说:“不用找了。” 司机无语地看着KTV公主扶着林长阳进了小区大门,摇头自言自语说:“身上才带了三块钱,究竟是谁嫖谁呢?这个世界真奇妙。” ☆、第34章 PART.34 林长阳在KTV公主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一栋公寓楼下,拉开铁门,进了电梯,来到指定的楼层,继续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停在一扇门外,伸手按了一下门铃。 KTV公主不解地问:“你没有钥匙?难道里面还有人?” 林长阳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当然有人,没人我来这干嘛?” KTV公主以为里面住的是他的家人,没有说话,在嫖客家人的眼皮底下干那事,她确实有点心虚。 很快,房门打开了,蒋念念穿着睡衣一脸惊讶地站在里面,“林长阳?你干嘛呢?” 林长阳推开身边的KTV公主,说了一句:“好了,你可以走了。” KTV公主往后退了几步,呆愣着没有反应过来。 林长阳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扑在蒋念念身上,然后伸手嘭一声关上房门,将一脸错愕的KTV公主关在了外面。 蒋念念扶着连路都走不稳的林长阳,拍拍他的肩,不悦地说:“你干嘛呢?这么晚了,喝得烂醉如泥,还带个女人跑到我这里来。” 林长阳嘿嘿一笑,像条章鱼似的抱住她,“应酬,应酬没有办法……” 蒋念念无奈得很,只能扶着他走到沙发旁,让他坐下靠在沙发上,“你应酬喝醉了不回家,跑我这里来干嘛?” 林长阳打了个酒嗝,“因为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老爸,嗝,今天跑到我单位来找我了。” “什么?”她大吃一惊,抓住他的手,“他找你干什么?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说:“口好渴啊!” 蒋念念用手指戳戳他硬邦邦的胳膊,咬牙说:“行,我给你倒水。” “老婆,我要喝冰水。” 她没好气地喷他:“别乱叫。” 他像个孩子似的撅起嘴,张口就叫:“老婆,老婆,老婆……” 蒋念念赶紧说:“好了好了,我去给你倒冰水。”真是,她跟一个喝醉酒发酒疯的男人较什么劲。 林长阳倒在沙发上,一边脱衣服,一边喊着:“好热啊!老婆好热啊,冰水怎么还不来?” “来了,马上就来了。”蒋念念从冰箱里取了一点纯净水冻成的冰块,放进杯子里,又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点常温的水。等她走回沙发旁边的时候,才发现林长阳全身上下扒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结实的胸肌和腹肌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还有那性感的人鱼线,一直延伸到某个私密的地方。 她顿时咽了一口唾液,不自在地别开眼,用脚踹了一下他的大长腿,“喂,你脱那么光干嘛?” 林长阳咕哝一声,没有回话。 “你不是要喝冰水吗?起来喝水了。” 林长阳依旧没有反应。 她只好再将头转回来,发现他已经睡死过去,跟头猪似的。看看手里端着的水杯,她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些冰水混合物泼在他身上,这样就不怕他不醒过来了。转念一想,如果把他弄病也不大好,还是不泼了。 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拍拍他的脸颊,“林长阳,醒过来了。” 林长阳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林长阳,要睡觉回你家去睡,这里是我家,你听到没有?” 他还是没反应。 她伸手捏住他高挺的鼻子。 林长阳呼吸不畅,顿时皱起眉头,然后张开嘴,用嘴巴呼吸继续睡觉。 蒋念念瞪眼,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看他这回还怎么呼吸。 林长阳果然不能呼吸,表情纠结了一下,不耐地挥开她的手,“好烦,我要睡觉。”他调整了一下睡姿,面朝沙发靠背而睡,又用一只手抱住头,让她捏不到他的鼻子。 蒋念念彻底傻眼了,使劲拖他,却根本就拖不动。她又用力掐他手臂上肌肉,也完全掐不动。暴躁地抓抓头,目光移到他的两条大长腿上,奸笑一下,走回卧室取来一只小镊子,夹住他的一根腿毛,用力一拽,那根腿毛被她连根拔起。再一看林长阳,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是真的睡死了。 “林长阳?你真的睡着了?” 回答她的只有林长阳有些浑浊的呼吸声,这是喝醉以后常有的呼吸声,过去高正刚喝醉了回来,呼吸也是这么沉重而浑浊的。 蒋念念无奈地走回卧房,从衣柜里取了一条薄毯子出来,盖在他的身上。 她关了客厅的灯,回到卧室,稍稍整顿一番,然后关灯上床休息。 第二天是星期六,林长阳不用上班,她下午却有课要上。 她起来的时候,林长阳还在睡觉,那条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踢到沙发下面,整个人光溜溜地躺在沙发上,就穿一条三角小内裤,一条腿还高高搭在沙发靠背上。 她撇撇嘴,走过去,捡起毯子替他盖在身上。 梳洗整理一番,她拿上钥匙出门买东西。等她回来的时候,林长阳还没醒。她系上围巾去厨房为他烹制醒酒汤。 这个时候,林长阳终于醒了,抓抓乱糟糟的头发,游魂般走向她的洗手间,打开马桶盖就开始小解。憋了一夜,现在释放出来,舒服极了,他浑身哆嗦了一下。 蒋念念做好了醒酒汤,回到客厅一看,人不见了。她有点奇怪,就在家里寻找,走到洗手间外面,正好看到林长阳在小解,脑袋还非常惬意地偏到一边。 因为林长阳并不是背对着她,而是侧对着她,所以她很容易就看到那玩意儿,此时正软趴趴的被他握在手里。 她吓得惊叫一声,连忙转过身,不满地说:“你这个人上厕所怎么不关门啊?” 林长阳还没完全醒,看到蒋念念站在外面也没反应过来,还是继续释放,最后又哆嗦了一下,抖了抖,拉好裤头,按下抽水马桶的按键。 他洗洗手,又用凉水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看到蒋念念站在那里,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咧嘴一笑,说:“早啊!” “早你妹!”蒋念念赏了他一拳。 他揉揉自己的胳膊,委屈地说:“一大早脾气就这么坏,来大姨妈啦?” 蒋念念简直想吐血,气冲冲地走到厨房,端出一碗醒酒汤,摆在茶几上,指着汤碗大声说:“把这个喝了。” 林长阳乖乖走过来,端起汤碗,开始小口小口地喝汤,时不时还偷看她一眼。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和裤子,扔在沙发上,叉着腰说:“喝完汤把你的衣服裤子穿好,然后从我家里滚蛋!” 林长阳喝完汤却不穿衣服裤子,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干什么?我让你穿上衣服裤子滚蛋。” 他两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忽然说:“念念,我们今天约会吧!” 蒋念念翻了白眼,“约个毛线,老娘今天要上课。” “我知道,我等你上完课,我们去吃饭看电影,好吗?” “不好!” “火气那么大,待会我去买太太静心口服液让你喝。” “林长阳!”她拔高声音,抓起沙发的抱枕就往他头上砸。 他嘿嘿直笑,也不躲避,“你要是答应我,今天跟我约会,我就告诉你,昨天你爸来找我干嘛。” 蒋念念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第35章 PART.35 蒋念念到底还是答应了林长阳的约会要求。 下午她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林长阳回单位取车,然后在学校旁边的茶室里喝茶看书,五点半一到,准时起身去找她。 蒋念念将班里的学生一个个送走,然后换了衣服和林长阳一块去吃饭。 约会其实挺无聊的,就是吃饭看电影什么的,这些事情过去她和高正刚经常一起做,现在却变成林长阳了。别扭有一点,忧伤也有一点,更多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晚饭他们是在一家西餐店吃的,牛排沙拉加点面包,西方人几千年不变的传统食物。对于中国人而已,偶尔吃一顿还行,要是天天都这么吃,一定会吐血的。 吃过晚饭,两人去了电影院,有好几部正在热映的片子。国产的什么《让拖鞋飞》《人在穷途之太穷》《疯狂的剪刀》,这些都是喜剧片,突出的是剧情。外国的《内裤侠》《蚯蚓侠》《阿达达》《变形小汽车》,这些是科幻动作片,突出的是特效。另外还有一些国产小清新的电影,譬如《致偶们操蛋的青春》《同桌你我他》之类的。 大片太多,有点无从选择。林长阳用手机上豆瓣评分看了一下影评,最后挑了一部喜剧片《人在穷途之太穷》。 放映厅里的人挺多,都快坐满了。 林长阳和蒋念念坐在最后一排靠里边的位置,旁边隔了一个座位就是一对情侣。电影其实很好笑,但那对情侣看了不到一半就开始接吻,林长阳离他们最近,总会时不时被那对情侣影响。 蒋念念一边看电影,一边吃爆米花,还嚼得嘎嘣脆响,倒是一点也没受影响。 林长阳看看旁边那对情侣,再看看沉浸在电影剧情中的蒋念念,有点无语。 等电影放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蒋念念终于吃完爆米花了,左手就放在座位的扶手上。 林长阳兴许是受了旁边情侣的影响,脑袋一热,就握住了蒋念念的左手。 蒋念念转过头,奇怪地看他一眼,低声说:“你干嘛?” 他左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右手却不放开。 蒋念念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你脑子秀逗了?看电影拉着我的手干嘛?” 他委屈地说:“拉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蒋念念不理他,继续看电影。 林长阳于是心安理得的拉着她的手。 从放映厅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其实还挺早,才九点多一点。正好电影院离响水湖挺近的,两人就到响水湖边散步。 林长阳一直拉着她的手,出来了也不松开。蒋念念没有挣开他,林长阳心里爽死了。 这个时间段在响水湖边散步玩耍的人很多,还有不少大妈在跳广场舞,走到哪里都是喧嚣热闹的场景。 响水湖的湖堤上安装了不少颜色各异的彩灯,一到夜晚,这些彩灯全都亮起来,在湖面上投映出五光十色的灯影,很是漂亮。 林长阳牵着蒋念念的手走在其中,旁人很自然就把他们当成热恋中的情侣,买花的小姑娘见了立刻提着花篮走过来,拿着一朵玫瑰花说:“哥哥,给姐姐买一朵花吧!” 蒋念念摇头说:“小妹妹,我们不买花。” 小姑娘不肯走,缠着林长阳,“哥哥买一朵吧!姐姐这么漂亮,买一朵花送给姐姐,才能衬托姐姐的漂亮啊!” 蒋念念微微失笑。 林长阳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小妹妹,你真会说话,看在你嘴这么甜的份上,我就买一朵啦!”他掏钱买了一朵花,递给蒋念念,“送给你。” 蒋念念无奈地笑笑,接了过来。 小姑娘卖了花,非常开心,又说:“哥哥和姐姐一定会恩爱幸福的!” 林长阳更是心情大好,哈哈笑了起来,“承你吉言啊!” 两人继续散步。 蒋念念说:“喂,饭也吃了,电影也看了,花也送了,你总该告诉我,昨天我爸到底找你说了什么吧?” 林长阳沮丧地说:“原来你还记得这事啊!” “当然啊!不然我怎么会跟你出来?” 林长阳又郁闷了。 “你到底说不说啊?”她甩开他的手。 “说,说行了吧!”他重新牵住她的手。 她又要甩开。 林长阳紧紧拉住她,“就让我多牵一会儿嘛!” 蒋念念别开脸,目光投向湖面。 林长阳轻咳两声,说:“其实你爸找我也没什么大事,他就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啊?”她大吃一惊,“他跑去你单位问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对呀!” “那你怎么答的?” “我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看起来有点失望。” 蒋念念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蒋强会出现失望的表情,完全是因为他听到那个答案不能攀附权贵,所以失望。如果林长阳当时说他确实是她男朋友的话,那蒋强的立刻就要摆谱了,说不定还要指使林长阳为他办这办那。“除了这个,他还说了什么?” “他一听我不是你男朋友,立刻就蔫下去了,其他的话也没说什么。” “哦。” “不过……”他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不过什么?” “不过我倒是摆着官架教训了你爸一顿,你不会生气吧?” “你教训他?”她睁大眼,“你怎么教训他?” “我就直说你爸偏心你弟弟,而且你弟弟不成器,他也不管管,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你爸听了之后,表情很惭愧,我估计他回去应该会有所改善。” 蒋念念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蒋强这种情况不是一年两年了,平时她说了多少次,蒋强从来都不会听,甚至以父亲的身份来压她,反而林长阳这么一说,蒋强却感到惭愧了。不管怎么说,林长阳这么帮她,她是感激的,如果她的父亲真的能有所改变,那是最好的了。 她低低地说:“谢谢你帮我。” 林长阳听她谢自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有什么好谢的。” “对了,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去找你吗?” “你爸说,他听你的同学说,我是你男朋友,所以就特地跑来找我求证。” “我同学说?我哪个同学说的?” “你爸没说是哪个同学。” 蒋念念心里顿时起疑,会是谁告诉她爸的呢?认识林长阳的时间不算很长,也就三四个月,平时经常联系的同学就肖悦,但是显然肖悦不可能给她爸打电话这么说,其他的同学,应该不知道她和林长阳的事情,难道是刘梦晴? 她不敢确定,抬头往前看了一下,那边有一家小超市,应该会有公共电话。“我去超市打个公共电话。” “干嘛要去超市打电话?你没带手机吗?我带了,你用我的吧!”他把自己的手机从裤兜里摸出来递给她。 “不是,我带了,但是不想让我爸知道我的电话。你的号码最好也不要让他知道,免得他总是打电话来烦你。” 林长阳哦了一声,也明白她的意思。 蒋念念去到超市,用公共电话拨打了蒋强的号码。 蒋强很快接通电话。 蒋念念说:“爸,是我。” 蒋强反应了两秒,然后没好气地说:“哟,你还记得打电话回家啊?你弟弟欠那么多债被人追得连家都不敢回,你倒好,什么都不管,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跟你妈还以为你死了呢!” 她心口蓦地一痛,原以为自己父亲会有所改变,哪知竟跟过去一模一样。一下没忍住,眼眶就红了,“如果我死了,你的银行卡里每个月还能多出四千块?我死了,你们就开心了,是不是?” 超市收银员听到声音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第36章 PART.36 林长阳站在旁边,表情一沉,直接从蒋念念手里拿过听筒,说道:“蒋叔叔,你好,我是林长阳。” 蒋强愣了半晌,赶紧笑着说:“原来是林副啊,呵呵呵,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和念念在一起。” 林长阳呵呵一笑,说:“看起来,我那天破口婆心说的话没什么效果!既然蒋叔叔认为念念死了,那我看她也没必要每个月再寄四千块钱回去了,就请二老以后指望那个儿子养老吧!” 蒋强一听,顿时变了颜色,如果没有蒋念念每个月寄回去的钱,他的那点退休工资只够他们生活开销,蒋浩哲欠下的债务是无论如何也还不上的。“别、别……林副局长,我刚才就是跟念念开玩笑的,你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林长阳冷冷说:“就算不喜欢这个女儿,也没必要说这样的话伤害女儿吧?” “是是是……我、我错了。” “本来我还说过段时间带她回惊蛰县看望你们二老,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不不,回来吧!我跟她妈妈都很想念她,让她回来吧!” “是真的想念她,还是想念她回去帮你们的宝贝儿子还债?” “这……我……”蒋强顿时涨红脸。 蒋念念在旁边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又从林长阳手里拿回电话,说道:“爸,我打电话回去,只是想问一下,是哪个同学告诉你我跟林副谈恋爱的?” 蒋强听到电话那边换成自己女儿了,语气又硬了起来,“我告诉你,别以为找了个副局长给你撑腰,你就了不起了。” 蒋念念紧紧握住听筒,极力压制着情绪说:“我没觉得自己了不起,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为我鸣不平,难道不可以吗?” “不平?你有什么不平的?我们生你养你,供你上大学,你现在能赚钱了,拿点钱回家难道不行吗?” “爸!从大学开始,你们拿过一分钱给我吗?我高中如果……”她看了林长阳一眼,顿了一下,“这几年陆陆续续拿给蒋浩哲还债的钱还少了吗?” 蒋强一时语塞,却还是固执地说:“那又怎么样?我们把你生了下来,就这一项恩情,你就应该报答我们!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断了每个月寄回来的钱,我就闹到你们单位去!就算你不在单位,我也闹到你们领导那去,让你们单位的同事都看看你这个不孝女。” 蒋念念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爸,我是你的女儿,你竟然这么威胁我?” 林长阳简直听不下去,再一次把话筒抢过来,“蒋叔叔,我敬重你是念念的父亲,所以叫你一声蒋叔叔。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父亲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闹到念念的单位去,让她丢了饭碗,你们会很开心吗?” 蒋强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林长阳是听不到的,没想到他竟然听得清清楚楚,只能干笑着解释:“林副局长,我就是说笑的,是说笑的。” 林长阳的口气很硬,“我就是要问一个事,是谁告诉你,我和念念谈恋爱的?” 蒋强连忙回答:“是她的同学啊,还告诉我你的地址,让我去找你。” “叫什么?怎么联系?” “叫……哦叫李双双,电话你等我翻一下手机的通话记录。”蒋强翻了一下手机里的记录,然后报出一个号码。 “好,知道了。”林长阳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又掏钱付了电话费,牵着蒋念念走出超市。 站在响水湖的湖堤上,蒋念念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哑声说:“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林长阳低头凝视她,眼底有着浓浓的心疼,“念念……”他唤了一声,直接将她拉入怀里。 蒋念念身体一僵,却没有推开他,将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林长阳,谢谢你。” 他沉沉一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爸爸说,你那个同学叫李双双,电话也有。” 她嗯了一声,从小到大的同学之中,根本就没有李双双这个人,那个电话号码就算打过去,只怕也是关机的。她几乎可以肯定了,给她爸打电话的人就是刘梦晴。刘梦晴这么做,无非是想让鼓动她爸到林长阳的单位去,一方面让林长阳看看她有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另一方面也希望他爸能在林长阳面前透露她离婚的事,最好闹一闹,这样她和林长阳的事情基本就黄了。只不过,事情没有往刘梦晴希望的方向发展,他爸被林长阳几句就打发走了。 她都已经这样了,刘梦晴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啊!最好她的生活一塌糊涂,而她却跟高正刚幸福美满,这样她刘梦晴就开心和满足了。不就是见不得她过得好么?她就偏要过得更好!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抓了一下林长阳的衣服。 “怎么了?”他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没、没什么……”她忽然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林长阳心里狂喜起来,她回抱他了,她竟然回抱他了,这说明什么?是不是她也开始喜欢他了呢?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双臂更加用力抱紧她。 蒋念念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伸手拉他一下,“你抱那么紧,我喘不了气。” 林长阳只好松了一些。 蒋念念趁机离开他的怀抱。 他露出不满的神情。 她主动拉了他的手往前走,“我们再走走吧!” 林长阳刚才的不愉快一下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手掌一翻,变成他握住她的手。 两人继续走了一截,前方有一段路的路面被挖开了,四周围着铁皮的栅栏,还有许多工人在连夜赶修。最近几个月以来,立春市里经常能见到这种挖开路面围着栅栏的场景,路面被占,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没少堵车。这倒不是在修地铁,政府给出的解释是改造城市地下排水系统。 蒋念念指着那边挖开的地方随口说:“都修了这么久了,总也修不好,动不动就堵车,政府也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 林长阳摸摸鼻子,“立春市地下排水系统改造,是我妈的意思。” “啊?”她吃了一惊,然后就尴尬起来,“我、我不是在埋怨你妈,我就随口说说。” “我知道,老百姓对政府有抱怨,都是正常的,毕竟改造影响了道路交通,给人们带来了不便。” 她只好笑了一下。 他牵着她,往那边围了栅栏的地方走去,“其实我妈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哦?愿闻其详。” “你还记得前几年B市下暴雨淹水的新闻吗?” 她点了点头。 “城市积水,市民困在车里,不幸被淹死了,新闻报道了很长时间,还有人在分享各种自救的办法。” “我知道,新闻我也看了。” “自从那件事出了以后,我妈就亲自下到地下排水主管道里面去查看,还根据主管道的半径让人专门计算出每分钟的排水量,得出了结论,只要24小时的降水量超过70毫米,立春市就会出现内涝,如果达到120毫米以上,就会出现相当严重的内涝,很有可能跟B市一样。” “所以你妈妈就决定改造城市的排水系统,对吗?” “嗯。”他点头,“其实改造排水系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没有暴雨的时候,城市排水系统的作用根本发挥不出来,老百姓还有可能因为交通出现的问题怨声载道。而且,整个城市都改造的话,投资大,时间长,就算最后完工了,也不会给我妈增加多少政绩,还不如多卖点地皮,多盖点房子,这样还能拉动GDP增长。” ☆、第37章 PART.37 她其实不太明白他说的意思,对于这些政府工作,她也没有关注过,不过听他这样说,她觉得他妈妈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官员,至少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点事。雨果说过,一个城市的排水系统,就是这个城市的良心,当然也就是官员的良心了。 一个城市的排水系统建得再好,平时没有大雨的时候,老百姓也看不出来城市排水系统的作用。就算下了大雨,排水系统成功完成排水重任,老百姓也很可能什么都意识不到,更不会认为这就是政府的功劳。所以,很大一部分官员根本就不会去关心排水到底好不好。 他笑了一下,问她:“你见过伦敦和东京的地下排水系统吗?” 她摇摇头。 “我妈为了改造立春市的城市排水系统,还专门派人分别去伦敦和东京参观了他们的地下排水系统。这两个城市的地下排水管道就像宫殿一样高,特别是东京的,下水道深达60米。” 她表情愣愣的,似乎在想60米深到底是多深。 其实东京是为了防御台风之类的灾难,才建了60米深的排水管道,立春市在内陆,用不了那什么深。 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看你这傻样!” 她挥开他的手,不满地说:“你才傻了。” 他又拉起她的手,“我们再走走?” “几点了?” “快十点了。” 她摇摇头,“回去了吧!” “好。”他牵着她往电影院停车的地方走去。 上车后,她问他:“明天是不是不去登山了?” “嗯,魏余他们今天就去了,去爬孤雁峰,一天爬不完,所以安排了两天。你今天要上课,我就跟他们说这次不去参加了。” 她哦了一声,又说:“要不明天我们自己去爬?” 林长阳当然一百万个愿意,能和她单独相处是最好了,“你想去爬哪座峰?” 她目光闪了闪,说:“去爬王母峰吧!” “王母峰?”他有点奇怪,“这座山都被挖得差不多了,怎么想去爬这座山峰?” 她扯扯嘴角,“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去,你不愿意吗?” “不是,你要想去,我就和你一块去。” “好。” 林长阳开车把蒋念念送到楼下,停好车,和她一起下车,执意送她上楼。 “这么晚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他一脸轻松地说:“不晚啊,才十点多。” “可是……” 他抓住她的双手,撒娇说:“就让我送你上去嘛!” 她一脸狐疑,“你真的只想送我上去?” 他立刻诚恳地点头。 “好吧!” 进了蒋念念住的公寓,林长阳在她沙发上坐下,拍拍沙发靠背说:“你这沙发这么小,我居然还睡了一个晚上。” 蒋念念给他倒了杯水,说:“可不是么!还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那我岂不是被你看光了?” “怎么?你要我负责?” 他抬起杯子,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她:“你愿意吗?” 她直截了当地说:“不怎么愿意。” 他撇撇嘴,喝了一口水。 “下次你要是喝醉了,再带个女的跑来我这里,我可不让你进我家门。” 他委屈地说:“我也不想带那个小姐出来啊!可是如果不那样的话,他们不会让我走的。昨天晚上我已经不能再喝了,如果再喝下去我会直接不省人事,万一被那个小姐带回酒店,说不定就真发生什么了。” 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在沙发另一边坐下,“你带那个小姐出来,就不怕别人举报你嫖/娼啊?你可是官员,被抓到要受处分的吧?” 他摊手,一脸坦荡地说:“我又没嫖,就算别人举报我又怎么样?没证据啊!” “可你毕竟带小姐出台了,这算不算嫖/娼未遂?” “哪有这种说法?嫖/娼跟偷窃是一样的道理,必须当场抓住,否则就很难定罪。” “哦。”反正她也不懂,看看时间,十点半了,站起身说:“差不多了,你回去吧!” 林长阳表情变得有点古怪,走到她面前,又开始撒娇:“念念,你都让我牵手,让我抱了,是不是说明我们关系已经不一般了?” 她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既然我们关系不一般了,那我今晚就不走了吧!” 她立刻甩开他的手,“这怎么行?” “可我昨晚就在这里睡了。”他指指沙发。 她瞅着他,“你的意思,今晚也睡沙发?” 林长阳当然不愿意再睡沙发,“我们一起睡嘛!” “想得美!”她立刻赏了他一记暴栗,“乖乖回你家去。” “念念……” “你昨晚就没回家,今天又一整天不回去,就不怕你爸妈担心吗?” “不怕!他们忙得很,就算住在一个屋檐下,三五天不见面也是经常的事。”他脸上挂着笑容。 蒋念念翻个白眼,“就算这样,你也不能留下。” “为什么?” “太快了,我接受不了。” 他不屈不挠,“那什么时候能接受。” 她想了想,有些哀伤地说:“半年以后吧!”半年以后他就会知道她的全部,恐怕也不会再喜欢她了。 他拉住她的手,轻柔却认真地说:“念念,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她点点头,艰难地说:“我知道。” “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抬头与他对视,“林长阳,现在真的不行。” 他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声,“好,我不勉强你,不过今晚我可以不走了吗?”他指指沙发,“睡那里总行了吧?” “林长阳……” “我都退步了,别赶我走了吧!”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 “好吗?” 她一瞬间沉溺于他双眼的情波之中,怔怔地点了点头。 林长阳当晚就真睡了蒋念念家的沙发,昨晚他喝醉了没感觉难睡,这会才觉得真的太挤,尤其他还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挤在一条不足两米长的沙发上,腿都伸不直,只能一条腿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条腿伸到外面。 蒋念念临睡前交代他上厕所必须关门。 他只能乖乖答应。 第二天一早,林长阳起来的时候,浑身都发僵,不过还是要硬着头皮陪蒋念念去爬王母峰。 这座山峰其实并不高,海拔也就八百多米。山里被发现有铜矿之后,就修了一条上山的土路,所以他们两人爬山的时候其实就是沿着土路往上走的。 时不时会有大卡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扬起一路漫天的灰尘,还有个好心的卡车司机停车问他们要不要搭车,他们只好笑着拒绝。 爬到一半时,蒋念念忽然说:“我知道有一条上山的小路,我们往小路走吧!” 林长阳有点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小路?” 她笑笑说:“其实以前来过这。” 林长阳也不多问什么,“好吧!那你带路吧!” 蒋念念带着林长阳岔进了一条小路,小路上随意铺了一点防滑的石子,两边均是杂草,还有高大蔽日的树木,看得出来,这条路已经很少有人通行了。 之前在大路上走的时候,太阳直射,两人都出了不少汗,这会儿进了树林,倒是凉快许多,爬起山来也轻松许多。 蒋念念带着林长阳往前走了一截,又说:“前面有条清澈的小溪,可以去洗洗手,顺便吃点东西。” 林长阳点头说好。 等他们走到那条小溪旁的时候,林长阳顿时傻眼了。 这哪里还是什么小溪,根本就是一条被严重污染的河流,河水呈乳白色,犹如牛奶一般。河流两岸的植被几乎已经死光,站在河边即能闻到一阵化学试剂的酸味。 “怎么会这样?”林长阳惊诧地问。 ☆、第38章 PART.38 蒋念念只是站在旁边,不发一语。 林长阳忽然反应过什么,转头问她:“你是故意带我来这里,让我看这条被污染的河流的,对吗?” 蒋念念依旧不发一语。 林长阳不再多说什么,从背包里取出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把剩下的一半喝完了,然后蹲在河边,往瓶子里灌满溪水,再拧好瓶盖。他又四处看了看,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然后沿着小溪往上游走,一路走一路拍。 蒋念念跟在他身后。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差不多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污染的源头。一长排的红砖房后方,几根上了漆的碗口粗细的铁管从那里伸出来,浓而粘稠的白浆正是从这几根铁管里排出来的,沿着一条小渠流进那条小溪里,小溪往上的水质却是清澈见底的。 之前林长阳一直没有跟蒋念念说话,蒋念念也只是沉默着跟在他身后,现在他突然出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低声说:“这是洗矿的废水,常年都在往外排。这条溪水不流进响水湖,所以市民也发现不了。溪水会流进谷雨县,住在河流边的村民往上反映了好几次,但不知什么原因,都被压下来了。” 林长阳点点头,又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水都倒了,然后过去接了一瓶浓稠的洗矿废水。拧好盖子,用纸巾擦了擦瓶身,再放回背包里。他拿出手机,对着排污口开始拍照,然后还录了一段录像。 正准备收好手机的时候,有几个男人绕到红砖房后面,发现他们,冲他们吼了一声:“你们干什么?” 林长阳拉住蒋念念就往来时的路跑。 那几个男人见他们跑,就开始追,一边追还一边喊:“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林长阳不回答,只是拉住蒋念念狂奔。 沿溪边的路不好走,蒋念念差点摔倒,好在林长阳一直拉着她跑,后面几个男人倒也没那么容易追上他们。 “不要跑!” “站住!” 那几个人还在一边大喊一边追赶。 林长阳拉着蒋念念跑了一截,忽然看到草丛边有条小孩手腕粗细的眼镜蛇在晒太阳。 蒋念念吓得惊叫一声:“蛇!” 就这一声惊叫把眼镜蛇也吓了一跳,吐着蛇信子直起头来。 林长阳立刻松开蒋念念,一把拉下蒋念念背上的双肩小包,朝眼镜蛇挥去。 眼镜蛇原本张大嘴要扑上蒋念念,却被林长阳这么一挥,直接飞到了后面那几个人的脚边。 那几个男人吓得又叫又跳。 林长阳根本不管后面的情况,拉着蒋念念继续跑。 几个男人被这么一吓,也忘了要继续追人,忙着对付那条眼睛蛇了。 蒋念念被林长阳拉着一路下山,狂奔了两公里,终于甩掉了追赶他们的人。 从小路岔回大路,蒋念念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手掌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喘气。 林长阳看上去还比较正常,毕竟是个男人,又经常爬山锻炼,体力比一般人要好很多。刚才他要不是拉着蒋念念,自己一个跑的话,那些人是根本追不上他的。 见她脸色稍好一些,他才说:“走吧!” 她点点头,跟着他往山下走。 下午五点钟,他们回到山脚下。一路上,林长阳都没跟她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他身后。 上车后,林长阳依旧一语不发开车回城。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欲言又止地说:“林长阳,我……” “念念。”他出声。 “嗯。” “下次你想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了,不必费那么大的周折。” 她低下头,“我只是想着,带你亲眼见到也许会更好一点。” 他淡淡地说:“你放心吧!既然我看到了就不会不管,王母峰在寒露区的辖区之中,我们局是有管控权的。” “林长阳,河流下游的居民举报过好多次了,都被压下来,你真的能管得了吗?” “你是说我们局里有人拿了好处,故意把污染的事压下来?” 她低声说:“我也不确定。” 他心里已经稍微有底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有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好……” 车子开到市区,林长阳的表情又轻松起来,降下车窗,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蒋念念心里挺乱的,其实她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她是想报复刘梦晴,却没想过要害高正刚。这段时间思来想去,除了这个法子,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如果高正刚不能变得一无所有,刘梦晴又怎么会露出真面目?可就算刘梦晴露出真面目了,她和高正刚之间又能怎么样?她害了高正刚,害了他辛辛苦苦经营的公司。 林长阳没有得到她的答复,又问了一句:“晚上想吃什么?” 她回神,说:“哦,随便吧!” 林长阳笑了一下,将车子开到立春大学东门外,停在“随便尝尝”小饭馆的外面。 她看了一下车窗外的景色,愣了一下,说:“怎么来这里?” “你不是说吃随便吗?据我所知,叫随便的店就只有这家了。”他笑着解开安全带,拔下车钥匙,“下车吧!” 她哦了一声,跟着他下车,进了小饭馆。 这顿晚饭吃得也很简单,点了两个荤菜两个素菜,等他们吃完走出饭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两人走到车子旁,正准备上车,一辆红旗H7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车牌号60开头,一看就知道是市政府的车。 后排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孔。这女人的表情很冷漠,眼眶深邃,鼻梁高挺,轮廓跟林长阳有几分相似,薄薄的嘴唇涂了深红色的口红,抿得很紧,似乎不太高兴。女人穿了一身黑色的合体衬衣,头发一丝不苟全部盘在脑后,眼角的鱼尾纹让她看上去既老练又深沉,黑色的瞳孔中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林长阳见到此人立刻愣了一下,然后张口喊了一声:“妈?” 蒋念念霎时愣住,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林长阳的母亲。过去,她只在立春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见到过这个叫王芬的女人,召开什么会议,出席什么活动,都有她的身影。电视里的王芬,优雅端庄大气,出现在镜头前总是微笑亲和的样子,现在王芬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冷意,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只能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王、王书记好。” 王芬的目光转到蒋念念身上,脸上立刻带上笑意,客气而亲和地说了一句:“是蒋小姐吧!” 蒋念念惊讶于□□竟然认识自己,同时也因为王芬脸上未达眼底的笑意而感到阵阵寒意。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王芬不喜欢自己,虽然她正在对她微笑,可她打从心眼里不喜欢自己。她僵硬地扯扯嘴角,回了王芬一个笑容,“是……我是的。” 王芬依旧很客气地说:“你好。”随后,她将目光重新转回自己儿子的脸上,说道:“恰巧路过这里,看到你的车,就过来了。” 林长阳嗯了一声。 王芬说:“吃完饭就送蒋小姐回去吧!晚上记得早点回家,不要再在外面逗留。” 林长阳说:“好,知道了。” “没别的事,我还有应酬,先走了。” 林长阳仍是说好。 红旗轿车的车窗又缓缓升上,车子也渐渐开远了。 ☆、第39章 PART.39 王芬坐在红旗轿车的后排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却捏着几张照片,正是舞会那天林长阳和蒋念念的照片。她右手大拇指微微用力,照片光滑的表面顿时被指甲掐出一个坑。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梳得光亮,穿着白色衬衣和灰色西裤,戴了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王芬开口说:“魏峰,寄件人是谁,你查到了吗?”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回头说:“还没有,不过应该就快有消息了。” 王芬嗯了一声,“那个蒋念念的资料呢?” “已经吩咐下去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回音。” 王芬将目光投向车外,淡淡地开口:“快件是怎么寄到你手上的?” “是一家快递公司送来的,直接送到市政大门外边,打电话叫我出去拿件。当时我还奇怪,快递公司怎么会把快件寄到单位,还打我的工作电话。我的快件一般都直接寄回家里,留的是我老婆的号码,或者是另一个私人号码。”魏峰顿了顿,接着说:“我出去拿件回来,拆了包裹,才发现里面是林副和那个女人的照片,另外还有一封书信。” 王芬低下头,目光重新投回照片上,从照片底下拿出来一张信笺纸,上面只有短短的一段文字: 林长阳在和一个叫蒋念念的女人交往,蒋念念离过婚,而且不能生育。 王芬将信笺纸折叠好,与那几张照片一起放入了自己的皮包里,然后交握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淡淡开口:“打电话通知他们,今晚的应酬缩短两个小时,十点之前结束,我要提前回家。” “是。”魏峰恭恭敬敬地点头,拿出工作专用的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以领导的口吻吩咐了一堆事,然后才挂断电话。“书记,已经通知过了。” 王芬嗯了一声,依旧没睁眼,“魏峰,你老婆怀孕了,是吧?” 魏峰神情变得有几分古怪,低下头,说道:“是的。” 王芬的语气依旧很淡:“老婆怀孕是正常事,你不用紧张。在我身边工作很忙,几乎没有假期,如果你要请假回去照顾你老婆,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魏峰连忙说:“书记放心吧!我不用请假,已经请好了保姆,另外她的母亲也过来照顾她了。” “哦,那是最好的。”王芬睁眼看魏峰一眼,又闭上眼睛。 魏峰看王芬的脸色稍稍缓和,这才松了口气。 晚上,王芬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门口换下来的皮鞋,就知道林长阳已经回来了。再看看旁边,并没有另一双皮鞋,显然林长阳的父亲林建业并没有回来。 王芬走进自己的卧室,放下皮包,又走出卧室,来到林长阳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林长阳打开门,看到自己母亲并不惊讶,只平静叫了一声:“妈。”傍晚他和蒋念念在一起见到王芬的时候,他就知道晚上王芬会回来找他谈话。 “嗯,你跟我来。”王芬说完,直接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好。”林长阳关好房门,跟着王芬走到客厅,在王芬斜对面的贵妃椅上坐下。 王芬平静地开口:“你跟那个蒋念念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林长阳早就猜到母亲的反应,只说:“妈,我很喜欢她。” 王芬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不适合你。” “那只是你认为的,适合不适合,只有我跟她知道。” 王芬听到儿子反驳自己,也没有生气,伸手摆弄面前花梨木茶几上的紫砂茶壶,“你知道她的底细吗?” 林长阳伸手按了一下花梨木茶几上的电热壶的按键,电热壶随即开始烧水。“我知道。” 王芬挑眉,看了儿子一眼,“你知道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不呢?”林长阳也挑眉。 母子俩的神情太过相似,家里的保姆端上新鲜水果时,见到母子对峙,有一瞬间恍惚,随后放好水果,连忙退出客厅。在这种官员家里当保姆,也是需要有相当强的眼力。 王芬等保姆离开后,才说:“你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感情是不能控制的。” “林长阳。”王芬终于变了语气,“你喜欢那个蒋念念,想跟她玩一玩,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们不能作为恋人正式交往,更加不能公诸于众。” “妈,这样对她不公平。”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可是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林长阳,你要违背我的意思吗?”王芬的语气已经变冷了。 林长阳却笑了起来,正好电热壶跳了,显示壶里的水已经烧开了。他伸手从底座上取下电热壶,用开水浇了一圈紫砂壶,然后又烫了一圈杯子,最后打开紫砂壶盖,放了一点顶尖的普洱进去,再倒进开水,盖上壶盖。 王芬盯着他完成一系列动作,又开口:“我说了,不许你和她正式交往。” 他依旧在笑,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说:“妈,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王芬面无表情。 “你跟我爸有多久没有夫妻生活了?” 王芬脸色骤变,“林长阳!” “好,我不问这个,换一个。你觉得你和我爸合适吗?” “当然合适。” “所以你们夫妻相敬如宾三十年到现在?” “这就是夫妻的相处之道。” “那么你们之间还有爱情吗?” 王芬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停顿了一下,才说:“再深的爱情,最后也变成了亲情。” “所以你跟我爸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是的。” “不是因为怕影响各自的仕途才没有离婚?” “林长阳!”王芬又拔高了语气。 林长阳耸肩笑了一下,抬起紫砂壶,将第一道茶倒了,然后又往茶杯里加了开水。“妈,你跟我爸最初也是相爱的,不然也不会有我,对吧?” 王芬冷着脸。 他继续说着:“其实我庆幸那几年在国外的生活,不然我可能已经跟你们一样了。” “林长阳,你在质疑你的父母吗?” “不敢,你们永远都是我最尊敬的人,只是有的想法,我不能认同。”他又抬起紫砂壶,这一次终于将茶水倒进了茶杯里,端到王芬面前,“茶好了。” 王芬并不接茶,“那是因为你太年轻,等你到我们这个年纪,也会跟我们一样。” “不,我不会。”他语气极为肯定,从保姆端来的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站起身咬了一口,“嗯,苹果很甜,妈你应该多吃一点水果,少喝茶。” “林长阳,你坐下!” 他并不坐下,只说:“妈,你难得这么早回来,还是早点休息吧!女人睡眠太短,老得很快的。”他走到自己房间外面,又说了一句:“魏峰的老婆都怀孕了,还是多给他一点时间回去陪陪自己的妻子吧!” 王芬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狠狠地握了一下拳头。良久,她才缓缓松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自言自语般说着:“林长阳,我会让你后悔的。跟我斗,你还嫩了一些。”她仰头,一口喝尽。 ☆、第40章 PART.40 周一工作日,林长阳带着那天从王母峰上接回来的两瓶乳白色的液体去了单位,当即令人化验两瓶液体的成分。随后,他又让人把王母峰上正在开采矿石的企业资料调出来,看到企业法人的照片和个人资料时,他就愣住了。 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蒋念念前边那位,叫高正刚。 林长阳突然将手里的资料拍在办公桌上,一瞬间胸腔里闷闷的,有一股无名火气在里面越聚越大。他不愿意相信蒋念念是在利用他故意打击报复高正刚,可事实就是这样指向的。她早就知道高正刚的矿在那里,早就知道高正刚在非法排污,却因为没有关系,无法举报高正刚,所以才会带他亲自去到那里。 她的做法没有错,用正义的立场去看,她这样的举动是为民除害。而他也确实不可能对那样的排污行为视而不见,所以她知道他必然会管,这样就可以打击报复高正刚。一切都合乎情理,可他还是感到气愤,气愤她将自己当成了报复的工具。明明她可以直接向他举报,高正刚的公司在非法排污,他一定会去查实,可她没有这样做,她采取了另外的方式。 林长阳深吸一口气,在资料的最后看到了一张排污许可证的复印件。他冷笑一声,说道:“就这样,居然还发了排污许可证?”他又翻了一下其他的资料,发现允许颁发排污许可证的档案最后签字人是高他一级的郑局,寒露区环保局的一把手郑有名。 他想到那天蒋念念说的话:“河流下游的居民举报过好多次,都被压下来了,你真的能管得了?” 林长阳冷笑,原来如此,正好这段时间郑有名去休公休了,那么这件事他就先管了。他立即打开电脑,用数据线连接手机和电脑,将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拷贝到电脑里,然后用彩色打印机将部分排污图片打印出来。 下午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端的女声说:“林副,两瓶污水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另外,还有含有超量盐酸,这种液体流进河里,会使河流两岸的土壤逐渐酸化。” “知道了,你立刻把化验报告打出来,盖上章,再来我这里取资料,一并拿去去污染防治科。告诉污染防治科的人,让他们给正华矿业有限公司下达文件和处罚通告,吊销这家公司的排污许可证并处以罚款。” 电话那边的女人显然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林长阳这次居然这么直接这么狠戾。 林长阳听不到回应,不耐烦地说:“你在发什么愣?” “哦,明白了,我现在就办。” 两天后,环保局内部流程走完,文件下达到正华矿业有限公司,高正刚公司的排污许可证被吊销,这意味着公司不再能够排污,也就是说,矿石开采出来之后,不能洗矿了。 这对高正刚而言是个很大的打击,首先烟华山上的铜矿主要是斑铜矿,就是铜和铁的硫化物,必须用盐酸进行洗矿的工序才能卖出去进行加工,如果不能洗矿,直接开采出来的斑铜矿是无法直接进行销售的。再者,他刚刚同外地一家有色金属加工厂签订了合同,三个月之内要完成供货,否则就是违约,原本他的公司就因为流动资金短缺而吃紧,如果再赔偿违约金,那他的公司就很有可能面临破产的危险。 高正刚接到处罚通知书的时候,神情变得很凝重。环保局给他的说法是林副亲自上山看到的情况,同时也只是林副亲自下达的指令。高正刚当然知道这个林副就是林长阳,他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会撞到了林长阳的枪口上,当然,他也知道这件事和蒋念念脱不了干系。 高正刚随即给正在其他城市休假的郑有名打了电话。 郑有名是立春市寒露区环保局的一把手,同时也是市局的副局,已经五十多岁了,岗位和年龄都到了这个份上,基本就没有什么晋升的空间了,所以他少不了有一种趁退休之前多捞一点的思想。 地方上退休的官员都知道,岗位一旦退下来之后,意味着手里没有权了,就会从以前的门庭若市变成门可罗雀,这是很多当官的不愿意退休的原因之一,同时也是部分人不停鼓吹推迟退休的原因之一。 郑有名带着老婆儿子在海南度假,儿子忙着泡妞,他和老婆在沙滩上晒太阳。工作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郑太太有几分不满,嘟喃着说:“度个假事情还那么多。” 郑有名轻轻笑了一下,拿过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道:“去,看看你儿子又干什么去了。” 郑太太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听到电话的内容,撇撇嘴,往郑铭爽所在的地方走去。郑铭爽就是郑有名的儿子,今年二十五岁,与林长阳一样的年纪,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 郑有名接通电话,听着高正刚在电话那边述说情况,表情也越来越凝重,挂电话之前,给高正刚留了一句,“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只管自己运作就行了。” 高正刚得到郑有名的回复,一颗心也妥妥地放了下来。当初办理排污许可证的时候,高正刚就没少给郑有名好处,郑铭爽家里那一系列的高档玩意,哪样不是高正刚掏钱买的? 郑有名收了电话,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白花花的啤酒肚暴露在阳光下。他和林长阳之间本来是没有什么冲突的,一个正局,一个副局,碍于林长阳身后那层关系,平时他对林长阳都很客气,林长阳对他也很尊敬,毕竟他是长辈。 潜意识里,郑有名是有点嫉妒林长阳,嫉妒林长阳这么年轻就坐到了区分局副局的位子,而他那时坐上副局的位子,已经快五十了,秃了头顶,大了肚子。好不容易混到正局,已经五十五岁,也当不了几年官了。 另一方面,他儿子郑铭爽跟林长阳一个年纪,林长阳已经是副局,而郑铭爽只能靠着他的关系在一家水泥厂当个仓库主管,就是那个龚伟东的水泥厂。郑铭爽平时游手好闲,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常常旷班。龚伟东碍于他的关系,不好说什么,工资福利照发,却又只能另外聘请一个副主管来管事。如果他退下来,那龚伟东基本上也不可能再养着郑铭爽这个闲人。联系自己的儿子,再看看林长阳,郑有名难免嫉妒眼红。 可即便是郑有名看林长阳不太顺眼,工作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 按说正华矿业有限公司这事是他经手签字的,林长阳看到以后,至少应该给他这个正局一点面子,放下不管或是先跟他打声招呼。可事实不然,郑有名完全没想到林长阳会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处理了。 现如今,企业和政府之间都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尤其是他们这样拥有行政审批权的单位,企业对他们更是当上帝捧着。就算企业有了什么问题,他们也不会做得太难看,一般先私下打个电话提点一下,让企业注意改正,不会直接就下处罚通知吊销许可证。 林长阳直接来这么一手,着实是狠了些。 郑有名组织了一下语言,给林长阳去了电话。 ☆、第41章 PART.41 林长阳那边正在忙着手边的事,看到郑有名的来电,冷笑的一下,接通电话:“郑局啊!假期过得还愉快吗?” 郑有名客气地说:“劳小林挂念,一切都挺好的。” “郑局什么时候回来啊?单位还等你回来主持工作呢!” “呵呵,哪里哪里,有你在单位就够了嘛!”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子。 郑有名这才切入正题,“小林啊!我听说你处理了正华矿业排污的事。” 林长阳脸上挂着冷笑,心想你终于说到正题了,说话的语气还是非常客气的:“是啊!处理了,郑局休假嘛!我就直接处理了。” 郑有名不好责怪什么,只能说:“小林啊!你直接下处罚通知书,吊销他们的排污许可证,会不会太过了一点?” 林长阳故作惊讶道:“怎么会过呢?他们违规排污,洗矿废水不经过处理直接排放,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这对环境造成多大影响?我这么做,都是按照相关程序去办的,没有违规操作啊!” 郑有名朝沙滩上吐了一口唾沫,脸上挂着愤愤的表情,心里想着,你小子还跟我讲程序,装什么傻呢!他也只是不动声色笑笑说:“要不这样吧!这事等我回去再处理,你就暂时不要管了。” 林长阳无奈地说:“可是他们的许可证已经吊销了,如果不能整改,交上罚金,许可证是不能重新发给他们的。”末了,他又加一句:“就算郑局回来,也是无济于事的。” 郑有名脸上表情更加气愤,压下火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林长阳笑笑,说:“郑局,我们这个单位,不就是要保证环境不受污染吗?对于这种违规排污行为,就要严惩不贷,确保咱们立春市环境不受污染,为咱市可持续发展做出贡献,你说是不是呢?” 郑有名嘴上说着:“是啊是啊!”心里却想着,你小子竟然还跟我打官腔! “那我就不打扰郑局度假了,祝郑局假期愉快。” 挂了电话,郑有名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臭小子要不是靠着你娘,能这么快爬到这个位置?” 郑太太和郑铭爽这时回来了,见郑有名一脸阴郁,郑铭爽问:“爸,你干嘛生气呢?” 郑有名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那边去,我还有事要办。” 郑铭爽不理他爸,兀自坐到一旁开了罐啤酒喝,见不远处有个身穿比基尼的辣妹,就冲辣妹吹了个响哨,辣妹转过脸,便朝辣妹抛个媚眼。 郑太太在郑铭爽身边坐下,用胳膊碰碰他,不悦地说:“你看你,没个正经。” 郑铭爽耸耸肩,仰头喝啤酒。 郑有名又给高正刚打电话。 那边接通以后,直接说:“小高啊!你是不是得罪过林长阳?” 高正刚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瞒您说,林长阳现在的女朋友是我前妻。” 郑有名吃了一惊,“你前妻是林长阳的女朋友?” 郑铭爽和郑太太闻言都转过脸来。 高正刚说:“是的,我怀疑这事就是我前妻故意找林长阳干的。” 郑有名语气凝重地说:“那□□不离十了,这事明面上我帮不了你。虽说林长阳低我一级,可他老娘的关系摆在那里,我也不能为你跟他撕破脸皮。” 高正刚有点着急了,“不行啊!郑局您不能撒手不管啊!我那边才签了两千万的合同,要不能洗了,这合同就黄了,我至少得赔人家几百万的违约金。” 郑有名叹气,“不是我不想帮你,林长阳后台摆在那里。况且,你确实违规了,早叫你买套污水净化的设备,你也不听,这回他那边又有证据又占着理,你让我怎么帮你?” 高正刚放低语气,恳求道:“郑局,求求您了,您也不想看着我公司倒闭吧?” 郑有名想了想,说:“你看能不能这样,白天你就别让人排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洗了再排。还有啊,你这单合同做完,趁早拿钱买套净化的设备,否则排污许可证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重发了。” 高正刚有点犹豫,“这样能行吗?没有许可证排污,情节就更严重了,如果被人发现了……” 郑有名不耐烦地说:“那你想怎么样?生意做不做了?” 高正刚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 “你怕被人发现,所以我才让你晚上排,悄悄排,明不明白?” “行,那我就听您的。” 郑有名从旁边的口袋拿了一包软中华出来抽,点上火,吐出一口烟,说道:“能说的就只有这些,过几天我们就回立春了,机票你帮我们订好没有?” 高正刚在心里冷哼,事都办不好,还要我帮你们买机票,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说:“订好了,您放心吧!到时候直接去机场取票就行。” “行,那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郑有名又狠狠吸了一口烟。 郑铭爽跑过来,“爸,给我一根。” 郑有名直接将手里的那包软中华扔给郑铭爽。 郑铭爽点了一根,跟他老爹一块抽,“爸,刚才是那个正华矿业老板打来的?” “可不是么?休个假还要被他们打扰,烦都烦死了。” 郑铭爽惊讶地说:“你们单位那个林副局找了高老板的前妻当女朋友啊?” 郑有名一脸讥讽:“是啊!捡双破鞋。” 郑铭爽不可思议地笑起来,“那林副局脑子被驴踢了吧!怎么想的呢?” 郑有名切了一声,“谁知道,管他的。” 老子跟小子一人叼一根烟,坐在沙滩上悠闲地抽着。 另一边,林长阳处理完手头的事,犹豫着要不要给蒋念念打通电话。 自从那天他们从王母峰回来,他送蒋念念回家之后,两人就再没联系过。他知道正华矿业的老板高正刚就是她前面那位的时候,是很生气,也不想跟她联系。估计她也知道他会生气,所以也没跟他联系,一拖就是这么几天。 他恼她不直接告诉他,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让他知道,更恼她这么些天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也没有,她居然也不向他解释一句半句。可他心里再生气,还是很想她,晚上一个人躺在自家床上,想她想得肝都疼了,却还是赌气不去跟她联系。 难怪别人会说,先爱上的那个人,注定要受点苦楚。 下班的时候,林长阳坐在自己车里,到底没忍住给蒋念念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的心就开始砰砰直跳,也不知究竟是为什么。 蒋念念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喂?” 他多日没听到她的声音,乍一听到,心里思念她的感情更甚,简直恨不得马上见到她。 蒋念念没听到他的回复,又说:“喂?林长阳?你干嘛呢?” 她的声音很正常,他听不出一点点她对自己的思念之情,不由得有点失望,闷闷地说:“没干嘛。” “那你有什么事吗?” 林长阳忽然就恼了,“没事就不能跟你打电话吗?” 蒋念念听出他声音里的怒意,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原本以为他知道山上那个矿企的老板是高正刚以后,就会生气不再理她,没想到他还给她打了电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利用完了,就把我甩开了?” 她声音一哽,低声说:“我不是……” 林长阳说完就有点懊恼,不应该说这种话刺激她的。如果她真的不想理他,把他甩开,他又能怎么样?缓和了语气说:“念念,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我知道,是我瞒着你,我向你道歉。” 他心里的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其实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正华矿业已经被吊销排污许可证了。” 她再是一愣,心里忽然各种滋味,高正刚的公司没了排污许可证,就意味着经营终止,这对他的影响绝对是相当大的。 ☆、第42章 PART.42 林长阳没听到她的回应,奇怪地问:“念念,你在想什么?” 她回神,“哦,没什么,谢谢你。” “不用,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你可以不用费那么多心思,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柔声说:“念念,晚上一块吃饭吧!” 蒋念念转过身看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挑选衣服的肖悦,说道:“今天就算了吧!我在外面陪肖悦买衣服,一会儿肯定跟她一块吃饭了。” 林长阳有点遗憾,但她和朋友在一起,他也不好过去打扰,接下来的几天都有应酬,又不能见她,真是郁闷得很啊!他想了想,说:“这周日是书惠生日,我们不去爬山,陪她过个生日吧!” 蒋念念毫无犹豫就答应了,“好啊!她满十岁了吧?” “嗯,满十岁。周日早上我去你家接你,然后去给她买礼物,行吗?”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蒋念念收了电话,走回商场的铺子里。 肖悦拿了一条裙子在身上比划,转过身看她一眼。说道:“林长阳打来的电话?” 她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点了点头。 肖悦眼里浮上一丝担忧,“你还没跟他说实情吗?” 她眼神一瞬间有点暗淡,“没有。” 肖悦在心里叹了一声,将手中的裙子挂回衣架上,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走吧!我们去别家看看。” 蒋念念陪肖悦逛完商场,吃过晚饭,自己打车回了学校旁的小区。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小区里的道路上人很少,只有路灯亮着。 她提着包快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看到一道萧索的身影孤零零站在路灯下,右手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根烟,时不时凑到嘴边吸一口,然后徐徐吐出一口青烟。 那人也发现她,缓缓转过头来。 她脚步滞了一下,还是继续走了过去,在距离高正刚两米的地方停住,开口问:“你来做什么?” 高正刚吸完最后一口,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瘪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烟头,淡淡地说:“你这乱扔烟头的习惯,永远也改不掉。” 高正刚忽然笑了一下,“你还是那么了解我,到底是十二年的感情。” 蒋念念不说话。 高正刚又嘲讽地笑了起来:“十二年的感情,换来的就是你背地里捅我一刀吗?” 她无动于衷。 “你不用装傻,就是你带林长阳上山的,连排污口在哪你都知道。那天你们跑了之后,下面的人就告诉我了,在排污口那里发现形迹可疑的一男一女,女人的背影很像过去的老板娘。”高正刚朝她走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地说:“蒋念念,我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狠呢?” 她的左手被他抓得生疼,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高正刚,你放开我!” “放开你?”高正刚眯眼,“我放开你,你让林长阳放开我行不行?” 她抬头瞪他,“你自己做了违法的事,凭什么不许别人处罚?” “要是别人举报的,我也就认了,可这个人偏偏是你蒋念念!”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已经傍上林长阳这块肥肉了,为什么还要来害我?还是你一开始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我?” 她红着眼说:“没错,我就是要报复你!你自己也说十二年的感情,十二年的感情换来的就是你对我的抛弃,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你?” “我为什么抛弃你,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女儿死了之后,你对我是什么态度?你对我爸妈是什么态度?你履行过做妻子的义务吗?你还把你当成是我老婆吗?还有你家里那一堆破事,蒋浩哲他妈就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他说得气急败坏,最后几乎将满口的唾沫星子喷到她脸上。 她哑着声音说:“是,我是不好,可你瞒着我跟刘梦晴上床就对了吗?你如果不爱我了,可以先跟我离婚,完了你爱跟谁在一起都行。你先把她肚子搞大了,再来跟我说离婚,你这样就忠诚,就对了吗?” 高正刚答不出话来,松开她的手,又走回路灯下,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取了一根,点燃以后狠狠吸了一口。 她知道他又心烦了,过去他一心烦就只是抽烟。 良久,他抽完那根烟,想将手里的烟头扔掉,想到她刚刚的话,就没扔,而是弯腰捡起之前扔的那根烟头,走了一截,连同手中的烟头一块扔进了垃圾桶了。他走回来,停在她面前说:“是,我们过去都有错,所以扯平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暗地里捅我一刀?” 她抬头看他,眼里吟着泪水,“正刚,刘梦晴她不是真的爱你,她只是爱你的钱。” 高正刚嘴边挂着冷笑,“你凭什么认为她不爱我,只爱我的钱?” “那天在舞会上,周太太说的都是真的,刘梦晴大学时因为勾引大款,被大款的妻子扇了耳光,就在我们学校。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只是不想坏她的名声,所以没有告诉你。” 高正刚有点发怔。 蒋念念继续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试试她,如果你一无所有了,你看她还会不会留在你身边。” 高正刚回过神,讥笑着说:“所以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一无所有,然后让我看到她的真面目?” 蒋念念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是的,她这么做是很幼稚,可她不想让刘梦晴那个女人在夺取她的所有之后还那么逍遥快乐。 高正刚一点点靠近她,“让我看到她的真面目以后,又该怎么样呢?” 她立刻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夹杂了一点烟草的气息。她有点害怕,一步步向后退。 “蒋念念,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逼走刘梦晴之后,你还想回到我身边,是吗?” 是吗?她问自己。过去是这样的,过去她的确舍不下高正刚,哪怕他抛弃了她,她依然放不下那一段十二年的感情。可是现在呢?为什么想到这个问题时,脑子里出现的是林长阳的样子? 高正刚一把搂住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念念,你还爱我对吗?” 她一惊,猛然用力推开他,“不,你误会了,我早就不爱你了。” 高正刚被她推得后退几步,目光一下就冷了下去,“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千方百计让我看到刘梦晴的真面目?” “我……”她低着头,不知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他又一次逼近她,“念念,你告诉我,在你心里的那个人还是我,你跟林长阳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他。” 她摇着头往后退,“不、不……” “不?”高正刚挑眉,然后止住脚步,“不爱我了,是吗?” 她沉默着。 “既然你不爱我,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刘梦晴现在是我的女人,我当然相信自己女人说的话,不会相信别的女人说的话。”他刻意加重了“别的”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蒋念念忽然觉得无力得很,身体很累,心更累,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为什么要管刘梦晴是不是真心对待高正刚的?那些都与她无关,她根本没必要去在意。就算刘梦晴图的只是高正刚的钱,那又怎么样?她和高正刚已经离婚了,跟她有一丁点关系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好,你不用相信我的话,这次的事……”她顿了一下,又说:“这次的事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也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公司,但你违法是事实,这点你不能否认。” 高正刚冷笑了一声。 她觉得心口有点刺痛,依旧把话说下去,“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好,你和她好好在一块吧!我不会再做任何事打搅你们的生活了。” 她说完,不看他一眼,转身往自己住的公寓楼下走去。 高正刚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走远,忽然感到有种疼痛在一点点侵蚀他的内心。他从裤子里再摸出一根烟,颤颤巍巍地将烟点燃,吸了一口,再看那边时,蒋念念已经走进了公寓楼,不见了踪影。 ☆、第43章 PART.43 蒋念念觉得,是时候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林长阳了,哪怕他恨她,她也应该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往。 周日那天,她一早起来,换好衣服,画了个淡妆,接到林长阳打来的电话。 拿上提包和钥匙,她走出家门,乘电梯下到一楼。一走出大门,就看到了林长阳的车子停在不远处。 林长阳正闲适地靠在车上,穿浅灰色的衬衣与白色休闲裤,脚下是一双帆布鞋,似乎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他双腿交叠,双手插入裤兜里,轻松愉悦的样子,一转头,看到蒋念念踩着高跟鞋朝他走来,脸上的笑意更深。 蒋念念来到他身边,道了一声:“早啊!” 林长阳不由分说,展开怀抱就将她抱进怀里。 她脸颊一热,有点不好意思,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干嘛?大庭广众的。” 他喟叹一声,抱她抱得更紧,“我想你了。” 她脸红得更彻底,余光瞟见小区里晨练的老人正好奇地往他们这边张望,更加难为情了,“好了,快松开,别人都在看我们。” 林长阳不肯松手,“怕什么?情侣谈恋爱抱一下有什么?” “那你要抱到什么时候?不给书惠买礼物了?” 林长阳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两人上了车。 林长阳开着车行驶到马路上,问她:“送书惠什么礼物比较好?” 蒋念念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看他,“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还真没有。” “我们两个人买一件礼物吗?” “不然买几件?” 她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分开买吧!” 他不太高兴了,“我们是一家的,干嘛要分开买?” 她又好笑又无奈,“什么一家的,别乱说。” 他嘀咕了一声,“本来就是一家。” 蒋念念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实情告诉他,想想现在还是不说了,等晚上从王书惠家离开以后再说吧! 两人去了商场,蒋念念不同意跟他送一件礼物,所以自己买了一份礼物,一双质地很好的舞鞋,以及一条练舞时穿的裙子。 然后,取了早已订好的大蛋糕,去了王书惠家。 王书惠早前已经知道蒋念念会来给她过生日,听到门铃声就欢欢喜喜地跑了过去,打开门,把林长阳和蒋念念迎进家里,转头朝里喊:“妈妈,表哥和蒋老师来啦!” 王琪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声音探头出来,说道:“快请他们进来呀!” 林长阳和蒋念念跟在王书惠后面进了屋,在客厅沙发上落座,王书惠赶紧给他俩泡了花茶,又端上新鲜的水果还有各种零食招待他们。 王琪忙了一会儿,从厨房走出来,满脸笑容地说:“一会儿我们就吃午饭了,别吃太多零食啊!” 王书惠立刻向自己母亲敬了个少先队礼,一脸严肃说:“遵命,妈妈。” 林长阳和蒋念念见状都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林长阳陪王书惠在客厅玩耍,蒋念念则帮着王琪收拾桌子。 王书惠今天过生日,穿了一条非常漂亮的粉红色蓬蓬裙,看到蒋念念送她的生日礼物,忍不住换了新的舞鞋和练舞裙,打开自家音像,在客厅里跳起舞来。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蒋念念单独教了王书惠几个舞蹈动作,王书惠很快就学会了,王琪和林长阳就在旁边看着。 吃过晚饭后,王家一下就热闹了,王书惠邀请来参加她生日聚会的小朋友一个个接踵而至,全是女生,有三个是舞蹈班里的同学,孙花花就在其中,另外几个则是王书惠四年级班上的同学。 十多名小朋友围在餐桌旁,每个人都准备了自己的小礼物送给王书惠。 王琪将大蛋糕提到餐桌上,撤去外包装,露出诱人的水果奶油蛋糕,有几个小朋友忍不住流露出嘴馋的表情。 王书惠年满十岁,所以插上了十根蜡烛,王琪找来打火机将蜡烛点燃,林长阳就在旁边顺手关了大灯。 日光灯熄灭,只有烛火静静燃烧,融融的火光照在每一个小朋友稚嫩的脸庞上,将她们的小脸染得红彤彤的。 王书惠开心极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整个餐桌都被小朋友包围了,林长阳和蒋念念只能站在旁边,带着笑容,看着这热闹的景象。 孙花花是最活跃的一个,看到蜡烛点燃了,灯也关了,于是大声说:“我们来唱生日歌吧!” 其他小朋友纷纷说好。 孙花花咧嘴一笑,露出一排不太整齐的牙齿,还缺了一颗大门牙,“我起头啦!祝你生日快乐,唱!” 于是十多名小姑娘一齐拍掌一齐唱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林长阳和蒋念念也低声跟着唱。 唱完了生日歌,王书惠双手握在胸前,做祈祷状,悄悄许了三个愿望,然后跟其他的小朋友一起把蜡烛吹熄了。 林长阳立刻打开大灯,蒋念念则趁机向所有的小朋友喷出彩花。 王琪拿了一把塑料的蛋糕刀递给王书惠,说道:“切蛋糕吃啦!” 小姑娘们都欢呼拍掌,等着王书惠切好了蛋糕分给她们。 蛋糕太大了,王书惠在王琪的帮助下才完成了切蛋糕的任务,然后给每个来参加的女孩都分了一块。当然,林长阳和蒋念念也各自分得一块。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课,所以九点多一点,其他小朋友的家长就来接自家的女儿回去。孙花花的爸爸来接孙花花,见了蒋念念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孙花花离开了。 小朋友一走完,家里就安静了许多,客厅和餐厅都是乱糟糟的。 蒋念念帮着王琪收拾。 王琪说:“蒋老师,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你别忙了,让长阳送你回去吧!” 蒋念念笑了笑,“没关系。” 林长阳和王书惠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王琪有点奇怪,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呢?她伸长脖子,喊道:“长阳,去帮我开一下门。” 林长阳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打开房门,看到来人时就愣住了,“妈?你怎么来了?” 王书惠听到王芬来了,非常开心,丢下遥控器就跑过去,大喊着:“大姨,你来给我过生日啦?” 王芬呵呵一笑,抱起王书惠,慈爱地说:“是啊!我来给可爱的书惠送生日礼物啦!”她对旁边的魏峰使了个眼色。 魏峰顿时从身后拿了一个大大的洋娃娃出来,洋娃娃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个大红包。 王书惠其实不怎么喜欢洋娃娃这样的礼物,但大姨送的,她还是很开心地接了过来,说道:“谢谢大姨。” 王芬抱着王书惠进了家门。 林长阳赶紧让开身子,看了一眼跟着进屋的魏峰,沉下脸扯了扯嘴角。 王琪见到来人是王芬,也有些惊奇,“姐,你怎么来了?” 王芬不冷不热说:“书惠过十岁生日,我怎么就不能来?”说完,还瞥了王琪身边的蒋念念一眼。 蒋念念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王书记,你好。” 王芬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今天我来,一方面是给书惠送生日礼物,另一方面也是来见长阳和蒋小姐的,我有一些话想对你们说。” 蒋念念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大,勉强笑了笑,走到客厅里,“王、王书记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王书惠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妈妈。 王琪这时也放下了手边的事,走过来,从王芬手里抱过王书惠,说道:“书惠,时候也不早了,妈妈给你放水,你去洗澡,好吗?” 王书惠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王书惠离开后,王芬才在沙发上坐下,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林长阳和蒋念念,淡淡说道:“你们也坐吧!” 林长阳走到蒋念念身边,牵起她的手。 蒋念念挣了一下,没有挣脱,看到王芬冷漠的表情,心里更加着急了。 林长阳牵着蒋念念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开。他似乎想以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决心。 王琪看到这种情况,知道自己姐姐必然要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给王芬和魏峰各端了一杯茶,到餐厅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王芬呷了一口茶,开口说:“我想你们也应该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蒋念念低着头,不发一语。 王芬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林长阳,我上次跟你说的话,看来你是当成耳边风了。” 林长阳脸上带着一缕浅笑,“妈,我以为上一次我表明的态度已经够坚决了。” 王芬点头,“嗯,你的态度是很坚决,不过,有些事情我认为你可能知道得不够彻底,所以有必要让你知道得更加彻底一些。”她目光转向蒋念念,微笑着说:“蒋小姐,你说是吗?” 蒋念念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林长阳不明所以,“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芬不回答,继续对着蒋念念说:“蒋小姐,为了我的儿子,很抱歉我令人调查了你的资料,希望你不要见怪。” 林长阳顿时蹙眉,“妈,你怎么能这样?” 蒋念念仍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王芬冷漠地瞥了林长阳一眼,转头对站在她身后的魏峰说:“你念吧!” 魏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拣关键部分念了起来:“蒋念念,你是立春市惊蛰县人,父亲蒋强,惊蛰县玻璃厂退休工人,母亲周艳梅,无业,另有一弟蒋浩哲,同样无业。你十五岁时,以特招生身份考入立春市一中,认识那时正在上高二的高正刚,与其开始谈恋爱。” 林长阳陡然瞠目,缓缓转向蒋念念,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高中就开始跟高正刚谈恋爱。 魏峰继续一板一眼地说着:“你十七岁那年,意外怀孕,而高正刚面临高考,所以你在一家小诊所做了流产手术,因为胚胎不完全流出,又被迫进行了刮宫手术。” 林长阳难以置信地看着蒋念念,同时紧握住她的右手也一点点松开了。 蒋念念心里空荡荡的,目光移到被他松开的左手上,不敢看他的眼睛,又低下头去。 “高正刚为了方便照顾你,考入立春大学,你随后也考入立春大学,与他在学校继续谈恋爱。大学四年期间,你先后怀孕两次,都进行了流产手术,第三次流产,同样进行了刮宫手术。”魏峰顿了顿,接着说:“你大学毕业一年后,和高正刚登记结婚,可是因为之前三次流产和刮宫,导致你子宫内膜过薄,迟迟无法怀孕。” 林长阳脸色惨白,嘴唇也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两年前,你的身体经过调理,终于再次怀孕。当时,你的丈夫高正刚的企业已经起步,获准在烟华山上开采铜矿石。你怀孕早期,立春市降了一场暴雨,烟华山上发生泥石流,你的丈夫高正刚连同另外十多个矿工被困在王母峰,道路被泥石流阻断,你带着救援队连夜冒雨从小路上山,把他们都救了下来。” 林长阳涩然一笑,原来她上周带他上山那条小路,就是过去她带人上山营救高正刚的路,怪不得那么熟悉。 “你因为淋了雨,感冒高烧至四十度,险些流产。胎儿虽然保住了,可是孕早期服用抗生素治病,对胎儿影响过大,医生建议你流产,你不愿意,因为之前已经流产三次,如果这次再流产,就可能再也怀不上了。最后,你还是坚持将孩子生了下来。由于你的子宫内膜太薄,胎盘植入子宫,胎盘剥离时子宫大出血,医生采用保守治疗无效,只能为你做了子宫次全切除手术。” 林长阳再一次瞠大双目,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女人是经过了四次怀孕,三次流产,一次生育,然后又被切除了子宫的女人。 蒋念念低着头,如鲠在喉,眼眶跟着也红了。过去那些伤口,被人这样血淋淋的剥开,心里的痛处已经无法言喻。是的,她不能生育,不是因为怀不上,而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孕育孩子的暖房——子宫。 正在餐厅忙碌的王琪闻言也不可避免地震惊了,难怪她姐的反应会这么大,一个离过婚被切除了子宫的女人,她姐怎么可能允许林长阳与其交往? 王芬看了一眼表情麻木的儿子,再看一眼低头不语的蒋念念,在心里冷哼一声。 魏峰还在说着:“你和高正刚的女儿生下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你又因为失血过多,刚刚经过大手术,一直昏迷。医生建议让你的女儿入院治疗,可是你的丈夫却在你的公婆的要求下,把新生儿抱回了家里,以至于新生儿二十天时,突发心脏病,送医院紧急抢救无效而死。” 蒋念念的眼中早已盈满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淡黄的木质地板上。 “你的公婆有一定程度上的重男轻女,所以你认为是你的公婆不喜欢患病的女儿,才让你丈夫将女儿抱回家,是他们间接害死了你的女儿。你从此对他们冷眼相待,不理不睬。你的丈夫在你这里受了冷落,你的大学宿友刘梦晴趁虚而入,插足你们的婚姻,怀上高正刚孩子,最终致使你和高正刚离婚。你离婚后,心有不甘,想要报复他们,所以设计认识林长阳,企图通过他实现报复前夫和刘梦晴的目的。” 魏峰又从公文包里重新拿了一份文件出来,“这是你当初通过私人侦探调查林长阳的资料,你得知他是立春市登山协会的成员,才会去加入这个登山协会,继而与他熟识。” 林长阳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猛然站起身,双脚却没有一丝力气,脚下一虚,直接跌到在地上。 王芬和魏峰见状连忙去扶他,却被他用手推开。 “你们不要管我。”他一瞬不转地盯着蒋念念,颤声问:“是真的吗?这些都是真的吗?” 蒋念念说不出话来,眼前早已一片模糊。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嘴唇也早已失了血色。她原本想在今天就将所有的实情告诉他,却没有想到他的母亲已经先一步将所有都抖出来了。 她是故意调查过他,也知道他是登山协会的成员,所以去参加了登山协会,可是之前的相遇,全都是自然发生的,不管是在迪高厅,还是他到学校接王书惠,都不是她刻意安排的。她那时只想跟他把关系搞好一点,然后带他到王母峰,让他看到高正刚排污的情况,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喜欢上自己。 然而,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的过往摆在那里,她也确实对他隐瞒了实情,确实找私人侦探调查了他,确实利用他报复了高正刚,所以,她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林长阳跪在她面前,用手死死握住她的肩膀,目眦欲裂,“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蒋念念眼中的泪水太多,几乎看不清林长阳的样子,只能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长阳的双手如同秋天的枯叶般垂落而下,脸色已经灰败如死。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蒋念念看了良久,缓缓站起身,忽然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蒋念念,你真狠!是我有眼无珠!”他说完,直接掉头离开了王书惠家。 蒋念念怔怔坐在那里,表情呆滞,眼中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王芬嘴角带了一抹冷笑,也静静地坐着,什么话也不说。 王琪站在餐桌旁,心里叹了一声又一声。 蒋念念站了起来,对着王芬郑重地弯腰敬了个礼,哽咽说:“王书记,我很抱歉伤害了林长阳,请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她拿起自己的包,走到餐厅,又对王琪说:“王女士,今天打扰了,我告辞了。” 王琪只好说:“那……蒋老师,你慢走。” 送走了蒋念念,王琪才回到客厅,看到一脸平静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王芬,不由得说道:“姐,你今天会不会太过分了?” 王芬一挑眉,“过分?她蒋念念欺骗我儿子,将我儿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就不过分?” “可是你直接这么说出来,对长阳的打击也很大啊!” 王芬放下茶杯,依旧波澜不惊地说:“身为我的儿子,如果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 王琪叹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芬吩咐魏峰:“去给我加点茶水。” 魏峰立刻端起王芬喝过的茶杯,去给她加了茶水,又恭恭敬敬端给她。 王芬呷了一口,蹙眉道:“你这里的茶叶品质也太差了。” 王琪不悦地说:“我又不是高官,喝不起那么好的茶。” 王芬掀起眼皮看了王琪一眼,“我只不过随口说一句,你恼什么?” “姐,长阳才受过打击,一个人走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还能跑去跳楼不成?” 王琪很无语,“真怀疑你是不是他的亲妈。” “我要不是他亲妈,能为了他的事费那么多周折?” “这事儿我姐夫知道么?” “知道,我要不管,他也不会管。” 王琪又叹了一声,“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离过婚呢?竟然连子宫也切了,真是造孽。” “我要不是看她可怜,就她这样玩弄长阳的感情,我也不会轻饶她的。”王芬说完,抬眼看着王琪,“我已经为书惠报了另一个学校的舞蹈班,从下周起,她就不必去肖悦舞蹈艺术学校上课了。” “什么?”王琪吃了一惊,“没有必要这样吧?” “当然有,我要杜绝一切长阳再见到蒋念念的可能性。”王芬放下杯子,拿着包包,站起身,“好了,事情办完了,我走了。” “那你慢走啊!”王琪把王芬和魏峰送出家门,关上房门,转头看到王书惠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王书惠身上穿一套史努比的睡衣,正用干毛巾擦头发,看到客厅里空空荡荡的,不解地问:“妈妈,大姨和表哥他们呢?” 王琪上去揉揉女儿的头发,心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女儿,不能让她像蒋念念一样,吃这么多苦。“他们都回去了,你把头发擦干了,再把明天上课的书本收进书包里,就乖乖上床睡觉,好吗?” “好。”王书惠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琪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走回餐厅继续收拾去了。 林长阳离开王琪家,一个人在城里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他不知道去哪里,心里乱成一团,胸口一阵阵发紧,痛得几乎喘不过气。 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过去,也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有那么残破的过去。他心里是爱她的,可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他恨她欺瞒了他,恨她利用了他,恨她为了接近他故意找人调查他。 隐隐的,他还有一丝矛盾。 矛盾什么?他心里的答案很清晰,却不愿意面对。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可以接受一个女人有过别的男人,可是他如何接受那个女人为其他男人堕胎三次,生育一次,甚至为了那个男人连生育能力都丧失了? 他并没有那么高尚,他渴望一个爱他顾家的妻子,也渴望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过去的每个夜里,他常常会幻想他和她的未来,幻想他们恩爱厮守,幻想他们生下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孩。如今,那一切的幻想都破灭了,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可是,他已经爱上她了,爱得深沉,几乎已经无法忘却,他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女人,又该怎么办? 林长阳觉得闷得难受,将车窗降了下去,清凉的夜风顿时从车窗吹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左手搁在车门上,右手握着方向盘,往倒车镜里看了一眼,那里面的男人眼眶微红,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神采。 这哪里还是林长阳,根本就是一个失意的糟粕男人。 他开车去了彩云路,这条街道的两边布满了各种酒吧和慢摇吧,毗邻西都,是立春市夜晚最热闹的地方。他在一家名叫“十三夜”酒吧门口停住车,走下来进了酒吧。 因他只有一个人,酒吧的侍者就领他在吧台处坐下。 酒保问他要喝什么酒。 他要了一杯朗姆酒。 酒吧里的灯光很暗,前台有个乐队正在演奏歌曲,主唱手坐在投射灯下深情款款地演唱《唯一》。一曲唱罢,台下男男女女爆发出欢呼声。主唱手微微一笑,又开始继续演唱别的歌曲。 林长阳对此并不感兴趣,一杯朗姆酒端上去,他仰头就喝去一半,然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声音沙哑,简直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酒保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感情受伤的男人,长期在酒吧里工作,对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长阳喝完那杯酒,将杯子递给酒保,说了一句:“再来一杯。” 酒保接过空杯,重新递给他一杯酒。 林长阳的外貌很出众,所以很快就有女人上来找他搭讪。 两名身着艳丽的女人走到他身边,一左一右靠着他,其中一名黄色长发的女人轻佻地说:“帅哥,一个人喝闷酒?不如跟我们一块喝呗!” 另一名黑色卷发的女人也说:“是啊!我们姐妹陪你喝,好不好啊?” 林长阳看着那两个女人,忽然在想,如果要忘掉一个人,是不是找另一个人来代替会更容易一点。 黄发女子趁他愣神的片刻,已经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手指若有似无地从他的脸颊一扫而过,说道:“帅哥想什么呢?” 林长阳工作那么多年,又当了副局长,各种应酬场面不是没有见过,女人也不是没有抱过。一直以来,他都是洁身自好的,即便其他人给他找了女人,他不好拂了那些人的好意,还是会逢场作戏一下,但真正的开房上床却从来没有过。 眼前这两个女人,很明显就是酒吧里的坐台女,会找上他也只是图他的钱罢了。 他忽然笑了一下,一把抱住那个黄发女人,问道:“你一个晚上多少钱啊?” 黄发女人拍他一下,嗔怒道:“讨厌,人家是正经女人?” 他又用另一个手抱住那个黑发女人,“你们两个一块上,要多少钱?” 两个女人在他怀里扭捏着说:“你真讨厌,居然还想玩双飞。” 林长阳收回手,“你们不愿意啊?那就算了。” 两个女人腻在他怀里,故作娇媚说:“依你就是了。” 黄发女人说:“看你这么帅的份上,就收你这个数。”她伸出五个指头。 他也懒得问究竟是五百还是五千,歪着头说:“那你先亲我一下。” 黄发女人咯咯一笑,凑到他脸颊边亲了一下。 林长阳忽然觉得很恶心,还有她们身上刺鼻浓厚的香水味,让他作呕。他一瞬间很厌恶自己的堕落,又恨自己太孬,就算忘不了蒋念念,有必要找上这种货色的女人吗? 黄发女人的嘴唇还没有离开他的脸颊,就已经被他狠狠推开了,不解地和黑发女人对视了一眼。 林长阳擦擦自己脸颊,又推开另一边的黑发女人,不耐烦地说:“走,都走。” 两个女人傻了一下,然后恼怒起来,“喂,你什么意思啊?” 林长阳冷冷地说:“再废话就打电话报警了。” 卖/淫的女人很忌讳警察,听到他这么说,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长阳得了安静,又端起酒杯开始喝酒。 一名身材瘦高的男人走到他身边,直接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冲他眨眨眼睛,说道:“帅哥,还记得我不?” 林长阳转头看那人,皱眉说:“我不是GAY。” 瘦高男人不悦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咂嘴说:“林长阳你说什么呢?真是贵人多忘事,去了趟国外就把老同学都忘了啊?” 林长阳这才好好打量眼前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一拍脑门说:“吴启正,抱歉,之前没认出来。” 吴启正笑了一下,在他身边的位子坐下,手里端了杯红酒,朝他举了一下,“老同学见面,庆祝一下吧!” 他举杯和吴启正碰了一下杯,仰头喝了一口。 吴启正将高脚杯放在吧台上,说道:“刚才就见你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失恋啦?” 林长阳撇撇嘴,没有回答。 吴启正哈哈一笑,“天涯何处无芳草嘛!你这么帅,追你的女人可是一抓一大把。” 林长阳没有吭气,追他的女人再多又如何,都不是他喜欢的。 吴启正又把手搭在他身上,“我记得高中那会儿,班里一半以上的女生都喜欢你啊!其他班喜欢你的女生更是不计其数啊!你也真牛,别人写给你的情书,一封都没回过。” 林长阳翻了个白眼,什么牛不牛的,他没回情书,那是因为情书都被他妈没收了。高中的时候,她妈妈还只是副书记,但这事他身边的同学都不知道,只有学校的领导和老师知道,所以老师当然格外关照他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向他妈报告。 吴启正还在叽叽喳喳说着:“诶,我说你到国外读那么多年书,怎么又跑回国了?外国条件多好啊!” 他淡淡回了一句,“我妈要我回来的。” 吴启正摇头叹道:“真是个乖儿子啊!” 他瞥了吴启正一眼,喝了一口酒。 “我说,你现在在哪工作呢?” “寒露区环保局。” 吴启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没听错吧?你一个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回国干个小小的公务员?”吴启正当然不知道他已经坐到副局的位子,“我听咱班其他同学说,你是读到哈佛硕士了吧?” 他嗯了一声。 吴启正一副惋惜的模样,“你怎么想的呢?哦不,你妈怎么想的呢?哈佛硕士毕业,考个小小公务员,一个月才多少钱啊?” 他笑了笑,说:“几千块。” “几千块?在立春市还不够买一个平米的,你这条件留在美国不是轻轻松松的吗?就算不留美国,去一线城市,每个月至少也得几万块吧!” 他没继续说自己的事,而是问吴启正:“你呢?在哪里高就?” 吴启正挥挥手,“高就谈不上,小记者一个罢了。” “记者?” “是啊!山羊网驻立春市的记者,平时就负债找些市里的新闻贴上去。” 林长阳当然知道山羊网,隶属于山羊科技,除了门户网,山羊科技还推出了各类电脑软件,什么GG聊天,山羊安全卫士,山羊杀毒,山羊浏览器等等。其中GG聊天是网民最常用的聊天软件,每天登陆GG聊天以后,都会有新闻窗口弹出来,国内新闻、国外新闻、财经新闻、娱乐新闻以及本地新闻应有尽有。 吴启正就是专门做立春市本地新闻这一块的。 “山羊网是个大企业,薪资福利还不错吧!” 吴启正呵呵一笑,很有优越感地说:“还不错,比你高点。” “那祝贺你了。”他朝吴启正举杯。 吴启正与他碰了酒杯,“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他摊开双手,“你看旁边还有其他人么?” 吴启正凑近他,坏笑着说:“我刚刚可是看到两个美女。” “你对她们有意思?她们应该天天晚上都在这里,说不定今晚还没找到客户,你可以找她们出台。” “哟,看不出来,你还不喜欢她们那一口呢?还是去国外习惯了洋妞的味道,所以不喜欢国内的了?” 林长阳一下就想到了蒋念念,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喜欢她那一口的,而且还死心眼极了。 吴启正又搂住他的肩膀,“哥们,我们那边有好几个美女,要不要过去认识一下?” 林长阳扬眉道:“都是良家妇女么?” “这不废话么?绝对都是白富美,我用人格担保。” 林长阳扯扯嘴角,心想你这嘚瑟样还人格呢! “你不相信啊?诶,我真不骗你,好几个官二代富二代呢!”吴启正看看周围,又说:“你看这里的坐台小姐,虽然也漂亮,可是不干净啊!我可不敢碰,怕得病。” 他斜眼瞅着吴启正,“看不出你还挺有想法。” “那当然了。我有一哥们,在寒露区检察院工作,才三十出头,就干到副检察长的位置了,人际关系网可大了,今天那几个白富美就是他找来了。”吴启正一脸自豪,“牛吧?才三十出头就副检察长了。” 林长阳淡然一笑,区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司法机构的级别比行政机构的级别矮半级,那不也是正科级么?跟他一样的嘛!他可是才二十五岁呢!林长阳勾了勾嘴角,觉得自己确实很优秀,可是再优秀又怎么样,感情方面还是一塌糊涂。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很沮丧。 吴启正看他没什么反应,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过去认识一下?” 林长阳没有反应。 “真是白富美,有个还是副市长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气质绝佳啊!”吴启正一脸惋惜,“可惜我条件太差,不然就去追她了。”吴启正目光转到他身上,“你外貌条件这么好,要不去试试?说不定被她看中了,入赘到副市长家里,那不就官运亨通了?” 林长阳没好气地说:“瞎说什么呢?”副市长的女儿?是哪一位副市长呢? “诶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回去了。” 林长阳心里憋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凭他的条件,怎么可能找不到比蒋念念更好的?就不相信忘不掉蒋念念,那个副市长的女儿,他到要去会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林长阳知道了,而且是以那样的方式知道的,他心里难以接受,不要怪他。念念不能怀孕,是因为已经没了子宫…… 说到这个,又想起前两天湖南湘潭孕妇死亡的新闻。 其实现在因为生孩子而死的孕妇确实非常少了,实在不行就把子宫切了保命,念念就是这种类型的。正常情况下,胎盘是附着在子宫内壁上的,孩子出来以后,胎盘很容易就从子宫壁上剥离下来,如果有过刮宫之类的手术,出现胎盘粘连或是胎盘植入的概率就会加大。我生我儿子的时候,就出现了胎盘粘连的情况,接生的医生还问我是不是流过产,其实我没流过,我儿子是我第一胎,但还是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我就想写一个关于这方面的小说。 女主蒋念念的胎盘植入子宫,说白了就是胎盘长到子宫里面去了,剥离时子宫出现很大的创面,就是所谓的子宫大出血,止不了血的话就只能采取子宫次切除术了。 今天更了一万字,肥了吧!如果觉得这文还行,请支持正版哦!我现在是个全职妈妈,写文就是给孩子赚点钱尿片钱,所以请亲们尽量支持正版! 做个小活动,今天留评25字就送100红包包哦~~~不知道有木有人参加唉。 ☆、第44章 PART.44 林长阳跟着吴启正过去以后,看到那里坐着一堆年轻的男男女女,中间一个气质较为出色的男人,就是吴启正所说的副检察长,叫冷彬。这年头,姓冷的人很少见,所以林长阳觉得挺新鲜。 冷彬身边坐了一名优雅知性气质如兰的女士,她比其他的女人看起来都要漂亮一些,吴启正也做了介绍,罗副市长的女儿,罗雅茜。 林长阳心里想着,原来是罗建国那厮的女儿,漂亮归漂亮,就是太冷漠了一些,官二代没什么了不起,太自以为是就不招人喜欢了。他又不自觉拿蒋念念和罗雅茜比较起来,轮漂亮,还是蒋念念更好看一点,身材嘛,蒋念念跳舞的,身材当然比罗雅茜更好,性格嘛,蒋念念更讨喜。等他比较完,又暗骂自己没用,他是来会这个副市长女儿的,居然又想到蒋念念身上去了。 吴启正也替他做了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叫林长阳,公务员一个,在寒露区环保局工作。” 人群里一个年轻的男人一听,顿时哟了一声,站了起来,“原来你就是寒露区环保局的林副局啊!久仰久仰啊!” 吴启正立即傻了眼,一脸震惊地看着林长阳。 林长阳转向那个出声的男人,确定自己不认识那人,“你是?” “我是郑铭爽,我爸郑有名,你们局的正局啊!” 林长阳心里冷笑,原来是郑有名的儿子,他们局里谁不知道郑有名有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抽烟酗酒赌博*,样样精通,要不是占着郑有名的关系,说不定早被人弄到警察局去了。他心里虽这样想,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原来是郑局的儿子,失敬。” 郑铭爽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哪里,林副的品味才是让人失敬呢!别人穿过的鞋子,林副穿得还习惯吧?” 此言一出,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林长阳直接黑了脸。 吴启正也尴尬起来,郑铭爽是他叫来的,林长阳也是他叫来的。如果不知道林长阳做官,他肯定帮着郑铭爽,可他刚刚才知道林长阳是做官的,而郑铭爽的爹也是做官的,并且都在一个单位,两边都不好得罪啊! 就在气氛无比尴尬的时候,冷彬站起身,瞥了郑铭爽一眼,朝林长阳伸出手,说道:“早就听单位里面的人说过,王书记的公子是我们市里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今天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名不虚传。” 这话一出,吴启正更是倒抽了一口气,他和林长阳同学三年,压根不知道他是□□的儿子啊!现在不用矛盾了,果断站在林长阳这边。 林长阳伸手和冷彬握了一下,颔首点点头。 冷彬身边的罗雅茜闻言也微微吃了一惊,表示礼貌也站起身和林长阳握了握手,毕竟她老爹和林长阳老妈是经常在一起共事的。 吴启正这时候开腔了,“林副是我叫来的,谁要是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 郑铭爽故意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脸不屑的样子,毫不客气地说:“吴启正,就你这墙头草,有面子可言吗?” 吴启正顿时涨红一张脸。 林长阳和冷彬都没说什么,他们都很清楚,像吴启正这样的小记者虽然没什么权利,但得罪记者显然不是件明智的事,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弄个新闻爆料出去,那可真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说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吴启正干脆撕破脸皮指着郑铭爽说:“得得得,今天就当我没请你过来,郑大公子,请走吧!” 郑铭爽冷哼一声,丢下酒杯就走了。 罗雅茜看着郑铭爽的背影,冷冷地说了一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吴启正开始打圆场:“讨厌的人走了,我们不要管他了,继续喝酒,喝酒!” 冷彬站起身,对林长阳说:“林副到我旁边来坐吧!” 罗雅茜坐在冷彬左手边,当然不可能让座,所以冷彬右手边的那个人很自觉地给林长阳让出座位。 就郑铭爽刚才说的那番话,其他人不是听不出意思,但都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口不谈。林长阳一坐下来,跟冷彬喝了一杯之后,其他人开始轮番开始向他敬酒。他本就觉得心里难受,刚才又因为郑铭爽的话丢了面子,索性来者不拒,别人敬多少,他就喝多少。 喝到最后,林长阳已经完全醉死过去,旁人一看,也知道郑铭爽说的那些□□不离十。堂堂□□家的公子,捡了双别人穿过的破鞋,难怪这么郁闷了。 其他人不知道林长阳住在哪里,就算知道,也进不去,市里官员住的小区,怎么可能让普通老百姓随随便便进入。所以,最后只能请罗雅茜送林长阳回家,她老爹和王芬都住在市政府小区,她和冷彬扛着林长阳,把他送到了家门口。 王芬见到罗雅茜送林长阳回来,有点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和保姆一起将林长阳扶回房里,又出来向罗雅茜和冷彬道谢,请他们到家里坐坐。 罗雅茜和冷彬自然拒绝,礼貌地跟王芬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王芬关上房门,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进了林长阳的房间,见到家里保姆正在替林长阳擦脸,便走过去,伸手道:“给我吧!我来给他擦。” “是。”保姆林芳将干净的毛巾递给王芬,又说:“那我去给他煮点醒酒汤。” 林芬点了点头。 林芳离开后,王芬才在坐在林长阳床边,盯着沉睡中的林长阳冷声说:“为个女人就把自己搞成这样,真不像是我的儿子。”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替林长阳擦拭的动作却是非常轻柔的。 林长阳酒喝多了,睡梦中发出不适的声音,眉头也皱了起来。 王芬见他脸颊通红,身体发烫,知道他是热得难受,就拿了遥控器把空调打开,但又怕他酒后着凉,把温度调到了二十八度。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降下来,林长阳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变得均匀沉厚,显然是睡沉了。 王芬起身正要离开,却听到林长阳呢喃了一声:“念念……” 王芬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林长阳咬牙切齿也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林芳这时端着一碗醒酒汤推门进来,见王芬一脸怒色,不明所以,只能低声说:“醒酒汤做好了。” 王芬收敛情绪,又恢复成那个冷淡的王书记,“他睡熟了,你放到冰箱里吧!等他明早醒了,再热一热让他喝了。” “是。”林芳安安静静地退出了林长阳的房间。 王芬盯着林长阳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声,伸手替他拉上薄毯盖上,走出了林长阳的房间。她站在客厅里,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零点十分了,她的丈夫林建业还没有回来。 房门处传来钥匙□□钥匙孔的声音,不一会,房门被人由外推开,一身衬衣西裤的林建业出现在门口。 林建业手中提着公文包,自然习惯地换了拖鞋走进客厅里,一抬头,看到站在正中央的王芬,微微一怔,然后淡漠地说:“你回来了。” 王芬嗯了一声。 林建业越过她,走到饮水机旁,拿起纸杯倒水喝,又对着厨房吩咐道:“林芳,给我做碗醒酒汤,送到我房间来。” 林芳还没有回应,王芬已经开口说:“她之前给你儿子做了一碗,你儿子没喝,你就先喝了吧!” 林建业端起水杯的右手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哦,长阳喝醉了?” 王芬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丈夫,“为了那个女人。” 林建业当然知道林长阳喜欢上一个蒋念念的女人,也知道蒋念念是个离异而且不能生育的女人, 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他还年轻,过两年就好了。” “这就是你对自己儿子的态度?” 林建业不说话,放下纸杯,转身朝一间客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找我谈话了,因为这文涉及一点高干和官场的元素。最近不是严打么,搞得整个网站都杯弓蛇影,所以高干的统统都不准写,编编让我把男主的背景和身份改了,不然就有可能没有榜单,这周就因为这事没有榜了。我原本想改,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把林长阳同志改成XX公司的老总,他娘改成XX公司的董事长,唉味道就全变了,而且通篇的布局都要改,这不是相当于重新写一篇文了么? 可是我要不改,编编说不能保证榜单,真是一件郁闷的事。我现在只能顶着没有榜单的压力继续写这文,就是说可能以后老读者渐渐流失,却没有新读者进来,文会越来越冷,所以希望各位亲能够继续支持我一下,要不到最后太冷了可能都没有动力写了。 ☆、第45章 PART.45 王芬叫住他,“等等。” 林建业驻足。 “今晚你回主卧睡。” 林建业挑了挑眉,眉眼间的神态和林长阳挑眉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王芬说完,径自走进了主卧。 林建业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跟在王芬之后,走进了主卧。 直到客厅里再也没有一丝声音,保姆林芳才厨房走出来,默默地走到饮水机旁边,将林建业用过的那个纸杯扔进了垃圾桶里。 与此同时,蒋念念正躺在自己小公寓的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屋顶,眼角不停地有泪珠滚落。想到林长阳离去时留给她的那个眼神,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会有今天的局面,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是她对林长阳隐瞒了实情,是她利用了林长阳对她的感情,林长阳必然是恨毒了她,从今往后不会再同她有所往来。这对林长阳而言,是最好的,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发紧,胸口像被一块巨压住,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跟高正刚离婚以后,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有感情了,根本无法想到,在这样一个夜里,会为了失去一段早夭的恋情而伤心落泪。不久前,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对林长阳有感觉。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林长阳应该回到属于他的生活氛围之中,而她,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生活吧! 蒋念念拿出手机,手机屏幕发出的冷光照在她略有些苍白的面孔上。她的右手拇指划了几下,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她和林长阳的照片,这是上次约会时,在响水湖边,林长阳用他的手机给他俩拍的合照,拍完之后又发到她的手机上了,是她手机里有且仅有的一*长阳的照片。 照片上的林长阳面带笑容,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柔情,左手揽着她的肩,右手拿着手机拍了这张照片。当时的她因为家人的事并不怎么开心,拍照的时候也没有笑,眉头还微微蹙起,有点不情愿的感觉。 她盯着照片微微发怔。 屏幕上林长阳依旧笑得很灿烂,就像她昨天白天见到时的那样。 罢了,就这样算了吧! 她一咬牙将那张照片删除了。 第一张照片删除,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下一张照片,正是她和高正刚那个早夭女儿的照片。 蒋念念见了女儿的照片,心里更是一片酸楚,食指轻抚照片上女儿的粉嫩嫩的小脸,泪水再一次沿着眼角滑落。 她哑着嗓子说:“宝宝……妈妈真的很失败……很失败……” 周一的晚上,王书惠没有来上舞蹈课,王琪打电话告诉她,王书惠转到另一个舞蹈学校去了。 蒋念念心里不可避免涌上一阵失落的感情,林长阳这是要彻底断了和她之间的联系啊! 孙花花在旁边不解地问:“蒋老师,书惠今天不来上课了?” 蒋念念回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她转到另一个舞蹈学校了。” 其他学舞的小姑娘闻言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书惠转到另一个舞蹈学校了啊?” “为什么啊?” “蒋老师教得那么好,为什么要转走?” “不知道呢!” “真可惜……” 蒋念念拍拍手,打起精神说:“好了,我们继续吧!” 下班后,蒋念念给肖悦打了个电话,想约肖悦出来,和她出去喝杯酒,顺便到响水湖边散散心,哪知肖悦那边正和何启立在一起,满肚子的心事无人诉说,只能憋在肚子里了。 蒋念念在便利超市买了一瓶红酒,回到公寓自己开了瓶,倒进酒杯了里,苦闷地喝了起来。 肖悦的短信这时候发了过来:怎么了? 她动了动嘴唇,回复:没什么,林长阳知道我的过往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肖悦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一接通就急匆匆地问:“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她平静地说:“她妈妈告诉他的,然后他就走了,就连王书惠都转校了,我想……我和他以后可能不会再有联系了。” 肖悦一下就沉默了。 她只能说:“肖悦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的。” 肖悦的声音有点难过,“念念,一个林长阳的而已,咱不在乎,以后还可以过得更好。” 她知道肖悦是在安慰自己,就她这样的女人,以后还怎么能更好呢?林长阳太过优秀,优秀到她几乎只可以用来仰望,从今以后,她恐怕再也碰不到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又红了,硬生生把泪水逼了回去。蒋念念啊!就算一个人,也要坚强的,不为了谁,就为了自己。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离开谁不能过的,麻木不仁也好,放浪不羁也好,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是啊!以后还可以过得更好,你别担心我。”她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到自己,一个眼眶微红,眉宇间满是忧伤的女人。 “你在哪里?在家吗?我现在过去找你。” “肖悦,我真的没事,这么晚了,你跟何先生在一起,就不要过来了。” “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一开始这些事情憋在肚子里挺难受,现在跟你说出来,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千万不要一个人憋着。” “我知道的,你跟何先生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们了。” 挂断电话后,她起身去洗手间洗漱,然后上床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肖悦陪着她的。肖悦似乎怕她心情不好,整天拉着她在外面逛街,看她确实没什么事,也就放了心。 快到周末的时候,蒋念念给魏余发了短信,告诉魏余她周日不去登山。 魏余的短信很快就回过来了:你跟老林怎么了?怎么还分别发短信跟我说不去登山啊?过去不是由他统一发短信告诉我的吗? 蒋念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回了一个笑脸给魏余。 魏余却给她回了一个鄙视的表情。 周日的时候,蒋念念一个人去超市买菜,推着小推车经过水产区的时候,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上次和林长阳来这家超市买菜的场景。 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调转方向,往蔬菜区走去。 蒋念念的生活归于平静,林长阳的日子却过得花天酒地。 自从上次认识吴启正以后,这位小记者就三天两头约他去酒吧喝酒,有时候也去KTV唱歌。林长阳只要没有应酬,就会答应过去,要不然,他一个人呆着,心里就会一阵阵发虚。 这段时间以来,林长阳和冷彬和罗雅茜也渐渐熟识了,比起吴启正,他倒是更愿意跟冷彬和罗雅茜做朋友。 冷彬其实是挺爷们的一个男人,认识林长阳以后,两个男人大有惺惺相惜的感觉。而罗雅茜,她和冷彬是在英国留学时的朋友,关系很好,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冷漠,但是关系熟了之后,对人待事也是很有原则的。 有时候,吴启正不找他,他也会和冷彬一块出去喝酒聊天,当然冷彬身边总是少不了罗雅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林长阳都以为冷彬跟罗雅茜是一对。 吴启正和冷彬都是吸烟的男人,就连罗雅茜也会吸烟,林长阳一个不吸烟的男人混在他们中间,倒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有一次在酒吧里,吴启正和冷彬一起吞云吐雾,罗雅茜也拿起一根烟高贵冷艳地抽了起来,就林长阳坐在一旁,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 吴启正一转头,朝林长阳吐出一口烟,林长阳猛地吸了一口二手烟气,顿时猛咳一气。 吴启正摇头感叹:“你这样子,还真不像是一个副局长。”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子开始学抽烟了 ☆、第46章 PART.46 林长阳瞪了吴启正一眼,拿起摆在桌上的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衔在嘴边,又拿了打火机,学着冷彬打火吸烟时的模样,凑到嘴边,点燃烟,重重地吸了一口,接着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挑衅似的看着吴启正。 吴启正嗤鼻一笑,说:“你的烟气就在嘴里兜一圈,不过肺,那叫抽烟?” 林长阳蹙眉。 冷彬碰了吴启正的胳膊一下,说:“老吴,你别带坏他,不抽烟是好事。” 林长阳反倒是笑了,“我一直很想知道抽烟的感觉,学一学也好。” 罗雅茜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伸到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说:“等你学会了,想戒就难了。” “是吗?”林长阳不以为然,“那就不戒了吧!” 冷彬跟林长阳接触以来,就知道他心里有不开心的事,“也好,心里不愉快的时候,抽根烟可以排忧解难,平静情绪。” 林长阳笑看冷彬,“听你这么说,我更要抽了。” 吴启正把手中抽得只剩三分之一的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又抽了一根烟出来,拍拍林长阳的肩说:“看我的。”吴启正点燃烟,深吸一口,烟气从口腔进入肺部,最后尽数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林长阳第一次试着将烟气吸入肺中,不可避免又咳了起来,多次尝试之后,却惊讶地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有一点飘飘的感觉,脑子也忽然清醒了。 冷彬将自己的烟头也摁灭了,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说:“会抽就行,别太上瘾,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林长阳嗯了一声。 罗雅茜勾勾嘴角笑了一声,“真是为情所困的男人啊!” 林长阳瞥了罗雅茜一眼,自顾自地抽着烟。 自那天起,林长阳每晚睡前都会抽一根烟,这样才能抛开一切杂乱的思想,安安静静地入睡。 八月下旬,立春市下了一场大雨,得益于刚刚启用的排水系统,整个市区没有一处积水。 算起来,他和蒋念念之间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没有见面了。不是没有想过她,可只要一想到她欺骗他的那些经过,他心里就恨得慌,又只能依靠香烟才能将那些情绪压下来。 王芬见他抽烟,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林建业倒是说了一句:“注意身体。” 他的父母就是这样,有时候冷漠得都不像是他的亲生父母。 吴启正业务上干得不错,拿了一笔奖金,又升了小组长,便请他的这一群狐朋狗友去唱歌,林长阳、冷彬和罗雅茜自然都在其中。 年轻的朋友之间去KTV唱歌倒也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况且罗雅茜这个副市长的女儿也在,吴启正不敢也不会叫那些KTV公主过来陪唱。 说是唱歌,其实大部分人大多数时候都在喝酒。这个社会的氛围就是这样,吃饭唱歌打牌,哪一样都少不了酒。 如果一个人酒量很好,不管是官场还是商场,那还真的能喝出一片天地,譬如吴启正这样的。 歌唱到一半,一群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这真是个俗气的游戏,可鉴于游戏具有相当大的刺激性,还是有许多人乐此不疲。 第一回合,吴启正输了,选择大冒险。 冷彬说:“从我们的包间里出去,一直往左走,向你遇到的第一个人大声说一句‘我爱你’,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吴启正大手一挥,站起身说:“没问题,不就是一句‘我爱你’么?”其实他是故意输的,今晚请来的人身份地位都比他高,他当然要多输一点让其他人多乐乐。 其他人已经东倒西歪地笑成一团。 吴启正走出包间,往左边看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大步向前走。 包间里的人全都跟着他走出去,一齐盯着吴启正的背影。 这时,一名身材瘦高的女人从一侧的洗手间走了出来,正好出现在吴启正面前。 吴启正张嘴就对那名女人大声说:“我爱你!” 后面的人笑得直不起腰,有的直接蹲到地上去了,只有林长阳愣了一下,因为前面出现的那名女人是肖悦。 林长阳目光一闪,肖悦在这里,是不是蒋念念也会在这里? 肖悦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吴启正。三秒钟之后,她狠狠地瞪了吴启正一眼,说:“你神经病吧?” 于是后边那群人笑得更加放肆。 吴启正摸摸鼻子,转头走回来。 肖悦没理会那群人,当然也没有看到站在人群里的林长阳,她只是往右边拐走了。 一群人又回到包间里继续真心话大冒险,林长阳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冷彬转头看他,“你在想什么呢?刚才也不见你笑。” 林长阳摇摇头说:“没什么。”他丢下手中的纸牌,站起身说:“我出去抽根烟,你们接着玩。” 其他人也没管他,继续玩牌。 罗雅茜输了一局,选了真心话。 吴启正他们不敢太为难她,只是随便问了一个问题。 林长阳走出包间,就站在走廊里,靠着墙壁幽幽地抽着烟。 如果蒋念念也在这里,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一个月了,他一次也没见过她,而她竟然也一次也没找过他,一通电话,一条短信也没有,没有向他解释过一字一句。 他曾经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她向他解释了,哪怕编一个故事骗他,是不是他就会原谅她呢?可是……她那样的一个女人,他真的能够不计较一切跟她在一起么?真的能够不介意她的不能生育? 林长阳不知道,他心里乱得很。就算他可以不介意,他的母亲王芬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另一个包间里,肖悦走回何启立身边坐下,骂骂咧咧地说:“刚才去洗手间回来时遇到一个神经病,冲上来就跟我说‘我爱你’。” 何启立却笑着说:“该不会是你什么时候惹上的情债吧?” 肖悦没好气地拍了何启立一下,“去你妹的情债。” 蒋念念看了那两人一眼,拿着话筒继续唱歌。 昨天是何启立四十大寿,已经请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吃饭,肖悦觉得不够,今天又让何启立请客吃饭和唱歌。吃饭的时候,肖悦父母和何启立父母都在,吃过饭,两家父母就各自离开了。 蒋念念原本不打算来的,毕竟何启立生日,应该和肖悦好好过一过二人世界,可肖悦说什么不让她走,愣是把她拖来唱歌了。所以,偌大的一个包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蒋念念唱完最后一句,放下话筒说:“肖悦,洗手间怎么走?” 肖悦指着门说:“出去以后往右走,遇到一个路口再往左走就行了。” 蒋念念点头,起身走出包间,走到路口时左拐,正好没有看到站在右边靠着墙吸烟的林长阳。 林长阳却看见她了,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果然在这里,就这么怡然地从他眼前一飘而过了,竟然压根没有发现他就站在她身后。不知怎么的,林长阳心里涌上一丝苦涩,隐隐的,还有一些气愤。 她怎么可以在招惹他之后还这样若无其事地从他面前走过去?甚至把他当成了一个隐形人!她怎么可能在跟他分开两个月之后又突然出现,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对他视而不见? 其实蒋念念在左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在林长阳身上一瞟而过,可林长阳正在抽烟,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把那个人和林长阳联系在一起。 林长阳没有夹烟的左手不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可恶!该死! 他夹着烟的右手颤抖起来,颤颤巍巍地凑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 蒋念念,她真的可恶!真的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亲反应女主太弱太憋屈,其实想想女主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她怎么可能强悍得起来呢?就算要成长,也必然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可能一下就变得非常强悍吧?就算她性格变得非常强悍,那她也没有强悍的实力啊,她就是一个普通的舞蹈老师。有姑娘说,用性命陪高正刚和小三去玩,这样值得么?本来过去就已经够糟糕了,难道还把下半辈子搞得更糟么? 有一句话叫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会有一群男人,虽然是句大俗话,可是却很有道理,女人要成就一番了不起的事业,把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踩在脚下,真的比男人要难太多,我不太希望念念变成一个这样的女人。 念念会有所成长,但并不是变狠变凶,而是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宁静,宽恕别人,也宽恕自己,无论未来再遇到多少苦难,都能坦然去面对,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成长,但这需要一个过程。 另外盗文网秒盗挺恶心的,我想放防盗章节,不知道亲们有没有意见,如果亲们不反对,我就放防盗章节了。 ☆、第47章 PART.47 包间的门忽然打开了,罗雅茜从里面走出,看到林长阳还在抽烟,有点不屑地说:“干嘛呢?这半天一支烟都没抽完?” 林长阳倏然抬头,目光中充满了掠夺性,一下拉过罗雅茜,将她摁在墙壁上,恶狠狠地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罗雅茜呆了呆,不明所以地说:“你吃错药了?” 林长阳转了一下头,已经看到蒋念念走出来了。他收回目光,继续盯着罗雅茜,充满挑逗性地问:“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罗雅茜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林副局长需要我来证明你的魅力?” “我想知道答案。” 罗雅茜突然伸手抚上林长阳的脸颊,妩媚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想和我试试看么?” 就在这一瞬间,林长阳转过头,看到了站在路口处一脸惊愕的蒋念念。 下一秒,蒋念念迅速低下头,往右边拐走了。 林长阳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凑了一拳,又闷又疼。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故意在蒋念念面前表现成这样?就算蒋念念看见了那些,又能怎么样?她会后悔吗?她会难过吗?不,那个女人残忍地利用他,欺骗他,这么久从未跟他联系,向他解释,她心里根本没有他,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丁点难过? 他真是蠢,蠢得就像一头猪! 这一切,只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罗雅茜在林长阳转头的时候也看到蒋念念,忽然之间,她明白了林长阳刚才那种特殊的举动,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刚才那位该不会就是那只破鞋吧?” 林长阳一下就蹙起眉来,“不要胡说!” 罗雅茜耸了耸肩。 林长阳松开罗雅茜,扶着额头说:“刚才……实在抱歉。” “哦?怎么个抱歉法?” “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跟我来一段呢!” “朋友妻不可欺,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刚才我是冲动了点,所以向你道歉。” “朋友妻?”罗雅茜挑眉,“你以为我是冷彬的女朋友?” “难道不是?” 罗雅茜笑了起来,“当然不是,我单身的好吧!” “哦,那抱歉,是我误会了。” 罗雅茜忽然拉住他的手,“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如果你愿意,可以考虑一下。” 林长阳一下震在了原地。 罗雅茜松开他的手,又笑了起来,“看你这个傻样!真是太萌了,唉,被你迷住了,没办法。” 林长阳难以置信地看着罗雅茜,“你、你是逗我玩的吧?” 罗雅茜一下收了笑,“当然不是。” 林长阳的表情纠结起来。 罗雅茜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说:“好了,快进去吧!他们都等着呢!” 林长阳还是有点难以消化罗雅茜刚刚说的话。 罗雅茜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走进了包间。 林长阳只能摸出烟,又抽了一根。 蒋念念回到肖悦和何启立所在的包间内,神情就一直处于恍惚之中。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更加没有想到,他身边竟然已经有了另外一人了。 她刚才匆忙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很漂亮,优雅又大气,想必是哪一家的千金,与他很是般配。这一次,他终于没有看走眼,跟与自己合适的女人在一起了。 他终于放下她,从她带给他的伤害中走出来,她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压抑和难过? 肖悦看了蒋念念一眼,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发现她竟然没有一点反应,大喊一声:“蒋念念!” 她猛然回神,“怎、怎么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没什么。我想回去休息了,要不你们两个好好享受一下二人时光吧!” “别啊!才九点多,你着急忙慌回去干嘛呢?” “就是有点累了。”她露出疲惫的样子。 何启立说:“既然念念累了,你就让她回去吧!” 蒋念念知道何启立也想跟肖悦单独相处,能容她这个电灯泡待这么久,也是看在肖悦的面子上了。“是啊!我真的累了,那我回去吧!” “那你怎么回去啊?”肖悦还是有点不情愿。 “打车回去就行。”蒋念念说着,拿上包,站起身,“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 肖悦只能目送蒋念念走出去。 蒋念念走出包间,原想从另一边绕出去,走了半天却发现是死路,又只能走了回去,硬着头皮走到之前那个路口。伸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林长阳已经不在外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她快步从那边走过,就那从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却被林长阳收入了眼底。 条件反射般,林长阳扔下手里的纸牌,直接奔到门外,却只看到蒋念念匆匆闪过的背影。 她走了?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难道是因为看到他了,怕与他再有什么纠葛,所以匆匆忙忙就走了么? 其他正在玩牌的人也走了过来,跟着林长阳往那边看。 吴启正问:“看什么呢?” 罗雅茜勾勾嘴角,坐在沙发上,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林长阳并没回答,只是怔怔地盯着蒋念念离去的方向。 罗雅茜说:“难道你们没发现,从刚才老吴第一次被罚开始,他就怪怪的吗?”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 冷彬转头看罗雅茜,“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罗雅茜耸肩,“我哪知道。” 林长阳忽然说:“我不玩了,你们玩吧!” 吴启正大吃一惊,“不是吧?这么早就回去?” 林长阳嗯了一声,走回包间里,站在茶几旁,端起一杯啤酒,“我提前走,自罚三杯。”说完,就接连喝了三杯啤酒。 冷彬不太放心地说:“你喝了酒,还能开车吗?要不一会儿让没喝酒的人帮你开吧!” “没事,一点啤酒。” 他已经这么果决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放他离开。 林长阳走出KTV,一眼就看到了在路边拦出租车的蒋念念。他来不及细想,直接就去取车,等他开车开到马路上时,正好看见蒋念念上了一辆出租。 林长阳立刻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那辆出租。 经过几条街道,出租车停在了蒋念念所住的公寓小区大门外。 蒋念念付钱走下车,往自己所住的公寓楼走去,却不知林长阳正开车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她打开楼下大门,很快就走进了电梯。 林长阳在车里看着她进门,心里不由自主就涌上一阵落寞之情。他在做什么?又想做什么?这样跟着她到这里,有什么意义?仅仅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吗? 他下了车,抬头仰望蒋念念的家所在的楼层。 不一会儿,蒋念念家里的灯亮了,这说明她已经回到家了。 他就这么靠在自己的车上,怔怔地仰望着蒋念念家里的灯光,脑子里想着,她在干嘛?是走到冰箱前拿冰镇的水果吃,还是正在卫生间刷牙洗漱?她今晚也看到他了,会不会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想着他呢?在她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喜欢他? 此时此刻,蒋念念确实坐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林长阳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转身拉开车门…… 蒋念念仿佛是感到了召唤,起身跑到窗户边往下看,却只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钻进车里,然后,那辆车渐渐驶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两相望 ☆、第48章 PART.48 周三工作日,林长阳下班前接到吴启正的电话,问他下班有没有应酬,如果没有,约他去西餐店吃饭。 林长阳没有应酬,以为又是一群人聚会什么的,也就答应了。等他去到以后,才发现竟然就吴启正一个人等在那。 吴启正朝他挥挥手,说:“老林,这里。” 林长阳走过去,在吴启正对面坐下,左右看看,问:“就我们俩?” “是啊!不然还要几个人?” 林长阳轻咳一声,“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吃饭怪怪的,你该不会真有那方面的偏好吧?” 吴启正咂嘴,“说什么,我取向很正常的好吧?今天找你来是有要紧事要说,西餐厅里安静,好谈事。” 林长阳正色,“什么事?” 吴启正从包里掏出一个硕大的相机,递给林长阳,“你看看里面的照片。” 林长阳一脸奇怪地接过来,按下开关,相机上的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张河流被污染的图片。虽然是夜里拍摄的,但由于是专业相机,所以拍摄出来的相片也非常清晰。河水呈乳白色,显然是严重污染过了。 林长阳一惊,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吴启正说:“我们社接到好几次河流下游居民的举报,他们说过去这条河白天都是这种颜色的,晚上是清澈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白天是清澈的,晚上又被污染了。” 林长阳立刻反应过来,这条河就是他和蒋念念在烟华山王母峰上见到的那条河,排污的源头是高正刚的矿洞。他知道以后,高正刚公司被吊销排污许可证,白天不敢明目张胆排污,换成晚上偷偷排了。胆子真是太肥了,没有排污许可证也敢排,还是晚上偷偷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罪加一等的。 吴启正看林长阳陷在沉思之中,又说:“过去我们社一直没理这件事,那是因为我们知道这家排污企业是有靠山的。郑铭爽也私下里跟我透露过,这家企业是他爹罩着的,让我别多管闲事,所以社里要派人去采集素材都被我压下来了。” 林长阳抬眸,“你们不报道是忌惮郑有名?” 吴启正说:“当然不是,郑有名一个区环保局的正局,还到不了让我们忌惮的地步,我们忌惮的是郑有名后头的那个人。” 林长阳扯扯嘴角,“我知道了,所以这一次你们去采集素材,就是想将此事曝光。你来找我,是希望我请我妈出面,这样郑有名的那个后台就不会插手了,对吧?” 吴启正打了个响指,“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真是愉快,诶,那家矿企的排污许可证不就是你亲自让人吊销的吗?现在他们又在晚上偷排,你总不会坐视不理吧?” 林长阳笑了笑,拿了根烟出来,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吴启正看林长阳的样子,有点吃不准林长阳真正的意思,虽然过去两人是老同学,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彼此的性格心理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平时林长阳跟他们一起吃喝玩乐,看起来也是一副随和无害的模样,但是当官的人,哪能没有一点心机呢?林长阳没对他用心机,那是因为不涉及利益要害,一旦涉及利益要害,那就未必还是过去的老同学关系了。 林长阳吐出一口烟气,徐徐说着:“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最讨厌被别人利用了。” 吴启正表情一下就僵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利用不利用的……” 林长阳眯眼,弹了弹烟灰,“你们想做新闻,你想给郑铭爽一点颜色看看,通过这起污染案牵涉出行贿受贿案,拖倒郑有名,但是又没有十足的把握,害怕郑有名后面那人把这件事压下来,到时候你们就倒霉了,所以你才会找到我,让我去请我妈出面,这样你们就可以实现目的了。你就是在利用我,对吗?” 吴启正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长阳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如果你直接跟我说,有人向你举报有家矿企非法排污,但是这家企业有后台,你们曝光有困难,所以请我帮忙,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可是你是先摸清楚了我处罚过这家企业,然后再把他们排污的证据都拍成照片拿到我面前,又让我知道这家企业的靠山就是得罪过我的郑铭爽的父亲,这个过程乱了,得到的结果就是不一样的。”他轻笑了一下,“你自以为吃准了我的想法,以为郑铭爽得罪过我,而且我处罚过这家企业,我就必然想将他们这一条线全都扯出来,对吗?” 吴启正支吾起来。 “我说过,我最讨厌被人利用。”说到这里,林长阳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蒋念念的样子,然后又加了一句:“是极度讨厌。” 吴启正低下头,“抱歉,要、要是你不愿意帮忙,那这事就算了。” “算了?”林长阳挑眉冷笑,“新闻类记者的职责是什么?敏锐地发现新闻事件,采写报道,揭露社会黑暗与不公。你发现了,却要置之不理,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有一个记者的职业操守。” 吴启正表情纠结起来,“老林,你话不能这么说,这个社会有多少黑暗的东西,你肯定比我清楚。我们虽然身为记者,当然也想去揭露和报道,但是也要有胆量和能力去报道是不是?你可以骂我孬,骂我胆小鬼,我虽然是记者,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家人,有亲人,我不可能为了揭露一件事把自己下半辈子搭进去吧?这年头,‘被神经病’的人难道还少么?” 林长阳勾勾嘴角笑了笑,“所以又想做爆炸性大新闻,又害怕风险?” 吴启正顿时涨红脸。 林长阳没再吭气,只是徐徐吞吐着烟圈。 隔了许久,吴启正才低低地说:“今天……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吧!” 林长阳又笑,“那怎么能行?我已经听进去了,你没有职业道德,我还能没有职业道德吗?” 吴启正纠结不已,闹不清林长阳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长阳站起身,弹了弹不慎掉在衣服上的烟灰,说:“明天早上,我希望看到这条新闻。” 吴启正抬头不解地看着林长阳。 “没听清楚吗?明天早上,我希望看到这条新闻,我要这条新闻做本地新闻的头条,听明白了吗?” 吴启正怔了一下,然后点头。 林长阳不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吴启正一个人坐了许久,骂了一个字:“草!”然后,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又骂:“林长阳,我草你娘的,故弄玄虚,害得老子出一身汗。” 第二天一早,蒋念念还在被窝里睡觉,手机突然暴躁地响了起来。 她咕哝一身,翻了个身,伸长胳膊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眼睛费力睁开一条缝,看到是肖悦打来的电话,便接通了电话:“喂?什么事啊,这一大清早的?” 电话那边的肖悦大呼小叫:“蒋念念快起来,去看新闻啊!高正刚的公司上头条了。” “什么?”蒋念念一下子弹起来,瞌睡也全没了,“高正刚的公司上新闻了?” “是啊!他非法排污的事被记者曝光了,上了本地新闻的头条,图文并茂啊!网友对这条新闻的留言已经超过一万条了,全在都强烈要求政府严惩这家公司,微博上也成了热门话题,高正刚这回恐怕要判刑了。” 蒋念念脑袋顿时变得无比清醒,急急忙忙穿好拖鞋下床,走到书桌旁打开电脑。 肖悦知道蒋念念起来了,只说:“那你看新闻吧!我还有点事,要出门一趟。” “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开始放防盗章节,下一章是防盗章节,隔日替换成正文,亲们可以今天买也可以等隔日替换以后再买,没有影响,我替换成正文的时候字数会多一些。 ☆、第49章 PART.49 她挂了电话,点开网页,登上山羊门户网,本地新闻那一栏最现眼的位置的文字即是——正华矿业夜间偷排洗矿废水:河流呈乳白牛奶色。 蒋念念深吸一口气,移动鼠标,点开这条新闻,映入眼帘的是几张夜里拍摄的排污照片,河水污染严重,是在河流下游谷雨县境内拍摄的。图片下方,是大段大段的文字报道,介绍了正华矿业的企业背景以及法人资料,还有一些河流下游居民反应的情况,甚至连上一次正华矿业被吊销排污许可证的事也报道出来。 新闻的最后,还有一段文字:“寒露区环保局副局长林长阳表示,将会对此事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她一下就呆了,坐在椅子上半天反应不过来。 隔了一会儿,她把手机拿过来,在手机通讯录里面找寻一番,目光停在“高正刚”这个名字的目录上,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拨了过去。在她点下绿键的一瞬间,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但是下一刻,手机里传来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忽然之间,她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心里有一种钝钝的疼痛感。看到这个新闻的这一刻,她心里没有快感,有的只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难过。 高正刚会有今天的结果,本质上与她没有关系,可却是她间接造成的。如果当初她没有带林长阳到王母峰上去,也许高正刚非法排污的事不会这么快被曝光出来。 也许她应该冷笑一声,说一声活该,可是她却说不出来。过去她是想过,如果高正刚垮了,刘梦晴必然不会再留在高正刚身边,而高正刚终究会意识到她的好,现在高正刚的公司真的面临倒闭,她心里却没有那么轻松。 抱着一线希望,她又拨了高正刚的电话,得到的还是关机的提示音。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视线又落在了另一个名字上——林长阳。 她不知道高正刚公司上本地新闻头条跟林长阳有没有关系,更不敢自恋地认为林长阳最后一段讲话是出于对她的狠,所以借用权利顺水推舟打击高正刚,但是现在正华矿业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林长阳必然知情。 要给林长阳打电话么? 她犹豫再三,到底没有打出这个电话,既然已经向王芬保证不再出现在林长阳生活中,那就不要再去打扰他吧! 蒋念念收拾整顿一番,拿上包和钥匙离开家,上了公交。 四十分钟后,她下了车,往高正刚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走出。才刚走到写字楼外,就看到那里围了许多人,其中还有许多记者举着话筒和摄像机在拍摄,就连本地电视台的记者也赶来了。 她走过去,却被警戒线隔绝在外边。 很快,身着制服的警察从写字楼里带走了两个人,并没有给给他们戴镣铐,只是把他们押解着带上了警车,所有人都往警车那边望去,摄像师也举着摄像机对准了那边。 蒋念念认识被带走的那两个人,他们是和高正刚一起做矿产生意的合伙人,那两人各自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高正刚是大头,但他却不在这里。 公司这边被警察围住了,猜想矿山上只怕也免不了。高正刚如果在矿山上的话,可能也同刚才那两个人一样,被警察带走了。 她没有别的法子,又只能一个人回了公寓。 周五和周六她都有课要上,也无暇去了解具体的情况。 周日的傍晚,她守在电视机旁边,等着看本地新闻。今天早上,肖悦打电话告诉她:“高正刚非法排污的事今天会上立春新闻联播,老何局子里面的朋友透露出来的。” 所以,她吃了饭就守在电视机旁了。 六点半,立春电视台开始播放立春新闻联播,开头是千篇一律的政府工作,市长副市长又到哪里走访考察了,□□又组织召开第几届第几次市委常委会议了,新闻播到一半的时候,主播终于开始播报这起案件。 “近日,接到谷雨县群众举报,我市正华矿业有限公司涉嫌非法排放洗矿废水……” 蒋念念一瞬不转盯着电视,画面跳转到王母峰上的矿洞,然后转到洗矿池,洗矿池里还有没有排完的酸性液体,然后是排污口,以及排污口下方的河流。 “经检验,该洗矿废水中含有超量重金属,除此之外,还含有硫化物、酸性物质等致使环境严重污染的化学物……” “在此之前,正华矿业有限公司就因为排放不符合环境保护标准的污水被寒露区环保局吊销排污许可证……” “记者从现场了解到,正华矿业有限公司并没有相关的污水净化设备,可是却能够通过相关审核,获得排污许可证,实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画面这是跳转到看守所内部,一名男人坐在铁栏之后,他的脸部被人打上了马赛克,可蒋念念还是一眼就把这个男人认出来了,他就是高正刚。 “据正华矿业的企业法人高某交代,他之所以能获得排污许可证,是得到了相关政府部门负责人的帮助,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这条新闻播到这里就结束了。 蒋念念关了电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心里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高正刚这一回是真的难逃法律制裁了,环境污染罪,加上行贿罪,数罪并罚,恐怕少不了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具体怎么处罚,就要看法院怎么判了。 两个星期后,蒋念念周六下午上完课,从学校大门走出来,给肖悦打了通电话。 “肖悦,我在学校大门外了,你过来吧!” 才刚挂了电话,旁边两名中年人就朝蒋念念冲了过来,中年女人扬手就给蒋念念一巴掌,路人全都大惊,纷纷围观过来。 中年女人指着蒋念念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忘恩负义的畜生,你忘了你高中和大学的时候,是谁资助你的吗?你现在把他送到监狱里面去了,你高兴了?你满意了?贱人!”说着,中年女人又冲上去对蒋念念拳打脚踢。 中年男人只是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 蒋念念嘴角溢出血,并不还手,只是站在那里,任由那个女人拳打脚踢。 中年女人拽住蒋念念的头发,狠狠一扯,又将她往地上一推。 蒋念念顿时跌坐在地上。 中年女人冲上去又开始狠狠往她身上踹去。 从始至终,那名中年男人只是站旁边看着。 有的路人好心劝道:“别打了,别打啦!” 中年女人并不停手,还一个劲唾骂:“贱人!畜生!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女人,要不是我儿子,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你以为你能好好读完高中,你以为你能上完大学吗?” 路人劝道:“别打啦!她不还手,你还这么打,会打出事来的。” 中年女人确实打得累了,气喘吁吁地说:“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还手吗?她是心虚,她做了恶毒的事,所以她才不敢还手!她要是敢对我还手,会遭天打雷劈的。” 路人不知怎么劝阻,只能说:“别再打了,再打就报警了。” 中年女人撒起泼来,“报啊!你报啊!反正我儿子已经被抓了,我们老两口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大不了进去跟儿子在一块!” 路人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肖悦这时候赶了过来,看到蒋念念坐在地上,表情呆呆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鲜血。再一看,高正刚的父母也在旁边,而高母此时又往蒋念念身上踹了一脚。肖悦顿时觉得怒火中烧,冲过去就将高母推开,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第50章 PART.50 高母冷哼一声,“干什么?教训她!”,说完,冲过扬手又狠狠给了蒋念念一巴掌。 蒋念念脸歪在一边,两边脸颊肿得跟猪头似的。 肖悦又急又气,再一次把高母推开,怒斥道:“你有什么权利当街打人,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 高母冷笑:“你报啊!有本事你报警啊!反正我们已经这样了,还在乎你报警吗?你们这些学舞蹈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肖悦也是,蒋念念这个贱人也是,还有刘梦晴更是,你们统统都不是好东西,难怪人家说沆瀣一气,我家正刚就是被你们这些贱女人给害的!” 肖悦气得脸色发青,“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不敢跟你对着来,你儿子自己非法排污行贿官员被关进监狱里怪得了谁啊?他犯错的时候你们身为父母不管不问不阻止他,现在他被抓了却跑来痛打前妻,你们还讲不讲理了?” 路人听到肖悦的话,反应过来这老两口的儿子就是前些时候新闻里报道的正华矿业的企业法人,因为非法排污被抓了,现在还涉嫌行贿官员非法获利。 几名路人议论起来:“原来他们就是那个非法排污企业法人的爹妈啊?” “可不就是么?咱立春市是最注重环保的,自己儿子偷偷排污被抓怪谁?还当街打骂别人,真丢人!” “抓得好!这种无视法律的人就该抓!有什么样的爹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高母气红了脸,“闭嘴!给我闭嘴!” 一名男路人不闭嘴,还拿出手机继续拍照发微博。 高母怒火中烧,冲上去要争夺那名路人的手机。 路人抓住手机,指着高母:“你敢再过来试试,别以为你是大妈我就怕你。” 高父也冲了过去,“你指谁呢?你指谁呢?把你的脏手拿开!” “你说谁的手是脏手?嘴巴放干净点,一家人嘴巴都这么不干不净,儿子活该被抓!最好判个无期徒刑,永远都不要放出来。” 高父气愤地推了那名男路人一下,“他妈的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喝,你还敢动手了,大家都看清楚了啊,是这老头先动手打人的。”男路人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又说一遍:“我说你儿子最好判个无期徒刑,永远都不要放出来。” 高父直接给了路人一拳,而那路人也不甘示弱,和高父扭打在一起。 高母冲上去帮高父一起捶打那名男路人,又拽他的头发,又掐他的胳膊。那路人一恼,回身扬手就给了高母一个耳光。 高母一下被打趴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高父更怒,和那名路人撕扯扭打成一团。 肖悦去把蒋念念扶起来,要把她带离现场。 蒋念念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忍着脸部的疼痛开口说:“先报警吧!” 肖悦看看那边的高父高母,“你还管他们干什么?” “他们毕竟曾经是我的公婆,是高正刚的父母……” 肖悦只好拿出手机拨打了110,打完电话,又要带她离开。 蒋念念还是摇头,“事情的起因在我,一会儿警察来了,我跟着一起去警局比较好。” “蒋念念,你是包子吗?就算过去他们是你的公婆,现在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当街把你打成这样,你还要帮他们?” “肖悦,你不懂,就算他们打了我,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过去我有错,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高正刚也有错,所以他才会被抓,可是,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只有去面对。” 肖悦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说。 没多久,警车开了过来,围观的人群让开一条道,让警车开进来。 几名年轻的民警走下来,把高父和那名路人各自拉开,开始询问具体情况。 蒋念念走过去,向民警解释了几句。 民警一挥手,说:“行,那就全都一块回派出所去吧!” 高母扶着高父,狠狠瞪了蒋念念和那路人一眼,上了警车。 肖悦立刻给何启立打电话,让何启立联系市公安局的朋友,先把蒋念念弄出来。 到了派出所以后,蒋念念向民警解释了一下具体情况,正好市局的上级又打来电话,民警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蒋念念先离开。 高母叫嚣起来:“她凭什么可以走?她陷害了我儿子,凭什么可以走?” 民警直接呵斥:“闭嘴!在派出所里嚷什么嚷?再嚷,就多关你几天。” 高母只好闭上嘴巴。 “你把人家打成这幅样子,人家不起诉你让你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你就该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还好意思嚷嚷,你儿子那是自作自受。” 高母满肚子气愤无法发泄,只能憋红一张脸。 民警将蒋念念送出派出所大厅。 蒋念念想了想,还是开口问:“民警同志,那个……他们要被关在什么时候?” 年轻的民警笑笑,说:“那就要看他们跟另外那个人什么时候达成调解了,这种当街打架算不了多大的事儿,情节不严重也不必罚款,只要他们之间达成和解协议,我们就可以放他们走了。” 蒋念念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 民警看看她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禁摇头说:“你婆婆,哦不,你前婆婆都这么对待你了,你还想着她,看来你这人心地还是挺善良的,不过人善被人欺啊!” “不是这样的……” 民警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笑了笑,“你这么关心前公婆,想必对你前夫还有感情吧?” 蒋念念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都被关了,你还能关心他,比起那些只能同富贵不能共甘苦的女人已经强很多了。其实要我说,你前夫那点事放在社会里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只不过他倒霉,被记者报道出来了,现在很多人都有仇富心理,逮着一个这种案例就往死里掐。” 蒋念念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民警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诶,他干这些事,你当初没劝过他么?” 蒋念念低声说着:“他行贿的事我不知道,当初劝过他买一套污水净化设备,他企业刚刚启动,没有太多的资金,一套设备好几十万,就没买。后来我再提,他也不愿意听了。” “这就是被财糊了双眼。”民警叹气。 不远处肖悦和何启立一齐走了过来,肖悦喊了一声:“念念。” 蒋念念看到肖悦,便对民警说:“我朋友来接我了,谢谢民警同志,再见。” 民警也向她挥手再见。 何启立看到蒋念念被打成这个样子,也着实吓了一跳,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打开车门让蒋念念和肖悦上车。 到了医院,何启立坐在车里等她们,肖悦则带着蒋念念去挂号检查,外科医生为蒋念念做了详细检查,她身上大部分是闭合性软组织损伤,医生给她开了药膏,让她回去以后先用冰敷伤口,隔天再改用热敷。 鉴于蒋念念有点头晕头痛,又去做了个脑部CT,查出来有轻微脑震荡,医生让她暂时不要上班了,卧床休息一个星期。 肖悦于是放了她一星期的假,让她在家里好好修行。 蒋念念觉得很惭愧,每次都让肖悦为她担心,一有个什么事就放她的假让她休息,短短半年内,她已经休过两次假了。 肖悦和何启立将她送回公寓,留肖悦在她公寓里陪着她。 她躺在床上,手中拿着冰袋敷在自己被打肿的侧脸上,有些抱歉地说:“每次都让你为我担心,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肖悦轻揉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别以为你是大妈我就怕你,忽然觉得这句话很有喜感。 看在蒋念念已经被打成猪头的份儿上,就不要骂她了。 ☆、第51章 PART.51 “你不用陪着我,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就行了。” 肖悦佯装不悦:“怎么,要赶我走啊?” “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时间你该跟何先生在一起的,为了我又影响你们的约会了。” “一天不在一起又不会死。”肖悦碰了碰她的手,“你知道吗?刘梦晴去打胎了。” “什么?”她大吃一惊,“打胎?” “嗯,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刘梦晴和高正刚根本就没登记,高正刚出事后,刘梦晴就消失了。等她再出现时,肚子已经没了。” 蒋念念觉得实在不可思议,“可是她都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啊!打胎的话,只能是引产吧?” “是啊!我听说,孩子引产下来,还是活着的,叫了一声,就没气了。究竟是不是这样,也不敢肯定,只是听说而已。” 蒋念念胸口一阵阵发紧,紧得难以呼吸。怀孕七个多月,已经是个成型的孩子了,竟然就这样被扼杀了,刘梦晴怎么能狠得下心,她怎么能那么狠啊?高正刚被抓了,她就要不顾一切的拿掉这个孩子,不让这个孩子拖累她自己吗?多么自私的一个母亲,多么残忍的一个母亲啊! 蒋念念多想做一个母亲,多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上天剥夺了她成为母亲的权利,刘梦晴却一点也不懂得珍惜,难道就不怕想她一样,再也无法生育吗?或许一开始她并不喜欢刘梦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导致了她和高正刚婚姻破裂,可不管怎么样,孩子都是无辜的,他不能决定自己是否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前从母亲温暖的肚子里出来,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只简简单单的发出一声,就离开了世界,犹豫昙花一现。 蒋念念心口疼得慌,就算之前被高母毒打时,也没有这么疼痛。刘梦晴为什么可以那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是她的亲骨肉啊! 或许,刘梦晴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刘梦晴在意的仅仅只是金钱而已。谁能给刘梦晴利益,她就和谁在一起,孩子只不过是她拴住那个人的一个工具罢了。 肖悦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别难过,那是刘梦晴的选择,我们干涉不了,她的这种做法确实令人不寒而栗,高正刚给她买的那套房子,也被她挂到二手房交易市场去了。” 蒋念念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平稳的声音说:“她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对任何事情都能狠得下心,不管是同学,朋友,亲人,还是她自己的孩子,她都可以狠下心来。” “你说的对,所以说,刘梦晴不仅是个小三,还是一个十足可怕的女人,遇上这样的女人,最好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蒋念念想起了在街上高母骂出的话,高母把她和肖悦还有刘梦晴都骂了一遍,想必也是知道刘梦晴将他们未出世的孙子引产这件事,因为找不到刘梦晴发泄,所以就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她身上了,因为是她把林长阳带到王母峰上的。 其实高正刚的父母也是一对可怜的父母,他们都快六十了,这个年纪原本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可是却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孙子。 肖悦说:“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在学校大门外,你要一动不动的让高正刚他妈打你?就算你顾念旧情,就算她是个长辈,你不能对她动手,你可以躲开,没必要让她一直打啊?” 蒋念念扯扯嘴角,又不慎扯到脸上的伤,痛得吸了口气,“也许正是像她说的那样,我心里有愧。” “有愧,你有什么愧?高正刚是因为干了违法犯罪的事才会被抓的,而且他被记者曝光了,你又没有去向记者举报。” “可是他第一次被吊销排污许可证,却是我带林长阳上山的。” “他过去那样对你,背叛婚姻背叛你,你为了他连当母亲的权利都丧失了,为什么不能报复他一下?” 她鼻头有些酸,哑着声音说:“肖悦,这些日子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想到过去的种种。高正刚曾经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到他心里满满的只有我一个人……” “那又怎么样?他已经变心了,你再怀念也无济于事。” 她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就算他变心了,可他曾经对我的帮助却是一份重大的恩情。你不是不知道我有一个怎样的家庭,如果没有高正刚,可能我从高中就开始辍学,更不要谈去上大学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从高中到大学一直都在花高正刚他父母的钱,是他父母的钱,才让我顺利读完大学,有了现在的生活,我现在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高正刚的父母所赐予的。” 肖悦怔怔地看着她。 “肖悦,我这些日子才觉得自己过去真的错了。我以为我和高正刚结婚之后,我跟他之间是平等的,他背叛婚姻背叛我,就是他欠我的,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高正刚高三那年,我怀孕了,如果当时他的父母就将这件事捅到学校里,那我会立刻被学校开除,往后会有什么样的生活根本不敢想象。” “可你是因为高正刚才怀孕的。” “不。”她仍是摇头,“男欢女爱是两个人的事,根本就没有谁欠谁,我不愿意,他不会强迫。既然我愿意跟他发生关系,那我就应该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只是那时太年轻,不懂得这些。”她拭去眼角的泪滴,接着说:“高正刚父母没有将这件事捅到学校,而是隐瞒下来,又给了高正刚足够的钱让他照顾我的生活,这是他们对我的第一份恩情。” 肖悦连忙扯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大学四年,我的父母没有给过我一分钱,兼职所得的钱足够支付日常生活的开销,可是学费和住宿费这些费用,却是高正刚赞助给我的,他的钱哪里来的呢?是他的父母啊!所以我欠高家的,不是一份普通的恩情,而是一份大恩。” “可是高正刚背叛了你,你还为此丧失生育的能力,这样还不足以偿还吗?” “你说的对,这样足够了,所以到我和他离婚的时候,我跟他之间已经两清了,他留了一套房给我,已经仁至义尽。我本不该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可是我却偏激地将他的事捅到了环保局,间接导致他今天的锒铛入狱。” 肖悦握住她的手,正色说:“不,蒋念念,你不该这样想。你听我说,高正刚的父母对你有恩不假,可你嫁给高正刚,为他家生孩子就已经是在报恩了,虽然后来孩子早夭,可这责任不在于你。你要知道,那一年立春市下暴雨,如果不是你连夜带人上山,高正刚说不定早就死了,你难道不是高正刚的救命恩人吗?不能因为你是他的妻子,就将这样的举动当成是天经地义的呀!你那个时候可是怀着孕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冒雨上山,孩子又怎么会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肖悦顿了顿,又说:“还有,就算你和高正刚离婚时,你们已经两清了,高正刚做出违法的事,你身为一个普通公民,本身就具有举报的权利,只是你在感情上觉得不应该而已。你看看,高正刚这次被记者曝光,本来也是由于河流下游其他的民众举报,所以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你没有任何错。” “最后,就算没有高正刚的帮助,你从高中开始就辍学,你就肯定那样的你没有现在过得好吗?或许你会早早出去打工,不会像现在一样在舞蹈学校教舞,拿着高薪,可是那样的话,你也许更有可能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男人,你也不会为此失去当母亲的权利,对不对?日子虽然辛苦,却未必不能苦中有甜,对吗?” 她看着肖悦,表情呆呆的。 “听我的话,不要太自责。高正刚结果如何,自有法院来判,他的父母,就算你觉得愧对他们,他们今天也打了你一顿,你还老老实实就让她打了。你看你,脸肿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高正刚他妈也真够狠的,都把你打成轻微脑震荡了,估计我要再晚点过去,你就被打成严重脑震荡了。” 她低着头,一语不发。 “好了,我不打扰你,你好好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什么也不要想,知道吗?” 她躺平,轻轻点了点头,本来只有一点头晕,刚才哭了一下,头晕的感觉加重了。 肖悦轻手轻脚走出房间,而蒋念念很快就沉入了睡眠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好几位读者骂女主,还有人质问我是以什么心态写出这样软弱可欺的女主,说最后一次买V。 我还是蛮遗憾的,我昨天晚上就想为我的女主心路旅程做个解释,以便于大家能够理解女主的种种行径。 女主很小就得不到父母的关爱,蒋浩哲出生后,她在家里就没有任何地位,至于为什么能继续学舞,后文会有解释。女主只能把父母的这种偏心归结为父母重男轻女,所以她从小就对重男轻女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可是却没有办法,只能屈服于现实。 她遇到高正刚以后,是高正刚的帮助才使得她能够继续留在学校,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毕业,她的整个世界里只有高正刚。她为什么不懂得自爱,因为她的母亲从来就没有对她尽过教育提点的义务。一个正常家庭的女孩,母亲在女儿慢慢长大的过程中,是会给予她各种提点的,比方说告诫女儿不要随便和男人在一起,告诫女儿要懂得保护自己,女儿交男朋友或是准备结婚,母亲也会给予各种各样的建议和要求。但是,这些放在女主身上,她统统都没有得到过,她的人生是靠她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一步步摸索出来的,所以会有很多跌倒,会有很多错误,所以她直到现在才明白“男欢女爱是两个人的事,根本就没有谁欠谁,我不愿意,他不会强迫。既然我愿意跟他发生关系,那我就应该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只是那时太年轻,不懂得这些。” 女主和高正刚的女儿早夭之后,她自己此生不能再有孩子,而唯一的女儿又早夭了,还是由于公婆不肯答应把孩子留在医院治疗,由于公婆的重男轻女,牵涉到她自己幼时的经历,她心里肯定很恨,连带着也对高正刚有很多怨气,没有尽到一个妻子应尽之事。这对她而言,又是一个需要有人指导的时刻,需要她的家人告诉她,要跟丈夫好好沟通,化解矛盾,但是依旧没有,她身边没有可以给予她心理帮助的人,她最好的朋友肖悦,是那种爱憎分明的人,肖悦也不会劝女主放软态度去和高正刚好好沟通,所以女主就把这种怨愤装在心里,直至高正刚出轨。 她这个时候更恨了,自己的女儿没了,自己又不能再生了,而丈夫却出轨的,她几乎是一瞬间世界就塌下来。这时候如果没有肖悦在旁边支撑她,她可能真的去寻死了。 女主想要报复高正刚,最主要的是想让高正刚看清楚刘梦晴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更想让高正刚意识到错误,能离开刘梦晴,回到她身边,这其实是女主最初离婚时的想法。女主认识男主,想借男主的手打击一下高,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送高正刚去坐牢。女主一开始也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带男主上山,是刘梦晴欺人太甚才坚定了她带男主上山的决定,可是当她真正把男主带上山的时候,她心里面又是矛盾的,她不知道高正刚到底会受到多大的影响。而当男主借用媒体把高正刚打垮,致使高正刚面临牢狱之灾时,女主心里又产生了愧疚的情感,的的确确是因为她,高正刚才落到这步田地,她也压根就没想到会让高正刚去坐牢。 女主回想起自己过去的错误,回想高正刚曾经对她的帮助,心里的愧疚就更多,所以当高母冲上来打她的时候,她才一动不动站着让高母打。 女主是个矛盾的女人,她身上有人性的弱点,有性格的缺陷,她的人生非常糟糕,但她并没有放弃生活。她身上的闪光点不突出,却并非没有。她经历了许多坎坷,倒下了再站起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被切除子宫后的女人很多都会发生情绪问题,有的抑郁,有的暴躁,还有焦虑、失眠、记忆力减退等等的情况出现,她能保持现在的心态,我觉得已经不错了。 遇上高正刚,是她的幸运,也是不幸。 没有高正刚,她必然早早就辍学,会遇到什么事,又有谁知道呢? 不知道我这么解释,昨天痛骂女主的读者们会不会满意。 ☆、第52章 PART.52 蒋念念不知道肖悦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伸手想打开台灯,不小心扯到腰上的伤口,又忍不住吸了口气。 门铃忽然暴躁地响起来,她以为是肖悦回来了,拖着沉重的身体,忍着痛坐起来,打开灯,走出卧室,来到房门旁,伸手拉开门。 看到屋外的男人时,她愣了一下,“你、你怎么来了?” 林长阳在开门一瞬间看到她脸上的伤时,目光顿时冷了下去。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跻身进入她家里,反手将房门关上。 她有点害怕,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因为林长阳的目光实在太渗人了。一个半月了,两个人之间没有一通电话一条短信,只是上次在KTV里匆匆见了一面。她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却压根没想到他今晚会突然跑到她家来,“你要做什么?” 林长阳低头看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咽了口唾液,又后退了一步。 林长阳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前一扯,她被扯到伤处,又痛呼一声,林长阳不得不放松了手劲。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不躲开?” “什么?”她才睡醒,脑子还有些混沌。 “高正刚他妈打你,你为什么不躲开,要一动不动让她打?” 她神情尴尬,低下头去,“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微博上被人传了上万次,你说我怎么会知道?” 她没有接话,转过身慢慢的往回走。 “你为什么不说话?”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你觉得自己被打是活该?” “是不是活该,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以前那么欺骗你,利用你,你应该恨我,看到我被打,心里一定很痛快吧!” 他叱喝一声:“蒋念念!” 她神情淡漠,“看在我已经这么凄惨的份上了,你就不要再对我落井下石了吧!” 他握住拳头,“蒋念念,我们一个多月没联系,现在你要对我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 “否则还应该说些什么?感谢你把高正刚送进牢里么?” 林长阳忽然恼怒地狠狠地踢了一下墙壁,留下一个硕大的黑色脚印,“你心疼了?你心疼他被抓了,是不是?” 她不发一语。 “他现在落魄了,那个女人弃他而去,所以你要回到他身边,要跟他同甘共苦了是不是?就算他被判几年刑,你也会死心塌地等他出来,是不是?” 她觉得无力得很,林长阳现在来质问她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她,而她也答应了他的母亲,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他现在跑到她面前来,向她质问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林长阳等不到她的回答,三两步跨到她身边,挡在她面前,“你说啊!是不是这样的?” 她抬头看他,“林长阳,你突然跑到这里来逼问我这些,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吗?我会不会重新和他在一起,与你有关系吗?过去我伤害了你,利用了你,我向你道歉,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都诚挚的向你道歉。”她忍着身体的疼痛,向他弯腰致歉。“现在,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任何纠葛,也不该再见面,所以请你离开吧!” 林长阳目眦欲裂,死死地瞪着他,“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你想把跟我之间的事撇得一干二净?” “我没有撇得一干二净,我过去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恨我,要怨我,甚至要报复我,我除了接受,也没有任何办法,我只能请求你好心地放我一马。” 林长阳冷笑一声,“报复你?你以为你算什么,犯得着我花心思报复你吗?” 她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是,我知道自己不算什么,林副大人不记小人过愿意放过我,我感激不尽。既然如此林副对我如此不屑,我不明白林副为什么还要站在我的家里,寒舍简陋,招待不了林副,请离开吧!” 林长阳气得脸都绿了,恨不得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他直接掐住她的脖子,不顾她的痛呼,将她摁在沙发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掐死?” 她一瞬间呼吸困难,涨红了脸,使得原本就肿的脸看上去更加可怖。她气息不稳地说着:“掐死我,你就能解气了?” 林长阳忽然松开她,站起身,冷冷地看她一眼,“蒋念念,你就是一个愚蠢的女人,愚不可及。” 她坐起来,“是的,我又愚又蠢,还很软弱,我知道自己的缺点。” 林长阳不再理她,转身走向房门,然后拉开房门,再“砰”一声,狠狠地带上房门。 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蒋念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鼻子一阵酸楚。 林长阳从蒋念念家里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蒋念念家里的灯光,胸口一阵烦闷。掏出一根烟,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烟气的同时才觉得情绪稍稍平复一些。 手机在兜里暴躁地响了起来。 林长阳掏出手机,是冷彬打来的。他没怎么想就接通了:“什么事?” 冷彬在电话那边说:“老林,是公事。” “嗯,你说吧!”他又吸了一口烟。 “高正刚行贿的资料我们这边收集得差不多了,就等你们局把污染案的资料提交过来,我们归纳整理一下,就可以向法院提起公诉了。” “行贿的资料已经收集好了?” “是的。” “金额多少?” 冷彬顿了一下,说:“其实行贿的金额并不大,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高正刚行贿的金额不超过二十万,具体有哪些,我职责所在,现在不方便透露给你,等到开庭审理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能开庭审理?” “法院受理之后,最快也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开庭。” 林长阳冷哼了一声,“郑有名收到的好处绝对不止区区二十万。” “我估计也不止,不过他现在正在接受纪委调查,暂时还到不了检察院这边,说不定等高正刚的案子结案了,他那边都未必查完。” “依你看,高正刚能判多少年?” 冷彬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行贿的金额不大,情节不严重的话,也就五年以下,加上环境污染罪,应该是三到五年之间,具体还要看河流污染情况,如果河流污染严重的话,可能达到五年以上。” “烟华山上树木死亡一千株左右,河流下游大约有十亩农田遭到破坏。” “哦,那这样的话,单就环境污染这一条,应该是三年以下,还要处罚金。加上行贿的,应该就是三到五年了。” “好,知道了,冷彬,谢谢你。” 冷彬笑了起来,“真是,谢什么。” “我明天就让人把资料送过去给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挂了。”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林长阳手中的烟已经抽完了,走到垃圾桶旁,将烟头踩灭了,才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再过半个月就是罗雅茜二十五岁的生日了,你有什么庆祝的建议吗?” “建议?去包个KTV豪华包?再买个三层大蛋糕?” 冷彬咂舌,“你就不能有点别的创意吗?” “还真没有,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干嘛那么费心?你对他的生日这么上心,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没有意思就不能上心了?” “你对她真没意思?” 冷彬在电话那边咳嗽了一声。 ☆、第53章 PART.53 林长阳想到那天罗雅茜对他说的话,便试探性说:“你要是对她真没意思,那我可就上了。” 冷彬显然愣了一下,“什、什么?” “你不是对她没意思么?那我就去追她啊!” 冷彬语气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认真的?” 林长阳大笑起来,“冷彬啊冷彬,喜欢人家就直说,我只不过试试你,你看你就露馅了。” 冷彬一愣一愣的,“你刚才是开玩笑的?” “是啊!逗你玩儿呢!罗雅茜这样的女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我要提醒你了,要是喜欢她呢,就趁早表白,就算你们有那么多年的朋友情谊,你不说,她也不知道,万一哪天她对别的男人有意思了,你哭都来不及。” “她会对什么男人有意思?” 林长阳干笑一声,“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总之我是提醒你了,你干脆就趁她生日跟她表白吧!” “她要是不答应,我岂不是很丢脸。” 林长阳又大笑起来,“难为冷副检察长了,看中的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女人,一般女人拒绝不了你的魅力,她就不一样了。没事,你勇敢的上吧!哥几个会支持你的。”他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好了,不早了,我不跟你闲扯了,回家去。” “你在外面应酬?” “不是。”林长阳抬头看了一眼蒋念念家里的灯光,不想让冷彬知道蒋念念的事,便说:“在一个朋友家里,现在告辞回家了。不说了,挂了。” 他将手机放回兜里,再一次仰头,忽然发现蒋念念家的窗口处有一个又黑又小的脑袋,看到他抬头,那个脑袋又缩了回去。 忽然之间,他眼眶一热,竟有了流泪的冲动。 “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咒骂一句,发了疯似的冲进公寓大楼,急躁地按下电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蒋念念所在的楼层,冲到她家门口,按响门铃。 蒋念念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听到门铃吓了一跳,来到门口,通过门洞往外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果然是林长阳。她有点无措,不知道林长阳又跑上来究竟要干什么,难道他刚刚抬头的时候看到她了? 林长阳按了半天门铃,没等到人来开门,于是狂躁地大拍她家的房门,“蒋念念,你现在就给我开门!听到没有?” 蒋念念又瑟缩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林长阳还在重重地拍门,“你再不开门,隔壁的邻居都要投诉你了。蒋念念,你听到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咬牙把门打开了。 林长阳一阵风似的刮进来,反手关上门,然后将她摁在怀里,低头就去吻她的唇。 由于力道太重,两人的牙齿磕在一起,她发出一声痛呼。 林长阳根本不管她痛不痛,将她抵在墙壁上,身体紧贴着她,狂风暴雨般吻她。 蒋念念顿时闻到他口中烟草的味道,心里微微一惊。她用手拼命地拍打他的肩膀,岂料自己手都拍痛了,他也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脑袋也被他一只手死死固定住,动弹不得。 林长阳一开始只是在她的嘴上辗转反侧,后来似乎觉得不满足,撬开她的牙关,把舌伸了进去,跟着自身感觉,一点点深入探索。 蒋念念“唔”了一声,咬了他的舌头一下,但并不狠。 他微微松开她,固定住她后脑的那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恶狠狠地说:“蒋念念,你扪心自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 她瞪着他,整个脸已经完全变形。 “你要是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现在就走,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听清楚了吗?” 她点头,“你抽烟了?” “别他妈管我到底抽没抽烟,我问你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她眨了眨眼,“对着我这副猪头脸,你怎么亲得下去?” 林长阳看着她肿得像猪头的脸,左边青一块,右边紫一块,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连着捏住她下巴的手也松开了。 蒋念念以为他要放过自己,哪知下一刻整个人又被他摁在了墙上。 他口气不善地说:“你就是变成一坨屎,我也能把你吃下去。”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下一刻,嘴唇又被他堵住了。这一次她没有拍打他,而是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迎接他的侵略。身上淤青的地方被墙壁硌得生疼,她还是忍住了。 林长阳的吻没有什么技术可言,可见他并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他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去吻,舌尖在她的口腔内壁扫过一圈,最后找到她的舌。 他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她能感受到有一块凸起的硬物抵在自己的小腹上。 林长阳稍稍离开的她的唇,喘着粗气说:“可以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你不嫌弃我这副样子。”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切了子宫也可以吗?” 她用手推了他一下,“不可以,你还是走吧!” 他低笑起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进卧室,把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然后两腿跪在她身侧,一边吻她,一边给自己脱衣服。脱T恤时,不得以要离开她的嘴,急急忙忙从头上脱出来,又吻了上去。 “你帮我脱裤子。”他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牛仔裤的皮带上。 她用手摸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开皮带,嘴巴又被吻住,根本就看不见。 林长阳已经开始解她衣服的扣子,一时间解不开,索性用力将扣子扯掉。 她皱眉,稍稍别开脸,说:“你温柔一点。” 他凑近含住她的唇,“温柔不了。” 她又躲开他的嘴,“你的皮带我不会解。” 他退开一点,拉着她的双手覆在他的皮带扣上,按在一个金属小扣上,往下一按,皮带立刻松了。他抬眸凝视她的眼,“学会了吗?” 她说:“没学会,你再演示一遍。” 他于是真的又演示了一遍,“你要学会,以后我的皮带都要你来解。” 她的目光一下就黯淡下去,以后……她和他会有以后吗? 他看她有点走神,“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轻轻摇了摇头。 他将她扑倒在床上,“你怎么不问上回在KTV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脑海里出现那天在KTV里的情景,罗雅茜的样子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勉强扯了扯嘴,“有什么好问的。” 他蹙眉说:“你不在乎?”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那个女人很漂亮,气质也好,她和你很般配,这一次你没看走眼。” 他的目光一下就冷了下去,“你以为她和我是什么关系?” “你的女朋友吧?”她故意别开脸,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冷笑一声,嘴角抽搐,“我背着女朋友,和你在这里上床?” “这样做是很不道德,可是我过去对不起你,你想得到我的身体,我不会拒绝。” 他的目光更冷,“你觉得我只是为了得到你的身体?” 她忍着眼眶的酸涩说:“你别忘了,我是不能生育的。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在一起只不过是玩玩罢了。”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角都有泪花溢出来,“是啊!你不能生育,子宫都被切了,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哈哈哈……” 她心里堵得难受,可是还是扯出一个笑容说:“说的没错,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说的就是我。” 林长阳倏然起身,脸部的表情僵硬得就像是一尊冰雕。他飞快扣好皮带,将T恤重新套回身上,冷漠地说:“蒋念念,你只不过是一只破鞋而已,你的身体值几个钱?” 蒋念念只觉得自己的两个脸颊烫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心里跟有人拿把刀往里捅似的。她低着头,表情犹如一只破碎的琉璃娃娃。是啊!破鞋,她只是破鞋,那些有钱人当官的玩女人,还不愿意玩她这种残破的身体。 林长阳不再看她,掉头离开她的卧室,又一次摔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你就是变成一坨屎,我也能把你吃下去。 ☆、第54章 PART.54 她坐在床上,想扯嘴笑一笑,却发现是如此艰难。眼里酸得像是滴了醋,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床上,瞬间就被床单吸收了。 这一次他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是自作自受,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这样一个女人,跟他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不会有结果的……永远都不会…… 他们之间横着的不仅仅只是她不会生育,还有她的家庭,和他的家庭……或许还有高正刚,以及高正刚的父母…… 她和他的未来没有一丁点希望,连百分之一也没有。 蒋念念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女人鼻青脸肿,还有一双红肿的眼睛,头发也是乱蓬蓬的,衣服还被扯掉了两颗扣子,领子歪在一边。 这个女人好丑,真的好丑! 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又将出水口堵死,盥洗盆里很快盛满一盆水。她关了水龙头,将自己的脸沉入水中,冰冷的水立刻将她的整张脸淹没。 她在水里睁眼,眼睛稍有不适感,有一点酸,有一点涩,就像是流泪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水里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既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难怪人家说,死猪不怕开水烫。 她往浴缸里放满冷水,脱去身上的衣服,将身体沉入水中,然后一点点,连头也沉入了水中。 林长阳又一次从蒋念念家里出来,忍不住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在她家的窗口看到期盼的小脑袋,心里又是一阵烦闷,急匆匆开车离开她家小区。 回到家门口,他没有直接掏钥匙开门,而是摸出烟,在门外抽完了一根,才打开家门。 他原本以为应该跟平时一样,王芬和林建业都不在家,只有保姆林芳在,出乎意料的是,王芬和林建业都在家,而且一起坐在沙发上。 “爸,妈。”他换了拖鞋,准备越过客厅回自己的房间。 “等一下。”王芬叫住他,“过来沙发这里坐下,我跟你爸有话要对你说。” “哦。”他走过去,在父母侧边的贵妇椅上坐下。 花梨木茶几上的紫檀茶壶冒着热气,显然是王芬正在泡茶。 林长阳端起茶壶,给王芬和林建业各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的父母几乎从不在一起,今天却破天荒的坐在一起,要给他上思想政治课,显然是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对他说。尤其是他爸林建业,过去从不干涉他的事,现在却和他妈站在同一条战线,恐怕是他做了什么事触到他爸的底线了。 最近一段时间内,他会做什么事触到他爸的底线呢?除了高正刚和郑有名的事,估计没别的了。可是区区一个郑有名,是不可能让他爸妈如此上心的,显然是郑有名身头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笑了一下,说:“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王芬表情严肃,“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是谁让你一声不吭就去弄郑有名的?” 林长阳耸耸肩,喝了一口茶,满口清香回味,“他违规违纪,就该被查。” 王芬不悦:“林长阳,你是故意逗我的吗?” 林长阳低头喝茶,不发一语。 林建业也呷了一口茶,不疾不徐说道:“长阳,郑有名的靠山是谁,你不会不知道,虽然说郑有名被查对他的影响不大,可他到底是你妈妈这边的人。” “赵新吗?我当然知道,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嘛!正好让他这个纪\\委书记去查他罩着的人,多有趣。” 王芬低声喝斥:“林长阳!” “妈,消消气,女人生气很容易老的。” 王芬重重拍了一下茶几,“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有可能让赵新倒戈?” “倒戈?倒到哪里去?钱萍惠吗?妈,我说你跟钱姨斗那么多年,你们不觉得烦吗?你们从穿开裆裤住在一个政府大院里面的时候,就开始斗,比学习比成绩,后来比漂亮比气质,再后来比老公,现在又比谁的权大,你们不累吗?” 王芬斜他一眼,“林长阳,你给我闭嘴,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林长阳并不闭嘴,而是笑着说:“要说我们立春市也真是够阴盛阳衰的,出了一个女市长就罢了,又来一个女市\\委书记,下面一干男人为这两个女人卖命,而这两个女人又在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他嘲讽一笑,“王派?钱派?下头的人对你们两个阵营的称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电动车呢!” 王芬表情紧绷,脸色发青。 林建业看了王芬一眼,“长阳,你不能这样对你妈妈说话。” 林长阳依旧不停,“我知道,赵新是你的人,而郑有名的老婆是赵新的表妹,我把郑有名扯下水,你是怕赵新对你不满,明面上还听你的,暗地里却投靠钱姨那边,对吗?”他又笑笑,“妈,和钱姨比,你已经赢了。你有丈夫有儿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她什么也没有。你们的行政级别虽然一样,可是在常委里她只是副书记,你才是立春一把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芬只是铁青着脸不说话。 林建业出声:“长阳,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简单,我知道不简单。省/委要换届,你们都想去南州,立春虽然是苏西省最富的城市,可南州才是苏西的省会,去了南州就意味着更接近上头,对吗?妈你心里一定在想,钱萍惠能升到省\\委你也可以,而且你肯定比她先晋升,绝对不能让她在你前面。” 王芬冷笑,“林长阳,别以为自己当了个副局长就能把官场上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你还嫩得很!做事想想后果,留点余地,别以为有个当市\\委书记的老娘你就可以无法无天谁也不放在眼里,今天只不过是个郑有名,他奈何不了你,来日若换了别人,未必就是现在这个局面。当官的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四处树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干到国家级都有落马的,你一个小副局长算什么?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如果不想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拔除,就收收你这副凌厉狠辣的手段,历史上只有一个刚正不阿的包青天,你不会是第二个,这是你当市\\委书记的老娘给你的忠告!” 林长阳一下说不出话来。 王芬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林长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弄郑有名?你以为我不知道蒋念念的前夫是高正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蒋念念的缘故才让媒体曝光高正刚?林长阳,你为了一个那样的女人,把自己搞成这里,抽烟喝酒,还整天跟一帮乌合之众混在一起,甚至不顾虑自己的母亲,你说你荒不荒唐?她蒋念念要是美若天仙我也就认为你是色迷心窍了,偏偏她不是,要说有多少姿色也有那样,你这样的条件背景想要什么漂亮的女人没有,就是娱乐圈里最漂亮的女人也没有一点问题,林长阳啊林长阳,我从来没有对你这么失望过,你简直就是鬼迷心窍!” 王芬说完,狠狠瞪了林长阳一眼,丢下他和林建业,径自走回了卧室。 客厅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林长阳垂着头,坐在那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貌似又把故事复杂化了 ☆、第55章 PART.55 林建业移了一下位子,坐到林长阳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儿子,跟爸爸出去散散步,爸爸有话对你说。” 林长阳苦涩一笑,“如果您也要教训我的话,就一块说了吧!” “爸爸不是要教训你,只是有些话要对你说,走吧!” 林长阳点点头,跟着他爸一块起身,走到房门处换了皮鞋走出家门。 听到房门开关的声音,王芬又走出来,看着自家房门发怔,半晌才叹口气,自言自语:“难怪人家说生个儿子就是生个敌人。” 林芳这时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了一碗汤,递给王芬,“王书记,我给你做了清热败火汤,已经凉了,你喝吧!” 王芬斜了林芳一眼,从林芳手里接过汤碗,一声不响又回了房。 林长阳和林建业离开家出来后,林长阳开着车带着他爸在城里瞎晃,来到立春大学东门外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排夜间大排档,林建业连忙说:“停车停车,我们就在这里吧!” 林长阳找地儿停好了车,跟他爸一块走下车,说道:“爸,您要吃这个?” 林建业拍拍他的肩,“偶尔吃一吃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学校的学生也经常来这里吃宵夜,有几家口味确实做得不错。” 林长阳点点头,看到立春大学的门牌又不由自主想到了蒋念念。 父子两人在一家买麻辣烫的小摊边坐下,周围很嘈杂,有许多立春大学里出来吃东西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很是热闹,有的是一男一女情侣二人,有的是一个宿舍几个男生一边吃东西一边热火朝天的聊天,像他们这样是父子二人的,除了他们还真的没有。 林建业虽然是立春大学的校长,可大学里的学生基本没有什么机会见到校长,所以也就没有人认得他们了。 他们点了两碗麻辣烫,又点了几串烤串,几瓶啤酒,撸起袖子就吃了起来。 林长阳穿着T恤牛仔裤,外表和普通学生没有什么区别,别人也就自然而然把林建业当成是来学校看孩子的家长。 他们吃了一会儿,林建业拿来纸杯,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啤酒,说道:“儿子,来,咱爷俩儿喝一杯。” “好。”林长阳也端起纸杯,跟林建业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饮尽。 喝了酒,林建业才开始说:“儿子,你今天顶撞你妈的话,过分了一点。” 林长阳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郑有名的那件事儿,你确实做得欠考虑,爸爸不是说郑有名那样的小人不可以整治,只是不能以这样的方式。你想想看,赵新那个人,在咱们市的高层里面,是出了名的墙头草,你妈妈提正书记之前,他是钱萍惠的人,你妈妈提了之后,他才过来的。”林建业拿起一串烤串,吃了一口羊肉,接着说:“纪/委,你也应该明白的。” 林长阳又嗯了一声。 “现在省/委要换届,立春市这几年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你妈妈有这些政绩,她又年轻,有干劲有优势,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是个省/委副书记,然后调任南州兼任市/委书记。等你妈妈去了省/委,你想怎么弄郑有名都无所谓,赵新也掀不起波澜。现在你来这么一出,赵新肯定对你妈妈有怨言,万一又投回钱萍惠那边,在背后给你妈妈摆一道,你说怎么办?” 林长阳低头不语。 “钱萍惠跟你妈妈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的,这其中有很多曲折,你是不懂的,她们之间不仅仅只是政敌。” “不仅仅将只是政敌,那还有什么?”林长阳抬头看着自己父亲。 “许多年前的陈年旧事,陈年恩怨,不提也罢。” 林长阳一瞬不转凝视着自己父亲的眼睛,“爸,钱姨的丈夫几年前出车祸死了,后来公安机关也没有对这事详查,这事儿跟我妈有没有关系?” 林建业目光一闪,抬头说:“你别瞎说,她丈夫的死跟你妈没有一丁点关系,你要相信自己的妈妈,她的心并不坏。” 林长阳扯嘴笑了一下,“我没有想到您会这么维护我妈。” “他是我老婆,我身为男人,不维护自己的老婆维护谁?” “我以为你们……” 林建业接话:“你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 林长阳不语。 林建业笑了一下,揉揉林长阳的头发,“傻孩子。” “她和魏峰……” 林建业点头,“我知道。” 林长阳微讶,结结巴巴地说:“您一点也不……一点也不……” 林建业往自己的纸杯里倒满啤酒,喝了一口,笑着说:“年龄和阅历都到了我们这个阶段,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了,她不也一样不介意我吗?” 林长阳表情复杂,嘴里像是吃了各种调料,五味陈杂,不知究竟是什么味道,“我实在无法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 林建业又揉了揉林长阳的头发,“所以说,你还太年轻了。” “爸,为什么你们都各自……各自……” “各自有自己的私生活是吗?” 林长阳又低下头去。 “因为我们都有各自的需要啊!儿子,爸爸和你妈妈工作都太忙了,不能常常见面,这一点你是知道的,而且到我们这个年纪,你们年轻人很看中的某些东西,对我们而言也没有那种重要了,只要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忠于家庭就行。” “所以这次我妈的事,你才会第一时间站在她那边对吗?” “是的,无论是她的事,还是我的事,我们都是站在彼此这一边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站在家庭这一边,维护自己的家。” 林长阳忽然觉得有点鼻酸,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了解过自己的父母,他们有各自的生活,看起来似乎谁也不管谁。他以为他们不离婚,是因为不想影响各自的仕途,或许还有一点点他的缘故。现在,他的父亲却对他说,他们从来都是相爱的,只是这种爱已经升华成一种对家庭的爱。 其实,林长阳还是难以接受,如果现在蒋念念和别的男人在一块,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无比狂躁的。 也许这就是代沟吧!林长阳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隔了半响,他才说:“爸,我和蒋念念的事,您也是站在我妈那边的吗?” 林建业微微笑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对。” 林长阳受了点打击,没想到他温和且一向不过问太多的父亲会这么斩钉截铁的反对他和蒋念念。“爸……” 林建业将手放在他肩上,对他敦敦教诲般说道:“儿子,你是爸爸和你妈妈唯一的孩子,你知道唯一的含义吗?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妈妈在官场上这么拼,不愿意让钱萍惠抢在她前面,其实都是在为你铺路啊!” 林长阳觉得眼眶有些刺痛,倒了一杯啤酒,仰头喝完。 林建业在心里叹了一声,“如果爸爸对你说,你和蒋念念不合适,你可能会嗤之以鼻,认为这个词已经被人用烂了,可事实就是这样的。蒋念念出身那样一个家庭,她有一对极其重男轻女的父母,像吸血鬼一样附着在她身上。她离过婚,而且不能生育。儿子,爸爸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和她在一起,是想让林家断子绝孙吗?” 林长阳心里更闷,又倒了一杯啤酒,再次一口喝完。 “如果我们是普通的家庭,或许我们可以违背国家法律,偷偷去国外找人代孕一个孩子。可是我们是官员家庭,是要向人民做表率的,你妈妈还是市里高官,将来可能成为省里高官,我们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林长阳心里酸得难受。 “你也别怪爸爸和妈妈的思想太古董,哪位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爸爸和妈妈只希望你找一个正常的女孩结婚,就算那个女孩没有什么家庭背景也没关系,至少她自身和她的家庭都是健康的,至少让我们抱上孙子吧?” 林长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像是泡了醋,喉咙也梗着一块。 “爸爸知道喜欢上一个人要忘记很难,但是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爸爸相信你能走出来。”林建业拍拍他的肩膀,“虽然你妈妈不喜欢那个罗雅茜,但是爸爸觉得她挺好,如果你愿意和她发展,爸爸也不反对。” 林长阳哑着声音说:“爸,我和她只是朋友,我对她没有意思。” 林建业点点头,“行,没意思也没关系,这样你妈也能放心,毕竟罗雅茜他爸是那边的。”林建业顿了顿,继续说:“冷彬这个人不错,爸爸私下了解过,你跟他做朋友爸爸没什么说的,但是你那个老同学记者,是个挺滑头的人,你得提防着一点。罗雅茜的话,为了安你妈妈的心,你也别和她走得太近。” 林长阳点头,“爸,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建业露出欣慰的表情,“好,不愧是我的儿子,来,咱们父子再喝一杯。” ☆、第56章 PART.56 蒋念念脸上的伤褪得差不多就回学校上班了,她向肖悦申请调整了上课时间,改成每周二、周四周五周六上班,这样她就有周日周一两天的连休日。 和林长阳分手后,她就没再去参加过登山活动,也不知道林长阳有没有去参加。 临近周末,她给魏余打了通电话。 魏余接到她的电话还有点惊讶,“蒋念念?好久不联系了,明天的登山活动你参加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林长阳去参加吗?” “老林?不知道啊!他也有好久没参加了,一个多月了吧!诶,你们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都不参加了?” 她扯扯嘴角,说:“没什么,最近比较忙,所以没有参加。” “哦,那明天的活动你参加吗?” “嗯,我去。” “那好啊!明早八点,烟华山仙女峰脚下集合。” “好的,再见。” 蒋念念挂了电话,收拾整理了一下家里,然后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上床睡觉。 次日一早,她一身轻装打扮,牛仔短裤搭配短袖体恤,背上双肩小背包,搭上公交车就来到了烟华山仙女峰脚下。 她到的时候,登山协会的人来的并不多,只有三四个老会员等在那里,魏余也还没到,她便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过了一会儿,魏余来了,她和魏余打了个招呼。 魏余走过来,看了看其他人,低声对她说:“你和林长阳怎么回事呢?” 她一愣,笑了笑,“什么怎么回事?” “还装傻,上次你们分别打电话给我说不参加活动,以前都是林长阳统一通知的,你们之间肯定有猫腻。” 她有些无奈,只好说:“对,我们之间有猫腻,我和他闹翻了,我们绝交了。” 魏余很是惊讶,“不、不是吧?” “是啊,绝交了,所以以后林长阳参加的话我就不参加了,他不参加我才会参加。” “我说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还玩绝交这套把戏啊?” “绝交还分年龄吗?彼此看不顺眼不就绝交了么?” 魏余一脸迷惑,“这……老林一个男人,难道就不会让让你吗?真搞不懂。” “搞不懂就不要去搞了,省得脑神经打结。”她说完,转身往公共厕所走去。 等蒋念念回来的时候,人群里却站着一位不速之客,他正满脸笑容同其他人打招呼。她脚步滞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魏余看看林长阳,再看看站在一旁的蒋念念,低咳了两声。 林长阳当然也看到了蒋念念,可他却移开了视线,当做没有看见她。 魏余立在一旁,表情怪异,心里想着:这两人可真有趣,一不来吧,就都不来,一来又都来了,就跟约好似的。看他们谁也不理谁的样子,还真是绝交了啊! 魏余摸摸下巴,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当个和事佬,于是走到林长阳身边,说道:“老林,蒋念念也来参加活动了哦!她就在那边。”他伸手指了一下。 林长阳表情淡淡的,也不看蒋念念,只是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 魏余眉毛一跳,心想:哎呀这两人真闹翻了,算了,他还是不要充好人了,老林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都会跟人绝交,看来蒋念念是真做了什么得罪老林的事。 蒋念念当然听到了林长阳和魏余之间的对话,胸口像是被人闷了一拳,闷闷的疼。她走到魏余身边,笑着说:“魏余,真是抱歉,我刚刚在厕所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家里有点事要赶紧回去一趟。” 林长阳闻言往蒋念念那边斜了一眼。 魏余“啊”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有、有事啊?那、那活动你不参加了?” “不参加了,下次吧!” 魏余看看林长阳,又看看蒋念念,“那好吧……” 蒋念念转身离开,林长阳的声音从身后不冷不热飘来:“你家人不是联系不到你么?他们怎么又知道你的电话了?” 蒋念念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目光转到林长阳脸上,“我告诉他们了,不行吗?” 林长阳淡漠一笑,“是吗?这么说你愿意回去帮你那个赌徒弟弟还赌债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蒋念念身上。 她只觉得周身渐渐升起一股冷意,完全没想到林长阳会当众把她家里的事说出来,颤着声音说:“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长阳呵呵一笑,耸了耸肩,“确实不管我的事,只是随便说说。” 她掉头就要走,天空忽然传来一阵闷雷声。 众人抬头,只见一朵乌云忽忽悠悠就飘了过来。 登山协会的其他人哀嚎起来。 “不是吧?要下雨?” “昨天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天气晴朗吗?” “天气预报是逗你玩的。” “我擦,下雨还登毛山啊,回家洗洗睡吧!” 正说着,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天空压得很低,天色也暗了下来,就跟即将天黑似的。 魏余抱头挡雨,忙说:“快找个地方避雨。” 蒋念念也举起双肩包挡在头上,四处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有人大骂:“这鬼地方离公交车站还有好几百米,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跑回公交车站浑身都湿透了,卧槽!” 雷声轰隆作响,闪电道道劈下,照着整个天空惨白惨白的,雨声刷刷充斥在耳畔。 魏余只能大喊:“大家各自找地方避雨,注意不要躲在树底下啊!” 其他人已经各自跑开了。 蒋念念顶着双肩包抱头跑了一会儿,身上的T恤已经湿了个透,凉凉的贴在身上。她勉强睁眼看了一下前方,由于雨势太大,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只知道身边并没有其他别人,她似乎和其他人跑散了。 她跑到一棵树下,打在身上的雨点少了一些,她也能稍微看清周围的情况。 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抓住她的手将她从树下扯出来,又回到雨里。 那人冲着她大骂:“你疯了吗?雷声这么近你也敢站在树底下?” 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才看清面前的人,“林长阳?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废话!”他大吼一声,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她只能跟着他没头没脑的往前头。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那是山脚下的一块大岩石,一半埋在土壤里,一半横了出来,正好可以遮挡风雨。 两人站在岩石下方,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一时间默默无语。 蒋念念看到自己的手还被林长阳拽在手里,便抽了出来。 林长阳转头看他一眼,不发一语。 她甩了甩背包的水,蹲□将背包打开,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手机进了水,已经黑屏了,她只能暂时放在一旁,费力将背包的水拧干了,再把东西又重新放回去。 林长阳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她站起身,又把头发解了,甩到身前来拧干,再披回身后。T恤也湿了个透,林长阳站在身边,她不好脱下来拧干,只能把腰部的布料拧干了。 大雨还在下。 谁也没有开口。 蒋念念抱着湿透的双肩包,一阵凉风吹过来,她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林长阳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没有干燥的衣服让她御寒。他斜她一眼,发现她在不自觉地搓着自己胳膊,显然是有点冷。他把自己的棉T恤脱了扔在一旁,露出紧实的胸膛,然后往蒋念念身边靠了一点,伸手从她身后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蒋念念惊了一下,身体顿时紧绷,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 ☆、第57章 PART.57 林长阳双臂如铁箍一样将她圈住,沉声道:“别乱动,你衣服都湿透了,想生病吗?” 她哑着声音说:“就算我生病,好像跟你也没有关系。” 他眼眸中的光彩立刻沉了下去,不松手反而将她圈得更紧,胸膛紧贴着她的背部。 两个人的皮肤之间仅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而且湿透的布料似乎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胸膛传递出来的阵阵热量,靠在她怀里就像是靠在一个暖暖的火炉旁,那些湿冷的寒意也被他的身躯阻挡在外边。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身体僵硬地让他抱在怀里,或许他只是不想看她生病吧!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大雨刷刷落下的声音。 也许,在两人心中,都很珍惜这独处的一刻,似是老天爷刻意给他们制造的机会,所以谁也不说话,静静感受这一刻。 一声轻叹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他为什么要叹气呢? 林长阳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低下头,闭上眼,脸颊贴在她的脸颊,轻轻摩挲。 她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背部传来的温度渐渐升高,灼烧着她的皮肤。她不懂他的意思,可她却不想离开他的怀抱,甚至希望他抱得更紧一些。 他薄薄的嘴唇终于贴在她右边的脸颊上,一点点往下,在她的右腮骨上轻吻,然后是细腻柔白的颈部,直至锁骨。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醉了,眼睛也不由自主闭上。 他吻得更加用力,双臂将她紧紧箍住,似乎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不满足于只亲吻她的皮肤,将怀中的她转了一圈,让她面朝自己,一手扶住她的后脑,一手箍住她的纤腰,让她紧贴自己,直接吻住她的双唇,滑腻的舌头长驱直入。 一刹那,两个人将所有理智都抛开了,不顾一切地深吻在一起。 阴沉而苍茫的天地间,只有紧紧相拥的两人。 惟愿,这一刻便是永远。 只可惜,人总是要回到现实中来。 雨渐渐小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天空不一会儿就放晴了,那朵乌云忽忽悠悠又飘远了。 远处传来魏余和其他人的呼喊声。 林长阳终于松开了蒋念念。 蒋念念双颊酡红,两眼迷离,突然被他松开,没有站稳向后踉跄一步。 林长阳弯腰捡起地上的T恤,拧干水,又穿回身上。 蒋念念见他表情冷漠,什么话也没对她说,心忽然一点点沉了下去,默默地弯腰捡起刚才激吻时扔在地上的双肩包。 林长阳从裤子口袋摸出一包烟,才发现烟也湿透了,不能再抽,于是又将烟塞回裤兜里。 蒋念念的目光从他的手掌转到他的脸上,扯了扯嘴角。 他忽然开口:“蒋念念,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 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了。 “如果你喜欢登山的话,那我就退会,避免彼此再见面。” 她眼眶里一瞬间辣辣的,连忙仰起头将泪水逼回去,动了动嘴角,用沙哑地声音说:“不必,你留下吧!我退会。” 魏余和其他人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老林!蒋念念!你们在哪?”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你是登山协会的副会长,我只是一个突然闯入者,理应我离开。魏余他们找来了,你去见他们吧!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我先离开了。”她从岩石下跑出去,跑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林长阳,由衷地说道:“恭喜你,终于从我带给你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我也终于可以心安。林长阳,珍重!” 蒋念念说完,冲他展颜一笑,决然地回过身,朝着与魏余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去,没有一点迟疑和停顿。 然而,她的脸上,早已泪如雨下。 林长阳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蒋念念一点点跑远,直至消失不见,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也随着她一点点流逝着。 他转过身,忽然一拳重重地打在岩石上,拳面顿时血肉模糊,岩石表面上也沾了不少血迹。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双膝微微弯曲,然后跪在了地上,血液沿着他的手指一滴一滴落进了湿润的泥土中。 魏余和其他人终于找到了林长阳,见他跪在那里,双肩和脑袋下垂,脊背弓着,像只斗败的公鸡,极为颓丧。 “老林,你干嘛跪在这里?”魏余跑过来问他。 林长阳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有人看到了林长阳流血的右手,惊呼道:“老林,你的手怎么了?” 他仍是摇头,像是一尊木偶。 其他人觉得他怪怪的,有点担心,“你到底怎么了,不会是中邪了吧?” 魏余四处看看,没发现蒋念念,便问:“蒋念念呢?她没跟你在一块吗?” 林长阳还是摇头,这一次却开口了:“她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啊?” 他呆若木鸡,只是一个劲说着:“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啊?” 他不回答,迈开步子往前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只能跟在他后边。 隔了几天,蒋念念重新买了一部手机,给魏余发了条短信,申请退会。 魏余十分不解,又给她拨打电话。 蒋念念按了拒接,又回了一条短信—— 请原谅,以后不能再参加登山活动。魏余,感谢过去你对我的照顾,再见! 发完短信后,她关闭手机,用温水服了感冒药,头昏脑涨地爬到床上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寻了个周末,蒋念念坐上客车回了惊蛰县。 蒋强和周艳梅住的是很久以前玻璃厂盖的平房,木头的门窗,窗户玻璃上用纸糊着。屋子一共有三间,东西北每个方位各一间房,大门朝南,中间带了一个小院子。 蒋念念推开院门进去时,周艳梅正在院子里择菜,见她进来顿时愣了一下。 她提着东西进屋,淡淡唤了一声:“妈。” 周艳梅站起身,有些惊讶地说:“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自己的母亲,“如果你们不希望我回来的话,那我现在就走。” 周艳梅连忙拉住她,“不是不是,妈不是这个意思。”周艳梅朝里大喊:“老头子,念念回来了。” 蒋强从主屋走出来,看到蒋念念也愣了一下,抽了一口烟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周艳梅向蒋强使个眼色,“你少说两句。” 蒋强哼了一声,又转身回主屋去了。 蒋念念也不管蒋强的态度,只问:“蒋浩哲呢?” 周艳梅面有迟疑,“他、他……” 蒋念念表情一冷,“他又出去赌了?” 周艳梅忙说:“不是不是,他跟朋友出去玩了。” 蒋念念冷哼一声,“出去玩?恐怕又去赌了,死性不改。” “哎呀,他已经比过去好多了,上次欠的那十万还不上,那些人把他打了一顿,他三天都下不来床,现在也收敛多了,只打打小麻将而已。” “那是他自作自受。” 蒋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主屋里又走了出来,听到蒋念念的话,怒骂道:“他是你弟弟,被人打了你不关心还说他自作自受,你还有人性吗?” “人性?我如果没有人性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蒋念念冷笑,经过这许多事情,心肠似乎比以前硬了许多。换做几个月前的她,听到蒋强那些话,只怕又红眼了吧! 蒋强冲过来,“怎么我求你回来了吗?” ☆、第58章 PART.58 周艳梅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念念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说了。” 蒋强指着蒋念念的鼻子,“你看看她那个样子,还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人吗?” 蒋念念直挺挺站在院子里,“爸,不把我当这个家的人是你!你真的当我是你女儿吗?” 蒋强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你!” 这时候,蒋浩哲从外面回来了,看到院子里的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哟,稀客啊!” 蒋念念回过身,目光冷冷扫过蒋浩哲,“你给我滚过来。” 蒋浩哲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蒋念念会这么对自己说话。 蒋强又骂:“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找了个副局长了不起了,想爬到我头上,没门!” 蒋念念只说:“我就是了不起了,爸,你能把我怎么样?” 蒋强一瞬间被她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如果你们要赶我走,可以!这次走了之后,我就再也不会回来,我与这个家庭彻底脱离关系,从今往后也不会再往你的卡里打一分钱。” “你!你敢!”蒋强瞪大眼睛。 周艳梅和蒋浩哲也变了颜色。 “我有什么不敢的?爸,你在威胁我之前请你先想好了,你有什么筹码来威胁我。去我单位闹吗?学校校长是我的大学同学,你认为她会听你的?我只要跟学校保安说一声,只要你们去了,就把你们拦住,你能拿我怎么样?如果你在学校闹事,保安会立刻打电话报警,你会被警察拘留。爸,你还要威胁我吗?” 蒋强一张脸气得通红。 周艳梅和蒋浩哲听了蒋念念的话,也立刻赔笑。 周艳梅拍拍蒋念念的手臂,“念念,你别这样说,你爸年纪大,你这么说多伤他的心。” 蒋念念反问:“那他伤我的心呢?” 周艳梅只能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别吵了,快进屋去,妈今晚多做几个好菜给你接风。” 蒋浩哲也说:“是啊,姐你别生气了。” 蒋念念冷笑,“蒋浩哲,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我过去不强硬你们当我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 蒋浩哲只好说:“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 蒋念念冷冷斜了蒋浩哲一眼,“我有话要说,你们都进屋来。” 蒋强三人对视一眼,只得跟着蒋念念进了主屋。 蒋念念进了屋子,看到主屋里的冰箱电视一系列家用电器已经不见了,显然是变卖拿去给蒋浩哲还债了。她在老式沙发上坐下,提包放在身侧,问道:“蒋浩哲还欠了多少赌债?” 蒋浩哲低着头,不敢说话。 周艳梅支支吾吾地说:“还、还有五万多。” 蒋念念从提包里拿出五把钱,拍在茶几上,还用捆钞纸扎着,显然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不多不少,正好五万。 蒋强三人一见到钱顿时两眼一亮,伸手就想拿钱。 蒋念念用手按住钱,“慢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三人只好住手。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们不要插嘴,爸妈什么都不要说。蒋浩哲,我问你话的时候,你只用回答我行或者不行,听明白了吗?” 蒋浩哲连忙点头。 蒋强哼了一声。 周艳梅拍拍蒋强的手,忙说:“行行行,都听你的。” 蒋念念目光扫过屋里三人,开口说:“玻璃厂倒闭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此话一出,蒋强顿时面露窘迫,周艳梅和蒋浩哲都低下头去。 惊蛰县玻璃厂原来是国企,过来经历国企改制,成了私营企业。近几年经营不善,玻璃厂倒闭,也就意味着蒋强那两千多块钱的退休工资打水漂了,以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除非自己出去谋生。这就是说,蒋强周艳梅蒋浩哲三人的生活全系于蒋念念手中。 “玻璃厂这块地被拍卖了,很快就会被拆迁,开发商会补一套房子给你们,但是以家里房子的情况,开发商补的房子不会太大。我可以支持一部分钱,让你们拿到一套更大一点的房子,以便于蒋浩哲将来娶媳妇。” 其他三人闻言立刻露出喜色。 “但是……”她话锋一转,“我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蒋浩哲以后不许再赌,而且必须自谋职业。以后我每个月只支付爸妈三千元养老的生活费,你的生活需要你自己负担,蒋浩哲,你答不答应?” 蒋浩哲面露难色。 蒋念念将五万块拿回来,“如果不答应,这些钱我不会给你还债,房子我也不会补钱。” 蒋浩哲纠结了半天才说:“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赚钱?” “不会可以学,就算去工地搬砖砌墙,每天也可以赚好几百块。” “姐,你让我去做苦力啊?” “做苦力怎么了?你不吃点苦,怎么知道赚钱不容易?” 蒋浩哲又低下头去。 蒋念念冷声问:“你答不答应?” “我、我……” 周艳梅出声:“念念,你看能不能给他找个轻松一点活儿啊?坐办公室的,每个月拿四五千的那种?” 蒋念念目光一冷,“妈,你怎么那么天真?他凭什么坐办公室?他有学历吗?他有文凭吗?他能考得上公务员吗?什么条件都没有,凭什么坐办公室?” 周艳梅支吾两声不吭气了。 蒋强开口:“你是他姐,你就不能帮帮他吗?再说了,你那个男朋友不是很厉害吗?他老娘不是什么书记吗?让他找找关系不行吗?” 蒋念念硬着口气说:“帮不了就是帮不了,工作只能靠他自己找,如果不答应,一切免谈。” “你!” 蒋念念不理会蒋强,看着蒋浩哲说:“蒋浩哲,你到底答不答应。” 周艳梅拍拍蒋浩哲的手,“答应你姐啊!没有房子,你以后怎么结婚呐?” 蒋浩哲只能说:“答应。” 蒋念念接着说:“蒋浩哲,我给你讲一个赌徒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婆婆,特别好赌,喜欢打麻将,欠了一屁股的债,公公说了多少次婆婆也不听,儿子和媳妇也不喜欢和这个婆婆往来。后来媳妇生了个孩子,夫妻俩要出门办事,不得已将婴儿交给婆婆看护,婆婆趁着婴儿睡觉的时候,又出去打麻将,结果等这个婆婆回来时,婴儿已经被家里养得狗吃得只剩下一条腿了。” “什么!”周艳梅捂嘴惊叫。 蒋浩哲的表情也有些惊恐。 蒋念念继续说:“你猜这个婆婆的下场如何?公公直接拿起菜刀把婆婆的双手给剁了。” “啊!”周艳梅吓得又惊叫了一下。 蒋浩哲也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说这个故事给你听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如果你再赌,我也会找人把你的双手给剁了。” “不要!”蒋浩哲连忙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后,“你要是敢剁我的手,我就去报警。” 蒋念念笑着说:“你可以去报警,我最多去坐几年牢,可是你和爸妈要怎么办?你们没有经济来源,你还是个残疾,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 “你!”蒋浩哲瞪着蒋念念,“你真是太狠毒了。” “对,我就是狠毒,我过去就是太心软,才会养成你们这种好逸恶劳的性格。对付你这种屡教不改的人,就只能狠毒。”蒋念念站起身,“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这五万拿去给蒋浩哲还赌债,这是最后一次,记住了,最后一次!蒋浩哲如果再赌,我真的会买凶砍了你的双手,我说到做到。” 周艳梅和蒋强都不吭气。 “从下个月起,我每个月只会往爸的卡里打三千块,多余的钱没有。至于补房子差价的钱,等蒋浩哲找到工作,并且稳定以后,再来找我拿钱。”蒋念念说完,拿起提包就往外走。 周艳梅追上去,“你去哪里?不吃饭了?” “不吃了,我今晚住宾馆。”蒋念念说完,已经走出了院门。 蒋浩哲跑过去,看到蒋念念已经没影了,这才松了口气,“妈,她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凶狠了?” 周艳梅敲了一下蒋浩哲的脑门,“还不是被你给逼的。” 蒋浩哲“切”了一声,“要不是为了她的钱,我才不会对她低声下气呢!” “你还说,我可警告你,这次你姐是来真的,你要真的再赌,她肯定找人剁掉你的双手。” 蒋浩哲一脸满不在乎,“妈,你还信她啊?”他跑到茶几旁,拿起五万块钱,爱不释手的样子。 周艳梅一把抢过来,“这些钱是拿去给你还债的,你忘了自己上次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她要是早拿钱来,我会被打成那样么?” “好了!去把你的衣服换了,一身烟酒味。” 蒋浩哲哼了一声,离开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念念发狠了 ☆、第59章 PART.59 屋子里只剩下蒋强和周艳梅。 蒋强静静在沙发上坐下,点了一根烟。 周艳梅在他身边坐下,“你想什么呢?” 蒋强皱着眉头说:“念念变化这么大,你说她会不会发现什么了?” “发现什么?” “发现她不是我们亲生的啊!” 周艳梅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别那么大声,让儿子听到就糟了。” 蒋强压低声音说:“她以前态度一直很软,现在突然变强硬了,我是怕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事我们谁也没说过,当初送她来的那个人也已经死了,还能有谁知道?” “可是原来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们收养了一个女儿。” “原来的农村已经离我们那么远了,二十多年都没见过了,谁还认识你啊?” 蒋强依旧一脸担忧。 周艳梅拍拍他的手,“别想啦!当初要是不收养她,你能从农村转到县上,还进玻璃厂工作啊?说起来,她带给咱家的好处已经不少了,知足吧!” “你觉得她真不知道这事?” “肯定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说不定压根就不理我们了,哪里还会拿钱给我们买房啊。” “可是她这态度……” “那都是让你给逼的呗!听我的,以后对她好点,有什么事她还是会拿钱的。” 蒋强神情凝重,看看周艳梅,点了点头。 蒋念念从那个家里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县城的街道上走着。之所以今天会这么狠,确实是让蒋强和蒋浩哲给逼。那是她的家人,她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可是蒋浩哲一而再再而三那样,也终归不是办法,她只能出狠招。如果蒋浩哲再欠下赌债,她绝对会把蒋浩哲的双手剁了,就算坐牢也在所不惜,没了双手,她就不信蒋浩哲还能再赌。 小县城的人不算很多,但这个时间段正好临近晚饭,且又是周末,所以出来吃东西的人还是挺多的。其实她可以住在那个家里,可是只要一想到父母的态度,还有蒋浩哲那张什么也无所谓的嘴脸,她就觉得心里膈应得难受。 有这样的家人,真的让她很是无奈。可他们毕竟是她的家人,她除了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她走了几步,看到一家买灌汤包的店铺,心里忽然就感慨起来。这家包子铺开了二十年了,生意依旧很好,味道想必也跟从前一样好。依稀记得小时候,只要她想吃这家的灌汤包,父母就会带她来吃,可是八岁那年,蒋浩哲出生以后,一切都变了。父母不再如过去那般疼她爱她,原来对她有求必应的父母好像忽然换了人,她的任何需求都得不到父母的满足。她一开始反抗,愤怒,通过各种方式抵抗,只会换了父母的一顿毒打。 后来她怕了,也学乖了,不再忤逆父母的意思,也不再提其他任何的要求,只要他们能答应让她继续学舞,她就满足了。 对于父母的这些变化,她只能归结为他们重男轻女,所以当她的女儿出世后,由于丈夫和公婆的疏忽导致女儿夭折,她才会那么恨,恨他们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将女儿留在医院治疗。 现在想来,所有的事情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 她就是一个饱受重男轻女思想迫害的可怜女人,她是如此,她的女儿亦是如此。 蒋念念走进包子铺,买了一笼灌汤包,用盘子端着灌汤包寻找坐的地方。 “念念?”她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呼喊。 她一怔,缓缓转过身,看到一张苍老却亲切的面孔。 一瞬间,她红了眼眶,沙哑着声音说:“孔老师……” 孔繁雪朝她走来,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真好,你已经这么大了。” 她赶紧擦了擦眼睛的泪花,一瞬不转地看着眼前的孔老师,和记忆中的孔老师相比,眼前的孔老师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多了,原本乌黑的青丝也染上了灰白,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孔老师,你不是移民去了美国吗?怎、怎么……” 孔繁雪笑起来,眼角鱼尾纹更加深刻了,“是啊,这不是老房子要拆迁,开发商联系到我,我才美国回来的。”孔繁雪叹了叹,“真没想到,这次回来还能再见到你。结婚了吧?丈夫和孩子呢?” 她鼻头一酸,险些立刻掉下眼泪。 “怎么了?” 她连忙摇头。 孔繁雪知道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在包子铺里不好多问,就拍拍她的肩说:“好,我们先吃东西,你还没找到座吧!我们那里还有一个座位。” 蒋念念跟着孔繁雪走过去,见那里坐着一名老年男子和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男孩盯着蒋念念奇怪地问:“奶奶,这个阿姨是谁啊?” 孔繁雪揉揉男孩的小脑袋说:“她是奶奶的学生。” 男孩懂事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蒋念念赶紧说:“你好。”她知道另外一名老年男子是孔老师的老伴,跟着又喊了一声:“伯父好。” 孔繁雪老伴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后,孔繁雪的老伴带着小孙子先回去了。 孔繁雪带着蒋念念到附近的公园里散步。 蒋念念三岁那年认识孔繁雪,也是孔繁雪把她带到舞蹈这个领域的。依稀记得,蒋念念是在县里公演的舞台上看到孔繁雪的舞蹈,几乎一眼就爱上的这种柔软的肢体语言,回家后缠着父母让她学舞。后来,父母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把她送到了孔繁雪身边,成为了她的学生。 从三岁到十五岁,她都跟在孔繁雪身边学舞,整整十二年的感情。她八岁的那年,蒋浩哲出生,父母不愿让她继续学舞,若不是孔繁雪的帮助,她恐怕早已无缘舞蹈。 她步入高中的之后,孔繁雪一家移民去了美国,那个时候国内的通讯并不发达,她和孔繁雪之间也就渐渐断了联系。谁能想到,又一个十二年,她终于再见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恩师。 她把这些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跟孔繁雪说了,孔繁雪听完后不甚唏嘘。 “真没想到,你遇到了这么多事,你前夫的事……”孔繁雪叹了一声,“你们之间婚姻失败,两个人都是过错方,究其原因,还是缺乏沟通和交流。我和我家那口子年轻时也有过许多矛盾,可是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也都走过来了。夫妻之间,相互理解,相互扶持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只是当时女儿离开,我心里没办法释怀。” “我理解,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你前夫做了违法的事,要面临法律制裁,你现在心里觉得愧疚是自己向那个副局长举报了他,对吗?” 她点了点头。 “其实,你也不必太介怀,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怎样,时光也不可能倒退。当下,你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孔繁雪拍拍她的手,“你和那个副局长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吗?” 她艰难地说:“是、是真的……可是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他的家庭……” 孔繁雪摇头轻笑,“事在人为,许多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并不是真的不可能,而是我们不愿意为了实现这件事而努力和付出,所以拿不可能作为借口。” 她一下愣住了。 “当然,我并不是让你为了和那个副局长在一起就不顾一切,如果他不值得你去努力,那么放手也罢。听你刚才说的,那个副局长向你提出了再也不见面的要求,是吗?” “嗯。” “既然如此,那就放弃他吧!要取得他父母的同意,他的坚持是至关重要的,他都放弃了,你也没必要再努力了。听孔老师一句劝,忘了这个人。” 她咬咬下唇,声音低哑地说:“好……” “那你对你的前夫,还有感情吗?” “我不知道,我对他是有感情的,可是……好像已经不是那种感情了。” 孔繁雪了然一笑,“我明白,如果你觉得心里有负担,那就去看看他,也许见到他以后,你心里的负担会小许多。” “好。” “念念,你觉得自己心里的罪恶感很强烈吗?” 她点头。 “那今晚和我一块去做礼拜吧!” “礼拜?” “嗯,我去美国后,就成为了一个基督徒,每周日都做礼拜。你心里有罪恶感,那就去向神忏悔,去向神祈祷,那样的话,你的心里会好受许多。” “可是我并不是基督教徒。” “没有关系,你可以不信基督,但是你要信神,这并不是迷信,而是你心中的一个信仰。耶稣也好,佛祖也好,真主也好,都只是神在人们心中的一个形象。你要相信神是存在的,他可以看到这世间的一切善恶美丑,可以看到人的内心,所以当你内心有罪恶感的时候,就去向神忏悔,去净化自己的心灵,同时你也要相信,神会为你指点迷津的。” 她看着孔繁雪,点了点头,“好,谢谢你,孔老师。” 孔繁雪轻笑,“傻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我志愿加入狗血党,为泼洒狗血奋斗终生,随时准备为泼洒狗血牺牲一切,矢志不渝。 许多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并不是真的不可能,而是我们不愿意为了实现这件事而努力和付出,所以拿不可能作为借口。 不知道有没有信仰宗教的读者。 ☆、第60章 PART.60 夜晚的时候,蒋念念跟着孔繁雪一家去了县上新建的那个教堂,整个县城信奉基督教的教徒不足三百人,但是每一个人都很虔诚。 蒋念念和孔繁雪一家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堂里,偌大的教堂里除了牧师在台上宣讲教义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阳光不断普照大地,即将成为果木不生的不毛之地。有些东西只有雨水才能使它生长;有的经验只有忧伤才能产生。忧伤对于我们可以有两种作用:世上没有一件东西能像忧伤,使我们知道人间的仁慈,与神的安慰和怜悯。” “许多人在忧伤的时候,对于他的朋友与神,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发现。事事如意的时候,人可能在外表上平顺地渡过几年的光阴;但忧伤驱使人进入生命的深处,假使他能好好的接受,新的力量与美善,将要灌注他的灵魂。” “我与快乐同行一哩,它一路与我谈心;但它所说的一切,并未留下任智能。我与忧伤同行一哩,它静默不发一言;啊!我竟学到许多,它教我更为聪明。” 蒋念念静静听着牧师的朗诵,那些朴实的语言一字一句流入心里。 她在心里默念着:“我与忧伤同行,它不发一语,可我却学到许多,它使我变得更加聪明,这是为什么呢?”快乐或许美好,可是忧伤才能使人进入生命的深处,得到更多。 与此同时,立春市城区里某家装潢高档的KTV豪华包间内,一群年轻的男女聚在这里喝酒嬉闹。 罗雅茜戴着生日小皇冠坐在人群的最中央,许多人拿着酒杯不停地向她敬酒。 “罗大小姐二十五华诞,我敬你一杯,祝你永远年轻,永远漂亮,光芒普照大地。” 罗雅茜大笑说:“老吴真没诚意,明知道女人满二十五岁就开始走下坡路,还故意祝我永远年轻漂亮,这不是故意提醒我开始老了吗?” 吴启正涨红了脸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对罗大小姐的诚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林长阳和冷彬一群人在旁边起哄,“怎么证明你的诚意啊?” 吴启正提起一瓶啤酒,豪气万丈地说:“为了表示我对罗大小姐的诚意,这瓶酒我对瓶吹了。” “好!”其他人欢呼鼓掌。 吴启正仰起头,咕噜咕噜将满瓶啤酒全喝了,喝完之后还打了个嗝。 其他人又开始鼓掌叫好。 罗雅茜向吴启正伸出一只手,“老吴,光喝酒可不行,我的礼物呢?” 吴启正挥了挥手,因为喝酒的缘故,脸更红了,就像猴子的屁股,“礼物当然有,待会吹蜡烛的时候送。” 包间的门这时被人推开了,KTV的工作人员推着大大的生日蛋糕走进来,蛋糕的最高层插了数字为“25”的生日蜡烛。 冷彬率先跑过去,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小推车,“来来来,点蜡烛啦!” 一群人将蛋糕团团包围,林长阳掏出火机,娴熟地将蜡烛点燃了。 吴启正在旁边说:“你们看老林现在用打火机的动作多熟练,这都是我的功劳啊!” “少来!”罗雅茜拍了一下吴启正的脑袋,“你把我们不抽烟不喝酒的三好局长带坏了,还敢说是自己的功劳。” “就是。”其他女人也起哄,“现在长得帅个子高像林副这种好脾气又不抽烟的好好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倒好,还教会他抽烟了,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一群女人举起拳头就往吴启正身上砸。 吴启正赶紧抱头讨饶:“哎呦,各位姑奶奶放过我吧!是老林自己要学抽烟的,这事儿不能全怪我啊!老林,你帮我说句话呀!” 林长阳和冷彬只是抱着手在旁边看好戏。 “你们两个实在太没义气了,看见兄弟受难也不帮一把。” 林长阳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冷彬也说:“可不是么?老吴,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妈呀,这福我不要,让给你们吧!” 女人们又嗔怒:“什么,你竟然不要,真是岂有此理。” 吴启正实在没辙,只得说:“我错了,错了,绕过我吧!” 罗雅茜开口说:“算了,这一次就放过他,下次他再说错话,我们可决不轻饶。” “是是是,保证不再说错。” 罗雅茜目光扫了一圈,说:“行了,蜡烛点燃了,我们开始吧!” 林长阳问:“要唱生日歌吗?” “当然咯!不过我要听你一个人唱。” “什么?”林长阳愣了一下。 其他人闻言也愣了。 罗雅茜说:“我的第一个愿望呢,就是听老林单独给我唱一首生日歌。” “不是吧?”林长阳哀嚎,“你明知道我五音不全。” 其他人哈哈大笑。 “就因为你五音不全才让你唱啊!你要是全了还不叫你唱了。” 冷彬拍拍林长阳的肩膀,“老林,你就满足她这个生日愿望吧!今天她是寿星,权利最大。” “好、好吧!”林长阳硬着头皮开口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他第一句才出来,其他人就哈哈大笑起来,有的笑得直不起腰来,有人直接蹲到地上去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短短的四句生日歌,没一句在调上的,全都跑调跑到西伯利亚去了。 罗雅茜说:“老林,你小学时代的音乐是地理老师教的吧?” 林长阳故意板起脸,伸出兰花指说:“真讨厌,乃们再笑,下次就不唱歌给乃们听了。” 其他人更是笑得连眼泪都出来。 吴启正一掌拍在林长阳肩上,“你太有才啦!” 等一群人都笑够了,罗雅茜才说:“行了行了,笑够了我们继续吧!”她伸出两只手,“我的生日礼物呢?” 女人们纷纷拿出礼物送给罗雅茜,罗雅茜并不拆开看,只是说着谢谢收下那些礼物。最后剩下林长阳冷彬和吴启正这三个大男人。 “你们三个的呢?” 吴启正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罗雅茜,“放心,少不了的。” 罗雅茜接过小盒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把盒子拆了,里面是一瓶香味清新包装精美的香水。 有女人惊呼出声:“哇,chanel N°5呢!” 吴启正扬扬下巴说:“那是,我可是记者,相当有品味的。” 罗雅茜显然对这份也很满意,“谢啦!” “哎哟,罗大小姐满意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其他女人纷纷抛给吴启正白眼,“马屁精。” 罗雅茜看向林长阳和冷彬,“林副局长,冷副检察长,你们的礼物呢?诶,我说你们俩怎么副到一块去了?” 林长阳和冷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我们乐意。” “行行行,你们乐意,我的礼物呢?” 冷彬用胳膊碰碰林长阳的胳膊,“老林,你先。” 林长阳知道他想压轴,于是大大方方把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 罗雅茜拿在手里,一脸疑惑,因为这份礼物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只有银行卡片那么大,虽然简简单单用包装纸包了起来,可是摸起来就像是一张卡片。罗雅茜皱着眉头一边拆包装一边说:“你不会是送我一张信用卡让我随便刷吧?” 此言一出,旁边的女人全都发出暧昧的嘘声。 林长阳说:“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大老板,随随便便就能送张信用卡让人随便刷。” 罗雅茜拆了包装,里面是一张东方商厦的代金卡,面值一千元。 其他人顿时傻眼,第一次遇到这种拿商场代金卡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女生的。 林长阳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要是买了不合心意就可惜了,所以送张商场代金卡,喜欢什么就自己买吧!” 吴启正说:“这跟送钱一个道理啊!老林真实际,下次我过生日,你也这么送我礼物吧!” 林长阳斜了吴启正一眼,“一边玩儿去!”其实他是懒得去想罗雅茜喜欢什么,女生喜欢的那些东西他也没功夫了解,索性就从他老娘那里拿了一张商场的代金卡,当做礼物送给罗雅茜。一千块的代金卡嘛,面值也不算低,香水化妆品什么的,还是可以买个一两件。 他以为罗雅茜会喜欢,至少普通的女孩收到这个礼物应该都会开心,可事实上罗雅茜并不开心。罗雅茜也是*,想要什么样的东西没有?区区一千块的代金卡算什么?她收他们的礼物,只是想收到一份心意而已,林长阳没有这份心意,所以她不开心。 罗雅茜没有笑,其他人也就看出了她不喜欢这份礼物。 林长阳当然也看到了,但是他并不关心罗雅茜高不高兴,又不是自己女朋友,那么上心干嘛呢?再说了,罗雅茜的老爹和他老娘不是一路的,他老娘也不愿意他跟罗雅茜走太近。 冷彬这时候站出来缓和气氛了,“轮到我了,是吧?” 罗雅茜“嗯哼”一声,“你说呢,冷大检察长?” 冷彬从裤子口袋摸出一个小小的礼盒,递给罗雅茜。 女人们一看又发出一阵嘘声,这明明是对戒的盒子啊! 罗雅茜表情复杂地接过盒子,却没打算打开,直接说:“好啦!礼物收完了,我们吹蜡烛吃蛋糕吧!” 女人们着实好奇那个小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不是对戒,却又不好直说。 冷彬说:“你怎么不打开看看呢?” 有了冷彬这句话,其他人也参合进来。 “是啊!打开看看。” “打开看看呗!” 吴启正说:“就是,我和老林的礼物你都当众打开了,没道理不打开冷彬的啊!” 罗雅茜只好把那个小盒子再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 精美的小盒子静静躺着两只银白色的尾戒,较小的那只尾戒周边还镶嵌了一圈细碎的钻石,而大的那只内圈刻了两个英文单词:love you。 这是一对情侣尾戒,是冷彬送给罗雅茜的礼物,其中的含义也就不言而喻了。 其他人发出“哇”的惊呼声。 林长阳最先说了一句:“在一起哦!” ☆、第61章 PART.61 于是其他人也异口同声高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冷彬一瞬不转地看着罗雅茜,“你的答案呢?” 罗雅茜不看冷彬,却将目光投在林长阳脸上,带着些许恨意说道:“林长阳,上一次我以为我对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就算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人?” 气愤一下就冷下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林长阳。 冷彬的表情也冷了下去,“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长阳说:“什么什么意思?她上次问我要不要跟她试试,我看她一脸不正经,以为她开玩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罗雅茜忽然把林长阳送她的那张代金卡直接扔在林长阳脸上,骂道:“去你妹的。” 周遭的气氛更冷了,仿佛结了冰。 林长阳捡起那张代金卡,放在小推车上。 冷彬走到林长阳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林长阳有点烦躁,“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上次我们来这里唱歌的时候,我出去抽烟,她出去找我,问我要不要试着跟她谈恋爱,我以为她开玩笑,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冷彬表情紧绷,愤愤地瞪着林长阳。 罗雅茜开口说:“冷彬,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情谊,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确实不喜欢你。很抱歉,这对戒指我不能收。”她把盒子递给冷彬。 冷彬并不接,只说:“你不喜欢我,喜欢林长阳?” 罗雅茜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对,我就是喜欢林长阳。” 冷彬一瞬间只觉心痛,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和罗雅茜认识那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发展成情侣,而林长阳才出现两个多月,罗雅茜就喜欢上了林长阳。 林长阳也直接说:“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试着谈恋爱。” 罗雅茜一下就红了眼眶。 其他女人全都倒抽一口气,心想这个林副局长也太不给女生面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拒绝了。 罗雅茜哽咽着说:“你不喜欢我,难道你还喜欢那只破鞋不成?” 其他人再是倒抽一口气。 这句话明显是触到林长阳的逆鳞,他表情顿时冷得如同腊月里飘下的雪花,“我喜欢破鞋也不喜欢你,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破鞋?”他说完,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直接将那张代金卡塞回裤兜里,转身就离开了KTV包间。 包间里的人大气不敢喘。 罗雅茜脸上两行清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冷彬抓起戒指礼盒狠狠摔在地上,愤恨地说了一句:“这个林长阳,真他妈不是东西!” 几天后,林长阳接到了冷彬的电话。 冷彬劈头盖脸就说:“我他妈不打电话给你,你他妈就不会打个电话解释吗?” 林长阳靠在椅子上,“解释什么?那天不是已经解释过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对待女生不觉得过分吗?” “过分吗?她骂别人破鞋就不过分?你当她是宝,我可不当她是宝。” 冷彬在电话那头忽然就笑了起来,“行啊,林长阳,你真牛逼,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对罗雅茜了。你要是没你妈在那撑着,罗雅茜保管叫她爹直接灭了你。” “所以我不怕她,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电话了,我这边忙着呢!” “知道你是大忙人,下班出来喝酒。” “除我们俩还有谁?” “没别人了,就我们俩,吴启正我都没叫。” “不叫他是对的,当记者的嘴巴都守不住事。” “那我不多说了,下班‘十三夜’酒吧见吧!” 林长阳挂了电话,继续忙手边的事。 八点一刻,两人在“十三夜”酒吧见面,点了瓶洋酒一扎橙汁,还有一些小食品。 林长阳给两个人倒好了酒,掏出烟点燃一根,又把那包烟扔给冷彬。 冷彬也取了一根出来,和他一块抽。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开始吞云吐雾。 林长阳说:“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冷彬瞅他一眼,弹弹烟灰,“还能怎么样?散了呗!我说你也真是,她一年才过一次生日,你就不能温和一点。” “谁不是一年过一次生日啊?她要不是占着自己老爹的关系,你以为那些女人会兴冲冲地的跑去给她过生日?” “说得好像你不占了你老娘的关系似的。” 林长阳将烟头摁吸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得是,我跟她半斤八两,只有你才是靠自己爬上来的。哥们,来,敬你一杯!” 冷彬笑了笑,和他碰了一下杯子。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呢?” “喜欢我帅?”冷彬调侃起来,“难不成你想出柜,还想把我掰弯了?” “去你妹的!”他伸脚踹了冷彬一下,“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原则,这点让我很欣赏。那天要是换成别的男人,说不定早就为了罗雅茜的事跟我闹翻了。” “承蒙林副夸奖,鄙人不胜荣幸。” “得了吧你!”他将杯里的洋酒喝完,又给自己和冷彬倒满了。 “诶,我说,你跟罗雅茜闹得那么僵,以后怎么相处啊?” “怎么相处?不相处了呗!” “可我不能不跟她相处啊!就算她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跟她认识那么多年的情分摆在那里,以后终归还是要一块出来玩的。” “那你叫她就别叫我,叫我就别叫她咯!”林长阳一脸轻松。 “你们不至于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吧?” 林长阳耸耸肩,“是不至于,只不过我觉得她可能不愿意再见我了,我见不见她无所谓。” “你也真是,她毕竟是女孩子,就不能给她留一点面子吗?” “哥们,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当众拒绝她,她肯定得对我死心,你不就有机会嘛!” 冷彬喝了口酒,凉凉地说:“你怎么知道她就会对你死心?她骄傲归骄傲,以前我也没见过她喜欢过谁,这回她敢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显然是很喜欢你。” 林长阳咂嘴,“看,刚才还说你有原则,这会儿还是为了女人的事跟我摆脸色了。她要不死心,还拿热脸贴我冷屁股,她那些朋友不得私下说她犯贱啊?你认为罗雅茜能允许别人说她犯贱么?” “她是不乐意别人说她犯贱,可她未必就会对你死心。” “那你要我怎么办?拿条白绫在家上吊,还是拿把菜刀自己抹了脖子?” 冷彬眯眼倾身凑近他,“你真的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是为了要顾忌我?” 林长阳翻白眼,也倾身过去,举起右手,“我发誓,我对罗雅茜一丁点意思都没有。” “罗雅茜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女人你都不喜欢,你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不会真如罗雅茜说的那样,你喜欢一只破鞋?” 林长阳立刻板起脸,“再提那个词我翻脸了。” 冷彬赶紧轻咳一声,“抱歉,不提了,看来那个女人在你心里分量还挺重的。” 林长阳不吭声。 “你上次让吴启正报道的那件新闻,想必跟那个女人有关系吧?据我所知,高正刚有一个前妻。” 林长阳不悦地瞟了冷彬一眼,“我真讨厌你们这种司法工作者,什么事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咳咳,没办法,职业需要,习惯了。” 林长阳忽然觉得,也许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冷彬这个人并不是那种拿着别人的事随便乱说的人,找个人倾述总比一个人闷在心里强。他又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滋味让他不由自主皱起眉头,“你说的没错,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高正刚的前妻。” 冷彬惊得嘴都张大了,“真的?那你们……?” 林长阳苦涩一笑,“她结过婚,单就这一点,我妈就不可能答应我和她在一起,更何况,她还不孕。” “啊?”冷彬更是吃了一惊,“为什么?” “她曾经为她的前夫生过一个孩子,生产时大出血,不得不把子宫切了保命。” 冷彬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样的情况,也难怪林长阳家里说什么都不同意。 “她的事情,我跟你说了,你不要对其他人说,更不要对罗雅茜说。” “我知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林长阳“嗯”了一声,冷彬不是吴启正。如果今天坐在对面的是吴启正,吴启正说不定明天就把这事写成新闻发网上了,当然这也是他愿意将这件事告诉冷彬的原因,冷彬这个人比吴启正可靠得多。 “那你们现在是分手了?” “分了。” “你能忘得了她吗?” 林长阳苦笑,“忘不掉又能怎么样?我爸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都反对我和她在一起。” “家长的意见只是一部分,你是真的因为你爸妈过分反对而放弃,还是你心里根本就介怀她曾经结过婚而且不能生育呢?” 林长阳一下怔住了,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冷彬这个问题。 冷彬说:“我觉得,这两个原因可能都有,但是最重要的应该是你自己的意思,你爸妈再怎么反对,那也只是你爸妈的意思而已。” 林长阳表情愣愣的,扪心自问,决定放弃蒋念念究竟是因为父母极度反对,还是因为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蒋念念的那些过往? 冷彬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继续逼问他,只说:“法院那边有消息了,高正刚的案子两个月之后开庭审理。” 林长阳“哦”了一声,便再没有其他的话说了。 晚上,林长阳回到家里,王芬和林建业都没有回来,他兀自回了房间,洗了个澡,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冷彬之前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响,他究竟是因为父母极度反对,还是因为根本无法接受蒋念念的那些过往?用普通人的眼光来看,蒋念念的确是个非常糟糕的女人。蒋念念自己也说,她配不上他。可是,在爱情的国度,只有爱与不爱,没有配与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要命,这一章终于可以替换了 ☆、第62章 PART.62 那天,他对她说再也不见面,她竟然也答应了,没有说任何一句挽留的话,决然的从他眼前消失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痛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他多么希望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说一句不要分开,也许那样他就可以抛开一切,不管不顾地奔向她。可是她并没有那样做,她只是恭喜他,并且让他珍重,对他提出的不再见面没有任何异议。 她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啊!竟然真的可以不再和他见面。 不再见面,是永远不再见面! 可是,林长阳你又有什么资格怪她狠心?是你先把她推开的,是你先提出来的,既然你自己已经放弃了,你有什么资格怪她不肯留下? 说白了,你还是介意她的那些过往,你却把原因推给自己的父母,你是一个伪君子! 林长阳一瞬间只觉得心痛得无法言喻,抱着自己的脑袋狠狠捶打起来,好像恨不得把自己捶晕过去。他一下没坐稳,整个人床上跌到了地上,脑袋还撞到了床头柜。 动静太大,惊动了保姆林芳。 林芳敲了敲门,问他:“长阳,你没事吧?” 林长阳用手支撑着身体,颓丧地说:“我没事。” 林芳有点不放心,又问:“你怎么了?” 他有些暴躁地说:“我没事,阿姨你回去吧!” 林芳听出他口气不善,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静静地离开了。 林长阳从地上爬起来,脑袋钝钝的疼,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只怕很快就会肿一个包。他没管那么多,重新倒回床上,呈大字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念念她现在在做什么?这些日子不见,她可曾像他想她的这样想念过他?还是……她心里已经毫不在意了? 伸手拿来手机,他不用翻通讯录就知道蒋念念的电话号码,那短短的十一位数字像是被刀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根本就无法忘掉。手机不自觉地输入了蒋念念的电话号码,还点触了拨打键。 电话里传来拨通等待音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他懊恼地拿枕头蒙住自己的头,自己刚才到底在干什么?明明说了不再见面,为什么又要拨她的电话?而且竟然拨通了,只响了一声,就被他急急忙忙挂断了。 林长阳又忍不住在想,如果念念看到了他拨出的未接电话,是不是就会觉得奇怪,是不是就会给他回拨一个电话呢?他拿着手机,眼睛直直地瞪着手机屏幕,恨不得下一刻就见到屏幕亮起来。 蒋念念这时正在抱着厚厚的一本书在看,她看的是《圣经》。那天她跟着孔老师去过教堂之后,心里确实宁静了许多,至少她可以让自己静下心来了。她并没有成为一个基督教徒,之所以会看《圣经》,是因为她觉得《圣经》里有许多话很有道理,经常阅读,能让她的内心更加平静。 手机响了一声就停了,她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没有理会,继续坐在沙发上抱着书看。 林长阳却在卧室里等得心都碎了,两个眼珠瞪得老大,像是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他瞪得眼睛都涩了,也没有看到屏幕亮起。时间每过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给他回电?还是她已经毫不在意,所以看到他的未接来电也不放在心上了? 这个想法像利箭般直接插入林长阳的心口,让他感到剧痛,浑身上下彻骨的寒冷。 他颤抖着双手再一次在手机里输入蒋念念的号码,又拨了出去。 嘟……一声。 嘟……两声。 嘟……三声。 他几乎听得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她为什么还不接电话?已经三声了,四声了…… 蒋念念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起身走向卧室,拿起搁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来电显示上是一串没有姓名提示的电话号码,她对这串号码并不陌生,她知道是林长阳的号码。登山回来那天,旧手机进水坏了,新买的手机里并没有储存林长阳的号码。 看到这串号码,她有些发怔。林长阳是什么意思?这么晚了,打她的电话想做什么?登山那天,不是说好再也不见面了吗? 她心一横,直接拒接了,丢下手机,重新走回客厅。 林长阳却如被五雷轰顶般。 手机听筒里传出女人生硬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是的,她拒接了。 林长阳的脸色刷一下死白下去,一瞬间疼得几乎喘不过气,眼眶里辣辣的,像是滴进了辣椒水。 蒋念念过去从来没有拒接过他的电话,这是她第一次拒接她的电话,她真的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联系了。 林长阳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冰冷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溢出,流入了发鬓之中。 是他活该吧!他想笑,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一滴液体,就这样一直躺着,直到天明,双目血红。 蒋念念不知道林长阳昨天晚上经过了多少的煎熬,她也不愿意去猜想他给她打电话的原因,因为只要一想和林长阳有关的事情,就会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内心再次波澜起伏。 她想去看守所探望一下高正刚,可是法院没有判决之前,亲友是不能前去探视的,她只能采取别的方式获知高正刚的信息。 高父高母给高正刚请了一个辩护律师,这个律师姓赵,擅长刑事案件,收费也不低。蒋念念花了一些功夫才打听到给高正刚做辩护的是这位律师。 她到律师事务所见到赵律师的时候,赵律师正在整理高正刚的材料。她向赵律师直接道明了来意,希望能够了解一些高正刚的情况。 赵律师年过半百,很亲和,请蒋念念坐下,又给她倒了茶,才开口说:“高正刚的父母在我面前把你大骂了一通,没想到你还会主动来找我了解情况。” 蒋念念有些惭愧,只能说:“让您看笑话了。” 赵律师笑了笑,“这没什么,我接过的案子里面,丈夫把妻子杀了,妻子把丈夫杀了,诸如此类的案件一点也不少。” 蒋念念听他这么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赵律师翻了翻资料,说:“高正刚是你的前夫,你还来打听他的消息,说明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不过很抱歉,你和我的委托人已经没有了法律上的关系,所以我不能把他的具体情况告诉你。” 蒋念念蹙眉,“一点也不能说吗?” “是的,不能说。” 蒋念念非常遗憾,缓缓站起身,“好吧,抱歉打扰您了。” “等一下。”赵律师又叫住她,“虽然案件的情况不能告诉你,但是他在看守所对我说的一些话,我可以告诉你。” 蒋念念眼睛一亮,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是对的,那个女人的确只爱他的钱,他是瞎了眼才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他还说,如果我能见到你,让我代他向你说一句对不起。” 蒋念念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没忍住就在赵律师面前流下眼泪。 赵律师赶紧把纸巾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纸巾,擦了擦泪水。 赵律师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声,“他说,很早之前他就应该听你的,买一套污水净化的设施。他不怪你举报了他,因为你这么做让他终于清醒过来。他还让我问你,如果他现在悔过,等他出来以后,你还愿不愿意跟他重新来过。” 蒋念念已经泪如雨下,心里既矛盾又难受。如果是半年前,高正刚这么对她说,她一定是欣喜若狂的,可是现在,她的爱情已经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又怎么和他破镜重圆呢?她对高正刚的感情,已然不是男女之间普通的爱情了,而是一种沉淀了十二年的深厚而无法言喻的感情,或许,那已成为一种亲情。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加难受,泪水更是抑制不住往下落。 赵律师一个劲给她递纸巾,“你别哭了,其他同事要是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她赶紧止住哭,一边抽抽,一边说:“对不起,我有点激动。” 赵律师说:“看到你这样,我相信你对他还是有很深厚的感情,如果他知道了,也肯定会非常高兴的。我也希望你们经过这次事情以后,能够更加珍惜彼此。好吧!算我没有职业道德,我告诉你一些基本的情况,也让你安心。他这种情况判处有期徒刑的话,应该在五年以下,我为他做减刑辩护,尽量减到三年以下,但是最后能不能成功,我也不能保证,只能尽力。” 她忙不迭点头,抽泣着说:“谢谢你,赵律师,真的非常感谢你。” “不用谢我,不过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你不要告诉他的父母。” “我知道,赵律师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好,我下个星期还要去看守所里见他,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吗?” “我……”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如果赵律师见到他,请对他说,让他好好保重自己。” “只有这些吗?我觉得他可能想听到你原谅他之类的话。” 她露出哀伤的神情,“赵律师,我的确原谅他了,可是能不能和他重归于好,我……我自己也不能确定。” “这是为什么?难道你还嫌弃他坐过牢吗?” “不是的,和他分开的这段时间,有另外一个人走近了我的生活,那个人在我心中也有一定的分量,所以我……” 赵律师摇头叹气,“原谅是这样,世事总难尽如人意。” 她急忙说:“赵律师,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就让他好好保重自己。” “好,行,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把你的话带给他的。”赵律师顿了顿,又说:“他的案子还有两个月就开庭审理了,到时候你可以过去旁听,当然也能看到他。” 她点点头,“等他开庭审理那天,我会过去看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PART.61到现在网审也没有通过,我这里后台就没办法操作,中午打客服电话让我等着,晚上我又打,又说没办法,只能等明天看看。我实在是没辙了,只好先更后面一章了,中间缺了那一章,可能稍微有点跳跃。买到PART.61防盗章节的读者也不用着急,等到那一章网审通过了,我会把正文换上去的,到时候连接起来,就顺畅了。 实在是抱歉啊! ☆、第63章 PART.63 深秋过去,立春市又迎来了每年的最后一个季节——冬季。 等这个季节过去,立春市就真的立春了。 冬天的立春非常湿冷,一般气温在五度左右,可是空气里蕴含湿气,穿得再多还是会觉得冷飕飕的,偏偏苏西省还靠南一点,冬天是没有暖气的。 前些日子,一股冷空气侵袭了南方的多个省份,立春市的气温直接降到了零度以下。 蒋念念是很怕冷的,冬天外出的时候必须把双手和耳朵捂严实了,一个不小心就容易长冻疮,所以她除了上班买菜,其他时候全宅在家里。 她的卧室不大,取暖器一直开着,也能把室内温度保持在十五度左右,这对她来说,已是相当舒适了。只不过,电费就蹭蹭蹭往上飙了。 一个月前,孔老师处理完老房子的事情,一家人又回美国去了。她虽然很舍不得孔老师,可孔老师的家已经在美国,儿子媳妇都在那边,小孙子也要回去上学,是不能在国内久留的。 惊蛰县旧城区和棚户区开始改造,蒋强一家三口搬到了暂时租住的房子,原来的玻璃厂旧址成了一片废墟,那里是一千多名老职工的回忆,就这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了,仅仅二十年而已。 二十年,发生的改变太多了。 蒋强曾在玻璃厂的工作是多少人艳羡的,国企职工,铁饭碗,福利好,待遇好,可是一眨眼,就成了连退休工资也没有的可怜人。那些被他们这些工厂职工瞧不起的人,起早贪黑做点小生意的人,忽然一下鲤鱼跃了龙门,成了这个时代财富的主宰者。 二十年,一切都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上一次蒋念念回了一趟家之后,蒋强确实有了些许的改变,也许是真怕蒋念念翻脸不认人,让他们一家三口没了经济来源。 蒋念念说了,蒋浩哲必须自力更生,如果他不能独立,那她不会给他们补大房子的差价。他们都知道蒋念念卖了原来的房子,至少有一百多万,拿个二三十万补房子差价不成问题。 蒋强费了点功夫才给蒋浩哲找到了一份工作,建筑工地的材料看管员。这份工作累倒是不累,不必像普通的工人那样在工地上劳作,白天坐在小屋子里看电视就行,就是晚上不能回家,必须守在那里,以防有人来偷窃钢材水泥之类的物品。 就这么一份工作,蒋浩哲也叫苦连天。他住的那间小屋子是简易房,窗户漏风,冬天到了,夜里只要一刮风就把他冻得半死。 蒋浩哲有好几次夜里都偷偷跑回家,每次都被蒋强骂。好在工地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否则蒋浩哲不仅会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还要赔偿损失。 蒋强打电话给蒋念念,问她要房子的钱。她没有答应立刻拿钱,蒋浩哲才上了一个多月的班,能不能坚持下去还是问题,而且开发商那边也不着急把房子的钱补上。 蒋强不满意,又在电话里头骂骂咧咧。 蒋念念直接将电话挂了。 没过一会儿,手机又响了,她以为又是蒋强打来的,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从美国打来的。孔繁雪一家回美国之前,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这个时代的通讯很发达,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断了联系。 孔繁雪询问她的近况,她都说好。聊了一会儿,孔繁雪才说:“念念,你这个情况在国内不容易找,不如就出国吧!” 她一下就愣住了。 “在国内,人们大多都很介意一个女人曾经结过一次婚,但是在美国这边,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就算一个女人结过婚又离婚了,一样可以找到没有结过婚的小伙子。” “可是,我还有不能生育的问题。” “你只是被切了子宫,卵巢还在的,每个月还是有成熟的卵子产生。美国是个相对自由人性化的国家,许多法律法规也很成熟。这边允许代孕,而且有合法合规的代孕机构,就算你自己无法孕育孩子,你也可以通过合法的方式让别人替你生下自己的孩子。但是,这在国内却不行。” 蒋念念一瞬间真的有点心动了。 “如果你到这边来,美国男人一般都不会计较你结过一次婚,只要找到真心对你的男人,你们如果想要自己的孩子也可以通过代孕,所以你们之间不存在任何问题。” “可、可是我没法留在美国……” “怎么会呢?你有舞蹈的才艺,到这边来当一个舞蹈老师也是可以的,许多年轻的美国姑娘都对中国古典舞很有兴趣的。只要你能够在美国有固定职业,就可以留在这边,找到一个美国人结婚之后,你也就可以拿到美国临时绿卡,两年后就可以拿永久绿卡。” 蒋念念一下激动得有点说不出话来,去另一个陌生的国度,和一个年轻的、不嫌弃她过往的美国人结婚,并且通过正规合法的途径再此获得做母亲的资格,这是她过去根本就不敢想象的事。孔老师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在她黑暗的生活中照下了一缕曙光。 孔繁雪听不到她的声音,便问:“念念,你在听吗?” 她连忙说:“我在听。” “这是我给你的建议,你自己意下如何?”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激动的情绪,“孔老师,坦白说,你的这个建议让我真的很心动。可是我现在暂时还不能出国,我父母还在这边,虽然……虽然他们对我不好,可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丢下他们一走了之。” 孔繁雪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重感情,你也没有错,父母终归是父母,再不好也是父母。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也不能为了他们就放弃更好的生活,对吧?如果可以,你和他们交涉一下,让他们理解你,就算你来了美国,也还是可以对他们提供经济援助的。” 她的心一下又跌了回去,她的父母怎么可能理解她?不会的,如果她说要走,他们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她这个钱袋子出国。 “念念,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不用着急,就算你决定过来,也要把那边的事情都安顿好,还要等签证,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好,谢谢你,孔老师。” 孔繁雪笑了一下,“谢什么?好了,你那边应该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蒋念念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睁大眼睛迟迟无法入睡,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孔老师刚才对她说的话。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国度,找一个不嫌弃她过往的男人结婚,再通过合法的代孕生一个属于她的孩子,这真是她离婚以来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美梦啊! 她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以至于很晚都不能入睡,睡着了又醒不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时间已经晚了,匆匆忙忙爬起来,收拾洗漱一番,拿上包包出门,直接打车去了寒露区人民法院。 今天是高正刚案开庭审理的日子。 这个案子是公开审理的,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进去旁听。 蒋念念赶到法院的时候,案子已经开始审理,高正刚的辩护律师赵律师正在对法官阐述己方的辩护词。 她轻轻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被告席后方的高正刚。他背对着听众席,被剃光了头发,身上穿着只有犯罪嫌疑人才会穿的黄色囚服,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两名司法警察。 高正刚仿佛是有了感应,忽然回了一下头,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两秒,然后高正刚面带欣喜的微笑转了回去。 一瞬间,蒋念念只觉心酸,那么多个月没见到高正刚,他比过去瘦了许多,脸颊凹陷,眼袋明显,整个人看上去既萧条又萎靡,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了。可是,他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却亮了,她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燃起了光彩。 高正刚的确渴望见到蒋念念,他被关押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曾经与蒋念念的那些过往。从高中到大学,从大学到毕业,从毕业到结婚,再到分开,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一步错竟然就走到了现在。如果他能够清醒一些,是不是就不会犯下那些错误,是不是就不会伤她那么深,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锒铛入狱? 此时此刻,高正刚只想对她说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可是,法庭之上,又岂能容他与案件不相干的人说话呢?就连多看她一眼也是奢求啊! 他们都不知道,就刚才那两秒钟的对视,却刺痛了另一个男人的眼睛。 林长阳就坐在听众席的角落里,蒋念念进来的一刹那,他就看见她了,看她如何与高正刚深情对视,看她眼里那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担忧。是在为她的前夫担忧么?林长阳想冷笑,可是心里疼得竟连扯一扯嘴角也无法做到。 他知道她会来,所以他也来了。明明已经说了不再见面,明明她已经拒听了他的电话,可他到底忍不住,还是过来了。 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没有见面,多少个夜里想她想得几乎要发狂,就连抽烟也无法压下心里的烦躁,所以他抽烟抽得特别厉害,才学会抽烟几个月,他的烟瘾就达到了一天一包,堪比那些抽了几年烟的人。 他渴望见到她,又希望她不要出现在这里,他是如此矛盾。法官宣布开庭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她,心里还有一丝庆幸,庆幸她没有出现,这样就说明她并不在乎她的前夫,不关心法院的最后的判决。虽然无法见到她,可他心中却是开心的。 然而,她到底还是出现了,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那一瞬间,他的心跌入了谷底。 他恨这个女人,可是又好爱她,他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冲动,就是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把她拴在自己身边,哪里也不许她去,如果她还想着其他男人,他就狠狠地折磨她,折磨到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为止。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竟然会生出这种变态的思想。他拼命地压制,可是越压制,这种想法就越强烈,就好像一个弹簧,无论你施压给它多少力量,它总能反弹给你。 ☆、第64章 PART.64 蒋念念没有发现林长阳,她看到了坐在高正刚后边的高父高母,因为高正刚回头的动作,他们也看到了她。高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回过头去了。 蒋念念抿了抿嘴唇,找了空位坐了下来,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人的讲话。 其实,高正刚被抓以后,检察院工作人员侦查案件的那段时间,法警也曾经把她带过去问话。只是关于高正刚行贿的事情,她确实一无所知,法警也就只好让她回去了。 此刻,公诉人将高正刚行贿的具体金额做了汇总报告。 坐在公诉人那一席的就有冷彬,他是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也是一名检查官。话筒转到冷彬手里,冷彬表情严肃冷漠,对着话筒不紧不慢地说着:“经我司侦查,高正刚先后为郑有名购买机票四十余次,折合人民币约五万余元,有回执发票为证……201X年7月,高正刚为郑有名之子郑铭爽购入一台美产电动独轮车,价值六万五千元……以上,共计一十九万两千三百元。” 蒋念念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贿赂的金额只有十九万多,这个数字倒不算太大,而且只是向郑有名一人行贿的,应该不会判得太重。 而后,赵律师又针对公诉人的这一段阐述中几项控诉做了反驳,还当庭询问了高正刚许多问题。 案件并不复杂,审判员当庭宣判:“我院对高正刚行贿案及正华矿业有限公司污染案审判结果如下:检察机关指控高正刚行贿一十九万两千三百元整,其中三万元证据不足,予以驳回……其性质为:为谋取非法利益而行贿,向党政领导行贿,构成刑事犯罪,应追究其刑事责任……正华矿业有限公司非法排污,造成烟华山近千株树木死亡,河流下游十亩以上农田遭到破坏,构成环境污染罪……根据我国刑法第三百九十条、环境保护法第四十三条规定,判处正华矿业有限公司企业法人高正刚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处罚金一十五万七千元整;判处正华矿业有限公司股东刘华青、高平有期徒刑九个月,各处罚金三万五千元整。犯罪嫌疑人如对我院一审判决不服,可于十日内向上一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待这名审批员宣读完判决书,审判长敲响法槌,站起身说了一句:“闭庭。” 几名审判员和检察官随即起身离开法庭,许多旁观者也纷纷起身离开。 高正刚被法警押着离开法庭,走时却依依不舍往蒋念念这边看过来,两步一回头,终于还是消失在法庭的另一个出口。 赵律师走到高父高母身边,平静地问:“这个判决结果,你们还要上诉吗?” 高母疾言厉色地说:“当然要上诉,赵律师你不是说能减到三年以下的吗?” 赵律师因为高母的口气太冲,颇有些不悦:“我只说了尽力,没有哪位律师打官司一开始就能保证一定能办到,如果你们觉得我办事不利,可以另请高明。”赵律师说完,直接转身往出口走,经过蒋念念身边时,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蒋念念也点了点头。 高父对高母说:“你也真是的,要上诉就上诉,你对律师凶什么?” 高母低下头说:“我也是一世情急。”她说完,冲到蒋念念身边,将全部的不满发泄到了蒋念念头上:“你来这里干什么?想看正刚是怎么被判刑的吗?” 蒋念念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准备离开。 高母一把抓住她的手,拔高声音说:“想走?没那么容易,正刚被你害得要做三年半的牢,你满意了,你高兴了是不是?” 一名法院工作人员走过来,冷声说:“要吵去法院外面吵,这里不是让你们大呼小叫的地方。” 蒋念念连忙说:“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工作人员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她转向高母,还是喊了一声:“妈。” 高母一挥手,“我不是你妈。” 坐在角落里迟迟没有起身的林长阳听到蒋念念这一声“妈”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好,阿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高母恶狠狠地瞪了蒋念念一眼,拉着高父就走。 从法院大门出来,高母又把蒋念念堵住了。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我看到你就来气。”高母说着,又要往她脸上挥巴掌。 蒋念念这一次躲开了,没有让高母打到。 高母一看她躲开,更加生气,“你竟然还敢躲?” 蒋念念平静地说:“阿姨,上一次你已经把我打成轻微脑震荡……” 高母打断她的话:“那是你活该。” 她顺着高母的话说:“好,那是我活该。你是长辈,我不能和你动手,但是不可能再站着让你打了。” 高母怒斥她:“你真有脸说,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打死也是活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和你们高家的恩怨已经两清了,今天来看他,只是出于过去十几年的情分。” 高父高母气得脸都青了。 “两清?你竟敢说两清?你高中和大学要不是花了我们高家的钱,你能有今天?你能顺利读到大学毕业?你没报答也就罢了,还把我们家正刚害得坐牢,你竟敢说两清?” 她冷笑一声,“阿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算的账,过去的那些年,我为了高正刚流产三次,最后还失去了一个女儿,要不是因为阿姨你,我的女儿怎么会死?”她说到这里,情绪也激动起来,“你们明明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你们还强行将她带回家里,你们安的什么心?” 高父高母一时心虚,说不出话来。 她红着眼说:“她是你们嫡亲的孙女啊!你们就算不喜欢她,就算怕她的病拖累你们,我自己养她不行吗?你们又何至于让她去死啊?” 高母找回几分底气,又说:“我们没有让她去死,是她自己发病死的,你怪我们干什么?” 她忽然觉得跟这两个偏执的老人说理是说不通的,因为彼此的理解方式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她和他们讲理,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只要她自己问心无愧就行。她不再搭理这两人,转过身就要离开。 高母又冲上去抓住她,“我告诉你,不管你来看正刚安的是什么心,我们都是不会答应你再进高家门的,扫地出门的女人没有再捡回去的道理。” 蒋念念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冷漠的男声就插了进来:“你们以为她还想再进你们高家的门?真是可笑,一个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蒋念念听到这声音就愣了,压根没想到林长阳也来了。 高父高母转向林长阳,口气不善地说:“你是谁啊?” 林长阳走过去,“我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蛮不讲理的人。” “你!”高母瞪着林长阳,“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得尊敬长辈?” 林长阳轻飘飘地说:“为老不尊的长辈不值得尊重。”他一把抓住蒋念念的胳膊,从高母手里拽了出来。 高母指着他们两人,气呼呼地说:“好哇!我知道了,你是她的姘夫!好你个蒋念念,竟然背着正刚勾搭别的男人!” “住口!”林长阳呵斥一声,“不要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不敢骂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高父冲了上来,“你说谁嘴巴不干净?” “说的就是你们。” 高父抡起拳头就往林长阳脸上挥。 林长阳一把抓住高父的手腕,定定地握在半空中。 高父的右手顿时动弹不得,“你!你放开我!” 林长阳凉凉地说:“一把年纪了还想跟年轻人动手,也不称一称自己几斤几两。你们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老脸,还有你们儿子的脸。”他又转向高母,“你的逻辑实在是有问题,高正刚已经跟蒋念念离婚了,蒋念念跟哪个男人在一起都是合理合法的,她不是背着高正刚勾搭别的男人,而是名正言顺的勾搭。” 高父高母气得说不出话来。 蒋念念出声:“好了,你放开他吧!”她说完,掉头就往公交车站台走去。 林长阳将高父往后一推,高父立刻跌坐在地上。他也不再管那老两口,三两步就追上去拉住蒋念念的手。 蒋念念甩不开他的手,又被他拉着往前走,气恼地说:“你干什么?放开我!” 林长阳此刻似乎比刚才还要生气,额头上青筋暴跳,紧紧拽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放手。 蒋念念的手腕都被他抓疼的,无论怎么用力都挣不开,“林长阳,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放手!” 他一语不发,拉着她来到停车场,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把她塞了进去,然后狠狠地摔上门。 她想开门下车,无奈车门却被他锁了。 林长阳在驾驶座上坐好,绷着脸开车。 蒋念念下不了车,恼怒地说:“林长阳,你究竟想干什么?我要带我去哪?” 林长阳一语不发。 她得不到他的回答,而他正在开车,她也不敢贸然去拉他的手臂,只能气呼呼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不一会儿,林长阳把车开到了蒋念念家的小区。 蒋念念以为他送自己回来,脸色稍好一点,说了声“谢谢”,打开车门就下了车。她才走两步,发现林长阳也下了车,跟在她身后。她转过身,不解地说:“到我家了,你还想干嘛?” 林长阳依旧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她。 她心里有点发毛,径自拉开铁门进了公寓楼。 电梯门打开,她走进电梯,林长阳又跟了进来,她无奈地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想干嘛?” 林长阳还是不说话,伸手按了楼层,又按了关门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窄的电梯空间里,两个人都不发一语,空气仿佛都要凝结了。 到了楼层,电梯门打开,蒋念念飞快地跑出电梯,急急忙忙跑到自家门口拿出钥匙开门。 林长阳发现了她的意图,三两步冲到她家门口,在她即将把房门关上之前把腿伸进了门缝里。 蒋念念使劲推门,整个身体都贴在房门上用劲,想把他的腿挤出去。 她的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双臂稍稍一用力,房门就大开了,她也被房门弹开,坐到了地上。 蒋念念气呼呼地瞪着他:“你私闯民宅!” 林长阳才不管那么多,“嘭”一声关上房门,抓住她的右手,把她连拖带拽拉进了卧室。他卡住她的腋下,像抱小孩似的把她往床上一丢,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明天是期盼已久的一章,请务必及时看到哦,中午一点左右更新。 ☆、第65章 PART.65 蒋念念大惊失色,身体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弹了两下,还来不及反应,嘴巴就被他堵住了。她双手死命拍打他的肩膀,却被他狠狠抓住,直接固定在脑袋上方。 林长阳嘴巴一刻不停地吻着她,右手固定她的两只手腕,还腾出一只左手,正好可以解开她的衣服。 冬天天冷,她外头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里头还有毛衣和保暖内衣,身材什么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他虽然拉开了她羽绒服的拉链,可要彻底把这厚重的长款羽绒服脱了,还得松开她的双手,他于是就松开了右手。 蒋念念双手得了自由,立刻将他往后狠狠一推,自己则缩到了床头。 林长阳身体往后一倒,险些跌倒床上。他稳住身体,倒也不生气,站在床位一瞬不转看着她,然后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蒋念念瞬间瞪大了眼睛。 林长阳外头穿的是中长款深灰色毛呢大衣,还带了米白色的围巾,衬得他整个人高大又挺拔。他不紧不慢地拉开围巾,直接丢在地上,又慢慢悠悠地解开大衣的扣子,脱下来依旧扔在地上。他里面穿的是一件格子羊绒保暖毛衣,套头圆领设计,即使不穿大衣,单穿这件羊绒毛衣依旧显得他身材很好。他拉起毛衣,从头上脱了下来,又扔在地上。 蒋念念闭上眼惊叫了一声。 他这时候终于开口了:“你叫什么?” 她睁开眼,发现他身上还穿了一件打底的保暖衣,胸膛上鼓鼓的肌肉在保暖衣下若隐若现。她拔高声音冲他大喊:“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长阳勾起嘴角冷笑,眼角的余光发现了卧室里的取暖器,于是走下床,把取暖器打开,呼呼的暖风从取暖器里吹了出来。 他坐在大床的边缘,看着缩在床头的蒋念念,轻声说:“过来。” 她不过去,警惕地看着他。 他又说了一遍:“过来。” 她还是不过去。 他长臂一伸,抓住她的手腕就将她扯到身边,按住她的后脑勺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她瞪着眼,“林长阳,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凑到她耳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要干你。” “什么?”她一愣,反应过来时又羞又臊,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实在想不通他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孟浪的词语,“你、你……” “听明白了吗?我要干你!”他又说一遍,语气比刚才更暧昧,还趁她愣神的片刻,把她穿在外面的羽绒服脱了。 她周身一凉,刚想逃又被他死死抓住了。 他捉住她的手摁在自己的皮带上,“帮我解开皮带。” “我不!”她像个赌气的孩子似的,将头转到一旁。 “乖,解开皮带,让我干你。”他像哄小孩似的。 她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是吗?我很正经,正经地做不正经的事。”他凑到她的耳边,轻咬她的耳垂。 她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想逃却又逃不掉,忽然想到登山那天他说绝情的话,一下就红了眼眶,“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再见面,现在又凭什么跑到我家来,还要对我做那种事?” 他身体一僵,听到她委屈地指控自己,忽然心里就畅快起来,这个女人绝逼是喜欢自己的。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浑身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舒爽,“不再见面吗?是我说的,不过我反悔了。” “你!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我就是出尔反尔。” 她因为气愤,胸口剧烈起伏着,“就算可以见面,我也没答应让你做那件事。” “是你自己说只要我想得到你的身体,你就愿意给我。” 她气得两颊更红,“我也反悔了。” “那不行,只有我可以反悔,你不能反悔!” “你凭什么这么霸道?” “我就这么霸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 她瞪着他,忽然一下就泄了气,“你是认真的?” “对,我就是认真的。” “那好吧!”她伸手两下就把他的皮带解开了,然后脱了毛衣和外裤,仅着保暖内衣裤躺在床上,“你不嫌弃我是只破鞋,你就要吧!”说完,她闭上眼睛。 林长阳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告诉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女人给办了,无论她说什么刺激他的话,他都非把她办了不可。他跪在她身侧,三两下把自己的裤子和衣服都给扒了,虽然开了取暖器,可皮肤露在空气里还是感到冷飕飕的。他伸手拉了被子,将两个人的身体都盖上,然后钻到被子里笨手笨脚地把她的裤子和衣服也都扒了。 他的手摸到她身上光滑的肌肤,一下子激动得差点发起抖来,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的身体这样坦陈相对过,他的手脚都不太利索了。 蒋念念只是像块木头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睁开,由着他在被窝里钻来钻去。她想到了一种生物,拱屎虫,对,没错,说的就是林长阳。他自己不也说了,她就算是一坨屎,他也能把她吃下去。 林长阳新兵上阵根本就找不到操作的要领,虽然以前也看过一些岛国的指导小电影,可是观摩和实践那是两码事。他扛着机枪冲上前线,愣是找不到突破口,脑袋又闷在棉被里,呼吸也不顺畅,急得满头大汗。 这尼玛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办个正事也成了一项技术活儿了呢? 蒋念念也察觉到他的烦躁,他的机枪在那横冲直撞,愣是没有找到枪眼,有一次还差点冲到后方阵地去了,幸亏她今天没有上大号。 她于是调侃说:“哟,林副局长还是个刚入伍的新兵啊?就你这样的,连枪都拿不稳,怎么上战场打战?” 林长阳又恼又气,“那你还不快帮我一下。” 蒋念念翻了个白眼,握住他的枪头,给他找准了射击口。 林长阳一下得了门道,就开始准备发射子弹了,磨枪,上膛,瞄准,射击,砰砰砰,一枪两枪三枪……脱靶、脱靶、三环……两分钟后,他连续打出十环,枪枪正中红心。 蒋念念皱着眉头让他为所欲为,她有许久许久都没有做过了,这也是她被切了子宫之后第一次尝试进行男女生活。因为林长阳没有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有些许的不适,但是慢慢也就适应了。 林长阳这个新兵由于缺乏实战经验,不懂得把握战机,掌控时间,适当隐忍,只知道一股脑儿往前冲,以至于肾上腺素直线往上飙升,大脑皮层出现麻木抽风现象,仅仅三分钟的时间,他的子弹全部打完,只能丢盔弃甲缴枪投降了。 蒋念念刚得了一点滋味,他就趴倒在她胸口了,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可见他刚才的确做得很辛苦。她冷不丁说:“才三分钟,你好短啊,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快枪手?”其实,她知道男人第一次都是不持久的,她和高正刚初次尝试的时候,还没进去高正刚就已经投降了,林长阳能不间断地坚持三分钟已经很好了。 林长阳气红了一张俊脸,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重重地亲了一下她的嘴,然后恶狠狠地说:“我只是还没有找到方法而已,马上再来一次,你看我究竟行不行?” 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的女人说他不行,他林长阳焉有不行的道理?而且,更加不能容忍他的女人说他“短”,这是禁忌,他明明不短的好吗?以前他可是拿软尺测量过的,已经达到国人的最高标准了,如果这还算短的话,那她只能去找非洲人了。至于时间短的话,咳咳,可以通过训练拉长作战时间的,林长阳坚信,这一点完全不是问题。 蒋念念皱起眉头,“你还要再来一次啊?” “当然了!”他用双手支撑在她的身体上方,孩子气地说:“我要让你知道,我究竟是快枪手还是神枪手!”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液,“我被切了子宫,你也别太猛了。” 他一下便有些担心,在她身侧躺下,将她抱进怀里,“刚刚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她说:“还行,就是刚有一点感觉,你就缴枪投降了。” 他闷闷地说:“那我一会儿就让你多一点感觉。” 她咳了两声。 “诶,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不是被切了子宫么?怎么我刚刚好像觉得……额……有东西堵着。” 难道林副局长一开始以为捅进去应该是空的? 她没好气地说:“是子宫次全切,又不是全切除。” “有什么分别吗?” “当然有分别了,次全切是切除子宫上半部分,保留宫颈口,全切除是把宫颈也一并切了。” “哦……那你切了子宫是不是不会来大姨妈了?” 她摇了摇头,“每个月还是会有一点点。” “为什么?” “因为我宫颈还在啊!笨啊!宫颈也是子宫的一部分,也有子宫内膜,每个月也是会脱落的。” “哦……”他将脸埋进她的颈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念念,我现在就想来向你证明一下我的枪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宽带今天到期了,下午去缴费,这会儿终于可以上了。 林副局长从脱靶打到十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哦! ☆、第66章 PART.66 蒋念念和林长阳的第二战一不小心就打了将近一个小时,到最后,她连骨头都酥了,软趴趴地躺在他怀里,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林长阳吃饱喝足了,相当满意地搂着她,生平第一次开荤,他就向她展示了非凡的行动能力、持久能力、以及理解能力,这让他感觉非常骄傲,不禁问她:“我是快枪手还是神枪手?” 蒋念念根本懒得回答他,刚才被他折磨得实在太累了,幸亏她是个跳舞的,身体柔韧度很好。要是换成其他女人,身体被他折成各种高难度姿势,只怕他还没满意,女人就已经因为多处骨折送医院去了。 林长阳没有得到她的答案,相当不满意,伸手在她的纤腰上掐了一下,“说啊,我是快枪手还是神枪手?” 她不耐烦地说:“神枪手,行了吧?” 林长阳非常开心,于是问出了一个极为傻逼的问题:“我跟你前夫比,谁更厉害?” 这大概是许多男人都会有的心结了,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在乎自己在床底之间的表现。自己固然要爽歪歪,可是要女人也跟着一起爽歪歪,那才有成就感。 我跟你前一个男人相比,谁更厉害?究竟要怎样的答案才能让男人满意呢? 如果女人说,你厉害,男人说不定就会在疑问,她说的是真的吗?还是为了宽我的心才这么说的?要是我真的没有她前面那个厉害,她是不是还会回到前面那个男人身边去? 如果女人说,前面那个厉害,那这段感情说不定就此告吹了。 所以说,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傻逼问题,可是我们的林副局长还是问了,由此可证,林长阳有时也很傻逼。 蒋念念没有回答,而是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说:“你是……白痴吗?”她说的比较委婉,一开始她想说的是你是傻逼吗,话到嘴边改成了白痴。 林长阳立刻就感到委屈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她从他怀里抽开身,裹着被子转到另一边,“我要睡午觉了,你要想在这睡你就睡,要不想睡就走。” 林长阳一下就呆了,明明刚才两个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就翻脸了呢?他贴上去,想将她重新抱回怀里,“念念,你怎么了?” 她推开他的手,淡漠地说:“没什么,你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他顿时变色,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得到我的身体吗?现在你已经得到了,还不满意吗?”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得到你的身体?” “不然还有什么?难道你还想跟我谈恋爱?你的父母能允许吗?” 他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是的,她说的没错,他的父母是不会允许的。 她坐起身,冷静地看着他,“林长阳,你很清楚,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你之前会放弃我的原因。你现在回来找我,是因为你不甘心,你看到我去了高正刚的庭审现场,你的大男子主义心理作祟,所以你又来找我了。可是我们这样纠缠没有任何意义,过去我欠了你,你刚才得到了我的身体,我履行了我的诺言,所以我们之间扯平了。” 他愤怒地瞪着她,“什么叫我们之间扯平了?”她怎么可能在温存之后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可以用是否扯平来衡量的吗?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答应和你做刚才的事,是因为过去我利用和欺骗了你,我内心对你有所亏欠,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补偿你。现在已经补偿过了,我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她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这副残破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价值,我自己知道,你却不嫌弃,愿意让我以这样的方式补偿,使我内心不再愧疚,我很感激。其实女人的身体都差不多,白花花的一堆肉,你以后有了其他的女人,就不会再瞧得上我这样的身体了。” 林长阳脸上一点点失了血色,“你让我去找其他的女人,和她们做刚才那种事?” 她又笑,看着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下笑话,“难不成你这辈子会只有我一个女人?你别逗我了。一个女人一生中都可能有好几个男人,更何况是男人?你看我,过去只有高正刚一个男人,现在不也跟你做了那种事情吗?或许以后还会有其他男人走近我的生活里,你也是一样的。” 他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她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他下床捡起衣服,急急忙忙往身上套,整个身躯因为极度的气愤而剧烈颤抖着,呼吸也极为局促。 蒋念念闭了眼,缩回被窝里,转到了另一边。 林长阳终于把脱下来的衣服全都穿回了身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往外走,仿佛再看她一眼都是多余的。 “砰”外头传来重重的摔门声。 蒋念念这才睁开眼,无声地叹了一下,又一次不欢而散了。她眼眶有些刺痛,却硬把那种忧伤的情绪压了下去,不能再做那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软弱,过去对他的亏欠已经还清了,从今往后只做她自己,只为爱自己的人而活! 林长阳从蒋念念家里下来,怒气冲冲地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然后一刻也不迟疑地开车离开。 等他的车子行驶得不见踪影时,一个年轻的男人才从一旁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盯着林长阳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盯着蒋念念家的窗口冷笑。 那个女人就是林长阳喜欢的那只破鞋么?等着吧,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又过了些日子,天气愈发寒冷了,立春市下了一场小雪,雪花片子落到地面就化成了水,将地面仅剩的一点热量也抽走了,一旦出门就冷得让人直哆嗦。 自上次不欢而散之后,蒋念念和林长阳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蒋念念工作不忙,有事就做事,没事就在家里看书,生活倒也平静如水。 肖悦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很少与她联系,她给肖悦打电话的时候,肖悦也总是匆匆说两句就挂了。蒋强和周艳梅经常给她打电话,有时好言好语说几句,让她回惊蛰县的家里吃顿饭,可她一回去,他们不免又要提起钱的事。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再回去。 蒋浩哲这段时间倒是消停了一点,没再欠下巨额赌债,只是老毛病改不掉,只能搓搓小麻将过瘾,那一点工资勉强够他打麻将。蒋浩哲是个怕苦怕累的人,自小被父母宠坏了,现在的工作干到深冬几乎就快干不下去了,夜里太冷,他总是忍不住丢下工地上的一堆材料跑回家里。 蒋强骂他几句,他还跟他爹顶嘴,怪他爹给他找的工作太辛苦,每晚都要在工地挨冻,一个月也才三千多块钱。 蒋强差点气出病来,后来也就懒得再管蒋浩哲。 蒋浩哲一见他爹不管他了,更是乐得逍遥,每天晚上都不在工地上看守材料,跑回家里睡大觉。 后来终于还是出事儿了。 十二月隆冬的一天,蒋浩哲照例在家里的暖房里睡了一觉,趁着其他人还没到工地时又跑了回去,接着在简易房里睡觉。 慢慢的天亮了,干活的工人也陆续来到工地。 蒋浩哲慢慢悠悠的从简易房里出来,去外头的街道上吃了豆浆油条,又晃回简易房里看电视。 中午的时候,包头怒气冲天地冲进简易房里,一拍桌子对着蒋浩哲大骂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三级螺纹的钢筋比昨天少了整整六吨?” 蒋浩哲顿时傻了,“什、什么三级螺纹?” “还跟老子装傻,摆在工地上的钢材比昨天少了六吨,一吨三千多块,三吨就两万块。你给老子交代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浩哲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他跑回家里睡了大头觉,有人趁着工地没人看守,偷偷从工地上搬走了六吨钢材,转手一卖,两万块就到手了。 包头气得七窍生烟,很快通知了蒋强。 蒋强匆匆忙忙赶过来,对着包头点头哈腰地道歉,请求包头原谅蒋浩哲,再给他一次机会。 包头不答应,说什么都要让蒋浩哲滚蛋,还要让蒋浩哲赔偿损失的六吨钢材的钱。 蒋强哪里陪得出两万块来?上次蒋念念拿回家的五万已经全部拿去给蒋浩哲还债了,别说是两万了,让蒋强拿两千他都未必能拿得出来。 赔不出钢材钱,蒋浩哲又想到了给蒋念念打电话,但是蒋强说不什么不让他打,因为这一打,这段时间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蒋念念肯定认为蒋浩哲又欠了赌债,不会拿钱让他们补房子的差价不说,还有可能真的找人剁了蒋浩哲的双手。 正当父子两苦无良策之时,包头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原本凶神恶煞的样子忽然就转为和蔼可亲的样子了,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打电话来为蒋浩哲说情。 包头一下态度变得极好,不仅不要蒋浩哲滚蛋了,还不用他立即赔偿钢材钱,只说从他的工钱里扣钱就是,只需扣半年的工资就行。 蒋强和蒋浩哲顿时大喜过望,忙问是什么人打来电话。 包头瞅瞅这父子两,只说过几天带蒋浩哲去见小郑哥。 几天后,包头把蒋浩哲带到了惊蛰县城里的一个慢摇吧。 ☆、第67章 PART.67 慢摇吧里的灯光很暗,有的人跟着音乐在扭摆自己的身体,有的人聚在一起痴痴笑笑,他们表情迷离而癫狂,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甚至有人的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到处都乌烟瘴气。 在那些人的脚下,扔了些烧黑的锡纸片,桌子上摆着装了水的塑料瓶,插着两根管子。 蒋浩哲不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他们看上去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快乐。 包头把蒋浩哲带进一个隔断的包间里,那包间里坐着一群男男女女,坐在最中间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左边抱着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右边抱着一个黄色短发的女人。这么冷的天,那两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少得可怜,腻在那年轻男人的身上,拼命地用丰满的胸部往男人的胸口摩擦,一口一口“小郑哥”。 那个名叫“小郑哥”的年轻男人不是别人,就是郑有名的儿子郑铭爽。他老爹郑有名虽然被纪委调查了,他也被水泥厂的老总龚伟东找理由辞退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舅舅赵新可还坐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县上的这些人也并不知道郑有名被停职调查,还是把郑铭爽当上帝供着。 在林长阳、罗雅茜那一群人当中,郑铭爽是没什么地位的,可到了县上就不一样了,他就成了市里下来的*,这群人恨不得把他捧上天了,郑铭爽本身也很享受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 包头说:“小郑哥,人带来了。” 郑铭爽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蒋浩哲身上。 包头又对蒋浩哲说:“还不快叫小郑哥。” 蒋浩哲顿时勤快的叫了一声:“小郑哥好。” “好好好,到我身边来坐。”郑铭爽推开右边的黄发女人,拍了拍沙发。 蒋浩哲立刻狗腿地坐到了郑铭爽身边,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崇拜上了郑铭爽,或者说是崇拜上了郑铭爽这种被人捧在中间的感觉。蒋浩哲过去虽然好赌,那是因为跟着学校里一群狐朋狗友混成那样的,他毕竟只有十九岁,对于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却从来没有接触过,甫一进来,觉得既新鲜又神秘,甚至有一丝渴望,渴望像郑铭爽一样,自在地融入其中,左拥右抱,被人高高在上地捧着。 郑铭爽递了杯酒给他,“喝了。” 蒋浩哲接过来二话不说就喝了。 郑铭爽非常高兴,连说了三个好,拍拍他的肩说:“我就喜欢你这种豪爽的人,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蒋浩哲当然明白“跟着混”这三个字的意思,每个年轻的男孩心中都有一个古惑仔,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有一天也像郑铭爽这样,坐在一群人中间,左右两边各抱一个美女,让谁喝酒谁就喝酒,许多人都恭恭敬敬地管他叫“小蒋哥”。蒋浩哲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居然能遇到郑铭爽这种了不起的人物,还得到他的帮助。他心里又有一丝疑惑,郑铭爽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于是,蒋浩哲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小郑哥,你、你为什么会帮我呢?” 郑铭爽神秘一笑,凑到他耳朵边说:“你不是有一个叫蒋念念的姐姐吗?” 蒋浩哲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我姐就是蒋念念,你是因为我姐帮我的?” 郑铭爽呵呵一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帮你呢?” 蒋浩哲心想,原来他姐还认识郑铭爽这种人物,无形中还是他姐帮了她。原本他觉得自己的姐姐很没用,现在想想,又觉得自己的姐姐终于有一点用了,至少她能认识郑铭爽。 郑铭爽对刚才那名黄色短发的女人勾了勾手指,说:“Alina,过来,帮我伺候这位新来的小蒋兄弟。” Alina立刻起身,风情款款地朝蒋浩哲走了过来,勾住蒋浩哲的脖子,在他的腿上坐了下来。 蒋浩哲一下就激动起来,Alina身上撩人的香水味像毒药般钻进他的鼻孔里,还有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的胸线,露在外面的纤细的腰肢,每一样都像恶魔般狠狠扼住他的喉咙,撩拨得他喘不过气来。 Alina噗嗤一笑,手指暧昧地拂过蒋浩哲的脸颊,“你好讨厌,这么快就硬了,硌得人家好不舒服啊!” 蒋浩哲一张脸立刻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其他人都大笑起来。 郑铭爽挥了挥手说:“Alina,既然小蒋兄弟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你也不能让他太难耐啊!去办正事儿去吧!” Alina在一群人暧昧的眼光中把蒋浩哲拖了起来。 蒋浩哲因为身体的反应太明显,只能弓着腰。 郑铭爽伸出手,递给Alina一个锡纸小包,说道:“拿去,好好伺候小蒋兄弟,他要是有一点满意,我可就唯你是问了。” Alina接过锡纸小包,握在手心里,“放心吧!保证让他满意了。” 蒋浩哲随即被Alina带出了包间,跟着她七拐八拐出了慢摇吧,又走上一个露天的铁质楼梯。Alina的高跟鞋踩在铁皮楼梯上当当当的响,蒋浩哲的心也跟着砰砰砰的跳。 终于,他们停在了一个小房间外面,Alina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里亮着灯,灯光不是白色的,而是粉红色的,暧昧而*。 小房间很狭窄,除了一张双人大床就什么家具也没有了,Alina拉着蒋浩哲进了屋,一下把他推倒在大床上,脱了吊带就扑了上去。 蒋浩哲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极致的感觉,他感觉自己被人抛到了云端,忽然又重重落下,在将要坠地的瞬间又再一次被抛到了云端。在他即将疯狂的时候,Alina将一根塑料吸管送到了他的鼻子下边。 他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Alina说:“这是让你更加快乐的东西,你吸一口试试。” 蒋浩哲深深地吸一口,刹那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轻了,身体好像飘了起来。他的眼前出现一道七彩的霞光,照得他浑身都暖洋洋的。 下一秒,Alina把他带到了巅峰。 蒋浩哲觉得,他好像成仙了,这辈子再也忘不了此刻蚀骨*的滋味。 这时正在家里看书的蒋念念右眼皮忽然狂跳起来,心里渐渐升起一阵不安感。她放下书,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两圈,非常不解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不安感。 她拿起手机,有点不确定自己要给谁打电话,想了想,最终先给家里打了电话。 是周艳梅接的电话,“念念,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想问问最近家里好吗?” 周艳梅并不知道蒋浩哲在工地上的事,蒋强回来也没对她说,于是便说:“好啊,都挺好的。” “浩哲呢?” “他也挺好的,就是工作辛苦,每晚都要看着那些材料,常常受冻啊!”周艳梅一说起儿子又是一副心疼的口气,话语间还有点埋怨蒋念念的意思。 她没再听周艳梅絮絮叨叨说下去,又给肖悦打了电话,肖悦接通只说了一句:“你等着,我去找你。”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有些错愕,这么晚了肖悦还来找她是有什么事吗?没太细想肖悦的事,她又想到了林长阳,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上次已经把话说到那种地步了,如果再打电话过去问他好不好,似乎也说不过去,可她如果不问一声,又不太放心。 犹豫再三,她给林长阳发了条短信:你最近好吗? 她觉得这条短信挺蠢的,但是也不知道该发什么内容,蠢就蠢了吧! 林长阳的短信很快就能回复过来了: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她叹了一声,看来他很生气,口气很冲,不过这样也就说明他没什么事。她放下手机,没再继续发短信。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 蒋念念跑过去开门,看到肖悦醉醺醺地站在门口。她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扶住肖悦摇摇晃晃的身体,扶她进屋,“你怎么啦?怎么喝成这样?” 肖悦张口就是一句:“臭男人!” 蒋念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扶着肖悦在沙发上坐下,又赶紧把房门关上,拿纸杯给肖悦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吧!” 肖悦接过杯子,才喝了一口,忽然就放下纸杯,抱着蒋念念嚎啕大哭起来。 蒋念念一下就慌了,“怎么了?怎么了?” 肖悦只是大哭,什么也不说。 蒋念念只好抱着她,不停地安慰她:“没事没事,我在这里,没事。” 肖悦哭了好一会,大抵是哭累了,靠在蒋念念怀里,抽泣着说:“何启立那个臭男人。” 蒋念念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臭男人的前女友回国了。” “什么?”她陡然一惊。 肖悦下一秒又哭倒在她怀里。 她只能抱着肖悦继续安慰。 手机突然暴躁地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是林长阳打来的。 肖悦一边哭一边说:“你先接电话吧!” “没事,不用接。”她说完就拒接了,还把手机调成了震动。 此刻正在KTV包间里应酬的林长阳气得差点跳起来,正好别人唱完一首歌,包间里很安静,他说了一句:“这个该死的女人。” 其他人闻言都相当错愕,忙问他:“林副,你怎么了?” 他连忙笑笑说:“没事,没事。” 这一次请客的老板是韩克奇,就是立春市企业家协会的主席,肖悦父母的至交好友。韩克奇端了杯酒来到林长阳身边,面带微笑,说道:“林副跟女朋友闹矛盾啦?” 林长阳没有说话。 韩克奇又问了一句:“是上次舞会上的那个小蒋吧?” 林长阳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韩克奇手中的杯子,淡淡地说:“韩总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韩克奇干笑两声,“见笑了,只是对林副的事非常好奇啊!既然林副不愿意说,那咱们还是喝酒吧!” 两人将杯里洋酒喝尽了,韩克奇又往两人的被子都倒满了酒。 “林副要唱歌吗?我让他们给你点一首。” 林长阳摆摆手说:“算了吧!我五音不全。” “哈哈,你真是太谦虚了。” “没谦虚,确实五音不全。对了,你说的那个美国回来的楚总怎么还没到?” 韩克奇这是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哎哟,你不提我都忘了,楚总八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过去问。”韩克奇说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您到哪儿了?还要十分钟?行,我们都在这等着呢!” 片刻之后,包间的门大开,一名约莫四十出头的男人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这男人一身劲装黑色风衣,脸部轮廓深刻如刀刻,身材挺拔健硕,墨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林长阳见到这个男人立刻愣了一下,不仅仅是因为这男人周身有极其强大的气场,还因为这男人的样子让他觉得眼熟。 韩克奇一见来人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哎呀,楚总总算来了,可让我好等啊!” “来晚了,实在惭愧。”名叫楚总的男人伸出双手和韩克奇握了握,目光转到林长阳脸上,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说不出道不明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额,故事又更加复杂化了…… 狂霸酷帅拽的楚总登场了,不过他是配角,嘎嘎 ☆、第68章 PART.68 韩克奇赶紧说:“来来来,我给楚总介绍一下林副。” 林长阳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与那男人面对而立。 韩克奇一看这两个人大有对峙的感觉,一时有点汗颜,连忙说道:“楚总,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寒露区环保局的林副局长,还是咱们立春市王书记的儿子。林副虽然是副局,但是现在已经代理正局的工作了。”韩克奇又转向林长阳,“林副,他就是美国MDBT公司指派到大中华区的总裁楚浩然,楚总。” 林长阳不由自主蹙了一下眉,楚浩然,这个名字似乎以前听过。 楚浩然已经朝林长阳伸出手,“林副局长,初次见面,幸会!” 林长阳伸手同楚浩然握了一下,平淡地回了一句:“幸会。” 韩克奇伸手道:“来来来,两位到这边来坐。” 楚浩然也朝林长阳伸手道:“林副,你先请!” “楚总客气了,一起吧!” 两人走到沙发旁入座,韩克奇连忙给两人都倒了酒,一群韩克奇公司的人都在旁边伺候着。 楚浩然举杯,“林副,喝一杯?” 林长阳坦然与楚浩然碰了一下杯子。 待两人将杯中的酒都喝完之后,林长阳才说:“想不到楚总在美国这么多年,对国内的氛围还这么了解。” 楚浩然呵呵一笑,说:“林副说笑了,公司既然把我指派回来,自然要了解这边的酒桌氛围。” 林长阳状似不经意地说:“听韩总说,楚总出国不过十一年,就掌握了MDBT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么一算,每年的分红岂不是在九位数以上?” 楚浩然又笑了起来,“我们这样的生意人,钱来得快也去得快,就烟华山的这个项目,九位数那还不够皮毛啊!林副,你说是不是啊?” 林长阳似笑非笑地说:“那楚总准备了几位数来拿下这个项目?” 楚浩然但笑不语。 韩克奇这时候插了一句:“林副,那个……王书记快来了吧?” 林长阳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说:“她十一点以前会过来。” 韩克奇忙不迭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林长阳说道:“楚总,你和韩总先聊着,我去一趟洗手间。” 楚浩然颔首:“好,林副请便。”楚浩然目送林长阳离开包间后,才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这小子倒是长大了。” 韩克奇问道:“楚总,你认识林副啊?” 楚浩然不答,只是对韩克奇举起了酒杯说道:“韩总,我们来喝一杯吧!” 韩克奇连忙端起酒杯和楚浩然碰了一下杯,一口喝完杯里的洋酒。 林长阳从包间里出来后,径自走进了洗手间。方便过后,他出来洗手,然后盯着镜子出神。蒋念念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给他发条短信,然后就没了后文,他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 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林长阳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掏出手机给蒋念念打了个电话。 蒋念念这时和肖悦一起躺在她的大床上,肖悦哭累了,蜷成一团睡着了,她则靠在床头,发着呆。 房间里很安静,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的声音很清晰。 她怕打扰到肖悦,连忙下床,拿着手机走到客厅,才接通电话。 “喂?”她的声音很轻。 林长阳一下蹙起眉,握着手机不发一语。 “说话啊!”她也微微蹙眉,“要是不说话,我就挂了。” 林长阳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地说:“蒋念念,是你先给我发短信的。” 她说:“嗯,是的,我给你发的短信。” “你给我发短信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问问你好不好。” 林长阳在那边勾起了嘴角,“你是在关心我吗?” 蒋念念翻了个白眼,“对,关心你一句。” “你这么做,是在向我求和吗?”在林长阳的印象中,只要两人有矛盾,从来都是他主动找她,她从来不会主动向他求和。 “你误会了,我不是向你求和,我只是问一句你好不好,你现在很好,那我就没什么话说了。时间不早了,我挂电话了。” 林长阳一下子又气得七窍生烟,“你这个女人……简直……简直可恶至极。” 蒋念念说:“既然我这么可恶,那你还打电话给我?不是自己找气受吗?” 林长阳真是哭笑不得,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于是对着手机说:“我真后悔上次跟你□□时没有把你直接掐死。” 蒋念念听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脸颊一下也烫了起来,却依旧一板一眼地回他:“是吗?那真遗憾,机会错了就没有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没有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蒋念念不跟他争辩,只说:“要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他不许她挂,“你现在在哪?” “在家。” “在干吗?” “没干吗。” “到底在干吗?你这个女人没事绝对不会主动跟我联系的,说吧,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她嘴唇动了动,心想林长阳这回倒这是了解她了。“确实没什么事,之前心里忽然有点不安,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就给家人和朋友都打了电话。” 林长阳敏锐地抓住她话中的要件,“你给家人朋友都打了电话,却只给我发短信?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你是人啊!” “我问的是,我是你的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觉得你是我的什么?” 林长阳顿时语塞了,他能是她的什么?男朋友吗?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肖悦在我这里,她出了点事,我得陪着她。” 林长阳微微吃了一惊,“肖悦,她怎么了?” “说来话长,你不要问了,就这样吧!再见。”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长阳还想再说点什么,那边已经挂断了,一时间只能瞪着手机,又气又无奈。他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里,又洗了个手,用暖风机吹干手,才走回包间。 包间里很热闹,楚浩然正站在最前方,拿着话筒唱一首老歌,竟然是姜育恒的《再回首》。 韩克奇朝林长阳招招手,“林副快来,听楚总唱歌。” 林长阳走了过去,坐在韩克奇身边,盯着站在最前方唱歌的楚浩然,不禁有几分惊讶。 楚浩然的声音很低沉,音调也很准,没有一个走音。他唱得很投入,似乎整个包间只有他一个人,他把所有的感情都投进了歌声里:“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再回首,泪眼蒙蒙……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他唱到最后,所有人都有些沉醉了。 他的歌声里包含了许多的心酸,许多的苦楚,又有种回首往事已逝的释然,有遗憾,有不甘,有忧伤,有哀痛,可更多的却是事过境迁的领悟。 林长阳忽然之间就对这个中年男人肃然起敬了。 楚浩然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从他的歌声里就能听得出来。 一曲唱完,包间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林长阳也真心诚意地为楚浩然鼓掌了。 楚浩然走回来,惭愧地说:“献丑了。” 韩克奇忙说:“楚总真是太谦虚了,唱得真的太好了,原唱都比不上你。” 林长阳也说:“是啊!没想到楚总唱歌这么好听。” 楚浩然把话筒递给林长阳,“林副也唱一首吧!” 林长阳笑着摇头说:“还是不了,我这个人跳舞的话,乐感还行,但是一唱歌就走调,我也不知道。” 楚浩然呵呵一笑,眼角便有两条深刻的鱼尾纹。 这时,包间的门又一次打开了,王芬和魏峰出现在包间外。 韩克奇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王书记,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王芬对韩克奇微笑着点了点头,“韩总,你好。” 林长阳也走了过去,叫了一声:“妈。” 王芬“嗯”了声。 林长阳目光转到魏峰身上,淡笑着说:“听说魏秘书的太太生了个儿子,恭喜你了。” 魏峰脸色微微一变,随后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韩克奇一听也赶紧说:“是吗?那我也恭喜魏秘书了。” 魏峰依旧点头:“谢谢韩总。” 林长阳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回去。 韩克奇伸手说:“王书记,快请进,我给您介绍一下楚总。” 楚浩然盯着王芬,嘴角渐渐往上勾起。 等王芬来到楚浩然面前,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时,表情陡然变冷,瞠大双目瞪着楚浩然。 韩克奇不知情,还在介绍着:“王书记,他就是美国MDBT公司大中华区的总裁楚浩然楚总。楚总,这位是我们立春市的□□王芬女士。” 楚浩然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紧锁在王芬脸上,伸出右手,说道:“王书记,好久不见,你好啊!” 这话一出,旁边的韩克奇和林长阳都吃了一惊。 韩克奇说:“原来你们认识啊!” 王芬盯着楚浩然的脸,也不同他握手,只是冷冷一笑,说道:“原来是你,确实好久不见了。看样子,这些年你在美国混得不错。” “劳王书记挂念,混得一般,当然鄙人能有今天,也要多亏了王书记当年的提携。”楚浩然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不曾退去。 韩克奇和林长阳均是神情一凛,这话听上去怎么都觉得有几分怪异。 王芬也依旧冷笑,“怎么,你回国是来报答我的?” 楚浩然不答反问:“王书记希望我报答您么?” 王芬轻蔑一笑,不再理会楚浩然,而是转向韩克奇,换成一副温和的笑容,说道:“韩总,这位楚总就是你的合作人吗?” 韩克奇恭恭敬敬地回答:“事实上,MDBT是我们的出资人,这其中都是楚总代为周旋的。” 王芬瞥了楚浩然一眼,接着说:“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烟华山开发的项目现在正在招标阶段,我也不便向你透露什么。我知道你们资金雄厚,这是你们的优势所在,可项目最后花落谁家,这谁也说不准,我只能说,你们多努力,我还是看好你们的。” 韩克奇的笑容一下就僵在脸上了,“王书记,这、这……” 王芬收敛笑容,“韩总,今天就暂时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早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先失陪了。” 韩克奇仿佛吃了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是,那、那王书记慢走。” 王芬目光转到林长阳脸上,“长阳,跟我回家吧!” 林长阳点点头,与韩克奇和楚浩然打了个招呼,跟着王芬离开了包间。 自始至终,楚浩然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韩克奇急得就差跳脚了,“这是怎么回事啊?王芬明明属意我们做个项目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韩克奇见楚浩然还在微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楚总,都什么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楚浩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说,楚总你和王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啊?不然她不会见到你就变脸啊!” “韩总如果不满意我这个出资人,可以另找他人啊!”楚浩然转身就走。 韩克奇连忙拉住他,“别别别,楚总你看你,我就是说说。” 楚浩然又笑了,几百亿的出资人,哪里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 韩克奇极为苦恼地说:“现在怎么办?真要和其他公司一起去竞标吗?” “当然要竞标,不然怎么拿下这个项目?” “哎哟,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浩然勾起嘴角,笑容逐渐变冷,“王芬既然不想做这个政绩,那我们就去找想做这个政绩的人,钱市长怎么样?” 韩克奇的眼睛一下又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MDBT的意思是:妈的变态 中秋快乐哦! 盗文太过猖獗,明起继续放防盗章节。 ☆、第69章 PART.69 从KTV出来以后,王芬让司机把魏峰送回去,自己则坐着林长阳的车回家。 林长阳不发一语开着车,车外是光怪陆离的都市夜景,车里却很安静。 王芬环着手,坐在副驾驶座上,靠着靠背,闭着眼,眉头微蹙,眉宇间显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 林长阳出声:“妈,你跟那个楚浩然过去有什么恩怨?” “恩怨?”王芬睁眼,挑了挑眉,“你觉得我跟他会有什么恩怨?” 林长阳喉结动了动,有些东西他心里有数,却不好当着王芬的面说出来,毕竟他的父亲都不在乎,他身为儿子,更加没有干涉的余地。 王芬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上一次林长阳提到魏峰的妻子怀孕,她就知道林长阳已经知道她和魏峰的事情了,只是这一次楚浩然却不是这么个情况。她瞥了儿子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妈跟楚浩然过去是认识,但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收起你那些无端的猜测。” 林长阳稍稍宽了些心,接着又说:“看楚浩然今晚的情况,似乎对你有些怨恨,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不利?”王芬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有那个实力吗?MDBT大中华区的总裁?说白了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有大把的钞票又怎么样?钱跟权斗?哼!”王芬说完,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仿佛是对对手不屑,十一年前她就没把楚浩然放在眼里,现在楚浩然重新披了张皮站在她面前,她一样没把他放在眼里。 林长阳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烟华山那个项目,你原本是属意韩克奇的吧?” 王芬稍稍收敛了一些情绪,平淡地说:“没有什么属意不属意的说法,谁能中标谁就上。”她又瞥了儿子一眼,“你不用操心这件事,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如果还有其他人让你代为引荐,你都推了,说我很忙。” 林长阳淡淡地说了一声:“好。” 母子二人回家以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林长阳洗了澡,坐在床边,盯着手机,犹豫要不要再给蒋念念打个电话。她说肖悦出事了,肖悦会出什么事呢?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应该也睡了,还是不打了吧! 蒋念念其实并没有睡着,她躺在床上,想着肖悦之前对她说的事。 何启立的前女友从美国回来了,何启立瞒着肖悦跟那个女人见了很多次面。肖悦一开始怀疑,质问何启立,何启立并不承认,直到今天下午,肖悦亲自撞到了何启立与那个女人在一起,而且是一同从酒店走出来。 肖悦当时的情绪有多激动可想而知,当即就冲了上去。 何启立见到肖悦非但没有一丝歉意,没有一句解释,还让肖悦离开,不要无理取闹。 肖悦大受打击,这才有了今晚的情绪失控。 蒋念念也想不通,何启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按说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双方父母都见过了,婚期也近了,就差一个仪式成为正式的夫妻,怎么会无端杀出一个前女友呢? 肖悦说,那个女人并不年轻,快四十了,即使保养再好,年纪摆在那里,骗不了人。 何启立与前女友的那段感情蒋念念听肖悦说过一点,那个女人叫李晓兮,是何启立的大学同学,两人是初恋。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二十年前,上世纪九十年代,对蒋念念和肖悦他们这一辈人来说,那个年代还很懵懂,她们也还只是一个小女娃。 何启立是立春人,李晓兮是南州人,两人在南州大学相识相知相恋,这本是一段极为美好纯真的爱情,只可惜这一段感情在两人相恋十年时化为了泡影。 何启立家里原来是农村的,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何启立是老大,下边还有两个弟妹,李晓兮的家庭条件却比何启立家好太多,她母亲是事业单位的职工,父亲则做了点生意,家里的经济非常宽裕。 因此,李晓兮家里自然是看不上何启立的,可李晓兮顶着父母的压力坚持和何启立在一起。他们毕业后,何启立成了一名普通的教师,每个月的工资都拿回家里供弟妹上学了,李晓兮则离开家里跟着何启立过苦日子。 后来,李晓兮大抵是过腻那种清贫毫无盼头的日子,背着何启立,通过父母的关系直接去了美国。等何启立知道的时候,李晓兮已经人在美国了,打电话回来跟他分手。 何启立当时应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愤怒之下辞了教师的工作,下海经商,历经十余年,终于有了如今的成就。 谁能想到,曾经背弃了何启立的李晓兮又回来了? 蒋念念看着沉睡中的肖悦,不禁叹了一声。以肖悦的骄傲,自然是不能容忍的。蒋念念不明白,何启立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呢?难道真是对前女友余情未了吗?何启立跟肖悦交往也有两年多了,虽然不如初恋十年那么长,她跟肖悦何启立在一起的时候,也能明显的感受到何启立对肖悦的宠溺。 每次她看到何启立对肖悦的包容时,还总是想到高正刚,感慨良多。忽然之间,杀出一个前女友,一切就变了么?还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蒋念念觉得自己这么猜测也没有什么用,明天答应陪肖悦去逛街放松心情,等有机会再找何启立问一问吧!如果何启立的确对前女友余情未了,那这段感情结束就结束吧! 次日,这两个女人一直睡到十点多才起床。 其实蒋念念很早就起床了,看到肖悦还在睡,想想肖悦昨晚哭得很累,便自己起来做了早餐,吃完之后肖悦还在睡,她就索性又睡了个回笼觉。 起来后,肖悦说自己不想去逛街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愣是把肖悦拖了出去。当初她跟高正刚离婚,情绪低落时,肖悦就是这么对她的。 肖悦天生是个购物狂,一去到商场,立刻展现出购物狂的本性来,什么烦恼都抛到脑后去了。 蒋念念看着肖悦在商场里血拼,一面汗颜,一面又稍稍宽了心。 两人中午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又继续在商场购物。 大约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两人从商场里的一家商铺里走出来,正要向下一家商铺走去。肖悦忽然把蒋念念拉到一旁,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男一女说:“念念,你看那个女人不是刘梦晴吗?” 蒋念念顺着肖悦手指的地方一看,果然看到了刘梦晴。 这一次陪在刘梦晴的男人不是高正刚了,而是一名看上去大概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头很矮,还不及刘梦晴高,顶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脑满肠肥的样子。 那中年男人陪着刘梦晴走进一家品牌衣服店,刘梦晴一下就挑中了好几件价格不菲的衣服,中年男人倒是心甘情愿地刷卡付钱了。 肖悦脸上浮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看来刘梦晴这回又找到金主了,只可惜这金主外表实在磕碜了。” 蒋念念拉了一下肖悦的衣服,“算了,我们不要管她,走吧!” “哎呀!”肖悦拉住她的手,“反正没什么事,就看看呗!” “这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情妇和一个老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再说我们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看她做什么?” 肖悦就是不让她走,“没什么关系也可以看看啊!我倒是想知道她现在又傍上了一个什么身份的人。” 正说着,刘梦晴已经挽着那中年男人的手从商铺里走出来,径自走向电梯,一路往下而去。 肖悦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就跟了上去,乘坐电梯,来到商场一楼。刘梦晴和中年男人在一个金银首饰的柜台前停住了,肖悦和蒋念念也连忙藏在一根圆柱后面。 刘梦晴伸手指了指柜台里的一只金项链,服务员立刻热情地将那条金项链拿了出来,中年男人则负责给刘梦晴带上项链,服务员又忙不迭递上镜子让刘梦晴自我欣赏自我陶醉。 肖悦轻蔑地冷哼一声,“看来刘梦晴还真是有点手段,那个呆逼男人竟然愿意给她这种烂货买首饰,我看那条金项链那么粗,绝对得七八万。” 蒋念念倒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肖悦拉着她,她根本不会站在这里,管刘梦晴找谁做冤大头,像刘梦晴这种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拿来当工具利用,还有什么事是刘梦晴做不出来的? 那边柜台旁的刘梦晴一次性买了一条金项链,两只白金镶钻的戒指,还有一只成色很好玉镯,其价值已经在六位数以上了,中年男人还是掏钱付了款。 眼看刘梦晴挽着中年男人的手就要离开商场了,肖悦又拉着蒋念念追了上去,走得太急,不慎与另外一个行踪诡异的男人撞到了一起。 为什么说是行踪诡异呢?因为这个男人全副武装,领子竖起来遮住脸,又戴了鸭舌帽遮住额头和眼睛,手中还拿着一台专业相机。不过男人和肖悦相撞的时候,相机已经掉到地上去了,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商场里其他人的目光一下就集中过来。 肖悦正想发作,那男人已经飞快地捡起相机,骂了一句:“你他妈瞎啊?” 肖悦顿时不甘示弱地骂了回去:“你他妈才瞎呢!” 两人这么一骂,许多人都往他们这边围了过来。 男人左右看看,似乎跟丢了什么人,相当气恼,冲着肖悦就是一阵狂轰:“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把我相机撞掉了你还有理了?我这专业相机几万块钱一台,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肖悦也照样骂回去:“几万块钱一台相机了不起吗?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逛个商场还把脸都遮起来,你是没脸见人还是没长脸啊?” 蒋念念想劝两人不要吵,却根本插不进嘴,转头一瞧,刘梦晴和那个中年男人也消失不见了。 男人又说了:“你说谁没长脸呢?” “就说你了,怎么着?”肖悦说完,还伸手将那男人头上的鸭舌帽扯了下来,看到男人面孔的瞬间愣了一下,随后更加生气,指着男人又骂了起来:“原来是你这个神经病!” 那男人也终于看清了肖悦的样子,怔了怔,随后说:“是你啊!” 蒋念念也傻了,“你们认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防盗章节 ☆、第70章 PART.70 肖悦呸了一声,“我才不认识这个神经病呢!念念我跟你说,就上次何启立过生日我们去唱歌,我在包间外面碰到的神经病就是他,莫名其妙冲上来跟我说‘我爱你’。” 蒋念念张了张嘴,看了站在对面的吴启正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吴启正听肖悦提到这事也有点尴尬,连忙解释说:“不是这样的,当时我跟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不小心输了,就得出去对碰到的第一个人说一句‘我爱你’。” 肖悦瞥了吴启正一眼,相当不屑地哼了声。 吴启正更加尴尬,便低头捣鼓手里的相机,不一会儿,相机的屏幕又亮了,应该是没有大事。这台相机是公司的,要是真摔坏了,他可赔不起。 商场的保安这时走过来询问:“怎么回事,需要帮忙吗?” 肖悦立刻走到保安身边,指着吴启正说:“保安同志,这个人很有问题,他刚刚戴着帽子,还用衣领把脸遮了,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是到商场里来干坏事的,你赶紧把他带去公安局审问一下。” 吴启正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肖悦打断他的话,“他就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保安同志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把商场里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一下,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吴启正走到保安身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保安,“保安同志,我其实是一名记者,今天来商场就是来跟踪新闻的。” 保安看看名片,又看看吴启正的脸,然后把名片还给了吴启正,“行了,我知道了,刚才在监控里看到的人就是你,鬼鬼祟祟跟着那一男一女。” 吴启正接回名片,赶紧赔笑。 保安挥挥手说:“你们这些记者也不容易,为了一点新闻东奔西跑的,不过你这样跟踪别人也忒不地道了。” 吴启正赔笑说:“没办法,上头要求做新闻,我们这些小记者也只能出来跑跑。” 肖悦听到吴启正是个记者,冷哼一声,没再理他,这才记起刘梦晴和中年男人的事,转头寻找时早已没了人影。 蒋念念在旁边说:“别找了,他们已经走了。” 肖悦有些气恼地跺脚,“真是可恶,竟然跟丢了。”她看向吴启正,正巧吴启正也在看她,她便狠狠地瞪了吴启正一眼,“都怪那个神经病。” 蒋念念说:“算了,我们走吧!” 肖悦一手挽着蒋念念的胳膊,一手提着今天血拼的成果往商场大门走。刚一出门,吴启正就追了上来,挡在她们面前,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没撞伤吧?” 肖悦直接给了吴启正一个白眼。 蒋念念温和地笑笑说:“没什么事,倒是你,你的相机没摔坏吧?” 吴启正忙说:“没坏没坏。”说着,目光又转到了肖悦脸上,“那个……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认识一下二位美女。” 肖悦瞪着吴启正说:“谁要认识你了?张口闭口美女,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吴启正有些无奈。 蒋念念赶紧说:“抱歉,我朋友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不会,我不会放心上的。” 蒋念念笑了笑,说:“那记者先生,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再见吧!” 吴启正一看她们要走,又着急了,“两位小姐,等一下。” 肖悦呵斥回去:“你说谁是小姐呢?” “不是,我口误,两位姑娘。” 肖悦又哼一声。 蒋念念也有点无语,这个记者到底是想干什么呢?“你还有什么事吗?” 吴启正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我就是想认识一下两位,哦,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启正,口天吴,启蒙的启,正直的正。” 肖悦终于拿正眼看吴启正了,“嘿,我说你这个人真搞笑,我们答应认识你了吗你就自我介绍啊?你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 吴启正立刻赔笑:“是是是,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作多情。” 肖悦白了吴启正一眼,一把夺过吴启正手里的相机,“还是记者呢!我看你应该就是那种狗仔吧?整天写些花边新闻。”她说着打开相机,调出相机里的照片,一看就傻眼了,“我靠,这不是刘梦晴吗?” 蒋念念也是一愣,伸头过去看,果然在相机的显示屏上看到了刘梦晴和那中年男人的照片。 吴启正惊讶地说:“你们认识这个女的啊?” 肖悦没好气地说:“废话,这女的专职小三,专门破坏别人家庭。诶,你跟踪的就是他们啊?” 吴启正点头,“是啊是啊!” “那你为什么跟踪他们啊?他们身上有什么新闻吗?” 吴启正一见肖悦愿意跟他说话,顿时乐得不行,“有新闻啊!你们知道这男人是谁吗?” 肖悦和蒋念念异口同声问:“是谁啊?” “是芒种县下面一个村的村支书啊!” 肖悦和蒋念念一听,都睁大了眼睛,一个村支书随便就能拿六位数的钱给情妇买首饰,还真是绝了,怪不得这个吴记者要跟踪他们了。 吴启正又摇头叹气,“可惜跟丢了,没有拍到他们离开商场后的照片,仅仅这些是不够做新闻的。”他想到她们说认识照片上的女人,随即又问:“诶,你们不是认识这个女的吗?你们知道她住在哪吗?” 肖悦不吭气。 蒋念念歉意地笑笑说:“抱歉,我们虽然知道这个女人,但是的确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她的呢?” 这回换蒋念念不吭气了。 肖悦口气不善地喷他:“你这人果然有神经病,我们怎么认识她凭什么告诉你?” 吴启正只能灰溜溜地摸摸鼻子。 这时,一辆宝马SUV驶到了三个人的身边。 肖悦一看车子,立刻不发一语掉头就走。 何启立飞快地从车里下来,追上肖悦,拉住她的手腕,喊了一句:“肖悦!” 肖悦转过身,对着何启立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找李晓兮去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行不行?” “解释?当着她的面的时候你不解释,还叫我走,现在解释什么?” 何启立拉住她的手往宝马车走。 “你放开我!” “你冷静一下,我们先上车。” “我不跟你上车,你放开我!” “肖悦!我知道你生气,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真搞笑,想什么时候生气我自己还不能决定吗?你放开我!”肖悦重重地甩开何启立的手,走到蒋念念的身边,挽住她的手,“念念,我们走!” 蒋念念却摇了摇头,“肖悦,你跟何先生好好谈谈吧!” “不用谈了,有什么好谈的?” “肖悦,你听我的,你跟何先生好好沟通一下,不要任性,好吗?” 肖悦别开脸,眼眶却有些红了。 蒋念念拍拍肖悦的手,“有些误会,说开了就没什么了,我跟高正刚就是因为缺乏沟通才会变成那样的,你不要走我的老路啊!” 肖悦依旧不说话。 蒋念念拉着肖悦走到何启立身边,将肖悦的手交到何启立手里。 何启立感激地说:“谢谢你。” 蒋念念说:“不用客气,我是希望你们好的。何先生,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你说。” “你跟你前面那位真的没有什么吗?” 何启立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他笑着说:“当然没有什么,是肖悦她误会了。” 蒋念念点点头,“好,我愿意相信你,肖悦就交给你,希望你把事情解释清楚,不要让她伤心了。” “放心吧,我会解释清楚的。” 肖悦始终不发一语,任由何启立揽着她的肩,把她带到了宝马车上。 蒋念念目送宝马车开远,才叹了一声,转过头看到吴启正,发现他的表情有些怔忪,便走过去,叫了一声:“吴记者?” 吴启正这才回神,扯嘴笑了一下,“那个……你朋友走啦?” “是啊!你要没什么事,我也走了。” “哎,等一下。” 蒋念念驻足,“还有什么事吗?” “刚刚那个男的,是你朋友的男朋友?” “是啊!” “可是那个男的好像比你朋友大好多,还开宝马,你朋友该不会也是……” 蒋念念的脸色一下就冷了,“吴记者,请你不要凭自己的臆断去猜测别人好吗?我朋友的男朋友是老板没错,可他并没有结婚,我的朋友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还有,开宝马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朋友如果想开,凭她自己的实力也能买得起宝马,不要因为你自己买不起,就觉得别人也买不起。”她说完,转身就走。 吴启正赶紧追上去,“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我表达错误,请你原谅。”他连忙又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蒋念念,“这是我的名片,请你转交给你的朋友,可以吗?拜托了。” 蒋念念没有接,而是定定看着吴启正,口齿清晰地说:“第一,我们不跟门缝里看人的人做朋友,名片请吴记者收回去。第二,你对我朋友有意思,不过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朋友有男朋友,请吴记者不要当让人厌恶甚至恶心的第三者。” 吴启正还想追上去。 蒋念念又回过头说了一句:“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吴启正只能站定,看着蒋念念一步步走远了。最终,他自嘲地叹了一句:“*丝苦逼命啊!宝马确实不是我等屁民可以企及的。” 夜里,蒋念念洗了个澡,坐在床上一边吹暖气,一边看书。 肖悦打来电话。 她放下书本,接通电话:“亲爱的,误会解除了吗?” 肖悦在电话那边别扭地“嗯”了一声。 她笑了起来,“看吧!我就知道是误会,何先生呢?” 肖悦不太自然地回答:“他在洗澡。” 她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知道了,那你们忙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肖悦没好气地说:“说什么呢!他才刚进去,要洗好一会儿才能出来。” “那行,我陪你聊聊天,说吧,想聊什么?” “你说呢?” 她想了想,说:“说说何先生是怎么向你解释的吧!” “好吧!那个李晓兮其实已经结婚了,她这次回国是跟她的老公一块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的啊!” “你知道李晓兮老公是谁吗?” “不知道呀!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何启立跟我说,李晓兮的老公很有钱,比我家,比何启立甚至比韩叔都有钱,是美国那个什么MDBT公司的一个什么总裁吧!” ☆、第71章 PART.71 她对这些有钱人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肖悦说了,她还是配合地发出惊叹:“这么厉害啊!” “是啊!我想那个李晓兮的老公都这么有钱了,肯定是看不上何启立的,你想想看,李晓兮老公一年的分红就相当何启立公司的总资产了,她怎么可能还看得上何启立?” 她也感叹:“这些人家里的钱就跟普通人家里的纸似的,诶,那你在酒店遇到何先花跟李晓兮又是怎么回事呢?” “哦,何启立原本是去酒店见客户的,正好李晓兮跟她老公也住在那家酒店吧!他遇上了,就和李晓兮一块出来。他说我突然冲上去,还搞得他很没面子。” “那你下次不要那么鲁莽了,多理解他一点。” 肖悦叹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他一直都没把这事跟我说清楚,我心里肯定有疑惑啊!加上又是他的前女友,他跟李晓兮之间有十年的感情呢!所以我才会反应这么大。” “嗯,我能理解你,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把误会解开了,就好好的,不要再闹情绪了。” “安啦!我也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对了,你明天白天没课,有什么安排吗?” 她平淡地说:“我打算去监狱看看高正刚。” “什么?你要去看他?” “是的。” “你去看他干嘛呀?” “我已经决定原谅他了,去看看他也无可厚非。” “可他的父母那样对你。” “他的父母是他的父母,他是他,这里边没有冲突。” 肖悦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念念,你……你该不会是还忘不了他,想跟他重新开始吗?” 她轻笑:“当然不是了,我是因为彻底放下了,才会去探望他。” “那……” “放心吧!就是去探望一个入狱的老朋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案子已经全部结束了吗?不是说要提起上诉吗?” “是提起了上诉,不过二审维持原判,他已经正式服刑了,所以才能去探望他。” “哦,那他被判了多久?” “三年零六个月。” 肖悦若有所思地说:“三年半,时间倒不算很长,可是等他出来以后,想要重新开始,恐怕就很难了。” “是啊!肯定很难,毕竟坐过牢,有污点了,许多企业不会招聘坐过牢的人。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能力,我相信他可以重新开始的。” 肖悦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跟他真的没有可能了?” “没有了,我现在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不在高正刚身上,难道是……” “好啦!”她打断肖悦的话,“何先生就快洗完澡了,你快去跟他你侬我侬吧!就不要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了。” 她挂了电话,重新拿起书,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心思继续看书了。心已经不在高正刚身上了,究竟在哪里,她当然知道答案,只是,知道答案又能如何?始终是没有结果的。 如果蒋浩哲那边稳定下来,不再出什么意外,她就出国去吧!像孔老师说的那样,不要被国内的大环境束缚,到国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还可以重新再获得做母亲的权利,这样多好! 她正发着呆,手机又响了,却是她刚才所想的那个人打来的,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喂?”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着。 她有点无奈,“林长阳,打电话来又不说话,到底是想干嘛?” “没想干嘛!” “那你是来问候我一声的吗?” “嗯。” “谢谢关心,我很好,没事挂了。” “蒋念念!”林某人又急了。 “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吩咐就不能跟你讲电话了?” “当然不是,你是找我聊天的?那好吧,聊吧,正好我没什么事,也不想看书。” 林长阳一瞬间真的有吐血的冲动,想想还是不跟她一般见识,“你昨天说肖悦出事了,她怎么了?” “没什么,跟男朋友闹矛盾,现在已经好了。” “哦……那就好。” 两人又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林长阳才说:“念念,我们和好吧!” 她顿时愣住了,好半晌才回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和好吧!” 她的鼻子一下就酸了,“和好?我们怎么和好?你不介意我离过婚?你不介意我不能生育?” 电话里传来他的一声轻叹,“我不想骗你,我过去非常介意,我也确实想过要彻底放弃你,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想了许多事,终究还是无法放下你。每当我空闲的时候,总是会想你,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的生活中都没有你,就会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听到这里,眼中已是聚满泪水,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将那种流泪的情绪压制下去。 “念念,我爱你,不能没有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她再也忍不住,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落下。“林长阳,你真的想清楚了?我不能生孩子,我没了子宫,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生孩子,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我知道,我也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当这个愿望和你相互冲突时,我愿意选择你。就算这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我也不能放弃你,念念,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霎时泪如雨下,有这样一个男人如此深爱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可是,他有那样一个家庭背景,他的父母怎么可能同意他和她在一起?她还向他的母亲承诺过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她又怎么能答应和他在一起呢? 她只能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林长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冷了下来,“为什么?” “你很清楚,你的母亲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林长阳,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愿意委曲求全,过去的我活得太懦弱,现在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果你不能让你的家人接纳我,请你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好吗?” 林长阳一颗心都纠在一起了,他知道王芬的脾气,要王芬答应他和蒋念念在一起,肯定比登天还难。他做出这个和她重归于好的决定时,就已经把家人的反对抛之脑后了,即便是违抗父母的意思,也要和她在一起,可是她却跟他说,如果不能让他的家人接纳她,就不要去打搅她。 他无法回答她,让他不要去打搅她的生活,他做不到,尤其是在两人已经有了那样的关系之后,他更加不能不去找她。 林长阳握着手机,久久无法言语,喉结在颈间上下滑动着。 蒋念念也没有说话,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终于,他声音沙哑地开了口:“念念,我不能答应你,我控制不了自己。”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心中又悲又喜。 “你先不要拒绝我,我会试着让我爸妈接受你,可是这必然需要一个过程,你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她应该拒绝他的,因为他父母能接纳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这一个过程是多久呢?如果他的父母一直不接纳她,是不是就要一直等下去?她已经不年轻了,这一年的冬天过去,一开春,她就二十八了,她还有多少青春可以用来消耗呢?而他,来年不过二十六岁而已,一个男人的二十六岁,大好的青春年华。 林长阳迟迟等不到她的答复,便有些着急了,“念念,好吗?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她闭上眼,徐徐吐出一个字:“好。” 林长阳大喜过望,差点没有高兴得跳起来,“那我明天去找你。” 她连忙说:“不,别来。” “为什么?” “因为……”要告诉他自己要去监狱里探望前夫吗? “你明天白天不是没课吗?” 她还是照实说了,“我明天要去监狱探望高正刚。” 电话那边一下就安静了。 “只是去探望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你爱我吗?”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蒋念念随之一愣。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后面追逐你,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甚至连喜欢我这样的话也没有说过。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团火,烧得再旺也无法温暖你。念念,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我吗?” 她不愿意直接回答他,只说:“我的心里有没有你,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我能感觉到,可是你心里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我真的……无法接受。” “林长阳,你觉得我跟高正刚还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高正刚坐牢了,他肯定后悔了,你去看他,他一定会对你说许多挽留你的话,要你和他重新来过。”他的语气气呼呼的,像是一个孩子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 “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出于一个老朋友的立场去看看他,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他随后想到什么,又说:“高正刚庭审那天,你还管他的母亲叫妈。” 她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她当时会管高母叫妈,那也因为过去叫了四年,顾念旧情,才会叫一声妈,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记在心上了,真是个小气的男人。“好,我给你明确的答案,我跟高正刚不会重来了,即便他挽留我,我也不会答应,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终于满意地说:“嗯,满意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过些天吧!” “为什么要过些天?你想去探望高正刚,我明天接你过去就行了,正好可以陪你一起去看他。 ”这样就可以像高正刚示威,告诉高正刚,念念是他的,你高正刚就别想了。 蒋念念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立刻冷声说:“我只是答应给你机会,并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决定。” 林长阳一下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哦,知道了。”机会,又是机会,过去蒋念念就给他机会,现在又给他机会,他似乎一直都在获得机会,可是却没有真正和她在一起。林长阳心里也很清楚,蒋念念愿意给她机会,就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因为她这样的情况,是耗不起时间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小林子终于想通了,嗯,本文可以结束了 ☆、第72章 PART.72 蒋念念当晚失眠了。 自从见过孔老师,经过她的开导之后,她就没有再失眠过,可是这晚又失眠了。一直想着林长阳和她的事情,迟迟无法入眠。 从来都不敢想,林长阳竟然愿意接受这样的她,甚至可以为了她放弃拥有他自己的孩子。她不知道他经过了多少挣扎才做出这个决定,当他向她宣布这个决定时,她真的感动了。他都可以为了她不要属于自己的孩子,她为什么不可以为他放弃出国呢?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更加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既然说出口了,就一定会去努力,所以她愿意去等,等他说服他的父母,即便最后仍旧失败,她也不后悔。 早上七点,她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卫生间,盯着镜子里那个一脸疲惫的女人。眼睛下面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皮肤无光,毛孔粗大,脸色苍白,嘴唇发白,这是一个晚上没有休息好的后果。 她拿起梳子开始梳头,因为昨晚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所以头发打结也打得厉害,她握着梳子的右手稍微用些力,梳子上就全是断发,用手一抓一大把。 这种脱发的情况其实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刚刚跟高正刚离婚时心情很差,脱发也比较严重,后来情绪好一些,脱发的症状又减轻了。大概是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早上脱落的头发又多了。 她继续梳头,忽然之间在梳子上发现了一根银白色的头发。她不由得怔了一下,伸手把那根银发挑了出来。 竟然长白头发了啊! 她还不满二十八岁,真的老了么? 子宫切除之后,医生就跟她说过,很有可能会有后遗症,最明显的就是她会比普通女人老得快,更年期来得更早。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种苍老会来得这么快。 忽然之间,蒋念念焦虑起来,难道她真的老了? 她凑到镜子前,细细地观察自己的皮肤,眼角、嘴角和眉间都一一看过来,好在没有发现细纹。她松了口气,打开热水水龙头开始洗脸。 不管怎么样,还是去医院看看医生吧! 洗漱完后,她拿上钥匙和包出了门,先吃了早餐,然后去超市给高正刚买了一些食品和生活用品,又给他挑了两件冬天御寒的衣物,最后打车去了高正刚服刑的监狱。 蒋念念不知道,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林长阳就开车跟在她身后了,看着她登上公交车,看着她去超市给高正刚买东西。 说不吃醋那是假的,可是现在的他,确实没有什么立场干涉她,况且去探监,给一个服刑的老朋友带点东西也无可厚非,毕竟她和高正刚之间有十二年的感情,他既然愿意接受她,就必然要接受她的一切。 蒋念念在立春市第三监狱外下了出租车,走进监狱大门。她向狱警递交了身份证,又把带来的东西交给狱警进行检查。 片刻之后,一名女狱警把她带到了探监室,让她在探监窗口坐好,然后请她稍等一会。 她坐在椅子上又等了一会儿,里头的铁门被人推开,一名男狱警带着高正刚出现在里面,她看着高正刚,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高正刚身上依旧穿着囚服,头发虽然长了一些出来,但还是很短,他看到蒋念念的时候,眼眶就红了,蒋念念却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蒋念念看着高正刚走过来,又缓缓坐了下来,拿起了听筒。 高正刚见她拿起听筒,也在椅子上坐下,隔着玻璃一瞬不转地看着她。 她指了指里面的听筒,示意他也拿起听筒对话。 高正刚喉结上下滚动,终于伸手拿起了听筒。 她轻轻唤了一声:“正刚。” 高正刚一听到她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忽然就扑在桌上哭了起来,手中的听筒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她听不到他的声音,对着话筒唤了两声他的名字,而他却什么也听不到。她有些着急,站起身拍拍玻璃,想叫他不要哭了,可是他依旧扑在桌上痛哭。 狱警出现在高正刚身边,递给他一块纸巾,拍拍他的肩,对他说了几句话,他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拿起话筒,哑着声音说:“对不起,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蒋念念其实心里也很难过,看他一个大男人在对面哭,她也有流泪的冲动。 一个男人的眼泪其实最是让人心酸,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她曾经深爱过的,可她是来探望他的,总不能和他一样闷头大哭,所以她虽然红了眼,却没有流泪,只是递给他一个笑容,“没关系。” 他擦了擦眼泪,才说:“我一直都在等你,还以为你不愿意来看我……” “不是的,上个月本来就想来看你,可是一个月只允许亲友探视三次,头三次都被你爸妈用了,我打电话来询问,他们告诉我已经不能探视,要等下一个月,所以才会到今天才来。”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念念。” 她对他微笑,“我在的。” “你真的原谅我了?” 她点点头,“是的,我原谅你了,如果我不原谅你,又怎么会来看你呢?” 他忍不住又想哭。 她说:“你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呢?过去认识你十二年,我可就见你哭过一次。” 他随之一愣,“是吗?我过去什么时候哭过?” “你忘了吗?你高三那年,我怀孕了,打胎以后,你爸妈找到我们,骂我影响你的学习,你把他们赶走了。我觉得受了委屈,躺在床上哭,你就蹲在床边看我哭,接着你也哭了。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哭,后来你就再没在我面前红过眼,今天应该是我第二次看见你哭吧!” “念念……”他哽咽地唤了一声,忽然一巴掌重重打在自己脸上,将自己半边脸都打肿了,“是我畜生了,你这么好,我却没有珍惜你。” 她连忙说:“好了,你不要再自责了,我既然原谅你,就不会再怪你。过去我们都有错,女儿的死……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怎么追悔都是无济于事的,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点了点头,凝视着她,“我这个样子,已经不敢奢求什么,可是……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我们还可以重来么?”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着他笑了一下,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 高正刚忽然就明白了她这个笑容的含义,低下头的同时,一颗心也直直地坠了下去,“我明白了……现在我已经是个深陷牢狱的人,确实没有资格再要求你和我重来。” “正刚,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什么?因为我爸妈吗?我知道他们不太讲理,因为我,他们情绪很激动,还当街打你。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我也说过他们了,现在我代他们向你道歉,请你原谅他们。” “我没有怪他们。” “你肯原谅我,也肯原谅他们,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 “正刚,我从高中就和你在一起,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他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我知道了,你对我没有爱情,只剩下亲情了。” 她默认了他的话。 “你……真的爱上他了?”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高正刚一瞬间差点晕眩过去,一手扶住桌子,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艰涩地说了一句:“原来有的东西,失去以后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我过去那样伤害过你,的确没有资格再回到你身边了。”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他真的能给你幸福,我愿意祝福你们。可是,念念,他真的能给你幸福吗?” 她想到林长阳的家庭,一颗心又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可她还是对高正刚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笑容,“不管怎么样,我愿意和他试试,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也不后悔。” 高正刚看着蒋念念,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跟过去不一样了,像是从内到外都像蝉蛹般蜕变了,变得更加坚韧,更加独立自强,也更加美丽了,是他对她的伤害让她蜕变的。她最爱的人本来是他,他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那么多幸福的过往,他们甚至还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然而,时至今日,他的念念却不再是他的念念,她那么洒脱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她心里有了别人了。 高正刚心里酸楚又苦涩,可是却别无他法,是他自己把她给弄丢的,他丢了最爱他的蒋念念,他怨不得别人。 良久,他才说:“好,我祝福你。” 她笑了,由衷地说:“谢谢,正刚,我也祝福你。” 高正刚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多想立刻冲到她身边,扑在她脚下,抱着她的双腿祈求她不要走,可是他不能这么无耻。她已经重新得到爱情,而且他现在是个劳改犯,什么也给不了她,所以他能给予她的,只有祝福。 她问他:“我有刘梦晴的一点消息,你想知道吗?” 高正刚的表情一僵,扯扯嘴角说:“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她恐怕已经找到另外一位金主了。现在想想,我那时可真是蠢,竟然会看上她那种女人,她明明没有在乎过我,她从来都只在乎我的钱,可是我却没有看出来,念念,我真是蠢啊!为了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失去一个最爱我的女人,我真是蠢得像头猪。” 探视的时间就快到了,狱警走到高正刚身边,要将他带走。 蒋念念只来得及再说一句:“正刚,你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来。” 高正刚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对她说了两个字。 蒋念念虽然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可是看高正刚的口型,她知道他说的是“谢谢”。 谢谢她今天来探望他吗?还是谢谢她原谅他了?也许两样都有吧! 蒋念念走出第三监狱,掏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拭去两滴还来不及流出的眼泪。 林长阳坐在自己的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她,整颗心都纠了起来。她还是为那个男人伤心了,还是为那个男人流泪了啊! 林长阳深吸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把气吁了出来,摸出一根烟,衔在嘴边,打火机发出“叮”一声清脆的声音。他吸了一口烟,又徐徐吐出烟气,心里的烦乱这才稍稍平息一些。 蒋念念来到马路上,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林长阳又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坐的那辆车。 ☆、第73章 PART.73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立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门外停住,蒋念念付了钱,走下出租车往门诊大楼走去。 林长阳有几分奇怪,她来医院做什么?是病了?还是有哪里不舒服?没有想太多,他停好车,也跟进了急诊大楼。 挂号窗口的人不多,蒋念念很快就挂了号上楼去了。 林长阳进去的时候,在大楼一层没有看到蒋念念,只能每一层每个科室都去寻找一遍。终于,他在妇科科室外看到了坐在长椅上候诊的她。 蒋念念低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中的挂号单和就诊卡。她挂的是专家门诊,人有一点多,所以排队的时间要稍长一点。她本来想挂刘大夫的号,因为刘大夫是过去给她做手术的大夫,对她的情况会更加了解一些,可惜刘大夫去国外进修了,她只能挂了另外一个专家的号。她的视线落在挂号单的最上方,专家的名字叫孙敏斌,看起来是名男医生,妇科的男医生。老实说,让一名男医生为她看病,她还是有点尴尬的。 妇科科室的叫号器这时发出机械呆板的叫号声:“请蒋念念到三号诊室就诊,请蒋念念到三号诊室就诊。” 林长阳看到蒋念念起身,走近了三号诊室。他连忙跟上去,一名小护士却把他拦住了。 “对不起,这里是妇科,男同志不能进去。” 他连忙说:“我不进去,刚刚那个是我女朋友,我就在门外边等她。” 小护士看他一眼,大抵觉得这个男人长得这么帅,能陪女朋友看妇科,还是挺不错的,也就没有强制拦下他。 林长阳果然就站在三号诊室外面等着,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蒋念念刚一进去的时候,看到孙敏斌就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给自己看病的大夫会是自己学生的家长,班里孙花花的爸爸。学生家长给自己接诊也就罢了,偏偏看的还是妇科,真是尴尬得要死。 孙敏斌看到蒋念念也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蒋老师啊!” 蒋念念硬着头皮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孙医生,你好!” 孙敏斌伸手指了指桌子旁边的椅子,“蒋老师请坐。” 蒋念念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的挂号单和就诊卡递给孙敏斌。 孙敏斌接过,拿着就诊卡在划卡器上划了一下,电脑屏幕上随即显示出蒋念念的个人资料。“蒋老师是哪里不舒服?” “我……”她一下有点无从开口,早知道挂专家门诊会遇到熟人,她就挂普通门诊了,至少一个陌生的医生不会让她觉得尴尬。 孙敏斌也看出她很尴尬,于是温和地笑笑,说道:“蒋老师不用觉得尴尬,现在给你看病的就是一个普通医生而已,你可以把我当成陌生人。” 门外的林长阳这时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皱了皱眉,心想这个医生是怎么知道蒋念念是个老师的呢?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蒋念念只好说:“孙医生,我觉得自己好像变老了。” 孙敏斌一下笑了起来,“怎么会?蒋老师很年轻啊!” “不是的,我过去做过子宫切除手术,我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一些手术后遗症。” 孙敏斌果然愣了一下,随后收敛笑容,正色问:“子宫切除术?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两年了。” “什么原因切除的?”孙敏斌一边询问,一边敲击键盘。 “生孩子的时候,胎盘植入子宫,大出血,就切了。” 孙敏斌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嗯,是子宫次全切吗?” “是的。” 孙敏斌点了点头,“那可以跟我说说你觉得自己变老的症状吗?” “我有点脱发,尤其是情绪不好,休息不好的时候,脱发的情况就会变得很严重,而且今天早上我梳头发的时候,还梳掉了一根白头发。”她说到这里,情绪又变得焦虑起来,“以前医生就跟我说过,子宫切除以后,更年期会提前,所以我非常担心,孙医生,我真的非常担心。” 孙敏斌赶紧安抚她:“你别着急,你的症状我已经了解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这种情况不是更年期的症状,你大可以放心,就算子宫切除以后更年期会提前,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提前到现在,你才……”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还不到二十八岁,更年期是不可能现在就来的。” 她点点头,又抿了抿唇。 “一般妇女切除子宫后,会有几个方面的后遗症,最主要的就是雌激素水平下降,更年期提前来到,但是你现在暂时不会有更年期的情况。第二个就是女性心理方面的,会有一些焦躁抑郁失眠易怒的情况出现,我看你现在也确实有点焦躁。” 她又点头,“是的,我只要不想事还好,看看书,听听音乐也不会烦闷,可是只要一想到烦心事,就会有一点。” “情绪方面,你必须学会自我调节,看书听音乐是很不错的方式,有时间多出去走走,散散心,这样有助于调解情绪。” “好,我会的。” “第三个后遗症就是性生活功能减退。” 蒋念念顿时身体一僵。 林长阳也愣了愣,赶紧把耳朵竖得更长一些。 “很大一部分女性在切除子宫后会有□□丧失或减退,性反应减低,性生活频率减少之类的情况出现,你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吗?” 蒋念念有些窘迫,自从她切除子宫之后就只进行过一次性生活,就是和林长阳的那一次,感觉好像也没有减退什么。 孙敏斌知道她可能不太好意思回答这问题,于是换了一种说法:“那你跟你丈夫的夫妻生活和谐吗?” 林长阳在外边自己给了自己答案:和谐,非常的和谐。 蒋念念硬着头皮,红着脸说:“我、我其实已经离婚了,从我切除子宫之后就只有过一次,感觉也还行,没有特别困难。” 林长阳不满地撇嘴,什么叫还行,明明就是非常行。想到她切除子宫之后竟然就只跟他有过一次,心里立刻冒出一个个喜悦的小泡泡。 孙敏斌听到蒋念念说的话也有些意外,猜想她可能就是因为子宫被切和前夫离婚的,不禁又有些同情她,受罪的明明是女人,可最后还要遭到抛弃。“哦,那好,还有一个后遗症就是泌尿系统的,有一部分女性由于雌激素水平下降,抵抗力下降,会出现尿频、尿急、尿痛之类的情况。” 她连忙说:“这种情况我没有。” 孙敏斌点点头,“那就目前来看,其实你切除子宫的后遗症情况并不十分明显,你有没有辅助服用过雌激素?” “没有服用过。” “那你可以口服一些,长期服用,降低子宫切除后对卵巢的影响,也可以适当延缓衰老。”孙敏斌说完,又开始敲击键盘,“你子宫切除后,还会有少量月经吗?” “有的,每个月都有,就是量非常少。” “量少是正常的,每月还有月经这是很好的现象。你生理方面的雌激素水平降低可以通过口服雌激素补充,但是你心理方面的问题,就只能靠你自己调节了。” “好,我知道。” “蒋老师,我作为医生,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尽快找一个男人。” “啊?”她傻了。 站在门外的林长阳也傻了。 “中医有种说法,叫做阴阳调和,是非常有道理的。一个正常的女人,如果长期禁欲,那她都会比其他女人老得快,更别说一个切除过子宫的女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蒋念念艰难地点了点头。 孙敏斌又笑了起来,“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都是正常的。有一句大俗话,女人是需要男人滋润的。性生活和谐的女人,皮肤更有光泽度,发质更好,心情更愉悦,出现内分泌失调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反过来,如果一个女人长期禁欲,得不到滋润,对身体有危害不说,情绪方面也容易产生很大波动,更加不利于心理健康。” “是,我知道了。” “好,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一步步来就是了。”孙敏斌把处方单开出来,递给蒋念念,“你拿着单子去缴费,然后去药房取药。我给你开的是己烯雌酚片,每日一片,连续服用21天然后停药一周,再接着服用,以此类推即可。” “好,谢谢孙医生。” 林长阳看到蒋念念快出来了,立刻转身往外走。 小护士拦住他,“诶,你不等你女朋友了吗?” “等,去外边等。”他说完,绕开小护士的手就溜了。 小护士盯着他的背影,奇怪地说:“这人真怪。”然后又花痴地说:“不过真的好帅。” 蒋念念接过处方单,转身要走,孙敏斌又叫住她:“蒋老师,今晚的舞蹈课还上吗?” “哦,上的,准时上。” “好,我到时候送花花过去。” “嗯,那我先去拿药了。” 孙敏斌对她笑着点头,一直目送她离开诊室。 蒋念念回到一楼大厅,排队缴费之后,拿着缴费单去药房取药。她把药盒放入包里,转身朝大门走去。刚一走出门诊大楼,右手就被人握住了,她顿时一惊,转头看到林长阳笑得很奸诈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非常讶异地看着他。 他开门见山地说:“你需要一个男人。” 她立刻蹙眉,“你偷听我和医生的谈话?” 他耸耸肩,没有否认。 “林长阳,你真是……”她瞪着他,几秒钟之后,才接话:“真是太不可爱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很不可爱,但是你需要一个男人。”意思很明显,她需要一个男人,而他就是这个男人,所以她需要他。 她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他跟上她的脚步,滔滔不绝地说着:“你需要一个男人,没有男人的滋润你会老得更快,很明显,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不理他。 他继续说:“我长得帅,身材好,还有八块腹肌,你带我出去倍有面子。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虽然只是个公务员,工资不高,但是保证不会让你过苦日子,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另外,在床上功夫上,我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有极强的持久力、行动力和领悟能力,保证每一次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让你得到全方位的滋养。” 她停下脚步,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可以去做广告了。” 他直勾勾地瞅着她,“自从有了林长阳,头发不掉了,皮肤不糙了,烦恼也没有了。林长阳,蒋念念居家旅行的必备品,实在是棒极了。” 她哭笑不得,“这是服了你了。” 他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林长阳这辈子只要蒋念念一个女人。” 她愣了一下,然后就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一点点感动啊? ☆、第74章 PART.74 他将她抱进怀里,轻抚她的黑发,“傻女人,哭什么?” 她把脸埋进他胸膛,在他怀里肆意流泪。 旁边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 她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哭累了。 林长阳揽着她肩,把她带到了停车场,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她安顿在座位上,给她系上安全带,关上车门,才绕到另一边坐了上去。 她红着眼问他:“要去哪里?” “去吃午饭吧!” 她想了想,说:“我们买点东西,带回我公寓去吃吧!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犯困,想吃了东西睡一觉。” “好。”他倾身,扶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他的唇逐渐往下,一点点吻过她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印在她哭得有点红肿的嘴唇上。 她闭上眼,仰头回应他的亲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这一吻太过缠绵,几乎倾注了两人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相思。 蒋念念差一点缺氧晕过去,好在林长阳在最后一刻放开了她的嘴唇。 车子前方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被父母牵着往前走,不住地回头往他们这边瞅,大概是刚刚热吻的场景被那个小姑娘看见了。 她朝林长阳挥了一下拳头,娇嗔道:“真是的,这里是医院停车场,被那个小姑娘看见了,太丢脸了。” 林长阳嘿嘿笑了一下,赶紧启动车辆离开。 蒋念念确实太困了,坐在车上就忍不住睡着了,就连林长阳下车买东西她都不知道。车子开到她公寓楼下的时候,她还是没醒。 林长阳又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嘴角,轻声说:“宝贝,到家了,一会儿上楼再睡,好吗?” 她咕哝一声,避开他的嘴巴,继续睡觉。 林长阳有点无奈,拿过她的提包,从包里找到了她家里的钥匙,于是拿上她的钥匙,先把之前买的东西送到她的家里,再返回来,从车里抱出她,一直抱到了她的公寓里。 蒋念念昨晚一夜没睡,脑袋一沾上枕头,睡得更沉。 林长阳想叫她起来先吃点东西,可看她睡得那么沉,也就放弃了。他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也有些困了。其实昨晚他对蒋念念说了那些话之后,也很长时间都没有睡着,一直在想让他父母答应他和蒋念念在一起的方法,可到最后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他老娘那一关还真的是非常难过的。 林长阳打了个呵欠,干脆也脱了外衣外裤,爬到蒋念念的床上,钻进她的被窝里,搂着她睡觉。 这一觉睡得太沉了,似乎两个人都舍不得离开对方的怀抱,一不小心就睡到了天黑。 蒋念念醒过来的时候,林长阳的右手还像铁箍一样圈住她的腰,而他本人也睡得像猪一样沉。她伸手摸了摸,没有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这才想起手机应该还在提包里。费了老大劲才把他的右手掰开,她走下床。 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把灯打开的同时,灯光也刺到了林长阳的眼睛。 他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还有些迷糊地说:“嗯?你醒了?” 她没有找到自己的提包,便问:“我的包呢?你放哪了?” “哦,在客厅沙发上。” 蒋念念走到客厅,确实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提包,拿出手机一看时间,顿时吓了一跳,“哇,已经七点了,糟了糟了,上课要迟到了。” 林长阳从卧室里走出来,抓抓乱蓬蓬的头发,看着她急匆匆地梳洗穿衣,“你还没吃饭呢!先吃点东西再去上课吧!” “来不及了,等我回来再吃吧!” “你中午就没吃东西,一直饿到现在。” “没关系,我已经不觉得饿了。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还好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她梳好头,换好衣服,拿上包包,急急忙忙走到门口换鞋,想到什么,又停下来问他:“我去上班,你是留在我这,还是回你家?” “当然是留在你这,怎么,你要赶我走啊?” “说什么呢!你要留就留吧!我没时间了,先走啦!”她说完,“砰”一声带上房门。 林长阳又优哉游哉地晃回卧室,一下扑在大床上,大口大口地吸了被子和枕头上属于她的气味。他把被子裹在身上,嘿嘿笑了一下。 蒋念念终于在上课之前赶到了学校,由于没换舞蹈服,只好让班里的孩子等了她一会儿。 孙花花看到蒋念念换了服装进来,还特别奇怪地问:“蒋老师,你怎么迟到了呢?我爸爸还说他白天见到你了,你说今晚准时上课的。” 蒋念念只能歉意地笑笑,“对不起,老师有点事情耽搁了,所以迟到了,这堂课的钱我们到月底结算时就不算了。”她实在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睡过头了,真是太丢脸了。 其他小朋友一听孙花花的爸爸白天见过蒋老师,都非常好奇地问:“花花,你爸爸在哪里见到蒋老师的啊?” 孙花花说:“我爸爸是医生,当然是在医院啊!爸爸说,蒋老师今天找他看病了。” 于是小朋友们纷纷询问蒋念念:“蒋老师,你生病啦?你哪里不舒服啊?” 蒋念念赶紧说:“没有,老师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可是你都找花花的爸爸看病了啊!” 蒋念念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朋友们从蒋念念这里得不到答案,只好转而去问孙花花,“花花,你爸爸给蒋老师看的什么病啊?” 孙花花一脸迷茫地说:“不知道啊!爸爸没告诉我。” 蒋念念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孙医生没对女儿说她的病情。 小朋友们继续追问:“那你爸爸是专门看什么病的啊?” 孙花花扬起下巴,骄傲地说:“我爸爸是专门给女人看病的。” 蒋念念无语,专门给女人看病的医生,简称:妇科医生。 小朋友们不懂啊!她们不知道专门给女人看病的医生是妇科医生,她们很好奇,“为什么你爸爸只给女人看病呢?” “他为什么不给男人看病呢?” 孙花花也糊涂了,是啊,她爸爸为什么不给男人看病呢?“我也不知道啊!” 一名小朋友兴奋地说:“我知道了,女人比男人怕疼,花花的爸爸专给女人看病,就说明花花的爸爸不会给女人打针。” 蒋念念听到这个解释也错愕了。 其他的小朋友都兴奋极了,“真的吗?下次我生病了就去找花花的爸爸看病,这样就不用打针了,哈哈哈!” 孙花花仗义地说:“没问题啊!下次你们生病都找我爸爸看病就行,我爸爸就在第一人民医院上班,你们可以直接挂他的号,不过要排队哦!”反正她们都是女人,而她爸爸又是专门给女人看病的,她的这些小伙伴找爸爸看病应该是正确的,她以前有什么病也都是爸爸直接给看的嘛! 蒋念念赶紧说:“不行呀!你们不能去找花花的爸爸看病。” “为什么?”小朋友们都很不解。 蒋念念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说:“好了,我们快点开始上课,不说这个事情了。” 小朋友们没有得到答案,显然不太满意。 蒋念念抬高腿,踮起脚尖,正在示范一个舞蹈动作。 一名小朋友委屈地说:“蒋老师,我生病最怕打针了,我可不可以去找花花的爸爸看病?” 蒋念念顿时哭笑不得,放下腿,转过身说:“我们先认真上课行吗?如果你们想找花花的爸爸看病的话,一会儿花花的爸爸来接她了,你们直接问他吧!如果他说行,那就行。” 小朋友们这回终于满意了。 下课的时候,孙花花的爸爸又来晚了,其他小朋友的爸妈都来接人了。 孙花花对舞蹈班上的同学说:“没关系,我爸爸来了我替你们问他。” 其他小朋友这才开开心心的跟自己父母离开。 没过多久,孙敏斌来了,看到蒋念念时对她笑了一下,歉意地说:“蒋老师,不好意思又来晚了。” 蒋念念也礼貌地回以一笑,“没关系。” 孙花花走到孙敏斌身边,拉拉他的衣服,“爸爸,我班里的同学以后都找你看病行不行?” 孙敏斌愣了一下,“为什么都找我看病?” “你不是专门给女人看病的吗?我班里的同学都是女的啊!” 蒋念念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孙花花的爸爸可是堂堂妇科专家,去给小女孩看感冒发烧的话,的确太大材小用了。 孙敏斌看了蒋念念一眼。 孙花花也问:“蒋老师,你笑什么呀?” “没、没什么。” 孙敏斌显然也有些无奈,不知该如何向女儿解释自己的职业内涵,只好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花花,你们蒋老师每次都陪你等爸爸,不如我们今天请蒋老师吃宵夜,感谢一些蒋老师,好吗?” 孙花花果然上当了,忙说:“好啊!蒋老师,我们请你吃宵夜吧!” 蒋念念摆摆手说:“谢谢花花,不用请了,老师不饿。”话音刚落,她肚子就发出“咕嘟”一声,她顿时很窘,脸都红了。 孙敏斌也笑了起来。 孙花花童言无忌:“蒋老师你肚子都叫了,还说不饿,骗人鼻子会变长的。” 蒋念念更窘,都不好意思去看孙敏斌了。 孙敏斌开口说:“蒋老师就跟我们一块吃个宵夜吧!” 蒋念念想到家里还有个林长阳,要是回去晚了,他八成不太开心,所以还是拒绝了:“真的不用,我家里已经做好吃的了,今天要不吃完,明天就坏了。” 孙花花还想再说什么,孙敏斌已经看出蒋念念确实不愿意跟他们一块吃东西,也不再勉强,笑笑说:“那好吧!那就改天吧!” ☆、第75章 PART.75 蒋念念才回到家,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她赶紧换了棉拖冲到厨房,一下就傻眼了。 林长阳系着围裙,左手拿锅,右手拿锅铲,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橱柜被他弄得黑漆漆的,垃圾桶里扔了好几个煎糊的鸡蛋,就连锅底也是黑漆漆的。 “你干嘛呢?”她已经不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此刻自己的惊讶了。 他把铁锅放回燃气灶上,把锅铲也丢回锅里,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做点吃的,不过失败了。” “你想做吃的?你饿了吗?” 他解下围裙,上前把她抱进怀里,“你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我想做点热的东西让你回来吃啊!没想到煎个鸡蛋也这么难。” 蒋念念一瞬间有些感动,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煎的?” “我就是把鸡蛋打进锅里煎的啊!不知道为什么,鸡蛋一打进去立刻就糊了,我只好扔了重试,不过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她稍稍离开他的怀抱,惊讶地看着他:“你没有放油?” “油?要先放油吗?” 她一下哭笑不得:“炒菜都要先放油啊!” 他傻乎乎地“哦”了一声。 “你晚上也没吃吧?” 他点头。 “那你去客厅等我一下,我下两碗面,再简单做点菜,很快就好了。” “好。”他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厨房。 蒋念念系上围裙,把他弄得黑漆漆的锅给刷干净,重新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出来,又拿了一个胡萝卜,一块五花肉,两个红椒,一个西红柿,还有一点葱花,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 她把胡萝卜、五花肉、红椒和西红柿都剁了,热锅下油,放下食材,放入食盐酱油翻炒,最后放了一点鸡精,洒上葱花,简单翻炒两下就起锅了。 她用盘子盛好炒好的杂酱,看到汤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就往锅里下了两人分量的面条。 林长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厨房门口,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忙碌。 她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后颈,一缕不羁的黑发从右耳后方垂落下来,平添了几分妩媚。 他环着手,双腿随意交叠,就这么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美好,自己过去真傻,居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这辈子能跟最爱的人相守相依,才是最美的事,其他的东西统统都不重要了。 蒋念念又往锅里倒了一点油,将鸡蛋整个打进锅里,撒上一点盐,很快一个荷包蛋就煎好了,蛋黄镶嵌在蛋白中间,还有一些没有凝固的蛋黄液在其中涌动,这种嫩嫩的荷包蛋是最好吃的。接着她又煎了一个荷包蛋,两个圆圆的荷包蛋静静躺在盘子里,可爱极了。 面条也煮好了,她拿了两个大碗,把煮熟的面条夹到碗里,再将刚刚炒好的杂酱铺在面条上,各自倒了一点面汤,两碗香喷喷的杂酱面就做好了。 林长阳立刻鼓起掌来。 她吓了一跳,抚着胸口说:“你怎么突然出声呀?吓死我了。” 他只是微笑看着她,两个眼睛亮亮的。 她端着两碗面条走出厨房,“面条好了,快来吃吧!” 他乖乖跟在她身后,看她把两碗面放在餐桌上,又折回厨房,取了两双筷子,把那盘荷包蛋也端了出来。 她递给他一双筷子,“吃吧!” 他接过筷子,依旧一瞬不转地盯着她看。 她坐在椅子上,用筷子拌了一下面条,低头吃了一口,才发现他还站在旁边看着她。“还站着干嘛?吃面呀,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这才在她身边坐下,和她一块吃面。 她夹了一个荷包蛋给他,“尝尝我煎的荷包蛋。” 他低头吃了一口,粘稠的蛋液滑入口中,一股浓浓的鸡蛋香在口中回味开来。 “好吃吗?” 他赶紧点头:“好吃,你真厉害。” 她笑了起来。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面条,林长阳意犹未尽,把面条汤都喝完了。 蒋念念洗了碗筷,又把厨房整理收拾干净,这才解下围裙,走出厨房。 林长阳立刻上来帮她捏捏肩膀,“累了吧?我给你放好了热水,你去泡个热水澡吧!”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很晚了,你今晚还回家吗?” 他靠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暧昧地说:“你还想让我回家吗?”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红了,稍稍推开他,没好气地说:“你想回就回呗!我又不管你。” 他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是吗?我好伤心,我还准备今晚好好滋润一下你呢!” “说什么呢!”她挥开他的手,径自走进浴室。 林长阳在客厅里哈哈大笑起来。 蒋念念在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等她洗完澡走出来时,却没有看到林长阳。她走进卧室,也没有看到他,奇怪地喊了一句:“林长阳?” 话音刚落,某人就从她身后扑了出来,把她整个人扑倒在床上,一下封住了她的嘴唇。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等他稍稍离开她时,两个人都喘着粗气。 他轻抚她的脸颊,深深地看着她:“你准备好了吗?我要磨枪上阵了。” 她一下笑了起来,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接下来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恍惚间,她觉得他似乎给她抹了一种清清凉凉的药膏,这使得他的进攻更为顺畅,而她也没有最初的不适感。 情浓时,她睁开眼睛,看到满头大汗的他。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他俊脸。 他因为她触碰也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眸犹如黑夜里最璀璨的辰星,明亮灼热。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唯一的自己。 他呢喃着:“宝贝,我的宝贝念念。” 她眼角有晶莹的泪珠,起身吻了吻他的嘴角。 他趁势吻住她的唇,右手扣住她的左手掌心,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深情地亲吻,而进攻并未停歇,将她所有破碎的声音都吞进了肚子里。 气息平稳之后,她慵懒地躺在他怀里,浑身都酥了,一丝力气也没有。 他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啄每一支青葱般的手指。 她轻笑着说:“你好像比上次能干了。” 他坏笑着说:“我以后还会更能干的,你可以慢慢体会。” 她嗔怒似的拍了一下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你刚才给我涂的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拿了一个塑料小瓶子展示给她看,“这个。” 她一看,外包装的标签是“derex”,再往下看——人体润滑液。她又惊又羞,“你干嘛买这个啊?” “我怕你干涩不舒服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晕死了。”她转到一边,不理他。 他低笑着放好小瓶子,从她身后将他圈进怀里,又开始轻啄她的脸颊,被子里的大掌也开始不安分了。 她抓住他的手腕,“你还不累啊?” “怎么会累呢?我精力好得很。” “不要啦!我好累。” 他只能遗憾地叹一声,“好吧!那今晚就不继续占领高地了,不过明晚你得补偿我。” 她“哼”了一声,嘴角却扬了起来。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又有点克制不住,“宝贝,你的身体好软,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刚才被我折成各种姿势,一点问题也没有。” “你还说!”她不满地瞪着他。 “怎么办,我都想融化在你身上了。” “那你就融化好了。” “你还说女人的身体都一样,我看才不一样呢!别的女人哪有你的身体软啊?你的身体就是极品鼎器,真是让人蚀骨*。” 她没好气地说:“什么极品鼎器,你这个白痴。” 他轻笑着搂她搂得更紧。 她闭着眼窝在他怀里,他则轻抚着她黑油油的头发,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打算怎么让你爸妈接受我呢?” 他抚摸她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叹了一声,说:“其实我也没有想好应该用什么办法让他们答应。”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他们不答应又怎么样?还能把我绑起来不让我见你不成?” “你这样忤逆他们的意思,他们肯定更加不会接受我了。” 他亲亲她的额头,“你别有压力,他们那边我会想办法,需要你配合的时候,你就配合一下。实在不行,我们就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 “先去登记结婚,再告诉他们。” “啊?这样不好吧?” “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这么做。” “嗯。”她抱紧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林长阳,你真的可以为了我放弃做父亲吗?” “傻瓜,怎么现在还问这种傻问题?” “我只有……有点难以相信。” “有什么难以相信的呢?我说了,只要你一个女人,就只要你一个,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想。我以前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许下过这样的诺言,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所以你要相信我,不要怀疑我,好吗?” “好……”她的声音又有些哽咽,“可是……没有孩子。” “傻死了。”他亲亲她的额头,“我们只是没有自己生的孩子而已,不代表没有孩子叫我们爸爸妈妈呀!我们可以抱养一个孩子,或者领养一个也行。想要孩子,方法多得是。” 她听他这么说,稍稍宽了心,随即想到自己会提前衰老,又担忧起来:“可是我会老得非常快,我害怕……” ☆、第76章 PART.76 “你害怕你更年期来了,而我还是正值壮年,是吗?” 她点了点头,“一般女人的更年期是四十五到五十五岁之间,可是我没了子宫,更年期提前来到,说不定四十岁就来了,可你才三十八。对男人而言,三十八还是黄金年龄,一大把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喜欢你,可我却人老珠黄了。”她说到这里,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他捏捏她的鼻子,略有些不悦地说:“怎么,你信不过我的人品啊?” 她还是有些蔫蔫的,“我知道你很好,可我真怕自己老得很快,到时候更配不上你。”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你有我的滋润,怎么可能老得很快?只要心情愉悦,保养得当,你和正常女人是一样的,说不定更年期还会来得更晚。你要是觉得我滋润得不够,我现在再来滋润你一次,好不好?” 她一下哭笑不得,拍拍他的肩,“好啦!别闹了,我真的没力气来第二次,这种事还不是要适可而止。” “知道了,适可而止。”他翻身在她身边躺下,又将她抱进怀里,“我前段时间听到一首很有趣的歌,我唱给你听,好吗?” “你会唱歌?”她顿时觉得很新奇,确实从来没听过他唱歌。“那你唱啊!” “我唱歌音不准,你别笑我啊!”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放心,保证不笑。”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大河向东流啊!” 她一下傻眼,没想到他会唱这首歌,而且他的确没有一个音是准的。 他唱完一句,瞧她一眼,没有笑,好样的,他继续唱:“漂亮的姑娘解大手啊!嘿哎嘿解大手啊!解不出来一声吼啊!再不出来用手抠啊!” 她一下笑喷了,伏在他怀里,笑得喘不过气来。解不出来一声吼,再不出来用手抠,这尼玛是谁想出来的,太有才了! 林长阳见她笑得停不下来,也跟着笑了起来,“怎么样?有趣吧?” 她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还是停不下来。 等她笑累了,一动不动地躺在他怀里,“真损,谁想出来的歌词啊?” “不知道,我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能想出这歌词的人也够有才了。”她想起歌词,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看着她开怀大笑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女人就应该开开心心,没有了烦恼,这样才不会老。我只希望,以后你在我身边,每天都能这么开心。” 她深深地凝视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傻瓜,我还知道一首歌,你想听吗?” 她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想听。” “你听过那首著名的民族歌曲《婚誓》吗?” “《婚誓》?” “嗯。”他点点头,唱了几句:“阿哥阿妹的情意长,好像那流水日夜响;流水也会有时尽,阿哥~永远在我身旁。” “听过,我听过这首歌,很多歌唱家都翻唱过这首歌。” “好,现在我要唱一首绝对不一样的《婚誓》。”他依旧清清嗓子,声情并茂地开始演唱:“钻进阿妹的花被窝,顺着那大腿往上摸。” 她一下就长大了嘴。 “阿妹问哥要搞哪样,阿哥~要为鸟鸟找个窝。” 她再一次笑喷了,一边笑一边说:“太恶俗,太恶搞了。” 他抱住大笑的她,“有句话叫做大俗即大雅,俗也好,雅也好,只要能让人开心就行。” 她还在笑。 于是,他的手便顺着那大腿往上摸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 他又深情地唱了起来:“阿哥要为鸟鸟找个窝。” “找个屁呀!”她拍掉他的手。 “不找个屁,找个窝而已。”他碰了一下她的腋下。 她痒得叫了一声,“讨厌,不许碰我了。” “这怎么行呢?我一看到你就停不下来了。”他又碰了一下。 她缩了一下,“哎呀,你烦死了,我都累死了,你还不消停一会儿,我真的没力气啦!” “那好吧!我今晚就勉为其难消停一下吧!不过你不可以离开我的怀抱。”他又将她拉回自己怀里。 蒋念念是真的累了,躺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凝视着她沉睡中的容颜,只觉得心里满满的。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关了床头灯,抱着她一起沉入了睡眠之中。 两人的关系总算是定下来了,林长阳之前总是烦躁的症状也渐渐好了,蒋念念不希望他抽烟,他答应戒烟。 林长阳本来抽烟的时间就不算长,现在又终于收获了爱情,蒋念念让他戒烟,他虽然有时还是会有烟瘾,但是也能克制下来。 蒋念念把她和林长阳在一起的事告诉了肖悦,肖悦感叹不已,但同时也给予了她朋友的祝福。 天气越来越冷,旧的一年就快过完了,圣诞元旦连在一起,整个城市都是喜气洋洋的。 王芬和林建业尚且不知道林长阳和蒋念念已经重归于好的事,林长阳经常晚上不回家,他们也没有深究,毕竟儿子都这么大了,不涉及原则性的事也没必要管他。 元旦那天,王芬让保姆林芳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把王琪和侄女王书惠都叫到家里来,吃一顿团圆饭。 王琪和王书惠来到后,林建业和林长阳都还没回来,家里只有王芬和林芳。 王书惠一进屋就扑向了王芬,叫着:“大姨!” 王芬笑呵呵地抱起王书惠,“哎哟,书惠又长高了,大姨都快抱不动了。” 王书惠笑得咯咯咯。 王琪赶紧从王芬手里接回女儿,“好了,你大姨年纪大了,别累坏她了。” 王芬不太高兴地说:“怎么,你觉得我老了啊?” 王琪只得说:“我这不是怕书惠累着你吗?姐你也真是太敏感了,真是更年期到了。” 王芬“哼”了一声,走回沙发坐下。 王琪牵着王书惠坐到沙发上。 王芬神情一动,忽然问:“最近没有什么人找你们母女吧?” 王琪奇怪地说:“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 林芳端上新鲜的水果,招待王琪母女:“吃点水果吧!” 王琪笑了一下,“谢谢。” 王书惠拿起一个橘子,凑到王芬身边,甜甜地说:“大姨,我剥橘子给你吃吧!” 王芬终于又笑了,摸摸王书惠的小脑袋,“还是书惠最乖。” 王琪四处看看,没有看到林建业和林长阳,便问:“姐夫和长阳呢?” 王芬张口吃下王书惠喂给她的一瓣橘子,说道:“你姐夫学校有点事,去学校了,很快就能回来。林长阳嘛!”她扯扯嘴角,“他最近忙得很,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哦,那长阳今晚回来吃饭吧?” “一家人吃团圆饭,他敢不回来。” 王书惠皱起小鼻子说:“大姨,你不要这么凶嘛!” 王芬赶紧对王书惠赔上笑容:“是是是,大姨不凶。” 王琪又说:“平时你不是最忙的吗?怎么今天却有空了?” 王芬没好气地说:“我都忙了一整年了,元旦歇一天也不行啊?” 王琪耸耸肩。 王书惠又瘪嘴说:“大姨你怎么又凶了?” 王芬只好再次赔笑,“好好好,大姨错了,大姨再也不凶了。” 王琪盯着自己的姐姐和女儿,心想姐姐大概也就只会在书惠面前才会软下来了,她在长阳面前都是一副硬邦邦的形象,一点也没有母亲的温柔。 吃晚饭前,林建业也回来了。 王书惠一看到林建业,又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姨父,你回来啦!” 林建业也笑起来,“哎,书惠来了,又长高了,来让大姨父抱抱。” 王书惠跑向林建业。 林建业抱起王书惠,连连说:“长高了,真是长高了,又重了好几斤。” 王琪站起身,叫了一句:“姐夫。” “好好。”林建业点点头,“坐吧!” 王琪又坐回去。 林建业抱着王书惠在王芬身边坐下,问道:“怎么?长阳还没回来?” 王芬不冷不热地说:“是啊!你的宝贝儿子这段时间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比我们都忙多了。” 林建业对王芬这种说话的语气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呵呵笑了一下。 王琪赶紧拿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林建业说:“对对对,打个电话问问他。” 王琪拨通了林长阳的电话。 林长阳这时正在开车,看到是小姨打来的电话,知道是催他快点回家的,接通了直接说:“小姨,别催啦!我马上就到了,最多还要十分钟。” 王琪说:“好,那你慢慢的,不着急。”挂了电话,她对王芬和林建业说:“他说快到了,至多十分钟到家。” 林建业点了点头。 林芳这时走了过来,说道:“饭菜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可以上桌了。” 王芬站起身,“那我们就先上桌吧!反正林长阳也快到了。” 几人走到餐厅,各自坐了下来。 王书惠一看满桌丰盛的饭菜,立刻食指大动,“哇,这么多好吃的,我都流口水了。” 王芬笑着说:“那吃饭的时候你就多吃点。” 王书惠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我肯定要吃好多。” 几个大人都跟着笑起来。 王琪撇到站在一旁的林芳,说道:“芳姐也坐下来跟我们一块吃吧!” 林芳愣了愣,先是看看王芬的脸色,见王芬表情冷冷的,勉强一笑,说道:“不了。” 林建业也看了王芬一眼,开口说:“你准备了一天,也辛苦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林芳又看了林建业一眼,两只手绞在一起,不知该不该坐。 王芬终于开了金口:“既然大家都让你坐下一块吃,那你就坐下吧!” 林芳暗暗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在王琪身边的座位坐下。她屁股刚刚沾到椅子,门铃就响了起来,又连忙站起身说:“应该是长阳回来了,我去开门。” 王芬略有些不悦地说:“真是的,回家也不拿钥匙开门,还要别人去给他开门。” 林芳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到林长阳时笑了一下,在看到林长阳身后的人时,就愣住了。 林长阳对蒋念念说:“这是我家的保姆,林阿姨。” 蒋念念向林芳礼貌地笑道:“林阿姨,你好!” 林长阳又说:“林阿姨,她是我的女朋友,蒋念念。” 林芳表情呆呆的,“你、你好!” 林长阳一手牵着蒋念念,一手提着买回来的东西进了屋,径自把蒋念念带到了餐桌旁。 蒋念念一进来,餐桌的气氛立刻就冷了下去,她虽然觉得十分尴尬,可依然带着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首掉节操的歌其实是我老公唱给我听的…… ☆、第78章 PART.78 王芬一下没忍住,差点哭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飞快地离开家,她转过身狠狠地推了一下林建业一下,“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林建业无奈地说:“他要走,我又怎么可能拦得住?” “他不是你的儿子吗?”王芬眼眶都红了,“你就是这么关心他的?” “那你要我怎么样?像你一样逼他?那他只会抵抗得更厉害!” “不逼他?放任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你就是这么当爹的?” 林建业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回屋里,伸手把房门关上了,“王芬,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事事都让你为他安排,他会抵触,会反抗的!” 王芬狠狠甩开他的手,“是,我这个妈当得不称职!” 林芳站在客厅里,听到王芬和林建业在吵架,双手交握在一起,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站在一边。 王芬瞥了林芳一眼,心头的怒火更甚,“林长阳嫌这个家没有人情味,其实就是我没有人情味,你们都觉得我没有人情味,你跟你的保姆过吧!反正我是多余的。”她狠狠瞪了林建业一眼,经过林芳身边时,又瞪了林芳一眼。 林芳赶紧低下头去。 王芬回了房间,然后重重地关上房门。 林建业无力地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芳站在他身边,动了动嘴唇,“我……” 林建业靠在沙发上,叹了一声,良久,他才开口说:“林芳,这几天就先回老家去吧!” 林芳陡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要赶我走吗?” “不是要赶你走,只是这两天我想跟王芬好好谈谈,你先回老家会好一点。” “那……我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再说吧!你儿子今年不是要高考了吗?正好你也回去看看他。” 林芳低头不语。 “去收拾东西吧!今晚就坐火车回去。” 林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十二月份的工资是不是还没有结给你?”林建业伸手拿来自己的公文包,取出了一小把钱递给林芳,“这里是七千块钱,你拿着吧!” 林芳并不接钱,“工资只有五千。” “多出来的两千是我拿给孩子的,他快高考了,你给他多买点补品。” 林芳难过地看着林建业,“表哥,你真的要我走?” “林芳!”林建业的语气已经带了些许的不悦。 “是。”林芳只能从他手中接过那七千块钱,转身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片刻之后,林芳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站在林建业面前,低着头说:“我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林建业点点头,又挥了挥手,“你去吧!” “表哥,我除了保姆,真的做不了其他的工作,孩子上大学,是需要学费的……” “我知道,有困难你可以跟我开口,但是现在你先回老家去。” “好,那我走了。”林芳看了林建业一眼,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出门前又转头看了林建业一眼,见他始终没有回头挽留她的意思,只能落寞地离开了。 林建业一个人坐在沙发,从公文包里拿了一包烟出来,静静地抽起烟来。他夹烟的手势非常娴熟,弹烟灰的动作也很自然流畅。 青色的烟雾在客厅里慢慢弥散开来,他抽完一支烟,起身去卫生间用洗手液洗了手,又刷了牙,才走到王芬所在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王芬并没有回应。 林建业又敲了敲门,说道:“王芬,开门。” “干什么?”王芬余怒未平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你打开门,我们谈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 “王芬,几十岁的人了,不要玩任性这套把戏了。林芳我已经让她先回老家了,现在家里就我们两人,你打开门,我跟你谈谈。” 房间里没有声音。 他又说:“你要是执意不开门,我就去拿备用钥匙来开门了。” 房门这时终于打开了。 王芬开门之后也不看林建业一眼,径自又走了回去,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 林建业走进房间,看到屋里的垃圾桶里扔了几张用过的纸巾,想来是王芬刚刚一个人在房里抹了几滴眼泪。林建业在心里叹了一声,女人终归是女人,爬得再高也只是个女人。 他在王芬身边坐下,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说道:“好了,不要生气难过了。” 王芬侧了一□体,避开他的手掌。 他摇头叹了一声,“你不让我碰你也罢,我说着,你听着就行。长阳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不是你能控制的。我知道你很生气他跟那个蒋念念在一起,但是你静下心来想一想,他明明知道蒋念念有那么多不堪回首的过去,可他还是愿意跟蒋念念在一起,甚至在明知全家人都反对的情况下,把蒋念念带回家,非常正式的介绍给我们,说那是他的女朋友,而且直接跟我们摊牌,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你可想而知,他的决心有多大,又怎么会是我们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呢?” 王芬这时终于开口:“那你说怎么办?不管不问,就任凭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这不是毁了他的下半生吗?” “当然不能放任他和蒋念念在一起,但是你不能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逼迫他。你越逼他,他反抗得越厉害,这样只会使他和蒋念念越来越近,和我们越走越远。” 王芬沉默了。 “你今天这样打他,骂他,就把他逼走了,让他去跟蒋念念同居了。我们平时本来就忙,就算他住在家里,也未必能时时都见着面,更何况他不住在家里了。要是以后都见不着面,他不是跟我们就越来越远了吗?” 王芬这时有些着急了,转过身看着林建业,“那怎么样才能让他回家来啊?” 林建业摇了摇头,“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王芬瞪大眼睛看着他。 林建业趁势握住她的手,“你别急,先听我说。” 王芬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老周叔家的孙子吗?” 王芬不解地看着林建业。 “老周叔的孙子周崇礼从英国留学回来,喜欢上一个酒吧里的洋酒推销员,周家翻天覆地的反对周崇礼和那个卖酒女来往,为了这事都快和周崇礼断绝关系了,可是依然无济于事,周崇礼说什么也不跟卖酒女分开。后来,老周叔站出来说,就让周崇礼跟卖酒女在一起。周崇礼和卖酒女毫无阻力地过了一段时间,结果他们自然就分开了。” 王芬说:“你是说,我们也放任林长阳和蒋念念在一起,他们也会自然分开?” 林建业点点头,“长阳和蒋念念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对长阳而言,蒋念念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你现在强迫他和蒋念念分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如果你听之任之,当他们真正面对生活时,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才会产生许多矛盾。长阳和蒋念念成长学习的环境都不相同,加上蒋念念又有那样的过去,长阳或许现在不在意,可时间长了,他能真的不在意吗?他的朋友,他的同事提起蒋念念,都是一个离过婚不能生育的女人,长阳必然面上无光,一次两次不介意,时间长了呢?你相信我,他们之间一定会有矛盾的。” 王芬看着林建业,一时没有表态。 林建业拍拍她的手,继续说:“生活中总是不乏这样的例子,男孩与女孩排除重重困难,终于走到了一起,可是,当他们真的在一起后,却不能再继续一起走下去了。” 王芬斜了林建业一眼,“你是在说我和你吗?” 林建业咂咂嘴,“你看你,又说到哪儿去了?” 王芬抽回自己的手,冷淡地说:“我累了,想休息了,你回自己房间去吧!” 林建业一动不动,直勾勾看着自己老婆。 此时,林长阳正躺在蒋念念怀里,让蒋念念拿冰袋给他敷脸,他左边脸颊上的巴掌印还是很清晰,可见王芬打得一点不留情。 蒋念念叹了一声,“你妈妈也真舍得打,还好明后两天不上班,不然就这个副局长就得顶着一个巴掌印去单位了。” 林长阳环住她的腰,“她就是这样,容不得别人忤逆她,而且一点不留情面。” 她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是有些心疼,“现在脸还疼么?” “有你帮我敷脸,就不疼了。” “你真的不回家住了么?” “是啊!我妈都把我打出来了,还回去干嘛?再说,我想和你住在一块。” 她没有说话,脸上满是忧愁。 林长阳拿开冰袋,坐直身体,“你怎么了?干嘛一脸愁云的?” “我觉得,你这样搬出来,你爸妈肯定更加讨厌我了。他们会认为,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跟他们作对,才会从家里搬出来。” 林长阳把她拉进怀里,“傻瓜,就算我不搬出来,他们一样不会那么轻易接受你。我要是不搬出来,住在家里,那不是整天要听他们的唠叨?你就不怕我总是听到他们在我耳边说你的坏话,动摇我的决心吗?” 她闻言一愣,离开他的怀抱,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他看她一副嘤嘤欲泣的样子,心中一软,再一次将她圈进怀里,“我只是说说的,你放心一百万个心,什么也不会动摇我的决心,我说要跟你在一起,就一定会跟你在一起。” 她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林长阳,我已经经受不起伤害了,如果你最终还是要放弃,那我宁愿先离开你。” 林长阳心头一紧,用力抱住她,不悦地说:“不许你说离开这样的话,我们谁也不离开谁,永远都不离开,你听到了吗?” 她没有吭声。 他反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不准离开,听到了没有?” 她像个小可怜儿似的看着他,“听到了,你好霸道。” ☆、第77章 PART.77 王芬绷着脸,林建业皱了皱眉,就连王琪的表情也很怪异,只有王书惠不明所以,看到蒋念念十分开心,还叫了一声:“蒋老师!” 蒋念念立刻对王书惠报以一笑,“书惠。” 林长阳倒是一脸轻松地说:“爸,妈,小姨,正式介绍一下吧!我的女朋友,蒋念念。” 蒋念念微微弯腰行了个礼,“伯母伯母好,小姨好。” 王芬将筷子“啪”一声拍在餐桌上,把头扭到另一边去。 所有人都往王芬看去。 蒋念念缩了一下手,可林长阳却紧紧握住不放开。 王书惠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可她毕竟年纪小,看不出大人之间的情绪,只能说:“大姨,你怎么不开心了?这个是蒋老师啊,她的舞跳得可好了。” 王芬摸了摸王书惠的小脑袋,“嗯,大姨知道的。” 林建业这时和蔼地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坐下一块吃饭吧!” 蒋念念和林长阳显然没有想到林建业能这么快就放缓语气,两人惊喜地对视一眼。 林建业又对走过来的林芳说:“去加一个座位吧!” “是。”林芳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对蒋念念说:“蒋小姐,请坐。” 蒋念念连忙说:“谢谢林阿姨,谢谢伯父。” 林建业笑了笑,说:“不用谢,坐吧!” 林长阳带着蒋念念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王芬一直都绷着脸不发一语。 林建业又说:“好了,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就不要不开心了,吃吧吃吧!” 王芬冷不丁来了一句:“谁跟谁是一家人啊?” 蒋念念听到这话抿了抿唇,林长阳却拍了拍她的手,递给她一个笑容。 林芳忙说:“我给大家盛饭吧!” 这一顿饭吃得特别沉闷,王书惠一开始还兴高采烈,可一看大家都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了。 林长阳倒也不管自己的母亲态度有多差,该吃什么照样吃,还不住地给蒋念念夹菜。 吃到一半,林建业忽然问:“长阳,你们决定在一起有多长时间了?” 林长阳说:“一个多星期。” 林建业“哦”了一声。 王芬冷笑说:“我还说你最近怎么那么忙,原来是忙这件事。” 林长阳更加坦然,丝毫不在乎自己母亲的冷嘲热讽,“是啊!我就是忙这件事。” 王芬一下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建业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平淡地说:“长阳,一会儿吃完饭,你送你小姨和书惠还有蒋小姐回家,然后早点回家,爸妈有事要跟你说。” 林长阳笑了一下,果然他老爹还是站在老妈那边的,虽然没有像他老娘那样表现出对念念的厌恶,可是话语间已经透露出这个意思了。“我知道了。” 蒋念念在林长阳家吃了这顿饭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原本她是不想来的,可林长阳非得让她来,尽管他确实没让她受委屈,可她始终觉得十分难受,浑身都不自在。 饭后,林长阳按照父母的吩咐,送王琪王书惠和蒋念念回家。 上车后,王琪忽然说:“长阳,你先送蒋老师回家,再送我们吧!” 林长阳愣了愣,没想到小姨也有话要对他说。 蒋念念也有些忐忑,她很清楚,林长阳的家人统统都不会赞成他和她在一起,毕竟她不能生育这个问题横在那里。尽管她曾经是王书惠的舞蹈老师,可是王琪显然不会看在这个层面上就支持林长阳和她在一起。她有点担心,怕林长阳承受不住家人的压力,最终放弃。 林长阳却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笑容。 他把她送到公寓楼下。 蒋念念说道:“我家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琪淡笑着说:“蒋老师慢走。” 王书惠朝蒋念念挥手:“蒋老师再见!” 蒋念念下了车,对着王书惠挥挥手:“书惠,再见!” 林长阳探出头对她说:“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晚点我给你电话。” 蒋念念原本还有些失落,听到他的话一下就开心起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路上小心!” 林长阳开车离开,她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车子远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才转身走进公寓楼。 车子从小区里开出来,王琪这才开口说:“长阳,你怎么会决定和她在一起?” 王书惠不解地开口:“妈妈,表哥为什么不可以和蒋老师在一起?” 王琪抱起王书惠,严肃地说:“妈妈在和你表哥谈事情,你不要插嘴,好吗?” 王书惠很少见到自己妈妈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只能诺诺地“哦”了一声。 林长阳平静地说:“因为不想离开她,也离不开她,所以就决定在一起了。” 王琪皱眉:“你是认真的?” “嗯,很认真。” “可是你明知道她的过去。” “对,我知道,我也挣扎过,彷徨过,最后做出了这个选择。只要在一起就行,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王琪到底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可你和她在一起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啊!” 王书惠忍不住又插嘴了:“为什么和蒋老师在一起不会有孩子?” 王琪不悦地说:“书惠!” 王书惠缩缩脖子,只要又闭上了嘴巴。 林长阳笑笑说:“小姨,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不是一时冲动,所以你也不必劝我什么了,只用给我祝福就行了。” 王琪叹气了一声,“我也不知道究竟该对你说些什么了,你从小到大都是很有主见的,小姨也只是希望你过得好而已。” “小姨,我知道你为我好,放心吧!我和她会过得很好的,如果不是她,即使跟一个能为我生孩子的女人在一起,我也不会开心的。” 王琪依旧叹气,“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我只是遗憾你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林长阳又笑了起来,“没有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周总理不是也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吗?” “是啊!你看得很开,反倒是我的思想太古板了,有的外国人还不愿意生孩子,只想过丁克生活。”王琪顿了顿,接着说:“但是,长阳,你爸爸妈妈恐怕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嗯,我有心理准备,不管他们有多反对,我都不会改变决定。” 王琪盯着林长阳,怔忪地说:“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如果当年我也能有你这样的勇气……”她的表情哀伤,视线移到王书惠的脸上,爱怜地摸摸女儿的脸蛋。 王书惠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王琪摇了摇头,“没什么了。” “妈妈,你和表哥说完了吗?”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不想去大姨给我安排的那所舞蹈学校上课了,我想回蒋老师那里上课。” “为什么?” 王书惠撅起嘴说:“我觉得那个老师没有蒋老师教得好,她跳舞也没有蒋老师跳得好,而且那个老师经常凶我们,还常常迟到。有时候她在上课,电话响了,她就丢下我们去接电话,好长时间都不回来,让我们自己练习。” 王琪还没说话,林长阳已经笑着说了:“那就回蒋老师那里上课吧!” 王书惠高兴地欢呼起来:“太好啦!我又可以跟花花她们一起玩了。” 王琪见女儿如此,也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声,希望自己的姐姐不要因为这事生气才好。 林长阳把王琪母女送回家,自己又开着车回了家。一进家门,就看到王芬和林建业一起坐在沙发上,显示是在等他回来,要对他进行思想教育。 他走过去,在另一边坐下,平静地说:“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过我只有一个意思,我不会放弃她的。” 王芬猛地拍了一下茶几,整个人站了起来,指着林长阳骂了起来:“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 林长阳伸手摆弄茶几上的茶具,“都没有,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王芬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林建业赶紧扶她坐下,“好了,你先消消气,我来跟他说。”林建业的目光转到林长阳脸上,“儿子,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没有听进去吗?” 林长阳与自己父亲对视,“爸,我都听进去了,我也按照您说的那样,试着去放弃,用时间来遗忘。我主动向她提出了再也不要见面的要求,她也答应。” “那你们又怎么在一起了?” 王芬气冲冲地说:“是不是她又来找你的?” 林长阳轻轻摇了摇头,“不,她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是你们的儿子放不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她,还向她提出和好的请求。” “你!”王芬瞪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林长阳自嘲地笑了笑,“是你们的儿子不争气,放不下也忘不了她,还死皮赖脸去求她复合。” 王芬气得脸都白了。 林建业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儿子,“你、你怎么会把自己搞得那么卑微?” “爸,既然爱上了,又怎么会在乎卑微不卑微?”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说了一句:“我真的爱她。” 林建业惊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王芬已是怒不可止,“不行,我说什么也不答应。” 林长阳站起身,用平和的语气说着:“妈,我这次带她回来,并不是为了取得你们的同意,只是为了告诉你们一声,我和她在一起了。我刚才也说了,不管你们说什么,我只有一个意思,绝对不会放弃她。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一样会和她在一起。” 王芬也站起身,愤怒地瞪着林长阳,“你竟然敢对我们说这种话!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林长阳平静地看着自己母亲,“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一样会和她在一起。” “你这个不争气的!”王芬说着就甩了林长阳一巴掌。 林建业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林长阳的脸歪在一边,脸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你也是,说就好好说,打他干什么?他都二十几岁的人了。” “就是因为他二十几岁了,他以为他翅膀硬了,我才要把他打醒。” 林建业赶紧对着厨房喊:“林芳,快去拿个冰袋来。” “不用了!”林长阳大喊一声,掉头就冲向自己的卧室。 王芬和林建业都跟着进了他的卧室,见他拿出行李箱,从衣柜里将自己的衣服抱出来赛进行李箱中。 “你干什么?林长阳,你要干什么?”王芬拉住他的手。 他避开王芬,继续收拾东西,“不干什么,搬出去,和她同居。” “你说什么?”王芬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忤逆她。 林建业也说:“长阳,你也冷静下来,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这个家里没有一点人情味,我只想跟爱我和真正关心我的人住在一起。”他拉上行李箱的拉链,一手提起来就往外走。 王芬和林建业追着他来到门口,王芬拽住他的胳膊:“林长阳,你不许走!你给我站住!” “妈,如果你还想教训我,我还有另一边脸,你要打就一并打了。” 王芬死死瞪着他。 “如果你不打,就放开手,让我去跟爱我和关心我的人住在一起。” 王芬声音都哑了下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爱你和真正关心你的人?那我们是什么?” “你们也爱我,也关心我,可是这种爱和关心却不是我想要的。”他说完,拨开王芬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79章 PART.79 “对,我就是霸道,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 她将头别到一旁,“凭什么我只能是你的女人?” “就凭……”他坏笑起来,一只手又顺着大腿往上摸了,“我的鸟鸟已经找到你的那个窝了。” 她顿时羞赧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讨厌,你真是太不正经了。” “哪有,我很正经的。”他抓住她的手,“我是认真的,我就认你那个窝了,别的窝我都不要。” 她把他推到一边,转过身,“难怪别人会说,男人脑子里装的全是那档子事。” “这就是男人特色嘛!不想那档子事的男人不是正常的男人。”他从她身后把她圈进怀里,“念念,你要对我有信心,好么?”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伸手拿过手机。 林长阳伸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孔老师,是谁呀?” “是我的舞蹈老师。”她离开他的怀抱,坐起身,“我接电话,你别出声。” “哦。”他也坐了起来,看着她打电话。 “孔老师,嗯,我最近挺好的,您好么?” 孔繁雪笑笑说:“我也很好,念念,新年快乐啊!” 蒋念念顿时反应过来,惭愧地说:“孔老师,真是对不起,还让您主动给我打电话,应该是我给您打电话。” “无所谓谁主动给谁打电话,我也是刚刚想起来,所以给你打通电话。” “那……孔老师元旦快乐。” “好,我们都快乐。念念,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啊?” 她下意识看了林长阳一眼。 林长阳在旁边低声问:“什么事啊?” 她用食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孔老师,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不是的,我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孔繁雪立刻一愣,随即问道:“你跟那个副局长在一起了?” “是的。” 林长阳也惊讶地问:“这个孔老师认识我啊?” 孔繁雪听到男人的声音,奇怪地问:“你那边怎么有男人的声音?” 蒋念念只能说:“他就在我身边,孔老师,他搬来跟我住了。” 孔繁雪再是一愣,然后了然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既然你已经跟他在一起,那我就不说这事了,恐怕你也舍不得他,不会愿意出国了。” 林长阳一听,立刻握住她另一只手,“出国,什么出国?” 蒋念念拍开他的手。 孔繁雪在电话那边呵呵笑了起来,“看起来,他还是很在乎你的。只要你幸福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孔老师,对不起,我辜负你的好意了。” “没有没有,我之所以建议你来美国,也是希望你过得好。既然你在国内也能过得很好,那不来也是一样的。” 林长阳立刻大声说:“孔老师,你放心吧!她在国内也会过得很好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蒋念念捂住他的嘴巴,“你先别说话好不好?” 孔繁雪又笑了,“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好啊,那我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克服困难,修成正果。” “谢谢孔老师,我以后会带他去美国看望您的。” “好好好,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开心了。那……我就打扰你们了。” “好,孔老师再见。” 挂断电话后,林长阳立刻扳过她的身体,严肃地看着她:“说,那位孔老师为什么会让你出国?” 她瞅着他,“你说她为什么让我出国?” “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 “是啊!就连高正刚的事她也知道,反正我的事情,她都知道。” “这位孔老师,她移民美国了?” 她点头,“没错。” 林长阳一脸纠结地看着她,“她该不会建议你也去美国,然后找个老美结婚,拿美国绿卡吧?” 她鼓掌,“你真聪明,一猜就中,她说西方人不介意女人离过婚,而且美国代孕合法,所以她让我去美国,说不定还可以再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 他抓住她的手,气呼呼地说:“不许去。” “为什么?” “你都有我了,还去找美国人干嘛?” “可是我如果跟美国人结婚,就可以拿美国绿卡啊!而且还可以找人帮我代孕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更何况,你又不一定能说服你的父母。” 他一把拉过她,将她压在身下,“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她看他吃醋的样子觉得好可爱,忍不住逗他一下,“你爸妈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要是最后还是不行,我还不如一早就去美国。” 他心口一痛,重重地吻了一下她的唇,“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结婚。” “什么?”她吓了一跳。 “你要是不安心,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结婚,就算他们再反对,也没有办法了。” 她凝视着他,捧着他的脸,“傻瓜,我逗你玩的,既然愿意跟你在一起了,就不会再去美国。而且,就算你明天想去登记,人家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不上班的好吗?” 他心神一荡,再一次吻住她的唇。 她快要喘不过气时侧开脸,避开他的嘴唇。 他不满意,扳过她的脸,又要亲。 她忙说:“等一下!” “为什么要等一下?” “我跟孔老师说,会带你去美国看望她,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他皱眉说:“我出国会很麻烦。” “为什么麻烦?” “因为过去贪污*的官员通过出国外逃国外不回来的很多,尤其是美国加拿大那边,有很多国内的政治犯,所以现在科级以上干部出国的手续很繁琐,要先打报告,层层审批,还要去公安局那边办理手续。所有的程序完成以后,才能去申请签证。” “这么麻烦呀?” “是啊!比普通老百姓出国麻烦多了。” “那是不是就不能出国了呀?” “也不是,如果真的要去,一层层打报告就行了。但是你也知道,我妈在那里,我要打报告出国,市局的人肯定跟我妈通气。我妈要是知道了,那基本就没有可能了,上头不会批准的。” 她听着这么说,忍不住叹了一声,“看来你家人不同意,我就不可能带你出国去看望孔老师了。” 他啄啄她的嘴唇,“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我自己去看孔老师就行。” 林长阳立刻紧张起来,“你不去好不好?我知道这么要求有点过分,我不能陪你去,还不让你自己去,可是……我就是不希望你自己去美国。” “你怕我去了就不回来吗?” 他定定看着她,点了点头,“念念,我真不能没有你。” 她抱住他,“傻子。” 两个人相拥躺在床上。 林长阳忽然说:“念念,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他亲亲她的额头,“明天就知道了。” 次日清早,林长阳开车载着蒋念念离开市区。 汽车在柏油马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一片公墓的大门外。 他们停好车,拿上之前买的百合花束进了公墓片区。 深冬的陵园看上去沉静而肃穆,满山苍劲的松木,即便在寒冷的冬天,依然青翠挺拔。他们往山上而去,许多墓碑上并没有刻字,显然人还活着,可是死后的墓穴却已经订好了,不久之后,便会长眠于此。 元旦期间,来探望已故亲友的人很少,放眼偌大一个陵园,只有一两个守陵的工作人员在修建松枝。 林长阳带着蒋念念来到一座墓碑前,这座墓碑独占了很大的一块地方,与其他的墓隔出了两米多的距离,而且墓碑也比其他的墓碑要大上许多。墓碑的最上方是一个大大的五角红星,往下是一张两名老人的合照,男性老人白发苍苍,笑得和蔼亲切,女性老人的头发呈灰白色,笑起来也是满脸皱纹。 照片之下,竖刻着两排大字:王善将军、李琴夫人合葬之墓。 大字的两边,刻着两个年份,一是:一九一X年——二00X年,一是:一九三X年——二01X年。 林长阳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弯腰把百合花束放在墓碑前,开口说:“他们是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蒋念念点了点头,“原来你的外祖父是一个将军。” “是啊!外公参加过抗日战争,早期他是新四军中的一个营长,后来提到团长。解放战争期间,他成为师长。抗美援朝的时候,他成了军长,中将军衔。” 蒋念念静静站在一旁,听林长阳述说。 “我的外婆比外公小了差不多二十岁,外公年轻时,娶过一位妻子,可惜他参军之后,就和那位妻子失散了,一直都没有再找到。新中国成立之后,外公才娶了外婆。我妈出生的时候,外公已经四十多岁了,等到我小姨出生,他已经五十多了。他活着的时候,只有我这么一个嫡亲的外孙,所以特别疼我,我童年是在我外公外婆身边长大的,而我的父母都忙着事业。” “那……你的爷爷奶奶呢?” “我的爷爷奶奶很早就过世了。”他转头看她,“你知道么?我爸爸是改革开放初期第一批赴美留学的留学生。” 她顿时惊讶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又说:“我妈妈是干部子女,曾经当过知青,下放到很偏远的地方,八十年代初才回城。我爸爸学成归国,和我妈认识,相识相爱,继而结婚,生下我。” 她听他述说着那个年代的故事,听他讲述自己父母的爱情故事,觉得亲切却又遥远,就像是在看一部八十年代的老电影,画面模糊,人物朴素,却有一种纯真的美好。 ☆、第80章 PART.80 “我爸爸出生农村,他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去世了,是我奶奶一手把他带大的。他小的时候成绩很好,可是文/革时期高考被取消了,许多学生都离开学校,去参加批/斗会,他却自己躲在家里学习,所以文/革结束后,他才能脱颖而出,被选为第一批留学生。可是在他赴美留学期间,我奶奶也在家里因病去世了,他远在美国,连回国替我奶奶奔丧都不行。这么多年,他对我奶奶一直心存愧疚,认为没有为她尽到孝道,所以对我奶奶那边的亲戚都很好。不过我妈妈不太喜欢我爸爸在农村的亲戚,彼此之间也很少往来,但我爸还是时常照顾农村的亲戚。我家的那个保姆,林阿姨其实是我爸的表妹,林阿姨的父亲是我爸爸的舅舅,都在一个村里,所以都姓林。我原本应该叫林阿姨表姑,但我妈不许这么叫,只许我叫她阿姨。” “你妈妈为什么不许你叫表姑?” “我妈都不愿意旁人知道我爸有这么一个表妹,又怎么会愿意让我叫她表姑呢?” “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 “林阿姨有一个儿子,是未婚先孕的。上世纪九十年代未婚生子,还在农村,你可想而知林阿姨遭受了多少白眼。我妈一方面觉得这事很丢脸,一方面可能觉得我爸那边的亲戚层次低了一些。” 她看着他,“不管怎么样,那始终是你爸的亲戚啊!不能因为是农村人,就不跟他们往来吧?” “其实一开始我妈也没有不让我爸和家里的亲戚往来,我小的时候,我爸那边的亲戚总是跑到我家里来,大概是他们知道我外公的地位,所以总是来找我爸妈替他们办事。我妈后来烦不胜烦,就不愿意跟他们来往了。林阿姨这个事……”他顿了顿,“我爸也不能总是拿钱给他们,就让林阿姨到我家来做了保姆。” “给自己的亲戚做保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就闭嘴不再说了。 他牵住她手,“我今天带你来看我的外公和外婆,又把家里的事都告诉你,让你更多的了解我,就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对我有信心。” 她注视着他,轻轻一笑,“谢谢你带我来看你的外公和外婆。” 他揽住她的肩,对着墓碑说:“外公,外婆,这就是你们未来的外孙媳了,我想,你们一定会满意的。你们的大女儿不满意这个媳妇,你们一定要托梦给她,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开导一下她,好吗?” 蒋念念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别笑呀!来,你也叫一声外公外婆。” “这……” “叫呀!”他拉了拉她的手。 蒋念念对着墓碑,开口叫了一声:“外公,外婆。” 林长阳立刻笑了起来,“这样就对啦!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媳妇了。” 蒋念念看着墓碑上老两口的照片,忽然觉得那上头两人的笑意更深了。 “站累了么?我们坐在这里陪陪外公外婆吧!” 她点点头,跟他一块在墓碑前的一块干净的大理石板上坐下来。 “我家里的情况就是这些,你还想再了解什么?” 她想了想,说:“书惠的爸爸呢?” 林长阳一愣,才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书惠的爸爸是谁,书惠也是非婚生的孩子。这么些年,小姨一直是一个人带着书惠,我妈原来还叫她找一个,她也没有找,后来也就不提这件事了。” “你小姨年轻时谈恋爱的事,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跟谁谈恋爱,那时候我上高中,有一次去外公那里,见小姨带了许多朋友回家,男女都有。后来我才听外婆说,那里面有一个是小姨正在处的对象。她对象家里的情况不太好,似乎外公和我妈都不太同意,再往后,外公病危了,小姨跟她对象的事就不了了之了。等我去美国读书以后,我妈才跟我说,小姨怀孕了,生了一个女儿。”他说到这里,脑子里有个面孔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抓不住,他偏着头再仔细想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叹了一声,“小姨也是一个勇敢的女人,我想,以你妈妈的个性,当时一定极力反对小姨生下书惠,可是她还是把书惠生下来了。” “是啊!我记得我妈当时打电话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是相当生气的,可等书惠稍稍大一些,她又总是在电话里提起我的这个表妹,书惠什么时候会走,什么时候会说话,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她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我忽然觉得,你妈妈也是一个心软的女人,也许我们要得到她的认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他揽住她的肩膀,歪头用脸颊蹭蹭她的头发,“你有信心就好了,我就怕你没有信心。” “我有信心啦!”她开心地环住他的腰。 他亲亲她的额头,“我也有信心。” 她将视线转到墓碑上的照片,看着那一对老夫妻的合照,默默在心里说着:外公外婆,希望你们能接受我这个孙媳妇,虽然我的过去不那么好,但是我是真心喜欢林长阳的,而且我知道,他也是真心喜欢我的。 “念念,我都跟你说了我家的事,你也说说你家的事吧!” “我家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爸妈不疼我,他们只疼我弟弟,小时候要不是有孔老师的帮助,我早就不能学跳舞了。” “那你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呢?” “我不知道啊!我很小的时候就没见过他们,据我爸我妈说,他们都在农村,跟着伯伯舅舅住吧!从小到大,好像从来都没有来往过,我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你爸妈真奇怪,居然从来不跟自己的亲人来往。” “是啊!他们一直很奇怪,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对我很好,后来蒋浩哲出生了,他们就把所有的爱都转移到蒋浩哲身上了。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那时候变得那么突然,就算他们重男轻女,可我毕竟也是他们的孩子。” “算了,不要想了,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嗯……”她的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两人在墓碑前又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太阳慢慢爬高了,气温也渐渐升上起来了。 林长阳说:“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她刚一起身,右脚却是一麻,幸亏林长阳伸手扶住她,不然她就跌倒了。 “怎么了?” “没事,就是坐久了,腿有点麻。” “活动一下就好了。” 她转了转右脚踝,又跺了跺,酸麻感也就一点点退去了。 两人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道惊讶的女声:“长阳?” 他们闻言一起转身,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身材消瘦高挑的中年女人,这中年女人穿着一件深棕色呢子长款大衣,黑色的长裤,脚下是一双擦得黑亮的高跟皮鞋。女人的头发一丝不苟全盘在脑后,其中夹杂了几根银丝。她的额头光洁饱满,墨黑的双眉用刷子细细梳理过,眼角有明显的鱼尾纹。她的皮肤很白,扑了粉底,就显得脸庞更加苍白了。她的嘴唇薄而殷红,显然是涂了颜色艳丽的口红,整个看上去冷艳又傲慢,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花。 这个女人虽然老了,却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韵。 蒋念念想,这个女人年轻时,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她会是谁呢? 林长阳看到这名中年女人,已经开口喊了一声:“钱姨?” 钱姨?蒋念念转头看向林长阳,钱姨又是谁? 钱惠萍向林长阳和蒋念念走了过来,在她之后,还跟着两名男子,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岁,一个只有二十多岁。 蒋念念看到这名叫钱姨的女人还带着两个跟班,想必也是个身份不同寻常的女人。 钱惠萍在林长阳和蒋念念面前站住,转头看了看墓碑,说道:“来看你外公外婆吗?” “是啊!钱姨是来看钱爷爷的吗?” 钱惠萍“嗯”了一声,“一年到头都忙着工作,好不容易今天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他。”钱惠萍目光转到蒋念念的脸上,定定地盯着她瞧了两秒,才问:“这位是?” 蒋念念被钱惠萍盯得有点发毛,只是低着头站在林长阳身边。 林长阳说:“哦,给钱姨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女朋友,她叫蒋念念。”随即,他又对蒋念念说:“念念,她是我们立春市的钱市长。” 蒋念念一惊,抬头的瞬间,撞进钱惠萍高深莫测的眼眸里,结结巴巴地说:“钱、钱市长好!” 钱惠萍了然地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抹难以揣测的意味,“原来你就是长阳的女朋友,不用拘谨,跟长阳一起叫我钱姨就行。” 蒋念念不敢贸然去叫“钱姨”,只好扯嘴笑了一下。 钱惠萍的目光重新转回林长阳身上,和蔼地笑着说:“长阳有空就带着小蒋到我家里来玩。” “好,有空会去拜访钱姨的。” “我就先上去了,你们随意吧!” “钱姨再见!” 钱惠萍转身,带着那两名男子返回去,然后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上攀登。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三人的身影,林长阳才说:“我们走吧!” 她点了点头。 林长阳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墓地,回了车里。 开车回城的路上,蒋念念表情愣愣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那个钱市长之后,她就觉得心里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 林长阳出声问她:“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见到那个钱市长,心里觉得怪怪的。” “有什么怪的?” “我也说不上来。”她转头看他,“你叫她钱姨,她又是市长,你妈妈是市/委/书记,那你们两家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林长阳笑了笑,“其实以前还行,现在就很一般了。” “为什么以前还行现在就一般了呢?” 林长阳是不太想让她知道自己母亲与钱惠萍之间的政治斗争,但想到钱惠萍刚才那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又觉得不太安心,想了想,还是打算给介绍一下,顺便提个醒。“钱姨的父亲,就是我刚刚说的钱爷爷,和我的外公是战友。” 她惊讶地说:“原来钱市长的父亲和你外公是战友啊!” 他点头,“是的,钱爷爷生前也是一位将军,他和外公关系很好,以前两家人就住在一个政府大院里。” “那你妈妈和钱市长应该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姐们呀!” “确实是一块长大的,但她们却不是好姐们的关系。据我外公说,她们从小就看彼此不顺眼,两个人明争暗斗,什么都要比一比,发展到现在,她们已经成为政敌了。” “政敌?”她吓了一跳,因为这个词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没错,就是政敌。”林长阳看着她,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哦,钱姨也正式登场了 ☆、第81章 PART.81 “那、那她刚才还……” “还叫我们去她家玩是么?” 蒋念念点点头。 “她只是客气一下,自从外公和钱爷爷相继过世,我们两家就再没往来过。我小时候,外公常常带我去钱爷爷家下象棋,我偶尔会见到她,所以叫一声钱姨,如果没有这份年幼时的情意,可能她今天根本不会搭理我,我也只会管她叫‘钱市长’。” “原来是这样的啊!” “嗯。”他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跟你说这些,就是给你提个醒,毕竟她跟我妈妈之间有一些冲突,不说想将彼此扳倒吧,估计也差不多了。钱姨这个人究竟怎么样,我也说不准,但是她现在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你还是多提防一点,我怕她拿你当切入口。” 蒋念念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液。 林长阳笑了起来,“你也别太紧张,我是给你提个醒,她也未必就会找上你。” 她点头,“刚刚跟着她的那两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都是她的手下?” “是啊!年纪大一点的是她的秘书,年轻一点应该是司机吧!” “感觉她像黑社会老大似的,去哪里都跟着手下。” “她们这个级别的官员,出行都是带着随从的,我妈妈也有的。”林长阳想到那个魏峰,心里又有些烦闷。 回到城里后,两人去超市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肉回家,蒋念念做了午饭。 饭后,林长阳执意要洗碗,蒋念念就在旁边看他洗碗,结果他还是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瓷碗,蒋念念只好把洗碗的工作接过来,又把他轰出了厨房。 下午的时候,林长阳坐在床上玩笔记本电脑,蒋念念则躺在床上看书。 林长阳放下电脑,侧身去抱他,亲亲她的脸颊说:“在看什么书?” 她把书翻过来,让他看书封面。 “《基督山伯爵》?怎么看这书?” “随便看看啦!” 他拿过她手中的书,扔到床头柜上,整个人爬到她身上,在她胸前蹭了蹭,撒娇似的说:“宝贝,我们那啥吧!” 她脸一红,“昨晚不是才那啥过么?” “昨晚是昨晚,现在是现在,好不好嘛?” 她推推他,“那你先去清洗干净。” 林长阳兴奋地跳起来,“好嘞,没问题。” 两人在床上待了一下午的时光,蒋念念也有些累了,就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午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林长阳不想让她在动手做饭,于是拉着她到外头吃了顿饭。 吃完饭回来,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茶几上还摆了一堆零食,瓜子、爆米花样样齐全,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影,这样的日子过得倒是惬意无比。 电影看到一半,林长阳忽然说:“念念,趁着明天最后一天假,我们回惊蛰县看看你爸妈吧!” 她的身体顿时僵了一下。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也该正式去拜访一下他们了。” “可是,你知道我爸是什么样的人,我担心他到时又对你提许多过分的要求。” “你上次不是说,他们比以前好多了吗?” “那是因为我对他们放狠话了,说蒋浩哲再不改邪归正,我就再也不管他们,他们经济上依赖我,不得不改。如果我明天带你去看他们,他们估计又觉得我态度变软了。” “不要紧,我们明天回去也可以把话说明白,只是出于礼貌去看看他们,以后如何,还要看蒋浩哲的表现。” 她依偎在他怀里,“好,你都不介意,我当然也答应。” 看完电影后,蒋念念给周艳梅打了通电话,告诉周艳梅明天会带林长阳回去看望他们。 周艳梅忙不迭答应下来。 翌日一早,两人开车回了惊蛰县。 自从玻璃厂的老房子被拆了之后,蒋强周艳梅和蒋浩哲就搬到了暂时租住的两室一厅的屋子里,这次蒋念念说带林长阳回来,他们都不敢怠慢了,毕竟林长阳身份背景摆在那里。 周艳梅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招待蒋念念和林长阳,蒋浩哲还在旁边一口一个“姐夫”殷勤地叫着。 “姐夫”这个词对林长阳而言,非常受用。 旁人看来,这倒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席间,蒋强拿出自己珍藏的好酒招待林长阳,林长阳也大方地陪着未来岳父大人喝了几杯。 蒋念念拉拉他的衣服说:“你喝了酒,待会儿怎么开车啊?” 蒋浩哲忙不迭给林长阳倒酒,“姐,我姐夫要喝,你就让他多喝几杯嘛!” 周艳梅说:“就是,开不了车就不回去了,住浩哲的房间,反正浩哲要去工地守材料,不在家里住。” 蒋强也说:“是啊!多喝几杯,没事。” 蒋念念拉住蒋强的手,“爸,别让他喝了,他明天还要上班的,我们今晚得回城里去。” 林长阳却拨开蒋念念的手说:“没事的,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单位的保安了,让他过来帮我开车。” 蒋强说:“哦,是不是上次开车送我回来的那个小保安啊?” “是啊!就是他了。” “那个小保安开车开得挺好的。” 林长阳点点头,又对蒋强举起酒杯:“来,蒋叔叔,我们再喝一杯。” 蒋念念在旁边无可奈何。 蒋强又掏出烟递给林长阳。 林长阳直接接了过来。 蒋念念拉住他的手,“你不是答应我戒烟的吗?” 林长阳还没说话,蒋强已经开口了:“念念,男人哪有不抽烟的?” 林长阳顺着话说:“就是,蒋叔叔给的烟,我怎么能不接呢?再说,就抽一根,没有关系的。” 蒋念念表情颇为不悦,“既然要戒烟,那就一根都不要抽了。” 蒋强又说蒋念念:“你也真是,小林抽一根就抽一根嘛!你也管太多,以后不能这样管男人,男人会烦的,怪不得高正刚不要你。” 气氛一下就冷了。 蒋念念不满地喊了一声:“爸!” 周艳梅拍了一下蒋强,低声指责他:“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林长阳倒是很大方地说:“没事,高正刚不要念念是他的损失,你们看他现在蹲在大牢里肠子悔青了也无济于事,念念现在跟我了。” 蒋强几人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活该他高正刚后悔。” 林长阳和蒋强又喝了几杯酒,抽了根烟,两个人还划起酒拳来,蒋强这个老酒鬼在林长阳面前屡战屡败,喝得脸红脖子粗的。 周艳梅看林长阳喝得非常开心,于是向林长阳开口说:“那个小林啊,以后你和念念结婚,就是我们家的姑爷了,浩哲就是你的小舅子了。” 蒋念念一听这话就知道周艳梅要向林长阳提要求了,连忙说:“妈,我和他还没打算结婚呢!” 周艳梅却没好气地说:“你过了年就二十八了,不结婚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林长阳喝得已经有些醉意了,听到周艳梅这么说,便点头说:“对,结婚要趁早,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儿我都可以帮忙。” 蒋念念听林长阳说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真是的,喝点酒就找不到北了。林长阳居然跟高正刚过去似的,被她父母捧上几句就放这样的话出来。 周艳梅趁热打铁:“你看当初念念答应给我们补换大房子的钱,到现在也没拿给我们。” 林长阳于是转头去问蒋念念:“你没拿钱吗?” 蒋念念不悦地瞪他一眼,“你说什么呢?” 周艳梅和蒋强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说:“我跟你爸爸后来又考虑了一下,浩哲以后结了婚还跟我们住在一起也不好,他的媳妇只怕也不会愿意跟我们两个老人住一块,所以最好是重新给他买一套房子好些。” 林长阳听着觉得挺有道理,便点头说:“对,结婚以后自己住。” 蒋念念听到这里已经知道自己母亲的意思了,想让她拿钱给蒋浩哲重新买一套房子嘛!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她直接说:“妈,浩哲如果要重新买套房子,我是不会出钱的。” 周艳梅说:“我又没有跟你说,我跟我的女婿说。小林啊,你是浩哲的姐夫,他是你的小舅子,他买房结婚,你怎么也得支持一点吧?” 林长阳点头说:“对,应该支持一点。” 蒋念念气得差点吐血,站起身大声说:“林长阳,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林长阳笑嘻嘻地将蒋念念拉回怀里,“没醉,没醉,我清醒得很。” “你清醒什么啊?你看你脑子都喝糊涂了。” “没糊涂,小舅子结婚,我这个姐夫有能力支持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你!”蒋念念气得说不出话来。 蒋强周艳梅和蒋浩哲听到这话都乐得合不拢嘴,看来蒋念念当初丢掉了高正刚那个提款机,现在又找到林长阳这个钱袋,一点也不亏啊! “不过呢……”林长阳话音一转,看向蒋浩哲,“要是浩哲以后都脚踏实地的,我这个做姐夫的支持他一点也没什么,但他要还是跟过去一样不学无术,还对自己的姐姐出言不敬,那我可不承认他这个小舅子。” 蒋强和周艳梅忙不迭回应:“是是是,他现在已经脚踏实地上班了,放心好了。”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哐当”一声,蒋浩哲不知怎么的,把自己的饭碗打翻了。 蒋念念他们全都转头去看蒋浩哲。 周艳梅问:“浩哲,你怎么了,怎么忽然把自己的饭碗打翻了?” 蒋浩哲站起身,有点结巴地说:“我没没没事,就是手手滑了。” 周艳梅弯腰把摔碎的瓷碗捡起来,“那我去给你重新拿一个碗。” “不不不用了,我我我有事,要出出出门一趟。”蒋浩哲说完就要往外冲。 蒋念念拉住他,“你怎么回事?怎么说话都结巴了?” 蒋浩哲这时浑身都发起抖来,“没事,放放放手。” ☆、第83章 PART.83 对于林长阳来说,他并不关心郑有名到底怎么样,郑有名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身上黑点无数,只要被调查了,就肯定逃不过牢狱之灾。他们局没有指派新的局长,只怕是他老娘的意思,他老娘有意让他代理正局的职务,为将来的提干打基础。 林长阳一忙起来就没有什么精力去思考讨好蒋念念的事了,很多时候都不能按时下班回家,最忙的时候,回到家都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蒋念念见他这个样子,反而心疼起来,还想要再生他的气,却怎样也气不起来了。 临近年关,林长阳的应酬也多了起来,许多与他们有关联的企业都要轮番请他这个代理局长吃年饭。局里的科长和普通职工可以找借口推掉,他一个没有结婚的年轻男人却推不掉,而且他是主要角色,如果他推了,也忒不给那些企业面子了。 所以,越接近过年,他的饭局越多,有时候中午一场,晚上还有一场,整个人一整天都是醉醺醺的,却还是要强打精神上班。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祭灶神的日子。 对于现代人来说,早已不过这样的节日,生活节奏太快,能在大年三十赶回家和家人吃顿团圆饭就不错了。 林长阳也是一样的,中午一顿饭局,晚上一顿饭局。 晚上这一顿,主办方请他吃完饭,还硬要拉他去唱歌。在KTV里,林长阳又被人灌了许多洋酒和啤酒,整个人都七荤八素的,可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到了十一点,包间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四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林长阳,另三个是老板和老板助理以及司机。请客的老板这时找了四个美艳的KTV公主过来,每人坐拥一个,又各自订好了房间,其意义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种情况对于林长阳而言已经出现过许多次了,他以前不会直接拒绝,但现在却直接拒绝了。他把KTV公主推了出去,摇摇晃晃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个……”他指着那名KTV公主,“不行的。” 请客老板凑到林长阳耳边小声说:“林副大可以放心,这里没有外人,不会传出去的。” “不不不,真的不行!”他挥手,身体又摇晃了一下,“我家里有只母老虎,这两天在跟我冷战,我身上要是沾了女人的香水回去,就别指望她能原谅我了。” 老板惊讶地说:“林副结婚了?怎么都没发喜帖呢?” “没,母老虎就是女朋友,结婚的话,大概也快了。” 老板说:“那恭喜林副啊!现在像林副这样这么年轻就结婚的男人还真是少见。” 林长阳打了个酒嗝,“正常,正常嘛!找到喜欢的人不就结婚了嘛!”他嘿嘿笑起来,“我跟你们说,我家里那个跟我是二婚,不过我不在乎。我现在告诉你们,就证明我不在乎她是二婚,你们要是敢拿这事明里暗里的诋毁数落她,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啊!” 老板助理司机三人对视一眼,全都哭笑不得,只当他是在说醉话。 “好啦!快送我回去吧!回去晚了,她嫌我吵到她睡觉,更加不会原谅我了。” 老板只好吩咐司机先送林长阳回去。 林长阳临走前,又转过身说:“我跟她结婚的时候会给你们发请帖的,你们都要来参加,还要祝福我跟她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但是不许说她二婚的事,听到没有?” 老板赶紧说:“是是是,一定遵照林副的吩咐。” 司机把林长阳送回家,替他按了门铃。 蒋念念打开门看到的又是林长阳醉醺醺站在门外的景象,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人扶着喝醉的他回来。 她扶着林长阳进家,对送他回来的司机道了谢,然后关上门,折回来照顾他。 林长阳和前几天不一样,他没有直接醉死过去,而是死死抓住蒋念念的手,大声嚷嚷着:“老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又无奈又无语,“林长阳,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我没法帮你擦脸了。” 他抱住她的手臂,“我不要擦脸,我只要你。”他说话的语气像个正在赌气的孩子。 她拿他没办法,只能哄他:“好好,你先松手。” “不!”他撅起嘴,“你不原谅我,我就不松手。” 她其实不是不愿意原谅他,真爱一个人,哪里会不愿意包容他的无心之过呢?只是没有一个契机让她拉下脸皮和他重归于好,这段时间他又忙得要命。想了想,她开口说:“好,原谅你,我原谅你。” 他闭着眼睛,不满地说着:“我的鸟鸟都有好久没有找你的窝了,都快把鸟鸟憋死了。” 她一瞬间哭笑不得,这个死鬼,都喝醉了还不忘记耍流氓。 他又说了一个“我”,忽然张口哇一下吐了出来,大部分吐到蒋念念身上,少部分吐到了地板上。 卧室里立刻弥漫出一股酸臭和酒臭味。 蒋念念顿时瞠目结舌,下一秒,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林长阳吐完觉得舒服极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蒋念念差一地暴跳如雷,可到底还是忍住了,任命地把衣服换了,又把地板擦干净。等她把一切做完,上床休息时,林长阳已经睡得跟头猪一样了,时不时还发出两声鼾声。 她咕哝了一句:“真是一头猪。” 次日是年前最后一个休息日,林长阳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醒来时,卧室里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响。他坐起身,伸手拿过衣服,一件件穿在身上,然后汲着拖鞋走到客厅里,一转头,就看到了蒋念念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忽然之间,觉得心里满满的全是温暖。 蒋念念从厨房走出来,手中端了一碗热汤,看到林长阳站在那里,瞥了他一眼,把汤碗放在餐桌上,不冷不热地说:“起来了就把这汤喝了。” “哦。”他老老实实走到餐桌旁,坐下喝汤。这汤酸酸甜甜的,想必是她专门做给他解酒用的。 蒋念念很快又端了几个菜出来,然后盛了两碗米饭,递给林长阳一碗,“喝完汤就吃饭吧!” “吃早饭吗?” 她没好气地说:“都中午十一点多了,还吃早饭,睡得跟头猪似的,昨天还吐了我一身。” 林长阳只好嘿嘿笑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白他一眼,不理他,继续吃饭。 饭后,林长阳自告奋勇又要洗碗,她担心家里所剩不多的几个碗惨遭他的毒手,二话不说就把他轰出了厨房。 等她洗完碗回到客厅,却不见了林长阳的踪影。她觉得有点奇怪,走回卧室,发现他又躺回床上去了,而且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你又要睡觉啊?” 他笑嘻嘻地看着她,“你过来一下。” “要干嘛?”她顿时警惕看着他。 “过来一下嘛!我有话要跟你说。”他冲她讨好地笑。 她不过去,“有什么话这样说就可以了。” “不行,这样说话我们隔得太远了。” “又不是听不到。” “念念,你就过来一下吧!我真的有事要说。” 她只好走了过去,哪知才刚走到床边,就被他拉到了床上。他的动作十分敏捷,两下就把她拽到被子里,还把她压在身下。 她一碰到他,才发现他整个人都脱得光溜溜的。她顿时傻眼了,“林长阳,你干什么?” 他坏笑起来,“你说呢?” “不行,我还在生气!” “你昨晚明明说原谅我了。” 她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喝醉了吗?” “我虽然喝醉了,可脑子是清醒的啊!你说原谅我了,我听得一清二楚,你休想耍赖。” “你!”她瞪圆了一双眼睛。 “我已经憋了好久了,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说着就开始扒她的衣服。 她哭笑不得,“你看你猴急的这个样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在这个问题上,我确实比较着急,而且我相信绝大多数男同胞跟我是一样的。另一方面,老二憋太久了也对身体不利。你要不相信,可以摸摸它,看它急不急。”他果然抓住她的一只手往下探索。 她如被烫手般抽回自己的手,“你过去没开荤的时候,不也都憋过来了吗?”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右手和老二是一对好基友吗?” 她一下没忍住笑喷了,“你是在告诉我,以前是自己打灰机解决的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绝大多数男人都有过这种经历的,少部分没有是因为很早就有了女朋友。” 她依然在笑,“我忽然想起了一句笑话。” “什么笑话?” “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 他也笑了起来,“真形象,不过你放心,我绝对到不了灰飞烟灭那个地步就可以让你服服帖帖,甚至连大撸也不需要。” 她哼了一声,“可是人家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 “哎呀,你居然怀疑我的能力?以前是谁在我身下讨好求饶的?” 她将脸转到一边,嘴角却扬了起来。 “看来我好久没有表现,以至于你对我的个人能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没关系,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能力。”他说着,继续扒她的衣服。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一边扒她的衣服,一边说:“还说没有梨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我今天就让你看看,究竟是我这头牛累死了,还是你这块盐碱地开出花儿来了。” 她嗔怒:“谁是盐碱地了?” 他好笑地瞅着她:“不就是你么?”他伸手拿了那个小瓶子过来,“难道不是每次都需要它的帮助,才能让你一开始不难受么?” 她又羞又怒地抓过他手里的小瓶子,狠狠地扔到地上去。 他立刻对她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为你的自给自足点赞。” “去你的!”她抬脚踹他紧实的腹部,想把他踹开,哪知反被他捉住自己的脚,一下就压到了自己头上。 普通人要是一只脚被人压到头顶上,早就疼得大叫了,但是蒋念念一点事也没有。 “你看你,软得就跟没骨头似的,这两条大长腿折成什么角度都行。”他的视线从她脸上缓缓往下移动,“既然你这么主动的邀请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84章 PART.84 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还有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 正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道诡异的歌声:“你是我的小呀小*,怎么□□都不嫌多,白嫩的小肉团温暖我的心窝,弹性十足真好摸。” 林长阳差点被吓得阳痿,张口就骂了一句:“卧槽,这怎么回事啊?” 蒋念念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你的手机铃声啊!” “我的手机铃声什么时候变成这个了?” “你今天早上睡觉时,我偷偷给你换掉的。” “我去,这歌词也太猥琐了。” “是吗?跟你唱给我听的那两首歌好像也差不多嘛!”她推推他的肩膀,“还不快去接电话。” 林长阳不满地撇撇嘴,从她身上爬起来,“真是的,我正到兴头上,你给我来这么一出,就不怕把我吓得一蹶不振。” 蒋念念笑得合不拢嘴。 林长阳光着身子走下床,又回过头对她说:“你不许动,我一会儿还要继续。” 她只是大笑。 林长阳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就愣了一下,然后拿着手机走到床边,捡起毛绒绒的睡衣披在身上,这才接通电话。 “爸,有什么事?” 蒋念念也愣了一下,停住笑,躺在床上听他打电话。 他语气平淡地说着:“一切都好,爸爸不用担心。”他看了蒋念念一眼,继续说:“她也很好,我们在一起生活很开心,前段时间还去拜访了她的父母。” 蒋念念听到他爸问起自己,一颗心不由自主提了起来。 “过年我打算和她一块过,我妈不喜欢她,就不带她回去了。不,我不回去了,你们自己去吧!”他接着摇头说:“不,现在不会回去的,我妈不接受,我是不会再回去的。是,我打算跟她结婚,以后也不能跟你们住一起,我在物色合适的房子。” “爸,你不用担心我的生活,她很会过日子,做的饭菜也很好吃,比林阿姨做的都好吃,我跟她在一起,生活上没有任何问题。好,行,那爸爸你也好好照顾自己。爸,你要是愿意就帮忙做做我妈的思想工作吧!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不是很好吗?干嘛要总是在意以前的事,让我找个不喜欢的,我也过不下去。嗯,那就这样吧,再见爸爸!” 他挂了电话。 蒋念念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你爸爸在那边说了什么?” 他在床边坐下,“你刚不是都听到了么?” “你站那么远打电话,我又听不到你爸爸说的话。” “我爸也没说什么,就问了一下我们好不好,又问了我生活上好不好,你也知道,我一不会做饭,二不会做家务,我爸是担心这点。” “哦,那他还说了别的吗?” “他说,他要带我妈妈回他的老家过年,让我也一块去,我拒绝了。” “回你爸爸的老家?” “嗯,就是我爸的舅舅家,我应该叫舅爷爷吧!” “你爸很多年都不回去一趟,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块去呢?” 他揽住她的肩膀,“你在这里,我干嘛要跟他们一块去?咱俩才是一家的啊!” 她担忧地说:“我为了我连过年也不回去了,你爸妈肯定更加讨厌我了。” “别担心,以后咱俩结婚了,机会多得是,不差这一年的。” 她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 “那我们今年就去你家过年吧!” “别,我可不想带你回去,让我爸妈给你灌迷糊汤。到时候你一喝大了,就稀里糊涂又答应他们的要求。” 他咧嘴一笑,“那我们就自己过吧!要不,我们去跟小姨和书惠一块过年?” 她皱眉,“你小姨不是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没有,她说,只要我过得好就行。” 她展颜一笑,“好啊!那我们去跟她们一块过年。” “对了,书惠过完年再回你的班里上课。” “真的?” “是的,书惠自己要求的。” 她开心地笑起来,“太好了。” 林长阳反身将她扑倒,“好了,现在我要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情。” 另一边,林建业打完电话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王芬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样啊?他答应一块回去吗?” 林建业摇了摇头,“他不回去。” “那你想的这个法子有什么用?” “我也没想到他会为了蒋念念连年都不跟我们一块过了。” 王芬气呼呼地在旁边坐下,“你不是说他和蒋念念会有矛盾吗?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也不见他们有矛盾?” “他们有没有矛盾,你又怎么会知道?再说,以长阳的个性,就算他和蒋念念之间有了矛盾,他也不能告诉你。” 王芬“哼”了一声,“既然他都不愿意跟我们回去,那我们还回去干嘛?我可不想去你舅舅家!” 林建业咂嘴,“昨天明明说得好好的,今年回我舅舅家过年,你怎么又临时变卦了?” “我是因为林长阳才会答应的,现在他都不回去了,还回去干嘛?” “就算他不回去,我们就不能回去陪我舅舅过个年吧?我都已经有差不多十年没回去过了,回去一趟怎么就不行了?” 王芬冷笑,“你是想回去陪你舅舅过年,还是想回去见你的小表妹呢?” “你说的是什么话?”林建业也有些上火了,“我已经打电话跟他们说了今年回去,你现在又变卦,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说?”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行,你爱回不回,我自己回去,行了吧?”林建业说完,丢下王芬,自己回了房间。 “你!”王芬瞪着林建业的房间,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只能自己憋着。 年关一点点近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景象,人们的脸上也都洋溢着辞旧迎新的喜悦。 周艳梅打电话让蒋念念带林长阳回惊蛰县过年,蒋念念直接拒绝了。 王芬到底没有一个人留在立春市,跟着林建业回了他的农村舅舅家。 除夕当天,立春市下了一场不小的雪。 蒋念念起床时,拉开窗帘,用手抹去玻璃上的水汽,立刻看到了外头银白色的世界。她对还躺在床上的林长阳喊道:“下雪了,快起来看雪呀!” 林长阳懒洋洋地爬起来,汲着拖鞋走到蒋念念身边,将她圈在怀里,轻吻她的脸颊和耳垂,“雪有什么好看的?你才是最好看的。” 她的耳朵根被他吻得痒痒的,忍不住避开他的嘴,“好了,别闹了,赶快收拾整理一下,去小姨那里吧!” “好。”他松开她,走到衣柜旁,打开柜门,开始翻找衣服,“过年了,要穿新衣服,你今天就穿上次在商场里买的那套吧!” “好啊!”她没有什么意见。 林长阳先去洗澡,她则把家里收拾整理了一番,挂上中国结,把小小的房间装饰得喜气洋洋的。 蒋念念也去洗了个澡,换上林长阳给她挑的新衣服,玫红色修身款的外套穿在她身上显得整个人苗条而时尚。 两人把对联贴了,才一道离开家。 来到王琪和王书惠家里,王书惠开开心心地把两人迎进家里,对着蒋念念的时候,王书惠已经不叫“蒋老师”了,而是改口叫“表嫂”。 林长阳顿时龙心大悦,拍拍王书惠的脸蛋说:“书惠,你真有悟性。”他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来,这是表哥和你表嫂给你的压岁钱。” 王书惠接过大红包,非常满意地点头说:“表哥,你也很有悟性呀!” 王琪在旁边笑得很无奈,“你这孩子真是,你表哥表嫂给你压岁钱,你还不说声谢谢。” 王书惠笑嘻嘻地朗声说:“谢谢表哥,谢谢表嫂,恭喜发财,红包已经拿来了。” 一家人都笑开了。 王琪说:“来,快进屋吧!” 蒋念念和林长阳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王琪拿了许多糖果瓜子水果来招待他们。 蒋念念忙说:“谢谢小姨。” “不谢不谢,你们先坐一会儿,我们中午随便吃点,晚上再吃一顿好的年夜饭。” 林长阳说:“小姨,你就不要客气,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嘛呢?” “是是是,我不客气,你这臭小子。”王琪用脚轻轻踹了一下林长阳的腿。 两人坐了一会儿,蒋念念忽然说:“林长阳,我们再去超市买点年货回来吧!” “好啊!我去跟小姨说一声。” 王琪听到声音已经走了出来,“不用买了,该买的我都买了。” 蒋念念说:“还是再买一点吧!” 王书惠也说:“是啊!妈妈,再买一点吧!我也想去超市。” 王琪点点自己女儿的脑袋,“你呀,就是想让你表哥去超市给你买一堆零食,你看你的牙都掉成什么样子了?” “妈妈,我这是换牙嘛!人家医生都说了,再过几年就会全部长齐的,到时候就跟表哥一样,一口漂亮的白牙!” 王琪摇头失笑。 林长阳起身说:“那小姨,我们就带书惠去一趟超市。” “好吧!那你们快去快回。”王琪把他们三人送出家门,又回到厨房,继续忙碌起来。 林长阳蒋念念带着王书惠开开心心地去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蒋念念推着购物小推车,林长阳与她并肩行走,王书惠则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方。 超市里的人非常多,到处都悬挂着喜庆的红灯笼,还张贴着各种吉利的过年标语。 超市专门设置一条年货大街,所有年货商品应有尽有,这一条年货大街更是人山人海,想进去买东西是要靠挤的。 王书惠个头小,一下就挤了进去。 蒋念念推着购物车不好往里挤,只好叫林长阳挤进去帮王书惠买东西,她则等在外面。 过了一会儿,林长阳一个人回来。 蒋念念奇怪地问:“书惠呢?” 林长阳面有焦急之色,“这个小东西,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我刚才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 蒋念念一听,也开始着急了,他们把王书惠带出来,如果人走超市里走丢了,那可就糟糕了。“那我们快去找她吧!” 林长阳拉住她,“你先别太着急,书惠也大了,没那么容易走丢。你就在这里等一等,说不定她自己会找回来,我去超市服务台让他们帮我广播寻人。” 蒋念念点头,“好,那你快点去。” 林长阳快步往收银通道走去。 ☆、第82章 PART.82 “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 “说了没事!”蒋浩哲狠狠甩开蒋念念的手,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出门前又转过身说:“别别别跟着我,我过一会儿就就回来了。” 蒋浩哲走后,蒋念念才奇怪地说:“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蒋强抽泣一根烟,满不在乎地说:“谁知道呢!他也大了,管不了那么多,再说他不是说了吗,一会儿就回来了。” 林长阳却皱起眉头,“他看上去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周艳梅挥挥手说:“没关系,他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匆匆忙忙地跑出家门,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一点事也没有,你不用担心他。” 林长阳点了点头,没有继续深究。 过了一会儿,林长阳单位的保安来了,他和蒋念念告辞离去了,蒋浩哲却还没有回来。 林长阳的车子开走后,蒋强和周艳梅就返回楼上去了。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不近不远地跟在林长阳的国产SUV之后。 回市区的路上,蒋念念坐在后排座上一语不发,很不开心的样子。 林长阳想拉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坐在前排开车的保安小张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的情况,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一直觉得林副这个人挺厉害,这么年轻就爬到这个位置,没想到也跟许多普通男人一样,经常搞不定自己的女朋友。 车上的三个人都没有发现有辆黑色小轿车跟着他们的车,直到小张把车开进小区,那辆黑色的小轿车才拐弯往另一个方向开走了。 坐在黑色轿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林长阳和蒋念念在陵园里遇到的钱惠萍,坐在车子前排座的两个男人就是昨天跟在钱惠萍身后的那两名男子,开车的是年轻一些的男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年纪稍大一点的那个。 钱惠萍静静地坐着,目光飘渺,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开口说:“市长,我们现在去哪儿?” 钱惠萍说:“去希尔顿酒店吧!” “是。” 钱惠萍一个人坐在后排座,目光飘渺地投向车窗外,若有所思地呢喃着:“蒋……江……蒋……到底是蒋还是江呢?” 黑色轿车开到希尔顿酒店的停车场。 钱惠萍拿出墨镜戴上,又戴上围巾和帽子,只露出一个尖尖下巴。她下车前对前排的两个男人说:“沈华,谢维泽,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过两个小时就下来。” 两个男人均是点头说好。 等钱惠萍走后,开车的谢维泽才说:“沈秘书,你说钱市长这次又要去会见谁啊?” 坐在副驾驶座上年纪稍大一点的沈华高深莫测笑了起来,拍了拍谢维泽的肩膀,说道:“年轻人,不该知道的事要少知道,知道的事情越多,对你越不利。” 谢维泽笑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不就是那个赵某嘛!” 沈华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子真是在我们身边待久了,变精明了。” 谢维泽嘿嘿笑了起来。 沈华摸摸下巴说:“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的事情,心里知道就行,别说出来了,说出来容易惹祸上身。” 谢维泽连忙点头,“是是是,多谢沈秘书的提点。” 蒋念念和林长阳回到公寓以后,蒋念念也不搭理林长阳,兀自回卧室拿着那本《基督山伯爵》看了起来。 林长阳本来喝得也有点醉了,见她不理自己,只好在她身边坐下,拿头蹭蹭她的胳膊,讨好地叫道:“老婆。” 她别开身子,没好气地说:“谁是你老婆,别乱叫。” 他抱住她的腰,“谁答应我的话,谁就是我老婆。” 她使劲拨开他的手,坐到另一边。 林长阳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只好蹲在她身边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嘛?怎么生气了啊?” 她放下书,气呼呼地看着他:“你还问我怎么生气?去之前明明说得好好的,只是去看看他们,你为什么要答应拿钱给蒋浩哲买房?” “他是你弟弟啊!你爸妈的经济条件又不好,他要结婚的话,我支持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们就是想要你的钱,你居然还傻傻的答应他们?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心理,无非是想能从你这里得到一点就是一点。”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仰起头,“我也说了啊,要蒋浩哲脚踏实地才行。”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他们才不管你有没有附加条件呢!你居然还说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帮忙,你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专门给自己找麻烦吗?” 林长阳听她指责自己,也有些不开心了,他这么说还不是想让她在家人面前多些面子么?况且,她怎么就知道他没有能力呢?他怎么就打肿脸充胖子了?他也站了起来,立刻比她高出一截,低下头俯瞰她:“你觉得我没有能力给他们帮忙吗?” “是!你有能力!你们都是一样的,最初都豪爽得很,什么都答应他们,结果呢?他们永远填不饱,不停地提各种要求,你们满足一次两次,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你们就不厌其烦了,连带着对我也厌烦了。”她说到这里,胸口气得上下起伏。 林长阳蹙眉,“我们?你是指我和谁?” 她将头别到另一边。 林长阳扳过她的脸,“你指的是我和高正刚?” 她不说话。 他眯起眼,“你把我和高正刚放在一起比较?” “不是我要把你跟他放在一起比较,你现在做的事和他当初一模一样。” “去他娘的一模一样!”他咒骂一句,“我跟他不一样!” 蒋念念觉得自己一颗心一下就冷下去了,也懒得跟他吵架,直接掉头就走, 林长阳拉住她的胳膊,“你把话说清楚。” “还要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和高正刚放在一起比较?你以为我会像他一样,一开始答应你父母的各种要求,等到不耐烦的时候,就一脚把你们全都踹开,是吗?” 她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蒋念念,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昨天晚上说得好好的,只是去看看他们,可你倒好,去了我家,被我爸灌了几杯酒,他们提什么你都答应了。你说,我怎么相信你?” “我他妈这不是为了给你面子吗?”他又飙脏话了,“你是个二婚女,我要是不表现得大方一点,你家人肯定觉得我还不如前一个,你没面子,我也没面子啊!” 蒋念念的表情立刻变冷,“对,我是二婚女,跟我在一起你会很面子的,你最好考虑清楚,现在走还来得及。”她狠狠甩开他的手。 林长阳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赶紧上去再次拉住她,“我错了念念,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是我说错话。” 她冷冷地说:“林长阳,放手!” “不放。” “放手!”她吼了一声。 林长阳只好松开手。 蒋念念走到衣柜旁,踮着脚尖从衣柜上取下他的行李箱,扔给他,“你自己收拾你的东西。” 林长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脸难过地看着她。 “林长阳,你说你要跟我复合,你说你考虑清楚,我相信你了,可事实上,你根本没有考虑清楚。你潜意识里,还是很在意我的过往。你还是收拾东西先回你家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不!”他走上去,死死抱住她,“我不走。” 她挣了两下没有挣开,“林长阳,你放开我。” “不放!永远的都不放,你这辈子别想我放开你。”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你如果要选择跟我在一起,以后你会更加没面子,在你的朋友面子,在你的同事面前,你都会很没面子,他们一旦提起我,都是一个离过婚不能生育的女人。这样,你能接受得了吗?” 他重重地吐出一个字:“能!” “不,你不能。”她使劲掰他的手,无奈他的劲太大,双臂就像铁箍一样,“你嘴上说可以接受,事实上,你心里根本无法接受,你还是很看重面子,你终究是一个中国男人,一个中国男人,哪有不在乎面子的?” “念念,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林长阳,不要自欺欺人了。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出,你很看重面子。” 林长阳不知怎么回答,只能紧紧抱住她。 她叹了一声,“你放开我吧!我要去洗漱了。” “你不让我走了吗?” “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他立刻大喜。 “不过,这两天你还是好好想想。”她拉开他的手,离开他的身边,走向卫生间。 当晚,蒋念念和林长阳各盖一床被子。 蒋念念背对着林长阳躺在床上。 林长阳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挪开他的手,淡淡地说:“很晚了,睡觉吧!”她关了自己这边的台灯,缩进被窝里,不再说话。 林长阳看着她的后脑勺,心里微微的抽疼。 这是他们真正在一起后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冷战。 林长阳也许并没有料到,他和蒋念念的矛盾早已在他父亲林建业的预料之中,果然啊,知子莫若父。 上班时,保安小张还趁午饭时分跑到林长阳身边,问他:“林副,你和嫂子好了吗?” 林长阳没好气地瞪了小张一眼,“一边玩儿去!” 小张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两人以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过了一段时间,眼看除夕将至,林长阳单位也忙了起来。因为郑有名被停职调查,上头没有指派新的局长,就由他这个副局长代理局长的职务,一个人兼两个人的活儿,他比其他人要忙得多。 说起来郑有名被停职调查也有好长时间了,纪委那边一直也没有消息,不知道究竟调查得怎么样。 ☆、第86章 PART.86 林长阳不打算把手机还给她,手机却又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孙花花的爸爸。又是一个雄性给她打电话,他不禁蹙眉问:“孙花花的爸爸是谁?” “孙花花是班上的学生,你也见过的,上次还来参加书惠的生日,她爸爸自然是学生家长了。” “学生家长干嘛给你打电话?” “过个年,学生家长给我打电话,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林长阳还是不太满意。 蒋念念从他手里夺回手机,“好了,等我接完电话再说。” 林长阳只好站在旁边听她讲电话。 “孙医生,过年快乐。” 孙敏斌在电话那边笑着说:“蒋老师也是,过年快乐。我想着蒋老师应该吃过年夜饭了,所以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孙医生实在太客气了,你们也应该吃过年夜饭了吧?花花呢?” “花花跟着爷爷奶奶在看电视,她刚刚还跟我说,让我给你打个电话说句祝福的话。” “是吗?”她轻笑起来,“那替我跟花花说一句谢谢。” 林长阳板着脸,真是的,跟一个学生家长也聊得那么开心,对方还是一个男性家长。 孙敏斌说:“对了,你的身体还好吗?” “哦,挺好的,谢谢孙医生的关心。” “那药还在继续吃吗?” “吃着的,现在头发也没以前掉得那么多了。” “那就好,如果蒋老师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可以来医院找我。”孙敏斌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太妥当,又加了一句:“当然我并不是希望蒋老师生病。” “我知道,谢谢孙医生的好意。” 蒋念念和孙敏斌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林长阳盯着她,不满地说:“你怎么跟这个学生家长这么熟悉啊?” “因为他是个医生啊!上次我去医院看妇科,就是他接诊的,你不是也在外面听到了吗?” 林长阳反应过来,“原来就是他啊!” “是啊!现在你满意了吗?” 林长阳“哼哼”两声,“他给你一个女老师打这么久的电话,就不怕自己老婆吃醋啊?” 蒋念念想到孙花花很久以前说的话,便说:“他好像没有太太,不知道是离异还是丧偶。” 林长阳一听,那个孙医生没有老婆,那还了得,过年专门给念念打电话问好,显然是不怀好意。想当初,他就是因为书惠的缘故才得以接触念念的,那个孙医生必然也想仗着自己女儿是念念的学生,趁机接近念念。不允许,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霸道地说:“以后你不许再跟那个医生联系了。” “为什么?”她不解看着他。 “那个医生明显对你有意思,他自己带一个女儿,又没有老婆,肯定想给女儿找个后妈。对他而言,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在瞎说什么呢?” “我可没瞎说,你想想看,他一个男人自己带女儿,女儿一点点长大,有些东西是他一个男人不好对女儿说的,所以他必然想给女儿找个后妈。你是他女儿的老师,跟他女儿关系也好,如果你当他女儿的后妈,那你和他女儿的相处也会很融洽,而你又不能生育,你如果跟了他,也不会再有孩子,你所有的母爱都会给他女儿。你看,你那么合适,他不找你还能找谁啊?” “你也想太多了吧!” “我没想太多,反正他是我潜在的情敌,我不许你再跟他联系。” 蒋念念白他一眼,“蛇精病。” 有人说,女人对情敌的感觉很敏锐,一些男人同样很敏锐,譬如林长阳这样的蛇精病。 林长阳不死心,缠在蒋念念身边,非得让她不再跟孙敏斌联系。 蒋念念不鸟他。 林长阳还想再说些什么,他自己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于是他也进入了电话接听繁忙期。冷彬、吴启正以及一些工作上接触的人轮番给他打电话,就连罗雅茜也给他打了电话,似乎有意跟他和解,他也只是礼貌地跟她聊了两句。 冷彬和吴启正问到他在哪过年时,他坦言自己跟蒋念念在一起,接着冷彬和吴启正就要求他把蒋念念带出来让他们见一见。他想着带女朋友去见见自己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答应下来。 蒋念念和王琪母女已经坐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春晚了,林长阳的电话还在接个不停,一刻都没有消停的。 临近十二点,林长阳的电话终于打完了,手机也彻底没电。他给手机充好电,坐在沙发上跟她们一块看电视,“怎么样?今年的春晚好看吗?” 蒋念念说:“还行吧!有两个语言类节目挺好看的。” 林长阳看了看时间,说:“快十二点了,我们去看烟花吧!” 王书惠跳起来,开心地说:“好啊好啊!表哥快带我去看烟花。” 王琪说:“大年三十的不守岁,跑到外面去干嘛呢?” 王书惠拉住王琪的手撒娇,“妈妈,我们就去看烟花吧!” 林长阳也说:“是啊!今晚十二点在响水湖公园有烟火表演,庆贺新春,很好看的。” 王琪挥挥手说:“行了行了,你们去吧!我留在家里,你们看完早点回来。” 王书惠立刻喜笑颜开。 林长阳和蒋念念带着王书惠又出门了,开着车去到响水湖畔。他们才从车里走出来,一朵朵艳丽的礼花就在天空中绽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十二点一到,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如同枪林弹雨般席卷而来,整个城市似乎都在轰隆声中微微颤抖起来。每一年的除夕夜,人们都会以这样热烈而隆重的方式迎接新春的到来。 王书惠惊喜大叫起来:“哇!好漂亮啊!” 三人来到湖边,凭栏仰望绽放在湖泊上空的大盏大盏的烟花,清澈的湖水中同样倒映出天空中烟火的花型,交相映衬,美轮美奂,瑰丽无比。 湖堤上满是前来观看烟火表演的群众,有的一家老小全部出动,有的则是爸妈带着孩子。小孩们看着天空的烟花,张大嘴又叫又笑,烟花的光芒映在他们小小的脸蛋上,有种温馨幸福的美好。 蒋念念不由自主看向林长阳,他正仰头看着天空,俊朗的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黑曜石般的眼眸闪闪发光。她心想,如果她和林长阳之间也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该有多好啊!只是可惜……她不由自主伸手抚住自己的小腹。 林长阳这时转头看她,没有错过她轻抚自己小腹的动作。他伸出手拉住她,将她拉到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以后我们每年除夕都一起看烟花。” 她与他相视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看完烟火回去的时候,王书惠就在车上睡着了。 林长阳抱着熟睡的王书惠上楼,把她小心翼翼放到她的床上。 王琪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给林长阳和蒋念念睡,自己和女儿睡在一块。 渡过了祥和美满的除夕,就要开始到亲朋好友家里拜年了。 蒋念念和林长阳大年初一还是回了惊蛰一趟。 去之前,蒋念念千交代万交代,不许林长阳喝酒,也不许随便答应她父母的要求。 林长阳只敢点头答应,去到以后,没有喝酒,也没有答应蒋强和周艳梅的任何要求,总算没有再惹蒋念念生气。 由此可证,林副局长结婚以后八成也是个怕老婆的主儿。 大年初二,蒋念念带着林长阳去拜访了肖悦的父母,正巧碰上何启立也在这里,于是两个男人陪着肖悦的爸爸喝了几杯。 肖悦的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平时肖悦都不让自己的父亲喝酒,过年了才让他喝上几杯。 吃过午饭,肖悦的叔叔一家也来了,整栋别墅里热闹极了。 何启立提议开一桌麻将,于是每家出了一个人上桌打麻将。 蒋念念和林长阳这边是林长阳上桌,肖悦和何启立是何启立上桌,另外两位则是肖悦爸爸和肖悦的叔叔。 男人们上桌打麻将,女人则在旁边看着。 肖悦爸爸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手里的牌,半天都不打一张牌。肖悦妈妈在旁边焦急得不行,伸手指着一张三万说:“二万都碰死了,你还留着这两张牌干嘛呢?” 肖悦爸爸挥开她的手,不悦地说:“男人打牌,女人家家的,不要插嘴。” 肖悦妈妈“哼”了一声,丢下自己老伴,转身走向厨房。 肖悦和蒋念念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肖悦爸爸这时终于丢出来一张牌:“三万。” 林长阳赶紧说:“哎呀,三万碰碰碰。”他翻开一对三万,拿过肖悦爸爸丢出的那一张三万摆在一起,然后丢出一张一万,对着肖悦爸爸说:“伯父,我打一万哦。” 蒋念念十分不解林长阳为什么这么打牌,他明明有一二三万一组牌,多出来的一张三万可以打掉,他却要碰三万,把一万二万都打掉。她凑近林长阳,低声说:“你怎么这么打啊?” 林长阳冲他微微一笑。 肖悦爸爸捡起林长阳丢下去的那一张一万,说:“一万我要碰。”然后,肖悦爸爸又对蒋念念说:“念念啊!我们男人打麻将,女人在旁边看就行了,不要多话,知道吗?” 蒋念念咽了口唾液,“是,伯父。” 肖悦把蒋念念拉到一旁,对她说:“我爸就是这个性格,你不要介意。” 蒋念念摇头,拍拍肖悦的手说:“不会的,放心吧!” 肖悦对她笑了笑。 蒋念念看了看肖悦爸爸,说道:“你爸爸这个眼睛这么花了,他还能管理公司吗?” “他已经不管公司了,我爸的公司现在由我叔叔管着,我爸每年就拿一拿公司分红。” “哦,那也好,管理公司太累了,我感觉你爸身体没以前好了,还是好好修养比较好。” “是啊!他身体比以前差好多,经常腰酸背痛,又有心脏病,前不久还查出了酒精肝,所以我和我妈禁止他再喝酒,但是过年,也拦不住他,只能让他喝上两小杯。” 蒋念念和肖悦正说着,麻将桌那边就传来了肖悦爸爸开怀的笑声:“哈哈哈,八万,胡啦!清一色对对胡。” 林长阳顿时露出难过的表情,“哎呀,怎么又放炮了呀?” 肖悦爸爸伸出手:“快给钱,清一色三番,对对胡两番,一共是五番。” 林长阳一边掏钱,一边哀叹:“伯父你真是太厉害了,每局都能做成大牌。” 肖悦爸爸笑得合不拢嘴。 同一张麻将桌上的何启立与肖悦叔叔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蒋念念也无奈地叹了叹,她刚刚坐在林长阳身边的时候,看到他是有一对八万的,他却故意拆一只八万打出去放炮。 肖悦拍了拍蒋念念的肩膀,“回头帮我谢谢林长阳,他今天还专门给我爸放炮,逗我爸开心。今天他给我爸输了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报销。” “报什么销呢!他能输多少钱啊!过年打麻将就是图个开心,输点钱怕什么” 肖悦说:“真没想到,你家林长阳居然都知道旁人要什么牌,还特地打出我爸要的牌,他算牌那么厉害啊?” 蒋念念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啊!” ☆、第87章 PART.87 蒋念念和林长阳一直在肖悦家玩到很晚才回家,林长阳一直在给肖悦爸爸放炮,好在亲友之间打得不大,林长阳输了一天,也就输了千把块。 第二天是大年初三了,两人要回林家看望王芬和林建业。 来到林长阳家的大门外,蒋念念还是有些紧张,提着东西的两个手全是汗,邀请他们回来的是林长阳的爸爸,也不知道林长阳的妈妈看到她还会不会再生气。 林长阳见她神情严肃,显然是很紧张,便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别紧张,如果我妈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我就带你离开。” 她点点头。 林长阳按响门铃。 很快房门被人打开,林建业站在里面,看到他们回来,和气地说:“可算回来了。” 蒋念念见林建业的态度很好,稍稍宽了点心,张口喊了一句:“伯父。” 林长阳也喊了声:“爸。” 林建业点头说:“好,快进来吧!” 蒋念念和林长阳对视一眼,提着东西走进屋。 林建业说:“人回来就行了,还提这么多东西干嘛?” 蒋念念惭愧地笑笑,“一点小心意,希望伯父和伯母不要嫌弃。”其实她也知道以王芬和林建业的身份,是不会在意这点东西的,但是如果空手来的话,始终不太妥当。 进了客厅,正巧看到王芬从卧室里走出来,她赶紧叫了一句:“伯母好。” 王芬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转到自己儿子身上,然后又收了回去。 蒋念念得到了王芬的回应,虽然王芬的态度还是比较冷淡,但这已经足以让她放心了。 林长阳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问道:“林阿姨不在吗?” 林建业说:“哦,她过完元宵节才会回来,现在还在老家。” 王芬瞥了林建业一眼,走到蒋念念身边,客气地说:“小蒋啊,我听长阳说你做的饭菜很可口,今天能不能麻烦你准备一下午饭?” 蒋念念连忙站起身,“行行行,伯母,没问题的。” 林长阳一听自己老娘居然要念念准备午饭,也非常开心。虽然是使唤念念做事,可总比不理不睬强啊!这至少说明老娘也不再那么排斥念念了。 王芬说:“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和长阳爸爸的背景,每年过年都会有很多人来家里拜访。今年初一初二我们又不在家,所以今天来的人肯定会特别多,你要做一大桌菜才行,你能忙得过来吗?要是忙不过来,我们就临时请个家政公司的保姆过来。” 蒋念念一听王芬要考验她,当然得点头答应。她本来就是二婚不孕的,如果连持家烹饪这点优势也没有的话,那真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不用,伯母我自己一个人来就行。” 王芬轻笑了一下,“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你跟我来厨房吧!” “好。”蒋念念与林长阳相视一笑,跟着王芬去了厨房。 林家的厨房非常大,所有厨房用具一应俱全,灶具和抽油烟机也擦得蹭光瓦亮,没有一点油污,不由得让人怀疑这些用具是不是都是崭新的。 王芬指着摆在地上的一大堆菜说:“这些菜是我跟长阳的爸爸今天一大早去买回来的,你都做了吧!” 蒋念念顿时傻眼,地上光肉类就有六七种,蔬菜更是多达十几种,她一个人全部做的话,真的不是一般吃力。 王芬继续说着:“猪肉的话,炖一只猪蹄,再做一份梅菜扣肉;牛肉做一份豆花牛柳,还做一份红烧牛肉吧!再做一份清汤羊肉,一份香菇炖鸡,一份水煮鱼,肉菜就这样,你没有问题吧?” 她咽了口唾液,“要、要做那么多肉菜吗?” “当然,不然怎么够吃呢?你行吗?” 她咬了咬牙,点头说:“行,我现在就开始做。” 王芬笑了起来,“那就好,蔬菜的话,不能少于八个,越多越好,这些蔬菜你可以随意搭配烹饪,只好味道好就行了。” “好……”她艰难地答应一声,八个蔬菜,七个肉菜,一共十五个菜,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行吧!现在九点,十二点之前能做完吗?” “我……我尽量。” “好,那你忙吧!”王芬说完就走出了厨房。 蒋念念看看地上的那一堆新鲜的食材,深吸一口气,脱下外套,撸起袖子就忙碌起来。 林长阳见王芬从厨房走了出来,便起身打算去给蒋念念帮忙。 王芬拦住他,说道:“你要去干嘛?” “去给她帮忙啊!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做几个菜都忙不过来,那还能做什么?” “只有几个菜吗?” “你以为我要她做满汉全席吗?” 林长阳嘿嘿笑了一下。 门铃这时响了起来,显示有人来拜访王芬和林建业了。 林建业走过去,一打开门,客人立刻喜气洋洋地说道:“哎呀,林校长过年好啊!我们来给你们拜年啦!春节快乐啊!” 林建业呵呵笑着说:“同喜同乐,快请进!” 王芬也带上笑容迎接客人:“请进请进!” 来人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进来,往角落里随手一放。 王芬碰了一下林长阳的手,“一会儿客人越来越多,帮我招呼客人,听到没有?” 林长阳只能“哦”了一声。 很快,客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是提各种酒水香烟茗茶的礼盒进来,林家偌大一个客厅很快就要被各类礼品堆满了。许多客人来拜访过后看人实在是太多,就不留下,直接告辞离开。 王芬送客人离开时都会说一句:“我晚上在饭店订了几桌,记得过来吃饭啊!” 客人均忙不迭点头说:“好好,一定会过去,到时候王书记要跟我们多喝几杯啊!” “没问题,不见不散!” 林长阳也忙着招待客人,无暇去厨房看蒋念念的情况了。蒋念念一个人忙得热火朝天,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洗菜,切菜,配料,每一个步骤都要做好。一个人准备十五个菜,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客人还在源源不断的进来,沙发椅子全都坐满了人,许多人都只能站着,整个客厅里乌烟瘴气。王芬和林建业各开了一桌麻将,两个麻将桌旁边围满了旁观者,林长阳则招呼没有参与打麻将的客人。 王芬一边搓麻将一边说:“今天我们就不打太大了,五块钱一炮,五番封顶吧!” 他们所指的五块钱一炮,就是平胡五百,最高五番两千五。 其他三个陪打的均是男人,一边抽烟一边说:“行,书记说多大就多大,我们都奉陪。” 林建业这边这桌也说:“他们打五块钱的,我们也打五块钱的好了。” “行行行,林校长决定就行了。” 林长阳烧开了纯净水,给每一位客人的纸杯里加上开水,又把已经离开的客人留下的纸杯收拾了扔进垃圾桶里。 门铃又响了,他去开门,一拉开房门,就看到了站在屋外的魏峰,魏峰旁边还有他的妻子以及未满一岁的孩子。 魏峰见到开门的人是林长阳,立刻笑着说:“林副过年好!我们来给王书记拜年了。” 林长阳也扯出一个笑容,“过年好,进来吧!”他让开身。 魏峰提着礼品,带着妻子孩子走进客厅。 有人看到魏峰立刻叫出声来:“哟,魏秘书也来啦!” 魏峰微笑着同满屋子的人打招呼。 “哎呀,小魏公子也来了,过来让伯伯抱抱。” 魏峰妻子立刻抱着婴儿上前,让对方抱了抱自家儿子。 这客人抱了一会儿,塞给婴儿一个大红包,“过年啦!这是伯伯给你的压岁钱,快快长大哦!” 魏峰妻子忙说:“您真是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 其他也没有打麻将的人也纷纷过去抱孩子,而且人人都给了孩子压岁钱,就连正在打麻将的人也托旁人递了红包。 魏峰妻子将那些红包全都装进包里,小小的提包都快装不下了。 王芬这桌结束一局,一名男客人站起身对魏峰说:“魏秘书,你快来陪书记打两盘。” 魏峰推辞:“不不不,还是你打吧!” “你打你打。”男客人笑起来,“我要去方便一下。” 魏峰也笑了,走过去接替那名男客人,跟着搓麻将,“打多大的啊?” 王芬说:“五块钱的。” 电动麻将桌自动把摞好的麻将牌升起来,上一把是王芬胡的,她按了一下麻将桌中间的按钮,中央的两颗骰子飞速转动起来,很快停下。 王芬看了一眼骰子,“九。”然后最先拿了自己面前的牌,等其他人都拿完牌,她也把自己的牌整理好,才打出一张牌:“东风。” 魏峰立刻喊:“东风碰。” 王芬的下家正要拿牌,被魏峰这么一碰,就拿不到牌了,不禁说:“哎呀,魏秘书一来就能碰,看来是开门红啊!” 魏峰呵呵笑着说:“承蒙赵常委吉言,看看我能不能一直红下去了。”他碰完东风,打出一张牌,“红中。” 王芬坐在魏峰下家,他打完牌,王芬又摸了一张牌,打出一张:“南风。” 魏峰又喊:“碰碰碰!” 王芬的下家赵新正是那个纪委书记,他再一次拿牌又被打断了,“嘿,魏秘书,你怎么总有得碰啊?你这又碰东风南风的,该不会是想打大四喜吧?” 魏峰忙说:“没没,我就这两个碰了。” 王芬一边摸牌一边说:“碰了就碰了呗!有句话不是叫做有碰不碰,拿钱来送么?”这回王芬打出一张七条,终于没人碰了。 赵新拿到第一张牌,一看是个青发,直接就打掉了。 这一局打完,魏峰果然开门红,自摸三家。 等麻将机洗牌的时候,王芬开口说:“都别走了啊,中午就在我家里吃饭了。” 赵新说道:“我们这么多人呢!干脆去外面订家饭店吃吧!” “没事,中午家里有人做饭了,晚上我订了饭店。” 其他人闻言都往厨房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有一道忙碌的身影。 ☆、第88章 PART.88 旁人说:“行啊!书记让我们在哪儿吃饭我们就在哪儿吃饭。” 林长阳一看,客厅里的人加起来一共有十六个了,念念一个人哪里做得了那么多人的饭菜呢? 他往厨房走,想叫念念不要做了,中午也出去外面吃得了。 王芬叫住他:“长阳,你过来。” 林长阳看看厨房的方向,走到王芬身边,“妈,有什么事?” 王芬站起身,“你来帮我打。” 林长阳立刻说:“还是你打吧!我不打了。” “打,你打,我手气不好,你帮我改改运。”说完,王芬把林长阳按到了椅子上。 林长阳只好硬着头皮开始摸牌,时不时往厨房的方向看上一眼。 麻将桌上另外三人也看到了林长阳心不在焉。 魏峰戏言道:“林副总看厨房干什么呢?难道肚子饿了,就想吃午饭了吗?” 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王芬拍拍林长阳的肩膀,“你安心打麻将,我去厨房看看。” 林长阳点头,“好。”他把注意力转移到麻将桌上,开始盯牌。 这一轮,他打出一张五筒,转到魏峰时,魏峰也跟着打一张五筒。他侧头看了魏峰一眼,魏峰则对他微微一笑。 下一轮,他打了一张七万,魏峰也跟着打七万。他立刻挑眉说:“魏秘书,你怎么盯我盯得那么紧呢?” 魏峰说:“哪里,我只是刚好不要这两张牌而已。” 林长阳呵呵笑了一下。 转了几圈,林长阳看到对家碰了四万,便打出一张四万。 魏峰喊道:“不好意思,林副,我胡了。” 其他人一看魏峰的牌,卡张四万,独独林长阳手中最后一张。 林长阳眯起眼,行啊!竟然敢盯着他手里最后一张四万,魏峰真行! 王芬这时从厨房走出来。 林长阳立刻问:“妈,她能忙得过来吗?我们中午也出去吃算了。” 王芬对其他人温和笑笑,视线转到林长阳脸上,说道:“放心吧!她说没问题。” 林长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毕竟一个人就算能做那么多菜,也是非常辛苦的。 魏峰又说了:“怎么林副心不在焉的呢?下一把牌可不能再放炮了,哎呀,其实刚才我都不想要林副你的牌,可是你手里最后一张,不要就胡不了,还真是矛盾。” 赵新和另一个陪打的客人但笑不语。 林长阳也笑,“没关系,该胡就胡,这一把牌,我要是再放炮,我就不姓林了。” 魏峰一听,故作兴奋地说:“是吗?难道要改了跟书记姓王?那我们可得加把劲了。” 王芬坐在林长阳身边,也说:“你们要是赢了他,让他改跟我姓,那我可得多谢你们了。” 另一桌的林建业往这边喊道:“不行,我儿子只能跟我姓,他就是输了,也不能改姓。”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看,林校长吃醋啦!” 林长阳对着那桌喊道:“爸,您放心吧!我输不了。” 旁人立刻对他竖起大拇指,“书记公子果然霸气啊!” 魏峰这时打出一张六条。 轮到林长阳摸牌,他并没有把牌翻起来,而是牌面朝下,用大拇指摸了一下,就将牌扑在了桌上,微微一笑,打出一张六条。 魏峰立刻看了林长阳一眼。 林长阳耸肩,“我正好不要这张牌。” 王芬和旁边围观的人都看不见林长阳扑在桌上的牌,他每轮摸一张牌都如此扑着,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牌,只有他自己用大拇指摸过牌面的花纹,知道是张什么牌。 魏峰说:“林副你的牌全都扑着,你能记得自己是什么牌吗?” 林长阳只是微笑。 王芬开口说:“你们不用怀疑他的记忆力,在座恐怕没谁有他的记忆力好。” 旁人一听王芬这么说,又纷纷开始附和:“是啊!林副可是二十一岁就哈佛硕士毕业了,要没有超人的记忆力,肯定不可能实现的啊!” 王芬听着旁人恭维自己儿子的话,非常受用。 又打了几圈,林长阳摸了一张牌,露出苦恼的表情,一手拿着一张牌,还把牌翻了过来,让全部人都看到他的这两张牌,一张六万,一张八万。“这两张牌,究竟打那一张好呢?” 旁边观战的人大气不敢喘,因为他们都能看到好几家的牌,知道魏峰听牌了,而且听的就是林长阳手中的那张六万。 林长阳还在苦恼:“到底应该打六万还是八万呢?魏秘书,你要哪一张牌呢?” 魏峰扯扯嘴角,勉强笑笑。 林长阳把那张六万摆到桌面上,其他人的神经跟着紧绷,他又立刻收回手,最终放下了那张八万,然后笑嘻嘻地对魏峰说:“魏秘书,我打八万,对不起了。” 一瞬间,魏峰差点青了脸。 赵新和另外一家一看,顿时就明白过来,魏峰就听六万了,于是全都握紧自己手里的六万,就连三万和九万也没人打了。 旁边的人想笑却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又是新的一局,打到一半,林长阳忽然搓搓手说:“我听牌了,听六九万,你们谁也不要打六九万啊!” 其他人都傻眼了,他居然把自己听哪张牌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是不要别人放炮,只要自己自摸吗? 魏峰正好摸了一张九万,自己眼前的牌没有靠张,心里嘀咕着,我才不相信林长阳会把自己听的牌说出来呢!于是,魏峰把那张九万丢了出来。 林长阳顿时摇头叹气:“魏秘书啊魏秘书,都说了我听六九万,你怎么不听我的呢?你看,现在放炮了吧!”他将自己的牌翻开,“清一色一条龙,你要是放六万呢,我还做不成一条龙,你偏偏放了个九万,让我做成了一条龙,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魏峰的脸这下终于青了,打开自己的抽屉,拿了两千五百块钱给林长阳。 林长阳接过来,放进自己的抽屉里,“不好意思,这一局做得有点大。”然后,他还咳嗽了两声。 四人继续搓麻将。 这一局赵新做的是大牌,手中一个暗杠,做的是龙七对,单吊一个九筒。 魏峰这时摸了一个九筒,靠了一张八筒,想把另一张五万打掉。 林长阳这时叫起来:“魏秘书,你要小心了,可不要放炮了哦!要放炮的话,又是一个大大的响炮。” 其他人都紧张起来,就连赵新也紧张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林长阳已经算到赵新是龙七对单吊一个九筒了。这些人浸淫麻将场二三十年,也无法达到林长阳这样的境界,别人听什么牌都一清二楚,还喜欢故意调戏一番。 魏峰听了林长阳的话也有点紧张,前几把吃到了林长阳的苦头,不敢轻举妄动了。魏峰最终决定放下那张五万,把九筒丢了出去。 赵新顿时把自己的牌摊开,哈哈大笑道:“魏秘书,放大炮啦!龙七对啊!” 魏峰的脸又从青色转成白色了。 林长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惋惜地说:“魏秘书,我都提醒你了,叫你小心小心,你怎么还是放了大炮呢?” 魏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拉开抽屉,发现自己身上的现金已经全部输光了,只能对自己老婆喊:“把你的钱拿给我。” 林长阳露出惊讶的表情,“魏秘书,你输光了啊?” 魏峰舔舔嘴唇,“嗯”了一声。 王芬这时把林长阳从座位上拉起来,“好了,换我打了,你在旁边看着吧!” 林长阳知道自己母亲是有意维护魏峰的面子,撇撇嘴站起身,也不继续看麻将,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旁边有人问:“怎么林副好像不太高兴?” 王芬说:“他玩得上瘾了,我叫他起来,他肯定不高兴。没事,我们不管他。” 魏峰没有说话,他很清楚林长阳为什么不高兴,也很清楚林长阳为什么故意针对他。王芬把林长阳叫走了,他暗暗松了口气。 林长阳走到厨房,看到蒋念念在燃气灶前炒菜,旁边已经摆好了十道左右的菜品。她累得满头是汗,却连擦汗的时间也没有。 他顿时觉得非常心疼,连忙走过去,“辛苦你了,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蒋念念对他笑了笑,“没事,已经快好了,你把那些做好的菜端上餐桌吧!” “好。”他也撸起袖子,把那些大菜一道道端上餐桌。他端完那些菜,折回厨房看到她正把锅里的菜起锅装盘,赶紧过去给她接盘。 蒋念念说:“还有三四个菜就好了,你去跟你爸妈说,让他们和客人都上桌吧!” “你这里不需要我帮忙了吗?” “不用了,剩下的都是小菜,很快就炒好了。” “好。”林长阳走出厨房,去通知其他人入座就餐。 王芬和其他人结束麻将,都走到餐厅,分别就坐了。 林长阳家的餐桌非常大,容纳十几个人同时就餐没有一点问题。王芬与林建业是主人,自然是坐上座,待所有人都坐定后,林长阳才从厨房抱来碗筷,给每个人都分发了一套碗筷。 客人们看到这么一大桌丰盛的饭菜都称赞起来:“午饭这么丰富呀!” “是啊!看得我都流口水了。” 王芬笑道:“吃吧!不用客气。” 她伸手夹了第一筷,其他人才跟在她之后夹菜吃。 林长阳又给每个人发了酒杯,倒上白酒,轮到魏峰的妻子时,他给魏峰妻子拿了一盒牛奶。 王芬对林长阳说:“好了,不要忙了,你也坐下来吃吧!” 其他人纷纷说:“是啊!林副也坐下来吃吧!” 林长阳看看厨房的方向,“我再去厨房看看吧!” 王芬说:“不用去了,最后两个菜,你还担心她忙不过来吗?” 客人们还在说:“林副快别忙了,你这么忙,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林长阳只好笑笑,也坐了下来。 王芬和林建业这时举起酒杯,“来第一杯,祝各位新春大吉,我们就喝了吧!” 所有人都站起身,举起杯子,一起碰了杯,一口喝完。 林长阳准备拿酒瓶倒酒,魏峰抢在他之前拿到了酒瓶,“林副你坐下吧!我来倒酒。” 林长阳心里冷笑了一声,又坐回椅子上。 蒋念念这时端了两个炒好的菜出来,摆放到餐桌上,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大家请慢用。” ☆、第85章 PART.85 蒋念念站在原地,左右不停张望,到处都是人,根本看不到王书惠。 很快,超市里喜气洋洋的音乐换成了甜美的女声:“王书惠小朋友,王书惠小朋友,你的表哥正在二十五号收银台等你,请你听到广播后迅速到二十五号收银台与你的表哥汇合。” 播音员紧接着又念了一遍。 蒋念念等不下去,也推着购物车往二十五号收银台走去。 她才走到那里,就见王书惠抱着一大堆零食走向林长阳,一颗心终于稳稳地放下来了。 林长阳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东跑西跑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王书惠瘪瘪嘴。 蒋念念推着购物车过去,“好了好了,人找到就行了,书惠,你不能乱走了,时刻都跟在你表哥身边,好吗?” 王书惠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随便走丢了。” 林长阳说:“你怎么不是小孩子,你就是小孩子,十岁的小屁孩。” 小书惠撅着嘴说:“我虽然只有十岁,可是我又不笨,我知道妈妈的电话,也知道你的电话啊!真的找不到你们,我不会找超市里工作的叔叔阿姨帮我打电话吗?” 林长阳也不好再说什么,书惠虽然年纪不大,可她是儿童,不是幼儿,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有的。 王书惠又说:“再说了,刚才我遇到一个很好的叔叔,我拿不到的东西,都是那个叔叔帮我拿的。”她说完,把自己怀里抱的一堆零食都放进了蒋念念的购物车里。 “叔叔?什么叔叔?”林长阳皱眉,“不是告诉过你,不能随便搭理陌生人吗?” 王书惠叉腰说:“那个叔叔不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他要拐卖小孩子又不会写在脸上。” 他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男声就插了进来:“怎么,林副觉得楚某人会是拐卖小孩的坏蛋?” 林长阳和蒋念念闻言一齐转身,见到不远处站着一名穿黑色大风衣的男人,正是不久前林长阳在KTV里见到的那个楚浩然。 王书惠一看到楚浩然,顿时露出一个笑容,开心地说:“叔叔,我找到我表哥啦!” 楚浩然走过来,摸摸王书惠的小脑袋,“好,你找到表哥我就放心了。” “谢谢叔叔刚才帮我拿东西。” 楚浩然对王书惠微微一笑,“不用客气。” 林长阳皱眉:“楚总,怎么是你?” 蒋念念听到林长阳这么称呼这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便有一丝惊讶,但她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站在一旁。 楚浩然呵呵一笑,“林副这话问得好奇怪,过年了,我怎么不能来超市买年货?” “原来楚总也是来买年货的,能在超市遇到,也算是一种缘分,谢谢楚总刚才对书惠的照顾。” “林副实在客气了。” “没有什么事,我们先走了,楚总请随意。” 楚浩然颔首点头,目送那三人推着购物车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林长阳带着王书惠和蒋念念走出去好大一截,才停下来问王书惠:“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刚刚那个叔叔吗?我原本想拿饮料喝,可是够不着,那个叔叔就伸手帮我拿了。” “他主动帮你的?” “是呀!他还问我想买什么,都可以帮我拿。” “然后你就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帮助了?” 王书惠嘻嘻一笑。 林长阳在王书惠面前蹲□,“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上一课,以后不管在任何地方,不认识的陌生人主动对你说话,提出要帮助你,你都不可以接受,也不可以搭理陌生人,听到了没有?” “为什么?刚刚那个叔叔对我很好啊!” “坏人在欺骗你或是要对你不利之前,都是对你很好的,因为他要放松你的戒心,才能实现他的目的。” 王书惠低头小声嘀咕:“我觉得那个叔叔不是坏人,他看我的时候很温柔的。” “你在叽里咕噜嘀咕些什么?” 王书惠抬头看着自己表哥,“表哥,刚刚那个叔叔不是坏人呀!你不是还认识他吗?” “我只是认识他而已,跟他并不熟,他是不是坏人,你表哥我也不知道。” “哦……” 林长阳扶住王书惠的小肩膀,“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王书惠不耐烦地说:“听进去啦!” “嘿,你居然还不耐烦。” 蒋念念也蹲了下来,“书惠,你不要不耐烦,你表哥不会害你,他这样叮嘱你是为你好。” “哦。” “现在有很多人贩子,专门找你这样的小姑娘下手,把小姑娘骗到很偏僻的地方,卖给当地人,给他们当童养媳。小姑娘一旦被卖过去了,很可能这辈子就再也回不来,见不到家人了。” 王书惠听蒋念念这么说,终于有些害怕,“这么恐怖啊?” “是啊!坏人还是很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所以你必须提高警惕。如果有陌生人再对你说话,你千万不要再搭理了,好吗?” 王书惠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好,我们继续买东西吧!你别再走丢了啊!” “嗯,放心吧!”王书惠又重展笑颜。 林长阳凑到蒋念念耳边低声说:“还是你会教育小孩子。” 蒋念念微微扬起下巴,“当然了,我可是老师。” 三人买齐了东西,结账离开超市。 回到王琪家以后,林长阳把王书惠在超市走丢的事情告诉了王琪。 王琪拉着王书惠又进行一顿严肃的批评教育,直到王书惠保证以后再也不跟陌生人说话才罢休。 下午的时候,蒋念念在厨房帮王琪一块做年夜饭。 他们人不多,三个大人,一个小孩,所以不需要做太多的菜。一只炖鸡,一条糖醋鲤鱼,再加一个红烧猪腿,还有几个小菜就是四人大年三十的晚餐了。 晚饭时分,外头放鞭炮的声音渐渐多了,这意味着许多家庭也都开始享用年夜饭了。 尽管城市明令禁止燃放鞭炮,还是有许多人不管这些,照样放炮。 林长阳他们没有放炮,年夜饭做好后,一家人就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了。 蒋念念看着林长阳和王书惠脸上的笑意,心中感慨万千,去年的年三十,她还是在高正刚家里过的,今年却和林长阳以及他的小姨一家在一起过了。 林长阳夹了一只鸡翅膀给蒋念念,“吃饭啊!想什么呢?” 她笑了笑,摇头说:“没什么。” 吃过年夜饭,就到了短信和电话的高峰期。 蒋念念先是给家里打了电话,简单说了几句,然后又给远在美国的孔繁雪打电话,送上过年的祝福。接着,她给肖悦打了通电话。 肖悦那边正和家人吃着年夜饭,听到蒋念念说和林长阳一块过年,还有些惊讶,感慨了两句,彼此送上新年的祝福。 蒋念念打完电话,又给过去的老同学老朋友以及学生家长和学校同事都发送了祝福短信。 林长阳这时拿着手机向她走来,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她。 “干嘛?”她不解地问。 “我爸,他说过年了,跟你说两句。” “啊?”她吓了一跳,“我、我不、不知道怎、怎么说啊!” “没事,随便说两句就行。”林长阳说完就把手机塞到了她手里。 她拿着手机,结结巴巴地说:“伯伯伯父,过年好。” 林建业说话的语气倒是很轻松:“你也过年好,我听长阳说,你们是和书惠她们一起过的?” “是啊!跟书惠和小姨过。” “跟她们一起过也行,我和长阳的妈妈在老家这边,一大家子非常热闹,可惜的就是长阳没有一块回来。” 她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林长阳不跟他们一块回老家,不就是因为要顾虑她的情绪么?“这……” 林建业轻笑起来,“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长阳的妈妈很想念他,我们初二就回去了,你们初三到家里来吃顿饭吧!” “初三回去吃饭?” “是的,长阳离开家这么久,也没有回去过一趟。长阳的妈妈虽然不说,可我知道,她心里是很想念长阳的。” 蒋念念听到林建业这么说,心里莫名有了一丝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林长阳必然是和他爸妈一块过年的。站在王芬和林建业的立场上,过个年都不能和唯一的儿子在一起,肯定会很难过的。 “可以吗?初三到家里吃顿饭?” 她忙说:“可以可以,伯父放心。” “那就好,我不多说了,你们好好过年,新年快乐。” 蒋念念把手机还给了林长阳,林长阳一边讲电话,一边又走到旁边去了。 她在心里叹了一声,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想了想,也就接通了。 “念念,是我。” 她一听这声音,顿时愣住了,“正刚?” “嗯,过年了,监狱里允许我们给家里人打电话,我刚给爸妈打了,就想着给你打一个,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呢?” “嗯,我也好。”高正刚顿了顿,又说:“你在惊蛰过年吗?” “没有,在市里。” “你一个人在市里过年?” “不是,我和他一块过的。” 高正刚一下就沉默了。 “正刚?” 高正刚的声音忽然就哑了,“你们、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蒋念念也不想瞒他,“是的,我和他同居了。” 高正刚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鞭笞他的内心,曾经属于他的女人,已经和另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了,完完全全的脱离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一瞬间又有了流泪的冲动,可是生生抑制住了,“哦……那、那我祝你们除夕快乐。” “谢谢,我也祝你除夕愉快。” 高正刚已经说不下去,“狱警不许打久了,就这样,再、再见吧!” “再见!”她说完,一看手机,屏幕已经显示通话结束,高正刚挂了电话。 她一下怔忪地站在原地。 林长阳忽然从她身后冒出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不满地说:“你刚才在跟他打电话?” “是他给我打的,就说了两句话。” “胡说,明明说了好几句。” 她翻个白眼,“好了,别闹了,就说了一点祝福的话。” ☆、第89章 PART.89 魏峰看到蒋念念愣了一下,心想她怎么会在书记家做饭?书记不可能答应她和林长阳在一起啊!魏峰再看王芬和林建业一脸自然,心里的疑惑更大,面上还却是不动声色的。 赵新这时也看了蒋念念一眼,笑道:“哎哟,书记家的厨娘都这么漂亮啊!这满桌子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啊?” 蒋念念用围裙擦了擦手,谦逊地笑了笑,“我做的菜比不上饭店的大厨师,请各位不要嫌弃。” 赵新忙说:“不会不会,口味非常好。” 其他人纷纷说:“对对对,非常好吃。” “各位喜欢就好。” 王芬平淡地开口:“小蒋啊,还有菜吧?你再去厨房把菜弄好了端过来吧!” 蒋念念赶紧点头:“好,我这就去,还有最后两个菜。” 就在蒋念念转身走向厨房时,赵新突然问:“书记,你上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保姆啊?我记得以前那个保姆年纪挺大了呀!” 蒋念念的脚步一下就滞住了。 “她不是……”林长阳刚想出声解释,就被王芬拉了一下。 王芬温和地笑笑,说道:“原来那个保姆回家过年了还没回来,所以临时去家政公司请了一个,我也没有想到,家政公司会派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保姆过来。” 蒋念念陡然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芬。王芬竟然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说她是保姆?这些客人中,只怕许多都是立春市里的高层,王芬当众把她说成是保姆,那以后林长阳还怎么把她介绍成他的女朋友呢?她真的没有想到,王芬和林建业竟然会这么对她,让她忙了一上午做一大桌菜也就罢了,还把她当成保姆! 林长阳也瞪大眼看着自己母亲,“妈,你怎么……” 王芬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一眼扫过林长阳,勒令他住了嘴。 林建业这时也开口了:“长阳,不要接你妈妈的话,太没礼貌了,这么多客人都看着呢!” 林长阳生生把那些话都咽下去了,是的,这么多客人都看着,他不能当众拆自己父母的台,只能委屈一下蒋念念了。他转头去看蒋念念,果然见她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他想起身去安抚她几句,却被自己母亲死死抓住了左手。 王芬这时转头去看蒋念念,淡笑着说:“小蒋,去接着把最后两个菜做好了端上来啊!你还愣着干什么?我知道你忙了一早上很辛苦,你放心,我会多给你几百块钱小费的。” 蒋念念咬了一下嘴唇,她应该立刻丢下一切就走的,因为王芬其实是故意给她难堪的。可是,她如果真的走了,就等于拆了王芬和林建业的台,让这位书记和校长在所有客人面前颜面尽失,而林长阳可能也会怪她不识大体,往后她和林长阳之间可能就更加艰难了。就算林长阳不怪她,她也是得罪不起王芬和林建业的。 所以,这口气,她只有忍了。她忍下来,林长阳必然对她心存愧疚,以后也会更加珍惜她,坚定和她在一起的决心。 她低声应了一句:“是,我这就去。” 魏峰这时说了一句:“哎呀,长得那么漂亮,做保姆确实可惜了。” 旁人哈哈大笑起来,“魏秘书,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弟媳在旁边听这呢!” 魏峰媳妇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我哪管得了他啊!” 其他人又大笑起来。 林长阳凉凉地斜了魏峰一眼。 王芬说道:“好了好了,吃饭吧!” 等所有人都吃到七八成饱,就开始举着酒杯各自敬酒了。 蒋念念端上了最后两个菜,又上了一份果盘,就兀自走回厨房,就连林长阳向她投来讨好的目光也没有回应。她实在饿得慌,就随便做了一份蛋炒饭果腹,想到自己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做了一顿大餐,却压根不能享用,就觉得十分讽刺。 外头的那群政客们终于吃完午饭了,又聚集在一起开始打麻将。 蒋念念走出来,开始收拾残羹冷炙。 林长阳赶紧过来帮她收拾,低声说着:“念念,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妈会突然这么说。” 蒋念念扯了扯嘴角,没有搭理他,继续忙碌。 林长阳知道她心里有气也有委屈,可现在那么多客人都在,他也不好现在就带她离开。 蒋念念把脏碗都摞起来抱到厨房,不要的剩菜全都倒掉,然后擦干净桌子,又把脏碗都洗了,橱柜也擦干净,才解下围裙,穿上自己的大衣,走出厨房,站在王芬面前,面无表情地说:“王书记,事情已经全部做完了,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王芬淡淡地“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一直盯着自己前面的麻将。 林长阳走过来,说道:“我送你回去。” 魏峰立刻调笑起来:“林副真是热心啊,居然愿意主动送家里临时请的保姆回家。哎呀,五筒,我要碰。” 王芬从抽屉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蒋念念,微笑着说:“这是小费,你拿着钱打车回去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蒋念念咬着下唇,没有伸手接钱。 赵新这时候说:“何必劳烦林副亲自送她呢?小保姆确实辛苦了,为我们这么多人做了一顿饭,这样吧,我叫我的司机开车送你回去。”赵新转身对自己身后的司机说:“小刘,你送这个小保姆回家吧!” 司机小刘忙不迭点头,“行,没问题。” 蒋念念扯出一个笑容,生硬地说:“谢谢。” 林长阳目送蒋念念和小刘离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等晚上事情结束以后再回去向她解释了。他看了一眼王芬,她嘴角带着一抹得逞的笑意。他又气又无奈,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对自己的母亲发作。早知父母安排这么一出戏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带蒋念念回来的。 从林家出来,蒋念念一直不发一语,由着司机小刘在前面引路。 小刘带着她来到一辆私家车跟前,解了锁,打开后座的车门,说道:“请上车吧!” 蒋念念点了点头,坐上车,说了声:“谢谢。”她神情有些恍惚,所以压根也就没留意这辆车并非市政府里的车,而是一辆连车牌号也没有私车。 小刘开着车出了小区,转过身问蒋念念:“您家在哪里?” 蒋念念随口答了一句:“润华公寓小区。” 小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蒋念念,然后一语不发地开车。 蒋念念静静地坐在后排座上,看到座椅上摆着一束很鲜艳的玫瑰花。她盯着玫瑰花看了一眼,然后别过脸。 小刘见她没有拿起花束,便笑笑说:“这花是我送给我太太的,昨天就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香味,您帮我闻一下吧!” 蒋念念“哦”了声,心想这个司机倒还是挺懂浪漫的,还会给太太买花,反观林长阳,好像从来没有给她送过玫瑰花之类的东西。她拿起花束,凑到鼻端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玫瑰花的香味钻进她的鼻子,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令人极为愉悦的甜香味。 她顿时觉得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打了兴奋剂,如果现在突然听到一段舞曲,她很有可能会不由自主地跳起舞。 很快,她又觉得头有点晕,有种钝痛的感觉,眼前的景象有点模糊,就连小刘悄悄停下车,她也没有发觉。 她看到小刘转过身来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无法言喻的笑意,她顿时明白小刘要对她不利,可是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连伸手打开车门的力气也没有。 渐渐的,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她摇晃了两下,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后排座位上。 小刘转过身,用手拍了拍蒋念念的脸,勾了勾嘴角。他转回去,启动车辆,调转方向,把车子开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停车场。 小刘下车,到前台开了一间大床房,拿了房卡又回到车里,把已经昏死过去的蒋念念扶下车,带着她飞快地走进了电梯间。 小刘扶着蒋念念走出电梯时,身边正巧有一女两男经过。小刘看了那三人一眼,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扶着蒋念念继续往前走,然后用房卡打开一间房门,扶着她进了屋。 那一女两男正是钱惠萍以及她的秘书沈华和司机谢维泽。 钱惠萍说:“刚刚那个女人不就是林长阳的女朋友么?” 沈华说:“没错,就是她。” “她怎么会跟其他人来酒店开房?看样子她好像晕过去的。” 沈华说:“是的,她晕过去了。” 谢维泽站在一旁,表情有些怪异,像是想笑却又极力憋着的样子。 钱惠萍瞥了谢维泽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那就报警吧!” 沈华颔首:“是。”拿出电话拨打了110。 蒋念念被小刘带到了房间里,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 小刘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开始解她的衣服。 冬天穿的衣服很多,小刘费了些劲才把她的外套脱了,然后又脱了她的毛衣,背心,然后是保暖内衣。 蒋念念上身只穿了一件内衣,丰满的胸线尽收眼底。 小刘此时拿出一台高倍清晰的相机,对着蒋念念进行各个角度的拍摄,又拿着她的手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也全都拍了照片。 正当小刘要伸手解蒋念念的裤子时,一群警察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冲进了房间里。 “不许动!举起手来!”最先冲进来的一名民警冲小刘大喝。 小刘立刻放弃挣扎,把手中的相机丢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一名民警拿出镣铐将小刘的双手铐起来,另一名女民警拿来酒店里的浴巾将□□上身的蒋念念包了起来,晃了晃她:“女士,醒醒!” 蒋念念身体跟随民警的摇动晃了两下,双目依然紧闭着。 女民警转过身问:“头儿,这要怎么办?” 钱惠萍这时带着两名随从走了进来,说道:“男的带去派出所审问,女的送去医院吧!” ☆、第90章 PART.90 蒋念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手上还打着吊瓶。她很奇怪,猛地坐起身,头部又是一阵晕眩,不由自主用另一只没有扎针的手撑住自己的脑袋。 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坐在司机小刘的车上,那个小刘似乎要对她不利,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里呢?她看看自己的身体,乍然发现自己原来穿在身上的外套和毛衣都被人脱掉了,现在就穿了一件保暖内衣。 “你醒了。”一道冷淡的女声从病房门口传来。 蒋念念抬头看去,只见钱惠萍站在房门处,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她一惊,结结巴巴地说:“钱、钱市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钱惠萍走进来,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紧不慢地说:“我去酒店见朋友的时候,发现有个形迹可疑的男子带着昏迷的你去开房间,我记得你是林长阳的女朋友,所以就报了警。民警进入房间搭救你的时候,你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那个男子脱得差不多了,那个男子还拿着相机在给你拍照。” “什么!?”她再是一惊。 钱惠萍又说:“你大可以放心,你并没有受到侵犯,他只是对你拍了许多不雅照片,不过这些照片都已经被民警掌握了,不会流传出去。”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想到那个小刘是王芬身边人的司机,她就觉得不寒而栗。把她迷晕,拍摄不雅照片,然后传到网上,会不会是王芬的意思?王芬是想以此来败坏她的名声,从而分开她和林长阳吗?她心里不可抑制地难过起来,就算不喜欢她,有必要在侮辱她之后,还对她做出这种事情吗? 她一直以为王芬身为一个城市的最高领导,至少要有相当宽广的心胸,哪知王芬竟然是一个这么卑鄙的女人,简直不可原谅! 偏偏,这一切林长阳根本一无所知。而更可悲的是,就算王芬安排下面的人做了这些事,她也无可奈何,这事绝对查不到王芬头上,她只能吃哑巴亏。她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王芬? 钱惠萍看到蒋念念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随后和蔼可亲地说:“医生给你诊断的结果是吸入少量乙醚气体导致中毒昏迷,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你输完液就可以离开医院。” 她从思绪中回过神,忙说:“好,谢谢钱市长。”乙醚气体中毒,果然就是那一束玫瑰花了。那束花她上车时就看到了,显然是早有准备,就等她落入陷阱啊! 钱惠萍微微一笑,说道:“能够搭救你,也算是一种缘分了,你不必那么生分,叫一声钱姨就行。” 蒋念念还是无法叫出来,毕竟是一市之长,身份地位都比她高出许多,她不敢随便攀亲带故。 钱惠萍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叫不出来也不要紧。对了,派出所那边你还要过去一趟,民警需要你去做笔录。” “好,我输完液就去派出所。” “我是报警人,也需要过去一趟,一会儿你就顺便坐我的车过去吧!” “这……” “没关系,就是顺路而已。” 她心中仍是有些害怕,跟这些政客的心机相比,她实在是太弱了。她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他们想对付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蚱一样简单。林长阳跟她说过,钱惠萍和王芬是政敌,钱惠萍现在对她这么好,谁又知道钱惠萍有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呢? 钱惠萍当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倒也不生气,笑笑说:“你不必担心,医院里到处都有监控,你要是因为坐上我的车出了什么事,那我也逃不了干系。我可是市长,要是你这个市民在我的车上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全市老百姓交代呢?” 她想想,这个钱市长说的也有点道理,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钱市长对她这么热心有什么企图,可钱市长到底是救了她。要不是钱市长对她的帮助,说不定她已经被人侵犯,而各种不雅照片也被人发到网上去了。 她对钱惠萍勉强笑了笑,说道:“那就麻烦钱市长了。” “不麻烦。”钱惠萍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她被钱惠萍看得心底有点发毛,连忙别开脸。 钱惠萍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看她的吊瓶,针剂已经快打完了,便站起身说:“快打完了,呼叫护士来拔针吧!” 蒋念念一抬头,果然见到吊瓶里的针剂已经到底了,就按响了按键。 护士很快就来给蒋念念拔了针头,说道:“没事了,可以走了。” 蒋念念按着手背针眼的地方,“好,谢谢护士。” “不客气。”护士说完,拿着空瓶和针管离开病房。 钱惠萍说:“你的衣服在床尾,你先穿好衣服,我在门外等你。” 蒋念念点头,“好。” 她看自己的手背不再出血就不按了,爬到床尾,掀开被子,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外套和毛衣。她将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走出病房。 钱惠萍就等在病房外,与她一起的,还有秘书沈华和谢维泽。钱惠萍见蒋念念出来,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蒋念念点头,看到沈华和谢维泽,只知道他们是钱惠萍的秘书与司机,却不知道他们怎么称呼,只好尴尬地冲他们笑了笑。 沈华一边走,一边微笑着说:“蒋小姐不必拘谨,我是市长的秘书,你叫我沈秘书就行。” 蒋念念赶紧说:“好,沈秘书好。” 沈华又指着谢维泽说:“他是市长的司机,姓谢,你叫他小谢就行。” 蒋念念可不敢称呼市长司机为小谢,只能称呼:“谢师傅好。” 谢维泽看了钱惠萍一眼,忙说:“别别别,就叫小谢。” 蒋念念只好尴尬地笑了一下。 来到医院停车场,上车之前,蒋念念看了一眼车牌,果然是市政府的车,她暗暗松了口气。 钱惠萍自然把她的一干小动作都收入眼底,只是一声不响地坐到车上去了。 这是蒋念念第一次乘坐市政官员的车,并没有想象中的豪华,车里的装饰和布置都很朴素,甚至还不如何启立那一辆宝马车。蒋念念以自己浅薄的汽车知识给这车估了一下价格,大概也就二十多万吧! 谢维泽开车离开医院,行驶到了立春市的主干道上。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进了市政小区,蒋念念一看就觉得奇怪,透过车窗,她甚至看到了林长阳家所在的那栋楼,便问:“怎么到这里来了?” 钱惠萍说:“没什么,我回家拿点东西。” 蒋念念“哦”了一声。 车子在钱惠萍家所在的楼层前停下,钱惠萍走下车,见蒋念念还坐在车上,笑着说:“你也下车吧!来我家里坐坐,我还要一会儿的。” 蒋念念立刻又犹豫起来,干嘛还要去她家里呢?转念一下,就算钱惠萍要对她不利,也不应该选在自己家里吧!而且,钱惠萍也没有要对她不利的动机吧!她跟着下了车,沈华和谢维泽也都下了车。 钱惠萍走进楼梯口,第一层便是她家所在。她拿出钥匙打开家门,走进家里,又转过身对还站在外面的蒋念念说:“进来吧!” 蒋念念跟着进了钱惠萍的家,这里面的格局跟林长阳家是一模一样的,四室两厅的设计,每个房间都挺大的。只是,钱惠萍家的布置显得非常冷,从地板到沙发再到窗帘和家具,每一件都是冷色调的,仿佛没有一丝生气。她乍一走进来,还以为自己掉进了冰窟窿。 相较于林长阳家的门庭若市,钱惠萍这个市长家里就未免太过冷清了,难道过年过节都没有人来拜访钱惠萍吗?还有钱惠萍这个年纪的女人,应该有丈夫和孩子吧!可是看这家里的情况,像是只有钱惠萍一个人住在这里。 钱惠萍说:“小蒋,你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回房间一趟。” “好。”蒋念念依言在沙发上坐下。 钱惠萍又对沈华说:“你给小蒋泡杯茶喝。” 蒋念念连忙说:“不用了,我不喝茶。” “那你喝什么?果汁还是牛奶?” 她赶紧摆手,“都不用了。” 钱惠萍于是对沈华说:“你去冰箱里拿盒纯年奶给小蒋。” 沈华答了声“是”,走向冰箱,拿了盒纯年奶递给蒋念念,“喝吧!” 蒋念念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可沈华已经拿给她了,她只好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钱惠萍走进卧室,顺手关上了房门。 蒋念念就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纯年奶,沈华和谢维泽都站在旁边,他们都不坐下,像是保镖一样看着她。她觉得十分不自在,目光也不敢乱看,只好打量起眼前的茶几。 比起林长阳家的紫檀实木茶几,钱惠萍家的茶几就显得单调生冷多了,不锈钢和钢化玻璃质地的。茶几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摆着一套茶具,一个烟灰缸,还有一盘新鲜水果及一盘瓜子糖果,看起来这些都是钱惠萍用来招待客人的,只是今天为什么没有客人呢,蒋念念不敢妄自揣度。她的目光投向茶几下层,那里摆着各种茗茶、香烟,还有已经拆包的大袋糖果瓜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 这张黑白照片放得并不隐蔽,大概有七寸大小,只要坐在沙发上,看到茶几的同时就能看到这张照片。这是一个老人的黑白证件照,头部占了整张照片的绝大多数地方,花白的头发,深刻的皱纹。老人并没有笑,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镜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一抹忧伤。 蒋念念看到照片的同时就惊讶得叫了一声:“呀!” 沈华立即问她:“你怎么了?” 她指着那张照片结结巴巴地说:“这、这照片……” 钱惠萍这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顺着蒋念念手指的方向,也看到那张老人的黑白照。钱惠萍眼底渐渐升起一丝温情,问道:“小蒋,你怎么了?” 蒋念念太惊讶了,以至于一时说话都不太利索了,“钱、钱市长,您、您家里怎么会有这位老爷爷的照片?” 钱惠萍立刻问道:“你认识这位老人?” 蒋念念赶紧点头,“我很小的时候,这位老爷爷经常来我的学校看我。我放学以后,他会买一些我喜欢的零食给我,可是后来他就不见了,那个时候见不到他,还难过了一段时间。” 钱惠萍听到这话,忽然一瞬不转地看着蒋念念,似乎要将她的模样映入自己心底,眼中也闪现了一丝泪光。 ☆、第91章 PART.91 蒋念念不明白这位市长为什么突然用这么热切的眼光看着自己,“钱市长,您还好吧?” 钱惠萍立刻收敛情绪,微笑着说:“我没事,这位老人是我的一个舅舅。这张照片是他过世之后,他的女儿留给我作纪念的。” “他过世了?”她惊讶地看着钱惠萍,随后又哀伤地说:“他后来没来看我,我也该想到他是过世了。” 钱惠萍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我的这个舅舅很喜欢你么?” 旁边的沈华的一看,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蒋念念就是钱惠萍一直以来在找的那个人。老太爷临终前交代的那个名字不是江念念,而是蒋念念,因为气息不稳,所以说出来的时候,让人误以为是江念念。这么些年,钱惠萍一直按照江念念或是姜念念寻找的,却压根没有想到是蒋念念,直至那天在陵园,林长阳说出蒋念念这个名字,钱惠萍才有所触动。 谢维泽并不知道钱惠萍过去的事,所以看不太懂钱惠萍为什么突然对蒋念念这么热情,只能简单地把这些解释为钱惠萍要跟林长阳的老娘博弈,所以把蒋念念当成切入口。 蒋念念不太习惯钱惠萍的突然亲近,但是想到曾经很关爱自己的一个老爷爷是眼前这位市长的舅舅,与钱惠萍之间的距离就一下子拉近了。她点了点头,说道:“老爷爷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他每次来看我都会抱抱我,还会用他的胡子扎我的脸,有时还会到我家里来看我。后来他不来了,我还问我爸妈他为什么不来了,他们却不回答我。” 现在想想,也是这位爷爷不再来看她以后,她的父母对她的态度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紧接着蒋浩哲就出生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钱惠萍拍拍她的手,微笑着说:“可能是我的舅舅觉得你很亲切,所以就经常去看你。” “哦……”其实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老爷爷当初总是喜欢去看她,也许是真的觉得她很亲切吧! “既然你跟我舅舅认识,你还管他叫爷爷,那我们之间也算是有缘了。以后你就叫我钱姨吧!” 蒋念念这一次不能再拒绝了,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钱姨。” “哎!”钱惠萍开开心心地答应一声,还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乖孩子,钱姨没有什么亲人,以后你就是钱姨的亲人了。” 蒋念念虽然不太理解钱惠萍对她的感情,但她觉得钱惠萍的怀抱很温暖,就连她的母亲周艳梅,也没有这么拥抱过她。她也伸手抱了一下钱惠萍,“谢谢钱姨愿意把我当成亲人。” “谢什么?”钱惠萍揉揉她的头发,“好了,你跟小谢先去车里等我,我马上就出去。” “好。”蒋念念点点头,跟着谢维泽离开钱惠萍家。 钱惠萍一直面带微笑目送蒋念念出门,直到看不见蒋念念,她才收敛笑容,冷着脸说:“沈华,我要念念这几年生活的全部资料,不许漏掉任何东西。” 沈华连忙颔首,“是,那我现在就去办。” 钱惠萍等沈华也走后,才自己一个人走回卧室,拿出了一本老旧的相册。她打开相册,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扎了两个小辫,骑在木马上开心地玩耍。由于年代久远,原本就不清晰的照片已经泛白,有的地方还花掉了,可小女孩的笑容却是非常灿烂的。 钱惠萍眼中聚满了泪水,用手轻抚着照片上的小女孩,哽咽着说:“念念……妈妈终于找到你了,是妈妈对不起你……” 等钱惠萍收拾整理好,再次出现在蒋念念面前时,压根就看不出刚才曾哭过。钱惠萍坐上后排座,拉过蒋念念的手,握在手里,微笑着说:“我来了。” 蒋念念也笑了笑,“那个沈秘书?” “哦,他临时有事,我就让他先走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钱惠萍的亲近,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并不难受。 钱惠萍抬头对谢维泽说道:“小谢,我们去派出所吧!” 去到派出所以后,民警把蒋念念带到一个房间里,给她做了笔录。她把自己之前遇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民警把司机小刘的那个相机拿给她。她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全部都是不雅照,她的上身除了一件内衣,什么也没有。 蒋念念一瞬间非常恼怒,想到林长阳的母亲,却又是一阵无力。 民警说:“这些是犯罪嫌疑人猥亵你的证据,我们这边已经留底了,相机里的照片,你可以全部删除。由你亲自删除,我想你会比较放心一点。” 她抬头,疑惑地问:“留底?” “哦,你大可以放心,我们只是截取了少量入档,绝不会泄露出去。” “为什么一定要留底?不能全都删掉吗?” “蒋女士,我们也是有办事程序的,请你体谅一下,好吗?” 蒋念念只能点了点头,又问:“那个人可以判多少年?” 民警说:“据犯罪嫌疑人交代,他是受他的上级指派,开车送蒋女士回家。见到蒋女士年轻漂亮,所以起了歹心,但他并没有侵犯你身体的行为发生,只是用相机拍摄了照片。他这种情况属于猥亵罪,而且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没有对你造成很大伤害,一般也就拘役一个月至半年。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我们联系到他的上级,进行审问后才能判定。” 蒋念念稍稍拔高了声音,“可我是闻了他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才晕过去的,显然他是早有预谋,这种情况应该罪加一等。” 民警平静地说:“蒋女士,你不要激动,我知道,一个正常的女士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非常生气。根据你所提供的线索,我们也化验了那束玫瑰花,并没有检验到乙醚气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玫瑰花上的乙醚已经全部扩散了,我们也找不到证据啊!” 蒋念念又气又无可奈何。 民警站起身,“好了,蒋女士,请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再打电话通知你的。” 蒋念念只能无力地起身,说道:“好吧!谢谢你们了。” 她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她中午本就没有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钱惠萍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她,“怎么样,录完了吗?” 她点点头,“钱姨,你还没走么?” “我等你啊!” “等我?” “嗯,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我刚刚可是听到你肚子饿的声音了。” 她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钱惠萍拉着她的手,带她上了车。 谢维泽开车载着钱惠萍和蒋念念去了一家普通的饭馆,三个人吃饭,点了四菜一汤,饱饱地吃了一顿。期间,钱惠萍不停地往蒋念念碗里夹菜,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夹给蒋念念,搞得谢维泽都不敢夹菜了。 晚饭过后,钱惠萍又让谢维泽先送蒋念念回去。 下车前,钱惠萍把自己的私人号码告诉蒋念念,“记得要常跟我联系,有什么事就打我的私人电话,我一般都是不关机的。” 蒋念念忙不迭点头:“好,钱姨。” 钱惠萍似有些舍不得,不停地拍着她的手说:“一定要常跟我联系啊!” “我会的。” 钱惠萍一直目送她走进公寓大楼,才吩咐谢维泽开车离开。 蒋念念回到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黑漆漆的,显然林长阳并没有回来。她心里一阵失落,还有些伤心。今天一天,她为了他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却一无所知,甚至到现在也不回来向她解释一字半句。 她心里酸酸的,有点想哭,但是没哭。她狠狠地摔上房门,想着林长阳你有种就再也不要回来了,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林长阳这时还在帮着王芬和林建业招呼客人,当然,这所有的客人当中,也有一部分是来拜访他的。一家三口都有政治身份,家里当然也就门庭若市了。 王芬晚上在饭店里订了有七八桌,全都坐得满满的,还有许多人知道王芬晚上在这里吃饭,为了敬一杯酒,还专门跑了过来。 直到夜里十点多,林长阳才和父母一起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了。他要开车,所以一滴酒也没有沾,开车载着王芬和林建业回家。 客人实在太多,加上又是过年过节,王芬和林建业喝得都有点多,但是并没有醉。 林长阳把父母送进家里,就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王芬见儿子还站在外面,奇怪地问:“你干嘛不进来?” 林长阳平静地说:“爸,妈,你们今天对念念做的事太过分了。今天家里全是客人,我不好当众驳了你们的面子,但是以后我不会再带念念回来了。” 王芬被林长阳这么一气,酒顿时醒了大半,不由自主拔高声音:“你说什么?” 林长阳仍是淡淡地说:“你们喝多了,早点休息吧!我要回那边去了。” 眼见他转身就走,王芬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林长阳驻足,却并未回头,“还有什么事?” 王芬指着他的背脊,“林长阳,你进来,我给我进来。” 林长阳一动不动。 林建业也开口了:“长阳,你先进来说话,在楼梯间跟你妈妈对峙像什么话?” 林长阳转过身,视线转到林建业脸上,“爸,我是信任你,才会带着念念回来,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跟我妈策划这么一出戏,有意侮辱念念。如果念念性格刚烈一点,当时就丢下一切离开,你们已经在客人面前颜面尽失了。她这么识大体,明明知道你们侮辱了她,还顾虑你们的面子,没有发作,把一切都做好,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芬指着林长阳的鼻子说:“我最不满意的就是你跟她在一起,我们是什么样的家庭,怎么能容许这样的女人进门?你要是跟她结婚了,我们才是真正的颜面尽失。” 林建业看了王芬一眼,没有说话,也算是默默同意了王芬的话。 林长阳冷笑一声:“你们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们不同意我跟她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觉得这样会让你们丢了面子。她离过婚,不能生育这些都是次要的,你们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王芬顿时被他噎了一下。 林建业说道:“长阳,她离过婚不能生育与她会令我们家颜面尽失是捆绑在一起的,统统都是原因,如果她是一个背景干净的小姑娘,你娶进门,又怎么会让我们家丢脸呢?” “所以说我个人的幸福与家庭的面子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我为了保全你们的面子,就要放弃自己的幸福吗?”他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自己的父母,然后摇了摇头,“爸,妈,你们真令我寒心。” 林长阳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芬其实没那么坏哒,如果她真想弄念念,不可能做得那么明显,况且让念念穿着内衣和裤子,这种什么都没露的照片有什么杀伤力啊? 王芬只是不喜欢念念,不乐意接受她而已,看我真挚的小眼神#^_^# 国庆快乐哦! ☆、第92章 PART.92 王芬气呼呼地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我绝不容许那个女人把我儿子抢走,绝不容许他毁了我儿子的下半辈子。” 林建业关上房门,在她身边坐下,“你不要激动,再给他一段时间吧!” “给他时间?还要给他多少时间?你说他们之间会有问题,现在呢?现在他们有问题了吗?” 林建业叹了一声,“你要不听我的,他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说完,林建业转身走向卧室。 林长阳回到蒋念念家里时,蒋念念正要上床休息。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去时看到客厅里黑咕隆咚的,只有卧室里亮着灯,便径自走向卧室。 蒋念念忽然听到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吓了一跳,再看到林长阳,神情又冷了下去,“你还来这么干什么?” 林长阳知道她受了委屈,心里有气,“我知道今天是我爸妈做得太过分,我替他们向你道歉,以后我不会再带你回去,不会再让你受他们的委屈了。”他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双手。 蒋念念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在床边坐下,平静地说:“林长阳,你知道我今天离开你家之后遇到了什么事吗?” 他不解地看着她:“什么事?” “我被人迷晕了,被人带到酒店拍了许多不雅照,还差点被人侵犯。” 他脸色顿变,立即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双肩,“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她平静地注视着他,“对我下手的人就是送我回家的那个司机,如果要不是被熟人遇到,报了警,我的那些照片恐怕都已经发到网上去了。” 他表情瞬间变冷,忽然想到送念念回家的司机就是赵新的司机,而赵新在晚上吃饭的过程中半途离席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林长阳,我不知道这件事跟你妈妈有没有联系,可我不得不把这事跟你妈妈联系在一起。那个司机是你妈妈客人的司机,客人必定是你妈妈的手下,而你妈妈本很不喜欢我,甚至今天有意让我难堪。或许她想让那个司机拍下那些不雅照,以此来威胁我让我离开你,你回去告诉她,不必使这些卑鄙的手段,我离开你就是了。” 林长阳额头的青筋陡然一跳,死死握住她的肩膀,“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你离开我就是了?你要跟我分手吗?” “我除了跟你分手还有别的法子吗?”她想笑,却连扯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我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我真的斗不过你妈妈,她太狠了,太恶毒,恶毒得令人发指。现在只要想着和你继续在一起,我就有可能再被人陷害,我就不寒而栗。林长阳,我真的很害怕,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所以请你也放过我吧!” “不可以!”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然后狠狠抱住她,将她揉进自己怀里,“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许你随便说分手。你今天遇到的这件事,我知道带给你的伤害很大,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我也一定会把这件事查清楚。念念,请你相信我,我妈妈绝对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我相信这件事不是她让人做的。” “是吗?那会是谁做的?那个司机早就在车里准备好喷洒过乙醚的玫瑰花,他还骗我说花是送给他老婆的,让我闻闻有没有香味,显然是早有预谋的。我不认识那个司机,跟他无冤无仇,他没有理由来害我,一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如果你妈妈不是幕后主使人,又会是谁呢?” “赵新!”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赵新?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人。” “他就是那个司机的上级,今天主动提出让司机送你回家的那个中年男人。” 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中年男人打麻将的画面,她对赵新的印象仅限于离开时,赵新一边打麻将一边吩咐司机送她回家的样子。 林长阳扶住她的肩,与她对视,“目前我的猜想是赵新想要报复我,所以拿你下手。” 她蹙眉,压根就不能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他不是你妈妈手下的人吗?为什么要报复你?” “这里边的情况很复杂。”他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是我向你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是我妈妈安排赵新做的。” 蒋念念还是不能理解,“那个什么赵新过年都去你家拜年,还跟你妈妈坐在一块打麻将,一副很热络的样子。你却说,他害我是要报复你?我真的不能理解。” “念念,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赵新是个墙头草。上次高正刚的刑事案件,还牵涉到他表妹夫的受贿*案。他的表妹夫就是我们局以前的正局,现在被停职调查了,还是由他亲自查的,到现在也没结果。赵新明面上投靠我妈妈,但背地里极有可能是钱姨那边的人?” “钱姨?”她更加吃惊,不由自主就想到今天钱惠萍抱着她亲昵的样子,怔怔地说着:“可是,今天报警,把我救下来的人就是钱姨啊!” “你说什么?是钱姨救的你?”林长阳又一次变色。 她点了点头。 林长阳的表情顿时变得相当严峻,“你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我。”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猜想这其中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便将今天发生的事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林长阳越听表情越冷,最后一语不发坐在她身边,目光投向窗外,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蒋念念更是不懂其中有什么厉害关系,只能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她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卷入了一个很大的局,局里面的人都是面目模糊的,他们谁好谁坏根本就分不清,各自心怀鬼胎,只有她傻傻的站在其中。 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因为她知道他是真的爱她,不会伤害她。 良久以后,林长阳才将一只手放在她肩上,徐徐说道:“念念,我目前尚不能理解钱姨接近你的目的,但是我很怀疑这件事就是她有意安排的。”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最后又把我救下来?”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钱姨这个人我也不了解,但是她安排这么一出,绝对是有什么目的的。” 她想到下午和晚上钱惠萍对她的态度,不由自主就想反驳他,“就算她有什么目的,可我觉得她对我是真的挺好,而且她的舅舅还是我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位爷爷。” “她舅舅?” “是啊!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小时候有一个很关照我的老爷爷,就是她舅舅。” 林长阳微微蹙眉,在他记忆中,没有见过钱姨有这么一个舅舅,不过也许是由于他那时太小,所以才没有印象。“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提防一点,也许她是想利用你。” “利用我?我有什么可值得她利用的?我又不能给她提供任何关于你妈妈的情报,你那么精明,也不会跟我说你妈妈的事情,我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也许她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挑拨我们之间关系?那不是遂了你妈妈的愿望了吗?她的敌人是你妈妈,她这么做又影响不到你妈妈,有什么意义?” 林长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分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挑拨他和念念之间的关系,确实对他妈妈没有任何影响,可是钱惠萍安排这么一出戏,不就是为了让念念误会他和他妈妈吗?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今天这件事是钱姨安排的,不是你妈妈安排的呢?就算赵新实际上是钱姨那边的,可他明面上还在你妈妈这边啊!如果你妈妈叫他去做,他也不能拒绝的。” 他看着她,无奈地说:“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她低声说:“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不敢相信你妈妈,她太厉害了,我害怕她。” 他只好抱住她,“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她在他怀里闷闷地说着:“林长阳,你妈妈这么反对我们,她又这么厉害,你爸爸也站在你妈妈那一边,我觉得……我们之间希望好渺茫。” 他更加用力抱紧她,“不会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会渺茫。我说了,就算他们不同意,我也不会离开你。” 她点点头,“以后你要保护我,不能再让我遇到这样的危险了,真的很可怕。” “好。”他亲亲她的额头,“你先上床,我去一下卫生间就来。” 她“嗯”了一声,爬进被窝里。 夜里,蒋念念已经睡熟了,林长阳却一直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钱惠萍到底有什么目的呢?他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赵新的确是钱惠萍那边的,这事他妈妈也许还不知道,他得告诉自己母亲。要摸清楚事发的经过,他得想办法去酒店调出那时的监控录像。 就算钱惠萍想把念念当成切入口,她也应该知道,他是不会向念念透露太多自己母亲的事,从念念这里切入其实没有多大的作用。可是挑拨他与念念之间的关系于钱惠萍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她最多让念念离开他,这样的话,只会是他伤心,而他母亲还巴不得如此。 另外,钱惠萍的那个舅舅又是个什么人物?他只知道钱惠萍的父亲是钱爷爷,她的舅舅确实不了解,怎么还成了念念小时候很亲近的一位爷爷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林长阳想不明白,只能把沉睡中的蒋念念抱进怀里,亲亲她的嘴唇,幸好她没有什么事,幸好…… 看来以后赵新那边的人都得提高警惕,绝对不能让念念再受到伤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面的人都很不简单,都不是善茬。大家不妨想想钱姨在救下念念之前,遇到那个司机,司机的表现,还有与沈华之间的对话,以及谢维泽偷笑的这些画面,这就不难理解了吧! 我好伤感,我留得破绽很不容易发现么? 其实林长阳毕竟年轻,他不是最厉害的,当然他也有自己应对和周旋的方式,可是与那些老油条相比,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配角较多,明天我整理一份人物表,方便大家理解一下。 ☆、第93章 PART.93 春节七天长假很快就过去了,行政部门的工作人员全都回到岗位上,开始新一年的工作。制定工作计划,整合报表,上报信息,每个人经过了七天的休憩,又重新忙碌起来。 沈华手中拿着一个牛皮袋快步行走在市政大楼九层的楼道中,身边不时有其他工作人员经过,全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沈秘书。” 沈华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微笑着点头回礼:“好,你好。” 他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外停住,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门牌,上面写着——市长办公室。 沈华敲了敲门。 钱惠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 沈华依言推门而出。 钱惠萍并未抬头,只是一瞬不转地盯着手中的一份投标计划书。 沈华关上门,走到钱惠萍身边,递上手中的那个牛皮袋,说道:“市长,你要的资料全在这里。” 钱惠萍这时终于把目光从投标计划书上移开,将手中计划书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拿起那个牛皮袋,不紧不慢地打开,从里面拿出几份文件,开始阅读。 她越看表情越冷,最后狠狠地将那几份文件全都拍在桌上。 沈华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 钱惠萍这时又收敛了情绪,平静地问道:“那个高正刚,已经在坐牢了?” 沈华低着头说:“是的,已经服刑了,判了三年半。” “那么破坏别人家庭的那个小三呢?” “她似乎消失了一段时间,近期行踪不明。” 钱惠萍的视线转到纸张的最下一行,上面书写着——其弟蒋浩哲吸食冰毒。 她眼睛眯了起来,吸毒么?这不是自找死路?她看向沈华,问道:“蒋浩哲一般在哪里吸毒?” “惊蛰县里的一个慢摇吧!” 钱惠萍眼睛又一次眯起,冷声说:“聚众吸毒,居然没有人去查处吗?” 陈华答道:“我调查过了,慢摇吧的老板似乎有些背景。” “哦?背景?白道的还是黑道的?” “慢摇吧的老板是惊蛰县一个县领导的姐夫。” “我还以为有多大的背景,去,让公安局把这个毒窝一锅端了,那个县领导交给赵新去调查处理。” “是。”沈华颔首,正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钱惠萍又叫住他。 沈华又转回来,“还有什么吩咐?” “你处理完这件事,给楚浩然打个电话,跟他说投标书有很多问题,让他再改。” 沈华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投标计划书,“哪方面的?” “资金方面,还有后期运营,最重要的一点是烟华山开发过程中的环保问题,他们的计划书里对这个问题太过避重就轻。” “好,我知道了。” 钱惠萍等沈华走后,又重新拿起那几份资料,愤恨地说着:“当初把她交给你们,你们承诺好好照顾她,给了你们这么多好处,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她的?真是忘恩负义的畜生!” 钱惠萍说完,站起身,走到纸张粉碎机旁,将手中的资料一张张投进了粉碎机里。 几天后,蒋念念正在家里准备晚饭,林长阳给她打来一通电话,让她稍微准备一下,晚上带她出去见几个朋友。 这是蒋念念第一次见林长阳的朋友,其实还是有点担心,怕他的朋友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她。 很快,林长阳下班回来,两人吃了晚饭。 蒋念念在林长阳的要求下,换了衣服,还化了淡妆,两人才一道出门。 来到KTV包间外,林长阳伸手推开门,包间里的一群男男女女顿时欢呼起来:“哟嗬,林副局长带媳妇来咯!” “快点过来围观啊!” 蒋念念被这群人的热情吓了一跳,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在林场身后走进了包间,右手还被他紧紧握住。 冷彬吴启正等一群人都围了过来,全都好奇地打量着蒋念念。 吴启正忽然说;“哎呀,竟然是你啊!” 蒋念念循声看向吴启正,也惊讶地说:“是你?” 旁人一听也都很奇怪。 林长阳问蒋念念:“你跟他认识?” 蒋念念笑着说:“吴记者嘛!两个多月前在商场有一面之缘,那时我跟肖悦去逛商场,而他好像在跟踪一条新闻线索。” 吴启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对了,你那个朋友呢?” “怎么?你还不死心?” 吴启正忙说:“不不不,我知道她有男朋友,认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嘛!” 林长阳不解地问:“什么死不死心?” 蒋念念努努嘴,“那就要问问这位吴记者了。” 吴启正赶紧打哈哈,“没什么啦!老林你也真是的,带女朋友来了,也不给大家介绍一下,都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是了。”林长阳便介绍起来,“这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她叫蒋念念,是个舞蹈老师。” 蒋念念挥挥手,微笑着说了一句:“大家好!” 一群人开始调侃:“林副局长的女朋友果真是漂亮啊!” “学舞蹈的,当然漂亮啦!” “名不虚传哦!“ 冷彬也调侃了一句:“就是,我等屁民只能羡慕嫉妒恨啦!” 林长阳往冷彬肩膀上挥了一拳,“好啦!别打趣了。”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罗雅茜冷笑一声,走到人群中间,盯着蒋念念的脸,故意以惋惜的口吻说道:“漂亮是漂亮,可惜啊……” 这话一出,别人也就知道罗雅茜是在故意提起蒋念念的旧事。谁都知道罗雅茜曾经当众说出自己喜欢林长阳,却遭到拒绝,如今林长阳带着自己女朋友来参加聚会,罗雅茜心里肯定不爽,以她这种大小姐的脾气,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有人已经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站到一旁去了。 林长阳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过年时罗雅茜主动给他打了电话,他还以为罗雅茜已经放开了,哪知竟然又当众说这样的话出来。 蒋念念也认出了罗雅茜,就是很早以前她在这家KTV里撞见林长阳将罗雅茜按在墙壁上,当时她还以为罗雅茜是林长阳的女朋友。 罗雅茜接着叹气,直视着蒋念念,毫不忌讳地说道:“蒋小姐,我听说你离过婚,还不能生育,对吗?” 人群里立刻发出一阵嘘声 林长阳陡然看向冷彬,因为蒋念念离婚不能生育这件事他只跟冷彬说过。 冷彬赶紧对林长阳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跟罗雅茜说过这件事。 蒋念念脸上的笑容也隐去了,将脸别开,不发一语。 林长阳拉过蒋念念,护在身后,然后说道:“罗大小姐,你不会是因为上次我当众拒绝了你,所以你怀恨在心,现在有意羞辱我未来老婆吧?” 他这话一说出来,又有人发出嘘声。林长阳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罗雅茜,不仅提起上一次罗雅茜被他当众拒绝的事,还把蒋念念说成是自己未来的老婆,表示自己一点不在意蒋念念的过去。旁人一听就很明白,就算蒋念念离过婚不能生育又如何,就算罗雅茜是副市长千金又如何,在林长阳那里,罗雅茜就是比不上蒋念念。 林长阳这么几句话,对罗雅茜而言,确实很毒辣。林长阳并不觉得过分,谁让罗雅茜先出言羞辱蒋念念呢?他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果然,罗雅茜一下就红了眼眶,“林长阳,你!” 冷彬一看局面又要不可收拾了,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每个人都少数两句,别站在这里,都去坐着吧!该吃吃,该喝喝,该唱歌就唱歌。”说完,他拉着罗雅茜就走。 罗雅茜挣脱他的手,“冷彬,你放开我!”她又冲回林长阳和蒋念念身边,指着蒋念念的鼻子说:“这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爸妈也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干嘛还要跟她在一起?” 林长阳的表情更冷,“罗雅茜,我跟谁在一起你管不着吧?” 罗雅茜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握着拳头说:“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为什么你宁愿喜欢一个离过婚不能生育的女人,也不愿意喜欢我?” 冷彬拍拍额头,一脸无奈,果然啊!罗雅茜的心还是在林长阳那里,她是个固执骄傲的女生,林长阳越是拒绝她,她越是不甘心。偏偏他冷彬最可怜,处在食物链的最底端。 吴启正拍拍冷彬的肩膀,算是给与他无声的安慰。 林长阳正要开口,蒋念念却拉他一下。 蒋念念从林长阳身后走出来,平静地说:“很抱歉,我暂时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只能称你为姑娘,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位姑娘,我能理解你喜欢林长阳的感觉,因为我跟你的感觉是一样的,我也很喜欢他。”她说到这里,抬头与林长阳对视一样,两人相视一笑。 林长阳更是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罗雅茜红着眼瞪着蒋念念,目光有一丝怨恨,有一丝妒忌,有一丝不甘,更多的还是哀伤。 蒋念念继续说:“诚然,我有许多不好的过去,但是林长阳不介意,还愿意跟我在一起,这令我非常感动。姑娘,你是个漂亮的女孩,有你这样的女孩喜欢林长阳,我觉得很开心,同时也很忧虑。之所以会开心,是因为你也发现了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这证明我们俩的眼光是一样的,也证明林长阳是很有魅力的男人。而我觉得忧虑,是因为你也漂亮,你也优秀,你没有我那些不好的过去,和你比,我确实比不上你。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林长阳应该和你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而不应该跟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林长阳低头对蒋念念不悦地说:“你没有比不上任何人,你是最好的,不许妄自菲薄。” 蒋念念对他笑了一下,“你不要说话,我来说。” 其他人也都大气不敢喘,就连包间里的音乐都关了,整个包间里就听得到蒋念念一个人在说话。 “姑娘,你听到林长阳刚才说的那句话了吗?其实我真的比不上你,我比不上很多女孩子,但是在他眼里,我却没有比不上任何人,我是最好的。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因为他心里有我,所以我在他眼里是最好的,而你这么优秀的女孩他也看不上了。如果今天我们两人的位置倒过来,他喜欢的人是你,我这样的女人,他可能连看我一眼也不会愿意。姑娘,保护好自己的尊严,找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和他在一起,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和难堪。我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不好的过去,就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尊严。” 蒋念念抽出自己的手,打开提包,拿了一张纸巾递给罗雅茜,“姑娘,擦擦眼泪,你其实并不丢人,你很勇敢,敢爱敢恨,我佩服你。” 等蒋念念说完这一番话,旁人都震惊地看着她,哪里能想到她竟能这么大方地对一个想要羞辱自己想要抢走自己男朋友的女人说这些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蒋念念:女主,28岁,舞蹈老师 林长阳:男主,26岁,公务员,寒露区环保局副局长 肖悦:28岁,女主好友 高正刚:29岁,女主前夫 刘梦晴:28岁,专职三儿 何启立:40岁,肖悦男友,启立科技老总 蒋强:52岁,女主养父 周艳梅:50岁,女主养母 蒋浩哲:19岁,女主弟弟 林建业:56岁,男主父亲,立春大学校长 王芬:53岁,男主母亲,立春市市/委/常委,市/委/书记 魏峰:34岁,王芬秘书 林芳:45岁,男主家保姆,男主表姑 王琪:38岁,男主小姨 王书惠:10岁,男主表妹,王琪女儿,女主学生 郑有名:54岁,前寒露区环保局局长 郑铭爽:26岁,郑有名儿子 冷彬:30岁,男主好友,寒露区检察院副检察长 罗雅茜:25岁,冷彬好友,罗副市长女儿 吴启正:29岁,男主高中同学兼好友,冷彬好友,记者 钱惠萍:53岁,女主生母,立春市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市长 沈华:42岁,钱惠萍秘书 谢维泽:24岁,钱惠萍司机 赵新:55岁,郑铭爽表舅,立春市市/委/常委,纪/委/书记 龚伟东:51岁,水泥厂老总 孙敏斌:39岁,妇科医生 孙花花:10岁,孙敏斌女儿,女主学生,书惠好友 孔繁雪:60岁,女主老师 魏余:28岁,登山协会会长 楚浩然:40岁,MDBT大中华区总裁 李晓兮:39岁,楚浩然妻子,何启立前女友 韩克奇:53岁,立春市企业家协会会长,楚浩然合作伙伴,肖悦父母至交好友 罗建国:54岁,罗雅茜父亲,立春市市/委/常委,副市长 某村书记:刘梦晴新金主 高正刚父母,肖悦父母,肖悦叔叔,魏峰妻子等。 应该全了,其他想不起来了…… ☆、第94章 PART.94 冷彬也非常讶异,一开始他并不明白林长阳为什么会喜欢蒋念念这么一个看上去一无是处的女人,现在似乎有一点明白了。 林长阳也惊喜地看着蒋念念,两个眼睛亮亮的。 罗雅茜从蒋念念手里拿过纸巾,擦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瞪着林长阳:“林长阳,算你厉害!” 她说完掉头就要离开包间,却被冷彬一把拽了回来。 “小雅,闹也闹了,就不要再耍脾气了。” 罗雅茜使劲甩了一下,没有甩开,“冷彬,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要去干嘛?” “你管不着。” “我偏要管。”冷彬无赖地笑起来。 罗雅茜看着冷彬的样子,一下子傻了。 也不怪罗雅茜会变傻,冷彬一直以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一下变无赖了,罗雅茜当然反应不过来。 至于冷彬为什么会变得有点无赖,这都是跟林长阳学的啊!想当初,林长阳就是这么无赖的黏在蒋念念身边。 其他人都回到座位上坐好了,只有冷彬和罗雅茜还在KTV包间的进门处拉拉扯扯。 旁人也不管他们,该吃吃,该喝喝,该唱歌就唱歌。 林长阳凑到蒋念念耳边,说道:“这姑娘叫罗雅茜,是副市长千金,所以脾气有点坏,还有点目中无人,不过冷彬就是喜欢她。” 蒋念念微微吃了一惊,看向冷彬和罗雅茜,“原来他就是你以前跟我提起过的检察长啊?” “是啊!就是他。” 蒋念念又盯着冷彬看了两眼,“我怎么觉得他有点面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 “高正刚的案件开庭审理时,他坐在公诉人那一席,就是由他发言提起诉讼的。” 蒋念念恍悟,“哦,怪不得,我就说在哪儿见过他。”随后她又瞪着林长阳,“高正刚肯定就是被你和冷彬联手送进监狱的,哦不对,一定还有那个吴记者。” 林长阳露出委屈的样子,“你怎么还想着高正刚啊?” 她噗嗤一下笑了起来,“你看你这个样子,我逗你玩的。” 吴启正这时端着酒杯走过来,要给林长阳和蒋念念敬酒,“来,我敬两位一杯。” 林长阳说:“我一会儿还要开车,就以茶代酒吧!” 吴启正咂嘴说:“老林你真不够意思,我这个老同学第一次敬你和你媳妇,你就拿茶水忽悠我啊?” 林长阳笑了笑,“好吧!那我就喝一杯。” 蒋念念从他手里夺过酒杯,“你开车,还是别喝了,这杯酒我来喝。” 吴启正顿时“哟”了一声,“林夫人真豪爽。” 林长阳听他称呼念念“林夫人”,顿时非常开怀。 吴启正举起酒杯,“祝林先生林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啊!” 林长阳和蒋念念连忙道谢。 “什么时候办喜事,一定发我的请帖。” 林长阳说:“放心好了,少了谁也少不了你的。” “那好,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吴启正仰头就喝尽杯里的酒。 蒋念念原本也打算喝完,林长阳拉住她的手说:“随意就行。” 她便只抿了一口。 吴启正说完酒,又开始旧事重提,“我说林夫人,把你那个好朋友也叫出来认识一下嘛!” 蒋念念有些无语,“怎么你还不死心啊?” “就认识一下,又能怎样啊?看在我是老林同学的份儿,你就把她叫出来嘛!” 蒋念念为难地看着林长阳。 林长阳问:“叫谁啊?” “肖悦啦!” 林长阳顿时明白过来,于是对着吴启正说:“老吴,肖悦有男朋友了,是个高富帅,人家都谈婚论嫁,今年年底就结婚,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吴启正不满了,“我怎么不死心了?不就想认识一下吗?这也不行吗?” 蒋念念不好对林长阳的朋友说什么,正好这时她手机响了,连忙拿出手机,说道:“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吴启正见纠缠不了蒋念念,只好纠缠林长阳,死活要让林长阳说服蒋念念,把肖悦叫过来。 蒋念念出了KTV包间,见那边的拐角处,冷彬和罗雅茜两个人还在拉拉扯扯。她无奈地笑了笑,走到另一边接通电话。 周艳梅在那边火急火燎地说:“念念,出事儿了,你快回来一下吧!” 她心脏一跳,赶紧问:“出什么事了?” “浩哲让警察抓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艳梅急得已经在那边哭了起来,“警察说,他聚众吸毒,你爸爸已经去公安局了,现在还没有消息。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给你打电话了。” “吸毒?”蒋念念顿时傻了。 周艳梅依旧哭哭啼啼地说:“念念,怎么办呀?浩哲会不会被判刑啊?我们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救救他呀!” 蒋念念愣愣的,半天反应不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蒋浩哲聚众吸毒被抓了,他竟然吸毒了!她顿觉自己胸口腾起一阵怒火,这个天杀的混蛋,赌博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沾上了毒品,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又是气愤又是无奈,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周艳梅还在电话那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蒋浩哲已经被判坐牢了。 她被周艳梅哭得心烦意乱,“妈你不要哭了,我现在就赶回去,不要再哭了。” 周艳梅一听她说回去,立刻停住了,“你把小林也一块带回来吧!他的当官的,应该能有办法救你弟弟的。” “我知道了,先挂了。” 蒋念念挂了电话,走回包间里。 吴启正还缠着林长阳在喋喋不休。 蒋念念在林长阳身边坐下,拉了一下他的手。 林长阳转过头问她:“怎么了?” 她表情严肃地说:“我家里出事了,我们现在就得回惊蛰一趟。” “出什么事了?一定要今晚就赶回去吗?” “是的,很重要的事,必须回去。” 林长阳惊讶地问:“难道你爸妈他们出事了?” “不是,是蒋浩哲出事了。”蒋念念看了旁边的吴启正一眼,不好将事情说得过细,毕竟自己弟弟吸毒这种事是家丑。 吴启正也看出来了,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林长阳见蒋念念神情这么严肃,知道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拍拍蒋念念的手,站起身对整个KTV包间里的朋友说道:“今天实在抱歉,家里出了点事,得立刻回去一趟,只能提前失陪了。” 其他人不好多加挽留,只能一齐把他们送出包间。 林长阳牵着蒋念念的手往出口走,又碰到冷彬和罗雅茜。 冷彬问道:“你们要走了?” 林长阳说:“家里出了点事,必须现在赶过去处理一下。” 罗雅茜眼眶还红红的,看看蒋念念,又看看林长阳,不冷不热地说:“林长阳,你没必要因为我就提前离开。” 蒋念念忙说:“不是因为你,是我家里真的有事,很抱歉,必须得失陪了。” 冷彬说:“好,既然这样,那你们快去吧!” 林长阳点点头,拍了拍冷彬的肩膀,“那我们改天再约,冷彬,你加油!”说完,他看了罗雅茜一眼。 罗雅茜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 冷彬笑了起来,“知道了,你这个损友,快走吧!” “那我们走了。” 林长阳牵着蒋念念快步走出KTV,取了车,一路往惊蛰县开去。 路上,蒋念念才跟林长阳说:“蒋浩哲聚众吸毒被抓了。” 林长阳也吃了一惊,“吸毒?” “是啊!我妈是这样跟我说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只能等回去以后才知道了。” “好,你不要太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两人回到惊蛰县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匆匆忙忙赶回家。 家里果然只有周艳梅一个人,她一见到蒋念念和林长阳又失声哭了起来,差点就扑倒在林长阳脚边,“小林,你可一定要救救浩哲啊!” 林长阳和蒋念念连忙扶住她,“阿姨,你不要太伤心,我和念念现在就去一趟公安局。” “我跟你们一起去。” 三人赶到惊蛰县公安局,原本应该是黑灯瞎火的公安局此刻却灯火通明。 今晚公安机关一次性从慢摇吧里抓获了吸食冰毒的人员一十九人,其中六人从事□□活动,两人是慢摇吧的经营者,不仅吸毒,也从事贩毒,剩下十一人则是慢摇吧里吸食毒品的客人,蒋浩哲就是这十一人的一人。 公安局大厅里聚满了闻讯赶过来的家属,全是一副翘首期盼的模样。在大厅一侧一间封闭的房间里,一排男男女女抱着头靠墙蹲着,其中就有蒋浩哲。 林长阳蒋念念和周艳梅进入大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蒋强。 周艳梅喊了一句:“老头子!” 蒋强看到他们,立刻走了过来。 周艳梅急忙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蒋强也是一脸担忧,“都在里面,一个都没出来,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那你怎么不问问警察呢?” “问有什么用?警察说了,要等他们的尿检结果出来才能断定他们有没有吸毒。”蒋强目光投向林长阳,连忙抓住林长阳的手,焦急地说:“小林,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们见到浩哲,我求求你了,行不行?” 蒋强的声音有点大,旁边其他吸毒者的家属都往他这边看过来。 林长阳连忙安抚他,“蒋叔叔,你稍安勿躁,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好好好,那你快去。” 林长阳转身走出了大厅。 片刻之后,林长阳回到大厅里,看了看旁边其他家属,低声说:“我们先出去再说。” “好,我们走。”蒋强和周艳梅忙不迭跟着林长阳往外走。 来到外边,林长阳才说:“我已经打过电话,应该很快就有人过来带我们进去。一般来说这是不允许的,所以你们不要声张,更不要让里面的人知道了。” 蒋强和周艳梅赶紧点头。 很快,一名男民警向他们走过来,停在林长阳面前,说道:“您就是林副吧?” 林长阳点点头。 男民警看了大厅里的其他人一眼,才说:“你们跟我来。” ☆、第95章 PART.95 林长阳几人跟着男民警从另外一个门进到了里间,又走进一个密闭的问询室。 男民警说:“请在这里稍等一下。” 林长阳说:“好的,麻烦你了。” 男民警微笑着点点头,退出问询室。 蒋强立刻以赞许地目光看向林长阳,一拍林长阳的肩膀,说道:“小林,还是你行啊!” 林长阳还没来得及回话,问询室的门又一次被人推开了,蒋浩哲被两名警察押解着走进来,手上还戴着镣铐。 蒋强和周艳梅一见到蒋浩哲就要冲上去,却被林长阳拉住。 林长阳摇摇头,说道:“你们不要激动。” 蒋念念也压低声音说:“爸,这是在公安局里,你们不要乱来!” 蒋浩哲看到他们,立刻就喊起来:“妈,爸,快救救我啊!” 蒋强和周艳梅着急得就快跳起来了。 蒋浩哲随即又喊:“姐,姐夫,快救救我啊!” 押解蒋浩哲的民警喝止他:“住口!不许大呼小叫。” 蒋浩哲见自己的家人都救不了自己,只能哭丧着一张脸。 这时,又一名女民警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检验报告,来到林长阳身边,遗憾地说:“他的尿检呈阳性,确实吸食过冰毒了。” 蒋念念一听,差点气炸了肺,公安局里不好发作,只能指着蒋浩哲骂了一句:“你这个不争气的混蛋。” 周艳梅也跟着哭了起来。 蒋强又是生气又是担心,也骂了出来:“臭小子,谁教你吸毒的?” 蒋浩哲只能喊道:“我知道错了,姐,你就让姐夫救救我吧!我不想坐牢啊!” 林长阳摇头叹气,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救不了你,你自己作死,吸毒是要被行政拘留的。” 女民警听到林长阳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之前市公安局的局长亲自打来电话,让他们务必招呼好一个叫林副的领导,她还担心这个林副会出言让他们放人,那样就太让他们为难了。 蒋强和周艳梅立刻急了,一人拉住林长阳一只手,“你怎么会救不了他呢?你不是市里的领导吗?你去打个电话,让他们领导放人啊!” 林长阳没有吭气。 蒋念念对自己的父母简直无语,“你们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本来蒋浩哲吸毒被抓,我们是见不到他的,现在你们又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怎么不可能实现呢?小林,你要不行,你给你妈妈打电话啊!让你妈妈出面帮帮忙不行吗?” 林长阳依旧不说话。 女民警也是一脸尴尬。 蒋念念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你们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蒋强指着蒋念念不满地说:“我们这是无理取闹吗?他是你弟弟,你就忍心看他被抓去坐牢吗?” 女民警赶紧出言纠正:“他吸毒是违法行为,但是没有犯罪,不用抓去坐牢的。” “那你们为什么还抓着他不放啊?” “吸毒毕竟是违法行为,第一次吸毒被抓,是要被行政拘留十四天的。” “那不就是要坐十四天的牢吗?” “这不是坐牢,行政拘留和判刑坐牢是不一样的概念。”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被你们警察关着吗?” 女民警很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蒋念念觉得实在太丢脸,可又不能丢下一切走人,只好对女民警说:“抱歉,你不要理他们,他们不懂法律,只会自己想当然。蒋浩哲既然吸毒,又证据确凿,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女民警感激地说:“谢谢理解。” 蒋浩哲一听蒋念念不愿意救自己,也急了,大喊起来:“蒋念念,我是你亲弟弟,你居然不救我!我会吸毒,都是被你害的,你不救我,你简直不是人!你是个畜生!” 蒋念念一下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长阳目光一冷,走到蒋浩哲身边,扬手就给了蒋浩哲一个耳光。 “啪”一声响,声音极为清脆。 问询室里的人都傻了。 林长阳冷声说:“我记得我跟你说,你要是出言侮辱你姐姐,我不会对你客气。” 蒋强和周艳梅见儿子被打,一瞬间心疼极了,但是又不敢对林长阳发难。 蒋浩哲被打得半天反应不过来,“我、我……” 林长阳冷漠地注视着蒋浩哲,“你自己不争气,沾上毒品,还怪到你姐姐的头上,不是混蛋是什么?你要是不知悔改,以后我跟你姐姐不会再管你的事情,就让你自生自灭。你第一次吸毒被抓只是拘留十四天,第二次再被抓就要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半年,第三次则是一年。你继续作死,以后就去戒毒所好好呆着吧!” 蒋浩哲听到林长阳这么说,急得哭了出来,要是林长阳真不管他,就真的没人救得了他了。蒋浩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姐夫,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 “我救不了你,这十四天你是被关定了。” “姐夫,我吸毒真是被我姐害的,是她的朋友带着我吸的。” 蒋念念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什么吸毒的朋友?” “就是你的朋友!”蒋浩哲扯着脖子喊,“小郑哥说是因为你他才会帮我的。” “小郑哥?”蒋念念皱眉,“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林长阳听到“小郑哥”这三个字,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名。 蒋强听到这个名字也愣了一下,“这个小郑哥不是帮你的人吗?怎么会带着你吸毒?” 蒋浩哲这时才哭哭啼啼地把所有的事情颠三倒四地叙述了一遍。 林长阳冷着脸,基本上已经肯定那个小郑哥是谁了。 蒋念念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戳戳蒋浩哲的脑袋,“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是借着我的名字故意接近你,他是要害你的,等你上瘾了才好把毒品卖给你啊!你是猪脑袋吗?你不会打个电话来问我吗?” 蒋浩哲被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哭鼻子。 林长阳平静地开口说:“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不管谁带你吸毒的,你既然做出了违法的事,就要接受法律制裁。十四天的行政拘留,你是被关定了。” 蒋浩哲不死心地喊道:“姐夫,你真的不救我?” “不是我不救你,是我无能为力。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别人吸毒都要被关,没有道理就你一个人被放出去。你就在拘留所里好好待着吧!” 女民警和另外两名押解蒋浩哲的民警听到这话,都以赞许的目光看了林长阳一眼。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他们见得很多,但是这么明事理的家属真的不多。 蒋强和周艳梅还想开口再请林长阳帮忙,林长阳已经先一步开口:“你们不用再说了,这个忙我确实帮不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他说完,牵着蒋念念的手往外走,出去前,又转过身对三个民警说:“麻烦三位了。” 女民警连忙说:“不麻烦不麻烦,林副你出去就有人带你离开。” “好,谢谢。”林长阳不再说话,带着蒋念念离开。 蒋强和周艳梅见状,也不好厚着脸皮再留下来,只能对蒋浩哲说:“孩子,你忍一忍,十四天就好了。到时候我们过来接你们回家。” 蒋浩哲想哭却哭不出来。 离开公安局,林长阳坐到自己车子的驾驶座上,蒋念念坐在副驾驶座上。 蒋强和周艳梅对视一眼,只能爬到后排座上坐好,之前还有一肚子抱怨的话,看到林长阳表情紧绷,周身散发出冷冷的气息,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林长阳开车把蒋强和周艳梅送回家,临走时,对他们说:“你们好好休息,蒋浩哲被放出来的时候,我会再带着念念回来一趟。以后他能不能改邪归正,就看你们这对父母称不称职了。” 他说的很直接,蒋强和周艳梅都惭愧得抬不起头。 蒋念念刚才实在太生气,以至于现在都有点缓不过来,只能有气无力地说:“爸,妈,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周艳梅问了一句:“那……今晚这么晚了,你们不在家里住一夜吗?” 林长阳说:“不了,你们上去吧!我们走了。”他说完,开着车就离开了。 等汽车开得不见踪影,蒋强才气愤地说了一句:“这个林长阳,明明有能力,居然不肯帮忙,真是岂有此理。亏我还把当成自己的女婿,真是浪费我上次招待他的那瓶好酒了。” 周艳梅只能默默抹了一滴眼泪。 林长阳和蒋念念没有连夜赶回市区,开夜车确实不太安全,所以他们在县城里找了家酒店住一晚。 蒋念念实在太累了,在房间里简单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林长阳等蒋念念睡着以后,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拿上房卡离开房间,到外面买了一包烟,站在酒店走道里默默地抽完一根烟,然后把整包烟都扔进了垃圾桶。自从蒋念念明令他戒烟以来,他身上就不再带烟,现在心情烦躁,忍不住想抽一根,所以就买了一包,但是又怕蒋念念醒来以后看到他身上带着烟生气,只能抽一根就扔掉了。 他抽完烟,轻手轻脚回到房间里,看到蒋念念还躺在床上沉睡,便径自走进了洗手间。他拿出手机给吴启正打电话,这个点虽然已经晚了,但他知道吴启正这样的夜猫是不会睡觉的。 果然,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他单刀直入:“老吴,你知不知道郑铭爽溜冰的事?” 吴启正在电话那边愣了一下,“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问这个干吗?” “你不要管,我就问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以前跟他玩过的人都知道。” “那你知道他一般在哪里溜冰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溜冰,但是他出来跟朋友玩的时候,身上会有味道,所以他的朋友都知道。” 林长阳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你帮我放话出去,以后立春市里任何一家酒吧慢摇吧迪高厅KTV,统统都不许接待郑铭爽,否则,就是跟我林长阳过不去!我不想整人,但是我要整人的话,也很简单。” 吴启正吃了一惊,“哇,你怎么了?他又怎么得罪你了,这一次这么狠啊!”随后,吴启正想到什么,又问:“你们今晚提前离开,不会就跟他有关吧?” “好了,你不要细问了,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吴启正无所谓地说:“行,我就找你说的去做,那些娱乐场所的老板也不傻瓜,谁敢随便得罪□□的公子啊!” “好了,就这样吧!挂了。”林长阳挂了电话,走到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眯起眼睛,墨色的眼眸中射出一抹愤怒的精光。既然敢对他身边的人下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他刷了牙,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蹑手蹑脚地上床,钻进被窝里。 蒋念念被他的动作弄醒,睡眼朦胧地看着他,“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他把她抱进怀里,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睡吧!” 她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在他怀里又一次沉入了睡梦中。 ☆、第96章 PART.96 蒋浩哲被放出来的那天,林长阳和蒋念念又回了一趟惊蛰县。 就在蒋家租住的小房子里,蒋浩哲低着头坐在蒋念念和林长阳面前,被拘留的日子并不好过,蒋浩哲颓丧了不说,整个人也变得面黄肌瘦的。 蒋强和周艳梅见到儿子这样,既心疼,又无奈,怎么也想不通儿子竟然会吸毒。 蒋念念平静地开口:“说吧!你吸毒的钱哪来的?工资都拿去还工地钢材的欠款了,你从哪来的钱吸毒?” 蒋强和周艳梅也不知道儿子哪来那么多钱去吸毒。 蒋浩哲低头不语。 蒋念念猛然拍了一下茶几,大喝:“我让你回答我!”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蒋浩哲畏畏缩缩地说道:“是……是开发商补的老房子的钱。” “什么?”周艳梅一听,差点就要晕过去。 蒋念念惊得站起身,“不是跟开发商协商过了,要房子不要钱吗?” 蒋浩哲吓得又哆嗦了一下,“我、我悄悄去跟他们签好了赔偿协议,拿了补偿款,放弃了房子。” 蒋念念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周艳梅急得痛哭起来,“怎么会这样啊?那老房子是我们一辈子的财产,就这么被你拿去吸毒了,真是造孽啊!” 蒋强也气白了脸,指着蒋浩哲大骂:“你这个畜生!” 林长阳只是冷冷地斜了蒋浩哲一眼,移开视线。 蒋念念颤着声音说:“老房子补的钱,现在还剩下多少。” 蒋浩哲不敢说。 “我问你还剩下多少!”蒋念念又一次吼了出来。 蒋浩哲怯懦地说:“还、还有十几万。” “就剩下十几万了?” 周艳梅听到蒋浩哲这么说,更是放声大哭。 蒋强气得头冒青烟,恨不得将立刻这个儿子掐死,可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从小到大都舍不得打舍不打骂。现在儿子干出这种混账事,他只能气得直摇头。 林长阳这时候开口说:“按惊蛰县的房价,老房子至少可以补三十多万,你才吸毒没几个月,就算毒品再贵,你能花得了十多万?” 蒋浩哲不敢说自己拿到钱之后又赌了一些,另外还买了一些昂贵的饰品送给慢摇吧的小姐Alina,那个给了他初次□□经历的□□女。 蒋念念站起来,一巴掌就甩在蒋浩哲脸上,呵斥:“问你把钱花哪儿了?” 蒋浩哲脸歪在一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暴怒的蒋念念,吓得直哆嗦,连眼眶都红了。 蒋强和周艳梅见儿子被打,顿时心疼极了,连忙说:“你问话就问话,你打他干什么?” “他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包庇他吗?是不是要等彻底他成为一个废人,你们才会满意?” 林长阳只是波澜不惊地说:“戒不了毒瘾,就是一个废人,一辈子都毁了。” 蒋念念盯着自己父母,“听到了吗?蒋浩哲会有今天,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你们想看着他下半辈子都成为一个废人吗?” 蒋强和周艳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难过地低下头。 蒋念念回过头,目光狠狠地射向蒋浩哲,“我再问你一遍,钱被你花到哪儿去了?” 蒋浩哲不敢再隐瞒,只敢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吸毒花了多少,赌博输了多少,给小姐买东西又花了多少。等他说完,蒋强和周艳梅气得脸都绿了,吸毒和赌博花了一部分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拿钱去给一个□□女买首饰。 蒋念念反而平静了,盯着蒋浩哲冷笑一声,说道:“这么说来,你又去赌了。”她霍然起身,径自走到厨房,直接拎了一把菜刀走出来。 蒋浩哲一见他姐真的拿菜刀要砍他的双手,顿时嚎哭起来:“姐,我错了,你别砍我的手,我错了。” 周艳梅吓得愣在原地,连哭都忘了。 蒋强赶紧挡在蒋浩哲面前,不让蒋念念靠近蒋浩哲,“你疯了吗?你真要砍他的手吗?” “对!我今天就是要废了他!他没受过皮肉苦,永远不知道悔改,我今天剁了他双手,我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再赌,看他还敢不敢再去吸毒!” 蒋浩哲一边大哭一边四处躲藏,“不要,姐,你再原谅我一次吧!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我再也不吸毒了。” “你的保证连个屁也不值,我今天一定剁了你的手。”蒋念念在家里四处追着蒋浩哲砍,手中的菜刀挥起又落下,在电视柜、墙壁上留下一个个的刀印。 周艳梅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去抱住蒋念念的腰,哭喊着:“你要砍就砍死我这个老太婆好了,我代替他受过行不行?行不行啊?” 蒋念念停下来,眼眶一下就红了,“妈,他把你们一辈子的财产都败得差不多了,你到现在还要护着他吗?” 周艳梅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我就他这么一个孩子,不护他护谁啊?” 蒋念念眼中的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你就他这么一个孩子?那我算什么?” 蒋强冲着周艳梅大喝:“你这个死老太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周艳梅仍是大哭:“我不管!谁要伤害我儿子,我就跟她拼命!” 蒋念念一个踉跄,手中的菜刀也掉在地上,眼中的泪水如泉涌般往外冒。 蒋浩哲眼见自己暂时安全了,便小心翼翼地藏在沙发后面。 林长阳站起身,一把拉过蒋念念,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平淡地说:“既然你们只有蒋浩哲一个孩子,那么从今以后,念念与你们断绝关系,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带着流泪的蒋念念离开。 周艳梅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放声大哭。 蒋强也呆了。 蒋浩哲这时从沙发后走出来,看了一眼门口,确定蒋念念和林长阳依旧离开,抚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幸好她走了。” 蒋强看到蒋浩哲,冲到蒋浩哲身边,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蒋浩哲没有想到自己的老爹也会打他,一下子傻了,“爸,你怎么也打我?” “你这个畜生,你把整个家都败光了。” 林长阳和蒋念念不在,蒋浩哲便有恃无恐了,冲着蒋强回嘴:“败光又怎么样?你们的钱不都应该留给我的吗?我只不过是提前花了而已。” “你!你!”蒋强气愤地瞪着蒋浩哲。 蒋浩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喊道:“好啦!不要哭哭啼啼了,蒋念念都走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周艳梅仍然在哭,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儿子,“浩哲,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妈求你了,你把毒瘾戒了,好不好?” “妈你怎么也这么烦了?我都被关了十四天,好不容易回来,你们不关心我不照顾我,反而总是来烦我,像话吗?” 周艳梅再一次绝望地痛哭。 蒋强指着蒋浩哲的鼻子怒斥:“你必须把毒瘾戒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给我回工地上班,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也不要再来找我拿一分钱。” 蒋浩哲气呼呼地把脸歪到一边。 “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行了吗?”蒋浩哲起身冲他爹吼了一句,摔门离去。 周艳梅已经哭倒在地上。 林长阳开车带着蒋念念离开惊蛰县,路上,她一直坐在副驾驶座上掉眼泪,车上放着的一盒纸巾都快被她用完了。 林长阳只能无声地叹气,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呢?他爸爸说得没错,念念的家人确实是一群吸血鬼,一面吸食念念的鲜血,一面带给她各种痛苦。有这样的家人,不如早早断绝关系,免得再让自己受到伤害。 回到公寓已经是下午了,他把蒋念念扶带进卧室,让她在床上躺好,用热毛巾给她轻轻擦脸。 蒋念念哭了一路,确实太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林长阳拿上钥匙,出门去买菜。 在他走后,郑铭爽又一次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盯着他远去的方向,恶狠狠地说:“林长阳,你弄得我无处容身,那你也别想好过。比阴的,谁怕谁呢?咱们走着瞧吧!” 几天后,钱惠萍的家里。 沈华向钱惠萍汇报了一些情况,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她发号指令。 钱惠萍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喝着一杯咖啡。 沈华没有等到她的指令,疑惑地问了一声:“市长?” 钱惠萍放下杯子,乳白色的咖啡杯和钢化玻璃的茶几面一接触,立刻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平静地开口:“不要着急,容我再想想。” “是。”沈华继续站在一旁等候。 钱惠萍站起身,在客厅里缓缓踱步,高跟鞋的鞋跟哒哒哒一下下踩在光洁的磁砖地面上。她停住,问道:“你说,他们把念念和林长阳气走了?” “是的,从蒋强家的邻居那里打听到的。” 钱惠萍又继续在家里踱步,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开口:“既然蒋强和周艳梅这么重视他们那个儿子,那么,在他们宝贝儿子的心中,他们又有多少分量呢?不如,我们就试一试吧!” “您的意思是……?” 钱惠萍勾了勾嘴角,“蒋浩哲所在工地不是正好在挖地基么?” 沈华点了点头。 “你去找个人,给他们制造一个小小的意外。” 沈华蹙眉,不懂钱惠萍的意思。 “你过来。” 沈华依言走到钱惠萍身边,弯下腰。 钱惠萍附在沈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沈华脸色微变,随即直起身,点头说:“好的,我明白了。” 钱惠萍回到沙发上,继续抬起杯子喝咖啡,漫不经心地问道:“烟华山项目投标结果出来了没有?” “还没有正式宣布,不过已经可以肯定是谁中标了。” “哦?是他们吗?” “是的。” 钱惠萍露出满意的神情,“也不枉费我在他们身上费了那么多功夫。”她话音一转,又问:“王芬那边有什么反应?” “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她倒是一副谁上都行的样子。不过,平心而论,楚浩然跟韩克奇的这个开发计划的确是最合适的,真没想到,王芬这次能一碗水端平。” “他们若没有市长暗中指点,也未必能中标。” 钱惠萍淡淡笑了一下,“我只是想知道王芬和楚浩然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而已。” 沈华也跟着笑了笑,“没想到您也喜欢八卦。”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是,这回懂了。” ☆、第97章 PART.97 钱惠萍喝完咖啡,放下咖啡杯,从包里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的一串号码,忽然叹了一声。 沈华忙问:“怎么了?” 钱惠萍摇摇头,说道:“这孩子,明明说了让她常跟我联系,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见她跟我打个电话。” “也许是因为她家里的事,心情不好,所以没有联系。” “不是的,她还是没把我当成可以信任的人,林长阳肯定给她吹了枕边风。”钱惠萍皱了皱眉,“王芬讨厌,她儿子跟她一样讨厌,他们母子俩一个德行,总爱从我身边抢人。” 沈华只能点头附和:“是,可您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只要告诉她这个事实,又何愁她不回到您身边?” 钱惠萍依旧摇头,“怎么说得出口啊?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就不要说了。” 沈华果然闭嘴不谈这件事。 钱惠萍走到窗户边,掀开窗帘,往屋外看了一眼,没有发现自己那辆红旗车。她转过身,问道:“谢维泽呢?” 沈华这时看向钱惠萍的目光不再是之前恭敬的样子,而带了一些暧昧的神色,“我让他先走了。” 钱惠萍一看他这样的眼神,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让谢维泽先开车走了,旁人一看她的专属座驾离开小区,就不会想到她和沈华都同时留在家里,这样一来…… 她走到沈华身边,一把拉住他的领带,贴近他的脸,说道:“怎么,你老婆又没满足你了?” 沈华趁机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贴着她的耳垂说:“我想你了。” 钱惠萍挑眉,“你每天都见我,还会想我?” “见而不得,当然想。” 钱惠萍用手指勾起沈华的下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你们这些男人,明明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整天吃些壮阳补肾的补药,就不怕哪天马上风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华吻着她的耳垂,继续说:“还有,我讨厌你把我跟姓赵的和姓罗的放在一起比较,现在的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钱惠萍轻笑一声,从沈华身边抽开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这朵牡丹花早就开败了。” “不,你一直开得很艳丽。”的确,钱惠萍虽然老了,可以依然有姿色,可想而知她年轻时的美貌。 钱惠萍停住脚步,转过身说:“家里浴室有热水,先去洗干净再过来。对了,记得戴套。” 沈华撇撇嘴说:“既然都洗干净了,还戴套干什么?” 钱惠萍的脸色一下就冷了,又恢复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样,“怎么,你要违背我的意思?” 沈华见她露出这种表情,只能立刻低下头说:“是,我知道了。” 钱惠萍勾勾嘴角,“这样才乖,我才喜欢让你侍寝。” 沈华也跟着笑起来,“我知道你最满意的男人是我。” 钱惠萍但笑不语,转身走进卧室。 当晚,蒋念念给学生上完课,等着家长来把孩子一个个接走。王书惠和孙花花依旧落到最后,蒋念念只好在舞蹈教室里陪着两个孩子。 王书惠和孙花花还在练习之前学习的动作. 蒋念念看着她们,说道:“书惠,你表哥今晚有应酬,就不能送你回去了,要不一会儿等花花的爸爸来了,我送你回去吧!” 王书惠连忙点头:“好啊好啊!” 孙花花一听就觉得很惊讶,“蒋老师,你亲自送书惠回家啊?什么时候你也送我回家一次吧?” 王书惠嘿嘿笑着说:“蒋老师是我表嫂,偶尔送我回家一次,不是很正常吗?” 孙花花更是惊讶,“什么?蒋老师是你的表嫂?” “是啊!蒋老师是我表哥的女朋友,将来不就是我的表嫂吗?” 蒋念念笑得有点无奈。 孙花花立刻难以置信地看着蒋念念,“蒋老师,你怎么成了书惠表哥的女朋友啊?” 蒋念念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怎、怎么不可以吗?” “你给书惠的表哥当女朋友了,那我爸爸怎么办?” “啊?”蒋念念一下傻了。 “我爸爸还问我,如果让蒋老师给我当妈妈行不行,我还很开心地跟他说行呢!” “什、什么?”蒋念念更加吃惊了。 王书惠一听,立刻跳起来,“那不行,蒋老师已经是我的表嫂了。花花,你还是让你爸爸死心吧!” 孙花花一脸难过地看着蒋念念,“蒋老师,你真的不能给我当妈妈了吗?” 蒋念念完全没有想到孙敏斌竟然会对自己有意思,还真是让林长阳说中了,幸亏林长阳不在这里,否则回去以后一定又会醋劲大发了。她只好歉意地看着孙花花,说道:“花花,对不起。” 孙花花把小脑袋低下去了。 王书惠走到孙花花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可以让你爸爸另外给你找个妈妈呀!不一定非要蒋老师吧?” “可是我就是喜欢蒋老师啊!书惠,跟你表哥打个商量,让他把蒋老师让给我吧!” 蒋念念一下哭笑不得。 王书惠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这怎么可能呢?我表哥跟蒋老师可好了,他们是不会分手了。哦对了,花花,你爸爸好像有点老了,蒋老师还这么年轻,嫁给你爸爸也不合适啊!难道你爸爸想老牛吃嫩草吗?” 蒋念念有点汗颜,现在十岁的小孩子竟然已经会用“老牛吃嫩草”这个词了。 “胡说!我爸爸才不是老牛吃嫩草。”孙花花不满地驳斥王书惠。 “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你爸爸是比不过我表哥的,我表哥年轻高大,英俊帅气,还是个前途无量的公务员,你爸爸只不过是个医生,肯定比不上我表哥的。” 蒋念念已经暴汗了,书惠小朋友,你的词汇量好大哦! 孙花花不满自己的爸爸被贬,立刻回击:“我爸爸可是医院里的专家,别人找他看病都是要排长队的!” “那又怎么样呢?你爸爸始终是个小老百姓,我表哥可是做官的。我大姨以前说,民不与官斗,所以,你爸爸肯定是比不过我表哥的。” 孙花花哑语了。 蒋念念赶紧过去打断两位小朋友的对话,“好了好了,不要争了,花花的爸爸和书惠的表哥都很厉害,他们都是我们国家需要的人才,只是从事的领域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孙花花终于找回一点底气了,“就是,蒋老师说得对。” 王书惠耸了耸肩,不再继续争辩。 这时,舞蹈教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孙敏斌出现在教室外。 孙花花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往自己的爸爸扑过去。 孙敏斌一把抱起孙花花,歉意地说道:“蒋老师,抱歉,今天又来晚了。” 蒋念念想到孙花花刚才的话,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事。” 孙花花这时候说了:“爸爸,我早叫你努力一点,你不听,这下好了吧,蒋老师被书惠的表哥抢走了。” 此言一出,教室里的两个大人都错愕了,然后是尴尬。 孙敏斌一方面没想到女儿会当众把这事说出来,另一方面也没想到蒋念念这么快就找到男朋友了,心里不可避免还是有一点遗憾,但明面上不会表现出来。“那个……花花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蒋老师你不要放在心上。” 蒋念念当然赶紧点头说:“不会不会,孙医生你放心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你们慢走。” 送走了孙敏斌父女,王书惠才说:“这事要是让表哥知道了,他肯定得吃醋。” 蒋念念捏捏王书惠的小鼻子,“好啦,小精灵鬼,送你回家了。” 王书惠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遵命,表嫂!” 蒋念念关了教室灯,带着王书惠离开学校。 这个时间点还有公交车,所以蒋念念带着王书惠上了公交车。坐了几站之后,一大一小两人走下公交,往王书惠家所在的小区走去。 王书惠家所在的小区大门并不在大路边,而是要拐进一条仅容两车通过的街道。这条街道上有许多店铺,大多是买衣服和各种饰品的,还有几家小吃店,晚上这个点了,这些店铺也都关门了,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蒋念念牵着王书惠的小手,一边走一边说:“今天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你表哥哦!” 王书惠嘻嘻笑道:“知道啦!表嫂你就放心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蒋念念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心口一凛,定睛看了看,身后又什么人都没有。 王书惠停下脚步问她:“表嫂,你怎么啦?” 她觉得有点不安,牵着王书惠快步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小区的大门。小区里有保安,只要进了小区大门就安全了。身后的脚步声又重新响了起来,她几乎是一瞬间惊起,步子迈得更快,几乎是要跑起来。 王书惠有点跟不上她,“表嫂,你怎么走那么快呀?” 她不吭气,一直牵着王书惠进了小区大门,看到值班室里有两名年轻的保安,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又回过头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水泥道路和人行道上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王书惠只是傻乎乎地“哦”了一声。 蒋念念把王书惠送到家门口,王书惠自己拿钥匙开了门,家里黑咕隆咚的,王琪大概还在加班没有回来。她把王书惠安顿好,又给王琪打了个电话,然后交代王书惠:“你乖乖在家里,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门知道吗?” 王书惠点点头,“我知道,妈妈跟我说过。” “好,你妈妈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你就早点睡觉,你妈妈有钥匙,她回来会自己开门。如果有陌生人敲门,你就立刻给你妈妈打电话,或者给我和你表哥打都行。” “放心吧!”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再晚就没有公交车了。” 王书惠向她挥手告别,“表嫂再见!” 蒋念念从王书惠家里出来,刚一走到小区大门,就看到大门外停了一辆瞧上去极为高档的黑色小轿车,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恭恭敬敬地打开后排座的车门,将另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迎上车。蒋念念顿时觉得那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影很熟悉,似乎就是之前跟在她和王书惠身后的人,她再仔细一看男人的脸,又吓了一跳。 那个男人不就是除夕那天他们在超市里遇到的那个楚总吗? 她只知道是楚总,并不知道楚浩然的全名。这个楚总为什么要跟着她们?他有什么企图吗? 蒋念念不敢确定,既然这么有钱,还坐这么高档的小轿车,能对她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有什么企图呢?难道这一次又是巧合吗? ☆、第98章 PART.98 她眼见那辆小轿车开走了,才走出小区大门,盯着小轿车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算了,自己猜也猜不出什么所以然,还是去问问林长阳好了。” 楚浩然坐在车子里,听着助理向他汇报这几日的行程,抬头往车窗上方的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蒋念念站在路上,盯着他们这辆车的车屁股。楚浩然摇头轻笑了一声,随口说了一句:“林长阳的这个女朋友倒是有点意思。” 助理正在汇报行程,听到老总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就愣了。 楚浩然抬抬手,“你接着说。” “是。”助理点点头,接着汇报。 蒋念念乘坐末班车回了润华公寓小区,一个人走在小区里的水泥路上,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看是林长阳打来的,轻笑一下便接通了。 “喂?” 林长阳在那边喝得有点醉,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句:“老婆。” 她娇嗔:“行啦!听你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你又喝高了,还不快点回来?” “他们不让我走啊!”他哇哇大叫起来,旁边还有其他男人的调笑声。 “你们在哪呢?” 林长阳眼神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拿起自己脚边的一块毛巾,念着上面的名称:“真善美洗脚按摩城。” 蒋念念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又去这种地方。” 正巧这时,林长阳旁边有个男人大声喊了一句:“服务员,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按摩师叫过来,不够漂亮要换人啊!” 蒋念念的脸拉得更长,“限你半个小时后之内滚回来,否则今晚你就别回来了。” “别啊……” 林长阳话还没说话,蒋念念已经把电话切断了。 她继续往家走,却没注意到身旁有辆黑色红旗小轿车里坐着三个人。 就在她快要进入公寓大楼时,一辆面包车里突然走下来四五个男子,不由分说就上去制住蒋念念,其中一人将死死将蒋念念的嘴捂了起来,这几个人男子直接将她抬到了面包车上。 蒋念念根本来不及挣扎,人就已经被带到车上了。 面包车拉上车门,立刻往小区外开去,而后方紧紧跟着那辆红旗小轿车。 钱惠萍就坐在红旗小轿车里,整个身体都倾到前方来,一瞬不转盯着前方那辆面包车,恶狠狠地说:“哪个混蛋竟敢对她下手!沈华,你马上报警,让他们立刻出警。” 沈华果断拿出电话报了警,还把对方的人数报给了警方。 面包车开出小区,捂住蒋念念嘴巴的那个男人松开手,蒋念念立刻叫了一声。坐在她前面的一名男子立刻回过身,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她顿时被打得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的,嘴里还尝到了血液的咸腥味。 男子打完还骂了一句:“臭娘们,还敢叫!一会儿让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坐在她旁边的男子拿来胶布,将她的嘴巴死死封住。这男子随后抓住她的头发,来回扯了扯,然后把她的脑袋往车窗上重重一推,她的脑袋磕在车窗上,一下就晕了过去。 这男子咋舌:“真是不经撞,这么容易就晕过去了。” 蒋念念其实没有晕,她是装晕的。她不知道这几个男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她,她心里害怕是必然的,可是害怕过后,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脱身。在她身边的男人加上司机一共有五个人,她一个女人肯定是没办法跟他们硬来的,为了避免他们继续折磨她,她只好先装晕,听听这几个人接下来的对话。 果然,车上的男人开始肆无忌惮地聊起天来。 “老大,我们现在就出城吗?” “废话,现在不出,还等到什么时候出?” “你看这臭娘们长得还怪水灵,不如咱们先……”这男人淫/笑起来。 名叫老大的男人呵斥道:“真没用,拿了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个女人是郑老板要的人,你最好还是不要随便乱动。” 蒋念念心里陡然一惊,郑老板?这个郑老板是谁?难道跟蒋浩哲所说的“小郑哥”有什么关系吗? 男人遗憾地叹气,随后又说:“那我先过过瘾。”说完,魔掌就伸到了蒋念念的胸部,开始毫不留情地对她的双峰进行揉搓。 蒋念念忍下恶心和疼痛,继续一动不动地闭着眼。 又一名男子打趣道:“老四,你看你那德行,真丢咱们几兄弟的脸。” 名叫老四男人也不管那么多,继续揉搓蒋念念的胸部。 开车的司机这时转过头问了一句:“往高速走吗?” 老大说:“对,上高速,快一点,早一点把人送过去,早一点拿钱。” 面包车往高速公路的入口驶去。 后方的红旗车里,谢维泽盯着前方的面包车说:“市长,他们要上高速了。” 钱惠萍冷着脸说:“跟上去。”随后,她又对沈华说:“你再打电话催,让他们再快点。” 沈华赶紧又拨通了市公安局的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他说:“已经出警了,正往高速公路入口赶来,最多还要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钱惠萍拔高声音,“这是什么效率?” 沈华无法回答。 钱惠萍立刻又说:“谢维泽,你靠边停车,我来开。” “市长,这……?” “我让你靠边停车!” 谢维泽不敢不听,赶紧靠边停下车。 钱惠萍踩着高跟鞋咚咚咚走下车,坐到驾驶座上,还没等谢维泽在后排关上车门,她一脚踩下油门,红旗车就飚了出去。 很快,前头的面包车就来到了收费站,上高速之前要拿卡,面包车不得不把速度降下来,排在其他车后,等待着缓缓通过高速路收费口。 钱惠萍盯着面包车的车屁股,不仅没有减速,反而还继续保持着三十码的车速往面包车撞了上去。 沈华和谢维泽顿时大骇,“市长,要撞了,刹车啊!” 钱惠萍根本不减速,可收费口有减速带,红旗车虽然直直冲向面包车,还是被减速带绊了两下,撞上面包车的时候,时速已经不足二十码了。 只听“砰”一声巨响,两辆车猛烈地颤动了两下,面包车的车屁股顿时瘪了下去,而红旗车的车头也凹进去了一块。 面包车里的几个人猛晃了几下,蒋念念的脑袋再一次重重磕碰到车门,这一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面包车司机咒骂了一句:“操,搞毛啊!” 收费员也停下发卡,打开门走出来,看看两辆受损不算严重的车辆,对着他们喊道:“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受伤?” 面包车里的老四问道:“现在怎么办?” 老大吩咐道:“你们把这个女的搬到后面,别让人发现,我和老二下车去跟他们周旋。” “好。”车上剩余的三个人赶紧把蒋念念藏到了面包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上。 沈华和谢维泽刚刚经历了撞车,虽然时速不快,可还是心有余悸,两人还没回过神,就见钱惠萍已经打开门,径自走下车去了。 前方的面包车车门被人拉开,两名男子也走了下来。 老大一见后面这车下来的是个女司机,还是个中年女司机,立刻扯开嗓子冲钱惠萍吼道:“你这娘们怎么回事呢?会不会开车啊?” 钱惠萍冷冷地看着那两名男子,也不看自己这辆车的受损情况,倒是往那辆面包车瞟了一眼。她不回答那个老大的话,反而平静地说:“出了车祸,你车里的人不全部下车,还留在车里,是有怎么见不得人的事藏在车里吗?” 两名男子一下就有点心虚,心想这臭娘们怎么知道他们在干见不得人的事? 老二这时贴在老大耳边说了一句:“我们时间紧,还是不要跟她磨叽了,一会儿要是交警来就麻烦了。” 老大顿时神情严肃,点了点头,然后对钱惠萍说:“你从后面撞了我们的车,这肇事责任明显在你那。这样吧,你就赔我们五千块钱,我们也不找交警,就算私了了。” 沈华和谢维泽这时候也下了车,走到钱惠萍身边。 沈华刚要张口,钱惠萍却伸手阻止他,自己开口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伸手问我要钱?” 两名男子果然被钱惠萍的气势唬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显然跟普通的中年大妈不一样,感觉她好像非常有气势。 老大于是问了一句:“那你是谁啊?” 钱惠萍淡淡地说道:“沈华,拿一张我的名片给他。” “是。”沈华依言从车里取出一张钱惠萍的名片,递给了那两名男子。 那两人低头一看,名片第一行写着——苏西省立春市人民政府市长。 第二行三个烫金大字——钱惠萍。 这两人顿时哆嗦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是市长?” 钱惠萍冷笑着看着那两人。 两人的脸色开始变得五颜六色,又害怕又怀疑,不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市长。如果她真是市长,得罪了市长,以后还怎么在立春市里混啊?可如果她是冒牌的,维修费不要到手,又吃亏了。 老二这时候低声说:“算了,不跟她纠缠了,见到郑老板多要点钱。” 老大深以为然,于是对钱惠萍说:“那那那个,市长,我们也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这个维修费就算了,我们先走了。” 两人转身欲走,钱惠萍又叫了一句:“站住!” 那两人并不站住,匆匆忙忙回到面包车里,着急忙慌地喊着:“快开车!” 司机说:“不是我不开啊,收费员不抬起杠子,我们也过不去啊!” 钱惠萍走到收费口,对着收费员说道:“出了车祸,不能放他们过去,等交警来了以后,他们才能走。” 收费员想想也有道理,于是没有发给面包车过路卡。 面包车里的几个男人都焦急起来。 “老大,怎么办啊?” 老四说:“要不,就干脆闯过去算了。” 司机立刻说:“那不行,闯杠是犯法的,我们上得了高速,就下不去了。” 老四又说:“我们现在绑架人也一样是犯法的,两样都是死。” 老二说:“可要是再闯杠,罪加一等啊!” 就在几个人犹豫不决时,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笛。 几个人立刻就傻了,“警察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不知道啊!” 四五辆警车停住,几名持枪刑警将面包车团团包围,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弃反抗,举起双手,下车投降。” 车里的人又问:“老大,怎么办?要投降吗?” 老大没好气地喷道:“废话,拿枪的刑警都来了,不投降等着吃子弹吗?” “可是我们有人质。” “傻逼,现在投降还有活路,挟持人质可以当场击毙。你没见那些刑警拿的是机枪吗?一点也不会打偏,一枪就能让你脑袋开花。” 于是五个男人只好举起手,下车投降。 钱惠萍顿时冲上面包车,终于在车子的最后一排看到了已经晕过去的蒋念念。 ☆、第99章 PART.99 林长阳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黑漆漆一片。他以为蒋念念故意逗他玩的,便把灯全都打开,在整个屋里搜了一圈,真没找到她,这才发觉不太对劲。 他拿出手机拨打蒋念念的电话,响了半天,终于接通了,却不是蒋念念接的。 电话那边的女人冷漠地说:“林长阳,是我。” 他一下没反应过来,“你、你是?” “我是钱惠萍。” “钱姨?”他果然吃了一惊,“念念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她晕过去了,我送她来医院的。” “什么?” 二十分钟后,林长阳赶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在病房里见到了沉睡中的蒋念念。她额头上磕得青了一大片,整个左脸颊又红又肿,嘴角还有一点点已经干涸的血迹。 林长阳冲到床边,看着床上的蒋念念,她静静地平躺着,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孱弱的百合花。她眼睛轻轻合上,呼吸均匀,脸上的伤看上去很严重。睡梦中,她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做噩梦。 他握住她没有输液的左手,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钱惠萍就站在病床的另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长阳。他打从进来就没看她一眼,是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是太在乎念念,所以眼中根本看不见别人呢? 为了提示林长阳自己的存在,钱惠萍轻轻咳嗽了两声。 林长阳抬头,看到钱惠萍,直起身平静地叫了一声:“钱姨。” 钱惠萍“嗯”了一声,说道:“她是被人绑架的,有几个小混混把她绑上面包车,我刚好看见,就跟了上去。她脸上的伤是被那几个小混混打的。” 林长阳嗤笑了一声,“钱姨,念念短期内连续两次遭人绑架,这是巧合,还是人为,我想你心里肯定比我更清楚。” 钱惠萍瞬间眯起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长阳放下蒋念念的手,绕过病床,走到钱惠萍身边,与钱惠萍隔着一段距离对视,“钱姨,我不管你跟我妈之间到底有多少恩怨,我从来不掺合你们之间的事,也不管你们私底下有多少明争暗斗,念念更是一个局外人,所以请你放过念念,好么?” 钱惠萍不怒反笑,“长阳,你妈妈要是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念念两次被人绑架,钱姨你都刚好把她救下来,这里面实在太过巧合,不得不让人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钱惠萍依旧在笑,“你怀疑是我干的?证据呢?” “我没有证据。” “那你凭什么断定是我干的?” “上一次念念被人迷晕,绑到酒店拍摄艳照,钱姨刚好也在那家酒店,刚好看到念念,顺便报了警,把她救下来,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我事后去那家酒店调查了监控,钱姨你和沈秘书在电梯口的那段对话实在太过做作,完全没有必要,你们可以直接报警。另外,拍摄艳照的那个司机一看到警察进屋,立刻就举手投降了,仿佛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下场,没有任何惊慌,也没有任何反抗,这一切都说明那些是事先安排好的。” 他注视着钱惠萍,继续说:“还有,那个司机是赵新的司机,赵新事后还特地打来电话跟我解释,说这个司机是临时找来的,原来的司机回老家过年了,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新司机道德品质不过关,所以特地向我道歉。其实,赵新这么做分明是欲盖弥彰。赵新怎么知道念念是我的女朋友呢?我妈妈分明说了念念是我家临时从家政公司里找来的小保姆。赵新要道歉的话,应该去向家政公司道歉,可他却专门来向我道歉,这说明他早就知道念念是我的女朋友,而告诉赵新这件事的人,就是钱姨你呀!” 钱惠萍立刻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说:“长阳啊!你果然不愧是王芬和林建业的儿子,你真是太聪明了。” 林长阳却笑不出来,“钱姨,我说的对吗?” 钱惠萍止住笑,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证据呢?如果你没有切实充分的证据,就请你不要污蔑好人,否则我可以告你诽谤哦!” 林长阳不想跟她磨洋工,直截了当地说:“钱姨,我不懂你这样接近念念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是因为我妈,那你这个如意算盘确实打错了。” 钱惠萍在病房里的椅子上坐下,自顾自的拨弄着手里的提包,“长阳,你是很聪明,但是有些事情,你不懂,所以就不必问了。” “我不懂?对,我是不懂你为什么要接近念念,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因你受伤伤害,我却不能不问,不能不管。” “因我受到伤害?林长阳,你说话不要太武断了,今天蒋念念会被绑架,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要不是我,她说不定已经被人先奸后杀了。” 林长阳似笑非笑地说:“这么说,你承认第一次绑架是你指使的了?” 钱惠萍依然淡漠,“我还是那句老话,你怀疑我指使旁人绑架蒋念念,请拿出证据来。如果没有,那你就不要信口雌黄。” 林长阳盯着钱惠萍,一时语塞。 钱惠萍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提包,“好了,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她受了惊吓,这几天你好好安抚她一下,不要再让她受到刺激了。” 林长阳叫住钱惠萍,“钱姨,你等一下。” 钱惠萍驻足,“你还有什么事?”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念念?” 钱惠萍一下笑了起来,“林长阳,你真好笑,你以为我要伤害她?” 林长阳蹙着眉头。 钱惠萍走到林长阳面前站定,一字一句地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伤害蒋念念一根寒毛,现在你放心了吗?” 林长阳一时也分辨不清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另外,绑架蒋念念的那五个人已经被抓到公安局去了,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找审讯那几个人的警察了解情况。” 钱惠萍说完,不再搭理林长阳,径自走出了病房。 林长阳也不管钱惠萍的事,又重新回到病床边,轻抚她红肿的脸颊。 钱惠萍走出住院大楼,径自来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座驾,面无表情地对前排开车的谢维泽说:“去公安局。” 沈华回过头说:“市长,现在已经很晚了,要不先送您回家休息,明天再去吧?” 钱惠萍冷冷扫了沈华一眼,又说了一遍:“去公安局。” 谢维泽只好把车开到市公安局。 那五个人已经被民警审讯过了,暂时关押在公安局里。 钱惠萍找审讯的民警了解了情况,那五人原本是西都附近的几个小混混,平时无所事事,专门收钱□□,这一次也是受一个叫“郑老板”的人的致使,去绑架蒋念念。 钱惠萍一听“郑老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警方已经派出一队人根据那五名犯罪嫌疑人提供的线索去追查那名“郑老板”了。 钱惠萍跟沈华低声说了几句话,沈华立刻点头往前走,找到一名民警,也低声说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钱惠萍和沈华在一名民警的带领下走进一间封闭的问询室。在这间问询室的正中央坐着一名男子,这名男子的双手被铐在身后,眼睛也被人用黑布蒙了起来,他就是绑架蒋念念那五人中的老四。 民警把钱惠萍和沈华带进问询室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钱惠萍沈华和那个老四三人。 钱惠萍走到这名男子面前,沉声说:“是你出手打了那个女人吗?” 老四有点胆怯,他不仅打了蒋念念一巴掌,还扯着她的头发去撞车窗,甚至还对蒋念念进行了猥亵。 沈华冲老四呵斥:“问你话呢!还不快回话!” 老四哆嗦了一下,颤着声音说:“是是是我。” “哦,知道了。”钱惠萍的声音波澜不惊,不紧不慢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从地上捡起一根手巴掌宽的竹制戒尺,又走回老四面前,然后抬起戒尺,往老四的脸颊狠狠扇去。 只听“啪”一声脆响,老四整个人扑在地上哀嚎起来,他的左脸已经皮开肉绽,还有一颗牙被打掉了,一吐出来,满口都是血。老四双眼被黑布蒙着,根本看不见是谁在打他,那一下被打得实在太疼,连眼泪都飙出来了。虽然双手被铐在身后,但他不用摸就知道他左脸的肉已经被打裂了,滴滴答答粘稠的鲜血往下流。 老四一边哀嚎一边磕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绕过我吧!” 钱惠萍冷哼一声,丢下戒尺,转身走出了这间密闭的问询室。 从公安局出来,钱惠萍让谢维泽先送沈华回家,再送自己回家。 沈华下车之前问她:“车子前头凹了一块,明天要不要开去维修一下?” 钱惠萍“嗯”了一声,说道:“谢维泽明天先把车子开去修好,再去单位,不用来接我了。” 沈华想了想,又问:“今天晚上这个事,恐怕是捂不住。” “捂不住就不捂了,反正林长阳知道了,王芬就会知道。你明天就主动联系市里的报社,让他们主动报道这件事,就说市长误打误撞,从一群劫匪手中救下一名女子。” “是。” “好了,你回去吧!” 沈华仍然没有下车,又问:“那……那个郑老板?” “这件事我自会联系赵新,让他把事情处理好,你不必担心。” “好。”沈华点了点头,这才走下车。 钱惠萍回到家后,直接给赵新去了电话。 ☆、第100章 PART.100 赵新这个点早就睡了,只不过没有睡在家里,而是睡在酒店里,身边还搂着一个美娇娘。手机响起来,赵新和身边的美娇娘都被吵醒了。他有点火大,爬起来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瞌睡顿时就醒了。 安顿好身边的美娇娘,赵新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接通电话。 钱惠萍直奔主题:“赵新,你那个表侄子,我让公安局把他办了,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什么什么?”赵新还有点糊涂。 “我再说一遍,你那个表侄子郑铭爽,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动我的人,我这次就让市公安局把他给送进去吃牢饭,你最好不要插手。” 赵新这次终于听明白了,疑惑地问:“铭爽他怎么你了?” “还听不懂吗?他动了不该动的人,触到我的底线,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动谁了?不会又是那个蒋念念吧?我说惠萍,这个蒋念念到底是你什么人,你那么在意?” 钱惠萍没好气地说:“我的事情你少管。” “不是,咱俩一条船上的人,你总得让我知道你究竟要干什么吧?我这边还得应付王芬,你又神神秘秘,我哪知道你到底想干嘛啊?” 钱惠萍冷笑一声,“应付王芬?你以为王芬不知道你到底向着谁的吗?你当王芬是傻子啊?” “哎呀,演戏还是要演的嘛!”赵新听到她的语气很不高兴,便安慰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那个表侄子不成器,你要送他去吃牢饭就送吧!大不了这段时间我避开我那个表妹就是了。” 钱惠萍语气稍好,又说:“还有你那个表妹夫郑有名,他的事也拖了好长一段时间,你再不处理,王芬肯定要有意见了。诶,我说你那个表妹一家怎么都这么扯淡啊?” 赵新不耐烦地抓抓头,“我哪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扯淡?行了,我明天就让人把郑有名的事给办了,然后移送检察院,行了吧?” 钱惠萍哼了一声。 “好了惠萍,别气了,改天补偿你,行不行?” 钱惠萍不冷不热地说:“你还补偿我?谁知道你现在又在哪个小妖精的被窝里。” 赵新立刻呵呵笑起来。 “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这种德性。” 赵新仍是笑。 “笑死你吧!”钱惠萍骂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蒋念念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早了。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林长阳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她觉得有点奇怪,自己是被救下来的呢?绑架她的那几个男人又去哪里了? 她记得自己一开始只是装晕,后来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她的脑袋又磕了一下,然后就真晕了。她输液的针管已经撤去了,所以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脑袋还是钝钝的疼,就连被打的左脸也还是一样疼。 蒋念念一动,林长阳就惊醒了。他眼里全是红血丝,可见昨天睡得并不好了?见她醒过来,他立刻抱住她,歉意地说:“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你,昨天晚上不该跟那群人一起去喝酒按摩的。” 她靠在他怀里,讷讷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被人绑架了,是谁救了我?是你吗?” 林长阳轻声说:“不是我,是钱姨。” “钱姨?”她也吃了一惊,“她怎么救的我?”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要等去公安局问过才知道。” “哦。” “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就是头和脸还有点疼。” 他轻抚她被打的左脸,有点心疼,“回去以后,我给你拿热毛巾敷一敷。” “好。” 两人离开医院,回到公寓里。林长阳去卫生间放了热水,浸湿毛巾,拧干后拿出来给蒋念念敷脸。 蒋念念感觉舒服些,便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请假了。” “请假?你向谁请假啊?”在他那个单位里面,他已经是最高领导人了,能向谁请假呢? “我给人事科打了个电话,让他扣我一天的工资就行了。” “哦……” 林长阳亲亲她的额头,扶她在床上躺下,“头还疼吗?要不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好,你在床上躺着休息,我去厨房给你煮面条。” “煮面条?你会煮吗?” 他略有些不满,“真是的,看你做了那么多回,或多或少也学了一点,就算没你做的好吃,保证也不会太难吃。” 她一笑,扯到左脸又吸了一声。 “好了,你的脸都肿了,就不要笑了,乖乖在这里等我。” “嗯。”她点点头。 林长阳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才离开卧室走出去煮面。 面条煮好后,两个人凑合着吃了一顿。 蒋念念大抵是昨晚受了惊吓,吃过面以后又觉得疲惫,躺在床上很快又睡着了。 林长阳拿上家里的钥匙直接去了市公安局。 他去得很巧,郑铭爽正巧被刑警押回局里,正在进行审问。他一看,顿时明白了。 负责这起案件的刑侦一队的大队长接待了林长阳,把案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向林长阳述说了。林长阳听完以后还觉得心有余悸,真是幸亏钱惠萍把念念救下来了,否则念念会被郑铭爽怎么对待,谁也说不清楚。 想到昨晚他对钱惠萍的态度,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管第一次钱惠萍设计绑架念念是什么目的,至少这一次钱惠萍是真的救了念念。而且,第一次钱惠萍设计绑架念念,其实也没有对念念怎么样,拍摄的艳照连内衣都没有脱,其实也算不上艳照,最多称得上性感照。 由此看来,钱惠萍似乎真的对念念没什么恶意,可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接近念念呢? 林长阳离开市公安局之前,又问了刑侦一队的大队长一个问题:“他们绑架的这种情况,一般会怎么判?” 大队长说:“他们这个证据确凿,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是跑不掉了,那个郑铭爽是主谋,可能会达到十年。” 林长阳点了点头,“好,谢谢你。” “不客气,你放心吧!这件案子我们很快就会移交给检察机关的,会由检察机关向市法院提起公诉。” 林长阳又道了一声谢。 离开市公安局,林长阳心里的一颗大石总算稳稳落地了。郑铭爽被抓了,念念就暂时安全了。 郑铭爽想报复的人其实是他,但是无从对他下手,只好拿念念下手,蒋浩哲也是毁在郑铭爽手中。说起来,他还是愧对念念一家。 想到蒋浩哲,他又觉得相当头疼。蒋浩哲吸食的是冰毒,这种毒品根本就很难戒除,现在的戒毒所也几乎不收容吸食冰毒的人员,只收容吸食传统毒品如海洛因、大麻的吸毒人员。冰毒这种毒品,吸毒者对它的依赖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依赖,几乎是一辈子不可能戒掉的。 该怎么办呢?虽然上一次说了要跟蒋家断绝关系,可那毕竟是念念的家人,哪有那么容易断绝关系的?念念如果每个月不再给他们打钱,以蒋强和周艳梅的脾性,恐怕还会向法院起诉念念,告她不承担赡养义务。 真是让人头疼又无奈的家人啊! 林长阳开车回到小区,还没走下车,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他父亲林建业打来的。上次父母对念念做的事虽然很让人生气,可他们到底是他父母,也不可能永远不理会的。他无奈地叹了一声,接通电话。 林建业直接说:“长阳,我看到新闻了,念念昨晚被绑架了,她没事吧?” 林长阳吃了一惊,“爸,你怎么知道的?” “立春日报上写的啊!你没看到吗?”林建业照着报纸头条念给他听,“钱市长误打误撞,从一群绑匪手中救下一名舞蹈老师。我看到这则新闻觉得奇怪,就打听了一下,他们说那名舞蹈老师叫做蒋念念。” 林长阳蹙眉道:“这事怎么这么快就上报了?” 林建业呵呵笑了笑,没再继续说新闻的事,而是又问:“念念她没事吧?” “嗯,没事。”他的语气比较冷淡,因为他觉得自己父亲并不是真的关心念念,而是以此作为借口,打电话给他,想拐弯抹角让他回家。 林建业听到他说话的语气,当然也就猜出他心里的想法,于是说道:“长阳,你不必太介怀,上次那个事,是我们做得不对。但是,你是我们的孩子,难道你跟我们之间还有仇恨不成?” “爸,我也还是那个意思,我不会跟念念分开,你们什么时候真正接纳她,我什么时候再带她回去。不过,你们也别打着接纳她的幌子又骗我们回去,再羞辱她一次。” “不会,爸爸跟你保证,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林长阳没有吭气。 “唉,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都不会相信。算了,我就是问问念念的情况,她没事就行,那就这样,你去照顾她吧!”林建业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长阳有几分惊讶,自己的父亲竟然一句也没提让他回家的事。他从车里走下来,回到公寓里,看到蒋念念还在床上沉睡,便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摸了一下她柔软的头发,然后就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她的睡容。 蒋念念醒来时,目光正好和林长阳撞到一起,先是一惊,然后回过神,没好气地说:“你干嘛呢?一声不响盯着我,还害我吓了一跳。” 林长阳走过来,脱了外套,躺到床上,将她抱进怀里,庆幸地说:“还好你没有大碍,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去过公安局了?” “嗯,确实是钱姨救了你。”他把事情的经过大体跟她说了一遍。 ☆、第101章 PART.101 她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上次跟钱姨分别时,我答应经常和她联系,结果也没联系。一定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主动来找我,恰好见到我被那五个人绑架。”察觉到他抱她的手紧了紧,她又说:“你别太自责,那个郑……”她一下想不起名字。 “郑铭爽。”他赶紧接上。 “哦,郑铭爽。他虽然很坏,可是也已经被抓了,自有法律会处罚他的。” “蒋浩哲的事……” 蒋念念听到蒋浩哲这三个字也觉得相当头疼,“他已经沾上毒品了,我也无可奈何。而且,他还是爱赌,以后我都不会再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那你爸妈呢?” “我爸妈……”她想到周艳梅上次说只有蒋浩哲一个孩子,心地还是不可避免抽痛了一下,“我以后只支付他们的房租费和生活费,其他我都不会再管了。既然他们只认蒋浩哲一个孩子,那我也没有必要再跟他们来往,尽到自己赡养的义务就行。” “好,都听你的。”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想到什么,拍拍他的手,说道:“钱姨又救了我一次,我们改天去谢谢她吧!” 林长阳撇撇嘴,心想钱惠萍其实就只救了她一次,第一次她被人迷晕带到酒店,都是钱惠萍一手安排的。他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他知道就是钱惠萍干的。 蒋念念说:“我知道你对钱姨心存芥蒂,不过我觉得她对我并没有恶意,她还说以后我就是她的亲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她。长阳,我是真的觉得钱姨对我很亲切,你就不要总是怀疑她了,好吗?” 林长阳想了想,终于还是点点头,“好,改天我们就去拜访她,顺便谢谢她。” “嗯。”她开心地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两人相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蒋念念突然说:“对了,昨晚我送书惠回家时,见到上次那个楚总了。” “楚总?” “是啊!就是除夕那天我们带书惠逛超市,遇到的那个楚总,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你称他楚总啊!” “竟然是他!”林长阳露出凝重的神情。 “嗯,我还觉得很奇怪,他干嘛跟着我和书惠,最后我送书惠回到家,出来时正好看见他上车走了。” 林长阳也吃不准楚浩然到底有什么目的,一想到楚浩然跟自己母亲之间有恩怨,便怀疑楚浩然可能要对王琪和书惠不利。他拍拍蒋念念的背,安抚道:“好的,这件事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尽量把应酬都推掉,送书惠回家的事就交给我吧!” 蒋念念“嗯”了一声,又问:“那个楚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他叫楚浩然,是MDBT大中华区的总裁。” “MDBT。”她顿时惊呼出声。 “是啊,怎么了?” “这个楚浩然,是何启立前女友的老公啊!” “何启立?”他对这个名字一下反应不过来,因为平时都称呼何启立为何总,何启立的全名,他倒是没有留心过。 “就是肖悦的男朋友啊!” “何总的前女友?” 蒋念念忙不迭点头,“对呀!何启立的前女友叫李晓兮,上一次肖悦和何启立闹矛盾,就是因为这个李晓兮。后来肖悦告诉我,李晓兮的老公是MDBT的一个总裁,你今天告诉我,楚浩然是MDBT的总裁,我一下就联系到一起了。这个楚浩然是不是回国没多久?” “是啊!” “那就绝对是同一个人了。” 林长阳听到她这么说,也十分讶异,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曲折折的关系。他又喃喃说了一句:“原来楚浩然已经有老婆了。” “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他把她按回他怀里,“这件事我知道了,以后会多加留心的,放心吧!” “好。”她窝在他怀里,享受他怀抱的温暖。 又过了些日子,天气渐渐转暖,春天的脚步还没走远,炎热的夏季已经来临。 算起来,林长阳和蒋念念认识已经有一年多了,两人现在的关系也趋于稳定,似乎就只差那一本小小的红证书了。 林长阳身边的朋友同事都知道他有这么一个二婚不孕的女朋友,政府单位里面,总有那么一些喜好八卦的大妈在背后嚼舌根。林长阳一开始只是瞪眼警告,有不知悔改者,一律给予一点Color see see,那几个八婆就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 这些日子以来,郑有名受贿*一案终于有了结果,因受贿金额较大,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而郑有名的儿子郑铭爽,不仅犯有绑架罪,经过刑警的审查,郑铭爽还交代了自己吸食冰毒和贩卖冰毒的犯罪事实。 于是乎,这父子两人一块到监狱里相聚去了。 另一方面,烟华山投标结果出来了,楚浩然与韩克奇最终中标,当即成立了中外合资的立春市烟华山旅游景点开发有点公司,专门从事烟华山旅游资源的开发。 建成后,烟华山将成为整个苏西省最大的旅游度假区,旅游又将带动立春市的经济增长,同时为民众提供许多就业岗位,拉动全市的就业率,为政府官员的政绩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寻了个恰当的日子,蒋念念和林长阳一同去拜访钱惠萍。 钱惠萍特地把当日的所有事情都推了,就是为了在家接待蒋念念和林长阳的到来。 和普通人家一样,钱惠萍自己在家准备了一桌饭,不算特别丰盛,但有鸡有鱼,三个人享用,也绰绰有余了。 席间,钱惠萍不停地给蒋念念夹菜,生怕她吃不饱似的,“你多吃一点,你看你那么瘦,弱不禁风的。” 蒋念念赶紧说:“钱姨,真的够了,我吃不完的。”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到我这里来一趟,必须多吃点。” 蒋念念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吃。 林长阳偷偷留意了钱惠萍几眼,感觉她对念念的热情不像是造假的。他在官场也算待了五年了,这些人表现出来的是真情还是假意,他还是能分别一些的。钱惠萍对念念的关爱,很明显是自然流露的,难道真是他多心了?钱惠萍真的是因为自己舅舅的原因,所以喜欢念念,把念念当成亲人么? 钱惠萍当然也知道林长阳在盯着她看,怀疑她对念念的动机嘛!看在他是真心喜欢念念的份上,她也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吃过饭后,蒋念念和林长阳一起坐在钱惠萍家的沙发上看电视,钱惠萍又拿出苹果来削皮,削好之后递给蒋念念,“吃个苹果吧!” 蒋念念连忙拍拍自己的肚皮说:“钱姨,我真的吃得很饱,吃不下去了。” 钱惠萍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吃这一个苹果,最后一个,好不好?” 蒋念念不忍拒绝,还是接了过来,开始埋头吃那个苹果。 林长阳坐在旁边没有说话。 钱惠萍把一堆新鲜水果推到林长阳面前,也很热情地招待他:“长阳,想吃什么水果自己拿,这里有水果刀,你自己削皮啊!” 林长阳摆摆手说:“谢谢钱姨,我也很饱。” 钱惠萍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着蒋念念把那个苹果吃完。 林长阳在心里感叹,以钱惠萍这种身份地位的女人,若不是真心喜欢念念,怎么会亲自准备一大桌饭菜招待念念,又怎么会亲自给念念削苹果呢?诸如他这般小时候与钱惠萍有一点点交情的人,钱惠萍都不会给他削苹果的,念念却能够轻而易举的让钱惠萍为她削苹果吃。他忽然觉得,钱惠萍对待念念,就像是一个母亲对待女儿那样,倾注了许多关心,还有许多爱。 蒋念念和林长阳原本打算吃过午饭就告辞离开的,钱惠萍却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走,硬要留他们吃晚饭。盛情难却,两人只好又留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钱惠萍把蒋念念拖进自己房间里,一下从衣柜里翻了好几条全新的衣服裙子出来,让蒋念念试穿。 蒋念念赶紧推辞:“不了,钱姨,这些衣服裙子还是你穿吧!” 钱惠萍不满了,“说什么呢,这些衣服都是你这个年纪的女人穿的,我都一把年纪,哪里穿得出去?” “可是……” “好啦!别可是,这些衣服就是我专门买给你的。” “买给我的?”她不可避免吃了一惊,随便瞟了那些新衣服的吊牌一眼,都是一些国际奢侈品的品牌,一件就价值不菲。 “是呀!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你就把我当你的成亲人,我也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钱惠萍一边说着,一边拿新衣服在蒋念念身上比划,“嗯,这条粉色的连衣裙看起来不错,正好夏天到了,就可以穿了,你试试看。” 蒋念念不好接受,只好推却,“钱姨,这些衣服都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 钱惠萍立刻板起脸,“怎么,你要拒绝我的好意?” “不是,只是这些都太贵重。”这些衣服的品牌都是些国际顶级的女装品牌,她以前见肖悦买过,便宜的几千块一件,贵的好几万。虽然不知道钱惠萍的这些是真品还是高仿,但即便是高仿,恐怕也不会便宜。 “哪里贵重了?以你钱姨的身份,托国外的朋友代购些衣服回来,还是什么难事不成?快,现在就试试看,不然我可生气了。” 蒋念念实在无法,只好依照钱惠萍的意思把那条粉色的连衣裙换上了。 钱惠萍在旁边看得非常满意,又打开另一个衣柜,从里面抱了好几个包包出来,不用说,这些包也全都是国际奢侈品品牌的。钱惠萍从这些包里挑了一个与蒋念念身上衣服相搭配的出来,让蒋念念提上,又把她推到了客厅了,非常开心地对林长阳说:“长阳,你看念念这一身怎么样?” 林长阳眼光一亮,立刻点头说:“非常漂亮。” 钱惠萍于是更加开心了,“你看,长阳都说好看,你就不许拒绝了。” 蒋念念无奈地笑笑。 钱惠萍又把她拉回卧室,“来,再试试看别的。” 一个下午,蒋念念都在试衣服的时光中度过了。 吃过晚饭,蒋念念和林长阳准备告辞,钱惠萍说什么也要他们把那些衣服和包包全都带走,否则就不让他们离开,两人只好提着大包小包离开。 钱惠萍送两人出门,一直把他们送上车,还不忘记叮嘱林长阳:“路上小心,开车慢一点。” 林长阳说:“行,钱姨你放心吧!” 蒋念念也赶紧说:“钱姨,你快回去吧!今天都辛苦你一天。” 钱惠萍笑了起来,“不辛苦,哪里辛苦了?你们以后多回来,我都有空的做饭给你们吃。”她又拍拍林长阳的肩膀,“听到没有,经常带念念回来。” 林长阳点头,“行行行,我们走了,钱姨你回去吧!” 钱惠萍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驶远。 殊不知,在距离这里的不远处,魏峰刚从林长阳父母的家里出来,正好瞧见了林长阳与钱惠萍挥手道别的这一幕。 ☆、第102章 PART.102 蒋念念和林长阳一回到家,蒋念念就忙着把钱惠萍送她的那些衣服包包整理安放好。 林长阳坐在床边看她忙碌,不禁说道:“钱姨送你的这些包包和衣服,总价加起来都快有六位数了吧?” 蒋念念一边将衣服小心翼翼叠好,一边说:“没有啊!钱姨说,这些衣服和包都是她托国外的朋友代购的,比国内便宜很多,加起来不到五万。” 林长阳摇头笑了笑,没有告诉她,这些东西之中,光是一个包包就得一两万。钱惠萍也真是舍得,一次性就给她买了二十多万的奢侈品,就不怕他把这事告诉他妈,让他妈查她的灰色收入么?当然,钱惠萍也很有可能是吃准了他对念念的感情,因为一旦钱惠萍被查,这些东西涉及其中,念念是收受者,也会被带去审问的。 其实二十多万,对钱惠萍这种级别的官员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钱了,她自己不买,也有很多人买了送给她。 林长阳也不是不知道,他老娘的这些奢侈品比起钱惠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早些年,别人送的奢侈品非常多,他老娘已经处理掉很多了。这些年,那些送礼的人已经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送贵重物品了,而且即便是送了,他老娘也是不收的。 那些还在肆无忌惮收礼的人,诸如郑有名,已经到牢里蹲着去了。 俗话说得好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只不过,有些人很聪明,所以挨的刀子也就少了。 至于林长阳,他的确是身正不怕影儿斜,至少他认为自己是个相当清廉的官员。 他正兀自琢磨着,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有些惊讶,因为电话是王芬打来的。 蒋念念把东西放好,关上柜门,转过身发现他盯着自己手机,并不接电话,于是好奇地说:“干嘛不接电话啊?” 林长阳“哦”了一声,站起身,说道:“工作的事,我出去接。” 蒋念念也没有怀疑什么,“那你去吧!” 林长阳点点头,拿着手机走出卧室,一直出了门,才接通电话。 “妈。” 他才喊了一声,王芬已经在电话那边开骂了:“林长阳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到钱惠萍家里去了?” 他立刻一惊,完全没想到自己老娘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他去了一趟钱姨家。 “林长阳,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靠在走道的墙壁上,淡漠地说:“没有怎么回事,就是去拜访了钱姨一趟。” “没有怎么回事?你和蒋念念从钱惠萍家里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她还依依不舍地把你们两个送走了,你还说没有怎么回事?”王芬的声音拔得很高,显然是相当气愤了。 “钱姨上次从绑匪手里救了念念,我们这次去拜访她,谢谢她一下,不行吗?” 王芬气得胸口剧烈气愤,“林长阳,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笨了?你明明知道钱惠萍跟我是政敌,她接近你明显是带着目的的,你怎么还傻傻的跳进去?” “她没有接近我……” “对,她是没有接近你,她接近的是蒋念念,可她要是不知道蒋念念是你女朋友,她会刻意去接近蒋念念吗?她为什么接近蒋念念,就因为她想通过蒋念念进一步接近你,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妈,她没有必然绕那么大一个圈,我从来不会跟念念说任何关于你工作上的事,所有即便她接近了念念,也得不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 王芬一瞬间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真的是我儿子吗?你怎么那么笨啊?你以为钱惠萍接近蒋念念只是为了从她那里套话吗?你错了,她是为了让我难过,你懂不懂?她是要通过蒋念念离间我们母子的关系,她要让我心里不舒坦,你明不明白?你看,她现在已经实现第一步计划了。以前你从来不会主动去她家里的,现在你竟然带着蒋念念去拜访她,还在她家里愉快的呆了一整天。林长阳,你跟你母亲的政敌越走越近,跟你的母亲却越走越远,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林长阳心里陡然漏了一拍,是啊!他竟然跟自己母亲的政敌越走越近了,之所以会越走越近,也是因为念念啊!因为念念跟钱惠萍走得近了,连带着他也跟着走近了。可是,钱惠萍仅仅是因为要让他母亲心里不舒服,就费那么多心思接近念念,还送了那么多贵重物品,甚至亲自做饭,亲自给念念削苹果,这真的一点也说不过去。 王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便又拔高了声音,“林长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我在听着的。” “你跑到钱惠萍家里吃饭,明明自己家就在不远处,你都不回来一趟,你是想气死我吗?” “我没有这么想。” “你没有这么想?你就是这么做的!要不是魏峰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跟蒋念念去钱惠萍家里了。” “魏峰?”他顿时蹙眉。 “没错!他来家里给我送资料,出门以后就看到钱惠萍送你们离开。” 他讥讽地说:“魏峰明明是个男人,怎么也跟女人一样长舌?” “你别管魏峰怎么样,总之以后你不许再跟钱惠萍有任何往来!” 他想了想,以念念现在和钱惠萍的关系,以后不往来肯定是不可能的,他也没有权利要求念念和钱惠萍不再往来,只能拒绝自己母亲的要求:“妈,我没法答应。” “什么?”王芬差一点气得七窍生烟,“你明知道钱惠萍要利用你故意气我,她要让我不痛快,让我难受,她就达到目的了,你居然还要帮着她来气我吗?” 林长阳依然用冷静的语气说道:“妈,钱姨为什么要让你不痛快?就算你和她是政敌,她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扳倒你,而不是让你难受啊?你这么肯定她要让你难受,是不是你过去也做过什么让她难受的事,所以才笃定她要让你难受以此来报复你?” 王芬一下就语塞了。 他继续说:“我爸跟我说过,你和她之间不仅仅是政敌,还有很久以前的恩怨。妈,你们之间的恩怨到底是什么?” 王芬沉默着。 “妈,你不愿意说,我不会继续追问,但是,你和她之间的恩怨我不管,你也不能要求我做任何事。钱姨对念念很好,我看得出来,钱姨是真心喜欢念念。念念本来是个可怜的女人,她的父母不喜欢她,现在好不容易有钱姨喜欢她,她一定很珍惜。妈,对不起,为了念念,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 林长阳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王芬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愤恨地握紧了手机。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从她身边抢走自己的儿子,更不允许蒋念念这个可恶的女人把她儿子的未来给毁了。既然她的儿子不愿意主动离开蒋念念,那就由她采取措施,逼迫蒋念念离开她的儿子! 王芬随即又拨通了魏峰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当即吩咐道:“魏峰,你找人去给蒋念念所在的舞蹈学校施加一点压力,我要蒋念念彻底失业,在立春市里待不下去,我要她离开林长阳。” 魏峰只是在电话那边平静地应了一声:“好的,书记。” 王芬挂断电话后,打开门走出门,一头撞进林建业怀里。 林建业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问道:“你刚才跟魏峰交代了什么?” 王芬抬头,与自己的丈夫对视,“我只是要让儿子回家而已。” “你这样会伤害长阳,甚至有可能让他再也不回来,你知不知道?” 王芬一把甩开林建业的手,“那要怎样才不伤害他?放任他跟那个蒋念念在一起吗?林建业,如果你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儿子回家,那你就给我闭嘴!”她狠狠瞪了林建业一眼,转身回房,重重地摔上了房间的门。 另一边,魏峰拿着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将之前那一段电话录音储存到手机里,然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对着手机说:“楚总,机会现在已经有了,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目的,但是……我的条件是一个亿……” 楚浩然握着手机,低笑了几声。 魏峰蹙眉,“怎么,你不答应?” 楚浩然轻飘飘地说:“答应,怎么会不答应呢?机会可遇不可求。” “好,我先送我老婆和儿子出国,你先付一半的订金到我老婆在国外的账户上,剩下的一半,事成之后你再打。” “没问题,很高兴能和魏秘书达成协议。” “我也很高兴能与楚总合作。” “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挂了电话,楚浩然嘴边凝着一抹轻蔑的笑意,王芬啊王芬,你的确很厉害,我撼动不了你。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有钱能使鬼推磨,当你知道你最信任的人背叛你时,你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只可惜,我看不到了。 楚浩然走到床边,拿了一盒雪茄,点燃一根,坐在椅子上兀自抽了起来。 酒店大床上的女人走下大床,窈窕丰盈的*上未着寸缕,走到楚浩然身边,在他腿上坐了下来。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使得蒋念念和高正刚婚姻破裂的小三刘梦晴。 楚浩然抽完烟,重重地捏了一下刘梦晴的臀部,不怀好意地说:“怎么,你等不及了?” 刘梦晴环住楚浩然的颈项,将自己的酥胸贴上楚浩然紧实的胸膛,娇柔妩媚地说:“楚总,别吊人家胃口嘛!” “哼,*!”楚浩然口中虽然这样说,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疑,横抱起刘梦晴,走到床边,将她扔到大床上,解开围住腰部的浴巾就压了上去。 刘梦晴也是学舞蹈出身的,肢体之间虽然没有蒋念念那么软若无骨,可她的床上功夫却把蒋念念甩出了几条街那么远。床底之间,极尽迎合男人,加上她长得也不赖,所以她总是能够成功虏获某些已婚男人的心。 当一个男人在年老色衰的老婆那里得不到满足,碰到刘梦晴这么一个风骚十足的床上□□时,又有几个男人能抵抗得住这样的诱惑呢? 作者有话要说:(⊙o⊙)哦,有事儿要发生了。 ☆、第103章 PART.103 时间静静向前推移,天气越来越热,眼看盛夏就要来临了。 蒋念念自从上次在惊蛰县与周艳梅蒋强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但是每个月月初还是定时往蒋强的银行卡里打上生活费。 老房子补的钱剩下十几万,被蒋强和周艳梅强制取走,存成定期,密码和存单都没让蒋浩哲知道。蒋浩哲虽然没有了那笔钱,但工资还是有的,瞒着蒋强和周艳梅偷偷摸摸又吸了几次,没有被发现,于是更加放心大胆了,竟然还把毒品买了带回家里吸。 就在蒋浩哲躲在房间里吸食冰毒时,周艳梅端着刚买回来的新鲜水果进了他的房间,一眼就看到正在吸毒的蒋浩哲。 周艳梅当即大叫起来:“浩哲,你怎么又吸毒了?” 蒋强闻声冲进房里,看到蒋浩哲手中拿了个矿泉水瓶,气得脸都绿了,冲上去照着蒋浩哲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蒋浩哲脸歪在一边,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毒粉洒在地上,顿时心疼得不行,冲着自己父亲一顿狂吼:“你搞什么?你不知道这一点就好几百块钱吗?” “你吸毒还有理了?”蒋强也朝蒋浩哲大吼。 “我吸毒怎么了?你们不让我吸,是想叫我去死吗?” 蒋强气得脸色发白,指着蒋浩哲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你们要是不让我吸,我就和蒋念念一样,跟你们断绝关系,行了吗?”蒋浩哲说完,掉头离开了家。 蒋强一屁股坐在蒋浩哲的床上,表情呆滞。 周艳梅只能站在一旁抹眼泪。 傍晚,蒋浩哲回来吃了顿饭。吃饭的过程中,一句话也没有跟蒋强说。 周艳梅哀伤地说了一句:“浩哲,妈求你了,别再吸了,好吗?” 蒋浩哲不耐烦地丢下筷子,站起身,“你们烦不烦啊?我现在不吸的话,会死的。我会死,你们知不知道?”蒋浩哲说完,直接往家门走去。 周艳梅赶紧问:“你去哪里?” “去上班,行了吗?”蒋浩哲没好气地丢下这句话,人就已经消失在家门口。 到了晚上九点多,蒋强在家里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 周艳梅看他走来走去,心都烦了,“你能不能别走了?” 蒋强说:“不行,我得去工地看看,浩哲八成会跑到工地去吸。” 周艳梅有点不放心,“都这么晚了,你还跑去工地啊?” “对,我去看看那小子到底在干什么?”蒋强说完,也离开了家。 蒋强来到工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工地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因为白天刚刚浇灌过地基,下面的混凝土浆还是软的,为了防止有人不慎掉入,所以到处都围了安全网。 蒋强看不见路,走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蒋浩哲所在的那个简易房外。他从窗户往里一看,果然又看到蒋浩哲在里面吸毒。蒋强顿时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二话不说,踹门而入,冲到蒋浩哲面前,又扇了蒋浩哲一巴掌,“你这个畜生,你竟然又跑到这里来吸。” 蒋浩哲连吸两次都被人打断,还被他老爹甩耳光,一下也毛了,使劲推了他老爹,破口大骂:“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的事不要你管!这么烦,你干脆去死吧!” 蒋强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儿子,“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去死?满意了吗?”蒋浩哲吼完,一把将蒋强拽起来,把他丢到外面,又冲他吼:“滚回家里去,别再来管我,否则别怪我六亲不认!” 蒋强怔怔地站在简易房外边,想到蒋浩哲刚才对着自己喊的那几句话,一时间心口大痛,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来。“畜生!畜生啊!”他抹了一把老泪,步履蹒跚地往回走,“再也不管这个畜生了,要生要死都是他的事,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蒋强实在太过伤心,脸上老泪纵横,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个黑色的人影悄悄跟在他身后。就在蒋强走到安全网旁边时,身后那道人影突然飞快地出手推了蒋强一下。蒋强骤然惊叫一声,身体向前扑去。 安全网发出“撕拉”一声,破开了,蒋强直直掉进了白天刚刚浇灌过的混凝土浆液里,他整个身体瞬间被水泥浆覆盖,只留了一个脑袋在外边。他使劲挣扎,奈何混凝土浆液又厚又沉,压得他根本动弹不得,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蒋强惊慌失措,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那道黑影站在边上,压低声音说:“不用喊了,晚上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蒋强害怕极了,“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黑影冷哼说:“我只是替人办事而已,你这么保护你儿子,那就看看明天一早,你儿子愿不愿意把你救出来吧!”黑影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 蒋强更加害怕了,扯开嗓子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浩哲!浩哲!快来救我啊!” 工地上太过空旷,他的声音根本传不了多远,任凭他喊破了喉咙,这大晚上的,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困住他的混凝土浆正在一点点凝固,他的身体越来越无法动弹,就连呼吸也在一点点变得困难。蒋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如果这些混凝土浆全部凝固了,是不是他就彻底死在这些水泥浆里了? 他想到这里,又迫使自己继续大声呼救,可惜直到他把嗓子喊得沙哑,也没有一个人来救他。 挨到鸡鸣拂晓之际,蒋强的嗓子已经十分沙哑了,他实在太过疲惫,就这样竖直站立在混凝土里,闭上眼睡了过去,而他周身的混凝土已经几近凝固了。 包头进行每天早晨的例行检查时,看到安全网破了一个大洞,顿时冲过去一看,竟然有一个人直直□□了混凝土的地基里,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包头瞬间惊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冲着蒋强吼了一声:“喂,你是活着还是死了?” 蒋强听到人声立刻醒了,睁开眼看到有个人站在上边弯腰看着他,一时大喜过望,连忙用已经哑掉的嗓子喊道:“救救我,快救救我。” 包头连忙点头,跑到旁边找了一根长长的竹竿过来,递给蒋强,“你抓住杆子,我拉你上来。” 蒋强只能小幅度地摇头,“动不了,我的手动不了,浑身都动不了” 包头于是用竹竿戳了一下底下的水泥面,已经硬邦邦的了,显然这些混凝土浆已经凝固得差不多了。包头一时白了脸,看着下面的蒋强,有点拿不定注意。 蒋强见包头好像不打算救自己的样子,又赶紧说:“求求你,救救我。” 包头盯着蒋强仔细看了几眼,才把他认出来,“你是蒋浩哲他爹?” “对对,我是他爹。” 包头赶紧奔到简易房,把睡眼朦胧的蒋浩哲拉了过来。 蒋浩哲一看他爹掉在里面,顿时傻眼了,“爸,你们怎么会在里面?” 蒋强艰难地说着:“昨晚有人把我推下来的,浩哲,你快救我出去。” 蒋浩哲看看包头,又看看下头的蒋强,不知道该怎么办。 包头这时把蒋浩哲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这件事很严重,你现在就去通知别人,今天暂时休息,都别来工地了,我去叫老板过来,我们两个处理不了。” 蒋浩哲赶紧点头,忙不迭回到简易房里,开始打电话通知其他人今天不用上工。 一个小时后,日头渐渐升了起来,太阳炙烤在混凝土浆液上,更是加速了地基里混凝土的凝固速度。建筑公司的老板赶到工地,一看下边蒋强,也立刻惊呆了。 蒋强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嘴唇干裂,艰难地说着:“求求你们,救救我。我……我想喝水,可不可以先给我喝一点水?” 老板、包头还有蒋浩哲三个人站在上边,看看下头的蒋强,彼此之间面面相觑。 包头拉着老板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他是蒋浩哲的爹,老板,救是不救?救的话,就得拿炸药把地基炸开,这样一炸,一方面会有许多人知道我们这里出了工程事故,另一方面还耽误工时。我们原本就已经耽误了一个月的工时,要是再炸开地基,还得再耽误一个月,重新挖地基,重新浇灌,开发商那边肯定会找我们的麻烦,告我们违约,损失就可能不可估量了。” 老板的表情也相当凝重,救人的话,他的建筑公司说不定就此倒闭了,可不救的话,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老板和包头纠结再三,终于打定了注意。 包头对蒋浩哲挥挥手,叫他:“蒋浩哲,你过来。” 蒋浩哲立刻跑到包头和老板跟前。 老板这时候从怀里取了一小摞转账支票出来,上面已经盖好了财务章和私章,老板在大写金额那一栏填上了几个大字——伍拾万元正,然后,老板将支票递给蒋浩哲,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兄弟,你看你爸爸年纪也大了,我们要救他的话,就得炸开地基。这五十万可以直接转到你的私人账户上,一会儿我回公司给你开张转个人证明书,盖上公司的公章,你立刻就可以拿到这笔钱了。你爸爸这件事,就只有天知地知,我们三个人知道,可以吗?” 蒋浩哲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建筑公司老板的意思,这五十万块钱,就是用来买他老爹的命了。他接过支票,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想到昨天蒋强甩给他的两个巴掌,忽然露出愤恨地表情。他爹不让他吸毒,还总是打他,这样的爹,要了做什么?死了就死了吧!还可以换五十万块钱,有了这五十万,他又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吸就吸了。 于是,蒋浩哲拿着那张支票,又走了回去,站在上方冷漠地看着蒋强。 蒋强由于缺水,呼吸不顺畅,已经暂时性的晕厥过去了。 蒋浩哲面无表情地说着:“爸,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仁,我就不义了。” 蒋强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随后又闭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黑吧?黑吧? ☆、第104章 PART.104 达成协议后,老板立刻派包头去开一辆混凝土搅拌车过来。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包头把混凝土搅拌车开过来了,车罐子里装了满满一罐新搅拌好混凝土浆液。包头一点点地倒车靠近边缘,随时准备倾倒罐车里浆液。 老板和蒋浩哲就站在一旁看着,虽然日头已经很高了,气温已经达到三十度以上,两人却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故意杀人了,的的确确是故意杀人了。 这时蒋强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装满混凝土浆液的罐车,霎时瞪大了眼睛,嘶喊道:“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那椭圆的罐子一点点升了起来,里面是滚滚的混凝土浆液,只要一倒下,瞬间就能将蒋强的脑袋淹没。 不出三分钟,蒋强就会窒息而死,他的尸体会永远留在地底下,不会*,不会消失,跟水泥融为一体。等到这栋大楼拔地而起以后,除了在场的这三个人,没有人会知道,这栋大楼下埋葬了一个人。 蒋强瞪着罐车,瞳孔因为强大的恐惧陡然变大。混凝土浆液哗啦啦倾倒而下,蒋强只来得及喊一声:“蒋浩哲……”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再也没有声音了…… 一条生命,就此消逝…… 蒋浩哲忽然发现自己裤腿里冰凉一片,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裤裆湿漉漉的一片,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尿裤子了。 而蒋浩哲身边的老板,脸色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他们都很害怕,怕得要命! 因为,他们杀人了。 正在这时,有个女人发出了撕心裂肺尖叫声:“啊——!老头子!” 蒋浩哲双腿一软,一下跌坐在地上。 发出尖叫声的女人就是周艳梅,她昨夜在家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蒋强回去,还以为蒋强留在工地看守蒋浩哲。直到今天早上,她还是没有等到蒋强回去,便自己跑到工地来寻找,哪知竟然看到刚才骇人听闻的一幕。 她看到蒋强的头颅被水泥浆淹没,瞬间就呆住了,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也不知道。等她反应过来时,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包头从罐车驾驶室里走下来,看到那边有个中年女人扑倒在地上,嘶哑地哭喊,一时也傻了。 过了一会儿,周艳梅哭得晕了过去。 老板才颤着声音说:“怎、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谁?” 蒋浩哲狼狈地爬起来,不由自主往蒋强脑袋之前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现在哪里只剩下平坦的水泥面了。蒋强浑身又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说道:“那是我妈。” “什么?”老板又一次变色。 蒋浩哲连忙说:“你们放心,这件事有我的份,我妈为了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可以保证,我妈绝对不会看着我被警察抓去枪毙。” 老板点点头,不耐烦地说:“那你快点带她离开这里,别让我再看见她。” 蒋浩哲赶紧冲到周艳梅身边,把晕过去的周艳梅背到背上,飞快地把周艳梅送回家。他又跑回工地,找老板拿了转个人劳务证明书,然后去银行,把那五十万转到了他自己的账户上。蒋浩哲当即就提了四万块钱出来,找渠道买了几袋冰毒回家,趁着他娘还在昏迷,肆无忌惮的在客厅里吸了起来。 周艳梅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蒋浩哲在家里毫无顾忌吸毒的场面。她一时泪如雨下,指着蒋浩哲骂了一句:“你这个畜生,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蒋浩哲瞥了周艳梅一眼,无所顾忌地说:“对,我就是畜生,如果你想看着我被枪毙,那你就去报警吧!”说完,他继续感受毒品给他带来的快感。 周艳梅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起头嚎啕大哭。 蒋念念并不知道自己家里发生了一件多么耸人听闻的事,她也不知道蒋强已经死了,她的生活规律而平静,该上课就上课,没有课就在家里看看书,上上网,然后自己做点好吃的。 林长阳自从那件事后,就把能推的应酬都推了,下了班就回家陪蒋念念,俨然一个新时代顾家的好男人。 有时候冷彬和吴启正会打电话叫他们一块出去玩,林长阳都会带上蒋念念,罗雅茜一般也都在, 但是她还是没有答应和冷彬在一起,看到林长阳和蒋念念也依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林长阳倒也无所谓,理就理,不理就不理。要是罗雅茜不理他,他也就当没有罗雅茜这个人。 蒋念念虽然不知道蒋强已经死了的事,可钱惠萍不会不知道。蒋强出事后的第二天,钱惠萍就从沈华那里得知了这件事,这么大逆不道的儿子,钱惠萍也是第一次遇到了。 如此,不禁又让人唏嘘不已。蒋强夫妻千辛万苦把儿子拉扯长大,甚至把从蒋念念那里得到的一切好处都给了儿子,到头来,竟然是这个儿子为了五十万块钱,一手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送上了死路,甚至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一个月后,已经是夏至。 蒋浩哲在外头吸毒的时候,再一次被抓,在警察严厉的审问下,蒋浩哲终于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犯罪事实。 这起案件一曝光出来,立刻震惊了整个立春市,就连网上也造成了轰动,网友纷纷表示要将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立即枪毙。 蒋念念接到警方通知的时候,也彻底呆住了,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蒋强死了,她的父亲死了。虽然蒋强对她不好,过去还经常骂她,可是毕竟是她的父亲,乍然听闻他的死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林长阳陪同蒋念念又一次回到惊蛰县,蒋浩哲和周艳梅都被警方带走了,就连他们居住的那一小套房子也被警方暂时封了起来。 他们在民警的带领下,直接去了事发的工地,周围有许多围观的民众,都被警戒线拦在外面。 就在蒋强被水泥浆埋葬的地方,有几名专业的爆破人员正在安装炸药。他们必须将十分坚硬的已经凝固的混凝土浇灌的地基炸开,才能把蒋强的尸体从地底下刨出来。 这真是一件令人伤感又痛心的事。明明人已经死了,在水泥之中,不挖出来也算安息了,可是为了验证案件的真实性,又必须将死人挖出来,而且如果炸药炸得不好的话,还有可能将蒋强的尸体炸毁了。 炸药安装好之后,警察把警戒线又往外拉了好几米,以防炸药引爆时,飞起的石块伤到围观的群众。 蒋念念和林长阳也跟着其他人一起站到了很远的地方。 很快,就听到“轰轰轰”几声巨响,被爆破的地方腾起一阵白色的烟雾,随之有诸多砂砾石块飞溅而起,落得满地都是。直到确定炸药已经全部引爆完毕,负责爆破的几个专家才率先走去。 然后,蒋念念和林长阳也跟着几个民警走了过去,围观的民众也想跟过去瞧瞧,却被警戒线拦在外面。 爆破的地方到处都是被炸碎的水泥渣子,若是穿着高跟鞋,是无法顺利在这里行走的。蒋念念和林长阳走过去,浇灌地基的被炸出了一个很大的坑洞,许多大块不规则的水泥板散落在里面。一辆吊车缓慢地开了过来,在几名工人的操作下,那些大块大块的水泥板被吊车一块块吊起来,然后慢慢地移到一边。 那个坑越来越深,根据蒋浩哲和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交代,蒋强尸体所在之处距离地面大概有三四米的距离。吊车仍在不停地工作,还有几名民警在旁边将一些小一点的水泥块往外扔。 当深度进行到三米左右时,一名工人终于发现了蒋强的头发。黑色的头发嵌在水泥板中,非常显眼。那名工人大叫了一声:“发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工人所指的地方看去。 蒋念念一颗心瞬间收紧,果然看到那里有一片黑黑的头发。 吊车将蒋强尸体所在的那一块水泥板提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底下的的确确有一个人的尸体。 蒋强面朝下,整张脸嵌在水泥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还有后背上的一点衣服。由于爆破的缘故,他的后脑勺裂开了一条缝,可是并没有血,后脑裂开的那条缝里满是水泥灰渣。 蒋念念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之间把她的脖子狠狠地扼住了,一瞬间根本无法呼吸。她的父亲就这么死了,尸体就嵌在水泥板里,在过去一个多月里,他就这么孤独地被人埋在地下的水泥之中,他身上还穿着两年前她给他买的衣服。 她简直难以相信,造成这一切的人会是蒋浩哲。蒋强最疼爱的蒋浩哲,为了五十万,一手将他送上了死路。当水泥浆把蒋强头顶覆盖的那一刻,他该有多么恐惧?该有多么愤怒?窒息逼向他,纵然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一点点地丧失意识,走向死亡。 蒋念念想到这些,就好像自己也经历的那样的过程,一下捂住自己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林长阳连忙扶住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要不我们先走?” 蒋念念摇了摇头,勉强靠在林长阳身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我没事!” 吊车缓缓将那一块嵌有蒋强尸体的水泥板放在地上,几名工人抬着切割机走过去。启动后,切割机发出刺耳的噪音。很快,那些边边角角的水泥块都切掉,仅留下蒋强所在的那一部分,水泥粉尘随之又飞了起来。 林长阳连忙带着蒋念念站远一点,避开那一阵水泥粉尘。 一辆皮卡车驶了过来,吊车又一次把蒋强所在的水泥板吊了起来,然后将水泥板放到了皮卡车上。 一名民警对蒋念念和林长阳说:“尸体要先运回去,经过特定手段,从水泥里剥离出来,然后再经过法医检验,最后才能交给家属。” 蒋念念难过地说:“好,谢谢你们。” 民警也挺同情蒋念念的,毕竟自己的父亲是被弟弟一手害死的,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里,都是一场悲剧。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四分五裂了。民警叹了口气,又说:“你们先跟我们回公安局吧!你母亲周艳梅也在公安局里,她受的刺激太大,精神有点恍惚,我们需要有她的亲人把她带回家。” 蒋念念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场悲剧…… ☆、第105章 PART.105 蒋念念在公安局里见到周艳梅时,她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像是许久都没有洗过澡了。她眼神涣散,表情呆滞,嘴里不停叨念着:“浩哲,别吸了,妈求求你,别吸了……” 蒋念念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长阳连忙扶住她,拍拍她的肩。 一名民警来到蒋念念和林长阳身边,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是你父亲的死对她刺激太大,她已经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本来她包庇你弟弟也要承担责任的,但是医生鉴定了她的病情,所以不必提起诉讼了。” “精神分裂症?”蒋念念难以置信地看着民警。 民警点点头,“是的,精神分裂症。目前她是比较安静的状态,但是一旦受到刺激,就会暴躁,会乱打人,砸东西,还有可能四处乱走。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给她打镇定剂,或者把她绑起来。” “绑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把她带回去,如果实在控制不了她,建议你还是把她送到精神康复中心去吧!” 蒋念念哑着声音说:“那么……蒋浩哲的事?” 民警看了林长阳一眼,说道:“你又是受害人家属,也是犯罪嫌疑人的家属,唉……如果你愿意,可以以犯罪嫌疑人家属的身份给你弟弟请个辩护律师,为他做免死刑的辩护。等到开庭审理那天,你再以被害人家属身份出庭,表示愿意原谅犯罪嫌疑人,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不必死了。” 蒋念念又心酸又苦涩,蒋浩哲确实大逆不道,可她真的要看着蒋浩哲被判死刑吗?还是如民警所说的那样,让他判个无期徒刑呢?她不知道应该作何选择,父亲被弟弟害死,如果要为父亲讨回公道,那就要弟弟去偿命。只要不为蒋浩哲请律师,只要不放弃追究责任,那蒋浩哲这样的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必死无疑。可是,如果她放弃追究,蒋浩哲就能活下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蒋浩哲的性命竟然系于她的手中。 她过去怨恨蒋浩哲,因为他一事无成,还总是惹是生非,却能得到父母的全部疼爱。可她再如何怨恨,那毕竟也是她的亲弟弟,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判死刑,被枪毙吗? 蒋念念一时间十分矛盾,不知究竟该怎么选择。 林长阳也看出她的矛盾,安慰道:“没事,我们回去可以慢慢商量,到底要不要救蒋浩哲。” 她看着林长阳,红着眼说:“你觉得,我应该救他吗?” 林长阳叹气,“念念,这件事我不能替你决定,你必须自己做决定。只要你将来不会后悔,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她点点头,抱住林长阳,在他怀里呜咽起来。 林长阳只能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民警见到蒋念念呜咽,也知道她心里非常难受,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 过了一会儿,等蒋念念停下来,民警才接着说:“我们之前审问你弟弟的时候,他告诉我们,你父亲是夜里去找他,离开后被人推到下面去的。” 她立刻问:“是谁推他的?” 民警遗憾地说:“我们没有查到其他人的线索,那一片工地比较偏僻,监控也很少。我们调出了附近的监控,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当然,这也可能是你弟弟为了脱罪编出的理由。当天晚上,你弟弟在工地吸毒,被你父亲发现,他们之间发生了冲突,你父亲也有可能是你弟弟推下去的。”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仿佛梗着一块。 “好了,你们先把你母亲带回去吧!如果案情有新的进展,我们会再通知你们的?” 蒋念念点了点头。 林长阳忽然开口问:“那以目前搜集到的证据,是不是已经足以起诉蒋浩哲了?” “是的,蒋浩哲自己也认罪了,另外两个犯罪嫌疑人也认罪了。” “好,谢谢你。” “不客气。”民警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林长阳拍拍蒋念念的肩,“我们把你妈妈带回去吧!” 蒋念念点头,和林长阳一起走到周艳梅身边。 周艳梅还在呢喃着:“浩哲,你乖,听妈的话,别吸了,好不好?” 蒋念念又是一阵心酸,蹲□对周艳梅说:“妈,我带你回去吧!” 周艳梅缓缓地将目光移到蒋念念脸上,忽然变得凶狠起来,一下掐住蒋念念的脖子,将她往后推。周艳梅的力气一下子大得出奇,直接把蒋念念摁在墙壁上,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说:“是不是你?是不是报警的?是不是你害浩哲的?” 蒋念念瞬间喘不过气,只能张大嘴使劲拨周艳梅的手。 林长阳立即冲上去,一下拽开周艳梅。 蒋念念猛烈地咳嗽起来。 林长阳赶紧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周艳梅坐在地上,尖叫起来:“啊——!啊——!”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公安局里的警察全都走了出来,看着这个歇斯底里尖叫的女人。 周艳梅尖叫过后,开始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每一人痛骂:“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老头子,你害了浩哲。你们把我害得家破人亡,你们都该死啊!你们都该死!” 民警们看着这个大哭疯闹的中年女人,只能摇头叹气。 之前那个民警又来到了蒋念念和林长阳身边,说道:“她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发病了,你们还是送她去医院吧!” 林长阳说:“好。”他走上去,想稳住周艳梅,说道:“阿姨,你别哭了,我带你去见蒋浩哲!” 周艳梅果然眼睛一亮,死死揪住林长阳的领子,“真的?你真的能让我见到浩哲?” “是的,我们现在就去见他,你先起来。” 周艳梅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看周围的民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对林长阳说:“嘘,我们不要声张,不要让警察知道了,他们会抓浩哲的。我们要保密,要保密。” 林长阳说:“好,我们保密,不让警察知道。” 周艳梅这回才满意地跟着林长阳往外走。 蒋念念看着林长阳的周艳梅的背影,心里再是一阵酸楚。 林长阳和蒋念念开车把周艳梅送到了县医院,周艳梅一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顿时就尖叫起来:“啊——!你骗我,你骗我!你不得好死!” 一名男医生连同三名护士一起将周艳梅摁在病床上。 周艳梅还在嘶喊:“我没有病!你们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儿子!放开我!” 蒋念念已经不忍再看,扶着林长阳的肩膀别过脸去。 林长阳只能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病人都盯着这个疯狂嘶喊的女人,有人还站在旁边观看。 护士在医生的指示下,往周艳梅的手臂上推了一针。 周艳梅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然后闭上眼睡了过去。 蒋念念赶紧问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医生说:“放心吧!只是镇定剂。” 蒋念念“哦”了一声。 医生看看蒋念念和林长阳,问道:“你们是病人家属?” “是的,我是她女儿。” “她这种情况,只适合住到精神康复中心去,你们要给她办理住院手续吗?” 蒋念念无力地说:“办吧!” “那好,你们跟我过去签字。” 蒋念念握着周艳梅的探视证和林长阳走出精神康复中心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住在精神康复中心的病人很多,要凭探视证才能看望病人。那里面有一个大花园,是所有精神病人白天活动的场所,花园四周砌着高高的墙,将那些精神病人隔绝在里面。住在这里面,跟坐牢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蒋念念给周艳梅交了三个月的生活费和医药费,也就是说,这个中心可以暂时收容周艳梅三个月。三个月后,她必须来补交以后的生活费,否则,这个中心就会让周艳梅出院,通知她来领人。 林长阳开车载着蒋念念回城,一路上蒋念念表情都是呆愣的。这件事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她一时之间确实很难接受。 回到公寓里,林长阳扶她到沙发上坐下,柔声问:“饿了么?我去煮面条。” 她木讷地摇摇头。 林长阳在她身边坐下,默默叹口气,握住她的手,说道:“念念,听我的话,振作起来,好吗?” 她的泪珠大滴大滴的滚落,然后她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他知道她心里太难过,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宣泄,只要能哭出来,她就会好受一些。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哭过了,自从和林长阳在一起之后,似乎就没有太悲伤的时候,他总是想方设法逗她开心的。可是,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把她哄开心的,只能由着她大哭。 似乎哭了很久,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了,只能靠在他怀里发出气若游丝的呜咽声。 她眼睛哭得很肿,几乎无法睁开,悲痛地说着:“林长阳,我没有家人了,他们死的死,疯的疯,坐牢的坐牢,林长阳……” 林长阳赶紧抱紧她,“你还有我啊!我是你的家人,是你的丈夫,是你最亲的人。” 她也抱紧他,呜咽着说:“你不要离开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如果你也离开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吻着她红肿的眼睛,“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谁也不离开谁,一辈子都在一起。” 她扶住他的头,一下吻住他的嘴唇,狂热地吻了起来。 林长阳知道她心里太痛,需要有人来安抚她内心的空虚,便也死死抱住她,同她激吻起来。 她一边接吻,一边脱他的衣服,双手在他身上游走起来。 他毫不温柔地撕开她的衣服,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卸除,不管不顾地冲进她的身体里,就在沙发上要了她。 因为前戏准备不足,又没有润滑液的帮助,蒋念念一下就感到了疼痛,可是身体的疼痛却从某种程度取代了心里的疼痛,似乎身体越疼,心里的疼痛就越轻。她皱着眉头,攀住他的肩,努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不从沙发上掉下去。 林长阳扶住她的腰,帮她支撑一部□□体的力量,同时也令她更加贴近自己。他能感受她的干涩,她疼,他一样很疼。他知道她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愉悦的,也知道她想用身体的疼痛压制心里的疼痛,所以他帮助她,也和她一块疼。 ☆、第106章 PART.106 她一边做一边哭,最后一瞬间,她伏在他怀里哭喊:“林长阳,你让我死在你怀里吧!” 他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还有嘴唇。他知道她这句话绝对不是情话,而是她太难受了,只有在他怀里才能感受到一点温暖和慰藉,所以宁愿享受着他这一点温暖和慰藉而死,也不愿意活着面对家人留给她的痛苦。 蒋念念真的累了,哭得累了。等两人的温度渐渐降下去,她也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他把她抱进卧室,小心翼翼替她清理干净,然后给她盖上了一层薄被。他离开家下楼买了一包烟,坐在小区里的长椅上一个人静静地抽着烟。看到蒋念念难过,他心里也跟着难过,好不容易哄她睡了,他又心烦意乱了。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是一件容易抉择的事。其实,他知道她最终究竟会怎么选择,以她的心性,一定会选择让蒋浩哲活下去的,可是她又觉得蒋强死得太惨,偏偏凶手是他的亲儿子。如果选择原谅,那么那三个犯罪嫌疑人都将被原谅,也就是说没有人会为蒋强偿命。若是这样,蒋念念恐怕也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不管怎么选择,她都会难过。 林长阳抽完这根烟,又取出一根继续抽。 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 他把没有抽完的烟头摁熄掉,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冷彬尚不知道前几天新闻报道的子杀父的事件就发生在蒋念念身上,还兴高采烈地邀请林长阳和蒋念念出去玩。 林长阳沉声说:“冷彬,抱歉,念念家里发生了很大的事,近期都不会有心思出去玩乐了。” 冷彬立即问道:“她家出什么事了?” 林长阳长叹一声,“她弟弟把她爸爸杀了。” “什么?”冷彬大吃一惊,“前几天新闻报道的那件事,就是发生在蒋念念家里?” “是的,她受到的打击很大,她母亲也得了精神分裂症,整个家庭可谓是家破人亡。” 冷彬心中一凛,忽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两个男人隔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冷彬才说:“这种情况,如果她愿意原谅她弟弟,那她弟弟可以不必死。”冷彬顿了顿,接着说:“这起案件虽然发生在县上,但是影响很大,我也关注了。她弟弟故意杀人罪是跑不掉的,还有另外两个嫌疑人,都是故意杀人罪,而且子杀父,情节特别恶劣,给社会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可以说是大逆不道。所以,如果蒋念念不愿意出庭代表被害人家属表示原谅犯罪嫌疑人的话,那她弟弟有很大可能会被判死刑。如果受害人家属愿意宽恕,那她弟弟则很有可能被判死缓。” “死缓,其实就是无期徒刑了。” “是的,缓刑期内没有犯错,就转成无期徒刑。” “唉——”林长阳再是一声长叹,“真没有想到,这样的悲剧会发生在念念身上。” “谁都想不到……”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冷彬又一次打破了沉默,“既然蒋念念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你就好好陪她,开导开导她,我就不约你们出去了。” “好。” 挂断电话后,林长阳把烟头和那包烟都扔了。他回到家,看到蒋念念竟然已经醒了,一个人呆坐在床边,目光呆滞。 他吓了一跳,赶紧跑到她身边,蹲□问她:“念念,你怎么了?” 蒋念念呆呆地摇了摇头,随后说:“你抽烟了?” “我……”他没想到她鼻子这么灵,一下就闻到了,也怪他刚刚太着急,没来得及清理着急身上的烟味。 他以为她会生气自己抽烟,其实他已经不怎么抽了,只有特别心烦的时候才会买烟抽一两根。他想解释:“念念,我只是……” “你还有烟么?”她打断他的话。 “什么?” “你还有烟么?我想抽。” “念念?”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很多人都说,心烦的时候抽一根烟,情绪会好很多,所以我也想抽一抽,你教我好么?” 他是真不想让她抽烟,但是看她这么难受,他一样不忍心,最终还是点点头,重新下楼去买了一包烟回来。 蒋念念颤颤巍巍地衔住一个烟,在林长阳的帮助下点燃了。她才刚吸了一口,立刻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的。 林长阳看她这个样子,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人揪住了。他抓住她的手说:“别抽了,别抽了,好吗?” 她摇摇头,依旧夹着烟凑到嘴边,又吸了一口,还是咳了出来。 他看她咳得脸色惨白,还是要强行吸烟,真是心如刀割。他一把抱住她,哑声说:“念念,你要是难受,你就拿我出气,打我掐我踢我都行,就是不要伤害自己,好么?” 她稍稍离开他的怀抱,用没有夹烟的左手轻抚他的脸庞,“我没有伤害自己,我只是抽烟而已,等我会抽了,就不会再咳嗽了,你放心吧!” “不,你别抽了,算我求求你,别抽了,抽烟不好。” “可是你也抽啊!你放心,要是我学会抽烟了,就不会阻止你再抽烟了。” “我不抽了,我发誓我再也不抽了,你也别抽,好不好?” “长阳,你就让我抽吧!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排解心理的忧愁,真的太难受了。”她颤抖着手夹着烟头又吸了一口,还是咳嗽,但是却没有咳得刚才那么强烈了。她一边咳嗽,一边说:“你知道么!我的孩子早夭,高正刚出轨跟我离婚的时候,我都没有现在这么难受。” 林长阳看着这样的她,也拿了一根烟出来,和她一起抽,“好,那我陪你一起抽。” 她点了点头,将脑袋轻轻搁在他肩膀上。 两人就这么坐着,一直坐到了天黑。卧室的地板上扔的全是抽过的烟头,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气,可是坐在床边的两人仿佛感受不到,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林长阳说:“我去开门。” 蒋念念“嗯”了一声。 林长阳起身走出卧室,打开房门时,看到了肖悦。 肖悦满脸担忧,歉意地说:“我今天才知道念念家出事了,她现在还好么?” 林长阳缓缓摇了摇头,说:“不好。” 肖悦脸上的担忧更甚,“她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林长阳侧开身体让肖悦进屋。 肖悦一进入家里,立刻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但她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向了卧室,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发愣的蒋念念。看到蒋念念那个样子,肖悦只觉得鼻子一酸。 蒋念念回过头,看到肖悦,努力向她扯出一个笑容,眼神中却充满了忧伤。 肖悦来到床边,一把抱住她,哽咽地说:“我来了……” 蒋念念拍拍肖悦的手,歪着头,两人脑袋轻轻挨在一起。她轻飘飘地说着:“放心吧!我没事,就是心里难受,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两个女人无声地抱在一起。 林长阳看到这幅景象,也不打扰她们,只是默默地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了干面条出来,开始煮面。 肖悦和蒋念念两人依偎在一起,过了一会儿,肖悦才说:“对不起,我今天才知道消息。” “没关系……”蒋念念的语气依旧很轻也很淡,“是何先生告诉你的么?” 肖悦的表情一下就冷下去,一语不发。 蒋念念没等到回答,转过身看她,“你怎么了?” 肖悦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蒋念念虽然自己很难过,但此刻毕竟已经冷静下来了,所以敏锐地捕捉到了肖悦表情的没落和哀伤。她握住肖悦的双手,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肖悦低头不语。 “你说呀!到底出什么事了?” 肖悦这时才抬起头,抿了抿嘴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爸的公司遇到了一点困难,我想找何启立帮忙,可是一直都联系不到他。” “什么?”蒋念念顿时吃了一惊。 肖悦勉强笑了笑,“跟你相比,我这不算什么大事,我可是来安慰你的。” “肖悦!”蒋念念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爸爸的公司遇到了什么困难?” “不说我的事了,还是你的事比较重要。” 蒋念念固执地拉住肖悦的手,“没有什么谁更重要的道理,我家里的事已经成了定局,谁也改变不了。现在你的事才更加紧迫,有困难就必须解决。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长阳煮好了面条,原本想进来叫蒋念念先吃点东西,听到她和肖悦的对话,立刻又停下了脚步。 肖悦抬头看着蒋念念的眼睛,见她眼里有一抹坚定的光芒,忽然觉得心里一暖,开口说道:“爸爸的公司原本一切运营顺利,可是一个月前,与公司有合作关系的企业都开始纷纷解除合作,毫无理由的解除合作。叔叔东奔西跑了半个多月,也没能挽回那些合作企业。现在公司的经营陷入困境之中,员工纷纷辞职。我想找何启立的公司借点钱给爸爸的公司周转一下,可是突然联系不上他了。他的手机一直关机,住的公寓也没人,去他的公司,他的秘书只说他出差去了,归期未定。” 蒋念念的表情凝重起来,“那我们学校的钱,可不可以先给你爸爸的公司周转一下?” 肖悦摇摇头,“学校的那一点流动资金,对我爸的公司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蒋念念也知道,舞蹈学校的银行账户里最多就几十万块的流动资金,根本不足以缓解肖爸爸公司的困境。令她更加困惑的是,何启立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了呢?以何启立公司的情况,暂借个两三百万是不成问题的,难道连这个忙,何启立也不愿意帮吗? 林长阳这时候走进卧室,出声说:“你知道原来的合作企业为什么要突然中止合作吗?” 肖悦神情黯然地说:“不知道,叔叔去找那些老总的时候,那些老总统统都避而不见。” 林长阳蹙了蹙眉,又问:“你爸爸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第107章 PART.107 “不可能啊!爸爸经商多年,不管是对员工还是合作者,他都很大方,从来不会克扣什么。以前跟那些企业的合作也没出现过什么不愉快的问题,现在忽然都不愿意继续合作了,确实令人很费解。” 林长阳沉默了,肖悦家的情况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什么背景庞大的人在故意整他们,但是这也仅仅是他的猜测,所以他才会询问肖悦她爸爸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真的没有仇家,那就很难从中寻找原因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所有的合作者都不约而同地取消合作,这绝对不是偶然事件,要么是肖悦爸爸的公司真的运营有问题,合作者发现问题抽身而去;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 究竟是哪种原因,林长阳也不能确定,他毕竟对肖悦爸爸的公司不怎么了解,跟肖悦爸爸也就过年的时候打麻将接触过一次。 蒋念念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肖悦叹气说:“我只能过两天去找找韩叔了,他和爸爸多年的朋友,希望他能帮一帮。” 韩叔,就是韩克奇,楚浩然的合作伙伴,共同拿下了开发烟华山的项目。 林长阳听到肖悦提起韩克奇,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楚浩然。他听念念说,楚浩然跟踪了书惠和她,可自那以后,他每每送书惠回家,也没有发现楚浩然,难道是巧合?这个楚浩然,他总觉得不太简单,可是又无法触到其中究竟有什么内容,也许还是因为他太年轻了,跟这些人比,他的确道行不够。 蒋念念点头:“好,别太担心了,你爸爸的公司一定可以转危为安的。” “希望如此。”肖悦看着她,又有些惭愧地说:“我本来是来安慰你的,现在反而变成你安慰我了。” 蒋念念拍了拍肖悦的手。 林长阳说:“念念,我煮了面条,先吃点东西吧!” 肖悦立刻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吗?” 林长阳说:“不仅没吃晚饭,连午饭都没吃。” “那怎么行,快去吃东西吧!不吃东西,身体怎么扛得住?” 蒋念念说:“好,我这就去吃,你吃了吗?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吃点?” “我吃过了,你们去吃吧!” 蒋念念和林长阳走出卧室,坐在餐椅上开始吃面条,肖悦则自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喝着白开水。 等蒋念念和林长阳吃完面条,蒋念念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去洗,林长阳抢过她手里的碗说:“你去和肖悦说说话,这两个碗我来刷就行了。” 蒋念念也没反对,点了点头,来到肖悦身边坐下,对肖悦轻飘飘地笑了一下,“我们说说话吧!” 肖悦转头看了一眼林长阳在厨房里刷碗的背影,忽然感慨万千,“想不到他竟然能为你做这么多,以他的身份背景,以前恐怕压根不会做家务的吧?” 蒋念念“嗯”了一声,“他为我付出很多,也改变了很多。” 肖悦欣慰地笑了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念念,我为你开心。” “谢谢你。” 两人正说着,肖悦的电话突然响了。 拿出手机,她看到来电显示上是个陌生的号码,也没想太多,就接通:“你好,哪位?” 蒋念念静静坐在旁边看肖悦打电话,对面说话的似乎是个男人。 肖悦说:“对,我是肖悦舞蹈艺术学校的校长,你有什么事吗?” 蒋念念想着可能是单位有什么事,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拿起杯子起身去饮水机旁边接水喝。 肖悦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你说什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蒋念念放下杯子,看到肖悦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起来,心里忽然升起一阵不安感。 肖悦匆匆忙忙地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赶过去。” 看她挂了电话,蒋念念连忙问:“怎么了?” 肖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颤抖着声音说:“学校……学校着火了。” 蒋念念立刻吓了一跳,“着火?” 林长阳刷完碗从厨房走出来,听到蒋念念的话也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什么着火?” 蒋念念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学校发生火灾了。” 林长阳顿时也吃了一惊,“火灾?那现在怎么样了?” 肖悦摇摇头,就连嘴唇也变得苍白起来,“不知道,刚才是市消防队的队长打电话给我,我现在得立刻赶过去。” 蒋念念连忙说:“我也一起去。” 林长阳说:“我也去。” 肖悦没有反对。 蒋念念所住的公寓小区离学校很近,才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冲天的火光,就是肖悦舞蹈艺术学校所在的方向。三人心中均是一凛,来不及细想,立刻向小区大门奔去。 他们跑了一会儿,终于来到学校大门外,这里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许多民众被警戒线隔绝在外面,全都对着着火的大楼指指点点。 “学校着火了啊!” “是啊!不知道有没有人被困在里面。” “唉,希望没人被烧死。” 蒋念念三人一看着火的大楼就是平时练舞的大楼,这栋大楼里一共有十五间舞蹈教室,这个时间段有六个舞蹈教室里有人在上课。三人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绷得更紧,连忙排开众人往里挤。 越往里面挤,火光就越来越大,看上去就像是整栋舞蹈大楼都着火似的。在火光的照射下,浓浓的黑烟升腾而起。火焰中传来哔哔啵啵燃烧的声音,似乎有什么电器被烧得爆炸了,发出“嘭”一声巨响。 民众全都被唬了一下,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蒋念念三人好不容易挤到警戒线,消防队员将他们拦住,说道:“你们不能再往里挤了。” 肖悦赶紧说:“我是这个学校的负责人,刚才你们队长通知我过来的。” 消防队员看看肖悦,让开身体,“那你进来吧!” 肖悦从警戒线下面钻了进去。 蒋念念和林长阳也跟着钻进去。 消防队员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蒋念念说:“我们都是这个学校的职工。” 这名消防队员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让他们进去。 蒋念念三人终于进了学校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愣住了,舞蹈大楼的一层都着火了,火势很大,眼看就要烧到二楼。许多消防队员举着水枪往着火的地方喷水,还有一部分消防队员正在营救三楼舞蹈教室里的师生,长长的云梯升到上面,一名又一名的学生从云梯上下来。 消防队长看到肖悦,立刻走了过来,问道:“你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肖悦焦急地说:“是,我就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人都救出来了吗?” 消防队长说:“我们也不确定,今天晚上在这栋楼里上课的学生和老师究竟有多少个?” 肖悦一愣,一时之间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们的学生都不固定,有些学生每次都来上课,有些学生却隔一段时间来一次,所以每堂课上课的人数都不是固定不变的。 蒋念念这时候说:“我们学校的学生不固定,每天上课的人数都不一样的。” 消防队长露出担忧的表情,“那就难办了,我们现在不确定里面还有没有人。一楼的火势太大,贸然进去营救,没有方向和目的,是非常危险的事。” 蒋念念忙问:“已经救出来的人在哪里?” “哦,在另一边,我带你们过去。” 蒋念念三人跟着消防队长绕到了大楼的另一边,那里果然聚集了许多被营救出来的人,其中有四五个她们熟悉的舞蹈老师,还有人被火舌烧伤,正紧急往医院送。 肖悦看到这么多人都出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蒋念念却没有放松,立即奔到那几名舞蹈老师的旁边,问道:“你们班里的学生都出来了吗?” 几个舞蹈老师均点头说:“之前清点了人数,都出来了。” 蒋念念看着眼前几名舞蹈老师,一数人数,才五个人,可是今晚上课的班级明明有六个,另外一个姓李的男老师不在其中。她立刻表情凝重地问:“教踢踏舞的李老师和他班上的学生怎么没有出来?” 几个舞蹈老师面面相觑,之前起火,她们都忙着逃命,压根就没想到还有一个班的老师和学生在里面。 肖悦一听蒋念念这话立刻傻了,还有一个班的学生在里面,学踢踏舞的人虽然不多,可是那个班里也有八个人啊!加上李老师,一共是九个人,全都被困在了里面。 林长阳也知道有人被困在里面,立刻对消防队长说:“还有一个班的学生被困在里面,必须马上救援。” 消防队长说:“救援是可以,但是我们不知道被困人员在哪里,盲目进去找寻肯定是不行的啊!” 蒋念念立即说:“我跟你们一起进去,我知道那个班在哪间教室上课。” 林长阳一把抓住蒋念念的手,“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进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个班里加上老师一共九个人,现在说不定全都徘徊在生死一线,不能不去救!” 林长阳看了一眼表情呆愣的肖悦,有些话不好直接说出来,但是他又不愿意念念进去冒险。 肖悦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由她进去,可是她许久不带课,根本不记得那个李老师在哪间教室上课。她只能哽咽而抱歉地说着:“对不起,念念,对不起……” 蒋念念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消防队员的帮助下穿上厚重的防护服,最后带上了防毒面具。 林长阳一把抓住蒋念念的手,“念念!” 蒋念念拍拍他的手,因为已经带上了防毒面具,所以她说话的时候是瓮声瓮气的,“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出来,没事的!” 林长阳瞪着眼睛,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没时间了,长阳,你快放手!” 林长阳还是不愿意松手。 “长阳,如果因为我不愿意进去带路,导致那九个人没能出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林长阳死死盯着蒋念念,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其他已经准备就绪的消防队员看到林长阳放手,全都松了口气,只要有人带路,他们的救援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耽误一刻都有可能导致更多的伤亡。 没有再耽误时间,蒋念念跟着几名消防队员一同冲进了火光里。 林长阳就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蒋念念和其他人消失在了烈焰中。 ☆、第108章 PART.108 满目黑烟,烈焰滚滚,蒋念念跟着几名消防队员冲进舞蹈大楼时脑子里只有这个感觉。大楼里的温度非常高,若非穿着防护服,皮肤是经不起这种炙烤的。 他们从一楼的侧门进入,因为这边火势最小。整条楼道里能够燃烧的全都燃烧起来,他们必须向前在走五十米,再绕过一个拐角,才能到达踢踏舞上课的教室。 教踢踏舞的李老师和另外八名学生就在一楼的舞蹈教室里,消防队员破门而入时,学生和老师都被浓烟熏得晕死过去,有两个学生身上的衣服着了火。 消防队员见状立刻拿着灭火器上前扑灭了学生身上的火焰,但是皮肤估计还是被烧伤了。教舞的李老师似乎听到声响,虚弱地抬起头,说了一句:“救命……”随后他的头又垂了下去。 救援小组的组长立即吩咐其他队员将这里面的人转移出去。 蒋念念扶起一名昏迷中的女学生,这名学生年纪尚小,十三四岁的样子,脸被熏得黑漆漆的,头发也被烧掉了一半。她把学生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以自己的身体支撑学生的重量,往教室外走。 一名消防队员说:“你把她交给我,你先出去吧!” 蒋念念说:“还有其他的人在里面,你先去救其他人,她的体重最轻,我能扶她出去,其他人我都扶不动,还要靠你们抬。” 消防队员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于是不再管蒋念念和那名女学生,又冲进着火的教师里去营救其他人。 蒋念念中午没吃饭,晚上虽然吃了点面条,但身体还是有点虚。她支撑着这个女生往外走,女生身上被火舌烧到,又添了许多新伤,而她虽然穿着防护服不会被烧伤,却出了一身冷汗。眼看就要走出楼门了,大门的门框却由于长时间被高温灼烧,与墙体脱离开,直直地往两人身上砸下来。 就站在外面的林长阳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全部凝固了。 蒋念念根本来不及细想,看到门框倒下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将女生推出去,自己则被门框死死地压在地上。铝合金的门框虽然不算重,但她还是感到背部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然后内里闷闷的疼,也不知道脊椎有没有骨折。 “念念!”林长阳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他想用手搬开压住蒋念念的铝合金门框,可是手才一触到,立刻被烫得缩了回来,两只手的掌心顿时感到一阵疼痛,显然是被烫伤了,很快就会长出大片的水泡。 两名消防队员和肖悦也冲了上来,消防队员以工具撬开压住蒋念念的门框,将她扶得离大楼远一点。 林长阳取下她的防毒面具,发现她的头发全被汗湿了,脸色十分苍白,嘴唇微微张开,喘着粗气。他握住她戴着手套的手,焦急地问:“你怎么样了?” 蒋念念气息微弱地说:“没事,就是背上好疼。” 肖悦哑着声音难过地说:“念念,对不起。” 蒋念念虚弱地笑了一下。 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小心翼翼帮蒋念念撤去身上累赘的防护服,然后才让她趴着躺在担架上。 蒋念念一下拉住消防队长的手腕,问道:“队长,里面的人都救出来了吗?” 消防队长点头说:“你放心吧!都救出来了,不多不少,正好九个人,有几个人被不同程度的烧杀,会和你一起送到医院治疗。” 蒋念念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忽然就闭上眼睛,抓住消防队长的手也垂了下去。 林长阳和肖悦都吓了一跳,一起大喊出声:“念念!” 旁边一名护士探了一下蒋念念的鼻息,说道:“放心吧!她只是晕过去。” 林长阳和肖悦原本差点蹦出胸腔的心脏终于回到了原位,两人一直跟着救护车去到了医院。医生随即开始对蒋念念进行检查,她背部被门框砸伤,脊椎虽然没事,可是却断了一根肋骨,而且左边的肺部用于震伤,少量出血。 林长阳当即给蒋念念办理了住院手续。 两天后的中午,蒋念念终于醒了过来。 阳光通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病房里,在地面上投射出一条一条的光影。她是趴在床上的,脑袋转到一边,呼吸有点困难。她用手撑了一下,想转个身,背部突然传来一阵痛感,令她不由自主吸了口气。 林长阳原本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资料,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放下资料,走到病床边,制止她的乱动,“你别动,肋骨骨折了一根,医生用强力胸带给你固定好了,乱动扯到伤口会影响愈合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呼吸困难是由于胸口缠着好几条胸带,胸膛被勒住了,当然呼吸不顺畅。她说:“我这么趴着不太舒服。” “那我扶你坐起来。”他扶住她的右手,帮她坐了起来,“你是左边肋骨骨折,医生说不能采取平躺位和左侧位,我怕你右侧位时睡成平躺的,就只敢让你趴着睡了。” “哦,我睡了几天了?”虽然胸口缠了胸带,可还是背上被砸中的地方还是闷闷的疼。 “两天。” “两天了?”她立刻一惊,又问:“那学校怎么样了?” “大火已经扑灭了,有几个人被烧伤,但是都不算太严重,没有人死亡,火灾发生的原因还在调查中,肖悦去处理后面的事情了。” 她点点头,这下总算完全放心了,没有人死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握住她的手,送到嘴边吻了一下,还有些后怕地说:“念念,下回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看到她被倒下的门框压住时,心里有多恐惧。 她轻笑一下,“我没事。”眼睛的余光发现他的两只手上都缠着绷带,惊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 “都缠着纱布了,还说没什么,怎么受的伤啊?”她握住的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是看着她微笑。 她忽然明白过来,“你是不是用手去搬那个门框了?” 他没有说话。 她顿时又气又无奈,“你怎么那么傻啊?那个门框被火烧了那么久,涂上油都可以烤肉了,你怎么能用手去搬门框呢?” 他轻轻笑了笑,看着她这副又急又心疼的模样,心里一阵满足,只可惜她受了内伤,不然真想狠狠抱住她亲个够。“我这个只是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别担心。” “被烫伤哪里几天就能全好?”她嘟囔了一句。 “你别再撅着嘴引诱我了,行么?” “什么引诱你?你胡说什么呀!”她没好气地娇嗔。 “好好好,是我胡说了。” 两人正说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王琪和王书惠走进来,王琪手里还提着保温桶。 蒋念念顿时惊喜地叫了一声:“小姨,书惠。” 王书惠奔到床边,看着蒋念念说:“表嫂,你好些了么?” 蒋念念摸了摸王书惠的小脸,“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书惠的关心。” 王琪提着保温桶走到床头,将保温桶放在柜子上,取出里面的清粥和炒菜,说道:“长阳说你肺出血,不适合吃味道重的,我熬了粥,还炒了两个蔬菜,你尝尝吧!” 蒋念念感激地说:“谢谢小姨。”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她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如果林长阳的父母也像小姨这样,不必对她这么好,只用接受她就行,那该有多好呢! 林长阳也看出她在想什么,拿了床上用餐的小桌子过来,架在蒋念念面前,说道:“好了,先吃东西吧!你这两天都昏迷着,应该吃点东西了。” “嗯。”蒋念念准备拿勺喝粥。 林长阳却说:“你坐着,我喂你。” “啊?”她愣了一下,想到书惠和王琪都在,有点难为情,“不用了,我自己动手就行。” 王书惠嘻嘻笑着说:“表嫂,你就让表哥喂你吧!” 蒋念念脸颊一红,看到林长阳已经舀了一勺粥送至她嘴巴,她也只好张开嘴。清粥味道淡,但是非常香甜。她很快就把王琪带来的清粥和炒菜都吃光了,正好吃得饱饱的。 林长阳问:“饱了么?” “嗯,很饱了,你们吃了么?” 王琪说:“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长阳应该没吃。” 林长阳说:“没事,我刚才叫了外卖,应该很快就送来了。” 王琪不赞成地说:“你这孩子,整天吃外卖怎么行呢!” “也没有整天吃啊!念念出院以后不就不用吃了。” 隔了一会儿,果然有人送外卖过来,林长阳草草吃了午饭,继续陪着蒋念念。 王琪摇头说:“这些外卖也没有什么营养,我去给你们买点水果来,你们两个都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 蒋念念赶紧说:“小姨,不用了。” “没事,我去去就回来。”说完,王琪牵着王书惠的手离开病房。 蒋念念看看林长阳,说道:“让小姨这么照顾我,真是过意不去。” 林长阳摸摸她的脸,“傻瓜,小姨是喜欢你才会愿意照顾你,你不要拒绝她的好意了。” “嗯。”她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敲响病房的门,林长阳起身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韩克奇和楚浩然,后面还有一群跟班,他顿时惊讶地说:“韩总?楚总?你们怎么来了。” 韩克奇笑呵呵地说:“听说林副的女朋友住院了,特地过来看看。” 楚浩然也微笑着说:“是啊!林副的女朋友住院了,我们理应过来关心一下。” 来者皆是客,林长阳只好让他们进来。他们带来的跟班都自觉地不进病房,等在外面,以免打扰到病人。 蒋念念看到韩克奇和楚浩然拿着鲜花和各种补品进来,也吃了一惊。 韩克奇不等蒋念念开口,已经笑着说:“小蒋,你带人进火场救人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真是了不起,这不,特地过来看看你,好些了么?” 蒋念念尴尬地笑笑,“好、好多了,谢谢。”其实她跟韩克奇不熟,大抵韩克奇是看在肖悦的面子上过来看她的吧!只是那个楚总,基本不认识啊,他怎么也来了呢? 楚浩然只是对蒋念念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蒋念念只好回了一个笑容。 ☆、第109章 PART.109 林长阳招呼韩克奇和楚浩然坐下,三个人开始闲聊起来。林长阳知道韩克奇和楚浩然拿下来烟华山的那个项目,便谈起了这个项目,“听市局的人说,你们已经开始动工了?” 韩克奇依旧笑呵呵地说:“是啊,国土资源局、环保局几个单位的批复都下来了,我们已经开始动工了。” “那这个项目你们预计多长时间完成?” 韩克奇没有开口,楚浩然开口说:“三年。” “三年?”林长阳蹙眉,“可我听我妈说,你们在投标计划书里面给出的时间是五年。” “是的,计划书里的时间是五年,但是实际只需要三年。” 林长阳挑了一下眉,目光转到楚浩然脸上,见他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只要三年?据我所知,你们计划在烟华山里修建一个旅游度假山庄,同时还要修一条环山观景索道,全长十公里,还要把罗汉峰上的温泉水引到山庄里,做成一个大型温泉洗浴中心。这些工程,只要三年就能完成?” 楚浩然自信地笑了笑,“对,只要三年。不仅有温泉洗浴中心,还有各项会议设施,户外拓展基地,文体休闲中心,还有别墅区,森林木屋以及户外篝火烧烤等等。” 林长阳轻笑起来:“听楚总这么说,我都想去体验一番了。” “欢迎林副成为烟华山温泉度假山庄的第一批客人。” “行啊!建成之后,一定要去感受一下。” 蒋念念坐在床上听他们聊天的内容,也觉得这个度假山庄很有趣。烟华山本就是个风景秀美的地方,经过这么一开发,的确成了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了。 正聊着,病房里又进来一个人。 蒋念念看到立刻喜悦地唤了一声:“肖悦。” 肖悦进来看到韩克奇,顿时大喜,连忙走到韩克奇身边,说道:“韩叔,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 韩克奇表情怪异,勉强笑了一下,“你、你有什么事吗?” 蒋念念和林长阳都知道肖悦找韩克奇是为了借点钱周转她爸爸的公司,所以也不出声打扰他们。 肖悦说:“韩叔,我爸的公司遇到了一点困境,看在我爸和您是多年好朋友的份儿上,您就帮帮忙吧!” 韩克奇尴尬地扯扯嘴角,看看林长阳,又看看旁边的楚浩然。 楚浩然只是淡笑着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韩叔,您就帮帮忙吧!”肖悦见韩克奇没有一点表示,焦急起来,如果韩克奇真的不肯出手帮忙,那她爸爸的公司恐怕真的要破产了。 韩克奇只好说:“小肖,不是韩叔不愿意帮你,你也知道,韩叔刚刚拿下烟华山的项目,正大规模投建中,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帮你啊!” “韩叔……”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韩克奇打断肖悦的话,“我是真没有余力帮你,小肖,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韩克奇对肖悦说完,又对楚浩然说:“楚总,不如我们就先告辞吧!” 楚浩然当然没什么意见,“行啊!那我们走吧!” 于是韩克奇和楚浩然一起向林长阳道别。 林长阳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二位慢走。” 肖悦还想再说些什么,韩克奇已经迅速溜之大吉了。 林长阳平静地开口:“肖悦,算了,韩克奇不会帮你的。” “为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吗?韩克奇在躲着你,他不是没有能力帮你,而是不愿意帮你。” 肖悦表情呆呆的,“怪不得,怪不得我找了他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找到。” 蒋念念难过地看着肖悦,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慰她。 林长阳说:“患难见真情,这样也可以看清楚一些人的真面目。” 肖悦一下就红了眼,过去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事情,人生道路一向平坦,为什么短期内突然遭到这么多打击呢?她想不通,过去明明是很亲近的人,现在一个个见了她都避之不及,韩克奇是这样的,何启立也是这样的,他们统统都不愿意见她。 蒋念念知道肖悦找不到办法救她父亲的公司,她心里很着急,也很难过。蒋念念何尝不想帮肖悦?只可惜,她没有那样的能力。蒋念念把目光投向林长阳,却见他对她轻轻摇了摇头。是的,林长阳也没有这个实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科级干部,生活上不缺钱,可是要拿出几百万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林长阳的妈妈愿意出面帮忙,说不定就可以帮肖悦爸爸的公司摆脱困境,可是他妈妈怎么可能帮忙? 她忽然眼睛一亮,立刻想到了钱惠萍。钱姨虽然权利不如王芬大,可她毕竟也是市长,是市委副书记。如果钱姨愿意找关系帮忙的话…… 林长阳一下就看透了蒋念念的想法,还是对她摇了摇头,说:“肖悦的事,你就暂时别操心了,先养好身体再说。” 肖悦也知道林长阳其实有点怪自己,因为学校着火她没有进去,而是念念进去的,还导致了念念受伤住院。所以,肖悦听到林长阳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学校发生那么大的火灾,没有人因此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不过,虽然没有人死亡,受伤的人却不少,学校还要承担一定的赔偿,这对她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 肖悦的生活一向富足,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钱会成为她生活中一个巨大的难题。 蒋念念看肖悦一脸愁容,便说:“肖悦,别太担心,我想办法帮你。” 肖悦勉强笑了笑,“你能有什么办法呀!算了,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蒋念念想了想,自己虽然和钱姨认识,可这种事钱姨能不能帮忙也不一定,愿不愿意帮忙也不一定,还是不要把话先说出口,等确定钱姨可以帮忙后再说吧!她点了点头,说道:“你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 “学校的事情怎么样了?” 肖悦再一次愁云满面,哀伤地说:“着火的原因已经查出来了,是线路老化起火。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连新闻都上了,不仅教育局把学校的办学资质给撤销了,还要赔偿受伤学生和老师的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真是糟透了。” 蒋念念大吃一惊,“连办学资质都撤销了?” “是啊!肖悦舞蹈艺术学校被取缔了,我们都失业了,学校账户上的那点钱还不够拿来赔偿受伤人员的医药费。” 林长阳开口问:“就因为发生火灾所以撤销办学资质的?” “嗯,教育局认为学校内部管理不当,线路老化也没人发现,我身为校长也没有派人定期检查,所以引发那么严重的火灾,虽然没有人丧命,可也不允许我们再办学了。” 蒋念念偏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可能是线路老化啊!我记得毕业时你爸帮你买下那栋楼的时候,卖家还说了,线路都是全新的,不需要更换。不可能才五年时间,那些线路就老化起火啊!” 肖悦叹了一声,“当时卖楼的人只是这么说,可是线路到底是新是旧,我也没有让人具体检查过,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莫及。” 蒋念念也无言了,归根结底,还是学校内部管理不当造成了这次事故,所以学校被撤销了,她和肖悦都失业了。 林长阳安慰她:“没关系,等你出院以后慢慢再找工作。” 蒋念念其实不担心自己的工作,她更担心肖悦。今年明明不是肖悦的本命年,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她碰上了呢?父亲的公司面临破产,自己办的学校也被教育局撤销了,过去的亲朋好友都想方设法避开她,就连男朋友也抛下她。蒋念念真的担心肖悦扛不住,她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肖悦。 肖悦递给她一个笑容,“放心吧!我还扛得住,我可没那么脆弱。” 她和肖悦相视一笑,点了点头。是的,肖悦是很刚强的一个女人。 肖悦又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和蒋念念聊聊天。 林长阳就坐在旁边看着她们,病房的门又被人敲响了,他起身去开门,惊讶地在门外看到了吴启正和冷彬。“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怎么不能来?”冷彬拍拍林长阳的肩膀,“你媳妇住院,我们来看看不行吗?” “行行行,快进来吧!” 蒋念念看到冷彬和吴启正也惊喜地说:“你们来了啊?” 冷彬说:“是啊!来看看弟媳。” 林长阳不满地说:“去,谁是你弟弟?” “怎么?你本来就比我小嘛!” 蒋念念轻笑起来。 吴启正和肖悦也看到彼此,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是你啊?” 好了,吴启正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女人了,肖悦却不太明白吴启正怎么会来看望蒋念念。于是,蒋念念把其中的缘由解释了一遍。 肖悦虽然知道了吴启正是林长阳的高中同学,可前两次见面的印象实在太差,所以她还是对吴启正没什么好感。 吴启正倒是全然不在乎肖悦冷漠的态度,围在肖悦身边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冷彬看到吴启正像个长舌妇一样,起先是吃惊,然后也坦然接受了。原来这个肖悦就是老吴心心念念的女人啊!长得还是不错的!冷彬又感叹,跳舞的人身材都好啊,不像他家罗雅茜,胸太平了。虽然罗雅茜还没有答应他,可他已经把罗雅茜归结为他家的了。 蒋念念无奈地看向林长阳,意思在问,现在怎么办? 林长阳来到她身边,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蒋念念轻轻“嗯”了一声。 肖悦听着吴启正在旁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简直烦不胜烦,碍于林长阳的面子,不好发作,只能站起身,对蒋念念说:“我今天还有点事,就不在这里陪着你了。” 蒋念念当然知道肖悦是嫌吴启正太烦,也不说破,只说:“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吴启正一看肖悦要走,那还了得,好不容易见到喜欢的女人,不要到电话号码说不过去,况且她男朋友也没在身边,说不定已经分手,他就有机会了。吴启正立刻跟上肖悦:“诶,肖悦,你要去哪里啊?” 肖悦忍着脾气说:“我有事要忙,你不是来看望念念的吗?跟着我干嘛?” “我、我送你。” “不必了,你留步吧!” 吴启正不肯留步,“还是让我送你吧!” “你送我?你开车了?” “呃……”他哪有车啊,来医院都是蹭冷彬的车,苦逼的*丝啊! “既然你没开车,你用什么送我?” 这时候,冷彬大方地向吴启正扔出自己的车钥匙,“哥们,拿去!” 吴启正接过车钥匙,简直欣喜若狂,冲肖悦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开车送你,请吧!” 肖悦翻了个白眼,走出病房。 吴启正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冷彬冲着门外喊了一句:“小心点开,别给我擦碰了。” “放心吧!”吴启正的声音从病房外传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寶寶给我的地雷,呜呜好鸡冻 ☆、第110章 PART.110 等吴启正和肖悦走远了,蒋念念才问:“这样好么?” 林长阳说:“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肖悦有男朋友啊!” 冷彬立刻吃了一惊,“啊?她有男朋友啊?” 林长阳不屑地“嘁”了一声,“什么男朋友,需要他的时候就躲起来不见人了,这种男朋友,要来干什么?” 蒋念念没法反驳林长阳,因为何启立的确做得很过分,在肖悦最需要他的时候,竟然避而不见了。她以前一直以为何启立很爱肖悦,现在看来,也许是她错了。这一次,她也对何启立很失望。 冷彬不懂林长阳这话的意思,“什么跟什么呀?老吴追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那不道德啊!” “没什么不道德的,这里边的事情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总之老吴去追肖悦,这事我是支持的。” 冷彬听到林长阳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老林这个人很有原则,他既然支持老吴去追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那他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冷彬没有坐多久,王琪和王书惠买水果回来了。 王琪知道冷彬是林长阳的朋友,热情地招呼冷彬吃水果。 冷彬谢过之后起身告辞离开。 两个星期后,蒋念念在医院里度过了水肿期,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胸口的绷带拆除后,她顿时感觉呼吸顺畅许多。骨折的地方还是会疼,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 出院时,医生交代他们,至少要在家里休养一个月,不能干活,不能受到撞击,外出活动时也要小心。 林长阳把蒋念念带回公寓里,怕晚上睡觉不小心伤到她,自己打地铺睡觉。蒋念念心疼他,让他回床上睡,他说什么都不肯上床。 家里的家务事,林长阳也一个人全包了,买菜、做饭、洗碗、拖地,他全做。烧的饭菜虽然味道比蒋念念做的差远了,但至少已经能够下咽,不会像最初那样炒什么糊什么。 蒋念念是非常感动的,林长阳在家里的时候可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现在能为了她把家务全都学会了。蒋念念觉得自己过去那么糟糕,可能就是为了积攒运气,从而遇见林长阳。 她出院后的第二天,接到惊蛰县公安局打来的电话,民警告诉她,蒋强的案子他们已经侦查完毕了,证据和资料正式移交给县检察院,两个月后在惊蛰县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林长阳从厨房走出来,正好看到她在打电话,听到了她和民警的通话内容。等她挂断电话,他才问她:“你想好了么?要不要救你弟弟?” “想好了。”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如果我爸还活着的话,他也不希望蒋浩哲死的。我妈为了这件事都疯了,如果再知道蒋浩哲死了,我怕她的病情会更严重。” “所以你决定救他?” “嗯,麻烦你给他找个律师。” 林长阳轻笑一声,“好,我明天就去给他找律师。”果然啊,他的念念就是这么一个人,心肠永远都这么软,和她身体一样,软绵绵的,就像一团棉花糖,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蒋念念待在家里又休息了两天,觉得身体好多了,骨折的肋骨也没有那么疼了,便央求林长阳带她出去散步。 两人吃过晚饭,林长阳开车带她到响水湖边散步。 这个时间段,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人很多,林长阳怕身边跑跑跳跳的小孩撞到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怀里。 两人走了一会儿,蒋念念觉得有点累,便在湖堤上的石凳上坐下来,与林长阳一起眺望湖面。湖风轻轻吹拂,扬起湖边的柳条,湖堤上的彩灯亮起来,湖面上倒影出灯影,有种梦幻的美。 蒋念念的手机响起来,她拿出来接通电话。 是钱惠萍打过来的,略带不满地说道:“念念,怎么受伤了也不跟钱姨说一声?” 蒋念念有些惭愧地说:“我、我怕打扰钱姨的工作。” “你这孩子真是,前两个星期我去别的城市考察了,这周才回来,要不是其他人跟我说有个舞蹈学校着火,我派沈华去打听,恐怕到现在还知道你受伤住院的事。” “钱姨,我没什么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下次不许这样了,受伤住院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是……” “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已经不怎么疼了,钱姨放心吧!” “嗯,我哪天抽个空过去看看你,你都在家吧?” “啊?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了,你还是忙工作吧!” “看你说的什么话,工作再重要能有家人重要吗?我明天就过去看你,一天不见到你一天就不能省心。” 蒋念念一时无语,心里却是暖暖的,钱姨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呢! “林长阳呢?” “哦,他在我身边,我们在响水湖边散步。” 钱惠萍又不满了,“你才刚出院没几天,就跑出去乱走,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这个林长阳也真是,不阻止还也带你出去瞎逛。” “不是,是我闷不住了,才让他带我出来的。”她说完,转头去看林长阳。 林长阳无奈地摇头叹气,这钱惠萍未免也太看重念念了。 “好了,那我不多说什么,明天去看你再说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好……” 挂了电话,林长阳说:“你可真是钱姨心尖尖上的宝啊!连我都羡慕嫉妒恨了。” 她轻笑着捶了他一下,“说什么呢!明天钱姨过来看我,我们回去吧!” 次日,钱惠萍来到蒋念念家楼下,打电话给蒋念念,林长阳下楼去把钱惠萍接了上来。 钱惠萍走进屋里,打量起这套小小的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每个房间都不大,总面积不会超过五十平米。沈华和谢维泽跟着进来,就显得客厅有点拥挤了。 蒋念念招呼钱惠萍在沙发上坐下,钱惠萍也拉着蒋念念在她身边坐,小小的沙发就容不下别人再坐了。 沈华和谢维泽是客人,林长阳不好让他们站着,便搬了两个餐椅让他们坐在沙发旁边,自己则忙着烧开水给他们泡茶。 钱惠萍说:“长阳,不用客气,我们坐坐就走。” “还是喝杯茶再走吧!”林长阳还是用纸杯泡了茶,先端给钱惠萍,然后端给沈华和谢维泽。 钱惠萍不像王芬那样爱喝茶,她只呷了一口,就放下纸杯,不再喝了,对蒋念念问道:“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 “已经不疼了。” “我听说,你还进火场救人了?” “唔,是进去给消防队员带路,还有九个人被困在里面,他们不知道在哪间教室,我就进去带路了。” 钱惠萍的表情顿时变得很严肃,“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了。” 蒋念念“哦”了一声,不再吭气。 钱惠萍又转向林长阳,“你怎么不拦着她呢?” 蒋念念抓住钱惠萍的手,“钱姨,不怪他,他不让我进去,是我执意要进去的。” 钱惠萍用手指戳了一下蒋念念的脑门,“你这个孩子,万一进去有个三长两短,你让钱姨怎么办?” “我……” 钱惠萍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责备,“伤在哪里?” “背上,有根肋骨骨折了。” 林长阳加了一句:“还有轻微的肺出血。” 钱惠萍一听,顿时心疼极了,却又无可奈何,“唉,你呀你,你让钱姨说你什么好?” 蒋念念知道钱惠萍责备她也是因为担心自己,赶紧说:“钱姨,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那天的情况太危急了,还有九个人被困在里面,如果我不进去带路的话,说不定他们就有人被烧死了。我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身上被火烧着了,再晚一分钟都不行。钱姨,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为我好,可是那天如果我不进去,有人因此丧命,我心里会不安的。” 钱惠萍感慨地摸摸她的头,“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钱姨知道。算了,这件事就不说了吧!”钱惠萍话题一转,说道:“你家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她顿时一愣。 “你家里发生那样的事,钱姨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能做的只有去面对。你弟弟那么畜生,你还准备救他么?” 蒋念念低着头,勉强扯了扯嘴角,“他再畜生,也是我弟弟,如果我爸还活着,也不希望他被判死刑,所以我还是打算救他。” 钱惠萍不由自主握了一下拳头,心里想着,那个畜生才不是你的弟弟,这种大逆不道的人,就算被枪毙一百次也不为过。表面上,钱惠萍还是和蔼地笑了笑,“行,你决定救他那就救吧!钱姨只是希望你不要太难过。” “放心吧!我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这件事了。” “好。”钱惠萍又揉揉她的头发,“钱姨就是来看看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嗯?还有什么事?” “钱姨,我、我……”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跟我不用吞吞吐吐的。” 蒋念念抬头,看着钱惠萍说:“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舞蹈学校的校长,因为火灾的事,学校的办学资质被撤销了。” 钱惠萍笑了笑,“你是希望钱姨帮帮忙,让教育局不要撤销舞蹈学校吗?” “不、不仅如此,还、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蒋念念咬咬牙,把肖悦的事情跟钱惠萍说了。 钱惠萍听完后直接沉默了。 蒋念念不懂钱惠萍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怕钱惠萍为难,连忙说:“钱姨,我只是想帮帮我的朋友,如果你这边的确不好办,那这事就算了。” 钱惠萍笑着拍拍蒋念念的手,“不是不好办,是我还不了解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也说得糊里糊涂的。放心吧!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找人去了解情况的,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 蒋念念一听,顿时大喜:“谢谢钱姨。” ☆、第111章 PART.111 钱惠萍从蒋念念家里出来,沈华走到她前面,为她打开车门。钱惠萍坐上车,沈华和谢维泽也依次上了车。 黑色的小轿车开出小区,沈华转过身说道:“她还打算救她那个弟弟,市长,要不要和下面通一声气,到时候依旧判死刑?” 钱惠萍缓缓摇了摇头,“被害人家属都表示原谅,法院不好再判死刑。” “难道就让蒋浩哲活着?” 钱惠萍冷笑一声,眼眸中射出一抹精光,“一个畜生,不配再活在世上。当初要不是他爹妈违背承诺,这个畜生怎么可能出生?所以说,他本来就该死,现在他更该死!” “可是,念念要救他。” 钱惠萍无奈地笑了一下,“她是傻丫头,要不是蒋浩哲,她又怎么会遭受那么多的苦楚?到头来,她却还是要救他。也罢,她并不知道自己和那个家庭没有血缘关系,她把他们当成亲人,要救蒋浩哲也在情理之中。” 沈华皱眉,不懂钱惠萍究竟是什么意思。 钱惠萍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念念愿意原谅,他也就得一个死缓。两年缓刑期间,没有犯罪行为才转成无期徒刑,可他如果有了呢?”钱惠萍递给沈华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沈华顿时明白了钱惠萍的意思,只要在蒋浩哲缓刑期间,找人在监狱里给他挑衅一下,或者再给他一点毒品,那他就算没有犯罪行为,也变成有了。到时候,法院就可以直接判决执行死刑了。 像蒋浩哲这种愚昧的人,要他死其实很简单。 谢维泽开着车,听到钱惠萍和沈华谈论的内容,后背升起一股寒气。人命,在钱惠萍手里竟然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 钱惠萍眼底精光一闪,转而问谢维泽,“谢维泽,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谢维泽一惊,忙说:“市长的确高招。” 钱惠萍冷哼一声,“你这个马屁拍得的确很烂。” 谢维泽干笑两声。 钱惠萍说:“谢维泽,你今天晚上没有什么安排吧?” “没、没有,怎么了?” “那好,今晚十点,你到皇朝大酒店3100号房来,我有些事情要找你谈谈。” 谢维泽一听,顿时在心里苦笑起来。 沈华闻言冷冷地扫了谢维泽一眼。 谢维泽也感觉到了沈华对他释放出来的敌意,可他也是身不由己,市长要潜规则他,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刚刚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不过很显然,市长明目张胆在他面前说,就是要把他也死死拴在他们这根绳上,让他跑都跑不掉。 沈华又岂会不知道钱惠萍这话背后的意思,身体对于钱惠萍而已仅是一件工具而已,不仅是他沈华,还有赵某,罗某某,他们都喜欢钱惠萍的这件工具。彼此之间的这件事,全都心知肚明,如今又多了一个谢维泽进来争宠,也不知是喜是忧。谢维泽虽然比钱惠萍年轻二十多岁,可他陪钱惠萍睡一晚并不亏,只要钱惠萍不倒,他以后都一帆风顺了。不过,如果钱惠萍倒了的话,那他们谁也逃不掉。 沈华懒得去计较钱惠萍今晚要潜规则谢维泽的事,调转话题问道:“市长,念念那个朋友的事,你要管吗?” 钱惠萍摇头叹气,“沈华啊沈华,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够聪明,没想到你还是不够聪明。” 沈华被噎了一下。 谢维泽噗嗤笑了一声。 沈华瞪了谢维泽一眼,“你笑什么?” 谢维泽赶紧止住笑。 钱惠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想想,立春市教育局的局长是谁,那方某某是谁的人?” “王芬?” “这不明显的事吗?王芬想整念念,逼念念离开林长阳,但是没有直接法子,只好拿她身边最亲近的朋友肖悦开刀了。林长阳也在怀疑是自己母亲所为,但是呢,他又不相信自己母亲会做这种龌龊事情。其实呀,王芬做的龌龊事情还少么?这些年我以为她变了一些,没想到,她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为了达到目的,那么不择手段。”钱惠萍说完,冷笑起来。 沈华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那……” “那什么那?林长阳虽然是个不错的男人,可他毕竟是王芬的儿子,我本来就不希望念念和他在一起,上次设计那么一出戏,没能分开他们,现在王芬愿意代劳,我当然乐见其成了。” 沈华听到这里,也就明白钱惠萍的意思了。钱惠萍虽然答应蒋念念会去了解情况,可是她是不会真正出手帮忙的。肖悦是谁?肖悦父亲公司破产又如何?跟钱惠萍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算舞蹈学校被撤销了,那又怎么样?蒋念念有钱惠萍这个亲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总之,肖悦一家是死是活都跟钱惠萍无关。 钱惠萍嘴边挂着淡淡的冷笑,目光透过车窗投向车外。王芬啊!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很难对付,哪知这一次你竟然这么愚蠢了。果真是碰上了自己爱护关心的人,都会乱了分寸么?你为了分开林长阳和念念,采用这么极端的法子,以林长阳的聪明,迟早会知道了,到时候你们母子可就水火不容了,还真是渴望早日见到你们母子反目成仇的那一幕呢! 想到这里,钱惠萍的目光又闪了闪。不对的,王芬再乱了分寸也不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莫非是有人高价收买了王芬身边的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能出得起那么高价格的人又会是谁呢? 楚浩然! 钱惠萍一下就想到了这个人。 看来又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了。 钱惠萍嘴角吟着一抹淡笑,缓缓闭上双眼。她什么都不必做,只用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蒋念念还在家里等着钱惠萍给她带来好消息,哪知就从吴启正那里得到了噩耗! 肖悦爸爸的公司本来已经陷入困难,肖悦的叔叔在四处寻找帮助无果后,变卖了肖悦爸爸公司的不动产,拿着最后的钱,带着家人逃到欧洲去了。 这对肖悦家而已无疑是惊天噩耗,肖爸爸得到消息的当场就心脏病发,送医院医治无效去世。肖悦妈妈遭受重大打击,一下也病倒了。 肖悦正面临着人生路上最黑暗坎坷的时刻,她突然变得沉默了,每天在医院里守着自己母亲,不吃也不喝,更加不跟任何人说话。 吴启正每天陪着肖悦,见她变成这样,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给林长阳打电话,让林长阳找蒋念念过来帮忙。 林长阳和蒋念念赶到医院时,肖悦坐在重症病房外的长椅上,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也凹陷下去,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 蒋念念见肖悦变成这副样子,心里也跟着抽痛。她缓缓走到肖悦身边,蹲□,“肖悦,是我。” 肖悦的嘴干枯开裂,双瞳茫然没有焦距,听到蒋念念的声音,原本散漫的目光终于渐渐集中,汇聚在蒋念念脸上。肖悦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伸手抱住蒋念念,嚎啕大哭起来。 蒋念念抱住肖悦,不发一语,任由她抱着自己大哭。 站在后方的吴启正终于松了口气,肖悦愿意哭,就表示她愿意宣泄。之前肖悦一直憋着,不哭也不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还真怕她憋出病来。到此,吴启正又有些失落,看来这些日子陪在肖悦身边,还是不能让她对他敞开心扉。 吴启正过去是个滑头的男人,也没有认认真真谈过一场恋爱。认识肖悦之后,就像丢了魂似的,想像林长阳一样,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哪知会是这么个结果。 肖悦哭得撕心裂肺,她的确太痛苦了,之前面临的困境她还能承受,现在叔叔背叛父亲过世母亲病危的打击就太过巨大了,她根本无法承受。一夕之间,一个好好的家庭支离破碎。 医院走道里有许多人来来回回,看到这两个抱头痛哭的女人也只是摇头叹叹气,随后安静地走开。 林长阳和吴启正站在旁边,不发一语。 肖悦终于哭累了,靠在蒋念念怀里,像是虚脱了。 蒋念念轻抚了肖悦的头发,低声说着:“好了,我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林长阳拉了一下吴启正的袖子,对他使了个眼色。 吴启正明白林长阳的意思,点点头,跟着他走到过道的另一边。 林长阳问:“肖悦的妈妈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吴启正一脸沉重,“她妈妈有高血压,受了刺激导致脑溢血,医生已经进行了抢救,现在躺在重症病房里。七十二小时之内是危险期,如果能够顺利醒来,那么就没有什么问题,如果醒不过来,就、就……” 林长阳听到这里,心里也咯噔一下。肖悦的爸爸本来就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她妈妈想必也是受了这个刺激,才会引发脑溢血,如果两个老人都去世,那对肖悦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已经过去多少个小时了?” “肖妈妈做完手术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个小时了,肖悦一直不吃不喝,我实在是担心她。你好歹让蒋念念劝她吃点东西。” 林长阳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走回去,看到肖悦已经靠在蒋念念身上睡着了,她确实太累太疲惫了,睡一觉也好。 林长阳联系院方,给肖悦开了一间病房。 吴启正抱着肖悦进入病房,小心翼翼把她放到病床上,又给她脱了鞋,给她盖上薄被。 林长阳把蒋念念带出病房,跟她说了一下肖妈妈的情况。 蒋念念听完,也是满脸愁容。 走到重症病房外,蒋念念和林长阳隔着玻璃看着躺在里面的肖妈妈,她戴着氧气罩,双目紧闭,鬓角的白发让她看上去十分衰老虚弱。病床旁边的仪器上显示出一条平稳波动的心跳曲线,每一次都发出轻微的“嘀”声。 蒋念念心情很沉重,祈祷着肖妈妈能顺利醒来。 ☆、第112章 PART.112 林长阳将手放在她肩上,“肖悦身边现在就只有你了,你必须得挺住,才能支撑肖悦走出绝境。” “嗯,我知道……”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肖悦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你要打起精神,肖悦很需要你,你好好劝一劝她,她一直不吃不喝,这样身体是扛不住的。” “好,等她醒来,我就劝她吃东西。”蒋念念又看了一眼躺在里面的肖妈妈,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转过身,将脸埋进林长阳怀里,默默流泪。 明明过年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两个人,还在麻将桌上和林长阳厮杀,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个死去,一个病危。世事难料,老天爷给人的打击总之突如其来的,让人措手不及。 蒋念念拭去眼角的泪水,哑声说:“我们回去给肖悦弄点吃的,等她醒来就可以吃了。” “好。”林长阳牵起她的手。 两人离开医院,先去一趟超市,一方面购买新鲜的食材,一方面给肖悦买点必须的用品。 蒋念念推着购物车,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上一扫而过,眼睛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人影,她顿时尖声叫道:“何启立!” 正前方的男人听到声音停下脚步,男人身边的女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旁边正在购物的客人都奇怪地看了蒋念念一眼。 说起来,这还是蒋念念第一次对何启立直呼其名,过去她都是很尊敬何启立的。如今肖悦正面临最苦难的时刻,何启立却陪着另外一个女人逛超市? 蒋念念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丢下购物车就冲到何启立面前,握紧拳头死死瞪着何启立。 何启立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平静地看向蒋念念,问道:“蒋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林长阳冷笑一声,推着购物车走了上去,状似不经意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何总。” 何启立也说:“是啊!我也没想到会遇到林副。” 何启立身边的女人挑了一下眉毛,目光转到林长阳脸上,淡笑着说:“原来你就是王书记的儿子,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幸会啊!” 林长阳冷漠地扫了那女人一眼,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这女人并不年轻,看上去也快四十岁了,一身的品牌服饰,显然是一个很懂得打扮自己关爱自己的女人。 蒋念念盯着这个女人,咬牙切齿地说出一个名字,“李晓兮!” 女人惊讶地看向蒋念念,“你认识我?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我认识你,我当然认识你,MDBT大中华区总裁的夫人。你们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有女朋友的男人,这样明目张胆勾搭在一起,还真是让人啧啧称奇啊!” 李晓兮脸色骤变,“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启立只是普通的朋友。” “普通朋友?是初恋情人吧?旧情未了现在打算破镜重圆吗?李晓兮,你的丈夫知道你跟前男友的破事么?” “你!”李晓兮瞪眼,“你是谁?莫名其妙跑到我面前讲这些话,有病么?” 林长阳不冷不热地说:“谁有病谁没病谁心里有数,楚总如果知道自己老婆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啊!” “林副,你!”李晓兮被林长阳气得一下说不出话来。 何启立这时候开口说道:“林副,蒋小姐,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跟晓兮只是普通的朋友,今天她丈夫有事,她又不会开车,所以我陪她来超市购物。” 蒋念念忍不住冷笑起来,“呵,有时间陪前任女友逛超市,却连去医院看一眼现任女友的时间也没有?何启立,你跟肖悦怎么说也有几年的感情,她现在受到那么大的打击,你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刻意避开她,你还是男人吗?” 她最后一声喊得十分尖锐,超市里的人全都往这边看来,对着被蒋念念质问的对象指指点点。 何启立依旧面不改色,平静地说:“我帮不了她,为免不让自己被她拖累,只能先避开她。” 蒋念念陡然瞠目,难以置信地看着何启立。 林长阳听到何启立的话,忽然蹙了一下眉,何启立不想被肖悦拖累?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何启立知道些什么? 蒋念念咬咬下唇,气愤地说:“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何启立说:“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是商人,做任何事之前都会计算成本和报酬。蒋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蒋念念瞪着何启立,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何启立不多说什么,带着李晓兮调转方向,往另一边走。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没有回头,淡然地说道:“感谢蒋小姐愿意在肖悦最困难的时候帮助她。” 蒋念念愤怒地说:“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肖悦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的男人,还好你们没有结婚,真是万幸。” 何启立轻笑了一下,“是吗?你们觉得万幸就好。”他不再多说什么,抬脚往前走去。 蒋念念实在是太愤怒了,她必须死死握住拳头才能抑制住冲上前暴打那一对渣男贱女的冲动。 林长阳拿起她的手,将手指头一根根掰开,“好了,没必要为了这种人生气。” 蒋念念抓住林长阳的手,“你不是认识那个什么楚总吗?” “我只是认识,但不熟悉。” “可他上次还来病房看我了,这说明你们之间应该是有点交情的吧?如果没交情,他怎么会来看我呢?” 林长阳明白她的意思,扶住她的肩膀,说道:“好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何启立跟那个女人的事,我会想办法传达给楚总的。” 蒋念念点头,“对,一定要让那个楚总知道自己老婆跟何启立的事,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这么逍遥。只要想到肖悦现在受那么多苦,何启立袖手旁观不说,还陪着别的女人,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林长阳握住她的手,“别气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我们接着买东西,肖悦还在医院等着呢!” 蒋念念深吸一口气,“对,肖悦还在等我,我们去买东西。” 两人买完东西后,结账离开超市,回到公寓里,开始准备带给肖悦的食物。 肖悦醒过来的时候,蒋念念和林长阳正好带着东西来到病房。 吴启正扶肖悦坐起来。 肖悦脸色苍白,虚弱地问:“你们去哪里了?” 蒋念念放下保温桶,“我去给你弄了些吃的,你很长时间都没吃东西了,快吃了吧!” 肖悦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吴启正立刻说:“不行,必须吃一点,你这样不吃不喝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肖悦瞥了吴启正一眼,将他推开,“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走吧!” 吴启正心里难受,可还是一动不动杵在旁边,就是不肯走。 肖悦说:“吴启正,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你这样对我好,我受之有愧,所以还是请你离开吧!” 吴启正有点上火了,“你有什么愧?一个男人正常追求你都不行了?难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男人吗?” 肖悦低下头,不发一语。 “那个臭男人处处躲着你,这么久了,他来看过你一眼吗?肖悦,我他妈就不明白了,这种男人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林长阳和蒋念念对视一眼,保持沉默。 肖悦也不言语。 吴启正还在破口大骂:“那种烂人,你心里还想着他干什么?肖悦,你脑子是被门挤了吗?是,我承认我没他有钱,可我至少比他有担当,我比他会照顾女人。这段时间我都一直陪着你,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肖悦仍然不说话。 “我吴启正活了差不多三十年了,他妈的好不容易这么喜欢一个人,掏心掏肺对她好,就他妈的换着这个结果,我他妈不甘心!” 肖悦低声说:“你不甘心,你又能怎样?” “怎样?我叫你看看我能怎么样。”吴启正吼完,转身从椅子上的一个大包里取出一个相机,调出里面的照片,递到肖悦面前,“你自己看吧!” 肖悦接过相机,盯着屏幕上的照片。 蒋念念见状也坐到肖悦身边,跟她一起看照片。 那是一男一女在车里接吻的照片,因为是偷拍的,车里接吻男女的脸不是太清楚,可是车子的车牌号却拍得很清楚,就是何启立的那辆车。 肖悦一下刷白了脸,继续往后看。 下一张照片是一男一女亲密相偎着走进酒店大门,从后面拍的,看不到正面,但是男人的背影跟何启立一模一样,而那女人的背影跟李晓兮如出一辙。 肖悦的脸色越来越白,死死咬住下唇,继续往下看。 第三张照片是在酒店过道里拍的,那一对男女就在客房的门口接吻,男的把女的摁在门上,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这一张拍得很清晰,肖悦把照片一点点放大后,就看到了何启立的脸,而那个沉醉中的女人,毫无意外就是李晓兮。 肖悦脸色死白,手中的相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吴启正根本不管相机怎么样,冲着肖悦喊道:“你看明白了吗?那种男人,你还要想着他吗?” 肖悦眼中的泪悄无声息的滚落下来。 蒋念念赶紧抱住肖悦,“不看了,我们不看了,从今往后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那个臭男人怎么样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肖悦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将脸埋在蒋念念怀里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求一个专栏收藏,求求求 戳我 ☆、第113章 PART.113 吴启正见到肖悦如此,满肚子的火气一下也被浇灭了。他捡起相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我不想刺激你,可就是不甘心,你要是不看到这些,又怎么会死心?” 林长阳在心里叹了一声,之前见到何启立和李晓兮,他们还谎称只是普通的朋友,说谎也不怕闪了舌头,现在看来,这两人是一对奸夫□□无疑了。林长阳拍拍蒋念念的肩,“饭菜都快凉了,让肖悦吃饭吧!” 蒋念念反应过来,拉住肖悦的双手,“肖悦,你听我说,不管别人怎么对你,我都是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你必须振作起来,不为了别人,就为了你自己,还有你妈妈。你想想,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垮了,谁来照顾你妈妈呢?她本就受不得刺激了,如果你再病倒,她担心你,又发病怎么办?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吃东西。” 肖悦脸上满是泪水,看着蒋念念的脸,点头说:“好,我听你的,为了妈妈,我吃东西。” 蒋念念起身去拿保温桶,趁着背过身的间隙擦去眼角的泪水。 肖悦终于吃东西了,其他三人都松了口气。 当晚,肖悦依旧在重症病房外守着自己母亲,吴启正也陪在她身边。 蒋念念和林长阳回了家。 蒋念念去浴室洗澡,林长阳则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他先给韩克奇打了通电话,拿到楚浩然的私人号码,又拨通的楚浩然的号码。 等待音响了三声后,楚浩然接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噪杂的声音,想必楚浩然正在歌厅唱歌。 林长阳开门见山地说:“楚总,你好,我是林长阳。” 楚浩然微微一愣,然后笑道:“真没想到,林副居然会给我打电话。” “我有点私事想跟你谈,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当然有空。林副找我谈话,随时都有空。” 林长阳蹙眉说:“你那边有点吵。” “哦,那你稍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果然安静下来。 楚浩然说:“现在好了,林副有什么事请直说。” 林长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主题,“是这样的,我今天在超市遇到楚总的太太,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叫何启立,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总。楚总认识这个男人么?” 此刻拿着手机的楚浩然顿时眯起眼睛,随后了然笑道:“呵呵,我当然认识,这个何总跟我太太是旧识。” 林长阳说:“他们不仅是旧识,还是初恋情人。” 楚浩然依旧笑呵呵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们是老朋友,偶然聚一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长阳有些无法相信,这个楚浩然竟然这么不介意?“楚总,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我有一个记者朋友,他拍到了何启立跟你太太在一起接吻的照片,而且他们还一同去了酒店。” “什么?”楚浩然果然吃了一惊。 林长阳心想这个楚总总算正常一点了,“这是真的,照片我也看到了。” 楚浩然这时又说了,“你朋友是不是弄错了,照片上不是他们吧?” “绝对是他们,有一张照片十分清晰,上面的人就是何启立和楚太太。” 楚浩然摸了摸下巴,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林长阳大惑不解,这个楚总是怎么回事?怎么听到自己太太出轨反而这么开心呢?“楚总,你怎么了?” “没什么,林副的好意思我心领了,不过我相信我太太,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 “楚总?” “不必再说了,我和我的太太很相爱,也许林副那个记者朋友拍到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我相信绝对不会是我太太。” 林长阳简直难以置信,那照片的女人明明就是李晓兮,“楚总,你的太太是不是名叫李晓兮?” 楚浩然立即沉默了,隔了一会儿,他才说:“不错,她叫李晓兮。” “那就不会有错了,照片上跟何启立接吻的女人即使李晓兮。” “不管林副说什么,我都相信我的太太。” 林长阳瞬间无语,说来说去,人家丈夫不相信他,搞得他像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人似的。 楚浩然又说:“林副的那个记者朋友很有趣,拍照技术这么好,我很想认识一下,林副能介绍我跟他认识一下么?” 林长阳当然不会介绍楚浩然跟吴启正认识,说不定楚浩然现在正咬牙启齿想着是哪个臭记者胆敢偷拍他的老婆。林长阳虽然不懂楚浩然为什么一口咬定楚太太李晓兮不会出轨,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相信楚浩然跟李晓兮之间绝对不是楚浩然说的那样很相爱。这其中必有猫腻,但他不知道是什么猫腻。 楚浩然等不到林长阳的回答,又问:“可以吗?林副可以介绍我认识一下那位记者朋友吗?” 林长阳生硬地说:“既然楚总不相信我的话,那又何必再认识我的朋友?楚总放心吧,我的朋友不是为了拍摄楚夫人而去的,他是为了拍何启立。” 楚浩然遗憾地说:“林副怀疑我的动机吗?我只是纯粹想认识那位记者朋友。” 林长阳冷笑,一个狡猾的商人,做的事情从来都不可能是纯粹的。他显然不相信楚浩然的鬼话,“算了,我只是好意提醒楚总一声,不过既然楚总坚持楚太太不会背叛婚姻,那就当我没有说过吧!也许,我真的是认错人了。” 楚浩然轻笑了一声。 “不打扰楚总娱乐,改天再聊。” 楚浩然盯着已经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忽然发出一阵爽快的大笑声。 正来寻找楚浩然的刘梦晴听着他的大笑声,觉得自己胸腔都被震得轰隆作响。刘梦晴依偎到楚浩然身边,嗲声嗲气地说:“楚总,什么事这么高兴呢?” 楚浩然勾了一下刘梦晴的下巴,意味深长地说:“有句话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哦?楚总得到什么了?” 楚浩然亲亲刘梦晴的红唇,“不可说,不可说啊!” 刘梦晴挥起粉拳砸在楚浩然胸膛上,“你真讨厌,故意吊人家的胃口。” 楚浩然依旧大笑,揽着刘梦晴的肩往回走。 林长阳打完电话,蒋念念正好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手里拿着干毛巾擦头发。 她问道:“怎么样?打了吗?” 林长阳表情凝重,“打是打了,不过那位楚总不相信自己的太太会出轨。” “啊?”蒋念念一愣,然后叹了声,说道:“也是,人家夫妻原本好好的,你平白无故跟他说他太太出轨了,他心里肯定不高兴,说不定还偷偷骂你有毛病。” 林长阳淡淡笑了一下,不打算把自己心里的怀疑告诉蒋念念。他走上去,从她手里接过干毛巾,替她擦头发,“嗯,今天你也累了,头发干了就早点休息。” 蒋念念点点头,跟他一起走进卧室。 第二天,肖悦的妈妈还是没有醒过来。 蒋念念做好了吃的,要送到医院给肖悦。林长阳考虑到她大病初愈,不想她来回奔波,就自己带着食物送去医院。 第三天,是肖妈妈能否醒来的最后期限了。 蒋念念不放心,还是去了医院。 就在重症病房的外面,他们四人通过玻璃盯着病房里挂在墙上的倒计时显示器。 只剩最后半个小时了,肖悦妈妈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医生走过来对他们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肖悦的脸色一下子刷白下去,死死抓住医生的衣服,“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医生遗憾地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肖悦身体一软,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幸亏吴启正伸手抱住她。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肖悦妈妈始终没有醒过来。 医生看了一眼倒计时,摇头叹了一声,“她没有醒过来,以后再醒来的概率很低了。目前只能通过特殊的医疗手段延续她的生命,一旦撤除,她会立即死亡。即便不撤除,她还是有很大的概率会死亡。这些医疗设施不撤除的话,每天的花费会非常大,你是病人的家属,好好考虑一下吧!” 肖悦表情呆滞,仿佛没有听到医生的那段话。 医生又叹了一声,掉头离开。 肖悦终于还是没忍住,就在医院走道里嚎啕大哭起来。 吴启正抱着她坐在地上,任凭她伏在自己怀里大哭。 蒋念念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医生刚才的那一番话无疑是判了肖悦妈妈的死刑。肖妈妈苏醒过来的可能性很低,要保住她的生命,就要支付巨额花销,可即便是支付了巨额花销,她也还是有很大可能会死去。 现实,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 蒋念念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拭去泪水,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刚刚收到一条短信。她点开短信内容,这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小段话——如果不想你的朋友更惨,就离开林长阳。 蒋念念的脸一瞬间变得死白,死死瞪着手机屏幕,脑子里空白一片。 林长阳看到蒋念念表情不太正常,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蒋念念一下子握紧手机,目光转到林长阳脸色,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林长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这种仇视的目光看自己,“你到底怎么了?” 蒋念念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痛哭的肖悦,一把抓住林长阳的手,拉着他走到另一边的过道,又一次用憎恶的眼光看着他。 林长阳的心脏陡然收紧,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看他,但他不喜欢她用这种眼神看他,这让他心里非常难受,仿佛自己不再是她深爱的人,而是她的仇人。 “念念。”他上前一步,想触摸她。 “别过来!”她大喝一声,身体也跟着后退一步。 他心里再是一痛,“你到底怎么了?” “林长阳,林长阳!”她愤恨地低吼两声。 他不喜欢她用这种眼神看他,更不喜欢她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林长阳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恐惧的感觉,仿佛是有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念念从来没有用这种仇恨的语气对他说过话,从来没有。 他想靠近她,又一次被她制止。 “林长阳。”她死死地瞪着他,“你的母亲,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林长阳心里咯噔一声,同时他也反感有人辱骂自己的母亲,“你干嘛这么说她?” “呵呵。”她冷笑,“我干嘛这么说?因为她就是这么无耻,这么卑鄙,她不仅面目可憎,她还阴险毒辣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好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林长阳对她忽如其来的谩骂感到不解,同时也替自己的母亲感到愤怒。 蒋念念把手机扔给林长阳,“你自己看吧!” 林长阳滑动屏幕,立刻看到了那条威胁短信,一瞬间,他的脸色也刷白下去。 ☆、第114章 PART.114 林长阳心里乱成一团,想去抓蒋念念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你不要碰我!” “念念,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蒋念念眼眶微红,怨愤地瞪着他,“你的母亲,她为了分开我们,就对肖悦一家下手,以此来逼我离开你。我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她枉为立春市的□□,以权谋私,仗势欺人,她不配坐这个职位!” “念念……” “林长阳!”她低吼一声,“你的母亲要怎么恨我,怎么讨厌我都行,可她为什么要对我身边的人下手?肖悦爸爸公司之所以面临困境,是因为你母亲给那些合作企业施加了压力,他们不得不解除合作。舞蹈学校之所以会起火,恐怕根本就不是因为线路老化,而是你母亲让人故意放的火。她真无耻,真无耻啊!那天晚上有那么多人在上课,她命人纵火,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这么不择手段吗?” 林长阳连忙安抚她激动的情况,“你听我说,你先别激动,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好吗?” “交代?一个交代有什么用?你给了我交代,肖悦的爸爸就能活过来吗?她妈妈就能醒过来吗?”她用手指着他,“活生生的两条人命,都是被你妈妈所害,她是刽子手,是杀人犯!” 林长阳无法反驳,只能伤痛地看着她。他也曾怀疑过是他的母亲,可是他又不相信自己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情,在他心中,王芬一直是一个正直的父母官,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然而,事到如今,他还能为王芬辩解什么? “你说什么?”肖悦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蒋念念和林长阳同时转头,看到了就站在走道拐角处的肖悦,还有吴启正。 肖悦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在颤抖,“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蒋念念心脏陡然收紧,想要冲上去,却被肖悦大声喝止。 “你站住!我问你,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肖悦……” “我家是被林长阳他妈害的对不对?仅仅因为我跟你是朋友,所以他妈为了逼你离开他,才会对我家下手,对不对?” 蒋念念说不出话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而下。她膝盖一软,整个人向肖悦跪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 肖悦往后踉跄一步,仰头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林长阳无话可说,默默地走到蒋念念身边,和她一起跪下。 肖悦的尖叫声逐渐演变成了嘶哑的悲鸣,她的身体左右摇晃了一下,随后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去。 “肖悦!”蒋念念和吴启正同时惊呼,上前扶住肖悦倒下的身体。 肖悦嘴角沾了血迹,双目紧闭,已经不省人事。 林长阳也走过来,想要帮忙。 蒋念念狠狠推开林长阳,“你走开!” “念念。”林长阳心里仿佛破了一个大洞,呼呼的冷风灌进胸膛,冻得他瑟瑟发抖。 吴启正抱起肖悦,不发一语往回走。 蒋念念跟上去,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对林长阳冷冷地说道:“林长阳,如你母亲所愿,我们分手,从今往后,不要再见!” 林长阳瞳孔收缩,脸色死白,双腿仿佛注了铅,死死钉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念念刚才说了什么?她说分手,从今往后,不要再见。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分手?不久前,他们才彼此许下过诺言,不会离开对方,现在她却要分手,他不接受,绝不接受。 林长阳握紧拳头,指甲扎得掌心的肉生疼。他猛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然后掉头往楼下冲去。 他飞快地奔赴停车场,取了车一刻也不停留地往市政府所在地开去。他眼睛瞪得老大,双手握住方向盘,由于握得太紧,以至于指节都泛白了。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很紧,仿佛下一秒中就要断开,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王芬,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于来到市政大楼前,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栋雄伟的大楼,铁青着脸冲进大楼里。他走得极快,周身像是着了火,旁人看到他都立即退避三舍。他知道王芬的办公室在哪一间,直接冲到了王芬办公室的门外。 抬头看了一眼,那门牌上写着——市/委书记办公室。 房门是关着的,只微微开了一条缝。 林长阳伸手,“砰”一声将房门推开,办公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王芬眯了眯眼,“林长阳,你怎么来了?” 林长阳大步走进来,表情紧绷,一瞬不转盯着王芬,“我有事问你。”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看看林长阳,又看看王芬,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王芬收回目光,冷淡地说:“有什么事等我下班以后再说,现在我很忙,你快点离开。” 林长阳并不离开,径自走到王芬的办公桌,重重地拍了一下办公桌,“我现在就要问你。” 王芬陡然起身,拔高声音,“你反了吗?” 林长阳咬牙切齿地说:“对,我就是反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见着这种情况,大气都不敢喘。有人认识林长阳,有人不认识林长阳,认识的知道是儿子跟妈闹脾气,不认识的还以为是那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跑来□□这里大闹。 王芬瞪了林长阳一眼,拿起座机,按了一个简易短号,直接说:“保安科吗?我这里有个人在闹事,你们赶紧过来把他带走。” 知道林长阳身份的人倒抽一口气,心想这个市/委书记真是铁面无私,一点不管自己儿子面子,居然叫保安把他带走。 林长阳脸上仿佛结了冰,“好,你现在让我走,我可以走。不过有句话我要说清楚,我今天走了之后,永远都不会再回那个家,你也不再是我妈!” 王芬陡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长阳。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发出抽气声,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矛盾让这对母子闹成这样。 “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王芬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林长阳毫无畏惧地回视王芬的目光,“我说,我今天走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回那个家,你也不再是我妈。” “你!”王芬扬起手,眼看巴掌就要落在林长阳脸上。 其他人连忙大喊:“王书记!” 王芬的手生生在距离林长阳脸颊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旁人纷纷上来劝和:“王书记,有什么话好好说吧!” “是啊是啊,林副肯定是有急事找您,不如你们俩先谈谈,我们的事情不着急。” “对对对,我们去外面等着就行。” 王芬铁青着脸,又一次拿起座机听筒,依旧是三位短号,电话一接通,直接说:“魏峰,你现在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交代完,王芬放下听筒,狠狠盯着林长阳。 魏峰的办公室就在不远处,很快就过来了。他看到林长阳愣了一下,随后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王芬用平静的语气交代魏峰:“你把他们带到你那边去招呼一下,我这里有事要处理一下。” 魏峰点头说:“好的。” 保安科这时派了几个人上来,站在门口,疑惑地问:“书记,什么人闹事?” 王芬走过去,温和地说:“已经没事了,你们下去吧!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 几个保安憨厚地笑笑,也都转身离开了。 直到这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林长阳和王芬两个人,王芬才关上门,踩着高跟鞋走到林长阳面前,又一次扬起手,一巴掌挥在了林长阳脸上。王芬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非常生气,“这一巴掌是打你刚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你丢的不仅仅是我的脸,还有你自己的脸。” 林长阳生生受下王芬的一巴掌,脸上麻麻的,他却丝毫不在意,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打我都行,我只问你一句话,那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这是你跟自己母亲说话的态度吗?” 林长阳冷笑,“我有这样的态度,也是被你逼的。妈,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心狠手辣,你可以对一个无辜的家庭下那样的毒手,就为了逼念念离开我吗?” 王芬目光一闪,立刻明白过来林长阳说的是什么事。 “妈,你逼垮肖悦家的企业也就罢了,你居然还令人纵火。肖悦一家现在家破人亡,你怎么可以那么狠毒?” “你给我住嘴!”王芬呵斥一声,“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八道?你把肖悦一家陷害到这副田地,再给念念发条短信,告诉她如果不离开我,肖悦还会更惨。你做了这些龌龊事,你还说我胡说八道?” “啪!” 王芬又给林长阳扇了一个耳光,“你闭嘴!你这个畜生,你竟然这么跟自己母亲说话。” 林长阳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妈,你现在满意了,念念她被你逼得真的跟我分手了,你满意了对不对?” “对!我就是要让蒋念念跟你分手,我就是死也不会接受她这个女人。” 林长阳往后退了两步,颓然一笑,“这么说,你承认那些事是你做的了?是你把肖悦一家害成这样的?” 王芬冷笑一声,“你既然跑来问我,不就是认定了那些事情是我做的吗?你不相信自己的母亲,又何必再来问我?” 林长阳苦笑起来,“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正直的官员,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是,偏偏我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还是你的母亲,这令你十分痛苦,十分矛盾,怎么会有我这么一个狠毒阴险的母亲。林长阳,你现在心里是这么想的吧?” 林长阳凄然地看着王芬。 “你恨我逼蒋念念跟你分手,我恨我把肖悦一家害成这样,你恨不得跟我断绝关系,你恨不得不是我生的,对不对?” 林长阳红着眼,只是愤恨地盯着王芬。 “林长阳,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信不过了,你还让我有什么可说的?” “那你就不要说了。”林长阳声音哑了下去,“无论是不是你做的,这件事都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让我受伤不要紧,可是你伤害念念,甚至伤害无辜的肖悦,妈,我无法原谅你。如果因为这件事,念念一辈子不再见我,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们母子,一辈子都不再见面。” ☆、第115章 PART.115 王芬只觉胸口被人狠狠撞了一下,霎时喘不过气来,“你说什么?林长阳你说什么?” “妈,是儿子不孝,违背你的意思。可是儿子已经决定和她在一起,无论她在哪里,儿子都不会跟他分开。你把她逼走,就是把儿子也逼走了。”林长阳忽然屈膝跪了下去。 王芬脸色煞白,“你干什么?” 林长阳重重地对着王芬磕了三个响头,“母亲养育恩无以为报,只能叩首以谢恩。母亲对念念和肖悦一家造成的伤害,儿子替你去偿债。如果她们此生无法原谅母亲的过错,那么我们母子此生也不会再见了。” 王芬死死瞪着林长阳。 “儿子不孝,往后不能在母亲膝下承欢尽孝,请母亲自己保重!”林长阳说完,立即起身掉头往外走。 “林长阳,你站住!你给我站住!”王芬想冲上去拉住他,右脚却扭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林长阳脚步停下,知道王芬摔倒,但他并没有回头,依旧迈开脚步,决然地离开了。 王芬眼中顿时盈满泪水,“长阳,长阳,你回来……你回来啊……” 没人回答她,空空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王芬止不住泪水,想要放声大哭却不能,旁边的办公室都有人,如果她放任自己大哭,其他人就会知道,也会看到她这个书记最脆弱的一面。她不可以,也不能有脆弱的一面。 她将脸埋进自己的掌心,呜咽着:“林长阳,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母亲?” 王芬低泣了好一会儿,终于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办公桌旁边,拉了一张纸巾出来,擦干眼泪和鼻涕,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终于平复了自己起伏的情绪。 她拿起听筒,按了重播键。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魏峰,你帮我跟那几个客人道个歉,再向他们解释一下,说我今天有重要的事,不能接待他们了,请他们后天早上再来。” 魏峰说:“好的,书记。” “等一下。”王芬又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 “你把他们送走以后,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是。” 放下座机的听筒,王芬一瘸一拐地走到茶几旁,拿起烟灰缸,把里面的烟头和烟灰倒进垃圾桶,又拿着烟灰缸一瘸一拐地走回办公桌旁边,在皮椅上坐下。 不多时,魏峰过来了,敲了敲门。 王芬说:“进来。” 魏峰推门进来。 王芬说:“把门关上。” 魏峰把门关上。 王芬说:“你过来。” 魏峰走到办公桌前。 王芬忽然站起身,操起烟灰缸,狠狠往魏峰的头上砸去。 魏峰被砸得身体摇晃了两下,粘稠的鲜血从他的头发里流淌下来,沿着额头,一直流到脸颊。魏峰一动不动地站着,丝毫不意外王芬会对自己出手,还轻笑了一声。 “是你做的对不对?” 魏峰不答,反而说:“□□动手打下属,如果这事被人报道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王芬扬手又给了魏峰一巴掌,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换手再给了他一巴掌。 魏峰脸上顿时多了两个巴掌印,但他嘴角笑意仍然没有消失。 王芬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刚才不慎沾到的血迹。 魏峰说:“书记,你打得过瘾了吗?够你出气了吗?” 王芬冷冷盯着魏峰,“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背叛我?” 魏峰不说话。 “那个人是不是楚浩然?” 魏峰说:“书记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王芬又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楚浩然,果然是他!她坐回皮椅上,缓缓说道:“魏峰,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七年。” “七年了,我对你不好吗?” “好,你对我很好,除了你的儿子,你栽培得最多的人就是我。”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我讨厌现在这样的生活。” 王芬垂下眼帘,“原来你讨厌跟我的关系。” “不,我讨厌你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更讨厌你放任林长阳来鄙弃我。”魏峰身体突然前倾,隔着办公桌抓住王芬的下巴,逼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王芬,你想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吗?” 王芬别过脸,“我不想知道。” 魏峰又一次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自己,“你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我最初来到你身边时,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才毕业没几年,工作经验也不丰富,竟然能够跟在那么重要的人物身边学习和工作,我觉得自己前程似锦。我尊敬你,敬佩你,把你当成一个长辈,可你是怎么做的?你的丈夫出轨了,你为了报复他,竟然找到我。王芬,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恶心,我想吐,可是我却要忍着,因为我无力反抗,你一手掌握了我的前程我的未来,我不敢也不能反抗。” 王芬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魏峰拇指抚上她的嘴唇,“你比我大了将近二十岁,我一直用看待长辈的眼光看待你,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你发生那样的关系。不过,从那以后,我才发现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虽然你已经老了,可你依然是个有魅力的女人。我想肯定有很多跟我一样年轻的男人愿意陪你睡觉,但是你却选择了我,我觉得我是不同寻常的,就像你当初挑选我作为你的秘书一样受你青睐。不过,我错了,我在你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你跟你丈夫的感情若即若离,而我只不过是你用来报复他的工具罢了。” “王芬,你知道当我发现这个事实以后我心里有多痛苦吗?你大概根本就没有想过我曾经爱过你吧?对,我就是犯贱,我爱一个比我大了二十岁却根本不爱我的女人。我那个时候才明白,你找上我并不是因为我与众不同,而是因为我是你的秘书,你方便控制我。”魏峰自嘲地笑了笑,“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我年轻,你需要一个年轻有活力的身体,而不是一个腐朽衰败的身体,对不对?” 王芬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对。” “看呐!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不过我还是爱你。王芬,跟你接触过的人都说你是个冷漠的女人,可是我却能触到你的内心。有好几次,你在我怀里睡着的时候,喊着你丈夫和儿子的名字,眼角还有泪光,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我又嫉妒又怨恨,为什么我不能走进你的心里,哪怕一点点地方你也没有留给我。” “所以你就要报复我吗?” “不,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打算报复你,我觉得能在你身边工作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你每天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你丈夫和儿子在一起的时间都要多得多。你是一个事业心和野心都很重的女人,你不服输,这恐怕是你跟你丈夫之间最大的矛盾,也是他出轨的根本原因。” 王芬没有说话,眼底深处却有一丝痛色。 “我以为,只要我一直在你身边,尽心尽力工作,就能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可我又错了,你虽然器重我,提携我,却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五年前,我出了车祸,髋关节错位,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星期。我期盼着你能亲自到医院来看看我,可你没有来,因为你的儿子从美国回来了,你不仅要去接他,还要帮他布置好一切,为他铺好路。我那个时候就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永远都比不上你儿子,无论多努力,都不可能和他相提并论。可如果只是比不上你儿子也就罢了,等我出院以后,你竟然给我介绍对象,让我相亲结婚。王芬,你安的是什么心?你把我推给另外一个女人,你安的什么心?” 王芬别开脸。 “看着我!”魏峰又一次强行扳过她的脸。“我后来才明白过来,你那个时候就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了,为了断绝我的念头,所以才故意热情的帮我介绍对象,让我相亲。我的父母,亲友,他们都说王书记是个大好人,这么关心下属,他们都劝我不要不识好歹,因为你给我介绍的对象身世相貌都是很好的,他们又哪里知道,王书记根本就是一个无情的女人。不,你只是对不相干的人无情而已,你对你的儿子,可谓是倾尽所有的感情,偏偏我就是那种不相干的人。” 魏峰越说表情越骇人,脸上的鲜血让他看上去面目狰狞。“我结婚那天,心里真的好恨呐!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新婚之夜根本无法行房,因为我对她的身体产生了厌恶的感觉,我又感到恶心了。王芬,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的内心造成了多大的阴影,尤其是在*上,我几乎都要性冷淡了。你能够想象一个男人也会性冷淡吗?” 王芬没有回答。 魏峰又自己回答了,“不,你根本不会在乎我是不是性冷淡,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还好,我的妻子是个温柔的女人,她的性格和你截然不同,但是她让我感到了温暖。” 说到这里,魏峰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神情,“我在她的帮助下,终于走出了阴影。我想着你我之间的关系终于能够回到正轨上了,可是我还是错了,你虽然给我介绍了对象,还特地给我主持婚礼,可你压根就没打算放过我。你的丈夫二次出轨,你又一次找上我,偏偏你的儿子也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他每一次见到我,总会对我冷嘲热讽,以极其鄙夷的眼神看我,你知道我看到他那种眼神心里有多恨吗?过年的时候,他还故意在麻将桌上打击我,你明明知道他是故意,也不出一声,直到最后才替我解围。王芬啊,我好歹也跟着你七年多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如林长阳的一根寒毛。” 王芬冷不丁说:“关于这一点,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对,我知道,可是不甘心呐!我不甘心沦为你报复的工具,我为什么就不能报复你一次呢?正好有人出钱买通我,那么我就答应下来。那个人的目的是要你们母子反目成仇,他要你尝尝被你最爱之人抛弃的滋味,正好我也想让你尝尝这种滋味,还有大笔的钱拿,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王芬冷漠地看着魏峰,“你以为你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第116章 PART.116 “我能不能全身而退又有什么重要的?我的妻子,儿子,还有家人,我全都把他们送到国外去了,他们拿着那笔钱,够他们安享一生了。”魏峰从西服的衣兜里取出一封信,摆在王芬面前,“当然,我要是也能全身而退更好,这是我的辞职信,请王书记签字批准。” 王芬冷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签字?” “就凭这个。”魏峰拿出手机,找了一份录音文件,开始播放。 王芬的声音立刻从手机里飘了出来,“魏峰,你找人去给蒋念念所在的舞蹈学校施加一点压力,我要蒋念念彻底失业,在立春市里待不下去,我要她离开林长阳。” 王芬陡然变色,瞪着魏峰,“你、你竟然录音了?” “是啊!没有万全之策,我怎么敢跟你斗呢?王书记,你说,如果这段录音通过媒体公布出去,会引发什么后果?你的仕途彻底完了,说不定林长阳和林建业也跟着完蛋了,钱惠萍必然会落井下石,到时候你们一家会怎么样?” 王芬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瞪着魏峰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样?王书记,我们做个交易,你放我脱身,我就把这段录音交给你。” 王芬目光转到魏峰手中的那封辞职信上,“你要辞职,去美国跟你的家人相会,拿着楚浩然给你的钱,过逍遥的日子。魏峰,你计划得真美好。” 魏峰说:“当然美好,只要不活在你的淫威下,怎么样都美好。” “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你不答应?那我就把这段录音公诸于众。” 王芬表情未变,缓缓坐回皮椅上,说道:“这段录音上,我只是让你对蒋念念的舞蹈学校施加一点压力,没有让你纵火烧了舞蹈学校,更没有让你对肖家的合作企业施压,迫使肖家破产。” “那又如何?你表现出对蒋念念的敌意了,到时候就算查到我头上,我是你的秘书,一口咬定是你指使我干的,又有这段录音为证,你一样逃脱不了干系。” “所以你要跟我同归于尽。” “如果你不放我走,那我们只好同归于尽了,顺便再搭上你儿子的未来,我认为很值得。” 王芬陡然眯眼。 “你看你,只要一涉及你儿子的事,你就会非常激动,果然我这个筹码是押对了。”魏峰把辞职信推到王芬面前,“怎么样?王书记,签字同意吧!” 王芬盯着魏峰,“我放你走,你如果再把录音公开呢?” 魏峰哈哈大笑,“王书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放心,我跟在你身边七年多了,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只要你放我顺利出国,我也会把这段录音交给你。” “你已经背叛我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王芬,是你逼我背叛你的,我虽然跟楚浩然合作,但是也没有憎恨你到要你身败名裂的地步。你只要签字同意,放我离开,我也会顾念旧情,放你一条生路。”魏峰凑近王芬,低声说:“这段录音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连我的妻子,我也没有告诉她。” “就算我签字同意,你要走也没那么容易。” “对,我知道,除了要办理离职手续,还有各项交接工作,然后再接受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以出国。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暂时不会把录音交给你,同时还要王书记帮帮忙,把这段观察的时间缩短一点,等到我拿上签证买好机票,临上飞机前,自然就会把录音交给你了。” 王芬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把什么都安排到位了,思虑周密啊!” “不敢当,在王书记身边学习生活了七年,如果没有学到一二,岂不是辜负王书记的栽培之情了?” 王芬不再多说什么,拿过辞职信,在最后签上四个大字——同意辞职。 魏峰欣然一笑,“感谢王书记成全。” 王芬看了一眼魏峰脸上已经凝固的血迹,淡漠地说:“不要让人看到你的伤口,你今天可以先走了。” “好,那我就走了。”魏峰说完,掉头离开了王芬的办公室。 王芬靠在皮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眉宇间显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 魏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擦去脸上的血迹,收拾好私人的重要物品,抱着东西离开办公室。他上了自己的车,把东西放在副驾驶座上,开车离开单位。 银灰色的家用小轿车行驶在高架桥上,魏峰一边开车一边哼着欢快的小曲,然后拿出手机给远在美国的妻子打了通电话:“已经辞职了,对,她同意了。钱到账了么?那就好。”他看了一眼前方的提示牌,又说:“好了,下高架了,不说了。” 他挂了电话,右打方向盘,下了高架桥。 就在银灰色小轿车驶下高架桥的时候,一辆满载大石块的货车从小轿车的一侧拐过,由于拐弯急了一些,大货车侧翻倒了下来。只听一阵巨响,巨大的石块全都砸在了银灰色的小轿车上,瞬间就将这辆小车给埋了。 旁边行驶的车辆见状都急忙停下来,有人开始打电话报警。 没过多久,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大货车的司机由于侧翻受了轻伤,被埋在石块堆里的人却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交警当即打电话,让人把大型设备弄过来。 等到有人把吊车开过来,将全部的石头移开时,那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已经被砸瘪了,整个车身的厚度还不足一米。 围观的群众全都倒抽了一口气,车子都被砸成这个样子了,里面的人就不必说了。 很快,轿车的车顶被锯开,戴着白手套的交警从车身里搬出了身体破碎的魏峰。 法医鉴定,魏峰是当场死亡,死亡原因:身体受到重力挤压,颅骨破碎,脊椎断裂,多跟肋骨骨折,内脏和头部大出血而死。 林长阳和王芬都还不知道魏峰已经车祸身亡,林长阳从市政大楼出来以后,又开车回了医院。 肖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蒋念念和吴启正都陪在她身边。 医生刚才已经给肖悦诊断过了,她身体没有大碍,之前会吐血是因为急火攻心加上天气燥热,呼吸道出血导致的。她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再受太大刺激了。此外,医生还告诉他们,肖悦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蒋念念和吴启正听到这个消息的当时就愣住了。 此刻,肖悦静静地平躺着,苍白憔悴得就像一朵凋零的百合花。 蒋念念看着肖悦,内心又是一阵难过和愧疚。是她害肖悦变成这个样子了,肖悦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她帮助给她支持,她却把肖悦害成了这个样子。她看了对面的吴启正一眼,见他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肖悦怀孕了,孩子显然是何启立了,吴启正心里想必很矛盾吧!自己喜欢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他还能坚持初衷继续陪在肖悦身边吗?蒋念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两个人都沉默着。 肖悦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蒋念念和吴启正立刻一起冲了过去,急切地说着:“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肖悦第一眼看到蒋念念,眼中立刻迸射出仇恨的光芒,用沙哑的声音冲她喊道:“你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蒋念念一下就哽咽了,“肖悦,我……” “滚!” 蒋念念双腿一软,跪在了在肖悦面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我要骂我都行,我只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自己。” 肖悦仇视着蒋念念,“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的家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就是个祸星,枉我过去还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却给我家带来这么大的灾难,蒋念念,我真的恨你!” “我知道,我知道……”蒋念念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肖悦也是满脸的泪水,仰起头哭喊着:“我真后悔,我为什么要交你这个朋友?为什么要认识你?为什么要帮你?如果没有认识你,我爸妈现在都还好好的,家里一切也都好好的。” 蒋念念一边哭一边说:“是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伯父伯母,肖悦,我不敢请求你原谅我,我只能请求你保重自己的身体,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 肖悦冷冷看着蒋念念,“你要怎么弥补?你能怎么弥补?” “伯母住院的钱,我愿意全部承担,不管多少钱,我都承担。” 肖悦目光稍有动容,可依旧硬下心肠说:“我不需要你承担,你就是扫把星,你害了我一家,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滚,滚啊!” 蒋念念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 肖悦歇斯底里地大吼:“滚!我让你滚!”她吼完,又开始剧烈咳嗽,嘴角再一次溢出鲜血。 吴启正赶紧说:“蒋念念你就先走吧!她不想见到,你走吧!” “好好好,我现在就走,肖悦不要生气,我现在就走。”蒋念念跑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过身看了一眼,最终走了出去。 肖悦好半天才顺过气来。 吴启正端了一杯温水给她,“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肖悦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目光幽幽地转到了吴启正脸上,“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 “你干嘛还守着我这么一个残花败柳?” 吴启正艰难地说:“你不要这么说自己。” 肖悦苦笑一番,“我怀了前男友的孩子,你能接受?” 吴启正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你现在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如果我也走了,你怎么办?” 肖悦眼中再一次积满泪水。 吴启正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肖悦擦了眼泪,“你不怕我连累你吗?何启立就是怕我连累他,所以对我避而不见。” 吴启正扯扯嘴角,“我本来就是一个*丝,又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父母都走得早,你能连累我什么?” “你可能会丢了工作。” 吴启正无所谓地挥挥手,“一个工作而已,换个城市换个地方照样重新开始。” 肖悦歪着头靠在吴启正肩上。 吴启正浑身一僵。 “你让我靠靠,我心里太难受了。” “好……” 两人沉默了许久。 吴启正一抬头看到病房外有一片裤角,显然是蒋念念还站在外面,并没有离开。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这件事,是林长阳他妈干的,其实林长阳和蒋念念都很无辜。” 他以为肖悦会生气,哪知肖悦并没有生气,她只是长叹一声,说:“我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但是这些事因他们而起,只要一想到我爸妈,我就过不了那道坎,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们。” 吴启正无法再说什么,只能拍拍肖悦的肩膀,说道:“只要你别在生气就行了。” 肖悦睁了睁眼,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 ☆、第117章 PART.117 林长阳再回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蒋念念一个人站在病房外掉眼泪的场景。他的胸口又感觉紧了一下,心里跟着一抽一抽的疼。她不想再见他,而肖悦只怕也不想再见到她。她和肖悦本是最亲密无间的闺蜜,却因为这件事情导致友情破裂了。 林长阳走到蒋念念面前,停住脚步。 蒋念念缓缓抬起头,在看到林长阳的瞬间,眼中再一次迸射出仇恨的光芒,“你还来干什么?” “我来替我妈赎罪。” “赎罪?”她冷笑,“你赎得起吗?你能让你妈妈把肖伯父的命赔来吗?” 林长阳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只能沉默。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和肖悦都是普通人,我们斗不过你妈妈,她太厉害太狠毒,如果她知道我和你还没有分开,不知道还会再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们。林长阳,我害怕,我真的害怕,肖悦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了,算我求求你,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她伸手推了他一下。 林长阳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仿佛被人剜了一刀,鲜血淋漓。他哑声说:“念念,我已经跟她诀别了,从今往后不再见她。” 她陡然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用我的下半生来弥补她的过错,无论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不要赶我走,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闭上眼,两滴热泪沿着眼角滚落,“我给你机会有什么用?肖悦已经不愿意给我机会了,她恨透了我,更恨透了你。你要是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恨不得把你杀了替她父母报仇。我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不出现在她面前,不让她再受到伤害。如果你真的想弥补什么,就不要再来找我,让你妈妈知道我们已经彻底分开,这样她就不会再去伤害肖悦了。” 林长阳伤痛地看着她,“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吗?” “我有选择吗?”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电梯走去。 林长阳一直跟在她身上,不停地说着:“念念,不要分开好不好?不要分开好不好?” 她不理他,快步走到电梯前,按了向下的键,电梯却迟迟不到。 林长阳拉住她的手,一脸哀痛,“不要这样,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她一把甩开他的手,也不等电梯了,直接走进楼梯间。 他也进了楼梯间,看她飞快地下楼,他紧随其后。 从住院大楼出来,蒋念念不发一语往医院大门走。 林长阳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停车场带。 “林长阳,你放开我!” 林长阳不肯松手,一直把她拽到停车场,又将她塞进自己的车里。见她要打开车门下车,他说:“不用挣扎,我只是送你回家。” 蒋念念终于安静下来。 一路上,两个人都是默默无语的。 蒋念念环着手,头偏向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林长阳开得很慢,似乎在一边开车一边思考问题。 车子驶进小区大门,在公寓楼下停住。 蒋念念下了车,一眼也没有看他。 林长阳也下了车,跟着她进了公寓楼。 她不悦地说:“还跟着我干什么?” “你总得让我上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吧?” 蒋念念嘴唇动了动,没有反对。 两人回到公寓里,蒋念念走到在沙发边坐下,平静地说:“你把你的东西收好以后就离开吧!” 林长阳关好房门,走到她面前蹲下去,抬头看她,“真的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吗?” 她看向他的眼睛,那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凝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她禁不住再次红了眼,别过脸去。 他捧着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念念,我们是相爱的,真的要因为这样就分开吗?你甘心,你舍得吗?” 她心里大痛,霎时泪如雨下,“我没有选择啊!肖悦已经被你妈妈害成那样了,如果我还继续跟你在一起,她还会受到更多的伤害。肖悦过去对我有那么大的帮助,在我最无助最虚弱的时候站在我身边,我怎么可以让她因为我再受到伤害?林长阳,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因为舍不得对方就放任其他人替我们承受伤害。如果你妈妈没有拿肖悦开刀,她想怎么对付我,我都能坚持下去,都不会跟你分开,可她不是,她对付的人是肖悦啊!” 他一下吻住她的嘴唇,将她抱进怀里。 她没有推开他,或许这是最后的温存了,那就放纵这一次,留下最后的纪念吧! 林长阳没有更进一步,他只是轻柔地吻着她的嘴唇,仿佛要将她的气味,她的样子铭刻进心里。他吻了许久,终于稍稍离开她的嘴唇,说道:“念念,我不会放弃你的。” 蒋念念的心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她直起身,离开他的怀抱,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你还想怎么样?如果肖悦因此再受到伤害,你是不是想看着我去死?” “不要!”他立即抱紧她,“你不要做傻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 “你听我说,如果肖悦的母亲能醒过来,她能原谅你,你是不是就可以原谅我?” “怎么可能……” “先不要说不可能,国内的医疗技术不够好,我会想办法把她母亲送到美国去治疗。” 她顿时吃了一惊,“送去美国?” “对,送去美国。我说了,要尽全力弥补,相信肖悦也会同意的,她一定也希望她妈妈能醒过来。” “你怎么送去美国?你不是不容易出国吗?” “你忘了,我在美国留学了那么多年,那边是有许多同学的。” “可、可送她妈妈去美国治疗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我虽然有一笔存款,恐怕也是不够的,肖悦家的公司也破产了,她也没有钱,你……你有这么多钱?”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她不太敢相信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办法?你一个月的薪水不是才几千块吗?难道、难道你要……” 他握住她的手,“你放心,不是什么非法手段。” “那……” “先不要多问,总之肖悦妈妈去美国治疗的事情你交给我来办,你信得过我吗?” 她迟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说:“就算她妈妈能去美国治疗,你妈妈的威胁依然还在,肖悦依然有可能再受到伤害。” “好,如果你这么担心,那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你要对我有信心,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好之后,我会再回来找你。” 她眼里闪着不确定的光芒,这件事真的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她虽然痛恨王芬,可她依然是爱林长阳的,林长阳也不知道他妈妈会做出这些事情来,他也是受害者。可是,这件事到底是因他而起,只要他妈妈还横在中间,他们就很可能永无宁日。 林长阳吻了吻她的手,“念念,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已经跟我妈决裂了,是真的决裂,我说了,以后都不再见她。” “你……你怎么……”他怎么恨得下心跟自己母亲决裂啊?虽然她恨王芬,可王芬始终是他的母亲,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现实。王芬做了再多的坏事,也是为了林长阳。他这么做,想必王芬一定伤透了心。蒋念念闭上眼睛,心里又有一丝解气,王芬合该受到这样的报应。在整个立春市里,能够给王芬一点颜色的人恐怕也只有林长阳了。 林长阳痛心地说:“我也没想到我妈会做这样的事,她毕竟是我妈,我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更加不能对她怎么样,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也希望能够弥补她的错误。” 蒋念念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心里也是很难过的,谁会愿意与自己的母亲反目呢?她现在脑子还是很乱,事情来得太突然,她根本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应该相信他么?不管怎么说,肖悦的妈妈能去美国治疗的话总比留在国内有希望一些。 林长阳捧住她的脸蛋,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多想了,肖悦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我就不在家里住。” 她见他起身要走,不由自主拉了他一下,“你要回你家吗?” 他摇摇头,“我已经跟我妈把话说得那么绝了,肯定不会回家的,放心吧!我有地方住。” 她怔忪地松了手。 林长阳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来接通电话。 吴启正在电话那边焦急地说:“老林,肖悦不见了。” 林长阳大惊失色,“什么?肖悦怎么不见了?” 蒋念念一听也陡然起身,“怎么回事?” 吴启正说:“之前我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她就不见了,打她手机也关机了,不知道她到底去哪里了。” 林长阳表情凝重,“好,你在医院里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蒋念念看到他又要去医院,连忙说:“我跟你一起去。” 林长阳点点头。 两人飞快地离开家,坐上车很快就来到医院。 一进病房,就看到吴启正在原地来回走着,一脸懊恼。 蒋念念冲进去问:“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吴启正说:“你们走了之后,肖悦就说她想吃水果,让我去外面帮她买。我去买了回来之后,病房里就没人了。一个护士交给我一张纸条,说是原来住这间病房的人留给我的,我打开一上,上面只有一句话,让我帮她照顾她妈妈。” “纸条呢?” 吴启正伸出手。 蒋念念拿过来,上面果然只有一句话——吴启正,请帮我照顾我妈妈,谢谢! 这个字迹,的确是肖悦的。 蒋念念脑子里立刻轰一声,乱成一团麻。肖悦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离开?她到底想干什么?她不会是要去做什么傻事吧?想到这里,蒋念念的双腿都在发软。 吴启正也有点慌张:“怎么办呢?现在怎么办?” 林长阳冷静地说:“先不要着急,我们找护士问一问。” 三人急急忙忙找到负责这个楼层的护士询问,护士表示病房的病人办理出院手续后就不知去向了。林长阳又开车载着蒋念念和吴启正去肖悦家里找她,她家里也没有任何人。 一下午的时光,他们都在寻找肖悦,依然毫无所获。 ☆、第118章 PART.118 蒋念念想去报警,但林长阳告诉她报警是没用的,肖悦留了字条,是自己离开的,她不是失踪,所以警察不会受理这样的案件。 找了一天,天色都完全黑了,三个人饥肠辘辘,不得不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点东西。 吃完东西以后,林长阳接到了自己父亲的电话。 林建业说:“长阳,你现在回家一趟。” 林长阳冷淡地说:“爸,如果你是要帮我妈说话,那就不必了。在她办公室里,我已经把话跟她说清楚了。” 林建业平静地说:“蒋念念朋友家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不是要帮你妈妈说话,我叫你回家是有话要对你说。” “有什么话,直接在电话里说吧!我不想见到我妈。” “你妈妈不在家,她去处理魏峰的后事了。” “什么?”林长阳霎时一惊,“魏峰死了?” “是的,车祸,所以你现在就回家一趟吧!” 挂了电话,林长阳走回去,对蒋念念和吴启正说道:“我妈的秘书死了,我有点事要回家一趟。” 蒋念念也吃了一惊,“你妈妈的秘书死了?”她对魏峰是有印象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王琪家里,魏峰面无表情地把她的过往念了出来,后来过年时在林长阳家里也见过一次。 “嗯,我爸现在叫我回家,我必须得回去一趟,要不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吴启正摇摇头说:“肖悦让我帮她照顾她妈妈,我还是去医院守着,你送蒋念念回去吧!” 林长阳开车把蒋念念送回公寓,又回了自己家。 一进家门,他就看到林建业坐在沙发上抽烟,整个屋子里乌烟瘴气的。 林建业听到开门的声音,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回来了,过来坐吧!” 林长阳走过去,在林建业身边坐下,等着他开口。 林建业吸了一口烟,把手里的那包烟递给林长阳,问他:“抽吗?” 林长阳接过来,也点了一根。 林建业说:“蒋念念朋友家的那些事,不是你妈妈做的,是魏峰做了。” 林长阳听到父亲这么说,也很平静,这其实与他心中猜测的所差不多,“不管怎么说,这事始终与我妈脱不了关系。” “你猜的不错,你妈妈的确吩咐过魏峰,要他给蒋念念所在的学校施压,她想让蒋念念失业,逼她离开立春市。” 林长阳扯了扯嘴角。 “但是魏峰违背了她的意思,因为魏峰收了楚浩然的钱。” 林长阳陡然睁眼,心中忽然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了。 林建业继续说着:“楚浩然是谁,我想不用我说,你现在也已经猜到了。楚浩然这次回国,恐怕就是为了报复你妈妈而来的,当年……”林建业忽然叹了一声,“不说楚浩然的事,就说魏峰。你妈妈给魏峰打电话,吩咐魏峰给蒋念念学校施压的那段话,被魏峰录了下来。魏峰做了这些事情以后,要辞职,如果你妈妈不答应,他就公开录音。你妈妈只好签字同意,魏峰自己离开以后,出了车祸,据说是当场死亡。” 林长阳表情呆呆的,心里五味陈杂,“那么那段录音?” “录音在魏峰的手机里,你妈妈过去处理,应该能拿到魏峰的遗物。魏峰的家人都在国外了,要赶回来是需要时间的。” 林长阳点了点头,低声说:“那就好……” 林建业一只手搭在林长阳肩上,“你现在知道这些,还生你妈妈的气吗?” 林长阳颈部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爸,这事有我妈的责任,她的确想对付念念,而且也是因为她这么一段话,才使得魏峰有恃无恐做出那些事情。魏峰死了,是他恶有恶报,与人无尤。可是,肖悦一家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我只能去弥补。如果肖悦不能原谅念念,恐怕念念也不会原谅我。” “那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不见你妈妈了?她是你妈妈啊!” “爸,我妈有错,她真的有错。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她想伤害念念,这也是我不能容忍的。我已经决定了,来日如果肖悦能够原谅我们,我妈也能真心诚意接受念念,那我和她还能母子相见,否则就是一辈子不再见。” 林建业拉住他的手,“你不见你妈妈,是连我这个爸爸也不见了吗?” “爸,你也不愿意接受念念……” “我接受她。”林建业打断他的话,“我愿意接受蒋念念。” 林长阳吃了一惊,“爸,你?” “我说的是心里话,我愿意真心诚意接受蒋念念。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还有什么可坚持的?现在,我只希望你和你妈妈都能好好的。” 林长阳神情黯淡,“你现在接受她又有什么用?这些事情都发生了,肖悦还失踪了。” “失踪了?” “是的,今天白天,念念收到那条威胁短信,她指责我的时候,被肖悦听到了。” “这么说,肖悦以为是你妈妈对她家做了那些事?” “嗯,她怨恨我和念念,认为都是念念连累她家,现在还失踪了。” 林建业皱眉,“这个肖悦,该不会是想找你妈妈报仇吧?” “我也担心她会这么做。” 林建业立即起身,拿过手机,“我现在就给你妈妈打电话。” 林长阳一直等在旁边。 林建业打完电话,表情沉重,“肖悦没有去找你妈妈。” 林长阳松了口气,肖悦没有去找他妈妈就好,他妈妈身边随时都跟着人,肖悦贸然去找他妈妈,不仅动不了他妈妈一根汗毛,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林建业随即又说:“你妈妈没有拿到录音。” 林长阳一惊,“怎么会?” “你妈妈拿到魏峰手机的时候,手机里SD卡已经不见了,那段录音是储存在SD卡里面的。” “是谁拿了SD卡?” 林建业摇摇头,“不知道,尸体是从事发现场直接运送到殡仪馆的,车里的遗物肯定是被交警拿走的,再送到你妈妈手中时,不知道已经经过了几个人的手。” “是有人故意拿走SD卡的。”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 父子俩一时都沉默了,如果只是普通人拿走这段录音,用来威胁王芬,那还好打发。要是王芬的敌人拿走了这段录音,借住媒体公布出来,那就糟糕了。说不定媒体和大众还会把魏峰的死归在王芬头上,认为王芬想要杀人灭口。 林建业说:“你也不必太担心,不管是媒体那边还是省里,你妈妈都有很硬的人脉网,拿到录音的人即便想公开也没那么容易。而且你妈妈为官多年,身上并没有什么黑点,要认真查起来,也是查不到她什么的。”林建业拍拍他的肩,“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林长阳从家里出来以后,坐在自己车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林副,真没想到,你居然又给我打电话了。” 林长阳平静地说:“楚总,很抱歉打扰你。” “不不不,林副给楚某人打电话,是楚某人的荣幸。” 林长阳也不废话,直接说:“我想约楚总见个面,不知道楚总有没有时间。” “嗯?林副要见我?”楚浩然语气中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已料到林长阳会来见自己。 “楚总肯赏脸吗?” 楚浩然遗憾地说:“唉,不是我不肯见林副,实在是明天我就要回美国一趟啊!” 林长阳微微蹙眉,“楚总明天要回美国。” “是啊!总公司那边有点事情,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少则一个星期,多则两个星期。” 林长阳似笑非笑地说:“楚总该不会是为了避开我,所以才回美国的吧?” 楚浩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怎么会呢?林副实在是多心了。” “也是,我小姨和书惠都还在这里,楚总始终会回来的。好吧,那我就等着楚总回来。”林长阳轻咳两声,又说:“在楚总离开之前,我还是想对楚总说一句,凡事不要做得太绝,万一我小姨知道了,楚总你费心布置的这一盘棋局可就满盘皆输了。” 此刻正依靠在沙发上的楚浩然陡然起身,没有拿手机的左手紧紧握成拳头。林长阳竟然猜到了,真不愧是王芬的儿子呢!他过去一直觉得林长阳还年轻,不足为惧,现在看来,自己的确小觑了林长阳。 林长阳也不等楚浩然回话,直接说:“好了,不打扰楚总,再见!”他挂了,启动车子,踩下油门。 楚浩然拿着手机,做了一个深呼吸。 站在正前方的助理试探性问了一声:“楚总?” 楚浩然收拾好情绪,轻轻“嗯”了一声,又问:“东西拿来了吗?” “拿来了。”助理走上前,将一个手掌大小的透明塑料袋放在楚浩然面前的桌子上,那个塑料袋里只装了一张小小的SD卡。 楚浩然打开塑料袋,取出那张SD卡,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拿到眼前观察。 助理问:“是不是立刻联系媒体把录音公布出去?” 楚浩然缓缓摇了摇头,“现在不行了。” 助理不明白楚浩然的意思,不解地看着他。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刘梦晴最近有什么动静?” 助理如实说道:“她听到楚总要回美国之后,又去找了以前的那个村支书。” 楚浩然顿时笑了起来,“这个女人,真是一刻也离不开钱了。她央求我带她回美国,我拒绝她,说至少一年半载不回来,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上当了,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呐!” 助理默默站在一旁。 “对了,李晓兮跟何启立怎么样了?” “他们最近没有见面,据何启立传来的消息说,是夫人不肯跟他见面。” “当然了,李晓兮是怕我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为了规避嫌疑,当然不见面了。” “如果夫人知道她跟何启立之间的事情都是楚总安排,可能会气得吐血。” 楚浩然斜了助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是她自己耐不住寂寞,怪得了谁?就算我想抓证据,她没有做那些事,我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助理低头说:“您说的是。”顿了顿,助理又说:“夫人已经知道您和刘梦晴的事情,还找私家侦探调查了刘梦晴,大概也知道了刘梦晴和那个村支书的事。” 楚浩然又笑了起来,“那敢情好了,就让李晓兮自己去折腾吧!反正我明天回美国了。” 助理静默。 “好了,你下去吧!” 直到助理离开房间后,楚浩然才长吁一声,自言自语道:“满盘皆输……” ☆、第119章 PART.119 林长阳开着车又来到了蒋念念住的小区,停好车后,他进了公寓楼,来到蒋念念的家门口,直接掏出钥匙打开门。 蒋念念正洗了澡出来,看到林长阳进来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直接走上前,展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把脸埋进她颈间,汲取她身上的芬芳,喟叹一声,说道:“念念,那些事不是我妈妈做的……” 她身体顿时紧绷,心里有一丝苦涩,又有一丝喜悦。不是她妈妈做的,那又是谁做的? 他亲亲她的额头,“你去卧室等我,我先洗个澡,一会儿把事情的经过跟你说。” 她点点头,乖乖走进卧室,坐在床边等他。 很快,林长阳洗完澡出来,拥着她躺到床上,把魏峰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蒋念念枕在他的臂弯里,十分不理解,“魏峰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肖悦都和他无冤无仇的。” “他不是为了害你们,他是为了报复我妈还有我。” 她十分压抑,“报复你妈妈,他、他不是你妈妈的秘书吗?” 林长阳面色沉重,“其实……这些事情是家丑,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但是现在不说,你肯定不会明白。”他顿了顿,才说:“魏峰……是我妈的入幕之宾。” 她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霎时瞠目结舌。 林长阳惭愧地说:“很让人无语对不对?” “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爸爸知道吗?” 他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更加吃惊了,“他知道他不介意吗?” 林长阳无力地说:“其实我也不懂他们夫妻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我爸爸也有情人,就是林阿姨。” 她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惊讶,连话说都结巴了:“可、可是林阿姨不是、不是他表妹吗?” “是啊!这也是另一个我没叫她表姑的原因。” 她彻底愣住了,林长阳生活的那个家庭,看似光鲜靓丽,谁又能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腐朽糜烂的秘密呢?过去,林阿姨一直在他家里做保姆,那岂不是……两女共侍一夫?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液。 林长阳早之前就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捧着他的脸,与她对视,“你会不会觉得我家很脏?” “我、我不知道。” 他听到她这个答案,心里还是微微抽了一下,他的父母固然高高在上,可背地里的这些事情却令人十分不耻,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家庭。“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她呆了一下,抚上他的脸颊说:“怎么会呢?你是个很纯粹的人。” 他心神一荡,吻了吻她的眼睛。“念念,我今天对你说的这些事,来日如果你再见到他们,可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知道他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他拥她入怀,“魏峰车祸死了,也算是上天有眼。他害了肖悦的爸妈,自己也遭到了报应。等我们找到肖悦,向她解释清楚,再送她妈妈出国医治,我相信,她会原谅我们的。” 说到肖悦,她又担忧起来,“肖悦也不知道究竟去哪里了。”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找到她的。” “那你妈妈……你真的不打算再跟见她了?” 他幽幽一叹,“暂时不见了吧!她确实想让你失业,逼你离开立春,只是没有想到魏峰会违背她的意思,对肖悦家下了那么重的狠手。” “虽然你妈妈没有想对肖悦下手,可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肖悦。魏峰为了让你们母子反目,就对肖悦家做了那些事,再通过我,使你和你妈妈闹得不可开交。他处心积虑做这么多事,就只是为了报复一下你妈妈和你吗?” 林长阳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的确不止这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楚浩然给了魏峰一笔巨额资金,买通了他。可是,林长阳怎么对她说当年自己母亲逼走楚浩然的事呢?当年的事情,他也不是太清楚,他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楚浩然就是小姨王琪年轻时的恋人,而王书惠,恐怕是楚浩然的女儿。 一夜无话。 时间静静往前推移,天气开始渐渐转凉,眼看深秋将至。自从肖悦消失后,蒋念念没有去找工作,一直在寻找肖悦,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医院催缴肖悦妈妈的住院费用,她只好把自己的积蓄取了一部分出来,把钱交上了。 两周后,林长阳终于得到了肖悦的消息,却是他父亲林建业告诉他的。 林长阳正在上班,接到了林建业给他打来的电话。 林建业说:“长阳,肖悦在南州。” 林长阳霎时一愣。 林建业接着说:“肖悦去南州上访了。” “什么?”林长阳大吃一惊。南州是苏西省的省会,肖悦想通过上访的方式为自己的父母伸冤吗?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是你妈妈告诉我的。省委的人接到肖悦举报,说你妈妈以权谋私,以黑恶势力欺凌普通老百姓,致使她家破人亡。接待肖悦的人要求她拿出证据,她拿不出证据。你也知道,你妈妈在省委也有很硬的关系,所以他们就直接把肖悦关进了小屋。” 林长阳一颗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肖悦被关进小黑屋,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一部分有权有势的人,把那些想要举报的自己人关进小黑屋,以各种方式恐吓他,威胁他,在他精神崩溃的时候,再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以此警戒那些想上访的人。 这是非常黑暗的一面,林长阳知道的。肖悦被关了,现状恐怕不会好。他连忙问:“那肖悦现在在南州什么地方?” 林建业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在南州市风华区精神病院。” 果然!林长阳忍不住闭了眼,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把肖悦关进精神病院是我妈的意思?” “不是,是上面的人按照常规处理的。” 林长阳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上访的人按照常规处理,就是送进小黑屋,然后再送进精神病院。 林建业说:“今天早上,省委的人给你妈妈打电话通了气,告诉她有人去省里举报她了。你妈妈一问名字,才知道是肖悦。” “那她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 “你妈妈说你不想见她,所以让我打电话告诉你。她已经跟那边的人打过招呼了,你们直接去接肖悦就可以了。” 林长阳胸口闷闷的,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打电话给你就是要说这件事,我还有事,先挂了。” 林长阳结束与自己父亲的通话后,又给蒋念念和吴启正都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已经有肖悦的消息了。 一下班,林长阳立刻开车接了蒋念念和吴启正往南州市赶去。 车子在高速路上行驶了将近三个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苏西省的省会——南州。 这里是整个苏西省政治、文化与经济的中心,和立春市一样,这座城市里也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他们开车进城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是街道上依旧繁华喧嚣,人头攒动。 林长阳对南州市并不熟悉,即便车上有导航仪,由于城市很大,找到风华区精神病院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精神病院里的护士早知道他们回来,打开大门把他们带进去。 他们跟着护士走了一截,终于见到肖悦,一时之间,心里百感交集。 肖悦的头发被剪得很短,脸色十分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她身上穿着病号服,低着头,表情呆滞地坐在藤椅上。 蒋念念走近她,小心翼翼唤了一声,“肖悦?” 肖悦听到声音抬了抬头,目光在蒋念念脸上一扫而过,就像是没有看到蒋念念一样,又将头低了下去。 蒋念念心中大惊,连忙蹲□,喊道:“肖悦,你怎么了?” 肖悦一语不发,对蒋念念的话置若罔闻。 蒋念念扶住肖悦的肩膀,摇晃了两下,“肖悦,我是念念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肖悦的目光在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又别开了脸。 蒋念念一颗心像是跌入了冰窟窿里,为什么肖悦看她的眼光会这么陌生?肖悦到底怎么了? 吴启正也跟着一起蹲下,唤了一声:“肖悦,还认识我吗?” 肖悦看了吴启正一眼,随后白了他一眼说:“你这个神经病。” 吴启正一怔,心里又喜又悲。肖悦还认识他,可似乎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林长阳也走了过去,试探性问了一句:“肖悦,你认识我吗?” 肖悦缓缓抬头,目光汇聚在林长阳脸上。然后,她的瞳孔陡然收缩,抱住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蒋念念三人都慌了,不停地安抚她,却没有一丝效果。 蒋念念一把抱住肖悦,哑声说:“肖悦,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肖悦还在尖叫,疯狂地挣扎。 护士见状,往肖悦的胳膊上打了一针。 肖悦顿时靠在蒋念念怀里睡了过去。 护士没好气地说:“她有精神疾病,你们不要刺激她。” 三个人心里一时又苦又涩。 护士问:“她刚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发疯的?” 林长阳惭愧地说:“她是看到了我……” “那你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又会发疯。”护士说着,又拿来一个档案本,“好了,既然你们是来接她的,在这里签字以后就可以把她带走了。” 林长阳要接过来签字,却被蒋念念抢先一步。 “还是我来签吧!”蒋念念签好字,把档案本还给护士,然后对吴启正说:“麻烦你把她抱到车上。” 吴启正“嗯”了一声,弯腰把睡在藤椅上的肖悦抱了起来。 从南州回立春的路上,林长阳和吴启正坐在前排,蒋念念坐在后排抱着沉睡中的肖悦。 醒着的三人什么也没说,车里十分安静。 虽然林长阳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肖悦会在南州市的精神病院,可是蒋念念和吴启正都猜到了,肖悦一定是来上访了,然后被人当成精神病人关了起来。 省委的人显然是维护林长阳的妈妈,而肖悦又没有任何证据,所以肖悦才会受到这种对待。这里面的事情,几个人都心知肚明,没有说破。 ☆、第122章 PART.122 夜里,蒋念念和肖悦睡在一起。 肖悦已经熟睡了。 蒋念念给吴启正打完电话,把肖悦的情况告诉吴启正之后,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怎么办?要不要带肖悦去看心理医生?帮助她想起那一段痛苦的记忆真的好吗? 肖悦忽然在睡梦中哭泣起来。 蒋念念以为她醒来,还连忙转过身查看她的情况,哪知肖悦还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低泣。 肖悦的泪水浸入枕头里,哭泣着说:“妈,你醒过来……妈……我只有你了……求求你……醒过来……” 蒋念念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肖悦还是记得所有事情的,只是她本能的不愿意去想起。她只能轻抚肖悦的背,安慰道:“别担心,她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 肖悦渐渐停止了哭泣,又一次沉睡过去。 蒋念念的心情更加沉重,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林长阳。林长阳,这几天都没再见他,也不知道他住到哪里去了,他真的能想出办法让肖悦妈妈出国治疗吗? 林长阳从蒋念念的公寓搬出来后,没有回自己家,只是在单位旁边租了一小套房子,自己住。蒋念念给吴启正打完电话后,他也接到了吴启正的电话,得知了肖悦的情况。吴启正言语间没有责怪林长阳的意思,但还是希望林长阳能早日把肖悦的妈妈送出国。 林长阳挂了电话,一个坐在狭窄的客厅里抽烟。这是一套老房子,没有沙发,客厅里就一把老爷椅。他抽完一支烟,踩灭烟头,靠在老爷椅上闭目养神。 手机适时的想了起来,他拿过来一看,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弧度。他接通电话,轻轻拿到耳边,“楚总,总算等到你的电话了。” 电话那边楚浩然呵呵轻笑,“当然,我一回国就给林副打电话了,我可是时刻谨记着林副要和我面谈这件事。” “既然如此,那就明天吧!” “好啊,我们一言为定。”楚浩然这一次格外爽快。 林长阳挑了挑眉,“行,明天下午六点,下班后,我在你们公司对面的西餐厅里等你。” “那就不见不散了。” 挂断电话后,林长阳把手机扔在老爷椅上,起身走进卫生间。 次日下午六点,林长阳走进西餐厅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抽烟的楚浩然。 楚浩然也看到了他,对他举手示意。 林长阳走过去,在楚浩然对面的沙发坐下。 楚浩然弹了弹烟灰,问道:“林副喝点什么?” “随意吧!” 楚浩然对餐厅的侍者招了招手,等侍者走过来之后,他说:“两杯黑咖啡。” “好的。”侍者颔首退下。 片刻之后,两杯咖啡端了上来。 楚浩然呷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感觉令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了。“林副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林长阳在心里冷哼一声,端起咖啡杯,也呷了一口,眉头却动也没动。他放好咖啡杯,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来跟楚总谈判的。” “谈判?” “不错,我知道楚总想要什么,不如我们就来做几个交易吧!” 楚浩然顿时很感兴趣,身体前倾,“林副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第一个交易,你帮我联系美国最好的脑科医院,安排一位脑溢血昏迷的病人赴美治疗,我就把我朋友那里你最想要的那几张照片交给你。” “没问题。”楚浩然顿时一口答应。 “第二个交易,你把那张SD卡拿给我,我就不将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告诉我小姨,让你顺利赢回她们母女的心,怎么样?” 楚浩然忽然笑了一下。 “你不答应?” “不是,你说的什么SD卡,我不知道啊!” “楚总,不必装傻了,魏峰的车祸没有那么简单,你和我都心知肚明。说句心里话,你跟十一年前的确大不一样了,你的手段十分狠辣。不知道,换了一个人的你,还能不能让我小姨继续喜欢呢?” 楚浩然陡然眯眼。 “我妈妈是个仁官,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像你一样狠毒到去取别人的生命。在这方面,她的确比不过你。不过,你别忘了,我爸爸是物理学的专家。一辆货车,自重多少,载重多少,拐弯时速度多少,角度多大能达到侧翻的效果,相信对我爸而言,不难计算。只要我把这件事跟我爸提一下,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楚浩然的脸色一下变青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林长阳忽然开怀地笑了起来,“不,我之前没有确定,只是怀疑。现在你给了我明确的答案,楚浩然,楚总,谢谢你!”他说完,从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了一下,录音笔发出“滴”的一声。 “你竟然录音!?”楚浩然霍然起身。 林长阳扬扬手里的录音笔,“怎么样,楚总,用这个跟你交换那张SD卡,不知道够不够分量了。” 楚浩然铁青着脸坐回沙发上,“林副,你果然很聪明。” “不敢当。”林长阳的表情丝毫不变。 楚浩然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咖啡,“你应该知道,就算你拿着这段录音,只要我回美国去,中国警察也不能拿我怎么样。MDBT旗下是有企业跟美*方合作的,而我持有10%的MDBT股份,你认为美国政府会把我交给中国警察吗?” 林长阳笑了笑,“是啊,你可以回美国去,至于我小姨和书惠,那你也永远别想了。” 楚浩然的嘴角又抽了抽,“林副,你现在能用来威胁我的也就只有王琪和书惠了,你拿自己的亲人做筹码,不觉得卑鄙吗?” “楚总,卑鄙两个字还给你,如果小姨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她的大姐,那她也必然会支持我这么做的。而你呢?十一年前没能让我小姨跟你走,现在你一样无法挽回她的心。” 楚浩然一下握紧了拳头。 “十一年了,你还能念着我小姨,还念着她给你生的女儿,我很感动,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她的姐姐出气。不错,十一年前是我妈设计让你和小姨分开,而小姨也最终选择了留在中国,没有跟你一起走。你心里有气,有不甘,有怨恨。你这一次回来想认回她们母女,同时让我妈也尝尝被最爱的人抛弃的滋味。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妈最爱的人是我,而我因为念念的事不愿意再见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拿着那段录音,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吗?” 楚浩然没有吭气。 “楚总,你别忘了,我妈是小姨的大姐,如果你跟小姨破镜重圆,那她也是你的大姐。书惠是你的女儿,而我妈是书惠最喜欢的大姨,如果书惠知道你欺负了她最喜欢的大姨,她会认你这个父亲吗?” 楚浩然依旧不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 林长阳一瞬不转地盯着楚浩然,忽然换了一种口气,“我小姨还爱你。” 楚浩然突然抬头,不解地盯着林长阳。 “我小姨还爱你。”他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你想要那些照片,无非是要以此跟李晓兮离婚,对吗?” 楚浩然平静地“嗯”了一声。 “如果我没有猜错,何启立会带李晓兮去酒店开房间,是得到了你的授意吧?” 楚浩然看着林长阳,眼里渐渐浮起一抹赞许的神情,“你真的很聪明,留在中国,实在可惜。如果你去美国,相信会有一番更大的作为。” 林长阳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MDBT对美国暴风雪游戏公司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而暴风雪是全球最著名的游戏制造和发行公司。明年,游戏界炒得沸沸扬扬的大型3D游戏《冰封世界Ⅲ》将会面世,但是在中国却还没有任何一家游戏运营公司拿到这款游戏的代理权,何启立非常想拿到这款游戏的代理权。启立科技有限公司早在半年前就出现了流动资金紧缺的困境,只有一款极为热门的游戏能挽救这家公司,《冰封世界Ⅲ》就是这么一款游戏。所以你跟何启立达成了交易,他接近李晓兮,让李晓兮对他旧情复燃,从而使你可以拿到李晓兮出轨的证据,你则出面去暴风雪公司周旋,让启立科技获得《冰封世界Ⅲ》的代理权,对吗?” 楚浩然微微一笑,眼中的赞许之色更浓。 林长阳随即又说:“可是,我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费那么多心思设计让李晓兮出轨。真想离婚,可以给李晓兮一笔巨额补偿。” 楚浩然似笑非笑地说:“你以为,百分之十的持股是我一个人的吗?那是夫妻共有财产,也是我当初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条件。” 林长阳盯着楚浩然的脸,一下就明白了。楚浩然这么做,是想在离婚时多得一些股份吧!毕竟李晓兮出轨了,是过错方。他却不知道,楚浩然其实还给李晓兮设计了一个更大的阴谋,等着李晓兮跳进去。楚浩然的真实目的是完完全全拿到这百分之十的股份。 林长阳正色说:“我不管你要怎么对待李晓兮,但是你要重新回到小姨和书惠身边,就绝对不能再跟别的女人有任何瓜葛。还有,李晓兮毕竟是你的妻子,就算你们之间是因利益结合,没有感情,离婚的时候,至少也该给她留几分颜面,不要做得太绝。” 楚浩然嘴角挂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你倒是心地善良得很,如果你是我,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想。” 林长阳无法猜到楚浩然跟李晓兮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只是蹙了蹙眉。随后,他说:“好吧,撇开李晓兮不谈。这么多年,我小姨一直一个人带着书惠,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也应该知道她心里依然爱你,而书惠,更应该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给小姨和书惠带去幸福,那样的话,我也很乐意叫你一声小姨父。” 楚浩然笑了,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不必。”林长阳把那支录音笔放到楚浩然面前,“为了表示彼此的诚意,请你把那张SD卡也交给我。” 楚浩然缓缓地摇了摇头,“很抱歉,那张SD无法交给你了。” “为什么?” “因为……烟华山的项目是我必须拿下的,事关离婚之后MDBT公司整个股东会对我的支持率。” “你不是已经拿下来了吗?” “的确,可当初你妈妈没有帮忙,是钱市长帮的忙,我欠她一个人情,所以SD卡拿给她,当做还她这个人情了。” “你说什么!?”林长阳陡然站起身。 ☆、第120章 PART.120 车子快驶入立春市时,肖悦突然在睡梦中□□起来,额头上冒出涔涔冷汗,浑身都在发抖。蒋念念不明所以,连忙抱进肖悦,焦急地问道:“肖悦,你怎么了?” 林长阳和吴启正也发现了不对劲,连忙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好像很痛苦。”蒋念念摸了一下肖悦的脸,发现她的皮肤竟然烫得惊人,“她发烧了。” 吴启正转过身,“怎么会突然发烧?” “我也不知道。” 吴启正的目光往肖悦身上一扫,突然瞠大双目,“她、她……” 蒋念念顺着吴启正的目光看去,却见肖悦□正在出血,浓稠深红的血液已经把她的裤子和坐垫都弄脏了。 林长阳在开车,不能回头,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只能问道:“她怎么了?” 蒋念念的声音又哑了,“她、她恐怕是流产了……” 车子里的人一时都是无语。 快要进立春市的时候,蒋念念才说:“直接去市医院吧!” 林长阳只能低低的应一声:“嗯。” 车子开到市医院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吴启正急急忙忙把肖悦抱下车,往急诊大楼冲去,林长阳和蒋念念紧随其后。 这个时间只有急诊了,医生给肖悦量了体温,烧到了三十九度五,又看到肖悦□出血的情况,只能建议他们:“转住院部妇产科吧!” 几个人不敢耽搁,急急忙忙把肖悦转到了住院部的妇产科。 今晚在住院部值班的医生很巧就是孙敏斌,护士把孙敏斌从医生休息室里叫出来,他看到蒋念念还吃了一惊,连忙询问:“蒋老师,你哪里不舒服?” 蒋念念面有焦急,“不是我不舒服,是我的朋友。” 吴启正抱着肖悦来到孙敏斌面前。 孙敏斌一看,肖悦□还在出血,而抱着她的吴启正身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孙敏斌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立刻说:“你们跟我来。” 吴启正随即把肖悦抱进了孙敏斌的值班室。 值班室里有一张病人专用的单人床,孙敏斌拿了一块淡蓝色的产期专用护理垫铺在洁白的床单上,说道:“把她放在病床上。” 吴启正依言把肖悦放在病床上。 孙敏斌又说:“男士出去吧!” 吴启正和林长阳对视了一眼,一言不发走出值班室,随手关好了房门。 蒋念念站在肖悦旁边,看到肖悦还在痛苦地□□,连忙问:“孙医生,她是不是流产了?” 孙敏斌戴上口罩,随后洗了手,从柜子里取了一双塑胶手套戴上,“恐怕没那么简单,你们在急诊室的时候给她量过体温了吗?” “量过了,三十九度五。” 孙敏斌“嗯”了一声,“你把她的裤子脱了。” 蒋念念知道孙敏斌要给肖悦做检查,连忙按照吩咐把肖悦的裤子脱了,霎时,她闻到肖悦□传来的一股恶臭味。 孙敏斌戴着口罩也闻到了,用两指在肖悦的□抠了一下,盯着手中的腐臭物,隔着口罩说:“她的确是流产了,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现在的情况是不完全流产导致的子宫感染,我得立刻给她清宫。” 蒋念念一听清宫就傻了,过去她就是吃了清宫的苦头,哪知肖悦有一天竟然也要如此。 孙敏斌蹙起眉道:“她怎么会昏迷不醒?” 蒋念念又呆了一下,才说:“她、她被注射了……镇定剂。” 孙敏斌闻言一怔,但再多问什么,而是说:“既然她不醒,那就只能由你帮她了。”孙敏斌一边说,一边用脚踩病床床头的一个脚踏,每踩一下,床头就升高一点,肖悦也由原本的平躺逐渐变成了斜躺。 “好,我要怎么帮她?” “你蹲在她身上,把她的腿折起来,掰开到两侧,这样我才好进行手术。” 蒋念念赶紧脱了鞋,爬上床,抱住肖悦的两条腿,将其掰开。 孙敏斌摇头说:“还要再掰开一点。” 蒋念念用了浑身的力气,可是一会儿就累了,不能持久。 孙敏斌叹了口气说:“你去叫一个护士来,一人掰一条腿。” 蒋念念已经无法思考再多了,急急忙忙下了床,冲出房间,叫了一个护士进来。 两个女人终于把肖悦的腿固定好了,孙敏斌又把病床调高了,方便他站在肖悦的双腿中间进行手术。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地上的垃圾桶里已经扔了一堆沾染了黑色污血的纱布,房间里只听得到金属器具碰撞的声音,孙敏斌的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终于,蒋念念看到了肖悦的□流出了干净鲜红的血液。 孙敏斌神情放松下来,脱下塑胶手套同样扔在垃圾桶里,走到办公桌旁边开始操作电脑,开处方单。他一边打字,一边说:“手术已经完成了,出血的情况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 蒋念念松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身上全是冷汗。她小心翼翼放下肖悦的双腿,又和护士一起把肖悦身下已经弄脏的护理垫换了,重新铺上一张干净的。 打印机的声音响起,出纸口送出一张处方单。 孙敏斌拿过处方单,递给蒋念念,“你让外面的男士去住院大楼一楼付钱,然后去药房拿针剂和药上来。另外,再让他们去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给她买几条干净的内裤和卫生巾回来。” 蒋念念忙不迭点头说:“好好好。”她把处方单拿出去,交给了林长阳,然后让吴启正去给肖悦买内裤和卫生巾。 等肖悦换上干净的卫生巾和内裤,躺在病房里输液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这一个晚上,蒋念念林长阳和吴启正都折腾得非常疲惫,三个人在病房里凑合着又挨过了两个小时,天色也逐渐亮了。 针剂快要打完的时候,蒋念念摸了一下肖悦的额头,发现她的温度已经降下去,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林长阳和吴启正还要上班,不能一直守在病房里。 蒋念念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里。一整天,肖悦都没有醒过来,但是脸色已经比前一天好多了。 傍晚的时候,林长阳和吴启正都下班过来了,给蒋念念带了些吃的东西,蒋念念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天都没有吃饭。 等蒋念念吃完饭,吴启正才问:“她今天一天都没有醒吗?” 蒋念念说:“嗯,不过孙医生说,她能睡是好事,只用再住院观察两天,如果没有再发热,就可以出院了。” 吴启正点点头,“她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等她出院,我把她带到我那里吧!” 林长阳闻言看了吴启正一眼,没有说话。 蒋念念说:“不了,还是我来照顾她吧!你毕竟是个男的,有的事情不方便,而且你还要上班,我现在没工作,可以专心照顾她。” 吴启正看了看林长阳,“可是……你住的公寓不是只有一个房间吗?” “是的,我和肖悦一起睡。”她转头对着林长阳说:“林长阳,你从我家搬走吧!” 林长阳看向蒋念念,眼眸深处有一丝伤痛。她还是怪他的,肖悦现在受了那么多苦难,她还是怪他的啊!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办法呢?肖悦始终是因为他的母亲才会受那么多罪的,不管是肖悦的父母,还是去上访被关进精神病院这件事,都是他母亲间接导致的。林长阳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平静地说:“好,一会儿我就去把我的东西收走。” 吴启正知道林长阳心里很难过,到底没说什么,选择了沉默。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何启立突然出现在病房里。 蒋念念见状陡然起身,冷声说:“你来干什么?” 吴启正也起身挡在何启立面前,“这里不欢迎你,快滚!” 何启立不走,一动不动站在病房里,目光却通过吴启正,落在了肖悦的脸上。 吴启正一阵恼怒,抬手就往何启立脸上挥了一拳,指着何启立的鼻子大骂:“看什么看?快滚!” 何启立踉跄两步,扶着墙稳住身体,目光看也不看吴启正,只问蒋念念:“她流产了,是吗?” 蒋念念冷笑,“是啊!流产了不就干净了?难道你还指望她为你生孩子?真是可笑。” 何启立的目光幽幽地看向肖悦,半响才有些苦涩地说:“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何必在这里假惺惺?你还是去找你的前女友李晓兮吧!肖悦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 何启立艰难地说了一句:“念念,事情并不是像你们想象中那样的。” “是吗?你和李晓兮一起去开房间的照片我可是见过的,你要再说你和李晓兮只是普通朋友那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何启立眼中浮起一丝痛色,“肖悦……肖悦也知道了?” “你说呢?”蒋念念脸上冷得就像结了冰。 何启立忽然沉默了,随后苦笑一番,说道:“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我只是想看看她而已。” “装什么好人?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现在又跑过来看她,我告诉你,没必要。” 何启立说不出话来。 吴启正愤怒地冲到何启立身边,一把拖出他往外拽,“让你滚听不到吗?滚啊!” 何启立到底没能留下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肖悦这时忽然睁开眼睛,不解地问:“念念,你们在做什么?” 蒋念念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回过头。肖悦记得她了,她真的记得她了? 肖悦偏了偏头,“念念,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蒋念念赶紧冲到床边,吴启正和林长阳也跟着激动起来。蒋念念握住肖悦的手,眼中忽然就有了泪光,“肖悦,你想起我了?” 肖悦莞尔一笑,用手戳了戳蒋念念的脑门,“你这个傻丫头,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蒋念念欣喜地一把抱住肖悦,“太好了,你终于想起我了。” 肖悦也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你看你激动的,勒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蒋念念微微松开肖悦,刚才确实太激动了,肖悦不仅想起她了,还对她这么温柔,难道她原谅她了吗? 吴启正这时也走过来,问了一句:“肖悦,那我呢?” 肖悦的目光转到吴启正脸上,一下就皱起眉头,“你这个神经病,你怎么在这里啊?”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另外三人都呆住了,情况好像不妙。 ☆、第121章 PART.121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另外三人都呆住了,情况好像不妙。 蒋念念说:“肖悦,他是吴启正啊!你不记得他了?” “吴启正?他不就是跟踪别人的那个记者吗?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肖悦瞪了吴启正一眼,然后别开脸。 吴启正一时不知道应该是该哭还是该笑。 蒋念念微微蹙眉,肖悦这样的情况似乎是选择性失忆了,可她的头部没有受伤,怎么会选择性失忆呢?难道……真的是患上了精神类的疾病? 林长阳这时也走了过来,抱着一点希望,试探性问道:“肖悦,那我呢?” 肖悦看向林长阳,忽然间,她的瞳孔陡然收缩,一抹恐惧聚集在她眼中。她再一次抱住头疯狂地尖叫起来。 蒋念念的心跟着一颤,连忙抱住肖悦安慰她:“肖悦,我在这里,你冷静一点。” 肖悦害怕地缩进蒋念念怀里,浑身都在发抖,颤抖着声音说:“那个人好可怕,让他走,让他走啊!” 蒋念念赶紧安抚肖悦,“好好,不怕不怕,我现在就让他走。”她抬头看林长阳,“你走吧!你快走吧!” “念念,我……”此刻的林长阳显得十分无措。 “算我求你了,林长阳,你走啊!” 林长阳只能落寞地走出了病房。 蒋念念抚摸着肖悦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好了,没事了,他走了。” 肖悦的身体依然在发抖,嘴里不停说着:“好可怕……好可怕……” 蒋念念心里一阵难过,只能紧紧抱住肖悦。 当晚,肖悦睡着以后,蒋念念才离开医院回家。因为昨天她就没睡,所以熬到现在已经十分疲惫。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公寓,才打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林长阳。 她没有多少惊讶,只是走过去,平静地说:“过两天肖悦就出院了,你现在就搬走吧!” 林长阳转头看她,眼里凝结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念念……” “好了,不要说了。”她生硬地打断他的话,“林长阳,我知道肖悦受这么多罪跟你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却间接由你我引起。现在的她看到你就会非常激动,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她已经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林长阳觉得的一颗心被丢进了油锅中,反复煎熬着,“所以……我们以后就不能见面了吗?” “不知道……”她忍住鼻酸,“但是为了肖悦,还是尽量不要见面吧!” 林长阳用手撑住自己的额头,有些痛苦地说:“是不是肖悦以后一直这样,我们就一直不能见面?” 蒋念念只能抑制住内心的悲伤,硬着心肠说:“对。” 林长阳只觉胸口被人狠狠捶了一下,脸色一瞬间跟纸一样惨白。他闭了眼睛,良久才睁眼,徐徐吁出一口气,说:“好,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蒋念念心里同样难受得就像被人割了一刀,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这么选择。 林长阳的东西并不多,来时就带了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依旧是一个行李箱。他拖着自己行李箱缓步走到蒋念念身边,松开行李箱的拉杆,将她抱进怀里,哑声说:“让我再抱抱你吧!”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闭眼的时候,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他依旧用沙哑的声音说着:“真想就这么抱着你,再也不松开……” 她还是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来。 他终于松开她,扶住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肖悦,有什么事就打电话跟我联系。”他的声音越来越哑,有点说不下去,“肖悦的妈妈出国治疗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去处理的。肖悦的病情,不管是不是精神方面的,还是尽量让她去接受治疗。” “好……”她的嗓子也哑了。 林长阳再一次握住拉杆,拉着行李箱往房门走去。走出门时,他转过身,眼眶微红,冲她笑了一笑,说道:“我爱你,保重!” 房门缓缓关上,一个人站在屋里,一个人站在屋外,静静地凝视对方。随着房门的合上,终于再也看不见对方了。 蒋念念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一瞬不被人抽干了,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她将脸埋进掌心,只能无声地流泪。 两天后,肖悦终于出院了。 孙敏斌是肖悦的主治医生,在肖悦出院前过来对蒋念念说:“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你要让她多卧床休息,最好再休息一个星期。另外,她的身体很虚弱,要给她多补补身体,她失血较多,所以要多补充蛋白质和铁。” 蒋念念点头把孙敏斌交代的事都记在心里。 “还有……”孙敏斌看了一眼坐在病床边发呆的肖悦,又说:“要随时观察她的身体,如果持续出血或者白带异常,要及时来医院就诊。” “好,我会的。” 孙敏斌将目光转到蒋念念脸上,“我看她似乎有一点精神方面的问题,你最好带她去看看精神科的医生。” 蒋念念心里一沉,默默地点了点头。 “蒋老师。” “嗯?” “自从学校着火以后,就没有和你联系过,你现在在哪里教舞呢?” 蒋念念摇了摇头,“没,我还没有找工作。花花现在去哪里学跳舞了?” “哦,没让她学了,因为我很快就要去美国进修,到时候会把她一起带去。” “去美国?” “嗯,手续都已经办好了,等护照下来,就可以出发了。” “哦,这样啊……”她声音有些飘渺,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说不定蒋老师下次再来医院,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是啊……”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孙敏斌笑了笑,又说:“上回跟你一块来的那两名男士里有一个是你的男朋友吧?” 蒋念念扯了扯嘴角。 “花花跟我说,你的男朋友是王书惠的表哥,我见过他,昨晚再见就想起来了。他怎么今天没有陪你一起来?” 蒋念念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孙医生,这两天谢谢你对肖悦的照顾,我先带她走了。” 孙敏斌愣了一下,微笑着点了点头,侧开身体的时候动作温雅斯文。 蒋念念扶着肖悦往外走,经过孙敏斌身边时对他点了点头。 孙敏斌盯着蒋念念和肖悦离去的背影,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缘分,也是强求不来的。 蒋念念没有直接带肖悦回家,而是把她带到了精神科。 她们离开时,精神科的医生对蒋念念说:“她没有精神疾病,她得的是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蒋念念表情一怔。 “是的,她有很多痛苦的回忆,因为不愿意想起,所以本能的选择了遗忘。与那些痛苦有关的人和事,都有可能被她遗忘。” “可是,有一个人,她见到以后就会非常激动,会抱着头尖叫。”蒋念念指的是林长阳。 “那个人是不是带给她痛苦的人?” 蒋念念再是一怔,然后“嗯”了一声。 “那就对了,因为痛苦是那个人带给她的,而她不停地自我催眠忘了那些事情。只要那个人一出现,就会迫使她去回想那些痛苦的事情,所以她以尖叫来麻痹自我,驱赶那个人带给她的影响。” “这么说,其实她是记得所有事情的?” “没错,但是因为太痛苦,所以她自动把那些记忆屏蔽了。人的大脑就像一部计算机,里面可以存储各种各样的内容。有的东西,只要不去访问,就不能读取,甚至还可以把那些东西隐藏和屏蔽了。病人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她虽然受了很大的刺激,但是精神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也没有患上精神分裂症,她只是不愿意想起,所以就把自己的记忆屏蔽了一部分。” 蒋念念总算明白了医生的意思,“那……那她还有可能自然想起那一部分被她屏蔽的记忆吗?” 医生笑了起来,“那一部分一直都在她的脑子里啊!她没有忘记,只能说她愿不愿意想起来。如果她愿意,就可以想起来,如果她还是排斥这部分记忆,恐怕就不会一直把这段记忆屏蔽下去。所以,你应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蒋念念听完医生说的,并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心情更加沉重了。她带着肖悦离开医院,打车回了自己公寓。 肖悦走近她公寓的时候,奇怪地说:“你怎么把我带回你家了?” 蒋念念把肖悦带进家里,笑着说:“你身体还很虚弱,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 “你照顾我?那我爸妈呢?学校怎么办?” 蒋念念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肖悦果然把所有痛苦的记忆都屏蔽了。既然她不愿意想起,那她就只能对她说谎了,“别担心,你爸妈出国旅游去了。你过去不是总说,你爸爸年轻时忙着赚钱,也没有陪你妈妈好好玩,现在他们出国旅游了,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肖悦果然露出笑容,“他们出国旅游去了?那敢情好。”随后,她又露出担忧的神情,“可我爸身体不太好,出国旅游会不会很辛苦?” “放心吧!他们可以照顾彼此。” 肖悦又重展笑容,“说的也是。” 蒋念念接着说:“学校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负责的,你只需要好好在我这里休息就行了。” 肖悦点点头,像个乖巧的宝宝。 晚上,蒋念念做了一桌营养餐给肖悦品尝。吃饭的时候,蒋念念试探性问道:“肖悦,你还记得何启立吗?” “何启立?我不认识这个人啊!” 蒋念念在心里轻叹一声,连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她也屏蔽了。这样也好,不记得何启立,就不记得何启立带给她的那些背叛和伤害。虽然蒋念念心里这么想,她的心情却是非常沉重而复杂的。她希望肖悦能恢复正常,可又不希望肖悦恢复正常。肖悦一直这样,一直不愿意面对那些记忆,活在自己屏蔽了痛苦记忆的世界里,就说明她的心病没好,整个人始终缺失了一部分。可她要是走出来,想起了那些回忆,就会再一次面对痛苦,再一次把她当成害了她全家的人,以仇恨的方式面对她。所以,蒋念念心里是如此矛盾。 ☆、第123章 PART.123 肖悦在蒋念念家里休养了两个星期,身体已经大好。蒋念念带肖悦回市医院复查的时候,才知道孙敏斌已经出国去了。肖悦做了腹部彩超,医生告诉蒋念念,肖悦的子宫恢复良好,以后再怀孕的问题不大。 蒋念念稍感欣慰,她是真怕这一次流产给肖悦带来很大的影响。 肖悦不懂蒋念念为什么带她来医院做彩超,可她很信任蒋念念。自从肖悦选择性遗忘了部分记忆后,性格就变得非常乖顺,蒋念念说什么她都会听从,也不会提出任何反对和质疑的意见。 吴启正经常到蒋念念家里来看望肖悦。 肖悦一开始对吴启正的态度还是很恶劣,后来慢慢也就接受了这个人。至于林长阳,蒋念念和吴启正在肖悦面前闭口不谈这个名字。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随之降临,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都落尽了,留下光秃秃的树枝。 蒋念念的银行账户上的钱像流水一样往外流,没有办法,肖悦妈妈在医院里的费用实在太高了,再这么下去,她的存款也支撑不了多久。她不得不重新开始找工作,立春市另外几家舞蹈学校她都投了简历,大部分的回复都是不需要舞蹈老师了,毕竟肖悦舞蹈学校被教育局撤消后,学校里的舞蹈老师就流向了其他学校,使得那些学校对舞蹈老师的需求达到了饱和状态,偶尔有一两家还需要的,给出的薪资还不到她过去的一半。 蒋念念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其他行业。她一个学舞蹈出身的人,除了跳舞,还能干什么呢?她试探性的投了几个行政工作的岗位,可是这类工作没有什么专业性可言,工资往往也低得可怜。说是行政工作,其实就是在企业里面打杂,给其他人端茶倒水复印文件云云的。 蒋念念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去找钱惠萍帮忙。 钱惠萍接到她的电话,显得很开心,特地安排了时间在家里接待她。 蒋念念出门前把肖悦安顿在家里,交代肖悦乖乖在家里看电视。肖悦也很乖巧的答应了,就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电视。 蒋念念去到市政小区,不由自主又往林长阳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声地了叹了叹,收回目光,走到钱惠萍家的门外,按了门铃。 钱惠萍很快就过来开门了,热情地把蒋念念迎进家里。 蒋念念进了客厅,看到钱惠萍系着围裙,厨房还传来高压锅喷气的声音,便说:“钱姨,你在做饭吗?” 钱惠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是啊,你在客厅里等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了。” 蒋念念忙说:“钱姨,不用做了。” “你这孩子真是,来我这怎么能不吃饭呢?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可是……” “可是什么?”钱惠萍打断她的话,“不管怎么说,必须留下吃午饭。” 蒋念念拗不过钱惠萍,只能答应了,想着吃完饭再从外面买一点东西带回去给肖悦。 因为只有两个人,钱惠萍很快就做好了午饭。 蒋念念和钱惠萍坐在一块吃饭,看着钱惠萍不停往她碗里夹菜,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钱姨,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钱惠萍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之笑道:“要让我帮忙你就直说啊,干嘛吞吞吐吐的,你还跟钱姨客气啊?” “我……想找一份工作。” “找工作?” “嗯,但是我只会跳舞,立春市里的舞蹈学校大多都不招人了,去企业的话,我又没有什么专业基础……” 钱惠萍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她接着说:“我上次跟你说过,我最好的朋友家里出事了,她妈妈住院的花费很高,我得找一份薪水高一点的工作,可是去企业里做行政工作的薪水非常少,所、所以……” 钱惠萍把话接下去:“所以你想请我帮忙给你找一份薪水高一点工作,对吗?” “嗯。”她忙不迭点头。 “那你自己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工作。” “没有,只要能多赚点钱,做什么都可以。” 钱惠萍噗嗤一笑,“傻孩子,什么叫能多赚钱做什么都可以,难道你想出卖自己的尊严吗?” 她脸色一讪,“当、当然不能做那种工作。” 钱惠萍拍拍她的手,“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帮你的。” 她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谢谢钱姨。” “好了,快吃饭吧!”钱惠萍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些菜。 蒋念念从钱惠萍家里出来的时候,感觉脚步都轻松了不少,只要钱姨答应帮忙,工作的事情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她走出市政小区,正准备去给肖悦买点吃的,提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有点奇怪,但还是接通了。 对面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蒋女士吗?” “是我,你是?” “我是蒋浩哲的律师。” 她霎时一惊,连忙说:“刘律师,你、你好!”这位刘律师是林长阳给蒋浩哲找的,一直以来都是林长阳在联系刘律师,有什么情况就跟她说一声。这段时间以来,林长阳搬出去后,她又忙着肖悦的事情,倒是把刘律师给忘了。 刘律师平淡地说:“蒋浩哲的案子下周就开庭审理了,蒋女士如果想救自己的弟弟,请务必准时出庭。” 她声音一僵,生硬地说了一声:“好。” “惊蛰县法院可能过一会儿也会通知你出庭,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个事。好了,没别的事,不打扰你了,再见。” “再……”她一句再见还没说完,对面已经结束了通话。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想到蒋浩哲的事情,心情又忽然沉重了起来。 蒋浩哲,这个杀人犯的弟弟,杀了他们的父亲。 她闭上眼,只觉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闷闷的,很难受。 案子开庭审理的前两天,蒋念念给吴启正打了一通电话,请吴启正过来帮忙照看一下肖悦。第二天,她和肖悦在家里等着,直到吴启正过来了,她才准备出门。 肖悦拉住她的胳膊,“念念,你去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肖悦现在越来越依赖她,很多时候就像一个小孩,一会儿见不着她就会非常着急。 她安慰肖悦:“别担心,我有事要出门一趟,你和老吴乖乖在家里等我,我明天就会回来的。”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开庭,她必须提前一天去到县里住下。 肖悦还是不愿意放手。 她只能拍拍肖悦的脸蛋,“乖乖的,好吗?” 肖悦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不舍,可听到她这么说,肖悦还是松了手,“好,那你要早一点回来,我不喜欢那个老吴陪我。” 吴启正在肖悦身后露出很无奈的笑容。 蒋念念也笑了笑,转身离开家。 才走出公寓大楼,她就看到了林长阳的那辆车,还有靠在车辆旁边的他。她的脚步滞了一下,心情忽然激动起来。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对他的思念一直都是满满的,晚上睡着以后,还常常把身边的肖悦当成是他。 林长阳转头的同时也看到了她,于是他迈开长腿向她走过来。 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他在她面前停住,唤了一声:“念念。”这一声“念念”也饱含了无尽的相思之情。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不要见面么?他怎么又跑过来了?幸好肖悦没有跟她一块下楼,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来送你去惊蛰。” 她眼里有一丝惊讶,随之又了然了。她点点头,走到他的车旁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林长阳也默默地上了车,开着车往惊蛰县驶去。 晚上,林长阳和蒋念念在县里的一家酒店投宿,林长阳很自觉的订了两间房。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两人之间隔了一个肖悦,只要肖悦没有康复,他们就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了。 各自进了房间,果然是一夜无话。 次日,蒋念念和林长阳一道去了县里的法院,法院的工作人员得知蒋念念的身份后,把她安置到了专门为受害人家属准备的席位上,而林长阳则坐在观众席上。蒋念念看向被告人辩护律师所在的席位,看到了林长阳为蒋浩哲找的刘律师。 刘律师见蒋念念在看他,便微微点头致意。 蒋念念也轻轻点了一下头。 很快,审判长落下法槌,庭审开始。 六民法警押着三名犯罪嫌疑人上庭,蒋浩哲,建筑公司的老板和包头,他们都剃了光头,穿着黄色的囚服。 蒋念念没有去看另外两人,只是看着蒋浩哲。他比几个月前瘦了很多,脸颊都凹进去了,神情很颓败,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倒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蒋念念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酸,忽然就忍不住红了眼。 和肖悦相比,她也有很多痛苦的记忆,她又何尝不想像肖悦一样,把所有痛苦的记忆都屏蔽掉呢?可是,她不能啊!她除了面对一切,将所有的苦难扛住,已经没有逃避的资格了。肖悦需要她,蒋浩哲要活下去也需要她,住在精神病康复中心的母亲周艳梅也需要她。所以,她无法逃避,只能面对。 蒋浩哲抬眼看了蒋念念一眼。 蒋念念虽然红了眼,可是眼睛里却冷冰冰的。她对这个狼心狗肺的弟弟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若不是想着他身体里流着和她一样的血液,她真的恨不得蒋浩哲去死,恨不得蒋浩哲为蒋强偿命。然而,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蒋浩哲去死,蒋浩哲是已经疯掉的周艳梅心中唯一的希望了。 蒋浩哲似乎知道自己无颜面对蒋念念,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所有人员到齐后,庭审才真正开始。 公诉人站起来发言,针对这段时间对案情的调查进行了具体的阐述,然后又询问了三个犯罪嫌疑人很多问题。刘律师也进行了辩护阐述,与此同时,还把蒋念念请了起来,询问她身为受害人的家属,是否愿意原谅犯罪嫌疑人。 蒋念念声音发紧,好半晌才说出一句:“我……愿意原谅他们。” 她看到庭上的审判长和公诉人都摇头轻叹,他们也都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无奈。 法院没有当庭宣判,第二天还要接着审理,蒋念念和林长阳只好再留了一天,两人依旧住不同的房间。 蒋念念不放心肖悦,还专门给肖悦打了一通电话。肖悦在电话里抱怨吴启正做的饭难吃,又撒娇似的让蒋念念早点回去。 ☆、第124章 PART.124 翌日庭审继续。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审判长终于对案子进行了宣判,不出意外,三名犯罪嫌疑人均判了死刑缓刑两年,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蒋念念走出法院的时候,心里一片迷惘,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林长阳站在她身边,忽然拉住她的手,说道:“我们去看看你妈妈吧!” 蒋念念愣愣地点了点头。 两人去了县医院的精神康复中心,在那个不算大的院子里看到周艳梅。她穿着一套条形花纹的病号服,呆呆地坐在藤椅上,抱着一个枕头,嘴里轻轻叨念着:“浩哲,浩哲,妈的乖儿子。” 蒋念念的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楚,短短的三个月,周艳梅的头发就白了大半啊!她虽然患了精神分裂症,却依然想着那个畜生儿子,想着那个亲手把她的丈夫送上死路的蒋浩哲。 林长阳知道蒋念念心里难过,又握了一下她的手。 蒋念念却从他的掌心里挣脱了,在周艳梅面前蹲□来。 林长阳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蒋念念对着周艳梅轻声说:“妈,我来看你了。” 周艳梅原本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来看我?” “妈,蒋浩哲被判了死缓,他不必死了。” “死缓?什么是死缓?”周艳梅呆呆地盯着蒋念念,然后她开始四处张望,焦急地呼喊起来:“浩哲,浩哲你在哪里啊?你为什么不来看妈妈?妈妈只有你这个孩子,你不要妈妈的话,妈妈怎么办啊?” 蒋念念一下没忍住又落下两滴泪,哑着声音说:“妈,我是蒋念念,不是蒋浩哲,你看看我啊!” “蒋念念?”周艳梅终于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脸,然后喏喏地说着:“念念不是我生的,念念是老头子抱回来养的,她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亲生的孩子只有浩哲。” 霎时,蒋念念呆在原地,整个人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 站在后面的林长阳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住了,念念居然不是蒋强和周艳梅亲生的孩子? 周艳梅还在说着:“老头子拿了人家的好处,答应帮人家养女儿,而且只养念念,一心一意疼爱念念。当时我就不同意,怎么能只养别人的孩子,不要自己的孩子呢?可是老头子不听我的,他爹娘的农田分不到他头上,几个兄弟把地都分得差不多的,就是没有留一点给他。我和老头子穷得叮当响,只能答应帮别人养女儿,因为只要一答应,就能立刻从农村转到县上,老头子还能进玻璃厂上班,那是多少人羡慕的工作啊!” 蒋念念听得脸色发白,浑身都哆嗦起来。 周艳梅仍然在说:“那时候,我们的生活可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送念念来的那个大伯每个月都会给我们送钱,一个月一百块钱。天呐!一百块钱,老头子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块啊!我们的生活过得特别好,可惜就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只能把所有的疼爱都给念念。”说到这里,周艳梅又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 蒋念念颤抖着声音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念念就一点点长大了,她想学跳舞,送她来的那个大伯就专门给她找了舞蹈老师。可是,没过几年,大伯居然再也没有出现了,我和老头子都猜想他死了,这才敢偷偷摸摸生了自己的孩子。”周艳梅脸上带着一抹幸福的神情,“我们终于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当然要加倍疼爱自己的孩子了,念念嘛,她不是亲生,把她养大也没有关系。” 蒋念念一些跌坐在地上,仰起头,泪水沿着眼角无声地流淌下来。 林长阳蹲□,把蒋念念抱进怀里,“好了,我们离开这里。” “不!”蒋念念挣开林长阳,一把抓住周艳梅的胳膊,恶狠狠地问:“送我来的那个人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周艳梅被蒋念念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住了,不由得缩了一下。 她不停地摇晃周艳梅,“你说啊!是谁把我送给你们的?你说啊!” 周艳梅害怕极了,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你快告诉我,是谁把我送给你们的?” 周艳梅被吓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我们不知道那个大伯叫什么啊!” 蒋念念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个劲地摇晃周艳梅。 周艳梅终于嚎哭起来。 护士听到声音冲了出来,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回事啊?” 林长阳赶紧把蒋念念拉开,按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慰她:“念念,冷静一下,听话,冷静一下。”看到怀里的念念不再挣扎,他才对护士说:“对不起,出了点意外,我现在就带她离开,这个病人麻烦你们了。” 护士不耐烦地说:“烦死了,不知道我们每天面对这群神经病很辛苦吗?还尽给我们添乱。”说着,往周艳梅胳膊打了一针。 林长阳青着脸,瞥了一眼那个护士一眼,拥着蒋念念离开了。 蒋念念坐到林长阳车上时,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放声大哭起来。 林长阳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把她揽进怀里。 她也没有挣脱他,只是伏在她怀里大哭。她的哭声撕心裂肺,连带着林长阳的内心也跟着抽痛。 “林长阳,我到底谁?你说,我到底是谁?” 林长阳将她抱紧,“你是念念,是我最爱的念念。” “不是的!”她哭喊,“我是被人扔掉的,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把我扔到蒋家,他们都不要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额头,“我要你,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你,永远不放弃你。” 她哭得更凶,似乎不甘心他只亲吻她的额头,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拉着他的头,一下吻住他的嘴唇。 林长阳内心颤了一下,随后双手也颤抖起来,忙不迭拥住她,回应她的吻。 两人就这么紧紧抱在一起接吻。 在她就快喘不过气时,他松开了她。 她脸上满是泪水,抽泣着说:“林长阳,你抱着我,不要离开我,让我感受你,好不好?” 他抱紧她,声音同样沙哑,“我怎么舍得离开你,怎么舍得……” 两人当晚没有离开惊蛰县,仍旧住在惊蛰县的酒店里,但是却住在了一个房间里。他们没有吃晚饭,一回到房间就抱在一起,然后滚到了床上,疯狂地做/爱,直到蒋念念筋疲力尽,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林长阳抱着蒋念念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现在,他终于知道钱惠萍为什么故意接近念念了,也知道钱惠萍所说的经常去看望念念的舅舅究竟是谁了。 年幼的时候,他随外公去钱爷爷家里,曾经无意间听钱爷爷和外公提起过钱姨曾经的一个女儿。他不懂事,他还特地跑去询问外公,却惹来外公的一阵呵斥,说他小孩子不要乱说话。那个时候,他意识到,钱姨的女儿是个禁忌的话题,可是却不懂为什么外公的反应那么大。 后来他渐渐长大,这件事也就没放在心上,逐渐淡忘了。 林长阳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念念,见她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心里又是无限的哀伤。本来他还想对她说,肖悦妈妈出国治疗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从肖悦那里拿到肖妈妈的相关证件,就可以送出国了,甚至他还想请求她帮忙,去问钱姨把SD卡拿回来,现在却如何开得了这个口呢? 手机响了,是吴启正打来的电话。 他起身去卫生间接电话。 吴启正不满地说:“你们怎么还不回来?肖悦都发脾气了。” 他沉声说:“出了一点意外,你安慰一下肖悦,就说明天回去。” “意外?出什么意外了?” “不要问了,肖悦就拜托你。” 吴启正没有办法,“好吧!那你们明天尽早回来,肖悦现在就跟个孩子似的,还等不到蒋念念回去,就在家里大哭大闹。” 林长阳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我们明天会尽早回去的,今晚就麻烦你了。” “行了行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林长阳走出卫生间,却见蒋念念已经醒了,抱着双腿坐在床上。 他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怎么起来了?” 蒋念念抬头看他,眼中有一抹哀伤。 他俯□体,将她抱进怀里,而她也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他的声音依旧很轻柔:“怎么了?” 蒋念念神情恍惚,“林长阳,你说,钱姨跟我是什么关系?” 林长阳心里漏了一拍,难道念念已经猜到自己是钱姨的女儿了? 她声音沉闷地说:“钱姨的那个舅舅,就是把我送到蒋家的人,他到底是我的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蒋家?” 林长阳无法回答她,因为他也不知道当年的情况,蒋念念被钱家送人时,他还没有出生。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钱惠萍口中舅舅并不是真的舅舅,而是钱惠萍的父亲,他叫了许多年的钱爷爷。可是,他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念念吗?应该让念念知道钱姨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吗?钱惠萍现在掌握着他母亲的那段录音,却迟迟没有动静,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蒋念念抱紧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你说,我该去找钱姨问清楚吗?” 他抱紧她,“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我……我不知道……” “如果你想,那就去问她。如果不想,就永远埋在心里。” 她就这样靠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 林长阳以为她在他怀里睡着了,刚想把她放下,却又听到她开口说话了:“林长阳,肖悦她妈妈出国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哦,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美国那边的医院已经联系好了,只要证件齐全,就可以赴美治疗了。” “好,我明天回去以后就拿肖悦家的钥匙,去她家里拿她妈妈的证件。” “嗯。”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谢谢你。” “谢什么?这都是我应该为肖悦家做的补偿,我只希望,有一天肖悦康复了,她妈妈也醒了,她能原谅你,这样你也就能原谅我了。” 她心里一酸,声音又哑了,“林长阳,对不起。” 他轻笑一声,“傻瓜,为什么要道歉?” “我……我现在还不能……”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无论我为你做什么事,都是心甘情愿的,也都是为了我们两的未来。” 她心里依旧一片酸楚,今天是她利用了他对她的感情,明明不能重回他身边,却因为自己内心的空虚和痛苦,自私地占用了他的柔情,在他怀里寻找慰藉。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的文案已经放出来了,目前暂定名为《两只总裁鸣翠刘》,求各位收藏一下呀,不胜感谢。 ,这文也是走的现实向,不过整体风格和格调都比《再婚》这篇轻松许多,没那么压抑,求收藏求收藏,嘤嘤嘤…… ☆、第125章 PART.125 林长阳亲了亲她的脸颊,“好了,别多想了,早点睡,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回去。” 蒋念念“嗯”了一声,又一次沉睡过去。 林长阳盯着她的睡颜,心里感到阵阵压抑。他母亲的那段录音究竟该怎么拿回来?真的应该向念念开这个口吗?如果念念去找钱惠萍,就一定能够拿回来吗?虽然念念现在不愿意回到他身边,可他知道念念心里有他,他怎么能这样利用念念的感情呢?如果不能拿回录音,钱惠萍拿着录音真要对他母亲不利,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陷入困境中? 第二天一早,蒋念念和林长阳回了市区。林长阳把她送到公寓楼下,也不上去,就在楼下等她。蒋念念记挂着肖悦妈妈出国治疗的事,急急忙忙上了楼。一回到家,她就看到肖悦在冲吴启正发脾气,吴启正一脸无奈的样子。 “怎么了?”她走进客厅,把包放在沙发上。 肖悦看到蒋念念,顿时双眼一亮,“念念,你终于回来了。”随后,肖悦又指着吴启正说:“他太讨厌了,我让他带我去找你,他都不答应。” 吴启正无奈地看向蒋念念,“你终于回来了,我解脱了。” 蒋念念歉意地笑笑,“抱歉,这几天麻烦你了。” “不必那么客气。好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使命完成,我走了。” “等一下。”蒋念念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还要麻烦你再照看肖悦一下。” “为什么?” 蒋念念压低声音说:“我要去拿肖悦家拿肖妈妈的证件,美国那边的医院已经联系好了。” 吴启正了然地点点头。 蒋念念在卧室里找到了肖悦的包包,这里面有肖悦家的钥匙,还有肖悦的身份证等等的东西。他们上次去南州接肖悦回来时,精神病院的护士将这个包交给了蒋念念。 蒋念念拿了肖悦家的钥匙,又要出门。 肖悦拉住她,“念念,你又要去哪啊?” “我有事,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多快啊?上次你一走就走了三四天,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又要走?” 蒋念念只好说:“放心,这一次我只用两三个小时就回来。” 肖悦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快点回来。” 蒋念念出了门,下楼后又上了林长阳的车,直接去了肖悦父母留下的那栋别墅。她拿着钥匙打开别墅门,在屋子里找了好半天,总算把肖悦妈妈的护照找到了,随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医院,给肖悦妈妈办理出院手续。 一周后,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蒋念念亲自送肖悦妈妈去美国。没有办法,肖悦又只能交给吴启正照顾了。 立春市没有直飞美国的航班,她们必须先转到S城,再从S城飞往美国。跟肖悦妈妈一块飞往美国的除了蒋念念,还有林长阳特地找来的两名护理,保证在肖妈妈在飞行途中不出任何意外。去到美国后,一下飞机就会有人来前来接应,直接把肖妈妈送往医院。 蒋念念也不明白林长阳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这边把一切都安排好就算了,还把美国那边的一切都安排好。 在S城的机场候机时,蒋念念接到了钱惠萍打来的电话。 钱惠萍说:“念念,你的工作已经有着落,薪水也帮你谈妥了,年薪二十万,你觉得怎么样?” 蒋念念的舌头差点打结,“二、二十万?” “怎么?你觉得太低了?” “不不不是,是什么工作,这么高的年薪,我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啊!” “放心吧!工作不会太难,而且五险一金齐全,朝九晚五带双休带年休,你只用去上班就行了。” 蒋念念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世,心里又是一沉。钱姨这么帮她,是因为她的的确确是她的侄女吧!“钱姨,我、我暂时还不能去上班。” “为什么?你不是很着急找工作吗?” “我要送肖悦的妈妈去美国接受治疗,等她在美国安顿好后,我才能回国,大概需要一个星期。” 钱惠萍轻笑,“这有什么要紧的,你什么时候能去上班就什么时候去,没有任何影响的。” 蒋念念拿着电话忽然沉默了。 “你怎么了?” “钱姨,等我回来以后,我想找你谈谈。”她的口气很郑重。 钱惠萍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找我就找我嘛!怎么搞得这么正经?” “因为想找你谈的是一件很正经的事。” 钱惠萍一下也感觉出来蒋念念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她声音有点哽,转头看了看登机口,已经开始登机了。“钱姨,我要登机了,等我回来再去找你吧!” “好,那你路上小心。” 蒋念念挂断电话后,心情依旧沉重。没有太多感伤的时间,她必须和另外两名护理一起帮助肖悦妈妈登上飞机。 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蒋念念一行终于抵达了洛杉矶。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早有人等在机场迎接他们,而且说的都是中文。 次日,肖悦妈妈住进了早已联系安排好的医院,医院里最专业的脑科医生都在为接下来要给肖妈妈进行的手术做准备。要使肖妈妈顺利苏醒,至少要进行三次以上的脑部手术,蒋念念留在美国的时间有限,等到肖妈妈顺利完成第一次手术时,她就不得不回国,留下另外两名护理在美国继续照顾肖妈妈。 蒋念念实在不明白林长阳是怎么安排好一切的,就算林长阳的妈妈是立春市的市/委/书记,那也不至于能够让美国一家最权威最专业的脑科医院这么专注于一个病人吧?而且陪同前往美国的两名护理也十分专业,每一项事宜都尽心尽力,生怕服务不到家似的。 又一周,肖悦妈妈仍在昏迷中,蒋念念也得回国了。高档的宾利轿车一路把蒋念念送到机场,蒋念念坐在这么高级的车里心里都在发毛,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好的车,她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把人家的宾利轿车弄脏了。这一次来美国太过匆忙,以至于蒋念念都没有时间去看望孔繁雪,只能打个电话问候了一声。 回到立春市的第二天,她就去即将上班的公司报到了。这份工作毕竟是钱惠萍给她安排的,别人或许会看在钱惠萍的面子不会对她怎么样,可她总不能做得太差,这样也会使得钱惠萍面上无光。 不管怎么说,还是努力工作努力挣钱吧! 她按照钱惠萍给她的地址,来到公司前台时,看到正前方的公司大名,就有点傻眼了。立春市烟华山旅游景点开发有点公司,这个公司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她霎时大悟,难道这就是那个楚浩然投资成立的公司?钱姨怎么把她安排到这里来了? 不管怎么说,她这么一个小菜鸟,总不至于把她安排到那个楚总或者韩总身边吧!只要不时时见到这两个老总,应该也不会太尴尬。 她向前台接待的小姐道明来意,前台小姐立刻很客气地引她往里走,带她上了电梯。她从来没有在这种企业里上过班,不禁有点紧张。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前台小姐也不发一语,这让她更加正襟危坐了。 她盯着电梯的指示灯,从一楼一直升到了最高的二十一层。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前台小姐带着她走出,停在一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外边,客气地说:“蒋小姐,楚总就在里面,请进吧!” “楚、楚总?”她傻了一下,怎么会直接把她带到楚浩然这里来了? “是的,楚总交代了,只要您过来,就直接把您带上来。” 蒋念念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前台小姐已经冲她礼貌一笑,又往电梯走去。 她咽了口唾液,十分不解钱姨为什么把她安排到这里来上班,这个楚总上次还去医院看她,应该是记得她的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敲了敲门。 办公室的门下一秒被人打开,她顿时看到了一张年轻的男人脸庞。 男人说:“是蒋小姐吧!我是楚总的特助,以后你叫我李特助就行。” 蒋念念赶紧叫了一声:“李特助。” “嗯,楚总正在等你,你跟我来吧!” “好。”蒋念念立刻跟着李特助往里走。 经过一扇磨砂玻璃的内门,蒋念念终于来到了最里面的办公室,楚浩然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看到蒋念念进来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终于来了。” 蒋念念一瞬间有点害怕,毕竟曾经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一下变成了她的上司,而且林长阳也对她说过,楚浩然这个人摸不清。另外,她还知道楚浩然的老婆是何启立的前女友。 不管怎么说,现在楚浩然是她的衣食父母,她还是应该表示尊敬的。她弯腰说:“楚总,很抱歉我没有准时来上班,因为的确是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楚浩然的态度很亲和,“你不用道歉,你的事情,钱市长都向我解释过的。既然你今天来上班了,那么今天就算你正式入职。”事实上,蒋念念送肖母去美国这件事就是他一手安排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蒋念念舔了舔嘴唇,说:“好。” 楚浩然看了李特助一眼,李特助立即会意,退出了这间办公室。楚浩然站起身,走到玻璃柜旁,从里面拿了一本字典那么厚的资料出来,递给蒋念念,“这是公司开发烟华山的全部计划书,你拿去看,一周之后,我要验收你的学习成果。” 蒋念念又咽了口唾液,这么厚,是要让她全部背下来吗?她从楚浩然手里接过来,差点没接稳。 楚浩然走回去,在椅子上坐下,平静地说着:“你是钱市长推荐过来的,薪资报酬也是按照钱市长的意思给你提供的,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年薪二十万没有那么好拿。” “是,我会努力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目前的岗位就是我的秘书,如果你实在不能胜任,我也只好把你调到其他的岗位上。” “我一定会努力不让楚总失望的。” “嗯,那你出去吧!其他的事情,李特助给详细告知你。” 蒋念念抱着那一大摞资料从楚浩然的办公室走出去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楚浩然看着蒋念念离开时的背影笑了笑,这个小侄媳刚才一脸紧张的样子还跟王琪年轻时很像呢! ☆、第126章 PART.126 蒋念念工作的地方就在李特助的对面,两人分占外间的左右两边。李特助对蒋念念很友善,给她介绍了许多公司里的事情,毕竟蒋念念是钱市长介绍过来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蒋念念急匆匆去公司食堂吃了饭,又赶紧给肖悦打了一份,带回家里,然后再急急忙忙赶回公司。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楚浩然也没有吩咐蒋念念做什么事实,就让她把所有的资料看熟。蒋念念不敢怠慢,上班看,下班以后带回家里继续看。 周末的时候,蒋念念打算去钱惠萍家里,询问自己身世的事。她九点离开家,坐公交车去市政小区,这个时候,林长阳已经先她一步去了钱惠萍家。 钱惠萍知道蒋念念今天要过来,所以特地推了所有应酬,又在家里做饭等待蒋念念过来。门铃响起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蒋念念到了,一打开门,才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是林长阳。 “长阳?你怎么来了?” 林长阳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钱姨,你知道我跟念念已经分手的事情吧?” 钱惠萍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但还是用惊讶的语气说:“啊?你们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钱姨,你不必装傻了,你是念念的亲生母亲,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钱惠萍顿时变色,“林长阳,你!” “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和你好好谈谈,你能让我进去吗?” 钱惠萍眯眼说:“念念也知道了?” “不,我还没有告诉她。” 钱惠萍的脸色稍有些缓和,“好,那你进来吧!” 林长阳走进客厅,也不坐下,就这么直挺挺站在客厅里。 钱惠萍轻轻关上门,走到沙发旁坐下,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猜到的。” “猜?”钱惠萍蹙眉,“你不可能凭空猜到。” “对,确实不是凭空猜到。念念的养母疯了之后,说出了念念不是她们的亲生女儿,是有人把念念送给他们的。把念念送给他们的人十分有背景,不仅能直接给念念的养父安排工作,每个月还给他们很多钱。我联系许多事情,很容易就猜到了。” 钱惠萍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呷了一口。 林长阳迈开步子,走到钱惠萍正前方,“钱姨,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设计绑架念念了。你不喜欢我,因为我妈妈的缘故,所以你不想让念念和我在一起。你那时就猜到念念是你的女儿,为了接近她,却又不对她造成太大伤害,所以安排了那么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念念误会我和我妈,继而与我分开,同时也能让你走进念念的生活中,对吗?” 钱惠萍端着咖啡杯,依旧没有说话。 “还有,楚浩然把我妈妈的那段录音给了你,你却迟迟没有动静,我一开始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我懂了。” “哦?你懂什么了?”钱惠萍扬了扬纤细的眉毛。 “中央纪委明年年初就会来苏西省检查,届时整个苏西省恐怕都会颤三颤。你想把那段录音交给中央纪委的人,无论我妈在南州有多强的人脉,都无济于事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把我妈扳倒,让她永不翻身。” 钱惠萍表情波澜不惊,依旧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林长阳看着钱惠萍不紧不慢的样子,一瞬间怒上心头,握紧拳头说:“钱姨,你为什么对我妈有那么深的恨意?你们毕竟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就算彼此看不顺眼,又何至于让对方不得翻身?” 钱惠萍陡然睁大眼,“砰”一声放下咖啡杯,语气森冷地说:“林长阳,你懂什么?” “是,我是不懂,我不懂你对我妈为什么有那么深的恨,可是我是她的儿子,就算我再气她,我也是她的儿子。无论如何,我都只会保护自己的母亲。” 钱惠萍的视线冷冷扫向林长阳,“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利用念念,可是我已经别无他法了。如果你不把那段录音交给我,那我就只能把所有的真相告诉她,让她知道,是你当年抛弃了她。” “林长阳!”钱惠萍陡然拍桌而起,“你敢威胁我?” “对,我就是威胁你。如果念念知道你是她的亲生母亲,却把她扔到蒋家,让她在蒋家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认你这个母亲。” “你!”钱惠萍瞪着林长阳,胸口剧烈起伏着。 “钱姨,把录音给我,看在你从小和我妈一起长大的份上,把录音给我。” 钱惠萍冷笑起来,“从小一块长大?真是可笑,林长阳,你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念念是怎么来的吗?” 林长阳突然一怔。 钱惠萍一步步逼近他,“我告诉你,你妈妈是个可耻的女人。你的父亲林建业,是你妈妈从我身边抢走的!” 林长阳一下呆住了。 “我给我听好,我跟你妈妈从小是最好的朋友,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形影不离,情同姐妹。那年,我和她一起下乡,插队当知青,我去了南方,她去了北方。后来我先他一步回城,林建业从美国留学回来,经人介绍,我和他相识,开始恋爱。两年后,你妈妈也回城了,我竟然傻到带着林建业去接你妈妈,这一对狗男女后来跟我说他们就在那一刻一见钟情了。一见钟情?呵呵,去他妈的一见钟情。” 林长阳盯着钱惠萍有些扭曲的表情,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知道吗?当年我跟林建业都已经准备结婚了,他却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不能娶我,他爱上了王芬。林长阳,你知道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抢走未婚夫的感觉吗?我一心一意信任她,她却抢我的男人,这么一个无耻的女人,不配跟我谈情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内心的怒火,“当初这件事闹得整个政府大院里无人不知不人不晓,你的外公,王善觉得对不起我,把王芬关在家里关了整整一个月,然后他自己再来登门道歉。可那又有什么用?全大院的人都知道我被未婚夫抛弃了,他们却不知道,我遭到爱人和好友背叛的那天,独自一个人跑出去,被一个流浪汉强/暴了。” 林长阳再一次呆住了。 “是的,念念是强/奸犯的女儿。你去告诉念念啊!你跟她说她的亲生母亲抛弃她,因为她是一个□□犯的女儿,因为她母亲全家都觉得丢不起这个脸,所以把她送给了别人,你去告诉她啊!”最后一句是钱惠萍吼出来的。 林长阳颓然地往后退了几步,表情怔忪,“我、我……” “林长阳,如果不是因为你母亲无耻地抢了林建业,你以为会有你吗?真爱无敌?真是可笑,当初林建业居然好意思拿这四个字来搪塞我。林建业把我抛弃以后,我的父亲差一点跟你外公绝交。那段时间,王芬被你外公锁在家里,林建业见不到她,说不什么也不肯死心,他居然还带着王芬私奔了。私奔?呵呵,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受不了刺激,念念就提前出生了。” 林长阳已经退无可退,后背靠在了墙壁上。 “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愿意生下念念,可是没有办法,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子宫内壁太薄,如果流产,以后就有可能再也怀不上。当时国内的医疗水平也很差,我父亲更不想让这件事泄露出去,就偷偷的把我藏在家里,藏了整整八个月,直到我生下念念,他才把念念送走了。别的人还以为我仍然是黄花大闺女,谁又知道我曾经生过一个女儿呢?这件事除了我父亲还有你的外公,就连你父母都不知道。他们私奔以后就在一起了,一直不敢回家,直到王芬怀了你,他们才回来。你外公无可奈何,只能答应让他们结婚,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到另外一个县去当县委副书记了。” 林长阳靠在墙壁上,已经无法思考,脑子里一片空白。 钱惠萍冷冷盯着林长阳,说道:“你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他是个渣男。他跟王芬结婚以后,我以为他们会像王子和公主一样从此开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他们不是,王芬为了跟我攀比事业,冷淡了林建业,林建业就外遇了。哈哈哈……”钱惠萍放声大笑起来,“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吗?林建业外遇了,外遇的对象就是我,哈哈哈……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啊!” “从那个时候开始,王芬恨我,我更恨她,我们对彼此的厌恶达到了极致。她想整死我,我想扳倒她,我们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林长阳你不要拿蒋念念来威胁我,这一回无论如何我也要你母亲彻底倒台!” 钱惠萍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点声响。她顿时大喝一声:“谁?”等她冲到门外时,外头又一个人都没有了。钱惠萍以为自己听错了,踩着高跟鞋又走回客厅里,停在林长阳面前,“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了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乐意念念跟你在一起了吧?你尽管去告诉念念这些,等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以后,你看看她还愿不愿意重新和你在一起。林长阳,我倒是很想知道,在你母亲和念念之间,你究竟会选择谁呢!” 林长阳就这么呆呆地站着,表情麻木,眼里却有一丝绝望的神色。 钱惠萍丢下林长阳,走回沙发边坐下,又一次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她看了看时间,说道:“念念也快来了,你如果要告诉她,就继续留在这里。你如果不告诉她,就走吧!” 林长阳颓丧地点点头,哑声说:“好,我知道了,我走……”他走得极慢,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样子。他从钱惠萍家里走出来,一步一步地往自己家走去。 钱惠萍站在窗户边,看着林长阳回了林家,冷笑一声,放下窗帘,走进厨房,继续做饭。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还有十章左右就完结了,新文求收藏呀~~~~~~o(>_<)o ~~ ☆、第127章 PART.127 林长阳一回到家,林建业立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她愿意把录音拿出来吗?” 林长阳的嘴角微微抽搐,瞥了自己父亲一眼,继续没精打采地往里走。 “长阳,你到底怎么了?”林建业紧跟在他身边。 他停下脚步,转头怔怔地看着林建业,“爸,你们当年怎么能那么无耻?” 林建业脸色骤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长阳苦笑起来,“我妈和钱姨过去的恩怨,现在我总算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说完,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睛都红了。 林建业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她、她竟然告诉你?” “是啊!她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她说,她恨你们,所以她要报仇,这一次她要让我妈永不翻身。” 林建业瞪大眼,“她真是这么说的?” “对,她就是这么说的。是你们对不起她,我还能说什么?就算我用念念威胁她,她一样不为所动,这一次,她是报仇报定了。”林长阳的目光在林建业脸上一扫而过,然后转过身,“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无能为力了。爸,你自己想办法救我妈吧!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建业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待在这个家里,这个家里的人都让我觉得恶心。” 林建业脸色煞白,“儿子,你是在嫌弃自己的父母吗?” “我有资格嫌弃吗?我是你们生的,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你们?可是你们过去的所作所为,真让人不齿。爸,你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人,我一直以你为榜样,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背叛家庭呢?没结婚之前,你背叛钱姨,结婚之后,你又接连两次背叛妻子。爸,你让我对你失望透顶。” 林建业抓住林长阳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悲痛地闭上眼, “是,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林长阳不再多看林建业一眼,迈开步子,大步走出去。 林建业看着儿子离开,突然双脚一软,整个人往后踉跄几步,撞在了柜子上。柜子上摆放的酒杯噼里啪啦全都摔到了地上,满地的碎玻璃渣。他脚下一划,整个人坐在地上,一手杵在地上,掌心被玻璃渣划破,满手都是血。 王芬从房间里走出来,眼角带着未干的泪光,看到林建业坐在地上,手掌流血,立刻冲上去,将他扶起来。 林建业看着自己妻子微红的眼眶,哑声说:“你刚才……都听到了?” 王芬点了点头。 “长阳不该怪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王芬只是红着眼摇头。 “惠萍不肯放过你,那我去认罪,这样,你或许能躲过去。” 王芬一把抱住林建业的腰,“不要,谋划杀人,那是死罪,我……不要你死。” “既然惠萍这一次下了狠心,那我就跟她来个鱼死网破吧!那件事一直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了,终日惴惴不安,认了罪,判了刑,心里或许还能好受一点。” “我不要你去认罪。”王芬低泣着抱紧他的腰。 林建业抱住王芬,“你不怪我曾经出轨了吗?” 王芬只是流泪。 林建业自嘲地笑笑,“看来,七年前的那张离婚协议书是要派上用场了。” 王芬陡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还留着那张离婚协议书?” “对啊!我还拿去公证过了,就连离婚证也领过了,事实上,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 王芬呆住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建业用没有流血的左手摸摸王芬的头发,“我就是担心会有这么一天,只有这样,才能不连累你。” “建业……”王芬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建业看着妻子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忽然无限感慨。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她叫自己一声“建业”了呢?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了呢?多少年了,她一直用冷漠装饰自己,把自己塑造一个女强人的形象,却忘了她还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林建业不由得又想到了三十年前的她,初见时,她穿着一生蓝色的工装,带着蓝色的帽子,还扎了两个麻花辫,那是那个年代女孩子的特有形象。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午后的阳光,灿烂耀眼。钱惠萍年轻时很美,可他偏偏爱上了王芬。林建业使劲眨眼,把酸楚的泪水逼回去,说道:“没有关系,当初是我背叛了她,既然如此,那就用剩下的时光来还债。” “你不要去……就让她举报我吧!我这些年清清白白,我不怕举报,中央纪委又怎么样,那段录音又怎么样?我不怕被停职调查,也不怕受到处分,只要你好好的。” “那长阳呢?长阳怎么办?” 王芬一下呆了。 “你这些年这么拼命,不就是为了长阳吗?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如果你垮了,他以后势必处处被人打压,他的日子会好过吗?” 王芬摇头,“就算我不垮,旁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杀人犯的父亲,他就会好过吗?” 林建业长叹一声,“等我进去以后,就给他改名跟你姓吧!他如果姓王,渐渐地,旁人也就只知道他是王善将军的孙子,不知道他还有我这么一个父亲了。” “不,不能……”王芬仍是摇头,“你不要去,就算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一家人还是好好的,我可以一无所有,长阳也可以一无所有,但是我们都不能没有你啊!” 林建业不言语。 王芬抓住林建业的衣领,“你答应我,不去自首,永远都不去。七年前的车祸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再去提起这件事,你不提,我不提,钱惠萍更不会提,这件事永远都被淹没了,你听到了没有?” 林建业看她急得脸色通红,连忙说:“好,不提了。”他将她抱进怀里,眉头微微蹙起,心里却已经有了另一番打算。 另一边,钱惠萍在家里做了丰盛的饭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蒋念念过来,不禁有点奇怪,于是解下围裙,走回客厅拿起手机给蒋念念拨了个电话。 等待音响了许久,蒋念念才接起电话。 “念念,你怎么还不过来呀?饭菜都凉了。” 蒋念念说:“钱姨,对不起,我马上就到了。” 钱惠萍听到她声音有一丝沙哑,便问:“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没、没有……” 钱惠萍也没多想,“那就好,你快过来吧!” “好……” 蒋念念挂了电话,才从一丛花圃后面走出来,往钱惠萍家所在的那栋楼走去。站在钱惠萍家的门外,她又赶紧擦了擦眼角,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虽然房门并没有关严实,可以直接推门而出,但她还是伸手按了按门铃。 钱惠萍打开门,看到蒋念念的瞬间就笑开了,热情拉住她的手,把她带进家里,“你总算来了,饭菜都快凉了。” 蒋念念勉强笑了笑,“让钱姨久等了。” “诶,说什么客气话,快来坐下吃饭吧!” 蒋念念不发一语,跟着钱惠萍走到餐桌旁坐下。 吃饭的时候,钱惠萍依旧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她却吃得非常慢,像是难以下咽的样子。 钱惠萍有些难过地说:“念念,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 她连忙说:“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没什么胃口。” 钱惠萍盯着蒋念念仔细看了看,“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她立刻搓了搓眼睛,“哦,刚才来的时候正好吹风,有沙子进到眼睛了。” 钱惠萍也没多想,又给蒋念念夹了一些菜,“人是铁饭是钢,不管有没有胃口,多少还是吃一点。” 蒋念念“嗯”了一声,只能低头吃饭。 饭后,蒋念念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 钱惠萍收拾了碗筷,从厨房走出来,在蒋念念身边坐下,想等蒋念念开口问关于她身世的事。既然已经从周艳梅那里得知她是抱养的,也应该猜到她的身世跟她有关系了。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蒋念念开口。 蒋念念一直低着头,最后终于说:“钱姨,谢谢你帮我找的工作,我会努力工作的。” 钱惠萍愣了愣,随后笑道:“不用客气,你满意就好。” 蒋念念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钱姨了,肖悦还在家里,我得回去照顾她,下次有时间再来看望钱姨吧!” 钱惠萍有些不解,她怎么不问自己的身世呢? 蒋念念说完已经拿着包往门口走。 钱惠萍跟着也站起身。 蒋念念出了门,转过来说道:“钱姨,你不用送了,今天又辛苦你了。” 钱惠萍只能笑笑说:“不辛苦,有时间再来。” 蒋念念点点头,向钱惠萍挥手道别之后,转身走了。 钱惠萍盯着蒋念念离开时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想到之前和林长阳说话时,门外传来的动静,她蓦地神色一变,难道念念听到她对林长阳说的话了? 林长阳从自己家出来以后,去了酒吧喝酒,冷彬和吴启正也被他叫了过来。 冷彬和吴启正看着他不停地给自己灌酒,一句话也不说,都十分不解。 林长阳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冷彬一把抢过林长阳手里的酒吧,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把我们叫来,什么话也不说,就知道喝酒。” 林长阳半个身体都趴在桌子上,想从冷彬手里夺过杯子,却失败了,“你把杯子还给我。”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给你。” 吴启正说:“老林,前段时间蒋念念把你从她家里赶出来,也没见你这么伤心,你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蒋念念说了什么狠话打击到你了吧?” 冷彬吃了一惊,“你被蒋念念赶出她家了?你们分手了?” 林长阳依旧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样子。 吴启正说:“差不多是分手了,蒋念念现在都不让老林去找她。” “为什么?” 吴启正挥挥手,“唉,说来话长,还是别说了。” 冷彬不满地咂嘴。 林长阳这时终于勉勉强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口齿不太清楚地说:“我问你们,假如……假如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还会当我是朋友吗?” 冷彬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他,“你说什么傻话呢?” 林长阳拍桌子拔高声音,“回答我!” 冷彬和吴启正都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大声说:“当当当,行了么?” 隔壁桌喝酒的人终于转过身,不悦地对他们说:“你们这桌敲钟呢?” 冷彬和吴启正只好道歉。 林长阳趁机抢回酒杯,继续喝酒。他一边倒酒,一边说:“你们也陪我喝几杯吧!也许我很快就会一无所有了,事业、家庭还有爱情,统统都一无所有。” 冷彬和吴启正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看他一脸悲痛的样子,也只能陪着他喝闷酒。 蒋念念从钱惠萍家里离开后,去买了点菜,回了家。她用钥匙打开房门时,正好看到肖悦站在冰箱前翻东西。 肖悦见她回来,顿时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念念,你终于回来啦!我肚子好饿啊!” 蒋念念赶紧提着菜进屋,“好,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做饭。” 肖悦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别做啦!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出去吃?” “是啊!我想吃火锅,你陪我一起去吧!” 蒋念念看看手里提着的蔬菜,点头说:“好吧!我们去吃火锅。” 肖悦顿时喜笑颜开。 ☆、第128章 PART.128 两个女人一道出门,打车去了火锅城。正要走进火锅城大门,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是肖悦的前男友何启立。 蒋念念一看到何启立顿时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生怕肖悦见到何启立受到刺激,连忙把肖悦藏在身后,看上去就像只护犊的母鸡。 何启立想是刚吃完午饭,从火锅城里走出来,身边还有几个穿西服的生意上的朋友。他一转头,就看到了蒋念念和肖悦,立刻对身边的朋友说了两句,然后大步朝两人走来。“肖悦,你身体好了?” 蒋念念一下挡在肖悦面前,“好不好都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当道,让开!” 何启立并不理会蒋念念,只是一个劲的想排开蒋念念,去拉肖悦的手,“肖悦,你听我说,真实的情况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肖悦……” 蒋念念没好气地推了一下何启立,“你这个人有病吗?” 肖悦躲在蒋念念身后,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伸出一个脑袋,瞅了瞅何启立,问道:“念念,他是谁啊?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何启立霎时愣在原地,脸色苍白,“肖悦,你、你不认识我了?” “我应该认识你吗?”肖悦这么问了一句。 蒋念念看着何启立大受打击的样子,顿时觉得心里无比舒畅和痛快,活该,何启立是活该的。她拉住肖悦的手,“肖悦,我们走吧!不要理这些陌生人。” 肖悦“嗯”了一声,不再搭理何启立,跟着蒋念念走进了火锅城。 何启立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看着肖悦和蒋念念离去的背影,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蒋念念和肖悦开开心心地点了一个鸳鸯锅,热火朝天地吃了起来。蒋念念之前在钱惠萍家里没有胃口,也只吃了一点点,这会儿和肖悦在一起,胃口又好多了,不由得多吃了一点。 周末一过,蒋念念又得回公司继续上班了。 这周楚浩然要考核她一周以来的学习成果,蒋念念还是有点紧张,因为烟华山这个项目实在太大,她要能胜任楚浩然秘书这个职位,当然每个细节都得了解。和一般公司里做杂活儿的秘书不同,她这个秘书是要实实在在接触公司主营业务的。前期都是投入,耗时长,数额大,所以每一个环节都得做好,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就会产生不小的损失。 蒋念念站在楚浩然的办公桌前,接受楚浩然的考核,前三个问题都答得挺好,第四个问题却怎么都答不出来,她不由得憋红了脸。 楚浩然见她答不出来,也只是温和的笑笑,又问其他问题。等她答完下一个问题,楚浩然才说:“之前那个问题,你下去再多了解一下。” “是,楚总。”蒋念念微微低着头。 “我一会儿要去烟华山实地考察一下工程进度,你也跟我一起去。” 蒋念念不敢反对,只能点头说:“好的。” 楚浩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来,他拿起听筒,问道:“有什么事?”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两句,楚浩然神色不变,又说:“好,那你让她上来吧!” 蒋念念心想可能是什么人要见楚浩然了,便打算退出去,“楚总,那我去外面等你。” 楚浩然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准备一下,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发。” 蒋念念回到外边自己的办公桌旁,刚一坐下,就见一名打扮时尚的女人推门进来。她定睛一看,霎时吓了一跳,话也脱口而出:“刘梦晴?” 刘梦晴停住脚步,一双抹了浓妆的烟熏眼往蒋念念这边看了过来。下一刻,刘梦晴眯起眼尖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蒋念念冷着脸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李特助这时站起身,说道:“蒋念念是楚总新聘的秘书,刘小姐,你不是要找楚总吗?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刘梦晴瞥了蒋念念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往里走去。 蒋念念一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怎么也想不到,刘梦晴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她深吸了口气,算了,刘梦晴现在怎么样都与她无关,只要不要再来招惹她就行。蒋念念坐回椅子上,准备一会儿跟楚浩然去烟华山。 半个小时后,楚浩然从里间办公室走出来,身边还跟着刘梦晴。 蒋念念瞥了一眼刘梦晴挽着楚浩然胳膊的手臂,脸色不由得变了变。刘梦晴竟然勾搭上了楚浩然,可是刘梦晴之前不是跟一个芒种县下面的村书记么?怎么又突然跟楚浩然在一起了?还有,楚浩然已经结婚了,妻子就是李晓兮,他不是还跟林长阳说他跟李晓兮的感情很好吗?现在又让刘梦晴挽着自己胳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念念一下子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楚浩然径自走到蒋念念身边,平淡地说:“我们走吧!” 蒋念念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在楚浩然和刘梦晴身后。 刘梦晴转过身,冲蒋念念挑衅地笑了一下。 蒋念念咬咬牙,忍下来。她看到李特助没走,便问了一句:“李特助,你不去吗?” 李特助瞥了一眼楚浩然身边的刘梦晴,说道:“车子坐不下,你们去吧!” 蒋念念忽然觉得一会儿去到烟华山实地考察会非常难受,刘梦晴必然会占着自己跟楚浩然不同寻常的关系,处处为难她。好吧,老板的私事也不属于她过问的范畴,她应该相信楚浩然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三人进了电梯,楚浩然和刘梦晴都没有伸手按键,蒋念念便伸手按下了一层的键。 电梯从二十一层缓缓往下降。 刘梦晴嗤笑了一声,仿佛是在讥讽蒋念念刚才主动按键的举动。 蒋念念额头上的血管突突地跳,这让她觉得更加烦躁。明明不想跟刘梦晴这个女人有任何接触,为什么还是会不可避免要见到这个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电梯快降到一层时,楚浩然突然说:“松手。” 电梯里的另外两个女人都愣了一下。 刘梦晴诧异地看向楚浩然,“楚总?” 楚浩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漠地开口又说了一遍:“我让你松手。” 刘梦晴只能干巴巴地抽出了自己挽住楚浩然胳膊的那只手。 蒋念念忍不住笑了一下。 刘梦晴立刻回过身瞪了蒋念念一眼。 蒋念念无所谓地耸耸肩,脸上仍然带着笑意,看来这个楚总对刘梦晴也没有什么感情嘛! 电梯终于抵达一层,“叮”一声停住。 楚浩然率先走出电梯。 蒋念念立即跟着走出去。 刘梦晴不满地跺了跺脚,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楚浩然走出公司大厦,站在人行道上。 蒋念念和刘梦晴也跟了出来,一左一右站在楚浩然旁边,这副景象看起来十分怪异,就连蒋念念也觉得很别扭。 楚浩然仍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双目平视前方,不疾不徐说道:“稍等两分钟,司机去停车场开车了,很快就出来。” 蒋念念偷偷瞥了楚浩然一眼,见他谁也没看,不太确定他这番话究竟是不是对自己说的。 刘梦晴这时候甜蜜蜜地笑起来,说:“楚总,人家不介意多等几分钟的。” 楚浩然看也没看刘梦晴,双目仍然平视前方,冷淡地开口说:“我没有跟你说话,我是跟我的秘书说话。” 刘梦晴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十分诧异楚浩然今天对自己的态度,难道他知道她在他回美国这段时间又去找那个村书记了?这不可能呀! 蒋念念噗嗤一下笑出声,连忙说:“是,楚总。” 刘梦晴立刻气白了脸,愤恨地又瞪了蒋念念一眼。楚浩然竟然让她在自己最讨厌的蒋念念面前丢脸,真是可恶,偏偏她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还得继续缠着楚浩然这块肥肉。 就在三人等待的时候,一名中年妇女提着一个油桶冲了上来,口中大喊着:“刘梦晴,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蒋念念一下愣在原地。 刘梦晴看到那名中年妇女也愣了。 只有楚浩然在见到那名中年女人的时候就飞快地闪到了一旁。 就在蒋念念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中年女人已经抬起手,将油桶里的液体全部浇在了刘梦晴身上。蒋念念霎时闻到一股汽油味,由于那名中年女人用力很猛,也有不少汽油泼到了蒋念念身上。 蒋念念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了。 那名中年女人已经从裤兜里摸了一只打火机出来。 楚浩然见状立刻伸手抓住蒋念念的衣服,猛力把她往后拽。 下一秒,只听到打火机发出微弱的声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中年女人大笑着从火光里面跑了出来,而被点燃的刘梦晴则在大火中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火舌很快烧掉了刘梦晴的头发,还有她的衣服,她的整个身体都被大火灼烧着,尖叫声如同阴曹地府里最凄厉的厉鬼尖叫。 蒋念念被楚浩然拉到旁边,没有被大火波及。她已经彻底被震住了,心头阵阵发颤,双腿也站不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半身都被汽油沾湿了。 刘梦晴的尖叫声还在继续,经过这里的路人也纷纷停下脚步,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那名中年女人还在大笑,指着刘梦晴一边笑一边骂:“你这个贱人,你早就该死,我今天替天行道,烧死你这个贱人!” 楚浩然站在一旁,蹙眉看着这一切,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渐渐的,刘梦晴的声音弱了下去,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蒋念念吓得脸色苍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地上那一团被烧焦的躯体,黑乎乎的,还发出了焦臭的味道。如果刚才楚浩然没有把她拉开,那么现在她身上也着火了,说不定也跟刘梦晴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为什么楚浩然要救她却不救刘梦晴? 焦臭味越来越浓,有的路人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 原来人的躯体被烧着以后会散发出这么臭的气味,蒋念念忍不住悲戚地想,她不喜欢刘梦晴,甚至讨厌刘梦晴,憎恶刘梦晴。可是,刘梦晴就这么在她面前被烧死了,她心里仍感到悲伤,同窗四年,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结果么? 是死了吧! 刘梦晴被烧死了。 烧死刘梦晴的不是蒋念念,是另一个被刘梦晴迫害过的女人。 后来,蒋念念才知道,中年女人就是那天她和肖悦在商场见到的那名村书记的妻子,他们的婚姻被刘梦晴插足以后,中年女人和孩子都过着水生火热的生活,中年女人甚至被刘梦晴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可是中年女人那时并没有动杀机,因为她的孩子还在上高三,她为了自己的孩子顺利高考,一切都只能忍耐。 楚浩然出现后,刘梦晴离开了一段时间。中年女人以为自己的生活终于能归于平静,哪知没过多久,刘梦晴又回去找村书记了。那个不争气的老公被刘梦晴一勾就走了,她实在忍无可忍,反正孩子已经高考完进了大学,她索性一把火烧死刘梦晴,自己和这个贱人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一直认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啊! ☆、第129章 PART.129 警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围观的群众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许多媒体记者也赶了过来,争相拍摄报道。 民警把案发现场围了起来,将群众和记者隔离在外。 蒋念念依旧坐在大厦外边的台阶上,浑身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 一名民警走到楚浩然身边,问道:“你是报案人吗?” 楚浩然说:“是的。” 民警把目光投到了蒋念念身上,发现她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汽油,“那她……?” 楚浩然说:“她是我的秘书,之前死者被泼汽油时,有一部分泼到了她身上,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民警点点头,“请你们去一趟派出所配合调查。” “好的。” 楚浩然想扶起蒋念念,却发现她两条腿都在发颤,根本站不起来。这也不怪她,刚才那么危险,一个正常的女孩都会受惊不小。 这时,一名拿着相机的男人冲了过来,蹲在蒋念念身边,关切地问:“念念,你怎么了?” 蒋念念目光移到他脸上,哆哆嗦嗦的开口:“吴、吴启正……” 吴启正闻到她身上的汽油味,立即问道:“你被泼汽油了?有没有受伤?” 蒋念念这时候终于稍稍缓过来一点,“没事,我没事。” 民警问吴启正:“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朋友。” 民警看看蒋念念半边身体都湿了,直接去派出所的话肯定会生病,毕竟是冬天,便说:“你是她朋友,那麻烦你送她回家换一下衣服吧!” 吴启正说:“好的,没问题。” 民警又对蒋念念说:“女士,你衣服湿了,先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我们是白露区派出所的,你换了衣服来一趟派出所,可以吗?” 蒋念念点了点头,“好……”她的声音仍在发颤。 民警取了一本小小的记事本出来,递给蒋念念说:“那麻烦你把你的姓名电话和身份证留一个给我。” 蒋念念接过来,哆哆嗦嗦地写上了自己的资料。 民警收好记事本,又对楚浩然说:“先生你就先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吧!” 楚浩然说了一声“好”,又对吴启正说:“蒋念念就麻烦你了。” 吴启正“嗯”了声,看着楚浩然跟民警走了。 蒋念念在吴启正的搀扶下,终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吴启正跟一同前来的几个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带蒋念念打车走了。 回到公寓后,肖悦闻到蒋念念身上一股汽油味还非常奇怪,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念念不想让肖悦担心,就扯了个慌搪塞过去。等她洗完澡,换了衣服,也总算全都缓过神来了。由于还要去一趟派出所,她又只能把肖悦留在家里,吴启正倒也愿意留下来陪肖悦说说话。 蒋念念拿上随身携带的东西又离开家,乘电梯下到一楼,才刚走出公寓大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长阳。 另一边,林长阳也看到了她。 两人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那天在钱惠萍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们的父母那一辈之间,有着那么深刻的仇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真的还能再在一起吗?如果有一天,钱惠萍真的将那段录音上交,同时举报王芬,王芬被撤职查办了,林长阳恐怕也会受到牵连,一起被停职调查,到时候他们又该怎样面对彼此呢? 蒋念念是相信林长阳不会有什么的,可即便查不到他什么,他也不可能再官复原职了,他的职业生涯也就此断送。他或许会因为自己母亲的事,被开除公职,一旦流落到社会上,又有哪家企业敢聘用他呢? 林长阳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以自己母亲的职位为基础的,一旦他母亲垮台,他也将从人人敬重的书记公子一下跌落下来,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遭到旁人的鄙弃。到时候,即便他能力再强,在这座城市里,只怕也难有出头之日了。 这一点,林长阳心里很清楚,蒋念念也很清楚。 可是,这一切却是她的亲生母亲造成的,是那个把她放弃之后又把她找回去的母亲造成的。她是钱惠萍遭人□□生下的,即便钱惠萍曾经不想要她,她也无法苛责钱惠萍。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生母就是生母,她没有养育她,没有教育她,可她毕竟给了她生命,也给她幼年幸福快乐的八年童年生涯。她只是觉得很心痛,也很难过,为什么上一辈人的恩怨要波及到下一辈?为什么要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破事?人活着,为什么不可以活得简单一点呢? 这些问题,她都无法获得答案了。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呢? 她和林长阳分开时,也是抱有希望的,希望肖悦的妈妈还能再醒过来,希望肖悦能康复原谅他们,这样他们就还有可能再在一起。可是,现在呢?如果她的生母真的将他一家置于死地了,他和她怎么可能再在一起? 说实话,她不恨钱惠萍,她也不恨王芬,没有过去的种种,就不会有今日的她。可她到底还是有些不甘,为什么她的爱情总是来得那么艰辛? 蒋念念眼眶有点刺痛,抬头看林长阳,他比几天前颓丧了不少,眉目间少了过去让人眼前一亮的神采,胡子拉碴的,衣服也像是多日没有换洗,蒙着一层灰。她想,他心里必然和她一样,也是痛苦和矛盾了,他们之间,就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他向她走过来,停在她面前,“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又粗又哑,像是很久都没喝过水似的。 她说:“我没事,是吴启正告诉你的吗?” 他“嗯”了一声,“我……我就是来看看你,肖悦在上面,我不好上去,就只能在下面等你。” 她的鼻子一下又酸了,忽然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 林长阳身体一僵,也伸手将她抱住。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彼此。 她包里的电话响起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蒋念念不得已离开他的怀抱,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是派出所打来的。 蒋念念对民警说了两句,然后挂断电话。 林长阳说:“我送你去吧!” 她没有反对,于是坐到了他的车上。 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忽然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自从那些过去血淋淋的呈现出来时,他们似乎再也不能回去了。 林长阳看到她的眼神,也猜到了,那天在屋子外面的人就是她,钱惠萍所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他们之间隔着的鸿沟,是不是再也无法逾越了?林长阳沉沉地叹了一声,才说:“肖悦的妈妈今天早上醒了。” 蒋念念陡然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是今天早上知道的。”事实上,肖母醒了这件事是楚浩然通知他的。楚浩然没有直接告诉念念,而是告诉他,通过他转述给念念,无非是想弥补一下他那个不太好的姨父形象,以便将来他能在小姨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只不过,录音的事情,他始终无法释怀,不论楚浩然是出于什么目的把录音交给了钱惠萍。但是,他也跟楚浩然保证了,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小姨和书惠,不是为了楚浩然,而是为了小姨和书惠。 人总是这么矛盾,一面憎恶这个人,一面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人。没有楚浩然的帮助,也就没有肖母今日的苏醒。 蒋念念急切地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林长阳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她就醒了两分钟,又睡了。” 蒋念念露出又喜又悲的神情。 “你不用悲观,肖悦妈妈能醒过来两分钟,这已经是非常好的开始,这证明在美国的治疗有效了。她只能清醒两分钟,也是因为连续的头部手术导致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加上她的年纪也大了,相信她还会再醒的,而且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蒋念念“嗯”了一声,心里又渐渐升起一丝希望,肖妈妈一定可以彻底醒来的,一定可以的。 车子终于还是开到了派出所外,林长阳说:“你去吧!” “那你回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 她摇头,“你回去吧!” 他握住她的一只手,有些艰涩地说:“就让我在这里等你吧!” 她硬不下心肠,只能点头答应。 蒋念念走进派出所,立刻有民警迎了上来,把她带到一间问询室里,给她做笔录。 民警问她:“你认识被害人吗?” 蒋念念想到刘梦晴浑身着火的样子,心里仍然后怕,答道:“认识,我和她是大学同学,住一个宿舍。” “那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恩怨?” 蒋念念点点头,“嗯,有恩怨,她是第三者,抢了我的前夫,导致我跟前夫离婚。” “这么说你心里应该是记恨死者的?” “过去记恨吧!现在也谈不上了,而且我前夫也因为别的事坐牢去了。” “纵火的那名犯罪嫌疑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民警表情有一丝怀疑,“你以前没有见过那个犯罪嫌疑人?” “没有见过。” 问询的两名民警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说:“蒋女士,很抱歉,我们现在怀疑你刻意挑唆他人纵火行凶,所以你暂时不能离开派出所。” “什么?”她一脸难以置信,“我挑唆他人纵火行凶?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 民警说道:“死者曾经插足你的婚姻,你有犯罪动机。另外,经过之前我们对犯罪嫌疑人的审问,她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听从了他人的建议,用汽油烧死死者的。” “那你们去问她是谁给她的建议啊!” “她现在情绪很激动,一直要寻死,怎么也不肯说出是谁挑唆她的。” “那你们凭什么说是我挑唆她的?”蒋念念被人冤枉非常气愤,突然站起身。 “蒋女士,你不要激动。首先我们怀疑你并不是无凭无据的,我们三十分钟前从电信运营商那里获得了嫌疑人家里座机的通话记录,其中有一条记录就是你的手机号码打过去的,138XXXXXXX,对不对?你说你跟嫌疑人毫不认识,又怎么会往她家里打电话?” ☆、第130章 PART.130 蒋念念神情微变,努力回想这几天自己的通话记录,陡然想到上周她在查阅资料时,看到这烟华山项目要修建的环山公路需要途径芒种县下面的好几个村庄,涉及到一些农田的赔偿问题,她便根据资料上提供的联系方式,打了一个村书记家的电话去了解具体情况,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村书记家就是嫌犯家。她立刻有点慌了,忙说:“不是,这只是一个巧合,我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工作需要,而且当初接电话的人不是女人,是个男人,就是嫌疑人的丈夫,我压根就没有跟嫌疑人说过话。” 两个民警又对视了一眼,说道:“如果你的确没有做过,经过我们调查之后,一定会还你清白的。你放心,我们已经联系到她的丈夫和女儿,相信通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真正的背后主使就会浮出水面。” 蒋念念又生气又无奈,“你们、你们就认定我和嫌疑人一样,都是被刘梦晴第三者插足,所以我故意给嫌疑人出谋划策,让她烧死刘梦晴,让她顶罪,然后我报了仇,自己还可以逍遥法外,是吗?” 民警平静地说:“目前我们获得的证据都指向你,所以很抱歉,我们不能放你离开。” 蒋念念咬咬牙,“那你们要拘留我几天?” “只要案情查清楚,你与此无关,就会放你离开。” 蒋念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吧,你们要拘留我,也总得让我交待一下家里的事情吧?我家有个病人,平时需要人照顾。我现在回不去了,必须拜托朋友帮我照顾她。” “你可以把你的朋友的电话号码给我们,我们帮你通知他过来。” “不必了,他就在你们派出所外面,你们把他叫进来就行。” 几分钟后,民警果然把林长阳带了进来。 林长阳一脸不解,“怎么了?” 蒋念念看了那两个民警一眼,那两人也不走,就站在问询室里,盯着她和林长阳。她只能无奈地说:“我走不了,他们怀疑我挑唆他人放火烧死了刘梦晴。” 林长阳霎时吃了一惊,“死的人是刘梦晴?” “嗯。”她点点头,“你帮我跟吴启正说一声,这几天又只能拜托他照顾肖悦了。” “好,我会说的,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了,你走吧!” 林长阳握了一下她的手,“别担心,我想办法让他们早一点查清案件,还你清白。” 两个民警闻言都看了林长阳一眼。 蒋念念低着头,没说什么。 其中一个民警说:“既然交待好了,就请离开吧!” 林长阳瞥了两名民警一眼,转身离开了问询室。 蒋念念就在这里待了两天。 第三天上午,一名年轻的女民警过来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她有一丝惊讶,还以为自己要被多关一段时间,哪知才两天就可以走了。她从简易床铺上坐起身,然后穿鞋走下来,“你们查清案件了?” “是的,很抱歉冤枉了你。” “是谁挑唆的?” 女民警说:“是另有其人。” 蒋念念见她似乎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多问。 她走出派出所,看到来接她的人不是林长阳,而是钱惠萍,当然还有沈华和谢维泽。 钱惠萍见她出来,立刻迎上来,将她抱进怀里,“委屈你了。” 她鼻子酸酸的,脑子里忽然想到钱惠萍那天对林长阳说的话:“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愿意生下念念,可是没有办法,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子宫内壁太薄,如果流产,以后就有可能再也怀不上。”她下意识地推开钱惠萍。 钱惠萍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你怎么了?” 她将所有的委屈压回心里,用冷漠的态度说:“我没怎么。” 钱惠萍这下确定了,那天蒋念念的确在门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她暴躁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行了吗?” 钱惠萍脸上再一次浮起受伤的神情,“孩子,你是在怪我吗?” “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资格怪你。”她丢下钱惠萍,径自朝前走。 一辆国产SUV在她面前停下来,林长阳匆匆忙忙下了车,一把拉住蒋念念的说,表情严肃地说:“出事了。” 蒋念念心里“咯噔”一声,立即问道:“出什么事了?” “肖悦失踪了。” “什么?”蒋念念立刻变色,“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上车,我们边走边说。” 蒋念念点头,正要上车,又停下来,转身看向站在后方的钱惠萍,说道:“钱姨,谢谢你今天来接我,我朋友出事了,我不能坐你的车了,你请回吧!” 钱惠萍陡然抬眼,揪着自己衣服问她:“你什么都知道,还叫我钱姨吗?” 她垂下眼帘,“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是一个耻辱。” 钱惠萍心痛地看着她,“你就是在怪我啊!” 蒋念念不再多说什么,拉开车门,坐到了林长阳车里。 林长阳也看了钱惠萍一眼,然后上了车。 钱惠萍看着那辆国产SUV远去,终于还是红了眼,摇着头哀伤地说:“她就是怪我,就是怪我啊!” 沈华在钱惠萍身后平静地说道:“我现在终于知道您为什么不愿意让她知道了。” 钱惠萍苦笑一番,“罢了,我们走吧!” 沈华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地跟在钱惠萍身后。 林长阳先开车送蒋念念回公寓,毕竟她在派出所里待了两天,也要好好清洗一下。 蒋念念在车上已经迫不及待问道:“肖悦到底怎么了?” “你听我说,先不要着急。那天,我送你来派出所,我们前脚刚走,何启立后脚就去了你的公寓。” “他为什么去我的公寓?” “他去找肖悦。” “那吴启正怎么能让何启立见到肖悦呢?”蒋念念不满地拔高声音。 “吴启正被肖悦叫出去买东西了,门是肖悦给何启立开的,等吴启正回去时,肖悦已经不见了。” 蒋念念的脸色变得很差,双拳紧握,“这么说肖悦是被何启立带走了?” “不是的,肖悦是自己走的。那天吴启正回去以后找不到肖悦,立刻打了肖悦的电话,肖悦才告诉他,她跟何启立在一起,可是电话没有讲完,就被何启立挂断了。” 蒋念念一拳打在车门上,咬牙切齿地说:“这个何启立,怎么这么可恶!明明伤害了肖悦,现在又跑来打扰她的生活。” 林长阳看了蒋念念一眼,“何启立大抵是想让肖悦想起他,所以带肖悦去了很多地方,还把她带到已经变成一堆废墟的舞蹈学校。肖悦被何启立这么一刺激,就、就……” 蒋念念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问:“就想起一切了?” 林长阳只能“嗯”了一声。 “所以说肖悦是想起一切之后,自己离开的?” “是的,她先是去了一趟医院,没有找到她的妈妈,又迫不及待的找到吴启正,询问她妈妈的下落。吴启正才知道她想起一切,只能告诉她,她妈妈在美国治疗。” “然后呢?” “然后她就消失了,今天一大早,我得到消息,肖悦去了美国,把她妈妈带走了,她们母子俩一起消失了。” 蒋念念表情呆滞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嘴唇微微张开,好半晌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长阳看到她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里很也不好受,只能安慰她:“你不要太担心,肖悦已经想起一切,一定可以好好照顾她妈妈的,而且她妈妈也彻底苏醒了。” 蒋念念用手支撑着额头,“她妈妈彻底苏醒是好事,我也不是担心她照顾不了她妈妈,我只是、只是……”她有点说不下去。 只是担心肖悦想起一切不肯原谅她,林长阳在心里把她未说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蒋念念回到家里,简单梳洗一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肖悦现在恢复记忆,她其实不用太过担心肖悦,毕竟肖悦是个成年人了,就算她想去寻找肖悦,也没有方向。她就是难过,肖悦想起一切又会再次憎恨她了。 林长阳在她身边坐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说:“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蒋念念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林长阳走后,她一个人晃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肖悦走了,带走了肖妈妈,刘梦晴死了,高正刚坐牢了,蒋强死了,蒋浩哲坐牢了,周艳梅疯了,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这样的结果?也许,再过不久,林长阳也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丝。 她心里十分压抑,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巨石,怎么样都无法顺畅的呼吸。她就这么躺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工作的事,才拿来手机给李特助打了通电话。 李特助接到她的电话并不惊讶,只说:“你能顺利出来就好。” 她想到楚浩然那天先她一步去了派出所,而且刘梦晴死之前去见的人就是楚浩然,便问道:“楚总呢?他怎么样了?” “楚总没事,但是他家里出事了,警察把他的太太带走了。” “为什么?”蒋念念大吃一惊。 李特助沉默了片刻,才说:“是太太挑唆他人纵火的。” 蒋念念又一次愣住了,楚浩然的太太不就是李晓兮吗?李晓兮不是跟何启立有不正当关系吗?难道是李晓兮知道楚浩然跟刘梦晴有什么,所以故意挑唆那名中年妇女放火烧死刘梦晴吗?蒋念念觉得觉得头皮发麻,脑子里也揉成了一团浆糊,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李特助接着说:“其实那天那个刘小姐跟楚总并没有什么,刘小姐是咱们公司另外一个韩总的情人。” 蒋念念脱口而出:“韩克奇?” “对,就是这个韩总。” 蒋念念觉得不可思议,刘梦晴怎么会跟韩克奇搞到一块去了?那天她明明看见刘梦晴亲昵地挽着楚浩然的胳膊,如果刘梦晴是韩克奇的情人,又怎么可能去挽楚浩然的手臂呢?还是说,韩克奇其实只是替楚浩然顶包的? 李特助继续说着:“韩总丧偶已经有好多年了,找个情人什么的也不足为奇。可是韩总和楚总经常在一起,太太就误以为刘小姐是楚总的情人,心里生出了妒忌之情。前段时间,楚总回了一趟美国,巧的是,韩总也去外地出差了。那个刘小姐又回去找了她之前的情人,就是芒种县下面的一个村书记,也是那个时候惹怒了村书记的妻子。太太找人调查了刘小姐,得知刘小姐跟那个村书记一家的事情,便故意挑唆村书记的妻子,放火烧死了刘小姐,但事实上,刘小姐是韩总的情人,跟楚总没有任何关系。韩总得知刘小姐被人烧死,还立刻从外地赶回来,见到刘小姐的尸体也非常伤心。” 蒋念念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说着: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这是一个阴谋。可是她听着李特助这么说,自己却说不出一个字。 ☆、第131章 PART.131 李特助还在说着:“原本那个女犯怎么都不肯说出背后挑唆她的人是谁,警方也查不到任何线索,直到昨天村书记也因为挪用村里的公款被抓了,他们的女儿去见了母亲,才让她开口说出了一切,因为只有坦白一切,才能从宽处理。所以,今天早上,你被放出来的时候,太太也被警方刑事拘留了。” 蒋念念反应了好半天,才怔怔地问:“那……楚总呢?” “楚总?楚总还能怎么办?太太触犯了中国刑法,肯定会受到法律制裁,虽然太太是美国公民,但案件是在中国的发生,当然也在中国处理。楚总因为太太犯罪的事情已经受到很大打击,又有人给楚总提供了好几张太太出轨的照片,楚总遭受双重打击,血压突然升高,现在不得不去医院输液了。” “出轨的照片……”蒋念念神情恍惚地重复这句话,出轨的照片就是吴启正拍下的那些照片吗?就是李晓兮跟何启立去酒店开房间的照片吗?是谁把那些照片拿给楚浩然的? “是的,所以这段时间楚总都不会回公司了,他还要回美国处理许多事情。大概因为太太出轨了,他也想离婚吧!” “离婚?”蒋念念终于捕捉到这两个字,会不会,离婚才是最终目的? “我只是猜测而已,楚总最终怎么决定我也不知道。”李特助如是说着,“楚总也交代了,你出来以后,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让你好好休息调养一下。” 她“哦”了一声,“谢谢李特助。” “不用客气。好了,没别的事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 “好,再见……” 她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然后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这是一个局,一个巨大的阴谋,她身在其中,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而已,她无能为力。能够保全自己已经相当不容易,哪里还有精力去顾及别人?李晓兮,这个女人,她不同情。或许还是那句老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吧! 总之,这些人怎么样,都与她无关了。 时光往前推移,一个月后,已经是隆冬了,天气变得非常寒冷,转眼又快过年了。 蒋念念一直没有肖悦的消息,只能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下去。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MDBT大中华区总裁楚浩然的夫人挑唆他人纵火行凶一事登上了国际财经新闻的头条。楚浩然名下虽持有10%的MDBT股份,但这10%的股份却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此事一经曝出,在纽交所上市的MDBT公司股价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与此同时,楚浩然手握其夫人出轨的证据,向美国纽约州法院提起离婚申请,经法院判决、MDBT公司半数以上股东投票同意,楚浩然与其夫人李晓兮正式离婚,楚浩然获得9%的股份,而李晓兮仅分得1%。如果李晓兮最终在中国被判死刑,那这1%的股份将成为她的遗产。 蒋念念看到这些新闻的同时,也只能是选择沉默。 生活继续,她每天机械的上班下班,没有去见钱惠萍,也没有去见林长阳,一个人,过自己的生活。 楚浩然没有回中国,一直都在美国,所以公司里的大小事都交给了韩克奇。蒋念念和李特助不是韩克奇身边的人,所以平时工作倒是比以前清闲不少,蒋念念也就跟着李特助在公司里做些无关紧要的事,工资还是照拿。 钱惠萍在这一个月里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她都没有接,因为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个生下她又抛弃她再把她找回去的生母。 元旦过后,天气就更冷了,遥想去年的元旦,她和林长阳还那么好,他还带她去看了他的外公外婆,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林长阳说,过完年之后,中央纪委的人就要来苏西省检查了,到时候只怕又是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 周四的下午,蒋念念下了班,准备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走出公司大门时,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现起那天刘梦晴被烧死的景象,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阴影,每次她经过这里都会想起。 她微微甩了甩头,准备往公交车站台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念念。” 她回过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吴启正。她有点奇怪,吴启正怎么会跑到她单位来找她呢?“老吴,你怎么来了?” 吴启正三两步跑到了蒋念念身边,说道:“肖悦回立春了。” “真的?”她霎时大吃一惊,“她现在在哪里?” “在她家的别墅,她是回来卖房子的。” “卖房子?”她再次一惊。 蒋念念和吴启正打车过去,两人走到肖悦家的别墅外面时,就听到了几名男女在讨论着整套别墅的构造和性价比。蒋念念立刻小跑起来,一下冲到了别墅大门外,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肖悦。 肖悦整个人清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脸蛋却晒黑了,眉目间一片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她穿着卡其色的高跟长筒靴,深蓝色的小脚牛仔裤塞进了靴子里,上身是一件深咖啡色的风衣,收腰设计,整套装扮让她看上去亭亭玉立,身材纤细瘦高。 蒋念念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她一步步走向肖悦,别墅院子里的其他人都看到她了,奇怪地问她是谁,她却不答,只是注视着肖悦,一直走到了肖悦面前。 肖悦早在她进院子时也看到了她,什么都没说,表情依旧平静,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肖悦……”她一开口,才发现声音都在发抖。 肖悦只是轻柔地“嗯”了一声,然后给了蒋念念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 蒋念念只觉得心里堆积了许久的乌云终于散开了,露出明媚的蓝天。 肖悦说:“我是回来卖房子的,一会儿说吧!” 蒋念念激动得忙不迭点头。 吴启正也走了进来,就站在蒋念念身边。 肖悦看了吴启正一眼,也对他笑了笑。 吴启正跟蒋念念一样激动起来,肖悦过去可是从来没有对他笑过的啊! 肖悦收回目光,投向看房的那一家人,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不要紧,你们看了之后觉得怎么样?” 那一家人看起来对房子很满意,但是还想把价格压下去一点,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说:“那个,肖小姐,我觉得你这套别墅贵了一点,不值这个价格。” 肖悦的表情不变,用平淡的语气说:“像我家所在的这个别墅小区,周边配套都很成熟,可以说是整个立春市里最好的别墅区。我也调查过了,这个小区里愿意出售别墅的人本就很少,仅有的那几家也比我的价格高出二十万到五十万。如果这样你们都还是觉得贵了,不值得,那么就请回吧!” 中介这时候也开口说了:“哎哟,我说李老板啊!这么好的别墅,你还要考虑什么?肖小姐都把价格定得这么低了,我告诉你们,这个小区的别墅在我手上卖出去的也有两三套,从来没有这么低的价格,你们现在要是不买下来,转眼就被别人买走了。现在有钱人也多啊,买套别墅真心不算什么的,况且这套别墅还这么好。” 那李老板一家脸上都浮现出纠结的表情,一方面确实想要这套别墅,一方面又不愿意出这个价格。 肖悦的神情沉了沉,“我喜欢跟痛快的人打交道,我这套别墅要价本就不高,既然你们这么不情愿,那就请回吧!” 中介一个劲摇头叹气,为买家的不识货而叹气。 李老板这时候终于拍板了,“好吧!要了,四百五十万!” 中介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不就结了吗?” 肖悦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地说:“那就去签合同吧!明天一早打了款,就可以去土地局和房管局办理过户手续。” 中介那是相当开心,赶紧在前面引路,“那现在就去我们公司签合同吧!”卖了一套别墅,中介费可就有好几万了啊!这一个月的提成都不必愁了。 肖悦转头去问蒋念念和吴启正:“你们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在我家里等我?” 蒋念念和吴启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跟你一起去。”好不容易找到肖悦,不能再让她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肖悦耸了耸肩,说:“那就走吧!” 蒋念念和吴启正跟着去了中介公司,看着肖悦和买方把购房合同签了。 中介又说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交代他们明天一早八点半在公司见面,先去转款,再去办理过户手续。 蒋念念肖悦和吴启正三人从中介公司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开始变黑了。蒋念念和吴启正都揣着心事,肖悦倒是一身轻松的样子。 肖悦卖了别墅,这就说明她不准备再留在立春市了,那她以后又要去哪里呢?还有,肖妈妈又在哪里呢? 蒋念念更想问,肖悦,你还怪我吗?只是,这个问题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肖悦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吃过晚饭了吗?没吃的话就一起吧!” 蒋念念和吴启正当然都不会反对。 肖悦还是爱吃火锅,于是三人又一道去了火锅城。 吃完火锅出来时,已经快到九点了,蒋念念和吴启正心里揣着的问题一个也没问出来。 三人站在路边打车,肖悦自己开口了:“你们不必担心我,我过得很好,我妈妈也很好。” 蒋念念立即问道:“肖悦,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肖悦轻笑了一下,“去了很多地方,我妈年轻时没怎么旅游过,她醒了以后,我就带她去游览了祖国大好河山,最后我们选了一个风景秀美山好水好的地方定居。” “定居?”蒋念念蹙眉,果然啊,肖悦不会再回立春了,这里对她而言是个伤心的城市,她带着自己的母亲去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应该替肖悦开心的,可是心里却忍不住难过。此生最好的朋友,也终于要离开了啊! “是啊!”肖悦笑得很灿烂,“明天卖了房子,拿着钱我就要回去了,我妈一个人在那边,我是拜托客栈的老板照顾她的,不能耽搁太久。” “明天就走?” “嗯。”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肖悦伸手拦下来,又转过身说:“不介意的话,我先上车走了。” “肖悦……”蒋念念不死心跟了一步。 肖悦冲蒋念念笑笑,“好了,等我在那边安定好之后,会给你们发信息的,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然后冲蒋念念和吴启正挥手道别。 蒋念念和吴启正就站在原地,看着肖悦一点点远去,心里又涌上了阵阵伤感。 蒋念念转头看向吴启正,“你怎么一句话也不问她?” 吴启正忽然无所谓地耸耸肩,脸上表情也轻松起来,“有什么好问的,以后时间多得是。”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五章就全文完结了,嗷嗷嗷……新文求收藏嗷嗷嗷…… ☆、第132章 PART.132 周五,依然是工作日。 蒋念念下班前接到了肖悦给她发来的短信——房子过户手续已办妥,我回大理去了,再会! 蒋念念心中一阵感慨,肖悦真的走了,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大理,那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吧!她在许多电视剧里看到过这个地方,也听过一些关于那里的传说,曾经的南诏国、大理国都给那里蒙上了一层古老而神秘的面纱。 肖悦给她发了短信,是不是就说明她不再怪她了呢?是不是她们就能回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了呢? 几天后,蒋念念又接到了吴启正群发的一条短信——筒子们,我辞职了,离开立春,去大理生活,有缘再见! 蒋念念一瞬间就有了流泪的冲动,吴启正会辞职离开立春,是为了追逐肖悦的脚步吧? 他们都离开这座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那她呢? 蒋念念没有答案。 下班时,她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一个人又去了响水湖。 这么冷的季节,在湖边上玩耍的游人一点也不少,她就这么一个人静静的在湖边上散步。过完年她就是二十九了,二十九了啊!过去的两年时光,真像是一场梦。 她走了几步,忽然看到前方有个男人伫立在湖边,凭栏眺望湖心的景色。他身材高大挺拔,穿深灰色的风衣,浅灰色的长裤,湖风微微吹拂他柔软的黑发,英挺的五官在夜色下更显深邃,侧面的轮廓就像是精心雕刻而成的。他右手指尖夹着烟,却没有抽,只是随意的放在围栏上,青烟缓缓飘荡。 蒋念念的心微微一动,走上去,对他说:“你怎么又抽烟了?” 林长阳一怔,转过身的同时也看到了她,眼睛里渐渐升起一抹灼热的神采,“这么巧?” “是啊!很巧。”她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凭栏眺望。 “来散步吗?” “嗯,才吃完晚饭,你呢?” “我也是。” 接下来又是长长的沉默,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林长阳还是主动找了话题,“老吴走了,他给你发短信了吗?” “发了,他去大理了,去找肖悦。” “哦”他轻轻应了一声,思考了片刻才说,“你和肖悦……” 她轻飘飘地笑了一下,“肖悦大概不怪我了吧!我也不知道。” 其实,即便肖悦能原谅她,又能原谅林长阳吗?直到现在,肖悦恐怕还是认为是林长阳的妈妈对她家做了那些事情吧!这一个结,又该怎么解开呢? 气温渐渐下降,蒋念念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冰凉,不由得跺起脚,往自己掌心里呼气。 “冷吗?”他转头看她。 “有一点。” 他摁熄了手里的烟,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又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掌心贴在他温暖的脸颊上,“这样呢?” 她的鼻子又酸了,他的脸颊很温暖,可她的心却难再温暖了。她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说:“我回去了。” 林长阳眼里闪过一抹痛色,“那我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打车就行。”她避开他的身体,走到路边,伸手拦车。 林长阳站在她身后,沉痛地说:“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蒋念念开门的手顿了一下,半晌才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出租车很快就驶远了,林长阳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心里突突的疼,湖里吹来的阵阵寒风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又一个全新的工作周,蒋念念上班时,接到了立春市第四监狱打来的电话。 狱警对她说:“蒋女士,你好,我们很抱歉的通知你,你的弟弟蒋浩哲在缓刑两年期间,因为纠纷,将住在同一个房间的狱友打成重伤,属于故意犯罪,已经由最高人民法院核准,于下周执行死刑。” 蒋念念听完这段话,忽然就有了放声大笑的冲动。想要作死的人,无论你怎样拉他,也阻拦不了他继续作死。 狱警没有等到蒋念念的回复,疑惑地问了一句:“蒋女士,你在听吗?” 她平静地说:“我在听。” 狱警为她的平静感到惊讶,听到自己的弟弟将被执行死刑,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是奇怪了。狱警继续说道:“请家属于后天早上九点半到第四监狱来见蒋浩哲最后一面。” 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好的,谢谢你。” 挂了电话,蒋念念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是止不住。 坐在她对面的李特助奇怪地看着她,“小蒋,你没事吧?”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没事,后天我想请一天假,可以吗?” “可以的,你写一份假条,交到人事部就行。” 后天一早,蒋念念准时来到了立春市第四监狱。蒋浩哲还没有被带过来,一名女狱警正向蒋念念述说着蒋浩哲打伤狱友的经过。 那名犯人是新进来的,也是由于吸毒贩毒,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的嘴里有好几颗假牙,而且假牙里装的全是冰毒。那晚,这名犯人偷偷爬起来吸毒,被蒋浩哲发现了,蒋浩哲立刻要求这名犯人将毒品分一半给他,犯人说什么不答应,正巧蒋浩哲毒瘾犯了,就抄起椅子往犯人身上猛砸,导致犯人肋骨骨折三根,被打成了重伤。若不是值班的狱警及时发现赶来制止,可能那名犯人已经被打死了。 蒋念念听女狱警叙述完,脸色没有一丝表情,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女狱警以为她是太难过了,所以才会有这副麻木不仁的表情,也不再多说什么。 蒋浩哲戴着镣铐被人带进来的时候,就朝着蒋念念大声哭喊起来:“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他哭得歇斯底里,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蒋念念只是呆呆地看着蒋浩哲,看着这个才二十岁的弟弟。 蒋浩哲仍在哭喊:“姐,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吧!你叫姐夫救救我吧!” 旁边一名男狱警说:“你在缓刑期间也不老实,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 蒋浩哲一边哭一边跪到了地上,然后整个人匍匐在地,一点一点爬到蒋念念脚步,抱住她的一只脚,“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蒋念念低下头,眨了眨眼,沉沉地叹了一声,说:“蒋浩哲,下去以后,好好跟你的老爹道个歉吧!” 蒋浩哲脸色一白,“不,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姐,求你了,救救我,求你了。”他又退开一点,拼命对着蒋念念磕头,脑门嘭嘭嘭一下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姐,救我,求你,救我。” “蒋浩哲,你从小到大,闯了多少祸?每一次都有父母给你擦屁股,父母擦不了,就让我来替你擦。你从来没有收敛,祸也越闯越大,所以现在谁也帮不了你了。” 蒋浩哲的额头上已经磕破了,听到蒋念念这么说,又死命地抱住她的腿,“不,一定可以的,姐夫不是高官的儿子吗?让他帮我,他一定可以帮我的。” 蒋念念沉痛地闭上眼,“我跟他已经分手了,而且,就算是他,也一样帮不了你。”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蒋浩哲脸上鼻涕眼泪和鲜血全都混在一起,看上去狼狈至极。 “你信不信都是这个结果,我就是来看你最后一眼,你好好上路吧!”她说完,抽出自己的腿,往外走去。 蒋浩哲的手腕和双脚都带了镣铐,想爬起来去追赶蒋念念,却又跌回地上,趴在地上悲痛地大哭:“姐,你不要走,不要走……” 一旁的狱警看到这种景象都无声地叹气。 蒋念念出去之前又停下脚步,平静地说:“蒋浩哲,我不是你姐,你也不是我弟弟。” 蒋浩哲愣了一下。 蒋念念不等他反应,已经迈步走了出去,对身后蒋浩哲的嚎哭充耳不闻。离开监狱后,她又乘坐大巴回了惊蛰县,在惊蛰县精神疗养中心,见到了周艳梅。 周艳梅还是跟过去一样,整个人疯疯傻傻的,每天都坐在疗养中心小院子的藤椅上,抱着一个枕头,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谁说的。 蒋念念站在周艳梅身边,淡然地开口:“妈,这一次我救不了蒋浩哲了。他下周就会被执行死刑,是枪决。” 周艳梅恍若未闻,仍然呆呆地坐在藤椅上。 “他的身后事我不会去料理,已经拜托法院代为料理了,墓地也准备好了,就在他爸的旁边,让他们父子两人在下面作伴吧!”她在周艳梅身边蹲□,“妈,除了这件事,我还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你下半辈子住在这里的费用我会全部承担,但是我不会再来看你了,请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她站起身,对旁边的护士打了个招呼,往外走去。 等到蒋念念走了之后,坐在藤椅上的周艳梅脸上忽地滑下两行浑浊的泪水,又痴傻地疯笑起来。 蒋浩哲被执行枪决的那天,蒋念念辞职了。由于楚浩然一直在美国,她只能去向韩克奇递交辞职信。 韩克奇拿着蒋念念的辞职信,一脸为难地说:“小蒋,你是钱市长推荐过来的,忽然说要辞职,我们不好向钱市长交代啊!” “没关系,如果她问起来,就说是我自己要辞职的。” “这……” “请韩总批准吧!”蒋念念的态度很恭敬。 韩克奇看看那封辞职信,又看看蒋念念,和善地问:“你这么着急辞职,是不是要去办什么事啊?” 蒋念念平静地点点头,“是的,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去大理看看朋友。” “看朋友?” “就是肖悦。” 韩克奇一听到肖悦两个字,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她、她还好吗?” “她很好,她妈妈也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爸爸不在了。” 韩克奇的表情更尴尬,只能长叹一声,说:“她家当时的情况,很明显是有人故意给她家捣鬼,我们也不敢随便帮她呀!” “嗯,我知道,请韩总签字同意吧!” “你……真要这么着急吗?” “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不想再耽搁了。” 韩克奇仍在做最后的挽留,“如果你想去和肖悦一起过年,那我提前一周给你放假,你看可以吗?” 蒋念念缓缓摇了摇头,“不了,请同意我辞职吧!我……以后可能也不会再回立春了。” “什么?”韩克奇吃了一惊,“你也不回立春,那你要去哪里?” 蒋念念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去哪里?一个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韩克奇终于还在是辞职信上签了字,蒋念念临走前,他又说:“小蒋啊,见到肖悦和她的妈妈,帮我跟她们说一声对不起。” 蒋念念轻轻笑着点头:“好。”她转身离开。 韩克奇看着蒋念念的背影,仍是叹气,最后拿出手机,给钱惠萍拨了一通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双十一到啦,有木有去扫货啊?为了防止自己再败家,我决定晚点再更一章,再买就剁手了…… ☆、第133章 PART.133 蒋念念回去以后就随便收拾的一下东西,拖上行李箱就往机场而去。立春不是苏西省的省会,但是很巧,每天都有一班航班飞往那边。 她坐在机场大厅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心中忽然无限感慨。春运又到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有许多外地人匆忙赶回家乡的,一家团圆,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可惜,她已经没有家了。 时间差不多了,她拿着身份证和登机牌,起身往安检口走,排在了安检队伍的最后。很快,她身后也排了人,她也一点点接近安检口。 她前面一个人已经通过了安检,她正要走进去,队伍最后面传来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呼喊:“等一下!” 所有人都回过头,蒋念念也不例外。 钱惠萍就站在不远处,跑得气喘吁吁,连脚上的高跟鞋也被她脱掉了,就拎在两只手上。旁人都奇怪地看着这名不顾形象狂奔的中年妇女,猜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念念的脸色微变。 安检口的安检员已经冲她喊道:“你怎么还不进来呢?” 她又看了看钱惠萍,对安检员说声抱歉,走出了排队的队伍。她拉着行李,来到钱惠萍身边,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声,说:“钱姨,你怎么来了?” 钱惠萍一脸痛心地看着蒋念念,扔下高跟鞋,穿好鞋子以后,一把将她抱住,难过地说:“念念,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要走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一声吗?” 蒋念念鼻子发酸,眼眶也红了,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动不动让钱惠萍抱着。 钱惠萍抱了一会儿,扶住她的肩膀,说:“你是在怪我吗?你怪我当初狠心抛弃你?” 她摇摇头,“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我谁也不怪。”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走?” “我要去看我的朋友。” “你连工作都辞了,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不回来了?”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不想再回来了。” “为什么?”钱惠萍发出心痛的呼喊,“你再也不想见到我吗?” “我、我不知道……只是不想看到一些事情发生……” 钱惠萍顿时了然,“你是心疼林长阳,对吗?” 她没有说话。 “你不想看到林长阳一落千丈,不想看到他家支离破碎,所以选择了逃避,对吗?” 她忽然抬眼,一瞬不转地盯着钱惠萍,“钱姨,你为了什么报仇?” 钱惠萍微微一怔。 “三十年前的伤害已经造成,可是如果没有那场伤害,就不会有我。钱姨,你痛恨那场伤害,也痛恨给你造成伤害的人,在你心中,想必是希望没有发生那场伤害的,对不对?” 钱惠萍沉默了。 “可是,没有那些事,就不会有我啊!你如果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又要把我找回去?你既然要把我找回去,为什么又要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你现在再报复,再把林长阳他妈妈至于死地,又能怎么样呢?获得报复过后的快感吗?即便如此,事情也永远不可能再退回三十年前,而你们也让无辜的下一代承受你们上一辈人的恩怨和痛苦。钱姨,你告诉我,你为了什么而报仇?” “我……我只是不甘心。” “对,一句不甘心就拿无辜的下一代垫背,让无辜的人伤心痛苦,这种自私的行为跟当初林长阳的爸爸妈妈又有什么分别?” “念念,你真的这么爱林长阳?” 蒋念念别过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还是想跟他在一起吗?” 蒋念念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对,我爱他,无论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男人,他是不嫌弃我离异不孕,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过我温暖和爱的男人,是全心全意为我帮我爱我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不值得我爱?” “那……你还想跟他在一起吗?” 蒋念念缓缓摇了摇头,“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和他重新开始了,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钱惠萍盯着蒋念念看了许久,终于沉沉一叹,说:“好,我如你所愿。”她打开自己的提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塑料袋,那塑料袋里还装了一张SD卡。她把塑料袋放在蒋念念手中,“这个东西,交给你处理。” 蒋念念一下就愣了。 “你不是希望林长阳好吗?拿着这个东西,他和他妈妈就不会再受到威胁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这、这……” “这就是那天林长阳来问我要的东西,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蒋念念盯着手里那个塑料袋里的SD卡,半天说不出话。 “现在,你还要再怪我吗?” “钱姨,我……” 钱惠萍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你想去看望你那个朋友,就算你要留在那里跟她一起过年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蒋念念忽然又觉得喉咙发哽,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机场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甜美的声音:“MU57XX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请还没有登机的旅客抓紧时间登机。MU57XX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请还没有登机的旅客抓紧时间登机。” 这一趟航班正是蒋念念要乘坐的航班。 钱惠萍说:“你去吧!好好放松自己,别把烦恼带过年关了。” 蒋念念对着钱惠萍,重重地点了点头。 飞机起飞的时候,蒋念念透过窗户望着下方渐渐变小的景物,再看看手里的那张SD卡,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尖尖的下巴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柔美的金色。 空姐开始分发饮料和食品。 她要了一杯果汁,喝完之后,将那张SD卡从塑料袋里取出来,用拇指指甲扣在小桌板上,用力一摁,那张SD卡就断成了两块。她把损坏的两半SD卡扔进了已经没有果汁的纸杯里,等空姐来收拾垃圾时,把纸杯交给了空姐。 空姐看到纸杯有两半SD卡,疑惑地问:“女士,这纸杯里的卡是您的吗?” 她冲空姐微笑着说:“卡坏了,不要了。” 空姐也微笑道:“那我收走了。” “好。”她看着空姐把纸杯放进了黑色的垃圾袋里。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蒋念念从飞机上走下来,抬头仰望西部高原湛蓝的天空,呼吸纯净的空气,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当晚,她乘坐火车去了肖悦所在的地方——大理。 火车到得非常早,天还没亮,她就被列车员叫醒了。 从出站口走出去,天色还是黑蒙蒙的,有许多本地人在拉客做生意,他们用方言询问着旅客是否去古城,是否住旅馆。 她拉着行李往前走,微笑着婉拒那些拉客的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孤零零停在那里的八路公交车,于是掏出两元硬币,登上公交车时,将硬币投进了投币箱。来之前她查了旅游攻略,知道这趟公交车是开到古城区的。 很快,许多年轻人也都上了公交车。公交车司机眼见人已经差不多了,终于启动车辆,优哉游哉地开往古城。 从大理的下关区到古城区有十多公里的路程,公交车司机开得晃晃悠悠,抵达终点站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从八路公交车上下来,她转乘了古城二号公交线路,十多分钟后终于抵达了她此行的目的地——才村码头。 这时,天色已经亮得差不多了,狭窄的街道上有许多本地人开始卖各种各样特色早点。 她在才村码头那里寻找了好半天,终于在一栋白族风格的小楼前看到了四个大字——肖悦客栈。 蒋念念咧嘴一笑,拖着行李箱往那家客栈走去。 客栈的大门就开了一条缝,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光,想必也是刚刚开张不久。她踏上两阶石阶,伸手掀开大门的帘子,串珠的帘子立刻发出清脆的声响,提示着有客人到访。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在客栈前台拿着抹布擦柜子,听到珠帘的声音并没有停下忙碌,而是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们家店已经客满了。” 蒋念念看到那男人一下就笑了起来,放下行李箱,轻咳了两声。 男人终于停下来,把头抬了起来,在看到蒋念念的同时,脸上露出一抹惊喜,“念念,你怎么来了?” 蒋念念故意板起脸,“怎么?只许你老吴来,不许我蒋念念来?” 吴启正连忙丢下抹布,从柜台里面绕出来,走到蒋念念身边,说道:“当然不是这样意思,你一个人来的?”说完,他还看了看她身后。 “对啊,我一个人来的,肖悦呢?” 吴启正压低声音说:“还在睡觉呢!” 蒋念念一下笑了起来,“你们……在一起了?” 吴启正脸上露出忧伤的神情,“在一起就好了,我现在是她聘用的打工仔,帮她管理客栈的。” 蒋念念了然一笑,“那她是只聘了你一个人,还是除你之外,也聘了其他人呢?” 吴启正这时不自然地咳了咳,“就我一个。” 蒋念念大笑着拍拍吴启正的肩膀,“行啊,老吴,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吴启正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得得得,你先进来坐一会儿,我去把肖悦叫起来。” “好。”蒋念念拉着行李箱走到一旁,在充满了民族风情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随意地打量起客栈前台的大厅。 吴启正掀起大厅后门的帘子,穿过院子,去叫肖悦起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年双十一交易额可能突破500亿,你贡献了多少咧? 这文完结新文就开坑啦,求个收藏呀! ☆、第134章 PART.134 蒋念念一个人坐了一会儿,珠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以为是肖悦来了,便抬头往大厅后门看去,却看到了肖悦的妈妈。 肖妈妈恢复得很好,不仅能够自己行走,步伐也非常稳健。她穿着一件碎花民族风情的外衣,夹杂着银丝的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看上去比从前苍老了很多,但是精神状态却很好。 蒋念念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激动地叫了一声:“伯母。” 肖妈妈的目光移到蒋念念脸上,吃力地盯着蒋念念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是来住店的吗?” 蒋念念顿时吃了一惊,难道肖悦的妈妈不记得她了?“伯母,我是蒋念念啊!是肖悦的朋友啊!” 肖妈妈露出恍悟的表情,“哦,你是念念啊!你看我这个老糊涂,什么事都容易忘记。你怎么来这里啦?” “我是来看肖悦的。” “哦,好好好,那你坐一会儿,肖悦马上就起来了,我去给她买早点,你想吃什么,我也给你一块买了。” 蒋念念刚想说不用了,肖悦已经先她一步。 珠帘声又一次响起,肖悦出现在大厅里,说道:“妈,不用买了,我们直接去吃吧!” 蒋念念惊讶地看着肖悦,然后一下就激动起来,“肖悦……” 肖悦大步流星的走到蒋念念身边,一把将她抱住,“你说你这个妹子,要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真是的。” 蒋念念鼻子发酸,回抱住肖悦,“是,我错了,下一次一定提前通知。”她心里溢满感动,那个亲密无间的闺蜜终于回来了。 肖悦松开她,主动提起她的行李箱,“走,我们先把东西放好,然后出去吃早餐。” “好。”蒋念念高兴地点头。 放好行李后,蒋念念又在肖悦的房间里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才跟着肖悦一块出门去吃早餐,当然吴启正要留下来看店。 肖悦带着蒋念念去吃了本地很有特色的早点——扒肉饵丝。 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食物的蒋念念觉得很新奇,那一条一条米做的食物叫饵丝,她以前只吃过不怎么地道的过桥米线,饵丝倒的确是第一次品尝。 肖悦一边吃一边给她讲解:“这边的人吃早点都吃饵丝米线,汤用大骨头熬成的,很香很浓,肉是猪腿肉,煮得稀烂,精华都在汤里了。” 蒋念念喝了一口汤,确实鲜香浓郁,“那他们不吃包子油条吗?” “很少,本地人不怎么爱吃面食。” “要万一早上时间紧,赶着去上班,没时间坐着吃饵丝米线怎么办呢?” “吃饵块粑粑呀!” “饵块粑粑?”蒋念念听到这个名字蹙起眉,好奇怪的食品名啊! 肖悦笑着说:“一会儿吃完,我带你出去逛逛,顺便也带你尝尝当地小吃。” “好啊!” 吃完早点,蒋念念和肖悦把肖妈妈送回客栈,也给吴启正带了一份早点回来。 这个时候,住店的客人也陆陆续续起来了,有个别客人要退房。吴启正正在吃早点,所以就由肖悦负债办理退房手续。 客人退完房之后,又问肖悦:“老板娘,我们要去丽江和香格里拉,年后还会再回大理,到时候你们这里还有房间吗?” 肖悦说道:“这个我不能确定呢!”肖悦拿了一张客栈的名片递给客人,“这是我们的电话,到时候你们可以提前打电话来询问一下。” 客人接过名片,说了声谢谢,然后拖着行李就走了。 等大厅里没有其他人时,肖悦才不满地说:“明明我是老板,为什么都叫我老板娘?” 吴启正一边吃米线,一边说:“因为他们都叫我老板。” 肖悦没好气地啐了一声,“呸,你是什么老板,你是给我打工的,我才是老板。” 吴启正也不反驳,只是闷头直笑。 肖悦懒得搭理吴启正,拉着蒋念念的手就离开了客栈。 一上午的时光,肖悦都带着蒋念念在古城里逛游,吃了不少特色小吃,饵块粑粑也尝了,烤乳扇也尝了,豌豆粉也尝了,最后吃得饱饱的回到客栈。 肖悦本来打算下午开车带蒋念念去景点玩玩,蒋念念觉得有点累,就没去。肖悦开的这家客栈是临靠洱海的,二楼所有朝东的房间都有一个阳台,走到阳台上就能欣赏到洱海的景色,而且距离很近,低下头透过玻璃地面就能看到清澈的水面,远眺更是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 肖悦住的房间也是观景房,所以两人一下午的时光都坐在阳台的老爷椅上吹着湖风,欣赏着美丽的湖泊景色。虽然撑了一把很大的遮阳伞,肖悦还是让蒋念念涂抹防晒霜,因为高原地区紫外线是非常强烈的,只需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能把人的皮肤晒黑。 肖悦靠在老爷椅上,椅子前后摇晃,她闭着眼,一脸惬意的样子,太阳暖暖的烤着,整个人都暖烘烘的,一点也不觉得寒冷。肖悦说:“大理的冬天没有立春冷,如果不下雨,气温是非常怡人的,但要是下雨了,苍山上就会下雪,也是蛮冷的。” 蒋念念也闭上眼,老爷椅前后摇晃的时候,带来非常舒适的感受。她有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这么美好的时光了,眼前是湛蓝的天空,翠绿的湖水,还有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舒爽却不刺骨的湖风,真的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肖悦继续说:“听本地人说,大理的夏天是最舒服的,气温最高也不过三十度,一般也就二十多度,要是来场小雨,还感觉凉飕飕的。我还没体验过这边的夏天,不过感觉应该不错,总不会像立春一样,夏天就像个火炉,每天都在蒸桑拿。诶,你知道吗,这边的空调销量特差,普通居民家里都不会安装空调,就连风扇都用不上,只有酒店会装空调。” 蒋念念双手放在小腹上,没有睁眼,脸上却露出一个笑容,“是吗?那这边岂不是避暑的好地方?” “的确,丽江也是这样的,有很多人夏天都会到这边来避暑。” “很惬意,也很悠闲,适合养老啊!” 肖悦轻笑着睁眼,不满拍了拍蒋念念的胳膊,“什么养老啊!你是说我过来养老的啊?” 蒋念念也笑起来,“诶,你和吴启正现在什么个情况啊?” 肖悦耸耸肩,“就是这么个情况呗!他给我打工。” “不是吧!他都追着你到这里来了,你才把他当成自己的员工吗?” 肖悦没好气地说:“男人不能给女朋友打打工吗?” 蒋念念微微一愣,随后会心一笑,“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现在算是恋人咯?” 肖悦脸上有一抹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日光烤的,还是因为害羞。听到蒋念念这么问,便娇嗔:“什么恋人不恋人啦!反正就是这样了。” 蒋念念抿嘴一笑,握住肖悦的手,由衷地说:“这样很好,肖悦,我为你感到高兴。” 两个女人凝视着对方,相视一笑。 收回视线后,肖悦的目光投向远处的洱海,还有洱海对面高低起伏的山丘,“男人吧,不能光看表面。你看吴启正,平时一脸滑头的样子,感觉好像很靠不住,却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再看何启立,一副成熟稳重可靠的样子,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把我撇下了。看一个男人有多爱自己,不是看他能给自己多少,而是看他到底有什么,能将自己所有的付出多少。一个男人有一百万愿意拿出一万给女人,跟一个男人仅有一万,也愿意拿出一万给女人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蒋念念看着肖悦的侧脸,心里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问道:“你真的不爱何启立了?” 肖悦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爱过,但现在已经不爱了。你知道么,上个星期,何启立来找过我。” “他来这里了?” “嗯,他向我解释了许多,他说他的公司遇到了困境,必须拿到美国暴风雪公司最新一款网游的代理权,才能转危为安,而李晓兮的前夫却能帮他拿到代理权。这里面曲曲折折有许多故事,他说他早就不爱李晓兮了,他和李晓兮在一起,只是为了引诱李晓兮出轨,让李晓兮的丈夫拿到出轨的证据,继而跟李晓兮离婚。” 蒋念念听着肖悦这么说,心里免不了又长叹一声,果然啊!那一切都是楚浩然给李晓兮设下的圈套,可是李晓兮却偏偏跳进去了。她明知道那些事情是错了,是犯罪的,还是去做了,这又怪得了谁呢?如果李晓兮聪明一点,任凭楚浩然怎么折腾,她岿然不动,刘梦晴也好,何启立也罢,她都视而不见,楚浩然又怎么可能抓到她的把柄呢?到现在,她依然可以稳坐总裁夫人的宝座。 人嘛,就是自己作,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肖悦继续说着:“无论他有多少苦衷,我始终觉得,李晓兮毕竟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他可以为了利益就把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推向深渊,该是一个多么恐怖的男人啊!如果有一天他不爱我了,是不是也会这么对待我呢?还有李晓兮的丈夫,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之间彼此猜忌陷害,真是让人寒心。像他们这样的男人,我是有多远躲多远了。” 蒋念念握住肖悦的手,“说得对,这样的男人必须有多远躲多远,那你后来是怎么把何启立赶走的?” 肖悦瞅了蒋念念一眼,咧嘴笑道:“我就说,我不爱你了,你再纠缠我,我就报警。” 蒋念念噗嗤一下笑出声,“你真猛,何启立离开的时候一定很落寞。” “也许吧……可那又关我什么事呢?”肖悦脸上浮起云淡风轻的笑容,思绪不由自主飘回了何启立来找她的那天。是的,何启立不愿意走,她说了无数遍不可能,何启立依然不肯走,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当一个女人的心已经被一个男人伤透了,又怎么可能再被捂热呢?所以她最后只能放狠话,如果再纠缠就报警。何启立走了,颓败地走了,背影落寞孤独。她看着何启立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的的确确是个中年男人了,身躯已经有了佝偻的趋势,头发也变得稀疏,可怜,可悲,可叹! 蒋念念看到肖悦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真的放下了,真的释然了。既然肖悦能原谅她,那能不能原谅那个人呢? 肖悦侧目,见蒋念念一脸忧郁为难的样子,也猜到她心里所想,便说:“你是想问我还恨不恨林长阳,对吗?” 蒋念念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恨吗?” “哎,谈不上恨,也谈不上不恨吧!如果没有林长阳的帮助,我妈妈也不可能再醒来,其实就这一点来说,我应该感激他。可是,明明又是他的母亲把我爸的公司逼到那样的田地,甚至还毁了我的舞蹈学校,从这方面来说,我似乎又该恨他。这种感情很矛盾,也很奇怪。” “肖悦,如果我跟你说,那些事不是他妈妈做的,是另一个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借他妈妈的名义做的,你相信吗?” 肖悦怔了一下,“不是他妈妈,那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这事确实不是他妈妈做的,他妈妈想对付的人只有我而已,而且只是为了让我离开林长阳,他妈妈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家下手。真正做了那些事的人已经出车祸死了,他得到应得的报应,这样的话,你愿意原谅林长阳吗?” 肖悦表情呆呆的,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原来……这又是另外一个局吗?人心好复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那么复杂,真的很令人无奈。 “肖悦?” 肖悦转过头,对她露出笑容,“念念,你何必给自己压力?如果你还爱林长阳,就和他在一起吧!不必顾及我的感想。” “这怎么能行呢?” “怎么不行?人应该为自己而活,如果你总是顾及别人,注定得不到幸福。” “我……” “念念,你听我说,无论那件事情是不是林长阳他妈妈做的,我都不怪他了。” 蒋念念微讶。 “真的,就算真是他妈妈做的,他也只是一个被无辜牵连其中的人,更何况现在你说不是他妈妈做的。”肖悦靠回老爷椅上,椅子前后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我记忆恢复正常以后,带着我妈走了许多地方,也想了很多事情。当初我家的困境固然是外人带来的,可最后导致我爸心脏病去世的人却是我叔叔,是我叔叔贪图最后的钱财,把公司所有的不动产变卖,才会让我爸突发心脏病去世。亲人之间,为了利益尚且能够反目成仇,更何况是外人呢?林长阳能为我们做那么多,我觉得真的已经很不错了,他是个正直的好男人,不管他的妈妈怎么样,至少我认为他值得你跟他在一起。” 蒋念念的心情一下激动起来,可下一刻又跌入了谷底。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身世,听到肖悦这么说,必然会非常开心,然后心无旁骛的重新和林长阳在一起,可如今,真的还能和他重新开始吗? 肖悦见她一脸愁容,便问:“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 肖悦想了想,又说:“当然,如果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我也支持你,无论如何,不要委屈自己就行。” “你说得对,不要委屈自己。” “那你要不要考虑来这里和我们在一起呢?”肖悦冲她眨眨眼。 她也眨眨眼,“这里有不嫌弃我离过婚不能生育的男人吗?如果没有,那我还是去美国,毕竟那边的男人不嫌弃女人离过婚。” “好哇,你这个死丫头,原来你是想出国。”肖悦说着就往她的腋下挠。 蒋念念大笑一声,避开肖悦的手,趁机也挠了肖悦一下。 两个女人肆无忌惮地在阳台上打闹起来。 湖光荡漾,暖阳照耀,一切都很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已开,求虎摸一下啦! ☆、第135章 PART.135   三年后,旧金山唐人街。   一栋临街楼房的二层,几名十三四岁的少女陆续从一间舞蹈教室里走出,有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女孩,也有金发碧眼的西方女孩,她们走之前都不约而同地朝教室里面的女老师挥手道别,有人说的是中文:“蒋老师再见!”也有人说英文:“Ms. Jiang,see you tomorrow。”   教室里最后还剩下两名女学生,却是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王书惠和孙花花。孙花花穿着热裤和紧身T恤,小巧的肚脐露在外面,马尾歪扎,一副热辣的美国少女形象,另一个王书惠却显得娴静很多,穿的是中规中矩的连衣裙,遮到膝盖以下,头发在脑后盘成一圈。两个女孩坐在一起,一边玩手机,一边讨论美国最新的男子歌唱组合。   蒋念念听到她们讨论的声音,只是轻轻一笑,继续拿着拖把将教室的地板拖干净。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嘛,都是喜欢追星的,难免有一些幻想。   等她拖完地,把拖把放好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发现王书惠和孙花花还在教室里,孙花花留在这里等她也就罢了,怎么王书惠也不走呢?她觉得很奇怪,便问:“书惠,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王书惠抬头,冲蒋念念嘻嘻一笑,说道:“因为我要等我爸妈来接我呀!”   “等你爸妈?你爸爸不是在纽约,只有周末才回旧金山吗?”   “是啊!不过今天他也从纽约回旧金山啦!他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先开车回家接妈妈,然后再来这里接我,然后我们一块去机场。”   “去机场?”蒋念念条件反射问了一句,“你们一家要去哪里玩吗?那明天你还来上课吗?”   王书惠神秘一笑,“不是啊!我们是要去接一个特殊的人物。”   “特殊的人物?”蒋念念心头陡然一跳,一个在心里尘封了许久的名字骤然跳了出来。她随即又安抚自己,不要多想了。   王书惠眨眨眼,“很特殊哦!蒋老师不问问是谁吗?”   蒋念念淡淡笑了一下,“不问了,走吧!我们下楼去。”   孙花花这时候挽住蒋念念的胳膊,扬了扬下巴说:“书惠,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蒋老师现在是我爸爸的女朋友咯!”   王书惠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又没跟你爸结婚。”   孙花花挽蒋念念的手挽得更紧,“那又怎么样?反正她现在是我爸的女朋友了。”   王书惠不同孙花花争辩,走到蒋念念身边说:“蒋老师,我们一块下去吧!”   “好,你们先在外面等我,我把门锁好。”   三人从楼上走下来,就来到了大街上。   唐人街是整个旧金山最热闹的街道之一,居住在这里的都是华人华侨,随处可听见汉语,感受到汉文化,身处其间,压根就感觉不到这是异国他乡。   蒋念念三人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一辆黑色加长型轿车驶了过来,在三人面前停住。   后座们打开,楚浩然和王琪从车上走下来,来到王书惠身边,哦不,她现在已经叫楚书惠了。   楚书惠很开心地唤了一声:“爸爸,妈妈。”   王琪慈爱地揉揉女儿软软的头发,抬头看蒋念念,对她笑了笑,说:“蒋老师,你好。”   蒋念念点头致意,“楚太太,你好!”随后,她的目光转到楚浩然脸上,也很恭敬地打了个招呼,“楚总好!”   楚浩然微笑道:“你好!”   楚书惠挽着王琪的手,问道:“妈妈,我们现在就去机场吗?”   王琪说:“对,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我们得提前一点。”说完,王琪又看了蒋念念一眼,目光中有一抹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蒋念念虽不太明白王琪这种眼光的意义,却本能的避开王琪的视线。   楚浩然将手放在王琪肩上,对她微微摇摇头。   王琪明白楚浩然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才把自己视线收了回去,但又忍不住看了孙花花一眼,眼中有一抹难掩的忧愁。   楚浩然说:“我们走吧!蒋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蒋念念“哦”了一声,“那你们慢走。”   楚浩然走到车子旁边,打开车门,让王琪和楚书惠先上车,自己最后才坐了上去。关上车门前,又向蒋念念说了一声:“再见!”   蒋念念怔忪地回了一声:“再见!”然后,她伫立在原地,看着那辆加长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远了。   孙花花晃了晃蒋念念的手臂,忽然叫了一声:“妈妈。”   蒋念念吓了一跳,“花花,你刚刚……”   孙花花一脸真挚地看着她,“蒋老师,你愿意当我妈妈吗?”   蒋念念一时五味陈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孙花花。她是喜欢孙花花这个孩子的,可要说到真的嫁给孙敏斌,心里又升起了一丝不确定,甚至还有一点抵触的情绪。她不由自主地摇摇头,想甩掉脑子里杂乱的思想,不该这样的,明明已经答应成为孙敏斌的女朋友,往结婚发展不是正常的吗?   孙花花看到蒋念念摇头,大受打击,“蒋老师,你不愿意当我妈妈吗?”   蒋念念赶紧安慰孙花花,“不是的,刚才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孙花花又露出欣喜的笑容,“那就是愿意了?”   蒋念念只好对孙花花笑了笑,心里莫名有一丝苦涩。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一辆普通的家用小轿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孙敏斌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笑着说:“是不是等很久了?”   蒋念念轻轻摇了摇头,“也没有等很久。”   孙敏斌看到孙花花穿着热裤和极短的棉T恤,扯了扯孙花花的T恤,没好气地说:“你看你,穿的什么衣服,肚皮都露在外面。”   孙花花拌了个鬼脸,“这有什么,我身边的同学都这么穿。”   孙敏斌弹了孙花花一个脑瓜崩。   孙花花“嗷”了一声,捂着脑门不满地瞪着自己爸爸。   “是没什么,到时候冻了肚子,来大姨妈的时候别喊痛啊!”   孙花花俏脸绯红,又羞又气地跺脚,“爸爸,你说什么呀!”   孙敏斌知道女儿长大了,脸皮薄也禁不起开玩笑,只好笑着说:“行,我不说了,等以后你的妈妈来管你。”说着,还往蒋念念看去。   孙花花立刻意会孙敏斌的话,忙说:“好啊好啊,那你快给我找个妈妈啊!”   蒋念念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转移话题:“时间也差不多了,还要去买东西,走吧!”   孙敏斌听到蒋念念这么说,就知道她仍然在犹豫,只能暗自叹了一声,说道:“好吧!我们抓紧时间。”   三个人先是去了商场,给今天过寿的孔繁雪买了寿礼,才去了孔繁雪家。   孔繁雪过的是六十四岁的寿辰,不是整数的寿岁,但是孔繁雪的儿女都很孝顺,每年都给她和老伴过寿。蒋念念来到美国后,也加入了那个大家庭里,每年孔繁雪和老伴过寿,她都去参加。   孔繁雪的一双儿女都已各自成家,女儿嫁的是地道的美国人,生了一对混血的龙凤胎,儿子则娶了中国女孩,也有了两个可爱的儿子,大儿子就是蒋念念曾经在立春市里见过的那个。蒋念念一行三人带着寿礼去到孔繁雪家时,屋子的客厅里早已聚满了人,孔繁雪一大家子的人都在这里,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还有四个孙辈的孩子,大一点的两个男孩子在客厅里嘻嘻哈哈的打闹。   孔繁雪见到蒋念念过来,也非常高兴,忙不迭把她和孙敏斌孙花花都迎进去。   孙花花的嘴非常甜,一口一个“奶奶”,又是贺寿又是拜礼,让孔繁雪乐得合不拢嘴。   孔繁雪的家人对蒋念念他们也很熟悉了,见他们过来,都一一打了招呼。他们都知道,蒋念念是孔繁雪最喜欢的学生,而孙敏斌是蒋念念现在的男朋友,同时也是孔繁雪儿子的同事,孙花花则是蒋念念的学生,算得上是孔繁雪的徒孙了。   蒋念念最初来美国后,也是因为得到了孔繁雪的帮助,工作敲定后,她才能顺利留在美国。孔繁雪一家都在旧金山,所以她也就留在这座城市了。   她在这边安顿后,用了半年时间适应这边的生活。虽然旧金山的华人很多,在唐人街里也几乎用不着说英语,可由于她班里的学生有许多美国本土的学生,她还是学了一口流利的英语。   去年,孔繁雪的女儿生下一对龙凤双胞,蒋念念去医院探望的时候,才知道给孔繁雪女儿接生的医生就是孙敏斌。两个人乍一见面,都吃了一惊,还是孙敏斌最先反应过来,向蒋念念伸手问好。   蒋念念后来才知道,孙敏斌当年出国进修之后,就选择留在了这座城市,就连孙花花也在美国上学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国女孩。   得知蒋念念教学的地方后,孙敏斌就把女儿转到了蒋念念的班上继续学舞,然后一点点接近她,追求她。   一直以来,孙敏斌都没有说过一句交往的话,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蒋念念甚至一度以为孙敏斌并不喜欢自己,只是想跟她当一个普通的朋友,也对她没有任何意思。直到三个月前,书惠也转到了她的班里上课,孙敏斌才正式向她提出交往。   她清楚的记得,孙敏斌那天主动牵了她的手,还带她去了金门公园。孙花花知道自己父亲要表白,所以早早的一个人回家了。   就在史托湖边,孙敏斌握着她的手说:“我以为你会懂我对你的感情,哪知你竟然不懂,我一直都努力做得自然,不让你感到压力,可这样却不足以让你明白我的感情。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我四十三,你三十二了,虽然有十一岁的年龄差距,但我认为这不是什么问题。花花跟我说,书惠也转到了你的班上,她看到你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你知道我听到花花这么说时,心里有多害怕吗?我害怕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又像砂砾一样从指间漏走,所以我不想再等你自己明白了,我想现在就把你定下来,不管书惠有没有出现,也不管她的表哥在哪里,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将来是我的妻子,你愿意吗?”   她不可避免地被触动了,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孙敏斌也没有逼她,只是让她认真考虑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她都过得十分忐忑,尤其是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总是会期望着有那么一个特殊的人物出现,像过去一样,把楚书惠接走。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她一次又一次的品尝失望,然后接到了孔繁雪给她打来的电话。   孔繁雪对她说:“念念,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当初你来美国的时候,我让媳妇和女儿带你去各种交际的场合,让你认识合适的男士。她们告诉我,有许多男士都主动追求过你,你却全都拒绝了。现在,你来美国也三年了,还是茕茕孑立,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吗?孙敏斌他是个妇科医生,他的工作很稳定,他跟我的儿子在同一家医院上班,就连我儿子都说孙医生很不错,负责敬业。他这一年都小心翼翼的守在你身边,生怕逼得太快会把你吓跑,现在他终于向你提出交往了,你却还是犹豫不决,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念念,听孔老师一句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蒋念念知道,孙敏斌是真的怕她跑了,所以去请孔老师出面帮忙了。后来,她就答应了孙敏斌。那天晚上,孙敏斌送她回家,在她租住的公寓里吻了她,要更进一步时,她把孙敏斌推开了。孙敏斌眼里有受伤,但没有勉强,独自一人离开了。   蒋念念觉得,自己也在作,可是又想不出任何不作的方法。   楚书惠在她班里,跟其他的学生没有什么分别,上课时认认真真练舞,下课以后就跟同学结伴回家,那个尘封在心里的名字,楚书惠一次也没有向她提起过。   一个月前,她看到楚浩然开车来接书惠,才知道原来书惠的亲生父亲是楚浩然。她于是急急忙忙翻了书惠的入学资料,那档案上面清清楚楚写的是“Chu”,而不是“Wang”。   忽然之间,她明白了很多事情,楚浩然当年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王琪母女回到他身边。楚浩然,还真是一个痴情又无情的男人。   然而,不管楚浩然这个男人究竟怎么样,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当年,楚浩然伸手拉了她一下,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去,她是感激楚浩然的。   孔繁雪过寿,儿孙满堂,老两口享尽天伦之乐。蒋念念看到这一切时,心中会难以抑制的泛起酸楚,如果她的养父养母过去也能像孔繁雪和老伴一样对待儿女,现在未尝不能享受到这样快乐,又何至于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呢?   只是,世上已无后悔药可吃。   人活于世,不管做了什么,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哪怕爬得再高也一样,例如高正刚,例如刘梦晴,例如那个人的父亲,例如她的生母。   孔繁雪家里的人太多,便在唐人街的中餐厅订了一大桌菜,一大家子人围坐一团,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孔繁雪的儿子开车送老两口回家,其他人则各自回家了。   孙花花是个很聪明的女孩,知道自己老爸想跟蒋念念单独相处一会儿,于是摸出两张电影票递给孙敏斌,说道:“爸爸,你们不用管我了,去看电影吧!”   当然,孙花花这么做一面是给孙敏斌和蒋念念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一面也是为了去跟自己的小男朋友约会。十三四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季节。   孙敏斌欣然接过女儿递过来的两张电影票,拍拍她的脑袋说:“那你早点回家,不许玩太晚。”   孙花花朝父亲吐了吐舌头,“知道啦!”话音刚落,她已经撒丫子跑远了。   孙敏斌一直盯着女儿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收回视线,却发现蒋念念刚才一直都在看他,“怎么了?”他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是,只是看到你对花花宠爱的样子,觉得很感慨。”   孙敏斌牵起她的手,“你吃花花的醋了?”   蒋念念失笑,“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过去那么多年你都一个人带着花花,又当爹又当妈,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花花虽然调皮,但是并不是不懂事。”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就在不远处的电影院走去。   “你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怎么不找一个呢?”   “也想找,不过很怕找到的人对花花不好。你也知道,花花的妈妈生她时发生了羊水栓塞,没能抢救回来。她是她留下的唯一孩子,我只希望花花安安稳稳的长大,不要受任何委屈。”   “生花花的时候,是你接生的吗?”   孙敏斌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才沉重地说:“不是,我当时在给另外一个产妇做剖腹产手术,结果孩子出来以后,那个产妇也大出血了,我忙着抢救那名孕产妇。”   “那产妇活下来了吗?”   “活了。”孙敏斌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加哀痛。   蒋念念看着孙敏斌脸上的表情,猜想他当年必然是极其悲痛的,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女人一起生孩子,都发生了意外,他接生的女人活了下来,他的妻子却去世了。如果当初他亲自给他的妻子接生,也许她的妻子就不会死,这恐怕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一件事,也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吧!   孙敏斌察觉到她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一抹哀怜,便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早就走出来了。”   蒋念念也只能点了点头。   两人看完电影,走出来电影院时已经十点多了。孙敏斌开车把蒋念念送回公寓,在她的公寓大门外,孙敏斌低头吻了一下蒋念念的额头,柔声说:“早点休息!”   “好,你也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孙敏斌没有立刻走,而是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念念,等你的公寓房租到期,你就搬去跟我和花花一起住吧!”   蒋念念一愣,低下头,没有说话。   孙敏斌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仍然不能敞开心怀,“好,这件事情我们慢慢讨论,反正你的房租到期还有一段时间。”   蒋念念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害怕他逼她立刻做决定。“你快回去吧!”   孙敏斌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到蒋念念也转身走进公寓大门之后,一道黑色的身影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就站在蒋念念之前站的地方,抬头仰望着蒋念念租住的这栋公寓楼。他带着帽子和墨镜,天色这么暗了还带着墨镜会让人觉得非常奇怪,细看之下,才发现他左边脸颊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粉红色,而且皮肤表面是凹凸不平的,像是被毁容后刚刚经历了一场换皮手术。   这道身影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压低帽檐,转身离去。   蒋念念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坐在床边吹头发。   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过来,看到号码后立刻露出一个笑容,是肖悦打越洋电话过来了。   “哈喽!”她说。   肖悦喷她:“哈喽个屁呀!去了美国就把自己当洋人啦?”   蒋念念狂汗,肖悦自从生了孩子之后,脾气就越来越暴躁了,大抵是因为孩子太调皮了不听话。她只能说:“是,肖大美女,我错了,有啥事啊?”   “没事就不能跟你打电话吗?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去了美国三年了,也不说回国看看,你特么还给我儿子当干妈,这干妈就是这么当的吗?”   蒋念念无语,好吧,的确是她这个干妈不称职,当初干儿子出世她也没回去看看。   “喂,你怎么不说话。”   “唉,我不知道说什么才不会被你骂呀!”   肖悦愣了三秒,然后大笑起来,“你这个笨女人,笨死啦!”   她只好说:“看吧!还是被你骂!”   肖悦终于不再骂她,而是说:“好了,不骂你了,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每次都说挺好的,也不知道你在米国到底好不好。”   “真的挺好的,不用为我担心。”   肖悦顿了顿,才问:“你真的跟那个妇科医生在一起了吗?”   “是啊,我答应他了。”   肖悦忽然叹了一声。   “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好就行。”   蒋念念听出肖悦的语气里有一抹惆怅,也许是她们分开太久,彼此都很思念,便说:“过两个月,我请年休假,就回国去看看你们,顺便看看干儿子。”   提起自己的儿子,肖悦顿时满腹牢骚,“那个小东西,哎哟喂,真是拿他没辙了。话还说得不怎么清楚,就知道妈妈生气的时候找外婆了。还有吴启正那个人啊,也一点不在乎,让他管管儿子,他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蒋念念微笑着听肖悦讲述家里的琐事。   “对了,前阵子冷彬也带儿子来我们这里玩了一趟,我家这个小子还跟他家那个小子干了一架。他儿子脸上青了一块,哎哟,可把他老婆给心疼的,我家小子胳膊上紫了一块我也没那么心疼。”   蒋念念脸上仍然带着笑,冷彬也结婚了,妻子就是罗雅茜。当年那件事后,罗雅茜从堂堂副市长千金一下跌落成阶下囚的女儿,终日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冷彬,也是因为如此,罗雅茜最终被冷彬打动,愿意嫁给冷彬。   结束通话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美国是深夜,中国却是白天。   肖悦拿着电话哀叹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把那件事告诉蒋念念。其实跟冷彬夫妇一块来他们客栈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半边脸毁了,左眼也瞎了,尽管经过了数次整容手术修复面容,依然无法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左边脸看上去依旧很骇人。   肖悦是想告诉蒋念念那个男人的现状,虽然那个男人再三要求不要告诉蒋念念,她还是不想对念念隐瞒。可是,念念已经跟另一个人在一起了,说出来也只是给她增添烦恼,还是不要说了吧!   吴启正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老婆,儿子拉屎在裤子上啦!”   肖悦翻了个白眼,大嗓门喊道:“你不会给他换裤子吗?找我干吗?”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昨天喂他吃的玉米,现在又一粒粒的拉出来了,形状饱满。”   肖悦立刻脑补了一番玉米粒大便的模样,然后没好气地喊:“你这个白痴,你给我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最后一章,唉唉唉,好舍不得呀! ☆、第136章 PART.136   地球的另一边,正是黑夜。   蒋念念躺在床上,许久都无法入眠。肖悦刚才欲言又止,很明显是想对她说什么却又没说,到底想对她说什么呢?   三年多了,她一直都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当年,她在肖悦家度过了一个祥和美满的春节。元宵节才刚刚过完,就在网上看到了一则骇人听闻的新闻——苏西省立春市市长钱惠萍连同立春大学校长林建业八年前设计车祸害死自己前夫。   此新闻一出,立刻轰动全省乃至全国。   她看到新闻的瞬间就傻掉了。   等到她回到立春市时,钱惠萍和林建业已经被依法逮捕,与此同时,与钱惠萍关系紧密的数名官员统统被查落马,纪/委书记赵新、副市长罗建国均在其中。   一时间,立春市风雨飘摇,满城风雨。   中央纪委顺藤摸瓜,十三名省/委常委中一半的人落马被查,紧接着也有数十名地州腐败官员被查,整个苏西省立时一片肃清,老百姓全都拍手叫好。   新闻曝出,八年前,立春大学校长林建业婚内出轨,对象正是当时还没有担任市长仅是常务副市长的钱惠萍。这件事被双方的伴侣发现后,林建业就跟当时担任市/委副书记的王芬离了婚,他们虽然办理了离婚手续,却没有分割家产,依旧住在一起,也没有对外公布。钱惠萍的丈夫知道后,扬言要将此事公诸于众,因而钱惠萍和林建业联手设计了一场车祸,让钱惠萍的丈夫死于车祸中。林建业是物理学的专家,在钱惠萍丈夫的车子上动一点手脚,事后也让人查无所查,这场车祸被认定为自然发生的,也就不了了之。   八年后,林建业不仅主动向警方自首,还恰恰选在中央纪委到苏西省检查的时候,其中的含义也就不言而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继林建业和钱惠萍被抓后,与他们有关联的人统统都被调查了。尽管林建业已经和时任市/委/书记的王芬离婚了,林建业也坚称王芬不知晓车祸的事,王芬还是避免不了被停职调查的命运,就连他们的儿子林长阳也牵连其中。   从那时起,她就没有了林长阳的消息。   事态持续升级,不知道是谁把她是钱惠萍私生女的身份曝光出来,一下把她推到了风头浪尖。紧接着,警方也查到了她的养父蒋强被人推下水泥浆里的始末,正是钱惠萍派人干的。几起案件连在一起,网民一片哗然,她也免不了数次被警察带去问话。   那段时间,她连出门都不敢出,因为只要她一出门,就会被许多记者围堵。   调查王芬的时候,不可避免查到了肖悦家的事。尽管魏峰已死,受害者一家却还是有人活着。纪委特地派人联系到肖悦,询问具体情况,出乎意料的是,肖悦否认了王芬迫害她家的事情。最终,所有被调查的人员当中,只有王芬母子查不到任何违规违纪滥用职权腐败贪污的行为,躲过一劫,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违规违纪的行为。   苏西省的那一阵动荡整整持续了三个月之久,落马官员的岗位逐渐补齐,一切渐渐回归正轨。经过这么一番整顿,苏西省的风气立即变好了。   王芬虽然没有被查到什么,可也没有恢复原职,她被调到了另外一个省的省/委,担任省/委党校的副校长。名义上她是升了省部级,实际上手中已无实权,以后也基本再没有掌权的可能性,只等年龄一到就退休,却是应了那一句话——半生官海,落寞收尾。   而林长阳呢?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新闻里关于他的介绍只有少得可怜的一句话——未受处分。或许是他的职位跟那些省里的官员比起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所以媒体大众都把目光放到那些人的身上去了,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副局长实在没有什么可报道的。   很快,钱惠萍被判了死刑缓刑两年,林建业因为有自首情节,获无期徒刑,其他赵新、罗建国、沈华等人均获刑十年到无期徒刑不等。判决是由另一个市的市级人民法院做出的,所以这部分人都不在立春市服刑,在另一个市服刑。至于另外几个省部级的大头,则由其他省的省高院来进行判决。   半年之后,这场风波才全部平息。   王芬去了另外一个省,林长阳却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蒋念念一直以为,等事情平息之后,林长阳还会再来找她,就算不能再在一起,至少应该见一面,说些什么。可是,没有,林长阳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她去了寒露区环保局,那里已经换了新的局长和副局长。   然后,她去了钱惠萍服刑的那个市,站在监狱的外面,狱警告诉她:“很抱歉,犯人不愿意见你。”   她心里闷闷的疼,钱惠萍不愿意见她,她的生母不愿意见她,为什么不愿意见她?她不知道,只能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了立春市。   几天后,钱惠萍曾经的司机谢维泽找到了她,递给她的一封信。她有些惊讶谢维泽居然没有受到牵连,但细细想想,谢维泽只是一个司机而已,又能受到什么牵连呢?   谢维泽说:“她早就料到自己会出事,所以准备好了这封信,让我在一切平息之后交给你,你看完就会懂了。”   谢维泽说完之后,就离开了。他没有开车,也没有车让他开了。   她回到公寓,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钱惠萍留给她的信——   念念,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进去了。你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来看我,因为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当年的事情是我和林建业做的,有如今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了人就该承担刑事责任,我们已经逃避八年了,是该有个了解。   你知道我跟林长阳父母之间的恩怨,我一直很怨恨,尤其是林建业和王芬结婚后,生了林长阳,每每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我就会从心里生出强烈的愤怒和憎恨。我只能专注于工作,用事业上的成就来麻木感情上的失意。当我做到县委副书记的时候,王芬其实还什么都不是。   林长阳两岁那年,我也结婚了。我的前夫是个生意人,那个年代下海经商的人还很少,他是第一批。我和我的前夫感情一直不好,因为我的确不爱他,而他也无非是看中我的家庭背景才娶了我。他知道我曾经生过一个女儿的事,肚子上的妊娠纹骗不了他。   有一次,林长阳的外公过寿,我和前夫也去参加了。尽管当年我和林建业王芬的事闹得双方父母差点绝交,但两个老人几十年的战友情也不是假的,他们后来还是和好如初了,所以我们都去参加了寿宴。林长阳的外公特地提及了我的事业,又故意贬低王芬只会待在家里一事无成,想以此让我心里舒服一些。林建业心里对我也有愧疚,因而附和了几句,他却没有想到这几句附和戳中了王芬的痛脚。   王芬是个偏执要强的女人,从小到大她都不肯服输,我和她几乎是轮流当全班第一。所以她听到林建业那么说,就把林长阳抛给了自己的父母,自己也开始打拼事业。她要跟我一决高下,我自然也是不肯服输的,其实我心里还憋着一口气,我想拆散林建业和王芬,他们当初伤害了我,我想要他们也不得善终。   果然,王芬忙于事业冷落了林建业,我就趁机插入他们之间。那个时候,林长阳已经大了,去美国读书了,所以林建业第一次出轨林长阳是不知道的。   林建业得不到王芬的关注是痛苦和矛盾的,我故意对林建业说,如果他当初娶了我,我就愿意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不会像王芬那样抛下丈夫和孩子。林建业似乎被我的话打动了,我给他灌了不少酒,就在他和王芬的大床上,我跟他发生了关系。王芬正好回来,看到了一切。   你可以想象王芬当时的反应,而我那时确确实实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感。我期盼着林建业和王芬离婚,那样或许林建业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这样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婚。可是我的期盼落空,林建业没有离婚,而我跟林建业的事情还被我的前夫知道了。我前夫的公司正面临上升期,他想避税,让我找人给他开后门,我没有答应,他就以这件事威胁我。甚至扬言我不答应他就把我和林建业的事宣扬出去,还把我有私生子的事情也捅出去,我是不愿意让林建业知道我曾经被人强/奸过,也不愿意他知道我生过一个孩子。而我的前夫,我和他结婚那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想必他也对此耿耿于怀,所以这件事在家里已经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我实在太过憎恶前夫,就找到林建业,让他想办法解决,否则这件事一旦宣扬出去,对王芬也没有好处。之后,我的前夫就出车祸死了,的确是我跟他所为,而我很清楚林建业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王芬,他心里的人始终是王芬。我虽然又恨又气,却也无可奈何。   念念,这一次王芬录音的事,也只是我的一场赌博而已。我想知道林建业是不是为了王芬愿意把自己搭进去,事实证明,他真的可以为了王芬把自己搭进去,我输得一败涂地。   念念,我没有后悔,我甘心,我认输,一切都是命。林建业从来没有爱过我,他爱的人只有王芬,这一次我也终于能死心,安心在监狱里度过我余下的时光。   念念,你不要来找我,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不要再留在立春,也不要再留在苏西省。我身为母亲,没有对你尽过什么责任,我是惭愧的,我只能全力做到不让自己成为你的负担和包袱,也让你的养父母一家不成为你的负担,所以,蒋强和蒋浩哲的事,也是我安排的,他们是吸血鬼,只有他们死了,你才能真正解脱。   念念,请不要怪我狠心,我只是用一个母亲自私的方式在爱你,看在我下半生将被□□的份儿上,原谅我吧!   或许我早该意识到,林长阳会爱上你也是天意,是老天在弥补我了。他的父母曾经伤害了我,他却深深爱上你,一报还一报,上一辈欠下的债下一辈偿还,这就是宿命吧!   念念,如果你还能和他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吧!   幸福得来不易,且行且珍惜!   这便是钱惠萍留给她的那封信的全部内容,她看完时已经泪流满面。   后来,她就出国了,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全新的生活,将那个名字埋在了心底。   蒋念念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流泪了,伸手从床头柜上拉了一张抽纸,擦去眼泪和鼻涕。她强迫自己入睡,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在想,什么都不要再想。   次日,蒋念念照例去给学生们上课,楚书惠一直用一种十分欣喜兴奋的眼神看着她,也不知究竟是为什么。   下课后,楚书惠突然提出要请蒋念念吃饭。   孙花花浑身的寒毛一下就竖起来了,一脸警惕地说:“书惠,你好端端的干嘛要请蒋老师吃饭?”   楚书惠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好端端的,为什么就不能请蒋老师吃饭?”   “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   楚书惠大笑三声,“哈哈哈,俗话说得好,是你的怎样都跑不了,不是你的怎样也强求不来。”   孙花花不由自主地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书惠耸耸肩,“没啥意思,就是想请蒋老师吃顿饭而已。”楚书惠转向蒋念念,“蒋老师,你就答应吧!”   蒋念念也不明白楚书惠为什么突然想请自己吃饭,便问:“书惠,你请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楚书惠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就是有事。”   孙花花插话:“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行了,有必要请吃饭吗?”   楚书惠翻个白眼,“花花,这叫礼貌,中国人的礼貌,懂吗?”   “我们现在在美国,没必要遵循老的那一套。”   楚书惠翻翻白眼,“算了,不跟你争辩,总之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请蒋老师吃饭。”   蒋念念想想,既然楚书惠有事找她,那答应下来也没什么,于是点头说:“那好吧!”   孙花花一听就急了,“蒋老师,你怎么答应了啊?”   “为什么不能答应?”   “书惠请你吃饭,肯定是有什么企图的?”   楚书惠不满了,“喂,花花,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企图啊?”   “你、你一定是想劝说蒋老师不要嫁给我爸爸,对不对?”   楚书惠耸肩,“我才没那么无耻呢!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   孙花花终于说不出话了。   从楼上下来后,孙花花依然不想让蒋念念跟楚书惠一起离开,做了最后的努力,“蒋老师,你不要跟书惠一起去,好不好?”   蒋念念对孙花花的举动非常不解,“花花,你怎么了?书惠只是请我吃顿饭啊!”   孙花花纠结得脸都红了,“我就是心里很担心,总感觉蒋老师跟书惠去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蒋念念立刻失笑,“傻丫头,怎么会不回来呢?明天晚上还是要来给你们上课的啊!”   孙花花还想再多说写什么,那辆加长的黑色轿车已经驶到楚书惠身边了。   楚书惠拉开车门,说道:“蒋老师,我们上车吧!”   蒋念念有一丝惊讶,没想到楚书惠请她吃饭还特意让家丁开车来接她,这种加长型的豪华轿车她还真是第一次坐呢!   蒋念念转向孙花花,说道:“花花,那我走了,你早点回去吧!”说完就跟楚书惠一起钻进了车里。   孙花花看着车子远去,只能着急得干跺脚。   蒋念念坐在豪华轿车里,透过车窗看看外边街道的景象,好奇地问:“书惠,你要请我去哪里吃饭啊?”   楚书惠坐在蒋念念对面,忽然神秘一笑,说:“家里。”   “家里?”   “是啊!”   蒋念念一下就紧张了,去楚书惠的家里,那不就意味着会见到她的爸爸妈妈吗?老实说,她现在看到楚浩然和王琪还是会觉得不自在,“那、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哦,他们同意的呀!蒋老师,你就安心吧!”   蒋念念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   车子驶到了诺步山,这里是旧金山市区最高的一座山,也是富豪和高档酒店云集的地方。山顶上建了高级住宅区,楚书惠的家就在其中。   黑色的轿车在一扇欧风卷花大门前停住,卷花大门缓缓向两边敞开,轿车又启动,继续向里行驶。   蒋念念睁大眼睛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平坦的水泥路,还有碧绿的草坪,这里可真是有钱人居住的地方啊!她过去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突然来了感受一下,觉得十分新奇。   轿车行驶了一截,终于在一栋三层楼高占地约有四五百平米的欧风巨大别墅前停住。   楚书惠打开车门,跳下车,对她说:“蒋老师,到了,下来吧!”   蒋念念呆呆地“哦”了一声,跟着走下车,然后抬眼打量这栋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别墅。楚书惠的爸爸楚浩然买下这栋别墅应该是花了不少钱吧!果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地方,她又不由自主感叹,有钱真好,可以住这种牛哄哄的房子,再请几个佣人打理家里。   “蒋老师,你跟我来。”楚书惠走在前面引路。   蒋念念跟着楚书惠登上台阶,然后进了这栋装潢精美华丽的大宅子。   一进大门,就看到两边各一条盘旋而上的铺设了红地毯的楼梯,抬头可见二楼走廊以及那盏巨大的施华洛克水晶大吊灯,正前方是极其宽敞的大厅。   蒋念念以为会看到楚浩然夫妇俩,哪知道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楚书惠忽然拉住蒋念念的手,带着她从右手边的楼梯往上走,边走边说:“蒋老师,厨房已经在做饭了,你先跟我上楼休息一下。”   蒋念念不明所以地由着楚书惠拉她上楼,到了二楼,她立刻看到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连接了数个房间的门,门与门之间的距离很大,想必每个房间的面积也很大。   楚书惠拉着蒋念念来到一扇漆红房门前,伸手推开房门,忽然将她往里面一推,说道:“表嫂,里面有惊喜哦!”说罢,砰一声关了上门。   蒋念念在门里面傻站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书惠把她带上楼,又将她推进房间里,究竟是想干什么?刚刚她叫她什么,表嫂?蒋念念一下子激动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   这里面是一个独立的套室,进来便是一间起居室,淡黄色的碎花布艺沙发,侧面一个壁炉,还有灰白色的地毯。她大气都不敢喘,继续往前走,鞋跟踩在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穿过一个垂挂着白色纱帘的拱门,她终于走进了卧室。依旧是欧式风格的设计,一张宽大的双人床摆在卧室正中央,大床对正面有一个宽敞的阳台,阳台和卧室之间以玻璃门隔开,挂着白色的纱帐。   此刻,玻璃门敞开着,微风从户外吹进卧室里,扬起垂挂着的白纱帐。通过那层白纱,阳台一名男人挺拔的身影若隐若现。他背对着蒋念念,面朝蓝天,身上穿的是剪裁合体的白色衬衣,还有浅灰色西裤,衬衣的下摆塞进裤子里,以皮带束之。   一刹那,蒋念念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男人沉沉的声音和着轻风飘进屋里,“我原本不想以这副容貌见你,至少也要做完义眼植入手术。可是我不敢再等下去了,我怕等我做完手术,你已经变成别人的妻子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一瞬间,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他脸部的轮廓一点点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侧脸,鼻尖,然后是全貌。   蒋念念捂住自己的嘴,不让惊讶的呼声溢出嘴边。   他从阳台走进屋里,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就一定会。不管你在哪里,都会回来找你。”   她眼里已经盈满泪水,眼前的他,右脸依旧和过去一样俊逸,左边脸上的皮肤,从头皮到额头再到脸颊全都是淡粉色且凹凸不平的,左边的眉毛没有了,头皮上也缺了一块头发,甚至那双原本璀璨如黑曜石的眼眸也只剩下了右边那一只,左边的眼睛里只有一片血红,什么都没有。   她不由自主伸手抚上他已经毁掉的左脸,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我们被放出来的时候,有人拿硫酸袭击我妈,我替她挡了一下……”他顿了顿,本就狰狞可怖的脸上浮起一抹忧伤,“这样的我,很丑陋,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她的声音完全哑掉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脸上满是泪水。终于,她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结局,可能会令人有点感伤,但是他们能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应该是把整个故事线索都交代清楚了,如果有哪里不理解的,也可以留言问我。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