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亲。叫孤陛下】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盛宠凉薄娇妻》 作者:疯子棠 001、利用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1 本章字数:3754 是夜,霓虹璀璨,车水马龙。 京都最奢华的顶级私人会所南苑,低沉舒缓的钢琴曲如流水倾斜,缓缓流淌在四合院内。 格调高雅的地字号雅间,数名衣冠楚楚的男女,谈笑风生的围桌而坐。迷离灯光映照下的面容,看着俱已有了醉意,唯独角落里一张清雅秀丽的面孔,隐隐浮上一丝嘲弄。 南苑最低年费500万,即使是底层的地字号雅间,一晚的消费也得上万。距离此地不远,京都第一阔少蒋牧尘将会于5分钟后,抵达天字号雅间独自就餐。 抬眸望向斜对面的中年猥琐男,简云裳的手在桌底悄然握拳。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真当自己离了简家就只是个窝囊废?! 抿唇低头,眼角的余光瞥见肥头大耳的苏云山起身,正朝腆着肚子自己挤过来,情绪酝酿一秒佯装惊慌的抬起头。 素净白皙的脸蛋,一双水润明亮的眸子好似受了惊,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娇弱可人。 苏云山垂涎她已久,这会猛的见到这一幕,禁不住咽了下口水,大剌剌的朝着那张脸倾下身子:“小简是吧?听林工说这次项目你加了不少班,有没有兴趣来牧天,我身边正好缺个得力助手!” “谢谢苏总抬爱,这次项目都是林工及团队的功劳,我不敢独自居功。”简云裳侧身巧妙往后倾了下,避免他触碰到自己:“至于跳槽,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饶是她动作再快,也未能避开喷到面庞上的浑浊酒气。混合着食物发酵的酸臭味,令空空如也的胃,瞬间翻江倒海。 不屑的小动作加上硬邦邦的语气,落在苏云山眼中,旋即引来他的嘲笑:“怎么,还当自己是简家的大小姐呢?能跟在我身边,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简云裳目光凉凉的望一眼上司林航,见其无动于衷,脸上浮起轻蔑的笑意,伸出食指姿态妩媚的朝苏云山勾了勾:“苏总,我有句话送您。” “哼,量你也不敢不识抬举!”苏云山眯起双眼,笑容轻佻的凑了过去。 出手收拳,一切快到旁人来不及看清她做了什么,苏云山肥硕的身躯重重摔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空气寂静一秒,紧跟着响起男人杀猪一般的嚎叫。 淡定理好白色衬衫的衣摆,简云裳波澜不兴的目光视线巡视一圈,落在林航身上,红唇轻启:“看在林工今晚盛情邀请的份上,这顿饭我一定回请回来。” 说罢,作势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扭头从容离开。 留在屋子里的人神色笃定,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无,起身的那一两个施施然扶起苏云山,言语间颇多不屑。 一个20来岁的黄毛丫头,南苑进得容易想出去就难了,能横到几时。再说没了简家的那身皮,她横竖不过贱命一条。 那些人心里想的,实际上简云裳比他们更清楚。快步跑到共用洗手间掬了把冷水洗脸,冷静下来,徐徐抬头望向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眸底渐渐蹿起不忿的火苗。 下一瞬,原本清醒的大脑,忽然变得迟钝,视线也跟着变得模糊。 果不出所料!简云裳冷笑撇嘴,摸出手机给墨珍去了个电话。紧跟着迅速摸出随身备着的纯柠檬汁,仰头喝下一大口。酸倒牙的味道令她浑身一哆嗦,脑子立时醒了大半。 寂静中,门外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房门被推开的瞬间,简云裳腿一软,极力装出狼狈的模样,抬眼看清来人。 进来的是林航的助手李清,门外那位,估计是苏云山的秘书。 “云裳,这事你别怨我,要怪就怪你不该生在简家……”李清呢喃着说完,面无表情的将她搀起,脚步坚定的往外走。 当真又是简薇薇!简云裳瞌下眼皮,将大半的力量压到李清身上,也不管她能否扶得动。 洗手间的位置距离地字号雅间很远,中间隔着长长的回廊,想尽快回去只能穿过会所中庭,途径天字号雅间,才能到达。 简云裳随着李清的动作,无力拖动双腿,同时暗暗等待机会。路过天字号雅间,正巧有侍者推门出来,她暗叫一声天助我也!瞅准机会,骤然将李清痕推至一旁,扭头冲进天字号雅间。 李清不妨她有此举动,等回过神,为时已晚。 被药力刺激的简云裳,此刻正扑在一个男人身上,嗓音娇软的从对方温热的唇上吻到冰凉耳垂。 男人坐姿挺拔,一张脸生得五官分明,深邃的线条,好似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过,邪戾又张扬。黑如浓墨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组合到一起令人第一眼便印象深刻。 实在是好看得不像话! 然而他眼底冷意森然,浑身都散发着冷傲孤清却又尊贵优雅,高不可攀的凛人气势。 李清被他身上散发出来压迫感骇到,下意识的干咳一声,进退两难。再抬头,那人凌厉的眼神投过来,仿佛在说:“滚出去。” 简云裳听见身后的动静,火速移开唇,小脸往男人胸前埋了埋,默数到第三下,耳边果然传来细微的抽气声。 来的应该是林航和苏云山,而刚才的那一幕,想必两人已经瞧得真切。 传闻京都第一名少蒋牧尘,从不让女人近身,自己不仅强吻他还上下其手,只要不蠢都会自动联想这其中的关系。 事实上,苏云山一干人乍见这幕情形,已不止是惶恐。尤其是苏云山,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立即撞墙归西。搞女人搞到表外甥头上,他绝对是活腻了。 简云裳默了一秒暗自在心底冷笑,故作不舍的扭头回望,呓语一般朝着苏云山露出笑容:“苏总,感谢您的厚爱,有件事我忘了提,蒋少是我相交多年的男朋友。” 蒋牧尘闻言配合的将手搭到她柔软的细腰上,神色莫辨的视线,在怀中的小女人唇上停留一秒,转瞬变得阴鸷的落到苏云山身上。 后者脸色惨白,慌乱抓住林航的手,话都没说便落荒而逃。 雅间里的气氛倏然沉寂下去,简云裳再次狠掐了一把掌心,大脑无比清明。利落起身,她看都不看刚才被利用的人,抬脚往外走:“谢谢蒋少仗义帮忙。” 蒋牧尘怀中一空,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坐姿,薄唇邪肆扬起,只拿眼盯她却不出声。 简云裳体内尚残留着迷药的药力,头昏脑涨地走到雅间门口,她像似想起什么忽然顿住脚步,淡然的回眸一笑:“欠蒋少的人情,他日一定双倍奉还。” 蒋牧尘面沉似水,食指在薄唇上轻轻摩挲片刻,玩味的眼神落在那张出尘脱俗的精致面庞上,徐徐勾起唇角…… 002、归来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1 本章字数:3734 三年后,农历二月初一、惊蛰,天气阴转小雨。 京都城郊,湿冷的空气中陆续飘起雨丝。名为盛世云裳的高档小区,数栋灰白相间的高层住宅楼,稳稳遮住后方的树林里的几套别墅,除了小区住户,外人很难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此刻,位于小区最里端的一栋别墅中,身着简单家居服的简云裳,停下手中的工作,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稍后她起身活动一番四肢,亮晶晶的眸子扫向电脑屏幕上的日历,动手将如瀑的长发随意挽起,卷了卷抓了支铅笔固定住,露出挂在耳朵上银白耳机。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简云裳樱红的唇微张着露出笑意,说出口的话却不容置喙:“不去,我说过凡是牧天国际的项目,我一律不出现。” “好云裳,我给你跪下成不成?”电话这头,身为简云裳好友的箫碧岚苦口婆心:“你难道不好奇,这三年来京都每个新开盘的楼盘,名字都叫云裳?” 简云裳好似没听见她的话,右手控制着鼠标,进入自己的邮箱,点开最近收到的一份邮件,视线掠过内容意简言骇的答:“不好奇!” 简家最近在资本市场相当活跃,可是子公司的账面上,却常年处于亏损状态。那么大的家业,简薇薇再能败家,也不至于在三年内,败掉了15%的股份出去。 疑惑间耳边再度传来箫碧岚的哀嚎:“这次水舞云裳的项目述标会,对兴盛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薛总又出差不在,要是再丢标,我就死定了。” 薛立珩出差了……简云裳歪头,丢开鼠标翻了下自己的工作计划本,果真看到昨天的内容下有行小小的备注,语气渐缓:“我考虑一下。” “大小姐,你千万别考虑了。明天早上9点半,凯萨31层的云字号商务厅,你务必要出现!”箫碧岚语速飞快的说完,当即挂线。 简云裳若有所思的翻了翻计划本,摘下耳机,起身回了卧室径自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自从跟兴盛签署合作协议,生活上有了足够的经济保障,她便带着弟弟和外婆搬到这城郊,放心的宅在家里,再未踏入市区一步。 三年前,初出茅庐的她在精益被林航摆了一道,若不是事先窥破简薇薇的险恶用心,只怕活不到今天。这一千多个日夜,新仇旧恨持续发酵,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没有足够强大之前,回市区只会徒增笑柄。 纤细白皙的手指,拂过一套套尚未拆去标签的华服,唇角嘲弄勾起。 其实这一天,她已等待多时! 晚餐后,她带上已经变温的牛骨汤,放轻脚步上了二楼,径自进入朝南的大卧室。 消瘦的简云容安静坐在窗边,见简云裳进来,只是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便无再多的情绪。 简云裳走到他身边坐下,边喂他喝汤,边自说自话:“云容,姐姐决定回到那浮华世界,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简云容依旧不说话,只是抬手在她肩头拍了拍。 长到25岁,简云裳只在母亲和外婆离世时哭过,这会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沉默喂完一整碗的牛骨汤,又陪着弟弟坐到后半夜,起身下楼。 翌日清晨,一辆白色的路虎极光,自盛世云裳的地下停车场缓缓驶出,出了小区直奔市区而去。 9点整,路虎极光停在凯萨楼下,车内的简云裳拿出化妆镜,仔细检查自己的妆容。镜中的面容刻板、严肃,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至少十岁。 满意放下镜子,带上耳机给箫碧岚去电话:“Anne,记住我的中文名字是何枫,别说错。” 这头,箫碧岚被堵在路上,心情狂躁抱怨两句,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云裳,我忘了告诉你,这次兴盛最大的竞争对手,是简家。述标人正好是你的妹妹Camille!” 简云裳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挂线。 看来水舞云裳的项目真是条大鱼,连简薇薇都舍得亲自出面!嘲弄勾起唇角,她拿出随身带着的平板,开机进入简氏系统后台,飞快输入指令。 两分钟后,她满意的看一眼自己的杰作,下车上楼。 箫碧岚在会议开始前一分钟,镇定进入会场。简云裳朝她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往边上挪了下,针对简薇薇电脑的最后一条指令,正好输出完毕。 通过主持人介绍,简云裳得知参与此次竞标的企业共七家,简氏和兴盛分别排在第二、第三位发言。第一家是新公司,这两年刚在业内崭露头角,她正好认识他们的总工程师,可惜今天来的不是他。 水舞云裳是高端别墅盘,面向的客户群非富即贵。所以整个小区无论是电子监控系统,抑或财物防盗系统,包括住户的个人隐私,都容不得一点纰漏。 简薇薇显然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漂亮的大波浪卷发妥帖盘起,一身高级定制的裸色OL裙,将她婀娜的身姿,裹得曲线起伏引人遐思。 一开口,直接摆出简氏这安防行业的优势,又针对招标方的要求,罗列出若干重点。由于今天与会的多是男士,简薇薇主次分明的一番发言完毕,自然掌声雷动。 底下的简云裳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纤细的手指,再度落在自己的平板屏幕上。同一时间,简薇薇身后的背投,立即出现无数画面。 不出意外的惊呼,伴着戏谑的笑意此起彼伏。等简薇薇反应过来,她与牧天国际工程部主管周帆亲密私会的镜头,已经一一展示完毕。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简氏的继承人,短暂的尴尬过后,简薇薇冷静出声:“简氏对此次竞标志在必得,为防有人说我们暗箱操作,故放出这些照片,以表青白。” 会场里吵嚷起来,有人嘲笑,有人赞。简云裳一句话便让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她的嗓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既然简董事长如此光明磊落,何不解释下简氏在未开标前,是如何跟牧天国际签下合同草案的。另外,听闻简氏今年亏空严重,不知能否拿得出该项目40%的质保金。” 简薇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咬着后牙槽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简云裳也抬头看她,波澜不兴的脸上平静得好似,方才的话并非出自自己之口。 交恶多年,此番无声对峙,输赢瞬息一目了然。 简薇薇草草解释两句,狼狈下台,径自走向简云裳。错身而过的间隙,只听她声若蚊吟的说了句:“好姐姐,你果然没死!” “让妹妹失望了,真是抱歉。”简云裳云淡风轻的答了一句,拿起平板和箫碧岚递给自己的资料,施施然往发言台走去。 与此同时,会场的监控室内,蒋牧尘神色不明的吐出一口浓烟,从监控屏上收回视线,起身开门出去。 003、讨债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1 本章字数:3155 云字号商务厅的监控室,恰巧设在发言台正对面。 蒋牧尘抬腿迈进厅内站定,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捕捉到那个小女人唇边的笑意,下意识抬手摩挲了一下双唇。 难为她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出来见人,若不是对她的嗓音,以及那双宠辱不惊的眸子记忆犹新,他险些错过今日的重逢。 “蒋少,兴盛创始人的资料出来了。”助手卓辉见他停下,趁机将手中的平板递了过去。 薛立珩,毕业于美国StanfordUniversity,新加坡国籍……敛眉在男人的照片上凝视片刻,视线移到下方的交友记录上。 女人的名字平淡无奇:何枫。英文名:Daisy照片与发言台上的人一致,冰冷淡漠的眼神,只一眼便印象深刻。 扭头示意卓辉收起平板,他单手抄兜,再次望向发言台上正在说开场白的小女人。 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简云裳正巧也望了过来。事实上,那只是简云裳的发言时的习惯性动作,含义匮乏。 她的开场白说得十分简单,一句“大家好”便直接切入正题。 对于简云裳来说,此次竞标十拿九稳,即便兴盛在业内同样是新公司,实力却不容小觑。 相比简薇薇的故意卖弄,身为兴盛的发言人,她在语言的表述上更为精练老道。三言两语挑出招标方注重的细节,多做解释,其余的基本匆匆带过。 不疾不徐的悦耳嗓音,干净清透,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将整个冗杂沉闷的系统解释完毕。 语毕,会场内忽然静悄悄的,众人似乎还未回过神,忽听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漫不经心的传过来:“针对方才何工所说,如果简氏都无法拿出质保金,兴盛如何能做到。” 简云裳抬眸,平静望向嗓音的主人,这一次目光中多了些许探究的意味。 男人穿一身纯黑西装,白色干净的衬衣,没打领带。很随意自在的穿法,只是那西装显得格外笔挺、匀称、得体。一双长腿走路的姿势稍显迟疑,左手抄在裤兜里,晦涩难懂的眼神凌厉望过来。 简云裳对上那双眸子的刹那,心头微微一凛,是蒋牧尘!三年前在南苑的一幕倏然滑过脑海,她暗自收敛心神,不卑不亢的作答:“兴盛既然参与此次竞标,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说着收回视线,纤细干净的十指落在键盘上,同时身后的屏幕立即出现,兴盛跟银行签订的款项临时冻结协议。 “啪啪啪……”蒋牧尘轻轻鼓起掌,回头丢给助手一个眼神,再次发问:“不知何工今年芳龄几何,是否单身?” “嘶……”话音落地,会场里认识蒋牧尘的几个人,禁不住迭声抽气,狐疑不解的目光一下子聚集过去。 要知道蒋牧尘从未对任何女人表示过好感,今天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丝毫不掩饰他对台上那位大龄女士的兴趣。 简云裳淡定收起手边的资料,皮笑肉不笑的睨他:“请问这位先生,您的问题与项目有关吗!” 蒋牧尘情绪平平,意味深长的迎着她的视线对望一秒,转身勾唇带着助手径自走出会场。 短暂的插曲并未影响会议的正常进行,简云裳回到自己的座位,立即被箫碧岚三堂会审。她闭口不提,只拿眼望向一旁的简薇薇。 最近这一年,有关简氏的资金流向,她私下查了个七七八八,自然知道兴盛跟简氏之间的合作。只是她摸不准,是薛立珩为了自己故意为之,还是有着别的目的。 又或者自己看到的,恰恰是有人想让她看的…… 会议结束已经快中午,箫碧岚打完电话,转头告知简云裳,自己在附近定了位置,准备约上墨珍一起过来午饭。 简云裳拉回纷杂的思绪,让她先走,自己发了好一会呆才疲惫起身。 走出商务厅大门,耳边只觉一阵劲风拂过,下一瞬整个人便被人紧紧箍住动弹不得。简云裳起先并不觉得的意外,直到鼻腔里飘进男人陌生清冽的气息,方知自己认错了人。 若对方是简薇薇派来的杀手,方才那一下自己早见了阎王!简云裳浑身的细胞瞬间竖起戒备,心中只觉毛骨悚然,后背冷汗淋漓。 迟疑抬头,对上蒋牧尘喜怒不辨的眸子,只一秒她便冷静下来,轻蔑取笑:“这位先生,凯萨的洗浴中心在十八层,你大概走错地方了。” 蒋牧尘收紧环住她腰身的力道,低头深深望进她的眼底,气势迫人。 他离得太近,近到简云裳能依稀听见他的心跳声,近到能闻出他身上的香水,是来自意大利的VersacePourHomme。 忽略掉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她抬头泰然与他对视,明净清澈的眸子里,盈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然情绪。 简云裳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更知道以她的身份及目前的处境,即使搭上蒋牧尘,也未必能为整个计划添加胜利的筹码。 何况她从来就不善于跟男人相处,算上薛立珩,蒋牧尘是第二个,可以在她身边的危险距离之内,停留超过一分钟的男人。 再说了,京都谁人不知蒋牧尘是个变态!她惜命的紧,自然不会嫌命长的跟这种人扯上半毛钱关系。 姿势暧昧的互相审视片刻,电梯厅的方向,依稀传来男女对话的声音。蒋牧尘松开手臂,温热的指腹从简云裳的唇上擦过,姿态闲适的掉头走开。 简云裳如释重负,一口浊气尚未吁出,又听他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若有若无的传过来:“晚上见!” 004、妹妹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2 本章字数:3317 简云裳皱眉喘匀呼吸,她相信以蒋牧尘的手段,想要见自己并不是难事。 与其纠结和害怕无法掌控的事,不如放平心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她也想趁此机会,试探一番这个京都大少真正的实力,看看其是否徒有其表。 下楼拿车驶离凯萨,素来警惕性极高的简云裳发现,自己车后果真多了条尾巴。准确的说,是两条。 抿唇放缓车速,后面的尾巴也跟着减速慢了下去。行至路口抬眸直视前方的红绿灯片刻,简云裳抬脚在最后5秒的时间里,迅速打着方向盘右拐。 三分钟后,轻松甩开尾巴的白色路虎极光,徐徐开至京都最顶级的私房菜馆——御食坊。 简云裳解开安全带,晶莹如星辰的双眸微微眯起,扫一眼车内电子跟踪系统,神情嘲弄的往椅背上靠去。 先前跟踪自己的尾巴,此刻正无头苍蝇一样在片区内瞎转,看来简薇薇当真是恨不得自己死。只是这一次,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挑眉下车,简云裳仰头望一眼御食坊硕大的金字招牌,平静的脸上隐约浮起一丝落寞。 没被赶出简家之前,她是御食坊身份尊贵的白金客户,无需定位亦无需点菜,只要人到食坊的客户经理便会安排好所有。如今时过境迁,御食坊的老板没换,她反倒经历了一番从天上到地下的巨变。 这会别说客户经理亲自安排,若不是箫碧岚定位,她进都进不去。 钱这玩意,有时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东西。摇头锁车,正巧墨珍的红色玛莎拉蒂开到跟前,简云裳微笑等她下车,步伐轻快的过去给她一个拥抱,相携上楼。 与墨珍相识多年,俩人之间早已默契十足,是以不用简云裳开口,墨珍便半是打趣,半是担忧的问:“我听Anne说蒋少今天在会场调戏你,是不是为了三年那件事。” “墨墨,芝麻大的事到了Anne嘴里,也能说成惊天秘闻,你信她?”简云裳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有薛立珩在,别的男人休想靠近我一步。” “那个人……”墨珍的语气倏然变得忧虑:“说真的,我到宁愿你选择顾师兄。至少师兄他行事磊落,光明坦荡。” 简云裳只是淡淡的笑了下:“在你看来,是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不得顾师兄?” 墨珍也笑:“错,我是觉得薛立珩那人心术不正,你想想三年前我们从南苑出来,怎么那么巧的遇到了车祸,又那么巧的被他所救……” 简云裳听完她的怀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可奈何:“他一个新加坡的归国华侨,怎么可能跟简薇薇联手,我觉得你有点神经过敏了。” “云裳,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墨珍没有继续争辩,而是扯开话题:“赌薛立珩出现的目的不单纯。这两年兴盛接的项目确实不少,但你不觉得资金累积的速度太快了吗?” “兴盛还有其他的投资,安防是只是主业。”简云裳佯装淡定的一笑置之,面上的情绪没什么变化,只是一双水亮明眸渐渐蒙上一层灰。 事实上,这三年来,她私下查得最多的不是简氏,而是薛立珩。有关他成长的点滴,怕是他本人都不及自己熟悉,奈何就是找不到一丝可疑之处。 按常理,太过完美的假象背后,一般都会藏着无法示人的丑陋。但是面对薛立珩这三年来的无条件付出,简云裳宁愿选择相信,他是清白的。 说话间,俩人来到箫碧岚定好的雅间门外,刚抬手叩门,身后意外响起简薇薇气急败坏的嗓音:“说好今天回来,你怎么又是说话不算数!” 冤家路窄!简云裳跟墨珍交换了下眼神,意味不明的回过头瞥了一眼,雅间门一开便姿态优雅地走了进去。 简薇薇正好也看见了她们,她脚步微顿,余光狠戾的瞪一眼简云裳已经消失的背影,对着话筒撂下一句:“三天内,我要她以及那个哑巴弟弟,永远在京都消失!” 语毕挂线,咬着后牙槽径自进了旁边的雅间。 她早说过,不能对敌人太过仁慈,偏偏母亲非要在那个男人面前装大度。否则,当初把简云裳这个贱人逼离简家之际,就应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们姐弟以及那个老不死的一齐送上西天。 而不是等到现在,对方羽翼渐丰,随时可能把自己的身世抖露出来。身世败露事小,反正简伯年如今已等同废人,怕只怕她坏了自己的计划。 简薇薇气愤落座,抬眼望向对面清俊逼人的男人,美目之中更添怒火。 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得眉目齐整,气质儒雅。白色的衬衫领口微敞,性感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隐约出现吞咽的动作。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手肘的位置,露在外面的一截麦色手臂,坚实有力。 无视简薇薇的怒火,他深邃的眸中盈满温柔,关切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主动起身绕到她身边,安抚道:“一个小醒目而已,不值得这么大动肝火。” “上次我们去望海度假的照片被人公布出来,就在早上的述标会上。”简薇薇不耐烦的拍开他搭到自己腰间的手,横眉以对:“周远帆,这事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肯定的句式令周远帆脸色变了变,剑眉紧蹙的沉吟几秒,烦躁起身踱步:“薇薇,你觉得我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弄不好还会被蒋少逐出牧天,并且永远不得从事相关行业。” 简薇薇细想一番,心中已觉他的话有理,神色却未见缓和,反而比先前还要阴沉几分。 这时,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铃,她拿过解锁扫了下,也顾不上吃饭,直接开了自己的电脑进入系统。 打开卫星网络后不久,一封匿名邮件霎时呈现眼前。气得浑身发抖的看完具体内容,简薇薇白皙匀称的手臂一挥,紧跟着“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产自美国的定制电脑飞出餐桌,瞬间模样残破的散在地上。 简薇薇握成拳头的小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少顷,她抬头望向周远帆,精致漂亮的面庞,倏然变得狰狞又恐怖。 005、试刀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2 本章字数:3484 一墙之隔的隔壁雅间,美得惊心动魄的三个女人,挪开各自面前的笔电开始愉快用餐。 箫碧岚慢条斯理的拿了只蒸得金黄的大螃蟹,边拆边笑:“简薇薇今天的午饭怕是没胃口吃了,简氏这么多年的老牌子,愣是白白砸她手里。云裳,要我说你就该直接上狠招把简氏要回来,别跟她客气。” “这只是餐前的开胃小菜,正餐还没上桌,有的是给你落井下石的机会。”墨珍莞尔:“简薇薇向来自负,怕是永远想不到,自己一直被周远帆玩弄于股掌。” 简云裳没接话,只是眉眼弯弯的尝了口燕窝,笑看身旁的二位死党。 简薇薇心胸狭窄,手段歹毒,不然正值盛年的简伯年也不会突发急症,从此卧床不起。眼下让她亲见自己平安无恙,少不了又要布下天罗地网,欲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此前因为轻敌,她曾经吃过几次暗亏,如今自然不会轻易中招。 古语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述标会一结束,简薇薇立即约见周远帆的目的不言而喻。简云裳自觉做为人家的姐姐,理所当然该送上一份见面礼。 简氏的新任董事长为了巩固地位,不惜出卖色相,这视频一旦放出去,客户势必会怀疑简氏的真正实力。她实在期待,简薇薇低声下气的模样。 说曹操曹操到,简云裳一碗燕窝才喝小半,简薇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伸手滑开手机接听键并按了免提及录音。简薇薇怒不可遏的阴森嗓音,瞬间充斥雅间:“你想怎样!?” “别生气啊好妹妹……”简云裳放下羹匙,优雅拿起纸巾将嘴角擦拭干净:“你说,这段视频我要是卖给媒体,应该值多少钱?” 这头简薇薇面容扭曲,极力控制住喷薄而出的怒火:“简氏若是毁了,你也休想讨到便宜!” 简云裳挑眉:“讨便宜?你还真的挺会用词。”说罢挂线,侧身在笔电上输入指令,唇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那些东西原本就该是她的,何来“讨”字一说。 墨珍跟箫碧岚对望一眼,各自的唇角隐约上扬。这个简薇薇,死到临头还当自己是女王。 眼看网络各大门户的新闻首页,陆续出现简薇薇跟周远帆不堪入目的香艳视频。简云裳轻嗤一声,端起手边的红酒,从容抿了一口。 过了一两分钟,简薇薇的电话再次拨了过来。简云裳嫌铃声太吵,随手将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丢到一旁。机会已经给过,不知珍惜就休想继续讨价还价。 优雅喝完燕窝汤,又尝了尝别的菜式,不多会简云裳便放了筷子,再次解开手机锁跟简云容视频通话。 盛世云裳虽有保姆和管家在,她到底不放心。画面中的简云容照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双眸对着镜头微微颔首,跟着直接切断通话。 “云容怎么了?”一旁的墨珍也看到了这一幕,随手抽了张纸巾擦嘴,狐疑的说:“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盛世那边有外人打扰到了他了。” 简云裳没说话,蹙眉将自己的笔电抱到腿上,十指如飞的敲着键盘。几分钟后,屏幕上出现别墅周围的监控画面,没发现可疑人士。 “监控画面里没有外人……”简云裳话音落地,控制鼠标的右手下意识哆嗦了下。 全白装饰的简云容房中,意外出现一团黑影躲在窗帘后方。由于画面不太清晰,看着很像人的双脚。而且是男人! 简云裳的心瞬间悬了起来,正欲再次拨通电话,那团黑影悠哉悠哉的蹿了出来——是经常上家里做客的流浪猫小黑。暗暗吁出一口气,放下笔电,只听箫碧岚问:“云裳,这次薛立珩去法国,好像定了一只钻戒你知道吧。” 墨珍听罢本能望过去:“指环是多大的口径,云裳两只手的无名指都很细。” 箫碧岚直觉她话里有话,又见简云裳再次皱眉,嘴巴一擦将自己的笔电抱过来,进入薛立珩私人的银行账户查看。少顷,她脸上涌起放心的笑容,将屏幕转过去方便她们看清。 墨珍扫眼屏幕上的数据,不置可否。 简云裳淡然一笑,心中平静异常。薛立珩曾说平生一顾,至此终年,有她在地方便是家。很动听的情话,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听了,怕是都会忍不住欣喜。 实际上,他说完那句话后情不自禁的朝自己靠近,简云裳本能出手,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他摔进了泳池。 自此之后,每每独处薛立珩都老实呆在安全距离以内,再不敢擅自逾界。 “糟了,我一会得回西山跟老爷子请安,你俩慢用。”箫碧岚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手忙脚乱的收拾好电脑,一边不忘又抓了块排骨往嘴里送:“没事就让我过去请安,偏偏每年都驳回我要加入国安的申请。” “我觉得老爷子的决定挺英明,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进了国安指定闯祸。”墨珍闲闲的看她,意有所指的继续说:“薛立珩要是知道京都军区首长的亲孙女,天天在他手下晃悠,晚上一准做噩梦!” 箫碧岚不理会她的揶揄,带上自己的东西,自顾开门走人。 简云裳陪着墨珍吃饱喝足,因为不太放心简云容,与她别过便回了盛世云裳。 进门上楼,简云容正在午睡,小黑乖巧蜷在床尾口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简云裳过去帮他掖好被角,倦极的去了窗边的躺椅躺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窗外的路灯已经亮起,揉眼坐起见简云容正抱着小黑发呆,心里骤然发疼。对简薇薇母女的恨意,也不禁深了几分。 稍后,她守着弟弟吃完晚饭,独自回了楼下的工作室。 为了帮忙查出8年前母亲和弟弟所遇车祸的资料,箫碧岚利用家里的关系,给京都交警免费提供了一套查询系统。 上个月,交警方面表示数据录入已经完毕,简云裳通过系统预留的后台,远程进入数据里检索了无数次,依然没能找到关于那场车祸的点滴资料。 再一次徒劳无功,简云裳头疼地起身走到窗边,别墅的安防系统忽然不合时宜的发出警报。 会是谁不敲门就硬闯?警惕之意骤显,不等简云裳看清监控屏上的画面,身后倏然多了一股陌生男人的气息! 006、交手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2 本章字数:3564 客厅里莫名多了个男人,若不是简云裳胆大,这会只怕早吓得晕了过去。 事实上,男人出现的速度非常快,由不得她不冷静。 来人居然能破解别墅的电子防御系统,可见其水平不在自己之下,这是其一。其二,依照他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速度,身手可见一斑…… 简云裳僵着身子站定,饶是一向淡定惯了的她,这种情形之下,光洁白皙的额头也禁不住隐隐有些发潮。 男女力量悬殊,且对方有备而来,她自是不敢轻易出手。僵持不下之际,身后响起男人带着笑意的话语:“这么不乖,知道我要来,居然在电子系统上设了三道防线。” 略显熟悉的磁性嗓音,令简云裳脑海中光速闪过蒋牧尘早上留下的话,淡定转身。 男人身上的西服已经换成卡其色的休闲款,内里搭配着同样轻松休闲的棉质T恤,衬得他宽肩窄腰的身形,更显挺拔俊逸。轮廓分明的面庞上,一双星眸分明阴气森森,偏生又带着戏谑的笑意。 仿佛一头蛰伏多时的猛兽,淡然看尽猎物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男人何止危险,简直压迫感十足。 简云裳为自己轻敌感到懊恼的同时,悄然摁下戴在手腕上的表状控制器按钮。为了防止简薇薇追杀,也为了自己离开时简云容不出意外,这套别墅内可谓处处机关。 不出一秒的时间,数条红光自对面的墙上射出。简云裳冷笑闪身避开红光的照射,并迅速在腕上的控制器上输入指令。 红光的光点在她的控制下,精准落在蒋牧尘周身要害,与此同时藏在墙上的弓弩蓄势待发,闪着寒光的弩箭与红光点对齐,随时能将目标射成蜂窝。 这套系统启用至今,也就薛立珩错误操作启动过一次。改进之后,再看眼前的效果,简直太有人性化了——就算蒋牧尘能避开正面的十只弩箭,也断然逃不过身后的十只。 蒋牧尘身处危险之中,脸上的表情,却从始至终不曾变过,仿佛他所面临的不过是孩童的恶作剧。 那道清冷疏淡的视线,也一如既往的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洗去妆容的简云裳素面朝天,身上仅穿了套平常的家居服,白皙纤细的颈子微微歪着,明眸之中布满了得意。 这样的她更加美得不可思议,美得令人忍不住想藏起来。思及此,他不轻不重的干咳一声,原本密密麻麻落在身上的红外线光点,顷刻消失不见。 喜怒不辨的微微眯起星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自顾迈开长腿大剌剌的坐进沙发:“真是别出心载的欢迎仪式。” 简云裳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防御系统遭人为破坏之余,还多了影子数据干扰。余光瞥一眼那个浑身充满了王者之气的男人,心中自是惊疑。 如此出神入化的技术,竟然出自他之手!如墨的黛眉微挑,余光扫向电脑屏幕左上角的监控画面,简云容睡姿安详,楼下的动静并未吵到他分毫。 空气静默下来,一时间谁也不出声,各有心思各自揣摩。 寂静中,忽听大门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简云裳抬眸望去,只见大门两侧的泥灰簌簌落下,紧跟着大门被人卸掉,露出管线遍布的门洞。 数十名黑衣保镖从门外鱼贯而入,恭敬站成两排,齐声喊道:“蒋少,计划已经完成三分二,请指示。” 蒋牧尘漠然抬眸,转头朝一旁的小女人勾了勾唇,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给她量尺寸!” 话音落地,不等简云裳有所反应,又一队人马踏过大门的残垣,径自走到她身旁,速度极快的将她制住,朝客厅一旁的客房走去。 后面这队人虽都是同性,但各个手腕力量十足。简云裳挣扎不开,素来引以为傲的淡定,瞬间消失殆尽:“蒋牧尘你这是目无法纪,私闯民宅!” 低低的喝叱声,显示出她此刻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蒋牧尘不为所动,只是神色难测地盯了她一眼,嘴角便噙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潇洒起身走到她的电脑桌前,快速在键盘上输入新的指令。 “砰”的一声巨响,简云裳被隔绝在客房里,浑然不知他在外面动了什么手脚,也不知道楼上简云容是否会被惊醒。 焦灼又暴躁的情绪笼罩下来,身体完全不配合外人的压制。挣扎中,只听蒋牧尘漫不经心的语气隔着门板传来:“量仔细些……” 一屋子的女人立即跟机器人一般,将简云裳的双臂抬直,贴着墙面摁住。 胸围、臀围、腰围、臂长、腿长,……一样一样,冰凉的软尺穿过简云裳的家居服,将她身上每一寸地方都丈量清楚,记录在册。 蒋牧尘果然是个臭变态!简云裳腹诽完毕,又被一群女人押着,回到客厅。 前一刻还倒在地上挺尸的大门,此刻已经重新安装完毕,好像方才的事只是一场错觉。简云裳手心发潮的望向自己的工作台,目光落在那男人脑后,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蒋少,尺寸丈量完毕,您还有什么吩咐?”负责押着简云裳的女人,低头将记录本交给蒋牧尘身边的卓辉,复又退回。 蒋牧尘将最后一道指令输入完毕,接过记录扫了扫,起身朝简云裳走去。 188身高的蒋牧尘,姿态随意的站在身高只有168的简云裳面前,即使不开口也气势迫人。 可惜简云裳毫无畏惧,一双明眸凌厉如刀的狠狠睨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蒋牧尘视若无睹的笑出声,骤然俯身亲了上去。 周围倏然静得出奇,简云裳的双眼被他干燥的大手遮住,两人的呼吸声仿佛缠绕在一起。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挺拔的鼻梁、正挨着她的脸颊,一点点摩挲轻蹭下来……明明很轻微的触感,却令她的心跳变得紊乱不堪。 这种感觉坏透了! 蒋牧尘的动作强势而霸道,带着不容退缩的情绪,在她唇齿间辗转汲取。柔软甜美的感觉,一如三年前。他实实在在亲了个够本,满足移开唇,大手往裤兜一插,扬长而去。 简云裳气得浑身发抖,双眸喷火的盯着那抹高大的背影,哪知他忽然转过身,波澜不兴的吐出一句:“三个月后我来接你去举行婚礼。” 007、溜之大吉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2 本章字数:3699 10点整,一列由宾利打头的车队徐徐开出盛世云裳,小区的物业经理远远站在车后点头哈腰相送。 车内蒋牧尘姿态闲适的靠在椅背上,闭眼吩咐副驾座上的卓辉:“直接去机场,另外在我去欧洲的这段时间里,她若少了一根毫毛,自己收拾包袱离开牧天。” “知道。”卓辉抹了把冷汗,小心翼翼的发问:“那水舞云裳的安防项目招标,走暗标还是明开?” 蒋牧尘倏然睁眼,语气明显加重:“卓辉,你小子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这种小事还要拿出来问。” 卓辉再次抹汗,心说,您是老大任何事都是小事,我不过小虾米,关于牧天事事皆大。 腹诽归腹诽,到底不敢说出声。 车窗外寒风凌冽,间或飘起雨夹雪。被车队远远抛在身后的盛世云裳别墅区,最里端那栋别墅客厅里,此时寂静无声。 蒋牧尘一走,站满客厅的闲杂人等,也无声无息的走得一干二净。 空气中不属于这里的气味很快散去,简云裳又气又恨的僵了片刻,客厅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来人披着一身寒凉的气息,恭恭敬敬的将一袋资料奉上:“蒋少说了,这些东西小姐一定用得着。” 简云裳伸手接过,那人低着头如来时一般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顺道带上门。狐疑打开资料袋,她扫了扫神色蓦地一变,唇角无意识的弯起轻微弧度。 当年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不多久,整个鉴定中心忽然被火海吞噬死伤无数,原始数据也跟着毁于一旦。想不到蒋牧尘居然能拿到备份…… 抬脚迈入洗手间,简云裳抬眼打量镜中自己双唇红肿的模样,心中却忽然觉得没那么讨厌蒋牧尘。少顷,她冷静下来回到兼做工作室的客厅,检查方才被他动过的电脑。 除了母亲和弟弟车祸那次,她已经数年不曾出现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蒋牧尘,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强大更恐怖…… 别墅安防系统的密码已经被换掉,另外多了八只监控镜头,其中包括简云裳的卧室及浴室。冷笑恢复系统的原始数据,她拿起手机飞快拨出一个号码。 接通后,简云裳语气冷静的开口:“明天早上8点之前,抹去我在网络上留下的所有信息,同时安排好人和车过来,我要带着云容离开盛世云裳。” 语毕挂了电话,起身去检查大门。重新安装的大门密码未知,其系统并未与别墅安防联通,简云裳火气上来三下两下破解了大门的密码,推门出去。 冰冷刺激的空气扑面而来,并伴着数声齐刷刷的问好。她脚步一顿,立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对不起何小姐,蒋少走前留下话,您要出门的话得由我们跟着。”盛世云裳的物业经理恭敬出声,在他身后四名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同样态度恭敬的垂首而立。 简云裳漠然的目光从物业经理的脸上扫过去,淡笑:“蒋少还留下什么话?” “蒋少说,何小姐若是想搬家,物业这边的人随您差遣。”经理笑容谄媚的补充:“何小姐要是有其他要求,也可以直接跟我提。” “要求……”简云裳笑得牲畜无害,自顾往前一步压低嗓音:“也没别的太高难度的要求,麻烦你们退到6米以外。” “这……”物业经理回头看了看,犹豫起来:“蒋少说……” “蒋少是不是要你们保证我的安全?”简云裳不疾不徐的打断他:“6米的距离又不远,还怕我跑了不成?” 那经理沉吟片刻,眉开眼笑的指挥着那四个站成立柱的保镖,当真退到六米开外。 简云裳敛去笑意,折回房内坐到电脑前。 过了片刻,她起身走进卧室,随意捡了几套衣服打包,跟着上楼叫醒简云容。 简云容很安静的从床上爬起来,主动去收拾自己的衣物。一直没有离开的小黑嘴里“喵呜”“喵呜”的叫唤着,小小的脑袋,在简云容脚边蹭来蹭去。 “云容,如果你喜欢就把小黑也带上。”简云裳坐到床边,嗓音幽远的继续说:“姐姐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搬家。” 简云容抬头,消瘦苍白的俊逸面庞,隐在黯淡的光线里模糊又疏离。少顷,他迟疑走过去,抬手轻轻在简云裳手背上拍了三下,复又低头下去。 不消片刻一切收拾妥,简云裳下楼拨通先前打过一遍的号码,简单交代两句,平静等待。 凌晨2点,两辆白色路虎极光,从盛世云裳的别墅区内快速驶出大门,直奔市区而去。后座上的简云裳握着简云容微微发颤的手,语气凝重的跟驾驶座上的顾旭之说:“师兄,后面已经跟上来三条尾巴。” 顾旭之平稳控制住方向盘,飞快回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笑脸,嗓音轻柔的对着耳机命令道:“坐标135、229方向,出来截胡。” 话音刚落,数辆埋伏在周围的白色路虎极光,瞬间倾巢而出。简云裳会心一笑,紧皱多时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一个小时后,甩开尾巴的白色路虎极光,平安抵达京都市中心一处不甚起眼的平常宅院。三个人相继从车上下来,顾旭之锁了车,主动帮忙将行李提到东院的主屋。 缩在简云容怀中的小黑一到新环境,立即欢快跳下地面,转眼就不见了踪影。简云裳莞尔,安排好简云容睡下,心情放松的去了北院。 房内的顾旭之听见动静,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唇边露出如沐春风的笑。 一身笔挺挺括的军装,衬得那张略带书卷气的脸,额外带了几分凌厉的味道。一双星眸深邃如寒潭,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涟漪,但却给人一种清风晓月般的儒雅之感,踏实而稳妥。 简云裳朝他微微点头致意,抱着电脑走到房中的电脑那坐下。顾旭之笑容宠溺的摇了下头,在距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顺手将自己的电脑打开,进入忙碌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中除了敲击键盘发出的轻微声响,再无其他。 许久之后,两人收了手相视一笑,简云裳放了电脑起身走向摆在落地窗边的茶椅,准备烧水泡茶。 顾旭之没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从衣兜摸索着掏出一支烟点着。青白的烟雾从他口中吐出来,一圈又一圈的缠着缭绕散开。 “师兄,不好意思又一次麻烦你。”简云裳若有若无的翘了翘唇角,摆手示意他坐下:“今天出任务很累?” 顾旭之眼中闪过一抹被关怀的欣喜,转瞬即被严肃取代,答非所问的说:“负责给阿姨开车何伯死了,就在今天中午。” 008、挑衅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3 本章字数:3523 有关母亲和弟弟车祸的唯二人证死了……简云裳沉吟数秒,素净白皙的面容瞬间浮起汹涌的怒气。 转念一想,中午才送了简薇薇一份大礼,不用费脑子也能猜到,她会如何回赠回来,只是速度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自己手中有了蒋牧尘送的资料,只要拿着简薇薇和简伯年的DNA样本重新比对,不怕车祸一事查不明。要说不甘,便是好容易才找到何伯,就这么轻易息事宁人太便宜了她。 “何伯的死因、死亡地点、时间,你给我一下。”简云裳嗓音清冷:“师兄也一定在好奇这件事对吧。” 顾旭之失笑摇头,搬了张椅子坐在一米开外,动手将自己查到的资料传送过去。简云裳太聪明,聪明得有些让人难以招架。 可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他最爱的,就是她身上这股子玲珑剔透的聪明劲。 简云裳收完文件,如墨的黛眉顿时拧到一处,全神贯注的仔细推敲每一个疑点。 何伯死亡的时间,自己正巧在御食坊遇见简薇薇。当时她在打电话,原话是:“说好今天回来,你怎么又是说话不算数!”后面的没听见,按照她的性格,多半跟这事有关。 换句话说,兴许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何伯才会遭此横祸。简云裳心里涌起深深的自责,使劲咬紧后牙槽。 “云裳……”顾旭之觉察到她的情绪有变,小声安慰道:“何伯的年纪大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应该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谢谢师兄开导。”简云裳勉强扯了下唇角,双眸精光尽显:“我不会让何伯死得不明不白!” 顾旭之了然点头,心中却因为她的坚强,而疼得颇不是滋味。 空气再次变得沉默,简云裳平复好情绪,恢复一贯的冷静相互交换完意见,示意他早些回去休息。 顾旭之有心要留,只是素来摸得熟她的脾气,当下让随后跟过来的手下,送上宅院的钥匙,以及安防系统的分布图,不舍离去。 忙了一天,简云裳也已是累极,去东院看过简云容后回房洗过澡,身子刚挨着床便睡了过去。 过了两三天,地处王府井的新房安防系统重设完毕,简云裳却意外接到一份快递。 自己连夜搬家,就是箫碧岚和墨珍都不知情,谁会这么神通。费解签下名字将快递拿进屋里,迫不及待的拆开。 信封里是婚纱的款式照片,一看就是高级定制的品质。另外还附赠何伯消失的这些年里,他所接触过的人员名单。 丢开照片,心急的把所有的人员名单过了一遍,心中费解不已。算起来,自己与蒋牧尘不过一面之缘,忽他似乎太过于了解自己的底细,这种感觉非常糟糕。思绪回转,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三天前的那个吻,黛眉无意识拧紧。 放好资料,又通过卫星追踪系统查到简薇薇的下落,忽然接到薛立珩的国际长途。低沉沙哑的嗓音,一如既然的透着浓浓的温情:“大概半夜的飞机到京都,想见你了。” “回来先好好休息。”简云裳的话平铺直叙,不悲不喜:“对了,我已经搬离盛世云裳,短时间内恐怕不能给你确切的地址。” 这头薛立珩危险眯起双眼,伸手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视线扫过早上简薇薇派人送来的资料,充分将自己的体贴发挥到极致:“云裳……回简家的事交由我来处理就好。” 简云裳淡笑:“不用了,那毕竟是我的家事。” 说完手机里有电话进来,她敷衍的丢下一句“回来说。”挂线接通来电。 浅笑妍妍的讲完,她丢了手机回房换上出行的常服,冒雪穿过走廊去东院看完简云容。卧室很宽,体型消瘦的简云容抱着小黑,安静坐在窗边发呆,猛的进去根本看不到人。 还好他听到动静,主动挥了挥手。 “云容,姐姐想带你去吃火锅,你愿意去吗?”简云裳几步过半倾着身子,神情看起来十分愉悦:“Anne申请加入国安的条子批了。” 简云容好似没听见,过了许久才摇头,拢手抱紧小黑。 简云裳失望的叹了口气,连续数次搬家之后,简云容的精神状况也变得越来越差。常常一个人一坐就是一天,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不是她绝情,而是母亲过世已经8年,再多的恐惧和自责也该放下了。这期间,也请了无数的心理医生尝试开导,奈何一点效用都没有。 安静陪了他片刻,简云裳见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奈回头跟管家和保姆通过气,带上表示身份的铭牌和金卡,驾车前去涮味斋。 说起涮味斋,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放眼整个京都,还没哪家卖火锅的,能把生意做到如此极致——所有肉类皆出自自行饲养的牛羊,蔬菜、菌类保证有机纯天然。 当然,规矩也多。例如今天恰逢周五,整个涮味斋只针对会员开十桌,多了的对不起您自便。正是这种店大欺客的作风,引得城内食客趋之若鹜。母亲是天生的美食家,也是商业奇才。这涮味斋是母亲未嫁之前就运作起来的,连简伯年都不知晓,她名下还有这么一处日进斗金的产业。轻车熟路的将车开到楼下,箫碧岚意气风发的站在店门前雪地里,一身红色羊绒大衣的她,活脱脱新请来的咨客。上前揶揄两句,索性一起站在楼下等迟到的墨珍。 昨夜一场大雪,加上白天时不时飘起的雪花,使得地处市政公园旁的涮味斋周围,到处白茫茫一片。简云裳见那雪花干净洁白,忍不住走远几步,蹲下身握了一团捏在掌心。 抬头的间隙,她眼尖的发觉有书名黑衣保镖靠近过来,身上却无半点危险气息。 几日前离开盛世云裳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当下不悦皱眉,好在那几个保镖识趣,并未离得太近。 等来墨珍,她丢开雪团,三个人嘻嘻哈哈的打趣着上楼。来到5层的白金层,不想迎面遇上客户经理一脸菜色的过来打招呼:“箫助,今天的桌数超了,所以……” “所以什么?”箫碧岚语气生硬:“难道我不够格吃你们涮味斋的饭!” 客户经理陪着笑,正欲开口解释,一道讥诮的女声霎时自他身后响起:“你当然不够格!” 简薇薇随手关上雅间门,踩着松软的地毯婀娜走过去,目光趾高气昂的落在简云裳身上,轻嗤:“带着这么寒酸的同伴前来,也不怕砸了人家的招牌。” 009、惩戒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3 本章字数:4368 寒酸?!简云裳平静无波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戾,心说来得正好,今天倒是要她好好瞧瞧,挑衅自己的下场。 施施然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客户经理眼前,待他看清火速收起,扭头朝藏在消防楼梯间里的人说:“既然跟来了,是不是应该尽职一些。” 话音落地,六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从消防门后鱼贯而出,身姿笔挺地站成一排,生生将简薇薇隔开。 客户经理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魂,这会更是目瞪口呆,再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她刚才说我寒酸,你们都听见了吧。”简云裳双手抱胸,示意保镖让出路来,目光狠戾的直视简薇薇,嗓音却是出奇的温柔:“把她丢到北郊的雪窝里,让她自行掌嘴一千遍。” 简云裳的气质素来清冷,眼下又摆出一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保镖们就算没听见简薇薇的话,也得装出听见的模样,速度站好位准备出手。 简薇薇表情嘲弄,从来只有自己欺负人的份,哪容得简云裳在自己面前放肆。闲闲的斜一眼那客户经理,冷笑出声:“刘经理,你们这涮味斋是不是不打算开了?” 语毕,上下打量一番简云裳,忍不住笑了:“装腔作势!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简云裳也笑,只是那笑容冷得好似三九天的寒霜:“实力?是偷换DNA鉴定结果的实力,还是出卖色相的实力?别的不说,就这两点,我确实甘拜下风!” 箫碧岚早就看简薇薇不顺眼,故作心疼的插话道:“一千遍太多了,人家现在可是简氏的总裁,身娇肉贵的万一破了相,可没人敢娶咯……” 墨珍轻蔑的扫一眼简薇薇,面无表情的接话补充:“不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简氏再不济也有的是男人往上扑。” 简云裳懒得继续磨嘴皮子,视线巡过一众保镖定格在简薇薇身上,脸上的笑容明媚得有如三月春光:“少了?那就五千遍!” 简薇薇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冷冷喝斥:“你敢!” 简云裳斜过去一个:你看我敢不敢的眼神,素手一挥,保镖立刻上前将简薇薇制住,直接押进柜台后方的经理办公室。 箫碧岚挑眉,姿势优雅的鼓起掌,随后一手一个,搂着简云裳和墨珍姿态闲适地跟进去。 房门关上,简薇薇一看情势不利顿时怒火攻心,挣扎着骂道:“简云裳你这个贱人!你若动我一下,我保证让你那个窝囊废弟弟立刻归西!” “掌她嘴……”简云裳眼底的笑意骤然变深:“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尤其是这个狐假虎威的冒牌货。” 一旁保镖不等她说完,扬手就朝简薇薇脸上甩了两巴掌过去。 “啪啪”两声脆响落地,简云裳平静无波的声线再次响起:“不够劲……” 保镖点头,抡起厚实有力的手掌,接连在简薇薇脸上又甩了十来下。直打得她眼冒金星,满嘴鲜血。 简薇薇脸颊火辣辣的疼,心底滑过深深的屈辱和恐惧,同时不敢置信,以前那个柔弱得像只兔子的简云裳,居然敢正面挑衅自己! 仰起脸,朝着简云裳狠狠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阴狠毒辣的眸子中,燃起熊熊怒火。这个仇,她若不报誓不为人! 简云裳退后一步,避免她口中的污秽之物碰到自己,脸上扬起怜悯的表情,围着她“啧啧”出声的转了圈。 还挺血性,打这么狠都不吭声。站定眯眼窥她,心中舒畅无比,说话的调子不免变得轻快:“被打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贱……”简薇薇的脸这会已经红肿如猪头,张下嘴都能让她疼得抽抽:“贱人!” “噗……”简云裳轻笑出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的说:“今天这顿巴掌,仅仅是还你赶我出门那天打的,余下的账一笔一笔的我慢慢找你算。” 语毕朝保镖摆手,示意他们将人带走:“她欠的那五千下,可要数足了数,要懂得怜香惜玉,别把人累死。” 为首的保镖应了声,留下两人,自己同另外的三个带走简薇薇。 从经理室出来,简云裳亲自开了白金雅间,将箫碧岚和墨珍请进去。 各自落座,战战兢兢的客户经理,抖着手给斟上热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简云裳眼角的余光瞥过去,抬手往门外指:“放心,我暂时不会迁怒。” 客户经理如蒙大赦,又是作揖又是抹汗的退了出去。房门一关,简云裳开口三言两语,解释保镖的由来,和自己出示给客户经理看的玩意是嘛东西。 箫碧岚忍着笑听完,喝了口茶目光狐疑的将简云裳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揶揄道:“云裳,你今天可是让姐们大开眼界了。不过要换了我,没准直接把她弄到霓虹国拍小片去。” “你真残暴……”简云裳哑然失笑:“等我名正言顺的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一定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 “出国多没意思……”墨珍插话:“京都玫园那样的场子,更适合她去。” “咳咳……”简云裳和箫碧岚听罢相继被茶水呛到,剧烈咳了起来:“墨墨,你好毒。” 墨珍淡定的往椅背上一靠:“对付贱人,就不该仁慈!云裳已经栽了几次跟头,还不长记性” “咳咳……今天不说这个。”简云裳被她踩到痛处,不甚自在的软着嗓子扯开话题:“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说。”墨珍意简言骇,动作快得惊人的将平板打开。 简云裳抿一口茶润喉,接着说:“何伯生前跟前交警大队事故科的陈科来往频繁,我怀疑跟我妈遇到的那起车祸有关,可是他退下去后便在京都消失了。” 箫碧岚一听,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一脸轻松的开了平板。 其实凭她们的技术,入侵公安局户籍科的资料库就跟玩儿似的,简云裳竟找不到那人的资料,原因只有一个:那人用了化名抑或未登记入库。 而她与墨珍在这方面最在行,也有天时地利的条件——家中有人参政。 检索完毕各自熟悉的数据库,又各自打了几个电话,结果出来的同时,雅间里也飘气了火锅热辣鲜香的香气。 北海疗养院……简伯年中风后几乎没离开那里半步,看来这里头文章不小。简云裳暗自揣摩着,顺手将各自的醮汁调兑好,一一推了过去。 大雪天吃火锅,对吃货来说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随着盘中各种涮料下锅,三个女人吃得香汗淋漓,好不快活。 中途歇息,箫碧岚开了瓶82年的拉菲,朝另外两人举杯:“来来来,庆祝我终于实现幼时的梦想。” “为了泡上宋青山,你这本可下得够足的。”墨珍轻抿一口,一本正经的揭她底:“什么狗屁梦想。” 简云裳微微莞尔,也喝了小口:“应该祝她早日睡了男神。” 箫碧岚不以为意,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光——吃火锅配红酒,且俗且自在。 情绪放松的笑闹一番,直吃到肚儿溜圆,三个人才依依别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简云裳离开涮味斋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一趟北海疗养院。 这地方靠近西山别墅区,前身是西山疗养院,这些年由公转私后换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 两处入口皆有警卫,围墙周围总共安装了132只监控镜头,内部管理系统出自精益的林航之手。沿着疗养院周围的小路转完一圈,简云裳停车整理电脑自动跟踪到资料。 林航……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简云裳可不是君子,三年足矣。 010、神出鬼没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3 本章字数:3708 花了半天的功夫,简云裳摸熟北海疗养院保安换班的时间,顺便入侵林航用普通模板改编的安防系统,动手改了些设置。 待到暮色四合风雪渐急,平静陪简云容用过晚饭,她坐上跟箫碧岚弄来的改装过的破烂小箱车,发动引擎朝着西山的方向开去。 资料显示,陈永民所住的房间,与简伯年那间相隔不远。只是凭她着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同时将两人一并带走,只能二选其一。 选简伯年,势必会惊动简薇薇,万一她狗急跳墙直接转手简氏的股权,自己得不偿失。转念又想,许多事直接从他嘴里问,或许才是上上之策。 但是陈永民在疗养院住了将近四年,探望记录里除了简薇薇那个,当了一辈子小三的娘,剩下的便是何伯。她委实好奇,陈永民与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纷杂的思绪让简云裳不由自主的蹙起黛眉,顺手开了车窗,透过后视镜意外的又看到数条尾巴。 可惜这次行动不容闪失,否则倒是可以借蒋牧尘的人一用。 想着咬牙关了车窗,打着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同时通过语音控制,开启车载电脑连接上交警大队视频监控系统,同步各个街道路口的监控画面。 不出十分钟,跟在车后的尾巴轻易被甩开。简云裳轻笑挑眉,从南山大道右拐,抄近道直奔西山。 夜里8点半,外形如同报废车的灰色小箱车,无声无息的停在疗养院东侧的围墙根下。简云裳穿着一袭黑衣,带上必要的设备和工具,冒雪下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对简云裳来说简直度秒如年。 腕上的小型控制器一直通过语音,不断报备疗养院内各个方位的情况,方便她随时更改行进路线。8点50分整,控制器里响起提醒的铃音。 简云裳脚步轻盈的走至高高的围墙下,翘着唇角,灵敏抛出攀爬绳索。 “呼……”双脚踩到疗养院院内的地面,她轻轻吁了口气,根据提示迅速进入保健楼。 到了治疗室内,值夜班的护士刚换上衣服。简云裳迅速靠近其身后,精准的将淬了麻醉剂的毛巾覆上。 护士的身材与自己相差无几,将人扶去休息间,简云裳挑出一件比较干净的护士服,直接套上。 少顷,通往一号楼的走廊上,依稀响起推车经过时,车轱辘滑动的咿呀声。 简云裳镇定自若,按顺序发放完夜间需要服用的药品,推着车回到电梯厅,摁下往上三层的楼层键。 一分钟后,电梯门“叮”的一声赫然洞开。 推着推车往里走,不想竟看到角落里,站着一名同样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深邃的眼眸,露在遮去大半面容的口罩后方,目光玩味。 简云裳心头微震,不露痕迹的朝对方点下头,视线落到不断变化的楼层键,以免自己露出更多的破绽。 北海疗养院的保健医生姓莫,资料上说是个60来岁的老头。眼前这人恐怕连30岁都不到,但是身上却穿着医生服,而非护工服,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古怪。 自己还是小心为上,简云裳若有所思地抿着唇,脑中飞快盘算。 这次行动只是临时起意,况且此时,简薇薇还留在医院治疗她肿胀的双颊,没理由会这么快摸到自己的行踪。 很快,电梯停在五楼,角落里的男医生先她一步,闪身走了出去。简云裳不敢大意的听着耳机里的提醒,从容迈出脚步。 身后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耳内的警报器接连响起。 居然碰上临检!简云裳低咒一声,加快脚步离开电梯厅。这一层的安防,是一号楼里最严密的一层,同样也是最危险的一层。 下一瞬,才踏入病房走廊的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住,跌进其中一间病房。 黑暗袭来,男人特有的灼热呼吸,贴着颈窝吹过来又湿又潮的黏上皮肤。 简云裳脑中警铃大作,耳边突然响起男人愉悦至极的笑:“精益的系统有个不为人知的优点,即发现外来者入侵,一定会第一时间发出警告。” 又是蒋牧尘这个变态!简云裳记忆力极佳,听出是他旋即在心里暗骂一句,情绪却莫名变得平静:“还有呢?” 蒋牧尘又笑,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嘘”了一声,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示意她往外看。 精益的系统简云裳熟悉有如自家厨房,心中并将他的话当回事,但是视线依然不由自主的往外看去。走廊中,不知何时多了数名黑衣人,面色凝重的进了对面的病房。 房门一开一合的瞬间,简云裳看见陈永民赫然在病房内安坐,顿时惊诧的张大嘴。 一早算到会有变故的蒋牧尘,根本就没看,而是埋头在她颈间,贪婪的嗅着。淡雅、馨香……这味道隔了三年再次近距离闻着,说不出的满足恣意。 简云裳的注意力都在对面的陈永民身上,当下无暇顾及他的孟浪,回过神后旋即给了他狠狠一击。 “你谋杀亲夫啊……”蒋牧尘表情痛哭的弯下腰,趁机又在她白皙柔滑的颈子上啄了一口:“这么薄情,好歹我刚才救了你。” 简云裳被她占了口头便宜原就不爽,如今又被揩油瞬间怒不可遏,抬起脚照着他的脚面狠狠踩了下去。 蒋牧尘吃痛,搂在她腰间的手再次加大力道,同时低下头恶作剧的含住她的耳垂:“再攻击我,我不敢保证接下去会不会失控。” 男人的嗓音黯哑低沉,舌头灵巧的圈着她的耳垂,紧贴后背的胸膛更是热得像块烙铁。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简云裳自然知道他此举的真实用意,当下僵着身子不敢再动。 过了大概一分钟,黑衣人巡完所有住人的病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简云裳如释重负的掰开箍在腰间的手,伸手拉门。 蒋牧尘本打算逗弄她,结果自己煎熬得不行,人家压根无动于衷。敏捷拦下她的动作,奚落道:“说你薄情还真不冤枉……” “我没求着你来帮我!”简云裳低头看一眼自己腕上的控制器,话中明显带了丝火气:“蒋少这么闲,多的是女人愿意供您泄火。” “……”蒋牧尘居高临下的睨她一秒,一手压到房门上,一手圈住她的肩头,毫不迟疑的亲了上去。 该死的小女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011、蒋牧尘其人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3 本章字数:3154 简云裳一向排斥男人过度亲近,即便跟薛立珩交往了两年,也不曾与他如此亲密。 今儿一晚上,蒋牧尘几次三番对自己动手动脚,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 双眸盈满愠怒的睁大,趁他失神之际,毫不犹豫的张嘴狠咬一口下去,跟着弓起膝盖,对准他的要害下了死力重重一击。 蒋牧尘虽有防备,可惜顾此失彼,瞬间就馁了——那一下分明是想他断子绝孙的节奏。 寒着脸松开手上的力道,高大的身躯稍微往下弯了些许弧度,一双星眸黑沉黑沉的审视着她。 简云裳仰着脸,屋内微弱的光线极尽描摹她精巧细致的五官,秀气整洁的黛眉微微蹙着,明眸中透着一如既往的清淡疏离。 倔强、冰冷,但又充满了令人想征服的致命吸引力。 蒋牧尘双手撑在门上,艰难忍住小腹以下传来的刺痛感,发觉怀里的小女人始终泰然自若,禁不住忍痛笑出声:“老婆,情趣不是这么玩的,要不要我好好教你。” 传说蒋牧尘对女人绝情又冷漠,可眼前这男人,不止言语粗鄙、动作更是轻薄孟浪……简云裳目露鄙夷的与他对视,心中无端端怀疑起他的身份。 僵持片刻,简云裳腕上的控制器,几乎与蒋牧尘的话同时响起:“收!” 话音落地,蒋牧尘已经拉开房门,姿态闲适地走了出去。 简云裳随后跟上,动作利落的带上门,顺便取出自己带来的工具,径自走向对面陈永民所在那间病房。 “别进去了,人已经到了疗养院外。”蒋牧尘低沉性感的声线里,意外多了丝笑意:“在我吻你的时候~” 简云裳又羞又怒,不置可否地推开病房的门,确定内里无人,这才不情愿的跟上他的脚步。 蒋牧尘侧眸望她一眼,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到她的肩头,眼底的笑意渐深:“该怎么谢我?” 谢?!简云裳轻嗤一声,沉默甩开他的触碰。心说:不追究破坏自己计划的责任已经是忍耐极限,还想让自己感谢,简直痴人说梦! 各怀心思的下到最底层,结满水雾的玻璃窗外,隐约可见不远处正在巡防的一队保安。简云裳心头一凛,手腕旋即被蒋牧尘捉住,不由分说的拽着她走进值班办公室。 进门的瞬间,光线昏暗的值班室里,响起一道刻板冷漠的嗓音:“蒋少!人已经安排在车上,警报器会在一分钟后响起,请马上离开。” “漂亮!”蒋牧尘说着,手上稍微使劲,便将简云裳带进自己怀中。 保镖将值班室文件柜后方的暗门开启,腐臭之气扑面而来。简云裳屏住呼吸,伸手从工具袋里摸出口罩带上,不甚情愿的被蒋牧尘拥着,低头走了进去。 疗养院的前身,原是某党储存弹药、药品和食物的仓库。解放后,因为地处偏僻交通不便,荒弃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被改造成疗养院,使用至今。 一号楼原是仓库的总指挥楼,除了结构坚固之外,还是地下纵横交错的暗道入口。 蒋牧尘边走边解释,相当平常的语气。只是看似平稳的调子里,其实包含笑意…… 简云裳听得漫不经心,说起来,这个地方她自认不比蒋牧尘知道的少。 简家老爷子年轻时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后军功加身,因担心功高树敌索性退到幕后任普通文职。其对京都这一片的各个弹药库、指挥所,可谓了如指掌。 简伯年自幼耳濡目染,在老爷子过世后,再将这些过往当做睡前故事,说与她们姐弟二人。只是他那时大概不会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置身故事场景之中。 还是以相当狼狈的状态,被一个野种囚禁于此。 想到这,简云裳忍不住嘲弄挑眉,蒋牧尘刻意压低的嗓音,幽幽传入耳内:“这里死了很多的人……” 地道里到处黑洞洞的,只有他手中的手电带来一丝光亮,四处都透着一股陈旧腐烂的霉味。简云裳乍然听他这么说,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蒋牧尘见她不吭声,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牵稳她的手腕,又笑:“听说这几年时常闹鬼。” “不过是有人故意制造事端。”简云裳淡淡回他一句,不再说话。只是心头诡异的感觉到安心,仿佛只要这个男人在,所有的恐惧皆无处遁形。 真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感知。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终于从地道里出来。简云裳移开覆在自己眼睛上的干燥手掌,眯眼环顾周围被白雪覆盖的树木、凉亭,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没想到在黑暗里走了一朝,再见光明,已经身处西山公园。 身后巨大纪念碑矗立在寒风之中,巍峨又挺拔。简云裳余光扫了扫,忽然而然的再次想起,已经过世数年的简老爷子。 他若还在,简薇薇母女怕是家门都进不了,又岂能将她们娘仨欺负到如斯境地。 “你要找的人都在你的车上,自己走还是跟我一起。”愣神的功夫,自己丢在疗养院围墙根上的小箱车,正贴着道边徐徐开过来。 简云裳心中一动,本能避开蒋牧尘意味不明的视线。 “谢了,我自己走。”大方道过谢,她毫不犹豫的跑过去,打开箱门往里看了眼,跟着敏捷坐进驾驶座,瞬间绝尘而去。 “小丫头片子……”蒋牧尘目送她的车子消失,抬手摩挲已然肿高的唇,星眸之中闪过一抹宠溺之色。 012、暗潮汹涌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4 本章字数:3525 京都三月的天气,比少女的心思还诡异多变。前一刻还星光璀璨,转瞬乌云漫天。 北郊国际机场接机口,冰冷寒凉的空气从门口的方向不断涌进室内。 广播过后,A国飞往京都的航班准点降落,乘客蜂拥而出。一名身材高大,眼神冷冽又隐含怒火的男人,夹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吸睛。 男人三十来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套深黑色的高级手工西服,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一张阴郁的俊脸,五官轮廓深邃有型,布满狡猾和精明的眸子,藏在昂贵的金边眼镜后方,淡然走向走向候车区。 片刻之后,深黑色的迈巴赫停到男人身旁,只见他俯身和车上的人说了一两句,优雅坐进后座。 “立珩,简家的那个丫头出了点意外。”迈巴赫平稳驶出机场,驾驶座上的男人语气难辨:“三个小时前,我的人在这机场附近的雪窝子将人找到,现在已经送去仁爱医院医治,我一会直接送你过去。” 薛立珩取下眼镜,伸手从包里拿了快鹿皮出来,慢条斯理的擦着:“找到凶手了?” 男人脸上浮起浅淡的笑容,并未否认:“姓蒋的终于开始上钩了,另外我找了‘夜风’的下落,已经派人蹲守附近。” “之前投那么多料,居然抵不过一个女人。”薛立珩冷笑,狭长迷蒙的双眸盯住窗外被灯光染红的天幕,不置可否的吐出口气。 难怪简云裳搬了家都不肯给自己地址,原来是搭上了蒋牧尘。 驾驶座上的男人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声线倏然变得冰冷无情:“立珩,对女人动感情容易影响判断力,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大哥放心……”漫不经心的语调,丝毫听不出薛立珩情绪里的愤懑。 “简家的事尽快处理完毕,我不想节外生枝。”男人放缓车速,回头意味不明的望一眼薛立珩,复又直视前方:“最好能将股权换成现金注资兴盛。” 薛立珩点头,摸出手机看了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简薇薇的名字上,徐徐收回。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进入京都市区,直奔仁爱医院。薛立珩从车上下来,带着自己的行李步伐从容的进了住院部。 迈巴赫停留片刻,很快离开仁爱医院,没入夜色之中。 电梯在住院部28层停下,薛立珩沉静的容颜在脚步踏出去的瞬间,旋即变得急切莫名。走到外科IVP28—7号病房外停下,他抬手轻叩了两下门,发现没锁直接推门进去。 看清病床上的人真是简薇薇,几步过去坐到床前,心疼握住她的小手:“Camille,还疼不疼?” “还没死!”简薇薇负气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丑样子:“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你怎么做人家男朋友的!” “是我疏忽了……”薛立珩低头仔细亲吻她的手背,不露痕迹的敛去眼底的不耐烦,假装疑惑:“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她是不是搭上了什么人?” 简薇薇的脸颊肿得老高,活像被水泡发的馒头。这会生起气来,说不出的狰狞吓人,不答反问:“薛立珩,你是不是爱上那个贱货了?” “傻瓜……”薛立珩宠溺的揉揉她的头顶,俯身在她额上轻柔的吻了一下:“她算个什么东西,在我眼里只有你Camille,才是简家如假包换的大小姐,亦是我名正言顺的妻。” “算你识趣!”简薇薇哼了一声,慢慢躺好:“牧天开标结果一出,我要亲自修理那个贱人!” 薛立珩眉头微皱,但是很快恢复如常:“你受伤了好好休息,报仇的事由我来处理就好。一会我睡沙发去,省得吵你。” “是不是被国外的洋妞喂饱了?”简薇薇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嗓音含糊:“过来我检查一下。” 薛立珩压下心底的厌恶,起身去将病房的门反锁,跟着关了大灯,边脱衣服边脚步沉沉的走向她:“老婆想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 “我已经找好了买家,等我把简氏卖出手,立即注资兴盛……”简薇薇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贪婪望着他胸前的六块腹肌,声线里染上一丝显而易见的温柔:“这个主意怎么样?” “听你的……”薛立珩覆身上去,探手摸进她的睡衣里,嗓音沙哑暗沉:“谁让我老婆这么聪明……” 心话:聪明到不需要他多费心思,就能一举两得,既瓦解了简氏又能壮大兴盛…… 隔天一早,雪后初霁的京都,天空碧蓝如洗。 简云裳送走萧家的家庭医生,踱步折回给简伯年和陈永民安排的院落。昨晚从西山回来,门外照旧有蒋牧尘派来的保镖把守,倒是减轻了她的工作量。 推门走进简伯年的房间,屋里的窗帘已经全部拉上,到处亮堂堂的。简伯年神色晦暗的坐在房中间的轮椅上,说不出的萧瑟落寞。他双眼木然看向窗外,见女儿进来,嗫嚅半天幽幽开口:“云裳……” 由于长时间注射麻痹大脑的药物,他的肢体协调能力越来越差,唯剩大脑思维还算清晰。 “别喊得这么亲热!”简云裳将他推到窗前,自己动手搬了张椅子坐下:“从我离开简家的那天,我们之间就再无关系。” 简伯年颤巍巍的望着女儿清冷的面孔,已经抬起的手臂僵硬停在半空,讷讷的说:“对不起……” “别感激我,救你出来只是有些事要当面问问,否则我妈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简云裳打断他:“我妈跟许教授真有其事?” 简伯年神情痛苦的垂下脑袋:“不……清楚,当时我看到照片,又见DNA鉴定书上写明,我不是你和云容的生物学父亲,气急攻心才做出错误判断。” 简云裳不置可否,语气鄙夷又淡漠:“你跟余子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苟合。” “……”简伯年无法活动,只能生气地捶打着轮椅的扶手:“你这是什么态度!” 简云裳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我折腾人的手段,比起简薇薇只会更残忍更直接,别挑衅我耐性。” 语毕,门外忽然传来管家叩门的声音:“小姐,少爷不见了!” 简云裳低头一看,腕上的控制器里果然没了简云容影像,当下顾不得简伯年,火速开窗跳了出去。 013、真相隐现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4 本章字数:3613 顾旭之给安排的这个院子不大,拢共也就1000来平米。 简云裳脚步极快的在院中穿梭着,同时利用语音控制系统,在全院的监控镜头里搜索简云容的影像。几分钟后,她气喘吁吁的跑进东院,径自去了后面的鲤鱼池。 阳光很晒,白雪融化的刺骨寒意,却不断的从脚底升腾上来。她停下脚步,面朝假山的方向喘了几口气,双眼危险眯起。 岸边假山的溶洞口,简云容抱着小黑坐在凸出的石块上,一张脸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吓人。简云裳对这个弟弟还是相当了解的,即使他有8年的时间,不曾开口和自己说话。 缓了缓情绪走过去,在他对面蹲下,简云裳斟酌开口:“云容,你是不是有话想和姐姐说。” 简云容抬起头,眸色晦暗的望她一眼,别过脸转向别处。小黑兴许是被他勒得难受,喵呜一声从怀里挣脱出去,迅速蹿进树丛。 简云裳敛眉,语气严肃又凌厉:“我不管你要在自己的世界里躲多久,妈的死和姓简的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件事我必须查清楚。” 回答她的只是呼啸而过的冷风。 简云裳气恼之极,骤然出手抓住他的胳膊,愠怒离开。回到东院门外,顾旭之留下的保镖小心上前,报告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除了蒋牧尘派来的人之外,还发现有可疑人士在附近出没。 简云裳听罢,交代两句,忽然将简云容推进房里,冷冷训斥:“你可以沉默一辈子,妈在九泉之下若是有知,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懦弱。” 话音刚落,简云容突然发狂的推了她一把,跟着“嘭”的一声甩上门。 简云裳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主屋,经检测发现院子的安防系统被攻击过,还发现周围出现干扰信号的强磁波。时间是从昨天半夜开始。 系统第一次被攻击的时间,恰好与薛立珩下飞机的时间吻合…… 难道真像墨珍所说,薛立珩并非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般谦和?简云裳心底疑云丛生,沉默将系统升级,随后给简云容的心理医生去了个电话。 简单交谈完毕,挂了电话,她摊开自己是工作记事本,列下急需处理的问题。 按照她原先的计划,只是想将陈永民从疗养院弄出来,没预料蒋牧尘会自作聪明,把简伯年也一并弄了出来。这样一来也好,她正愁找不到借口,约见简氏的另外几位股东。 忙完,考虑到陈永民不能在这久留,简云裳开门叫来一名保镖,随自己去了南院的小屋。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快放我出去!”人刚到南院门口,就听陈永民中气十足的叫骂,隔着门板传出来。 简云裳揉了揉眉心,不由的加快脚步往里走。 示意保镖开了门,她镇定自若的迈步进去:“陈科的身体这么好,天天住疗养院不觉闷得慌吗?” 陈永民正在气头上,见她逆着光走进来,说话的语气又硬邦邦的,当下有些怔忪:“你是谁!为什么要软禁我!” “呵呵,陈科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简云裳随手带上门,双手抱着胸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何伯死了,我想下一个轮也该轮到您了。” 果然,陈永民一听何伯死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此时的他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想动不能动,目光浑浊的眼底,溢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一句话就能吓成这样,真是窝囊。简云裳挑眉开了录音笔,淡漠冰冷的嗓音好似来自地狱:“8年前,发生在府前路牧天百货门前的车祸,您可还有印象。” 陈永民惊悸抬头,浑身再次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你是……” “简云裳,简伯年的大女儿。”简云裳冷笑:“想起来了?”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陈永民大吼,约莫是被简云裳气势吓到,他低下头,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末了,他抖着破音小声哀求:“所有的事都是余夫人和王支队安排的,我一个小小的科长,真没那么大的权利。还望大小姐网开一面……” “你是说,当初下令找人做假口供,并篡改案发记录的人,是余子莺和你们的王支队?”简云裳眸底浮起丝丝痛楚,面上依旧冷若冰霜:“何伯在这件事里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 “老何他……”陈永民说到这忽然哽咽起来:“他因为不配合夫人,儿子被人打死,妻子也变得疯疯颠颠。他来找我,就是想让我站出来作证……” 简云裳胸口疼得险些喘不上气,哪里还有耐心听他诉苦,关了录音笔径自起身离开。 男人悲痛欲绝的恸哭之声,自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简云裳脚步微顿,刻意压低嗓音吩咐保镖:“给他松绑,看好别让他逃了。” 对陈永民的话,她半信半疑。只不过到底是老人家,万一死在这还是很晦气的。 回房翻了翻蒋牧尘之前用快递发来的资料,心中一动,跑去车库拿了车迅速离开家。 何伯生前住的地方在市南郊,简云裳出了王府井,发现自己再度被跟踪,始终紧抿的唇上瞬息之间多了几只牙印。 从小,母亲就教导她和弟弟凡事要遵纪守法,这些年她确实照做了。然而残酷的事实却告诉她,面对仇人的挑衅,固守法纪无疑是困死自己的牢笼。 减速缓行,简云裳带上耳机,打开车载电脑进入交警支队的总控后台,咬牙输入一道指令后,车子如离弦的箭,转瞬没入车流当中。 跟在后方的车子一直紧咬不放,简云裳双手稳稳控制住方向盘,性能极佳的路虎极光,在市中心超速兜了几圈,搅得那些人晕头转向之后,顺利突围而出,徐徐开上三环。 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何伯生前所住之地,简云裳将车开到门前的大道边上,情绪压抑的摸出支烟点着,并打开窗透气。 耐心等着长长的女士烟燃尽,丢了烟头开门下去。 何伯住的房子相当破旧,周围离好远才有一两户邻居。她拢了拢外套,踏过泥泞的小路,上前敲门。 “姑娘,这屋子已经没人住了。”有乡亲开着摩托经过,好心停下提醒:“这两天总有奇怪的人过来,穿得黑不溜秋一看就不像好人,姑娘你还是快些走吧。” 黑衣人?简云裳心中一凛。莫非何伯去世前,还留下什么重要的证据! 014、不请自来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4 本章字数:3463 简云裳敛去思绪,眯眼瞅了下那栋破败的平房,转身面露微笑的跟那乡亲道谢。 回到车旁,见那乡亲欲走,心念一动几步跑过去难为情的求助:“大伯,我是保险公司的,这家人还有没有别的亲属在?” 那人见她一脸焦急,上下打量一番,狐疑往村中指去:“顺着大道直走,早市边上有家豆腐坊,里面那个疯婆子是这家主人的媳妇。” “谢谢,谢谢!”简云裳真心实意的谢过他,上车掉头往村子里开去。 何伯原是母亲的司机,驾车经验丰富老道,人也够沉稳冷静。还记得简伯年出轨一事尚未露陷之前,母亲每次出行都是坐他的车,可谓十分信任。 可惜后来何伯的左眼受伤失明,母亲不得不换了司机。无法驾车的何伯在母亲的坚持下,照旧留在简家,帮忙打理照顾院中的苗木花卉。 车祸发生后,母亲和开车的司机当场死亡,被母亲护在身下的简云容身受重伤,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与人交流。 当时何伯听到消息,那副悲痛欲绝的神情,她至今记忆犹新。 车子行至早市,大部分摊主已经收摊。简云裳在路边胡乱搭建的摊子棚后望了几眼,很快找到那家豆腐坊。停车下去,刚到近前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敏捷退开一步,撞到她的那人抬起头,跟着像似受惊一般转头就往屋里跑。 是何家大娘!简云裳认出她,抿唇快步追上去。 屋里很黑,双眼不适应的本能眯起。过了一两秒睁开,入眼之间屋中散乱的放着摆放豆腐的架子,地面湿哒哒的都是脏水。 简云裳环顾一圈,刻意放柔嗓音,朝着里屋喊道:“有人在吗?” 回答她的,只剩自己明显不稳的呼吸。下一瞬,生性警觉简云裳,立即觉察到房中的气息古怪!暗自戒备的往里迈出一步,身后骤然出现一道劲风,直奔自己的脖颈。 弯腰避开,同时迅速转身出手,藏在暗处的人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掌风再次朝着她的面门劈去。 简云裳凝神,不等对方的手近身,一招借梯上墙踢中那人的下巴,跟着手肘如刀朝着颈部最脆弱的穴位,狠刺下去。 那人避无可避,闷哼一声晕厥过去。就在这时,边上的小屋里又冲出来两个人,简云裳出手如电,在瞬息之间制服了一个,跟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干笑着往后退:“刀枪无眼,我不过是来买豆腐,这位大哥玩笑开大了吧。”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准简云裳逛街的额头。握枪的人狞笑着逼近,语带嘲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看小姐你生得细皮嫩肉的,真是可惜了。” 简云裳也笑:“我看你才该为自己感到可惜,这么年轻轻就要去见阎王。” 话音刚落,只见男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身子晃了晃便往地上栽去。 简云裳身形一晃,在他贴到地面之前轻松夺过他手中的枪,扬眉对着枪口吹了口气,朝里屋的人冷笑道:“再不现身,别怪我手里的枪不长眼。” 语毕,里屋果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跟着最后一名杀手一手拿枪,一手箍着何家大娘的脖子,面露惊惧地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简云裳看穿他的恐惧,几不可见的勾了下唇,状似随意的抬手撩了下额前的刘海。那人同样不知发生了何事,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的栽在何家大娘身上。 “大娘,我是云裳!”简云裳速度极快的冲过去,将那人踢开,伸手接住站立不稳的何家大娘:“我是云裳啊!” “云裳……”何家大娘脸上浮起一抹苦笑,浑身无力的滑了下去:“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大娘!”简云裳喉咙发紧,扶起她就往外走。 正在这时,纷沓的脚步声,自门外整齐有力的传来。听动静,这一拨来的人不下十个! 简云裳脚步一顿,暗叫一声不妙,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光速冲至眼皮底下,骤然将她抱了个满怀,力道重得险些让她喘不上起来。 自意大利的VersacePourHomme,清冽绵长的味道强势冲入鼻端。只一瞬,简云裳的悬在胸口的心便落了下去,大力挣离他的怀抱:“蒋牧尘,你又跟踪我。” 蒋牧尘压下眉峰,不放心的将她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个遍,薄唇徐徐勾起:“小丫头片子……” 牧天那么大的家业,他都不用去管的吗!简云裳腹诽一句,扶好何家大娘,拧眉示意他让开:“你挡了我的路。” 蒋牧尘眼神玩味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姿态闲适往边上让开一点,顺便朝门外的人打了个响指:“打扫干净!” 随他而来的保镖,瞬间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将屋里的人弄到停在门前的箱车上。简云裳把何家大娘扶到车后座,关好门,坐进驾驶座。 引擎发动的瞬间,蒋牧尘突然开了副驾座的门坐进来,懒洋洋的系上安全带:“以后别单独出门。” “要你管!”简云裳扭头,淡然的扫他一眼:“下去!” 蒋牧尘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还故意往她跟前凑过去,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王府井的院子外来了个陌生人。” 简云裳大骇,表面却不动声色,抿唇踩下油门。 蒋牧尘抬起双手交叠枕到脑后,状似不经意的问:“你难道不好奇,这个人是谁。” “打哑谜很好玩?”简云裳双眼直视前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我没功夫陪您扯淡。” “哈哈……”蒋牧尘愉悦大笑,说出口的话却堪比十级地震:“是许教授的儿子,或者说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简云裳愠怒,一个急刹将车停到路旁,咬牙一字一顿的吼道:“滚!” “小丫头片子,你先看完这个,再决定要不要我滚。”蒋牧尘仍在笑,只是已经收了手坐直起来,径自打开车载电脑,将u盘插了进去。 片刻之后,简云裳盯着屏幕上出现的画面,一双眸子渐渐淬满仇恨大火。 015、针锋相对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4 本章字数:3619 京都仁爱医院,住院部28楼VIP28—7号病房,一名年轻的护士惨白着脸,魂飞魄散的在玻璃碎裂的刺响中夺门而出。 病房内,简薇薇的脸稍有消肿,但依旧狰狞恐怖。她对着手机吼了句,白色的定制款手机倏然脱手而出,直直飞向病床对面,那台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 “哗”的一声巨响过后,火花四溅!简薇薇仍觉不解气,胡乱抓起充电宝又甩了过去。 安排得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被简云裳那个贱人轻易识破,叫她怎能不气! 之前跑出去的小护士,战战兢兢的折回到门口,探头小心望着正在气头上的简薇薇:“大小姐……” 简薇薇抬眼,目光阴森:“说!” “损坏病房的公物,要……要照价赔偿。”护士说完,身子本能缩到门外。 “滚!”怒喝之声响起,跟着一只香奈儿的拖鞋飞了出来。 小护士吓得冷汗直冒,飞快弯腰拾起拖鞋,旋风一般送进去跟着埋头往外冲。不料刚出到走廊,即撞上一堵人墙。 “嘶……”小护士本能的瑟缩了下,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往下落。 薛立珩皱着眉扶了她一把:“出了什么事?” 小护士抬起头,语焉不详的往7号病房指了指,扭头就往护士站跑。薛立珩拍拍刚才被她撞皱的外套,迈步进了病房。 不悦的视线扫过满地狼藉,落到简薇薇火气十足的脸上,淡淡勾起薄唇:“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动肝火。” “疯婆子被简云裳那个贱人救走了,派去埋伏的人,全部落网!”简薇薇咬牙,淤青肿胀的脸颊,顿时疼得令她倒抽一口凉气:“一群废物!” 薛立珩清俊逼人的面孔寒了寒,几步走到床前,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凭她的身手怎么可能办到,会不会是蒋牧尘在背后帮她。” 说完怕她生疑,故作体贴的补了一句:“你放心,我虽然不在国内,但是她的一举一动还是很清楚的。” 简薇薇冷眼睨他,刚平复下去怒气,手机又有电话进来。不悦的扫一眼号码,起身去了浴室接通:“妈,你度完假了?” 这头余子莺亲昵挽住身边男人的臂弯,笑得幸福又快意:“刚下飞机,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男人?”简薇薇习以为常的轻嗤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简伯年还没死,你找姘头能不能低调一点!” “乖女儿,今天谁惹你生气了?”余子莺太熟悉自己的女儿了,她找姘头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次的反应未免太过激烈。 “简伯年被他的大女儿弄走了!”简薇薇气得不敢再咬牙:“你赶紧撇了不三不四的男人,给我老实消停一段时间。” 余子莺一听简伯年丢了,吓得赶紧松开男人的胳膊,干笑:“你现在哪,我马上过去。” “仁爱医院,让管家直接送你过来。”简薇薇硬邦邦的丢下一句,掐了线返回病房。 这次伏击简云裳的计划,她一点都没跟薛立珩透露,眼下事情败露,她索性懒得装贤淑,直接开口命令:“给你三天时间,务必要将她带到我的面前。” “亲爱的,你冷静一下。兴盛目前还得靠她拿下牧天的竞标……”薛立珩温柔将她扶上病床,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在镜片后方不可遏止的阴霾下去。 简薇薇行事越来越不受控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正午,一辆白色路虎极光开过王府井,速度极快的拐进一条巷子,径自进了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子。 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两声,复又关闭。 简云裳停车,找来管家把后座上昏迷不醒的何家大娘抱去主屋,看都不看蒋牧尘一眼,自顾锁车跟上。 真是薄情的小家伙……蒋牧尘眼神玩味的盯着她的背影,自来熟的迈开两条长腿跟过去,姿态闲适之极。 进到主屋,简云裳等着常住院里的私人医生给何家大娘诊治完,根据他的意见,安排人将大娘送去了北院。送走医生,她疲惫的喝了口水,转瞬陷入沉思。 简薇薇事先知道,自己一定跟根据何伯这条线,去查母亲车祸的事,可见这件事跟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所幸,陈永民如今还在自己手上。想到这,一度拧紧的黛眉,渐渐变得舒展。转身之际,头顶猝然落下一片阴影,简云裳这才惊觉蒋牧尘没走。 抬起眼皮,冰冷疏离的视线对上那双充满戏谑的眸子,移开,落在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没好气道:“你怎么还不滚!” “来者是客,再说我帮了你这么多,连口茶都不舍得请我喝,太小气了吧。”蒋牧尘说这话时,视线落在她腕上的黑色表状物上,星眸危险眯起。 简云裳面沉似水的转过身,迈步往门外走,错身的工夫手腕冷不防被他攫住,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下。 美目瞬间泛起火气,返身急攻而上。 蒋牧尘早有防备,一手扣紧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住她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肢,一气呵成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嗓音里,满是愉悦的笑意:“这么急就要投怀送抱?” 简云裳曲起自由的那只手,稳稳隔开自己与他胸口的距离,咬牙呵斥:“无耻!” 蒋牧尘眼底的笑意渐深,骤然收紧手上的力道,将被自己攫住的手臂举到眼皮底下,仔细观摩:“皮肤不错,这么素净漂亮的手,伤起人来可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简云裳坦然与他对视,水润晶亮的眸底,情绪平平。 蒋牧尘无视她的淡定,心情不错的自说自话:“国际情报局针对线人安危研发的‘魅影’,竟然出现在平民身上。你说我若是去举报,送这个东西给你的人,将会受到怎样的处分?” “卑鄙!”简云裳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波动。知道‘魅影’的人不多,今天若非情急,她断然不会随意亮出。 顾旭之为了这个东西,连熬数个通宵,才将所有高浓缩麻醉剂射出的电子控制系统,精确到人体108个要害穴位。蒋牧尘既然识得‘魅影’,自然也该清楚这玩意儿的攻击力…… 思及此,简云裳倏然倾下身子逼近过去,冰凉的指尖,徐徐划过蒋牧尘干净挺直的脖子:“蒋少既然知道‘魅影’,不如好好尝尝个中滋味!” 016、 刨根问底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5 本章字数:3702 蒋牧尘挑眉,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玩味。他的小野猫,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了锋利的爪子。 两人离得相当的近,那张刻在脑海中三年之久的绝色容颜,一点点在眼前放大。清澈透亮的眸底,涌动着淡然疏离的笑意,看着漫不经心的姿态,眉眼生花,丝丝媚,却又透着入骨的寒意。 这份美脱俗、惊艳,美的高贵、美的清冷,因为冷静而略显冷漠,因为贵气而略带傲气,不仅美的让人心动,也让人心生征服之意,恨不得一世珍藏。 心弦微动,下一瞬他笑意沉沉的在电光火石间,捉住那只胆敢威胁自己的柔滑小手,身体翻转重重覆上她的身子。跟着收紧手中的力道将她的双手压制住,薄唇勾起戏谑的弧度:“你的滋味一定也很不错……” 简云裳心头警铃大作,身体僵着不动,一双眸子冷得堪比北极的浮冰,直直望进他的眼底:“理由!听闻蒋少对女人一向不屑一顾,为何肯为我三番四次纠缠相助!” “……”蒋牧尘但笑不语,英俊绝伦的脸又凑近一分,肆无忌惮的窥着她。 天底下还没哪个女人,有胆子利用自己后,敢拍拍屁股转身走得潇洒自在,她可是独一个! 近在咫尺的距离,使得两人的呼吸相互交缠环绕四周,气氛微妙。 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姿势简直暧昧得不忍直视。只有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清楚知晓看似平静的对峙底下,是怎样的一番风起云涌! 都是不认输的主,气势上更是不相上下! “咳……”暧昧的气氛不过几秒,简云裳旋即不悦皱眉,美目之中写满嫌恶:“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蒋少,也有吃完早点不漱口的习惯。” “哈哈……”蒋牧尘口中爆出恣意轻快的大笑,骤然松手,优雅坐到一旁。 简云裳坐直起来,小幅度的甩了甩双手手腕,面无表情的轻嗤:“说出你的理由,我讨厌被人纠缠。” 语毕,蒋牧尘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他起身走到一旁接通,低沉醇厚的嗓音恢复一贯的冷硬:“说。” 那边不知讲了些什么内容,只见他如墨的眉峰倏然压下,挂断折回来。修长笔直的长腿晃到简云裳对面站定,语气里含着不易觉察的不舍:“十天后见。” 简云裳明显如释重负,相当平淡的语气:“不如江湖不见!” “哈哈哈……”蒋牧尘顿了下,薄唇随之勾起,跟着口中再次爆出长串愉悦又恣意的大笑,迈步出了主屋。 他一走,屋里的男性气息也很快消散开来。简云裳失神的坐了一会,拍拍脸颊,叫来保镖和管家再次去了南院。 询问陈永民进行得并不太顺利,老家伙一口咬定自己所言非虚,并絮絮叨叨的表示,出去后一定会控告简云裳非法监禁。头疼中,私人医生的助理找来,大致说了下何家大娘的情况。 简云裳摆手示意他回去,转身推门进入房内:“陈科既然愿意帮助恶人保守秘密,我尊重您的选择。”语毕击掌叫来信得过的保镖,将人客气送出院子。 陈永民在机关呆了几十年,自认自己的话能把简云裳唬弄过去,却不知简云裳让他走,其实另有深意。 半个小四后后,被保镖架着胳膊扶回来的陈永民,一进门便浑身瘫软的滑到地面。 院中的枯树尖还在滴水,地面湿滑泥泞,看起来脏兮兮的。 简云裳一袭黑色大衣,安静站在廊下的台阶上,视线扫过那抹狼狈的苍老身影,背手浅笑:“陈科,公安局就在此处往北10里地,要不要我亲自送您一程?” “大小姐……”陈永民浑身哆嗦着试图站起来,奈何努力好了次都徒劳无功。 “昨晚授意你诱导我的人是谁?”空气寒凉,简云裳白皙如瓷的皮肤,在黑色大衣的映衬下,更添几分冷漠。 “二……二小姐。”陈永民最终在保镖的搀扶下,双腿打颤着站了起来:“她允诺说若你死了,就把荣华区简家名下的写字楼给我。” “看来陈科胃口不小。”简云裳脸上的笑意放大:“当初那栋大厦建造时,花了两个亿……” 陈永民听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再次软绵绵的滑下去。 “送他回疗养院。”简云裳挑眉转身,清冷的嗓音寒风一般刮过来:“记得通知护工照顾好老人家的人身安全。” 蒋牧尘既然可以轻易打开地下通道的大门,帮她看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下午,更换好系统的反追踪启动指令,天色已经擦黑。何家大娘昏迷了大半天,一直未见苏醒。简云容又把自己关房里,谁都不肯见。 简云裳简单吃过晚饭,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起床梳洗,跟着去健身房打了一通拳,医生的助理过来请示,说何家大娘的情况有些糟糕,必须马上送院治疗。 心底涌起无法自控的不安,换上剪裁合身的常服,亲自跟着医生,将何家大娘送入附近的专科医院。 办完入院手续,医院方面给何家大娘做完相应检查,得出的结论显示,长时间的昏迷是因为吸入过量的麻醉剂,引起神经麻痹。 “大概多久会醒?”简云裳双手抱胸,仔细回想昨天在豆腐坊的所有细节。 “看病人自身的反应能力,短则8小时,若超过这个时间不醒,家属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主治医生说完,一名护士急匆匆的跑过来,挤到他身边踮起脚尖耳语。 医生脸上的神色骇然,跟着恭恭敬敬的朝简云裳点了下头:“我们一定会尽力让老人尽快醒来。” 简云裳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反应,从护士出现她已猜到,约莫又是蒋牧尘在背后搞动作。 留人守住病房,拿着手机若有所思的在走廊里踱了个来回,掌心忽然发麻。低头扫一眼号码,简云裳滑开接听键,语气淡淡的招呼:“倒好时差了?” 这头薛立珩歪头,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洗手台上的精美钻戒,轻快笑出声:“中午一起吃饭?” 简云裳抬手看了下表,直接拒绝:“不了,明天早上公司见。” “云裳……”薛立珩眉梢挑高,阴柔俊美的面容之上,瞬息泛起一抹决绝。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无以伦比的温柔宠溺:“我爱你!” ------题外话------ 以后的更新时间都在晚上,跳坑的妹子们么么哒~········ 017、趁热打铁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5 本章字数:4359 “我爱你!”极具煽动性的三个字,经薛立珩略带黯哑的嗓音这么一演绎,随意中又带着深深的眷恋和甜蜜。 简云裳只觉头痛欲裂,她讨厌这三个字! 自小受简伯年耳濡目染,曾经无比羡慕他与母亲的鹣鲽情深,甜蜜入骨。再后来,见识过他出轨后难看的嘴脸,所有的信任和爱护皆化为乌有。连带着,对其他异性也充满了戒备。 因为发生在母亲身上的遭遇,让她坚信唯有终固守心房,感情不被左右,理智才可永久清醒! “我知道。”简云裳平静淡然的回了句,借口有事很不领情的结束了通话。 顾旭之留下的保镖,个个身手不凡,忠心不二。在这一点上,简云裳从未怀疑。留下两个人替她照看何家大娘,下了楼取车回家。 进门习惯性先去看望简云容,迎接她的,依旧是毫无波澜的冰冷面容,以及不加以掩饰的……躲闪。 房门合上的瞬间,简云裳眼疾手快的挡住,腿一抬一踹,厚重的实木雕花木门,颤了颤吱呀敞开。 “云容,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简云裳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妈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简薇薇母女害的!” 简云容张了张嘴,身体隐在黑暗里,慢慢蹲了下去,口中发出类似幼兽受伤的呜咽。 简云裳心中一动,上前颤抖揽住他的肩膀,压抑着难过的情绪小声安慰:“哭吧……” 简云容孩子似的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仍是不开腔。简云裳理解的陪了一会,神色黯然的悄悄关门离开。 出了东院,她没回主屋,而是去了南院见简伯年。 简薇薇执掌简氏不过三年,底下多的是不服她的股东,自己要拿回简氏并不困难,就算简伯年不答应也由不得他…… 同一时间,自西山别墅去往南苑的大道上,平稳行驶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内的蒋牧尘看起来一脸倦色,埋头专注的翻阅着平板电脑中的资料。少顷,他抬起头,惬意的舒展了一下双臂,随口问驾驶座上的卓辉:“老爷子今天什么意思,他可是素来不上外面用早点的。” 卓辉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摇摆在说与不说间,良久才迟疑开口:“据说……据说是宋家老太爷携孙女邀请。” “停车!”蒋牧尘面沉似水的看了下腕表,薄唇勾起嘲弄的弧度:“掉头去机场,回头老爷子问起,就说我昨晚连夜走的。” “……”卓辉抹了把额上的汗,把稳方向盘将车掉头。脑中滑过蒋家大家长阴森恐怖的面容,顿觉背后凉飕飕的。 时近正午,天色有些阴沉,寒风吹得一阵比一阵急。 简云裳神清气爽的从南院出来,进了主屋即给箫碧岚去电话,询问自己要的资料收集进展。 忙到下午,医院来电话说何家大娘虽已苏醒,但情况并不乐观。简云裳跟医生讲着电话的功夫,人已经进了车库,争分夺秒的开车往医院赶。 到了ICU病房门外,等候多时的医生面色凝重,谨慎请她入内。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强烈刺激着简云裳的嗅觉神经。何家大娘瘦小的身子,掩在大片白色的被单底下,面如枯槁了无生气。 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萧瑟光景落入眼底,简云裳禁不住惶然无措的喊了一声,边整理无菌服边往床边跑。 “云裳……”何家大娘目光空洞的朝她望去,呢喃呼唤:“豆腐坊炕肚……” 简云裳乖巧蹲到床前,许多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何家大娘回光返照似的抓住她的手,嘴唇哆嗦着,又重复了一遍:“豆腐坊炕肚……” “我知道,我知道的,大娘你要安心养病,我还有很多话等着和你说。”简云裳几欲哽咽,努力压抑着鼻头的酸涩窒闷之感。 “三年前……听说你和云容出了车祸,没想到你还活着……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好在老天有眼……让我能在走之前,完成……完成你妈的托付……”何家大娘脸上浮起欣慰又愧疚的笑,话落便又昏了过去。 “大娘……”简云裳抓紧她枯瘦脏污的手,眼泪一颗一颗的砸落到手背上,整颗心像似被撕开一般,瞬间疼到麻木。 起身让开位置方便医生诊断抢救,余光瞥一眼病床边摆放得满满当当的监测仪器,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那三个字:简薇薇! 确认何家大娘只是再次晕厥,简云裳清冷脱俗的绝色面容之上,覆着一层散不开的寒气,驾车返回南郊的豆腐坊。 开门进去,屋里狼藉一片,阵阵腥臭腐败的气息直冲面门。 利落带上口罩进了里屋,贴墙砌好的土炕缺了好大一个口子,隐约可见底下被烟熏得黑漆漆的炕肚。围着土炕走了两圈,简云裳停在炕尾,徐徐蹲下身子将其中一块砖敲开。 十分钟中,简云裳带着东西回到车上,打开一看,冷酷的笑意旋即浮上眉梢。她就知道,母亲不可能让简何两家的心血,白白便宜了不相干的外人。 远远看见有不明身份的车辆靠近,简云裳迅速收好东西,发动引擎撤离。 晚饭定的地方在南苑,进到人字号雅间菜已经上齐,早到的墨珍和箫碧岚两个,各自抱着电脑不知忙些什么。 洗手落座,墨珍立即丢了一份资料过来。简云裳抿了口茶,随手翻开。 蒋牧尘,时年31岁,身高188;单身,性格木讷,为人刻板不近人情。爱好……视线随意扫过,口中的茶水禁不住全数喷出:“这东西是网上下载来的吧你。” “我哥给的。”箫碧岚接话笑着八卦道:“去年牧天新天地影城开幕,有个刚出道的女明星,不小心站得离他近了些,马上被经纪公司当场解约,据说到现在还没翻过身。” 简云裳数次见识蒋牧尘的流氓本性,闻言嘴角抽搐,心道:分明登徒浪子一个,也就能靠着口耳相传的虚假言辞,替自己粉饰太平。 箫碧岚不知就里,正欲接着往下说,就被墨珍打断:“说正事。” 简云裳轻笑,柔和下来的眉目美得摄人心魄。 箫碧岚翻翻白眼,飞快报出自己查到的资料,并列出重点。末了,她突然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余子莺最近泡了位男模,想不想知道是谁?” 墨珍和简云裳兴趣缺缺,摆出一副爱说不说的样子,放了电脑举筷开吃。 箫碧岚哼了哼,不情愿的说出那人的名字。 余子莺爱泡年轻的帅哥早就不是什么秘闻,简云裳手里随便翻翻,就有好几段关于她激情视频,早就见怪不怪。抬头与墨珍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埋头对付美食。 周一一早,一向不入京都媒体眼的简氏总部大楼底下,围满了闻风而来的记者。 简氏新任董事长兼总裁的简薇薇,与牧天高管周远帆的香艳视频,在网络上持续发酵之余,又听闻简薇薇被神秘人士打伤,这么狗血劲爆的新闻,狗仔当然不会放过。 简薇薇自从当上简氏总裁,还是头一次如此狼狈的从侧门进入公司,心中的窝火可想而知。 例会开始,又是股票下滑,又是新投资的地产项目,必须有简伯年在场其他董事才表态。 “啪”的一声,早已不耐烦的简薇薇,狠狠将手里的资料夹甩到会议桌上:“荣河家的地产项目,父亲一早留了口信,谁反对的举手我看看。” “我反对!”清凉的女声响起,跟着会议室的大门吱呀打开,一袭黑色大衣,脚穿恨天高的简云裳,皮笑肉不笑的缓步入内。 宛如女王归来的强大气场,瞬间震慑了会议室里在座的人! 018、物归原主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5 本章字数:3276 简薇薇回头,被口罩遮去大半的脸,骤然变色。 透着怨恨、震惊以及讥讽的目光狠戾望过去,对上简云裳看不出喜怒的眸子,冷笑:“就凭你?!一个早就被证明了身份的野种,有何资格在这里大放阙词!” 会议室里的其他股东闻言,议论之声渐起,神色各异。有看热闹的,有惊疑的,当然也有蠢蠢欲动,等待落井下石的。 简云裳理平大衣的皱褶,唇角勾起几不可见的弧度,凉薄的视线掠过众位董事,落在简薇薇不敢示人的脸上。 别有深意的停顿一秒,偏头朝随后跟进来的法律顾问徐鹤点头:“鹤叔,宣读一下爷爷、还有我妈关于手中股份分配的遗嘱。” 徐鹤今年50多岁,是简氏法务部的部长,同时亦是京都知名律所的负责人。只见他清了下嗓子,沉稳走到会议桌前,摊开手中的文件夹。 简薇薇见徐鹤竟安然无恙,眸中杀意渐显,迅速思索对策。 当初老爷子离世,关于遗嘱一事被简伯年一力压下,半点口风不漏。坐上总裁之位后,她留着简伯年不杀,目的也是为了套出遗嘱的下落,以绝后患。想不到反被简云裳捷足先登! 思绪回转,耳边全是徐鹤苍老但沉稳的嗓音:“本人手中所握简氏的25%股份,及名下所有房产、珠宝、古玩字画,留予长孙简云裳,其他人不得干涉、不得越权代为掌管。特立此遗嘱为证。” 接下去,是简母何氏名下15%的股份赠予遗嘱,以及简家老爷子名下房产所在地段、面积,以及珠宝的数量,古玩的年限、价值等等,徐鹤逐条念完,抽出复印件分发下去。 顿了顿,他笑着对简云裳说:“按照法律程序,简云裳小姐目前是简氏第一大股东,有权参与公司所有的经营,亦有决策权。” “谢谢鹤叔!”简云裳笑得云淡风轻,但是转过脸嗓音旋即变冷:“简氏连年亏空,数家子公司的账面,均是入不敷出,总裁不知可有话要说。” 议论之声再起,这几年跟简薇薇私下往来密切的几位董事,皆神色莫辩的朝她看去。 简薇薇咬着后牙槽,抬手撩开额前的栗色大波浪刘海,冷笑着答:“我记得爷爷走的时候,鹤叔还在国外度假。而那个女人是死于车祸,对于这两份遗嘱的真伪,我保持怀疑。” 倘若40%的股份真落到简云裳手里,她手中持有的,也就剩从简伯年那里夺来的15%,地位与其他董事相当。这也意味着注资兴盛的计划落空。 想到薛立珩迟迟不跟自己求婚,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恨意霎时充盈胸口。 简云裳稳住情绪不外露,心底却因为‘那个女人’这四个字,再次对母亲的过世出离愤怒,恨不得立刻让简薇薇母女灰飞烟灭。 然而她不能!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她再明白不过!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击掌朝着会议室大门的方向,淡淡开口:“把人请进来吧。” 话音落地,京都笔迹鉴定中心、公证处的工作人员,一行四人,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既有公证证明,又有笔迹鉴定证明,徐鹤身为法务自然当场宣布,所公布的遗嘱真实合法有效。其他董事纵有异议,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拔虎须。 送走不相干的人之后,简云裳朝徐鹤一颔首,毫无温度的眼神落到简薇薇脸上:“根据老董事长的遗嘱,从今天起简氏由我做主,诸位董事若有不同意见,欢迎举手发言。” 底下鸦雀无声,别说是举手,就连脑袋都不敢伸得太过醒目。 当然,也有例外。简薇薇被眼前一出接一出的动作,搅得方寸大乱,面上仍极力装出淡定的姿态:“爸爸还没死呢,关于遗嘱的真假,他若不承认,你就是请再多的人来证明也没用。” “爸爸?”简云裳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重,底下的人却听得头皮发麻。 下一瞬,会议室的投影上出现简伯年的视频影像,他看起来气色相当不错:“云裳,简氏爸爸就交给你和薇薇了,你是姐姐,要多让着她。” 简薇薇听罢倨傲的扬起下巴,有了简伯年的这句话,简云裳就是想把自己赶出简氏也不行。 心头的恨意稍有消散,哪知简伯年又说:“薇薇年轻需要历练,桥河的分公司就让她负责打理。总公司这边,由你全权负责。” “爸爸,你是被逼迫的对不对!”事情急转直下,简薇薇顿时不甘心的大吼:“关于你被挟持的案子,我已经联系了警方,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疗养院。”简伯年说完,镜头移开,他身后的摆设确是北海疗养院不假。 简云裳本不欲浪费时间,也没功夫陪简薇薇耗。 关闭视频,她抬手叩了叩桌面,语气不容置喙:“即刻起,撤销简薇薇总裁一职。同时禁止她参与公司的经营决策,手中所握股份仅可享受年终分红。” “法盲!简云裳你该不会不知道,撤销总裁是需要经过董事会投票表决的吧!”简薇薇怒极反笑:“诸位董事可要想好了,这位大股东连简氏的业务都摸不清。” 简云裳目光如刃的环顾一圈,只一句话便把部分董事已经抬起的手臂压了下去:“谁敢反对,你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未来!” 语毕,被抓来当壮丁的墨珍和箫碧岚二人推门进来,笑容明媚的告知,总裁办公室已经清理干净。 简薇薇惊悸转头,透过敞开的会议室大门,瞥见自己的物品全被扔进垃圾桶,顿时气得失去理智的朝简云裳扑去。 可惜不等她近身,简云裳尖细的高跟鞋已经踹了过来。 三年不分寒暑的训练,她的身手早就不亚于正经情报人员。简薇薇骄纵惯了,哪里受得住那拼了全力的一脚。 哀嚎声中,简云裳冷冷丢下两个字:“散会。”转身步履优雅的步出会议室。 019、附送大礼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5 本章字数:3118 简氏总部楼下大堂,围堵门前的记者已被请入内,正抱着温热的奶茶,三两聚集议论,翘首以盼的等待着前台所说的劲爆消息。 须臾,集团总裁专属电梯传来“叮”的一声轻响,三名美得惊心动魄、气质高贵的绝色佳人,在四名英俊非凡的保镖护送下,自电梯内优雅步出。 有人眼尖的看到这一幕,眼中流露出惊为天人的目光,短暂的愣怔之后,慌忙举起手中的相机。其余众人回过神,转瞬围拢过去。 赞叹声、快门摁下的‘咔咔’声,以及相互打听询问的声音,很快使得大堂异常沸腾。 “哎,你知不知这三位大美女的身份?”有记者边拍照,边询问旁边的同行。 “没见过,看那气场和仪态,怕是正当红的许思思见了,也要自惭形秽。” “简氏的女总裁在业内已算是容貌不俗,这三位何止是不俗,简直是人间绝色!” 旁边有人轻嗤,语气不无得意的解开谜底:“中间的冰美人不认识,边上短发的那位,是墨家唯一的继承人,墨家大小姐。披着大波浪的,好像是简氏的竞争对手,兴盛集团的总裁助理。” 此话一出,众记者忍不住再次交头接耳,跟着有人低声惊呼:“兴盛的总裁助理出现在简氏,莫非这两家要有大动作!” 人群中响起一道轻蔑的嗓音:“这两家一直水火不容,能有什么大动作?” 旁人不服:“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永恒。” 附和之声四起:“现在这世道哪有什么不可能……” 从电梯口到临时搭起来的采访台之间,距离不算远,大概也就5—6米的距离。 被记者围在中心的简云裳等三人,由保镖护着,举步维艰地挪着步子,至少花了10多分钟,才堪堪抵达。 站定,理好被挤得稍显发皱的外套。简云裳微笑摆手,略施淡妆的面容之上,溢满无法忽略的疏淡之意:“感谢媒体朋友对简氏的厚爱,接下来,请大家安静几分钟时间,容我简单讲两句。” 她的声音不大,但震慑力十足。话落的瞬间,整个大堂也随之变得静悄悄的。 简云裳顿了下,眉梢微挑:“简薇薇小姐,因为个人原因,自今日起不再担任简氏总裁。至于新任总裁的职位,将由本人亲自担任。” 人群再次炸锅,比起桃色新闻,简氏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宣布简薇薇撤职,而且新任总裁又是位美女,这条消息更具爆炸性。 就在人们纷纷猜测简云裳的身份之际,一旁的墨珍沉着帮腔:“新任总裁也姓简,不巧正是在三年前的车祸中,大难不死的简家大小姐,简云裳!” 一石激起千层浪,记者们被墨珍那句信息量巨大的话震到,忽而沉寂下去,但随即又热闹起来。墨珍冷笑,朝自己的助手使了个眼色,早已准备好的遗嘱复印件,以及简薇薇母女不堪入目的视频光盘,尽数分发下去。原本只想抢个娱乐头版的记者们,拿到资料后,禁不住举起各自的话筒,争相提问。 “请问,简总裁被撤职一事,是否与牧天国际旗下,水舞云裳的项目有关?” “简氏跟兴盛是否达成某种协议,故意放出花边新闻,藉此让兴盛顺利夺标?” “据闻,此次牧天国际旗下项目的安防系统竞标,简氏私下暗箱操作,找了许多实力一般的公司帮忙围标,此事是否属实……” 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简云裳保持着微笑,眸中并无愠色。 少顷,耳机内响起几声细不可闻的动静。她无意识的朝着侧门的方向,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倏然放大,视线平静的扫向刚才问话的记者,再次开腔:“这些问题,欢迎诸位亲自找简氏的前任总裁求证。” 因为被简云裳带来的保镖拦着,狼狈不堪的简薇薇和助理没法顺利溜走,一下子被记者堵个正着。 眼看围在自己周围的记者散去,简云裳轻蔑的吁出口气,伸手揽着两位死党的肩膀,从容走出大堂。 拜简薇薇所赐,简氏目前空剩个烂摊子,她也不在乎多浪费半天时间。何况回了简氏,兴盛那边,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个说法。 虽然合作协议在水舞云裳的述标会后,就已到期自动解除。 三个人驱车抵达兴盛楼下,薛立珩已经体贴的等在大堂。 墨珍因为对薛立珩印象不好,拒绝下车。简云裳无奈的拍了她一下,跟着箫碧岚下了车,径自往里走。 黑白两色的大理石地砖,泛着清冷幽静的光,倒影着电梯口男人卓尔不群的身姿。穿着一身卡其色休闲西服的薛立珩,双手背在身后,掩在镜片后方的目光,森冷又复杂。 简云裳渐走渐近,一直握成拳头的手松开,面容之上浮起温柔宠溺的笑:“云裳……” “天冷,起床起得有些迟了。”简云裳略表歉意,视线盯在他脚尖的位置,有些不悦:“超了10公分。” 薛立珩摸摸下巴,在箫碧岚意味不明的笑声中,尴尬往后挪了下。 乘电梯到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秘书黎姗姗进来送茶,却被薛立珩疾言厉色地赶了出去。 “她喜欢你,所以会好奇我的长相也不奇怪。”简云裳说得一本正经,丝毫感觉不到醋意。 薛立珩脸上一哂,转身拿了杯子亲自去给她倒茶,抬手碰到藏在衣兜里的戒指,目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倏然变得阴鸷。 020、与虎谋皮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5 本章字数:3383 踏足生意场上多年,薛立珩一向觉得女人玩的手段拿不上台面。此番见识到简云裳丝毫不逊于男人的果决作风,威胁之感油然而生。 此前她虽有所动作,目的却不甚明显,否则简薇薇也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失去简氏的注资,兴盛要独霸京都安防业的计划亦将受阻。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在简云裳身边守候了三年,竟不知她的心思缜密如斯。 才25岁的年纪,就能将这份谨慎运用到筹谋上,足见她运筹帷幄的魄力。假以时日,他已经可以预见简云裳会成为兴盛,乃至整个京都安防业的头号劲敌。 比起简薇薇高调的行事作风,旁人一眼便可看透,而简云裳深藏不露,这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薛立珩很少佩服女人,简云裳是第一个能让他折服的,不论是情商还是智商。 杯中的茶叶经沸水烫洗,在氤氲的热气中缓缓舒展开来,清水的颜色亦徐徐变浓。薛立珩压下心头,不断翻涌而起的复杂情绪,瞬息恢复男友的姿态,绅士而有礼的将茶端了过去。 “云裳,薛总还真是了解你。”箫碧岚瞥一眼透明茶杯中,随着水流的余波漂浮翻转的茶叶,轻松打趣:“这份细心连我都自愧不如。” 简云裳莞尔,望向薛立珩的视线中,终于多了一丝暖意:“牧天的项目中标把握很大,项目后期的系统维护要点,我已经总结好交予了小林。” 薛立珩笑着隔了个空位坐下,抬手优雅地扶了下眼镜,故作不解:“怎么听着像是在做工作交接。” “确实是在做工作交接。”简云裳歪头浅笑,美目顾盼流转,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我跟兴盛的合作几日前已经结束,手上的项目也跟小林交接清楚,今天来只是知会你一下。” “对了……那个。”箫碧岚插话:“薛总,我的辞职手续你今天也给批了吧。” 薛立珩脸上的笑意适时僵住,换上异常不悦的神情:“你们这是商量好了的吧。” 箫碧岚在薛立珩手下当了两年助理,心中自是清楚他的脾气,眸色不由的一暗,脸上浮起丝丝尴尬。当初她进入兴盛锻炼,因为有了简云裳的这层关系,直接空降出任总裁助理。 没想过有一天,她们俩会在同一天离开。 “结束合作是迟早的事,你去欧洲之前我已经提及,至于Anne要离职,这个事也打过招呼,我们从无隐瞒之意。”简云裳脸上的笑容不变,双眸明亮又幽深,几缕发丝松散垂在耳际,不怒而威的气势里,却又多了些许魅惑。 薛立珩看得有些失神,这个一直清清冷冷的女孩,几时有了乱人心魄的王者之气。宛如女王一般尊贵、典雅的气质,耀眼得令人炫目,眼中坚毅的光芒,也如针扎一般密密实实的刺进心尖。 “呵呵……”薄唇勾起愉悦的笑意,隐在镜片后方的眼眸弯起,目光柔和得仿佛在注视一件珍宝,牢牢锁定简云裳的绝色面容:“你开心就好。” 箫碧岚不知是因为心虚,抑或方才在车内墨珍所说的话起了作用,恍惚觉得薛立珩对简云裳的包容,显得十分刻意。 那道目光看似温柔甜腻,旁人却感觉不到丝毫,恋人之间那种无处不在的爱意。 反观简云裳,似早就对这样的目光免疫,脸上仅仅挂着浅淡的笑意点头:“谢谢你的理解。” 箫碧岚看到这,识趣的干咳一声,从总裁室退出去,径自去了行政部办理离职手续。 没了旁人在侧,薛立珩坐了一会徐徐起身走到简云裳面前,出声的同时长臂一伸,径自将她拉起狠狠抱在怀中:“云裳,嫁给我!” 简云裳皱眉,嗓音一下子冷却下去:“放开!” 薛立珩脸上浮起受伤的神色,讪讪松开手臂:“对不起,我情难自禁……” 简云裳坐回沙发,下意识的理好衣服,一开口就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暂时不想对外公布。” 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落到薛立珩眼底,怒火仿佛荒草遇到火星,瞬间熊熊燃烧。迈步上前蹲下,说出口的话,不免带了一丝压抑不下的愤怒情绪:“云裳,你爱过我吗?” 简云裳没有答话,只是抬起眼眸毫无避忌的注视着他。少顷,红唇微勾,颔首笑出声:“你最近很爱问这个问题。” 薛立珩失笑,情绪收敛得当的起身,不巧大班台上的座机电话正好响起,他朝着简云裳耸了下肩,几步过去抓起话筒:“您好。” 这头安静两秒,属于男人特有的沙哑嗓音,冷得好似来自地狱:“简氏的事尽快想办法补救,网上的新闻报道都出来了,你竟连一点消息都没探到。” 薛立珩听罢愉悦笑开,余光望向简云裳的方向,驴唇不对马嘴的答:“原来是黎总,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明天下午我做东边吃边谈。” “赶快送走简云裳,我的人说简薇薇的车子,已经进了地下停车场。”男人说完,直接挂了线。 薛立珩不动声色的说了句:“回头见”扣上话筒走回简云裳身边:“云裳,晚上我在巴黎星空定了位置,你在这等箫助还是与我去一趟保安部?” 正说着,总裁室外响起敲门声,跟着出现箫碧岚风风火火的身影:“云裳,手续办完了,你现在走还是……” 欲言又止的留了半截话,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到薛立珩身上:“薛总可是快一个月没见你了。” 简云裳拧眉瞪了眼箫碧岚,起身朝薛立珩露出惯常的疏淡微笑:“晚上见。” “乖……”薛立珩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点头,心底却因为简薇薇随意破坏规则,而变得焦躁难忍。 简云裳点头,上前挽住还在发呆的箫碧岚,平静离开总裁办公室。 下楼上了车,墨珍来回打量她们一阵,淡然开口:“三分钟前,简薇薇的红色马萨拉蒂,开进兴盛的地下停车场。你们觉得她来,会是找谁?” 简云裳直视着墨珍幽深如墨的眼睛,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 021、人心难测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6 本章字数:3866 短暂的寂静过后,箫碧岚抬手指着出现在后视镜里的身影,欢快吹起口哨。 说曹操曹操到,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简薇薇已经到了车外,面目狰狞的拍打着车窗。 简云裳瞬间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即便自己和薛立珩相敬如宾,也断然不能接受,连感情都要被她插上一脚。 坐在副驾座的箫碧岚降下车窗,眼神戏谑扫过简薇薇那张有碍观瞻的脸,轻笑:“这么巧,没想到简氏的前总裁原来是属狗的。” “彼此彼此!”简薇薇冷哼:“箫将军家的孙女也不过尔尔,看似身份尊贵,说起来不过是简云裳身边的一条狗。” “跟这种贱人废话,简直是浪费口水!”墨珍不悦的沉下眸子,左手无意识握紧。 简云裳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心底因为简薇薇出言不逊的话,火气再起。抬手摁下腕上的控制器,始终跟随左右的保镖,突然从天而降,迅速将简薇薇制服。 开门下去,不等她回神,纤细的手臂瞬间扬起落下。空气中传来“啪啪”两声脆响,简薇薇仍有浮肿的脸上,再添两道平板电脑甩过的印子。 “简云裳你个贱……”简薇薇一句话没骂完,脖子赫然被她掐住,呼吸紧迫。她瞪着眼不断挣扎,魂飞魄散的望着简云裳那张沉静如深潭的脸,后背冷汗一片。 “嘴巴这么不干净!”简云裳手上的劲道加大,直到她的瞳孔开始放大,才撤回些许力气:“下次再敢挑衅我的底线,我让你生不如死!” 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眸子里,布满狠绝的凉意。简薇薇被迫与她对视,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袭上心疼,一瞬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般。 艰难的喘息中,她恍惚意识到眼前喜怒不形于色的简云裳,气势已与当年被逐出简家之时大相径庭,再也不是那只,任由自己随意践踏的小绵羊。 她的反应点滴落入简云裳冷漠的眸底,抬头瞥眼正门角上的监控,素手突然抽离,接过箫碧岚从车窗里递出来的纸巾擦了擦,转身坐回车里:“放了她。” 车门关上的瞬间,保镖亦松手散去。 简薇薇虚脱了似的,浑身绵软无力跌到地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那张失去血色、又红又肿的脸,看起来格外绝望。 简云裳放下紧闭的车窗,神色难辨的睨了那抹狼狈的身影一眼,转回头温柔吩咐司机:“开车吧。” 白色的宾利掉头驶离兴盛楼下的停车区,缓缓没入车流。她们走后不久,一辆黑色奔驰R400从停车位上开出来,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兴盛总部监控室,薛立珩无意识的扶了下眼镜,回头朝身边人沉声吩咐:“放了简薇薇小姐的保镖,另外让她立即离开。” “收到!”那人不带情绪的回了一句,旋即步出监控室。 简云裳今天真是让他大开眼界……眼神玩味掠过监控屏,薛立珩意味不明的哼了声,迈步离开。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开进兴盛附近的云裳之城。薛立珩在地下停车场下车,搭乘直达电梯上到11栋的36楼,熟稔摁下开门密码,开门进入A座。 华美精致的进口地毯上,散落着碎裂的瓷器碎片、玻璃碎片,还有无数残缺的工艺品及插花。皱眉走到沙发的位置,俯身看着还在生气的简薇薇,嗓音温柔得好似能掐出水来:“对不起,Camille。早上工作比较忙,她又正好过来。” “伪君子!你居然还在狡辩!”简薇薇愤怒仰起头,眸底尽是怀疑:“简云裳从来不知道遗嘱的事,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泄露消息!” 薛立珩面对她的指控,本能咬了下后牙槽:“不可理喻!眼下我们该同心协力,考虑如何补救,而不是相互猜忌!” “猜忌?!”简薇薇冷笑出声:“我若不是对你充满信任,你以为兴盛凭什么能走到今天!” “Camille……”薛立珩低唤一声,出其不意的单膝跪下去,同时变魔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钻戒:“嫁给我!” “……”简薇薇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深情无限的男人,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失去简氏的控制权,她本以为他会将自己弃如敝履,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跟自己求婚。无数的感动、激动激荡胸口,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在甜蜜的海洋。 薛立珩趁她失神之际,动作轻柔的将戒指套入她左手无名指,跟着牵着她走向卧室。 房门打开,满室皆是是香味浓郁的各色百合。居中的大水床上,则铺满了同样色彩缤纷的玫瑰花瓣。 这一切是他专门为简云裳准备的,没想到却白白便宜了简薇薇。 满意看着身边的女人露出呆滞的反应,薛立珩俯身凑近她的耳廓,嗓音暧昧又充满了蛊惑:“Camille,你一直是我心里永不凋谢的小百合……” 简薇薇喜极而泣,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他。男人摘去眼镜,弯腰将她抱起,步履沉稳的走向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大床…… 过了中午,寒风再起,雾霾临城。 远在F国的蒋牧尘,嘴角抽搐的看完手下发送过来的视频,烦躁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小丫头片子出手真狠,不过两天的时间,她居然轻易就拿回了简氏,看来自己太低估了她的能力。 转念又想,若是她一直按兵不动,或者犹豫不前,反倒不像三年前的她。 薄唇勾起愉悦的弧度,回头拿了手机,拨出一串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通话接通,一开口笑意不自觉流露:“婚纱的款式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喜欢哪个给我发邮件,或者电话。” 这头的简云裳楞了下,听出是蒋牧尘的嗓音,黛眉渐渐蹙起:“先生,您打错电话了吧?” “信不信,我有办法让简氏在三个小时内,重新落入他人之手?”蒋牧尘愉悦笑出声,玩笑的语气,话里的威胁意味,连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简云裳恼怒挑眉,也笑:“那蒋少不妨试试!” 小野猫……蒋牧尘想象着她说话的模样,嗓音下意识的沉了下去:“早上浏览北海疗养院的监控视频,意外看到不少精彩画面,小丫头片子你想不想回顾一下?” 电话那头不出意外的变得寂静,蒋牧尘又笑,心情无比舒畅:“特别是我们拥吻的镜头,拍得尤为仔细……” 简云裳一听他提到吻字,胸口跟堵了团棉花似的,上不去下不来,呼吸也变得有些乱:“我的脸上镜效果应该不差,正好,我也有意要进入娱乐圈,还望蒋少成全!” 蒋牧尘被她反将一军,竟不知如何反驳,窝火大笑。 “看来蒋少心情不错,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简云裳脸上的笑意顿敛,毫不客气的挂了线。 蒋牧尘压下眉峰,目光在窗外的美景上停留片刻,落回手机屏幕,徐徐拨出另一个号码。 022、女王归来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6 本章字数:3964 黄昏来临,窗外的天空混沌未明。 简氏总部大楼顶层的总裁室内,只有一盏落地灯发出暖黄的光。简云裳落寞站在窗前,思绪纷杂。 正遭遇着雾霾侵袭的京都,从二十七层的落地窗望下去,流水般的霓虹闪耀着纸醉金迷的朦胧光芒,在高楼大厦间徐徐流淌。 寂静中,丢在大班台上的手机,不断发出阵阵蜂鸣。简云裳折回去看了眼号码,带上耳机,重新走到窗边摁下接听键:“情况如何?” 对方不知在那头说了些什么,修葺齐整的黛眉无意识拧紧:“告诉医生,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只要活人。” 沉默听完对方的话,红唇轻启吐出一句不怒而威的话:“我不想听任何托词。”说罢挂了线,摘了耳机拿到手中把玩。 何家大娘这些年装疯卖傻,身体多处器官出现病变,甚至是衰竭。就连医生都惊讶于她顽强的求生意志,简云裳又岂能不动容。 她能撑到现在,可以说全是为了母亲,为了自己和简云容。 何伯夫妻俩自自己出生就跟在母亲左右,感情早比亲人还亲。母亲离世,跟着自己出了车祸,何家的小哥哥死于非命,接踵而至的打击都没能压垮他们夫妻,若不是自己出现,何伯也不会…… 痛苦闭上眼,胸口闷得险些喘不上气来。 “笃笃笃……”轻重得当的敲门声响起,简云裳克制着抽离悲伤自责的情绪,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一贯的冷静摸样:“进来。” “总裁。”前总裁助理裴亚枬一脸平静地推门进来,恭敬颔首,掩在镜片下的眼眸闪过一丝惧怕:“财务部负责人说,明天早上上一季度的流水报表出不来。另外,项目部负责人因病告假。” “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我,公司的其他董事拒绝出席明天的股东会议。”平铺直叙的调子,眉间微微地拧起来。 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思考或是烦心的时候,面上并无其余表情,只有两道黛眉暗潋着一丝褶皱。很细微的一个小动作,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这底下暗藏了多少山雨欲来的凌厉。 “……”助理胆颤心惊的沉默着,脑袋一路往胸口垂下去,心中又惊又怕。 比起上一任喜怒全写在脸上的总裁,眼前的这位对谁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让人无法猜透她的心思。但身上透出来的那种,不输于成功男人的沉稳、睿智范,却又令人甘愿折服。 “裴亚枬,你是年前入职的对吧?”简云裳浅浅勾起唇角:“我记得聘用合同好像还没签。” “总……裁,您记性真好。”裴亚枬只觉得满屋子的暖气,一下子被寒冰冻住,后背隐隐发凉。 简云裳坐回大班台后,不置可否的抬眼打量她,半点情面都不留:“我一向不喜欢,用别人带熟的下属,看你入职时间比较短,暂时多留你一个月。” 论年纪,裴亚枬还比简云裳虚长了三岁。这话听在耳里,面子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可她是个聪明人,很快领会了其中的含义:“谢谢总裁栽培!我一定尽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手机再次响起,简云裳淡淡扫她一眼,摆手示意她出去,跟着滑开接听键:“我10分钟后到。” 这头薛立珩浅笑出声:“等你,路上小心些。” 简云裳莞尔,嗓音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脸上亦露出恋爱中的小女儿娇态:“越来越啰嗦……” 挂线收拾好自己的电脑,简云裳出了总裁办公室却没直接进入电梯,而是步行走消防梯去了二十六层。灯火通明的办公间,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加班。 逐层检查下去,简云裳心里大概有了个不太好的认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简伯年被软禁的这两年,简氏已经被几位董事把持,简薇薇说白了不过傀儡一个。 巴黎星空,地处京都市中心的云裳国际酒店顶层,是京都最地道的法国餐馆之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奢华中透着低调的装饰风格,使其很快商界成功人士的就餐首选之地。 将车钥匙交给门童,简云裳理好身上的外套,边往家里打电话询问简云容的情况,边走进云裳国际大堂。身后,24小时近身保护的保镖,随后跟了进去。 乘电梯到了顶层,整个餐厅就只有薛立珩一人。浅笑落座,干净的手帕体贴递到手边。 简云裳眉眼弯弯的接过来,笑问:“吃顿饭而已,怎么还包场了。” 薛立珩也笑:“人多口杂,这次去欧洲,我特意联系了国际知名的华裔心理医生赵子敬,希望能让云容开口说话。” “谢谢你。”简云裳发至真心的感慨:“最近云容越来越自闭,我真怕,他这一辈子都陷在死胡同里出不来。” 薛立珩无意识的扶了下眼镜,温柔安慰:“不会的,云容是个很坚强的孩子。相信我,他一定可以恢复过来。” 简云裳望着他英挺清隽的面庞,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扬手招来侍者点餐。 公共餐区上面的VIP雅间里,简薇薇火大拨开母亲推过来的甜点,醋意翻腾的叫骂:“凭什么陪她吃饭就要包场!” “乖女儿啊,要我说,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你赶紧把手里的股份卖了,安心跟立珩过日子是正事。”余子莺优雅的抿了口红酒,涂得殷红的唇张了张,又说:“简氏如今已经到了负债边缘,你再不出手,小心套死。” 简薇薇动作一顿,若有所思的对上母亲的双眼,狞笑着点头:“反正已经是烂摊子,我干嘛那么执着。” 余子莺也笑,心里其实肉疼的要死。白白丢了20%的股份,再不及时止损,剩下的15%怕是也难保…… 次日早上,简云裳在京都《新闻早知道》,主持人浑厚低沉的嗓音里,将车开进简氏地下停车场总裁专用车位。 公司部门会议开始,简云裳看都不看底下寥寥无几的人,直接让裴亚枬宣布:“辞退财务部、行政部、项目部、工程部、保安部等的部门负责人。” 不等裴亚枬念完,会议室里已是抽气之声四起。 简云裳视若无睹的低着头,匆匆扫一眼腕上的控制器,起身掷地有声的接过话:“谁不想留下的,今天下午之前主动交辞职报告,简氏不养闲人。” 语毕丢下一干呆若木鸡的人,自顾出了大会议室,径自走进总裁办公室。 “裴姐,这个总裁太狠了吧……” “小裴,其他董事怎么说……” 裴亚枬皱眉推开身边的两位同事,语气不自觉的感染了简云裳的清冷淡漠:“人家董事手里有股份,闹崩了还能分钱,你们凑热闹可是什么好处都不会得的。” 资历稍老的几位同事听了,默默收拾东西回了各自的办公室。剩下几个年轻的,还在八卦这次的人事震动。 总裁室,简云裳开了电脑,找到公司董事的邮箱地址,逐个潜入。 一群不知死活的老家伙,居然敢跟她玩阴的,不给点颜色,还当她好欺负。 023、戏鼠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6 本章字数:2522 比起简氏内部的风声鹤唳,京都各大报纸、网络门户以及电视台、电台,可谓热闹非凡。 京都安防业的老字号简氏,一夕之间换主,简伯年的二婚妻子、小女儿先后传出不雅视频;简氏股票狂跌、分公司被神秘人士收购,另外精益的安防系统后台出现巨大漏洞……个个消息都就是十足的头条架势。 京都市中心,清华坊。简薇薇母女全副武装的从车上下来,在保镖的护送下,迅速进入专属电梯。 余子莺拍拍胸口,烦躁地摘下口罩脸色相当难看。简薇薇不比她好多少,那双美艳狭长的眸子里,盛满了滔天怒火。纤细白皙的手指,更是恨不能将手机屏幕戳碎。 薛立珩拒接电话,这种痛比失去简氏,更让她噬心蚀骨。 上楼进门,又拨了一遍倒背如流的号码,听筒里只有服务台毫无温度的机器女声。踢开脚上的高跟鞋,简薇薇怒气冲冲的抓起玄关上的花瓶,毫无准头的朝鱼缸摔去。 刺耳的声音响过,花瓶碎开,鱼缸完好无损。跟着后边的余子莺吓得大惊失色,继而咬牙切齿的骂道:“当初真该听你的话,弄死那个小贱人!” “现在也不见得晚!”简薇薇面露狰狞:“我派去的人,已经找到了她们姐弟的落脚处,准备找机会下手掳走简云容那个窝囊废。简云裳要顾着简氏,就无法两头兼顾,我倒是想看看她要弟弟还是财富、权利!” “这注意不错!”余子莺虽沉迷男色,脑子可比简薇薇聪明,眯眼瞥了下女儿手里的手机,狐疑道:“立珩今天搞什么,一大早的电话都不接。” 简薇薇听她问起,火气更大:“不知道。” 余子莺想起网上的视频,脸上渐渐失了血色:“你跟周远帆那事,立珩提都不提,他该不会是跟简云裳那个贱人合伙了吧。” “不可能!”简薇薇脸上闪过一抹慌乱,颓然坐到沙发上:“我解释过那个视频是合成的,他没什么反应,还安慰我别有心理压力。” “你怎么这么傻!”余子莺气急:“男人没有不介意自己戴绿帽的!一会电话要是通了,坚决不能承认视频里的人是你。” 自己被周远帆玩弄也就罢了,又被简云裳在背后捅了这一刀子,眼下还有可能失去薛立珩。简薇薇越想越恨,发狂般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一旁的花瓶砸去。 “哗……”精美的瓷瓶不堪一击,转瞬碎裂成渣。 气氛凝滞数秒,简薇薇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飞快接通,贴身保镖不带情绪的嗓音,充满了一如既往的清冷:“楼下已经被记者堵满,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出门。” 简薇薇挂了线,气急反笑。简氏的股份不能卖!她要回去,重新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上午十点半,天气预告显示,雾霾指数升高不宜出行。 简氏总部大楼的领导会议室内,简云裳一派闲适的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底下几位被迫赶来的董事神色各异。胶着中,裴亚枬将新的工作计划分发下去,战战兢兢的退到一旁。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很多人不服我……”简云裳勾唇,开门见山的点破众董事的心思:“话说回来,简氏能有今天,绝大部分功劳是爷爷立下的,诸位的作用当真微弱。” 话落,有不服的董事插嘴:“这话怎么听着像要卸磨杀驴的意思?” 简云裳平静无波的视线扫过去,脑中立即浮现该董事的资料,淡笑着抬手叩了叩桌面:“穆叔叔,您是简氏上市之前一年来的,真实身份是余子莺的表弟,我没说错吧?” 穆裕民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 简云裳闲闲收回视线,好整以暇的接着说:“升级董事之后,您极力促成的第一个地产项目,因为手续不合格被住建委收地、罚款,导致简氏亏损了6千万。” 顿了顿,妆容清淡的绝色容颜之上滑过丝丝嘲讽,眉眼渐弯:“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了一份资料,父亲被逼让贤之后,简氏的资产以每年20%的速度,迅速缩水。也不知道警方管不管这事,诸位若是了解这方面的法规,不妨给云裳说说。” 静得落针可闻的会议室中,别说有人出声,就是呼吸都怕用劲太大。 简云裳莞尔,满意看着面如土色的众人,原本清亮的嗓音,忽而变得软糯:“今天的会先到这,云裳年轻不懂事,还望诸位董事多多教导。” 说罢自顾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干敢怒不敢言的董事,心惊肉跳的面面相觑。 024、杀鸡儆猴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6 本章字数:2744 偌大的会议室安静片刻,旋即变得嘈杂。 穆裕民神色难辨的瞥一眼尚未离开裴亚枬,话中有话:“有些人就是目光短浅,抱起大腿简直不余余力。”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罢了,老穆你也别往心里去。伯年现在半死不活,她还能翻出花来不成。”接话的董事姓纪,简氏的元老之一。 “就是。” “就是。” 余下几个董事跟着附和,却不妨简云裳去而复返,正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倚靠在门边。穆裕民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生蛮咽下。 旁人见他脸色生变,少不得又安慰一番:“只要我们几个联手,拿捏她还不跟拿捏一只蚂蚁似的。” “啪啪啪”不轻不重的掌声落下,简云裳不带温度的嗓音也随之响起:“简氏的股票马上就要跌停了,大家这么闲不如想想办法,教云裳怎么救市。” 语毕,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又笑道:“对了,操控股价的罪名,和行贿政府官员,且数额巨大,哪个罪大一些?如果是数罪并罚,十年的刑期少不少。” 蚂蚁?!简云裳漫不经心的环顾一圈,敛了笑转身步出会议室。 回到总裁室不多会,裴亚枬过来敲门。简云裳扫一眼正徐徐往上攀升的大盘,波澜不兴的请她进来。 “按照前总裁的行程,下午要请广招行项目部的经理吃饭,您看是推了还是继续赴约。”裴亚枬毕恭毕敬,不敢露出丝毫的倦怠之色。 “推了。”简云裳低头看一眼腕表,不带情绪的补充:“广招行昨天就跟精益签约了,负责洽谈这个项目的人是谁,让他准备好辞职信自己走人。” “……”裴亚枬张了张嘴,无声地退了出去。 时近中午,简氏的股票在停盘前奇迹攀升,简云裳关了电脑,下楼拿车。 回王府井的途中,京都新闻电台通报了一则最新的消息:深发行的保险柜昨夜被盗,一幅价值千万齐白石的真迹失窃。 真是个会把握时机的贼……简云裳挑眉失笑。忽而想起夜探北海疗养院那次,蒋牧尘曾说,精益的系统后台,具有十分强大的反追踪能力。 殊不知,那组代码其实是出自自己之手。 说起来,林航这人还是有些天赋的,只不过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爬高谋财上。否则以他的能力,以及缜密到骇人的心思,又怎会将那组漏洞百出的代码,当做精益的烫金招牌。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过早晚的问题。任何一个圈子都是不进则退,休怪他人赶超太快。简云裳随手关了广播,正巧有电话进来,见是箫碧岚想也不想的接通:“你不是在集训吗?” 这头箫碧岚踌躇满志的大笑:“深发行的保险柜被盗,宋青山安排我出任务,所以不用集训。” 简云裳蹙眉,心说这事跟国安有什么关系,耳边又传来箫碧岚刻意压低的嗓音:“云裳,台风过境,夜里小心些。” “放心,雾霾太重,台风也吹不散。”简云裳了然一笑:“晚上过来吃饭?” 箫碧岚的嗓音恢复如常,笑意明显:“周末涮味斋见,墨珍相亲。” “噗……”简云裳大笑,闲扯两句挂了线。 到家检查了一遍监控视频,果然发现有不明人士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周围。自己化名‘夜风’,帮顾旭之追查M国间谍已是两年前的旧事,且身份一直保密,怎么会被盯上。 百思不得其解的坐了一会,起身去东院看望简云容。 自从哭过一场,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只是仍不愿意敞开心扉。宽大透亮的落地窗前,姐弟俩各自占据着一张沙发,目光随意落到窗外。 简云裳偏头看一眼弟弟,时光好似一下子倒转,回到了她考上大学那年。同样的落地窗,同样的姿势,不同的是季节和地点。 密密麻麻的酸楚浮上胸间,简云裳艰难收回视线,嗓音轻柔的开口:“云容,我拿回简氏了,这段时间恐怕不能常常陪你,你要出门就跟保镖说,或者等我回来。” 简云容重重的点了下头,聚拢在眉宇间的阴郁,似散未散。简云裳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寂静中,小黑受惊了一般,从房门预留的猫洞蹿进来,喵呜喵呜的叫唤着。 简云裳心中一凛,就听保镖在门外说:“小姐,有客人求见,自称姓卓。” 姓卓?莫不是蒋牧尘的那个助手……简云裳不耐烦的站起身,拍拍弟弟的肩膀:“乖乖呆在房里,我去一下。” “姐……”干哑、粗粝的嗓音,突如其来的从简云容口中低低溢出,可惜已经转身的简云裳没有听见。 025、无法舍弃的软肋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7 本章字数:2654 简云裳回到主屋,卓辉领着四个着装齐整的妙龄女郎,已经等在门外。 “不知卓先生此来有何贵干?”简云裳开门,脑中下意识的想起在盛世云裳时,自己被人架着量尺寸的场面,脸上的神色颇为不悦。 卓辉琢磨着蒋牧尘交代下来的任务,干笑出声:“蒋少命我送些资料过来,简小姐兴许用得着。” “回去告诉蒋牧尘,我的事不用他插手。”简云裳进到屋里,自顾坐下,目光凉薄的打量着卓辉。 这冰山美人的气势,可真是丝毫不输蒋牧尘……卓辉暗叹一声,打消要坐下的意思,恭敬将资料送上。 简云裳随手接过,翻了翻丢到一旁的茶几上,面露愠怒:“你跟在蒋牧尘身边多久了?” “……”卓辉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干咳数声才故作冷静的接话:“简小姐还是先选婚纱吧。” 简云裳眯起眼朝跟进来的保镖递了个眼色,平静起身整理外套:“回去告诉蒋牧尘,我不会嫁他,亦不需要他自作多情地搅合我们简家的事。” 这话卓辉明显不爱听,只不过考虑到蒋牧尘从未对哪个女孩如此用心,这事成了没准蒋家老爷子回大赏自己一笔,脸上再次堆起笑容:“那只好得罪了。” 话一出口,随他出现的四个女孩齐齐上前,准备像上次那样,将简云裳制住。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从门外冲进来,力道极大地撞开那四位女孩,强硬挡在简云裳面前。 “云容……”简云裳被这意外的变故唬了一跳,看清是弟弟,旋即既惊又喜地拍拍他的肩膀,勉强露出微笑粉饰太平:“她们没有恶意。” 简云容似未听见,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中,眸子里泛着兽类被激怒的光。那张清瘦苍白的脸,此刻又狰狞又扭曲,模样极为骇人。 “云容……”简云裳见弟弟又出现发狂的征兆,赶紧软语哄骗:“你要相信姐姐,若非我同意,没人可以随意进出这座宅院。” 卓辉闻言,适时笑着搭话:“简少放心,我们确实是令姐的朋友,是专程来送礼服图片的。” 简云容依旧一言不发,双眼发直的盯着那四个女孩,垂在身侧的手露出白成一线的骨节。 简云裳心疼莫名,但又摸不透刚才的对话,弟弟到底听去了多少,情急之下只好再次翻开卓辉送来的婚纱款式册子,随手指向其中一款:“卓辉,就这款吧,你们先回去。” “你有一个好弟弟。”卓辉笑容诚挚的望着简云裳,接过册子,话中有话的招呼那四位女郎:“下次别乱开玩笑。” 待卓辉和他带来的人离开,简云裳旋即拉着简云容的手,送他回了东院。 进门不到一分钟,简云容身子晃了晃,突然晕了过去。 简云裳长吁一口气,心情复杂的将他扶到床上躺好,跟着联系医生过来。 车祸之后,简云容一旦被激怒,要么发狂伤人,要么像此刻这般昏厥过去。整个行为就如同大脑里装了套系统,操作不当便会死机。 心理医生说,他的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大脑皮层的记忆组织受损,也有可能是他潜意识里,想要刻意的忘却某些事情。 可惜不论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煎熬。简云裳咬着下嘴唇,胸口窒闷。呆坐片刻,起身仔细给他掖好被角,医生正好赶到。 检查结果和以前的无数次没什么不同,简云裳失望送走医生,翻着手机上的联系人,无意识拨出顾旭之的号码。 电话无人接听,挂断后立即收到一条短信:“你的身份泄露一事,我已经在查,别担心。” 简云裳叹气,感谢他细心的同时,想起墨珍就要去相亲,果断回了一条过去:周末有空一起吃个饭,涮味斋1号雅间。 顾旭之的短信回复过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 此时的简云裳,正拧着眉心,认真安排接何家大娘出院的一切事宜。医生说她已时日无多,与其留在医院清冷度过,不如接回去,也算略尽孝心。 之后两天,简氏股票继续走高,简云裳却不再现身总部大楼,而是留在家中尽心照顾何家大娘。 简薇薇母女两个也跟冬眠一般,躲在清华坊足不出户。反倒是再度被软禁的简伯年,在北海疗养院里闹起自杀。 简云裳赶到时,正好看见他在装了防弹玻璃的落地窗前折腾,看样子像似要跳楼。 命人搬了张椅子过来,简云裳坐下,漫不经心地打开笔电,顺便给他支招:“这玻璃砸不碎,要不要我让人给你送把刀子上来?” 026、双簧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7 本章字数:2751 薄情的话语清晰传入耳内,简伯年不敢置信的停下动作,艰难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的简云裳眸光清冷,嘴角处挑着一抹讥诮的笑意,模样疏离又淡漠。 从前乖巧活泼的大女儿,此刻冷血得好似看着一个陌生人。回想种种前尘往事,简伯年不由的颓然垂下眼皮,早就不听使唤的手,五指哆嗦着拢紧又散开。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狼狈瘫倒于地,简伯年仔细回味着简云裳不带感情的话,顿时悲从中来。 少年时一切顺遂,成年之后娶得娇妻,简氏也在他手中发扬光大,不过几年光景便稳坐京都安防业第一把交椅。 彼时妻贤子孝,生活温馨美好,人人称羡。 哪曾想过人到中年,竟会因自己贪图美色,而先后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软禁于此。个中憋屈、窝火,在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里,不断折磨着他残存的理智。 如果只是这样,尚不至于让他产生寻死的念头。 简云裳曾说,她折磨人的手段,只会比简薇薇更残忍更直接。事实证明,诛心之举,远比伤身的杀伤力大。 这几日,他一睁眼,就必须无限循环的看着妻子车祸的惨烈场面,以及儿子呆滞无神的面孔。悔意丛生之余,数番寻死以求解脱。 然而北海疗养院,不同于普通的疗养院。明面上是为已退高官达显服务,实际就是一所豪华监狱。就算有人想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例如他。幽幽吐出一口浊气,简伯年颤抖抬头,神情悲戚的开口:“云裳,爸爸对不起你和云容。爸爸知道错了……” 简云裳挑眉,正欲回话,忽听门外有脚步声靠近过来。转回头,病房门亦被人推开,视线猝不及防的撞进来人眸底。 言而无信!偏偏他每一次出现的时机,却又都是恰恰好。腹诽一句,简云裳不悦寒下脸,佯作镇定移开视线,故意说给来人听:“没人请你来。” 蒋牧尘笑笑,自顾走到简伯年身边,关切的将他扶回轮椅上。简伯年在商界驰骋多年,自然认得蒋牧尘,却没想到女儿和他也是旧识。 惊疑中,蒋牧尘已经自发自动的搬了张椅子,随意坐到简云裳身边。 不等他问出口,蒋牧尘低沉醇厚的磁性嗓音,如同大提琴悠扬悦耳的调子,缓缓流泻:“伯父要自杀,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咳……”简伯年狼狈收回视线,一时无言以对。 简云裳好似失聪一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埋首专注的看着笔电的屏幕。 “简伯父……”蒋牧尘在简云裳那里讨了个没趣,俊脸浮起亲和力十足的笑,上下打量简伯年一番,又说:“我听医生的友讲,拿刀子割脉也很痛的。” 简伯年一张老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嘴角抽搐。 说到底,真娶了简云裳,那简伯年就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开玩笑也得有个度。蒋牧尘安坐片刻,起身的同时,忽然攫住简云裳的胳膊,将她带离。 “松手!”出到走廊,简云裳仰起头,神情淡然得好似在谈论天气:“北海疗养院也是牧天旗下的产业。” “不算太笨。”蒋牧尘愉悦笑开,手上的力道稍减,却没放开的意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表面上看你确实压制住了简氏的那几位董事,实际上,你从开始就处于败局。” 简云裳倒是不意外他的分析,只是非常不赞同他的结论:“何以见得,蒋少不放说出您的高见。” 蒋牧尘垂下头,眼底的笑意渐深:“高见不敢当,不过我敢打赌,最迟一周你就得乖乖将手里的股份交出去。” 爷爷手书的那份遗嘱,笔迹确实并非出自他老人家之手。 简云裳打小就跟在爷爷身边习习书法,心里门清的很。当时为了速战速决,不得已才做了虚假鉴定。 蒋牧尘一个外人都知晓,简薇薇母女不可能不知。何况这几日,听裴亚枬讲起,简薇薇身后似乎还有一位神秘人士,在给她出谋划策。 思及此,简云裳倒不急着抽回手,而是仰起头,目光狐疑的望进他的眼底:“拐弯抹角这么久,你到底想干嘛。” 看来他的小野猫不止爪子锋利,脑子也足够聪明…… 赞许的目光落下,在那两瓣令人想入非非的唇上停留一秒,蒋牧尘松开她的手臂,动作流畅的拦住她消瘦的肩头:“晚上就知道了。” 亲昵的姿势使得简云裳异常不悦,耸肩挣开,感觉到外套口袋里震动,立即摸出手机走到一旁接通:“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双眉蹙得死紧,忧虑之色藏都藏不住:“我马上到。” 027、情愫暗生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7 本章字数:2549 西山脚下,一排排黄橙橙的迎春花,开满了Attend咖啡馆门外的桑拿木花架。 一黑一白两辆路虎,从门前的大道上疾驰而过,汽车尾气掀起的强烈气流,使得那些花儿瞬间低头。通透明亮的落地窗后方,薛立珩慵懒摘下眼睛,眸底的寒意稍纵即逝。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徐徐抬起头,深邃明朗的五官,仿佛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冷冽之中又隐约带着一抹儒雅之意。尤其一双眼睛,明亮又幽深,令人一眼望不到底。 下午三点之后,这条上下山的大道上,进出的车辆屈指可数,所以要分辨出简云裳和蒋牧尘的车,并不难。 薛立珩与男人对视一眼,随手将平板推过去:“大哥,你确定她就是夜风?” “怎么?你不信任我。”男人垂眸,视线掠过平板随意落到路对面的雕塑上:“别忘了两年前,是谁替你洗脱嫌疑。” 薛立珩静静注视他两秒,紧绷的俊逸面容之上,很快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么说,是因为国安八局盯上我,所以箫将军的孙女才会出现在兴盛?” 男人定定望他一秒,薄唇勾起轻松的弧度,端起手边的红酒慵懒的晃了晃:“应该说,是我有意促成她进入兴盛。” 薛立珩沉默片刻,心知他行事一向喜欢剑走偏锋,当下转开话题:“晚上王家曾孙的慈善满月宴,大哥要出席吗?” 男人抿了一口酒,抬手看腕表:“看情况。” “我打算放弃简氏,你怎么看。”薛立珩说完,手机正好有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动手滑开接听键:“我半个小时后到。” 说完挂了线,歉意起身:“我得去见个人。” “立珩。”男人低头端详着手中的红酒,嗓音也比方才冷了些许:“别因为女人,误了我的大事。” 薛立珩敛眉,重重点头:“我知道。” 笼罩在雾霾之中的京都,不过下午5点半,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简云裳匆忙从西山赶回,可惜何家大娘又再次昏厥过去。 蒋牧尘什么都没说,守在房门外连打了数个电话。停歇下来,间或响起的哽咽之声,隔着厚厚的门板,依稀传入耳内。 那一瞬间,心底的某个角落,仿佛崩开一角。细细密密的心疼之感,霎时流遍四肢百骸。 母亲惨死,弟弟在一夜之间变得跟痴呆无异,而她亦从天堂跌落地狱,甚至险些命丧车轮之下。这三年来,他以为她已经修成金刚不坏之心,却不知,她依然善良如昔。 依然是那个骄傲、坚强却又始终不肯屈服的简云裳。 抄手从兜里掏出支烟,蒋牧尘回头望一眼紧闭的房门,闲散倚到廊下的柱子上,将烟放到鼻尖下轻嗅。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洞开。简云裳眼眶有些发红的从里走出来,抬眼见他还在,语气硬邦邦开口:“好走不送。” 蒋牧尘将烟揣回口袋里,面色凝重的看了眼腕表:“再过20分钟,全京都最顶级的内科权威专家,将会亲自过来给何姨会诊。” 简云裳冰封的眼眸深处,隐约荡起暖意。嘴巴动了下,没吭声。 “家里有没有吃的?”相对无言的站了一会,蒋牧尘忽然问 简云裳肚子也有些饿,闻言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有,我让管家去安排。” “我不挑食,能吃就行。”蒋牧尘笑着补充完,等在院子正门外的卓辉忽然跑过来,距离很近的耳语:“医生都到门外了。” “我知道。”蒋牧尘说罢,起身岁卓辉走去大门。 简云裳整颗心都系在何家大娘身上,压根没工夫跟他计较旁的。 会诊的结果依然不乐观,情况甚至比刚出院时更糟糕。送走那几位专家,简云裳径自去了主屋,谁也不想理。 蒋牧尘跟在她的身后进去,冷不防将她抱了个满怀:“放心,老天会保佑好人长命的。” 简云裳徐徐转过身,面对面直直望进他的眼底,却只见自己孤立无援的一片萧瑟剪影…… 今时今日,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蒋牧尘,审视自己当初重遇他时做出的武断结论。 搭上他,于自己的计划而言,或许是事半功倍的明智选择! 028、波云诡异 (首推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8 本章字数:4464 京都市中心,清华坊A—7栋顶层3701室。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使得客厅的视野极为开阔,不论是脚下流光的夜景,抑或空中微不可见的星光,都可尽收眼底。 可惜,今晚的夜空灰蒙蒙一片,就连月光都被雾霾覆了层挥不开的暗影。 薛立珩怡然地抿了口红酒,嗓音空旷而幽远的对着身后的人打趣:“今晚王家曾孙慈善满月宴,兴许会出好东西。” 赵子敬收起放大镜,起身去吧台端了杯红酒,踱到窗前笑答:“这种性质的慈善募捐,钱就好东西,没意思。” “……”薛立珩摇头失笑:“钱确实是好东西,没钱你想要的那些宝贝,估计都在博物馆里呆着。对了,深发行保险柜里的那幅画,真是齐老的真迹?” 赵子敬摇头,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俯身趴到窗前的护栏上,远处的牧天拍卖行灯箱耀眼。他眯起眼定定望了片刻,唇角噙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薛立珩注意到他脸上的细微变化,随意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淡笑:“拍卖行的安防工作一直是兴盛在负责。” “没劲……”赵子敬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光,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前天上午,英国佬在沉没在海底的商船上,意外发现一批中国文物。” “要走也得帮我把事做完了再走。”薛立珩拧眉:“还有一件事,帮我查查两年前,国安八局怎么会盯上我。” 赵子敬收起脸上的玩笑神色,一本正经的转头看他:“你怀疑……” 薛立珩重重点头,目光别具深意的望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安排好了联络你。” “OK……”赵子敬又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回房换衣服。 京都四大家族,分别是王家、蒋家、赵家、还有徐家。此次王家曾孙满月宴,另外三家的人,自然要热情捧场。 蒋牧尘扫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举着筷子迟疑数秒,夹了一块糟酿莲藕。对面的简云裳似未看见他的动作,匆忙喝了两口汤,端起餐盘给简云容送去。 等她陪着简云容吃完回来,蒋牧尘已放了筷子,悠哉悠哉的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收回视线坐下,简云裳举筷的瞬间忽然注意到,他方才坐的位置骨碟里满满当当。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挑食!黛眉无意识的拧了下,嘴角一阵抽搐。 口是心非的男人! 吃完已经晚上7点,蒋牧尘二话不说,直接将简云裳带到居正路的‘魅’形象设计沙龙。 进门走贵宾通道上了二楼,蒋牧尘一进VIP室,看都不看专门为自己服务的造型师,径自拿了衣服去更衣间:“Aaron,给你半个小时,做好她的造型。” “蒋少放心……”男人瞥一眼已经消失的背影,客气而恭敬的倾下身子,弯腰朝简云裳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姐这边。” 简云裳点头微笑,心里却对蒋牧尘将自己带来此处的举动,不停的犯嘀咕。 她的头发不长不短仅仅过肩,但生得浓密而蓬松,造型师看着她恬淡安静的绝色容颜,生平第一次了解什么叫天然去妆饰。 三分钟后,蒋牧尘从更衣间出来,视线与镜中的懵懂眼神撞上,心底涟漪再起。 男人英挺的眉眼倒映镜中,唇角挑起的弧度温柔、随意,甚至带着一抹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简云裳看得有些呆,她略显不自在的垂下眼睑,脑中没来由的闪过一个词——卓尔不群。 蒋牧尘五官出色,这一点她一早就知道,只是从未如此近距离仔细打量他。 觉察到她脸上的变化,蒋牧尘眼底的笑意倏然放大,安静坐到一旁,视线却不忍从她身上移开。 简云裳的皮肤白里透红,粉粉嫩嫩,浓妆只会显得艳俗。显然造型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过了十分钟,着了淡妆的简云裳,换上CHANEL新一季的露肩白色小礼服,风华绝代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色的收身小礼服,端庄典雅,一字领的设计虽少了些性感,但别后的深V设计,使得她光洁的后背更惹人遐思。蓬松的黑发随意挽起,额前的碎发飘逸落下,冲淡了眉眼间的清冷,平添妩媚。 “太美了……”Aaron豪不吝啬的赞叹一声,满意观赏自己的杰作。 蒋牧尘心里涌起些许酸意,动手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出其不意地走过去,直接披到简云裳身上:“可以走了。” 带着男人余温的外套,落在身上,丝丝干净清冽的味道蹿入鼻尖,暖意瞬间充盈心底。简云裳稍微有些愣神,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去哪?” “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蒋牧尘笑着拥住她的肩头,霸道的带着她下楼:“你一定会喜欢。” 简云裳虽不满他过于亲昵的举动,心里却仍隐隐浮起期待。 到了楼下,卓辉已经换了辆车子过来。蒋牧尘绅士的将简云裳扶进后座,跟着自己也坐进去。 离开居正路,车子平稳的朝着西山的方向开去。 简云裳靠在椅背上,忽然想起裴亚枬提过,今天是王家曾孙的满月宴,不过请柬发给了简薇薇。 西山脚下延绵几公里的地界上,分散住着把持整个京都商界的四大家族,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简云裳讶异的是,为何蒋牧尘会带自己出席。 “卓辉,把平板给我。”静默中,蒋牧尘忽然开口:“简氏有40%的股份在外人手中,如果你妹妹够聪明,遗嘱的笔迹重新鉴定之后,分分钟能将你挤走。” 简云裳波澜不兴的转过头,眸底的探究之意呼之欲出。 蒋牧尘勾起唇角,心情愉悦:“高压政策只能应付一时,简氏的那几个董事,算起来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你要懂得运用平衡之术。” 简云裳蹙眉:“蒋少不妨明说。” 蒋牧尘意味深长的望她一眼,将手中的平板递过去。 简云裳接过来,越看越心惊,继而茅塞顿开。抬起头,看他的目光里不免多了几分感激之意:“谢谢。” 蒋牧尘眉目舒展,后背往椅背上重重一靠,宠溺的笑出声:“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见外。” 简云裳被他的话噎到,冷冷转过头,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望向窗外。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到王家的别墅门外。占地近十亩的王家别墅,一眼望不到头。门外的车道上,停满了各式豪车,可见前来赴宴的嘉宾非富即贵。 卓辉安排司机将车挺进专用车位,蒋牧尘理了下身上的衬衫,先行下车。 简云裳望着伸直眼皮底下的大手,不情愿的抬手搭上去。 下了车寒风一吹,鼻尖顿时有些发痒,她忍不住别过脸,用手掩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偏偏这时,耳边竟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云裳……” 不自在地扭过头,薛立珩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目光晦涩阴霾。 ------题外话------ 听说首推成绩不理想的话,文就会被打入冷宫……因此疯子跪求大家,走过路过动下手指,收了我吧~%>_<%~ 另外推荐基友的种田文 《锦绣医妃之庶女明媚》by歌尽飞花 《重生之一品皇家媳》by悠然世 《农门医女之药香满园》by楼上卷帘 《艳绝天下之农门弃妇》by子时无风 029、冤家路窄 (二更求收)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8 本章字数:2738 薛立珩不敢置信的嗓音,裹挟着寒风飘过来,令人骤然生寒。 简云裳坦然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慢慢移到他身后的男人身上。 兴盛跟王家的珠宝行、奢侈品卖场一直有合作,薛立珩会收到请柬不奇怪,奇怪的林航居然也来了。由此可见,自己的动作尚未撼动他在精益的地位。 目光沉了沉,简云裳淡定的朝他微笑致意,回头跟蒋牧尘说:“我过去一下。” 蒋牧尘微笑点头,趁她转身之际忽然倾下身子,薄唇从她柔软的耳垂上擦过去:“快去快回,别忘了你今天是我的女伴。” 亲昵的举动落在旁人眼中,分明情侣之间难舍难分的模样。 薛立珩定定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单手抄兜,拳头在外套的口袋里,松了紧紧了松,面上一派受伤之色。 林航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转瞬恢复如初,心底却是惊涛骇浪一阵急过一阵。三年前,他受简薇薇所托,想下药迷倒简云裳不成,还险些被苏云山牵连。 事后寝食难安的过了许久,没发觉蒋牧尘有针对自己,针对精益的行为,这才稍稍放下心。 然而今日所见,却仿佛印证了当年简云裳所说,蒋牧尘是她相交多年的男友。 蒋牧尘是谁!就算简云裳不计较当年的事,他断然也不会放过自己。回想这几日精益频频出现的负面报道,脊背再度发凉。 不过一个看似平常的照面,另外两位心中却都在暗自揣摩猜度:蒋牧尘和简云裳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沉默中,简云裳已经走到薛立珩面前,仰起妆容浅淡的精致小脸,笑着开口:“我不知道你也收到了请柬。” “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迟。”薛立珩佯装好脾气的露出温柔的笑:“走吧。” 简云裳裹步不前,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了,我今天是蒋少的女伴。” 说罢目光落到举棋不定的林航身上,银铃般笑出声:“林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航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余光瞥见蒋牧尘的双眼危险眯起,赶紧低着头往别墅里走:“不好意思,我先进去。” 蒋牧尘闲闲倚到车门上,话里有话的插了一句:“夜路不好走,小心遇见鬼。” 林航脚步顿了下,下一秒已经不见了踪影。薛立珩充耳不闻,只拿眼端详面前的简云裳:“真不跟我走?” “不……”简云裳咬着下嘴唇,轻轻摇头:“回头再跟你说,进去吧。” 回到蒋牧尘身边,男人有力的臂弯旋即环到腰上,铁钳一般坚定又执着。 简云裳不耐烦的偏头睨他一眼,正巧看到箫碧岚和宋青山也在,顿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走到接待台,所有宾客的礼金,皆当场捐入儿童基金的账户。简云裳没有准备,只好回头看蒋牧尘。 蒋牧尘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取出支票,刷刷填了一行数字进去。 搁笔进入别墅专门用来接待来客的西院,简云裳寻了个空,撇下蒋牧尘去跟箫碧岚汇合。 两人躲在角落里说了会话,墨珍随着她大哥一起出现。箫碧岚怪笑,把墨珍也拖过来,一起去了西院旁边的休息厅小坐。 8点半,王家现今的当家人携妻子及刚满月的儿子,出现在西院的宴会厅。简单的开场白之后,是冗长而沉闷的致谢感言。 简云裳听得无聊,余光瞥见两道疑似简薇薇与薛立珩的身影,悄悄从侧门离开。 来不及跟墨、箫二人报备,她一猫腰,速度极快的退到人群后方,也溜了出去。 王家的别墅区极大,除去主人居住的南院,边上另有三座错落而建的院落。高跟鞋并不怎么贴脚,简云裳追了一会,索性脱下鞋子开跑。 一路追到东院,没见到简薇薇,却见薛立珩与宋青山站在院中的凉亭,正低声交谈。简云裳心中一凛,闪身躲到假山后方的阴影里。 看薛立珩和宋青山的神情,完全不是初识的模样,不禁为箫碧岚感到担忧。 出神的功夫,头顶猝然落下一片阴影,跟着肩头亦被人攫住。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此刻听来恍若炸雷:“这三年来,我为了把你引出来,只差没把京都翻个个,原来故意扰乱我视线的人是他。” 简云裳咬牙挥开想揍人的冲动,正色道:“你也认识宋局长?” 蒋牧尘凑到她耳边轻笑:“我当然认识,只不过,你好像对自己男友的朋友圈很陌生。” “要你管!”简云裳气急,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凉亭中又多了个人。 030、连环计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8 本章字数:3862 来人竟然是林航,简云裳惊讶的抿着唇,险些怀疑自己的目光。 凉亭里的灯光明亮温煦,面向自己的薛立珩表情颇为玩味,似乎同样在诧异林航的出现。然而下一秒,他却抬眼朝假山的方向望过来,掩在镜片后方的目光莫名凌厉。 简云裳心中一突,人已经被蒋牧尘带着,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无声息的出了东院。 刚松下口气,箫碧岚和墨珍也寻了过来,两人的视线聚焦在蒋牧尘身上,狐疑不解的发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简云裳挥开蒋牧尘的手,重新穿上高跟鞋,拉上她们二人往回走:“刚才迷路了,蒋少好心给我指路。” “指路需要手牵手?”墨珍不予置评:“我记得你最讨厌男人近你身的。” “墨墨。”简云裳走了两步停下来,站定四顾一圈与她平视,嗓音刻意压低:“宋青山和薛立珩关系不错,你知道吗。” 一旁的箫碧岚听她提到宋青山,小脸瞬间皱起,心里满是不祥的预感:“他这人一向不喜欢交际,我也没听说他认识薛总,不过……” “不过什么!”简云裳和墨珍一齐盯着她:“你是不是隐瞒了些什么。” 箫碧岚脸色发白的看了看周围,干笑:“先回去,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 另外二人点头,速度极快的随她一起回转西院。 蒋牧尘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踱步走进院中的长廊,摸出手机给院外的卓辉去了个电话。 结束通话回到西院,宴席已经开始,却遍寻不着简云裳的身影。倒是方才在东院碰头的三个男人,已经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若无其事的进餐。 以王家在京都的势力,能参与此次慈善宴席的,身份皆是不俗。不过身为国安七局的局长,宋青山此来未免太过招摇。 敛眉喝了口清水,蒋牧尘没什么胃口,再次巡视一圈宴会厅,依然没看到简云裳包括她的挚友。 倒是想相互结交的宾客,一拨又一拨的来回穿梭。 今晚的主角是王家的新任继承人,以及未来的继承人。他从入场就十分的低调,丝毫不想引起注意。 只是可惜,有人不这么想。 随着喧哗之声变大,玉树临风的赵子敬在一众宾客的簇拥下,步伐沉稳的走到主桌,模样随意的送上件吉祥物。 那是块拇指大小,由上等墨翠雕刻而成的长命锁。通体黑亮的玉石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柔和的光辉,淡淡映照一室喧哗。 比起只刷卡开支票捐给儿童基金会,此举无疑是打了大多数人的脸。 蒋牧尘眸光沉沉,趁着人群骚动的空档,悄然出到院外透气。 “蒋少,可否借一步说话?”随着脚步声靠近,薛立珩毫无温度的嗓音,骤然在蒋牧尘耳边响起:“关于云裳的事。” 漫不经心的扭过头,蒋牧尘眯眼打量他两秒,随即迈步离开。 幼稚!他的小野猫还轮不到外人管束、评头论足。 折回厅内,赵子敬风头出够正安坐一隅用餐,一众宾客的交谈之声,也变得愈发的热烈。蒋牧尘难掩牵挂的看了一圈,眉头徐徐蹙起。 小野猫真的不见了! 此时的宴会厅二楼,简云裳冷静听箫碧岚讲完原委,顾不上礼数,匆忙下楼走侧门去取了箫碧岚的车先行离开。 车子出了王家门前的山道不久,素来警惕极高的简云裳,不意外的觉察到,自己又被人给盯上了。 下山的山道蜿蜒曲折,大树繁茂的枝干,在路灯的映照下,婆娑又静谧。 简云裳透过后视镜,大致测算了下两车之间的距离,握紧方向盘渐渐开始加速。 开过一个弧度较大的弯道之后,路况瞬间变得开阔。抿唇放缓车速,飞快转头看了下副驾座。 箫碧岚座驾上的配置,与她的路虎极光差不多。这一眼,瞬息之间便锁定了电脑的开关,以及边上的语音控制耳塞。 偏偏这时,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开启电脑并迅速扫了下号码,勾唇接通:“刺杀的戏码玩一次栽一次,你也不嫌累。” 这头简薇薇咬牙冷笑:“谢谢姐姐的关心,我不累。不过这次,不见得还有人会帮你解围。” 林航的出现势必会让简云裳提前离席,她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在王家的安防范围之外布置人手。 简氏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至于简云裳,非死不可! “那就试试!”简云裳轻嗤一声,空出手摁下连接西山保卫科的警报系统按钮。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前方路段果然出现夜间巡防的车辆,数量还不少。 想不到箫碧岚的身份还挺好用!简云裳愉悦笑开,主动回拨过去。对方接起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可惜全然没了刚才的得意劲。 “见不得人的小三生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就连竞争也尽是下作手段。”简云裳不待她说完,讥讽道:“你以为你能用几次?” 简薇薇停顿一秒,弯着眉眼看完才收到的短信,转瞬笑得疯狂又恣意:“一次足矣!” 通话中断,“嘟”的一声尾音绵长又惊悚。 简云裳暗叫不妙,手机再次响起。见是家中保镖的号码,心跳失速的接通,保镖焦急的嗓音响彻耳畔:“云容少爷不见了!” 听完事发经过,得知自己走后,有人给简云容送了份快件,他看过即提出要出门,一颗心不禁沉入谷底! 联系上墨珍和箫碧岚请求帮忙,她一路飞车,途中又给顾旭之去了电话,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王府井附近的家中。 家里半数以上的保镖都已紧急出动,留下的大致把具体情形讲了一遍,等着她发号施令。 “云裳!”简云裳安排好保镖,刚到大门就遇上急赶而至的箫碧岚和墨珍,随行的还有顾旭之。 “保镖说人是在府前路走丢的,大家分头去找,记得注意安全。”简云裳飞快吩咐完毕,抬头对上顾旭之关切的视线:“师兄,麻烦你带着墨墨,她的方向感太差。” 顾旭之无奈点头:“云容不是小孩子了,你别太担心。” “我知道,谢谢你们!”简云裳苦涩的笑了笑,重重点头:“出发!” 汽车引擎发动的轰鸣声中,简云裳敛眉扫一眼腕上的控制器,嘴巴无声张开:“云容,你千万别有事!” 031、迷局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8 本章字数:4066 西山王家别墅,宴会厅里的宾客已经散得差不多,院外的山道上仅剩零星的几辆车子。 简薇薇眯眼看了看腕表,旋即将视线移到别墅大门。 过了约莫5分钟,薛立珩随着其他几位宾客,谈笑风生的慢慢从里出来。那些人一走,他马上面若寒霜的走向自己的车子。 简薇薇跳下车,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泫然欲泣的央求:“Carl,你听我解释,视频上的人真的不是我!” 薛立珩停下动作,波澜不兴的视线,慢慢落到那张妖艳到极致的面庞上,勾起薄唇:“先上车,有事回去说。” “……”简薇薇楞了下,晶莹的泪珠适时滚落,跟着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下颚。 她就知道,只要自己撒娇哀求,他一定不会深究这件事。 薛立珩敛眉看尽她的反应,扇形的睫毛很好的掩去眸底的嫌恶。 可惜眼下还不是摊牌的时候。抬手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顶,薛立珩保持着脸上的笑意,礼节性的抱了抱她,紧接着松开手微微倾身,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 简薇薇高兴得昏了头,一坐进车里,立即通知保镖将自己的车开回去。 少顷,银灰色的保时捷平稳没入夜色。 鸢尾清香淡雅的气味,混合着男人身上沾染的烟酒气,逐渐酝酿发酵,变成撩人又刺激的荷尔蒙的味道。 车子平稳穿行于昏黄的路灯之下,车厢里的光线明明灭灭,有些微醺的简薇薇开了音乐,侧头难掩爱慕的看着男人的侧脸。 薛立珩被她看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偏头牵了牵唇角:“怎么了?” 简薇薇双眸发亮的盯着他,羞赧捂住嘴巴偷笑:“没,就是觉得你好看。” 薛立珩双眼直视前方,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把控着方向盘,嗓音温柔得掐出水来:“我记得视频上的那个女人,小腹那里也有一朵茉莉花的纹身。” “……”简薇薇妆容精致的脸,瞬间失去血色:“那……那只是巧合。” “Camille,我不是傻子。”薛立珩的嗓音倏然冷了下去:“那么隐秘的部位,偏巧还是我亲自为你挑的茉莉花,你觉得这也可能是巧合。” 简薇薇无地自容的别过脸,眼泪泉涌而下:“立珩,你相信我,我发誓绝对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女人演起戏来,果然个个都能当影后!薛立珩空手扶了下眼睛,转开话题:“简氏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你放心!”简薇薇飞快擦去眼泪,抽抽噎噎的把自己今晚安排的行动,以及目前手中的计划进展说出。 薛立珩静静的听着,不置可否的分神思考。 简家老爷子的遗嘱确有其事,这个简伯年曾经亲口提过。可是为何,简云裳会拿假的来公示。 而且根据会议记录,次日的董事会议,简氏的元老级董事,居然没人针对遗嘱提出异议,实在太耐人寻味。到底是简云裳手段高明,还是其中还藏别的内情…… 同一时间的京都闹市,不断超速的四辆车子,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呈包围圈朝府前路逼近。 简云裳驾驶着自己的路虎极光,根据保镖提供的线索,无头苍蝇一般在自己所负责的区域内,不停打转。 焦灼中,一号线路传来墨珍一如既往的淡定嗓音:“云裳,距离你最近的府前北路安家巷,20分钟前出现过可疑车辆。” “OK,我马上赶过去。”简云裳回答完毕,空出手通过情报人员专用的定位系统,将安家巷的实时卫星画面转入电脑。 这8年来,弟弟把自己藏进厚厚的壳里,别说离开居住的房子,就是踏出房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见,快件的内容,一定与母亲车祸一事有关。 “滴……”经过十分钟地毯式的甄别,总算锁定目标的定位系统,自动发出提示音。 简云裳收回思绪,迅速查看清楚方位,边通知其他人边不断加速。 当年车祸,母亲本来是准备前往余关路,为自己经营的私房汤煲馆送原料,哪料到这一去竟走上了黄泉路。并且过世后,简伯年为了讨好那对贪婪的母女,已将整个店子送给余子莺。 思绪回转,简云裳猛然意识到,安家巷的巷尾正好连通余关路!一念至此,她咬牙再次将车速提高,额上潮湿一片。 简云容大晚上跑到这附近,想也知道不会是来看风景! “吱……”两道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之声,几乎同时响起。 简云裳被巨大的冲力震得头脑发昏,不过一秒的时间,几乎迎面撞上来的车子,已经倒退撤离。 对方车速很快,但车身滑过去的那一瞬,依稀可见简云容苍白的脸贴在车窗上,神色无助又灰败。 咬牙踩下油门猛追上去,同时将消息传达给另外几人。 黑色的奔驰R400没入车流,不断加速,从容在闹市区内一路狂飙。简云裳双手控制住方向盘,始终跟在后方紧咬不放。 眼看就要追上去,卫星定位系统忽然发生异变,耳机里也是寂静一片。 系统在这个时候被人攻击,凭简薇薇一人之力,万万不可能做到。简云裳压下黛眉,极力冷静情绪,依靠着肉眼锁定逃窜的车辆。 你追我赶的开了一个多小时,用来保持联络的手机电量消耗极快,不断发出警报。 此时奔驰R400已经出了市区,正往南郊疾驰。 该死!简云裳低咒一声,摘了耳机,根本来不及换手机,油门一踩再次奋勇追上。离开人群密集之地,两辆车的车速同时飙到最高。 随着距离不断缩小,前方的奔驰R400突然急速摆动,跟着连撞两车蹿出大道,直直撞进路旁的液化气灌装点! “云容!”简云裳低呼一声,紧急踩下刹车…… 爆炸声惊雷般响彻大地,冲天升起的火苗,带着滚烫的灼热的气息席卷而来,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 简云裳手脚冰凉的推开车门下去,被火光映得通红的双眸绝望闭上,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一滴一滴滚落。 混乱中,一道黑影挣扎着从浓烟里连滚带爬的冲出来,猛的将她抱住,嗓音嘶哑又干涩:“姐……我不是懦夫!我不是……” 简云裳做梦一般倏然睁眼,双手无意识的抚上他的背。 弟弟没死!然而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爆炸现场不远处,黑色的劳斯莱斯车旁,蒋牧尘神色阴晴不定,淡淡的看着她们姐弟相拥。 看不出,他未来的小舅子演技不错! ------题外话------ O(∩_∩)O谢谢大家的厚爱,不出意外的话,疯子的首推有惊无险的过了~爱你们么么哒~ 032、安待时机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8 本章字数:4118 鉴于爆炸现场周围的不安全因素过高,顾旭之主动留下处理后续事宜,简云裳带着简云容,与墨、箫二人先行撤离。 回到王府井附近的家门外,蒋牧尘没事人一样倚在车边,站成一排的保镖各个哭丧着脸。 简云裳视若无睹的开车进去,焦急的带着简云容去见医生。 兴许是晚上受的刺激太大,简云容不待医生处理完伤口,头一歪便昏睡过去。一旁的简云裳鼻子有些发酸,愣愣望着神情关切的箫碧岚,死命咬紧嘴唇。 窒闷中,墨珍和箫碧岚的手机同时响起,两人交换了下忧虑的眼神,不舍离去。 简云裳的手机这时也有电话进来,分神接通,整颗心又悬了起来。 许久之后,医生慈爱的拍拍她的肩膀,开始收拾着药箱:“他身上只有一些擦伤,我已经处理过了,你也别太担心。” 简云裳脑中思绪纷杂,胡乱应了声又陷入沉思。 医生欲言又止,沉默收拾完自己的药箱,走前到底忍不住出声提醒:“南院的那位病人情况不太好,小姐晚上还是安排人去守夜吧。” “好,我一会去安排,谢谢您。”简云裳回过神,蹙着眉重重点头。 这宅子虽地处闹市,到了夜里倒还算得上清净。 简云裳趁着简云容熟睡,轻手轻脚的在他房里翻了一遍,仍旧毫无收获。那封神秘的快件,不知是遗落在外,还是被他给藏了起来。 不死心的又找了两圈,叹气回主屋抱了电脑去南院守夜。 家中的保镖个个尽忠职守,这点她从未怀疑过。只是何家大娘毕竟是个病人,还是女性,晚上让保镖守着总是不太方便。 打开电脑处理完裴亚枬发来的急件,已经是后半夜。顾旭之来电话,说车上的人除简云容外全部当初死亡,所以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师兄,我已经找到黑我系统的人了。”简云裳的声音很轻,不过咬字却是清晰无比:“我刚调看了一下追踪记录,发现手法有点像两年前漏网的‘流星’。” “你确定?”这头顾旭之下意识的揉了下眉心:“你把数据发给我看看。” 简云裳应了声,打开他们私下联络用的保密邮箱,将数据和自己的分析发了过去。 一分钟后,耳边再次响起顾旭之低沉醇厚的嗓音:“对方的切入点和你的分析我都看了,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大概七成。” “等等……”简云裳听他说完,屏幕上出现的数据,却让她的嗓音本能拔高:“师兄,马上检查你的系统,看看是不是有程序留了后门。” 顾旭之大吃一惊,动作极快的开启系统自检模式。 结果如简云裳所料,不止顾旭之的系统,所有参与过两年前调查海外间谍‘流星’案子的成员,所使用过的电脑中,皆有程序出现不易发现的后门。 电话挂断之前,顾旭之最后说的一句话,明显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的:“他终于又出现了!” 说实话,简云裳对这件事兴趣不大。 虽然对方的技术隐秘而精湛,但眼下,她亟需要处理干净的,是简氏那个烂摊子。 挑灯忙了一夜,合上电脑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 黎明之前,是一天当中最寒冷的时刻,屋里的暖气凉得好似从未热过。几许混沌不明的视线,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照进屋里。 简云容如同做了噩梦一般,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 “简云裳从来就不是简家的人,更不是简氏的继承人。简薇薇也不是,只有你才是真正的简家人。”男人的话忽远忽近,明明就在耳边,睁开眼房里却空无一人。 伸手揉了揉了眼睛,身边的小黑睡得又舒服又惬意。 简云容轻手轻脚地下床开了窗帘,借着窗外微弱的视线掀开地毯,从底下拿出数张打印得满满的A4纸。 第一页是DNA鉴定结果,结论明明白白的写着:根据DNA检测结果,待测父系样本已排除是待测子女样本的父亲可能。下面落有京都最大的司法鉴定机构公章。 拧亮一旁的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洒下来,徐徐照亮他死气沉沉的苍白面容。 昨晚他收到这份快递,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相信! 这些年,姐姐受的委屈从不比自己少。 母亲离世时,她也不过才16岁的年纪。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不但失去了父亲庇护,还要照顾自己以及体弱多病的外婆。 期间简薇薇母女的不断上门挑衅,她先是被京都最好的高中劝退,跟着所有的公立高中拒收她入学。后来还是萧家出面,才勉强安排她进了一所很普通的私立高中…… 凡事种种,她始终默默承受,从未在自己面前吐露分毫,直到外婆离世之前才得知。 如果说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拿下简氏,这份心机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冲动之下,他按照信件的提示,只带了两个保镖,便赶去母亲生前经营过的汤煲馆。 等他发现自己中了圈套,保镖已经中了杀手的麻醉枪,幸亏遇到了自称蒋先生的男子和他的助手,自己才没有随着匪徒葬身火海。 起身回到书桌旁,打开抽屉从里摸出一只打火机,带着那份快件里的所有资料去了洗手间。 火苗蹿起来的那刻,19岁少年被火光映红的脸上,隐约浮起一丝幸福的笑意。 今生今世,他只有一个姐姐,那就是简云裳! 雾霾持续加重,导致简云裳有种生物钟错乱的感觉,时常分不清究竟白天还是黑夜。 墨珍的相亲因为突然发生的变故,无限期延迟。简薇薇再度失踪,桥河分公司那边的人直言,任职命令下发已过一周,尚不见人报道。 简云裳也不气恼,只是给裴亚枬去电话,让她代回邮件,并代为处理公司的所有杂事。 空下来的时间里,简云裳不是在家陪着精神渐好的弟弟,就是在忙着逐个跟简氏的董事碰头。 另外也着重‘观察’了一下精益的股票。 面对贪婪的人许以利益、权势;面对淡泊的人,许以真心、坦荡,这是母亲教给她的生活哲学。结合实际的用到诸位董事身上,就目前看效果显著。 忙忙碌碌日子总是过得比较快,也比较充实。 只是薛立珩自王家别墅一别,这段时间只是照旧每晚微信道晚安,人却不见。 进入四月之后,雾霾逐渐减少,空气里也多了些许冰雪消融的暖意。 一大早,简云裳照例主持公司董事例会,并在裴亚枬震惊的目光中,将她请了出去。 会议主旨明确,又有这段时间的示弱相辅,参与一年一度夏季珠宝、古玩交易会安防竞标的决议,几乎全票通过。 简云裳满意的看着底下的数只手臂,眸底锋芒尽显。 033、入主精益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9 本章字数:3401 结束会议回到总裁室,裴亚枬体贴的冲了杯咖啡过来,复又安静的退了出去。 简云裳看了下时间,揉着额角靠到椅背上。 少顷,手机响起,她想了想起身进到洗手间才滑开接听键:“张董,事情办得如何。” 这头张董事眯眼望着窗外的风景,唇角微微有些上扬:“合约上周已签,您看今天的会议……” “我半个小时后到。”简云裳勾唇,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简单叮嘱两句就给挂了。 轻手轻脚的开门出来,偌大的总裁办公室空荡荡的,除去咖啡的气味,空气中隐约残留着一抹香水味。不太常见的味道,价格似乎不菲。 简云裳从来不用香水,裴亚枬的女儿才忌奶没多久,身上还留着一股散不去的奶香味。 这个人的身份,很值得探究! 然而,她眼下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带上自己的电脑和包,简云裳出门,交代裴亚枬安排人给自己的办公室装监控摄像头,跟着头也不回的进了专属电梯。 上午10点,精益集团总部大楼。 林航抬手揉了下突突跳个不停的眼皮,带上会议资料,前往多功能会议室。 面积将近400平米的多功能会议室中,陆陆续续的,已经坐进来了不少的同事。由于公司突然间换了老板,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不停打听新任BOSS的底细。 “林总,我听说您和公司的聘用合约是上周签的。”项目部的总经理悄悄靠拢过来,语气埋怨:“你小子是不是老早得到消息了。” “我真没内幕消息。”林航头疼的摁着太阳穴。心说要是有内幕消息,他早把股份全卖了远走高飞。 “听说这次补签、换签新合约的,基本都是公司中层以上的人员。”另一名同事探头过来,神秘兮兮的爆料:“我还听说新BOSS不止年纪小,似乎不太会做生意……” 林航心不在焉的附和两句,心底再度因为没有及时将股份出手,而感到深深的后悔。 烦躁不安的等到将近11点,会议室厚重的实木的大门被人轻松推开。 藕色中长款风衣,细致包裹着为首女孩的妙曼身躯,暴露在空气中的笔直小腿,白皙莹润。 在她身边,随行的有四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以及精益几位董事。一行人目不斜视,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女孩的皮肤很白,不施粉黛的绝色面容,透着俾睨天下的尊贵与清冷。蓬松浓密的黑发,仅用铅笔随意固定住,慵懒中又透着丝丝干练。 简云裳!林航嘴巴张大,视线随着她落座的动作,光速弹开,脊背瞬间阵阵发凉。 即使不愿意承认,但是简云裳开口的那一刻,林航还是因为惊悸禁不住哆嗦了下。 这种无形的恐惧,随着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次数增多,不可遏止的疯狂蔓延。 会议内容枯燥又无聊,简云裳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目光在底下巡了一圈又一圈,墨色的双眸幽静得如同千年寒潭。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冗长的介绍念完,负责发言的张董事合上文件夹,目光炯炯的补充:“具体情况我已经解释清楚,具体的资料会后行政部会下发。” 简云裳不咸不淡的勾了下唇,接过话头:“我还有两句话。” 底下议论之声再起。简云裳似未听见,素手随意抬起,却单单指向林航:“鉴于公司目前频繁接到客户投诉,从今日起,林总将不再担任研发部总经理。” “哗……”整间会议室霎时沸腾!有震惊、也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即将被株连的惧怕。 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大家好没摸熟BOSS的脾气之前,胡乱发言不啻于找死。 唯独林航“倏”的一下站起来,抬眼对上简云裳的眸子,强作镇定的开口:“简总,请问林某做错何事。” 简云裳皱了下眉,脸上转瞬浮起淡漠的笑:“林总什么也没做错,我看你不顺眼不行吗……” “嘶……”除去董事之外,底下的人闻言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新任大BOSS绝对不是软柿子!可惜等林航回过味来已经晚了。 京都东郊,牧天旗下的高尔夫球场,碧草成片。卓辉手里举着蒋牧尘的电话,从休息区朝球场中央狂奔而去。 到了蒋牧尘近前,还没开口手机就被夺了过去,只听他低声揶揄:“忙着去投胎啊!” 电话是蒋家老爷子的秘书打的,一周一次的家庭聚餐日,蒋牧尘至少缺席了一个月。走回休息区,他不耐烦的听老爷子唠叨完,撂下一句我晚上回去就给挂了。 “老大……”卓辉见他脸色不佳,刚开了口又犹豫起来。 蒋牧尘正烦着老爷子刚提到的相亲一事,见状低低的吼道:“娘们唧唧的,有话快说。” “买走精益60%的股份的买主,已经找到了。”卓辉抹了把冷汗:“是简小姐,听说是张董事牵的线。” 蒋牧尘敛眉,心说这小野猫速度还真是快。又听卓辉在一旁叨叨:“林航被下放到精益的锁厂去了。” 蒋牧尘眯眼喝了一口水:“仁慈!” 卓辉咽了咽口水,艰难补充:“林航去锁厂是当杂工,据说她还在玫园,找了十来个那种女人过去守着……” “噗……”蒋牧尘含在口中的水全数喷了出去,不敢置信的盯着卓辉:“你确定?” 卓辉点头,心想这简家大小姐收拾人,手法还真是别具一格。 短暂的惊诧过后,蒋牧尘的手机再次铃声大作。看了眼号码,他深吸一口气迟疑接通:“妈……” 034、豪门是非多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9 本章字数:3164 蒋家地处西山的别墅,占据着整片山脚最好的风水位,规模也比王家大了许多。 蒋牧尘吩咐卓辉把车开进车库,面无表情的走进回廊,朝别墅主屋走去。三三两两在院中给花草施肥的佣人,见他回来无不热情打招呼。 算起来,从简云裳出现至今一个月余,他几次到了西山,都没回过家。 明清风格的别墅主屋门外,蒋母沈如眉正拿着花铲,细细的给新培植的兰花换土。 蒋牧尘上前蹲下身子,笑嘻嘻的打趣:“家里的佣人开心坏了吧,主人天天忙着帮干活。” “没大没小!”沈如眉啐他一口,偏头望了一眼主屋大门,嗓音刻意压低:“你最近忙什么呢?昨天王秘书去牧天找你,小卓说你最近时常不在。” 小兔子崽子敢出卖他!眯眼朝车库的方向睨过去,嘴里却幽幽叹气:“牧天证券这段时间出了点岔子,牧天地产又是拿地又是报批的,你儿子分不开身。” “全世界就你最忙!”一声明显带着怒气的低吼,冷不防从身后传来。 蒋牧尘深吸一口气,起身面对面看着自己的父亲,吊儿郎当的语气:“嫌我忙,您自己回去坐镇。” “你进来!”蒋千学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扭头大步进了屋。 蒋牧尘耸肩,朝沈如眉做了个滑稽的动作,边解开衬衫的扣子,边往里走。 沈如眉放下手中的花铲,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把年纪了,死活不找对象结婚。 蒋家的条件在京都,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多少名媛淑女想嫁进来,可惜儿子没个看上眼的。为此愁煞了她这个当娘的。 进屋洗了手,偏厅里不时传出丈夫大嗓门的怒吼。 沈如眉侧着耳朵听了阵,无奈摇头。丈夫是急性子臭脾气,儿子嬉皮笑脸没正形,这父子聚到一起,不吵便怪了。 正头疼,佣人扶着蒋家老太太进来,她忙不迭的起身迎了上去:“妈,我刚想着一会午饭好了,照例给您送屋里去。” 老太太也不知听没听清,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上敲了三下:“我的宝贝大孙子呢?” “奶奶你也太偏心了!就知道惦记你的大孙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过,跟着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挽着手臂走了进来。 沈如眉扬起一贯客气的笑,开口招呼:“牧霜、牧雪,你们怎么也提前回来了?” 蒋牧雪松开姐姐的手,几步过去亲昵地揽住沈如眉的肩膀,笑眯眯的答:“我想伯娘了。” 沈如眉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余光瞥见蒋牧霜嘴角嘲讽的笑,遂不着痕迹的避开将牧雪,亲热的将老太太扶到沙发上坐下。 将牧霜、蒋牧雪姐妹俩,是蒋千学的弟弟蒋千海的女儿。目前正在京都大学上学,平日里都是住校,只有到了周末才偶尔回来。 今天突然回来,想也知道,定是蒋千海为了蒋牧霜进牧天实习的事。 沈如眉护犊子,自己的丈夫、儿子好容易将牧天壮大,自然不愿意让游手好闲的蒋千海占便宜。 何况蒋牧霜那丫头心气重,性子跟她那个虚荣又狡猾的娘,简直如出一辙。 “小丫头片子不好好呆学校上课,怎么突然跑回来。”蒋牧尘父子听见外边的动静,暂时歇战,一前一后出了偏厅。 “大哥,姐姐马上就要毕业了,能不能去牧天实习?”蒋牧雪口直心快,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爸爸说,随便给她个总经理当当就行。” 蒋牧尘愉悦笑开,半真半假的答:“我把总裁、还有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一起给她好不好?” 蒋牧雪天真的鼓起掌:“那当然好。” “牧雪你闭嘴!”将牧霜沉下脸,恼火的瞪一眼蒋牧雪,心中暗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牧雪开玩笑的,牧霜你干嘛这么紧张。”蒋牧尘脸上的笑容如常,让人分不清他适才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蒋老太太耳背,只听了个囫囵便把蒋牧尘拉过去,大着嗓门插话:“牧尘,公司的事以后就交给牧霜管理,你赶紧结婚给我生个曾孙。” 蒋牧尘眯眼,懒洋洋的靠到沙发背上,既不答话也不生气,只拿眼定定的望着将牧霜。 一样的清冷镇定,一样的不苟言笑,相比之下简云裳要可爱又聪明得多。 只是不知道他的小野猫,今天在精益玩得开心不开心…… 正午刚过,天空忽然变得阴沉沉的,不一会就飘起了小雨。 简云裳忙完手头的工作,联系上顾旭之了解了下有关‘流星’的情况,刚挂断薛立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最近很忙?”简云裳歪头夹着手机,唇角无意识的抿着。 这头薛立珩低低的笑出声:“不算太忙。对了,我上次和你说的华裔心理医生,下午的飞机到京都。” 简云裳发至真心的笑起来:“那再好不过,云容这几天情况大有好转,我已经安排了老师继续给他上课。” 情况大有好转……薛立珩琢磨着她的话,似而非的又聊了两句,约好见面的时间便挂了线。 一旁的赵子敬吹起口哨,俊美无涛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035、螳螂捕蝉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9 本章字数:2718 入夜的京都霓虹流光溢彩,偏偏天宫不作美的下起了小雨。 虽已是四月,夜里的气温依旧寒凉入骨。林航一脸菜色,强压着怒火,目光凌厉的盯着简薇薇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雅间里的灯光昏黄暧昧,隐约还透着丝丝暖意。三年前,他们在这里谈妥了第一次合作,没想过结束也在这里。 简薇薇对他的敌视视而不见,抿着唇,身体微微往椅背上靠,神情鄙薄的开口:“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次的事我原谅你,希望别有下次。” “等等!”林航动作极快的起身,伸手欲扣住她的手腕,不料保镖的动作比他更快。 不等他反应,脑袋已经被四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死死摁住,紧贴在冰凉的桌面上。 简薇薇适时站起,轻蔑地弹了弹外套上的皱褶,俯下身端详那张扭曲的脸片刻,轻声娇笑:“林工,你我之间的合作,一直是货银两讫的事,别不识抬举。” “唔……”林航努力挣扎着,嘴里因为被保镖摁着,发不出丁点声音。 简薇薇抬手作势在他脸上方的空气里摸一把,眸底泛着恶毒的凉意:“听说林工的女儿刚刚满月……” 林航闻言,挥动的手臂瞬间僵住,跟着缓缓落下,面如死灰的闭上眼。 不自量力!简薇薇直起身,婀娜的出了雅间。 回到清华坊,客厅满地狼藉,到处都是她们母女俩的衣服鞋子。 余子莺无头苍蝇一样握着手机,不知在给谁打电话,连她进门都没察觉。 简薇薇心烦的进了自己的卧室,发现余子莺把这里也翻得一团乱,顿时火冒三丈。 气哼哼的跑下楼,她径自走到余子莺身边,劈手夺走她的手机:“妈,你到底想干嘛!” 余子莺楞了下,回过神旋即语无伦次的说:“出大事了薇薇,我今天给房产经纪公司打电话,想出手卖掉几套房子,哪知对方却不接受委托。” “换一家不就行了,就为这点事,看把你慌得。”简薇薇翻了翻白眼,懒洋洋的躺进沙发。 余子莺喘了口气,急得一头汗:“不光是这样,下午你刚出去,银行方面来电告知,他们接到京都公安局经侦科处的通知,需要暂时冻结我们的账户。” “什么!”简薇薇惊得立刻坐起来:“你当时怎么没通知我!” “打你手机一直占线,不信你试试。”余子莺脸色发白,哆嗦着问:“你的手机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简薇薇没接话,兔子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飞奔到玄关那把自己的包取来。 手机信号满格,电池满格。试着拨了下余子莺的手机,提示正在通话中,稍后再拨。 糟了!简薇薇暗叫一声不妙,旋即抓起家里座机给薛立珩打过去。 座机的反应和手机相同,号码摁完只剩令人心惊肉跳的“嘟嘟”声。 “你包里有多少现金?”简薇薇扣上座机的话筒,扭头就往楼上跑:“马上安排司机,我们先去景安避一阵子。” “现金?”余子莺一听,转身从行李箱上把自己的Hermès经典款的包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不到5万的现金,瞬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银行账户被冻结,五万块现金在国内,还不知够不够她们母女用上一周。 正发愁,简薇薇风风火火的从楼上跑下来:“妈,你白天收拾行李时,有没有看到我的护照!” “护照?”余子莺喃喃重复着,双手使劲在包里翻。一秒钟后,她腿根发软的跌坐到沙发上:“没有,我的也不见了……”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家,没理由进了贼都不知道!”简薇薇的脑袋“嗡”的一声变大,整个人软绵绵的跌坐到实木楼梯上。 余子莺目光闪躲的垂下脑袋,心中悔意丛生。 下午因为定不到出国的机票,加上这段时间,在家里足不出户的闷了大半个月,心里烦闷之下便去见了自己的小情人。 想到这,她灵光一闪,飞快拨出小情人的电话。 拨出的结果和简薇薇的手机一样,一直提示占线。失魂落魄的丢开手机,余子莺跟简薇薇交换了下意见,决定先去找薛立珩。 就在这时,厚重的防盗入户门外,突然响起悦耳的铃声。 简薇薇吓得浑身一激灵,回头示意余子莺放心,忐忑走向门后。 到了近前一看,可视门铃的屏幕上,赫然出现简云裳喜怒不辨的清冷面容。 036、腹背受敌 更新时间:2014-8-20 9:13:59 本章字数:3370 可视门铃的屏幕很小,简云裳的面容看起来并不清晰。 只是简薇薇凝视着画面的人,心底不知怎的,竟生出种她随时会从屏幕里爬进来的惊悚错觉。 怔了怔,她头皮发麻的关了门铃,带上包拉着余子莺往开在楼上的安全出口跑。到了门后,透过猫眼往外一看,走廊里竟也站着几名黑衣保镖。 简云裳果然是有备而来!意识到今天有可能脱不开身,简薇薇心里又气又恨,摸出手机把110和119都拨了一遍。 两个应急号码也提示占线……绝望的情绪,瞬间在母女俩的心头,疯狂蔓延。 底层的入户门外,简云裳面沉似水,安静听着保镖的报告。 少顷,她微微偏过头,嗓音毫无温度的下命令:“送他回锁厂,记得交代那边不要玩出人命。” “小姐,那留在他家附近的人要不要撤?”保镖恭敬垂首: 简云裳抬了抬眼皮,唇角微微上扬:“暂时不撤,听我安排。” 保镖点头,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约莫十来分钟,简云裳不耐烦的朝身后的人勾了勾手指,朝着入户门比划。 保镖领会意思,几个人围过去,将随身的工具包打开,拿出专业的撬门的工具,三下两下直接把入户门给撬开。 简云裳迈步入内,晶亮莹润的眸底闪过一丝嘲弄,大剌剌坐进进口的欧式大沙发。 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当小三,比起原配,小三所享受的物质,奢华程度丝毫不亚于豪门大户。视线落到满地欧美大牌的衣服、鞋子上,唇角本能抿紧。 一分钟后,简薇薇母女被保镖押着,从楼上狼狈地拖了下来。 简云裳似未看见,一动不动的安静坐着,自顾摆弄手中的平板。 余子莺仗着自己年纪大,而且也没见识过她的狠劲,原先那股子慌乱无措的情绪散去后,旋即变得张狂。 挣扎着让保镖松手未达目的,她咬着牙瞪向简云裳,嚣张的破口大骂:“私闯民宅是犯法的,贱人生的贱种就是不一样!” 话音落地,简薇薇尚未来得及求情,余子莺已经被保镖摁着头,强制押到简云裳脚边,恭敬等着她发落。 简云裳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放开平板,抬眼定定审视余子莺一秒,展颜笑开:“没刷牙是吧?” 余子莺见她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怄火又心虚的威胁道:“小贱人,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虚张声势的人,总喜欢让别人试试,真是无知又可怜!简云裳朝保镖摆手,不咸不淡的吩咐道:“给她刷刷牙。” 简薇薇想起自己两次被她报复的情形,禁不住吓得魂飞魄散,姿态极低的哀求:“简云裳,我妈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要报仇尽管冲着我来。” “长辈?”简云裳反问一句,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动人:“既然母女同心,就让她们一起刷。” 语毕,再次摆手,平静的把平板拿回手中。 新仇旧恨,该还的该报的,一样都不会少! 一个小时后,余子莺母女俩披散着头发,浑身虚脱的被保镖从洗手间里拖出来。简云裳淡淡的扫了一眼,起身往外走:“带回去。” 为首的保镖点头,指挥人将那对母女架起来,毕恭毕敬的跟着她一起下楼。 此时的顶层3701室客厅,薛立珩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停车场,后背隐隐发凉。 简薇薇在清华坊的住所,是自己一手安排的。简云裳亲自上门抓人,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 “怕了?”一旁的赵子敬抿了口红酒,忍不住对屏幕中的简云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薛立珩回过神,尴尬地扶了扶眼镜,哂笑:“不是,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明天的碰面要不要取消?”赵子敬打趣笑开:“同床异梦不外如是,话说,你真的是她男友吗?” 薛立珩没吱声,说实话,简云裳的心思他从来就没猜透过。 从她愿意公开露面,这一个月里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至少需要一年,或者两年以上的时间来筹谋。 他陪在她身边,有段时间甚至日日相伴,居然毫无觉察,足见其的可怕和深沉。 然而简云裳之于他,就如同罂粟与瘾君子,明知该远离却越陷越深…… 一旁赵子敬见他愁眉不展,刚想开解两句,忽然门铃大作。 两人心头俱是一凛,对视一眼,立即扑到监控屏前。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他们居然谁也没注意到,有人进入了大厦,并且还是一队荷枪实弹地站着数名警察。 看情形,似乎是冲着上次深发行保险库丢失的齐白石赝品而来。 “shit!”赵子敬低咒一声,迅速关闭电脑往楼上跑。 薛立珩紧跟着他,俩人上了楼走暗门进入紧邻的另一套房子,乘专属电梯直接抵达地下停车场。 片刻之后,一辆的黑色捷豹从出口滑出来,迅速没入夜色。 清华坊对面的劳斯莱斯车上,蒋牧尘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心情愉悦的开口:“去王府井。” 卓辉应了声,忍不住问道:“老大,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蒋牧尘眯眼瞟向窗外,故作神秘的摇头不语。 自己家银行的保险库让人给踩了遍,还顺走了东西,这口气他断然不会忍太久! 037、不能承受之痛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0 本章字数:2749 吩咐随行的保镖,将简薇薇母女送去简家大宅,简云裳独自驾车返回王府井。 行至半道,忽而瞥见后方不疾不徐跟来的劳斯莱斯,眉头本能皱起。 蒋牧尘对自己没恶意,这一点她心里一直很清楚,只是总被人跟踪的糟糕感觉到底郁猝。 明知甩不开,简云裳还是加快了车速,水润嫣红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其实时间还早,她原想约上墨珍、萧碧岚和顾旭之一起,到涮味斋去搓一顿,奈何放心不下何家大娘。 老人家昏昏睡睡十几天,这两天兴许是天气好转的缘故,醒着的时间越来越来长。 照着她目前的身体状况,陪一天就少一天。别离迟早会来,在那之前,她能做的,也只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尽量让她走得无牵无挂…… 灯影明灭,一阵强过一阵的气流,不时从车旁越过去。 简云裳抬脚,暗暗将油门踩到底,不料后方的劳斯莱斯亦不断加速。 随着前行的道路变窄,飙车的场面,顿时变得惊险又刺激。 一个急转之后,闭目养神的蒋牧尘,终于觉察到车速不对。他睁开眼看了下车外的情形,戏谑勾唇:“抄近路去门口等着就行了,追什么追!” “哦……”卓辉尾音拉得长长的,一脸尴尬。 蒋牧尘的困意消了大半,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样子,随意把玩着手机:“晚上我开溜的事,老头子发脾气没?” “您觉得可能不发脾气吗?”卓辉的嗓门下意识变大:“宋小姐坐了不到20分钟就走了,夫人气得饭都吃不下。” “我没和他们说过我要娶云裳的事吗?”蒋牧尘轻描淡写的笑开:“我以为你一早跟夫人报备了。|” 卓辉抹了把冷汗,嗓音小得他自己都险些听不见:“这是一等机密……” 蒋牧尘懒得和他计较,双臂叠到脑后舒服的枕着,眸底笑意隐现。 几分钟后,劳斯莱斯停进简云裳居住的院子。蒋牧尘下车,自来熟地迈开长腿去了主屋。 简云裳十分钟后才进的门,将车丢进车库,她带上自己的包和电脑,看都不看边上的劳斯莱斯,皱眉径自前往南院。 她走得很急,心里乱糟糟的。 从清华坊回来的这一路,左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像似某种不可抗拒的预兆,诡异又煎熬。 魂不守舍的进入院子,竟迎面遇上,负责照顾何家大娘的医生。她心里一突,嗓音禁不住有些发颤:“怎么了?” 医生轻轻摇了下头,语气低沉且充满了悲悯:“病人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我刚想找保镖通知小姐过来。” “……”简云裳心里咯噔一下,一言不发的埋头往房里奔去。 进门的刹那,悲伤的神色迅速收敛,就像以往的无数次陪伴。 病房的壁纸应景的换了春暖花开的颜色,冰冷的白色灯光打在上面,却依然带不来丝毫生气和暖意。 简云裳放轻脚步走到病床边,缓缓蹲下去,极力荡开轻松的笑脸:“大娘,我回来了,今天云容有没有来。” 何家大娘费劲的喘了一阵,艰难握住她的手:“云裳……” 简云裳忍住眼泪,故作撒娇的强颜欢笑:“今天去了妈妈开的餐馆,生意还是很好,大娘你病好了一定要教我新的的菜式。” 何家大娘目光慈爱,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云……裳,你靠过来。大娘……大娘有话说。” “您别动……”简云裳动作小心的俯下身,眼底泪水早已泛滥成灾,唯有不断的掐着手心逼自己坚强,才没哭出声。 一句话,她断断续续的说了将近五分钟,才彻底说完,简云裳含着泪,除了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何家哥哥当年怎么死的她都不知情,就算背后的指使人真是简薇薇母女,这么多年过去,该毁掉的证据也毁得差不多,要将她们绳之于法谈何容易。 “姐……”压抑中,简云容随着蒋牧尘一起,大概是接到了医生的通知,突然出现在门外。 简云裳迅速把眼泪逼回去,淡淡扭过头点了下,温柔俯下身,贴着何家大娘的耳朵轻声说:“大娘,云容来看您了。” “好……”何氏闭着眼,枯干苍白的面容,隐约浮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简云裳心里狠狠的抽了下,一旁的仪器却相继传出警报。 “大娘……”简云裳怔怔望着床上的消瘦身影,眼前一黑,竟直直倒了出去。 038、再添新仇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0 本章字数:3898 眼见简云裳晕倒,简云容吓得魂飞魄散,双腿生根似的杵在原地忘了反应。 所幸一旁的蒋牧尘眼疾手快,在她倒下的瞬间敏捷接住,珍宝一般抱进自己的怀里。 此时,一直静候在外的数名专业医生,护士,在警报响起时,第一时间将病人推入隔壁的急救室急救。 这间病房,无论仪器设施还是人员配备,具是京都一甲医院的标准。趁着医生有条不紊抢救,蒋牧尘抱着简云裳去了一旁的沙发坐下。 “姐……”简云容回过神,手脚发凉的绕过病床跟上去,焦急抓住她简云裳的手臂轻摇:“姐!” “她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蒋牧尘稍稍松开手上的力道,扶着她靠在自己肩上。 简云容低下头,自责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含糊应道:“经常熬……” 蒋牧尘心疼的叹了口气,肩头依稀传来的温热触感,如同烈火,隔着布料电流一般传遍全身。 他垂眸,稍稍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目光温柔地打量怀里的人。苍白的小脸上,眼眶底下明显的一圈黑影,两道黛眉更是紧紧的拧着,锁满了忧愁。 指尖落到她的人中上停了片刻,终究不忍心掐,迟疑收回抬头招呼简云容:“云容,何姨应该还有遗言,你来掐醒你姐姐。” 简云容讷讷应了声,等他扶好姐姐的头,小心翼翼的曲起大拇指,别过脸朝着发红的人中掐了下去。 简云裳幽幽转醒,黑眸空洞洞的望着房里的一切,恍如隔世。 定了定神,她挣扎坐直,有气无力的朝简云容露出一抹惨淡的笑,眯眼挪离蒋牧尘的身体。 蒋牧尘见状,好气又好笑,却又舍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她,闷闷坐直。 简云容的注意力此时都移到了病床上,丝毫没注意到俩人之间的暗潮。 他嘴唇哆嗦着,脑海里隐约浮现母亲去世之前,最后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何伯夫妻是好人,将来我若是不在了,你们姐弟一定要好好给孝敬他们。” 当时他还嫌妈妈的话晦气,没想到本是一句玩笑,竟一语成谶…… “病人醒了,不过已经放弃求生的意志……”片刻之后,房里所有的杂音忽然停歇,主治医生疲惫脱了手套,开口打破沉默凝滞的气氛。 蒋牧尘偏头望一眼边上的简云裳,见她睁开眼,干燥的大手在她肩头拍了拍,嗓音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你已经尽了全力,好好跟何姨道个别。” 简云裳咬着唇,凝视他深情的眸子一秒,转开脸浑身虚软的走向病床,和弟弟站在一处。 “咳……”何家大娘费力咳出一口浓痰,目光恳切的望着简云裳,无力出声:“云裳……” 简云裳轻轻应了声,乖巧俯下身子,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狠狠砸到手背上。水珠顺着白玉一般的肌肤,滚落到白色的床单上,很快氤湿了一大片。 “大娘,我在。云容也在,你放心……”简云裳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 “好……你们……姐弟俩……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何家大娘颤巍巍的握住简云裳的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嗯!”简云裳重重点头,颤抖抱住她的手臂,脑子里空空的。 何家大娘笑着笑着,眼皮缓缓瞌下,带着未了的心愿,与世长辞。 “大娘……”停在简云裳手掌里的手臂,体温渐渐变凉,她抓紧不放,哀恸的喊叫着,整个趴到她身上放声大哭。 一旁的简云容握着拳头,脸孔愤怒又悲痛的扭曲着,嗓子里不断发出野兽似的哭嚎。 屋里的其他人见状,默默退了出去。 两年前,外婆离世时,她曾以为这个世上,除了弟弟自己不会再有亲人。何家大娘的意外出现,像是寒冬中的一股暖流,直透心底。 然而上天给的时间太短,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份温暖,却又要面临残酷的生离死别。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对该下地狱的母女! 蒋牧尘心里颇为不好受,出了门立即把卓辉招过来,吩咐他出面料理何家大娘的后事。 4月京都的夜晚,寒凉又潮湿。 简薇薇蜷缩在简家大宅的地下室里,浑身冻得直哆嗦。 手机的电力已经所剩无多,这里黑漆漆的,完全分不出白天黑夜。若不是屏幕上的时间提醒,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了5个小时。 这期间她没喝过一滴水,又冷又饿不说,内急了也不敢小解。 手机开开关关,只有微弱的一格信号,简薇薇暴躁的起来跺了跺脚,不死心的拨打着薛立珩的号码。 随着希望一次一次落空,她开始感到了恐惧和绝望,抓着手机胡乱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滴……”平白冒出来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惊悚。 简薇薇吓得一激灵,直到看清屏幕上提示短信发送成功,才又惊又喜的放下心。她不敢置信的端详几秒,转瞬张狂的笑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简云裳,这次若是逃出去,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我被关在简家大宅的地下室,速来救我。SOS’编辑好短信,她利用群发功能,给手机里的所有联系人发过去。 就算薛立珩不来,闺蜜宋悦收到的话,一定回来救自己出去。 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简薇薇小心的把手机关上,再次缩回角落里思考其他办法。 凌晨5点,王府井附近的清朝老宅子,笼罩在一片清冷寂静的气氛中。 简云裳红肿着双眼,带着耳机仔细听保镖在电话那头汇报,同时十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打。 蒋牧尘端着保姆熬的百合银耳羹进去时,就看到她这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剑眉恼火的蹙起。 将托盘放上茶几,他顺手从自己随身带着的手袋里那了一份资料,跟着走到简云裳面前,一屁股坐到电脑桌上,拿眼看她。 简云裳眼皮都没抬,挂了线继续忙碌。 蒋牧尘讨了个没趣,讪讪将东西递过去:“她所有朋友亲戚的资料都在这,你先吃些东西。” 简云裳狐疑的皱了皱黛眉,随手接过去翻开。 身份、职业、年龄,交往原因……不得不说,蒋牧尘给的资料,简直细致得让人咋舌。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一组号码上,原就苍白的小脸,一点点失了仅剩的血色。 039、露出狐狸尾巴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0 本章字数:3836 简云裳失神的功夫,一直仔细留意她反应的蒋牧尘大手一抽,直接取走了她手上的资料。 两双同样幽深的墨色眸子对上,相互不服输的较着劲。 少顷,蒋牧尘先败下阵来。他移开视线,资料一丢直接压倒屁股底下坐上:“你先吃些东西。” 简云裳面无表情的扭头望向屏幕,当他不存在一般,继续忙碌手头的工作。 那组号码薛立珩曾使用过,关于这一点她的记忆无比清晰。因为她车祸住院那阵子,薛立珩忙着公司的事,白天不能陪她。 她每天疼得难受,就一遍一遍背着这个号码,把自己想说的话默默藏在肚里。 进入运营商的记录系统,简云裳冷静输入那组数字,跟着摁下空格键。 数据闪现,屏幕上很快排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录。她咬着唇,眸光森冷…… 一旁的蒋牧尘见状,低头瞄了眼装资料的袋子,忽觉心悸甚至后悔——给她的那份资料拿错了。望着她极力压抑痛苦的模样,搭在腿上的手握了握拳,暗自在心底叹气,又心疼又恼火。 三年前在南苑,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当面利用,并因此而沉沦。 谁知肇事者事后拍拍屁股,走得潇洒干脆,留下他收拾烂摊子——苏云山走了之后又回来认错,险些没把头磕破。 彼时他也好奇得紧,饭后立刻亲自调看了南苑的客户系统,果然发现被人入侵的痕迹。 同时得知,在自己用餐的那段时间,她和同伴遭遇了一场可怕的车祸。之后卓辉只查到她受了不致命的重伤,被个男人救走,线索便无故中断。 在京都,蒋家的影响力虽比不得明面上的王家,私底下要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偏偏简云裳车祸之后,突然人间蒸发,也查不到救了她的那个男人。 这三年来,他一边暗中调查简氏的种种,一边利用牧天的影响力,诱她现身。 一个多月前,他在凯萨遇见她的瞬间,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但是他低估了她复仇的决心,亦疏漏了何家大娘这条线索。 所以说到自责,他不比她少。尤其不可原谅的是,他居然还在这种时候,往她心尖里扎刀子。 想到这,他起身将还在冒着热气的汤端过来,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发丝浓密的小脑袋:“你先喝些东西,别的事从长计议。” 轻声哀求的嗓音,带着强烈的宠溺之意。 简云裳依旧充耳不闻,倒是一旁睡得迷迷糊糊的简云容,嘟囔着翻了身。 蒋牧尘见状心头憋的慌,感觉自己的拳头砸到棉花上,一点力都使不上。少顷,他拧着眉空出一只手,突然攫住她的手臂带离电脑椅。 简云裳吃痛,低低喝叱了一句:“姓蒋的,拿开你的爪子!” 蒋牧尘回头,目光别有深意的注视她几秒,嗓音醇厚又温柔:“何姨的事你已经尽了全力,她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 简云裳心底泛酸,动容的眨了下眼,借着撩刘海的动作,掩去眸底的泪水。 这个人,很讨嫌很难缠,但是此刻他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带着镇定人心的魔力。 令她不由自主的选择信任,依赖。 挣脱手腕,她一言不发的把汤接过来,就那么站着一口气喝光。末了将空碗往他手里一丢,立即转身坐回去。 温热的汤水流进胃里,身体暖和起来的同时,脸颊也变得有些热热的。 简云裳低着头,目光虽停在屏幕上,鼻端跟耳朵却变得异常灵敏。 他的呼吸,他的气味,一点点渗透记忆的神经。 蒋牧尘被她一气呵成的动作震到,捧着碗楞了楞,唇角旋即微微上扬。 小野猫貌似脸红了…… 三天后,京都翠华山公墓。 天空阴沉沉的,间或飘起零星的小雨,气温寒凉湿冷。 简云裳穿着一袭黑色长裙,胸前别了朵白花,带着大大的太阳镜从车上下来,唇角抿着不悦的弧度。 以往清冷阴森的殡仪馆,今天破天荒的热闹得不成样子。 这一路进来,光是采访车就看见了两三辆。她清楚的记得,这几天没有大人物过世的新闻,点得上名的明星、艺术家也没有。 自己拿回简氏的时间尚短,记者断然不会是冲着这个来。 反倒是听箫碧岚提过,蒋牧尘这人一向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凡出现必定会引起混乱。不过她刚才特别留意了下,发觉来的采访车,几乎都是贴着视频网站的LOGO,没有正规电视台。 也就是说,这些人的出现,或许真的跟蒋牧尘没关系。 若有所思的回过头,她朝简云容伸出手,挽着他的臂弯朝西厅走去。 19岁的简云容,身高足足比简云裳高出一个头,此刻同样的黑色装束,就连唇角抿着弧度也是一模一样。俩人挽手出了停车区,旋即吸引了无数惊诧的目光。 简云裳身上强大的冷酷气场,所到之处,人们纷纷散开让路,又禁不住好奇的相互打听。 到了西厅,两人刚进门卓辉就迎了上来:“小姐,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 简云裳点头,淡淡道过谢,随口问道:“北厅怎么这么多人?” “一个不知道几线的小明星前几天跳楼了,正好也是今天下葬。”卓辉抬手看了下表:“蒋少马上就到。” “嗯……”简云裳应了一声,独自走到何家大娘的遗体前发呆。 卓辉摇头,说服简云容随自己安静退了出去。 从老人去世至今,简云裳一直没合过眼,蒋牧尘放心不下,自然也是没睡过。 今天要不是牧天旗下的电影开拍,没准他半步都舍不得离开。 卓辉他们一走,空气倏然变得沉静。 白色的花圈摆满了整个西厅,已经化好妆的何家大娘,安详躺在水晶棺里,好似睡着了一般。 简云裳深深的鞠了个躬,平静的面容底下,没人能猜透她此刻所想。 寂静中,身后响起极为沉稳的脚步声。简云裳认得出这个声音,双拳在胸前紧了紧复又缓缓松开,淡定转过身。 040、措手不及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1 本章字数:4224 男人穿着挺括的黑色西服,里面是一件质地精良的白色衬衫,衬得他整个人更显温文尔雅。 他迎着她的视线,每一步都走得从容沉稳。抬手扶了下眼镜,眸底暗光浮动。定制的金色袖扣,反射着柔和而模糊的光,一晃而过。 熟悉的气息渐渐变得浓稠,无声无息的钻入鼻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简云裳目光平平,苍白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面若寒霜的盯着那张清俊逼人的脸,没出声。 “云裳……”薛立珩低低的唤了一声,心疼的情绪自然流露:“对不起,牧天的项目已经开标,把你疏忽了。” “是吗?”简云裳启口,言语疏淡:“那恭喜你了。” 薛立珩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恍惚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脸上僵了僵,体贴安慰:“节哀顺变。” 简云裳眸光闪了闪,到底没当面质问他跟简薇薇的关系。 对待感情,她从来就不是冲动派,也不太相信男人的心,能够一辈子只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淡淡点了下头,她转回头,仰望着高高悬起的何家大娘遗像,长长吁出一口气。 尘归尘,土归土,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上路。 薛立珩迈开长腿,绅士走到她的身旁,迟疑又难掩激动的将手搭到她的肩上,沉默相陪。 简云裳没像以往那般让他保持距离,像似自言自语,又像似说给他听:“妈妈车祸那天早上,曾逼着大娘答应,在我和云容成年之前,保守两份遗嘱的秘密,并不得跟我们接触。” 薛立珩不动声色的垂下眼脸,心中却是骇然之极。 简家老太爷的遗嘱确定是假的,简云裳这个时候忽然跟自己谈家事,分明是已经对自己起疑。莫非这三天,简薇薇那个蠢货什么都招了…… 思及此,薛立珩原本因为可以跟她亲近而愉悦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 就在这时,蒋牧尘压抑着怒火的嗓音,自两人身后凭空响起:“云裳,寿材的样式还没定,你来一下。” “……”简云裳狐疑回头,先前卓辉明明说已经安排妥当,蒋牧尘的怒气简直莫名其妙。 同为男人,薛立珩自然清楚蒋牧尘的怒气从何而来。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得意的勾起唇角,不无嘲讽的开腔:“云裳,请问这位是?” 不等简云裳开口,蒋牧尘锋利如刀的目光移过去,牢牢锁定薛立珩的脸,也笑:“你还不配问我是谁!” 薛立珩迎着他的视线,微不可闻的哼了哼,薄唇迅速抿紧。 这个仇他记下了! 兴盛的规模在京都商界,只能算是中层水准。薛立珩不认识蒋牧尘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装不认识。 简云裳神经再迟钝,也渐渐意识到,这两人是为了自己在争风吃醋。 薛立珩吃醋还可以理解,毕竟他的身份是自己的男朋友。蒋牧尘跟自己非亲非故,他吃的哪门子醋。 点头表示之情此事,简云裳伸头喊了声正往里走的简云容,脚步未动:“云容,你去替大娘挑一副上好的寿材。” “……”简云容看一眼蒋牧尘,又看看薛立珩,点了点头,旋即拉着卓辉转身离开。 这一下,蒋牧尘跟薛立珩谁都没占到赢面,四目相对的瞬间,再度剑拔弩张。 空气莫名变得凝滞,所幸墨珍和萧碧岚及时赶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简云裳无视他们两个男人的怒火,自顾和挚友交谈。 过了一阵,顾旭之匆忙赶到,在他身边还有个简云裳不愿意见到的人——许振霆! 当年母亲跟许教授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亲子鉴定结果又证实,自己跟云容并非简伯年所生。许振霆这个时候出现,令人无法不做他想。 思绪千回百转间,许振霆徐徐开口:“云裳,家父得知你家中生变,心里放心不下……” “谢谢他老人家的挂念,可惜死的不是简伯年!”简云裳生硬的回了一句,斜眼望向顾旭之:“师兄,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大嘴巴了。” 顾旭之一头雾水,等他明白过来,她发脾气是因为许振霆的到来,顿时哭笑不得:“网络新闻铺天盖地,你不会以为是我通知的吧。” “你说什么!”简云裳一惊,立即扭头朝蒋牧尘睨过去,冷冷质问:“你的解释!” 蒋牧尘自觉小胜一筹,当下从容不迫的走过去,罔顾一干闲杂人等在侧,微微俯下身凑近她的耳朵耳语:“早上六点,网上突然出现,简氏针对珠宝展安防项目所做的标书。” 内鬼果然开始行动了!简云裳听罢非但没有发愁,眸中甚至浮起璀璨的华光。 蒋牧尘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故意保持着暧昧的姿势不动,暗暗睨了一眼薛立珩。 简云裳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当胸给了他一拳,跟着拉过墨珍跟萧碧岚迅速走出西厅。 蒋牧尘不妨她会突袭,俊脸红了红,忍痛站直。余下的三个男人,表情各异,隐忍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情绪,别过脸不去看他。 等简云裳她们折回来,正好到了吉时。 送别完何家大娘最后一程,一行人正准备去焚化鲜花,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记者,突然蜂拥而至! “请问,简总裁关于简氏标书泄露一事,你怎么看?” “简总,简家和蒋家一向素无往来,您能否透露下和蒋少的关系?” “简小姐,A大许教授之子今天也在现场,传言他才是您的亲生哥哥,请问是否属实?” “简总,听闻简氏前总裁失踪与您有关,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一群人硬生生的挤进来,整个场面混乱不堪,险些令简云裳招架不住。 幸好蒋牧尘和顾旭之动作迅捷,一左一右替她挡开。 薛立珩做着保护的姿势,眼神却落在人群中,几不可见的点了下。非常细微的动作,偏偏被许振霆看了个一清二楚。 被护到外围的简云裳,此时紧紧抓住简云容的手,深怕眼前的情形勾起他的回忆,更怕有心人藉此问起母亲车祸的事。 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也不不知是哪个新闻频道的记者,竟然带了个小型喇叭,大声喊话:“简先生,请问8年前令母车祸时,你当时那么清醒,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闭了嘴,整个场面变得轻悄悄的。 蒋牧尘目光警告的扫一眼问话的人,飞快丢给卓辉一个严厉的眼色,迅速后退到简云裳姐弟身边。 简云容苍白着一张脸,目光空洞的看着攒动的人头,突然发狂的甩开简云裳的手:“我没有!” 说罢双眼发红地撒腿就跑。 “云裳,安心等我回来!”蒋牧尘匆匆丢下一句话,拔腿追上去。 简云裳脑袋里一片空白,楞了一秒,旋即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狂奔。 041、选择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1 本章字数:4218 墨色的天空,沉沉笼罩在墓园上空,冰凉绵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冰凉彻骨。 简云容受了刺激,奔跑的速度非常人能比,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影。 蒋牧尘跑得不慢,先前还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才几秒钟的功夫就把人跟丢了。 冷静站定看了下方位和地形,余光见简云裳也跟了过来,胸口顿时像似堵了团棉花,又疼又闷。 待她到了跟前,蒋牧尘抬手拦住她,不掩关切的命令道:“马上回到车上去,相信我一定会把云容带回来。” 简云裳喘着气看他,覆在心头的寒冰渐有消融之意,神色依旧执拗地摇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自己!” 说罢飞快越过他,径自往上山的小道跑去。她怕再多呆一秒,自己会控制不住沉沦。 蒋牧尘眸色一黯,无奈又认命的叹着气,迈开双腿加速跟上去。 上山的小路两旁塔松浓密,若幕后操控记者提问的人在此设伏,后果不堪设想。 简云容没头没脑的一路猛冲,不知不觉竟到了母亲墓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嘶声力竭的放声大哭。 雨丝忽而变得稠密,充满了无助和哀伤的恸哭,回荡在寂静幽森的墓园上空,那么的凄凉无助。 简云裳一口气跑到几米开外,慢慢停下脚步。母亲下葬那天的景象,像一部无声的默剧,一点点闪现脑海。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哭。只是心脏却禁不住一阵阵缩紧,瞬间痛入骨髓。 因为疑似出轨,母亲的死被媒体形容为羞愤自杀。当时才11岁的简云容,更是被指责冷血,没有在第一时间拨打求救电话。 事实上,车祸是人为的,母亲当场殒命,即使打了求救电话也无济于事。 “让他好好发泄,有些心结不能一味的选择逃避,他是男子汉,应该勇敢去面对。”蒋牧尘望着她柔弱无助的模样,黑眸沉了沉,几步上前,不容拒绝的揽住她的肩。 简云裳偏头,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你不知道,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可是那些记者却恶意中伤,恨不得他也死在当场。” 蒋牧尘抿唇,下意识将她抱进怀里:“乖,事情都过去了。云容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让你失望。” “这事过不去,死的人是我们最爱的妈妈……”简云裳嗓音哽咽,从不示弱的她,禁不住累极的往他火热的胸膛上靠去。 离开简家这些年,她一直独自照顾着身边最亲的一老一小,个中疲惫与委屈,她从不予外人倾诉。 然而这一刻,她依偎在蒋牧尘怀里,竟没来由的觉得安心。仿佛肩头的重担,一下子卸了下去。 既感觉到轻松又抗拒这种依赖。 不远处的墓前,简云容的哭声逐渐变小,最终只剩不间断的呜咽。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挺直的鼻梁缓缓淌下。苍白的面容,此刻看来竟充满了绝望之色。 少顷,他瘦弱的身躯颓然软了下去,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脸颊贴在冰冷的墓碑上,呜呜的呼唤。 简云裳见状,骤然推离蒋牧尘,瞬间恢复一贯的清冷绝情:“谢谢你这几天的相伴,你我之间最好也止步于此。” 语毕,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脚朝简云容走去。 当真是个没良心的!蒋牧尘怀中一空,俊脸当即寒了寒,慢腾腾的踱步跟上。 简云裳到了墓前,压着情绪蹲下身,坚定的握住简云容的手:“妈妈不会怪罪你,但是你必须要坚强起来,争取还她清白,好不好?” “姐……”简云容抬起头,分不清不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水滴,扑簌簌往下落。他的视线飘忽,冻紫了嘴唇颤抖着喃喃开口:“不是我害死妈妈,不是我……” “我知道……”简云裳艰难的吸了吸鼻子,温柔劝道:“跟我回家,山底下那些人都走了。” 不料话音刚落,简云容突然狂怒的甩开她的手,“嚯”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吼道:“我不回去!你走!你走!” 简云裳毫无防备,娇小的身子歪了歪,趔趄着往后仰去。 蒋牧尘见状,一个箭步跑上前,火速将简云裳扶稳,跟着出其不意的抬手,大力劈向简云容的后脖颈。 简云容身子一晃,直直倒进蒋牧尘怀中。 “下山,卓辉说下面已经清理妥当,保镖正在往山上来。”蒋牧尘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跟着主动背起简云容:“刚才有没有伤到?” 简云裳眸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感动与羞赧,脸上依旧淡漠地摇头。 西装外套上残留着他身体的余温,干净清冽的味道,如同迷药,无声无息的钻入心底。 就在一分钟之前,自己明明把话说清楚,没想到蒋牧尘没脸没皮的又粘上来。 说实话,她对他了解得不多。 三年的南苑一事,她最初锁定的目标是徐家三少,可惜当时他有佳人作伴,才退而求其次的选了蒋牧尘。 彼时,她只知他单身,且身边从无异性出现。又听人说,蒋牧尘这人性取向迥异,身边从助理到秘书,清一色的都是男人。 所以当时才会主动送吻,说起来那也算不得是吻,不过蜻蜓点水的亲了下。 “路滑,你小心些。”雨幕中,走在前头的蒋牧尘回头,温柔叮咛:“用我的外套遮雨,别浇感冒了。” 简云裳拉回思绪,不置可否的抿了下唇。 蒋牧尘背上背着简云容,没法空出手,见她不领情,心里顿时恼火得不行。他就没见过这么拗的。 山顶的位置因为风水较好,墓地的价格非寻常人家能接受。导致下山的路长时间无人走动,路面上布满了绿色的青苔,雨水浇灌后又湿又滑,十分难走。 原就距离殡仪馆挺远的,偏偏老天存心作对一般,雨越下越大。冰凉的雨水,顺着脖子不断渗入贴身的衣服里,又湿又冷。 简云裳小心注意着路况,不时瞥一眼前方高大俊朗的背影,默默支起双手,撑着外套盖到头上。 走了大概10多分钟,远远看见一群人撑着伞往山上来,为首的赫然是薛立珩。 简云裳秀眉微拧,忽然加快脚步与蒋牧尘并肩而行,嗓音哆嗦的开口:“把云容放下来,我来背。” 蒋牧尘好笑又好气,远远扫了眼薛立珩,一开口就满嘴酸味:“男朋友一来就想把我撇开,哪有那么容易。” 简云裳没接话,因为薛立珩已经越跑越近,俊脸上写满了焦急:“云裳,雨太大了你快先过来。” 很多时候,简云裳觉得她跟薛立珩之间,并无太深厚的感情。尤其自己主动现身公众面前之后,这种感情便愈发强烈。 可是当她发觉,这个男人和简薇薇之间,或许存着某种见不得光的关系的那一刻,心里照旧感到受伤,感到憋闷。 这份感情虽不投入,但也确实真心实意的待过他。 抬起头直视雨中逐渐变得清晰的人影片刻,简云裳淡漠开腔:“立珩,我们分手吧。” 042、顾此失彼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1 本章字数:4165 此话一出,也不知薛立珩是否听见,倒是蒋牧尘激动得脚底打滑,险些带着简云容一起摔出去。 简云裳吓得慌忙去扶他,眼里写满了不加掩饰的担忧。 薛立珩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顿觉火大,隐忍良久才压下发作的冲动。 他面色不变的撑着伞过去,不着痕迹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故意避开分手的话题:“云裳,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分手的事不急。” 简云裳反应平平,好似刚才的话,不过等同于‘你吃饭了吗?’这种毫无意义的聊天开场白。 伸手从薛立珩手中把伞接过来,她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我心意已决。” 其他人跟在后面还有些距离,估摸着都没听见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只是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赶过来。 薛立珩寒着脸,心中暗暗思付一番,嗓音沉沉的辩解:“云裳,这三年来我待你如何,想必没人比你更清楚。” 她确实清楚,所以才无法忍受有可能存在的背叛!简云裳不想与他理论,只是将伞偏了偏,遮到蒋牧尘头上。 这动作落在薛立珩眼中,不啻于火上浇油。他不甘的伸手去拉她,说出口的话,充满了失望与决绝:“云裳,就算你变了心,我也不会放手……” “我从未变过。”简云裳甩开他的触碰,目光平静的与他对视。方才在他生气的刹那,心底竟有些动摇,或许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 正巧有保镖飞奔过来,面色凝重的跟她耳语一番。 简云裳面若寒霜的扫一眼薛立珩,似有意又似无心的朝保镖摆了下手:“把她们母女放了……” 薛立珩眸底的狠绝之色稍纵即逝,所幸雨滴打在镜片上模糊一片,旁人无法窥见。 蒋牧尘自然知道,简云裳口中的那对母女,是指的谁。当下意味不明的用余光瞥了眼薛立珩,暗暗计上心来…… 两个小时后,何家大娘的骨灰按时入土为安。墨珍和箫碧岚因有事先行离开,余下的人除薛立珩外,一齐去了王府井简云裳的住处。 简云裳身上的衣服由里到外,全部都湿得透透的。 忍冻亲自把简云容送到东院,叮咛佣人给他洗澡,又安排医生过来给他做检查。确认他只是受凉发烧,身体并无大碍,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主屋洗澡换衣。 待客用的西院偏厅,茶香袅袅,顾旭之和许振霆沉默而坐,各自的眼里皆充满了探究之意。 许振霆自幼继承者父亲的衣钵,年纪轻轻便已是国家某科研所的负责人。在生物研究领域,建树颇丰。 本人亦生得眉目齐整,不同于薛立珩的阴柔;也比不得顾旭之硬朗,更少了一份蒋牧尘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但是胜在气质内敛、温润如玉,自带一份不可小觑的学者风范。 看着表面温文亲和,实际对谁都是礼遇三分。 由于这宅子原是顾家的祖产,虽同是客人,顾旭之却毫无陌生之感,主动将泡好的茶递过去。 许振霆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不经意的说:“方才在公墓,我看云裳男友的行为有些诡异。” 顾旭之微楞:“怎么说。” 许振霆清楚知晓他对简云裳的关心,当下便将自己所见之事说了。 刚说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蒋牧尘,迈步进来没头没脑的问:“两年前,顾局是不是经手过一宗国际间谍案?” 顾旭之心中一凛,淡然抬头望他,不置可否。 看来是默认了。蒋牧尘失笑,随意坐到他对面:“前阵子,牧天旗下的深发行保险库被盗,我查到盗贼跟两年前,侥幸从你手下逃脱的人有关联。” 深发行被盗的时间,正好跟‘流星’出现的时机相符。莫非……顾旭之心念微动,又听蒋牧尘说:“国安七局的宋局长,你认识吧。” 顾旭之想了想,如实作答:“有些交情。” 蒋牧尘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作为交换条件,你把这宅子卖给我,我便将手里掌握的资料给你。” 自己的女人住在别的男人家里,这种感觉何止不爽,简直郁猝得要人命。 顾旭之心思百转,自顾往白玉的茶杯里注满茶水。末了拿起只闻香杯,漫不经心的放到鼻子底下轻嗅,绝口不提房子。 这宅子别说是祖产,就是新建的,也断然不能卖给他。 显而易见,简云裳对他,可比对薛立珩亲近多了,好容易退幕一个,他得把握住机会才行。 蒋家在京都的势力以及地位,单是用钱已经无法衡量,许振霆插不上话,索性好整以暇的看戏。 蒋牧尘久久等不到顾旭之的答复,面上不动声色的,心底早把顾家的十八代祖宗拉出来问候了一遍。 这小子存心的! 同一时间的西山别墅区,一辆明黄色的法拉利,缓缓开进蒋家别墅的大门。 几分钟后,车子停到主屋旁边的车库外,一名衣着考究,面容精致的年轻女孩,动作优雅的从车上下来。 早晨下了一场急雨,这会天空的乌云虽未散去,但已明亮了许多。 女孩体态优美,脚步轻盈。白皙如瓷的面容隐约含着一抹忧愁,不时嘟着红唇低头查看手机。 来到主屋门外,她深吸一口气,收了手机进门。 蒋家的客厅宽敞又明亮,现代中式的装修风格,与大面积的落地窗相得益彰,典雅中又透着尊贵之气。 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视线移向沙发里的沈如眉,展颜甜笑:“沈阿姨,我妈妈新近得了些上等的燕窝,让我给您送过来。” “悦儿来了……”沈如眉笑着打量宋悦一阵,抬手轻拍身边的空位:“你妈妈有心了,回头替我谢谢她。” “沈阿姨您太客气了,对了,怎么没见牧尘哥哥。”宋悦乖巧落座,状似不经意问:“阿姨您看了今天的早间新闻没。” 沈如眉笑着摇头:“我老了,不爱关注这些。牧尘他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比较忙,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好几天不回家……看来新闻所说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宋悦不露痕迹的敛去心底的妒火,好笑的嘟起嘴,娇声打趣:“阿姨说的什么话,您才不老呢,上次逛王府井,可是好几个人都把您看做我的姐姐呢。” 沈如眉虽年过五十,无论身段和皮肤,确实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不过女人嘛,都爱听别人奉承自己长得漂亮的话。 宋悦见她心情不错,斟酌着把蒋牧尘和简云裳在一起的事说了,一面小心观察她的反应。 “新闻上真的这么说?”沈如眉闻言,眉间闪过喜色,旋即拿起电视遥控将电视打开。 宋悦见她的反应并未如预期那般,忍不住补充道:“我听说这个简云裳,就是简氏老董事长简伯年,自杀身亡的前妻所生之女。” 沈如眉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不敢置信的反问:“她真的是简伯年的女儿?” 043、关心则乱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1 本章字数:4765 沈如眉不设防的反应,令宋悦感到了一丝窃喜。 她装出受惊的模样,在心底冷哼一声,无辜的睁大双眼,故作不解的重重点头。 说到底,简云裳的母亲声名狼藉,蒋家贵为高门大户,又一向注重门风,断然不会答应蒋牧尘跟她交往。 沈如眉秀眉拧紧,电视画面里这时正在播出,早晨发生在殡仪馆外的一幕。她一言不发的看完,随便寻了个借口回房,抓起座机给蒋牧尘打了过去。 蒋牧尘接到电话时,正在跟卓辉回公司的路上,他囫囵听了个大概,干脆承认:“我是跟她在交往,您不是一直催我结婚嘛。” 沈如眉气得脑仁生疼,又不好一下子把话说绝,不痛不痒的骂了一句:“越来越没规矩,这事你说了不算。” 蒋牧尘闻言也来脾气,嗓音倏然变冷:“妈,我三十几了,不是小孩子。我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今晚你必须回家!”沈如眉语气严厉:“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扣了话筒,若无其事的下楼陪宋悦闲聊。 宋悦明知她方才一定是去给蒋牧尘打电话,但却打住这个话题,委婉表达自己对蒋牧尘爱慕。 沈如眉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可惜婚姻不是儿戏,而且蒋家也不需要通过联姻的方式,来巩固现有的地位和势力。 她唯一担心,丈夫蒋千学也对儿子和简家长女交往一事,持反对意见…… 这头蒋牧尘挂了线,皱着剑眉烦躁扯开领口的扣子。 之所以选择安排记者,曝光他跟简云裳的关系,是为了震慑简氏那几个阴奉阳违的老古董,警告他们别轻举妄动。 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此次珠宝文物展,规模庞大,真品云集。安防工作的成败,直接关乎简云裳今后在京都商界的地位,却没料到母亲的反应,如此之强烈。 低头盯着手机出了会神,蒋牧尘寻思过味来,飞快给管家打过去。 一分钟后通话结束,蒋牧尘收了手机,压着火气命令卓辉:“替我查下宋院长的女儿,平时喜欢去那个夜店鬼混,照片能拍多高清就拍多高清!” “老大……”卓辉甚少见他生这么大气,不免有些怔忪:“宋院长跟老爷子可是拜把子的交情,要不要留些余地!” 蒋牧尘危险的眯起眼,语气狠戾莫名:“那是他的交情与我无关!她有胆子去嚼舌根,就该有准备承受接下来的所有!” “知道!”卓辉应了句,支吾着又说:“刚才离开的时候,我听医生说简小姐有些发烧。” 蒋牧尘懊恼的捶了车窗,沉声吼道:“掉头回去!” 卓辉再次被他吓到,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可是已经约了锦和的徐总见面,不去不大好吧。” “电话给我。”蒋牧尘咬着后牙槽,面容狰狞的骂道:“还不掉头!” 凶狠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泄愤。 卓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飞快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跟着掉头回走。 蒋牧尘亲自给客户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锦和的徐家三少接到电话,言语客气一番,当即推迟见面的时间。 回到简云裳的住处,车刚停稳蒋牧尘便开门下去,神经绷紧的往主屋的方向跑。 简云裳送走顾旭之和许振霆后,又安排人去盯着简薇薇,等闲下来才发觉脑袋昏昏的,喷嚏不断。 吃过药,她本想回房睡一觉,想到简云容的情绪反复,索性抱了电脑去他房里。 浑然不知,此时蒋牧尘正疯了一样,满宅子乱跑。 直到房门被人大力撞开。简云裳心惊肉跳的扭过头,一下子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头微震。 他不是因为买房不成,愤而先走的吗,怎会突然去而复返。 蒋牧尘在她狐疑的目光中,大步走过去蹲下,情不自禁的将她抱了个满怀:“为什么生病了不说。” 简云裳大脑一片空白,她设想了无数他回来的理由,全然没想过他会是因为自己生病。当年车祸之后,薛立珩也有过同样的举止。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用这种出其不意的关切,来表达真心。 一念至此,她旋即冷冷地推开他,清了清嗓子淡漠开口:“我没病,蒋少你可以走了。” 蒋牧尘仿佛被人浇了盆冰水,满腔热血瞬间冷却下去。 松手坐到一旁,他也不说话,晦涩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一番,最后停在她苍白的侧脸上。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他一个男人都险些承受不住,也难怪她会病倒。细密的心疼,海藻一般在胸口蔓延,视线落到她手中的电脑上,立即伸手夺过来丢在一边。 “蒋牧尘!”简云裳低低的喝叱一句,抬眼生气的睨他:“请你离开我的房子!” 蒋牧尘无视她的怒气,大手一抬直接覆上她的额头:“烧还没退,我去给你准备些姜茶过来。” 说罢也管她什么反应,径自起身开门出去。 简云裳风中凌乱的呆了一秒,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到窗外。 过了一个冬天,花园里的梨树树已经冒出点点绿芽,恣意沐浴着春雨带来的湿润。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然而她的计划中,并不包括不请自来的蒋牧尘。 那份关切的真心与否,她忽然不想去深究,进而不断催眠自己,兴许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对自己厌弃。 眼皮越来越重,简云容说梦话的声音忽远忽近。她歪头靠在躺椅上,迷糊中依稀看到妈妈,一脸关切的朝自己走来。 “烧这么严重,也不去休息一下,这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温柔的抱怨之声,在耳边暖暖响起。 简云裳难受的窝进渴盼已久的怀抱,呢喃出声:“妈妈,我好累。” “乖……先把姜茶喝了。”蒋牧尘心疼得快要裂开,他只是去了一趟厨房,没想到回来她竟烧得这么严重。 简云裳潜意识里,把抱着自己的人当成了母亲,闭着眼有气无力的撒娇呓语:“不喝,我想睡觉。” 说完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隐约有个影子,一边吹着碗里的热气,一边哄自己喝姜茶:“我加了些红糖,乖乖喝了好好睡一觉。” 兴许是孤独太久,这份久违的关心令简云裳完全放松下来,闭着眼把整碗姜茶都喝了下去。 不知是姜多了还是糖放得少,那味道不仅辣还又呛又涩,好在喝完不多会,她的身子便热了起来。 “乖乖躺好等着,我去请医生过来。”蒋牧尘轻吁一口气,皱眉尝了尝碗底还剩的一口姜茶,跟着马上吐了出去。 这销魂的滋味,她竟然全喝了下去…… 放了碗,他轻手轻脚的蹲下身陪了片刻,忍不住内疚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跟着大步跑去隔壁叫来医生。 高烧40°,幸好家里一直有医生住家,还备有小型医院。吊上点滴之后,简云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蒋牧尘不敢掉以轻心,拿来被子给她盖好,寸步不离的守着。 简云容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顿时愣在当场。 蒋牧尘觉察到他的目光,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关切询问:“脖子还疼不疼。” “我姐怎么了?”简云容回过神,狂躁的抓住他的手臂哭喊:“你把我姐怎么了!” 蒋牧尘眼神严厉的警告他一眼,低声喝叱:“你怎么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发疯,你姐也不会因为找你,被雨浇还染上感冒。” 简云容手臂僵了僵,惊若寒噤的低下头,小声呜咽起来。 044、刷新认知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1 本章字数:4448 蒋牧尘这人,大多数时候都是铁石心肠,最看不得男人家哭哭啼啼。 若不是看在他是简云裳弟弟的份上,还真想一个拳头挥过去,打到他清醒为止。回头望一眼简云裳的方向,他抬手拍拍简云容的肩,什么都没说。 简云容哭了一阵,渐渐停下来抽噎着问:“我姐不要紧吧?” “她没事!”蒋牧尘没什么好气,见他这副样子,才压下去的火气“倏”的蹿起来:“你若是再逃避这件事,你姐迟早会被你拖累至死。” “我……”简云容收声,其实他不是不懂,但就是没有勇气面对。 蒋牧尘想着那个倔强的小女人,一直把这弟弟当心肝一样护着,到底不忍狠逼他立即放下心结。叹了口气,他径自转开话题:“睡了大半天,你也饿了我去叫厨房准备吃的。” “蒋大哥,我姐真的没事吗?”简云容怯怯扭头往躺椅那边望了望,声音一下子低下去:“你能不能帮我,查清妈妈车祸的真相?” “嗯……”蒋牧尘漫不经心的应了句,心说,这事你不提我也会一查到底。 简云容沉默片刻,犹豫着爬下床,光脚走到地毯那边,从地下翻出几张资料拿回来:“上次我去安家巷,就是因为这份东西。” 安家巷一事蒋牧尘曾亲历,却不清楚他大晚上发疯跑出去的原因。见状接过来,随手翻开。 从头到尾翻完,墨色的剑眉无意识蹙起:“你姐知道吗?” 简云容嗓音含糊:“我怕她难过,所以一直没说。” 蒋牧尘睨了他半秒,眸底闪过一抹赞赏。这小子总算有点良心。 小心收起那几页纸,他不放心的走到简云裳身边,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扭头朝简云容问道:“能不能动?” “……”简云容局促下床:“我没那么娇贵。” “你还不娇贵,全世界就你最娇贵。”蒋牧尘恨铁不成钢的嘟囔一句,吩咐道:“过来帮我拿吊瓶,你姐退烧了,我把她抱床上好好睡一觉。” 简云容用手背擦了擦眼,飞快跑过去,配合他的动作小心把输液架搬起来。 蒋牧尘不是第一次抱简云裳,但是这一次,只觉她的体重似乎又轻了许多。垂眸打量她沉静的睡颜,一颗心柔软得化成了水。 这么瘦小的身躯里,竟然住着如此强大的灵魂,怎叫他不心疼不折服。 小心将人抱去隔壁的客卧,蒋牧尘细心给她盖好被子,又不放心的试过体温,这才轻声跟简云容说:“到外面去,我有话问你。” “哦……”8年来,简云容说过的话全部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今日这般多。 蒋牧尘的严厉不同于简云裳,他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让人自觉生出一股敬畏之意,不敢有丝毫忤逆。 经过一席长谈,简云容阴郁怯懦的神色,渐渐从那张苍白的脸上消散开来,清澈的眼眸中亦多了一份坚毅。 蒋牧尘接手牧天多年,自有一套不容辩驳的谈话技巧,即使没专业修过心理学,也能凭着对方的表现,将其心思揣摩出一二。 原本用来对付商界大佬的手段,落到简云容身上,简直大材小用。 吩咐简云容自己去找管家要吃的,蒋牧尘心系客房里的简云裳,不等他离开便自顾回了客房。 她的体温已经降下来,诡异的是面色依旧红得不正常。 蒋牧尘不甘心的用手试过体温,又取来体温计,犹豫着到底是放嘴里量,还是夹到腋下。 他爱占她便宜不假,但只限于她清醒的时候。思来想去,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尽量稳定心神将将体温计夹到她的腋下。 出过汗之后,她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触感又滑又细。 蒋牧尘缩回手,只觉心里蹿起一股火,烧得喉咙干涩莫名。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轻薄她的念头,旋即退出去找来医生和护士。 所幸检查结果正常,体温也趋于稳定。放下心,蒋牧尘忍着煎熬,搬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 简云裳一觉睡到天擦黑,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床上,一时有些恍惚。视线扫了一圈,床头晕黄的光线倾泻而下,男人枕臂而睡的模样,安详如天神。 他还没走……轻轻撑着床垫坐起来,蒋牧尘今天所做的一切,再次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 脑中甚至闪过一个毫无违和感的词:精分! 这些日子接触简氏和精益的业务,多少听了些关于他的传说。 传说他在商场上遇神杀神,佛挡杀佛,作风铁腕;传说,他不苟言笑,对待异性一律无视到底,偏爱男色;传说…… 总之,所有的传说里,没有一条能和她认识的那个蒋牧尘,能对得上号。 因为她所认识的那个蒋牧尘,举止下流、痞气,老流氓一个,哪有半分传说中的刻板模样。 就连一向以口风紧著称裴亚枬,时不时的都会跟她八卦几句。偶尔还各种旁敲侧击,关于牧天的项目,必要时可以用男色诱之。 但是更多的时候,她会把行政部里小姑娘们的吹水内容转述,揣测着蒋家未来儿媳的人选。 由此可见,外界对蒋家对蒋牧尘的关注程度,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想到这,她不禁开始担忧,今日的新闻一出,将会在京都上层社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然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简云裳素来不会去肖想。一旦认定,她出击的速度绝非常人能料。 拿回简氏如是,收购精益亦如是。 兴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熟睡中的蒋牧尘动了下懵懂醒来。四目相对,彼此的染了暖意的倒影,清晰印在对方眸底。 “退烧了?想吃什么。”蒋牧尘笑着的揉了揉眼睛,语气熟稔得好似老夫老妻。 简云裳避开他温柔的目光,淡淡反问:“你做?” “……”蒋牧尘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嗓音渐小:“你敢吃我就敢做……” 简云裳虚弱的笑笑:“能请得动蒋少亲自下厨,我自然敢吃。” 蒋牧尘认真的端详她几秒,发现她真不是随口说说,颓然答应下来:“你说,只要是京都有的,我给你做。” “当然有,就怕蒋少嫌麻烦。”简云裳一瞬不瞬的迎着他的视线,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你现在反悔也不是不可以。” “不反悔!”蒋牧尘隐约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但话已出口,压根收不回来。 简云裳眼底的笑意渐深,但是给人感觉,却无丝毫暖意,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眯眼注视他一秒,她字字清晰的说:“我想吃京都凉拌牛肉面,这个一定难不倒蒋少。” 蒋牧尘忙不迭点头。 简云裳见他得意,忍不住缓缓补充:“新擀出的面条2两,每条大小不得超过0。05公分。上好的牛里脊肉一两,要炖到酥而不烂,枫香铺的豆瓣酱、产自粤州的香葱,切半公分长短炒香,浇麻油记的香油。” “完了?”蒋牧尘不自在的咽了下口水。光听她数那么些要求,已经要了老命,真怕她再提个火候多少,水温多少。 简云裳歪头,一本正经的做思考状。嘴巴微微张着,似乎还有话要说。 蒋牧尘见状忙不迭起身,匆匆丢下一句:“你先去洗个脸换身干净的衣服,面一会就好。” 语毕,人已经蹿到门外。 045、厨渣首秀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2 本章字数:3726 暮色四合,次第亮起的霓虹,渐渐染红了鸦青色的天空。 蒋牧尘脚步飞快的去厨房,拉着厨师陪自己看了一圈,发觉简云裳所说的材料里头,家中只有一样——面粉。 双手握拳、松开、再握,许久他才强逼着自己平复好情绪,深吸一口气,支开厨师后沉声把卓辉叫来。 “老大,你是不是关手机了?”卓辉以为是为了回蒋家的事,隔老远就不解的发问:“夫人说联系不上你。” 蒋牧尘满脑子都是怎么把面粉弄成面条,根本没注意卓辉说了些什么。等人到了近前,他照着简云裳的话复述一遍,火气不小的催他快去办。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连厨房都很少进的蒋牧尘,居然让他去买调料……卓辉默默抬头望天,只差没喊快来道雷劈死自己。 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配料采购齐全,他一刻都不敢耽搁,飞车往回赶。 进了厨房一看,厨师不知被轰到哪凉快去了,蒋牧尘灰头土脸的对着一盆子面汤,一筹莫展。卓辉小心把装调料的袋子放到梳理台上,讷讷问了一嘴:“老大你想吃面啊?” 蒋牧尘睨他一眼,目光凶狠凌厉。 卓辉识趣闭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磨蹭一阵,背着手探头探脑的踱回去:“那个……我会和面。” 蒋牧尘的眼神充满了杀气,不怒而威的审视着他,那意思仿佛在说:“和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卓辉脊背发凉,禁不住后悔自己多嘴…… 从面粉与水的比例,讲解到揉面擀面的过程,卓辉一口气说完,跟着让他按步骤操作。 蒋牧尘一言不发的打量他几秒,动手倒掉先前弄出来的面汤,重新装了面粉眼,参照比例加温水和面。 卓辉絮絮叨叨,一会说水多了,一会说面少了。蒋牧尘停下动作,双眸危险眯起,无声的警告他闭嘴。 经过两个小时艰苦卓绝的奋斗,一碗卖相堪忧的凉拌面,总算出炉。蒋牧尘用筷子夹起两根,闭眼放入口中嚼了嚼。 比起下午煮的姜茶,这个面的味道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顾不上清理身上的面粉,他端起碗就兴冲冲的出了厨房。一路小跑进了东院,忐忑叩响客卧的门:“云裳,面好了。” 简云裳此时刚吃过涮味斋送来的牛肉粥,听闻动静,漫不经心的抽了张纸擦嘴:“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洞开,她徐徐抬起头,顿时愣怔当场。 蒋牧尘的脸大半都沾了面粉,充满期盼的一双黑眸,亮晶晶的望过来,模样滑稽又可笑。 视线下移,腰间的碎花围裙松松垮垮的挂着,身上的黑色西服前襟,糊满了面粉,险些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这浑人,该不会真的自己动手做面去了吧。 想着,简云裳直直望向他手中的瓷碗,不自在的干咳一声:“你做的?” 蒋牧尘没注意到一旁的空盘,剑眉挑了挑,一副‘那还用说的’神情,得意洋洋的走过去:“我的手艺,一般人可吃不到。” 真是骄傲又自负的男人!简云裳敛眉腹诽。 事实上,她压根没奢望高高在上的牧天集团总裁,蒋家唯一的孙子,会屈尊给自己下面。 沉默的气氛,无声无息的蔓延。简云裳初时的不屑退去,心生动容。 这个时代,别说是男人,就是她自己本身亦甚少下厨。而且她摆明了是在刁难,哪曾想他一字一句,全都当了真。 蒋牧尘原本信心满满,等了好一阵不见她不说话,也不看自己,自尊心顿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想他堂堂蒋家大少,亲自下厨首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小女人居然不放在眼里!气势不减的将面放到茶几上,他这才看到,还剩在碗里的小半碗牛肉粥。 沉默站了一秒,好看的墨色双眸瞬息黯淡下去,他郁郁端起自己做的面转身。 简云裳也看到了那半碗粥,瞬间像个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的小孩,无措低下头。 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不自在的抿着下唇,在那声音消失之前及时开口:“等等……” “面糊了。”蒋牧尘嘴角抽搐的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高大的身躯背对着她,周遭的气息亦变得萧瑟莫名。 如此一来,简云裳更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迟疑片刻,她一张嘴,忽然发现自己说谎的本事见长:“蒋牧尘,我刚才没吃饱。” “我让佣人过来帮你把粥拿去热一下。”蒋牧尘听出她话里隐含的挽留之意,坏心肠的又往外迈了一步:“你稍等。” “我要吃面!”简云裳急了,素来淡定自持的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乱了分寸:“你回来。” 蒋牧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得意的勾了勾唇,转过身时俊脸之上布满受了戏谑的神色:“为了给你做面,我晚饭都没吃。” 简云裳一听,心里更加自责,愧疚不安的接过来,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面煮老了,汤的咸淡不够,香油倒多了……但是每一口吃进去,却觉得味道是那样的好。 硬撑着吃完半碗,简云裳笑着将碗放下:“我吃好了。” 蒋牧尘也笑,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在他接手牧天之后,独立将深发行运作上市。之后的项目越做越大,领域跨度也从地产向金融、娱乐、制药方面辐射,然而那种感觉早已不复存在。 温馨的气氛只维持了短短数秒,刚刚还笑意融融的简云裳,大概是触景生情,不知不觉竟红了眼眶。 “想哭就痛快的哭一场,我的肩膀虽然不够宽,但是随时可以借给你靠。”蒋牧尘目光炙热的温柔打趣,心底却默默补了一句:一辈子都行。 在他30多岁的生命中,简云裳的出现是个意外。一个充满了挑战和乐趣,并让他甘之如饴,愿意陪伴到天荒地老的意外。 简云裳此时已经收敛了情绪,淡淡的答:“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被辣椒呛了喉咙。” “……”蒋牧尘脸上的表情倏然定格,好一阵才愉悦笑开。 046、心碎一地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2 本章字数:3921 夜色如糜,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穿行车流,街道两旁流光溢彩的霓虹,映红了奢华的车厢。 蒋牧尘眯着眼闲适靠在椅背上,明明灭灭的光线,极尽描摹他线条深邃冷硬的俊颜。 少顷,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间或哼一两句荒腔走板的调子,看起来愉悦至极。 卓辉目瞪口呆的听着,未免耳朵惨受荼毒,忍无可忍之下,煞风景的给他泼凉水:“老大,夫人说您今晚要是不回去,明天就得跟宋小姐订婚。” “……”蒋牧尘倏然睁眼,危险的盯着他的后脑勺:“你确定她真这么说?” 卓辉闻言瞬间脚底生寒:“大概……差不多这个意思。对了,晚上宋小姐过来用晚餐,宋局长也来了。” 宋青山?自己没去找他麻烦,他倒先给自己找不自在了。蒋牧尘揉了揉眉心,懒洋洋的吩咐:“跟管家说声,我还没吃饭。” “好……好的。”卓辉暗自抹了把汗,掉了车头旋即带上耳机给老宅那边去电话。 蒋牧尘继续眯眼,右手随意搭在腿上,五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节奏轻快的弹着。 不过是煮了一碗面,小野猫居然会因此而内疚……看来,她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薄情,想着嘴角忍不住再次上扬。 虽已是深夜,笼罩的五彩霓虹下的京都,喧嚣依旧。 简云裳睡了一下午,精神大半恢复过来,加之吃得太撑,不得不下床活动消食。 简云容见她出来,目光闪躲的打了声招呼,复又埋头专注的写写画画。 “忙什么呢?”简云裳好奇的走过去,狐疑看他:“怎么不见小黑?” “没干嘛……”简云容将纸笔藏至身后,脸色发红的避开她的目光:“昨晚叫了大半夜,刚才带着只虎斑母猫去厨房了。” 简云裳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迈步往外走。 以前不管弟弟在干嘛,但凡问话甚少有回应。这几天连着出状况,早上还受了刺激,她还没来得及通知心理医生过来,他反而像变了个人。 兴许是习惯了他数年如一日的沉默,冷不丁话多起来,她自己反倒不适应。 甩了甩头,她挪着脚慢慢走到院中的长廊里坐下。 4月的京都,夜里的气温还是很低。简云裳抄手进外套的口袋里,碰巧电话响起,她看了眼号码犹豫接通:“薛总。” 这头薛立珩心底涌起不快,抬手扶了扶眼镜,嗓音温柔如常:“云裳,上次和你说的华裔心理医生,大概还要在京都呆一周,你看下什么时候方便,让云容和他见上一面。” “那个……”简云裳忆起早上和他说分手的事,迟疑了下,答:“明天中午,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好。”薛立珩说完沉默下来,右手拿着笔随意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一旁的赵子敬。 简云裳等了一阵不见他挂断,再度开口:“谢谢你。” “云裳。”薛立珩低低的唤了一声,难掩苦涩的继续说:“这三年,你说不喜欢被人触碰,我依你。你说不希望生活被打扰,我也依你。除了分手这件事,我可曾有过不依?” 简云裳没做声,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电话两端倏然变得沉默,许久薛立珩才又幽幽开口:“就算死,你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简云裳无法反驳,目光无意识的落在远处的高楼大厦上,淡淡的说:“我始终以为你不会纠缠。” 薛立珩摇头苦笑,温柔绵和的嗓音里,透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云裳你错了,不爱或爱得不够,才能在分开后不纠缠。” 言下之意,简云裳不爱他。 “你也错了……”简云裳抿唇,眸色一点点黯淡下去:“我从不觉得,爱要挂在嘴边去说,我以为你懂我,原来只是错觉。” 薛立珩楞了下,情绪复杂的盯着手边的女戒。与送给简薇薇的不同,这一只无论是刀工还是成色,都属顶级。回过神来,还想再说,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怅然若失的拿着手机走到窗边,他看了眼一直在忍着笑的赵子敬,转头望向脚底斑斓的夜色:“我现在可以确定,她只是看到了老号的通话记录。” “好聪明的小丫头……”赵子敬不咸不淡的打趣:“明天我得好好会会。” 薛立珩勾了勾唇,不置可否:“对了,上次让你查我大哥的事,结果如何。” “还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赵子敬抬手看一眼表,嬉皮笑脸的套上外套:“一起去喝一杯?” 薛立珩收回视线,费解的看着他的动作:“去哪?” 赵子敬神秘一笑,丢下模棱两可的三个字:“跟我走。” 薛立珩摘下眼镜,抬手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摇头。 赵子敬大笑,自顾开门出去。 隔天一早,蒋牧尘精神抖擞的到了牧天总部,一进办公室便给简云裳去电话。 哪知对方只淡淡说句在开会,便挂了线。 蒋牧尘碰了一鼻子灰,余光凶狠的瞪一眼正在假装倒水的卓辉,丢开手机,收拾一番也去了集团的大会议室。 牧天旗下的药厂业务基本以出口为主,国内市场为辅。销售渠道包括医院、各类专科诊所,以及大型连锁销售机构。 合作对象之一的锦和,其旗下的连锁店,占据着全国至少30%的市场份额,合作供货合约一旦签订,绝对是牧天打开国内市场的大动作。 原本合作的细节,蒋牧尘已经跟锦和的徐三少谈得七七八八,就差最后签字生效。 所以,在座的董事,完全弄不懂他的怒气,以及反对从何而来。 “牧天旗下,单京都就有300多个楼盘。而我们白送给锦和的利润,每一年的数额够开500家店。”蒋牧尘寒着脸曲起食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面:“跟锦和的合作暂停,两天之内,我要看到开设连锁药店的各项成本。” “可……”底下有人战战兢兢的出声:“得罪锦和,只怕……” 蒋牧尘目光凌厉的扫了一记眼风过去:“怕什么?谁规定这药店只能他们徐家开。” 卓辉干咳一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不怕死的补充:“药监局、卫生局等的部门,可都有徐家的人。” “那又如何!”蒋牧尘面无表情的横他一眼,起身离开。消失之前,不带温度的嗓音,掷地有声的砸了回来:“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 卓辉暗自叫苦不迭,这摆明了是迁怒…… 047、未婚夫的姿态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3 本章字数:4082 临近中午,简云裳亲自面试完新的总裁秘书人选,叫了裴亚枬去自己的办公室。 关于内鬼一事,简云裳心中虽有了几个非常可疑的人选,但苦于证据不足,故而想听听她的意见。或者说,第一个从她开始试探。 裴亚枬似乎早有准备,抑或心中坦荡无畏,不管怎么试探,简云裳都没发觉她有丝毫异样。 平静结束谈话,她若有所思的望着裴亚枬离去的背影,调出整栋大楼的监控视频,按照时间顺序仔细梳理。 内鬼比她想象的要聪明得多,非上班时间的公司大楼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根本无从分辨,谁的行为可疑。 画面转到自己的办公室,裴亚枬只在清洁工搞卫生时进来监督,其他时间从未踏入一步。 竞标的计划书出自自己之手,由于珠宝展的举办方尚未正式公开邀标,这份文件,一直安静躺在自己的笔电硬盘里。 电光火石间,黛眉微挑的打开自己的笔电,进入自写程序进行全盘扫描。 原来是个高手,难怪自己毫无察觉…… 淡定记下木马程序的代码,简云裳设定好反追踪代码,忽然想起和薛立珩的约定,起身去了窗边打电话。 搬离盛世云裳之后,她一直想找机会,把住址告诉薛立珩,奈何彼此都很忙。这一拖,竟拖到两人要分手,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交代清楚地址,此前一直跟踪简薇薇母女的保镖来电话,简云裳想了想没接。离开之前,她故意没带电脑,脚步匆匆。 乘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司机已经将车倒好。 简云裳坐进去,先给之前打过来的保镖回过电话,跟着打回家中询问简云容的情况。 在她走后大概半个小时,总裁办公室的门,意外被人打开。 裴亚枬和总经办的另一助理一起,若无其事的进去清理卫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两人都未有出现触碰电脑动作。 阴雨数日,早上还有些阴沉的天空,这会破天荒的变得清明。 简云裳回到王府井附近的宅子门外,远远看到蒋牧尘的车子,正平稳开过来。 这人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挑眉下车,故意忽略他的存在,安静站在门外等薛立珩,以及那位享誉国际的心理医生。 蒋牧尘见她到了门口不进去,马上意识到,她是在等人。 就在十分钟前,简云容电话告知,情敌出现速来。他还以为是顾旭之那臭小子,没想到是薛立珩。 银灰色的保时捷,这时正好停到简云裳身边。薛立珩和一名年逾中旬的男子,从车上下来,目光意味不明的朝他的方向扫了扫。 蒋牧尘皱眉,狭长的黑眸眯了眯,出声命令徐鹤停车,动作利落的开门下去。 几个人打了照面,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简云裳生疏而客气的微微颔首,命令保镖开门。 医生真人看着比照片年轻,混血的长相俊逸逼人,一开口却是地地道道的中文,这让简云裳意外不已。 三个人边走边聊,被无视掉的蒋牧尘不紧不慢的跟着,眸中波光潋滟。 进到东院,简云裳已经大致介绍完简云容的情况。 赵子敬摆出专业心理医生的架势,提出的问题不仅有水准,而且个个都是重点。 简云裳暗自将他的话,跟熟识的医生做了一番比较,渐渐卸去防备。只有蒋牧尘寒着面孔,不置可否。 这个医生有问题,而且很严重! 随着他们进了客厅,简云裳吩咐完佣人上茶,即歉意转身径自去了简云容的房间。 蒋牧尘挑眉,无视沙发上的薛立珩,和那位所谓的医生,大剌剌的跟了上去。 房门一关一合,沙发上的赵子敬跟薛立珩无声对视一眼,暗自戒备。几天前发生在清华坊的事还历历在目,蒋牧尘今天突然出现,不得不防。 卧室中,简云容正蹲在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小黑和它的女友享用午餐。 简云裳瞥一眼牛皮糖似的蒋牧尘,笑着走到他身边蹲下:“薛大哥带了个朋友过来,想和你单独谈谈。” 简云容抬头,见到蒋牧尘立即开心的打了声招呼,跟着定定的直视着简云裳的眼睛,平静的说:“不见!” “云容,你答应过我要勇敢面对。”简云裳放柔嗓音:“别让姐姐失望。” 蒋牧尘动作帅气的摸了摸下巴,也走过去蹲下,目光赞许的望着简云容:“云容已经在改变,暂时不需要什么江湖郎中。” “你……”简云裳生气莫名,等她意识到蒋牧尘和弟弟在用目光交流,顿时火冒三丈:“蒋牧尘,你别得寸进尺!” “这是身为你未婚夫该有的责任感,我哪里得寸进尺。”论起嘴皮子上的功夫,蒋牧尘在她面前就没输过。 简云容有些吓到,战战兢兢的低下头:“蒋大哥说的没错,那个人不是真的Mr陈,不信你上网看。” “根据公开报道,这位知名的心理医生,此刻正随着国际难民署,出访非洲。”蒋牧尘老神在在的补充着,还饶有兴致的从简云容手里,拿了几粒猫粮去喂小黑。 简云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既惊诧于弟弟变化,又怀疑蒋牧尘居心叵测。起身去拿来简云容的平板,上网输入关键字,有关Mr陈的报道多是跟非洲有关。 明眸暗了暗,一条关于Mr陈入境国内的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 报道的时间是上个月,入境的原因也与薛立珩所说差不多。挑眉将平板递过去,也不管简云容是否愿意,便将他拖出卧室。 路过客厅,浅笑着朝赵子敬点了点头:“陈医生,请这边走。” 赵子敬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抬头望一眼跟在后方的蒋牧尘,礼貌起身。 到了书房,简云裳摁着简云容坐下,尴尬朝赵子敬致歉:“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 “无妨……”赵子敬优雅失笑,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到她的脸上。 她皮肤如精美的玉石一般,白得细腻莹润。细长墨黑的黛眉,一双翦水秋瞳水润晶亮,闪耀着从容坚毅的光。小巧挺直的鼻子下方,樱红色的双唇,半张半合,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难怪薛立珩会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这么一个浑身散发着,高贵冷艳气息的可人儿,是男人都想据为己有! 据为己有……赵子敬心念微动,恍惚想起薛立珩交代的事,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麻烦简小姐帮忙保管。” 仿佛猎人发现猎物的邪肆目光,虽稍纵即逝,但还是被简云裳轻易捕捉。 客气接过他的手机,简云裳安静退到书房外,加强宅院安防的同时,悄悄给保镖队长下了一道急令。 048、引狼入室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4 本章字数:3827 东院客厅,蒋牧尘跟薛立珩各自占据一张沙发,周遭的气息好似淬了寒冰,散发着阵阵冷意。 简云裳若无其事走进去,随意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跟着顺手将赵子敬的手机放上茶几,端了杯茶过来,放到嘴边轻抿。 “云裳,这宅子是暂住还是久居?我听说简家大宅那边一直空着。”薛立珩没话找话,顺便也想试探一下简薇薇的下落。 昨日在翠华山公墓,虽亲耳听见她说把人放了,可他派出去的人找到现在,依旧没有丁点线索。 假借公安局之口冻结简薇薇母女的账户,跟着亲自带人去清华坊掳人,简云裳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却又都在意料之外。 和简薇薇之间的关系已经暴露,他必须先下手为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除掉。至于挽回简云裳,对他而言,算不得难事。 不过一瞬,薛立珩的心思已经转了几转。 然而简云裳却不答话。 昨天蒋牧尘跟顾旭之说要买下这座宅子,怎么今天他也关心起自己的居所来了。莫非是在关心简薇薇的下落? 想着,抬眸扫过寒冰附体的蒋牧尘,轻描淡写的对上薛立珩的视线,疏淡的笑了下:“这是我的私事,今天不想谈。” 薛立珩吃瘪,老实闭了嘴喝茶。 一旁的蒋牧尘轻咳一声,刚想说话,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简云裳敛眉望向屏幕,一组熟悉又陌生的号码,不断闪动。余光落到薛立珩身上,他双手捧着茶杯,脸上亦是费解不已。 “立珩,你跟陈医生的关系好像很好,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简云裳心中一动,巧妙试探:“据报道说,陈医生近年甚少留在欧洲。” 亲昵的称呼令一旁的蒋牧尘微微侧目,心底瞬间泛酸。 薛立珩若无其事的笑了下,看都不看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优雅放下茶杯:“家父与陈医生的父亲有些渊源,算是远亲。” “原来如此……”简云裳笑笑,不再说话。 薛立珩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华侨,而且从未离开新加坡,也未听说过有亲戚在欧洲。 他如此说,莫非自己对他的背景,了解得尚未透彻?沉思中,那手机铃声也渐渐停了下来,客厅瞬间寂静非常。 相对无言的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蒋牧尘起身出去,径自去了厨房安排厨师准备午饭。 简云裳昨天才发过高烧,不宜吃油腻的东西,所以他挑的都是些口味清淡的菜式。 交代完折回来,简云裳不见了踪影,客厅里只剩薛立珩还在坐着。 方才出去,他注意到周围的保镖人数明显增多,心情不禁变得愉悦。 小野猫表面我行我素,实际还是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兴许是得意的神色太过明显,薛立珩冷冷扫他一眼,嘲讽道:“想不到堂堂牧天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居然也会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蒋牧尘重复一遍,愉悦笑开:“云裳愿意让我闯,你闯得进来了吗你?” 薛立珩嘴角抽搐,正欲反驳,却见简云裳和赵子敬,正谈笑着往这边走来,当即把话全数咽进肚子。好戏只唱了一半,他倒要看看蒋牧尘能横到几时! “谢谢陈医生,后续的疏导还望多加费心。”说话间,简云裳和赵子敬已经进到客厅,后面磨磨蹭蹭的跟着面若寒霜的简云容。 赵子敬笑得温文尔雅:“简小姐放心,云容的情况非常乐观。趁着我在国内还有些时间,我一定会好好和他交流。” 蒋牧尘闻言暗暗爆了句粗,心想,等你出了这个门,让你后半辈子都呆在国内。 客套话说完,赵子敬的手机很不巧的再次响了起来。简云裳用余光扫了下,依稀还是那组号码,旋即笑着说:“方才也有人打您的电话。” “不妨事。”赵子敬俯身拿回自己的手机,抬头的瞬间,不露痕迹的跟薛立珩交换了下眼神,利落摁下接听键:“谦然,我跟你薛叔叔有些事,午饭你让吴妈安排一下,自己吃吧。” 顿了顿,他又温柔的说道:“听话,叔叔很快到家。” 语毕挂了线,歉意的跟简云裳告辞:“今天先到这,我侄子担心我一走了之,随时电话遥控。” “没关系……”简云裳微笑着看他:“我送你们出去。” “云裳,送客这种事我来就行。”蒋牧尘起身将她拦住,口气不容置喙:“你去看下云容,他好像不大开心。” 简云容是简云裳的死穴,这点蒋牧尘可比薛立珩清楚多了,也懂得适当利用。 简云裳客气一番,当真转身去了简云容的卧室。 蒋牧尘计谋得逞,低头理了理衣服的下摆,不甚客气的做了个有请的手势:“两位,双簧演完,这戏也该落幕了。” “蒋先生真爱开玩笑……”赵子敬波澜不兴的答了一句,自顾迈步出了客厅。 院外的保镖人数,比进来时多了几乎一倍。薛立珩蹙了蹙眉,转头跟赵子敬闲聊。 说的无非是去欧洲狩猎的事,蒋牧尘且走且听,佯装不解但也不插话。说起来,薛立珩也算个不错的对手,不过比起他的未雨绸缪,显然差了些道行。 很快,三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车库,薛立珩和赵子敬镇定自若的坐进车里,回头朝蒋牧尘笑着摆了摆手:“蒋少请回!” “回头见……”蒋牧尘笑得莫测高深,点头转身。 薛立珩和赵子敬各自心里都很清楚,他那句回头见的意思,却没料到,车子刚出大门,便被警车堵了个水泄不通。 薛立珩出面跟警方交涉一番,最终被迫改道,随警车车队往京都公安局的方向开去。 赵子敬烦躁的捋了唇上的胡子,狠狠骂了句粗:“shit!” 清华坊的据点被端之后,他回到赵家很是老实了几天,本想等风声过了,亲自夜探京都11号研究所。不料蒋牧尘横插一杠,生生搅了他的计划。 此仇不报非君子! 相比他的愤愤不甘,薛立珩明显淡定得多。 摸索着掏出支烟点上,他扭头望着窗外的警车,笑了笑狠吸一口,大团的烟雾随即弥漫车厢:“看来月底的珠宝、文物展,我们得做一笔大生意。” 赵子敬正在气头上,闻言那双狭长好看的桃花眼闪了闪,薄唇邪肆勾起。 049、拉拢其弟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4 本章字数:4052 正午刚过,阳光暖洋洋的洒落下来,令人倍觉舒服惬意。 靠近市中心清远路上,一家名为百乐的平价旅店,淹没在高楼之中,陈旧、破败,沧桑尽显。 此时8楼的一间客房里,简薇薇披头散发的盯着电视机漆黑的屏幕,就着一碗炸酱面狼吞虎咽。 老旧的客房窗户已经封死,透不进一丝的自然光线。墙面贴满了土黄色的壁纸,由于年代久远,墙纸的边已经卷了起来,露出晕了水迹的灰白色墙面。 墙纸两端,黑色的霉点星罗棋布,不时散发出阵阵霉味。 凌乱不堪的床上,暗黄色的被褥不知多少人睡过,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阵阵刺鼻的怪味不时冒出来,令人闻之欲呕,而她浑然不觉。 被简云裳关在黑漆漆的地下室三天,她滴水未进,空气中满是排泄物散发的臭味。她吐了三天,几近脱水而死。 后来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醒来便到了这里,母亲不知去向。 负责看守她的人,每天只从门缝里塞进来三餐,连个脸都不露。同样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房间,比起简家大宅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这里简直是天堂。 至少有饭吃,有地方睡觉。 扒拉完饭盒里的炸酱面,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简薇薇惊悸回头,一下子撞进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眸中。来人身材高大,穿一身刺眼的白大褂,脸上还带着口罩。 被执行死刑的念头一闪而过,简薇薇本能地跳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后躲,眼里写满了恐惧:“求你不要杀我……” 男人充耳不闻,脚步坚定。 简薇薇浑身发颤的缩到角落里,后背抵在冰凉的墙面上,嗓音破碎:“我没做过坏事,求你放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相信我……” 下一瞬,男人大手一挥,攫住她瘦弱的肩头一拽,另一只手五指并拢朝着她的后脖颈狠劈下去。 简薇薇哼都没哼一声,身子软绵绵的滑了下去。 男人蹲下身,试了试她的反应,跟着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肌肉注射用的针筒,缓缓将药水注入她的手臂。 弄完收拾干净现场,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重重锁上门。 同一时间,王府井附近的清朝老宅却是热闹无比。 正院的客厅之内,简云容两眼放光的蹲在椅子上,手里抓着一大把象棋。 坐他对面的蒋牧尘输得一败涂地,颜面无存。平日里看这小子不声不吭的,想不到下棋的水准,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段数。 伸手将才落下的棋子拿回来,他厚着脸皮耍赖:“我再想想……” “蒋大哥,你都悔三次棋了,还想啊!”简云容虽小声抱怨,却未阻止。 简云裳从餐厅过来,隔老远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毫无形象地蹲在椅子上,脸上笑意融融。 顿住脚步看了一会,她默默往角落里挪了挪,避免自己被发现。 已经记不起弟弟多久没有笑,没有像今天这般笑得没心没肺,天真无邪。视线落到蒋牧尘身上,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感激。 住在盛世云裳的三年,薛立珩常常造访,也曾试图让简云容开口说话,可惜收效甚微。 简云容待他亦极为生疏,偶尔同桌吃饭,目光里也全是戒备和警惕。 但他对蒋牧尘却是百分百的信任,不管是刚才怀疑陈医生的身份,还是现在玩闹下棋。简云裳简直怀疑,蒋牧尘是不是给弟弟吃了什么迷药。 安静看了一会,佣人恭敬的过来告知,午饭已经准备好。 简云裳表示知道,淡然从暗处走出来,大声招呼简云容吃饭。 各自洗手落座,简云裳淡淡的扫了蒋牧尘一眼,说:“看不出蒋少还有蹭吃蹭喝的嗜好。” “现在看得出也不晚。”蒋牧尘眼神温柔的笑开,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菜都很清淡,你试试喜欢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让厨房另外准备。” 一旁的简云容不敢插话,只好低下头仔细看着盘中的菜。 简云裳敛眉,面无表情的举起筷子:“云容,吃饭!” “哦……”无辜成为靶心的简云容摸了摸鼻子,安静开吃。 蒋牧尘也不客气,拿了公筷反客为主的给简云裳夹菜:“你这两天瘦了不少,多吃点!” 不说还好,一说简云裳顿时觉得,原本美味无比的饭菜,瞬间变得寡淡无味!为了不影响到简云容,她勉强吃了几口,放碗回房。 下午去了一趟精益,得知几天前林航在锁厂,跟管工及其他工友打架斗殴逃逸,早上刚被派出所抓捕归案。 简云裳沉思数秒,当即吩咐助手,尽快安排受伤人员的家属去围堵派出所,向林航索要巨额赔偿。 从部署收购精益伊始,她就在等着这一天,等着合理合法的机会,将林航送进班房。 到了那人间地狱,怎么死还不是检方一句话的事。她犯不上为了这种人,去挑衅法律的尊严,还脏了自己的手。 处理完业务上的杂事,简云裳一身轻松的回了简氏,重新起草标书。 难得放晴,夕阳半落的京都西山,仿佛镀上一层流光的金色,风景格外幽静怡人。 蒋牧尘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屏幕,心不在焉的跟在蒋千学身后,朝着林荫路的另一头走去。 走到一处开阔之地的休息椅坐下,蒋千学和蔼笑说:“牧尘,过了农历7月,你就32岁了。时间过得真是快,一转眼,我都成要当爷爷的人了。” 蒋牧尘拉回思绪,不咸不淡的呛了一句:“有没有孙子还两说呢。” “你……”蒋千学低低的吼了一句,但是很快又恢复慈父的模样:“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妈跟我说了下简小姐的家世,我也觉得你们不太合适。” 蒋牧尘嗤笑一声,吊儿郎当的靠到椅背上:“你们的意见不重要,这辈子我娶定她了。” 蒋千学蹙眉压下发作的冲动,语气明显不悦:“一辈子长得很,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早。” “你们不就是拿她母亲出轨自杀来说事吗!少来有其母必有其女那一套,我不吃。”蒋牧尘嘲弄的吹起口哨:“说起来,我也有个出过轨的父亲,是不是也可以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不肖子!”蒋千学瞬间暴怒的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蒋牧尘有恃无恐,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鄙薄:“你骗得了我妈,却骗不了我。若是让查到那个野种的下落,我保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慵懒起身,大步顺着来时的路从容离开。 蒋千学颓然靠到椅背上,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下去…… 050、无孔不入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4 本章字数:4003 转过天,蒋牧尘一大早到了总部办公室,刚坐下就看见安静躺在大班台上的企划案。 开设连锁药店的想法一早就有,这一次不过是借题发挥。所幸手底下的人,抗压能力都不错,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答卷上交。 回头看一眼满脸菜色的卓辉,蒋牧尘心情不错的挑了挑眉,示意他说话。 卓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倦之极:“老大,宋小姐昨夜在酒吧混到天亮,一群人里有男有女,后来还一起去了郊外的别墅继续开party。” “开的毒party?”蒋牧尘一脸了然,眉目舒展的朝他伸出手:“照片。” 好歹关心下自己的睡眠状况……卓辉腹诽,恭敬将相机和手机都奉上:“保证香艳刺激。” 蒋牧尘斜他一眼,接过手机随意翻了下,又翻了翻相机,吩咐道:“继续跟着,下周末她估计还要上家里,到时你整理一下,给夫人送去。” “你又不回去?”卓辉下意识惊呼:“听管家说,你昨晚没回家睡,老爷子一早起来大发雷霆。” “发去吧,反正气不死。”蒋牧尘不以为意的丢下一句,抬手看表:“我约了锦和的徐三喝早茶,叫老刘备车,你先回去睡一觉。” 卓辉简直感激涕零,忙不迭的点头退出去。 不过早上8点,天气晴朗起来的京都,天空碧蓝春风醉人。 简云裳打完一通太极拳,电话告知裴亚枬今日的行程安排,之后回房洗过澡,便去了工作区。 搬到这边之后,因为不喜欢外人动自己的东西,她所住的正院除客厅外,基本没怎么收拾过。 吩咐佣人过来将被褥搬去后院晒上,简云裳上口罩和手套,蹲到书架下面,将堆在底层的文件,全数翻出来按需分类。 须臾,一份尚未拆封的快件,忽然从成堆的文件里落了出来。 简云裳狐疑的端详了下,随手拿来一只软垫,坐在地上动手撕开。是鉴定中心送来的亲子鉴定结果,看日期已经是20多天前。 奇怪,脑子里怎么没有关于这份快件的丁点印象……她默念了一句,拧眉细看。 鉴定书上写着,简伯年是简云裳、简云容姐弟二人的生物学父亲,而简薇薇跟简伯年的检测样本,匹配率不足10%。 白纸黑字,足以说明,简薇薇才是名副其实的野种。 如此一来,也就不奇怪当年那家鉴定机构所出的意外了。只是单凭简薇薇母女的能力,断然不会有此能力,否则自己也不能轻易拿回简氏。 沉思片刻,简云裳小心将鉴定结果收起来,给疗养院那边去了个电话。 简伯年的身体状况如常,不过寻死的手段,已经升到了另一个高度:绝食。 简云裳听完保镖的讲述,无动于衷交代两句,淡漠挂断。 丢开手机发了会呆,简云容探头探脑的敲门进来,怀里抱着小黑怯怯站着,也不说话。 “怎么了?”简云裳狐疑打量他:“有事?” 简云容点头又摇头,抿着唇小心上前:“秦老师找你。” 简云裳拍拍他的肩膀,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你在害怕老师背后告状,还是刚才做了不应该做的事?” “我没有……”简云容急得脸颊红彤彤的:“就是把她留的作业全做完了。” “长出息了……”简云裳轻轻浅浅的笑着,摘了手套和口罩就往外走:“你先回房,我去和她聊聊。” 西院会客厅,简云裳到时,简云容的家庭教师正在整理课程表,见她进来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秦师姐好。”简云裳客气的笑笑,吩咐佣人上茶上点心,开门见山的问起简云容的学习情况。 秦湘雅面色凝重,欲言又止的将早上上课的内容,和简云容所做的习题草稿递过去,示意她自己看。 简云裳眸底闪过一抹异色,狐疑接过来。 秦湘雅是顾旭之的高中同学,大学主修计算机编程。毕业后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远赴M国进修研究生课程。 谁曾想,她留学回来之后,并未从事本职工作,而是去了一家公益机构,担任自闭症儿童心理修复讲师。 简云裳对她极为信任,见她如此慎重,心底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 出乎意料的是,简云容的习题没有任何问题,相反比同年龄还在大学上课的学生,技术更为娴熟。就是看着有些急功近利,解题也比较毛糙。 “师姐,我看不太明白,还请明说。”简云裳为弟弟的改变感到欣喜,同时也十分担忧。 秦湘雅长吁一口气,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云裳,你和老顾都是黑客中的行家,你真没看出来问题所在?” 简云裳皱眉,拿起平板电脑将过程也看了一遍:“你是说云容破解的方式不对?” “是的,我们国家毕竟是法制之国,他的做法在很大程度上,违背了学习编程破解的初衷。”秦湘雅顿了顿,又说:“之前上课,他话不多,破解的方法也中规中矩,但是这几天的改变太明显了。” 简云裳闻言,旋即笑着解释:“云容这几天遇到了一些事,性格确实变了许多,他小时候其实特别活泼。” “云裳,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秦湘雅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云容这孩子素来单纯,但这几天他破解各类程序的防火墙时,手段太极端了。” 换句话说,弟弟在不折手段的提高自己的水平……简云裳反复琢磨着秦湘雅的话,心头渐渐浮起阴霾。 这些改变,是从何家大娘去世那天开始的,而那段时间里,蒋牧尘吃住都在这里,两人的接触尤其多! “你也别太担心,云容心思单纯,你找机会好好和他谈一下,趁着他还没走上歪路,一切还来得及。”秦湘雅安慰的拍拍她:“好妹妹,有吃的没,我早上早饭还没吃呢。” “少什么也不能少了给你吃的……”简云裳回过神,笑容轻松的帮她收拾东西:“都快中午了,我让涮味斋送火锅过来,好久没吃了。” “云裳,我真是爱死你了!”秦湘雅没形象的大叫一声,动作利落的把电脑合上,挽起她的胳膊就走。 几分钟后,会客厅边上的偏厅里,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屏风后走出来。 简云容伸头望了望客厅外曲折的回廊,回过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蒋大哥,你又多了个情敌。” “叫姐夫!”蒋牧尘火大的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姐对谁都好,干嘛老是给我冷脸。” 简云容皱着眉揉了揉脑袋,又听他训道:“车祸的事我会查,你拔苗助长也没用,除非你想把你姐气死!” “……”简云容张了张嘴,心说:也不看看,谁才是成天气她的那个人。 051、开启贴身保镖模式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5 本章字数:3934 午饭还没开餐,不过来的客人可不少。 听闻要在家中吃涮味斋的火锅,墨珍跟箫碧岚二话不说,丢了工作马上开车赶来。 毫不知情的蒋牧尘,一直呆在简云容房里。两人正下着象棋,丢在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偏头扫了眼号码,见是卓辉,蒋牧尘停下手里的动作,狐疑将手机拿起。 “什么事?”接通随口问了一嘴,顺便收回才落下去的棋子。 简云容见状嘴把倏然张大,忿忿瞪他一眼,也把自己的棋子拿了回去。这样一来,又回到上一步的死局。 不知道卓辉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蒋牧尘胡乱下了一子,嗓音拔高:“那个江洋大盗被赵家出面保释,你确定消息没错!” 这头卓辉本能的应了声,又说:“沈队说,因为证据不足,他们只能放人。” “好,我知道了。”蒋牧尘不带感情的回了句,摁下挂断键。 证据不足!好一句挑不出毛病,又让人发不出脾气的解释。不过赵家既然着急蹚浑水,他乐得奉陪。 思绪兜转,余光看到简云容也收了棋子,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云容,这局你让我两步,我教你经商之道。” 简云容眼神亮晶晶的,但是转瞬即黯淡下去:“我姐不同意。” 蒋牧尘耐着性子开解了一阵,鼻子闻到食物的香气,立即“嚯”的一下站起来:“我们先去吃饭。” 简云容兴高采烈的点头,丢了棋跑去开门。 两人去到餐厅,顿时被一桌子谈笑风生的女人给吓到。 而他的骤然出现,同样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简云裳尴尬解释一遍,头疼之余,心底“倏”地蹿起一股无名火。 这宅子的产权,虽不属于自己,可也容不得一个不相干的人,当成自家后院一样来去自如。 起身将他推出门外,简云裳顺手把餐厅的门带上,没好气的下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请自行离开。” 蒋牧尘饶有兴致的端详她一阵,嗓音低沉悦耳的愉悦笑开:“不欢迎也没关系,我这人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简云裳冷冰冰的瞪着他:“好走不送!” 说罢开了餐厅的推门,迈步往里走。 蒋牧尘低低的笑着,后脚跟上,大剌剌往她身边的空位坐去。 在座的都是简云裳相交多年的挚友,加上经过何家大娘过世一事,大家表面不说,心里其实已经默认,她和蒋牧尘之间有关系。 简云裳有口难言,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偏偏始作俑者胃口大开,还‘好心’又体贴的给她布了许多菜,好像他才是这一家子里,正儿八经的一家之主。 鸠占鹊巢! 京都西山山脚,成片才冒出新芽的山林,宁静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处处生机盎然。 宋家白色的欧式造型别墅,掩映在绿树从中,远远望去,只见屋顶的几许朱色琉璃。 位于二楼的琴房里,宋悦一脸不高兴,懒洋洋的趴在阳台的摇椅上,看都不看一旁的宋青山。 宋青山背对着她,目光望向远处延绵的山林,平静的嗓音里没有丝毫温度:“她的事我管不着,求也没用。” 宋悦哼了声,伸手捂住嘴巴,困倦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帮拉倒,我的事你以后都不要管!”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宋青山转过头怒目而视:“蒋家不会娶个行为放荡的儿媳妇回去,你最好收敛收敛。” “哥……”宋悦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吓了一跳,楞了会,嗓音魅惑的娇笑起来:“你就帮我一次嘛。简薇薇她救过我,不然我才不会管她的死活。” “没空!”宋青山冷冷丢下两个字,迈开长腿大步出了阳台。 宋悦生气的嘟起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起身悄悄的跟了出去。 她知道宋青山的笔电里,私自装了国安七局的跟踪定位程序。 只要输入嫌疑人的姓名,数据库里立刻可以检索出,这个人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打过那些电话,甚至包括上厕所用了什么品牌的纸巾。 由于简薇薇不是嫌犯,她也没把握到底能不能查到。 偷摸跟到楼梯口,眼看宋青山下了楼,她脱了鞋子猫腰往楼上溜去。 来到宋青山门外,她推了下发现门没锁,旋即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闪身进去。笔电安静摆在书房的桌子上,似乎还开着机。 宋悦心中一喜,几步上前握住鼠标摁了摁。 待机状态解除,但提示需要输入密码。宋悦蹙着黛眉正一筹莫展,宋青山阴森森的话,惊雷般响彻耳膜:“滚出去!” “不帮就不帮,有什么了不起的!”宋悦吓得抖了抖,气哼哼的拂袖而去。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宋青山阴沉着脸走到书桌旁,掏出手机迅速拨出一组号码:“原计划改变,暂时放弃简氏这条小鱼,目标月底的珠宝展。” 语毕挂了线,输入密码进入笔电系统,随手将方才的通话记录抹去。 稍后,动手调出简薇薇的资料,眉峰渐低。 已经一周了,离开简家大宅,她会被藏到哪里…… 几天后,何家大娘头七,纷飞的细雨再度光顾京都。 简云裳早早起来,将头天晚上准备的香烛纸钱装到车上,叫了简云容一起去翠华山公墓,给老人家上香,顺便给母亲扫墓。 此举并未引起简云容的抗拒,相反,他从上车开始,就不停的回忆母亲在世的情形。 简云裳倍觉欣慰,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笑。 简云容见她笑了,小心藏起不安的情绪,收了声安静望向窗外。 清明已过,通往墓园的路上并无太多车辆,以致跟在后方的黑色路虎,显得格外的醒目。 简云容出神的看了会后视镜,忍笑收回视线。 蒋牧尘还真是贼心不死,不过若他真成了自己的姐夫,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明目张胆的尾随,简云裳想要忽略都不行。抿唇降下车速,她带上耳机,给墨珍拨过去:“晚上7点,计划不变。” 有人主动上门打酱油是好事,蒋家大少的身份一摆,现场的逼真程度应该会更刺激。 052、重量级酱油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5 本章字数:4171 坐标北方的京都,每年春天,都比南方来得更晚一些。 草长莺飞的墓园里,点点翠色点缀着黑白灰的墓碑,悲凉又充满了新的生机。 简云裳将车停在墓园入口处,将鲜花和香烛祭品都搬下车,和弟弟徒步往山上走去。 蒋牧尘随后下车,眯眼看了一秒,快步追上去,从简云容手中把大堆的祭品、香烛接过来,什么都没说。 简云裳不置可否的扫他一眼,抱紧怀中的百合花,暗暗加快脚步。 微妙的气氛中,简云容沉默前行,双手抄在裤兜里,紧张的握着拳头。 到底年轻,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很快引起蒋牧尘的注意。 这小子最近虽开朗许多,但是心里的结并未全部打开。蒋牧尘轻轻摇头,故意放缓脚步叫住他:“云容,你来帮我下。” “……”简云容有些受惊的停下脚步,讷讷退回来:“姐夫,我……” “嘘……”蒋牧尘背着简云裳,悄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是男子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打倒你,除非你自己不愿意站起来。” 简云容怔了下,脸上的表情有所舒展,主动帮他拎了其中的两只袋子。 墓园常年有人打理,所以即使到了春天,杂草也不是太多。 简云裳将鲜花放下,颤抖抬手抚上母亲的遗照。 就在昨天上午,许振霆突然去了简氏,将他父亲帮忙保管的一些东西,郑重交还回来。 有母亲生前所写的日记,还有一些产权证,银行的存款证明,以及部分贵重的珠宝。母亲刚离世那年,各种谣言无孔不入,没影的事也能说得有鼻子有眼。 那时年轻,不懂人心险恶。一直以为这些谣言,是余子莺故意搞出来,从而达到抹黑母亲的目的,方便她顺利进入简家。 却不知,真正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是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简伯年。 “妈,我和云容现在都很好的活着。而那些作恶的人,很快就会受到应有的报应!”简云裳呢喃着说完,折回去动手点燃香烛。 红色的火苗跳动着烧起来,很快映红了她白皙如瓷的脸颊。 不知是否是错觉,蒋牧尘总觉得简云裳脸上,始终洋溢着一抹诡异阴森的笑意…… 入夜,华灯初上的京都,在细雨的妆点下,像只巨大的怪兽,朦胧矗立于天地间。 府前路新开的一家西餐厅里,舒缓轻柔的钢琴曲,如潺潺流水倾斜。然而,格调高雅的公共餐区,却只有一桌客人。 简云裳点好餐,不动声色的跟墨珍还有箫碧岚交换了下眼神,礼貌的将单子递给蒋牧尘:“蒋少,请点餐!” 蒋牧尘无视另外二女,微微倾下身子,温柔笑开:“我不吃西餐。” “你……”简云裳冷冷注视着他的眼睛,也笑:“那请自便。” 蒋牧尘耸肩,打了个响指叫来侍者,漫不经心的交代:“刚出炉的脆皮烧鹅半只,南粤方家的酸梅酱一碟,再来一份松仁鸡蛋羹,一份米饭。” “先生对不起……”侍者听罢,额头渐渐生出薄汗:“我们这是西餐厅,不卖中餐。” “蒋少,您吃不惯是您的事,这么刁难一个侍者,是不是太过了。”墨珍平静插话,深如幽潭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箫碧岚的反应也很平淡,完全不似平常那般咋呼。 “确实过了,我不刁难他。”蒋牧尘隐隐感觉不对劲,微微一笑,嗓音不由自主的沉了沉:“把你们经理叫来。” 侍者如蒙大赦,扭头就要走。蒋牧尘干咳一声,叫住他,优雅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过去:“把这个给他,顺便问一声,我要的菜能不能有。” 简云裳没什么表情的看他演完,悄悄摁下腕上的控制器,抬头对上箫碧岚的眸子,勾唇颔首。 巨大的落地窗外,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吱的一声在路旁停下,却不见有人下车。 少顷,车窗开了条缝隙,后座上的男人抬手指向窗边模糊的人影,清透的嗓音里含着浓浓的诱导意味:“她就在上面,你想不想亲手杀了她?” 简薇薇木然的点点头,那双漂亮又好看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熊熊怒火。 男人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温柔将匕首交到她手中:“去吧,餐厅没有警卫,监控也被关闭了,没人知道是你杀了她。” 简薇薇茫然的把刀接过来,锋利的白色刀刃,泛着冰寒凌冽的幽光,冷冷倒映她木偶一般的神情。 车门打开的刹那,她迫不及待地跳下去,脚步极快的往楼上跑。 男人关上车窗,恭敬而客气的拨出一组号码:“大小姐,注意安全。” 说罢挂了线,忐忑等待。 楼上的西餐厅里,简云裳一行人点的餐很快送了上来,其中包括蒋牧尘特别嘱咐的中式菜肴。 三女优雅举起刀叉,沉默开餐,谁都没工夫多看他一眼。 不对劲的感觉,忽然变得强烈起来。 蒋牧尘伸手拦下简云裳的动作,绅士起身,笑容无害的拉她坐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医生说你胃不好,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吃半生不熟的牛肉。” “……”墨、箫二人淡然望过去,表情匮乏。 由于调换了位置,简云裳所坐的椅子,刚好背对过道。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到蒋牧尘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某个瞬间,骤然停止了跳动。 他的反应已是快极,却还是慢了一步。 简薇薇发了疯一般,手起刀落,对着简云裳的腹部连扎数刀。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简云裳白衣染血,如雪地红梅一般,凄凉绽放。 “嘭……”巨响过后,被他踹飞的简薇薇,整个人凌空飞出,重重摔到餐厅的桌椅上。 餐具碎裂的声响中,蒋牧尘颤抖抱住简云裳的身子,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云裳,你要不要紧!” “府前路188号,东方巴黎西餐厅,有人蓄意谋杀……”箫碧岚和墨珍对视一眼,一个迅速上前将奄奄一息的简薇薇控制住,一个负责报警。 事实上,警察早已等在楼下。箫碧岚的电话拨出后不到2两分钟,数名刑警从天而降。 蒋牧尘无暇顾及其他,由于担心自己乱动,会导致简云裳伤口出血加重,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急救电话。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要将手机的屏幕摁碎。 所幸救护车到达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快了不止一倍。 “对不起蒋少,麻烦你让开位置,方便医生为云裳止血。”箫碧岚情绪冷静的将他推离,背在身后的右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麻利的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眼眸始终紧闭的简云裳,几不可见的睁开一条缝,唇角隐约弯起一丝轻松的弧度。 推荐好基友的种田文艳绝天下之农门弃妇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5 本章字数:1809 内容介绍: 一贫如洗时寒窗苦读,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只可惜,新娘不是她这个小农妇! 一纸休书快马加鞭,几年辛苦喂了白眼狼! 种田、织布、绣花、喂牲畜,洗衣、做饭、伺候公婆、教养孩子。 气血郁结,一朝睁眼,潋滟芳华。 生不出儿子就来抢我的? 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秦羽瑶一把护住儿子,飞腿踢飞一干侍卫——想要儿子?下辈子吧! 这一次,她只为自己发光发热,她要把最好的捧到儿子面前! 掂掂勺子,开开布庄。 只不过想让日子好过点,艾玛,一不小心,却名动天下,最后万人景仰。 还有,这个一脸猥琐笑容的妖孽男人是怎么回事,竟然敢觊觎她这个小娘子? —— “瑶儿,想当年……”渣男当街拦住,欲作忏悔。 啪!一锭银子丢过去,砸落他半边牙齿。 “老娘就是后悔当初如花年华全泡在农粪里了,还敢跟我谈当年,我和你有个毛线的当年!”秦羽瑶用缠枝金钗拨了拨碎发。 “瑶儿,话也不能这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更何况我们还有孩子。”渣男继续好言劝着,他就不信这小农妇不看这点薄面替他求情。 “爹爹?”边上的小不点跑出来,一脸臭屁道,“你哪一点像我爹爹?就你那副尊容怎么可能会有本少爷这么帅气的儿子!” ——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宇文景身着蟒服,手摇折扇,深情款款地念诗。 “我不做妾,皇帝的妾也不行!”秦羽瑶昂首擦过。 白衣王爷噙着清浅笑容,薄唇轻启,丝滑的声音流淌而出:“瑶儿,坐到我身边来。” 在一干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秦羽瑶大步上前,在男人颊上一吻:“这是我的,你们都离远点!” “爹爹,娘亲……还有我……” 053、无心插柳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5 本章字数:3952 半个小时后,与府前路相隔不过三公里的京都武警总院,住院部23层的抢救室外,围满了无数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 蒋牧尘烦躁的呆在等候室里,俊脸黑如墨汁。 箫碧岚担心他久呆坏事,跟墨珍商量后,经由医生出面,打着要家属签名的名义,让她们二人顺利入内。 简云裳毫发无损,不过为了做足这场戏,还是乖乖换上了患者服。 腹部的位置,更是特意绑了两圈纱布,还弄了些足以以假乱真的血迹。 “云裳,蒋牧尘那呆子不肯走,而且媒体记者也来了,万一露馅,被有心人利用可不是好事。”箫碧岚絮絮叨叨,进去就一屁股坐到病床上。 简云裳噗嗤一笑,坐直起来安抚的拍拍她:“有他在才好唱戏,你安排下,24小时内提审简薇薇。餐厅的监控视频处理一下,把精彩的画面发布到网上。” 顿了顿,她笑着望向墨珍:“墨墨,接下来的事看你的了。” “放心,不判她无期,也要关上个十年。”墨珍点头,习惯性看了下表:“你躺好,5分钟后转去贵宾病房。” 简云裳微微一笑,老实的躺回去。 墨珍跟箫碧岚相互击掌,尽量伪装成痛不欲生的模样,前后脚步出抢救室。 “她情况怎么样?”蒋牧尘几乎是第一时间扑上去,凶狠的将她们拦住:“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 被激怒的男人,俊脸狰狞恐怖,气势骇人之极。连成一条线的雪白的骨节,好似随时会冲破,手背上薄薄的皮肤。 墨珍眼底闪过丝丝动容,干咳一声,答:“蒋少放心,云裳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暂时?”蒋牧尘双眼危险眯起,狠戾的盯着墨珍的眼睛:“她若是死了,我要你们通通陪葬!” 箫碧岚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出声替墨珍解围:“医生说,等过了48小时观察期,才能确定是否真的安全。” 蒋牧尘颓然后退,脑海里全是简云裳倒下的惊悚画面。 恰在这时,媒体的记者突破保镖的防线,一窝蜂的挤了进来。 “滚出去!”蒋牧尘烦上加烦,哪还有心思应付不相干的人。 挤在前头的几名记者被他吓到,本能顿住脚步。 后面的人挤不进去,只好大声叫嚷:“蒋少,听说刺杀简云裳小姐的人,是简氏前总裁简薇薇,您当时也在现场,可否能告知下简云裳小姐目前的情况”。 蒋牧尘少有不理智的时候,事发至今,他整颗心都系在简云裳身上,因此遗漏了许多的细节。 突然有人问起,他心中一凛,瞬间冷静下来。 墨、箫二人跟简云裳十几年的交情,不似姐妹胜似姐妹,而且还一同参与过反间谍案。没道理她受了重伤,这两位的表现如此镇定。 不止是镇定,隐约还带着一抹看戏的促狭之意。 蒋牧尘揉了揉眉心,以防自己分析错误,又偷偷观察一番,沉声开口:“很感谢诸位媒体朋友,对简云裳小姐的关心。此事属于刑事案件,蒋某不便多说,至于简云裳小姐的伤势,以医生说的为准。” 墨珍和箫碧岚同时微怔,都很讶异他突然间的转变。 有记者不死心的打破沙锅问到底:“蒋少,您的意思是说,简云裳小姐伤势十分严重对吗?” “是的,简云裳小姐伤得非常严重……”蒋牧尘此刻基本已经能够断定,简云裳受的只是小伤。他放缓语气,不无悲痛的宣布:“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祈祷,祈祷我的未婚妻能安然醒来。” “未婚妻……”此话一出,抢救室外的等候区,瞬间炸了锅。 墨珍无语的跟箫碧岚对视一眼,嘴角抽搐不止。 明明一切滴水不漏,蒋牧尘的情绪,怎么会突然间来了个180°大转弯。 三言两语打发了大批的媒体记者,蒋牧尘闲闲转过身,没什么情绪的把卓辉叫过来,轻声耳语一番。 卓辉连连点头,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住院部楼下,银灰色的保时捷停在院中的高大树影下方,犹如一头蛰伏在暗夜里的凶兽。 薛立珩第四次抬手看表,阴霾的神色,一度黯若浓墨。少顷,手机响起,他扫了一眼号码,冷静接通:“大哥。” “这么晚有事吗?”男人的嗓音慵懒随性,低沉中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警告意味。 薛立珩咬了下后牙槽,平静回答:“我发现了‘流星’的踪迹,这次的目标,是11号研究所提取的致命性病毒。” “一个小时后,夜色白金层3号房见。”男人的语调倏然拔高,说完随即挂断。 薛立珩摸出支烟点着,那张张美得过分的脸,在青白的烟雾中若隐若现,充满了萧杀之气。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于他都是揪心的痛苦煎熬。 简薇薇失踪已久,久到他差点怀疑,她早就不在人间。 在京都,能够把一个人的生活轨迹,生生抹去的人,除了义兄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一支烟抽完,薛立珩看了下时间,电话询问还在楼上冒充记者的赵子敬,简云裳的伤势如何。 “姓蒋那小子,一晚上脸都黑得跟阎罗王似的,你觉得会有好吗!”赵子敬吊儿郎当的回了一句,收了相机,转去消防梯步行下楼。 握着手机的手僵了僵,打火发动引擎离开。 夜色是京都顶级夜店之一,实行会员制的准入制度,身家千万以下的恕不接待。 薛立珩将车开进停车场,下车径自去了贵宾专属的通道。取出随身携带的白金会员卡刷开电梯,他面若寒霜的走进去,抬手摁下白金层的楼层键。 到了三号包房门外,侍者恭敬示意他举起双手,并用扫描器在他身上仔细扫了一圈。 这是夜色的规矩,也是为了客人的安全着想。凡是进入夜色的,人人都得接受检查,以防止有人私自携带杀伤性武器,入内寻衅滋事。 “好了?”薛立珩淡淡的扫一眼那位侍者,抬手推门进去。 橘黄色的灯光迷离又暧昧,电话中约他来此的男人,此时恰好起身迎过来。薛立珩挑眉,目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一旦靠近立刻出拳如电的朝他脸上挥去! “操!”宋青山毫无心理准备,硬生生挨了他这一下,暴怒道:“疯了吧你!” 薛立珩狂怒补拳:“我警告过你,不准伤她分毫!” 宋青山频频躲开他的攻击,最后火气上来,不由分说的开始反攻,下手的力道更是一次比一次狠! 054、趁虚而入上架入V通知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6 本章字数:7528 凌晨一点,整个西山疗养院都静悄悄的,间或响起一两声细微的虫鸣。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夜色下匀速开进疗养院大门,如入无人之境,平稳驶进停车场。 车子停稳,蒋牧尘寒着脸推开车门下去,神色莫辩的绕过车头,替包成粽子的简云裳打开车门。 卓辉这时也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的噤声站到一旁,轻易不敢去捋虎须。 晚上据说惊险又刺激的一幕,他遗憾未能亲眼所见,但是不得不承认,简云裳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居然设局让蒋牧尘打酱油。 不过话说回来,这酱油打的还算有水准。 明天一早,估摸着整个京都的报纸头条,不是简云裳钓得金龟,荣升蒋家少夫人。就是简氏双姝,为了争产大动干戈,甚至刀枪相见的丑闻。 余光悄悄打量相见不欢的二人一眼,他禁不住暗暗抹了把冷汗。心说,老大你这么自作主张,夫人她老人家造吗! “看不出你演技不错。”进到简伯年的病房,蒋牧尘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自顾坐下。 简云裳淡笑:“你也不错,还没谢谢你的友情客串!” 蒋牧尘窝火仰头,如墨的剑眉纠结拧到一处,那双淬了火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的眼底。然而,简云裳神色如常,波光潋滟的眸中只见他自己孤寂的倒影。 气氛沉默,男人的随时会爆发的隐忍怒气,和女人的淡定自在,形成强烈对比。 安静站一旁的当人肉布景板的卓辉,鼻子灵敏的捕捉到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火药味,横下心,慷慨就义的轻咳了一声。 蒋牧尘闲闲收回视线,斜眼瞪向卓辉。 卓辉脊背一凉,一双眼躲躲闪闪的到处瞟了瞟,识趣退出门外。 简云裳意味不明的扫一眼匆匆离去的身影,回头环顾一圈,径自走到苟延残喘的简伯年身边坐下:“还没死?这次绝食了几天?” “不肖女!”简伯年有气无力的睁开眼,一说话就咳个不停。 “还有力气骂人,说明想死的意愿并不是太强烈。”简云裳淡漠的下了结论,故意将亲子鉴定结果递过去:“好好看清楚,省得死了我还得烧给你。” 简伯年喘着粗气,眯眼看了一会,嗓音含糊的低吼:“不可能,薇薇出生的时候,我亲自去接生的。” “亲自接生?”简云裳重复着他的话,那张绝美的面容渐渐覆上寒冰:“看不出,你还是位慈父。只是可惜,亲自接生了个野种!” “云裳,伯父心脏不好,你别这么刺激他。”蒋牧尘这时也走了过去,不知是劝还是火上浇油:“简薇薇这次公然行刺要杀了你,如此恶劣的罪行,估计得判个无期什么的。” 简伯年听罢,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云裳,你放过她们母女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简云裳笑笑,优雅收回他手里的鉴定报告:“放了?当初我跟云容被逼得走投无路之时,你可曾替我们姐弟求过余子莺?” 她说这话时,语气轻描淡写,脸上的神色也无任何变化。 一旁的蒋牧尘却心生恻隐,看不下去的转开话题:“云裳,该回医院了,今晚可能有狗仔守夜,你小心一些总归不是坏事。” 简云裳抬眼朝他望过去,复杂的情绪不过一瞬,下一刻即恢复如常的点头,转身离开。 蒋牧尘等她走远几步,压低嗓音似笑非笑的跟简伯年说了句:“伯父,记得别早死,我还等着改口叫您一生岳父呢。” 简伯年浑身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绝望闭上双眼。 夜深人静,与疗养院相隔不远的西山别墅区,沉睡中蒋家的宅院里,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灯光,唯独西院灯火通明。 橘、白相间的灯光,透过婆娑树影,朦胧映照星光黯淡的夜空。西院主屋客厅,蒋牧霜一言不发的将笔电丢到一旁,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蒋牧尘身为蒋家唯一的男孙,将来他结婚所生的孩子,自然而然的便可继承这一份庞大的家业。 她虽同样姓蒋,骨子里流着和他相同的血液,却什么都没得到,她不甘心! 由于父亲好吃懒做,牧天旗下所有的资产,几乎都是大伯一家在打理。她们一家,只能每月固定领取生活费,到了年底也只有少得可怜的分红。 以致她空顶着蒋家二小姐的名头,卡上的余额,从未超过千万。 咖啡喝完,蒋牧霜火大的坐回沙发,目光锁定笔电屏幕上的简云裳。 很美,也很冷的一个女孩。五官无可挑剔,气质干净清冷,给人一种睿智且深藏不露的压迫感。她仔细端详片刻,动手在搜索栏输入关键字。 天助我也!蒋牧霜一目十行,扫完出现在首页的报道,唇角隐约上扬。 简氏内部目前正在进行大清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而不是等着别人施舍一般,勉强安排个无关紧要的职位…… 夜凉如水,窗外的红色渐退,广袤无尽的黑色苍穹,沉沉压在城市上空。 蒋牧尘背对着病床上简云裳,孤寂站在窗前。一开口,低沉醇厚的嗓音,如同寒风拂过:“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下次。” 不希望再承受一次,险些失去她的痛楚。如此正经又肉麻的话,他自然说不出口,双唇张合说的却是:“万一真出意外,我可没法跟云容交代。” 简云裳心弦微动,张了张嘴,没吭声。 这些天的频繁接触,让她不得不深刻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外人面前,他是无坚不摧的王者,高高在上集团主席,年轻、俊逸、多金。 然而只有她知道,他私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阳光、开朗、一身痞气。 重遇至今,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娶她。甚至都不过问,她是否愿意,仿佛一早笃定,这婚必结无疑。 正是这个集骄傲、霸道、自负于一身的男人,在这个看似平常无比的夜里,诡异的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悸动。 那是女人被男人所吸引时,才会出现的奇妙情绪,此刻盈满了她的心头。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蒋牧尘透过玻璃窗的反射,将她脸上的反应看了个大概,没好气的又补了一句:“要将她送进班房,手段多的是,只有傻子才会以身犯险。” “你!”简云裳怒了,吼完轻飘飘的来了句:“这些事与你无关。” 蒋牧尘盯着窗户,郁猝得险些一头撞上去! 咬了咬后牙槽,他折回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眼睛,干燥温热的指腹,暧昧擦过她润泽柔软的唇:“我其实不介意,先上车后补票。” 男人干净清冽的气息,痒痒拂过脸颊,酥麻的感觉电流一般,顷刻流遍全身。 “流氓!”简云裳面红耳赤的避开他的目光,心跳渐乱。 蒋牧尘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愉悦大笑:“对自己老婆耍流氓,天经地义……” 临近午夜,退去喧嚣的京都街头,空旷而幽深。 银灰色的保时捷,车速极快的穿行于主干道上,明亮的车灯在暗夜里划出一条条炫目的光影。 薛立珩眉头紧拧,脑海中不断回味着宋青山的话:“用你的脑子去想想,真是我动手的话,简云裳绝对活不过今天。” 阴霾笼罩心头,他把有可能会伤害简云裳的人,一个个梳理了一遍,却依旧毫无发现。 简氏内部一直蠢蠢欲动的几个董事,行事稳妥,且素来跟自己有交情。真要动手,事前至少也会知会一声。 况且,简薇薇主掌大权之时,那几个老家伙尚不至于下杀手,莫非是想趁着简云裳根基未稳,正好一箭双雕…… 纷杂的思绪,使得他胸口里满满的堵了团闷气,只能依托飙高车速来发泄。 漫无目的的出城,又绕着5环路转了一圈,最终回到市中心,稳稳开进武警总院的地下停车场。留守此地的手下告知,简云裳伤势过重,目前虽已转入贵宾病房,依然深度昏迷。 “你们先散了吧。”薛立珩点了支烟,阴郁下令。 守了大半夜的手下点头,打着哈欠一哄而散。薛立珩抽完烟,随手弹开烟头。暗红色的火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平稳落地。 低头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他迈开双腿,径自进了电梯。 上到楼上,他目标精准的朝着简云裳的病房,一刻不停的飞奔过去。 病房里没有开灯,从探视窗口望进去,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一抹娇小的身影,安静躺在床上。薛立珩心头一滞,抬手试了下门把,发觉没锁,情绪压抑的闪身进去。 就在他进去的瞬间,去而复返的蒋牧尘只来得及看清,他黑色外套的衣角,转瞬消失于门后。 轮廓清晰的俊脸迅速涌起磅礴的怒气,狭长的星眸眯了眯,放轻脚步跟上去。 病房中,薛立珩双腿灌了铅一般,艰难挪到病床前,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下去,嗓音沙哑的低低的唤了一声:“云裳……” 她的手很凉,寒意透过掌心一点点侵入五脏六腑。薛立珩摩挲着她的手背,颓然呢喃:“对不起,我来晚了。” 简云裳睡得很轻,送走蒋牧尘之后,她就一直在等,心中万分笃定只要薛立珩看见报道,必定会来陪着自己。 她不是个合格的女友,从正式交往伊始,她拒绝他的触碰,拒绝一切有可能显亲昵的举动。只因简薇薇心胸狭窄,恨屋及乌,她不愿他受牵连。 手机号码一事,送走陈医生的当天,她就通过自己的技术,彻底查清。 此刻听他如此自责,心底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愧疚。不过一个捕风捉影的号码,她居然不分青红皂白,轻易说出分手二字。 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简云裳佯装不适的动了下,幽幽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掩在镜片后方的那双眼里,分明涌起一丝湿润。可惜简云裳看不到,她的眸底印满了男人淤青的脸颊,以及肿高的嘴唇。 愣神的功夫,薛立珩冰凉的唇,已经落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云裳,你吓死我了。” “立珩……”简云裳艰难的张开嘴,看似十分费劲的说:“你受伤了?” “你别说话,会扯到伤口的。我只是在楼下被拦住,一点小伤不打紧。”薛立珩温柔的亲了亲,不舍的移开唇:“我看了晚上的新闻,身上还疼不疼,用不用我去叫医生。” “不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很弱,简云裳依稀看清他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想着蒋牧尘的手下不让他上楼,心中更添愧疚。 薛立珩半倾着身子,细细将她的情绪看尽,心底不禁软得化成了水:“乖乖的躺着,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简云裳轻轻点头,水润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耀着温柔恬静的光。 同时,心中亦对蒋牧尘产生了更多的嫌恶。 少顷,简云裳佯装伤口疼痛,小脸痛苦的皱到一起,虚弱开口:“立珩,开灯让我看看你。” 薛立珩佯装镇定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呢喃出声:“明天睡醒了随便你看,现在先乖乖休息,伤口才会更快愈合。” 简云裳应了声,却不愿意闭上眼睛,目光专注的望着他的眼睛。 “云裳……”薛立珩让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干燥温热的指腹停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深情呓语:“嫁给我!” “……”简云裳大脑一片空白,半晌回不过神。 薛立珩宠溺的望着她失神的娇憨模样,抽回手,迅速从外套的口袋里,将早早准备好的钻戒拿出来:“之前去法国定的,本想找个机会,正式、郑重的向你求婚。不过现在,我不想等了。云裳答应我,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立珩……”简云裳懵懂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下一刻,病房门倏然被人大力推开。 灯光亮起的刹那,简云裳本能抬手覆到自己的眼上,然而蒋牧尘那张俊逸如天神的脸,却格外清晰的映入眼脸。 ------题外话------ 文文明天上架入V,这是疯子的第一个文(扯淡),首订的成绩直接关系到这文日后的推荐(大雾),并且订阅一章只要花几毛钱,疯子需要你们给予我力量,多多支持正版阅读,跪谢! 另,附上【免费获取潇湘币的方法】 1、手机下载潇湘书院客户端,每天签到送元宝,连续签到七天,最多能可领三十五点元宝,等同潇湘币,计入粉丝值; 2、做任务——在本页面作品信息右边有个“免费得潇湘币”的红色方框,点进去,里面各种任务、游戏或购物,完成后都可以得到丰厚的潇湘币奖励; 3、签到——“免费得潇湘币”进去后点开首页,在右上角你的ID号码下面点“签到”,连续签到3天可以得到十个潇湘币,连续签到10天可以得到二十个潇湘币,中断要重新计算签到日期; 055、各种强势刷存在感(两万求首订)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6 本章字数:37471 惨白的光线,在须臾间将薛立珩淤青的肿胀的脸,照得纤毫毕现。 昂贵的金边眼镜,似在打斗中摔落过,镜框一高一低的架在他的鼻子上,看起来十分滑稽而狼狈。 他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不变,即便不看简云裳的脸色,心中也清楚的猜到,来的人只可能是蒋牧尘。 沉默胶着的气氛中,简云裳的眼睛逐渐适应光线,移开手平静望向正朝自己走来的高大身影。 蒋牧尘单手抄兜,狭长的星眸微眯,眼角挑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嘲讽及鄙薄,徐徐将视线移到简云裳脸上。 冰冷凛冽的眸底,那一抹警告再明显不过:若不想自导自演的戏码穿帮,最好识相拒绝。 简云裳心头一震,有气无力的挪过手臂,轻拍了下薛立珩:“立珩……你脸上的伤要及时处理,还是先去看医生吧。” 余光落到他另一只手上,钻戒璀璨夺目的光华,刺得眼睛生疼。 做戏要全套,她不能功亏一篑! 下一瞬,也不知蒋牧尘动了什么手脚,病床边上的监视仪器,不断发出“滴滴滴……”的尖锐声响。 简云裳黝黑如墨的眸子眨了眨,眼皮缓缓瞌下,覆在薛立珩手背的柔荑,也渐渐往下滑落。 薛立珩身子晃了晃,脸色发白的跌坐在地,绝望惊呼:“云裳……” 他手中的钻戒应声而落,瞬间淹没在白色的被单夹缝里。 蒋牧尘的动作极快,快到薛立珩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人已经被保镖架着拖出病房,眼睁睁看着简云裳躺在推床上,再次进入急救室。 单独为简云裳准备的急救室中,日光灯管的亮光,将房中照得亮如白昼。 简云裳安静的躺着,耳边纷沓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空余男人紊乱的呼吸。 睁开眼,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淡然质问:“你的人动他了?” 蒋牧尘倾下身子,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双眸凉凉的审视着她,怒极反笑:“你觉得呢?他以为他是谁,我犯不着自贬身份。” 简云裳咬了下嘴唇,倔强的与他对视,跟着反讽道:“身份?蒋少既然如此高高在上,还是请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比较好。” 蒋牧尘早就领教过她过河拆桥的本事,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又朝她凑近几分,嘴唇几乎要贴到她的鼻尖:“你费尽心思设了这个局,难道就没有想过,他若真关心你为何没在第一时间出现,而非要等到三更半夜,才摸过来唱苦肉计。” 男人呼吸的气息,一下一下喷到脸颊上,强势窜入鼻端。 他的话不无道理,但是语气却让人接受不能。 简云裳忿忿闭眼,别过脸不去看他。 蒋牧尘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薄唇倏然落到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亲了下,稍后直起身,背向她大步离开急救室。 简云裳望着他的背影,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 等她回到病房,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远处的天际线,隐隐露出鱼肚白。 独自在窗前站了一会,她回到病床重新躺好,出神的望着手中的钻戒,渐渐陷入沉思。 蒋牧尘没有说谎,在薛立珩出现之前,病房外、包括住院部楼下,他都没安排保镖守夜。 真正负责守夜的人,是王府井这边的保镖领队程亮。 他认识薛立珩,所以断然不会出手伤人。 薛立珩对外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何况凭他的身份,也不至于会有机会,惹上街头混混。 这么巧,自己设局的同时,他意外受伤。单从自己所见来看,这种伤痕应该是近身格斗留下的,对方的身手应该不弱。 记得王家孙子的满月宴当晚,蒋牧尘曾说,两年前自己和墨珍在南苑门外遭遇车祸之后,所有有关自己和薛立珩的信息,突然间全部中断,再也无迹可寻。 想在在京都凭空把一个人的所有信息抹掉,别人不能,但国安七局的宋青山却能。 薛立珩和他不仅认识,而且看样子还很熟悉。他的真实身份,恐怕绝非归国乔商这么简单。 想到这,简云裳再无睡意,猛的坐起来打开灯,并顺手开了电脑。 兴盛的发展轨迹与简氏大相径庭,成立之初,便以车辆防盗的程序打开市场。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巩固,薛立珩再度推出新程序,大刀阔斧的攻入零售商品防盗。声名鹤起之时,他顺水推舟,开始踏足物业安防管理的市场。 同期开展的项目,还包括保镖培训、考核,金融押运等等。 表面上,薛立珩谦和绅士,温文尔雅。其实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这一点没人比简云裳更清楚。 没接手简氏和精益之前,她一直觉得兴盛的利润正常,如今回头一想,果然当局者迷。 情绪复杂的把兴盛这些年的财务报表,仔细浏览完毕,天色已经大亮。 简云裳看了下时间,困倦的移开电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里景象纷杂,一会是简薇薇得意洋洋的举着利刃逼近。画面一转,薛立珩阴沉着脸,痛苦又绝望的控诉自己背叛,不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半睡半醒之间,梦里的薛立珩,忽然狞笑着抽出一把刀,发狂的让自己去死。 惊悚睁眼,蒋牧尘那张脸倏然在眼前放大。 简云裳心有余悸的皱起眉,不咸不淡的移开视线:“你少来献殷勤。” 蒋牧尘笑笑,好脾气的把早餐放上推拉餐桌:“我回去后,发现云容不知何时发了高烧,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来?” 简云裳脸色一变,立即抱着被子坐直起来:“云容发烧?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嗓子发炎引起的发烧,吊完水就退了。”蒋牧尘顶着漆黑的黑眼圈,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跟着动作笨拙的摆放好碗筷。 简云裳晚上也没怎么睡,见他打哈欠,立刻像被传染了一样,险些也跟着打。幸好她反应够快,及时伸手将嘴捂住。 蒋牧尘抬眸,目光平平的望她一眼,转身去锁门关了探视窗口,这才回头打趣:“不下来,难道是想我帮你刷牙?” “自作多情!”简云裳嘟囔一句,利落的从床上翻下来,飞快冲进洗手间。 她的速度很快,快到蒋牧尘没来得及,看清她脸上不自觉泛起的绯红之色。 盯着洗手间紧闭的房门出了会神,他摸出手机,语气随意的给卓辉打过去:“去查下,姓薛的昨晚跟谁动的手。” 由于‘伤势’严重,主治医生建议简云裳,必须卧床一周静养。 陪她吃过早饭,蒋牧尘留下两名保镖守在病房外,招呼卓辉返回牧天。途中手机铃声不断,他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号码,随手将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 只是打电话的人异常执着,大有不接不罢休之势。 蒋牧尘摁了下眉心,示意卓辉关掉车内的音乐,不情愿的滑开接听键:“妈,我在开会呢。” “开会?”沈如眉气不打一处来的反问一句,冷笑道:“我人在牧天总部,你开的哪门子会,在哪里和哪些人在一起。” “北郊,江南新城项目部,你要不要听听。”蒋牧尘沉下嗓音,好看的脸部线条瞬间变得僵硬。 这头沈如眉略心虚的拿开手机,冷冷质问站在一旁的总经办秘书:“少总真的去了北郊?” “是的夫人,北郊的项目即将开盘,少总不放心。”秘书镇定自若的恭敬作答,后背冷汗一片。 重新将手机举到耳边,沈如眉的语气缓和下来:“我在总部这里喝茶,忙完快些回来。” 蒋牧尘懒洋洋的应了声,结束通话。 坐在副驾座上的卓辉大致猜出原委,小声说道:“老大,夫人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昨天那种情况实在太危险了。” “你闭嘴!”蒋牧尘喝叱一句,重重靠向椅背,烦躁地闭上双眼。 昨晚新闻刚出,他第一时间打了电话回去解释。今天这一大早的,母亲不是受人蛊惑,就是在父亲那受了气。 亲妈到底还是亲妈,活到多少岁,在她眼中都是小孩。蒋牧尘这么想着,回到牧天二话不说就给了沈如眉一个拥抱:“你儿子好的很,没事别胡思乱想。” 沈如眉才不吃这一套,佯装生气的将他推开,自顾坐回沙发:“简小姐的伤,严不严重?” “反正不会影响生孩子。”蒋牧尘反锁好门,嬉皮笑脸的坐过去:“妈,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你都当着媒体的面,宣布她是我们蒋家的媳妇了,我问问还不成!”沈如眉不悦的放下茶杯:“牧尘,你真的不再考虑下别的人选?” 蒋牧尘动手往她的茶杯里添满茶水,脸上的笑容里,骤然多了几分狡猾的意味:“别人也不是不可以。总之你们不同意我娶云裳,我勉强下,把卓辉娶了也行。反正这小子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呸呸呸!臭小子存心想气死我是吧。”沈如眉啐他一口,要了简云裳的病房地址,带着司机和保镖优雅离去。 蒋牧尘若有所思的独自坐了半分钟,摁铃通知卓辉进来。 “老大,你找我?”卓辉推门进去,狐疑的看了一圈。没见沈如眉在,这才松了口气:“上次你让我查宋小姐的事,昨晚有了新的发现。” “说。”蒋牧尘倾了倾身子,慵懒靠到沙发背上,凌厉的目光刀刃一般扫过去。 卓辉心里发毛的干咳一声,飞快将昨晚拍到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又是赵家!蒋牧尘寒下俊脸,他到要看看赵家要包庇那个私生子到几时! 少顷,他阴测测的开了口:“赵老三的事先别打草惊蛇,姓薛的和人动手的事查得怎么样。” 卓辉飞快看他一眼,答:“他昨晚去了夜色,还在门外和一伙喝高了的小毛头动手。对了,当时宋局正好路过,也参与了。” 这么巧?!蒋牧尘沉下眸子,无意识的曲起手指在膝上轻叩。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宋青山身为国安七局的局长,会认识侨商薛立珩倒也正常。赵子敬不过一个有偷盗癖好,间或倒卖文物的纨绔二代,怎么也和姓薛的打得火热。 莫非真的让自己猜中,两年前那宗间谍案,真和这三个人有关系…… 沉思片刻,他冷冷的吩咐道:“宋青山的事先别管,跟泰美的合作你抓紧一下。” 卓辉领命,末了将自己手上的资料递过去。 蒋牧尘一言不发的看完,起身往大班台走去:“通知项目部和企划部的负责人,马上到会议室开会。” 卓辉一溜烟的跑出去,心想,赵家得罪谁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得罪这活阎罗。 牧天旗下的新建成的地产项目,江南新城旁边,至今还有一大片废弃的厂房尚未开发利用。蒋牧尘打那块的主意由来已久,只是碍于那里原是赵家的产业,一直未有所动作。 这一次,看他的神色,分明是志在必得。 卓辉默默在心里为赵家点了只蜡,将通知传达下去,先行去了会议室。 房门闭合的余音渐渐散去。蒋牧尘低头扫一眼腕上的手表,抬起笔直修长的双腿,轻松交叠架到大班台上。跟着,顺手抄起座机的话筒,给泰美总裁李君铭打过去。 电话接通,冷若冰霜的脸部线条并无丝毫松动,平淡开口:“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头李君铭讷讷开口:“这事我还得开董事会,蒋少您看是不是……” 蒋牧尘闻言,不咸不淡的笑了:“这几天我尽量抓紧拟好合约,让卓辉送过去给你过目,不行也得行!” 语毕,利落扣下话筒。 李君铭脊背微僵的杵了半天,想了想重新拨了一组号码出去,刚接通便战战兢兢的说:“蒋少坚持要合作。” “很好。”宋青山不带半分喜怒的嗓音,隔着话筒冷冽的传了过去:“最好是泰美只挂名,所有的资金和场地,由牧天提供。另外,合约上一定要注明,展会若发生意外,与泰美无关。” 李君铭下意识的抹了把冷汗:“是是是,我一定按您的意思照办。” 他还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只传来“嘟”的一声,便挂断了。 颓然坐进身后的大班椅,李君铭怔怔望着对面墙上的巨幅国画发愣。 泰美毁了,祖父和父亲一手打下的基业,生生毁在他的手中…… 泰美国际往西5公里,京都武警总院灰白色的大楼,巍峨大气的矗立于高楼大厦间。 沈如眉下了车,吩咐司机从后备箱将一份昂贵的滋补品取出来,步态优雅的踏进电梯。 上到住院部贵宾层,她目标精准的朝简云裳的病房走去。 到了门外,两名保镖恭敬颔首。沈如眉微微点头,依稀听见内里有笑声传出。她举到半空的手徐徐落下,直到里边的声音歇了,才复又抬手叩门。 “不会是薛立珩来了吧?”箫碧岚小声的嘀咕一句,一面示意简云裳赶快躺好,一面朝门外大喊:“来了来了……” 墨珍淡定的朝简云裳点了下头,施施然坐回沙发里。 房门打开,三个人见门外赫然站着一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俱是一愣。 这又唱的哪一出…… 沈如眉含笑入内,平静和蔼的眼神扫了一圈,落到床上的简云裳脸上:“你好,你就是小简吧,我是牧尘的妈妈。” “啊……阿姨好!”箫碧岚语无伦次的关了门,暗暗叫苦的热情招呼:“阿姨您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一向比简云裳还冷静的墨珍,此时也变得有些局促,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了,我刚好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小简。”沈如眉笑容温和,优雅得体的坐到箫碧岚搬来的椅子上。 她的长相端庄大气,又保养得宜体态雍容,一笑便给人十分和蔼可亲、又温暖的感觉。 “阿姨好。”简云裳虽然对蒋牧尘不怎么感冒,不过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劳烦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沈如眉没见着简云裳真人之前,只觉得这姑娘心气重,一张脸美则美矣,就是太过冰冷。今日一见,反而越看越欢喜。 也得是这般冰冷的性子,才能制住自己那私下没正行的儿子。 简云裳让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又碍于她是长辈,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一种初见未来婆婆的紧张感。 无措低下头,出尘脱俗的容颜渐渐染上红晕,双手也下意识的绞到一起。 还会脸红,说明这心思也深不哪去。若一直不动声色的,还花言巧语讨自己欢心,那才可怕。沈如眉眼里含着笑,仔细观察一番,心里渐渐默认了她的身份。 “听说你伤得不轻,这几天好好躺着别动,需要什么尽管跟牧尘提。”沈如眉坐了片刻,优雅起身:“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姐妹说私房话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谢谢阿姨……”简云裳含糊回了句,如释重负的目送她离开。 房门一关,箫碧岚禁不住落井下石的取笑道:“云裳你不错嘛!这么轻易就虏获了婆婆的心。” 墨珍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接话道:“场面话都听不出来,活该你追不上宋青山。” 不等箫碧岚回嘴,包里的手机率先响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的翻出手机,看了眼号码,忽然得意洋洋的冲墨珍扬起嘴角:“他来电话了。” 宋青山主动给箫碧岚打电话,还约她共进午餐,这可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 墨珍挑眉,不咸不淡的泼了盆冷水过去:“先别高兴,他找你只是谈公事。” “墨墨,你太坏了。”简云裳失笑,转头安抚箫碧岚:“别听她的,你男神没准是被你的精神打动了,突然间发现你的好。” 箫碧岚不以为意的大笑,转身去了洗手间补妆。 她一走,病房里立刻安静不少。简云裳示意墨珍去把房门反锁,简单说了下薛立珩昨夜受伤的事,问她有什么看法。 墨珍仔细问了下受伤的部位,一言不发的坐上病床,伸手朝她脸上打去。简云裳瞬息之间会过意,按着薛立珩受伤的轻重情况,比划着和她切磋起来。 打完,两人同时陷入沉思。 少顷,墨珍面色凝重的先开了口:“可以肯定,和他对打的是男人,而且彼此很熟。” “我也想到了,可薛立珩的人际关系网很简单,真的想象不出,如此有力量又跟他很熟的男人会是谁。”简云裳表示赞同:“我记得,你曾说兴盛的发展壮大,不符合常理。莫非这里面还有我了解不到的信息。” “能把他伤了的人,身上必定也带有伤。”墨珍愁眉不展的起身踱了一圈,复又坐下:“这件事先不急,他能瞒你三年,一时半会也不会轻易让你查到。” 简云裳想想有些道理,转头问起简薇薇的事。 墨珍简明扼要的将自己的部署说完,手机意外响起属于箫碧岚的专用铃声。挑眉接通,她笑着跟简云裳对视一眼,问:“大小姐,有何贵干?” 这头箫碧岚语气轻快,笑意盈盈:“我的车钥匙落在云裳的床头柜上,你一会走的时候,帮我把车送过来。我现在在去南苑的路上。” “啧啧,有车不开,你就这么急着送上门。”墨珍损兑一句,挂了线,视线落向床头柜。除了箫碧岚的钥匙串,上头还有一只钻戒,目测价值不菲。 箫碧岚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墨珍挂了线,嘟囔着问起钻戒的来历。 “薛立珩昨晚跟我求婚。”简云裳平静开口:“不幸被蒋牧尘给彻底搅合完了。” 墨珍失笑:“蒋牧尘搅合得好。” “墨墨,说实话他求婚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很感动的。”简云裳的嗓音很轻,带着丝丝不自觉流露的眷恋:“当时真有马上答应他的冲动。” “你不爱他!”墨珍的结论简单而粗暴:“你只是感激他曾经给你的温暖,潜意识里习惯了他对你呵护罢了。” “……”简云裳仰起脸,唇边浮起苦涩的笑意:“你这么了解我,会让我很有压力。” 墨珍白她一眼,接回最先的话题,继续讨论。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两人刚把话题打住,蒋牧尘不早不晚正好到了门外。 墨珍拿回箫碧岚的钥匙,压着嗓子打趣道:“好好培养感情,你婆婆很好看你哟。” 简云裳嘴角抽搐的噎她:“我听说上次中断的相亲,又要重新提上议程了,祝你好运!” “没良心!”墨珍微微莞尔,脚步轻快的过去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蒋牧尘奇怪的盯着墨珍的背影看了看,快步走进病房:“我妈早上是不是来了?” “嗯。”简云裳别过脸,模棱两可的说:“她路过,来了几分钟就走了。” 蒋牧尘端详着她的神情,忽然愉悦笑开:“晚上带你出去吃饭,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简云裳十分不给面子:“你做的话就算了。” 蒋牧尘脸上一哂,默默转过身,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握了下拳。 不就是下厨吗,这天下,还没能难倒他的事! 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蒋牧尘无意中看见床头柜上的钻戒,忍不住揶揄:“怎么不戴到手上,好歹也是法国知名设计师的作品。” 简云裳抬起头,目光凉凉的瞥他一眼:“管太宽!” 蒋牧尘也不生气,反而笑得莫测高深的走过去,动手将钻戒拿到眼皮底下细细端详。 少顷,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从他口中愉悦溢出:“我说,你的男朋友是贪心呢,还是买了一对一样的戒指,指环的尺寸明显不适合你的无名指。” 简云裳丢给他一个,你又知道的眼神,伸手把钻戒抢了过来。 细看之下,指环的尺寸确实不合适自己。 依稀记得,薛立珩去了法国之后,箫碧岚曾进过他的银行账户。当时墨珍还质疑过,后来她们三个一起看的,确实是自己尺寸的不假。 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怎么会变了呢…… 蒋牧尘见她不说话,本想道出简薇薇和薛立珩的关系,迟疑一秒,到底没说。 简云裳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与其让她误会自己抹黑薛立珩,不如让她自行发现。 顺道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沉默片刻,手机有电话进来,他看了眼号码,神神秘秘的笑着跟简云裳说了句晚上见,从容走出病房。 时近四月中旬,醉人的阳光温煦又明亮。 一望无际的天空碧蓝如洗,如同干净、清透的幕布,轻盈笼罩在京都上空。 阳光下,一辆火红的法拉利F12Berlinetta徐徐开至南苑正门外。 优美流畅的流线型设计,霸气外露的尊贵品质,高调散发着奢华而精致的气息。 墨珍放下车窗,神情惬意的享受着清风的吹拂,随手摁下腕上的控制器。 这款控制器的出品人是顾旭之,她、箫碧岚、简云裳,以及心底不敢提及的某人,人手一台。 可以连通国安专用的卫星定位系统,亦可作为联络工具,无声无息的传播机密信息。 同时,这款和普通手表无异的控制器,可通过语音,控制车载电脑系统。还能发出干扰手机、网络信号、电台等的超强电波。 可以说是现代间谍战中,最为顶尖的配置之一。并且,还有个逼格甚高的名字:天玑。 两分钟后,箫碧岚娇小的身影,紧贴着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出众的宋青山,朝着大门的方向款款走来。 距离有些远,墨珍看得不太真切,只是微微讶异于,提早出现在宋青山脸上的茶色太阳镜。 夏天还远,而且宋青山素来就不是爱耍酷之人,这眼镜未免戴得太早。难不成,他是担心自己被认出,才故意这么装扮。 墨珍转念一想,又觉刚才的分析可笑。 宋青山长得好看不假,但身份并不是见不得光的大明星,没什么好隐藏的。 眼见他们二人出了大门,却只有箫碧岚独自跑过来,兴高采烈的坐进副驾座。 墨珍无语的看她系上安全带,只得将手伸出窗外,淡漠的朝宋青山扬了扬,油门一踩瞬间绝尘而去。 “约会的感觉如何?”车子开出老远,直到后视镜里看不见宋青山的身影,墨珍才笑着打趣:“有没有心跳失速,冲动到想把他打晕带回家?” 箫碧岚白她一眼,懒洋洋靠向椅背:“他昨晚下楼摔了一跤,两边脸颊都肿得老高,刚才猛地一看,颜值直接跌到负分。” 下楼摔跤……墨珍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异色,嘲笑道:“肤浅啊你!暗恋这么久,还停在颜上。” “颜是首要,真要长得丑绝人寰,能力再高气场再强也是白费。”箫碧岚无心继续这个话题,闭了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哼哼:“墨墨,我要换男神。” 墨珍但笑不语,很郑重的点了头:“嗯!” 下午,京都警方在公安局附近的酒店里,临时召开新闻发布会。 简云裳遇刺一案,因为有了蒋牧尘这个目击证人在场,案情在短时间内水落石出。 简薇薇不意外的被移送看守所,等待检方起诉,交由法院审理判刑。发布会刚结束不到两分钟,南大街地铁口发生暴恐事件,伤亡惨烈。 简云裳看到案发的现场视频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视频中,人群四散逃命的恐怖画面,第一个念头就是给顾旭之打电话。 她有种很强烈的直觉,此次暴恐事件,很可能和‘流星’有关。 然而电话没能打通,稍后控制器上的黄灯亮起,一组用密码编译的信息传了过来。 简云裳放心的吁出一口气,埋头处理工作。 忙到黄昏的时候,她换好装和来接自己的蒋牧尘下楼,上了车飞速朝着北郊的方向驶去。 简云容精神萎靡,安安静静抱着小黑坐在副驾座。年轻帅气的面庞上,布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深沉。 蒋牧尘骨节分明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间或偏头望他一眼,无声鼓励。 过了许久,简云容仿佛下定了决心,漂亮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转过头淡定开口:“姐,我想去简氏帮你的忙。” 简云裳心中一动,视线落在蒋牧尘的线条深邃的侧脸上,淡淡应了声:“好啊,明天我让裴助理安排下。” 语毕,漂亮的明眸借着透进车厢的明灭光线,在前头的两个男人脸上,来回巡视。 这一路她都在想,蒋牧尘为何没头没脑的,要自己和她离开医院,却只字不提弟弟也在车上。 合着,他是为了给简云容壮胆,当说客的。 一丝暖意,无端端滑过心头,转瞬即逝。 晚饭是在北郊兴安寺的别院吃的,整整一桌子素菜。好在简云裳不怎么挑剔,菜的味道也不错。 简云容因为可以去简氏上班,吃饭的时候话特别多,只不过都是在跟蒋牧尘说。 简云裳这个姐姐,反而成了布景板,显得可有可无。 吃完,卓辉和一名保镖送简云容回去,蒋牧尘亲自开车,载着简云裳去医院。 “蒋牧尘,为什么是我。”简云裳开了车窗,任由晚风将自己的发丝吹乱,绝美的容颜清冷不变:“谢谢你为云容做的一切。” “婚礼很快举行。”蒋牧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唇边笑意融融:“日子是请先生看的,婚纱和戒指都会有,你放心。” “……”简云裳平静关上车窗,目光直视前方:“与我无关!” 蒋牧尘眼底的笑意渐深,继而愉悦的哼起不成曲的调子。 小野猫胆肥了,居然敢算计他,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整整三天,京都的报纸、网媒、电视媒体都在报道暴恐一事。 简家双姝因争产反目的新闻,悄无声息的撤下版面,只有网络论坛上,还有人在不停的分析、八卦。 得益于蒋家强大的影响力,话题热度居高不下的同时,有关简云裳母亲当年车祸的真相,隐约浮出水面。 有知情人称,当年简母所乘坐的车辆,一直在市区的一家车辆服务中心保养检修。诡异的是,车祸之后,这家车辆服务中心,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负责人也销声匿迹。 也有人说,事发当天,亲眼看到简家的司机,将车子从服务中心开走。 简云裳通过自写程序,找出这两位网友的IP地址摸过去,竟意外发现,其中一人竟是简氏员工。这个发现,让她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即出院。 可惜这个念头不过一瞬,很快就被墨珍的到来给打消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拧紧黛眉:“怎么会是宋青山!?我记得Anne说过,两年前宋局怀疑薛立珩是‘流星’,亲自去了萧家说动箫爷爷,同意Anne潜伏进兴盛。” 墨珍拧开矿泉水的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下去:“我也很为难,所以一有消息马上过来和你商量。” 简云裳脑海里滑过箫碧岚恣意的笑容,顿觉不安:“Anne知道这事吗,我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墨珍咬着唇,清冷的嗓音里,却透着浓浓的担忧:“我也希望是怀疑错对象了,这种巧合的概率,已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竟然真实存在。” 简云裳唇边泛起苦涩的笑,一双如墨的眸子将所有的照片又翻了一遍,没有了往日的淡定安然:“我们得想办法确定,趁Anne还没泥足深陷之前,把这人的真实面目撕开。” 墨珍轻轻点了下头,又说:“假设,薛立珩和他动手,是因为你受伤这件事,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他们当中的一个,跟简薇薇关系匪浅。并且,很有可能,流星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指环尺寸不对的钻戒、曾经的号码跟简薇薇联系频繁,裴亚枬曾经的提醒,弟弟被人骗出家门那晚,系统被人攻击…… 简云裳稍稍梳理一遍思绪,直觉跟简薇薇有关系的人,应该是薛立珩无疑。至于‘流星’,尚不敢贸然判断,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不等她开口,墨珍已经自顾下了结论:“宋局这人有些古板,性子也比较阴冷。所以,绝不会看上简薇薇,不管什么理由。” 简云裳无奈叹气,心底隐约升起受伤的情绪。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说不定,薛立珩也参与过策划,否则真解释不通墨珍一直以来的怀疑。 最可笑的是她,竟然在某一刻,因为刻意疏离他而感到内疚。 唯一值得庆幸,自己对待感情,足够理智足够冷静。 可惜面对背叛,心中到底做不到无动于衷。 墨珍背着手在房里踱了一圈,停到窗前望向远处的高楼:“师兄这两天被抽调去十八局,协助调查暴恐的事,否则倒是可以让他模拟打斗的画面。” 简云裳闻言明眸亮起,绝美的面上浮上难以掩饰欣喜,说:“墨墨,我知道有个人,一定可以帮忙。” 墨珍转过头,紧蹙的黛眉舒展开来,心有灵犀的笑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秦师姐!” “对!”简云裳说完,从手机里翻出秦湘雅的电话号码,转发到她的手机上。 墨珍存好,又陪她呆了片刻,匆忙离开。 病房里很快恢复安静,走廊里偶尔传来护士轻盈的脚步声,以及推车经过时,车轮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简云裳老实躺在床上,考虑再三,主动给薛立珩去了个电话。 三天来,他一次都没在医院出现过,只是每天早晚,固定打来电话问候。 原定月底的珠宝文物展招标会,因突发的暴恐事件,推迟到五月中旬举行。简氏在事发当天就已接到通知,估摸着兴盛也收到了。 果然,电话一接通,耳边立即传来,男人一如既往的好听嗓音:“云裳,简氏接到通知没有?” “什么通知?”简云裳装傻:“这两天一直低烧,裴助理也没和我提过。” 这头薛立珩闻言,心脏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下:“你发烧了?严不严重我马上过去。” 简云裳软着嗓音嘀咕两句,故意挂了线。 她原本不想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为了挚友将来的幸福着想,不得不做一次小人。 稍后,裴亚枬打来电话,询问珠宝展项目的安防规划,是否继续进行。 电话来得非常不是时候,以致简云裳想不怀疑都不行。丢开手机,那双水润明亮的眸子,渐渐眯成一条缝。 暂停该项目企划的命令,昨天已经传达下去,裴亚枬身为代理执行,没理由在同一件事上反复询问。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裴亚枬是经人提醒,有意试探;二、主办方根本就没下发过,暂停竞标的通知。 简云裳暗自分析一阵,给珠宝、文物展的主办方,泰美国际招标小组办公室去了个电话。 一分钟后,她结束与对方的通话,视线落在手机屏保的日历上。 主办方表示,因场地更改,安防项目竞标的标书上交时间,将在本月19日中午12点结束。今天已经是17号,这意味着,简氏和精益只有一天的时间,重新准备标书。 会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伪造了那份项目暂停告知书,并且简氏和精益同时收到。 在京都,目前能与简氏或者精益抗衡的安防公司,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思及此,简云裳漂亮得过分的眸底,精光浮动。 再过半个小时,不出意外的话薛立珩就会抵达这里。是敌是友,答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主意打定,简云裳动作利落的翻身下床,将自己的笔电抱到床上,开启全屏蔽模式,调出珠宝、文物展,最新的场地电子数据。 此前的标书只是虚晃一招,既然已经在网上泄露,她自然不会那个基础上,费精力做修改,而是抓紧时间重新设计。 片刻之后,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停在病房门外。跟着,保镖与人交谈的声音,清晰传入耳内。 简云裳微微勾起唇角,退出程序,绝美动人的面容,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变得有气无力、苍白羸弱。 “云裳……”薛立珩大步上前,紧张的抓住她的手:“是不是伤口发炎了?怎么会突然发烧。” 简云裳虚弱的扯了扯唇角,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泰美那边突然宣布暂停项目,我心里着急。” 薛立珩面不改色,只是眼神愈发温柔宠溺:“傻姑娘,项目只是暂停,就算错过了也还会别的项目做。” 多么动人心弦的情话,然而简云裳只觉一颗心晃悠悠的,慢慢沉入谷底。 她艰难的喘了口气,不甘心的反驳道:“这是我接手简氏的第一个项目,搞砸的话,那些董事势必不会服我。” 薛立珩眸底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而非的安慰着她,巧妙转开话题。 简云裳目的达到,顿时没了心情继续敷衍,不断的在心底祈祷蒋牧尘快来。 兴许是感应到了她的召唤,就在她险些翻脸之时,蒋牧尘拎着一只精美的饭盒,风度翩翩的出现在门外。 乍见薛立珩在场,那张深邃迷人的俊脸变了变,狭长的双眸危险眯起:“云裳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请你放尊重些。” 薛立珩抓着简云裳的手不放,挑衅的迎着他的视线,嘲讽道:“你的未婚妻?” 简云裳默默在心底爆了句粗,挣扎抽回手,唇角微牵的朝着蒋牧尘说:“我饿了。” 蒋牧尘施施然放了饭盒,挑眉冷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薛立珩正欲发作,余光瞥见简云裳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握紧的双拳渐渐松开,愤然出了病房。 蒋牧尘随后去关了病房的门,冷峻的容颜黑沉黑沉的,仿佛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 简云裳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墨色的黛眉缓缓舒展开来,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我真的饿了。”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蒋牧尘胸口的火气瞬间被点爆。敛眉坐下,他唇角挑起一抹戏谑,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目光掠过她如玫瑰花瓣娇嫩的红唇,轻描淡写的说:“老话讲的好,有情饮水饱!我以为你跟旧情人私会,已经忘了还要吃饭这回事。” “无聊!”简云裳轻声骂了一句,拿过一旁的手机,直接拨出涮味斋客户经理的号码:“送一份松仁鸡蛋羹,一份米饭来武警总院,住院部17层22号房。十分之内送不到,自己去跟财务结算工资。” “你这摆明是迁怒,人家一个小员工出来打拼很不容易的好吧。”蒋牧尘叨叨着把她的手机抢过去,语气严厉的补充:“再加一份白果老鸭汤一份米饭,十分钟内必须送到。” 简云裳一口老血险些喷出,夺回自己的手对他机怒目而视。 蒋牧尘面若寒霜的坐回沙发,大声叫来门外的保镖,示意他们把饭盒拿出去:“午饭,我亲自做的。” 保镖的嘴角抽了抽,偷偷瞄一眼简云裳,恭敬的退了出去。 简云裳听说那是他亲手的做的饭,心底涌起一股诡异的复杂情绪。沉默片刻,她没好气的说:“你该不会是想听我夸你吧?” 蒋牧尘抬眸扫她一眼,牙齿咬得咔咔直响,俊脸莫名扭曲:“你会吗!” “会!”简云裳微微莞尔,存心气他:“我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蒋牧尘那张线条分明,邪肆又张扬的俊脸,瞬间定格。 简云裳心情愉悦,从床上翻身下来,自顾去了洗手间洗手。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涮味斋的客户经理鲍铭禾,汗流浃背的拎着打包好的简餐,风风火火的出现在病房外。 保镖狐疑将他拦住,盘问一番谨慎放行。 “大小姐,午饭送来了。”鲍铭禾唯唯诺诺的埋头进去,一双眼不敢乱看,目光闪躲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鲍经理,外面天气很热?”简云裳记仇,她可还记得,当初去涮味斋吃饭,被他拦下的旧事。 “不热,一点都不热。”鲍铭禾点头哈腰,额头上再次爆出豆大的汗珠。 下着大雨的四月天,天气会热就怪了。简云裳懒得继续计较,转而出声吩咐他把餐桌摆好。 一旁的蒋牧尘心里正气着,见状主动挪了张椅子过去,漫不经心的扫一眼鲍铭禾,薄唇弯起促狭的弧度:“这么好的天气,鲍经理应该适当的运动一下。” 鲍铭禾心里打了个突,只听他又说:“我忽然想起来,涮味斋的上汤芽菜是一绝,你速去速回,5分钟够了。” “好……”鲍铭禾默默在心底哀嚎一声,逃命似的转身往外跑。 转眼的功夫,人影即消失不见。病房门被他走时带起的气流勾住,“嘭”的一下自动合上。 “人家一个小员工出来打拼很不容易的好吧。”简云裳白他一眼,闲闲的说:“你这么刁难人家,缺不缺德。” “我缺老婆,不缺德!”蒋牧尘自己动手盛了汤,弯着眉眼推过去:“多喝点,去火。” 简云裳懒理他的冷嘲热讽,端了碗优雅开餐。 蒋牧尘耍了通嘴皮子,心里的气消了大半,拿了筷子跟着安静享用午饭。 两人的吃相都极其优雅,病房里静悄悄的,偶尔响起几道细微的咀嚼声。 寂静中,门外传来女人带着哭腔的哀求:“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简总裁。” 保镖冰冷无情的喝叱声中,蒋牧尘狐疑停下动作,抬眸望她。 简云裳耸肩,摇头表示不认识。 安静几秒,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两位大哥行行好,简总裁她认识我的,麻烦你们帮忙通报一声。” 蒋牧尘此时已经吃得差不多,放了筷子,优雅抽了张纸巾拭嘴。 简云裳没事人一样,小口小口的把汤喝了,又吃了几口鸡蛋羹,这才没什么情绪的开口:“让她进来。” 门外的保镖得令,叩了三次门后,恭敬打开一条缝。 披头散发的女人,没头没脑地冲到病床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嗓音嘶哑的哭诉:“云裳,林航他有眼无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们的女儿刚刚满月份上,饶他一次好不好?” 来人居然是林航的妻子?简云裳美眸微眯,细细打量她的模样。 兴许是刚生产完的缘故,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邋遢,长发也好像许久没洗过,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由于她一直低着头呜咽,看不清面容。 简云裳淡漠的看了片刻,脑中竟无丁点印象,遂冷冷开口:“你是谁?” 李清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神情怯懦:“云裳,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过林航……” “原来是李助……”简云裳略带嘲弄的笑了笑:“三年不见,原来你和林工已经喜结连理,恭喜了。” 蒋牧尘眼神玩味,挺直宽阔的背慵懒靠向沙发,薄唇弯着几不可见的愉悦弧度。 这对夫妻还真是天造地设,当年简云裳在精益吃的那次亏,他还有幸打了次酱油。 凭空冒出来的酱油二字,令他不由自主的蹙起眉,眸光微变的瞟了眼对面的小女人。 此时李清又哭起来,抽抽噎噎的,磕头如捣蒜:“云裳,林航他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罪不至死。求你看在我们女儿还小的份上,放过他一次。” 简云裳不耐烦的清了清嗓子,脸上并无怜悯之意:“李助你先起来,林工的事,你该去求那些被他打伤的伤者家属,求我做什么。” “云裳,我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敢轻易上门求你。”李清没动,继续凄凄惨惨的呜咽着,边哭边磕头。 鲍铭禾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盘子上汤芽菜,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杵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精益研发部总经理一事,他略有耳闻。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文文静静的简云裳,对付人的手段会如此果决残忍。 鲍铭禾脊背发凉,双腿瞬间不受控制的抖个不停。 低头看一眼时间,他禁不住又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鲍经理,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吃饱了,麻烦你收下桌子。”简云裳锐利的目光扫过去,徐徐落回李清身上:“李助,话我已经说清楚,你若是再纠缠,别怪我不念往日同事一场的情面。” 李清婚后即做了全职主妇,由于林航出事,她才重新了解外面的世界。 怔忪抬头,眼前的简云裳,浑身都散发着高不可攀的凛人气势。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随便任人拿捏的单纯小姑娘。 颓然爬起,她绝望的笑了笑,脚步虚浮的往外走去。 鲍铭禾用余光瞟了眼李清的背影,暗自脑补一番过程,心惊胆战的把餐桌收了,抹着冷汗匆忙离开。 小野猫到底还是仁慈了……蒋牧尘打着哈欠坐直起来。 简云裳觉察到他的目光,平静避开。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这段时间,睁眼闭眼,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见到的人,都是蒋牧尘。她从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适应,不敢想,长此以往会是什么样子。 蒋牧尘对她的小动作没有丝毫在意,抬手看了看腕表,起身舒展四肢:“晚上我可能没时间过来陪你吃饭。对了,牧天跟泰美已经达成协议,这次珠宝展牧天是出资方,展会的场地,也由牧天提供。” “你什么意思?”简云裳揣着明白装糊涂:“蒋少厚脸皮惯了,自然不怕外人的闲言碎语。但是抱歉,我从未想过要通过依靠男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脸皮厚这种事,你多跟我学几次就习惯了。”蒋牧尘当她是在夸自己,洋洋自得地迈步往外走:“我就把项目给自己的老婆,怎么地!谁爱说谁说去!” 简云裳气结,好一阵才回过神。她至始至终都没答应要做他的未婚妻,这男人的脸皮还真是厚出了新境界。 傍晚的时候,新的竞标标书准备得差不多,简云裳关了电脑稍作休息。 眯眼躺了不到两分钟,简云容打来电话询问,晚上想到外面去吃饭。 简云裳看了看时间,本不放心他独自外出,考虑他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好,索性让他跟着保镖,到了地方后再和自己报备。 这头简云容支支吾吾一阵,含糊表示自己约了人,不想带保镖。 “约了谁?”简云裳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云容,不是姐不相信你,只是外面还不够安定,我不放心。” 简云容沉默几秒,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姐,你放心吧,姐夫刚到这。而且他还答应陪我去。” 姐夫?!简云裳楞了下,那头已经挂断。 弟弟什么时候跟蒋牧尘这么熟了!简云裳碍于无法离开医院,不能当面去斥责蒋牧尘,只能狠狠磨牙。 次日一早,墨珍天没亮就来了电话,告知简薇薇已被移交司法,最迟下月末公开在京都人民法院公开审理。 另外,根据警方的要求,由医院方面出具的,关于简云裳伤情的鉴定报告,也已交到检方手中。如此一来,整件事只等开庭,便可宣告完美落幕。 简云裳神清气爽的和她聊了一会,话题转到薛立珩和宋青山身上,急切问起进展。 结果出乎意料,秦湘雅的人像模拟在很大程度上,还原了她们所设想的场面。但同时,夜色附近的派出所警员证实,二人受伤当晚,夜色门外发生一起斗殴事件。 他们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当时场面太过混乱,属于无辜躺枪。 简云裳听墨珍说完,并未感到轻松,相反心底的疑惑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夜色是什么样的地方!那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王家的产业,寻常混子就是胆子大过天,也不会傻到老虎头上扑苍蝇。 再则,宋青山身为国安七局局长,又是京都高院宋院长的长子,于情于理都不像是会去夜色消费、找乐子的纨绔二代。 隔着电话各自把心底疑惑道出,简云裳当机立断的决定:“墨墨,传闻王家的夜色藏污纳垢,我想入侵他们的系统,看一下所有的客户资料。” “我也正有此意。”墨珍唇角含笑:“不过动手之前,我们需要做些准备,你等我的消息。” 简云裳起身走到窗边,眯眼望着远处冉冉升上地平线的骄阳,脆生应允。 黎明已至,纵有黑暗如白云苍狗,心中却再无惧意。 当年母亲车祸,王家次子跟余子莺两人勾结的旧账,正好借此机会一并清算。 挂了线,简单去洗漱一番,简云裳回到病床上,开启电脑将标书进行润色修改。 8点半,裴亚枬和精益那边的助理汤燕玲一起,准时抵达医院。 简氏和精益这几天照常运转,并未因为她入院一事,而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倒是说起最近的招聘一事,裴亚枬口中那个新进的员工,引起了简云裳的关注。 蒋牧霜,同样的姓氏、同样的牧字辈。不用猜也能想到,必是蒋牧尘的堂妹无疑。 放着牧天大好的平台不去,放低姿态到简氏的研发部打杂,说没别的目的她还真不信。 暗自分析完毕,简云裳不动声色的把工作安排下去,之后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两只档案袋,郑重交予裴亚枬和汤燕玲:“这是泰美珠宝展安防项目的竞标标书,12点之前,亲自送达泰美国际、牧天国际,安防项目联合招标小组办公室。” 裴亚枬伸手接过,表情平静的问了一嘴:“总裁,这个项目不是已经宣布暂停了吗?” 一旁的汤燕玲什么都没说,只是动作谨慎的将档案袋,仔细夹到自己的资料夹里。 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令简云裳漂亮的眸底闪过丝丝玩味。她漫不经心的注视她们一秒,语气不怒而威:“按我说的去做。” 裴亚枬自觉说错话,讷讷起身:“总裁您好好休养,我们这就送过去。” 简云裳淡漠的点了下头,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病房门关上的同时,绝美无暇的倾城面容,旋即换上另外一副狠戾的表情,冷冷吩咐一早就过来等在门外的保镖领队程亮:“亮哥,麻烦你跟上去,记清楚她们的一言一行。” 程亮领命,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裴亚枬和汤燕玲到电梯厅等了一会,电梯一到便相继走了进去,期间并无交流。 停停歇歇的下到一楼大堂,裴亚枬忽然拉住汤燕玲,急急忙忙的把自己的资料全交给她,跟着扭头奔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程亮略有迟疑,径自坐到大门右侧的休息区,盯住神色平静的汤燕玲。同时不动声色的启动,名为甲壳虫微型跟踪设备,嗡嗡的飞向洗手间的方向。 “呼……”裴亚枬脚步飞快的跑进女厕,整个人靠到墙上拍拍胸口,顺匀呼吸后又悄悄探头出去,四处张望。 见没有可疑的人跟过来,她从包里另外拿了台手机出来,飞快编辑了一条短信:“标书到手,请指示。” 短暂的等待过后,手机屏幕上闪起亮光。 她低头仔细看完,如释重负的将短信统统删除,关机,尔后若无其事的折回大堂。 程亮见她回来,低头在平板上调整甲壳虫的飞行方向,往大堂门前的停车场飞去。 稍后,确认甲壳虫已经落在车顶吸附稳定,平静目送她们上车驶离停车场,转身返回楼上。 “有什么发现?”简云裳没开电脑,见程亮进来,仰起头淡淡的望着他说:“麻烦亮哥帮我个忙。” “大小姐请说。”程亮将手中的平板递过去:“画面还算清晰。” 国安八局的甲壳虫……简云裳敛去惊疑,无视他被火烧伤后,变得丑陋狰狞的面容,平静看着甲壳虫拍回的画面。 稍后,她开了自己的电脑,连接上卫星数据,红唇微微扬起:“那两份标书一定无法送达,所以想麻烦亮哥帮忙跑一趟。” 程亮点头:“我这就去。” 简云裳翻身下床,弯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抽出两份已经密封的档案袋。 拿到手中掂了掂,她客气递过去,没头没脑的说:“墨墨最近可能要去相亲,亮哥你真的决定一辈子不见她?” “大小姐,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程亮丑陋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动,那双深邃如千年寒潭的眸子里,亦无一丝波动。 简云裳不置可否,也没继续深究。 这款甲壳虫影像实时传输设备,两年前由国安八局技术处的负责人,沈亮所研发制成。测试款的萤火虫机型,如今还存放在自己工作区的抽屉里。 而成品的升级款,只有苍蝇那么大点,目前国内只有三只。 顾旭之和十八局的局长胡霖各有一只,剩下的一只,一直在沈亮手中。 程亮刚到王府井的宅院那会,她就在怀疑他的真实身份。期间试探过几次,他每次的回答都是否认,且毫无新意。 只是沈亮早在两年前的任务中,就因公殉职,葬身火海。若程亮不是他,怎会有如此先进的跟踪设备。简云裳心思电转,幽幽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程亮平静从她手中接过档案袋,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我最近在想,要不要撮合墨墨和顾师兄在一起。”简云裳盯着他的背影,假装随意的说:“你也知道,他们男未婚女未嫁,而且又这么熟,凑合一下也还过得下去。” 程亮的脚步几不可见的顿了下,没有迟疑的大步往外走。 难道自己认错人!简云裳对着空气嘟囔一句,回到床上专心欣赏甲壳虫拍回的画面。 日防夜防,到底防不住某些人的野心。好心留下裴亚枬继续在简氏任职,只因考虑到她哺乳期刚过,不宜奔波求职。 现在看,好人还真是当不得。 甲壳虫拍回的画面十分清晰,此时,裴亚枬和汤燕玲乘坐的车辆,已经开到了泰美国际总部附近。 简云裳测算了下距离,动手在甲壳虫的控制程序里,飞快输入新的指令。 输入完毕,又耐心的等了几分钟,裴亚枬和汤燕玲下车。两人照旧没什么交流,并排着往泰美国际的大堂走去,一切都很正常。 就在简云裳差点以为,自己又怀疑错对象之际,路旁猛的停下一辆无牌黑车,三个打扮怪异男人陆续下车。 虽然他们穿的花里胡俏,头发也染得五颜六色。不过简云裳还是一眼看出,这几个人,曾受过专业的保镖训练,并且训练的时间,至少在一年以上。 结果毫无悬念,裴亚枬和汤燕玲遭劫,两份虚假标书,自然不能幸免。 简云裳嘲弄撇嘴,趁他们动手之时,调转了甲壳虫的飞行方向,进入那辆无牌黑车。跟着调整好床头的高度,舒服躺好。 车厢内光线不太好,简云裳担心甲壳虫暴露,并未开启光线增强功能。因此所拍的画面,不如前期那般高清精致。 好在,车内的对话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前,她怀疑此次拦截简氏和精益投标的幕后,必是薛立珩无疑,真相大白之时,她忽然觉得失落。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明明被所有人看好的夺冠种子选手,最后意外败北。 拉回思绪,简云裳将视频窗口缩放至最小,上网搜索有关赵家的资料。 从快消品起家,之后接手价值百亿的有色金属矿坑,在某个时间段,资产成倍翻番。最近一两年,忽然进入珠宝行业,旗下更是开设了多加文物拍卖行。 拍卖行……牧天和泰美旗下也有数家拍卖行,并且还跟国家博物馆有合作。 与其在网上搜索是而非的消息,不如问下蒋牧尘。毕竟蒋家在京都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前朝。 主意打定,简云裳移开电脑,拿过手机利落拨出蒋牧尘的号码。 说起来,这组号码还是在盛世云裳之时,他逼着自己存下的。没想到第一次打过去,居然是在有求与于他的情况下。 电话接通,蒋牧尘的嗓音不似平常那般油腔滑调,甚至隐约可听出一丝严肃的意味:“五分钟后,我给你打过去。” 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简云裳抿唇,丢了手机下床活动。 牧天集团总部,47层的会议室中,盘旋着一股迫人心肺的低气压。 简云裳主动打来的这通电话,却令主位上蒋牧尘,心情愉悦不已。会议室里胶着凝滞的空气,因为他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笑意,骤然降到冰点。 底下坐着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不住的抹着冷汗。 蒋牧尘开会时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但凡脸上出现冰块以外的表情,通常表示又要有人遭殃。 寂静中,蒋牧尘目光随意的环顾一圈,冷冷开腔:“今天的会先开到这,对了卓辉,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你让凯萨送餐过来,大家一起将就下。” 语毕,唇角带笑地站起身,带上自己的手机,一路哼着调子离开。 “卓助,咱boss是不是恋爱了?”有同事好奇的围过来八卦。 卓辉干咳一声,沉下脸敲了下那人的脑袋:“这种事能随便打听的吗!小心boss让你去非洲开荒。” “boss的脸,就是六月的天。今天请咱吃大餐,没准明天,大家伙就得收拾包袱,回家种田去了。”似哀叹又是警告的话一出,会议室立即安静下来。 卓辉摇头,转去总经办吩咐勤务秘书定了餐,偷摸蹲到总裁室门外偷听。 一门之隔的总裁室中,蒋牧尘解开领口的扣子,随意坐到落地窗前的吧椅上,嗓音温柔的说:“赵家啊,我是很了解。” 这头简云裳皱眉,不悦反问:“都哪些方面你比较清楚的。” “方方面面都很清楚,你想知道哪一方面。”蒋牧尘又笑,存心跟她绕圈子:“赵家老爷子一共有四个女人,除去正牌的妻子,还养着三个姨娘。生下的私生子女可以组成一支足球队……” 简云裳没好气地打断他:“我想了解的不是这个。” 蒋牧尘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耐人琢磨的狡猾笑意:“你约我呗,约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简云裳沉默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寒下眸子,决然挂断。 这么正常又平凡的要求,小野猫居然不接受! 蒋牧尘促狭一笑,坐回大班台,进入几大搜索引擎提供商的后门,利用关键字检索,轻易删去有关赵家的所有信息。 删完,他想了想,又在搜索输出结果代码行里键入: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 他就不信,小野猫能真的不来求自己…… 武警总院,住院部贵宾层22号病房。 简云裳生平第一次,有股想亲手杀人的冲动。 求人不如求己!稍后,她平复好情绪拿回丢在一旁的手机,给箫碧岚打过去。 萧家在京都地位尊贵,素来就是豪门大户结交的对象。然而,箫碧岚对赵家所知的信息,还不如自己多。 简云裳不死心,跟着分别打给墨珍和顾旭之。 他们的答案也是如出一辙,不太清楚赵家的底细,甚至没听说赵家何时也做起安防的业务。 都没有有关这方面的信息,莫非对方托出赵家,只是障眼法…… 不信邪的丢开手机,简云裳抱回笔电,进入两年前参与反间谍案所装的程序,逐一检索赵家成员的名字。 所幸不是一无所获。这一忙,便忙到了下午,直到门外传来弟弟的声音,她才回过神。 退出程序,她若无其事的下床,过去将门打开:“云容!” “既然你不想约我,我委屈一下亲自过来约你。”蒋牧尘笑眯眯的上前一步,大言不惭的说:“放心,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合格的男友。” 简云裳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转身径自爬回病床。 简云容扭头朝蒋牧尘摇了摇头,小心跟过去:“医生说你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我知道。”简云裳勉强露出一丝笑脸:“这两天在简氏呆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简云容开心的笑起来:“没人欺负我,而且我还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 简云裳见他开心,也发自真心的笑起来:“你要主动和他们来往,不过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 “姐……我是个大人了,你别总是把我当小孩看。”简云容垮下脸,偷偷用余光看一眼蒋牧尘,声音小小的犹豫道:“我晚上想吃烧烤。” “好啊,你让厨房准备准备。”简云裳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医生说过,你不能吃。” 简云容低下头,怯怯的哀求:“姐,我就想尝一尝,保证不多吃。” 简云裳抬头对上蒋牧尘的视线,目光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后者无辜摇头,双手一摊,无声表示:“真不是我出的主意。” 简云裳生疏的横他一眼,将视线移到简云容身上:“想去哪里吃,我准备下陪你一起去。” “太好了!”简云容高兴大叫:“同事说,东郊农家乐有一家的烤全羊特别美味,光是听他们描述就想流口水。” “那就去东郊。”简云裳温柔拍拍他的肩,视线在空中再度与蒋牧尘的目光交汇。 淡定移开视线,简云裳低头,浓密的发丝绸缎一般滑落下去,很好的遮住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京都东郊,自古以来便是有名的风景区,群山山势蜿蜒起伏,大气磅礴。 可如今因为过度开发,景区门外,各式宾馆、烧烤档、餐馆遍地开花。 到了夜里,空气里全是各种吃食杂糅的气味,吃货闻之刺激味蕾,平常人只觉闻之生厌。 一辆车窗紧闭的黑色路虎,徐徐驶过路面狭窄的小吃街,进入早已关门闭户的景区内部。 高耸入天的古树,在景观灯的照射下,犹如张牙舞爪的王者,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这尘世的喧嚣热闹。 简云裳降下车窗,醉人的晚风温柔得如同情人的手,徐徐拂上面颊。 额前的几绺发随风舞动,痒痒撩动心底的某根神经。 这个男人嘴上不说,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又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进行全盘考量,她怎会无动于衷。 走神中,车子已经进入景区深处,沿着崎岖的山路从另外的出口开出去。简云裳抬眼,冷冽如雪山清泉的眉眼,在刹那间柔和下来。 没了食物杂糅之气的空气中,意外飘来馨香怡人的花香。零零落落的灯光下,结满露珠的花骨朵,姹紫嫣红成片延绵,整个山谷美得让人仿佛置身画中。 “姐……蒋大哥,这是哪里,我怎么从来没有来过?”简云容险些说错话,好在及时打住:“这些花都是真的吗?” 简云裳心里也存着同样的疑问,听弟弟问起,索性竖起耳朵等着。 蒋牧尘弯着眉眼,薄唇勾起令人炫目的温柔笑意,偏头飞快的望一眼简云裳:“这是红叶谷,因为是私人的土地,所以从未对外开放。” “难怪!”简云容了然的点头,心里却记挂着他的烤全羊:“这里真的会有烧烤吃吗?” 蒋牧尘干咳一声,无奈点头。 后座上的简云裳忍着笑意,心情竟是无比的轻松闲适。 很快,车子开到山谷中央的平地上。一栋造型现代的白色别墅,在灯光的照耀下,依稀露出华美精致的轮廓。 车子停稳,提早赶过来做准备的卓辉,带着围裙从别墅里出来,笑容勉强的打招呼:“云容,来帮忙。” “卓大哥!你怎么也在……”简云容惊呼一声,一反应过来立即蹦蹦跳跳的飞奔过去:“我要吃羊!” 卓辉目露赞许之色,揶揄道:“你以为你是灰太狼啊,你要吃羊!不帮忙,羊毛都没得吃。” 简云裳在别墅前的院子站了会,不等蒋牧尘开口,便自行进了屋子。 “你休息一下,晚饭马上好。”蒋牧尘俊美绝伦的面庞上,不经意间滑过一抹不合时宜的暗红:“我去厨房看看。” 简云裳点头,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同样不自在假装欣赏客厅的装饰。 稳了稳心神稍作休息,忽闻卓辉在后院哇哇大叫,紧跟着爆出男人恣意又畅快的笑声。 简云容的声音干净清亮,隐约透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卓辉的嗓音略带沙哑,像似吹不开的小号。而蒋牧尘,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丝丝不易觉察的性感,如同大提琴优美的音律。 虽是笑做一团,简云裳还是很轻易的捕捉到蒋牧尘的声音,这让她无端端觉得惶恐。 迟来的认知,让她在刹那间,生出想要逃离的念头。 “开饭了……”简云容难掩兴奋的大叫,像一记惊雷,瞬间将魂游天外的简云裳拉回现实。 起身理了理衣服下摆,她迈开步子,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从容走去。 晚饭很丰盛,不过只限于第一印象。 洗手坐下,简云裳注意到每个菜看着都不错,但是只要细看就会发觉,有些没熟,有些煮老了。 波澜不兴的眸子,扫过蒋牧尘疑似发红的俊脸,落到卓辉身上,恬淡笑开:“看不出卓助理还是厨艺高手。” “让简小姐见笑了,就怕味道可能不太好,坏了您的胃口。”卓辉本能的谦虚起来,心中暗道:老大,背黑锅这事,以后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卓大哥的手艺绝对一流,光看菜色就知道了。”简云容不疑有他,也跟着吹捧起来。 蒋牧尘脸上的暗红愈发明显,故作饿极的举起筷子:“饿死了,大家快吃。” 卓辉率先夹了一块百合,趁着简云裳不注意,一副凛然送死的模样,闭眼往嘴里送。囫囵嚼了两口,销魂蚀骨的滋味,险些让他痛哭失声! 这时,简云容也夹了一块蟹钳,清俊逼人的年轻面庞,转瞬变得热泪盈眶,扭曲变形。 唯独简云裳看起来胃口不错,一样一样的试吃了遍。 不得不说,这厨艺的水准,简直是战五渣中的战五渣。 只是,蒋家大少做的饭,一般人想吃还吃不着。看在他卖力的份上,简云裳到底没有出言嘲笑。 半生不熟的小半碗饭吃完,简云裳放下筷子的瞬间,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以往话多嘴贱的蒋牧尘,今晚出奇的安静,从头到尾都在默默的吃着,不发一言。 卓辉心里发虚,强忍着也吃了半碗,这才拉起不怎么动筷子的简云容,逃似的往后院跑。 幸好他够机智,没有听信蒋牧尘的吹嘘,提前在景区门外弄了半只烤羊,还有不少的啤酒进来。 他们一走,餐厅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 056、盛世大婚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7 本章字数:36573 蒋牧尘轻轻放下筷子,狭长又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佯装淡定的落到那张绝美的面容上,定格。 简云裳反应平平,似乎对他的注视早已麻木。 许久,蒋牧尘倾着后背靠到椅背上,自嘲一笑:“很难吃对吧,其实你不必照顾我的自尊心。” 相比他欲盖弥彰的扭捏,简云裳的姿态显得格外的落落大方,薄薄的双唇张合着,犹如玫瑰花瓣盛开:“还好,我不过是想试下,能难吃到什么程度。” 蒋牧尘哑然,灵敏的鼻子意外嗅到空气里的烤肉香味,禁不住主动解释:“烤肉不是我做的。” 简云裳微笑起身,水润明亮的双眸扫过去,又妩媚又娇憨的似笑非笑:“我知道。” 随意而不做作的疏淡笑颜,璀璨如夜空中明亮的星辰般耀眼,直直撞进男人的内心深处。 蒋牧尘呆滞一秒,紊乱的心跳好似突然漏了一拍。 回过神,他伸头往后院瞄了一眼,再一次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没修好厨艺之前,轻易不晒出来。 有了黑暗料理做对比,原本滋味寻常的烤羊肉,瞬间美味得让人想迎风流泪。大半只烤羊,不过一会的功夫,已经被消灭掉了二分之一。 简云裳为了保持住身材,向来少食多餐。是以仅仅尝了几口,外加喝了一听啤酒。 简云容的开心和兴奋,全部都写在脸上。 他坐在两位年长的男人中间,天真又幼稚的问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问题。 被问之人耐性极好,并未因为他的无知,他的青涩,而轻视鄙薄。 宽容、谦和的态度,正是她身上,目前最为欠缺的东西。 十几岁的豆蔻年华里,她既要支撑起一个家,又要应付简薇薇三五不时的挑衅。导致她常常暴躁不安,常常无缘无故迁怒,从未真正放松。 即便是此刻,她潜意识里都还在担心,担心自己会被简氏的几个老董事,联合起来挤出局外。 谈笑中,蒋牧尘注意到她的脸色阴霾渐露,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他抿了一口啤酒,不动声色地起身换了个位置,厚脸皮的坐到她身边:“感动了?” “……”简云裳拉回思绪,神色嘲弄的看他:“想太多!” 蒋牧尘失笑,安静的坐在她身边喝着酒,间或和简云容闲扯两句。 过一阵,见简云裳是真的没情绪搭理自己,遂优雅起身,状似随意的进了屋里。 上楼从衣柜里随便翻了件没穿过的外套出来,他心念一动,分别给自己的几个死党群发信息:“老子要结婚了,两天后牧天国际大酒店,伴郎礼服已备好。” 发完,眸光沉沉的给沈如眉打过去,一接通便说:“发请帖吧,两天后在牧天国际大酒店我要举行婚礼。明天一早,卓辉会把我这边的宾客名单送回去,你们要请谁随便。” 这头沈如眉吓得嗓音拔高:“牧尘,你在搞什么鬼!” “我说我要举行婚礼!妈,您应该为您的儿子感到高兴。”蒋牧尘说的一本正经:“我爸要不想参加,我也不勉强。” 沈如眉气结:“我不反对你结婚,可时间这么短,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 蒋牧尘愉悦笑开:“我有准备就好,就这样。” 语毕,利落的挂了线,跟着抠掉手机电池,抱着外套若无其事的折回后院。 山谷里的气温不比市区,到了夜里那风吹过来更是寒意逼人,简云裳穿的不多,他可不想再看她感冒发烧。 动手将外套披到她身上,蒋牧尘什么都没说,轻松自在的加入卓辉和简云容当中,继续吃肉喝酒。 简云裳面上照旧没什么反应,心底却是惊涛骇浪迭起。 她承认刚才那一刹那,她对蒋牧尘的看法又产生了动摇…… 夜空尽头,璀璨流光的霓虹,极尽渲染京都的繁华与喧嚣。 车水马龙之中,夜色低调奢华的门楣,在流光溢彩的灯光照耀下,大气森然,透着如同王者般的尊贵气息。 宋悦一身性感装束,浓密墨黑的大波浪长发,随意披在一侧的肩头。光洁白皙如瓷的颈子,透着细腻柔和的粉,丝丝缕缕一举一动,都热辣得迷死人。 停车,风情万种的将车扔给泊车小弟,她朝对方抛了个媚眼,扭着小蛮腰目不斜视的进入大堂。 每一位进入夜色的客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的卡牌。因为宋青山的关系,宋悦每次到夜色,都是直接前往白金层。 这一层的格局相当特别,迷宫一样的对应设计,常常使得初来的客人走错方向。宋悦是夜色的常客,她从来不会走错。 妖冶的红唇勾起恣意的弧度,宋悦看都不看房门号,径自推门进去。 脚步刚刚迈出,包房的灯光骤然变暗,跟着身后莫名多出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紧张闭上眼,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哆嗦呵斥:“放开我!” 喊完意识到根本没人碰自己,宋悦本能的上前一步。 下一瞬,男人强而有力的臂膀,牢牢箍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炙热的呼吸随着男人胸口的起伏,若有若无的喷向她的颈子。 酥酥麻麻的诡异感觉,绵密滑过心头。 “你是谁!”包厢里光线太暗,宋悦觉察出男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胆子不免大了几分。 黑暗中,男人的眸子亮若星辰,忽闪着狡猾促狭的光。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他捏住宋悦柔滑瘦小的香肩,大手轻轻一带,便将整个转过来,面对面的看着自己。 “呼……”宋悦娇嗔的吐出一口气,撒娇道:“快被你吓死。” “小东西,这个包厢是我开的,而且我今晚没有约你。”赵子敬耸肩轻松放开她,跟着转身去开了灯,邪肆笑开:“这么想我?” 宋悦如瓷器搬白皙紧致的面容上,瞬间飞起两团红云。她跟上他的脚步,纤细的手臂从他腋下伸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都撞见了就别赶我走嘛……” “不赶,不过今晚我和朋友会玩的比较疯,你确定你要参加?”赵子敬挑眉,不着痕迹的将她的手掰开。 宋悦满脸不在乎的点头,跟着自顾跌进沙发里,高兴的大叫。 真是好骗个姑娘!赵子敬摁铃示意门外的侍者上酒,跟着转去洗手间给薛立珩打了个电话。 不多会,薛立珩风度翩翩的走进包厢,装做初识的模样,礼貌和宋悦打招呼。 “我说,你朋友好帅啊。”宋悦跟薛立珩使劲握了下手,偏头跟赵子敬打趣:“他有女朋友没?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我会下厨。” “下厨?”赵子敬失笑,神秘莫测的递给她一听饮料:“是道菜吗?” “你坏死了!取笑我。”宋悦撒娇的捶了几下他的胳膊,接过饮料一口气喝去大半。 赵子敬继续跟薛立珩聊天,过了约莫5分钟的样子,宋悦的脸色开始变得潮红。 沙发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唇边皆挂着嘲弄的笑。 少顷,宋悦似睡非睡,不断拉扯着身上原就清凉的衣着。赵子敬嫌恶的皱了皱眉,叫来侍者抱着她,一起出了包厢。 来到地下停车场,赵子敬大方的给了侍者一沓小费,示意他别多嘴。随后和薛立珩一起坐进车内,瞬间绝尘而去。 低调的黑色宝马离开夜色后,徐徐滑进车流。 “这么玩不会玩坏她吧?”薛立珩语气平淡,并无怜悯之意。 赵子敬偏头,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她自己送上门的,再说我的那帮兄弟有分寸,你放心就是。” 薛立珩听罢不再多言,慵懒的从口袋里掏出烟,取了一支点着。深邃的目光藏在袅袅的烟气中,不知所踪。 三天后,陆续停进停车场的媒体采访车,打破了京都武警总院的宁静。 简云裳的病房里此时同样热闹非凡。 箫碧岚好整以暇的站在窗边,掰着手指数楼下的采访车,不时发出戏谑的笑声:“墨墨,又来了一辆,两个摄像记者,一个采访记者。” “还好,目前为止只来了10家。”墨珍平静记录,唇边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简云裳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无语至极:“你们还算是朋友吗……” “算的,算的。”箫碧岚回头看她,一本正经的说:“云裳,你这副样子太适合见报了,我们不能错失机会。” 墨珍表示同意的点了下头,补充道:“再等等,估计还会有更多的媒体记者前来。” 虽然推迟了几天,不过简云裳的出院手续办理得异常顺利。为了显示出她所受的伤确实不轻,墨珍和箫碧岚一早赶到医院帮忙。 帮忙看热闹,兼煽风点火! 同时,顾旭之亦特意抽出时间,专程前来接她。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在路上,根本不容简云裳拒绝。 上班时间刚过,蒋牧尘分秒不差的出现在病房外。 他身为简云裳的未婚夫,一举一动皆被关注。人还没到医院,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已经围满了住院部楼下。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简云裳自然不能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媒体面前,以免掉链子。 不知是幸或不幸,她自红叶谷返回医院后,一直上吐下泻不止。 之后连续三天打针吃药,能用的办法全部轮番上阵,把蒋牧尘心疼得心脏直抽抽,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去。 那么难吃的东西,他宁愿她高贵冷艳的吐槽一遍,也舍不得让她受这般苦楚。 关键是,婚礼不得不不推迟到今天! “有没有舒服一点,不行就再住两天。”蒋牧尘不顾墨、箫二人在场,内疚又自责蹲到简云裳的病床边,关切的说:“不许硬撑。” 简云裳睁大双眼,眼神古怪的看着他身上明显不合时宜的礼服,疑云顿起:“就是吃撑了才病的!蒋牧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会!”蒋牧尘答得斩钉折铁,但是下一瞬,病房里忽然涌进数十个身材高挑,面容清冷的俏丽女郎。 目瞪口呆的简云裳,刚意识到自己被阴了,蒋牧尘已经无声无息的溜了出去,空余他克制不下的恣意笑声,回荡在病房中:“婚纱和伴娘礼服都准备好了,大家配合一下。” 墨、箫二人同样受惊,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鉴于敌强我弱,主动在拿了伴娘礼服换上。 尺码正好,颜色也极衬她们的肌肤。 俏丽女郎分工有序,不出10分钟的时间,已经给她们做好了造型。 两人照过镜子,眉开眼笑的拿着手机开始拍照,自动忽视准新娘的怒气。 “喂,你们太过分了!”简云裳这几天拉得几乎虚脱,虽然生着气,但说出口的话软绵绵的,形同撒娇。 墨珍收了手机坐回病床上,一本正经的摊手:“她们人多,我和Anne也是被逼无奈。你看人家有腰、又有胸,还有大美腿。” 这时箫碧岚也坐了过来,抬手指了指病房里的俏丽女郎:“对啊,该有的都有,而且看身手就不比我们差,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是在忍辱负重好吧。” 简云裳吐血,没见过这么被逼无奈、忍辱负重还不停拿手机自拍的。 不消片刻,那些女郎全朝病床围拢过来,墨、箫二人自动退散,拿着手机继续自拍、互拍,玩的不亦乐乎。 精致又巨大的穿衣镜,很快被推了过来,简云裳被迫换上剪裁合身的高定婚纱。抬起头,镜中是一大片刺目的白,她苍白的面容倒映其中,简直像个新鲜出炉的僵尸。 明明大家都吃了蒋牧尘的黑暗料理,结果就她自己病倒,还病得惨烈。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简云裳的新娘妆容宣告完成,顾旭之也恰恰赶到。听动静,不意外的被蒋牧尘拦在了门外。 稍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推着轮椅上的简云裳,开门出去。 静候在外的蒋牧尘,见到穿上婚纱的简云裳那一刻,呼吸几欲停滞。他脚底像踩着棉花一般,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温柔执起她是手:“云裳,你今天好美。” 简云裳冷冷的望着他,在电光火石间抽出手,“啪”的一下搧向他冷峻的面容:“滚!” 蒋牧尘眸光一暗,继而皮笑肉不笑的抓住她的手,死死摁到自己的脸颊上。 气氛凝滞,且充满了浓重的火药味。他眯着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徐徐开口:“你做了初一,还不兴我做十五怎么着。当然,你要是没打够还有右脸。” 简云裳怒不可遏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却见那双眸子里并无火气,有的只是旁人无法窥见的宠溺。 忿忿挣开他的钳制,她别过脸硬邦邦的开口:“走吧。” 蒋牧尘笑笑,自然而然的再次牵起简云裳的手。 男人的手干燥而温暖,力道惊人。 简云裳身上没劲,见挣不开索性随他。只是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顾旭之本想拦住墨珍,打听眼下的状况到底几个意思,哪知没等他近身,人已经被蒋牧尘的保镖,客气请入病房:“顾局,您今天是证婚人,麻烦换下衣服。” “证婚人!”顾旭之怒了,可回头一看身后站成木桩的两排保镖,以及不断摇头的程亮,心不甘情不愿的换了礼服。 出门追到电梯厅,简云裳一行人已经下去。 顾旭之烦躁摁下电梯键,小声问程亮:“蒋牧尘到底在搞毛。” 程亮平静答话:“举行婚礼。” 少顷,电梯门打开,两人迈步进去的间隙,程亮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说了一句:“云裳好像发现了‘流星’的身份,蒋牧尘怕她被报复。” 顾旭之心中一凛,佯装随意的整理身上的礼服,双眼盯着不断下降的楼层键不放。 从病房到医院大堂,蒋牧尘一路紧紧握着简云裳柔软嫩滑的小手,俊脸紧绷着,狭长的眸子阴沉且幽邃难测。 卓辉领着8名保镖在前面开路,走动的同时有意无意的侧开身体,方便挤进大堂的媒体记者,拍下一身婚纱,美得倾国倾城的简云裳。 天空阴沉沉的,时不时地飘下几滴小雨,大团的乌云黑压压的聚集在高楼上空。 住院部门前,无数的镁光灯此起彼伏的闪耀,空气里满是各种体味混合的浑浊气息。 蒋牧尘星眸微眯,半倾着身子一手牵着简云裳,一手扶住轮椅,在保镖的护卫下,艰难的朝着婚礼头车移去。 前行中,记者群里有人大声喊话:“请问蒋少,少夫人的伤势是否如传言所说,仅仅是皮外伤。” 蒋牧尘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的望向喊声发出的方向,偏头不露痕迹的朝卓辉颔首。 有人开了先河,人群中迅速涌出不少不怕死的勇士,接二连三开问:“请问蒋少,牧天注资泰美国际一年一度的珠宝、文物展,是否因为贵夫人所执掌的简氏,正处于低潮期。” “请问蒋少,昨夜有人在东郊景区,拍到一辆疑似您座驾的路虎,这事是否属实。” “请问蒋少,您对令堂妹前往简氏就职一事,有什么看法。” “请问蒋少,贵夫人重伤未愈,这个时候举行婚礼合适吗!” “请问……” 蒋牧尘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另一只手徐徐抬起,从容地摆了摆。 好看的星眸再度危险眯起,目光狠戾的巡视一圈,他不耐烦的压下眉峰,沉声开口:“针对诸位的问题,今天只说四个字:无可奉告。另外,欢迎大家到牧天国际大酒店观摩婚礼,顺道喝一杯水酒。若是不识抬举,别怪蒋某不客气!”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足够让所有的记者听清。 这话若换个人这么说,那些靠笔杆子手指头吃饭的记者,没准会吐其一脸口水。 但他是蒋牧尘,得罪他几乎等于自砸饭碗。 原本闹哄哄的住院部楼前,因为男人不加掩饰的怒气,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此时,带头的喊话的记者,已经被卓辉叫去的保镖拦住,正在盘查对方的身份。其他人见状,识相闭紧嘴巴,无声紧摁快门。 这一幕,正好被随后赶下来的顾旭之看到。 他若有所思的端详简云裳几秒,墨黑深邃不见底的双瞳,轻描淡写的扫过蒋牧尘阴鸷的面容,偏头小声询问身边的墨珍:“云裳吃了这小子的迷药吧,怎么会同意蒋牧尘这么做。” 墨珍轻咳,小巧挺直的鼻子,稍稍皱起:“确实吃了,不过是泻药!” “……”顾旭之闻言,也不管记者在场,当即就要过去找蒋牧尘理论。 自己爱着简云裳这么多年,从未舍得勉强她丝毫,他竟然罔顾她的健康,逼迫她下嫁! 一旁的箫碧岚适时伸手将他拦住,意味深长的摇了下头,示意他别冲动。 从住院部大堂到露天停车场的距离不长,但是由于记者太多,车顶上、树上,到处都有镜头对准他们,顾旭之考量一番,忿忿压下火气。 半个小时后,由13辆布加迪EB16。4威龙组成的迎亲车队,在无数记者羡慕嫉妒恨的围攻下,用蜗牛的速度徐徐驶出武警总院。 简云裳明眸微瞌,浑身虚脱了一般,歪头靠在椅背上,嗓音软软的跟墨珍抱怨:“计划全乱了。” “还好,省了我不少化妆品。”墨珍安慰的拍拍她,清澈明亮的眸底,闪过一抹揶揄:“蒋少的泻药下得很是时候。” 简云裳默了默,无言以对的闭紧眼眸。 出了医院大门,车子行驶的速度明显加快,只是仍有不死心的记者,驾车尾随在车队两旁。 简云裳休息了一会,精神恢复些许,忙不迭的把自己发现甲壳虫的事,简单说了。 顺便也提到了程亮脸上的伤,以及他出现的时间。 墨珍垂眸不语,英气冷冽的黛眉蹙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云裳,罢了吧。如果真的是他,不会对我避而不见。” 空气静默下来,简云裳抿起涂了裸色唇彩的唇,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也罢,感情的事越放不下越痛苦。 过了片刻,墨珍像似想起什么,动手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模样专注的忙起来。 简云裳听着窸窸窣窣的动作,忍不住睁开眼,好奇望过去。 墨珍觉察到她的视线,手上的动作未停,继续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简云裳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拿过手机坐直,飞快拨出一组号码。 墨珍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听了几耳朵,等她挂了线,好笑问道:“蒋少有个司机,是不是也叫徐鹤?” “不清楚。”简云裳疲惫的靠向椅背,打趣她:“怎么,你进牧天的系统观光去了。” “嗯,闲得无聊随便逛了逛。”墨珍答的一本正经,继续刚才的话:“这个徐鹤跟余子莺包养的小白脸很像,就是你打了简薇薇那次,有人在机场拍到两人热吻的照片。” “这么巧?”简云裳吃惊的睁大眼睛,仔细回想自己电脑里存档的照片,好像确实有个人,和蒋牧尘的那个司机很像。 墨珍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佯装轻松的笑开:“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对了你把余子莺藏到哪里去了,好几伙人在打听她的下落。” 简云裳偏头看她,黛眉无意识拧紧:“好几伙?” 墨珍点头:“从我目前掌握的信息看,有三伙人在找她。查明的那一伙是赌场的,另外的两伙人暂时查不到,不过Anne说,可以动用萧家的力量帮忙。” “谢谢……”简云裳喉咙有些发酸,想哭又想笑的吸了吸鼻子:“这件事你们暂时先别插手,我大概知道是那些人。” 十几年的挚友,默契程度早已超越亲生姐妹。墨珍笑着表示同意,跟着关了平板,也靠到椅背上缓缓闭上眼。 黑暗袭来,耳边隐隐约约,仿佛再度响起男人焦急又从容的嗓音:“你出去,我一定会活着回去找你……” 眼泪无声无息涌上眼眶,却不甘心下落。 她答应过他,永远不会再哭,永远…… 不知不觉中,车子平稳开到牧天国际大酒店楼下。 简云裳在墨珍的搀扶下,提着层层叠叠的婚纱裙摆,艰难的下了车。 抬起头,徐鹤拄着一根金色的龙头拐杖,眼神欣慰的牵着简云容的手,正朝她从容走来。 “鹤叔,云容。”简云裳心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双手提着裙摆,楞在当场。 徐鹤笑容和蔼的点了下头,不无感慨的说:“好孩子,进去吧。鹤叔祝你和那小子白头到老。” 话音刚落,没等简云裳反驳,人已经被蒋牧尘温柔的打横抱起! 礼炮、礼乐齐鸣,闪瞎人眼的闪光灯亦此起彼伏。 进到酒店大堂,姿势亲密无间的两人再度被围观。 简云裳的第六感一向强烈,果然在蒋牧尘踏入宴会厅的那一刻,余光看到一名年轻的女孩,眼中充满了妒火的盯着自己不放。 从酒店大堂到宴会厅,距离不算短,她瞪了那么久,难道不嫌累。 终于双脚落地,简云裳晕头晕脑的,险些站立不稳,幸好墨珍和箫碧岚一直跟在身侧,及时伸手将她扶住。 “婚礼10分钟后开始,你先休息一下。”蒋牧尘嗓音温柔的说完,迈开长腿去了舞台下方的贵宾席。 简云裳无意识的循着他的背影望过去,不意外的看到了沈如眉。在她身边,站着一名气质儒雅,然而却满脸怒容的中年男人。 同样刚毅俊朗的眉眼,不同于蒋牧尘的张扬、恣意,他严肃、内敛又沉稳,一家之长的气势十足。 颔首收回视线,简云裳小声的跟墨、箫二人嘀咕:“今天的婚礼,不会正常举行。” 墨珍认同的点头,说的话却是另外一个意思:“节哀顺变,你的想法很美好,可惜不是现实。” 箫碧岚举目环顾一圈,掌心在简云裳肩头安慰的拍了拍:“乖,别做白日梦了,人多易醒。” 离她们不远处的角落里,蒋牧霜无声无息的走到宋悦身旁,有意挑拨:“嫂子,你真的甘心让我大哥娶了那个女人?” 宋悦恨恨收回目光,语气失落:“牧霜你别乱叫,让别人听去不好。” “我是认真的,在我心里,只有你才配嫁给我大哥。”蒋牧霜的话半真半假,但目的却是再清晰不过:“她不过一个荡妇生的野种,怎么能和你比。” 宋悦闻言心里十分受用,面上却努力皱起纤细的柳眉:“那些都是传言,亲子鉴定书的内容,报上登了好几次。” 蒋牧霜嗤笑,白皙的手臂抬起,没有具体指向的落向宴会厅中央:“你看看这满堂华服之人,谁不是爬上去之后,不遗余力的洗地。” 宋悦抿了抿娇艳的红唇,没接话。 蒋牧霜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只好再下猛药:“我大伯一直不同意她嫁进来,因为他最属意的儿媳妇人选,一直是你!” 宋悦因为这句话,眸中升腾起希翼的浮光,撇了她径自走向正在和伴娘说笑的简云裳。 衣香鬓影中,蒋牧霜轻蔑的朝着宋悦的背影哼了声,悄然离开。 宋悦浑然不知自己被人当枪使,她走到简云裳面前,目光审视的打量一番,趾高气昂的嗤笑道:“你就是牧尘要娶的新娘子?听说你母亲是因为外遇曝光,才羞愤自杀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过由于距离太近的原因,简云裳还是耳尖的听到了。 波澜不兴的抬起眸子,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个从开始就不停瞪着自己的女孩,稍稍往后退开一步。 墨珍和箫碧岚默契的也跟着往后退了退,一人扶住简云裳的一只胳膊。 宋悦狐疑的看着她们的动作,再度冷笑:“这我见犹怜的模样,还真像你那个狐狸精的妈!” “滚!”简云裳话音落地同时,双手借力稳住身体,笔直匀称的右腿倏然离地抬高,不偏不倚的踢向宋悦的下巴,尖叫响起的瞬间,美腿稳稳收回婚纱裙摆之中。 这一脚,简云裳踢得极狠,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拍拍本就干净的双手,她喘匀气息,优雅走到倒在地上的宋悦身边,云淡风轻地抬脚踩上她娇嫩的脸颊:“替我问你妈好。” 宋悦的方才隐约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原就痛得死去活来,如今又挨这么一下,瞬间恐惧的满地挣扎。 “啊……”她浑身哆嗦着尖叫起来,惊悚又刺耳的凄厉嗓音,瞬间响彻整个宴会厅。 人群迅速围拢,简云裳无事人一般,略略加重脚底的力道,继续和墨珍她们谈笑风生。 如此大的骚动,自然引起了蒋牧尘的关注。 他加快脚步折回去,在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中,艰难挤进人群中央,关切的将简云裳拉进怀中抱紧:“你没事就好……” 眼神至始至终都牢牢锁定简云裳,连一丝儿都不给地上哀嚎不断的人。 “你有没有怎样!”宋青山这时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焦急扶起地上的宋悦,眼神不无责备的投向箫碧岚。 箫碧岚略心虚的避开,无奈的朝墨珍吐了吐舌头。 嘈杂中,忽听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这是怎么一回事!” 围观的宾客俱是一愣,神色各异的等着看热闹。 “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蒋牧尘没看蒋千学,而是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宋青山,大手有力的扶住简云裳的腰,迈步朝舞台走去。 蒋千学怎么说也是一家之长,当众被儿子拂了面子,这口气哪里咽得下:“你给我站住!” 蒋牧尘闲闲顿住脚步,回头,似笑非笑的吐出一句:“婚礼马上开始,麻烦收收您的火气。” 言下之意,不想让人看笑话,就识趣的各归各位! 蒋千学岂会不懂儿子的意思,沉稳的面容变了几变,淡淡开口:“你的领结歪了。”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顿觉失望的各自散开,唯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谢谢。”蒋牧尘笑笑,扣紧简云裳的腰,抬手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下领结,便继续向前走。 两人才走出不过几步的距离,卓辉忽然从门口急冲冲的跑进来,伸手将蒋牧尘拦下:“老大!” 蒋牧尘丢给他一个,你最好真的有重要事说,否则杀了你的眼神,抿唇睨他。 卓辉脊背发寒的咽了咽口水,踮起脚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耳语:“姓薛的在楼下大堂闹事,我已经把人丢了出去。” “丢远点。”蒋牧尘镇定自若的笑笑,用眼神示意他快滚,跟着微微倾下身子,温柔的跟简云裳说:“老婆,一会云容给我们做证婚人。” “……”简云裳斜他一眼,抿了抿唇没吭声。 身后的宋青山阴沉着一张俊脸,待他们走远,才冷静的将宋悦带离酒店。 一路风驰电掣的到了医院,经诊断,宋悦的伤不重,只是短时间内不宜开口说话。 此时的牧天国际大酒店三楼宴会厅,婚礼正在举行。 没有神父,没有婚礼主持,但舞台底下坐着的宾客,随便一个都是城内颇具名望的商贾高官。 蒋牧尘一袭黑色礼服,在四名同样玉树临风,身份不凡的白衣伴郎的衬托下,更显挺拔英俊,卓尔不群。 简云裳穿着来自法国知名设计师量身打造的白色婚纱,雍容华贵的在两位挚友的陪伴下,一步一步,不情愿的朝舞台中央走去。 之后,两人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以及顾旭之和徐鹤的见证下,当场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并互相交换了戒指。 整个过程不过10分钟的时间,但简云裳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上吐下泻好几天,她的精神原就不大好,这一折腾更显有气无力。 喜宴开始前,简云裳暂时获得解放,前去贵宾室换礼服。 “我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吧?”简云裳软绵绵的歪在贵宾室的沙发里,可怜兮兮的望着墨珍:“墨墨,救我出苦海。” “都死半截了,不如干脆死透了才舒缓,乖!”墨珍拍拍她,飞快用手机拍了张合影。 简云裳见状,彻底死心的乖乖换上另一外一套礼服,穿上平底鞋。 蒋家的亲戚多,朋友更多,敬完一圈酒下来,简云裳的脸都笑僵了。 趁着休息的空档,她拉住蒋牧尘,也不管新娘中途离场会生出怎样的闲话,淡漠开口:“送我回去。” “好!”蒋牧尘答得干脆,下一秒叫了卓辉过来,命他去把墨珍和箫碧岚请来,送她回家。 从酒店后门出来,简云裳的路虎极光已经停在街边。 程亮下车替她们开了车门,目光平静的掠过墨珍,从容转身返回驾驶座。 途中谁都没说话,一路沉默回到王府井附近的宅子门口。 等待大门开启的空隙,简云裳睁开眼,不经意间抬头。 大门上鎏金质地,但充满古意的牌匾——顾家别院四个字,在黯淡的自然光线下,透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住进来这许久,这还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应该带着弟弟,另外找个属于自己的住处。 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且当初说好了是暂住。 加之如今嫁了蒋牧尘,顾旭之一个差不多五讲四美、德智体劳全面皆优的钻石王老五,不能因为自己,背上勾引人妻的坏名声。 纵然他愿意自己留在这里久居,蒋牧尘也不会愿意。 顾旭之与薛立珩不同,他是自己敬重、敬仰的兄长,更是珍贵无比的朋友。她不能仗着他不明说的喜欢,赖在这里,成为别人背后议论他的谈资。 至于简家大宅,她是肯定不会去住的,那里早就物是人非,也停驻了太多痛苦的回忆。 一草一木,满室奢华的物件,皆充斥着简伯年冷酷无情的气味。 甚至刻满了简薇薇母女,当年的嚣张跋扈之姿。 若能选择,她情愿此生从未有过那样的一位父亲。 蒋家也不可能,这场婚姻从头到尾,都是蒋牧尘违背她的意愿,自导自演的滑稽戏。 婚礼结束,亦是她退幕之时! 车子驶进大门,直接停到正院边上的车库。 简云裳懒洋洋的下了车,由墨珍和箫碧岚的搀扶着进了门,刚坐下就吩咐程亮:“亮哥,麻烦您去和厨房说一声,弄些点心过来,我们都饿坏了。” 程亮点头而去,简云裳盯着他的背影出神几秒,虚弱的回头看向墨珍。 她还什么都没说,一旁的箫碧岚忽然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嗓音无比哀怨:“男神生我气了……” 墨珍语气轻松的揶揄道:“看不出宋局还是个妹控,Anne你节哀顺变哈。” 箫碧岚白了墨珍一眼,望着简云裳含笑的眸子,继续嘟囔:“完了,完了,早知道刚才被你打的女孩是他妹,我也应该上去踩一脚!本小姐最讨厌这种,唯妹妹马首是瞻的男人。” 另外两人闻言楞了下,门外阴沉了大半天的天空,忽而亮起一道闪电,跟着瓢泼大雨,兜头落下。 墨珍被雷声吓到,回过神即淡淡笑骂:“这雷怎么不把你劈死!” “我貌美如花,善良大方,老天才舍不得让我去死。”箫碧岚洋洋自得的自我吹嘘着,转瞬却皱起眉,死死盯着腕上的天玑惊叫:“云裳,出大事了!” 箫碧岚话音刚落地,简云裳和墨珍手上的天玑,同时亮起红色的信号灯。 须臾,天玑的系统自动关闭,方形的触控屏幕赫然变得与普通手表无异。 客厅里静悄悄的,三个人面面相觑的干坐着,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流星’一案拖到至今未能真正结案,大家心里一直都有准备,随时听候顾旭之的调遣和安排。唯一没有料到,他会在这种时候,选择将天玑系统关闭。 墨珍失望不已的叹了口气,主动打破沉默:“系统关闭了也好,这意味着,我们今后再也不用担心红客身份暴露。” 箫碧岚接受不能的缩进沙发里,动手尝试再次启动天玑:“为了抓住那个该死的‘流星’,我千辛万苦的进了国安,师兄倒好,连个交代都不给就把我给踢了,我不服!” 简云裳要比她们俩冷静得多,她虚弱的盯着天玑出了会神,忽然说:“Anne,师兄做事一向稳重,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怀疑,很有可能我和墨墨之前的分析,恰恰歪打正着。” “你俩分析了什么?”箫碧岚坐直起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瞬间放光。 “咳咳……”墨珍轻咳两声,简明扼要的将自己和简云裳,怀疑宋青山一干人的真实身份一事道出。 “靠!”箫碧岚没形象的爆了句粗,彻底把宋青山踢出男神之位。 墨珍“噗嗤”一声,忍不住摇头失笑,同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询问她们的意见。 天玑系统关闭,仅仅表示国安方面不需要她们参与,但不能阻止她们,私下追踪‘流星’,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箫碧岚重重点头,表示同意墨珍的提议,两人交换了下眼神,一齐望向简云裳。 简云裳气急:“看我干嘛?就算你们不查,我自己也会继续查的。” 三个人达成共识,正好佣人端着点心过来敲门:“小姐,点心来了。” 简云裳懒洋洋的应了声,示意佣人进来。 墨珍下意识伸长脖子,目光循着虚掩的门缝,朝回廊的方向望去。 除了不断增大的雨势,廊中空无一人。 春雨如注,院里的海棠花被噼里啪啦的雨水,冲刷得七零八落。粉色的花瓣顺着水流,不断淌向排水口,仿佛她此刻的心情。 大雨一直下到黄昏的时候,都不见停歇。 墨珍和箫碧岚本想等着蒋牧尘回来,好三堂会审,逼问他强娶简云裳的真正意图。奈何久等不至,只好先行离开。 简云裳因为身体一直不舒服,吃过晚饭躺床上不多会就睡了过去,压根就忘了还有结婚这回事。 夜里10点,蒋牧尘披着一身氤氲的水汽,带着简云容一起疲惫回到顾家别院。 他喝了不少的酒,安顿简云容去洗澡睡下,旋即轻车熟路的去了正院。 灯下的简云裳安详熟睡,蓬松的发丝海藻一般散在白色的枕头上,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消瘦。 好歹也是新婚之夜,她倒好自己睡得逍遥自在…… 蒋牧尘苦笑的坐了一会,拿出手机偷摸拍了张照片,尔后俯下身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下,恋恋不舍的直起身,如来时一般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 坐回车里,蒋牧尘通体舒畅的伸了个懒腰,开口吩咐卓辉:“去机场。” 卓辉“哦”了一声,打火发动引擎,娴熟倒车离开。 黑色的劳斯莱斯穿过稠密的雨丝,很快融入夜色。卓辉边开车边不住的望向后视镜,最后忍不住小心提醒:“老大,明天早上还要回大宅给夫人请安……” 蒋牧尘打开手机相册,唇边不自觉的浮起一抹幸福的笑意:“我知道,明天飞机落地,我会打电话回来解释。” 卓辉见状,虽满肚子疑问,却不敢再开腔。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三天,势头才有所减缓,渐渐露出放晴的迹象。 一大早,一辆黑色的奥迪A8,在细密的雨丝中穿过市区,车速极快的往南郊的看守所开去。 宋悦坐在副驾座上,拿着手机不停自拍,嘴里也抱怨个不停:“哥,你说简薇薇是不是傻的啊,她以前养了那么杀手,竟然不派那些人去杀简云裳,非要自己动手。” 宋青山没吭声,目光极为清冷的关注着路况,刚毅俊美的容颜淡漠得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宋悦讨了个没趣,收了手机转而打开化妆包,臭美的检查着自己的妆容。 下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除了还有些淤青,基本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 愤愤默念着简云裳的名字,她真恨不得撕了那个该死的女人! 过了一阵,兴许是车厢里的气氛太过沉默,她收拾好化妆包,又忍不住开始唠叨:“这简薇薇简直笨的可以,要杀人也不弄支枪。” 宋青山依旧没有言语,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宋悦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无聊的把玩着手机,继续嘟囔:“哥,我听说蒋牧尘婚礼后就出国了,你知道这事吧。” “能安静吗!”宋青山明显不耐烦的打断她,嗓音冰凉冷冽:“你该好好管自己,别忘了自己的下巴是怎么被人踢坏的。蒋牧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妻子的行为半句责备都没有,你拿什么和人家争。” “那又怎样?”宋悦不以为然,挑眉轻嗤:“蒋伯伯可中意我给她做儿媳妇了,就算蒋牧尘娶了那个女人,将来也不会幸福。” 宋青山偏头,淡漠的扫她一眼:“幼稚!幸不幸福是人家夫妻俩的事。蒋牧尘什么样的性子,别说是他爸爸反对,就是天王老子反对都没用。” 宋悦这时才慌了,焦急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哥!你帮帮我。我是一定要嫁给蒋牧尘的,不管他喜不喜欢,我都要嫁。” 宋青山没接话,神色冷冽如初的专注开车。 宋悦没讨到主意,自己胡思乱想一阵,那张妆容精致到毫无瑕疵的娇美面容,渐渐变了颜色。 少顷,车子进入看守所大门。宋青山先行下车,打了伞绕过车头,把宋悦也接下来,一起去了接待处。 由于简薇薇所犯的是刑事案件,在判决之前的拘留和逮捕期间,家属不可以会见,只能聘请律师提供法律帮助和会见。 宋青山身为国安七局的局长,自然清楚这些法律条文的规定。只不过放眼整个京都,还没他要见却见不到的犯人。 兄妹两个在接待处坐了会,杯子里的茶水还没变温,狱警便恭敬的过来,将二人请去探视处。 须臾,简薇薇一身灰色囚服,苍白着一张脸,眼神空洞的在狱警的带领下,从防弹玻璃后方的小门里走出来。 宋悦撇嘴,修葺整齐精致的黛眉,依稀皱起一丝皱褶。 简薇薇被狱警摁着,麻木坐到窗前的椅子上。 大而空洞的双瞳,直勾勾的望着窗外的人,好半天才稍稍有所反应,木然张嘴:“悦儿?宋悦?你是宋悦?” 宋悦被她疯癫的模样吓到,心悸的回头看了一眼宋青山,见他没什么反应,忿忿出声:“简薇薇,你傻了啊!我不是宋悦还能是谁。” “宋悦,宋悦……”简薇薇呢喃着重复两遍,毫无征兆的拔高音调:“我没有杀人,宋悦你想想办法,帮我一次。”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尖利又刺耳。宋悦小心将话筒挪离自己的耳朵,不耐烦的说:“帮?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帮你能有什么好处。” 简薇薇沉默数秒,状若癫狂的凄厉大笑:“只要你能帮我离开这里,简氏15%的股份归你!” 简氏净资产虽只有数亿,不过眼下有了蒋家撑腰,相信假以时日,资产一定会再度翻番。15%的股份,升值潜力又如此诱人,当真让人心动。 宋悦暗自盘算一番,犹不放心的说:“天真!新的亲子鉴定结果,已经被京都各大媒体报了个遍,你根本就不是简家的女儿,凭什么还能拥有那些股份。” “新的亲子鉴定结果?你在说什么。”简薇薇浑浊空洞的双眸,渐渐恢复以往的狡猾狠戾:“我手上的股份,不受血缘关系影响。” 宋悦再度动心,刚要应承下来,话筒就被宋青山抢了去:“她不会帮你。” 简薇薇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如墨的双瞳,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诡异笑意。 十几岁就混迹夜店至今,她很清楚,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无非两种。 无视或感兴趣。 宋青山和别的男人不同,他看自己的眼神,绝非是男人看女人那种,带着荷尔蒙暗示的兴味。但是很明显,他对自己是有所图的。 不论图的是哪一种,她坚信,不久的将来,这个男人一定会把自己带出牢笼。 有了这层认知,简薇薇轻松扣下话筒,如来时一般木然转身。 布满锈迹的铁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 宋悦眼睁睁看着简薇薇消失在铁门之后,满脸不高兴的拍了宋青山的胳膊一下:“哥,你干嘛呢!我话还没说完!” “走!”宋青山淡漠的丢下一个字,随即转身踏入雨中。 15%的的简氏股份呢,就是马上出手也好大一笔钱!宋悦跺脚,憋着一股气飞快追上去。 上车出了看守所,宋悦抽了张纸巾,忿忿擦拭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我如果帮她,她答应把股份给我。” “答应?空口无凭谁不会答应。”宋青山嘲弄勾唇:“就凭她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她出来了,就不会再次被送进去。” “那哥的意思是……”宋悦嘟嘴,小声反驳道:“她要是再被送进去,只能认栽,和我没半毛钱关系。” 宋青山意味不明的偏头扫她一眼,沉默。 看守所探视室后方的管教区,连续数日瓢泼而下的雨水,将水泥地上的泥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简薇薇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出好远还忍不住回头。被警方移送到这里,算起来已经将近半个月,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前来探视。 被简云裳掳去之时,是和母亲一起,如今也不知她人在何处。 “133号!”狱警开了门,嗓门奇大的叫她:“老实进去呆着。” 简薇薇惊悚拉回思绪,眯眼看清她胸前的警号,忿忿走了进去。等她离开这里,一定不会放过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狱警! 甩了甩头,她摸了下空空如也的肩头,如瀑长发早进来的那天,就被狱警齐耳剪去。 薛立珩最爱她长发披肩的模样,所以她十分宝贝那一头长发,倒模保养,极尽所能。 愤恨的目光落向左手手背,来自南非的钻石,闪耀着炫目华美的光华。立珩……她低低的唤了一声,控制不住的抱紧双肩,深深埋头。 “咕噜咕噜……”空了一早上的胃,不断发出饥饿的信号。简薇薇抬起头,两只耳朵灵敏竖起。午饭铃响,嘈杂的脚步声,潮水一般涌向食堂。 简薇薇站着没动,好一会才颓然缩回床上。因为不服管教,三天的禁闭还有一天才结束。 门外的声音间歇,过了许久才依稀响起推车经过时,车轮发出的“骨碌”声。手忙脚乱的从床上滚下,她狼狈扑到门后,使劲拍打着门板:“我要吃饭,给我吃饭!” 推车继续往前,那动静渐渐小的再也听不见。 暴瘦的身子贴着冰凉的门板,软绵绵的滑了下去。简薇薇闭着眼,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般,绝望呢喃:“简云裳,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哐当!”就在她快要睡着之际,禁闭室的送食窗口,猛然被推开。 午饭一成不变,一只水煮鸡蛋,两只大白馒头。然而简薇薇顾不上挑剔,手都没洗就抓起馒头狼吞虎咽。 她要活着,活着出去找简云裳血债血偿! 纷飞的小雨持续下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渐渐停歇。乌云散开,露出水洗过的碧蓝色天空,阳光耀眼。 黑色的奥迪车,匀速行驶在市区积满污水的街道上,徐徐往西山开去。 经过雨水的冲刷荡涤,大自然欣喜露出本来的面目,整片西山山脉青葱翠绿,鸟语声声。 将宋悦安全送到家,宋青山回到车上,面若寒霜的往山脚开去。 简薇薇目前的精神状况,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处处反常。 宋悦无精打采的进了玄关,隐约听见父母在客厅交谈的声音。魅惑勾人的双眸暗了暗,无力踢开脚上的高跟鞋。 出了玄关,进口的欧式皮质沙发上,向来繁忙的父亲坐姿端正气势十足,布满怒气的脸阴森又恐怖,目光凌厉如刀。 一旁的母亲忧愁满面,不断的朝自己使眼色。 宋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迅速缩回已经迈出去的脚,哪知已被发现,暴怒的吼声随之响起:“站住!” “爸……”宋悦低着头,挪着脚怯怯走过去,一双眼无意识的在地上乱瞟:“我刚才跟大哥在一起,真的没出去鬼混。” 宋延望“嚯”的站起来,上前就是一个大大的嘴巴子甩过去:“我没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宋悦被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等回过神,宋延望已经转身上了楼。她楞了楞,颤抖捂着痛到发麻的脸颊,“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悦儿,你告诉妈妈,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高婉如又气又心疼,语气同样严厉的质问:“你倒是说啊!” 宋悦哭得撕心裂肺,一个劲的摇头。 高婉如心悸丈夫的怒气,松口气的同时,又不放心的把照片递过去:“真的不是你?” 这时宋延望手里拿着一张光盘,刚好折回来。闻言几步上前,毫无预兆的又给了宋悦一巴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小!人家都送到我办公室去了,你还不承认!”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承认什么!”宋悦站立不稳的倒进沙发,发疯了似的叫嚣:“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承认!” 高婉如见状,赶紧将女儿护住,小声跟丈夫哀求:“延望,你先让孩子冷静冷静,说不定真的不是悦儿。”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眼看亲生的女儿被丈夫这么打,她这心里都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柔声安抚宋悦一阵,高婉如把茶几上的照片拿过来,让她仔细看:“悦儿,你仔细看,到底是不是你。” 宋悦睁开泪水迷蒙的双眼,机械的往照片看去。 这一看,浑身的血液瞬间往头上冲,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宋延望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甩下光盘,怒气冲冲的转身上楼。 高婉如神色复杂的吁出一口气,叫来佣人把宋悦送到楼上,又通知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走时,她把所有的照片,连带光盘一起,拿去宋悦的房间。 自己养了20多年的女儿,别说是近距离拍摄的高清照片,就是模糊的一个影子也认得出来。 宋悦承不承认,其实不重要。她担心,万一这些照片落到媒体手上,丈夫跟儿子的前途势必会受到影响,而宋家在京都也会颜面扫地…… 同一时间的西山山脚,Attend咖啡馆生意冷清如昔。 二楼落地窗前的雅座,薛立珩和赵子敬面对面坐着,惬意品尝店主推荐的KopiLuwak。 茶几上,两只密封的档案袋随意摆放。 隔着白色的纱帘望去,窗沿还在滴答往下滴水。雨过天晴的山路上,远远看见宋青山的奥迪,正朝这边飞速驶来。 “我去去就回,别让他发现你在。”薛立珩优雅起身,抬手扶了鼻子上的眼镜,星眸之中暗藏杀意。 赵子敬慵懒欠身,吊儿郎当的将双腿交叠,闲适架到咖啡桌上:“去吧,他刚从看守所回来,应该是有所发现,才急于见你。” 薛立珩挑眉轻笑,从容转身。 来到楼下惯常坐的老位置,侍者随即端上两杯,散发着浓香的KopiLuwak。跟着轻声细语的说了声慢用,无声离去。 宋青山在咖啡馆后院停好车子,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森冷气势,进了门径自坐到薛立珩对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端起咖啡品尝。 “林航手里的精益股份,已经被我低价买下。简薇薇手中简氏的那15%,很快也会转到你名下。”宋青山放下杯子,墨色的双瞳里泛着幽深的冷意。 薛立珩随手拿了支烟含上,也不着急点着:“动作这么快?” 宋青山目光严肃,线条分明的俊脸,没有丝毫表情:“精益和简氏已经传出合并的消息,你抓紧时间,联系一下其他的董事,想办法再收购部分。” “行!不过,你打算怎么处理简薇薇。”薛立珩搅拌着咖啡,神色平静。 之前一力否认,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如此笃定简薇薇会把股份转手。他不信早上那通碰面,会有办法让简薇薇,如此迅速的做出决定。 转念一想,就算简薇薇不同意,宋青山也会有办法拿到股份。 先是利用迷幻药,控制简薇薇去刺杀简云裳,让她失去自由,跟着将她手中的股份转移。不得不说,这算盘打得确实比自己精湛。 短暂的沉默过后,宋青山眸光微闪,动作自然随意的往椅背上靠去:“处理?判个无期应该没有问题。” 薛立珩哂笑:“没开庭之前,一切变数都是未定,我觉得不太妥当……” “你还在怀疑,简薇薇刺杀简云裳一事,是我在背后操控。”平静冷冽的叙述语调,显示出宋青山此刻的极度不悦。 薛立珩不置可否,勾唇又喝了一口咖啡。 “据我观察,她所中的迷药,并非常见的西药。”宋青山没什么情绪,只说事实:“事发后我曾看过她的血检,不是大麻,也不是其他常见药,所有的指标一切正常。” “还有什么发现?”薛立珩装作惊讶的样子,淡淡的说:“心理催眠也会产生这种结果。” 宋青山波澜不兴的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里涌动着不为人知的警告:“心理催眠必须依托外部环境,通过现场的视频看,她当时的神智应该很清醒。” “简氏的股份,我等你的消息。”薛立珩佯装随意的看了一眼腕表:“海关那边我已经谈妥,下一批货齐了就走水路出境。” 宋青山淡漠点头,跟着起身离开。 薛立珩随手把打火机抛起来,帅气的做了个花式打火的动作,“啪”的一声将烟点着,喜怒不辨的目送他走远。 稍后,赵子敬拎着两只档案袋,态度闲适的从楼上下来,随意落到刚才宋青山坐过的位置。 薛立珩收回视线,镜片后方的眸子闪过令人生惧的寒光,动手撕开档案袋的密封线。 赵子敬招手示意侍者另外上了一杯咖啡,神色嘲弄:“这次我可是把赵家都拉进来垫底了,简云裳那么聪明,眼下又嫁给了蒋牧尘,这个项目理所当然的会落到她手上。” “你猜对了!”薛立珩胸闷抬眸,冷静的将一沓空白的A4纸推过去:“空的。” 赵子敬楞了下,旋即大笑:“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难怪你在她身边潜伏了三年,依然无法赢得她的芳心。” 薛立珩眸底闪过一丝憋闷,也笑:“新场地的电子数据兴盛也有,只是不知道她这一次,打算用哪一套方案。” “反正不会是上次被公布在网上的那一套,你是行家,难道看不出来那份所谓的标书,根本没有重点。”赵子敬还在笑,可惜笑意不达眼底:“很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有趣!” 沉寂几秒,又听他严肃的说:“泰美方面对这次与牧天的合作,相当重视,据说会有价值上亿的精品参与,安防肯定慎之又慎。恐怕无法打探到消息。” 薛立珩沉默着将空白的A4纸装回档案袋,剑眉无意识蹙起,扭头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向窗外。 简云裳确实是难得的对手,不论是经商的天赋,还是黑客技术,都远在自己之上。 原本,他有机会将她牢牢控制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偏偏半路杀出蒋牧尘这个程咬金! 这一次,蒋牧尘如此大张旗鼓的注资泰美,想必也是为了让她顺利接到这个项目。如此一来,京都安防业的同行即使参与竞标,也不过是陪公子读书。 更可恨的是,裴亚枬的彻底暴露,让他又损失了一名好容易培养起来的线人。 按照他对简云裳的了解,估计不出三天,裴亚枬就会被简氏扫地出门。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简云裳更是将这份缜密运用到了极致。 没有了内应,想要从事事谨慎的她手中,拿到防盗系统的布置图,简直难如登天。 沉思片刻,一筹莫展的薛立珩,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于此同时,赵子敬也正好兴奋的转过头。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笑开:“分头行动!” 薛立珩放松情绪,优雅端起咖啡啜了一口:“男的那个由你搞定。” 赵子敬笑着比划了个OK的手势,低头瞄一眼手表,慵懒起身:“上头越来越不满意,宋青山瞻前顾后的作风,听说已经在物色新的领队人选。” 薛立珩闻言,随口问道:“消息可靠?” 赵子敬大笑:“我你还信不过?对了,你被国安八局盯上的事我会接着查。他这次要出的这批货里,搞不好又是虚晃一枪。” 薛立珩点头,正好手下来电话,说是在北郊疑似发现余子莺的踪迹。他交代两句,跟赵子敬重重击掌,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Attend。 此前简薇薇失踪,他几乎要把京都翻过来,却再无机会见面。不过也省了他亲自动手,只是看宋青山方才的表情,他似乎还有别的打算。 沉思中,车载电脑的卫星通讯器,收到一组全英文的短讯。 薛立珩降下车速,徐徐停到路旁将简讯打开。 仔细看完,他关闭了手机,同时打开信号干扰器,接入键盘后飞快输入回复。 以往上司的简讯基本都由宋青山转达,这次居然冒着被国安监测的危险,直接向自己下达命令。莫非,宋青山的行动,真的已经引起上司的怀疑…… 薛立珩沉思一秒,抬脚踩下油门,迅速驶离西山。 迟来的春雨过后,空气湿润又干净,清新中甚至透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犹如焕然一新的京都,在雨后的阳光下,继续挥洒着蓬勃而富有生命力的热烈气息。 简氏总部大楼,虽地处京都市中心最繁华的皇后区,只不过已经有些年头大楼,在一众新建的高楼中,并不显眼。 中午下班时间已过,21层的公司研发部办公室略显空旷。天面上,仅剩几只尚未关闭的反光灯盘,投下几许清冷的白光。 摆放整齐的格子间里,偶尔走过一两个年轻的身影。 简氏易主,第一个被大换血的部门,就是公司的核心部门——研发部。经简云裳重新整合的团队,年轻、积极向上,充满了干劲和无尽的想象力。 简云容没接受过正规的学院教育,加上心思敏感,年轻又冲动。简云裳出于保护、锻炼他的目的,将他安排到研发部,给公司的新总工当助手。 说是助手,实际上基本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只是每天按要求完成总工留下的编程作业,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学习。 这几日因为简云裳受伤住院,公司里的气氛变得格外轻松,研发部自然也不例外。 弯着眉眼把自己的桌面收拾干净,简云容正欲起身,肩膀就被人从身后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你还不走,听说今天食堂有大盘鸡,晚了可就真的不剩了。” “韩哥……”简云容回头,清俊的面容浮起一抹腼腆的笑意:“你怎么也没走?” 韩不归咧开嘴大笑,露出一口整齐好看的白牙:“我吃过了,特意上来通知你的。” 说话间,一抹灵动的红色身影,从办公室大门的方向,风风火火地朝着他们跑过来。 人还没到跟前,自带扩音器功能的清脆嗓音就传了过来:“韩不归,简云容你俩干嘛呢,站这么近!” 简云容微微低头,脸颊不可避免的隐隐发烫。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使得他跟这个社会严重脱节。 很多网络流行语,段子什么的,他一概不知也听不懂。且只要和女孩子讲话,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不安,脸红。 “何蓉蓉,你什么时候能有个女孩样,看看人家蒋牧霜,多文静多女神!”韩不归白了何蓉蓉一眼,抬手安抚地拍着简云容的肩膀:“云容,你别理她。” “……”简云容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你们慢慢聊。” “云容,我刚才只是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何蓉蓉的嗓音难得的低了下去:“我也还没吃午饭,一起下去吧。” 简云容看看韩不归,又看了看何蓉蓉,红着脸胡乱点头:“嗯。” 何蓉蓉被他的样子逗乐,再度女汉子上身,狠狠白了韩不归一眼,抬手自然而然的搭上那消瘦的肩头,亲热的往外走去。 出了办公室,何蓉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后尴尬收手。不巧,正迎面走来的蒋牧霜,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 她微微点头,一双翦水秋瞳有意无意望向简云容,优雅侧开身。 何蓉蓉性格直爽,神经也比较粗,笑着打过招呼便把简云容拉走了。错身而过的间隙,两人都没觉察到,蒋牧霜眸中一闪而过的嘲弄。 进入简氏已将近一周,能和简云容单独说上话的机会,却屈指可数。 来之前,她并未预料到会在研发部遇到简云容,也没想过会有机会和他成为同事。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她发现简云容的情绪其实很容易紧张,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静。说起来,简家的事她只是略略了解,好在及时恶补。 老话常说,虏获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虏获他的胃。这道理放到简云容身上虽不太贴切,但她知道,攻击人的时候要抓住对方的弱点,收买人心亦如是…… “叮”的一声脆响,依稀从电梯厅的方向传过来,打断了蒋牧霜的思绪。 蒋牧霜脚步微顿,何蓉蓉跟简云容说话的声音清晰传来。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清秀的面容寒了寒,扭头走进研发部办公室。 电梯下行,中途没人上下,很快便了到7层。 由于办公楼的地理位置绝佳,除去公司食堂以外,整栋副楼基本外租。因此面积近2000㎡的副楼7层,一半对外开放,一半只接待简氏员工。 与食堂相邻的另一半,是一家中式茶餐厅。两处餐区之间只用透明的钢化玻璃隔开,同时开有带电子锁的小门,方便简氏员工出入。 简云容被何蓉蓉拉着去点餐台,点了一份大盘鸡、一份米饭,还有一份白灼海虾。之后又在她的要求下,一起坐到隔墙边上的空桌。 “云容,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何蓉蓉对简云裳实在好奇得紧,差不多的年纪,人家是总裁,还嫁给了全城最神秘的蒋家大少,而她却只是给总裁打工的码农。 简云容楞了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闷头吃饭。 何蓉蓉见他不吱声,皱眉咬了一口糖醋里脊,又说“唉……你说说呗,我听行政部那边的人说,你姐姐气场特别强大,就是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简云容抬起头,俊脸因为愤怒而再度憋得通红:“我姐不冷,她温柔、贤淑、漂亮又大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语毕,生气的丢下何蓉蓉,端起自己的餐盘,独自坐到另外一张空桌。 何蓉蓉傻眼,闷闷的吃了两口,起身端了餐盘跟过去:“云容对不起,我以后都不打听总裁的事了。” “嗯。”简云容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不在理会她。 何蓉蓉郁闷坏了,好在她这人心大,火气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不一会便没事人一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跟他一边闲扯,一边吃饭。 “笃笃笃。”玻璃隔墙的那一面,突然有人在简云容耳边的玻璃上,使劲敲了几下。 “Mr陈?”简云容抬头,懵懂的望着隔墙外的赵子敬,情绪并无太多起伏。 这反应,跟他那个冰山姐姐简直如出一辙。赵子敬抬手捋了下嘴角的假胡子,和蔼笑开:“云容!这么巧啊?” 钢化玻璃的隔音效果并不强,简云容听清他的话,只是淡淡的点了头:“很巧。” 兴许是受蒋牧尘影响,他对这个Mr陈一直没什么好印象。上次在家中虽聊了下,但心底始终觉得,他不像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都说久病成良医,8年来,姐姐给他找过不止一个心理医生。一直到5年前,秦湘雅出现后,才渐渐的不怎么找别人。 长时间的不与外人接触,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判断力。 打过招呼,简云容收起自己的盘子,歉意的朝何蓉蓉露出笑脸:“我吃饱了。” “正好,我也吃饱了。”何蓉蓉狐疑的望一眼隔墙那边的中年大叔,也跟着起身。 赵子敬笑笑,不以为意的收回视线,薄唇微微向上扬起玩味的弧度。 距离他说的出国时间,只剩两三天,看来他必须得像个万全的办法,接近这小子。 陷入沉思的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细微动作,无意中被好奇回头的何蓉蓉看了去。 简云容的步子迈得很大,一转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出了食堂。何蓉蓉在后边几乎小跑才能跟上。 到了电梯厅,简云容不自在的停下来,回头小声道歉:“对不起,害你没吃饱。” “呃……”何蓉蓉反应过来,脸颊莫名发烧:“我真吃饱了,不过刚才那位大叔的眼神好奇怪。” “是吗……”简云容楞了下淡淡扯开嘴角,装出没怎么往心里去的样子。 何蓉蓉有些着急,一步跨到他面前,活灵活现的模仿起赵子敬方才的样子。 简云容眼神古怪的看完她的表演,沉默几秒,跟着毫不犹豫的摸出手机给蒋牧尘打过去。 057、打狗无需看主人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8 本章字数:36388 电话很快接通,蒋牧尘的嗓音慵懒又充满了磁性,分明没睡醒的模样:“云容,怎么了?” 简云容看一眼何蓉蓉,支吾着径自右拐去了厕所。 进去小心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担忧的说:“姐夫,我刚才在公司食堂遇到mr陈,同事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很古怪。” 这头蒋牧尘听闻赵子敬,又假装江湖郎中,还摸到简氏的食堂去,剑眉立时拧紧:“你别理会他就是,还有件重要的事,我必须提醒你。” 简云容一听说有重要的事,立刻紧张回道:“姐夫你说。” “简氏内部人员构成比较复杂,你要谨言慎行,千万别给你姐惹麻烦。”蒋牧尘原想提醒他,别和蒋牧霜走太近,又觉此话不妥。 说到底,蒋牧霜也是蒋家人。她一个小姑娘闹闹脾气而已,自己上纲上线的,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耳边安静了几秒,只听简云容在电话那头,没心没肺的笑出声:“姐夫,你好像被我姐给传染了。” 蒋牧尘微怔,旋即佯装生气的吓他:“传染?臭小子你把话说清楚。” 简云容语速飞快:“跟我姐一样唠唠叨叨,像个老太婆。” 说罢直接挂了线,傻笑着开门出去。 蒋牧尘捏着手机坐直起来,再无睡意。他唠叨?回头得把卓辉找过来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唠叨了。 连轴转的国内国外跑,原想倒好时差再去见简云裳,哪知简云容这小子一通电话将自己吵醒。 起身洗漱完毕,他看了下时间,又翻出简云裳睡着的照片端详许久,换上衣服下楼去了健身室。 想见她的念头异常强烈,但还不到时候! 落地窗外,火红的太阳已经爬上地平线,天气逐渐晴朗的京都,不减繁华本色。 简云裳休息了几天元气恢复过来,加上蒋牧尘婚后就消失不见,她也乐得自在。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的打了通拳,带齐资料,由程亮驾车,就提前赶往徐鹤的律所。 当初说服简氏的几个董事支持自己,她抛出的条件,就是将精益和简氏合并,重新成立一家新的上市公司。 两家公司业务范围相同,一旦合并,不仅可以整合客户资源,还能互相平衡原先的资源,最大限度的提升公司业绩。 这一点简云裳明白,简氏诸位董事同样明白。 只不过既是合并,相关的法律条文必须提前梳理清楚。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合并议案提上工作日程,两家公司的小股东,以及精益的董事,肯定会跳出来反对。 简云裳不怕人反对,她只担心有人野心太大,趁此机会掌控过多的股份。 目前她手中所持有的股份比例,无论精益还是简氏,都是最多的。但如果两家公司的董事,有意做大,她的地位势必会受到影响。 她不是简薇薇,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情况! “小姐,后面好像有车跟踪,可以确定的是,对方不是蒋少的人。”沉思中,身兼司机的程亮平静开口:“要不要甩开。” 简云容拉回思绪,扭头朝车后看了看,果真发现有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 简薇薇如今自顾不暇,哪还有能量指挥杀手,和自己玩跟踪的戏码……沉思一秒,简云裳抬手看了下时间,淡笑:“前面十字路口左拐,向前一千米右拐。” “好。”程亮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渐渐提高车速。 简云裳好整以暇的靠到椅背上,放松情绪闭目养神。 程亮提高车速的同时,后面的车子也随之提速跟上。很快,车子开过十字路口,匀速拐进左边的兴安大街。 简云裳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她睁开眼扫了扫号码,微笑接通:“鹤叔。” 这头徐鹤老神在在的敲了下烟斗:“一大早跟谁玩捉迷藏呢?” “还不知道是什么路数,怎么您老要出门?”简云裳弯下眉眼,甜甜笑开:“放鸽子可不是好习惯。” 徐鹤悠哉悠哉的抽了口烟,大笑:“我老了,哪敢放你们年轻人的鸽子。” 简云裳回头看了下后方的情况,恭维道:“鹤叔老当益壮,比我们年轻人可有精神多了。” “有锐气,又懂得收敛,我哪能和你比啊。”徐鹤心情愉悦:“半个小时后见。” “行!”简云裳说着挂了线,抬眼望向程亮的后脑勺,冷静吩咐:“亮哥,加速开到8o码,右拐穿过临安路,不浪费时间了。” “好。”程亮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短。 简云裳敛去笑意,动手打开自己的平板,进入京都交警的视频监控系统,沿途路况瞬间一目了然。稍后,她放下平板,用手机拍下后方的跟踪车辆。 程亮专注的控制着方向盘,偶尔分神,视线便不受控制的瞟向后视镜。 镜中的女孩面容淡定,眼神清澈如泉。她微微低着头,卷翘的睫毛在如瓷器般滑润细腻的肌肤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影子。 记忆中的她也是这般模样,只可惜他能见她,却不敢相认,甚至连眼神都不敢泄露分毫。 “亮哥,你对京都十三行二手车市场熟不熟?”不出一分钟的时间,简云裳已经通过交警大队的其他系统,查到了跟踪车辆的来源:“会不会有客户资料存档。” 程亮猛地回过神,答:“我马上安排人去打听。” “不急,我试着看能不能检索出来。”简云裳没有抬头,十指在平板上灵动飞舞。 程亮飞快回头,若有所思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 往前匀速开了大概1o分钟,程亮出声提醒的同时,白色的路虎极光在拥挤的路面上,完美掉头,顺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甩掉了。”车子出了临安路,途径兴安大街东,顺利停到徐鹤的律所楼下。 简云裳平静颔首,收了平板,带上包优雅下车。 如此过人的车技,迄今为止她只见过沈亮这么玩过。之前是甲壳虫,今天是车技,简云裳不知道下一次,程亮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人的容貌可以改变,身份可以改变,但是潜意识里的日常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沈亮,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徐鹤的律师在19层,简云裳刚踏出电梯,马上有客服礼貌的过来带路。 “小姐您好,鹤叔已经在会客室等您。”客服的嗓音很妙,软软甜甜的,自带一股自然不做作的性感:“请问小姐要咖啡还是苏打水?” 简云裳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客气道谢:“苏打水就好。” 进到会客室,徐鹤已经准备好文书,简云裳坐下即开始和他商议细节。 两家实力相当的公司合并,受益的只有董事以及大股东,若没有明确法律法规保障,很难保证在合并期间不出岔子。 徐鹤担任简氏的法律顾问已经超过2o年,资格比简云裳的年纪还老,有他出谋划策,不啻于如虎添翼。 这也是归隐的那三年中,她为何千方百计,将他从国外请回来的原因之一。 人是感情动物,有时候简云裳常常想,若简伯年始终一心一意对待母亲,他们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待文书盖上律所的印章,还有徐鹤个人的私章,两人离开律所,转去公证处进行公证。 忙到中午,公司合并的章程基本出具完成,另外顺便处理了下简薇薇母女俩人,各自名下所持有的所有财产。 从公证处出来,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亮又刺眼。 “鹤叔,一起吃个午饭吧,权当感谢。”简云裳语气轻快,脸上露出少见的真诚笑容:“我能走到这一步,全是您的功劳。” 徐鹤摆手,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慈爱的神色:“云裳,这点忙算不得什么。只是云容还年幼,你这个当姐姐的,对他也别太苛刻。” 简云裳点头,唇边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我知道,只是简氏迟早要交给他,毕竟这是爷爷毕生的心血。” 徐鹤打量着她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干练神情,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些年,他看着她一路坚强走来,能帮的始终微不足道。 简云裳见他半天不说话,心知他又在自责,遂无奈失笑:“不要每次见我都这样,一脸苦大深仇的,律师费又没少你。” “你啊……”徐鹤摇了摇头,摆手坐回车里,先行离开。 简云裳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子走远,这才打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 中午回顾家别院吃过午饭,她小睡一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通过此前在医院查到Ip,锁定了项目部的一个员工。 该员工在简氏算是个老人,奇怪的是职位从未上升,考核评价也不太高。 将其个人资料整理出来,简云裳看时间差不多,换了条藕色的丝质中裙,随便披了件外套,出门吩咐程亮去车库提车。 精神抖擞的回到简氏总部,简云裳进到办公室一坐下,立即若无其事的叫来裴亚枬,让她安排次日的例会时间。 稍后,开始进入忙碌的工作状态。 距离泰美国际珠宝、文物展的安防项目开标还早,眼下公司急于解决的问题,便是简薇薇在任时,已经立项的荣河家地产项目。 根据财务报表所示,该地块中标之后,先后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报建开工的手续迟迟未能过审。 没拿回简氏之前,她通过黑客入侵的方式,查到简氏旗下不少子公司都出现过这种情况。 无限投钱,却不见盈利,且总公司这边非但不止损,不想办法解决,反而还继续一味的注资。 调出几家子公司的合作方,一家名为喆跃的原料供应公司,渐渐进入简云裳的视野。 上网搜索一通,这家公司的信息寥寥无几,出现在搜索引擎上的几个页面,不是过期就是地址错误。 松开鼠标,她抬手摁了摁发疼的眉心,跟着拨出内线将裴亚枬叫进来。 敲门声响过之后,裴亚枬恭敬迈步入内:“总裁,您找我?” 简云裳直视着她的眼睛,随手把打印出来的资料递过去,问道:“喆跃跟简氏的合作有多久了?” “大概5年,所有的业务都是前总裁去洽谈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裴亚枬面色平静,浑然不知自己是内应的事,已经暴露。 简云裳挑眉,清冷的嗓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不太了解?那从今天开始,你调去总经办负责整理公司资料。等你什么时候了解清楚了,我们在谈。” “总裁……”裴亚枬心中一惊,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对我的安排有意见?”简云裳淡漠的勾了下唇,似笑非笑的模样比不笑还恐怖三分:“出门右转是电梯厅,下了楼左转第三间是财务部。” 裴亚枬木桩一样杵着不动,一张脸变来变去,红一阵白一阵的煞是好看。 不甘心、不服气的神情落在简云裳眼底,顿时令她心中平添几分嫌恶。 她素来不喜被人轻视,从前是,现在亦如是。 只不过简云裳笃定,裴亚枬不会轻易辞职。 至于以后会不会,端看她和总经办的人,相处得如何。只是,即便她主动递交辞职信,自己不批,她就必须得在简氏呆着,耗到合约期满。 沉默中,裴亚枬狠狠的咬了下下嘴唇,平静的朝简云裳鞠了个躬:“谢谢总裁栽培。” “客气!”简云裳打发她出去,独自走到窗边站定,眯眼远眺。 难怪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追逐财富,追逐权力。只要爬到顶峰,真正坐到那个位置,一句话一个决定,轻易便可将别人的一生毁掉! “嘶……”失神中,丢在大班台的手机,不断发出振动放蜂鸣。 简云裳蹙眉折回去,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犹豫。 电话是蒋牧尘打过来的。 手机响了大概半分钟,倏然沉寂下去。简云裳嘲弄的勾了下红唇,两道如墨的黛眉舒展开来,再度踱回窗前。 距离婚礼结束已经数天,她还没正式拜见公婆。蒋家看似没意见,外面的八卦报纸,可是每天都出新花样。 什么婆媳不合,因为高攀而被轻视等等,不一而足。 “笃笃笃!”总裁室外有人敲门,跟着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 简云裳以为裴亚枬去而复返,也没回头,嗓音清冷的说:“有事就说。” “姐……”简云容奇怪的看一圈,怯怯地跑过去:“姐,你生谁的气了?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去吃饭吧。” “我没生气。”简云裳扭头望向墙上的时钟,见指针已经指向下午6点3o分,旋即哑然失笑:“看我忙的,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简云容低头,心里记着蒋牧尘的交代,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小声的问:“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吃?” “除了蒋牧尘做的黑暗料理。”简云裳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其他的想吃什么,只要是医生允许的都可以。” 简云容眼里的亮光黯淡下去,极力忍住笑:“那我要去吃粤菜。” 简云裳无语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几步走回大班台收拾自己的东西:“公司食堂的菜吃得还习惯吧?吃不惯我换个厨师。” “还好……”简云容笑眯眯的跟过去,脸上开心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这模样落到简云裳眼底,却让她莫名感到心酸。 车祸之后,简云容的胃时好时坏,很多刺激性的食物都不能吃。 而且这些年,他抗拒陌生人,抗拒陌生的环境,8年里带他出门吃饭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简云容见她似乎红了眼眶,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讪讪问道:“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刚才刘海飘眼里去了。”简云裳直起身,笑着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顶:“我们家云容,终于长成男子汉了,姐姐很开心。” 简云容笑着笑着,鼻子一阵阵发酸。 蒋牧尘说过,他是个男子汉了,应该承担保护姐姐的责任,而不是像个没断奶的臭小孩,永远躲在她的羽翼之下。 他倒是想,可姐姐从来不给他这个机会。 不光是自己,就连蒋牧尘那么优秀的人都没机会…… 走神中,电梯已经降到停车场,抬头就见程亮恭敬的站在车边等候。 简云容朝他点了下头,和简云裳一起一左一右坐进后座。车门关闭,姐弟两几乎不约而同的报出同一个地址:南苑。 驾驶座上的程亮,眸光微闪,丑陋的面颊隐约闪过一丝情绪的波动。 南苑,京都最奢华的顶级私人会所。国内知名的几大菜系,均有专门的厨师掌厨,味道地道正宗之余,一般人难入其门。 简云裳如今虽是两家上市的董事局主席兼总裁,身上却没属于自己的南苑会员卡。 未免简云容失望,途中她冷静的给南苑的客户经理,挂了个电话,请求预定雅间。 本以为对方会拒绝,不料对方二话不说,直接预留了最好的天字号雅间。甚至陪着小心的告知,不满意可以还可以换。 别人不知南苑的天字号雅间,是个单独的院子,且只有一间。简云裳何等聪明,不过几句话就猜到,必是蒋牧尘又自作主张的替自己安排。 挂了线,眸光晦暗的落到若无其事的简云容的身上,一时五味杂陈。 对于蒋牧尘,她说不上多讨厌,但绝对没有很喜欢。但是看弟弟对他如此依赖和信任,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如今两人已婚的事世人皆知,她纵是再不情愿,也得无条件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简氏总部距离南苑很近,不过晃眼的功夫,车子已经由侧门进入停车场。 简云裳在弟弟的招呼下,从神游中清醒过来,推开车门下去。 “简小姐这边请。”客户经理一脸恭敬,欠身朝着左边的回廊,客气的指了指:“雅间已经准备好,请随我来。” 简云裳回以礼貌的微笑,绝色的容颜在黄昏微光描摹下,简直美得惊心动魄:“那麻烦您了。” “不麻烦。”客户经理看得有些失神,局促笑开:“我们已经为您的司机,准备了另外的雅间,请您放心。” 想必这也是蒋牧尘安排的吧……简云裳抿了抿唇,优雅挽起简云容的胳膊,迈步走向左边的回廊。 进到雅间,意外的是蒋牧尘没在,里面只有一名茶艺师,正在洗茶准备冲泡。 幽香淡雅的茉莉花味道,伴着升腾的水雾,若有若无的弥漫在空气中。令整个中式装修的雅间,充满宁静、雅致的意味。 南苑是前朝的王府别院,三进的院落曲水流觞,幽静雅致。所有雅间又以天地人命名,天字号占了其中的正院,所有的家具摆设,皆是前朝留下的文物,造型精巧华美异常。 身处其中,令人恍惚有种穿越的错觉。 简云裳放松神经的吸了口气,松开简云容的胳膊,回头朝还站在门外的客户经理说道:“等会再点菜。” “好的,简小姐请先喝口茶稍作休息。”客户经理再度被她的美貌折服,神魂颠倒的退了下去。 简云容好奇宝宝一般,开心的在雅间里转了一圈,跟着高兴大叫:“姐,这里还养有好多鱼,你来看看。” “好啊……”简云裳微微莞尔,放了茶杯起身往雅间里的中庭走去。 蒋牧尘推门进来时,只来得及看见她裙裾的一角,消失在间隔中庭与餐区的屏风后方。 简云容这臭小子,人到了也不通知一下。摆手示意茶艺师出去,他脱了外套,取下袖扣三下两下把袖子挽起来,亲自泡茶。 “姐,我们换个房子住好不好,我也要养鱼,还要给小黑和它的女友弄个住处。”说话的是简云容,看来自己没白疼他。 蒋牧尘愉悦勾起薄唇,只听简云裳干脆利落的答:“好,我明天让亮哥安排人去找房子,搬家。” 这么爽快答应?蒋牧尘正狐疑,有侍者在外敲门跟着送菜进来。 中庭的姐弟俩听见动静,一前一后走出屏风。 “姐夫……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吃饭。”简云容一说谎就脸红:“我们刚刚到。” 简云裳懒得去揭穿他们两个,不动声色在坐到一旁,用余光悄悄打量蒋牧尘。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简单的白色商务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敞开,性感的喉结隐约可见。挽到臂弯的袖子底下,露出结实而有力的半截手臂,淡淡泛着麦色的光泽。 蒋牧尘长得很好看,简云裳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人长得好,连带着泡茶的动作都格外的赏心悦目。不过,只限于他开口说话之前。 因为他说的是:“天气还没够暖,你穿这么少,就不怕被人劫色?” 简云裳凉凉移开视线,面无表情的噎了一句:“管太宽!” 蒋牧尘端着茶杯的手下意识的抖了抖,神色莫辩的笑答:“不宽,这是身为你的丈夫该有的觉悟,叫做关心。” “不麻烦了,蒋少另外找人即可。”简云裳照旧没什么情绪,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不相干的事:“高矮胖瘦任挑。” 蒋牧尘斜眼扫了下简云容,心想这小子好歹帮个腔,结果却听他说:“姐,我们先吃饭吧。姐夫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简云裳抬起眼眸,望向简云容的目光倏然变得凌厉,可惜转瞬即逝。 简云容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怯怯低下头,自己先坐了过去。 蒋牧尘摇头,随手将茶杯放到一旁,优雅站起身。 路过简云裳身边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说了一句:“要怪就怪我,跟云容没关系。”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搞得好像简云容是他蒋牧尘的弟弟一样。 男人的气息逐渐从鼻端消散,简云裳收敛心神,见弟弟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顿时心软。 用餐的气氛还算融洽,因为不想弟弟难过,简云裳就算心中不快,也没过多表现出来。 酒足饭饱,简云容借口去洗手间,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简云容一走,带着历史余韵的上等紫檀木餐桌,光洁润泽的桌面,隐约倒映出一对璧人,美得不可方物的模糊轮廓。 气氛微妙。 简云裳黛眉微蹙,一双顾盼生姿的美目,平静聚焦在手边的骨瓷餐具上,红唇紧抿。 少顷,她收了视线,抬眼看向身旁,眉眼俊朗、坐姿挺拔的男人,不悦抚额。冰冷的嗓音,亦仿佛来自千年冰封的雪山之巅:“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下次。” 蒋牧尘徐徐倾过身子,剑眉舒展,好看的星眸闪着意味不明的光,直直望进她的眼底。 片刻之后,他恣意笑开,丝毫不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不止会有下次,还会有下下次。” 简云裳也不生气,淡定自得的与他对视着,目光洞若观火:“外面的女人千千万,蒋少何苦。” 蒋牧尘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并未否认,目光笃定又自信:“不苦,千千万的女人又如何,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简云裳。” 简云裳嗤笑,心头却仿佛有一种滚烫的情绪,被他云淡风轻的话语点燃了。 蒋牧尘目光如炬的观察着她的反应,眼底的笑意渐深:“无话可说了?” 简云裳脸颊微微发烫,莫名生出自己在对牛弹琴的挫败感:“我言尽于此,蒋少自便。”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还有许多事要做,没功夫留在这陪他闲扯淡。 蒋牧尘也不拦她,星眸闪耀着令人无法看透的璀璨光华。三年前,也是在这个雅间,她轻飘飘的进来,轻飘飘的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千多个日夜的找寻,他都已经走了过来,不在乎在花上同样的时间徐徐图之。 何况,她现在是他的妻,根本无路可逃! 简云裳离开雅间之后,在院中的茶肆,找到独自发呆的简云容,借口都懒得找,直接说不喜欢跟蒋牧尘相处,便拉着他去了停车场。 回到车上,程亮不用吩咐,当即发动引擎倒车驶出正门。 简云裳疲惫坐在后座,双眼无意识的望着窗外。 恍惚中,看见三年前的自己,跟着墨珍从这朱红的大门开车出去,跟着耳边只听见一声巨响,黑暗瞬间将她淹没,所有的知觉这剩下痛。 噬心蚀骨的痛。 都说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事实上,即便到了今天,她依然无法忘记频临死亡的那一刻,那种瞬间被绝望吞噬的无助感。 彼时,她强烈渴望有所依靠,而薛立珩的出现,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女人在一段感情中,心中只要出现猜忌的征兆,这种疯狂的念头,便会像野草一般疯狂蔓延。 简云裳自然无法免俗,自从发现薛立珩,疑似因为自己‘受伤’,而跟人动手的举动。她渐渐意识到,即使三年过去,她依然看不清他。 看不清那温润如玉的表象之下,到底藏着怎样的一具灵魂。 “亮哥,一会先送我去涮味斋,然后送云容回家。”简云裳挥开烦闷的思绪,拿起手机给墨珍打过去:“墨墨,出来陪我坐一会。” 程亮点头,耳朵不受控制的听着她和墨珍的对话,心脏的位置顷刻变得抽痛。 “姐,我也要去。”简云容等她挂了线,小声央求:“家里好闷,我不想回去。” “听话,我和你墨墨姐有重要的事要谈。”简云裳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看着程亮的反应。 程亮目光专注,挺直宽阔的后背,至始至终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 “好吧,你早点回来。”简云容无聊的玩着自己的手机,不经意间翻开通讯录。 简云裳偏过头,眼尖的看到蒋牧霜的名字,双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蒋牧尘独自在雅间坐了一会,手机的屏幕闪起亮光,他勾起唇角看了看,出门叫了卓辉埋单离开。 夜色正浓,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穿行于车流当中。卓辉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开口:“老大,回西山还是别院?” 蒋牧尘眯眼,惬意的靠到椅背上:“去顾家别院。” “哦……”卓辉拖着长长的尾音,沉默一阵又说:“夫人问你何时带少夫人回大宅敬茶。” 蒋牧尘轻笑:“不急……” 卓辉如释重负的吁出口气,专注开车。 蒋牧尘竟然搬入顾家别院和她们姐弟同住!简云裳冷静听着程亮说完,直接命令他将车开去简氏总部。 她惹不起,躲得起! 几天后,住院期间堆积下来的工作,基本处理完毕。 蒋牧尘似乎也没有因为自己避而不见,而死缠烂打,这让她惊讶之余,心情逐渐放轻松。 进到四月下旬,京都的天气晴朗又舒爽,简云裳空下来,利用周末的时间,带着简云容去了东郊的高尔夫球场。 到的时候不过早上9点,来之前预约的教练还没上班。简云裳自己水平一般,不敢贸然相授,索性让他先去练习区玩。 开春的高尔夫球场,绿茵连绵,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气息。 简云裳神情惬意的舒展着身体,径自坐进半阳光房的休息区,随手拿了本杂志翻开。 不过才翻了一两页,对面的空位上忽然坐进一个男人,一个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 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蓄著一头寸许长的短发。V领设计的白色贴身T恤衫,短袖下,是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而时尚的太阳镜,令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倒是唇边噙着的那一抹轻佻笑意,令人倍觉不舒服。 简云裳抬了抬眼皮,电光火石间看了个大概,便直接无视对方的存在,继续翻阅手中的财富时代杂志。 这本兼容财经消息,以及豪门八卦的月刊杂志,内容泛泛。许多标题,惊悚又夸张,充满了夺人眼球的气息。不过用来打发时间,倒还不错。 翻到财经人物板块,不想竟看到蒋牧尘。 照片上的他,视线落在远处不知名的植物上,目光里透着几分心疼几分凝重。黑色的手工西服,包裹着他比例完美的健壮身躯,鎏金的袖扣在阴沉沉的环境里,不改炫目本质。 他静静站在那里,左手闲适而优雅的抄进裤兜,似在等待又似沉思。 线条分明,五官深邃有型的侧脸,美得如同能工巧匠手底的希腊神像,散发着令人移开不开眼的致命吸引力。 然而简云裳的注意力,却停留在照片的拍摄角度上。 他的站姿随意而挺拔,双肩自然放松,应该是拉近镜头的远距离偷拍。视线移向他身上的装束,猛然想起,偷拍的时间,应该是在何家大娘下葬当天。 简云裳心中一动,脑海里不经意的涌起他脱下外套,硬披到自己身上的画面,顿时失神。 对面的赵子敬保持着随意而慵懒的坐姿,掩在镜片后方的眸子,细细端详着眼前的简云裳,含笑开口:“小姐一个人?” 比起上次见面,今天的她身上意外多了一份,属于年轻女孩的青春气息。 白色的短袖运动上衣,细致包裹着身上玲珑的曲线。脸颊光洁细腻的白皙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隐约透出诱人的浅粉,不施粉黛的红唇,娇艳、润泽,让人忍不住想品尝那甜美的味道。 沉默,空气里流动着两人呼吸的气味。 简云裳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纤细干净的手指捏着杂志的内页,轻翻。 赵子敬不意外自己会碰钉子,意外的是,简云裳的清冷比外界传言更甚。自己坐下至少超过了5分钟,她愣是都没正经看一眼。 哪怕一眼他都觉得满足了。 不甘心的凝视着眼前的绝色佳人,赵子敬再次堆起颠倒众生的笑:“看起来简总裁的兴致不错。” 闻言,简云裳放下杂志,照旧没什么情绪的打量他。 她的目光锐利又淡漠,带着喜怒难辨的审视意味,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赵子敬无端端感到心虚,瞬间没了以往谈笑风生的风流劲,唇边的笑意微僵:“久闻大名,不想唐突了佳人,还望简总裁海涵。” 简云裳不置可否的收回目光,拿起杂志继续翻看。 够骄傲,够冷艳!他欲征服的,就是这股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狂傲之气。 再度被彻底无视,赵子敬转而敛去玩世不恭的神色,摘了太阳镜自信昂扬的继续套近乎:“不知简总裁球技如何,可否赏光打上几杆。” “她没空!”隐含怒气的男性嗓音从天而降,跟着蒋牧尘那双笔直的长腿,出现在简云裳身后:“听说赵家最近麻烦事挺多,想不到三少还有兴致来打球。” 赵子敬扫一眼蒋牧尘阴沉的面容,倨傲抬起下巴,薄唇痞气的勾起嘲弄的弧度:“牧天事也挺多,蒋少怎么有兴致来?莫非,是为了陪你的新婚妻子。” 蒋牧尘居高临下,深邃幽静的墨色眸子移向简云裳头顶,半真半假的温柔笑开:“你觉得呢。” 赵子敬坐着,蒋牧尘长身玉立的往哪一站,气势上就压了他一头。 两人男人无声对峙,空气里到处都是火药味。 简云裳虽置身事外,耳朵却轻易的捕捉到了话中的敏感词——赵家。 蒋牧尘称其三少,难道对面长相妖孽的男人,就是那个贼名远播的赵子敬! 自然而然的抬起头,她再一次平静的将视线移到男人身上。 这一次,明亮如星辰的眸子里,多了丝丝探究的意味。 没了太阳镜的掩饰,那双桃花眼里的邪气,一览无余。 似曾相识的感觉,倏然滑过脑海。简云裳微怔,瞬间忆起那位华裔心理医生mr陈,移开目光望向赵子敬的手。 mr陈的手干净白皙,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样式简单的婚戒,指甲修葺齐整。 而赵子敬的手不同,麦色的皮肤使得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看起来力量十足。双手的无名指上并无饰物,也未发现带过饰物而留下的印记。 光是这些,远不能打消心底的疑虑。 几天前,弟弟曾说mr陈竟然出现在简氏的员工食堂,而蒋牧尘也有提醒自己,此人身份诡异。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赵子敬的皮肤、嗓音、乃至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伪装,但是那双眼里显露出来的邪气,却非一朝一夕便可掩饰干净。 当初mr陈第一次去别院给弟弟做心里疏导,她清楚记得他的眼神,和眼前这位如出一辙。 赵子敬……赵家二姨娘的次子,曾盗窃被京都警方立案调查过,行事乖戾目中无人。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三代,怎会跟薛立珩扯上关系! 男人之间的友谊,向来建立得比较迅速,不深究的话,勉强可以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不惜伪装成国际知名的心理医生,试图接近自己,这个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简云裳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尽可能的把所有信息归拢,试图拼凑出真相。 “姐,教练说他家中临时有事,你看……”简云容拿着球杆,兴高采烈的冲进休息区。 乍见姐姐对面多了个陌生的男人,身体本能升起戒备,警惕望去。 蒋牧尘不等简云裳开口,骤然收敛了眸中的狠戾之色,抬手拍拍简云容的肩膀:“去练习区等着,我和你姐马上来。” “那你们快点。”简云容犹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赵子敬,乖乖退出去。 蒋牧尘五官深邃的俊脸,转瞬又阴沉下来,眼角挑着一抹鄙薄之意,看都不看赵子敬,径自牵住简云裳的手,绅士的将她扶起来:“走吧,别让云容等急了。” 简云裳难得温顺,起身歉意的朝赵子敬颔首,平静的随着蒋牧尘离开休息区。 暖阳当空,碧草茵茵的练习区,远远看见简云容和两名球童在一起说着话,神色放松。 简云裳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平淡的开口:“蒋少和赵家三少很熟?” 她用的是疑问句式,表情疏淡而自然。 “不熟,不过赵家老三行事高调,京都地界上的有头有脸的,没几个不认识他。”蒋牧尘就事说事:“我记得,你上次也和我打听过赵家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听的,一时心血来潮随口问问。”简云裳笑笑,扬起手臂朝简云容招手:“蒋少若是闲得慌,不如教教云容如何打球。” 蒋牧尘并未理会她的挖苦,反而饶有兴致的笑开:“教他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是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简云裳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笑意融融的,唯独眼底少了些许温度:“蒋少若是想说,让我搬回别院,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哈哈哈哈……”成串的愉悦笑声,自蒋牧尘性感的薄唇间,不断溢出。 简云裳也笑,浅淡自在的舒展着脸部表情,看不出是否出于真心。她越过蒋牧尘,加快脚步,径自朝简云容的方向走去。 蒋牧尘倒也不计较,笑着跟上她的脚步,高大的身躯立时在她头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同样的V领款白色T恤,穿在蒋牧尘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却和赵子敬完全不同。 赵子敬给人的感觉,阴柔、俊美但阳刚不足。蒋牧尘是兼而有之,越看越顺眼。 不多会,两人到了简云容身边,蒋牧尘拿了支球杆,动作轻松又随意的给他做示范。简云裳双手抱胸坐进车里,惬意的拿出手机上网。 练了大约半个小时,简云容年轻脸庞上,被太阳晒出了一层薄汗,亮晶晶的顺着他的鬓角滴落。一旁的蒋牧尘同样挥汗如雨,周身都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味道。 简云裳正盘算着中午吃了饭,要带简云容去把头发好好剪剪,就听他大声的喊道:“姐,你也来打几杆。” 仰起脸,漂亮清澈的眸子朝碧蓝的天空望了望,收了手机下去。 接过蒋牧尘递过来的球杆,简云裳弯腰吸气,目光瞄准球洞轻轻一挥。 动作优美而流畅,美人打球自然给人以美的享受,只是——杆子打空了。 蒋牧尘忍着笑,几步过去伸手扶了扶她的腰,低沉醇厚的嗓音含着丝丝笑意,温柔响起:“姿势不对,先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然后右脚方方正正的抵着,假想中与弹道平行的一条线呈9o°。左脚向外开1/4,你再试试。” 男人身上的汗味、呼吸时的清新口气,一瞬间浓浓萦绕鼻端。 简云裳的脸颊稍稍有些发烫,身体不由自主的变得更加僵硬,没出声。 蒋牧尘摆好她的双脚,忽然绕到她身后倾下身子,胸口紧贴在她的后背上,手把手教她握杆:“两手握杆的时候,要联结在一起形成一体。” “咳……”很平常的教习打高尔夫球的动作,然而简云裳却觉得无比的暧昧。她稍稍动了下肩膀,嗓音冷冷的说:“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 放手……蒋牧尘眸底闪过一抹狡猾,态度自然又严谨:“专心点,你右手的小指头,要放在左手指和中指之间的夹缝里,像这样。” 简云裳的皮肤细腻又白皙,蒋牧尘说话时,略带胡茬的下巴,有意无意蹭到她的脸颊上。柔软冰凉的触觉,酥酥麻麻的,电流一般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我说,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简云裳重复一遍,黛眉明显不悦的蹙起。 “左手的大拇指,要这样,正好平稳地被藏在右掌拇指下的窝里。”蒋牧尘说完,趁机在她脸上偷偷亲了一口,跟着绅士的放开她。 “无聊……”简云裳脸颊烧得厉害,却仍佯装镇定的沉下眸子喝叱:“离我远点!” “好吧……”蒋牧尘得意大笑,当真走出几步以外,开心的问简云容:“云容,记住动作要领了吧?” 简云容虽在一旁看着,却不知他在姐姐那里占了便宜,闻言咧开嘴大笑:“嗯,我记住了。” “那走吧,我们去球场打几杆。”蒋牧尘说着,抬手揽上他肩,径自离开练习区。 简云裳垮下双肩,哪里还有心思打球,悻悻收了杆坐回车里。 午饭是在相隔甚远的青龙潭水库边上吃的,冷水养殖的淡水鱼,味道鲜美,肉质细嫩。 简单的烹饪做法,使得鱼的味道,入口即化,唇齿留香。简云裳原就饿的有些狠,一时管不住嘴,吃多了。 简云容为了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吃完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央求着船家带他开了艘小船去垂钓。 建在船上的饭庄安静片刻,转瞬手机铃声四起。 简云裳拿起自己的手机,也不避忌蒋牧尘在场,滑开接听键:“亮哥,发生了什么事。” 这头程亮看着平板上的视频画面,平静答道:“余子莺病了,我已经请了医生过去,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好,我知道了。”简云裳说完便了挂线,抬起头,蒋牧尘正好阴沉着一张脸从外面进来。 “蒋少若有事的话请先回去,我的保镖马上赶到。”简云裳对弟弟一向溺爱,连带着对他也恨不起来。 蒋牧尘表情严肃的看着她,异常凝重的语气:“我留下一个保镖守着,你马上通知船家把云容送回来,这个天气水冷,小心一点总不是坏事。” 简云裳心中一暖,含笑的朝他点了点头。 不知是否是错觉,方才他说话的瞬间,简云裳恍惚有种两人十分合拍的错觉。 蒋牧尘走后,等了约莫十分钟简云容才回到大船上。 简云裳也没怎么解释,就带着他上车回了市区。 经过周末短暂的休息,周一一早,精益的几位董事出现在简氏总部,一同参与公司例会。 为了方便调度,汤燕玲暂时进入简氏协助简云裳处理的日常工作。裴亚枬降职留任总经办,负责整理公司的业务资料。 会议开始,简云裳也懒得浪费口舌,直接摆出两家公司合并的利弊,礼貌征求意见。 这是她接手简氏和精益以来,第一次和颜悦色的召开例会。 是以,底下坐着的一众董事都有些不适应。短暂的沉默过后,简氏的穆裕民第一个发言:“我个人很赞成合并的提议,只不过简氏内部烂帐太多,精益方面必定有意见。” 简云裳点头,简氏的烂帐何止是多,整个公司被简薇薇折腾的,差不多只剩了一个空架子。这也是她为何,不动声色就出手买下精益大半的股份。 “穆董所言极是,我们确实不同意。”说话的是精益的张董事,也是之前简云裳收购精益时的牵头人。 简云裳眸底闪过一抹异色,示意他继续说。 “如果非要合并,我们几个董事觉得,应该撤销简氏,并入精益。”张董事此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简云裳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将简氏并入精益,这意味着简氏几位董事的利益,会受到损害。那几个老家伙早就想在简氏掌权,这个提议根本行不通。 精益的效益比起简氏,确实好了不止一点。如果两家公司一并撤销,重新注册成立新的公司,肯定会有一方的董事觉得吃亏。 吵吵嚷嚷中,汤燕玲放轻脚步走到简云裳身后,凑在她耳边耳语。 “把人请进来。”简云裳淡淡出声,明眸中浮起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少顷,一名年穿着一身银色西服,约三十出头的男人,在汤燕玲的带领下,从会议室门外,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安静一下,这位先生,请问您今天所来,有何贵干。”简云裳没动,只是说话的调子,明显比之前高了一个分贝:“该不会是想说,您也是精益的董事吧。” “不错!”来人被简云裳的气势震到,虚张声势的清了清嗓子:“我不仅是精益的董事,手中还握有简氏15%的股份,所以这个会我必须参加。” “呵呵,有意思。”简云裳挑眉坐直,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就你?精益的董事?手里有简氏15%的股份。” 在座的董事瞬间愣怔当场,只要两家公司合并,这人岂不是成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地位仅次于简云裳。 一时间,各种猜疑之声四起,窸窸窣窣的动作不断。 来人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坦然无惧的和简云裳对视:“不错,正是在下!” “请问,先生你贵姓?”简云裳还在笑,她这一笑,底下的董事更糊涂了。摸不准男人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简氏15%的股份,不意外的话,原先应该是在简薇薇手里。至于精益的那一部分,据说被一位神秘人士低价收购。不多不少,正是原研发部总经理林航手中所持有的13%。 “鄙人姓周,周家成。”周家成无意识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底气明显不足。 简云裳忽然站起身,扭过头不露痕迹的朝程亮丢了个眼色,背着手踱步走过去。 在距离周家成一步之外的地方站定,她扬起妆容淡雅的小脸,眼神玩味的在周家成脸上停留一秒,轻声笑开:“精神病院的大门,早上是不是忘记关了?” 周家成心中一凛,想起薛立珩交代的话,脸色寒了寒,怒道:“想不到简总裁这么漂亮的女孩,在生意场上,也是个无赖!” “无赖?呵呵呵……”简云裳的笑声放肆又充满了嘲讽:“这位周先生,恕我直言,您身上这套衣服合起来,也不过才小三万的价格,试问你收购如此多的股份,资金从何而来。” “我比较低调!”周家成硬着头皮答了一句,心中暗想:完了! 百密一疏,没想到这个女孩如此不好对付。 简云裳素来不喜欢和人打嘴仗,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程亮带着人,立即上前将周家成拿下。 “啪啪”两声,简云裳兀自鼓起掌来,跟着出声吩咐汤燕玲说话。 偌大的会议室,因为她的这个动作,瞬间变得静悄悄的。 汤燕玲冷静拿起会议室桌上的麦,嗓音清冷的开始宣读律师出具的文件:根据林航与精益行政部所签的合同,林航任职期间,因为个人的能力问题,导致公司遭受负面影响。因此,其手下所持有的精益股份,在其降职后,全部归入简云裳小姐名下。 “嘶……”原本安静的会议室里,再度响起惊诧的抽气声。一众董事面面相觑,脚底发寒的望向简云裳。 汤燕玲停顿几秒,翻开下一页:“关于简氏前总裁,简薇薇小姐手中所持有的股份,有以下说明。简薇薇小姐,并非简氏老董事简伯年之女,按照当初赠与的附加条件,这部分的股份,同样也归简云裳小姐所有。” “不可能!”周家成吓得腿都软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保镖,答应薛立珩来演完这场戏,就可以拿到近十万的好处费。 “这世上,唯有无用的人,才会时时和人说不可能。”简云裳唇边挂着嘲讽的笑,掷地有声的命令到:“亮哥,把这人送到公安局去,看看是从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程亮领命,偏头朝手下摆了摆手。 下一秒,周家成又喊又叫的被拖了出去。 简云裳敛去笑意,有意无意的环顾一圈,旧事重提:“关于公司合并的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穆裕民再度第一个举手:“我支持简董事长的提议!” 有他带头,其余董事就算不甘心,也徐徐将手举了起来。 简云裳不带感情的眯起双眼,扫了扫竖在桌面上,带着各式高档手表的手臂。漫不经心的站起身:“今天的会议先到这,关于合并的细则,稍后再开会讨论,散会。” 语毕,头也不回的出了会议室。 汤燕玲瞥一眼已经跟上去的程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快步跟了上去。 会议室里安静半秒,又一次变得人声鼎沸。这一次不光是简氏的董事自危,就连精益那边的,也都跟被雷劈了一样,半晌反应不过来。 简云裳回到总裁室,立即给自己到了杯凉水,仰起头一口气喝干。 跟这群老家伙斗智斗勇真是费心又费脑。不过尚好,自己预料中的事不出意外的及时发生。 “小姐,有人送花来。”疲惫坐进大班椅,门外忽然想起程亮平静无波的嗓音:“卡片上写着姓赵。” 赵子敬这个时候给自己送花?简云裳冷笑,没什么情绪的回到:“处理掉,下一次再送照旧。”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简云裳揉揉眉心,忽然想起这几天都没来得及和墨珍联系,心中不免有些内疚。 虽然她嘴上说罢了,但简云裳知道,对于沈亮的死,她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不光是她,自己和箫碧岚、顾旭之也同样无法释怀。 曾经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为了保护他们的生命不受威胁,而壮烈殉职。 这份沉重不论过去多长的时间,都无法轻易从记忆中抹去。 “叩叩叩”力道正好的敲门声,再度打断简云裳的思绪,跟着又听见程亮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小姐,又有人送花来。” “处理掉,以后这件事交给汤助理去处理。”简云裳扶额,心想这个赵子敬是有毛病还是有毛病。 程亮微微迟疑,隔着门又说:“这次是蒋少送的。” 简云裳几欲抓狂:“处理掉!” 程亮丑陋的脸颊,隐约出现抽搐的症状,回头朝着被淹没在花海里的手下,淡淡开口:“附近有家花店,你们把花送过去,能卖则卖,不能卖就拿送到京都孤儿院去。” 属下应了声,手忙脚乱的开始搬花。 程亮见状,无语的摇了下头,补充道:“打电话去租车行,找一辆小卡来拉。” 999束香水百合,999束金色郁金香。原本淡雅的香气,因为数量众多,导致整个总经办内外,全是刺鼻而销魂的味道。 中午下班时,简云裳一开门出来,冷不防就感觉到鼻子发痒,跟着狠狠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亮哥,办公室里怎么回事。”她使劲的揉着鼻子,狐疑发问:“是谁的香水弄洒了还是空气清新剂洒了。” 程亮站得笔挺的目视前方,答:“是蒋少和赵三少送的花。” “啊嚏!”简云裳闻言,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头疼欲裂的烦躁感,瞬间充斥胸腔。 有病! 一路打着喷嚏来到研发部门外,远远看到简云容已经收拾好桌面,正开心的跟同事闲聊。 “亮哥,麻烦您帮我进去叫下云容,我在外面等着。”简云裳难得看到弟弟如此放松,一时不忍心去打扰。 “可是小姐……”程亮左右看了一圈,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简云裳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话中有话:“放心,寻常的杀手还无法伤我分毫。” 程亮凝视她半秒,转身进了研发部。 午饭约了墨珍和箫碧岚,正好顾旭之就在附近刚刚结束埋伏,大家干脆坐到一起,边吃边聊。 简云裳心里记挂着程亮的身份,趁着墨珍没到,私下找顾旭之打听。 顾旭之只说,他原是顾家大宅的保镖领队,因为担心她们姐弟的安危,所以才将他安排到别院。 简云裳不信,佯装生气的问:“他到顾家大宅多久,两年?” “不止,据我父亲说,他5年前就在大宅负责管理家中的保镖。”顾旭之说着,手指无意识的在膝上轻叩。 简云裳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疑惑再起。 顾旭之很少说谎,一说谎就会不自觉的弹手指。并且不像别人弹的那样,是食指和中指一起,他只弹中指。食指的指尖,会随着中指的动作微微上翘。 意识到他没说真话,简云裳当即沉下脸色:“师兄,两年前的在京都海关附近发生的爆炸,沈亮是否真的因公殉职?” 顾旭之闻言,脸色大变:“云裳,不管你在质疑什么,但沈亮是我的同事,他为了国家为了人民的安全捐躯,这种事不能开玩笑,不容亵渎!” “对不起!”简云裳被他吼了一下,尴尬道歉:“我只是不想墨墨孤独一辈子。” 顾旭之不再说话,起身去了吸烟区抽烟。 简云容也有些被吓到,怯怯坐到简云裳身边,小声询问:“顾大哥怎么突然生气了,姐,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小孩子家家,别总打听大人的事。”简云裳温柔拍拍他的肩:“他脾气就这样,一会就好了。” 正说着,墨珍和箫碧岚一起推门进来。 简云裳笑着打过招呼,发觉箫碧岚的气色看起来非常不错,就是墨珍看起来显得有些疲惫。 担心的蹙起眉,她边动手给她们倒茶,边问怎么回事。 箫碧岚心里藏不住事,几句话就把事情讲完了。墨珍之前一直不同意相亲,这次又拒绝家里的安排,不料竟被她父亲关了禁闭,今天刚解放。 “墨伯伯这样也太过分了。”简云裳听完,安抚的搂着墨珍的肩膀:“用不用我去一趟家里,给你当说客。” “先别的,简氏和精益已经够你忙的了。结婚的事我不急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不行再找你和师兄出面。”墨珍疲惫的笑笑,环顾一圈不见顾旭之,又问:“师兄呢?” “让我惹生气了,在后面抽烟。”简云裳说的云淡风轻。 箫碧岚不明所以的大笑,趁机损兑两句,懒洋洋的靠到椅背上,迭声安慰墨珍。 同一时间,京都公安局刑侦大队办公室,老旧的吊扇吱呀吱呀的低速转动。 周家成满头大汗的坐在椅子上,矢口否认自己是骗子,也只字不提薛立珩私下和自己的约定。 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的问话还在继续,若不是他身体、心理素质都比较过硬,换了普通人恐怕早就招了。 负责问话的警察相当不耐烦,咕噜灌了一口凉水进肚,徐徐开口:“你认识简氏的总裁简云裳?” 周家成抹了把汗,一口咬定:“不认识。” 警察狡猾一笑,又问:“那你认识简薇薇吗?她是简氏的前总裁。” “不认识!”周家成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不认识你怎么跟人买的股份!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警察敲敲桌子:“快点说。” “……”周家成低下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抬头一本正经的答:“她的代理人卖的。” “代理人?”警察不悦的皱起剑眉:“之前问你,你怎么不说!” 周家成送了口气,吊儿郎当的答:“忘了!” 那警察气得拍了下桌子,几欲动手揍他。 “小王,别冲动。这人一看不是几进宫的老油条,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犯不着置气。”负责记录的警察放下笔,无奈安慰同事。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又来了两名警察:“有人来保释,莫队说先放了。” “这种人也有人保释……”方才负责问话的警察,颇为不屑的横了周家成一眼,起身过去将他手上的手铐打开:“你老实点。” 周家成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椅子上,别说反抗,就是顶嘴都提不起力气。 从刑侦大队办公室下来,周家成脚步虚浮的顶着太阳往外走。 出了公安局大门,隔老远就看见薛立珩派来的车子,安静停在对面的路边。 脚跟发软的过了街,周家成一上车,顿时虚脱一般抓住同事递过来的矿泉水猛灌。 一分钟后,薛立珩平静无波的嗓音,隔着手机话筒,阴森森的传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周家成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一阵,长话短说,把早上在简氏会议室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这头薛立珩寒着脸听完,不耐烦的挂了线。 丢开手机,他走去吧台,动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轻啜一口,醇厚甘冽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流进胃里。他品味着美酒的余味,狭长的双眼眯了眯,脑海里不断闪过那天在西山,宋青山一脸笃定的样子。 偷鸡不成蚀把米,幸好自己一早有了防备,找上周家成这个替身过去。 又一口红酒进肚,薛立珩踱步走到窗边,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远处的高楼,渐渐陷入沉思。 宋青山,我的好大哥……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夜色临近,京都上空,只剩远处的天际线还残余一抹,红色夕阳落下余光。 国安部的灰色的办公大楼,静悄悄的矗立于一片居民楼中,院墙根上种满了高矮不一,密实婆娑的五角枫。 此时,华灯璀璨如明珠般,高高悬于街道两旁。 院墙的枫树枝桠上,才长出的新叶翠绿又鲜嫩,很好的遮住了每隔几米就安装的监控探头。 影影绰绰的枫树后方,办公楼一层大堂的灯光6续亮起。柔和的白色光线,透过透明的防弹玻璃,淡淡映照楼前的车道。 顾旭之穿着剪裁合身的警察制服,脚步匆忙的从楼上下来,径自穿过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拿卡刷开门禁,一路往停车场快步走去。 冷硬肃然的五官,因为才亮起的暗沉光线,显得更加正气凛然。墨色的剑眉眉峰紧拧着,似乎遇到了极其烦闷的事情。 上车从后座将常备的常服拿过来,利落换下身上的制服。跟着他看了下时间,发动引擎驶出单位大门。 车子平稳滑入车流,顾旭之没像以往那样直接回顾家,而是调转车头,去了京都市区。 开到王府井附近,手机有电话进来,他带上耳机飞快摁了接通键:“还有三分钟,我已经到了附近。”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说。顾旭之的脸色,比上车之前稍显凝重了几分。 巴黎星空,京都最知名的法式餐厅之一。往南步行约2o米,是一家不甚起眼是川菜馆——巴蜀本色。 这家川菜馆,不管是名字还规模,都十分的不起眼,但生意火爆。 顾旭之到时楼下已无空位,不得已只好将车开进巴黎星空楼下的停车场,为此他还额外多付了上百元的停车费。 步行走至巴蜀人家,顾旭之抬脚迈上台阶往楼上的餐区走去。 出色的外形使得他一进公共餐区,就吸引了无数异性惊艳的目光。然而他似乎毫无察觉,目不斜视的穿过餐区,径自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雅间门前,推门进去。 雅间里的大灯没开,橘黄色的筒灯光线,自天花上温柔倾洒。 程亮那张狰狞又恐怖的脸,在灯下看来又阴森又骇人。 顾旭之关门,一直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半真半假的睨了他一眼,笑骂:“大晚上的你想吓死人怎么的。” 程亮眸中闪过一抹亮色,淡淡的笑了。 跟着,他抬起左手伸至耳后动了几下,脸上的疤痕被他整块揭下来,那景象真真恶心的让人想吐。 “能不能好好吃饭了!”顾旭之无语摇头,转瞬压低嗓音,心情抑郁:“这案子不破,你是不是就永远不用真面目示人。” 恢复本来面目的程亮,赫然就是两年前已经牺牲的沈亮。 “云裳为难你了。”他目光洞悉一切的平静看着顾旭之,一张嘴,干净清冽的嗓音,含着丝丝无可奈何的酸楚:“她就那拗脾气。” 空气静默下来,顾旭之执拗的看着他,片刻后又扯了扯T恤的领口,烦躁的从口袋里掏了一盒烟出来,自己摸了一支点着。 少顷,他深邃硬朗的眉眼,在大团大团的烟雾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咳……”沈亮轻咳一声,也拿了一支含到嘴里,却不点着。 顾旭之见状,两道如墨的剑眉眉峰压低,苦笑出声:“怎么,还记着和小墨的约定呢。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云裳结婚那天,我把天玑系统关闭了。” 沈亮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手上动作熟稔的把烟从嘴上拿开,没接话。 顾旭之狠抽一口烟,视线落到桌面的文件袋上,伸手拿过来冷静翻开。 雅间里再度变得沉默,顾旭之的表情随着手上的动作,渐渐变得凝重非常。 沈亮双手抱胸,等他看完忽然起身,一言不发的开门出去。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走廊入口的地方,站着两个面露疲惫的服务生。 招手喊来其中一个,沈亮交代完上菜,淡定折回雅间。 “有情况?”顾旭之放下手里的东西,眼神戒备的望向门口:“发现了什么。” “没有,只是饿了。”沈亮笑着答了一句,重新拉开椅子坐下。 这间雅间是他们工作时的联络点,就连餐馆的老板都不知情。 不多会,点的菜全部上齐。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拿起茶壶给顾旭之倒茶:“‘流星’复出,目标可能想借着泰美的珠宝、文物展,带出合法藏品的同时,顺便捎带窃取来的重要信息。” 顾旭之沉思片刻,伸手掐灭了烟头:“我也考虑过这个可能,而且我还觉得,‘流星’应该是一个组织,并非两年前我们所设想的,是个单独的个体。” 沈亮注视着的他的眼睛,没接话。下一秒却一副饿极了的模样,先行开吃。 顾旭之不怎么有胃口,不过见他神色放松,也跟着举起筷子。 巴蜀本色的菜,价平质优,色香味俱全。 虽比不得山珍海味,但是对工作强度大,经常以盒饭对付饥饿的他们而言,却是再美味不过。 由于工作原因,两人素来滴酒不沾,吃饭的速度也比普通人要快。 不过一会的功夫,沈亮吃饱放下筷子,随手抽了张纸巾擦嘴:“我刚才说‘流星’的目标是针对珠宝展,但又感觉,这一次的目标像是针对人。” “人?”顾旭之反问一句,眸中露出惊疑之色:“针对谁。” “还不能确定,我也是猜测。”沈亮丢开纸巾,拿起两人中间的资料,翻到其中一页:“‘流星’的频繁活动,是从云裳拿回简氏开始的。但奇怪的是,他之前给许振霆送了云裳搬家的消息后,并没采取别的行动。” 顾旭之放下筷子,转瞬陷入沉思。 两年前,八局接到上头指示,全力追捕代号为流星的国外间谍。不料当时局里的技术骨干,全数被抽调去了七局,合力调查隐形战机数据意外被公布一案。 他无奈之下,动用关系请来京都a大的美女三剑客:墨珍、简云裳、箫碧岚助阵。 有了她们三个的鼎力相助,抓捕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 经过三个月的布线排查,代号流星的间谍,身份很快暴露,并被堵在京都海关附近的一栋烂尾楼里。 可惜结果出乎意料,被堵住的那位并非流星,而是同被追捕的代号为影子的间谍。 沈亮为了保护墨珍,在烂尾楼爆炸时身负重伤。之后为了找出真正的流星,伪造出牺牲的假象,隐姓埋名在暗中继续调查。 后来之所以去了顾家别院,甘冒风险给简云裳当保镖,走的其实是一步险棋。 因为‘流星’再度在国内出现,第一个找上的人,就是简云裳。由此他不得不怀疑,此人的真实身份,或许就是他身边的某一个。 沈亮心中也有同样的猜疑,只是目前线索庞杂,一时难以将目标锁定。 良久,他抬手轻叩着桌面,出声打破沉默:“我觉得泰美旗下的拍卖行有问题。” 顾旭之拉回思绪,骨节分明的大手,瞬间紧握成拳:“11号研究所的吕教授被害身亡当天,泰美正好有一批文物出境,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两者之间的关联。” 沈亮沉下脸,阴冷的眼神扫过桌上的残羹冷炙,徐徐落到资料上:“因为流星算准了,我们不会对一家老字号的拍卖行,产生莫须有的怀疑。” 顾旭之闻言,眉峰死死的压了下去,几成倒插之势。 沉默中,沈亮抬手看表,跟着懒洋洋起身:“我先回去,不然被云裳发现了不好。” 顾旭之烦闷的摁了下眉心,起身送他:“也好,身份的事在这个案子没结之前,我会尽力为你保密。” “随她们去吧,云裳的犟脾气又不是一天两天,她没跟你吵,不过是懒得吵。”沈亮说着,再度把那张奇丑无比的伤疤粘到脸上。 顾旭之看得直想吐,阴沉着一张刚毅俊朗的脸,默默背过身。 ------题外话------ 美人们,以后估计会固定在早上9点左右更新~疯子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泪目) 058、春光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8 本章字数:19054 沈亮无视他的反应,动作利落的弄完,也不检查便开门出去。 下楼往巴黎星空的方向走了几步,远远看见箫碧岚从宋青山的车上下来,一脸花痴的站在车边闲聊,看着像似在等人。 沈亮隐隐觉得不对劲,只好闪身进了一家卖零食的店子,躲到橱窗后暗暗观察。 不料顾旭之这时也下了楼,路过零食店猛然见沈亮鬼鬼祟祟的藏在里边,身体自动生出戒备,身形一晃迅速摸到他身后。 沈亮冷不防被他吓到,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往外看。 数米外的地方,箫碧岚穿着一件Eliesaab的无袖白色纱裙,巧笑嫣然的倚在黑色的奥迪车上,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宋青山。 无论神情和动作,都隐约透着恋爱中,小女人特有的柔情意味。 这样的箫碧岚可不多见。 顾旭之收回视线,忽然起之前,蒋牧尘想买下别院时说的话,心中一凛,顿生不安。 蒋牧尘会知晓自己参与间谍案并不奇怪,因为八局的职责本身,就主管外国间谍的跟监、侦查、逮捕等。 况且两年前那起爆炸事件,又被媒体广泛报道,弄得人尽皆知。 他奇怪的是,蒋牧尘只是一个铁腕商人,怎会如此清楚,当初的爆炸事件与‘流星’有关。还拿此事的线索作为条件,要求买下别院。 当时因为许振霆在场,他不好深究试探,之后因为南大街地铁口发生暴恐事件,这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正想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徐徐开进巴黎星空楼下的停车区。 只见宋青山朝箫碧岚点了下头,神色愉悦自在的走了过去,轻声和车上下来的人交谈。 车上下来的男人,年纪与宋青山相仿,只不过十分面生。顾旭之一直等着他们一行人上了楼,才拍拍沈亮,沉默走出零食店。 沈亮若有所思的望一眼迈巴赫,快步跟上去小声问道:“Anne怎么回事,真和宋局交往了?” “云裳没说,就是交往也正常,她之前对宋局印象一直很好。”顾旭之心不在焉的回了句,想了想,把蒋牧尘在别院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就是上次从殡仪馆回来,他亲口说的?”沈亮蹙眉,那天他去了简家大宅,负责安排简薇薇母女离开,并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顾旭之点头,正好手机有电话进来,他接通后简单说了两句,跟着朝沈亮摆手,匆匆拿车离开。 沈亮站在巴黎星空楼下,仰起头往上看了一两分钟,尔后回头,朝巴蜀本色的方向走去。高大的背影,转瞬消失于夜色之中。 这一幕不巧被4楼窗前的箫碧岚看了去,她的视力极佳,而且记忆力惊人。 说起来,她一直觉得简云裳的这个保镖领队眼熟,即使那张脸丑得惨绝人寰。 考虑到简云裳曾说,这个保镖领队是顾旭之从顾家大宅调到别院的,对于两人私下碰面她并不感意外。 意外的,他走路的姿势,实在是像极是沈亮。 平常人走路的姿势或者站姿,会比较松垮,随意。但沈亮走路的姿势,后背挺直,双臂自然下垂,迈步的幅度大小一致,绝对是军人才有的feel。 就连手臂下垂时,手指曲起的姿势,都和方才的保镖领队一模一样! “看什么,这么出神。”宋青山不知何时倾过身子,沙哑性感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箫碧岚拉回思绪,微微挪了下位置,有意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干笑:“在看对面的珠宝广告。” 宋青山抬眸,对面高楼巨大的LED广告屏上,正播着一款钻石戒指的广告。屏幕下方,是那句煽情又充满诱惑的广告语:一生唯一之信物只赠相伴一生之人。 无声收回视线,他没什么情绪的说:“我点了鹅肝酱、焗蜗牛,还有意大利面,你看还缺什么。” 箫碧岚温柔的笑笑,摇头。那双明亮又清澈的大眼,忽闪忽闪的望着他,心底再度生嫌恶。 男人让女人心动,或许只需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或者无心而说的一句话,反之亦然。 没具体接触他之前,心里一直觉得,像宋青山这样的男人,应该是绅士、体贴而又不乏温柔的。 可惜他在简云裳婚礼上的那个眼神,早已让自己心生厌倦,更别说他的另一重身份,极有可能就是‘流星’。 保持距离,才是上上之策。 宋青山余光见对面的广告牌已经换了主题,不过播出的却是一家婚纱影楼的广告,顿时尴尬坐回自己的位置,轻声和友人交谈。 箫碧岚笑笑,优雅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完手,手机正好有电话进来,见是简云裳忙不迭接通:“云裳,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头简云裳笑容恬淡的望一眼身边的墨珍,笑问:“Anne,我跟墨墨晚上有行动,要不要来。” “要!”箫碧岚笑眯眯的说:“不过我现在在跟宋青山约会,你们得帮我想个脱身的借口。” “约会啊……”简云裳意味深长的重复一遍,戏谑道:“那简单,让你家保镖上楼,说是老爷子有请。” 箫碧岚闻言,旋即开心大笑:“云裳你太机智了,老爷子今晚正好要见我呢。” 简云裳摇头,报了地址又嘱咐两句挂了线,俯身趴到墨珍背上将下巴搁到她肩头,一起盯着显示器上跟踪结果。 赵子敬是个贼,贼在每次行动之前,都会习惯性踩点,他也不例外。 摸到简氏员工食堂,表面上是想继续借着Mr陈的身份,伺机接近简云容。实际上,他的目标应该是简氏总部,新鲜出炉的珠宝展安防布置图。 如若不然,她想象不出赵子敬亲自送达的999束金色郁金香,到底还有什么别的含义。 沉思中,一旁的墨珍摘下耳机,顺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他从夜色出来了,带着个小美人。” 简云裳敛眉望去:“我估计他要行动的话,至少要到10点以后。” 墨珍浅笑:“运气好的话,可能会9点也不一定。” “墨墨,我们来玩猜猜看。”简云裳坐回自己的椅子,伸脚蹬了下底面,屁股底下的转椅,哧溜一下滑回自己的位置:“你说他进来,是直接来研发部,还是去总裁室。” 墨珍勾唇一笑:“研发部和总裁室!” “没劲!”简云裳失笑,耳尖的听到敲门声响起,节奏是不疾不徐的三下。 她“嚯”的一下跳下椅子,主动跑去开门:“亮哥,快进来吧。” 沈亮颔首,提着两只装了简餐的袋子,目不斜视态度从容地走进去。 跟顾旭之吃完饭回到别院,家里只有简云容和蒋牧尘在下棋,他想都没想就给简云裳挂了个电话。才知道,她又回了简氏总部。 只是没有料到,墨珍竟然也在! 强作镇定的将简餐放下,沈亮余光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犹豫一番终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今晚是否回别院?” 简云裳沉吟一秒,坦白相告:“不回去,我们要抓贼。” 沈亮心中一动,敛了思绪安静退到门边开门出去。 简云裳耸肩,无奈的看一眼墨珍,动手打开简餐的包装,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两人刚放下筷子,箫碧岚就到了门外,身后跟着喜怒不辨的沈亮。 “还有没,我也饿死了。”箫碧岚放下手里袋子,一屁股坐到转椅上,不住的吞口水。 “有我吃剩的一半,你要不要吃?”墨珍随手给她递了瓶水,打趣道:“怎么,跟男神吃饭都没胃口。” 箫碧岚不客气的灌了一大口水下去,伸脚蹬着地面带动转椅转到她身边,语气哀怨:“别提了,什么男神,整个就一大男子主义爆棚的臭男人。” “噗……”墨珍和简云裳同时笑喷。 沈亮站在门外,因为不清楚她们要对付的人是谁,又不好直接联系顾旭之,只得静下心暗暗等待。 时间无声无息流逝,很快便过了10点。 被简云裳临时改造成机房的资料室里,隐约传来三女兴奋的欢呼,跟着大楼内部的灯光全部熄灭。 沈亮正欲开门询问,三女已然换过装,穿得全身漆黑的开门出来,每人脸上都带着造型时尚的红外眼镜。 然而三个人只是伸头看了看走廊,复又坐回资料室。 整栋大楼都静悄悄,气氛静谧而阴森。资料室内,间或响起几声不甚清晰的键盘声,和模糊的交谈声。 煎熬中,只听墨珍的嗓音,在暗夜里格外清晰的透过门板传出来:“老鼠出现,刚刚通过12层的消防梯,一路往上。” “竟然没走大门,这家伙有几把刷子嘛。”说话的是箫碧岚。 过了片刻,只听简云裳说目标接近,房门再次洞开。 三道敏捷的身影先后从资料里出来,悄无声息的闪身进了研发部。沈亮提脚跟上,同时冷静的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蒋牧尘发过去。 研发部和其他的部门的装修不同。大门是电子密码防盗门,里面的所有窗户,均是用防弹玻璃替代普通玻璃,另外还带有警报系统。 只要有人非法闯入,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 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十分黯淡,仅依稀可看清蓝色格子顶端的轮廓。 沈亮站在黑暗里,目光精准的望向墨珍把守的方向,停顿一秒,飞快回到简云裳身后。 “亮哥,你守住总工办公室门外,我会照顾好自己。”简云裳回头,压着嗓子感激一笑:“我们都会,你放心。” 沈亮点头,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几步之外。 黑暗中,四个人分布在四个角落里,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不速之客进入埋伏圈。 须臾,办公室厚重的密码防盗门,依稀传来叮叮咚咚的铃音——来人在尝试破解密码! 清脆的铃音在寂静的暗夜里听来,竟格外的动听,又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息。 蛰伏在房中的人精神一振,各自戒备着藏好身形。 下一瞬,大门的密码被破解开,一道黑影灵巧闪身入内。 躲在大门右侧角落里的简云裳勾唇,飞快摁下遥控控制大门关闭,顺道更改开启密码。 “滴”的一声轻响,来人估摸着是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光速转身! 叮叮咚咚的铃音,在他指下持续响起,大门却纹丝未动,并发出恐怖的警报声。 发觉大门打不开,Jack转过身心悸的望了一圈鬼影瞳瞳的办公区,后背紧贴着墙面,挪向照明开关的位置,冷静抬手摁下。 “啪啪”两声动静之后,研发部办公室并未如预期那般亮起灯光,反而更添几分恐怖阴森之意。 落针可闻的办公室里,只剩自己起伏不定的呼吸,空气里漂浮着令人头皮发麻危险的气息。 “shit!”Jack低咒一声,眼睛适应光线后,旋即移动身形扑向办公室的落地窗。 下一瞬,静候多时的三女,淡定从容的自角落里现身,呈包围之势朝来人围拢过去。 一时间拳脚齐上,打得不可开交。 能让ICPO束手无策,数次抓捕均以失败告终,Jack的身手自然不弱。即使是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照样打得轻松自在,不显半分败势。 再则,听Angelo赵说,今晚伏击的自己的人是三位美女,他必须要好好领教。 交手片刻,Jack佯装急于脱身,故边打边往总工办公室的方向移动。 一直按兵不动的沈亮,等的就是他的这个动作。 趁着对方不备,高大的身躯出其不意暴起,拳拳到肉的拳脚,快、准、狠的朝着对方身上的要害招呼。 Jack不妨计划中预留的逃生出口,还埋伏有男人,当下一惊,旋即沉着应战。 沈亮在国安八局任职期间,曾连续数年夺得格斗冠军,身手比起简云裳她们三个,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 交手不过数招,Jack双拳难敌四手,败势渐露。加之三女的攻击力本身不弱,包围圈越缩越小。 沈亮瞅准空隙,祭出数招要命的招法,接连强攻。 三女见状面露喜色,各自不遗余力的出手助攻。 Jack勉强接招,却因顾此失彼被沈亮踢中,身体不受控制的凌空飞起,狠狠摔向蓝色的格子。 “哗”的一声巨响过后,格子被重物砸塌,而Jack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简云裳收拳,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打开研发办公室的照明系统。 灯光亮起的刹那,Jack不甘心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目标瞄准墨珍的方向欲拼死最后一搏。 千钧一发之际,沈亮顾不上身份是否会暴露,闪身挡在墨珍面前,出手如电的将他再次击倒在地。 抽气声中,沈亮一个漂亮的侧旋,有力的膝盖狠狠顶在Jack后腰。跟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一米左右的绳子,轻松将其双手反剪缚住。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动作,和男人眼底无法抹去的担忧,令墨珍有片刻失神,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终于可以肯定,眼前的男人,就是‘死’去两年的沈亮! 杂乱不堪的地面上,金发碧眼的Jack,带着一副古怪的面具,狼狈喘息着,眸子里写满了轻佻。 三女面面相觑,心底自是又惊又喜:虽然猜到赵子敬会找帮手,没想到会是个老外。 静默一秒,简云裳甩甩酸疼的手臂,冷笑着走过去蹲下,动手揭开Jack脸上的面具。“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看清Jack的真容,简云裳心中微顿,故意皱起黛眉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金发碧眼的Jack挣扎着别过脸,没答话。 “难道听不懂中文?”箫碧岚嘟囔一句,徐徐蹲下去,捏住他的鼻子使劲一拽:“让你装死!”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夜闯简氏总部。”简云裳看时间差不多,突然站起身,故作不甘心的补踹了一脚:“说不说!” 简云裳踹的力度很大,可见真是怒极。 Jack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因为生气,而变得更加璀璨的眸子,心底莫名舒畅。 他十分好奇,面具底下的东方女孩,是否真如Angelo赵所说,有着一张令人呼吸停滞的脸。 沈亮平静理好在打斗中皱起的外套,身子半倾下去,大手拽住Jack的双手,猛的将他提了起来:“我让人上来将他扭送去公安局,到时候说还是不说,由不得他。” “也好……”简云裳神秘莫测的朝他微微颔首,跟着拉上箫碧岚和墨珍,迅速折回资料室。 研发部办公室大门打开的刹那,一道黑影自走廊中,迅速蹿电梯厅的方向,转瞬闪入消防通道消失不见。 沈亮担心手下的手制不住这鬼佬,迟疑一秒亲自押着他,进入总裁专属电梯下楼。 简云裳一行回到资料室,打开整栋大楼照明系统的同时,赫然发现电脑的监控画面上,出现了好几个代表胜利的V字。 “妙哉,果然和玩我们玩调虎离山之计把戏!”惊呼一声,她双眼放光的盯着监控屏幕,同时开启大楼最高级别的防盗系统。 话音落地,总部一楼监控到的画面,正好出现变动。 “咳咳……”箫碧岚不敢置信的睁着大眼睛,跟着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错觉,旋即幸灾乐祸的笑道:“估计姓赵的到死都不会明白,云裳最擅长猫抓老鼠的把戏。” 简云裳哑然,十指在键盘上飞舞的同时,沉声吩咐她们紧密观察赵子敬的动向。 画面中,赵子敬乘坐的电梯在13楼停下,出去之前,他悠哉悠哉的在摄像头上,又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V字。 先前在研发部被制服的老外,尚知道戴副面具遮掩,他倒好,大摇大摆的就来了。 简直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耐心等待他画完,简云裳数着拍子,等他满意欣赏自己杰作之时,毫不犹豫的摁下全楼防御系统的机关控制按钮。 不出一秒的时间,精钢打造的细钢丝笼,从电梯顶部和底部同时显现。极度自负的赵子敬,犹如困兽瞬息被困其中。 人遇到危险,总会想方设法逃离,赵子敬第一次栽在女人手上,这种意愿尤为强烈。 然而他不动还好,动一下电梯内立即响起警报:“仰头45°望天,嘴角抿紧,请输入开启密码。” 意识到自己被耍,赵子敬如墨的黑眸趁机一秒,飞快四顾。想要在牢笼顶部的触控面板输入密码,他必须伸长手臂,脚尖垫高才能摸到。 资料室内,守在监视器前的简云裳见他不动,不怀好意的又摁了下按键。笼中倏然多出一根钢丝,擦着他的面门直直插入底部的孔洞。 墨珍见状淡淡勾起唇角,偏头和箫碧岚击掌。 画面中,被困在电梯的赵子敬疑似咬牙,缓缓踮起脚尖,跟着高举手臂食指稳稳触到触控面板。 简云裳眸光一闪,指尖落在按键上利落摁下去。 “嘶……”电流穿过人体,赵子敬的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星眸瞬间变得阴沉。 之后,只要他尝试逃跑,不是被电流击中,就是笼子里不断增加新的钢丝,笼子里的赵子敬已经濒临崩溃。 电梯降至一层大堂,他整个人像烤人干似的,保持着踮脚伸手的姿势,画面美不胜收。 三个人看完这场好戏,齐齐优雅起身,离开资料室进入总裁专属电梯。 一楼大堂所有的应急机关,在她们下楼时已全部启动,就算赵子敬还能有办法逃出牢笼,也是插翅难飞。 “叮”的一声,总裁专属电梯抵达一楼大堂。简云裳意气风发,第一个走出电梯,身后跟着同样不掩得意的墨珍和箫碧岚。 三个人动作一致,含笑朝着楞在大堂中央的沈亮点了下头,跟着一起协助简云裳打开员工电梯,将被关在笼子里的赵子敬,连人带着笼子一起弄出来。 这个机关是10年前,简氏总部被盗自后,简家老爷子亲手画草稿,简云裳跑遍全城,才找齐材料将电梯改装完成。 拿回简氏之后,简云裳暗地里测试了下,又重新改进更换底部轴承,没想到效果如此惊人。 赵子敬何其有幸,居然成了这笼子捕获的第一个贼。 “啧啧,我们来看看这笼子里装的是谁。”简云裳扬起促狭的笑容,背着手围着笼子转了一圈:“这不是赵三少吗?今晚月色不错哈。” 墨珍双手抱胸,看似在观察赵子敬,实则一直在注意沈亮的动静。闻言淡笑着接话:“外面在打雷,哪里来的月亮。” 箫碧岚没有参与她们的一唱一和,而是好奇的围着笼子转了两圈,忽然说:“不如让三少为我们跳一段钢管舞,这笼子里的设施正好合用。” “……”另外二女眉头一皱,齐齐啐她:“正经点!” 箫碧岚垮下双肩,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摸出不知从哪顺来的直尺,隔着不远的距离往赵子敬身上狠戳:“你找来的鬼佬帮手还挺能打嘛,现在怎么不狂了!” 赵子敬愤怒的看着她们,目光聚焦到简云裳身上,嘲弄开口:“不知简总裁可否有兴趣,告知一下赵某,我是何时露的马脚。” “啧啧……”简云裳挑眉,像似听到好笑的笑话一般,轻松笑开:“高尔夫球场、简氏的食堂、包括今天早上送来的花。曹公曾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性命,你懂?” “简总裁深谋远虑,我输得心服口服!”赵子敬仰头大笑,跟着脑袋一晃,突然猛烈撞向笼子边上的钢丝。 简云裳懒得看他演苦肉计,手腕一抬,藏在魅影中的高浓缩麻醉针剂,悄然射出。 “亮哥,我们已经报警了,一会麻烦您替我们去一趟公安局。”简云裳收手,状似随意的看了下表:“警方大概会在5分钟后到达,我们先走一步。” 沈亮沉默颔首,丢开地上的鬼佬,再度摸出一根绳子,走到笼子外平静问道:“怎么开。” 简云裳若有所思的沉吟一秒,用眼神示意他打开笼子的机关所在,跟着关闭大堂内部的防盗系统。 内部的机关撤去之后,老旧的防盗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徐徐升起。 大门打开的瞬间,数条人影忽然从天而降!为首的蒙面人出拳如电,瞬息攻向领头的简云裳面门。 简云裳敏捷偏头躲过,娇喝一声,利落反击。 墨珍和箫碧岚不妨还有帮手出现,愣怔半秒,险险躲开其他黑衣人的攻击,转瞬加入战局。 沈亮见状,一面焦急蒋牧尘为何还不出现,一面沉着应战。 蹲守在外的黑衣人有六个,这样一来简云裳她们在人数上明显占不了上风。情急中,她只好重新开启大堂的防御系统。 出乎意料的是,系统竟然毫无反应。糟糕!简云裳暗叫一声不妙,分神的功夫,肩膀被黑衣人踢中。 “嘶……”简云裳吃痛,又气又怒的在地上打了个滚,跟着一跃而起,身形灵巧的攻向对方下盘。 不料,黑衣人手中骤然多出一条软鞭,简云裳躲避不及,背部被鞭子打中,瞬间皮开肉绽。 不远处的沈亮见状,爆喝一声踢飞缠着自己不放的黑衣人,赶在第二鞭落下之时,飞扑而至,电光火石间将她救下。 于此同时,仅仅关到一半的大堂门外,再度冲进来数名西装革履的黑衣人。 由于速度太快,简云裳只来得及看清,蒋牧尘那张阴沉如墨的俊脸。 有了他和保镖的加入,场中形势大变。 而他目标精准,只找先前打伤简云裳的男人,每一招都是带着致命的杀伤力。片刻之后,赵子敬安排的救援全军覆灭,一个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哀嚎。 唯独拿着软鞭的男人,在打斗中被蒋牧尘踢断手臂之后,仍拼死逃了出去。 简云裳大汗淋漓的坐在地上,听着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朝自己走来,心头不禁滑过一股暖流,继而心虚的低下头。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清晰倒映着他怒不可遏的面容,眉目间的火气仿佛一点即爆。 “卓辉,安排人打扫现场,沈队的人已经在附近等着,下手别太轻。”蒋牧尘蹲到简云裳面前,压着火气伸出手:“疼不疼?是不是非要玩出人命你才罢休。” 此话一出,箫碧岚和墨珍揉着又疼又麻的胳膊,识趣的往边上挪了挪,迅速推诿:“蒋少明鉴,这主意不是我们出的。” 蒋牧尘依旧一动不动:“我知道,你们只是从犯。” 简云裳扶额,脸色苍白的瞪了眼箫碧岚,干笑:“不知蒋少深夜造访简氏总部,有何贵干。” “接自己的老婆回家睡觉!”蒋牧尘咬着后牙槽说完,跟着动手将她抱起,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大步往外走去。 卓辉回过神,一溜烟跑过去,提前把车门打开。 出了大门,冷冽而又不乏怒气的嗓音,再度传回来:“送墨小姐和箫小姐回家。” 大堂内的保镖领命,一言不发的走到箫碧岚和墨珍跟前,恭敬欠身:“箫小姐、墨小姐,请回吧。” “蒋牧尘!你放开我。”简云裳生气的咬着唇,奈何动弹不得,索性寒下脸小声喝叱:“放开!” 蒋牧尘双眸危险眯起,继而收紧手上的力道,不掩温柔的将她塞进后座。 无法无天了还!竟然背着自己设局抓捕赵子敬,若不是保镖及时通知,今晚会是怎样的场面! 墨珍和箫碧岚意味深长的望一眼两人的背影,淡定别过脸,脚步一致的随着保镖,出了大堂上车离开。 简云裳不吵不闹,任由蒋牧尘圈着自己的肩,车门一关即反手朝他脸上甩去。 蒋牧尘早有防备,大手敏捷抬手隔空攫住她的手臂,也不管车上还有卓辉,使力一拽再次将她固定在自己胸前,低头吻上那两瓣唇。 清新而甜美的味道,如甘泉绵密滋润干涸的心田。 意犹未尽的吻了一阵,蒋牧尘克制着几欲崩溃的理智,松开她哑着嗓音吩咐卓辉:“开车,回别院。” 卓辉佯作镇定的应了一声,哆嗦着打火发动引擎,黑色的劳斯莱斯转瞬没入夜色。 后座上,蒋牧尘的双手,始终霸道的横在简云裳的腰际,占有欲十足。 “蒋牧尘你少干涉我的事!”简云裳背部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不敢挣扎,故意避而不谈刚才的那个吻,而是冷冷质问:“谁给你的这个权利!” “够了!”蒋牧尘来了火气,危险倾下身子,眼神冷冽的与她对视:“我来,是因为云容不能失去他唯一的姐姐,我也不能失去自己的新婚妻子!” 简云裳心中一顿,气势瞬间弱了下去:“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强词夺理!若是今晚我不来,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抓人,嗯!”蒋牧尘的火气倏然窜高,冷冷呵斥:“不自量力!” 简云裳负气别过脸,苍白的唇紧紧抿着,没说话。 车厢的光线明明灭灭,蒋牧尘侧着身体,双手始终停留在简云裳腰上。简云裳则别过脸,淡然望向窗外。唯有空气中互相交缠在一起的呼吸,隐约散发出暧昧的味道。 沉默着回到别院,简云容已经睡下。简云裳习惯性去他房间看了一眼,一回头,目光倏然撞进一双沉黑狭长的眸子。 他慵懒的倚在客厅的门框上,眸中涌动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危险气息,森冷而骇人。 强势而迫人的姿态,令简云裳心中微怔,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眼神。 然而下一瞬,他像个俯视众生的王者,眼神坚韧的朝她逼近:“你背上的伤要马上处理,跟我回房。” 简云裳本能的找了个借口:“我叫医生来处理。” 这个时候请医生过来,少不得会吵醒简云容,谁都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再一次性情大变。蹩脚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信,蒋牧尘又岂会轻易上当。 强而有力的臂膀一左一右合拢过去,轻松将她困入怀中:“我还没看过的宝贝,凭什么让别的男人捷足先登。” 男人宽阔的胸膛,滚烫的抵在她的后背,刻意放柔的嗓音,低沉又充满了磁性,无端端让人觉得安心。 简云裳脸颊发烫,甚至可以听到自己乱得毫无章法的心跳,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愣:“我走不动了!” “乖……”蒋牧尘紧绷的眉目舒展开来,弯腰温柔将她抱起,大步流星的回了正院。 耐心等她洗完澡出来,蒋牧尘示意她趴好,双手忍不住颤抖将她的睡衣撩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碰到了伤口。简云裳咬牙将脸埋进枕头,身体止不住一阵阵轻颤。 由于伤口过长,她的整个背部,毫无保留的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下陷的床垫,隐约勾勒出她完美的身体曲线。 蒋牧尘嗓子干哑的垂下眼眸,被鞭子打伤的地方,原本已经结痂,经温水一冲复又裂开。无数的血丝,在她光洁白皙的背部蜿蜒。 视线下移,大片大片的旧伤印记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落入眼底。 平稳的呼吸有片刻凝滞,他拿出棉签将血丝擦干净,跟着另外拿了干净的沾上酒精,迟疑着停住:“现在清理伤口,会很疼,你忍一下。” “嗯……”简云裳闷闷的应了一声,神经绷紧。 蒋牧尘抖着手,细细把伤口清理干净,跟着洒上止血的药粉。整个过程中,他都小心翼翼,生怕力道大了弄疼她。 拧眉盯着她的后背看了一会,他忍不住握住她纤细白皙的胳膊。 她的皮肤很滑,冰冰凉凉的,看不见有肉,但摸起来软软的,让人抑制不住着迷。 感觉到他放肆的动作,简云裳懵懂侧过头看他。 男人温柔的笑颜近在咫尺,而她手臂,在他干燥炙热的掌心中,像搓面一般被揉来揉去。 “这样会痒。”简云裳眨眨眼睛,软软的嗓音似嗔似怨。 蒋牧尘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手臂,星眸浮起温柔甜腻的浮光,嗓音沉沉的笑了。 男人的笑声略带沙哑,暖暖的,如同一缕春风吹过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简云裳敛眉躺上枕头,不忍看他的傻样,疲惫闭眼。哪知腰上一沉,他的手又覆了上来,慢慢顺着的她的脊背,落到旧伤的疤痕上细细摩挲。 她心底微微一颤,身侧的床垫便往下陷了陷,熟悉的气息,伴随着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气味,瞬间弥漫鼻端。停在她背上的手,继续坚定又执着的摩挲着。 那是车祸留下的疤痕,凹凸不平的肉芽,几乎遍布整个后背…… 倏然睁开眼,她微微仰起头对上他的炙热的视线,眸底不自觉的涌起哀求。 蒋牧尘目光坦荡,须臾间将手撤了回来,跟着深情又宠溺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乖,好好睡觉吧。” 简云裳松了口气,微微发烫的脸再度埋进枕头:“你去客房睡。” “不去。”蒋牧尘大笑,温柔又体贴的帮她盖好被子,跟着像个涉世不深的懵懂少年,兴高采烈的抬手支起下巴,星眸亮晶晶的看她。 简云裳被他幼稚的举动惊到,一颗心止不住的颤了颤,顿时无语望天。 到底是谁乱传八卦,说这男人沉稳又木讷的…… 隔天一早,蒋牧尘提前起床又给她上了一遍药之后,等她一道去了餐厅吃早饭。 头条头版新闻,不意外的被简氏和精益合并一事霸占。另外赵子敬夜闯简氏盗取天价文物,被警察当场人赃俱获的消息,亦占据醒目位置。 娱乐板块也没空着,两人周末在高尔夫球场亲密打球的照片,几乎印满了整整一版。 蒋牧尘吃饱,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含笑点评:“上镜效果不错,可惜拍照的一定是位女士。” 简云容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姐夫,你怎么知道是女的。” “她因为嫉妒你姐美貌,所有的照片都没拍正脸。”蒋牧尘说的一本正经:“不信你再仔细看看。” 一大早被人拐着弯夸了一通,简云裳只是淡淡放下筷子,丢下一句我吃饱了,便起身出了餐厅。 蒋牧尘不等她走远,故意大声的说:“云容,你要向你姐多学习,她真的很谦虚。” 回廊里的简云裳脚步一顿,好险没摔出去! 娱乐八卦的新闻热力持续发酵,黄昏的时候,简云裳三个字在网络上,不意外的跃居热搜榜榜首。同时也成了城中,无数女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蒋牧霜气急败坏的丢开报纸,几步走到病床前,忽然倾下身子。 她睁着盈满怒气的双眼,两只白皙细嫩的胳膊撑到床垫上,黑色连身裙领口的位置,因为这个动作,而露出大片炫目的春光。 薛立珩抬了抬眼皮,视线落在她漂亮的锁骨上,无意识的往下移去。 蒋牧霜敛眉,身体再度前倾,方便他的视线看得更深,红唇同时勾起娇媚的弧度:“喂,你的计划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开始啊” 薛立珩淡淡收回视线,另外一条又修长有力的胳膊,随意横到被子上,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窗外,夕阳斜沉,温暖的余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条长长的金黄色光带。空气中隐隐多了丝燥热的意味。 病床上,男人起伏平稳的心跳,突突的鼓动在白色的纱布下方,紧实的肌肉色泽白亮,性感又勾人。 蒋牧霜端详几秒,脑袋顽皮的歪歪,娇嫩润泽的红唇,轻轻张开,尔后出其不意的在他性感的喉结上,狠狠咬了一口。 薛立珩睁眼,随手从床头柜拿了只U盘递过去,墨色的黑眸不带半点情绪的望着她,说:“别跟我玩这种把戏,回去把这个交给简云容,好处我七你三。” 059、情到浓时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9 本章字数:19041 蒋牧霜故意抖了下身子,唇角挑着一抹狡猾的笑意,伸手欲将U盘拿过来。 薛立珩这时却逗弄小猫似的,大手及时抽离,金色外壳的U盘,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又稳稳落回掌中。 蒋牧霜脸上闪过一抹狐疑,纤细的手臂僵在半空,看似平静的眸底,紧张慌乱的神色一览无余。 真是可爱又幼稚的小女孩……薛立珩眸光微闪,沙哑又略带低沉的嗓音,自他唇边轻浅逸出,举在半空的手臂晃了晃,暧昧而轻佻的发问:“想要?” 蒋牧霜咬唇,转瞬恢复初见时的清冷:“不想合作就算了。” 这变脸的速度,倒是不输简云裳。薛立珩双眸一暗,薄唇勾起讥讽的弧度:“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说这话时,他邪肆的目光狠戾落在她的胸口,仿佛下一秒就会化身猛兽撕了她。 蒋牧霜气急,白皙娇嫩的脸蛋上,因为生气而变得格外的绯红诱人。 她本能的后退一步,双臂无意识的抱紧胸口,虚张声势的反驳:“是你先找我的,我当然有资格摆条件。” 有趣!薛立珩挑了挑眉,动作优雅的摘下脸上的眼镜。 原本因为赵子敬和Jack还有兄弟们被抓,自己又被蒋牧尘打伤之事,郁猝了整整一天的心情,被眼前这个女孩无知而无畏的话,给冲得烟消云散。 她青涩的一举一动,仿佛另一个三年前的简云裳。 狭长晦涩的眸子轻眯一秒,招手示意她过来:“我们现在重新谈下条件。” 蒋牧霜迟疑着收回手臂,神色戒备的往前挪了挪。 薛立珩大手一伸,轻松将她瘦小的身子,捞到自己胸前固定住,炙热的呼吸,邪魅喷洒向她白皙的颈子:“我最讨厌女人和我讲条件,尤其是你这种自诩聪明,又诡计多端的女人。” 蒋牧霜脊背发凉,周身的神经末梢绷紧,清纯秀美的容颜,亦瞬间失去血色。 薛立珩趁她出神的间隙,迅速松手,手臂在空中扬起狠绝的弧,跟着毫不犹豫的以刀劈的姿势,落到她纤细颈后。 “来人!”麻利推开压在自己的身上的娇躯,薛立珩喜怒不变的招呼一声,跟着翻身下床。 “嘶……”由于动作太大,胸口的位置,瞬间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偏偏这时,手机有电话进来。 敛眉扫了一眼号码,他喘匀了呼吸,徐徐滑开接听键:“大哥。” 这头宋青山疲惫的捻了捻眉心:“苍鹰手下的两个线人,昨晚被京都警方抓住了,八局接到通知已经介入,你自己注意下安全。” 薛立珩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受伤的事,于是故作惊讶:“你是说,昨晚在简氏被抓的人,是苍鹰的手下?” “对……”宋青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补充:“上头发来指示,清扫计划已经启动。” “好!”薛立珩应了声,那头已经干脆利落的挂了线。 “嘶……”扶着床沿长长的抽了口气,他收起手机,之后在助手的协助下,带着蒋牧霜上车,悄无声息的离开私人医院。 —— 夜已深沉,徐徐吹拂的清风,带着丝丝凉意从窗外溜进狭小的阁楼。 黯淡惨白的光线下,余子莺面容枯槁,目光呆滞的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衣服因为长久未换,不断散发出阵阵酸臭之味。 她记不清自己被关在这里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女儿是生还是死。 每天睁开眼,房中唯一一台电视的屏幕上,全是自己和男友厮混的镜头。 糜烂又惊悚。 寂静中,耳边隐约响起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她屏住呼吸,仔细的听了一秒,身体本能的瑟缩起来。 须臾,她神情麻木的胡乱扯过身边的杂物,一个劲的往身上堆,急切的想把自己藏起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双穿着高跟鞋的纤巧小脚,踩着一地凌乱,从容进入房内。 余子莺魂飞魄散的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的往后缩去。 然而背后只剩一堵冰凉而坚硬的墙,她根本无路可退! 简云裳曲起食指放到鼻下,不耐烦的堵住呼吸,戏谑蹲下身子:“这样就怕了?” 说罢起身,凌厉冷冽的眉眼在房内环顾一圈,居高临下的睨向墙角的人,唇角逸出讽刺:“这房间是不是很熟悉,故地重游,有没有觉得很幸福。” 空气瞬间凝固,余子莺嘴唇哆嗦着,“呜呜”发出凄厉的尖叫,空洞的双眼像似看见恐怖的怪物一般,慢慢睁到最大。 蒋牧尘就站在楼梯口,眸底荡着复杂的神色,目光穿过微尘遍布的空气,牢牢锁定房中的那个,背影萧瑟小女人。 她方才的话里,明显含着多重意思,余子莺懂,唯独自己不懂。 迈开长腿上前,他霸道的将手搭到她的腰上,嗓音轻柔:“都过去了,这个女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机会,伤你和云容分毫。” 简云裳缓缓闭上眼,许久才艰难睁开,不带半分喜怒的吩咐沈亮:“亮哥,送她去西山疗养院,住到那个人的隔壁。” 恨一个人的时候,连名字不屑于从自己口中说出。 沈亮点点头,示意手下把余子莺架起来,先行下楼。 “还有,打断她的手脚。”简云裳淡漠的嗓音,乘着窗外刮进来的风,冷冷回荡。 余子莺脚底发软,终于害怕到极点的尖叫起来。 “怕了?当初你趁着云容精神不好,打他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简云裳轻嗤一声,寒着脸走出阁楼,径自打开露台的推门。 蒋牧尘剑眉微蹙,有些不太适应她这副冷酷又残暴的模样,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深棕色的桑拿木地板已经褪了色,腐朽的边边角角狰狞翘起,底下黑漆漆的青苔,放肆暴露在月亮的清辉之下。 记忆倒回8年前,这里四周种满了名贵花卉,一年四季花香甜醉。 物是人非,她亦再也回不去从前。 楼下,汽车远光灯的光柱渐行渐远,简云裳仰起头,出神的望着天空中的一弯残月。 干涩的眼眶,渐渐泛起湿意。 蒋牧尘单手抄兜,喉咙里涌起无数安慰的话语,最终却只是幽幽的叹了声,上前拥住她消瘦孱弱的肩:“回去吧,太晚了云容会担心。” 简云容回头轻轻的朝他点了下,迈步下楼。 沉默回到顾家别院,简云裳进门就把蒋牧尘独自晾在客厅,独自去了工作区。 赵子敬落网虽值得庆贺,只是心里隐约觉得,顾旭之从他嘴里无法问出什么。 麻利分析完从公司拷贝回来的资料,视线掠过被妥善放置起来的天玑,红唇下意识抿紧。 她放下鼠标,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不想竟扯着后背的伤:“嘶……” “受了伤就好好养着!”男人略带责备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简云裳回过头,抬眼望向他棱角分明的脸,说:“你都习惯不敲门的吗。” 蒋牧尘迈步走到她身后,嗓音少有的低沉下去:“你后背又出血了。” 简云裳楞了下,伸手捏着后背的衣料往外拉了拉,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小脸皱到一处。 她的后背何止是出血,有些结痂的地方,已经和衬衫紧密的黏到一起。 “你别动!”蒋牧尘星眸暗了暗,倾身拿起桌上的剪刀,小心的沿着伤口的位置,将衣服剪开。 由于背部受伤,简云裳今天只贴了乳贴,衣服剪开之后,瞬间感觉有凉风飕飕灌进胸口,可身体却隐隐发热。 蒋牧尘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克制着转身往外走。“回房趴着等我。”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可是简云裳没功夫计较太多,不太情愿的关了电脑,起身走去卧室。 房里的灯光很亮,男人蹲在床头柜前,神情专注的从家用药箱里,将需要用到的药水和工具取出来。 简云裳的视线在他背上停留片刻,不自在拿了睡衣,先去浴室擦洗身体。 换好睡衣回来,她看都不看他,径自趴到床上。 蒋牧尘没说话,狭长深邃的眸子浮起一抹心疼的暖色,轻轻将她的睡衣往上掀起。 “明天别去公司了,好好歇着吧,反正也赚不了几个钱。”他的嗓音嘶哑又低沉,目光温柔得化成了水,徐徐扫过她结满血痂的背部。 简云裳眯着眼,忍着痛,感受着他掌心贴在背上的温度,沉默。 “酒店的房间我定好了,明天一早我送你过去。”蒋牧尘见她没搭腔,心里忽然有些不落忍:“回头我跟云容讲下,就说你回蒋家大宅陪我妈去了。” 浓浓的暖流瞬间激荡心底,简云裳一开口,说的却是:“不必了,这点小伤死不了人。” 寂静中,覆在背上的干燥掌心倏然移位,轻柔的落到旧伤的疤痕上,那么轻却又那么的沉。 简云裳心尖发颤,只好眯紧了双眼,分心想别的,可惜收效甚微。 他的掌心很厚,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温柔而克制的摩挲着,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的情欲之色。偏偏身上却如过了电,酥酥麻麻的颤入心底深处。 “咳咳……”轻咳一声,她红着脸小声嘀咕:“上完药,你回客房睡吧。” 蒋牧尘心头一滞,剑眉微蹙的哑着嗓子笑出声:“不。” 简云裳不在说话,眯着眼神经紧绷的趴好。 困意很快袭来,不一会就呼吸平稳的睡了过去。 蒋牧尘恋恋不舍的帮她盖上薄被,眉头狠狠一皱,起身出了卧室。 来到院外,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阴测测的嗓音,利刃一般刮过昏暗的回廊:“昨晚被我踢伤的人,去了哪家医院。” 这头卓辉陪着小心的看着手下送回来的资料,梗了梗脖子,答:“仁盛骨科,而且我基本上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他下午的时候走的,带着二小姐。” “牧霜?”蒋牧尘的手倏然握拳,脑海里现出一张男人阴郁面孔,沉声问:“他是谁。” “薛立珩。”卓辉说完,不怕死的补充:“二小姐是自己来的,而且看起来很开心。” “嘟”的一声短暂提示,蒋牧尘挂了线,转身折回屋里。 这头卓辉没听他安排救人,索性也不去管了。 —— 隔天一早,一辆黑色的无牌宝马车X5碾过清晨的暮霭,“吱”的一声停在简氏总部附近的巷口。 驾驶座上的男人危襟正坐,双眼直视前方,平静报告:“到了。” 后座上的薛立珩抬手,稍微扶了扶遮去大半张脸的太阳镜,慵懒扯开领带。 在他身旁,女孩止不住哆嗦的蜷着身体,苍白的小脸倔强的仰着,双眸喷火。 她的样子似乎取悦了薛立珩,只见他侧眸在她脸上停留一秒,薄唇勾起,淡淡露出狂狷的笑意:“收起你脸上的愤怒,否则,我不介意将昨晚的视频放上网络。” “畜生!”蒋牧霜瑟瑟发抖的抱紧双肩,身上黑色连身裙抹布似的,皱巴巴的挂在身上,幽幽散发着欢爱过后,余留的腥气。 “骂得好!”薛立珩哑着嗓子再度笑开,伸手挑起她倔强的下巴,目光幽深的落在她肿胀的双唇上:“这张嘴是不是没吃饱,居然还有力气骂人,嗯!”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蒋牧霜浑身哆嗦起来,昨夜不堪回忆的一幕,利刃一般划破她可笑的伪装。 “放?!”薛立珩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接下来的动作,却让蒋牧霜肠子都悔青! 蒋牧霜无助的哭泣着,含在口中的东西,一次比一次用力的顶到她的喉咙口,恶心反胃的感觉,在胃中不停的翻搅。 薛立珩脸上不带半点情绪,大手穿在她如瀑的发丝中,用力收紧力道,猛的将她的脑袋拽离自己的身体:“今天天气不错,中午下班还在这里,我来接你。” 男人的嗓音里充满了威胁,蒋牧霜只觉头皮发麻,甚至能听到发丝被扯断的声音。 她被迫仰着头,嘴里不时翻涌着干呕,薄汗湿透了她的脸颊,一滴一滴的顺着下巴往下落,样子惨不忍睹。 “求你,放了我……”她虚弱出声,苍白无神的面容,透着幽深看不见底的绝望。 男人纵情大笑,干燥粗粝的指尖,隔着裙身的薄薄布料,仔细描摹她胸前的曲线。嘶哑暗沉的音调里,满是鄙薄之意:“求我?那也得看你够不够资格!” 须臾,衣衫不整的蒋牧霜被他丢垃圾一般,从车上丢了下去。 黑色的无牌宝马X5,发出轻微的轰鸣,在她眼前绝尘而去。 蒋牧霜狼狈的从地上爬起,面色灰败的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车尾。艰难的迈开腿,她深深的埋着头,脚步虚浮地走向简氏总部大楼。 没走几步,身后惊雷一般响起少年欣喜的惊呼:“蒋牧霜,真的是你啊……” 沉重的眼皮,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倏然瞌下,她身子歪了歪,迅速栽倒出去。 简云容紧张上前,在她跌到地面之前,险险扶住。 年轻稚嫩的面庞,焦急仰起,朝着白色路虎极光里的人大喊:“快来帮忙!” 半个小时后,京都妇幼保健院住院部18楼。 简云裳冷静的将简云容请出去,交给等候在外的蒋牧尘,跟着一言不发的折回病房。 带上门,她无意识的蹙起黛眉,不无担忧的问:“医生,她的情况如何?” “撕裂性损伤,身上多处发现软组织挫伤,另外……”年逾中旬的老医生扶了扶眼镜,欲言又止。 简云裳虽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也知道蒋牧霜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仔细斟酌一番,她压下胸口的窒闷感,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报警对吧?” 医生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模棱两可的说:“医生的职责,只是救死扶伤。至于是否要报警,还请简小姐自行考量。” 说完,交代了一些服药的注意事项,欠身出了病房。 简云裳抬眸,神色难辨的望一眼床上的蒋牧霜,迟疑开门出去。 仰头对上蒋牧尘的视线,简云裳不容置喙的支开简云容:“云容,你到车上去等着,我们马上下去。” 简云容狐疑的朝病房探头望去,不放心的问:“她有没有怎么样?” “低血糖引起的短暂晕厥,女生常见病。”简云裳笼统说完,伸手将他推开。 简云容不放心,也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好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 走廊里人来人往,婴儿的哭闹声不时响彻耳畔。蒋牧尘还简云裳各自望着不同的方向,杵着不动,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许久,简云裳转身走开,顺着指示标朝阳台的方向走去。蒋牧尘紧握着的拳头松开,迈开长腿不疾不徐的跟在她身后。 “医生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听意思是建议报警处理。”简云裳平淡的视线,没有焦距的落在不知名的远处:“你是他堂哥,还是你来做决定吧。” “她……”男人阴鸷森冷的黑眸渗出丝丝凉气,毫不犹豫的将话说完:“被侵犯了。” 叙述的语气,隐隐透着意味深长的冷漠。 简云裳轻轻点头,没有正面回答。 蒋牧尘眯起星眸,突然转身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细不可闻的叹息,幽幽从简云裳口中溢出。她仰起头,眯着眼眸往天空上看了看,转身,径自往楼下走去。 病房里,蒋牧霜已经醒来,神情麻木的望着站在门后,裹着一身磅礴怒气的男人。 咬紧嘴唇,淡漠无视对方的存在。 蒋牧尘单手抄在兜里,眸底神色阴霾的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迸出来句话:“你再说一遍!” “我说,这只是男女朋友间的情趣游戏!”蒋牧霜笑容惨淡,看陌生人一样看他:“多谢大哥关心!” 森冷凛冽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伟岸的身躯直起,转身大步出了病房。 强劲的气流使得病房的门,“吱呀”着颤了颤。 蒋牧霜面色灰败,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般,颓然倒向床头。 住院部楼下,停车区内的路虎极光,在晨曦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简云裳坐回车里,刚接完墨珍打来的电话,就见蒋牧尘黑口黑面的从住院部大堂出来,沉吟一秒开门下去将他拦住:“你把她自己丢在这里?” “……”蒋牧尘没有说话,墨色的双眸没有半点温度,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进入角色倒挺快。” 简云裳不冷不热的睨他,语气却比以往温和不少:“你送云容回简氏,回头让亮哥过来接我。” 蒋牧尘的冷峻的面容出现一丝松动,抬手在她肩上轻拍了下,失笑:“人家未必会领你的情。” 简云裳眨了眨眼睛,唇角弯起细微的弧度,转身走进大堂。 —— 片刻之后,她回到18层蒋牧霜的病房,然而迎接她的,却是女孩充满了敌意的冷笑:“来看笑话?” 女孩的嘴角,疑似留着一抹淤青,眼神凶悍又凌厉,横在被子上的手保持着握拳的姿势,整个人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刺猬。 简云裳平静搬来椅子坐下,把玩着手中的平板,不置可否的拿眼看她。 她不是第一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若是自己的记忆没出错,那天在婚宴现场,挑衅自己底线的女孩,转身之前就是和她在说话。 简云裳自认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树敌。 如果说之前被打的那位,是因为嫉恨自己嫁了蒋牧尘,那蒋牧霜的恨意,简直来得莫名其妙。 相差无几的年纪,简云裳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里,实际锐利无比。 此刻,她喜怒难辨的神色,更让蒋牧霜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就好像被人剥光了,赤条条丢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观瞻。 这种可怕的压迫感,比薛立珩羞辱她还难受。 抬起下颚,她装腔作势的摆出倨傲的姿态,再次开口:“我要休息了,嫂子请回吧。” “你在逃避什么,还迁怒于我?”简云裳平静无波的嗓音,清晰响起:“昨天下班之后,你去仁盛医院见了谁。” 话音落地,病房里的空气倏然沉寂下来。 一丝阳光从窗口投射进来,斑驳落到病床的白色棉被上,泛起一层极淡的白色光辉。涌现在蒋牧霜苍白面容上的惊愕、不堪,亦照得清清楚楚。 简云裳拧眉,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淡然看她:“不说?没关系,我和你哥哥有的办法查出来。” “他是我男朋友!”蒋牧霜情急之下,忍着作呕的冲动,讽刺笑出声:“真是一对有意思的夫妻,你们难道不知道,情到浓时自然会留下一些印记,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简云裳照旧反应平平,指若青葱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交叠曲起的膝盖,没说话。 情到浓时?!她可清楚记得刚才急救室里,老医生给她清理口腔时的凝重神色。 一大早险些晕死在简氏总部附近,身上到处是青紫的印记,口腔里还残留着属于男人才有的液体,见鬼的男欢女爱,情到浓时! “不说也没关系,警察大概半个小时后到。”简云裳闲闲收起平板,平静说着和自己毫无相干的事:“到时候请你男朋友自己和警察说吧。” “简云裳!”蒋牧霜急气攻心,双眼愤怒的瞪着她:“蒋牧尘都不管的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谁需要你那廉价的同情,谁给你报警的权利!” “啧啧……”简云裳端详着她扭曲的面容,忍不住摇头轻笑出声:“叫我一声嫂子原来让你那么不情愿!既然不愿意将犯人绳之于法,我自然不会勉强。有一点你也说错了,我从来不同情懦弱的人。” 蒋牧霜冷漠别过脸,左手无意识的抓紧床单。 恍惚中,耳边依稀传来薛立珩阴森骇人的警告:你敢报警,就等着在网上欣赏自己投入的样子。 一步错,步步错,除非那个男人死,否则这段不光彩的影像资料,迟早会暴露。她还年轻,还是蒋家尊贵的二小姐,她输不起…… “你好好休息吧!”简云裳没有忽略她的神色变化,也没继续深究的兴趣。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种事她父母都不教,自己一个外人,何苦费那个劲。 优雅起身,她弯腰抚平裙子上的皱褶,语气随意又温柔:“你父母那边,蒋牧尘已经去了电话解释,他们不会知情。” 说罢留下一脸错愕的蒋牧霜,从容开门出去。 房门闭合,女孩横在被子上的手臂动了下,始终攥紧的掌心松开,露出闪耀着金色光辉的U盘外壳。 颤抖爬下床,她跌跌撞撞的举着点滴瓶冲进洗手间,虚软无力的关了门,坐到马桶上激烈的天人交战,权衡利弊。 毁了简氏、毁了牧天,她就是人人见着都得尊称的蒋家大小姐。 然而惹怒蒋牧尘,她只会死得更加难看…… —— 简云裳在住院部楼下等来沈亮,上车回到简氏,京都刑警队的沈队带着属下,已经在总裁办公室旁的接待室等候多时。 她放下包,平静给蒋牧尘去了电话,跟着通知汤燕玲将人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沈队您好,您的来意助理和我解释了下,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简云裳落落大方的请他们坐下,转头望向汤燕玲:“汤助,通知她们送两杯茶水进来。” “简小姐您好!”沈北微微颔首,跟着从资料袋里拿出赵子敬的照片:“请您确认下,前晚夜闯简氏总部的人,是不是他。” 含笑接过赵子敬的照片,两道黛眉无意识的皱了皱,简云裳仰起头,笃定的答:“确实是他没错,当时他被困在电梯的机关里。” “好,小郭,你记一下。”沈北点头,曲起手指在下属眼皮底下的桌面上敲了敲:“贵公司丢失的物件,价值几何。” 简云裳闻言,面露难色:“这个可不好说了。小偷拿的是我们简家的传家宝,国家博物院的专家曾经给估过价,说市值大概5千万。不过若是送去拍卖行,拍出一亿往上的高价也不是不可能。” 沈北嘴角抽了抽,转到下一个问题。 简云裳积极配合,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 送走刑警队的人之后,汤燕玲敲门,说是有位姓许的先生在大堂要求见她。 “许先生?年轻的还是老的。”简云裳放下手中的文件,沉吟片刻,又说:“请他上来吧。” 来的是许振霆,简云裳礼貌的笑笑,客气请他落座。 之后亲自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许教授最近不忙吗?” 许振霆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接过她手里的水杯:“还是天天做课题,家父听说你结婚了,命我给你送份贺礼。” 简云裳唇边露出感激的笑容:“难得他老人家有心,等他什么时候方便了,我想当面道谢。” 话音刚落,箫碧岚的大嗓门携着一股浓郁的香气,龙卷风似的袭入总裁室:“亲爱的云裳,你要当面干嘛!” “啊嚏!”简云裳一接触到过敏原,立即打了个喷嚏,同时及时拉住她的胳膊,大力的将她往外推:“扔掉你手上的花。” “糟糕!”箫碧岚惊叫一声,娇俏的身影已经跑出门外。 随手将花束丢给汤燕玲,她刚转过身,又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 视线落到许振霆疑似变得暗红的脸上,立即大剌剌的坐过去:“喂,书呆子你也花粉过敏啊?” 许振霆尴尬的轻咳一声,唯恐避之不及的往边上挪了挪。 简云裳无语的看着这一幕,不得不出面跟沙发上坐立不安的男人,颔首表示歉意,跟着将箫碧岚拉进自己的休息室:“你饥不择食啊你!” 箫碧岚被她的话噎到,转瞬两眼放光才门外瞄去:“我什么都没做啊!不过你这一提醒,我倒真觉得这书呆子越看越好看。” “……”简云裳郁猝扶额,谁知门外又多了个人。 佯装镇定的开门出去,来的竟是蒋牧尘。 他斜着长腿,慵懒随意的坐在大班台上,目光灼灼的看她:“云裳,都中午了,正好许教授也在,不如大家一起去吃个便饭。” 箫碧岚原本就是来找简云裳饭聚,闻言喜笑颜开的插话:“蒋少这个提议好,我同意我同意!” 简云裳无语望向许振霆,暗暗希望他拒绝,结果大失所望。 只听他淡淡开口:“我在御食坊定了位置,若不嫌弃,一起过去吧。” “不嫌弃!”箫碧岚兀自开心的挽起简云裳的手臂,偏头丢给许振霆一个:你可以的眼神,又说:“我们去找云容,你们先下楼等着。” 蒋牧尘不置可否的站起身,手臂一伸,自然而然的将简云裳拉到自己怀里:“云容已经在楼下等了,走吧。” 许振霆微笑点头,也跟着从容自在的站起来。 —— 从简氏总部到御食坊,距离不算太远,但也不是很近。 箫碧岚借口自己车技不好,顺理成章的坐上许振霆的车子。简云裳姐弟和蒋牧尘同车,不一会功夫便先后抵达。 预定的雅间很小,许振霆看过之后,提出另外换一间大的。 蒋牧尘明显不耐烦,不过还是很照顾简云裳的面子,领着简云容去了前台对面休息区坐等。 过了约莫一两分钟,雅间换好,一行人随着带路的侍者,穿过前厅往雅间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有人开门从雅间里出来,跟着响起一道隐含欣喜的甜糯嗓音:“牧尘哥哥!” 蒋牧尘顿住脚步,余光见简云裳已经转过头,神色淡淡的望着嗓音的主人。 他目光坦然的望她一眼,没回头,而抬手拍拍简云容,继续迈开脚步。 打招呼的是宋悦,见到简云裳也在的那一刻,她的心底不由的又泛起愠怒。 许振霆压根不知道发了什么事,一直走到雅间门外,发现没人跟上才意识到不对劲。可惜不等他转头,就被蒋牧尘给推进了雅间。 放门“吱呀”虚掩上,走廊里光线晕黄,斜斜照在宋悦惊疑不定的脸上。 她慌张的转过身,箫碧岚却已经先一步挡到她面前,勾了勾手指,将她所在的雅间的门堵死:“哥哥?你喊谁呐喊这么亲热。” 简云裳漫不经心的盯着宋悦,目光依然很没什么温度,漂亮的双瞳微微眯着,红唇轻启:“Anne,该教训的在婚礼那天已经教训了,走吧。” “你……”宋悦想着自己亲哥哥就在雅间里,量简云裳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就多嘴的喊了一句:“别以为嫁给了牧尘哥哥,你的身份会变得高贵。” 话音刚落,箫碧岚已然伸手,轻佻的勾着她的下巴,风情万种的笑出声:“你再说一遍。” 宋悦倨傲的抬高下巴,双眼无辜的眨了几下,面露不屑的笑起来:“我干嘛跟你说。” 箫碧岚倏然使力,手指猛的抽离她的下巴,不到半秒的时间,只见几道白光闪过,空气中清晰传来“啪啪啪”的响声。 简云裳身形微动,趁着挨打之人尚未回神,手臂迅速扬起下落。 又是“啪啪”两下,声音清晰破空传出,跟着响起重物倒地的闷响。须臾,女人凄厉的尖叫,顷刻回荡在走廊中。 宋悦所在雅间里,似乎有人听见动静,“嘭”一下将门拉开。 “Anne,发生了什么事!”男人极为不悦的拧着眉,蹲下身将晕头转向的宋悦扶了起来。 箫碧岚和简云裳交换了下眼神,轻描淡写的越过他们兄妹俩:“没事,天热出蚊子了。” “简小姐!”宋青山咬着后牙槽,饱满开阔的额上经脉毕现,冷冷叫住简云裳:“悦儿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宋局……”箫碧岚拦住欲开口的简云裳,笑容甜腻的回过头,说:“这位嘴巴张在屁股上的女孩,不会是你妹吧!” 宋青山绷紧的神色有所缓和,语气依旧不悦:“是的。” “你妹!”箫碧岚吐气如兰的啐了一口,拉起简云裳的手,头也不回继续往雅间走去。 身后,男人的目光锐利如锋,直到那两道俏丽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淡漠收回拉着宋悦进了雅间。 房门一关,宋悦立即捂着痛到麻木的脸颊哭诉:“哥,她们无缘无故出手打人,我什么都没说。” “你闭嘴!”宋青山火冒三丈的喝叱一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再次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悦怔了怔,失神的跌进椅子里,心底继而燃起熊熊怒火! —— “又打人了。”简云裳和箫碧岚屁股刚挨着椅子,蒋牧尘就来了这么一句。 抬眸对上简云容和许振霆探究的目光,她淡定的端起茶水轻啜一口,摇头:“只是赶了只苍蝇。” “这种事,以后交给保镖做,别把手伤了。”蒋牧尘唇边浮起浅淡的笑,又说:“我会心疼。” 简云裳平静低下头,那副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一旁的箫碧岚受不了的直翻白眼,跟着笑眯眯的上下打量许振霆:“书呆子,你点菜没。” 许振霆尴尬的轻咳一声,俊脸再度泛起暗红,笑容温和的答:“在等你们来点。” 箫碧岚赞许的点点头,伸手拿过菜单,翻了翻报上两道菜名,随后将菜单丢给简云裳。 期间,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许振霆的手上。 男人的手干净、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泛着健康的粉色指甲,修得整整齐齐。 视线循着他手臂上移,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唇边不自觉浮起一抹坏笑。 “我和云容的都点好了,你们看还需要什么。”简云裳觉察出箫碧岚的意图,赶紧出声,诱她转移注意力:“听说御食坊新换了位厨师,Anne你要不要试新菜。” 箫碧岚摇头,狠狠赏了她一记白眼。心说:我好容易遇到个细节完美的男人,能不能不捣乱。 简云裳面上没什么反应,心底却是一团乱麻。 她的这位挚友,不单是颜控,喜欢人的理由也千奇百怪。 当初迷恋宋青山,起因只是在某次宴会中,无意看见他给妹妹整理发型。 宋青山之前,她还迷恋过顾旭之单位的警卫,连续一个月风雨无阻的给人送黑暗料理,想想都替那位小哥胃疼。 认识许振霆已经数年,她这会才搭错神经的对人感兴趣,简云裳自然理解不能。 “想什么?”蒋牧尘没怎么关注箫碧岚和许振霆,只是看见简云裳蹙眉,下意识的温柔开口。 简云裳拉回思绪,云淡风轻的展颜一笑:“菜上齐了,大家吃饭吧。” 蒋牧尘也笑,语气淡淡的说:“我跟妈说了,晚上带你和云容一起回家。” ------题外话------ 感谢美人:静心之人的票票这是疯子收到的第一张票票,感觉真是万分舒爽~ 060、老虎发威 更新时间:2014-8-20 9:14:09 本章字数:18213 简云裳美眸轻眯,不置可否的抿了下唇,继续吃饭。 男人似乎已经习惯她的反应,薄唇微微扬起好看又迷人的弧度,起身去了洗手间,接通一直在振动的手机:“他在哪落脚。” 这头卓辉飞快报上地址,跟着小声询问:“老大,要不要通知警方。” “不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人弄北郊去,我稍后到。”男人的嗓音凉得渗人:“另外,安排下去,我下午要看到针对兴盛的收购企划。” “好。”卓辉拍拍僵硬的嘴角,试探着继续讲:“陆逸凡刚通知说,早上赵家派人送了张邀请函过来,请您参加今天,在工贸中心举行的黄金交易会开幕仪式。” “让他转告赵老头,想赵三没事,拿北郊厂房的那块地来换。”不带情绪的话说完,直接掐了线。 回到雅间,其他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 蒋牧尘优雅又不失风度的坐下,眼里的目光恢复温柔,宠溺的望向身边的小女人:“下午你抽个时间,带云容去挑两身衣服,我还有别的事处理,晚点来接你们。” “我没时间。”简云裳嗓音听着还是很冷,可惜底气明显不足:“云容应该也不会感兴趣去。” 锋利的剑眉皱了皱,蒋牧尘侧过身,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哑哑的笑出声:“信不信云容出了这里,会马上跑回妇幼保健院。” 他说这话时,薄唇几乎要贴着她的耳郭,口中呼吸出来的热气,丝丝缕缕的撩动她敏感的神经。 “……”简云裳磨牙,精致白皙的脸蛋,泛起一丝细不可见的怒气:“我再考虑考虑。” 男人愉悦笑开,深情款款的吐出一个字:“乖……” 简云裳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下,身上霎时布满鸡皮疙瘩。 吃饱喝足从楼上下来,箫碧岚继续厚着脸皮,赖上许振霆,非要坐着他的车离开。 简云裳无语,祭出逛街的勾引大法,都无法打动她那颗躁动的心。 郁闷分手,她驱车带着简云容,直接拐去王府井。 平日里熙熙融融,人来人往的王府井百货,从停车开始就透着反常。 姐弟两进了门,发觉整栋大厦都静悄悄的。若不是门口有人开门放行,简云裳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乱入鬼片拍摄现场。 狐疑中,大厦经理以及各品牌的高端客户经理,不知从哪冒出来,呈成一字排开恭敬开口:“简总裁好。” 齐刷刷的洪亮嗓音,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姐弟两吓了一跳,怔在当场。 “姐,这不会也是姐夫安排的吧。”简云容略有受惊,青春逼人的年轻面庞上,隐隐渗出薄汗。 简云裳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摇头:“确实很像他的作风,但明显不是。” 举目环顾一圈,嗓音里不由自主的升起戒备:“你乖乖的跟着我,有危险一定不要逞强。” 原本平常的叮咛,听在耳中,反而让简云容心底徒增压力。只见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清俊的面庞,渐渐失了血色。 简云裳觉察到他的异样,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抬眸扫向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站成条一线的身影上,笑问:“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简总裁严重了,今天大厦是为了迎接您,才特意清场的。”为首的男人嗓音沉稳,字面的意思透着谄媚的气息,只是语气莫名的让人产生压迫感。 迎接?!蒋牧尘半个多小时以前说的话言犹在耳。倘若真的是他安排,这些人应该尊称自己一声:少夫人,而不是简总裁! 心思电转,她脸上荡开捉摸不透的笑意,懒懒开口:“怎么,你家主子长得丑绝人寰,见不得人,还是自幼缺钙,行动不便,连面都不敢露。” “简总裁果真聪明过人。”略略尖细的男性嗓音,如铁钉划过玻璃,从暗处的名表专柜,冷冷传来。 简云裳凝神戒备,余光扫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伴随着皮鞋鞋底趿地的声音,男人高大的身影走到明处。他的削薄唇角,挑着一抹令人心悸的笑,神色阴鸷而冷酷。 不输于蒋牧尘的身高,紧致结实的肌肉,几乎要鼓出质地精良的白色衬衫。如此充满力量的体魄,与那张比赵子敬更为阴柔俊美面容结合,居然诡异的和谐。 凛冽气息,随着他脚步的靠近,清晰逼近皮肤。 赵子敬栽在自己手里,赵家长子赵子重的突然出现,没法不让人作其他联想。 简云裳暗自收敛心神,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故作不解:“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说话的同时,她极随意的整理了下身上的外套,瞬息调整好‘魅影’的发射角度,顺道拍散聚拢而来的凛冽寒意。 男人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狭长的黑眸,目光如炬:“老三年轻气盛,得罪之处,还望简总裁大人有大量,放他一码。” “先生口中的老三,可是赵家三少?”简云裳轻笑,双眸亮晶晶的望着他,摆出随意而自然的态度:“这事我做不了主,令弟所犯之罪,恕我无能为力。” “呵呵……”男人勾起唇角,不咸不淡的拿眼看她:“难怪蒋牧尘会被折服!难道你一点都不怕,今天走不出这个大门。” 简云裳偏头,动作妩媚而自然的撩开肩头的头发,露出半张写满了嘲讽了脸,娇艳如花瓣的唇,轻启:“是先生您有求于我,我为什么要怕。” 男人凌厉的眸光变了变,渐渐覆上一层薄冰,落到她身后的简云容身上,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简小姐倒是挺直白,我为自己没管好弟弟,真心诚意的道歉。” “免了,我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赵先生找错人了。”简云裳说着,镇定牵起简云容的手,饶有兴致的逛了起来。 关于赵子敬夜闯简氏总部一案,若不是蒋牧尘迁怒,以赵家的能力不会捞不出人。 当然,她不否认自己也从中做了手脚,只因为背上挨的那一鞭子。 而赵子重光天化日之下,看着是给自己摆排场,实际用的乃是恐吓之计。 这口气,不管蒋牧尘是否咽得下,她是咽不下去的。 根据墨珍查到的信息,当晚伤了自己的人,百分百可以确定是薛立珩。 再联系两年前,国安八局曾将他列为怀疑对象,不难看出,和他关系交好的赵子敬,绝对不是普通的贼。 走了不过几步,简云裳脑中的思绪依然梳理清晰。 皮鞋鞋底趿在大理石地面的烦躁声音,依稀响了几下,男人桀骜转身,双手慵懒抱胸。 他倨傲的抬高下巴,墨黑深邃的眸子,颇有兴致的追逐着他们姐弟的背影。白皙干净的五指,曲成利爪,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臂上轻弹。 须臾,手机有电话进来。 男人闲散垂下双臂,从手包里摸出手机,视线扫过屏幕接通:“如何。” 安静几秒,男人侧眸,意味不明的盯着简云裳看了一秒,沉声开口:“给他。” 几乎是在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他挂断通话,从容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鞋底趿过地面发出的啪啪声,渐行渐远。 大堂门关上的瞬间,男人清冷的嗓音,从门缝里飘了进来:“今天包场的费用,蒋少出了。简总裁若是不嫌麻烦,替我跟他道声谢。” 简云裳唇角挑起一抹从容的笑意,停在知名珠宝品牌专柜前,扬手朝身后摆了摆。 赵子敬一个私生子,竟能让赵家大少出面讲清,还真是手足情深。 仅存的一点购物欲望,让人搅得一丝不剩。 猜的没错的话,方才赵子重在电话中,必定是答应了什么条件。 而讲条件的那人,很可能就是蒋牧尘! 仰起头,漂亮清明的眸子眯成一条线,随意扫了扫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收紧手上的力道,牵着简云容的手,淡定离开。 —— 京都北郊,有着水墨印象第一城的江南新城,高档住宅小区,因远离机场,又毗邻京都科技大学,楼盘未售先红。 大片烟雨江南似的灰瓦白墙联排别墅,掩映绿树翠竹之中,曲水流觞的小景更是星罗棋布,低调却又不掩高端本质。 与之一街之隔的大片灰白色废弃厂房,无形中冲散这份宁静,亦冲淡了营销方,精心构筑的完美假象。 此时,厂房门外的凹凸不平的土路上,一辆黑色路虎裹着大团浓重的黄雾,从远处尘土飞扬的急速驶来。 呛人的尘雾自戛然而止的车底,大片大片升腾起来,周围瞬间白茫茫一片。 墨色的车窗后方,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仿佛亦被浓雾覆盖,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车外,厂房门口饱经风雨,破败又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虚掩着。轻微的打斗声,穿过尘雾依稀传来。 男人并未听到任何动静,依然神色笃定的勾起薄唇,打开车门下去。 抬手推开铁门,负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掌心的位置缠了厚厚一层的纱布,聚拢着的拳头中,一条拖地垂下的银质软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幽深而冰冷的光。 咿咿呀呀的动静响过,铁门自动关闭。 男人挺拔伟岸的身躯站定,入眼只见遍地丛生的杂草,以及不远处被人蒙了头,狼狈倒在地上打滚的颀长身躯。 星眸闪过一抹厉色,负在身后的拳头,逐渐收紧力道。 下一秒,他迈开修长的双腿,踩过沙沙作响的杂草迅速靠近过去。银质的软鞭随着他的脚步拖拽,锋利的倒刺,瞬间勾碎无数的草叶。 走到近前,手臂大力扬起。“啪”的一声,软鞭不偏不倚打到地上那人的背上。 地上的人哼都不哼一声,反倒吓着了先前动手打人的一群黑衣人。 停手看清来人的面容,黑衣人训练有素的散开,沉默退到几步开外。 很快,鞭子打在人身上的闷响,一声高过一声。 场外,处于神游状态的卓辉见状,立即回魂,屁滚尿流的跑了过来。喘息着正欲开口,却见男人的眼神凌厉而冷酷,讪讪摸了下鼻子,讲话吞回肚里。 男人眸中淬满深不见底的怒气,下手的力道亦越来越重。 随着软鞭的不断落下,地上那人的背上、手臂上、乃至全身,很快血肉模糊。 直打到累了,蒋牧尘才停手扯开脖子上的领带,丢了软鞭转身走开。 卓辉忙不迭的追上去,压低嗓音喊了一声:“老大,接下来怎么做。” “找个麻袋,丢到国安七局门口。”蒋牧尘侧眸,不带情绪的吩咐:“丢之前,记得通知顾旭之那小子看热闹。” 说罢,麻利解下手上的纱布丢到卓辉怀里:“记得清扫干净。” 回到车上,丢在后座的手机,持续发出“嘶嘶”的振动声,屏幕闪着幽蓝的光,在皮质的座位上转圈。 星眸扫一眼陌生的号码,似笑非笑的滑开接听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电话那头,男人嗓音没有丁点起伏:“地可以给你,我只要人风光走出刑警队。” “晚了。”蒋牧尘轻叩五指,俊逸的面容倏然变得倨傲又严肃:“我的妻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吓的。” 这头,赵子重咬牙,剑眉狰狞蹙起,极力平复情绪:“是我考虑不周。” “考虑不周还能在我的电话之后,招了那么多的杀手前去,嗯?”喜怒不辨的阴冷嗓音,不掩嘲弄:“我这人一向记仇。” “牧天让给锦和的地块旁,赵家也有一块地,可以一并给你。”赵子重忍下火气,从容抛出利诱:“如何。” “不怎么样!”蒋牧尘轻嗤一声,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晚上记得好好睡觉,天天起早,迟早能赶上替令弟收尸。” 语毕,漫不经心的挂了线,吩咐司机开车。 这头,赵子重暴怒地甩开手机,返身一拳打在酒柜上。 “哗啦”一声,精美通透的高脚杯,尽数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北郊赵家的厂房外,路虎揽胜黑色的车身,在黄白的尘雾中疾驰而去。 卓辉伸手捂住鼻子,吸了一肚子的尘雾和汽车尾气,央央折回厂区。 打了大半天,这薛立珩还真是条汉子,居然哼都不哼一下。 用眼神示意其中一名保镖过来,照着蒋牧尘的话,悄声吩咐一遍,他再度背起双手,凉凉的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 跟在蒋牧尘身边多年,这还是头次见他,亲自动手修理看不顺眼的人。可见简云裳在他心里的位置,是何等重要。 少顷,昏死过去的薛立珩被强行装入麻袋,跟着硬塞入其中一辆车的后座。尔后,十余名保镖动手将现场打扫了一遍,上车悄无声息的扬长而去。 —— 不过一两个小时的功夫,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整个京都顷刻白昼如夜。 厚重的云层,沉沉压在城市上空,仿佛随时会开启的宇宙黑洞,张牙舞爪的俯瞰着底下的浮华世界。 狂风裹着刮起的尘土落叶,狂乱地敲打着窗户,发出惊悚又吓人的怪音。 京都妇幼保健院,住院部18层的妇科病房,VIP区的走廊静悄悄的。 玻璃震动的“嗡嗡”的声,惊醒了噩梦中的蒋牧霜,她恍恍惚惚的爬起来,神情麻木的走到窗边伸头往下看。 脚底的医院院区,被漫天飞舞的尘雾笼罩着,到处混沌一片,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伸出手臂,白皙纤细的五指徐徐张开,强风裹着沙粒从指缝里穿过去,麻麻的刮过皮肤,复又迅速聚拢。 仿佛随时能飞起来的感觉,渐渐让她着迷,身体不由自主的往窗外倾了倾。 曾经,她最瞧不起懦弱的自杀者,但是刚才的一瞬间,她真的觉得,死是才是唯一可以从巨大的恐惧中,迅速解脱的唯一办法。 “这里是18层,总高61。2米。你如果跳下去,不管哪里先着地,都会摔死。”突兀响起的嗓音没什么温度,隐约还带着一丝寒气:“当然也有好处,就是痛的过程会很短。” “你闭嘴!”蒋牧霜惊骇收回身子,脸色苍白如纸的回头望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墨珍倚着门双手抱胸,浓密顺直的长发随意披在脑后,目光凉得发寒的打量她一番,迈步入内。 从窗外灌进来的风,吹乱了她如云的发丝,丝丝缕缕拂过微微蹙着的英气娥眉,衬得清冷的面容,更加美得夺人心魄。 少顷,她淡然松开双臂,旁若无人地拉开椅子坐下。 不过含义匮乏的几个动作,蒋牧霜却感觉全身的血气,一下子冲上了脑门。 她记得她!婚礼那天,简云裳的脚踩在宋悦脸上时,她也是这副波澜不兴,冷血狂傲的样子。 脊背僵了僵,视线慌乱无措的瞄向床头。白色的枕头一角,隐约露出一丝金属的金色光泽。 显然,墨珍也注意到了她眼神的变化。 闪向床头的身影,速度极快,不等蒋牧霜回过神,金色外壳的U盘已经落入她的掌心。 “还给我!”蒋牧霜怒极攻心,身体里突然生出一股子蛮力,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抢。 “看来云裳还是太仁慈。”墨珍勾唇冷笑,身体灵巧躲闪,轻松避开她的触碰。 蒋牧霜扑了空,顿时愣怔当场,修葺齐整的黛眉,皱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恐惧。 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墨珍,身子晃了晃,颓丧跌回病床床尾,苍白的唇嗫嚅出声:“你们都知道……” 一阵风吹过,墨珍黑色发丝飞舞着,遮去她出尘脱俗的面容。清亮干净的嗓音里,依旧是没有半分温度:“还好,不是太清楚细节。” “你……”蒋牧霜忿忿仰起脸,双眸冷不防撞进她戏谑的目光里,一下子气势全无。连底下的那句质问,都无法说出口。 心底一阵翻江倒海的绝望,却无法直言——她后悔了。 后悔跟那个恶魔做交易,后悔自己个自视甚高。 墨珍淡然看尽她的反应,随手将U盘插入平板检索一遍,清冷的嗓音再度讥诮响起:“那人是不是告诉你,只要把这个云容,就能弄垮简氏,顺道毁了牧天?” 极力隐藏的心思,骤然被个不相干的人看穿,蒋牧霜心底又羞又怒,忍不住辩白:“不是!” “不是?!”墨珍挑了挑眉,眼尾处勾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嘲弄:“你刚说,自己没动过半点心思,要利用云容!” “我没有!”蒋牧霜被踩到痛处,欲盖弥彰的倏然怒吼出声。 苍白如纸的面容,因为动了气,终于泛起点点红润。 “呵呵……”墨珍抬头,连着那只U盘一并收起拿到手中,轻笑:“那点野心都刻脸上了,还装。” 语毕,不等她回神,人已经走出病房,空余寒意森森的嗓音盘旋不散:“云裳给你留机会,不过是因为你也姓蒋。而我,无所顾忌!” 女人威胁意味十足的嗓音,逐渐消弭。下一瞬,几道白光倏然划破天际,将暗沉的天空生生劈成数块,雷声轰隆而至,紧跟着豆大的雨点哗哗落下。 蒋牧霜踉跄起身,扑到床头的位置,无措翻出电视遥控,急切的将壁挂电视打开。 打完点滴之后,她昏睡了几乎一天,早忘了那个男人交代的事。 战战兢兢的换了无数个台,没发觉有自己的不堪视频出现,又不放心的将手机翻出来,上网搜索。 所幸仍是一无所获!悬在喉咙口的一颗心,晃悠悠的落回肚中。 丢开遥控,一度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她神情麻木的爬回床上躺好,双手抱着手机贴在胸口,疲惫闭上眼。 哗哗作响的雨声中,电视里忽然传出主持人,凝重而严肃的嗓音:“下面播报一则简讯,今日下午,有群众报警称,在某小区大门外,发现一名重伤男子,被人装在麻袋里丢弃。” 蒋牧霜没什么情绪的抬起眼眸,电视屏幕上,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男人,那张化成灰都认得的脸一晃而过。 受伤的是薛立珩! 双眼不敢置信的睁大,神经再度绷紧,脊背一阵阵发寒。 惊诧、高兴、恐惧……种种情绪瞬间浮上心头。 主持人还在讲述警方的发言,称根据目前的线索,暂时怀疑是竞争对手打击报复。 蒋牧霜又哭又笑的坐起来,双臂颤抖着,紧紧拥住被子瑟缩成一团。 不管出手教训薛立珩的人是蒋牧尘,还是简云裳,她都统统惹不起! 心有余悸的关了电视,视线落到手中的手机屏幕上,血色毫无预兆的一点点从她脸上退去,身体止不住的,再次开始哆嗦。 那个该死的男人,昨晚竟拿着自己的手机,将存在U盘里的病毒代码,发到了简云容的邮箱! 绝望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袭来,脑海里只剩无比清晰的一个逃字! 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跳下来,她抓紧手机,没头没脑的往外冲。脸上惊恐的神色,仿佛溺水之人,急切寻找求生的稻草。 走廊里空荡荡的,不远处护士站的呼叫指示牌上,不断闪烁着一组号码。 蒋牧霜怔了怔,狼狈掉头跑回病房,六神无主的翻出简云容的号码,迫不及待的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当冰冷的机器女声,清晰传入耳内的刹那,蒋牧霜心如死灰。 一遍、两遍、打到第五遍依然是相同的结果,她不甘心的改打韩不归的手机。哪知对方却说,简云容和总裁刚走有一个小时。 蒋牧霜彻底傻眼! 无头苍蝇似的在房内转了两圈,她抱着仅剩的希翼,给蒋牧尘打过去。 沉重的打击再次袭来,蒋牧尘的手机无人接听,打去总部,总经办的秘书表示自己也找不到人。 蒋牧霜浑身虚脱一般,重重跌进病床。白皙柔嫩的指尖,再次颤抖着翻出简云容的号码,不停的摁着重播键。 同时,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祈祷,千万不要出岔子! —— 京都皇后区,简氏总部东面,相隔不过数千米的牧天证券灯火通明。 黑白两色,极简主义装修风格的总裁室中,简云裳神色平平,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墨珍发来的病毒数据,间或抬头,望一眼大班台后,正专注工作的男人。 窗外电闪雷鸣、风急雨骤,这种见鬼的天气里,她居然答应陪着他前去拜访公婆,还乖乖等他,一定是疯了! 安静祥和的气氛中,始终埋头玩游戏的简云容,郁闷开口:“姐夫,我手机没电了,你这里有没有移动电源。” 男人抬起头,眼神不自觉的带着温和的笑意,淡淡望过去:“你去总经办找陆逸凡,他那里应该有。” “嗯。”简云容高兴的应了一声,旋即从椅子上跳下来,飞快开门出去。 房中安静片刻,蒋牧尘放下手里的工作,目光宠溺的注视着对面的小女人。 兴许是觉察到他的动作,简云裳懒懒拿开平板,平静与他对视:“我的时间很宝贵。” “走吧。”蒋牧尘脸上一晒,优雅站起身:“中午让你受惊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简云裳懵懂看他,脸颊忽而有些发烫:“小事一桩。” 蒋牧尘端详着她的面容,薄唇抿了抿沉默下去。 从总裁室里出来,两人招呼简云容一声,一起乘专属电梯下楼。 时间并不是太晚,由于下雨的缘故,天空漆黑一片,道路两旁的路灯亦提前开始点亮。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风雨中平稳穿行,出了市区,便朝着西山的方向徐徐开进。 简云容着了迷似的,一直捧着手机玩游戏。边上的简云裳几次招呼他都没听见,索性伸手将他的手机抽走:“你玩大半天了,休息一下,别累坏眼睛。” “姐,你还给我吧。我保证一会到了姐夫家里,绝对不玩。”简云容手中一空,双手习惯性绞在一起,小声哀求:“就五分钟。” 简云裳无奈,不太情愿的把手机还回去。 少顷,车子进入简家大宅,卓辉打着伞和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恭敬等在车库外。 蒋牧尘下了车,亲自打伞接她们姐弟,跟着命令卓辉将车里的礼物搬下来。 看不出他还挺面面俱到。简云裳淡淡扫一眼卓辉手里的袋子,牵起简云容的手,随他一起踏进正院的客厅。 穿过巨幅水墨山水画打造的精美玄关,视野倏然开阔,奢华而雅致的客厅,一览无余的呈现眼前。 简云裳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雕工精湛的贵妃榻上,躺着的,应该蒋家老太太。边上同样品质不凡的沙发上,右手边坐着蒋千学夫妇,左手边是蒋千海一家。 在他们夫妻身后的女孩,眼神灵动双瞳清澈,所有的心思都能让人一眼看透。不意外的话,应该是蒋牧雪。 至于另外的两家人,婚礼那天匆匆见过一面,依稀只记得是蒋牧尘是两位姑姑和姑丈。 “云裳,过来叫人。”蒋牧尘安顿好简云容,开口的同时,大手稳稳落到她的腰间,含笑望向沈如眉:“妈。” 那个字落入耳内,宛如利刃,狠狠刺入心底。简云裳心中一滞,抿着唇,许久才勉强开口:“妈。” 话里的不情愿,别人听不出,蒋牧尘可是一清二楚。只是她那副模样在外人看来,却是十足的娇羞模样,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好好好,外面雨这么大,淋坏了吧。”沈如眉见儿子似乎被制得死死的,越看简云裳越欢喜。 一旁的蒋千学不为所动,冷硬严肃的面部线条,始终绷紧。 “大嫂,时间不早了,该敬茶敬茶,该吃饭就吃饭吧。”开口的是蒋千海的妻子郭妙桦,美艳精致的面容上,写满了不耐烦。 沈如眉面露不悦,漫不经心的斜了个凌厉的眼风过去。 简单跟简云裳交谈片刻,她仪态万方的起身牵住她的手,移到老太太跟前,和颜悦色的说:“这是奶奶,耳朵有点背,你大点声说话她才能听见。” 说完拍拍她的手背,侧着身子坐上贵妃榻,动手把老太太扶起来:“妈,牧尘带媳妇回来了。” 蒋老太太颤巍巍的坐起来,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盯着简云裳上下打量一番,嗓门奇大的说:“这个样貌配牧尘差了些,既然都结婚了,就抓紧时间给我生几个曾孙。” 简云裳点头,不痛不痒的喊了声奶奶,跟着又被沈如眉带着,挨个跟客厅里的长辈打招呼。 喊完一圈,佣人也准备好了茶水送过来。 婚礼那天已经敬过一次,是以简云裳非常不情愿,端着茶杯拿眼看蒋牧尘。 “都什么时候的破规矩,难道不敬茶就不是蒋家人了!”蒋牧尘领会着她的眼神,手臂一伸将茶杯从她手里夺去,又说:“吃饭吧,你们不饿我可是饿坏了。” 语毕,无视蒋千学脸上的怒气,径自拉着简云裳,叫了简云容一起转去餐厅。 气氛骤然凝固,沙发上的众人神色各异,隐隐浮起愠色。 蒋牧雪怕自己被无辜殃及,立即笑眯眯的追上蒋牧尘,亲热的和跟简云裳打招呼。 郭妙桦见状,暗暗骂了句小女儿不中用,眯眼望着那两道登对之极的背影,阴阳怪气的说:“这么没规矩,要我说啊,还是宋院长家的那闺女乖巧。” 沈如眉耳尖的听了去,心里老大不痛快,寒下脸挖苦道:“牧尘娶谁是他的自由,你要真觉得不甘心,现在再生一个,也还来得及娶人家的孙女。” 因为生不出儿子,郭妙桦因此郁猝了大半辈子,闻言嘲讽道:“嫂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当初是谁当着大家的面,说宋院长的掌上明珠适合牧尘的。” “够了!”蒋千学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冷冷站起身:“吃饭!不想吃的现在马上滚!” 蒋千海嬉皮笑脸的望一眼亲大哥,明知妻子受了委屈,他非但不安慰,还学蒋千学的口气,咬牙切齿的将其训斥一通。 这下气氛更加胶着,其余人都识趣的起身去了餐厅,只有郭妙桦自己呆着不动,骂完了小女儿,骂大女儿。 两个没出息的货,害她一直被人压一头! 用餐的过程,总体还算愉快。简云容不知是紧张过了头,还是惦记着手机里的游戏,没吃几口就放了筷子,独自坐去客厅。 蒋牧雪吃的也不多,如此强烈的低气压,就是胃口再好也不敢放开了吃。 礼貌放下碗筷,她匆匆鞠了个躬,也跑去客厅无聊的打开电视。 电视没什么好节目,她随便调了个台,眼睛亮晶晶的转过头,望着埋首玩手机的简云容:“喂,你认识我姐吗?她在你们简氏的研发部上班。” 简云容的视线粘在手机屏幕上,淡淡的应了声:“嗯……” 蒋牧雪碰了个软钉子,不服气的压低嗓音凑过去:“你怎么和嫂子一样,对人冷冰冰的。” 简云容听她说道姐姐,立刻尴尬放下手机,憋红了脸看她:“我姐不冷。” 女孩被他模样逗乐,双肩耸了耸,开心的笑出声:“她在我大哥面前不冷,但是对其他人就麻麻地。” “因为你大哥是我姐夫。”简云容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没什么情绪的将视线移到电视上。 蒋牧雪一向心思单纯,见他不想理自己,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上网。 安静了一阵,她悄悄往简云容身边挪了下,小声的问他:“这条微博里讨论的话题,你知道是什么吗。” 少年淡淡偏过头,清爽干净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柔顺滑下,几乎遮去了半只眼。 一秒后,他淡淡开口,嗓音里透着稳稳的笃定:“在讨论黑客攻击系统时,如何才能更好的绕开防火墙。” 蒋牧雪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嗓音渐渐低下去,狐疑嘀咕:“可是,这跟我大哥的公司有什么关系。” 少年眸底闪过一抹惊诧,迅速将她的手机抢了过去,拧眉看完,慌乱无措的将自己的手机解锁。 进到方才讨论的页面,无数热衷于黑客技术的计算机达人,已经通过他的办法,进入牧天证券的系统观光。 更有好事者,将部分客户资料弄了出来,光明正大的贴到论坛里。 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从额头上冒出来,他双眼喷火的盯着屏幕,手指飞快的戳来戳来。 蒋牧雪被他的样子吓到,叫了几声不见答应,赶紧小跑冲向餐厅。 这头,蒋牧尘刚接完陆逸凡的电话,筷子一放就牵着简云裳的手站起身:“你们慢用,牧天证券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得马上回去。” “大哥……”蒋牧雪气喘吁吁的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出事了,公司出事了!” 星眸危险眯起,眼底的火气显而易见:“喘匀了跟我说话!” 蒋牧雪害怕的松开他,慌乱举起手机,语无伦次的解释:“网上有公司的客户资料,有的人已经破解了账户密码,嫂子的弟弟有参加……” 简云裳心头微震,旋即丢下蒋牧尘,寒着脸先跑去客厅。 “真是扫把星……”郭妙桦抬眼,幸灾乐祸的瞥一眼已经跑远的娇小身影,冷笑:“横的跟什么似的,还不是一进门,就给我们蒋家捅娄子。” 这顿饭她憋了一肚子,总算找到合理的发泄口。 蒋牧尘眼神阴鸷的扫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开餐厅。 客厅里,简云裳面若寒霜,紧紧蹙着眉头站在中央,左手攥着简云容的手机,右手则拿着自己的手机在讲电话。 闯下大祸的简云容,双手紧张绞在一起,憋得通红的脸,深深埋在胸前。 蒋牧尘进去就看见这副情形,视线停在简云裳身上一秒,几步走到简云容身边坐下,语气随和:“一点小事,看把你吓得。” 简云容怯怯抬起头,讷讷的喊了一声:“姐夫……” “放心吧,要这点事就能弄垮牧天,你姐夫也不用在这京都混了。”蒋牧尘不以为意的安慰一句,目光柔和的望向简云裳:“等你姐打完电话,我们马上回牧天证券,看看问题出在哪里,一定有办法解决。” “OK,你检索出结果通知我一声,我上电脑和你联络。”简云裳对着手机说完,一言不发的走过来,神色难辨的望着沙发上的两个男人,说:“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061、虚惊 更新时间:2014-8-20 9:14:10 本章字数:18325 简云裳的话有如寒风刮过,客厅里的气温,骤然下降。 少顷,卓辉一脸紧张的跑了进来,蒋千学此时也正好来到客厅。 寒凉不退的气息,因为他的到来而倏然变得凝滞。 只见他脸色冷冰冰的,幽黯内敛的双瞳像锥子一般,漫不经心的落到蒋牧尘脸上。 卓辉吓到大气都不敢出,后背挺直的站定,目光闪躲的盯着墙面上不知名的某处。反观简云裳,她的反应简直不能称之为反应。 因为她压根就没看蒋千学,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始终盯着简云容的手机屏幕。 片刻之后,两道黛眉微微一蹙,抬眸望向蒋牧尘,说:“时间紧迫,你们在这慢慢聊,我先回车里取电脑。” 言下之意:恕不奉陪! 蒋千学眉头一皱,眼底霎时闪过一抹怒色。算上这次,他拢共也就和这个儿媳,见了两次面。可惜每一次,她给自己印象,都会跌破期待值。 被亲生儿子藐视,尚可用惯宠勉强自圆其说。 纵横京都商界几十年,临老居然不被自己的儿媳,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放在眼里。这种不受尊重的心理落差,导致他越看简云裳,越觉得这门亲事结的闹心。 尤其想到婚礼当天,她当着满堂宾客动手打人的举动,心里的这份怒火就越烧越烈! 怒不可遏的扫了一眼卓辉,他不怒而威的嗓音清晰响起:“到底怎么一回事!” 因为系统被攻击一事,卓辉急得直上火,嘴上也起了一溜的水泡,闻言悄悄望向蒋牧尘,不敢擅自吱声。 简云裳也没打算释疑的意思,拉起还在做自我检讨的简云容,快步出了客厅。 蒋牧尘微撩双眉,一道冷电般的光从也眼中射出,看都不看蒋千学,沉声对卓辉说:“回车上去等着,看少夫人是否需要帮忙。” “是!”卓辉如蒙大赦,抬腿就往外跑。 客厅安静下来,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时谁都不肯开口。 良久,蒋牧尘听着门外好像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剑眉凌厉蹙起,不发一言的抬脚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蒋千学怒极攻心的吼道:“翅膀硬了是吧!” 高大的身躯顿了顿,不带半分情绪的凉薄嗓音,裹着寒意飘了过去:“明知故问的把戏过时了。” 语毕,脚步不再犹豫的往外走去,空余蒋千学独自在那吹胡子瞪眼。 蒋牧尘走到门外,车子已经开了过来。他望着映在后座车窗上的模糊轮廓,压下眉峰,利落开门坐进去。 “具体损失了多少。”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很淡,幽邃的双眸中射出慑人的目光。 卓辉后背一凉,讷讷出声:“暂时未做统计,幸好出事时临近下班,情况应该不是太严重。另外,技术部刚来了消息,他们无法修补系统漏洞,让我们最好立即找人救火。” “告诉陆逸凡,在我到之前,把具体的损失报上来。”蒋牧尘紧蹙的眉,一瞬间拧成了死结。 一旁的简云裳分神看他一眼,柔软而润泽的红唇张了张,什么都没说。 用最快的时间回到牧天证券,技术部的负责人傅斌,已经眉头紧锁的等在电梯门外。 蒋牧尘刚踏出电梯,就听他说:“技术部力量不足,飞图方面表示,他们的高级工程师正在休假,无法提供技术支持。” “你先回技术部,带着其他人下班。”蒋牧尘的脸上,严肃得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这事我一会亲自去处理。” 傅斌迟疑走开,系统出现漏洞还被攻击的问题,已经困扰了他们好几个小时。不是他怀疑,只是不知这位传说中的冷面总裁,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技术上难题。 他一走,一行人直接进了总裁室,稍作休息之后直接去了技术的机房。 简云裳黛眉紧锁,放下自己的电脑,即有条不紊的吩咐卓辉拉线连上主机。 头顶反光灯盘投射出的白光,淡淡倾洒。她低着头,略显纷乱是刘海垂下来,在锁紧的眉眼间投下一圈暗影。清冷的神色专注又认真。 一旁的蒋牧尘同样忙开,开了电脑,眉锋微微皱起。待卓辉拉好线连接上主机网络,干净而纤长的十指,行云流水的在键盘上敲击。 简云裳心中一动,唇边几不可见的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空气凝固,技术部里的剩下没走的人都不敢吱声,全停了手头的事,沉默。 简云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背脊窜过一抹冷意。 他脑袋垂得低低的,紧张不安的偷偷瞄了眼,迟疑地扯了下卓辉的衣角,说:“卓大哥,能不能给我一台电脑。” 卓辉回过神,神色的复杂的偏头望他一秒,转身去抱了一台笔电给他。 单调枯燥的敲击键盘声,很快成了偌大的技术部里,唯一的声音。 突然,一道清丽的女声划破宁静,如一道清流般注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凝眸看去。两道俏丽又各有不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啧啧,多大点事啊,搞得气氛这么凝重。”箫碧岚揶揄的笑声,瞬间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简云裳后知后觉的回过神,笑着扬起纤细的手臂挥了挥,继续忙碌。 箫碧岚哼了哼,和墨珍一起拿出各自的电脑,找了空位坐下。不一会两人也连上主机,埋头开始忙碌。 有了她们的加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所有问题圆满解决。 简云裳明显松了口气,随手推开笔电,偏头轻声跟蒋牧尘说道:“对方的技术算不得多高明,只不过是借了云容的手,将病毒植入主机。” “这事和云容没有关系。”蒋牧尘冷峻的面容依然紧绷,说话时,目光却柔和下来:“剩下的事,让他自己来处理,算是将功补过。” 简云裳感激的看着他,心底仿佛照进了一缕阳光,有了透亮的温暖,眉眼渐弯的轻轻点头。 “还有……”他专注的望着她的眼睛,星眸浮起浅淡的笑意:“谢谢你。” 简云裳面上一热,尴尬正回身子:“祸是云容闯下的,你没有必要说谢谢。” “为什么不要!”箫碧岚耳尖的听了去,柳眉微挑,纤细的手指随意轻叩桌面:“这事跟云容半毛钱关系没有,要不是那个小丫头野心太大,怎会无端端被人利用。” 墨珍望一眼简云裳,后背一仰,闲闲靠到椅背上双手抱胸,没什么情绪的补充:“活该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怕这场戏一开始就写好了剧本,人家没准正洋洋自得呢。” 蒋牧尘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一旁的卓辉暗暗抹汗,不等他开口缓和气氛,就听蒋牧尘冷冷吩咐:“给大宅去个电话,说明事情原委,顺便让牧霜来这见我。” “好!”卓辉吓得身子一抖,应了声,转瞬消失在门外。 办公室房门闭合的声音渐渐停歇,蒋牧尘伸直长腿,使劲在地面借力带动转椅,哧溜滑到简云容身旁。 晦涩难明的眸子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大手有力的拍拍他的肩膀,嗓音轻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臭小子,剩下的事交给你,处理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简云容冷不防感觉到肩上一沉,惊悚回头,见是他旋即面红耳赤的嘀咕:“我会处理好的……” 蒋牧尘留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转回简云裳身边,见她又开始忙碌,忍不住好奇的凑过脑袋。 炙热又清新的呼吸气流,痒痒拂过颈子,缕缕发丝纠缠滑过面颊,酥麻的感觉仿若过了电。 简云裳心头颤了颤,随口问道:“蒋少也会黑客技术?” 边上的箫碧岚和墨闻言,旋即投过来探究的目光。 “略知一二,不能和你们比。”蒋牧尘脸上浮起暗红,谦虚的笑了笑。 墨、箫二人没听到预想中答案,没什么情绪的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工作。 “病毒来源已彻底查清,我为云容的无知和莽撞道歉,至于牧天证券所受的损失,将由简氏承担。”简云裳说这话时,一脸郑重。 蒋牧尘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烦躁:“我们是一家人,云容不仅是你弟弟,他也是我的弟弟。这事以后都不要再提。” 简云裳默了默,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蒋牧尘眼中的炽热,渐渐聚集成一簇强烈的光,落在她在光洁白皙的面容上流连。少顷,他意犹未尽的起身走到陆逸凡身边,冷静安排收尾工作。 低低的交谈声中,简云裳的耳朵自动捕捉到,男人浑厚磁性的嗓音,原本紧绷的面容,亦渐渐舒展开来。 平静回头,仰起脸,目光随意落到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唇角隐约向上扬起。 撇去之前的坏印象,这个男人一投手一投足,竟越看越顺眼…… —— 夜里九点左右,雨势逐渐小了下来,厚重的乌云也慢慢散开。 蒋牧霜惴惴不安的抱紧手机,焦急的盯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灯,一再催促出租车司机开快点。 一个小时之前,牧天证券的交易系统、客户资料系统被攻击,导致大量资金流失,以及客户资料泄露的事,在网络上已呈沸腾之势。 她走投无路,只能横下心,决定连夜返回大宅找母亲商量对策。 蒋牧尘脾气暴戾,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不会在乎所谓的兄妹情谊。眼下,唯一可以寄托的,便是希望大伯能出面帮自己说句话。 思绪纷杂中,蒋家大宅无法窥见全貌的轮廓,在雨丝中逐渐清晰。 蒋牧霜付了车钱,没敢走正门而是去了西院的侧门,飞快溜进去。 一口气穿过庭院,她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一头冲进灯火通明的客厅。 父母没在,只有蒋牧雪面如死灰的窝在沙发里,怔怔盯着电视机的屏幕发呆。 “牧雪,爸妈呢?”蒋牧霜慌乱的看了一圈,厉声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蒋牧雪幽幽转过头,目光里透着费解、嫌恶,不敢置信的扫到她的脸上,忿忿开口:“你还有脸回来!爸妈刚进门,就又被大伯招去训话。” “训话?训什么话。”蒋牧霜佯装镇定,身子却在霎那间凉了一大截。 “你还好意思问!”蒋牧雪瞪着眼睛,非常生气的说:“想不到你竟然会勾结外人,利用病毒攻击牧天证券的系统。” 蒋牧霜脑子轰的一响,双腿发软的跌到地上。她颤抖着闭上眼,贝齿紧紧咬着苍白的唇,身体抖得厉害。 “姐……”蒋牧雪见状,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从沙发上跳下,伸手去扶她。 蒋牧霜受惊,身体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踉跄爬起,扭头就往门外跑。 蒋牧雪拔腿去追,下一瞬蒋牧霜却骤然停脚,身子抖得犹如风中落叶般,一步步往后退了回来。 她下意识的抬眸望去,父母阴沉着脸正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喜怒难辨的大伯、伯娘。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不等蒋牧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第二个耳光,又再次搧向蒋牧霜娇嫩的脸颊。 “妈,事情还没搞清楚,你怎么能乱打人呢。”蒋牧雪无措的将蒋牧霜拉开,硬着头皮挡到前面,眼神哀求的望着沈如眉:“伯娘,大哥是不是搞错了。” 沈如眉神色凝重的望着她,没搭腔。 郭妙桦心里有气,她原本不打算真打,碍于蒋千学夫妇在场,才不得不忍痛下手。 蒋牧雪意外出头阻挠,算是给她个台阶下,心疼的目光望向被打蒙了的将牧霜,暗自期待沈如眉能帮忙说个情。 偏偏沈如眉看戏一般,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火气再度堵到喉咙口:“你大哥现在哪还认识你们姐妹,人家光顾着惯小舅子了。” 此话一出,沈如眉脸色变了变,正要反驳一旁的蒋千学已经开口:“牧尘没有怪罪牧霜的意思,是你自己迁怒于她。” “打也打了,接下来怎么办吧,我约了人打牌呢。”蒋千海吊儿郎当坐进沙发,一脸的不耐烦。 郭妙桦又气又怒,恨铁不成钢的睨了一眼丈夫,拉起蒋牧霜就要上楼。 “牧霜,你大哥让你马上去牧天证券。”蒋千学拧紧眉峰,不咸不淡的丢了句话:“今后,好自为之。” 话落,背着手转身出了客厅。 沈如眉淡淡的看一眼蒋牧霜,也跟着转身走了出去。 空气倏然沉寂下来,蒋千海抬手看了下表,丢下她们母女三个,脚底抹油的溜了出去。 蒋牧霜睁开郭妙桦的手,神色麻木的迈着虚浮的脚步,慢慢朝门口挪去。 身体上的痛,远不如心里的痛噬心蚀骨…… —— 车子抵达牧天证券,已是夜里10点,将牧霜面色灰败的上了楼,蒋牧尘和简云裳姐弟都不在。 看着秘书嘴唇张合,情绪平淡的让她稍等。她顿时心悸的垂下眼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深深的不安,再度袭上心头,一分一秒都是巨大的煎熬。 支走秘书,蒋牧霜仰起头怔怔的看着门上的标志牌,忍不住瑟缩着抱紧双肩,苍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慢慢蹲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灯光照得光洁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清晰映出两道高大又伟岸的身影。 来的是卓辉和陆逸凡。 惊悚抬头,充满恐惧目光,猝不及防的撞进两双,幽邃如无底的深渊的眸子。 卓辉乍见她这副鬼样子,下意识的跟陆逸凡交换了下眼神,敛眉将她请去助理室。 “二小姐,大少陪少夫人去宵夜没时间见你。这里有两份文件,麻烦你签一下。”各自坐定,卓辉公事公办的拿出文件递过去:“老董事长也同意这么处理。” 蒋牧霜木然的看他一秒,视线移到文件的封页上,迟疑拿起。 股份收回,从今往后不得享受牧天的任何分红……蒋牧霜不敢置信的看了两遍,表情骤然僵住:“他要把我赶出蒋家?” 卓辉点头,静静的看着她,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徐徐开口:“这次牧天证券在几个小时内,共损失上亿,只是把你赶出蒋家,而不是交给警方已经十分仁慈。” 蒋牧霜哆嗦着拿起签字笔,灰白的双唇,全无血色,像两片柳叶那样微微地颤动着,却说不出半句辩驳。 卓辉神色淡漠的看她签完字,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啪”的一下摁到桌面上:“卡里有一千万,大少联系了国外的一家大学,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启程。” “呃……”蒋牧霜怔忪抬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 卓辉挑眉,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二小姐想留在京都的话,也不会有人拦你。只不过,这一千万我得收回来。” 蒋牧霜呆呆的看了一秒,飞快将卡抢过来,踉跄起身。 昏头昏脑的下到一层大堂,她每走一步,心里的凉意就加深几分。 门外,雨还在下,她撇下司机,狼狈的抱着双肩仓惶踏入夜色。 街道灯火通明,璀璨的霓虹五光十色,并未因为淅沥的雨丝,减去半分颜色。人行道两旁各式商店林立,一路排开,琳琅点缀夜的繁华。 不知不觉,她身上的裙子被雨水浇湿,冰凉的贴着皮肤,丝丝寒意从脚底升腾起来,直冲脑门。 一辆明黄色的法拉利,碾过积水遍布的路面,从她身边疾驰而过,开出一段距离又徐徐倒回来,“吱”的一声停下。 车窗放下,宋悦狐疑惊叫:“牧霜,你怎么在这里?” 蒋牧霜木然的看着她,又看看自己身上,滴答淌下的泥水,牵了牵唇角一言不发的走开。 宋悦见状更加纳闷,顾不上拿伞就开门下去,飞快追上她的脚步:“牧霜,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啊,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放开。”蒋牧霜烦躁的顿住脚步,原本明亮的眸子,覆了厚厚的一层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同情?!无缘无故的,我干嘛同情你。”宋悦眼神古怪的盯着她看了一秒,试探着问:“你不会也是被简云裳那个死女人,给欺负了吧。” 蒋牧霜的脊背倏然一僵,晦暗不明的眸子,带着丝丝怒气直直望进她的眼底:“不关她的事,你走!马上走!” “你神经病啊!”宋悦让她盯得心底发寒,生气的退了一步,大声喊道:“我倒是有办法对付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蒋牧霜已经转身走开,闻言消瘦的身影一顿,继续坚定的朝前走去。 身后,宋悦依稀还说了两句话,因为雨势加大而突然中断。 起先绵绵的雨丝中,偶尔落下几滴大的雨点,不一会的功夫,便变成了倾盆大雨。蒋牧霜机械的走到十字路口,茫然四顾。 这一天一夜,她从天堂跌进地狱,依然看不清前路在何方。 出神中,头顶的一片天空忽然晴朗。她颤抖仰头,却见墨珍和另外一名,肤光胜雪的娇艳美人,淡漠立于身后。 渗入骨髓的寒意,不停的刺激着她脆弱的心脏,灿贝一般的贝齿颤抖着,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 “墨墨,你怎么人家了,看把她吓得。”箫碧岚蹲下身子,友好的伸出手:“想不想找薛立珩算账,想的话把手给我。” 蒋牧霜有一秒迟疑,白皙冰凉的手颤抖搭上箫碧岚的掌心。惨白的脸色一片阴沉,眸子中透着一道杀意,愤恨出声:“我想要他死!” “OK,我们都想他死,走吧。”箫碧岚收紧手上的力道,起身的同时将她也带了起来,扭头笑眯眯的看墨珍:“墨墨,快去把车开过来。” “……”墨珍无语,淡然将手中的另一把雨伞递过去,跟着疾步踏入雨幕之中。 箫碧岚等她走远,审视的目光扫过蒋牧霜的僵尸脸,落向停在不远处的明黄色法拉利上,红唇不自觉扬起玩味的弧度。 —— 王府井,顾家别院。 简云裳进门,习惯性的先去工作区打开电脑,检查院中的安防情况。 一门之隔的客厅,蒋牧尘正低声的跟简云容交谈,听着好像是在讨论,这个周末的娱乐安排。 烁亮如辰的眸子眨了眨,心头诡异的泛起一丝期待。 偷偷听了片刻,她慵懒的吁出一口气,随意的转动着脖子,放松筋骨。视线在房中晃了一圈,落到许振霆送来的礼物上。 精美的纯白色包装,点点立体的云纹凸显其上,只一眼便认出,东西出自京都老字号首饰铺子——步摇居。 礼物不在贵重,而在于心意,如此精美的包装盒里,会装着怎样的惊喜…… 原本闲适的心情因为这个猜测,不免变得雀跃。 起身将盒子搬到工作台上,她小心解开系法繁复的红绳。外包装打开后,里面是一只巧夺天工的银质镂空百宝箱,边上放着钥匙和字条。 捻起字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贤侄大婚,无以相送,宝箱纳财聚福,聊表心意。 读完,脑海里不知怎的,竟涌起年幼时,随母亲去研究所看望许老教授的画面。 年轻时的许老教授长相清俊,气质儒雅。如今的许振霆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就连谦和温文的笑容,都如出一辙。 说起他和母亲的关系,其实也就是平淡的君子之交,并无丝毫暧昧。 想到这,心头滑过一抹沉重,拿了钥匙将箱子打开。 盖子掀起的,一套用上等翡翠精雕,配以黄金打造的首饰,在灯光下泛着夺目的光华。简云裳爱不释手看了一阵,忍不住拿出那对翠绿的耳钉,轻轻放到掌中把玩。 “在看什么?”蒋牧尘不知何时进来,投向宝箱的目光里泛起波澜。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浓浓的醋意:“许振霆送的?” 简云裳心中微顿,漫不经心的扭头看他:“是许老教授。” 蒋牧尘极力控制情绪,成熟稳重的面容疑似出现一丝扭曲,薄唇轻启:“你好像很喜欢。” “还好,毕竟是长辈送的东西,心意比什么都重要。”顺手将耳钉放回去,简云裳盖上盖子,又细细落上锁,唇边荡起浅淡的微笑:“云容回房了?” 蒋牧尘点头,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猝不及防的迷失在她唇边的笑容里。 简云裳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不知不觉染上了一片好看的红晕。 “咳……”蒋牧尘的俊脸上也泛起难掩的红潮,慌忙转过身,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清晰响起:“你的背今天还需要上药,我先去洗澡等你。” 房门关闭的动静,带着男人意味深长的余音,在房内久久盘旋。 简云裳呆若木鸡的出了会神,赶紧将箱子装入书柜中的保险柜。 弄完,正好墨珍来电话,先说了蒋牧霜的情况,后提到赵子敬被国安八局接手,正在安排时间秘密审讯。 跟着她话题一转,原本平稳的语调,陡然拔高,隐约带着幸灾乐祸的嘲弄:“另外,还有一件你大概想不到的事,薛立珩被人打伤丢到七局去了。” 简云裳微怔,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蒋牧尘。正欲开口,墨珍已经在那头公布谜底:“幕后指使者是蒋牧尘。” “你确定?”简云裳本能反问:“Anne说的,还是你查的。” 墨珍哼了声,跟着大笑:“查的。他要不出手,我分分钟支持你踹了他,顺便拿走蒋家全部的财产。” 简云裳汗了下,问起夜色的事。 “我查到线索是客户资料没存入电子文档,只有手写的本子,平时由王若风亲自保管。”墨珍咋舌:“我也好奇那些本子上,都有那些人。” 简云裳略显失望的皱了皱眉,说:“这事先放放,回头我们在仔细商议。” 说完,便听墨珍在那头意味深长的笑起来:“ok,时间不早,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简云裳啐了一嘴,那边已经挂断,脸颊却不受控制的火辣辣地红成一片。 磨磨蹭蹭呆到凌晨,她实在倦极不得不关了电脑返回卧室。 蒋牧尘还没睡,他在站在窗边,冷峻线条勾勒出来的完美脸庞微微侧着,朝着院中的方向,薄唇冷漠的吐出一句话:“居正路四进的明朝老宅,换你这别院,到底谁亏。” 简云裳脚步微顿,又听他说:“赵家拿了几个亿的地块来换赵三,我还在考虑,你看着办。” 语毕挂了线,回头展颜一笑:“继续住在这里还是搬家,你说了才算。” “你求人的时候,都这么蛮不讲理?”简云裳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蒋牧尘见她生气,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讪笑道:“很公平的交易,我没求他。” 简云裳脸色寒了寒,一言不发的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药箱已经在床头柜上摆好,蒋牧尘无事人一般,饶有兴味的坐在床沿。 见状,自动忽略他的眼神,安静趴到床上。 由于背部的皮肤细嫩,稍有动作,衣服便不可避免的摩擦到伤口,导致出血的位置总是反反复复。 下雨天凉,皮肤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简云裳本能的闭上眼,只感觉到他有力的大手,小心翼翼的落下,沿着脊骨一路往上游弋摩挲。 “咳……”简云裳心慌意乱的轻咳一声,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虚张声势的喝叱:“好好上药。” 蒋牧尘放轻手上的力道,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嘶哑的嗓音染了些许情~欲之色:“我做的不好?是力道轻了还是重了?” “……”简云裳敛眉,索性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蒋牧尘压抑着躁动不安的情绪,给她上完药,双手却不舍从她身上离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掐着她的腰窝,温柔而克制的揉着。 简云裳神经绷紧,一动不动趴着。下一瞬,身旁的床垫,如前两晚那般往下陷去。覆在背上的手,力道渐重的滑入睡裤。 她的额头瞬间渗出颗颗细密的汗水,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昨晚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同样忍受着煎熬的蒋牧尘,眸光沉了沉,大手包裹着她圆润的臀部曲线,细细摩挲。 因为背上才上过药,简云裳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咬着嘴唇,脸色红得滴血的小声喝叱,“拿开你的手……” 蒋牧尘伸头凑过去,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下,哑哑笑出声:“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除非你愿意。” 说罢,大手迅速抽离,人也跟着翻身下去。 简云裳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白光闪过,跟着耳边响起浴室关闭的声音。 她和蒋牧尘已经结婚的事实,不管承认不承认,都无法抹去。 而他看似漫不经心的温柔,亦早已在心底发芽,正在逐渐长成大树,不留一丝缝隙的将自己重重包围。 想到这,她曲臂支起脑袋,微眯起深邃的双眸,久久停留在浴室门上。 —— 初夏的雨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简云裳连着三天都是趴着睡,醒来只觉胸口闷得慌,两只胳膊也酸得不成样子。 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阳光已经从房间里的窗帘缝隙中,亮得刺眼的爬了进来。 身旁,是同样保持着固定睡姿的男人,冷峻而迷人的半张俊脸,露在白色的枕头上,两道剑眉温柔的舒展着,呼吸平稳。 她出神的看了片刻,想起白天还有许多工作要做,遂轻手轻脚的挪动身子,准备起床。 “早……”男人温柔的话语,忽然在耳边清风般掠过。 简云裳面上一热,讪讪回了句:“早。” 男人那双带着虹彩的眸子,不经意的落到她完美的锁骨上,凸起的喉结顿时出现吞咽的动作。 “把脸转过去,我要起床。”意识到他刚才那个动作的另一重含义,简云裳立刻又羞又怒:“流氓。” 蒋牧尘定定看她,英俊的脸庞带着邪魅,而又有点玩世不恭的微笑:“我就喜欢听你这么夸我!” 简云裳气极,忽听门外传来简云容的叫声:“姐夫……” 男人唇边的笑容倏然放大,嗓音却刻意压低下去:“云容好像还不知道,我们睡在一起。” 他说着话时,嗓音略微沙哑低沉,却又带着洋洋自得的痞气笑意。 简云裳脸颊烧得厉害,同时亦被彻底激怒。 勾起性感的红唇,她轻轻一挑眉,跟着迅速抽出手底的枕头,毫不犹豫的砸到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尔后利落翻身下去,套上放在床头柜上的睡衣。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蒋牧尘拿开枕头,她人已经进了浴室。 竖起耳朵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哗哗水声,男人脸上浮起满足的笑意,索性抱着枕头,贪婪的嗅着属于她特有的气息。 稍后,起床用过早餐,照例同车出门。 简云裳带着简云容到达简氏总部,立即叫来汤燕玲,询问简氏和精益合并的进展。 交谈片刻,她转开话题,拿起自己的行程表问道:“喆跃的李总来电预约,为何没及时通知。” 汤燕玲低头翻了翻手上,和她一模一样的行程表,平静作答:“电话是总经办的人接的,说是对方没有总裁室的电话。”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过一个小时把公司中层以上的员工,叫去会议室开会。”简云裳淡淡的吩咐完,示意她先出去工作。 汤燕玲欠了欠身,脚步轻盈的开门出去。 简云裳盯着闭合上房门看了会,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若有所思的拿起行程表细看。 喆跃跟简氏合作5年,之前裴亚枬曾说,所有的业务都是简伯年和简薇薇两人,先后亲自去洽谈,对方怎会没有简氏总裁室的电话。 两道墨色的黛眉无意识蹙紧,心中疑云渐生。 到底是裴亚枬说谎,还是这个喆跃的李总忘性大。 分神抿了口咖啡,她随手拿起笔,将一天的行程勾出重点。跟着坐回大班椅,从抽屉里翻出上次,通过IP查到的那位员工的资料,认真而专注的看起来。 资料显示,简氏跟喆跃合作之初,正是这名员工代表简氏,与其签订了第一份供货合约。 当初还在医院时,她言之凿凿的在网上说,母亲车祸一事早有预兆。简薇薇上位后,居然没有开除她这个知情人,是隐藏得太好,还是根本信口雌黄。 一念至此,简云裳烦躁的摁了摁眉心,拨出汤燕玲的内线:“汤姐,你安排下,让项目部的闫万琴来总裁室见我。” 语毕扣了话筒,翻出京都住建局郑副局长的号码打过去。 荣河家地产项目报建的资料已经送了三遍,过了6月再不批复,政府有权重新收回那块地。这就意味着,简氏购地所花费的数千万,直接打了水漂。 之前派了项目部的经理去约他,他不是出差就是推脱没时间,简云裳不得不亲自出面。 和对方敲定见面的地方和时间,她语气淡淡说:“就这样说定了,中午见。” 烦躁挂断,汤燕玲敲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的告知,闫万琴休了年假在外地旅游,还有一周才会销假回来上班。 简云裳听完,摆手示意她出去。 休年假?!怎么又是这种透着诡异的巧合。简氏即将跟精益合并,全公司上下人人自危,这个闫万琴倒是看得开,居然跑去旅游。 无语的挥开思绪,她照着行程表又打了数通电话后,带上资料前去会议室开会。 下达完本次针对荣河家项目,重新组建管理小组命令,简云裳接到西山疗养院那边的保镖来电,立即将余下工作交给汤燕玲,带上沈亮匆忙下楼赶过去。 简伯年闹自杀她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成功了。所幸被保镖及时发现,并未造成重要伤害,并且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置。 简云裳从车上下来,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烁着冷酷的亮光,径自去了软禁简伯年的房间。 踏进房门,鼻尖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视线扫向病床,却见简伯年愤恨地瞪着自己,脸色气得惨白,呼吸急促。 “没死成很失望,还是宁死也不想见我。”稀疏平淡的语气,眼底的阴鹜丝毫不加掩饰。 简伯年闻言,一张老脸瞬间憋得通红,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牲!居然敢打断你亲妈的手脚!” 062、狗咬狗 更新时间:2014-8-20 9:14:10 本章字数:18710 简伯年吼得嘶声力竭,本以为简云裳听到这个消息,定会惊骇不已,岂料她压根没当回事。 她随意自在的站着,视线冷血而疏淡,平静望着托盘里的自杀工具——一把被折断的塑料叉子。 片刻之后,漫不经心的抬眸扫过他已经包扎好的手,嘲讽的笑出声:“割脉应该割手腕上的大动脉,或者脖子。下次再用割手指这种拙劣的把戏,试图骗过我来,我不介意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鄙夷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扭头出了房间。 简伯年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已经关闭的房门。 昨天放风时意外见到余子莺,听她说出这个秘密,又见她手脚不能动,他气得辗转一夜没法入睡。 早上趁着吃早餐的机会,他咬牙掰断塑料的叉子,用尽所有的力气,在大拇指上弄出个比较深的口子。 可惜,这举动不仅没让简云裳动容,反而激起她心底更深的怨恨。 走廊中,等在门外的沈亮见简云裳出来,平静询问:“小姐要回去?” 简云裳摇头,那双如墨的黛眉惯性地微蹙,示意他把隔壁的房门打开。 开门的动静不大,估摸着余子莺没有听见。简云裳迈步进去,只见她抖着双手,眼神浑浊的盯着窗外的蓝天哼哼。 “在这住着是不是特别舒坦。”随手搬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简云裳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还是挑拨离间得逞,忍不住幻想简伯年化身英雄,将你救出去。” 余子莺脸上的表情倏然凝固,双瞳见鬼一般慢慢睁大,身子也簌簌地发起抖来。紧接着,苍白的双唇一张,凄厉的尖叫,瞬间在病房里不断回旋。 简云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随意扬手撩开额前的刘海。 不过习惯性的一个动作,却再度吓得余子莺尖叫连连,魂飞魄散的起身逃窜:“救命啊!” 可惜她的手脚被打断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这一动瞬间连人带椅摔了出去。 哗啦啦一阵巨响之后,她狼狈的被轮椅压在地上,颤抖蜷缩的手指勉强的指着简云裳,嘴唇哆嗦的想要说什么,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简云裳眼神戏谑,眸中凉得没有一丝的温度,勾唇笑开:“怕了?那还要不要当我亲妈。” 此话一出,余子莺的身子便是一僵,全身冰凉大汗涔涔,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惊恐的发出喃喃声:“不是我说的,不是我……不是我……。” 简云裳淡淡的盯着她,明亮润泽的眸子,瞬间冷了下去,越来越冷,暴虐渐起。 “不是啊。”漫不经心的语调寒风一般刮过,紧跟着冷冷吩咐门口的保镖:“到外面去等着。” 保镖点头出去,并礼貌的带上房门。 简云裳起身,悠闲的背着手,走到和简伯年房间相连的隔墙前,徐徐打开窗帘。 “你说,我这会把你的小情人,叫过来陪你寻欢一场,简伯年在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她说这话时,语气极淡,平常的调子和聊天无甚区别。 然而余子莺却骇然的瘫了下去,嗓音哆嗦的求饶:“我知道错了,大小姐求你放过吧……” “大小姐?”简云裳听着这三个字,忍不住再次嘲讽的笑出声:“我在你眼中,不一直是野种、贱人、小蹄子吗,怎么成大小姐了。” 余子莺闭着眼睛,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少顷,她费力的从轮椅底下爬出来,哆哆嗦嗦的跪着,磕头如捣蒜的哀求。 简云裳充耳不闻,没什么情绪的拿眼望着窗户对面。 通透明亮的玻璃窗前,简伯年怒眼圆睁,目光里透着伤心、失望、无奈,还有一丝凶狠而凌厉的怨怼。 简云裳嘲弄的眨了眼,从容转身。 母亲若在天有灵,必定后悔当初怎会迷了心窍,嫁给这么一个一心几用的渣男。 从余子莺的房间出来,距离和郑副局长碰头的时间还早,路过陈永民房间时,她略一沉吟,推门进去。 一个多月不见,陈永民苍老了不少。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看起来死气沉沉。 简云裳也不说话,自己拉开张椅子坐下,闲适的翘着二郎腿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金色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洒入房间,在橡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阵微风吹过,隐约露出一角的窗外,绿草茵茵,颇有些年头的古树,也已长出繁茂的新枝,到处生机盎然。 陈永民兴许是有感而发,又或者是惧于简云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颤巍巍开口:“大小姐,鄙人所知晓的内情,从不曾有半点隐瞒。” “陈科当真这么想?”简云裳神色难辨的视线,淡淡停在窗外的某个点上,轻笑:“我记得您儿媳妇的预产期,似乎是6月底。” 话落,气氛一下子冷到极致。 “你……”陈永民脸色变了变,暮然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大小姐,我真的没有任何隐瞒,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一家吧。” 简云裳反应平平的站起身,眼底染上一抹阴鹜,一直勾着笑意的唇角,慢慢的凝结:“余子莺现在住在你的对面,手脚刚断。你说,是刚出生的婴儿丢了比较痛,还是打断手脚比较痛。” 陈永民扑通一声跪下,卑微的垂着脑袋,嗓音里透着深深的绝望:“我只知道,你母亲出事当天,去养护中心提车的,和车祸中当场死亡的不是同一个人。” 老东西果然是得吓一次,吐一点消息。 烦躁敛眉,简云裳沉默走到房门后顿住,似笑非笑的提醒:“陈科,您老膝下无子,只有二女。” 陈永民压下心中的不甘与屈辱,颤抖抬起手,恶狠狠的指着她的鼻子:“你……” “我好得很,谢谢陈科的关心。”银铃般的笑声,鬼魅响起,转瞬即被厚重的房门隔绝在外。 简云裳听在门外听了几秒,慢条斯理的抚平裙子上的皱褶,淡然望向沈亮:“回市区,皇朝大酒店。” 沈亮颔首,挺直的后背一转,步伐从容的走在前面。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跟着。 下到楼下,阳光温煦又刺眼。简云裳抬手遮到额前,沉下嗓音突然说:“编号5587,稍息立正站好!” 沈亮脊背一僵,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转瞬恢复如常。 徐徐转过身,嗓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小姐方才在说什么。” 简云裳垂下手臂,阳光立即将她的脸照得白皙透亮,两颊隐约浮上一抹淡粉的颜色,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没说话。 喊出他警号的瞬间,挺拔刚毅的身影,明显僵了僵。她看得仔细,只是不想当场去点破。 诱捕赵子敬当晚,墨珍被那鬼佬攻击刹那,当时在场的如果不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反应。然而眼神却未必会充满爱怜、还有无尽的担忧。 并且,那样温柔又克制的眼神,只有爱过的人才会有。 想着,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浮起蒋牧尘的脸,简云裳心底一怔,快步越过他先行上了车。 —— 皇朝大酒店距离简氏总部相当的远,从西山回去,过了市区之后,又往东郊的高新区,开了近半个小时才到。 是一家新建成投入使用,才不过一年的超六星级酒店。一至六层设酒店的大堂、咖啡吧、宴会厅等,六层之后是四栋高度相仿的牵手楼。 全土豪金的幕墙玻璃,使得整个酒店的外观,看起来金光闪闪。从远处望去,十足一只倒立过来的,金色的四脚凳子。 简云裳稍稍检查好妆容,和沈亮几乎同时下车。 耀眼的阳光经金色的幕墙反射,层层叠叠的投洒下,大理石铺就的停车场地面,波光粼粼。 人走在上面,会恍惚有种,置身于高科技电影中,踏入星际通道的的炫目感。 斑驳的光影中,她扬起自信而从容的微笑,昂首进入大堂。 来之前,她已经在A座顶层的鲁菜馆,定好了豪华雅间。 皇朝酒店的名字,能在京都叫得上名,说起来还是因为开在顶层的四家餐馆。 能汇集东西南北,四方菜系馆子的街道有大把,但同时又正好占了,相邻的四栋楼顶层的,这种奇观还是比较少见。 从电梯里出来,迎面即是一堵造型逼真,手艺精巧的母亲河浮雕墙,深厚的文化底蕴气息,扑面而来。 简云裳淡然的扫了一眼,径自跟着咨客去了雅间。进去时郑副局长还没到,她坐了一会闲着无聊,随手拿了平板上网,进入京都住建局的网站。 局长姓王,底下有三个副局,郑瑞昶是其中之一。 “笃笃笃……”简云裳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又听门外传来服务生的说话声:“简总裁,您的客人到了。” “进来吧!”干脆的应了一声,起身迎到门侧。 进来的男人40岁上下,比她略高出半个头的身高。方脸宽额,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无形中消弱了粗狂之感。 简云裳飞快打量完毕,微笑着优雅伸出右手:“郑局您好,我是简氏的简云裳。” “想不到新的简总裁,比起前任的简总裁还要年轻。”郑瑞昶礼貌的笑笑,掩在镜片后的眼睛,不住的望向她秀美的锁骨。 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道加重,简云裳打着哈哈敷衍两句,不动声色的抽出手。 郑瑞昶升任住建局副局长,不过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听他刚才的意思,似乎跟简薇薇很熟。简云裳暗自分析一番,面色如常的叫来服务生点菜。 “郑局您先请。”接过菜单,她礼貌的递了过去。 谁知对方手竟直接将她的手握住,笑容透着几分下流的说:“简总裁是聪明人,贵公司荣河家项目的报建资料,并不符合市里的提出的报建要求。” 简云裳也笑,素手敏捷自他掌中抽出,反手一扬,对方的眼镜飞出老远,脸上亦留下清晰的五指印。 漫不经心的看着他狰狞的模样,不带半分喜怒的嗓音,清冷响起:“不好意思,方才郑局脸上飞过苍蝇,一时情急还望海涵。” 郑瑞昶碰了一鼻子灰,当下按捺住火气,没有立即发作。 令人恶心透顶的插曲,让简云裳脸上的笑意,刹那间全部收敛。抽出随身带来的报建资料,重重往桌子上一摆,说:“郑局也是聪明人,不妨明示一下,那些资料不符合要求。” 郑瑞昶拾回飞到桌子对面的眼镜,状似随意的带好,眸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戾色。 之前那位简总裁,可比眼前这位上道得多,也温柔得多。 地产项目报建,按常规程序走,很少有审批不了的。 简氏的项目无端端被卡好几年,明眼人都知道其中有猫腻,这位新任总裁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脸颊火辣辣的疼,心底野火丛生。慢条斯理的翻了翻文件,郑瑞昶清清嗓子,故作为难:“资料是否符合要求,我个人也无法做主,毕竟审批需要小组开会决议。” 简云裳讥讽地扫了他一眼,纤细白皙的五指微微曲着,在桌面打着拍子轻叩:“既然郑局做不了主,恕云裳无暇奉陪。” 清脆却又不失威严的嗓音,旋即冷飚飚的回荡在雅间里。 郑瑞昶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毫无预兆的被人推开,男人熟悉的面庞,五官分明如雕刻般,裹着薄薄的怒气出现眼前。 简云裳抬眸,视线扫过他充满了阴沉和冷峻的眸子,淡淡露出含义匮乏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蒋牧尘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旁若无人的坐到她身边,抬手搭上她瘦弱的肩:“来陪老婆应酬,这位先生是?” “住建局的郑副局长,方才他拉着我的手,礼貌又尽职的解释,简氏的报建资料真的不符合要求。”简云裳一席话说得轻描淡写。 “郑副局长……”蒋牧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侧眸望向雅间虚掩的房门,说:“云容在楼下,我们去隔壁的C座吃粤菜。” 简云裳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伸手拿回资料,先行出了雅间。 蒋牧尘深情款款的望着她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慵懒的移到郑瑞昶脸上。 原本温和的眸子,倏然变得咄咄逼人,冰冷地投过去:“郑局记得要吃好。” 语毕,丢下呆若木鸡的郑瑞昶,寒脸走出雅间。 门外的走廊中,只剩卓辉和两名保镖,简云裳大概是带着保镖先去了C座。 蒋牧尘侧眸望一眼卓辉,深邃的眸子里隐隐显出冷色:“中午下班之前,将这人的索贿材料送去京都纪委,另外,找个地好好帮他清理一下双手。” 卓辉恭敬颔首,不等他走远就领着保镖进了雅间。 C座顶层的粤菜馆,装修风格与鲁菜馆大相径庭,也更为注重细节。 简云裳漠不关心的看了个大概,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了雅间,含笑简云容点点头,旋即去了洗手间洗手。 若不是出于礼节,她压根不会让郑瑞昶碰到半根寒毛。 洗好出来,想起昨晚蒋牧尘说搬家,笑着坐过去随意的问:“云容,你喜欢住别墅,还是现在的别院。” “别墅好一点,老宅不能大兴土木,我想要个游泳池,就像简家大宅后院那个一般大就可以了。”简云容脸上露出无邪的笑容,高兴的问:“是不是亮哥帮忙找好了,在哪里。” “公司附近的尙青苑,有泳池、健身房、而且独门独户,外观是灰白两色的现代造型。”简云裳略略沉吟,又说:“还有离市区稍远的儒林居,配套也差不多。” 简云容沉思片刻,低头拿着手机上网搜索一番,开心的说:“姐,我要住尙青苑,离市图书馆比较近,而且边上有影院。” 简云裳见他笑得开心,不禁也弯了眉眼:“听你的,一会吃完饭去看房。” “去哪里看房?”蒋牧尘推门进来就是这么一句,简直让人怀疑,他先前是不是就站在门外偷听。 简云容见到他,立刻猴子似的蹿过去,眉开眼笑的报告:“去尙青苑,有别墅的,边上有图书馆和电影院。” “不好。那里是闹市区,你穿个泳裤游泳,边上高楼里不知多少人在拿着望远镜看。”蒋牧尘想也不想,直接否决。 一想到简云裳穿着泳衣,边上一群人围观,他这心里就火得不行。 简云容一听,清俊的面容立即垮了下去:“我不想住儒林居,太远了。” 蒋牧尘抬眸望一眼简云裳,又看看小孩心性的简云容,忍不住愉悦的笑起来,说:“居正路的太府广场往西一千米,有一栋建于民国初期的英式别墅。” “你是说古建筑保护区里,那座一直无人居住的沁梅园?”简云容双眸亮晶晶的,即期待听到肯定的答案,又怕蒋牧尘否认。 “谁说没人住,你姐夫不是人啊!”蒋牧尘好笑的揉揉他的头顶,炙热的目光落对面的小女人身上:“云裳,你觉得呢。” 简云裳莞尔,眉目温柔的轻启红唇:“云容说行就行。” “是太行了!这个周末就搬过去吧……不行不行,我一会一定先要去看看……”简云容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过去。 蒋牧尘拍拍他,一抬头竟不期然的撞进一双,荡满温柔的眸子里。 俊脸顿时如火烧云般的红透了,好像全身的热血,在刹那间被点燃。脑海里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她玲珑的身体曲线…… —— 时近中午,天清气朗凉风徐徐。 京都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外科病房。 值班护士推着推车,小心的敲了敲33号病房的门。片刻之后,里边隐约传出一声轻咳,跟着响起男人冷冰冰的嗓音:“进来。” 护士暗自吁了口气,推门进去。 男人身上缠满了纱布,木乃伊似的的站窗前,垂眸望着远处的繁华热闹,忧郁迷人的面容,透出些许寂寥。 “薛先生,该换药了。”护士放好推车,轻声提醒:“麻烦您躺回床上。” 薛立珩倏然回头,眸底闪过一抹深邃的幽寒,艰难朝着病床挪动脚步。 少顷,他安静的躺下,身上的纱布在护士的帮忙下,一点点拆了下来。 纵横交错的疤痕,遍布胸口。严重的地方,碰一下便会流出血水。 护士屏住呼吸,尽量放柔动作。碰到被结痂勾住的地方,便拿着剪刀小心剪开,再拿棉签沾上消毒药水,轻轻擦开。 由于受伤的面积太大,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胸前的伤口才清理完毕。 忍痛坐起,他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示意护士继续清理粘在后背上的纱布。 病床边上的垃圾桶里,很快堆满了染了血水的纱布。薛立珩始终要紧牙关,哼都没哼一声,反倒是护士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背连带手臂上,还有腿上的伤口全部清理完毕,护士累得脖子发酸的开始清理工具。 “谢谢。”略带嘶哑的嗓音里,透着疏离而淡漠的客气。 护士脸红心跳的垂下头,匆匆收拾干净便退了出去。 薛立珩被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动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疼,偏偏手机还一个劲的响个不停。 费力伸直手臂将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够过来,他眯着眼眸看了看号码,冷静接通:“大哥。” 这头宋青山平静的看着手中的报纸,语气关切:“医生说你身上的伤估计要养上个把月,要不你先回新加坡,等伤好了之后再回京都。” 剑眉微拧,沉静如幽潭的眸子暗了暗:“是不是苍鹰的手下身份暴露了。” “是的,八局接手此案的人,正是顾旭之。”宋青山的嗓音淡淡的,不带半分情绪:“秘密审讯的时间还没最后确定,所以你最好马上走。” 薛立珩沉默片刻,走廊里忽然响起护士的尖叫声,他心里一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冷冷质问:“你的人。” “对!”宋青山坦白相告:“上头安排我接管苍鹰的线人,为了安全起见,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就这样。” 薛立珩丢开手机,俊逸的脸庞瞬间阴沉得可怕,就像有一场阴雨要当头泼下来。 去他的安全起见! “你们不能私闯病房!”护士的嗓音已然绝望,慌乱停在门外。 艰难挪下病床,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嚯”的一下将门拉开。森冷的眸子如鹰隼一般锐利,直勾勾的望着押着护士的男人:“放开她。” 男人鄙夷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手一松,那护士顿时脚底发软的跌到地上。 “对不起,我的朋友比较鲁莽。”薛立珩望着护士充满恐惧的双眼,温和的露出笑容:“实在抱歉。” 那护士以为是有人来闹事,吓都吓个半死,哪里还敢久呆。 跌跌撞撞的跑出好远的一段距离,直到进了护士站,才心有余悸的靠到墙上不停喘粗气。 “小李那位帅哥怎么你了,看把你吓得。”同事好奇的看着她,又伸头往走廊里看去。 “别看了,报警……”李昕喘着粗气,惨白着一张脸摸出自己的手机:“好像之前报复他的人,又找上门来了。” 那同事一听,顿时也吓得腿脚发软,拿起电话拨了好几次才拨对正确的号码。 边上的其他同事见状,问清缘由,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分头联系院领导和保卫科。 这人送进来时,身上除了脸是好的,就没一块好地方。大家看过新闻,都以为是被打击报复,如今有人找上医院,她们害怕也是情理当中。 此时,33号病房内。薛立珩已经坐回病床,冷静的吩咐为首的男人,替自己收拾东西。 他的样子看起来相当顺从,被纱布缠起来的手指,落在已经锁了屏的手机屏幕上,没什么节奏的弹着。 “可以了,走吧。”男人说着,大手稍稍用力便将行李袋的拉链拉上。 “嗤”的一声细微的动静,在寂静的病房里听来,竟分外诡异。 薛立珩漠然抬眸,手臂曲成90°艰难戴上眼镜,却不着急起身。 “我们没功夫陪你磨蹭,快点。”为首的男人不耐烦的瞪他一眼,径自走过去将门拉开。 探出脑袋往外看了看,走廊里很安静,间或有病人家属脚步匆忙的经过。 过了一秒,他收回脑袋,吩咐另外两位同伴:“架着他,拖的越久越容易出问题。” 正说着,虚掩的门缝后方,意外传来女人欣喜又恐惧的嗓音:“33号病房,几个人黑口黑面的,看着不像是好人。” “操!”为首的男人丢下一道凌厉的目光,大步开门出去。 交谈之声随之响起,过了一会,病房的门再度被人大力推开。 三名警察眼神古怪的往里看了一圈,问那为首的男人:“真是你朋友?” “真是,他这人一向不爱说话,不想让护士小姐误会了。”男人笑容爽朗,眉目齐整的脸上,没有丝毫先前的阴鸷神色。 李昕战战兢兢的躲在警察身后,紧紧的咬了咬嘴唇,小声反驳:“我还是不信……” “李昕是吧?”薛立珩戏谑的扫了一眼为首的男人,目光柔和下来,暖暖锁定李昕清秀的面庞,说:“他确实是我的朋友,谢谢你如此关心。” “……”李昕脸颊发烫的来回看了一圈,羞愤跑开。 “几位警察同志,这只是一场误会,不好意思害你们白跑一趟。”薛立珩淡笑解释,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屏幕。 “没事就好。”领头的警察又看了一圈,确定并无异样,教育两句便命令收队撤离。 薛立珩不动声色的等着警察走远,薄唇淡淡勾起讥讽的弧度,忍着痛径自起身拿了一旁的衬衫套上。 黑色的奥迪Q3驶离京都三院,穿过市区之后,直接朝着北郊的机场开去。 薛立珩闭眼坐在后座,阴郁的面容线条柔和,让人摸不透他此刻所想。 车子行至中途,意外遇到拥堵,车速减缓。前方路段设有路障,还有交警在路旁指挥,副驾座上的男人骂了句粗,放下车窗抽烟。 刺鼻的烟草味很快弥漫车厢,薛立珩睁眼淡漠的看看,挪动手臂将后座的车窗打开。 墨色的车窗降下,他眯起眼眸飞快的窥了下后视镜,发现车后并无可疑车辆跟踪,这才再度安然的靠到椅背上。 宋青山不舍得让自己死,说明上头的要的东西,目前还在京都。 至于参与赵子敬夜闯简氏一事,他想查自然查得出来。说起来,还得感谢蒋牧尘,关键时刻伤了自己。 只不过这笔账,迟早要算回来! 几分钟后,副驾座上的男人丢了烟头,愤愤关上车窗,拿着手机给人打电话。 交谈的时间很短,听口气似乎是先返回市区,找个安全的地方,给自己落脚疗伤。 那人挂断电话的同时,薛立珩的手机忽然有电话进来。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清号码,这才漫不经心的接通:“珊妮,出什么事了。” 这头黎姗姗听见他声音的瞬间,险些落下泪来,焦急的说:“Carl,公司的股票从早上就开始波动,上午收盘前已经跌到10块出头。” 薛立珩淡淡扯开嘴角,没什么情绪的安慰:“无妨,这次应该是有人想要收购兴盛,你若是不想继续呆着,可以直接和我说。” “Carl,我不会离开兴盛,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黎姗姗这次是真的哭了出来,嗓音哽咽:“你的伤要不要紧。” “还好,暂时死不了人。” 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可惜电话那头的黎姗姗,似乎毫无察觉。 安静几秒,只听黎姗姗吸了吸鼻子,话题一转,说:“我准备了些鸡汤,一会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薛立珩再开口,嗓音里的嫌恶,藏都藏不住:“珊妮,我出院了。公司的事,我已经全权交给莫副总裁代为处理,就这样。” 说完,当机立断的挂了线。 扭头朝窗外看了看,车子已经顺利掉头,正在平稳的回转市区。 黎姗姗自进入兴盛总经办,便倾心于他。后来得知简云裳是他的正牌女友,还因此失落过好长一段时间。 简云裳……薛立珩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竟没来由的有些心痛。 依稀记得,她提出分手后,曾在电话中说自己不懂她,如今回头去看,他何止是不懂,根本就是从来都没真正的了解过。 她和蒋牧尘的婚礼结束至今,已过半个月有余。除去昨天的八卦报道,提到两人相携回了蒋家大宅,其他时间里,两人的身影很少出现在同一画面。 这是否表示,蒋牧尘即使娶了她,也并未能够真正赢得芳心。 心底甚至生出渺茫的希望,希望她的拒绝,是因为自己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走神中,副驾座上的男人冷冷开腔:“薛先生,我们到地方了,下车吧。” 薛立珩拉回思绪,微微朝他颔首,跟着打开车门人却不动。 这是地处王府井驸马巷里的一座普通老宅,陈旧、破败,而且毫不显眼。 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前门大街的顾家别院很近,出了巷口往南一百米即到。 等着人把门打开,薛立珩一边揣摩着宋青山如此安排的用意,一边艰难的挪动身子下去。 原以为里面会和外面一样破破烂烂,结果进了门才知道,里边别有洞天。 “薛先生先好好休息,两个小时后,会有医生过来给您换药。”男人把里屋的门也开开之后,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留下其中一个保镖,径自离开。 薛立珩沉默扫一眼他的背影,一步一步挪进里屋。 身体刚刚挨到绵软的布艺沙发,一旁的竹帘后方,突然响起宋青山严肃的嗓音:“事情出了意外,你得留在国内,兴盛的资金我已经提前转移,别的事到时还需要你亲自出面。” 薛立珩眸底的讶异一闪而过,瞬息恢复如常:“出了什么变故。” 宋青山撩开帘子出来,脸色慢慢的下沉,眸子里的深邃越加骇人:“警方在其中一个线人的住处,发现了大量毒品,而且有你的联络方式。” 说完,他抬手看了看表,迈步往外走。 薛立珩保持着方才的坐姿,敛眉盯着地面,眸底涌起强烈的怒意。 “虽然住的比较近,不过我希望你最好管住的自己腿!”宋青山充满警告的话语,裹着渗人的寒风,再度飘回屋里。 薛立珩心头一滞,一股醋火油然升起…… —— 天气渐热,他身上的伤口亦不宜长久的捂着。在客厅坐了半晌,情绪平复之后,回了房间慢慢动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在医院时,还有善良温柔的小护士李昕帮忙,到了这里他只能自己来。 经过十多分钟的艰苦奋斗,衣服总算脱了下来,额上却尽是冷汗。 喘息着拿回手机,赫然发现多日不联系的宋悦,竟然在刚才给自己打了数通电话。 黑眸沉寂半秒,利落的拨了回去。 枯燥的呼叫铃响到第四声,那边一接通,耳边旋即传来抱怨:“帅哥,你忙什么呢,老半天不接我的电话。” 薛立珩勾唇笑开,半真半假的答:“忙着泡妞。” “我才不信呢。”宋悦大笑,妆容精致的面容却寒了寒,佯装好奇的问道:“听说赵三少犯事了,有没有牵扯到你。” 闻言,薛立珩心底立刻生出一丝警觉之意,模棱两可的反问:“你说呢。” “看你长得这么风度翩翩,应该是没有。”宋悦说完,前方的看守所已经清晰在望,当下也没了兴趣继续试探:“回头找你去夜色喝酒,记得要及时接电话。” 说罢不等他吱声,利落的掐了线。 薛立珩虽感觉到不对劲,奈何眼前的处境,等于被宋青山变相软禁。他就是想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京都南郊,一辆明黄色的法拉利,稳稳停到看守所门前。 宋悦降下车窗,拿出从宋青山手里讨来的通行证,交给警卫核查。 等待的间隙,视线落到手机屏幕上,秀眉微拧。 夜色是什么样的地方,那些照片和光碟能送到父亲办公室,唯一值得怀疑的便是赵子敬,还有薛立珩。 彼时,她尚不知道他就是简薇薇口中,爱得要生要死的男人,险些将他当做自己的下一个猎物。 若不是那些照片,一向支持自己嫁给蒋牧尘的父母,也不会对她下禁足令——一年之内,晚归不得超过10点。 “小姐,您的通行证已经审核完毕,请收好。”思绪意外被警卫打断,宋悦拿回通行证,刚要踩下油门,大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是一个抱着婴孩还在哺乳期的产妇。 “喂,你谁啊快让开。”宋悦恼火的喊了一句,倒车准备从一旁开进去。 谁知那女人竟不怕死的迎着车头走过来,一双冰冷而殷红的双眸,正死死的注视着她。 一股寒气顿时从脚底窜上心头,宋悦吓得愣怔一秒,伸头大声的朝警卫喊起来:“叫人把她拉开,我不认识她的。” 警卫看了看那女人一眼,没动。按照规定,他不能擅自离岗。 车里的宋悦又气又急,但又忌惮她怀里的抱着的小孩,生怕自己因为莽撞,再次闯下大祸。 僵持中,女人怀里的婴孩,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宋悦看着车外的大太阳,又看看汗流浃背的女人,忽然心生恻隐,随手拿了把伞下车。 “大姐……”打开伞替她遮下一片阴凉,宋悦小心翼翼的问:“我认识你吗?你干嘛拦我的车子不让进。” “宝宝乖……不哭不哭”李清手足无措的哄着不知是饿哭,还是热哭的女儿,根本无暇分神。 宋悦听着小孩嘹亮的哭声,心一横索性好人做到底,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上车去喂她吃一口吧,看着像是饿了。” 李清回过神,感激的望了望她,抱好女儿跟着她上了车。 一坐进去,她立即手忙脚乱的撩起衣服,开始喂奶。 宋悦难得的表现出有耐心的一面,重复刚才的问题:“大姐,我真的不认识你,你刚才为什么拦我的车。” 李清的脸色这时比方才好了些许,但是眸中的恨意,却炽盛得如同滔天大火:“因为,我们要见的,是同一个人!” ------题外话------ 隆重感谢几位美人:505462593小嗯1987飞飞飞1999感谢乃们的票票和花花,疯子会努力更文的~ 爱死你们了,么么哒~ 063、搬入蒋牧尘的家 更新时间:2014-8-20 9:14:11 本章字数:19114 宋悦被那眸子里迸发出来恨意吓到,脊背僵了僵,顿时有些怔忪。 看她的样子像似要杀人一样,应该是恨极了简薇薇,不知为何还要来探望。而且根据华夏国现有的法律规定,她就是想见也见不着。 “大姐,我呢只是来看个朋友。”宋悦心思电转,尴尬的扯了扯唇角:“你看我都不认识你,更不可能认识你的朋友对不对。” 李清抬头狠狠瞪她一眼,复又垂下去,温柔的注视着怀里狠嘬奶水的女儿。 宋悦见状,头皮隐隐有些发麻,进而怀疑自己遇到了神经病。 但是见她看自己的宝宝时,眼神温柔,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遂推翻了怀疑。 一番天人交战,她抿了抿唇,将车倒到阴凉的树下,百无聊赖的等着她奶完宝宝。 过了不知多久,宝宝吃够了之后,又睡了过去。李清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感激的连说了数声谢谢,神色一暗,音调倏然拔高:“我要见的人是简薇薇,刚才你和警卫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呃……”宋悦惊诧的拉回思绪,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犯的是刑事案件,未公审前,家属不能探视。再说,我也没听她讲过,她还有别的亲戚在京都。” “家属不能探视,那你怎么可以!”李清执拗的盯着她,眸底再度泛起怒火:“你也不是她的家属,为什么你可以而我不行!” “大姐……”宋悦被她狰狞的模样吓到,瑟缩着往车门挪了挪身子:“您别激动啊,吓到孩子可不好。再说这个规定又不是我制定的,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带我进去!”李清双眸喷火,直勾勾的盯着她,尖声重复:“带我进去!” “别激动,别激动……”宋悦伸头看了看警卫,心悸的朝她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你坐好,把车门关上,我试试能不能进。” 李清怨怼的瞪她一眼,单手抱稳怀里的女儿,空出手“嘭”的一下带上车门。 明黄色的法拉利发出轻微的轰鸣,徐徐开进看守所大门。 警卫没有加以阻拦,只是例行公事的看了看车牌。 宋悦长吁一口气,胸口吓得怦怦直跳,赶紧把车停好,逃似的开门下去。 李清随后跟着,两人一起去了接待室,填写探视登记表。 负责记录的狱警看完宋悦填写的内容,又看看李清和她怀里的孩子,懒洋洋的让她们去探视室外等着。同时通知管教区的狱警,有人探视简薇薇。 宋悦虽是第一次见李清,但直觉她的情绪相当不稳定,不知是产后抑郁,还是她本来的性格如此。 为了免受伤害,来到探视室门外,她警惕的自己坐到一旁,尽量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这样,狱警前来通知,简薇薇说谁也不见。 宋悦无奈,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李清,起身去找先前做登记的狱警,打听简薇薇的情况。 狱警翻了翻资料,语气硬邦邦的答:“嫌犯一切正常,她自己不想见你,我们也没有办法。” “不想见我?”宋悦重复一句,烦躁的回了停车区。 好容易搞了手续过来,简薇薇居然不想见自己! 无头苍蝇似的围着自己的车转了一圈,她想起上次来时,别的嫌犯家属给嫌犯送衣服,送钱。心中一动,赶紧打开后座的车门。 还好!昨天买的零食和衣服都还在。有东西送,旋即又头疼,该如何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简薇薇。 思索良久,依然毫无头绪,她只好垂头丧气的坐进车里发呆。 送进去的东西都要经过狱警检查,何况她车上也没带有笔,想写字都不行。 “笃笃笃”车窗外意外传来敲击声,吓得宋悦浑身一激灵,惊悚回头。 李清面无表情的抱着孩子,一双眼睛木然又空洞的盯着车窗。 “靠!怎么会遇到这个神经病。”宋悦低低的骂了一声,继续翻着袋子里的零食,没理她。 车外的李清等了一分钟不到,忽然抬脚开始踹车。 宋悦气得不行,胡乱把东西塞回袋子里,猛的推开车门下去:“我说你有病是吧!简薇薇说她谁也不想见,你少来烦我!” “我要见她!”李清冷冷的盯着她,一步步逼近过去:“我要见她!” 宋悦被她脸上骇人的神色吓到,双手投降一般举了起来,哆嗦着说:“我帮你,你先往后退退!” 李清一动不动,抱着女儿几乎要贴到她身上。 “大姐,你看简薇薇被带出来了。”宋悦情急之下,迅速抬手指向探视室的方向:“狱警来叫人了。” 李清眸底闪过一抹激动的亮光,飞快回头。 宋悦趁机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一屁股坐进去,跟着下了中控锁,火速倒车离开。 简薇薇不见自己就罢了,居然还遇到了个神经病! 出了看守所大门,没见李清追出来,她想了想,忍不住又倒车回去,侧身拿出后座上装着零食和衣服的袋子,撒娇着交给值班室的警卫。 警卫没接,还义正言辞的表示,需要送东西的话,请直接去管理室进行登记,查验。 碰了钉子的宋悦暴躁莫名,忿忿的将袋子丢到副驾座上,油门一踩瞬间绝尘而去。 车子开出好远,她才慢慢降下车速,带上耳机给宋青山打过去。 手机无人接听,打去办公室,也不知是谁接的电话,直接说没这个人。她火得不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宋青山的办公室电话,普通的手机号根本打不进去。 无精打采的回到市区,宋悦一时没地方可去,索性去了简氏总部,打算找蒋牧霜一起去吃午饭。 车子停到楼下,她先打的手机,提示说无人接听,只好改打办公室的固话。 接电话的男声非常好听,可惜蒋牧霜人不在,接电话的男孩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啊……”宋悦挂了线,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情绪一下子荡到谷底。 发泄之后,她抬手看了下腕表,径自调转车头去了夜色。 像她这种一年当中有三百个夜晚,是在夜店度过的人,晚上10点前必须回家的规定,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停车上楼,压着火气将卡出示之后,她气哼哼的进了包厢。 夜色白天的时候客人很少,即便有也是在普通层,用餐的比较多。丢下包,她情绪压抑的走进吧台,动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仰头一口气喝光,包厢的门这时忽然“吱呀”一声,徐徐被人推开! 宋悦吓了一跳,尚未全部吞下去的红酒,顿时呛进气管。 “咳咳……”她伏在吧台上剧烈的咳了一阵,恼怒的望向来人:“谁!” 那人似乎也同样吓到,抬头飞快的扫了一圈,敏捷蹿向沙发,抓起她的包包就往外跑。 “夜色居然进了小偷!”宋悦愣怔半秒,哑着喉咙追了出去:“抓小偷!我的包包被偷了!” 然而走廊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宋悦气得柳眉倒竖,又喊了几嗓子后,一不做二不休,火大的摁下楼层报警器! 警报一响,整个白金层都骚动起来,很快有侍者恭敬赶来,低声询问出了何事。 宋悦回头指着包厢的沙发,说自己的包被人偷了,语气嘲弄。 侍者颔首表示知情,跟着拿起对讲机联络安保。宋悦气呼呼的回到包厢里,又倒了一杯喝酒,红色的液体刚刚流进胃里,方才偷包的男人,连人带包被丢了进来。 宋悦目露不屑的又抿了口红酒,冷笑着从吧椅上跳下来,径自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胆子不小啊,居然偷到我头上来了。” 说完,仰头睨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保安,红唇一张讥讽道:“夜色这么大的店子,连进了小偷也不知道。什么全市安防第一,吹的倒是挺响亮。” 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男人,闻言惨白着一张枯瘦的老脸,身子抖个不停。 他看着年纪不小,约莫40—50岁的年纪,一张脸憔悴的只见一个尖尖的下巴,锁着一双黯淡无光的大眼睛。 宋悦在夜场玩得多了,一看他这样,就知道平时肯定经常吸食大麻。 “叫什么名字!”恶作剧的脱下高跟鞋,鞋跟的位置正好对准他的眼睛,冷笑:“应该不是第一次在夜色行窃吧。” 她知道夜色的规矩,但凡有人来此闹事,只要把人抓着任凭处置,所以毫无顾忌。 “第一次……第一次来!”苏云山颤颤巍巍的抖着肩膀,一双手还摁在那只昂贵的贵妇包上,舍不得挪开:“我叫苏……苏云山。” 宋悦拧起柳眉,扬起高跟鞋狠狠在他脸上敲了下,跟着起身套上鞋,不悦地踢开他的手,一脚踩上去:“大声点,听不见!” “苏云山,我是蒋牧尘的表舅,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去问他!”苏云山以前也来过夜色,而且清楚能来这的人,肯定都知道蒋牧尘的名号。 把他托出来,就算责罚难免,也不至于被当场打死。 “表舅?”宋悦若有所思,低头盯着他脏污的面容看了半秒,不轻不重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认识。” 说完低头拍拍裙子上的皱褶,鄙夷的朝侍者和保安摆手,示意他们把人带走:“我这人最讨厌不干不净的手,碰我的东西。听说夜色这里,一向最注重客人的安全,看来也不过尔尔。” 保安和侍者交换了下眼神,面无表情的将苏云山拖了出去。 过不知多久,宋悦已经喝得有些微醺,恍惚听到有人在敲着包厢的门。 摇晃站起身,她仰头把杯子里的红酒一口喝干,脚步虚浮的过去把门开开。 “小姐,刚才就是这两只手动了您的包,您要带走还是由我们处理。”保安的脸上好似熨斗熨过,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 “呕……”宋悦只看了一眼那双血淋淋的手,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吐了出来,腿脚发软。 “看来小姐的意思是由我们处理。”保安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端起托盘潇洒转身。 宋悦足足吐了一个小时,差点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才狼狈离开夜色。 变态的保安! —— 转眼一周过去,随着5、1三天假期结束,京都开始迎来晴朗的天气,温度适宜。 这天正好是周末,蒋牧尘一大早起来,不知从哪叫来了,浩浩荡荡的30多个人。把简云容房间里,需要带走的东西全部进行打包。 简云裳吃完早餐出来,意外被眼前的场面惊到,扭头不冷不热的斜了一眼始作俑者。 搬家的决定是她下的没错,可是真正要搬,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情愿。 蒋牧尘看她脸色不对,一本正经的把自己手机递过去,略微沙哑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黄历上说,今天宜安宅宜迁徙,微博黄历表示宜约会、宜造人。” “……”简云裳黛眉微拧,越过他径自去了工作区。 所有的电脑都是她买来配件,一样一样亲手组装起来,实在不放心让外人触碰。最重要的是,书柜里还有许老教授送的百宝箱。 蒋牧尘跟在她身后进去,慵懒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眸底浮起点点得意之色。 沁梅园的房子,几天前就已经看过。她嘴上答应要搬,但又不停的找理由,不是公司的事情忙,就是天气不好。实在想不出理由,居然拿黄历唬弄。 简云容倒是有心帮忙,可是人微言轻,简云裳嘴巴上说,一切以他的想法为准,骨子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女人。 她说不行自然就是不行。 耐心等了这么多,可算让他等来好天气,好日子。 “要不要我帮忙。”看了一会,他不自在的出声:“这些东西保镖会小心的,你何必自己动手。” 简云裳回头冷冷的扫他一眼,没接话。 蒋牧尘碰了个软钉子,厚着脸皮又陪了一会,才含着笑退出去。 “姐夫,我那边都准备好了,这里还要多久。”刚走到门外,简云容抱着一只篮球,兴高采烈的越过回廊跑来。 “嘘……”蒋牧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嗓音问道:“你姐是不是怀疑你了,不然怎么一直不主动搬家。” “不会吧……”简云容挠了挠脑袋,偏头往屋里瞄了一眼,很肯定的说:“不会,那天在皇朝,我觉得自己演得挺好的。” 蒋牧尘敛眉,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拍拍他的肩膀:“你先一边玩去,我去试探试探。” 简云容贼笑着点点头,抱着篮球一路叫着小黑跑了。 蒋牧尘刚准备进屋,却见顾旭之黑着张脸,脚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秒,默契的去了已经无人居住的北院。 何家大娘过世之后,医生全部撤了出去,只有简云裳偶尔会自己来独坐。 进门各自找了椅子坐下,顾旭之扬了扬手里的房本,苦笑:“我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也不算太迟,云裳一向疼爱云容,你在她身边这么久,早就应该意识到这点。”蒋牧尘明显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云容想搬,她肯定不会阻拦。” 顾旭之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揶揄。 剑眉拧了拧,问道:“大概什么时候能搬完?” “着急赶我们出去啊?”蒋牧尘欠身给他倒了杯茶,唇边噙着一抹慵懒的微笑:又说:“房子虽然没有买成,不过答应给你的东西,我可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顾旭之眯眼瞅他:“那倒要谢谢蒋少的大方。” 蒋牧尘不再说话,丢下他起身出了北院。片刻之后,他手里拿着一只资料袋,神色凝重的折回来。 顾旭之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当场打开。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去,只剩三三两两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在院里花坛里蹦来蹦去。 蒋牧尘黑眸眯起,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抿了抿。 和赵子敬同时落网的老外,经查居然是位国际通缉犯,因此秘密审讯他的时间,一拖再拖。 顾旭之原本就不太抱希望,能从他身上找出‘流星’的线索,没料到蒋牧尘竟然出手帮忙。 仔细翻完手里的资料,他抬起头,眸底闪过一抹凝重,迟疑开口:“云裳知道这事吗?” “不可能让她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蒋牧尘的嗓音里,透着轻描淡写的随意。 这话里的意思如此明显,顾旭之也不好仔细追问,收了资料转开话题,问起既然搬家,要不要一起吃一顿道别饭。 “有你这样的情敌还很让人窝火……”蒋牧尘大笑,跟着告诉他,沁梅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晚上就在院子里吃自助烧烤。 顾旭之笑笑,低头看一眼时间,起身告辞。 走之前,到底没忍住还是去了一趟正院。 简云裳姐弟搬过来时东西并不多,所以走也没什么好搬的。走进客厅,里面几乎没怎么动,只有一旁的偏厅,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眸色暗了暗,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曲起手指在门板上轻叩:“云裳。” 简云裳似乎有些吓到,回头见是他立即笑开:“什么时候到的,我还想等搬完了,卫生搞好再把钥匙还回去。” “钥匙不用还,反正这宅子也是空着,不会有人来住。”顾旭之的笑容里含着丝丝苦涩:“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同居?” “我和他已经结婚了,算不上是同居吧。”简云裳浅笑:“何况云容非常喜欢沁梅园的院子。” 是不是如果我一早和云容打好关系,你也会为了他嫁给我……顾旭之端详着她绝美的容颜,话涌到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突然的沉默导致场面有些变冷,简云裳尴尬的甩了甩手臂,转开话题聊起秦湘雅的近况。 “听说她从墨珍那带走了个女孩,现在在非洲那边当救世主呢。”顾旭之没什么好气:“本来想找她帮忙,改进一下魅影的射程,死活不给面子。” 简云裳微微莞尔:“她那也是正经事,等她回来肯定会帮你改进的,师姐这人面冷心热。” 那你呢云裳?你是心冷面也冷,还只对蒋牧尘不冷?顾旭之心里的疑问,几欲冲口而出,最后依然什么都没说,大方的笑着告别。 房里安静下来,简云裳有些发怔,视线追逐着他挺拔而高大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幽幽收回。 窗外阳光正好,明亮耀眼的晒进窗户里。她叹了口气,席地坐到一片狼藉当中。 绝美的面容微微垂着,墨色的黛眉纠结拧在一处,眉宇间淡淡的落寞,让人忍不住为她心痛,单薄的肩头使她看上去,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因为整理东西而弄出的粉尘,不断的随着光线起舞,令她的周围仿佛镀上了一层白色的光圈。 蒋牧尘一踏进房门,就看到了让他呼吸凝滞的这一幕,一时间心头禁不住泛起酸意。 他不知顾旭之在她心中,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只知道她大学四年,他对她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沉默站了片刻,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脸上荡开温柔的笑,轻声低语:“要是实在不舍得,不搬也可以。” “叫保镖进来吧。”简云裳起身,若无其事的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去书柜,将许老教授送的百宝箱抱了起来。 背对着他的那一刻,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她欠了顾旭之太多,却不知如何偿还。 由于东西不多,而且太府广场距离王府井并不远,前后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开进了沁梅园。 这是简云裳第二次来,与上次匆匆一瞥不同,从今往后,她或许会在这里久居,又或许只是和顾家别院一样,仍是暂住一段时日。 抱着百宝箱进到别墅客厅,简云容把小黑和它的女友一放,开心的去了后院。 简云裳沉默的坐着,视线忽而变得有些模糊。 夏天来临,他小时候最爱游泳,自闭这么多年,他连水都没下过,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房间在楼上,你要不要去看看。”蒋牧尘将余下的事,交给卓辉和陆逸凡,弯着眉眼向她发出邀请:“你一定会很喜欢。” “上次已经看过了,带我去工作室吧。”简云裳略感不自在,低着头没有看他。 蒋牧尘挠了挠头,俊脸腾地红到了耳根:“好吧。” 特地为简云裳预留的工作室,也在二楼,只不过是在副楼。 主楼共四层13间房,视听室在楼顶,主卧在二层,三层是书房和简云容的房间。 从主楼散发着历史余韵的走廊穿过去,便是琴房和工作室所在的副楼。 来到工作室,简云裳随手放下百宝箱,走到窗边往下看。 院中植满了各色梅花,可惜花期未至,枝桠上绿叶凝翠。 不远处的泳池边上,是同样颇有些年头的参天古树,阳光透过枝桠倾洒下来,落下星辰一般耀眼光斑,淡淡映照满院的碧草芳菲。 蒋牧尘陪着她站了一会,扭捏着从身后摸出房本,佯装不经意的递过去:“云容年纪还小,这个东西你帮他保管一下。” 简云裳扫了一眼封皮,红唇微微抿紧。 见她不说话,蒋牧尘心里一阵打鼓,只好顶着厚脸皮打趣:“感动了?” “想我夸你?”简云裳扬起笑脸,眸底亮晶晶的闪过一抹狡黠:“这房子就算你不送,我想要买,也会买得到。” “……”蒋牧尘脸上的笑容倏然凝固,俊脸上的暗红,也比方才更红了几分。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她! 这宅子的前房主不是他,当初想买下顾家别院,顾旭之那头犟驴死活不卖。没辙,他只好让卓辉满京都打听,才相中了这里。 办完手续交完款子,他私下带简云容来过几次,见他是真的喜欢,这才有了那天在皇朝,两人唱双簧的戏码。 “虽然如此,我还是谢谢你。”简云裳淡淡勾起唇角,转身去了隔壁的琴房。 上次来,她别的没怎么在意,独独喜欢这间琴房。 呈菱形的布局,通透开阔的落地窗,全白的地板和墙面,美得像似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城堡一般。 最主要的是,琴房名副其实,不止有钢琴这种西洋乐器、还有古琴和古筝这种传统的乐器存在。 “一直听说你多才多艺,为我弹一曲怎么样。”简云裳含着笑意的嗓音很轻,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蒋牧尘星眸微沉,立即像闪电般闪出一道喜悦的光芒,优雅挽起袖子:“想听什么,钢琴还是古筝?” 简云裳笑容浅淡的仰起脸,存心刁难:“古筝吧,会这个的男人可不多。” 男人得意的扬起眉,自己搬了琴凳过去坐好,骨节分明的大手,有模有样的置于琴弦上方。 下一瞬,荡气回肠的琴音,便从他指间倾泻开来。 一曲《高山流水》,经他的双手演绎,音色显得更为雄浑,更为激荡人心。 简云裳听着有些痴,不由自主的走到他身边,轻手轻脚的搬了张椅子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蒋牧尘一曲弹罢,回头就见那个小女人如痴如迷的眯着眼,白皙纤细的手指,还意犹未尽的搭在膝上轻叩。 他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将她拉进怀中,低头吻上那两瓣有如玫瑰花瓣的红唇。 “唔……”简云裳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呓语,大脑在他薄唇落下的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绵长而炙热的深吻,持续了好久,久到简云裳胸腔里的氧气变得稀薄,呼吸困难。 “姐夫……”简云容不合时宜的叫声,由远及近,眼看就要进入琴房。 两人俱是一惊,当即慌忙直起身子。 蒋牧尘恋恋不舍的舔了唇,哑着嗓子笑道:“嫁给我你一点都不亏,你看我会下厨,会弹琴,还会很多你没发现的。” 简云裳红润的双唇,此刻明显有些肿高,大脑恢复清明的那一刹那,忍不住讥笑道:“你不说下厨我还忘了,听云容说,晚上你要大显身手?” “我没……”蒋牧尘脊背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冒出来:“今天安排了自助烧烤,明天……明天我一定亲自下厨。” 简云裳还想说些什么,简云容已经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见他们两个,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立刻用手捂住眼睛,笑嘻嘻的退了出去:“姐,我在庭院里发现了一窝麻雀。” “是吗……”简云裳略显慌乱站起来,含笑询问:“鸟窝是不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好像是吧,我没注意。”简云容在外面站了一会,探头探脑的走进来:“我怕小黑会去捣乱,就把鸟窝带回来了。” 简云裳无语摇头,正好借着这个借口,飞快的拉着他往楼下跑去。 刚才的气氛太过暧昧,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心底深处,隐隐生出某种不可言说的渴望。 拉着简云容跑到楼下,果然看见小黑和它的女朋友,围在佣人脚边,喵呜喵呜的叫着。 那只虎斑母猫肚子已经圆滚滚的,好像带了崽子。 从佣人手里把鸟窝接过来,仔细一看,四只才长出绒毛的小麻雀懵头懵脑的闭着眼,叫的声音也很虚弱,完全不知道能否救活。 这时蒋牧尘也下了楼,三个人商量一番,决定分头行事。 简云容抱着鸟窝等在原地,简云裳去找佣人搬梯子,蒋牧尘则负责去院里,找出鸟窝原来的位置。 凉风一阵阵吹过,树荫底下偶尔飞过麻雀,也有其他的昆虫爬过。 蒋牧尘地毯式的找了一圈,终于在一颗法桐树下,找到了麻雀搭窝时用的小树枝。仰头往上看了看,依稀可以看到枝桠间,还有鸟窝跌落时留下碎草。 “云容,找到了,你过来看看。”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大声把简云容叫过来。 “好像真的是,要不要我们先把窝放上去,麻雀妈妈肯定会回来的。”简云容走到树底看了看,心生怜悯的说:“它们找不到妈妈,太可怜了。” 蒋牧尘心中一动,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涩。 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他看了一眼鸟窝,话里充满了鼓励:“我给你扶着梯子,你来把它们送回去吧。” “嗯!”简云容爽快的应了一声,等着简云裳和佣人把梯子送过来,一手托着鸟窝,一手扶着梯子开始往上爬。 麻雀的窝搭得并不太高,简云容爬了三级梯子,伸手就能够到原来的树枝。 仔细观察一阵,他小声的问:“姐,有没有绳子什么的,我没法固定。” 简云裳应了声,扭头吩咐佣人去找。 蒋牧尘偏头望了眼一直仰着头的简云裳,忍不住开起玩笑:“这么危险的事,以后还是不要让云容做的好,家里这么多的佣人,随便哪个上去都行。” 简云裳斜他一眼,眉宇间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怒气:“家里那么多佣人,哪一个的生命不是只有一次,凭什么有危险的时候,要让别人替你担。” “……”蒋牧尘被她的话噎到,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反驳,讪讪的闭了嘴。 不一会佣人就送来了绳子,简云容固定好鸟窝,双臂一张直接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心情愉悦的邀功:“姐夫,我是不是很棒。” “是的,你简直太棒了!”蒋牧尘稍加用力的在他背上拍了下,笑着说:“太阳太晒了,下午点我们再来看麻雀妈妈,有没有飞回来。” “好。”简云容听话的点了点头,招呼简云裳:“姐,回去吧。这会天都热起来了。” 简云裳温柔的笑了笑,慢慢走在他们身后。 回到客厅喝了杯茶,她想起答应墨珍给她去电话的事,赶紧上楼,一口气跑进自己的工作室。 电脑已经全部搬了上来,整齐的码在一起。 她看都没看,径自从一堆的盒子里翻出笔电,连上电源开机。 进入系统后,她拿起手机准时拨通墨珍的号码:“墨墨,事情怎么了?” 这头,墨珍双眼盯着毫无动静的屏幕,自嘲的笑了笑:“毫无进展。我都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简云裳闻言,立即狐疑的问:“怎么说?” 墨珍沉默了几秒,跟着把放假时,自己亲自去夜色发现的情况说了一遍,不解的说:“你说,会不会客户资料的电子文档,其实是有的,王若风为了安抚那些客户,才故意说没有。” “也许。”简云裳模糊的说了句,忽然转开话题:“我听说,蒋牧霜跟师姐去了非洲,到底怎么一回事。” “师姐硬要带着她去接受心灵的洗礼,我拦也拦不住。”墨珍半真半假的开起玩笑:“搬家搬完了,同居生活正式开始,你做好准备没。” 简云裳眉头微蹙,笑得阴测测的问:“听真话还是假话?” 墨珍淡淡勾起红唇,嗓音温柔如水:“假话无非是说你准备好了,真话嘛,是不是准备告诉我,你忽然发现薛立珩,才是你喜欢的款。” “滚你的!”简云裳啐了她一句,交代完晚上过来吃烧烤的事,就把电话给挂了。 同居……结婚了怎么能叫同居,只能说是住到一起。 腹诽完,又反复回味了一下墨珍的话,忽然觉得,好像怎么说都不太对劲。 甩头挥开无聊的思绪,她丢开手机,一台一台的把电脑从箱子里搬了出来,自己动手连上局域网络。稍后,打开其中一台测试数据,不想竟意外接到汤燕玲的电话。 消息不太顺耳。一个小时以前,闫万琴的丈夫,将电话打到汤燕玲的手机里,说闫万琴在南大街地铁口,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简云裳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升起不祥的预感。 母亲车祸一事并没有牵扯太多,为何她每次只要找到线索,总会有无辜的人为此送命。 失神一秒,她尽量压抑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公司这边要积极调查,顺便安排人去慰问慰问家属。” “好的,还有没有别的指示。”汤燕玲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凝重的气息:“公司用不用进行人道赔偿。” “陪吧,她毕竟是简氏的员工。”简云裳淡淡的吩咐完,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明天农历初八,你联系下总经办的其他人,明天下午之前定一只巧克力蛋糕,还有包一份随礼,送到锁厂。” “好……”汤燕玲等了一会,不见简云裳继续说话,小心问道:“送去锁厂给谁。” “张东喜,他女儿明天满月。礼金你看着安排,到时从我的账上走。”简云裳交代清楚,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才将电话挂断。 闫万琴死了,在自己找她谈话的第二天。她的死和当初何伯的死,何其相似。 可是简薇薇身陷囹圄,余子莺苟延残喘,就是简伯年如今也半死不活。到底还有谁,不断阻扰自己,查明母亲车祸的真相。 难道是王家?除去当初车祸发生时,王家的人跟余子莺联手销毁证据,简氏可从来没和王家有过过节。 头疼的摁了摁眉心,她扭头望向窗外,渐渐陷入沉思。 时间已近中午,太阳的光热烈的照射着院中的植物,树上鲜嫩的新叶这会都卷了起来。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如闫万琴、如何伯,简云裳想到这,猛的醒悟过来,将电脑连上网络,跟着再次给墨珍去了个电话。 简短的交谈结束,电脑屏幕上也出现了京都交警的摄像头,在各个要道街口,所拍到的画面。 何伯死的时候是车祸,闫万琴也是,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存心在扰乱视线。 母亲生前脾气极好,清清白白做生意。除了对简伯年隐瞒财产,从未害过人,也不曾做过伤害他人的之事。根本不可能和人结仇。 到底是谁,到现在都还在试图隐瞒当初车祸的真相。 简云裳郁猝的翻出闫万琴的车祸视频,反复看了不下十遍,渐渐看出一丝名堂。 她不是被撞的,而是趁着对方违章的时候,主动撞上去,结果把自己撞死了。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碰瓷。 撞死她的那人开的是卡宴,而她骑着破烂的小电驴,实在没有理由主动撞上去,除非是自己一心寻死。 想着电脑也顾不上关,飞快下楼拿车离开沁梅园。 “云裳,你吃完午饭再走!”蒋牧尘直觉一阵香风拂过,等意识她要出去,拔腿追到门外,哪里还有影。 “云容,简氏最近是不是不太平?”折回屋里,他忽然有些坐不住,焦急命令刚拿上碗的卓辉:“云裳可能是回了是简氏,你和程亮跟过去,别出意外。” “可是……”卓辉咽了咽口水,不甘心的放下碗,顺手拈了快鸡肉塞到嘴里,这才在他杀人的目光中,夺门而出。 简云裳风驰电掣的回到简氏,进了大堂看到值班的保安似乎睡觉,她顾不上打招呼,飞快进入专属电梯。 简氏的员工每年都会安排体检,她必须要搞清楚,闫万琴主动寻死的真正原因。 不把这个谜团解开,母亲的车祸的线索,等于再次中断。 何伯的死,曾经让她极度愧疚。这一次,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她都要找出让自己心安的理由。 乘电梯上到楼上,意外的是总经办的门居然没锁! 这周不需要加班,所以周末的时候她特地交代了下,让大家把办公室门锁好。会是谁这么大意,不但没锁门,连钥匙都没抽走。 简云裳心里一惊,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同时,耳边依稀听到有脚步从里面传出来。 迅速扭头看了看周围,她踢掉鞋子,猫腰敏捷藏进大门右侧对面的消防通道出口。 064、春宵 更新时间:2014-8-20 9:14:11 本章字数:18784 由于消防通道的出口,在总经办斜对面,简云裳即使贴在门缝后面,也无法看清里面具体的情形。 仅从脚步声判断出,对方应该是个男人,走路时鞋底偶尔会趿地。 前有赵子敬夜探简氏,今天又来了一个。自己在简家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这总裁室,还藏有让人垂涎的宝贝。 耐心等了一会,脚步声从总经办离开,渐渐消失在走廊里。而且对方走时,没有将门上锁。 简云裳屏住呼吸往后退开一步,悄无声息的将手机的录像功能打开,从门缝里伸了出去。 不知是那人太过警觉,还是自己已经被发现。脚步声消失了几秒钟,复又再次响起并折回来,行走的速度也在加快。 徐徐收回手机,简云裳绷紧了神经,只留着镜头对准总经办的大门。 那人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总经办的地弹门已经有些年头,开关总会传出吱呀的声音。等到那声音停歇,她站直起来,再度将手机的镜头伸出去。 这一次,因为可以看到屏幕,溜进总经办的人,面目一下子变得十分清晰。 简云裳盯着画面看了一会,不动声色的等他再度离开后,才套上鞋子,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小姐……”沈亮刚出电梯,一抬头就看见她鬼鬼祟祟的,寒着脸从消防楼梯口里出来,下意识解释:“蒋少不放心你,让我跟过来看看。” “吁……”简云裳乍见他出现,松了口气的同时,头皮不免有些发麻。 拍拍胸口,她点了点头,用力推开总经办的门。 员工体检资料,一向是总经办的人保管,但是具体是谁在管,她也没仔细问过。 拉开窗帘之后,室内瞬间亮堂堂的,简云裳先翻了总经理秘书、还有其他秘书的桌子,发现没有,又将独董的办公室翻了一遍,最后来到裴亚枬的办公桌前。 找到体检结果的同时,简云裳还找到了另外一样东西——泰美的竞标结果通知。 看签收日期,是上周四送达的,而她对此毫不知情。 有意思,裴亚枬到底为了谁,竟然如此的孜孜不倦,还是嫌总经办的工作太清闲? 黛眉轻佻,不置可否的看了看通知书上的印章,随手照原样放回。 拉开椅子坐下,她根据部门找出闫万琴的体检表,仔细看了起来。她每年都体检,所以对上面的各项指标数据,一点都不陌生。 血压是正常的,血糖偏高……视线一点一点往下移,最后停在肝功能的化验结果上。 肝部可见肿瘤扩散……难怪会主动求死!简云裳感觉轻松的同时,心头倏然浮起挥不开的沉重。 闫万琴的儿子今年刚上高中,就读于京都最好的双语学校,一年光是学费就得十几万或者更多。 她拖着肝癌晚期的身体,车祸死了还能争取一笔赔偿,若是选择医治,基本可以预见,这个家即将面临的风雨。 情绪压抑的从总经办出来,招呼了声沈亮一起下楼。 大堂的保安此时已经醒来,惊见简云裳出现,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总……总裁好!” 简云裳点头,脸上勉强挤出微笑,上前随意的看了看监控视频,问道:“穆董事刚才是不是来过?” “没有,除了您和这位先生,没有人经过大堂。”保安战战兢兢的垂着脑袋,额上冷汗一片。 简云裳忽然不忍心苛责,提醒一句注意看着点,就扭头出了大堂。 穆裕民大周末跑去总经办,来去都不敢走正门,莫非此前留在自己办公室的香水味,是来自于他…… 墨色的黛眉惯性蹙起,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沈亮绷紧面容,确定车门关好后才开门坐进驾驶座。 简云裳抬眼望了望他的后脑勺,依稀记得自己有话要和他说,但却想不起具体内容。 疲惫闭上眼,一路沉默回到沁梅园,简云容已经上楼午睡,客厅里只有蒋牧尘一脸焦急的在等着。 简云裳放下包,没什么精神的拿着平板去了餐厅。 刚盛好饭,卓辉一脸汗的从外面跑进来,嘴里没闲着的哇哇大叫:“饿死了,还有吃的没!” 她狐疑抬头,忽然想起沈亮似乎也没吃,浅笑着答:“还有,你叫亮哥一起吧。” “少……少夫人,我们到外面去吃,就……就可以了。”卓辉第一次看见她笑,无端端的楞了下,俊脸瞬间烧得通红。 “周围这一片都是古建筑保护区,要吃饭得走好远。”简云裳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却倏然变得凌厉:“还是,你只听蒋牧尘的吩咐。” “不……”卓辉抬头,惊悚的发现蒋牧尘就站在屏风边上,侧眸望一眼疑似生气的简云裳,瞬间有种想一死百了的感觉。 “不什么不!吃饭!”蒋牧尘低低的吼了一声,自发自动的坐到简云裳身边,动作优雅的拿起公筷:“刚才跑哪了,走也不带着保镖,云容很担心。” 简云裳心里趟过暖流,偏头似笑非笑的看他,直接用筷子接过公筷上的菜往嘴里送。 卓辉默默低头,心中默念一百遍没看见……没看见。 就连沈亮都忍不住别过脸,不轻不重的轻咳了一下。 简云裳细细的咀嚼着嘴里的菜,眉眼弯弯的望着蒋牧尘的眼睛,也不说话。 蒋牧尘看得有些痴,心里的某一处被那双水样的眸子,撩拨得渐渐融化开来,象水一样。 “老大,我看我和亮哥还是到外面去吃吧。”卓辉如坐针毡,煞风景的打断两人之间,你侬我侬的暧昧气氛。 蒋牧尘手中一顿,斜过去一个凌厉的眼风,淡淡开腔:“就在这吃。” 沈亮默了默,低着头径自去拿了碗,自己盛饭。 简云裳的食量一向很少,加之方才胸口有些发闷,吃不几口就放了筷子,笑着起身:“你们慢用。” 娇艳的薄唇微微扬起,分明带着疏淡的笑意,却又显得性感无比。 蒋牧尘身子忽然一僵,感觉到身心正被一种灼热的窥探锁住,慌忙放了筷子追上去。 来到客厅,简云裳累极的窝到沙发上,懒洋洋的一动都不想动。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回简氏。”蒋牧尘温柔的坐过去,双手搭到她肩上,力道正好的帮她揉着。 简云裳眯眼,没有焦距的望着一草一木皆成景致的窗外,轻声呓语:“蒋牧尘,你觉得钱有用吗?” “有用,但是也不是无所不能。”蒋牧尘手上的动作稍有停顿,交叠着抵在她的后脖颈上,轻轻往下摁:“但是没钱,却是寸步难行。”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简云裳叹息一声,顺势趴到沙发扶手上,漫不经心的说:“公司的一个员工,发现自己身患绝症之后,主动撞车求死。” “……”蒋牧尘张了张嘴,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在嘴边。 他没经历过没钱的日子,自然也无法体会那种心情。 简云裳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沉默,回来的这一路,她想了很多。 她感激母亲,在生前即有前瞻性的为她们姐弟,铺好所有后路。却也愤恨,简伯年亲手毁灭了所有美好,还将她们推入地狱。 凝滞的气氛久久不散,简云裳趴了一会,倦意袭来,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蒋牧尘等老半天不见她动,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含笑起身绕到前头去看。 果然已经睡了过去! 墨黑的眸子荡起深不见底的温柔,慢慢倾下身子,轻手轻脚的将她抱起来。 简云裳素来浅眠,在他起身的瞬间便已醒来。 男人线条冷硬的下颚,此刻看来竟温润而柔和。眯着眼看了会,复又老实的枕着他的手臂,闭眼安睡。 她的身子很轻,蒋牧尘几乎没怎么费力,便已抱着她来到二楼的主卧室。动作轻柔将她放到床上,眼神不自觉的变得温柔。 卸去防备的她格外柔弱,绝美的容颜如孩童般无邪。情不自禁的捉住她的手放入掌心,白皙如瓷的肌肤,冰凉又嫩滑。 犹记得第一次捏手臂的柔软触感,躁动在心底的炙热火气,燎原一般猛蹿起来。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强忍着身体的浓烈渴望,放轻脚步去了隔壁的卧室。 他走了之后,躺在床上的人幽幽睁开一条眼缝,唇边若有若无的浮起一丝幸福的笑意。 流氓痞子也有正经的时候! 唇边的笑容渐渐放大,倦极的眼眸却沉沉瞌上,神经放松的坠入梦乡。 —— 一觉睡到太阳偏西,惺忪睁开眼,房里已被夕阳染成温柔的橘红色。 扶着床垫坐起来,她无意识的看了一圈房中的摆设,无端端的感觉到阴森。明明是民国初年建造的宅子,居然比顾家别院那座前朝老宅,给人的感觉还要冷。 “啊嚏”鼻子痒得受不了的打了个喷嚏,本能的开始寻找过敏原。 房中并无鲜花,灵敏的鼻子依稀闻到点点霉味。 举目望了一圈墙上的鎏金壁纸,还有散发着古旧气息的家具,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冷战。 上次来的匆忙,居然粗心到没及时通知蒋牧尘,将这些旧的家具换掉。 喷嚏连连的下了床,楼下依稀传来男人说笑的声音。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下午6点。简云裳楞了会,才惊觉自己居然睡了四个多小时,难怪醒来,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无措感。 简单洗漱后下了楼,客厅里只见蒋牧尘和简云容,拱着脑袋蹲在玄关后面的空地上,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 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故意加重脚步声,奈何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居然充耳不闻。 “在看什么,这么投入。”含笑走到近前,两人中间的地上赫然放着,中午才送回去的小麻雀。 蒋牧尘手里拿着一只细细的竹签,正从一旁的盒子里,挑出被轧成好几截的青虫,小心翼翼的喂着饿晕了的麻雀幼崽。 “吃了吗?”简云裳拧眉蹲到简云容身边,关心的问:“能养活吗这个样子。” “姐,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养活。”简云容皱着眉头,语气难过:“我下午睡醒去看的时候,小家伙们叫都不会叫了。” “云容……”简云裳心里一阵难过,仍打起精神安慰:“尽人事听天命,或许它们真的能活下去。” 简云容点点,眼里再度燃起希望的火苗。 一旁的蒋牧尘听着姐弟两的对话,心底略有动容,可惜无暇分神。直到将整条青虫喂完了,才放松的笑着说:“看样子应该是能养得活的,云容你弄些干净的水过来。” “拿水做什么?”简云容不解,不过还是起身去拿了瓶苏打水过来。 蒋牧尘眸底闪过一抹无语,及时出声制止:“不是那个,你到厨房弄些自来水就行。” “噢……”简云容拖着长长的尾音,扭头飞快的往厨房跑出。 蒋牧尘放了竹签,双脚发麻的站起来,目光温柔的看着简云裳笑:“睡得好吗?” “家具有霉味,晚上怕是没法睡。”简云裳的注意力,都在不断张嘴的小麻雀身上,闻言随口说:“前段时间雨水太多,这房子长时间没人居住,墙纸都发霉了。” 蒋牧尘听完,立即转身出了客厅。 简云裳也没在意,试着拿起竹签去逗那几只麻雀。 片刻之后,门外依稀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跟着响起箫碧岚咋舌的声音:“啧啧,我说云裳,你的家还真是越来越气派了,不过我喜欢!” 简云裳仰头笑了下,正好简云容拿着水跑来,遂吩咐道:“你把鸟窝放到安全的地方,省得小黑和它的女朋友惦记。” 简云容应了声,飞快端起地上的鸟窝,一溜烟的跑上楼。 简云裳起身拍拍裙子,笑着问箫碧岚墨珍怎么没来。 箫碧岚佯装不悦的哼了声,大剌剌的进了客厅,随意窝进沙发:“来了呀,在外面偷看旧爱。” 话音刚落,就听墨珍没什么情绪的嗓音,阴测测的身后传来:“Anne你这张大嘴巴,一天不嚼舌根就不舒服了是吧。” 箫碧岚苦着脸从沙发上爬起来,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倨傲抬起下巴。 简云裳无语,赶紧拉了她们上楼,一起去自己的工作室参观。 上到楼上,墨珍对工作室没什么兴趣,随便扫了扫就去了琴房。 “云裳,要不要陪我合奏一曲?”她开口的同时,人已经不由自主的坐到钢琴前,迟疑打开琴盖。 简云裳和箫碧岚闻言,俱是一愣,继而忍不住为她感到心疼。 自从沈亮因公殉职,墨珍这两年几乎没有看过钢琴,更别说是碰。沈家二老担心她睹物思情,葬礼结束,即强忍思念之情,将客厅里的钢琴移去杂物房。 简云裳默默和箫碧岚交换了下眼神,安静的走到她身边坐下。 偏头望一眼她沉静的容颜,颤抖的指尖随着她的动作,徐徐落到黑白的琴键上。 弹的是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序曲,它曲调明快、欢乐,也是墨珍第一次遇到沈亮时,正在弹奏的曲子。 情绪不对,弹出的曲子自然也失去了原本的意味。简云裳心如明镜,十指配合着她的节奏,故意将曲子弹出悲凉而寂寥的意境。 在她们的脚底,是保镖和佣人房,同样设有宽敞的餐厅和茶室。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昏暗不明的光线,从巨大的落地窗里透进茶室,隐约照亮窗边那抹,高大而寂寥的身影。 耳边的琴声,清冷如钢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颗颗透骨。 沈亮长叹一声,唇边泛起缕缕苦涩的笑意。 她到底还是认出了自己。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布满半张脸的丑陋疤痕,纠结而狰狞的鼓起来。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里,涂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哀伤。 深爱的女热近在尺咫,而他却无法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只能躲在角落里,远远的偷偷看她。 起伏在胸口的心脏,传来阵阵抽疼。那琴声亦仿佛带着魔力,引着他回想起最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还有彼此,最初的青涩模样。 墨色的双瞳倏然变得黯然,然而笔直修长的双腿,却不由自主的迈开,循着琴声传来的方向,坚定的迈开步伐。 琴声越来越清晰,而脚步也渐渐的变得沉重。 他告诉自己,只看一眼,一眼便够了…… “嗨!亮哥能不能请你过来帮个忙。”犹豫的瞬间,卓辉嬉皮笑脸的拎着烤炉过来,朝他努努嘴:“这是给弟兄们准备的,你帮我提一把。” 沈亮的神色瞬间恢复如常,不露痕迹的收回已经迈上踏步的脚,冷静过去帮忙。 两只烤炉,有火炭还有腌过串好的肉串、以及杂七杂八的烧烤料子。 搬完又安置妥当,沈亮竖起耳朵听了听,楼上的琴音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心底仿佛松了口气,又感觉到深深的失落。 墨珍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她表面上骄傲、清冷,内心里却极度的敏感。 尤其是在感情上,她从来不会拖泥带水。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勉强也不强求。 想着黑眸再次黯淡下去,不住的期盼,她弹琴只是兴之所至,而非存心试探。 晚来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除了墨珍和箫碧岚,顾旭之是最后一个到的。 佣人把烧烤炉子支到后院的凉亭边上,由园子里的厨师帮忙烧烤,简云裳姐弟以及蒋牧尘他们,就坐在亭子里闲聊喝酒。 沈亮的身份毕竟只是保镖,他远远的看了一眼,折回副楼门前。 这里同样也支起了炉子,只不过都是自己动手。 卓辉在那边坐了片刻,拎着一打酒过来,嬉皮笑脸的要求加入。 “那边多好,有专人帮着烤。”沈亮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自顾拿了支啤酒起开,仰头喝去大半。 卓辉也起了一支酒,苦笑:“好什么呀,他们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你在蒋牧尘身边呆了多少年?”沈亮喝完,语气随意的说:“我看他很器重你。” “好多年了,从毕业就跟着他,那时候连合同都不会看,几年光景,老子快被他磨成全才了。”卓辉笑笑,似抱怨似感激。 “喝了吧,你将来也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沈亮安慰的拍拍他,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和他们本来是一路人,如今却只能保持距离。 卓辉感激一笑,举着酒瓶和他碰了下:“别喝高,有吃有喝可别忘了本职工作。” 沈亮眸色一暗,仰头把瓶子里剩的的酒都喝了。 后院,凉亭里气氛并不太热烈。 墨珍和顾旭之看起来都心事重重,箫碧岚只顾着陪简云容,捧着手机玩游戏。简云裳颇有些无语,她没料到蒋牧尘,真的会邀请顾旭之过来。 间或聊一两句闲话,大多数时候大家都保持着沉默,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简云容因为肠胃的问题,只能喝饮料,烧烤也不能吃太多。坐了一会便被箫碧岚拉着起身回了屋里。 夜里9点左右,凉亭里的气氛愈发显得清冷。墨珍喝至微醺,提了一支啤酒在手里,拍拍简云裳的肩,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小墨……”顾旭之意识到不对劲,刚开口就被蒋牧尘给拦住:“放心,这园子里都是我的人,墨小姐不会出任何意外。” “师兄,你放心吧。墨墨做事有分寸的。”简云裳适时帮腔,视线追着墨珍的身影,悄悄叹了口气。 头顶的夜空星光稀疏,墨珍踩着院中柔软的草皮,目标精确的往副楼走去。 今天她一到这里,就和简云裳要了地形图,所以很清楚自己该去哪里找沈亮。 都说酒壮人胆,她今天就是豁出去,也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狗屁任务,需要他隐姓埋名,抛弃父母抛弃挚爱,藏身在简云裳身边。 远远的,副楼的灯光已经清晰可见,她停在门外,所有的勇气在听见沈亮说话的那一刻,瞬间消散。 她忘了他曾经是军人! 军人的天职,就是要保护公民的财产和人身安全。 双脚无力顿住,她颤抖着握紧酒瓶,颓然坐到地上。 他能活着已经是上天眷顾,她怕这一冲动,会导致他全部的努力,功亏一篑。 “地上凉。”男人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黯哑,轻轻自她头顶响起:“我去叫人送你回去。” 墨珍怔怔抬头,明亮的双眸穿过层层暗影,直直望进他的眼底:“你是谁。” “小姐你喝多了,我去叫人。”沈亮胸口一滞,艰难转过身。 身后安静几秒,下一刻明显喝高了的小女人,摇晃着挣扎站起,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不是人吗?” “放手!”沈亮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出声:“小姐请自重!” “自重?”墨珍重复着他的话,身子不失敏捷的转到他面前,挑衅的揪住他的领口:“婚礼还有一周就要举行,我的未婚夫却为国捐躯,从此生死两茫茫,你让我自重?” 沈亮脊背微僵,张着嘴却无言以对。 “怎么,你也同情我?”墨珍语笑晏晏的望着他,突然踮起脚尖,发狠的吻向他的唇。 这一刻,她心里想着的,只是要把自己的爱人找回来。什么国家什么天职,统统抛开。 两年多的日夜思念,重伤苏醒后的茫然,躲在家门外听她和父母闲聊压抑,在这个猝不及防的吻中,尽情的宣泄出来。 失而复得的悲喜情绪,如同在夜色里点燃的焰火,不断刺激着沈亮残存的理智。 他着迷的圈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全身心投入的汲取着她甜美的味道,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住。 不知过了过久,他突然推开她,一言不发的攫住她的手臂,扭头大步走向车库。 “亮哥……”卓辉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结果意外看到方才香艳的一幕,忍不住出声:“晚上我会交代值夜的不给你留门哈。” 轻松玩笑的语气,听在沈亮耳中,却仿佛一记重锤,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任务未完成之前,如果自己的身份提前暴露,弄不好国家会再度遭受损失。 一旁的墨珍虽然喝得熏熏然,脑子里却是异常的清醒。 她后退一步,再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看见的情况下,客气而疏离的先行坐进车里。 “行了,你接着去喝吧。”沈亮模糊的回了句,开门坐进驾驶座。 火红的法拉利F12Berlinetta徐徐驶出沁梅园,很快没入夜色。 “亮哥……”墨珍抱着酒瓶靠在后座上,晶莹的泪水,像雨帘一般,流过白皙面颊,缓缓滴落到她身上的连身裙上,很快湿了一大片。 “墨墨……”沈亮再也瞒不下去的艰难开口:“云裳的红客身份泄露,很可能会影响到你和Anne的人身安全。” “所以你化身保镖,守在她的身边,暗中保护她?”墨珍擦去眼泪,眸底浮起充满了爱恋的目光。 “差不多,我知道瞒不住你们,就是没想过这么快就暴露。”沈亮无奈,语气倏然低沉下去:“爸妈还好?” 墨珍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支吾着说:“我上周刚去过,他们很好比我更坚强。” 沈亮呢喃着说:“对不起……” 墨珍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狭小的车厢里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许久她才幽幽开口:“送我到家门口就好,你早些回去。” 路灯和霓虹洒下的光线,明明灭灭照进车厢。沈亮抿着唇,视线落到后视镜中人身上,苦涩颔首。 —— 沁梅园中,顾旭之和箫碧岚一走,整个宅院瞬间都冷清下来。 烧烤炉子里剩下的一丝火星,随着佣人手里的凉水浇下去,顷刻熄灭。 简云裳端着一杯红酒,优雅站在副楼二层的窗前,目光没有焦距的盯着漆黑的夜空出神。 蒋牧尘单手抄兜,半倾着身子伏在窗台上,眸光微敛脸色凝重。 两人安静的站着,彼此的气息随着吹拂而过的微风,渐渐缠绕到一起,微妙中又透着暧昧。 “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简云裳扬起笑脸,淡然的收回视线偏头看他:“难道真的只是想陪我吹风?” “为什么不拦住墨珍,她是你最好的朋友!”蒋牧尘明显有些生气,几分钟之前,卓辉状似无心的提到,他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一幕。 “管太宽!”简云裳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脸颊上露出两只醉人的梨涡:“以卓辉的身手尚不能伤她,你觉得她会无缘无故,让保镖占她的便宜。” “你是说……”蒋牧尘回过味来,星眸眸底闪耀着只有两人能懂的炙热亮光:“天色不早,早点休息。” 简云裳脸上的笑意僵了下,刚要开口嘲讽,却听他的手机铃声大作。 男人窝火的拿出手机,低头扫了一眼号码,咬牙接通:“出了什么事。” 停顿片刻,他的嗓音忽然拔高:“死了?警方确定身份了没有,说没说在哪里发现的遗体。” “好了,我马上过去看看。”说完收了手机,恋恋不舍的开口:“苏云山死了,妈让我去看看,做个样子。” “死了?”简云裳下意识反问:“我记得他一直在牧天任职。” 蒋牧尘迟疑一秒,不经意间说出事实:“他三年前就被逐出牧天了。” 说完,脚步飞快的往楼下跑去。 男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空余楼道里还依稀有脚步声传出。简云裳敛眉,怔怔望着手中的红色液体,心头百感交集。 他说三年前就将苏云山逐出简氏,莫非是为了自己。 思绪回转,想起自己代表兴盛参与述标会那次,周远帆和简薇薇的私情败露之后,似乎也不知去向。 到后来,他一次又一次的出现自己身边,解决各种麻烦,提供各种线索信息…… 摇了摇头,她不敢再想,仰头将最后一口红酒喝下,熏熏然下楼回房。 下午还满屋古旧家具的卧室,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焕然一新。甚至跟当初住在盛世云裳的卧室,毫无二致。 感动的情绪借着酒劲,渐渐在心底发酵。 她浅笑着拿出睡衣,洗了澡舒舒服服的躺上,还散发着阳光气味的柔软大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身边的床垫如常下陷。掺又酒味的熟悉气息,伴随着男人滚烫的肌肤,轻轻贴向后背。 她闭着眼呓语着翻了身,佯装无心的将手搭到他的胸口。 黑暗中,这个带着试探意味的动作,却令蒋牧尘呼吸一滞,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绷紧了神经,还在天人交战,那双冰凉而滑腻的小手,已经顺着他的肩部向下滑动,划过紧实的胸肌,落到平坦的小腹上停住。 敏感之极的身体,那一刻轻颤了下,旋即夺回主动权毫不犹豫的翻身覆上去,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转过天,蒋牧尘通体舒畅的睡醒过来,低头宠溺的望着臂弯里,蜷成猫咪一样的简云裳。 视线下移,却见她白皙圆润的肩头,布满了青紫不一的印记。 深深的心疼和怜惜,刹那盈满心头。温柔倾下头颅,他唇边噙着一抹笑,轻轻落在她光洁饱满的额上,眷恋的吻着。 简云裳倦极睁眼,手臂一挥便将他推开:“我饿了。” “乖,想吃什么我马上通知厨房准备。” 经过昨晚,男人的话里充满了缱绻之意,温暖如春风般,带着绵密醉人的味道。 那种感觉,好似一股撩人的春风,痒痒吹过简云裳荡着涟漪的心湖。 “随便……”娇颜染上丝丝羞赧,不自在的埋进被子里。 蒋牧尘愉悦笑开,薄唇贴着她的耳廓,痞气打趣:“该看的都看了……” “流氓!”简云裳心虚的喝叱一句,拽了枕头打他。 这一动,身上顿时春光外泄。 蒋牧尘艰难的咽了烟口水,出其不意的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狠狠抱紧。肉麻入骨的情话,情不自禁的从口中溢出:“云裳,谢谢你肯嫁给我。” 简云裳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僵着酸疼的身子不敢动,清澈明亮的双瞳里,温柔的笑意却愈发浓重。 —— 用过早饭,两人因为苏云山意外身亡一事,不得不回了蒋家大宅。 从车上下来,蒋牧尘原本走在前面,到了客厅门外却忽然停下来,不容拒绝的牵起简云裳的手。 穿过玄关,客厅里只有郭妙桦夫妇和蒋牧雪在,蒋千学和沈如眉不见踪影。打过招呼坐下,原本只是啜泣的郭妙桦,忽然放声大哭。 蒋牧尘给了简云裳一个放心的眼神,冷冷开口:“婶婶跟表舅的感情,何时这般好了?” 一旁的蒋牧雪闻言,双眼亮晶晶的挪到两人身后,看到救星一般扯了扯简云裳的衣角:“嫂子,我听佣人说院子里的睡莲开了,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简云裳礼貌的笑笑,抬头打量她一眼,轻轻点头。 蒋牧雪几乎是拽着她出了门,一到院子里,立即夸张的做起深呼吸。 和简云容差不多的年纪,简单、懵懂、眼神清澈如泉,除去眉眼和蒋牧霜有些相像,姐妹两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性格。 “嫂子你不知道,我妈从昨晚就不让人睡,又是哭又是闹的,幸好你和大哥回来了。”蒋牧雪连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愁眉苦脸的坐到台阶上,双手支起下巴叹气。 “苏云山是你表舅?”简云裳含笑问了一句。方才看郭妙桦哭天抢地,演戏的成分虽然居多,倒是也有几分真心实意。 “对啊,以前在牧天犯了错误,被大哥赶了出来。”蒋牧雪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起身往院里的回廊跑去:“嫂子你快来,我是真的要带你去看睡莲。” 简云裳摇头苦笑,迈开脚步慢慢跟上去,余光见卓辉和陆逸凡也来大宅,忽然感觉苏云山的死,透着一股蹊跷的气息。 说起来,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只有一个——好色。听闻他死讯的头一个念头,直觉想说死得好。 之前也听说他和蒋家是亲戚,闹半天是郭妙桦娘家的亲戚,难怪蒋牧尘会如此冷漠。 转念一想,他冷漠也是情理之中,换了自己兴许只会更冷。 陪着蒋牧雪在院子溜了一圈,顺便也了解了下蒋家,家庭成员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只不过有得有失,花粉过敏的体质,让她一直回到客厅门外,喷嚏还没停止。待鼻子发痒的症状稍有减轻,刚走出玄关,就看到蒋千学和沈如眉坐在沙发主位上。 “爸、妈。”颔首客气的打过招呼,她不假思索的坐到蒋牧尘身边。 男人有力的大手横过来,温柔将她的手握住,面上却是一派平静。 沈如眉满意的看着两人亲昵的表现,想着过不多久,蒋家就会添丁,唇边忍不住露出笑意。 郭妙桦因为苏云山被赶出牧天一事,三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人没了也就罢了,沈如眉竟然还笑得出来,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这件事,不管怎样都要查个水落石出!”郭妙桦抽泣着说完,又开始呜呜的哭起来:“好好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一哭,客厅里的众人,各自脸色微变。 尤其是蒋千学!他眯着眼眸,神情凛冽窥着郭妙桦,不疾不徐的开口:“办案是刑警队的事,到底是不是非正常死亡,人自会有交代。” 此话一出,蒋牧尘和简云裳立即低下头,唇边皆挑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唯独郭妙桦止了哭声,忿忿顶嘴:“大哥说的轻巧,谁不知道警察会为了提高破案率,故意敷衍!” “够了!这事到此为止,警方没出具结果之前,任何人不得打着蒋家的名义,给警方施压。”蒋千学压着嗓子吼了一句,抬眸瞪向蒋牧尘:“你来下。” 蒋牧尘无语的耸了耸肩,轻轻在简云裳手背上拍了下,慵懒起身。 郭妙桦让蒋千学这么一吼,颜面尽失。气得失去理智的掐着丈夫的手臂,再次放声大哭。 沈如眉也不劝她,而是走到简云裳身边,拉她往后院走去:“云裳,来陪妈给葡萄浇浇水。” “好……”简云裳含笑点头,走前偷偷给蒋牧雪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也赶紧溜。 也算不上是出于好心,而是她实在害怕跟沈如眉独处。 ------题外话------ 亲爱的各位美人儿~疯子现在是全职妈妈,为了给闺女买糖吃,买花戴,每天都很努力的在码字。如果你们喜欢疯子的文,还请多多支持正版~O(∩_∩)O谢谢,爱你们么么哒~ 065、流星再现 更新时间:2014-8-20 9:14:12 本章字数:18134 随着沈如眉来到后院,带着浓郁花香的微风迎面吹来。 简云裳并未感觉心旷神怡,反而难受的捂住鼻子,跟着再次不停的打起喷嚏。 难受抬头,视线迎着微风吹来的方向随意望去。 不同于前院简单明了,后院曲水流觞,姹紫嫣红的开满了各种应季鲜花,成群的蝴蝶和蜜蜂在花间翩翩起舞。画面美得如同大师笔下,浓墨重彩的国画。 百花从中,一角亭子掩映在绿树环绕的假山顶上,远远望去可见有精巧的石桌、石椅。周围翠环碧绕,清凉自招,堪称点睛之笔。 “啊嚏!”又一声喷嚏过后,简云裳尴尬捻着鼻子,脸色通红的小声解释:“妈,我有些花粉过敏……” 出门前,为了遮掩遍布身上的吻痕,她特意穿了件款式保守的藕色衬衫,搭配利落干练的黑色长裤。却不料,她捻鼻子时,胸口的扣子意外撑开。 沈如眉回过头,一眼看见她锁骨上的青紫印记。须臾,她了然的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都怪我太粗心,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不用了……”简云裳越来越难受的捂着鼻子,含糊摇头。 沈如眉心里高兴得不行,之前操心儿子结婚是为了敷衍自己,这会亲眼看到他们亲密的证据,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想着,立即化身好婆婆,刚想上前搀她一把,冷不防蒋牧雪从身后冲过来,一把抱住胳膊摇晃:“伯娘……” “鬼丫头,又挨骂了吧?”笑着掰开她的手,拉了简云裳一起,走楼后的旋梯去了二楼茶室。 远离了过敏源之后,简云裳打喷嚏的次数渐渐减少,只是鼻头被自己捏得通红。 沈如眉自责之余难免担忧,遂关心的问起这个过敏症状,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她其实想问的是,会不会影响到生孩子,只不过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还是有一点影响的,不过我平时比较注意,而且有按时用药。”简云裳直觉她的关心来得突然,转念又想是自己太多心。 就算心里不待见自己,表面上的好总是要装一装的。并且又不住在一起,不如一起装,好让大家都开心。 沈如眉听她这么说,稍感放心,视线一转落到一旁的蒋牧雪身上,随口问道:“牧霜那丫头最近忙什么,十来天不见人。” “我也不清楚啊,她上周给我打来电话,号码显示是在国外。”蒋牧雪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语气埋怨:“她闯了那么大的祸,说走就走了,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简云裳微怔,虽然知道蒋牧霜的去向,却不好贸然插嘴。 沈如眉素来就不喜欢蒋牧霜,听说她去了国外,也就不再追问,叫来佣人上茶。 闲聊半晌,蒋牧尘突然从外面进来,拉起简云裳的手就要走。 沈如眉心急的将他拦住:“午饭厨房都准备了,你这是要干嘛。” 为了早点抱上孙子,她刚才可是特意交代厨房,专门煲了一罐子滋阴补阳的药膳汤,他走了给谁喝去。 “公司那边还有事,过两天我们再回来,今天不行。”蒋牧尘瞥一眼简云裳还隐隐发红的鼻头,面露不悦:“她花粉过敏,以后家里不要摆那些花啊草啊什么的,有花粉的都不行。” 这话听在沈如眉耳中,顿时五味杂陈。 既高兴儿子里外都护着简云裳,又生气他当着儿媳妇的面,半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个当娘的。 气氛冷却些许,忽听蒋牧雪乖巧的开口:“大哥,嫂子花粉过敏好像蛮严重的,你赶紧带她去找医生吧。” 蒋牧尘侧眸看她一眼,点头紧紧抓着简云裳的手,语气温和下来:“妈,我们先走了。” 说罢看着沈如眉,见她点头,才从容转身。 下楼回到车上,一直到车子离开蒋家大宅好远,他才松开手,体贴的帮她揉肩膀:“我在涮味斋定了位置,云容已经先过去了。” “为什么不留在家里吃饭。”简云裳不过随口一问,心里压根就没想过真留下来。 蒋牧尘眯了眯星眸,忽然倾下身子,薄唇贴着她的耳朵,意有所指的笑开:“妈让厨房弄了壮阳汤,你想的话现在可以掉头……” 简云裳没有忽略他故意少说的那个字,白皙如瓷的脸颊略有发烫,又羞又怒的支起手臂,狠狠撞了下他的胸口,没接话。 蒋牧尘得意大笑,双手铁钳一般稳稳的箍着她的腰,埋头在她颈窝里着迷的轻嗅。 前面的驾驶座上,司机一脸严肃,目光专注的看着路面。一旁的副驾座上,卓辉眼观鼻鼻观心,耳朵自动忽略所有杂音,手心发潮的危襟正坐。 过了大半个小时,车子来到涮味斋楼下,简云裳脊背发僵的推开身上的男人,绷着一张俏脸先下车。 蒋牧尘意犹未尽,跟着下去几步追上她,陪着笑给她揉肩膀。卓辉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索性坐在车里等着。 刚出电梯,一眼看见鲍铭禾恬着脸,点头哈腰的守候在门侧。 简云裳看也懒得看他,冷冷吩咐道:“叫后勤经理中午下班留办公室等我,另外通知财务部,把上个月的财务报表送一份过去。” “好!我马上去办。”鲍铭禾擦了擦汗,一直把人送到雅间门前,才恭恭敬敬的离开。 蒋牧尘回头扫了一眼仓惶离开的背影,唇角含笑的替她推开门:“你没事老针对他干嘛,我可听说别家店一直想挖他。” “挖他?”简云裳不咸不淡的勾了唇,冷冷吐出几个字:“挖坟还差不多。” “姐,你们可算来了。”雅间休息室里的简云容,估摸着是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高高兴兴的蹿出来,显摆的扬了扬手机:“姐夫,我通关了。” 蒋牧尘侧眸望一眼简云裳,见她没什么反应,立即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臭小子没事就知道玩游戏!” 简云裳默了默,越过他们两个,径自去了洗手间洗手。 关门声一响,蒋牧尘立即搂着简云容的肩膀,笑嘻嘻的压低嗓音:“怎么通关的,我怎么每次都死在最后一刻。” 简云容忍着笑,拿着手机把游戏打开,俨然老师一般,严肃的教了起来。 “咳……”简云裳拉开门,双手抱胸冷冷的斜倚在门框上,皮笑肉不笑的说:“很好玩是吧?云容,秦老师去非洲之前,留的作业做完没?我让你看公司的财务报表,心得写了吗。” 蒋牧尘闻言,背着手佯装无事人一般,轻松惬意的走开。 “姐……”简云容苦着一张俊脸,怯怯解释:“我会抓紧时间尽快完成。” “我今天晚上要看。”简云裳面无表情垂下手臂,走到餐区坐下。 蒋牧尘等了几秒,没听见她继续发作,含着笑从休息区里伸出脑袋,帮忙说情:“今天周末嘛,他又不是24小时都在玩。”’ “你闭嘴!”简云裳懒洋洋的斜他一眼,说:“晚上我想吃面,你做的!” 蒋牧尘棱角分明的俊脸僵了僵,瞬间垮下去,笑容凝固在嘴边,小声哀求:“过几天行不行?” 简云裳慢悠悠的转过头,笑了:“行啊,正好我明后天需要出趟远门。” 蒋牧尘闻言倏然变脸,慷慨激昂的挺起胸膛走出来,鼓励的拍拍简云容:“云容,我们不能让你姐失望!” 简云容狐疑的看着他,心说你的事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归想,到底没说,还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 “笃笃笃”清晰的敲门声响过,有服务生推门进来,恭敬请示:“大小姐,外面有位先生想见您。” 简云裳纳闷回头,赵子重已经旁若无人的自顾走了进来。 眼神淡漠的扫了他一眼,红唇凉薄的勾起嘲讽的弧度:“赵先生属狗的吗?” 赵子重不动声色的笑笑,视线停到蒋牧尘的脸上:“好久不见。” 蒋牧尘挑了挑眉,优雅得体的坐到简云裳身边的空位,也笑:“确实好久不见,我险些以为,来年的清明节得去给你扫墓。” 含义深远的一句话,该交代基本交代清楚。 简云裳何等聪明,温顺待他说完,立即换上敷衍的笑脸,偏头对上蒋牧尘的眸子:“原来赵先生是你的朋友,刚才的话多有得罪。” “无妨,子重素来就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蒋牧尘说这话时,双眼危险眯起,云淡风轻的窥着赵子重。 赵子重情绪平平,语气极为平淡的附和:“还是牧尘最了解我。” 简云裳听出话里的火药味,佯装不经意的站起身,招呼简云容:“云容,刚才鲍经理说,店里新推了你爱吃的四色鱼,我们去看下鱼鲜不鲜。” “好。”简云容难掩紧张的站起来,先出了雅间。 “赵先生,刚才实在抱歉,请您坐下慢慢聊。”简云裳也站起来礼节性的欠了欠身:“失陪。” 赵子重微笑颔首,目光随意的从她身上扫过,主动挪开位置。 姐弟两一走,雅间的气氛也随之冷却下去。 蒋牧尘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冷笑:“知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让人见之生厌。” 赵子重似乎不意外他的怒气,姿态随意的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一句话,人能不能出来。若是能,凡是赵家给得起的,任你予取予求。” 蒋牧尘敛眉,幽暗深邃的眸子,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说:“你要搞清楚几点:一、老子不是公检法的,管不到你弟弟的事;二、国安部大门朝前开,你想捞人自己去;三、老子最特么的烦,陪老婆时被人打扰!” 赵子重的脸色变了变,阴柔的嗓音倏然变得凌厉:“既然蒋少不愿高抬贵手,给赵某这个薄面。日后简家姐弟若出了什么事,别说赵某没事先提醒!” “威胁我?”蒋牧尘挑眉轻笑,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松自在的轻叩着桌面:“你当国安部是我蒋家开的?” 赵子重捕捉到他话中的重点,原本阴郁的脸色,仿佛裹了层浓得散不开的黑雾:“他只不过有点小偷小摸的毛病,怎么会扯上国安。”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蒋牧尘淡漠起身,漫不经心的下了逐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姑且忍下,若今后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赵家的基业我要定了!” 赵子重深深的望他一眼,绷着一张黑如墨汁的脸,拂袖而去。 蒋牧尘坐回椅子里,不悦的捻了捻眉心,稍后待情绪趋于平复,才摸出手机给简云裳打过去。 呼叫铃响了一声,那头便直接给挂断。不消片刻,姐弟两神色愉悦的从外面进来,像是遇到了很好玩的事。 他眼神古怪的看了看简云裳,又看看简云容,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简云容嘴快,一边拉椅子一边笑着说:“我们在大堂遇到了许教授。” 蒋牧尘也笑,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丝醋意。 心话:许振霆看着是长得憨厚老实,也没什么竞争优势,可谁知道他私底下,是不是也在打简云裳的主意。 说曹操曹操到,蒋牧尘正郁闷着,许振霆竟一脸平静的敲门进来。 见到蒋牧尘也在,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神情略显激动的跟简云容说:“云容,你刚才问的问题,我想到答案了。” “真的?”简云容欣喜的跳起来,马上拉着他出了雅间。 蒋牧尘见状,阴阳怪气的哼了声,说:“云容是不是活泼过头了,怎么见着谁都一副很熟的样子。” “我们本来就很熟。”简云裳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别的意思。 蒋牧尘让她噎得哑口无言,俊脸好似被人泼了强力胶水,瞬间僵住定格。 —— 用过午餐,简云裳因为要盘点店里的账本,让蒋牧尘带了简云容先走。 涮味斋的办公室就在前台后方,由于客人往来频繁,导致她完全静不下心。 草草翻了翻支出账本,正好听见许振霆和人在外说话,想了想起身开门出去。 先前以为他是自己来的,不料竟是和友人一起。 “许教授,你这么快就吃好了?”简云裳故作惊讶,礼貌的看着他身边的美人,开玩笑的说:“你女朋友?” 美女比她矮了半个头,生得眉目如画,白皙的鹅蛋脸上染着一圈淡淡的红晕。身上穿着Chanel早春系列的黑白裙子套装。 线条流畅轻盈的围裹式短裙摇弋生姿,以打褶的雪纺材质,配轻薄透纱布料上衣,腰间系着一条一指宽的腰带,外面是件轻薄斜纹软呢夹克。 身体的玲珑曲线,在色系简单的装束中显山露水。尤其是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说不出的勾人,偏又没有令人厌烦的低俗之气。 整套打扮使她看起来,既有职业女性的干练,又给人以女孩的天真和娇憨感觉。 只不过女朋友三个字,似乎令那位美人的娇颜,显得愈发红润。她低垂着头,不安的绞着手指,本是几幼稚的行为,却给人一种风情无限的遐想。 不同于她的扭捏,许振霆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急红了脸,白皙却又骨节分明的一双大手,不停摆动:“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同事。” 美人漂亮又清澈的眼底,飞速闪过深深的失落,脑袋垂得更低了。 简云裳略略觉得尴尬,只好把鲍铭禾叫过来,轻声吩咐:“这位许教授,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你去帮我准备一张白金卡,另外,以后他的帐结算在我的名下。” “好的!”鲍铭禾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身,转身进了办公室取会员卡。 “许教授,这家店是我母亲开的。这么久也没想起来,给许老教授送张卡,真是不好意思。”简云裳的语气充满了歉意,神色也带着淡淡的哀伤。 “云裳,我不经常出来吃饭的,你给我卡我也用不上。”许振霆略显慌乱,清俊儒雅的面容,红得像似关公在世:“真的不用如此客气。” “无妨,这张白金卡,就当是我感谢许老教授送的结婚礼物。”简云裳说着,回头从鲍铭禾手里把卡接过来,硬塞到他的手里:“对了,许老教授什么时候回京都,我想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 “来消息说月中回来,到时我给你电话。”她的手很凉,许振霆无意间碰了下,立时如触电般缩回来。 简云裳见边上那位美人,清澈的眸底已经泛起,不加掩饰的醋意。陪着闲聊两句,借口有事退回了办公室。 “许教授,想不到你居然认识这里的老板,她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好漂亮。”美人不光人美,嗓音也十分动听。 简云裳摇头失笑,懒得去听许振霆如何跟她解释,随手关了虚掩着的办公室门。 忙到下午两点多,沈亮上楼敲门,告知蒋牧尘等在楼下,说是有要事。 大周末能有什么要事,无非是早上答应他一起去选壁纸。 抬手摁了摁眉心,简云裳放下账本,起身去了鲍铭禾的办公室,大致说了下账本上看到的问题,命他通知财务部重新核对。 之后带上包,不疾不徐的下楼。 疲惫坐进后座,男人有力的双手重重搭到肩头,动作却是无比温柔的开始揉捏。 “蒋牧尘,你以前是不是也经常这样,讨好别的女人。”简云裳不过随口一问,不想蒋牧尘突然黑了脸,难掩怒气的说:“什么别的女人,除了你之外,我就给我妈摁过。” “……”简云裳原本想噎她,你妈也是女人。话到了嘴边及时忍住。 “公司的事,以后交给手底下的人就好,你那么累干嘛。我又不是养不起你。”蒋牧尘揉着揉着,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我不需要你养,也没想过要谁养。至于公司的事,这个时候你让我如何放心交给外人。”简云裳懒洋洋应着,间或打起哈欠。 蒋牧尘揉了一阵,眼看车子进了建材城才停住,顺手将她搂进怀里,狠狠抱住:“我真的是想养着你,你可以考虑一下。” “没的商量!”简云裳火气上来,突然使力挣开他的怀抱,正色道:“再说一次,我不需要。” 蒋牧尘怀里一空,讪讪的摸了下鼻子,转瞬又嬉皮笑脸的黏上去:“要不你养我也成……” “……”简云裳这下连个眼风吝于给他,车一停稳,立即开了车门下去。 后边的蒋牧尘见她当真生气,吓得一愣一愣的,心都差点跳出胸口。迟疑半秒,马上忙不迭的跟着跳下去,敏捷牵起她的手:“刚才的话当我没说,不生气好不好。” 简云裳俏脸涨得通红,还是没理他。 两人进了建材城,直接根据区位示意图,去了墙饰区。 简云裳喜欢素净的颜色,看了几家不是颜色不正,就是质感不如预期。 转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蒋牧尘怕她累着,便让她去中庭的咖啡馆坐着,留下沈亮。自己带着卓辉,把整个墙饰区跑了一遍,拿回无数的样品。 这些事,以前只要他一个电话,京都至少有大半的厂家和代理商,挣破头的给他送到牧天去。 可是那样一来,他就没有理由,一直赖在简云裳身边。 相比能时时看到她的满足感,跑腿打杂简直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这个好像不错,颜色比较淡雅,你觉得呢?”简云裳神色专注的翻了一会,忽然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呃……”蒋牧尘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她,星眸渐渐荡起温柔宠溺的神色,深情款款的说:“我没什么喜欢的,除了你。” 简云裳淡淡的给了他个白眼,继续翻看样品。 选定墙纸的花色和品牌,俩人从建材城里出来,她就一直沉默着,直到车子驶进沁梅园的车库,才慵懒开腔:“晚上我要吃面,你做的!” 说完丢下目瞪口呆蒋牧尘,径自下车。 “不就是吃面吗……”蒋牧尘嘀咕一句,垂头丧气的从车上下去,进门就去了厨房。 这一次,厨房里所有的配料一应俱全,他抹不开脸让卓辉帮忙,只好电话跟简云容诉苦。 简云容正昏头涨脑的写心得,接到电话,同病相怜的把笔电抱去厨房。一边忙自己的事,一边帮忙找菜谱,找面的做法。 经过数次的反复试验,蒋牧尘的面在天黑前总算出炉。 兴高采烈的端到简云容面前,服务到家的将筷子递过去,示意他尝尝。 “噗——”简云容不忍扫他的兴,接过筷子吃了一口,结果无法下咽,喷了一桌。 “真这么难吃?”蒋牧尘大受打击,俊脸也变得有些扭曲:“你姐一定是存心的!” 简云容喝了水漱口,想笑不敢笑的安慰道:“也不算是太难吃,主要是盐太多了。趁着我姐还没下楼,你还有一次机会,实在不行把厨师叫过来帮下忙,我不会告密的。” 蒋牧尘不服气的自己尝了一口,盐不止是放多了,是太多了。 “噗噗噗……”使劲吐完又漱了口,转身回了梳理台,重新调配酱汁。 这一幕被站在门外的简云裳看了去,她勾了勾唇角,转去客厅给鲍铭禾打电话。 “送三人份的套餐,底料不加辣,醮水也要少放,送来太府西路112号沁梅园。”说完低头看了看时间,补充道:“40分钟内送到。” 通话结束,她抱着平板给墨珍回了邮件,忍不住起身,又去了厨房。 这房子虽然年代久远,不过厨房的设计,遵循的是欧洲人的使用习惯,整体空非常的宽敞。 蒋牧尘身上系着围裙,从背后看过去,宽肩窄腰的身形愈发明显。 窗外夕阳正好,橘红色的光线暖暖透进来,照亮了他专注在一个方向的冷硬下颚,画面温馨而美好。 简云裳看着看着,脑海里轰的一下,竟诡异的忆起昨夜的某些画面,从心底冒出来滚烫的热浪,瞬间烧到了耳朵根。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随意的下个厨房,也可以这般性感到极致…… —— 转过天,身体仿佛被拆散过重组一般疼醒过来,天色刚蒙蒙亮。 简云裳难受的翻身坐起,眼睛渐渐适应光线,偏头望向身侧。 男人的呼吸平稳绵长,俊逸得撩人心魄的脸柔和而安详,唇边隐约带着满足的笑意。那双有力的大手,占有欲十足的霸道横在她的腰际,生怕她飞走一般。 “早……”正看得出神,黑暗里忽然响起,男人带着餍足的嗓音:“你再睡一会,早餐好了我来叫你。” 简云裳沉默一秒,使劲拿掉横在腰间的手臂,下床。 9点整,她准时出现在简氏总部,一进办公室即叫来汤燕玲,宣布召开董事例会。 汤燕玲将命令传达下去之后,特意提了下京都交警,对闫万琴车祸一事的处理结果。 简云裳听罢,什么指示都没有就请她先出去。 根据现场视频,对方虽存在过错,但已及时刹车,所以闫万琴家属所获的赔偿相当少。 她不是慈善家,公司也不能开高额赔偿的先河,以免有人效仿。考虑许久,她拿定主意,再次通知汤燕玲进来,简单说明赔偿的标准。 此事翻篇,简云裳想起之前预约,后来又无故取消会面的喆跃李总,脸色渐渐变得严肃的问:“喆跃最近一直没有消息吗?” “没有,我听说李总的家里似乎出了点事,暂时忙不开。”汤燕玲翻了翻资料,又问:“要不要我替你正式约他。” 简云裳摆摆手,话题一转说道:“你忙去吧,顺便把裴秘书叫进来。” 汤燕玲欠身,欲言又止的走了出去。 裴亚枬进来时,简云裳正在冲咖啡。 笑着示意她坐下后,自己却端着咖啡随意走到窗前站定:“裴助理结婚几年了?” “三年……”裴亚枬不妨她无端端问起私生活,紧张的低下头,眼神闪躲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晚婚晚育,看来裴助理比较在意事业。”简云裳依旧背对着她,淡漠疏离的语气,隐隐令人头皮发麻。 裴亚枬脊背发凉,手心里黏糊糊的全是汗水,犹豫了好几秒才答:“不是因为事业,是没遇到合适的人。” “是吗……”一声叹息,意味深长的自简云裳口中溢出,跟着听见她似乎在笑:“从业6年,换过三份工作,最早是在穆裕民名下的永安锁厂,担任厂长助理。之后跳槽去了广沣,与同学黎姗姗共事,担任总裁秘书。最后才来的简氏,我可有说错。” “……”裴亚枬死死的抿着唇,额上不停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也跟着颤得厉害。 简云裳慢悠悠的转过身,目光戏谑:“怎么,我的问题很难回答,还是你自己心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没有。总裁说的不错,我确实在永安和广沣呆过。”裴亚枬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几乎听不见。 简云裳满意的笑出声,折回大班台拨内线把汤燕玲叫进来,轻描淡写的吩咐:“汤姐,裴秘书觉得总经办无法锻炼人,主动申请去保洁部门,我已经批了。你看什么时候给安排一下。” 汤燕玲脸上浮起职业化的微笑,模糊说了个时间。 沙发上的裴亚枬吓得身子一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简云裳余光扫她一眼,却觉方才的话分量不够。 低头优雅的轻啜了一口咖啡,绝美的容颜泛起森寒的笑意:“汤姐,正好现在大家都有空,麻烦你带裴秘书去保洁部,办理一下转职手续。还有,帮我联系鹤叔,问他员工违约解聘,按照公司新签订的合约,大概可以索赔多少。” 话音刚落,裴亚枬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我知道错了,总裁求你放过我吧。” “我还没死,怎么个个都喜欢提前给我上坟。”简云裳清浅的笑着,随手放下咖啡,带了资料和平板径自往外走:“对了,听说穆董事的发妻是母老虎,去年还把小三扒光了丢太府广场展览。” 高跟鞋踏过木地板的“笃笃”声,在门后倏然停住。 简云裳侧眸望一眼汤燕玲,伸出食指和中指,动作潇洒的戳开虚掩的房门,婀娜走了出去。 “汤助,看在大家曾经共事一场的份上,求你帮我说说情。”裴亚枬抖着身子,颓丧瘫到地上,喷薄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她身上衣服。 看起来就像似刚从水里捞出一般。 汤燕玲目露怜悯的望着她,抿了抿唇,没接话。 这时,简云裳似笑非笑的嗓音,却鬼魅一般从门外传来:“汤姐,泰美那边的中标通知,是不是该到了。” 此话一出,汤燕玲下意识的蹙起眉,裴亚枬却身子一僵,全身冰凉。 原来她一早知道,却故意将自己耍的团团转! ——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只不过简云裳从未想过,会如此之快的再见到许振霆。更没料到,会是在这样一个,气氛沉重压抑的场合。 接到墨珍的电话,她第一时间从珠宝展会的布置现场,匆匆赶到京都三院。 ICU门外,许振霆神情萎靡,似仍未从巨大的打击中走出来。箫碧岚估计是来得急促,身上的制服都来不及换下,看起来英姿飒爽,脸上却不掩悲伤之色。 朝着箫碧岚苦涩一笑,她蹲到许振霆身边,软着嗓子安慰:“廖院士一定可以挺过去的,许教授你也别太难过。” “谢谢……”许振霆感激的牵了牵唇角,双眼继续盯着暗青色的地面发呆。 简云裳沉默着陪他坐了一会,抿着唇起身去找墨珍。 廖院士是许振霆的博士导师,同时也是京都217研究所的负责人,更是此次致命性病毒课题研究的发起人。受伤被人发现,已经是8小时之后。 两年前,同样也是217研究室,曾经做过同一个课题的冯教授,死在自己家的浴室里。也是过了8个小时才被家人发现报警。 警方勘察后在现场的墙面上,发现签字笔留下的‘流星’图案,后国安介入,并以‘流星’命名此案。 简云裳也是在那个时候,首次以红客身份,参与反间谍的追捕行动。 而今两年过去,‘流星’依然藏身暗处伺机活动,国家却再次失去一名,在植物病毒学领域内,建树极高的资深专家。 想着人已经到了墨珍身边,仍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许振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秒,黯然移开。 “情况如何?”简云裳深吸一口气,心情始终无法感到轻松拍拍墨珍:“刑警队侦查科的结论是什么?暗杀还是自杀。” 墨珍咬着唇,示意她去不远处的走廊。 简云裳会意,若无其事的拿出手机,装出打电话的样子,转身往走廊的方向走去。 “刑警队的调查结果排除自杀,结合廖院士最近的科研论文,基本上可以断定是间谍暗杀。”墨珍随后跟上来,嗓音很轻,眸中涌动着幽暗的仇恨之火:“实验室的地板上,同样留下了流星的图案。另外,飞图受邀参与协查,你要不要参加。” “你说呢!”简云裳肯定的给她一个眼神,又听她说:“我怀疑,‘流星’故意公布你曾经的红客身份,是扰乱视线的障眼法。” 简云裳怔了下,很快做出判断:“师兄被人牵着鼻子带沟里了。” “对,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恢复他的身份。”墨珍眯起眼眸,定定望向远处的某一个点:“这一次,必须要把这伙人一个不剩的揪出来!” 简云裳清楚的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是指谁。 那晚两人从沁梅园离开,沈亮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原以为抓住赵子敬,就能顺藤摸瓜,将藏在暗处的其他人也揪出来。哪知他在提审时一直装疯卖傻,搅得顾旭之毫无头绪,调查也再次陷入死胡同。 沉思片刻,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被忽略许久的人,急忙说:“墨墨,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留意过,薛立珩的具体去向。” 自从被蒋牧尘打伤之后,他好像忽然之间就从京都消失了,半点音讯不留。 就连兴盛被牧天收购,也是其他的人替他出面签署协议。 墨珍听她提起,顿时也觉得不对劲:“根据三院这边的住院记录显示,他只住了两天就被朋友接走了,有护士作证,我调看过交警支队的录像,遗憾的是什么也没发现。” “我有个想法,中午你和Anne来一趟沁梅园,我们仔细分析下。”简云裳余光见有人朝这边走来,飞快转开话题:“这次珠宝展,有一件展品你一定会喜欢。” “我喜欢的是玉石,你确定那件展品合的我意?”墨珍配合的笑起来,扭过头佯装不经意的望向来人。 是医院的清洁工。 她佝偻着背,一张脸被口罩遮去大半,露在外面的那双眼,黯淡、浑浊。 视线移向她的手,眉头禁不住微微蹙起。 虽然带着手套,但是那双手给人的感觉,并不太像是女人的手。 手指的骨节比较粗大,但又给人修长的感觉,好像那双手应该拿着进口的钢笔,或者是弹奏钢琴,而不是拿着拖把,推着垃圾车。 想着,那清洁工已经清理完走廊里的垃圾桶,费力地推着推车离开。 咕噜咕噜的声音渐响渐远,眼看他即将进入后勤电梯。墨珍的视线聚焦在她的鞋子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是一双男人的脚! 心思电转,她来不及通知简云裳,拔腿就追了上去。 简云裳见状,低呼一声赶紧去追。 路过ICU门口,意外撞进许振霆木然呆滞的目光,简云裳直接忽略过去,一口气追到后勤电梯门口。 “该死!”墨珍眼睁睁的看着,那双充满嘲讽的眸子,消失在电梯门后。气得连踹数下门,跟着扭头冲进一旁的消防梯。 简云裳随后赶到,余光扫了一眼楼层键,敏捷跟上。 一口气跑到下两层,墨珍死命的摁住下行键,后勤电梯总算哐当一下停了下来。 然而电梯门打开后,里面的保洁员已经摘下口罩,目光古怪的看着她们。 在她手边是一辆推车,医院专用的垃圾桶里,堆满了散发着怪味的垃圾。 两人楞了下,面色铁青的僵在当场。 与此同时,她们身后的外科病房中,一名身姿颀长,身穿白色医生服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鄙夷的微笑,对着探视窗口,轻轻打了个响指。 戴在无名指上的铂金指环,随着男人慵懒而随意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耀眼弧光。 066、秀恩爱 更新时间:2014-8-21 8:56:58 本章字数:18770 明明看着那人进的电梯,而且两人分守楼层,没想到还是让他给溜了。 简云裳忿忿踹了一脚墙角,率先反应过来,绷着神经掉头上楼。 墨珍紧跟上去,一面拿出手机联系箫碧岚。 电话接通,她冷静吩咐:“马上进入三院的监控系统,找一个男人。身高180左右,偏瘦,着灰色长裤,脚上穿GUCCI秋冬款褐色系带男鞋。” 电话那头,箫碧岚应了声,通话随即中断。 回到ICU所在的楼层入口,简云裳停下脚步并拦住墨珍:“墨墨,这个人能在师兄的眼皮底下溜进来,就不会让我们有机会找到他。” 墨珍面若寒霜的喘着粗气,返身一脚踹到墙上,暴怒的骂了句:“操!” “……”简云裳拍拍她的肩,压低嗓音分析:“那人的目的,我想应该不单是激怒我们这么简单。” 墨珍冷静下来,瞬间领会了她话里的意思。 廖院士目前身体状况不明,对方甘冒风险潜进来,要么是想要的东西尚未得手,要么是廖院士认得此人。 两人对视一眼,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牵着手回到ICU门外。 简云裳照旧坐到许振霆身边,扯谎将刚才狂奔的事敷衍过去,关切的打听着廖院士的情况。 交谈中,墨珍顺着简云裳扯的谎话,冷着脸抱怨箫碧岚停车不好好停,害自己的车子被刮花。 她说这话时眼神疏淡,语气平静得让人感觉不到,她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在许振霆有限的几次印象中,墨珍就一直是这副,不输于简云裳的冷艳姿态。起先他还有些怀疑,简云裳话里的真实性,听她也如此说方深信不疑。 听话听声,箫碧岚和她们之间的默契已经无需赘言,当下抱着平板起身,摆出可怜的模样央求墨珍原谅,并不着痕迹将她拉到几步外。 墨珍假装受不了的别过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语速飞快的说:“立即退出三院的监控系统,顺便不要留下蛛丝马迹。” 箫碧岚悄悄朝她比划了个OK的手势,细长白皙的食指,落到平板的屏幕上,飞速滑动。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两人一个冷脸,一个不住哀求的折了回去。 屁股刚挨着休息椅,就见有医生从ICU里出来,随行的人是顾旭之。 许振霆也听到了动静,他怔了下,支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瞬间紧握成拳,却没起身。 从简云裳的角度望过去,男人的睫毛出奇的长而浓密,柔和惯了的侧脸线条,刹那变得冷硬。厚薄适中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微微哆嗦着,似在隐忍着极大怒气。 不过男人生气时的常见表情,奇怪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有种说不清道明的复杂意味。 沉默中,他“嚯”的一下站起来,清隽儒雅的面容,倏然变得冷漠、僵硬,像是雪山之巅化不开的坚冰,飕飕的冒着寒气。 下一瞬,所有人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他已经拽着主治医生的领口,发狠的将人抵到门边的墙上:“救他!我命令你救活他!”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众人心头一滞,纷纷上前努力将他来开。 “救他!救活他啊!你是医生,你一定要救活他,听到没有!”男人狂躁的怒吼声,瞬间在整个楼层回荡。 压抑了一早上的担忧、害怕,以及种种其他纠缠在一起的情绪,使得许振霆发泄完了之后,颓丧跌坐在地。 沈亮和顾旭之以及许振霆研究所的同事,七手八脚的把他扶起来,又去安慰惊魂未定的主治医生。混乱的场面,许久才平息下来。 简云裳站在人群外,用力握紧箫碧岚秫秫发抖的手,情绪复杂。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她,都是一次看到许振霆情绪爆发。如此的强烈,如此的令人措手不及。 “云裳,我觉得我还是另外找个男神,比较……比较好。”箫碧岚吓坏了,许振霆方才的模样,像似要杀人一样,震撼程度,不亚于平静的湖面,突然发生可怕的爆炸。 “Anne,廖院士是他最敬重的导师,亦是许老教授的好友,他的反应没有什么不对。”简云裳返身抱住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记得秦湘雅曾说,有些人看着温和无害,实际内心极度脆弱。 方才乍见许振霆发狂,她本能的觉得,他真正的性格未必是如今看到的模样。 “好吧,姑且在试试,看看能不能打动他。”箫碧岚苦笑着刚说完,简云裳就见到几日前在涮味斋遇见的美人,一脸担忧的从电梯厅的方向,婀娜跑来。 敛眉看去,只见她旋风一般扑到许振霆身边,焦急的抓住他的手,而不是胳膊。 气氛稍有凝滞,跟着便听她动听的嗓音,略带哭腔的响起:“许教授,你别太担心,廖院士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度过危险期的。” 亲密的举止,称呼却只是比陌生人稍稍亲密,这两人的关系似乎透着诡异的微妙。 简云裳刚分析完,余光见许振霆好似不认识她一般,大力拂开覆在他手背上的柔荑,摇晃起身,神情萧瑟的走到ICU门外。 美人碰了一鼻子灰,依然不放弃的追过去,体贴的又关心的扶着他。 收回视线,简云裳侧眸看了眼身边的箫碧岚,语带同情:“Anne,你要不要也去表现下。” “不去,我已经决定了,中午去你的沁梅园吃午饭。”箫碧岚答非所问:“小美人长得真好,条顺盘靓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听说,她是许振霆的同事。”简云裳淡淡补充:“近水楼台。不过你已经pass掉了一个宋青山,真的决定再pass另外一个?” 正说着话,先前被吓到的医生,估摸着是情绪已经恢复。又一次在顾旭之的陪同下,从ICU里出来,顺道将许振霆请到对面的办公室。 简云裳朝箫碧岚递了个眼色,拉着墨珍一起围过去。 “三院这里水平有限,我们院里一致决定,建议廖院士转到武警总院。不知许教授是否同意。”说话是三院的主治医生。 “现在马上转!”许振霆只说了一句,便沉默下去。 顾旭之一直没吭声,围在外面的简云裳她们几个,也摸不准他到底是故意放小音量,还是压根没开口。 过了一分钟,或者更短的时间,他们从办公室里出来后,旋即有其他科室的医生过来帮忙。 简云裳本想跟到武警总院,私下找顾旭之提前了解具体情况,结果卓辉不知从哪冒出来,告诉她,蒋牧尘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 他传话的时候,箫碧岚和墨珍都在场,结果两人看她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暧昧的暗示。 简云裳极力装出淡定的模样,在她们意味深长的目光里,亲自去和许振霆告辞。 回到沁梅园,午饭已经端上桌。三个人无视蒋牧尘和简云容的存在,各自盛了饭,风卷残云的吃完,丢碗上楼。 眼前只见三道身影闪过,餐厅里瞬间恢复冷清。 蒋牧尘的筷子还举在半空,跟被雷劈了似的,无法淡定的问简云容:“你姐像今天这样粗鲁的时候,多不多。” “好像挺多的,她一忙起来就不要命。”简云容见怪不怪的夹了一块鳜鱼肉,目光涌起些许探究之意:“姐夫,你不会是吓坏了吧。” 蒋牧尘的筷子落下,脸上浮起自我陶醉的浅笑:“这么说,你姐是因为接受了我,才会露出她不装的另一面?” 简云容一口鱼险些呛进气管,赶紧嚼嚼吞了,挖苦道:“姐夫,你也太患得患失了吧,我记得你说过要自信,不能让我姐失望。” 蒋牧尘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心说你知道个屁。光长了19岁的身体,情商还停留在11岁。 简云容浑然不知道他在腹诽。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又在想办法引起简云裳的注意,颇为同情的叹了口气,继续吃饭。 蒋牧尘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见状也开始优雅进餐。 副楼二层,简云裳的工作室里,所有的白色纱帘都放了下来,摆成一排的电脑,也尽数打开。 简云裳坐到主机前,通过监控镜头,观察了一遍园子周围,没发觉有异样,赶紧电话通知沈亮上来。 正巧,顾旭之那边来了确切的消息。廖院士被暗杀一案,上头已经责令所有的媒体统一口径,对外只说是年纪大了,突发脑溢血。 简云裳听他说完,关心的问起其他相关的线索。 电话那头沉静数秒,传来顾旭之严肃又凌厉的声音:“这个案子,局里已经安排好技术小组,负责信息筛选并跟踪嫌犯。同时,撤销了与飞图的合作,云裳你懂我的意思。” “我不懂!”简云裳顿时恼羞成怒,之前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无缘无故关闭天玑系统。现在‘流星’重现,他竟然要自己退出。 这头,顾旭之难得的板起面孔,沉声喝叱:“别忘了你的身份只是普通公民,违反保密条约的后果,有多严重你心里清楚。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得替云容考虑!” “……”简云裳的脸色刹那阴霾,手机亦从掌中滑落,狠狠的摔到地上。 箫碧岚和墨珍见状,脸色也随之一暗,各自咬着唇不出声。 简云裳怔忪数秒,弯腰拾起地上的手机,视线不经意间落到电脑桌前的天玑上。 今天在三院,如果当时带着,兴许还有一点点机会,可以查到那个假装保洁员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抬头见沈亮敲门进来,她笑苦着点了下头,示意他把门关上。 不管顾旭之同意与否,她都会帮墨珍把这个案子查下去,找出真正的流星! “我觉得师兄的担心很有道理!”箫碧岚沉默许久,终忍不住侧眸看一眼墨珍,又看看简云裳,一本正经的提醒:“云裳,你别忘了流星一早得知你的真实身份,你不能拿自己和云容的生命去冒险。” 简云裳闻言脸色微变,墨珍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只是眸子里透着幽暗的凉气。沈亮双手抱胸,墨色的眸子紧紧盯着电脑的屏幕,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咳咳……”箫碧岚一脸为难的看着沈亮干笑:“亮哥,既然师兄不同意我们参加,你还是下去吧。” 沈亮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半秒,绷着那张原就恐怖的脸,森然转身。 房门关闭的巨响,令她们三个都吓了一跳,房中的气氛瞬间凝固。 箫碧岚拍拍胸口,直到楼道里的脚步声听不见了,才干笑着压低嗓音说:“你们别这么看我,我又没说不参加,只是建议大家换一个方式。兵书上不是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典故吗。” 一度将至冰点的气氛瞬间回暖,墨珍感激的看着她,眸底浮起亮晶晶的湿润。 箫碧岚笑着上前抱了抱她,悄声打趣:“放心吧,我和云裳都不会看着你做寡妇的。” 说罢松开她,回头笑眯眯的看着简云裳,目露揶揄:“今天先这样,后面如何碰头,就看你的了。” “看我?”简云裳狐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干嘛看我。” “美人,你才新婚,跟丈夫秀恩爱是理所当然,记得要多多的约会,多多的给媒体机会拍到你们。”箫碧岚说着抓起墨珍的手,一脸玩味的大笑:“记得不要太恩爱哈。” 语毕,脸上立即恢复愁容,和墨珍一起开门出去。 到了楼下,巧遇蒋牧尘要上楼,箫碧岚似无心又似有意的叹了口气,礼貌同他告辞。 蒋牧尘微微颔首,侧身目送她们离开,尔后快步上楼。 工作室里的窗帘已经全部打开,耀眼的光线将里面照得纤毫毕现。面露忧色的简云裳,抱着手臂坐在转椅上,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样的她很少见,蒋牧尘只在何家大娘过世时见过一次。他目光爱怜的看着她,一颗心渐渐变得抽疼。 脚步在她身侧停下,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下去,温柔执起她的手:“怎么了,听程亮说你早上去三院探望廖院士,他情况如何。” 简云裳苦笑,头一次主动将另一只手覆到他的大手上,幽幽的说:“情况不太好,许教授为此在医院发狂,险些打了主治医生。” 她不经意的小动作,犹如石子落入蒋牧尘平静的心湖,登时荡起阵阵涟漪。 手上的力道一收,他起身的同时顺势将她拉起来,跟着自己坐进转椅,简云裳柔软的身子,亦稳稳落到他的腿上。 “云裳……”将头埋到她的颈间,蒋牧尘的嗓音渐渐透出一丝黯哑,双手不安分的在她腰间游移:“能不能把注意力分我一些。” 搬入沁梅园至今,他们只有在夜晚才是最亲密,最和谐的夫妻,而白天她的心里却装满了外人。 孰可忍孰不可忍! “吃醋?”简云裳浅浅的笑起来,不似平常那般抗拒他的触碰,反而温顺的像只小猫,懒洋洋窝进他的怀里:“我累了想回去睡午觉。” 蒋牧尘心头一震,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抱着她站起来,一路飞奔回了卧室。 为了珠宝展会的事,她连续在办公室住了好几天不回沁梅园,他死皮赖脸跟过去,门都没摸着就被轰了回来。 他一个三十来岁,有着正常的心理需求,又还在新婚蜜月期的男人。听到这个撩人心魄暗示,心情无疑是狂喜而急迫的。 抬脚勾上房门,他放下她的瞬间,身子立即沉沉的覆上,将她抵到墙上,心醉神迷的含住她柔软的双唇。 清甜芬芳的味道,如同令人弃之不舍的迷药,一瞬间点燃他全身的热血。 “蒋牧尘……”不知过了多久,简云裳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落到腰间,露出胸前傲人的曲线。 她呼吸困难的推开他,俏脸绯红一片,微微侧过脸急促喘息。 “你叫我什么?”蒋牧尘动作邪肆的顶开她闭合的双腿,沉着嗓子在她耳边轻笑:“告诉我,你叫我什么……” 简云裳身体里躁动瞬间抽离,侧眸脸颊微红笑着看他:“蒋牧尘。” 蒋牧尘低低的笑出声,显然不太满意她的叫法:“叫声老公听听……” 简云裳怔了怔,双手圈到他的腰上,答得十分干脆:“你做梦……” 似娇嗔似赌气的话,配着她那把变了调子的嗓音,听在耳中温柔而婉转,又有种情人间调笑的缱绻味道在里头,撩得人心头又痒又舒服。 略带薄茧的干燥大手往下一滑,跟着毫不犹豫的将她再次抱起,双双滚进软软而馨香的大床…… —— 初夏的正午,经阳光暴晒了一早上的地面,不断冒出灼人的热气,一丝儿风都没有。 京都南郊,看守所门前的柳树,树叶和嫩芽都卷成了拥抱的姿势,躲避着燥闷的热浪。 大门正对面的饭馆里,宋悦穿着一袭白色中袖连身裙,烦闷的撕扯着手边的一次性筷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桌面上的菜没怎么动,倒是一大包筷子已经见底。 被撕开的筷子,横七竖八的在她脚边堆成了小山,很快引来饭馆老板的不满。 他腆着大肚子从后厨出来,油腻腻的手在围裙上搓巴几下,一屁股坐到宋悦对面,语气严肃:“小姑娘,你吃饭就好好吃饭,我的筷子哪得罪你了,让你这么糟践。” 宋悦侧眸瞥一眼筷子山,施施然从包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啪的一下拍到桌上:“够不够。” “够是够了,可你那叫浪费。”老板似乎见多了她这样的,并未被金钱打动。 “啪”又一张百元大钞拍了过去,宋悦眸底浮起不耐烦:“滚!” 老板没动,眯着小眼打量她片刻,扭头望向门外。 明黄色的法拉利在阳光下,闪耀着嚣张而霸气的炫目光华。 嘴角抽了抽,他收起桌上的三百块,走前从边上的桌子拿来一包筷子,“啪”的一下甩到宋悦面前。 宋悦看都不看,抬脚就将筷子山踢翻,黑着张脸走了出去。 不一会,一辆黑色奥迪A8披着热力四射的阳光,从道路那头徐徐开到她的脚边。 车窗降下,宋青山那张俊美而冷硬的脸庞,即使是在刺目的阳光底下,依旧透着森冷的寒气。 墨黑阴沉的眼,盯着宋悦看了半晌,说:“上车回去,立刻!” 宋悦没动,气呼呼扭头进了馆子。 先前坐的位置,服务员正在将碗筷收走。她走过去举起包狠狠甩到桌子上,吼道:“老板,再来一份辣子鸡、京酱肉丝!” “不好意思,已经到了中午休息时间,麻烦换个地撒野去。”饭馆的老板一脚搭在凳子上,手里麻利的剥着青豆,一口豆子一口酒,对她很不耐烦。 “你说谁撒野呢!”宋悦火大,双手抓着桌沿使劲一掀,上面的碗和盘子尽数砸到地上,哗啦一顿响。 老板抬头,不为所动的剥着豆子喝着酒,眯眼窥她。 “啪……”刚恢复平静的店子里,被突然响起耳光声打破。 宋青山一言不发地打完,从包里掏出5张百元大钞,冷冷的往另外的桌子上一放,伸手攫住宋悦的手臂,生蛮将她拖了出去。 宋悦被打得懵头懵脑,好半天才回过神。 她瞪着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宋青山:“你打我!” 宋青山的脸颊鼓了鼓,倾过身伸手进车里拿了份资料出来,在她眼皮底下扬了扬。 浅麦色的手臂,经脉条条凸起,有力的刺疼了宋悦的眼。 她强作镇定的看着他,眸中泫然欲泣的浮起泽色,红唇紧抿。 宋青山眸底毫无怜惜之意,他逼近过去,忍着几欲再度爆发的怒火,低低的吼道:“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 宋悦吓得后退一步,脊背发凉的贴着饭馆的玻璃窗,嗫嚅:“我……我就是好奇看看!” “马上上车回去!”男人生气的撂下一句话,愤然转身上了车。 宋悦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迟疑一秒,心不甘情不愿的坐进自己车里,慢慢跟在奥迪车后,折回市区。 这半个月,她有空就往看守所跑。不管是不是探视时间,她一来就在里面的商店买东西,然后给简薇薇送进去。 本想着把她打动了,再去求宋青山讨个手续见她。 不料她计划好了没用,宋青山最近忙得几乎不着家,昨晚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宋悦当然不肯放过机会。 软磨硬泡了好久,他不止没答应,还发起火。 情急之下,宋悦只好趁着他和宋延望去书房的时候,悄悄溜进他的房间里,把探视手续偷了出来。 今天一早,她早早开车赶到看守所,值班的警卫看了手续之后,让她审核。 这一等等了大半天不说,还把宋青山给等来了。 带着一肚子委屈驾车进入市区,宋青山没回单位,也没回他购置在清华坊的住处,而是直接回了西山。 将车开到Attend咖啡馆门前,他冷着一张脸,下了车直接走上二楼。 宋悦肿着脸颊,呼吸都疼得抽抽,又委屈又郁闷的跟着上了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各自落座,宋青山冷冷的盯着她的脸,薄唇勾着汹涌的怒气:“她马上就要公审,你以为你有多大能量,能救她出来!” “我不管!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宋悦负气的别过脸,心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咽不下也得咽。”宋青山无奈的摁了摁眉心,招来侍者:“老规矩。” 宋悦平复下情绪,忿忿从包里拿出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起来。 脸上的指印清晰又惊悚,她这副样子简直没法见人,不敢想回家被父母看到,又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委屈嘟起红唇,眼泪决堤了一样往下落:“我知道不该乱动你的东西,可是我的脸变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回家。” 宋青山抬眸,隐忍着心疼的情绪瞥她一眼,说:“清华坊的房子一直空着,一会你直接过去,我回家帮你拿行李。” 宋悦听闻可以不回家,脸色瞬间阴雨转晴:“可以住多久?” “一周!”宋青山的脸颊忍不住又鼓起来,疑似咬牙:“脸上消肿了马上回家。” “哥,简薇薇公审的时间定了没?公审之前要体检验身,你能不能帮我弄个假的验身报告,让她以怀孕的名义监外执行。”宋悦哪壶不开提哪壶,哭哭啼啼的央求:“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宋青山没有做声,实际上,他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和简薇薇通过气。会用宋悦所说的这个办法,让她暂时免受牢狱之苦。 这也是为何,简薇薇一直拒见宋悦的原因所在。 事情未定之前,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这颗棋,从发现她派杀手暗杀简云裳,他就已经相中。 只不过相较而言,他更喜欢简云裳。冷静、细心,对待感情又极其淡漠,天生就适合当间谍。 可惜他算错了一步,没预料到薛立珩竟会对她动了真感情,错失数次策反的机会。 “哥,行不行你倒是说啊,不行我另外找人。”宋悦久等不见他开腔,不高兴的敲了敲桌子:“我听说验身体检,会和以前一样,还是在三院。” “无理取闹!”宋青山拉回思绪,严厉莫名的吼了一句:“法律不是儿戏!” 宋悦脊背一僵,忍不住抿着唇小声嘀咕:“不行就不行,又凶我。” 宋青山黑眸危险眯起,毫不留情的骂道:“你少想些有的没的,下周一,你给我老实上班去。” “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宋悦不耐烦的站起来,瞪着眼朝他伸出手:“钥匙!” 宋青山烦闷的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的从随身的手包里,将清华坊的钥匙拿出来丢到桌上。 不帮忙就不帮忙,反正有的是人愿意帮!宋悦腹诽一句,臭着脸将钥匙拿过来,一溜烟的跑下楼。 —— 下午三点,太阳开始西斜,空气里也多了一丝清凉的意味。 简云裳睡醒,洗过脸浑身酸疼的对着镜子画妆,一抬头就看见始作俑者,赤着上身倚在门框上傻笑。 懒懒收回视线,她低头随便挑了个浅色的腮红,心不在焉的扑到脸上。 “云裳……”蒋牧尘笑意沉沉的看着她,抬手往她脖子指了指:“这里要不要遮一下。” 清澈漂亮的眼眸眯了眯,赫然发现锁骨上,多出好几处青紫的印记。 倏然睁大眼,目光中明显多了几分怒气,直直落到男人的脸上,红唇一张冷冷喝叱道:“滚!” 蒋牧尘心情舒畅的大笑,当真转身走开。 画好妆出来,简云裳打开衣柜,头疼的挑了件红色的高领的衬衫换上,搭配烟灰色裹臀裙。 穿好,男人一身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裤,人模人样的从书房里出来,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惊艳目光。 “云裳,你真美!”甜腻腻的赞美,轻柔迷人的从男人的薄唇间溢出。 简云裳身上立刻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没什么情绪的先出了门。 两人从沁梅园出发,一起前往珠宝展会的布置现场。 车厢里,蒋牧尘极尽温柔的给简云裳揉肩,捶背。卓辉没法,只好歪着脖子,一个劲的盯着外后视镜。 不想,这盯着盯着竟盯出问题来。 在他们的车后,有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 以免自己看错,卓辉故意隔了好几分钟不去关注。谁知那车子就跟蚂蝗似的,一直咬在车后不放。心底升起阵阵警惕,继续观察。 过了约莫40分钟,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开到牧天旗下的世纪尚城。 蒋牧尘下车,绅士而体贴的朝简云裳伸出手。 简云裳仰起头,精致绝美的脸庞,情绪平平毫无反应,安然将手交过去。尔后,顺其自然的挽着他的臂弯,一同进入大厦一层。 卓辉目送他们的身影走远,双眼本能眯起,假装不经意的望向街对面。尾随而来的黑色沃尔沃,此刻就停在一家卖糖炒栗子的店前。 然而,对方只停留了数秒,并未多做停留,也未发现周围出现异样。 他冷冷的看了一会,若有所思的开门下去。 走进大厦一层,远远就看见简云裳拿着图纸,正低声和蒋牧尘交谈,神情专注而认真。 蒋牧尘眉眼间带着宠溺的笑意,不时动手,帮她撩开滑落额前的刘海,样子别提多温柔。 卓辉尴尬的轻咳一声,上前将蒋牧尘叫到一旁:“老大,来的路上发现有人跟踪。” 蒋牧尘眯眼望简云裳身上看了看,嗓音不由自主的低沉下去:“跟踪?车牌号多少,跟了多久。” 卓辉皱了皱眉头,答道:“从沁梅园出来就一直跟着,我刚查了下,车牌是套牌。” “从下午开始,云容身边对派两个保镖,另外不要跟少夫人提这事。”蒋牧尘吩咐完,见简云裳正好望过来,抬手拍拍卓辉的肩膀,若无其事的走了回去。 简云裳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卓辉,什么都没说的低下头,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图纸。 蒋牧尘居高临下,循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正好见她的食指落在电力供应的线路图上。 他微微倾下身子,习惯性的将手搭到她的肩上,说:“我觉得这里不太好,展会展出的珠宝,大部分是精品。单线供电,一旦遭遇有人恶意破坏,场面将会无法控制。” 展会的电源不走大厦总闸……简云裳话到嘴边,余光看到一抹身影,从正在施工的水晶墙右侧一闪而过。 负责布置线路的工人,大半都是简氏的员工,她唯独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沉思数秒,她假装随意的看了看周围,唇角勾起清浅的笑意:“晚上去御食坊吃饭的时候,我们慢慢讨论可以吗?” “……”蒋牧尘心头狂喜的怔了一秒,手上的力道倏然加重,薄唇对着她的脸颊,狠狠亲了上去:“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简云裳抬手,嫌弃的擦了擦脸颊,随手将图纸收起来,弯着眉眼说:“回牧天。” “行,现在就走。”蒋牧尘抬手看了看表,拥着她往外走:“要不要给我你当司机。” 简云裳摇头,余光悄悄望向水晶墙的方向。 那人已经离开。 一个小时后,牧天总部总裁室。 蒋牧尘进门就去了总经办,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宣布。 简云裳浑身放松的坐在窗前的吧椅上,轻眯美眸,慵懒俯瞰着脚底繁华。早上在三院发现的那一幕,不期然的再度闪过脑海。 联想起昨天,负责监督工人布线的项目经理,突然找到她,告知说工人自行拉了新人进来,问能否批准。 她想着只是布线,且图纸中并未标明,每一处开孔位置的具体用途,未经深思就轻率答应。 如今一看,只能说,敌人比她们想象中的更聪明。 从吧椅上跳下去,她背着手随意踱了一圈,摸出手机打给汤燕玲:“汤姐,你安排人通知一下各个八卦媒体,晚上6点我和蒋牧尘去御食坊吃饭,记得不要留任何线索。” 这头汤燕玲平静点头:“总裁请放心。” “汤姐办事,我一向最放心!”简云裳笑着说完,忍不住卖起关子:“惊喜喜欢吗?” 汤燕玲一头雾水:“什么?” 简云裳又笑,模棱两可的说:“你一定会喜欢,就这样。” 结束通话,回头就见蒋牧尘阴沉着一张俊脸,双眼冒火的盯着自己看。 简云裳收起手机,漫不经心的的坐回吧椅,理都懒得理他。 蒋牧尘满肚子酸水,又见她忽然变了脸,心里顿时气得不行。他烦躁的坐回大班台,结果忍不住,面露愠色的起身朝她走去。 简云裳对他的所有行为,一律无视到底。 听个半句就吃醋,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小心眼。 蒋牧尘走到近前,先去倒了杯水,跟着体贴送到她手上:“说那么齁人的话,嗓子一定很干吧。” 简云裳懒懒的抿了一口,轻描淡写的戳破他:“我就喜欢这样,怎么你吃醋啊。” 蒋牧尘脸色红了红,心虚的笑起来:“不会,反正又没人,能从我手里把你抢走。”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简云裳默默顶了一句,抬手看表:“可以走了吗。” “可以……”蒋牧尘说着,突然弯腰将她抱了下来。 简云裳吃惊不已,脸色不免红了起来。 车子行驶到御食坊附近,简云裳透过车窗,依稀看到有几辆采访车停在路旁。 真是尽职的狗仔!红唇不动声色的勾了勾。 下车后,她故意亲昵的依偎蒋牧尘的臂弯里,脸上的笑意甜蜜又醉人。 蒋牧尘狂喜难掩,禁不住偏头,温柔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这一幕,被埋伏四周的八卦记者拍了正着。 余光捕捉到暗处,不断闪烁的镁光灯光线,蒋牧尘旋即沉下脸,低吼着命令卓辉去清场。 “算了吧。又不是见不得人。”简云裳一反常态,甚至主动勾下他的脖子,吐气如兰的打趣:“我记得,你说过,我的脸上镜效果非常棒。” 蒋牧尘让她撩拨得险些失去理智,幸好不断亮起的镁光灯一直在提醒他,这里是公共场合。 大手掐着她的腰窝狠狠的揉着,徐徐将头往她的颈间埋了埋,恼火反驳:“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是我的老婆,除了我,谁都别想多看一眼。” 简云裳面色绯红,唇边半真半假的露出笑意:“好吧……” 相拥着亲昵前行的两人,上了楼刚踏出电梯,便再次被镁光灯围住。 蒋牧尘手臂一挥,牢牢的将简云裳圈在怀里护住,脸上荡起温和但疏离异常的微笑:“各位媒体朋友,很感谢大家的关心,也希望大家不要打扰,我和妻子的甜蜜约会。” 嘈杂的声音停顿一秒,立即有人关心的问:“请问蒋少,您和夫人计划何时开始造人。” 蒋牧尘剑眉微拧,云淡风轻的答:“造人这个计划天天在执行,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说完,卓辉和沈亮带着店里的保安正好赶来,很快将记者拦到一旁。 记者是自己找来的没错,可没让他当着记者的面口无遮拦!简云裳红着一张几欲滴血的脸,埋头躲在他的臂弯下,后悔不迭的进了雅间。 隔天一早,全城八卦媒体的头条都是:蒋家大少夜夜积极造人,体恤娇妻甜蜜赴会所就餐。 蒋牧尘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时,人还没睡醒,身边的简云裳已不知去向。 ------题外话------ 疯子怕断更,所以都是提前一天放存稿,因此没有及时看到两位美人vicky045,yaoyue0329送的月票。真是抱歉~疯子爱死你们了。 话说刚才打月票,脑一抽打成月饼了…… 是不是表示,疯子潜意思里比较在意吃的——吃的——吃——的~ 067、上瘾 更新时间:2014-8-22 9:57:51 本章字数:17806 窗外月色很淡,卧室东边的法桐,在清风的吹拂下,树叶不断发出沙沙的声音。 蒋牧尘丢开手机,起床穿了拖鞋开门出去。 顺着走廊里的亮光,他放轻脚步来到副楼。简云裳的工作室里,并未如预期那边灯火通明,反而昏暗的没有一丝亮光。 剑眉下意识蹙起,穿过工作室,从另外的一扇门出去,拐上三楼的露台。 白色的贵妃躺椅上,一抹娇小的身影缩在上面,怀里抱着黑色笔电,十指如飞。 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细微到几乎听不见,耳边全是风吹过树尖发出的沙沙声。 神色难辨的站了几秒钟,他飞快转身回去,就近从琴房里拿了张薄毯,脚步坚定的朝着那抹身影走去。 “天凉,大半夜的怎么跑这来了。”细心帮她把薄毯披上,高大的身躯硬挤上去,动手将她抱入自己怀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个时间方便大脑冷静思考……”简云裳从屏幕上抬起头,浅笑着看他:“你回去睡吧。” 蒋牧尘低头,薄唇贴着的她的滑腻的脖子,清浅的吻着:“我陪你。” “……”简云裳僵着身子不动,脸色转瞬变得有些不耐烦,说:“我工作的时候,很不喜欢被人打扰。”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蒋牧尘多少摸熟了她的脾气。 通常只要她说不喜欢的,就是真不喜欢,从无隐瞒。直起身,他讪讪放她坐回躺椅,犹不放心的整理好她身上的薄毯。 默默站在一旁陪了几分钟,他抬头看看天色,拧着眉快步下楼。 再回露台,他手上多了一杯热牛奶,还有还热乎着的牛肉咖喱饭。 简云裳肚子确实有些饿,闻到咖喱的香味,立刻放开笔电,开心的伸手去拿:“你从哪弄来的?” “厨房里……”蒋牧尘满足的看着她,嗓音宠溺又温柔:“慢点吃,别着急。” 简云裳扒了几口,目光柔和下来,含糊问道:“你怎么也不睡。” “妈打来电话,说她在网上看了我们昨天去吃饭的照片,让我们今天中午回去吃午饭。”蒋牧尘迟疑着,只说了一半实话。 “没问题,一会到了公司我让汤姐把行程调整一下。”简云裳也没多想,正好,箫碧岚半夜来邮件,告知下午出门后,一直有不明车辆跟踪。 而墨珍的邮件内容则是,基本查明混进简氏项目部的那个人,是薛立珩的旧部下之一。 此人曾在世纪尚城保卫科任职,与曾经的兴盛保镖培训部,联系密切。兴盛被牧天收购之后,此人离职,但是花销却比任职期间阔绰。 蒋牧尘见她答得干脆,眸底不禁闪过一抹愧疚,温柔坐到她身旁,伸手环住那细细的腰肢,轻声呢喃:“你不想去的话可以拒绝。” “……”简云裳偏头看了看他,浅浅笑开:“为什么不去,还是你希望八卦天天头条,蒋家婆媳不和。” 蒋牧尘默了默,没接话。 片刻之后,简云裳放下盘子,又端起牛奶喝了大半,语气难得温柔下来:“好了,你先回去休息,我接着忙。” 环在她腰间的手恋恋不舍的松开,认命起身,将盘子和剩下的牛奶收起来,迟疑端走。 朦胧的月色下,男人的伟岸的身躯渐渐消失不见。简云裳有些发怔的收回视线,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 梳理清楚两封邮件里的信息,月亮已经西沉,周围漆黑一片。 起身裹紧薄毯伸了个懒腰,她合上笔电,轻松夹到腋下,踏着不知何时落下的晨露,返回卧室。 躺进柔软而温暖的大床,男人滚烫的胳膊立即不屈不饶的伸过来,霸道的将她搂到胸前。 “睡吧……”呓语似的说了一声,身体本能的往怀里拱了拱,安心入眠。 黑暗中,状似熟睡的男人睁开眼,耐心等待怀里的小女人呼吸平稳,这才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悄无声息的去了书房。 打开灯,白色混油的书桌上方,她专用的黑色笔电,还带着点点余温。 关上房门,他把笔电打开,轻松避开密码拦截,进入系统。 在浏览记录中,他找到墨珍和箫碧岚各自发来短信,大脑一瞬间清明无比。 刚才见她半夜不睡,再联想到晚上在御食坊楼下,突然出现的大批记者,他心里就起了疑惑。 事实如他所料,廖院士的伤是因为间谍暗杀未遂,而非媒体所说的,突发脑溢血。 记得两年前,顾旭之接手的那桩间谍案,好像也是因为研究所有教授意外身亡,难怪简云裳会如此上心。 黑眸寒光顿闪,悄然回房拿来手机,给自己的发小钟闲庭打过去。 电话接通,他闲闲的靠在椅背上,慵懒出声:“要一套和你们公司刚发射的卫星相配套的跟踪设备,最迟后天送到国内。” 这头钟闲庭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呛死过去:“大哥,现在是半夜4点,你能不能挑个好时间来电话。” “不能!因为我是故意的。”蒋牧尘勾起薄唇,想了想补充道:“5套。” “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你要来干嘛。”钟闲庭晕过去之前,忍不住叫苦:“没现货。” 蒋牧尘曲起食指,轻快的在膝上弹着:“我不管。后天拿不到货,我就去见钟首长,告诉他,他的小儿子现在m国,一心一意给老外研究卫星。” 钟闲庭彻底蔫了:“我不就是没参加你的婚礼吗,回去补还不行!” “补什么……”蒋牧尘剑眉微挑,直说:“要不是我老婆遇到了麻烦,不然我才懒得理你!你要是还想逍遥的呆在M国,就把我要的东西,立即托运回来。” 钟闲庭哀嚎连连,一再保证马上弄好就把电话给掐了。 书房里的灯光晕黄,淡淡映照着一室洁白,空气寒凉如水,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次日一早,简云裳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蒋牧尘没在。 舒舒服服的从床上跳起来,却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 拿到手中一看,上面写着:宝贝,见字如见人,你好好的在家睡着,我中午之前回家接你,乖。龙飞凤舞的字迹,苍劲又有力,偏生内容肉麻得人酸倒牙。 随手将字条丢进床头柜的抽屉,简云裳神色愉悦的洗漱完,带上电脑下楼。 简云容一早去了公司,蒋牧尘也不在,家里顿显冷清。吃着早餐的时候,她看着空荡荡的餐厅,忽然生出强烈的不适应感。 弟弟没恢复之前,她常常一个人独自对付三餐,然后给他送饭喂饭,期间一句交流都没有。 那时并不觉得苦,心里还总在想,只要弟弟恢复过来,她们就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一边吃一边说话,互相揭对方的短处。 可是她忘了,弟弟会长大,没有了母亲在身边,她们的曾经再也回不去。 压抑中,放在手边的手机铃声大作。 扫了一眼号码,情绪恢复如常的接通:“汤姐。” 这头,汤燕玲语气轻快:“总裁,喆跃的李总刚刚来电,约您一个小时后在巴黎星空碰面。另外,谢谢您的礼物。” “你告诉他,我届时会准时到。”简云裳被她开心的情绪感染,忍不住弯起唇角:“一点小意思,你喜欢就好。” 汤燕玲感激的连说数声谢谢,情绪难平的结束了这通通话。 简云裳嘴里说的小意思,是一套地处京都,最好的公立小学片区的房子,叫她怎能不喜欢不欣喜若狂。 精益被收购之初,很多人都劝她辞职,另谋高就。 但她一直坚持留下,因为她清楚,只要不是对简云裳心怀二意,她其实特别的善良,也特别的好相处。 三年前简云裳初到精益,彼时汤燕玲还只是行政部的副主管。 见她一个小姑娘家出来打拼,她仿佛看见多年前刚刚毕业的自己,忍不住心生恻隐,时常给她带早餐,偶尔也会连午饭一起带。 不过举手之劳,汤燕玲怎么都没想到,在她看来只是生在普通人家的简云裳,会在三年后收购精益,并立即升她担任总裁助理。 上任之后她事事谨慎,既为了感激知遇之恩,也不想辜负她对自己信任之情。 早上10时许,简云裳略施淡妆,穿着一身清爽的湖蓝色套装裙,头发随意挽起,轻松回到简氏总部。 精益与简氏合并的事已经基本敲定,新的公司名称,已经送去工商部门审验,各部门重组后的人事安排,名单也会不日宣布。 签完几份比较重要的文件,简云裳看时间差不多,招呼沈亮下楼。 关于喆跃与简氏的合作,她心中虽颇多存疑,考虑到公司重组事多嘴杂,所以并未认真安排专人去调查。何况如今对方老总亲自邀约,这个面她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一见。 来到巴黎星空,简云裳上到楼上,径自走向汤燕玲所说的座位号。 然而,坐在位置上的人,却是泰美的李君铭。 简云裳对此人印象极深。第一次见他时,只觉得他的皮肤白得吓人,眸底仿佛裹了一层浓雾,黯淡又迷离。阴郁消沉的气质,与传说中的年轻有为格格不入。 不过传说害死人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身边有个对外冷酷淡漠,对她和简云容掏心掏肺的蒋牧尘,已经刷新了她的很多认知。所以见到李君铭,她还是比较淡定的。 “不好意思,让李总久等了。”礼貌打过招呼,简云裳姿态优雅的坐到他对面:“您一定等了很久吧。” 李君铭的反应稍显迟钝,好一阵才抬起眼眸,疏淡的朝她致意:“我也刚刚到,听说简氏跟精益的合并,不日即走完程序,所以想亲自跟简总裁聊聊。关于贵公司旗下的几个地产项目,建材供应的后续合作问题。” “喆跃跟简氏已经合作多年,没有意外的话,自然是要继续合作的。”简云裳含笑说完,扬手朝一旁的侍者挥了挥,礼貌询问:“请问李总,您喝点什么。” 李君铭抬起头,嗓音倏然变得尖锐:“白水就好!” 简云裳被他奇怪的音调吓了一怔,旋即面色如常的吩咐侍者:“一杯咖啡,一杯白水,谢谢!” 待侍者离开,李君铭又恢复了刚才冷淡疏离的样子,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背。 气氛陷入尴尬。 简云裳此来,本想试探一番,这家神秘的公司的负责人,到底会和自己聊些什么。 完全没料到对方只说了一句,便开始沉默。 微妙的僵持中,侍者很快送来白水,李君铭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动作迟钝的从包里拿了块鹿皮,慢慢擦拭。 简云裳等了许久,不见他停手,忍不住出声提醒:“李总,您的水送来了。” “简云裳,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李君铭忽然抬头,脸上的笑容凄凉又诡异。 “……”简云容不妨他有此一说,不过依然镇定的笑了笑:“李总但说无妨。” 李君铭颜色暗沉的双唇张了张,双手紧紧的捏着眼镜,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戴到脸上,却只字不提他方才所讲的秘密。 泰美在京都,虽不是一家独大,却也是几十年的老招牌。这个继承人,怎么越看越像是,脑子有些异于常人的——精神疾病患者。 简云裳敛眉,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然而等了将近三分钟,对方依然没有开口,只是放在桌子上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露出白得吓人的骨节。 视线上移,她注意到他的眉峰聚拢,似乎正天人交战。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如此难以启齿,竟让他思虑这么长的时间。 “小姐,您的咖啡。”简云裳拉回思绪,含笑接过咖啡。 余光却见李君铭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双拳也渐渐松开,甚至有些发抖。 简云裳不动声色的啜了一口咖啡,假装不经意的朝侍者望去。 侍者走的极快,她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过的冷硬下颚。 奇怪,巴黎星空什么时候请了军人来当侍者。 军人!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简云裳顾不上知会李君铭,立即起身追了上去。 她一走,不远处的沈亮眸色一暗,寒着脸从另外一条通道,快速追了上去。 简云裳一路追到后厨,出手如电的抓住刚才那位侍者,逼他转身面对自己。 男人长得很好看,小麦色的肌肤,挺直的鼻梁,鲜明的五官,还有一双深邃的黑色双眸。 那种深不可测的颜色,和不可捉摸的光泽,冲破了富有生机和活力的面貌,所带来的印象。让人对这张脸,如同面对至高无上的王者一样,油然而生一种畏惧之感。 这个浑身处处透着,军人浑然天成的冷硬气质的男人,居然只是一名小小的侍者。 简云裳心头微凛,平静疏淡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嗓音更是冷得透心入骨:“你是谁。” 侍者面露惊恐,浑身都抖得不成样子,可眸底却全然不见惧色,恭敬开口:“我是这里的侍者,17号屈少华。请问小姐,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靠窗22号桌,刚才是你给送的咖啡?”简云裳细小的胳膊曲起来,蛮横的支在他的领口,手上的力道加重,双眸怒睁。 “正是,请问是咖啡有问题吗?如果是请小姐先回座位上等着,我们一定会给你个合理的解释……”那人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句,眸底闪过玩味,快到简云裳来不及捕捉。 正在这时,身后的休息室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救命啊!” 简云裳手上一松,及时赶来沈亮迅速越过去,闪身进入声音发出的方向。 须臾,他一脸凝重的从休息是出来,沉声对简云裳说道:“没事,只不过是一只老鼠,你先回去。” 简云裳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凛冽的眸光扫过那侍者,转身出了后厨。 回答李君铭定的位置,他早已离开,桌上放着三张百元的纸币,用水杯压住。 那杯水,纹丝未动。 带着一肚子疑问和沈亮出了巴黎星空,正好蒋牧尘来电话,问起回蒋家大宅的事。简云裳只说刚结束和客户的碰面,直接去牧天找他便挂了电话。 “亮哥,刚才李君铭说,他有个秘密要告诉我,但没来得及。”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简云裳的太阳穴,一阵阵抽疼。 “李君铭不是泰美的总裁兼董事长吗,难道喆跃也是李家的产业。”沈亮蹙眉,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突然要去抓一个侍者。” 简云裳收回视线,仰头靠到椅背上,简单说了李君铭看到侍者的反应,以及那个侍者走路的姿势,还有面对逼问的冷静反应。 “你确定他是军人?”沈亮降下车速,随手把自己的手机丢过去:“游戏文件夹里,有顾局早上刚发给我的,七局侦查科和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员名单,还有免冠照片,你看下。” 简云裳接过来,解锁找到文件夹进入子目录,埋头细看。 从头到尾看了不下四次,所有的名单里均没有姓屈的,也没看到和屈少华相像的人。 还回手机,正好墨珍来电话,她不假思索的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让她查薛立珩的同时,顺便查下李君铭的准确信息。 电话打完,车子已经来到牧天楼下。 简云裳下了车,直接走进大堂,乘电梯去了蒋牧尘的办公室。 房门打开的瞬间,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跌进一个温暖怀抱,跟着双脚腾空,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抱起来。鼻尖全是他清冽干净的味道,原本平稳的心跳,几欲脱轨。 “嘭”的一声,房门被他用脚勾上,低沉磁性且充满了性感的嗓音,低低在耳边回旋:“怎么不多睡会。” “你先放我下来。”简云裳脸颊微微发烫,从容的迎着他温柔的目光:“这样说话不方便。” 蒋牧尘大笑,冷不防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将她抱稳了坐进沙发:“我觉得很方便,不过,你得乖乖的别动……” 简云裳倒是知道他能力强悍,可也没想过只是抱抱,他都会有反应! 僵着身子规规矩矩的坐了半分钟,男人干燥温暖的手,隔着身上轻薄的布料,烙铁一般贴在她的腰上,唇边噙着得意又宠溺的笑:“逗你的,我又不是种马。” 死性不改……简云裳美眸轻眯,不屑的瞥他一样,动作利落的离开他的怀抱,坐到一旁。 蒋牧尘怀中一空,双手举在半空,滑稽又无奈。 沉默片刻,她状似随意的说:“妈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有没有去体检。” 话音落地,男人的脸色蓦然一沉,心底才蹿起来的火苗子,一下子被凉水浇得熄灭。他小心的观察着她的脸色,陪着笑解释:“婚礼太匆忙,我和她提过,没时间做婚检。” “是吗,她说的是备孕前最好去查一查。还说,让我们有空的话天天回去喝汤。”简云裳睁大漂亮清澈的眸子,平静的说:“我不会生小孩。” 蒋牧尘听罢,眸底涌起深深的受伤之色,张了张嘴,说的却是:“你喜欢就好,一辈子都不生也没问题。” 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会走得多远……简云裳看着他,到底没把话说出口。 离开牧天后,黑色的劳斯莱斯穿过市区,平稳开进西山。 在他们车后不远,陆续出现媒体的采访车,还有一辆目的不明的黑色沃尔沃。 卓辉烦躁的握了握拳,又不敢贸然打扰后座上,一直给简云裳捏脚捶腿的蒋牧尘。 简云裳捧着手机,一直在和箫碧岚聊天,自然知道被跟踪的事。余光见卓辉的身体晃来晃去,忍不住轻声跟蒋牧尘说:“副驾座的椅子,上边落了钉子吗。” “……”蒋牧尘淡淡偏过头,望了一眼车后的尾巴,笑答:“不止落了钉子,还有刀子。” 简云裳莞尔,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小声嘀咕:“痛……” “那我轻点。”蒋牧尘宠溺笑开,大手托着她的玉足,温柔揉捏。 卓辉让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揶揄一番,赶紧绷着神经危襟正坐。 不多会,车子来到大宅门外。一路跟来的采访车迅速围拢过来,镁光灯再次此起彼伏。 蒋牧尘笑笑,十分配合的降下车窗,故意让记者拍到自己紧拥娇妻的深情模样,眸底却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短暂的停留之后,车子缓缓驶入大宅。 简云裳放松的靠在他怀里,嗓音娇软:“妈昨天半夜就给你打电话,中午的汤一定美味又可口,你多喝些。我晚上要留在公司加班。” 蒋牧尘手上一紧,俊脸立刻沉了下去:“我不喝。” “难道你不想让我在妈的面前,留下好的印象。”简云裳浅浅的笑着,半真半假的开起玩笑:“万一她老人家觉得,是我带坏了你怎么办。” “凉拌!”蒋牧尘埋头,在她颈子上狠狠亲了一口,恶狠狠的说:“喝也可以,你晚上不能加班。” 简云裳只是笑,没接话。 秀恩爱的提议是箫碧岚安排的,可她居然挺喜欢看他抓狂的样子,到底哪里不对…… 下车进了别墅,沈如眉破天荒的抱着电脑,神色专注的坐在沙发上,也不知在研究什么。 两人牵着手走过去,含着笑招呼:“妈……” 沈如眉回过神,立即喜笑颜开的朝他们招手:“昨晚的照片拍得不错,就是云裳的衣服显不出质地,周末没事的话,陪妈去逛街买几身好的。” 简云裳闻言,顿时哭笑不得的拉了下蒋牧尘一角,笑说:“我有衣服,也够穿。” “妈给你买和你自己买的意义不同。”蒋牧尘拥着她坐下,偏头望了一眼,沈如眉手里的电脑屏幕。 页面停在搜索栏,全是什么生子秘方、生子食补、生子秘术…… 汗颜的轻咳一声,他顾不上简云裳是否看见,赶紧把屏幕摁了下去,说:“饭好了没,我们饿死了。” “好了,早就好了。”沈如眉笑笑,随手把电脑放到一旁,起身:“我上楼去叫你爸,你们先坐一会。” 简云裳乖巧的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过了片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旋梯,方慢悠悠的收回视线,好整以暇的盯着蒋牧尘,说:“生子秘方、生子食补、生子秘术、房事技巧……妈看这些,是准备教你还是教我。” 蒋牧尘俊脸憋得通红,后背挺直的坐着,讪笑:“你别理就是。” 简云裳歪头,美眸轻眯的拿眼看他,娇艳如花瓣的红唇,微微勾着愉悦的弧度。 柔媚而撩人的笑容,美得直透心底。进门看得心中一荡,忍不住倾下脑袋,薄唇含着她柔软的耳垂,浅笑:“不过,技巧我们可以自己试试……” 手臂曲起,毫不留情的撞向他健硕的胸膛,跟着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打完,简云裳迅速捻着鼻子,生气瞪他。 蒋牧尘举目四顾,没发现客厅中有鲜花,又看了看窗户,无奈起身。 “啊嚏……”简云裳又打了个喷嚏,鼻子痒得难受。 蒋牧尘关了窗折回来,沈如眉和蒋千学正好下楼。简云裳尴尬起身,垂着脑袋乖巧招呼:“爸、妈。” 沈如眉笑容温婉,应了声径自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去吃饭,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厨房随便准备了些。” “妈,您太客气了。”简云裳略显不自在。 自从母亲过世,她还是第一次和同性的长辈,如此亲昵。 午饭的气氛很愉快,蒋千学即使话不多,也表现出了一个家长,该有的礼仪风范。 至于蒋牧尘,自然免不了被沈如眉逼着,喝了好几碗据说功能卓绝的大补汤。 离开时日正当午,守在门外的采访车居然没有离开。 简云裳透过车窗望了一眼,不禁心生佩服。 下午回到简氏,墨珍发来邮件,廖院士转危为安,安然度过危险期。顾旭之他们也掌握了不少线索,开始彻查薛立珩的身份。 简云裳平静看完,主动给蒋牧尘去了电话,提议晚上去太府广场相邻的南湖,游湖赏月。 这头蒋牧尘挂了电话,笑意瞬间飞上眉梢。 早上他回到牧天,第一件事就是给顾旭之打电话,询问简云裳是否再次参与。 得到肯定答复,他心里反而更加不放心。 简云裳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她想要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拦。而他身为她的丈夫,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管她的邀约有多真心的成分,又是出于什么样目的,对他来说,只要能陪着她,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说白了,他乐意! 此后连续三天,八卦杂志记者,天天都能拍到两人恩爱的身影。 蒋牧尘乐之不疲的同时,渐渐证实心里的猜测。 周六这天,两人早早起床梳洗,用过早餐即甜蜜开车去了东郊的高尔夫球场。 到了地方之后,不意外的遇见墨珍,还有箫碧岚。蒋牧尘温柔又体贴的走开,递给卓辉一个眼色,慢慢踱步去了停车区。 身后不远处,碧草如茵的球场沐浴在明媚的晨曦之下,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 简云裳一袭黑色运动装,身姿婀娜的挥舞着球杆,看起来和朋友玩得相当愉快。 “上车,但愿能一箭双雕!”蒋牧尘流连不舍的又看了一眼,沉声命令卓辉:“通知顾旭之,另外给让手底下的兄弟们机灵些。” 卓辉缩了缩脖子,应了一声,赶紧打开车门坐进去。 同一时间,距离高尔夫球场不远的儒林居高档别墅小区。 靠近小区中庭的13号别墅中,宋青山拧着剑眉做在沙发里,双手交叠置于膝上,俊脸阴沉如墨。 在他身边,坐着一名年轻的男人,深邃的五官,黑色真丝衬衫微敞,露出健硕的胸膛,说不出的邪肆魅惑。左手的无名指上,铂金的指环淡淡映照着,杯中的红色液体。 静默中,宋青山徐徐直起身,倾身靠向沙发背:“确定她们这次都没有参与。” 极力平静的叙述语调,让人闻之生畏。 男人甩了甩头,动手将脸上的伪装卸去,露出本来的面目,轻描淡写的答:“确定,此前的计划不变,另外我已经拿到展会的拍卖邀请,随时可以送货出境。” 宋青山颔首:“很好,姓廖的没死,上头已经极度震怒。这次的病毒原液送不出去,你我难辞其咎。” “苍鹰的线人怎么办?”薛立珩摘下隐形眼镜,慢条斯理的将金边镜框的戴上:“灭口吗。” 宋青山没接话,抬手看了看表默然起身。 薛立珩坐着没动,双眼没什么情绪的盯着他的背影。 关门声渐渐停歇,他淡漠收回视线,无意识的转着手指上的铂金指环,薄唇勾起嘲弄的弧度,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小憩。 须臾,他倏然睁眼,动作迅速的带好伪装,从别墅地下室连通停车场的暗门悄然离开。 过了约莫个把小时,或者更久的时间。 别墅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顾旭之喜怒难辨的冷硬面容,在屋中黯淡的光线下看起来,显得特别的幽深骇人。 “你怎么会找到这?”视线迅速在空无一人的屋里巡视一圈,回头狐疑的盯着蒋牧尘,眸底的闪过一抹警惕。 “虾有虾道,蟹有蟹路,你别管我怎么找的,总之我敢肯定这两天,他一直在这。”蒋牧尘慵懒笑开,自顾迈步往里进。 顾旭之眸色微沉,冷静吩咐身后的下属:“进去搜!” 蒋牧尘见状挑了挑眉,径自走到沙发那坐下,淡然的看着顾旭之:“坐会吧,他应该已经逃了。” 说完视线移向茶几上的红酒,薄唇顿时抿成一条直线。 外面一堆人为了他不眠不休,他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顾旭之也看到茶几上的红酒,他背着手在客厅里转了一圈,面色阴郁的坐到他的对面,说:“人大概是一个小时前走的,我们来迟了。” “你手里的证据已经齐全,为何迟迟不动。”蒋牧尘眯了眯眼眸,面露不悦:“我可不想我的老婆,成天为了不相干的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顾旭之面上有些不好看,默了默,半天才丢出一句:“这是机密。” “……”蒋牧尘险些爆粗,亏得到上楼去收集证据的其他人及时出现。 带着卓辉回到高尔夫球场,墨珍和箫碧岚已经离开,只有简云裳独自在贵宾休息室里抱着电脑,眉头紧锁。 兴许是太过专注,蒋牧尘到了她身边,她都没有发觉。 薄唇勾起宠溺的弧度,他出其不意的坐下,跟着利落将她报警怀里,不怀好意的轻笑:“忙什么这么专注。” 简云裳惊吓回魂,手忙脚乱的放下电脑,侧眸瞪他:“跑哪去了。” “看你们玩得开心,我出了会小差。”蒋牧尘收紧手上的力道,埋头在他颈间亲了亲,含笑打趣:“想我了?” 简云裳脊背一僵,恼火的从他身上一跃而起:“我饿了。” 蒋牧尘愉悦大笑,忍不住起身将她捉住,霸道的吻上她的唇。 午饭后回到沁梅园,蒋牧尘进门就拉着她去了楼上的工作室,还让她闭上眼,说是有礼物送。 “幼稚!”简云裳对此嗤之以鼻,自顾开了电脑,检查简云容的作业。 蒋牧尘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径自走到窗边,弯腰打开壁柜。 钟闲庭寄回来东西中午已经试过,精确度达到0。5米,若是顾旭之动作再快一些,没准就能人赃并获。 捧着盒子来到她身边坐下,他也不说话,动手组装好并把系统启动之后,状似随意的递过去:“真的不看一眼?” 简云裳偏头看了几秒,眼中顿时露出惊喜之色,伸手欲拿。 蒋牧尘适时把手缩回来,俊脸浮起得逞的坏笑:“我只是给你看看,没说送。” 自从天玑的终端系统关闭,她们几个一直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如今宝贝就在眼皮底下,简云裳怎能不心动。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稍稍调整了下坐姿,含着笑问:“你哪来的。” “买的。”蒋牧尘也笑,双眸亮晶晶的看她。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简云裳只一眼就看出,那是为间谍特制的卫星定位跟踪仪。完备的功能可以与天玑,一较高下。 别说是买,就是见都罕见。 沉默片刻,她放软了嗓音,笑容戏谑的问:“你在哪买的,我要一打。” “淘宝!”蒋牧尘答得干脆,跟着放声大笑。 简云裳淡淡的勾了下唇,下一瞬,即趁他不注意,再次伸手去夺。 蒋牧尘似乎早有防备,大手撑到桌面,身体敏捷的旋了一圈,瞬间退到几步开外。 简云裳扑了空,并没继续反而不以为意的坐回去,看都不再看他。 尴尬数秒,蒋牧尘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是卓辉。 敛眉接通,听完立即几步奔回简云裳身边,语气肃然:“云容出事了!” ------题外话------ 感谢大美人:dwmdwm送给疯子的票票~疯子想说,求包养嘤嘤~ 068、求人得有求人的样子 更新时间:2014-8-23 20:52:53 本章字数:9406 居正影城地处居正路中段,拥有国内屈指可数的I—MAX4D放映厅,是牧天影业旗下的影城之一。 恰逢国内知名导演的新片点映,简云容早早揣着贵宾票,约了韩不归,还有何蓉蓉前去观影。 呆到中午,观影结束后三个人都觉得有些饿,于是一边讨论电影的剧情,一边往街对面的泰菜馆走去。 谁也没想到,人流量一向很大的影城门外,居然会有跑车飞速经过。更没料到,事发之时,何蓉蓉会反应迅速的推开简云容,导致自己被车子撞飞。 更可恶的是,肇事车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逃逸。 冷静听完韩不归语无伦次的叙述,简云裳目露关心的瞥了一眼简云容,又看看坐在他身边的蒋牧尘。 所幸,简云容只是受了轻伤,可是面色相当难看,眼神空洞得没有半点焦距。一双手从见面就一直握着拳头,身体还隐约在发抖。 沉下眸子,她没有犹豫的问起,他们是否通知了何蓉蓉的父母。 “她老家是北江的,再说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所以……所以……”韩不归所以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简云裳再次偏头,眸光幽深的对上蒋牧尘的眸子,回头和韩不归说:“抢救结果很快出来,如果情况不好,你马上通知她的家人。所有的费用,我们会承担。” 韩不归看着她,双手不安的握在一起,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稍后,卓辉和沈亮从电梯厅里出来,神色肃然的站到一旁,谁也不肯说话。 简云裳抬了抬眼皮,也不问肇事车车主到底是谁,自顾坐回简云容身边,安静的陪着。 蒋牧尘见状,拍拍简云容的肩膀,起身把卓辉他们叫去一旁。 方才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听了韩不归的几句描述,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肇事者的身份。 不过为了证实的自己的猜测,他到底还是开了口:“说吧,开车的人是谁。” 卓辉和沈亮交换了下眼神,斟酌开口:“是宋院长的千金,我们看过事发路段的监控,她好像还磕了药。” “去把人找出来,让她祈祷抢救室里的姑娘活着,不然就等着陪葬。”说完,大步流星的折回简云裳姐弟身边。 沈亮抿着唇,神色莫辩的拍拍卓辉:“祝顺利。” “你为什么不去……”卓辉郁闷的白他一眼:“受伤的明明是简少爷。” 沈亮扭头走开,空留淡淡的嗓音在走廊里回旋:“你说没错,可下命令的是蒋少……” 卓辉张了张嘴,无言以对的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 走廊中部的抢救室,大门依旧紧闭,手术中几个大字在灯箱上红的刺目,何蓉蓉的抢救还在继续。 耐心的等了半个多小时,简云裳见弟弟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只好电话通知汤燕玲过来,尔后招呼沈亮提前离开。 一路沉默着回到沁梅园,简云容似乎惊吓过度,累极的睡了过去。 劳烦沈亮将他抱回卧室,简云裳细心地给他掖好被子,跟着一言不发的去了副楼工作室。 “你不用查了,开车的是高院院长的女儿,宋悦。”沈亮尾随着她进了工作室,冷静劝道:“听说蒋老先生和宋院长,曾经是拜把子的关系,这事还是让蒋少处理比较好。” “亮哥,我只问你,如果出事的是墨墨,你当如何选择。”简云裳情绪激动,黛眉间笼着一股散不开的戾气:“今天要没有那个小姑娘,躺在抢救室里的人,就有可能是云容。” “云裳,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沈亮背过身,目光幽远的望着院中的参天大树,嗓音温和:“蒋少对你如何,对云容如何,想必你心里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她确实清楚,否则在医院时就当面发难了。简云裳低下头,眸光一片黯淡。 气氛倏然沉默下去,只剩窗外不时传来的几声虫鸣。 胶着中,简云裳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一看是墨珍想也不想的接通:“墨墨。” 这头,墨珍听出她嗓音不对,马上关心的问:“出什么事了。” “云容中午出了点小意外,好在有惊无险。”简云裳说完,旋即问她:“你呢。” “我……”墨珍迟疑了下,嗓音倏然变得幽远:“今天是阿姨的生日,我本来想让你陪我回去,既然云容不舒服,还是算了吧。” 简云裳飞快扭头,正好沈亮也转过头来,目光晦涩。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秒,简云裳默默收回视线,强颜欢笑:“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要去。” “那下午6点半,我们在大院门口见。”墨珍开心的笑出声:“别告诉他。” “好。”简云裳说完,利落的挂了先。 站起身,她故意不去看沈亮的脸色,脚步迟缓的往外走。 “她……”沈亮几经犹豫,到底还是忍不住叫住她:“云裳,她找你什么事。” 简云裳顿住脚步,神色如常的答:“让我晚上陪她去夜色坐坐。” 沈亮默然。 简云裳等了两秒,不见他追问,忍不住又说了句:“下午我要出门,你回去休息休息,等我通知。” 说完,不在犹豫的出了工作室,径自去了简云容的房间。 开门进去,蒋牧尘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家,脸色阴霾。 简云裳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竟没来由的涌起一丝心疼。 几步走到床边坐下,抿了抿红唇,艰难开口:“你在为了车祸的事烦心。” 蒋牧尘难堪点头,跟着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喃喃自语:“那个女孩已经醒了,腿骨粉碎性骨折。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汤助也在那边陪着。” “交警那边怎么说。”简云裳温柔的枕着他的肩头,说出口的话却冷若寒霜:“你查不到的话,我自己查。” 意外的,蒋牧尘竟浅浅的笑了起来,嗓音低沉又动听:“放眼京都,还没你老公查不清的事。” 简云裳心中一动,又听他笑着说:“人我带回来了,就在地下室。把她送去公安局,还是亲自发落,随你高兴。” “送公安局?”简云裳忍不住也笑了:“她爸爸是高院院长,即便起诉,顶多也就是行政拘留15天,赔钱了事。冤枉的是那个姑娘,白白断了一条腿。” 正说着,有佣人在门外敲了敲门,说:“先生,门外来了几位客人,自称是您的父母。” 两人对望一眼,沉默起身。 一旁的床上,简云容还在昏睡,额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简云裳回头正好看到,想了想,对蒋牧尘说:“你先下去,爸妈估计是来说情的。” “好……”蒋牧尘不舍的抱了抱她,从容下楼。 消息倒是挺灵通!简云裳坐回刚才的椅子,伸手抽了张纸巾替简云容擦汗。 这房子虽然年头久远,隔音效果却是不错。 竖起耳朵听了听,只依稀听出,开进院子里的车不止一辆。看来来的不光有公婆,搞不好宋家的人也来了。 红唇勾起嘲弄的弧度,手中的纸巾瞬间团成一团。 少顷,她扔开纸巾,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再度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去。 走之前,蒋牧尘说要送她的跟踪器,似乎还丢在电脑桌上。刚才只顾和沈亮说话,竟忘了这一着。 开门进去,那玩意果然还在。 拿到手中端详一番,赫然在腕带上,发现一行极小的外文。 仔细看清之后,忍不住笑出来,这东西的名字翻译过来居然是:飘渺—1。 稍后,打开电脑,她根据以往使用天玑的习惯,把那东西接入系统,并根据操作提示,顺手将宋青山的资料输入进去。 原本,她不报任何希望,会检索到有用的东西。毕竟这东西出自老外手里,又是别国情报人员专用的工具。 不过当她将宋青山的车辆信息输入,跟着导入卫星导航数据之后,他这段时间里,所去过的每个地方,全都清晰显现。 简云裳高兴之余,后背冷汗汵汵。 比起天玑,飘渺的精确度实在令人感到恐惧。未免是自己多心,她尝试着把自己的信息也输入进去,并导入相同的导航数据。 结果大相径庭。 莫不是飘渺被人用过,导致信息库有残留,抑或是自己和墨珍的怀疑是正确的——宋青山一直跟国外间谍有联系! 简云裳顿了顿,黛眉深深皱起,跟着又在系统中,尝试着输入其他人消息。 除了宋青山,她、包括墨珍和箫碧岚的信息,一直提示无法更进一步检索。 敛眉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她眸光微闪,脑中意外的闪过蒋牧尘的笑脸,情绪复杂。 静默几秒,耳边再次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起身走到窗前,却见宋青山的车子,大剌剌的开进院中。 正欲下楼看个究竟,佣人急促的在外敲门,告知简云容已经苏醒。 匆忙关闭电脑显示器,跟着顺手将飘渺拿到手中,紧张的开门出去。 路过楼梯口,楼下客厅里,隐约传来争执。她脚步稍顿,并未多做停留。 因为,客厅里到处都是浓重的火药味,她隔着老远都觉得刺鼻。 随着大门被人用力撞开,一道伟岸的身影迅速穿过玄关,出现在客厅当中。 “把人交出来!”宋青山理智全无,横眉怒对沙发里的蒋牧尘低吼:“你把她藏哪了!” “真是稀客……”蒋牧尘懒懒的睨他一眼,薄唇勾着鄙薄的笑意,扭头瞥一眼宋延望,说:“宋院真是教导有方,女儿嗑药酒驾,儿子私闯民宅。如此杰出的一双儿女,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宋延望脸色骤变,青了白白了青,煞是好看。 话音刚落,蒋千学旋即怒火滔天的吼了句:“如此藐视长辈,成何体统!” 高宛如和沈如眉神色各异的低下头,齐齐安抚丈夫。 宋青山没吭声。 蒋牧尘无所谓的往后一仰,后背舒舒服服的靠到沙发上,皮笑肉不笑的接着说:“人不是我抓的,至于她撞伤我小舅子一事,不亲自认错就没的谈。” 宋青山隐忍着动手的冲动,极力压下火气:“你到底想怎样!” 蒋牧尘嗤笑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星眸黑沉黑沉的盯着他,“倏”的大笑:“宋局长这是在威胁?还是恐吓?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别忘了,你是在站在蒋家的地板上说话,悠着点。” 说完不等他们一家开腔,起身优雅抚平衣服上的皱褶,语气温和的对沈如眉说:“妈,云裳刚刚还和我说,您让佣人煲的汤很美味。” 这话听着没头没尾,不过其中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简云裳是蒋家人,她受了委屈,就等同于蒋家被人打脸。 气氛再度凝固,一时间众人都有些下不来台。 蒋牧尘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爸、妈,你们想参观院子,就让卓辉领着,我累了。” 语毕,眸色暗沉的扫一眼宋延望一家三口,施施然上楼。 路过宋青山身旁,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了个正着,周遭的气温瞬间降至冰点。 “好好努力,看看能不能在24小时内,把你妹妹找出来。”蒋牧尘脸上的笑容放大,眸底的寒意却比方才更冷了几分:“祝好运。” 宋青山冷冷的收回视线,怒极的拂袖而去, “好走不送……”蒋牧尘瞥一眼那道背影,眼神狠戾的打了个响指,跟着哼起小曲踱步上楼。 宋延望夫妇见状,面色铁青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出了客厅。 空气倏然沉静下去,偌大的客厅,空余蒋千学夫妇满脸尴尬的面面相觑。 蒋牧尘站在楼道听了听,背着手悠闲的折回去,嬉皮笑脸的认错:“爸、妈……” “你还有脸回来!”蒋千学憋了大半天的火气,一点即着。大手一扬,迅速抓起茶几的烟灰缸作势要砸过去,亏得沈如眉及时拦下:“悦儿那孩子胡来惯了,受受教训也好。” 蒋千学还在气头上,闻言暴怒的脱口而出:“悦儿那孩子家教好,乖巧又懂事,几时胡来过!” 沈如眉这心里原本也不大舒服,又听着丈夫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吼自己,顿时也来了脾气:“她家教好!家教好还去夜店跟男人鬼混!她乖巧懂事!乖巧懂事就是大白天喝酒嗑药对吧!” “你你你……”蒋千学气得跌坐到沙发里,好半天才喘匀呼吸:“你一个长辈,怎么可以诋毁一个孩子!” 蒋牧尘有些看不下去,姿态维护的将沈如眉拉到自己身后,语气严肃:“我妈说的都是事实!” 说罢,回头朝藏在玄关探头探脑的卓辉喊道:“去车里把那些资料拿过来,老董事长要看。” 还真是火眼金睛……卓辉冷汗直冒,转身飞快跑去车库,从车上拿回此前准备的资料。 回到客厅,蒋牧尘已经拿来了笔电,开机。 见卓辉进来,他心里担心简云裳半天不下楼,唯恐是简云容的精神再次受刺激,简单交代两句,飞快跑上楼。 进到简云容的房间,床上空空如也。 不好的预感在心底骤然涌起,他拧着眉,迅速拐进书房。 阳台上,简云裳背对着书房,静静站着。他放轻脚步靠近过去,心疼的将她拥进怀中:“云容他怎么样了……” “醒过来就一直不说话,不管我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简云裳的嗓音很轻,神色间透着难掩的无助。 “乖……”蒋牧尘收紧手上的力道,跟着倾下身子,狠狠在她额上亲了亲:“你先回房安静安静,相信我,云容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 说罢不舍的松开她,径自朝着抱膝躲在角落里,神色麻木的简云容走去。 简云裳咬着下嘴唇,犹豫转过身。 从回来时简云容睡着,她就猜到,他可能会再次将自己藏起来。只是没料到,他的改变会来得如此之快。 “啪……”走到门后,白皙纤细的手刚搭到门把上,耳边立即传来一声心惊肉跳的巴掌声。 本能回头,挨打的人却是蒋牧尘。 她楞在当场,心底密密麻麻的涌起无法遏止的心疼,不由自主的走了回去。 到了跟前,停脚的瞬间,她扬起纤细的手臂,毫不留情打到简云容的胳膊上。 怒喝之声亦同时响起:“道歉!” 简云容怔怔的看着她,又机械的看了看蒋牧尘,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颜色,身体不受控制的地上滑去。 蒋牧尘及时将他拉住,语气温和的安慰:“好了,都过去了。” 简云裳抿着唇,训斥的话到了嘴边,生生被拦住。 只听他温言软语的劝道:“云裳,你去趟地下室。” 简云裳了然,深深的看了一眼简云容,飞快离开。 别墅的地下室,与车库后方的杂物房相连,同时也可以直通太府广场南门入口。简云裳开了灯,面色阴沉的踏下台阶。 “来人啊……”女人虚弱的呼救声,伴着从通道里吹过来的风,隐隐约约传进耳畔。 简云裳握了握拳,绝美的面容倏然变得阴冷,脚步也逐渐加快! 069、值得依靠 更新时间:2014-8-24 22:55:31 本章字数:11973 简云裳越往里走,宋悦的声音越明显。 然而她却忽然停了下来,跟着拧眉折回去。 宋家人刚走不久,这个时候宋悦若出了问题,明眼人都会想到是蒋牧尘做的。可这口气不出,她心里委实不痛快。 冷着脸从地下室出来,她上楼回到简云容的房间门外,抬手抓住门把正欲推门进去,耳边突然听见简云容的声音。 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搭在门把上的手缓缓落了回去,脚步坚定的走向工作室。 方才走得匆忙,她还没仔细核对宋青山的信息。既然此时不宜动宋悦,那就让宋青山替妹还债! 宋青山作为七局的一把手,负责的又是反间谍情报搜集,想抓住他的把柄并不容易。 何况,以他对法律的熟悉程度,又在国安呆了这么年,反侦察的本事,可比普通间谍高多了,否则顾旭之忙了将近一个月,也拿他没法。 忙到下午5点,想起墨珍托自己办的事,简云裳赶紧关了电脑,开门就见蒋牧尘的手搭在简云容肩头,眉目舒展的往楼下去。 “云容……”简云裳喊了一声,加快脚步追上去:“你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 简云容停下脚步,眼神忧虑的看了眼蒋牧尘,才徐徐移到她的脸上:“姐……” “没事就好,何蓉蓉的伤不是太严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简云裳脸上浮起笑容,欣慰的看着他:“回房去换件衣服,一会带你出去吃饭。” 蒋牧尘一听她要带简云容出去,立即不悦的问:“那我呢……” 简云裳眯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你留下,把地下室的垃圾清理干净。” “……”蒋牧尘剑眉拧了拧,笑答:“好吧,你们早去早回。” 简云裳见他似乎非常不开心,心里滑过丝丝内疚,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 40分钟后,白色的路虎极光稳稳停到古渡区,兴田路8号的航天局家属大院门外。 沈亮怔怔抬头,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院大门,胸口起伏的频率,明显有些失控。 后座的简云裳故意不看他,自顾和简云容说话:“何蓉蓉命也真够大的,亏得她被撞飞后,是跌进拉毛绒玩具的三轮车上。不然姐都不知道,怎么和她家里人交代。” 简云容点头,语气沉重:“她的腿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好好治疗的话应该不至于,她挺开朗的一个小姑娘,不会有事的。”简云裳说话时,故意悄悄观察沈亮的反应。 还挺沉得住气,都半天了愣是憋着没问。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正奇怪墨珍怎么还没到,转眼就见那辆闪瞎眼的红色法拉利,从对面徐徐开过来。 侧眸望过去,沈亮的脖子已经暴起青筋。简云裳汗了汗,笑着开口:“亮哥,把车开进去吧。” 沈亮没动,眉宇间聚拢着浓重的怒气,又不好当着简云容的面发作。 “送我去17栋,我有事找鹤叔。”简云裳自然猜到他的担心,所以来之前,提前和徐鹤联系过,并从南苑定了菜送来。 “……”沈亮厚薄适中的唇动了动,咬牙发动引擎。 进到大门口,不意外的,两辆车都被烂了下来,要求登记。 简云裳还在担心节外生枝,徐鹤忽然笑眯眯的从门卫室里出来。 徐鹤的妻子退休前,曾是航天局的职工,如今虽然过世,他从国外回来后就一直和儿子住在这边,所以跟门卫相熟。 免去登记的繁琐,简云裳干脆拉着简云容下了车。 笑着跟徐鹤打了声招呼,跟着倾下身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的和沈亮说:“亮哥,墨墨在19栋楼下等你,快去。” 沈亮心中一动,脖子上经脉又鼓了鼓,没什么表情的将车开进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好心突然来看我。”徐鹤盯着路虎极光的车牌,眼神揶揄的打趣:“还是,这次来根本就是利用老人家。” “当律师的,不光是眼光毒,嘴巴更毒。”简云裳也笑,拉着简云容的手,先行往里走。 徐鹤摇头大笑,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跟了上去。 19栋与17栋之间相隔了至少上百米。沈亮将车开到楼下,下了路虎极光,身形敏捷的坐进墨珍的法拉利。 空气有些凝滞,墨珍颤抖的抬起手,贪婪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苦笑:“进门前摘了吧,别把爸妈吓到。” “听你的……”沈亮捉住她的手,顺势使了点力气,轻松将她拉过来,发狠的抱住。 墨珍心里发酸,忍不住伏在他肩头,鼻音浓重的呢喃:“亮……” “乖,这两年,真是委屈你了。等流星的案子一结束,我们就办婚礼。”沈亮胡乱的亲着她的额头,心脏一阵阵抽疼。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他像个苦行僧一样,强迫自己不去见她,不在她面前出现。有时想得狠了,就一遍遍的打拳,硬逼着自己恢复冷静。 墨珍被他箍得纤细喘不上气,脸颊羞红的挣离他的怀抱:“你抱疼我了……” “晚上可以晚些走吗?”男人的嗓音透着期待,以及一抹不易觉察的黯哑。 墨珍脸上发红,轻轻的点了下头。 简云裳搬入沁梅园那日,两人开车回到西山墨家,却是谁也不肯下车。 最后只好将车开去后山,痴缠了整整一夜。 分隔两年,个中生离死别的神伤,如今又失而复得的惊喜,甜蜜之余还着强烈的苦涩意味,一夜又怎够品尝。 未免在车中呆得太久引起旁人怀疑,两人理好衣衫,若无其事的下了车。 沈家的房子在15楼,出电梯的时候,偏巧遇到上隔壁的邻居要出门。 墨珍微笑点头致意,暗暗吁出一口气。幸好两人在电梯里没有牵手,也没让沈亮,提前把脸上粘着的恶心玩意拿掉。 开门进去,沈家二老都在。 两人见她带个面容丑陋又古怪的男人进来,顿时有些无措的站起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爸、妈,没经你们同意就带人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墨珍笑笑,回头却见沈亮僵在那里,似乎忘了迈步。 墨珍推他一把,本是想笑,奈何眼眶湿润莫名:“去吧,让他们好好的看看你。” 沈亮脚步迟疑,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双眼直盯着墙上那幅自己的遗照,还有神龛上的贡品。 一瞬间,当初接受任务时,顾旭之的话惊雷一般响彻耳畔:任务没完成之前,你不能见自己的家人,不能见自己的爱人,你可想好! 他就是想好了才接下这个任务,在爆炸中牺牲的队友,为了无辜被暗杀的冯教授,为了能看见自己的爱人,平安幸福的生活在阳光下。 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已经迈出半步的腿,颤抖着收了回来。 眉峰蹙起,他望向墨珍,目光坚毅的摇头。 墨珍又哭又笑的点点头,鼻头酸涩莫名。 但是只一瞬,她的神色立即恢复过来,轻轻将礼盒放上茶几。跟着乖巧的坐到沈母身边,强打精神的笑着说:“妈,今天您生日,我带了蛋糕过来陪您一起过,这位是我的朋友,程亮。” 沈母刘舒云自沈亮假装过世后,眼睛一直不怎么好,闻言礼貌抬头朝沈亮望去。 片刻之后,她张了张嘴,客气开腔:“过来坐吧,我儿子的名字里也有个亮字。” 话音落地,沈亮和墨珍双双僵住。 沈亮眸底闪过无法言说的苦楚,眼眶瞬间有些发红。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试问,又有几人能对老父老母的哀恸无动于衷。 他活生生的站在双亲面前,不能相认,亦无法相认! 甚至只能阿Q似的催眠自己,能看看他们,听听他们说话已经足够。 “老婆子,难得小墨带朋友过来,你别净提不开心的事。”沈父沈孝平嗓音沉稳,说着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一对乃年轻人,幽幽站起身:“我去准备晚饭,你们慢慢聊。” “爸,不忙活了,我在酒店定了菜,应该很快就会送到。”墨珍及时喊住他,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您坐着好好歇歇。” “小墨,小亮他不在了,你以后还是改口叫我们叔叔阿姨吧。”刘舒云叹了口气,神色哀戚:“这个小伙子看着不错,什么时候喝喜酒了,记得通知我们。” “妈……”墨珍喊了声,胸口顿时像堵了团棉花。 沈亮什么都不能说,只好默默的抓紧她的手,脑袋埋得很低很低。 气氛就此僵住。 幸好片刻之后,墨珍定的酒菜暗示送到,屋里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然而面对一大桌子丰盛的酒菜,几乎没人有好胃口。 墨珍吃了不几口,便被沈亮硬拉着离开。 出了家门,两人没走电梯,而是沉默走进消防通道。 消防门关闭的瞬间,沈亮高大的身躯慢慢弯下去,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墨珍抱在怀里。 墨珍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无声无息的滑进衣领。 她伸出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轻声呢喃:“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不是你的错……”男人的嗓音很含糊,而墨珍的肩头,亦隐隐传来湿意。 时间好像在那一刻静止了般,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 偏偏这时,墨珍的手机惊天动地的振动起来。 “沈大哥,云裳来电话了。”墨珍艰难的看了一眼号码,飞快接通:“云裳。” 这头简云裳难掩兴奋:“Anne几分钟前来电话,说我中午给她的资料,破解出来了!我现在要马上回沁梅园,你最好也回去等我消息。” “真的!”墨珍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欣喜若狂:“宋青山为人谨慎,我们必须保证所有的证据,真实有效。否则,师兄无法跟上级申请逮捕令。” “你说的对,反正资料已经破解出来,是真是假很快就可以验证。”简云裳含着笑说完,挂断前再次补充:“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逃脱。” 墨珍重重点头,跟着挂了线飞快往楼下跑。 沈亮的情绪在她接通电话时,就已经恢复如初,见她迫不及待的样子,下冲两步身子灵巧翻过楼梯扶手,利落追上。 “云裳找到了关键证据,不过还要一点时间核验!”墨珍匆忙解释一句,从下一层的消防门跨出去,冷静摁下电梯键。 沈亮看着她比自己还要着急的模样,趁着等待的间隙,克制的抱了抱她,尔后放开。 —— 开车回到17栋,简云裳姐弟已经等在楼下。 沈亮尽职的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掉好车头,透过外后视镜,情绪复杂的朝着自家的方向望了望,艰难踩下油门。 回到沁梅园,蒋牧尘臭着脸等在客厅,看起来十分不高兴。 简云裳回头,轻言细语的跟弟弟交代两句,目送他上了楼,才施施然坐过去。 蒋牧尘侧眸看她,语气泛酸的问:“晚饭是不是吃的很开心?” “嗯,非常开心。”简云裳忍不住噗哧一笑:“你呢?” “我还没吃,光顾着清理垃圾了。”蒋牧尘说着,死皮赖脸的挪过去,伸手抱住她的腰:“我饿。” “饿了自己叫佣人,你又不是没长嘴巴。”简云裳假意推他:“我反正是不会做的。” 男人星眸暗了暗,苦哈哈的站起身,顺便将她也拽了起来:“你来陪我。” “蒋牧尘你多大了……”简云裳虽是埋怨,不过想起中午在飘渺的系统里发现的信息,到底乖巧的跟着他去了厨房。 安静的做着等佣人煮好面,简云裳等着佣人一走,马上支起双手托住下巴,含笑看他。 蒋牧尘其实吃过一些,这会被她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渐渐感到心虚。 沉默了吃了几口,他仰起头,笑得一脸的暧昧的问她:“这么看我,难不成是你爱上我了。” “你觉得是便是。”简云裳四两拨千斤的敷衍过去,挑了挑眉直接切入重点:“你原本想送我的玩意,是打哪来的。” 哧溜一口面条进肚,蒋牧尘眉眼含笑的望着她,答得理所当然:“淘宝买的啊!” “那再给我来一打,我认真的。”简云裳敛去笑意,俏脸霎时涌起怒气:“12个颜色。” “……”蒋牧尘一口面噎进气管,顿时没形象的干咳起来。 伸手拿过一旁的水杯,他咕噜灌下去大半杯,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出飘渺的出处。 简云裳听完,若有所思的沉吟几秒,又问:“在你给我之前,是不是被人使用过。” “是的。”蒋牧尘也不想瞒她:“拿到手之后,我测试了下,里面所有的资料都是我导入进去的。” 简云裳倏然站起,黛眉宁城死结:“这么说,你跟国外的间谍有往来?” “噗……”蒋牧尘彻底的喷了。 碗筷一放,干脆连面也不吃了,起身过去捉着她柔滑的小手,快步上楼。 他去的是主卧,而非工作室。 简云裳搞不懂他到底想干嘛,只好乖乖的跟着。 进去关了门,蒋牧尘返身将她抵到墙上,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简云裳压根没有心情,一门心思想的全是他,到底是不是间谍的问题,哪还分得出精力陪他胡闹。 挣扎数下,胳膊肘子悄然曲起,不偏不倚的撞向他的胸口,语气也比平时严厉了几分:“放开!” “哎呦……”蒋牧尘吃痛,迅速松开她尔后半真半假的顿了下去,可怜兮兮的诉苦:“我好歹也是你的老公,有你这么怀疑的吗!” 简云裳面上一热,嗓音不由的软了下来:“是你自己不解释清楚……” “女王!老婆,云裳,亲爱的!你给我机会了吗!”蒋牧尘听出她话里心疼,顿时喜上眉梢,不过脸上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没良心。” 简云裳略略感到难为情,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也蹲了下去,视线与他齐平:“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蒋牧尘忍着笑意注视她半晌,干脆席地而坐,抓住她的手里模有样的摁到自己的胸口。 简云容纵然心里不愿意,也不好在这会不顺他的意。 干坐数秒,蒋牧尘大致说了下飘渺的系统构成,以及宋青山的资料如何会出现,末了笑眯眯的问她是否清楚。 简云裳有些发愣,当初顾旭之给她们几个配备天玑的时候,她一度以为那东西吊炸天了,不曾想,老外研究出来的,比天玑还要牛上一万倍。 想着那些信息是从全球收集而来,内容涵盖嫌疑人抑或跟踪对象的所有隐私信息,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若是这样的东西落到坏人手中,无疑是给这个社会增加了更多的不稳定因素。 尤其是那些专门负责暗杀的间谍,有了这个东西,只需逍遥自在的藏在某处,等待合适的时机动手。 “这个东西在个国际上的价格是多少?”简云裳忍不住再次问道:“你真是买从别国情报局买的?” 蒋牧尘见谎话被揭穿,模棱两可的回了句不是,双手撑着地毯利落起身。 简云裳淡淡的看他一眼,也跟着起身。 洗过澡回到工作室忙了一个多小时,箫碧岚和墨珍同时发来邮件。 顶开看过内容,习惯新拧着的墨色黛眉渐渐舒展开来。 她说过,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会让宋青山替妹还债,想不到机会会来得如此之快。难怪那天和李君铭在巴黎星空,回到伪装成侍者的军人。 难怪李君铭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溜之大吉。没想到宋青山居然是泰美的第一大股东,到底是他太自负,还是蒋牧尘一早知道,所以才会有注资之举。 眼下暂时不得而知。 邮件上只说,喆跃从头到尾,都是宋青山名下的产业,只不过是用了假的证件。 脸带笑意的回复完邮件,一抬头,就看见蒋牧尘端着一只碗,愁眉苦脸的站在门边。 简云裳也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见状好笑的招招手,语气温柔:“怎么来了也不敲门。” “敲了,不过你没注意到。”蒋牧尘说着把碗放到她手边,关心的说:“银耳羹,据说是美容的你多喝些,这两天都见你出黑眼圈了。” “是吗?”简云裳本能的摸了下脸,莞尔:“谢谢你。” “早点睡,这件事我既然插手了,就一定会让他伏法。”蒋牧尘抬手,温柔的揉揉她的头顶,语气诚挚:“云裳,我这个人其实是很值得依靠的。” “我吃东西的时候,别和我讲笑话。”简云裳嗓音含糊,令人听不出她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喝完银耳羹,简云裳耐不住他磨,依依不舍的关了电脑,随他回房。 房门关上的瞬间,屋里的灯光也暗了下来,男人炙热的呼吸,痒痒的拂过耳畔。撩人又充满了某种欲语还休的性感意味。 简云裳在同房这个事上,不是太热衷,但也不至于冷感。 尤其,蒋牧尘不管是身材,还是技巧都能让她感觉到身心愉悦。通常只要身体舒服,她很少抗拒他的突然袭击,。 “云裳……”男人嗓音性感得让人骨头发酥,简云裳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他还没怎么自己,身体已经热得不行。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咕哝着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怎么了?” 蒋牧尘陶醉的吻着她柔软的耳垂,明明那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说出来却是:“我想看看你……” “唔……”简云裳细若蚊吟的应了声,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脸上热辣辣的火烧一般。 细碎的吻再次落下,从她的额头一路吻上那两瓣柔软而娇艳的红唇。 简云裳脑子空空的,只有蒋牧尘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不断的在她眼前放大,直到身体和全部的思维,全部被他强硬的攻占。 三天后,牧天旗下的连锁药店旗舰店开幕,同时珠宝展会的装修也进入了尾声。 下午4点,简云裳从简氏离开,带着简云容一起去‘魅’形象设计沙龙做造型。 进到楼上的贵宾厅,墨珍和箫碧岚都在,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坦然等待。 同一时间,距离‘魅’不远的清华坊高端小区,宋青山安静的听着电话,脸色阴沉而骇人。 过了约莫5分钟,他结束了这通通话,转头给薛立珩拨过去。 电话接通,他抬眼望向窗外的夜色,冷冷开口:“上头等不及了,今晚简氏有一批锁具要出关,你现在马上将我们的货送到海关,到了之后会有人接应你。” 这头,薛立珩眯眼窥着高楼之上的灯光,不咸不淡的说:“这种事随便安排个人去送就好,我现在很忙。” 宋青山一听,剑眉立时蹙起,果决的掐了线。 丢开手机,他烦躁踱到窗前。 上头这个月已经下了三次命令,这是以往的行动中,从来没有过的事。 第一次命令,是离开解决赵子敬;第二次,是责备他办事不利,货物迟迟不送处境;这一次,上头直接坦言,他现在的这个位置,已经做到头了。 按照组织甄选负责的人规矩,下一任的领导人,只能是薛立珩! ------题外话------ 疯子这两天很忙……裸奔着哭瞎了。估计要过几天才能恢复万更~我接着去哭一哭~ 070、穿这么美给谁看 更新时间:2014-8-25 22:57:47 本章字数:6123 晚上7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初夏的天色,即使是黑暗,也格外的柔和。 牧天国际大酒店顶层,习习晚风穿过纱帘,凉爽吹进总统套房。 距离总统房约30米的夫人房中,已经做好造型就简云裳仨人,姿态慵懒而妩媚的趴在吧台前,各自手边都放着一台笔电。 简云裳穿着款式简单,设计大胆的黑色露背礼服。晕黄的灯光倾洒而下,白皙莹润的颈子,透着令人移不开目光的浅粉色。 自从车祸之后,她几乎不敢将自己的后背示人,但她又爱极了那条裙子。 幸好,Aaron没让她失望。 用特殊颜料画的梅花,栩栩如生的开在白皙的背上,若隐若现间,妖艳又惹人遐思。 墨珍身上同样也是黑色的礼服裙,十分保守的款式,紧紧包裹着她身体的玲珑曲线,该凹的凹着,该凸的凸起,也别有一番风情。 箫碧岚原本选了裸色的深V长裙,见她俩都穿黑色的,于是改成同款的黑色系。 十指飞舞着在键盘上忙碌片刻,简云裳推开电脑,体贴周到的去给她们倒茶。 休息的间隙,窗外的天空渐渐变了颜色,时间指向7点15分。 “墨墨,亮哥今晚是不是出任务去了。”简云裳抿了口茶,随口问道:“刚才司机说他有事,临时调班。” 墨珍吓了一跳,脸色不免有些阴郁:“他没和我说。” “坏了!”正说着,箫碧岚冷不丁惊呼起来:“我刚在酒店的监控里,看到薛立珩进来。” “他!?”墨珍的简云裳齐齐回头,各自拿过自己的笔电。 “奇怪,他居然是自己一个人。”箫碧岚嘟囔着,手指飞快键入代码。 简云裳面若寒霜的盯着显示器,贝齿咬得咔咔直响。 画面中,薛立珩神态自若的走出电梯,进入酒店的西餐厅。 “云裳,这个时候别乱,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墨珍安慰的拍拍她,继续埋头忙碌。 简云裳深吸一口气,情绪很快恢复冷静。 10分钟后,电脑闹钟发出刺耳的提醒铃声。 三个人关闭闹钟顺便挪开电脑,互相击掌。 简云裳低头理好腕上的一堆仪器,淡笑:“酒会马上开始,我们下去吧。” 箫碧岚合上自己的电脑,微笑整理礼服:“但愿师兄今晚大功告成!” 墨珍面色凝重,眸光坚毅:“放心,我已经监控了全城了的所有出口,并对宋青山的车子和手机,进行跟踪。除非他饮弹,否则就是插翅也逃不出师兄的手掌心。” “今天不会存在万一!”简云裳轻轻的抱了下墨珍,朝她重重点头:“所有的卫星数据,已经开始无缝传输给师兄,现在该我们出场了。” 7点30分整,三人乘电梯抵达一层大堂,风华绝代的踏出电梯。 原本嘈杂的酒店大堂,因为她们的出现,短暂沉寂一秒后,再度变得热闹。 闪烁的镁光灯,险些连成灯海。 人群中,蒋牧尘一眼看见站在中间的简云裳。他礼貌的朝着身边的人微微颔首,星眸璀璨的走向她。 同时身后的保镖亦开始行动,将所有的记者请到安全距离以外。 蒋牧尘走到简云裳身边,温柔执起她的柔荑,眸底涌起丝丝醉人的笑意:“穿这么美,是为了给我看的吧……” “美吗?”简云裳神色温柔的反问一句,主动依偎进他的怀里,笑着补充:“你觉得是便是。” 蒋牧尘旁若无人的大笑,手掌一滑,竟无巧不成书的落进她的礼服当中。 空的!意识到她里面什么都没穿,后背还露出这么一大块肉,蒋牧尘胸口瞬间变得憋闷。 僵着笑脸应付完记者的拍照,他手上的力道一收,顿时不悦的压低嗓音,凑到她耳边说道:“为什么穿这么露的……” “你相看,我便穿给你看,这也不对?”简云裳笑容揶揄,抬眼看了圈四周,视线不经意间落向手腕上的飘渺屏幕。 “对是对……”蒋牧尘窝火极了,偏又找不出理由反驳。 那晚上,他随口说从未见她穿露背的礼服,心里十分期待。 当时他心里想的是,只穿给自己一个人看,可没说让她穿这么少,还给记者拍照。 心念微动,身上的外套已经剥了下来,稳稳披到她的肩头:“我自己看就好,别的男人休想多看你一眼!” 简云裳好笑的偏过头,趁他不注意,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下:“酒会马上开始,嘉宾都去楼上了,我们也走吧。” “别急,多秀几分钟也不耽误事。”蒋牧尘欣喜若狂的拥紧她,余光见墨珍和箫碧岚正牵着手,优雅折回电梯厅。 简云裳根本不用看,因为腕上的飘渺屏幕,已经变成粉色。 转过身认真的看一眼身边的男人,她踮起脚尖,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蜻蜓点水的在他唇上亲了下:“10分钟后,上楼跳开场舞。” 才说完,忽见许振霆和他的那位美人同事,宠辱不惊的穿过人墙,径自走向副楼的电梯厅。 正犹豫着是否要打招呼,许振霆倏然转头,步伐从容的迎面走来。 “这么巧,许教授是来约会的吗?”简云裳含笑伸出右手,左手却被蒋牧尘紧紧的握着,手心里黏糊糊的全是汗。 许振霆收起惊艳的眼神,温和的笑笑,说:“只是来见一个朋友。” “那你忙吧,许老教授回来的话,记得通知我。”简云裳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心底无端端的,竟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许振霆轻轻点头,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蒋牧尘,含笑离去。 “他是不是喜欢你?”蒋牧尘目送许振霆走远,语气泛酸的说:“怎么在哪都能碰见他。” “也许只是巧合……”简云裳若有所思的蹙起黛眉,挣开他的手,语气焦急:“时间不多,你别停留太久。” 没等蒋牧尘说话,娇俏的身影已经跑出几步开外。 男人宠溺的收回视线,下一瞬俊脸寒了寒,心不在焉的盯着腕表出神。 开设连锁药店,只不过是牧天集团繁复多样的小型产业之一,根本不需要弄什么酒会庆功。 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简云裳扛回沁梅园,狠狠的抵死缠绵。 8点整,在宴会厅举行的酒会正式开始。 “感谢诸位亲朋好友的莅临,酒会正式开始!”灯光暗下,男人带着磁性的嗓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回荡在宴会厅中。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开场白,令底下的人微微一怔,旋即莞尔。 被聚光灯光束笼罩的简云裳,双手优雅的提着裙摆,淡然走出人群。 另外的一束光柱下,是蒋牧尘那张俊美冷硬的脸庞,混着优雅与坚毅的独特气质,在这样一个暗潮涌动的夜晚看来,莫名的让她感觉安心。 有他在,仿佛所有的难题都不是难题。 同样也是因为他,简云裳素来极少失控的心跳,竟乱得有如躁动的鼓点。 那么强烈,那么的急迫,好似随时会跳出胸膛一般。 随着光柱的不断靠近、相融,两人终于各自站定,含笑望着彼此的眼睛。 “请吧,我最亲爱的老婆……”蒋牧尘绅士的弯下腰,礼貌朝她伸出手。 简云裳眨了眨眼睛,唇角勾起优雅的笑意,落落大方的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音乐响起,是一曲十分轻缓的曲子。昏暗中,原本搭在肩头的手,渐渐变成拥抱的姿势,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鼻尖爱着鼻尖。 “最新的进展如何?”蒋牧尘存心逗弄,说完故意舔了舔她的耳垂。 简云裳抿了抿,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火辣辣的,幸亏灯光很暗,旁人看不真切。 几分钟后,灯光逐渐亮起,音乐的节奏也变得活泼而欢快。 舞池中央里的一对璧人,此时也变换了舞步,深情共舞。简云裳背上的红梅,随着她灵动的身姿,不断变化着盛开凋谢。 围观的众人都看得有些痴,人群里不时有人热烈掌声。 宴会厅跃层二楼的平台上,薛立珩站在厚厚的幕布后方,眯着狭长阴郁的双眸,始终盯着场中的那一抹身影不放。 直到音乐停歇,耳边充斥着雷鸣般的掌声,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身从跃层的出口离开。 他走后不到一分钟,墨珍和箫碧岚出现在他方才站的位置,从容对视一眼,扭头上楼。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薛立珩开着车缓缓经过国安部门外。 根据宋青山之前提供的消息,赵子敬被关在旁边的居民小区里,只知道楼号,并不清楚是关在哪个单元。 不过是漏洞百出的托词,他当然不信。 上头几次三番下灭口令,他身为流星小组的负责人,焉有不知确切地址的道理。 往前开出大约200米的距离,他掉头回去,绕道开进紧挨着居民小区的巷子。 停车打开电脑,很快收到组织发来的简讯。 眯眼看完,薄唇嘲弄的噙着一抹笑,下车查看地形。 由于紧邻国安部家属院,这个居民小区里的监控比其他地方的稍多,不过并不妨碍他,像回家一样来去自如。 踩完一圈回来,丢在车内的手机显示,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宋青山居然打了四通电话过来。 眼底的笑意倏然放大,漫不经心的反拨回去:“大哥。” 这头,宋青山的嗓音很淡,眉宇间锁住浓浓的怒气:“还有25分钟,我派去的人就会抵达海关,你立刻过去接应。” “好……”薛立珩拖着长长的尾音,挂了线,人却没动。 去海关,是让自己去送吧! 071、迁怒于人 更新时间:2014-8-26 22:36:02 本章字数:12028 夜已深沉,天空是浓烈的黑,几近是绝望的颜色。没有月光和星光,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遮盖了天幕。 牧天国际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客厅里中只剩箫碧岚自己,正眉头紧锁的盯着电脑屏幕。 左侧敞着门的书房里,简云裳神色凝重,双眼放空的望向远方。错落的高楼大厦间,霓虹渐退,星星点点的灯光摇曳风中,如梦似幻。 盘旋房中的沉沉低气压,越来越迫人,气氛凝滞。 一旁的墨珍死死的咬着唇,眸中寒意浓重。 此刻,距离薛立珩离开牧天,已经过了4个小时。 身后的书桌上,闪着蓝光的电脑屏幕上一片死寂,只有时间在不停的消逝。 这意味着,相隔二十多公里外的北郊机场仓库,依旧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出现。 站了许久,墨珍沉不住气的转过身,拧眉折回客厅。 箫碧岚在酒会几乎没吃东西,这会正举着叉子,狼吞虎咽的吃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见她出来,旋即分神招了招手,含糊着说:“墨墨,你来帮我盯着这个数据,好像有点反常。” 简云裳此时也出了书房,耳朵敏锐捕捉到反常二字,一言不发的跑了过去。 低头和墨珍仔细盯着看了一会,不约而同的惊呼:“糟了!” “怎么了!”箫碧岚盘子一放,也挤过去:“哪里糟了?” 墨珍揉了揉眉心,冷静的答:“由于距离太远,师兄带领的信息小组,在机场的信号范围内不能开启强信号干扰,只能中断和我们的联系。” “这种情况多久了。”简云裳说着,飞快将代码键入:“我尝试跟师兄的信息小组通过卫星联系,Anne,你马上和墨墨去书房,把我的电脑搬出来。” “好。”箫碧岚利落的应了声,动作迅速的跟着墨珍一起进入书房。 屏幕上信号条很弱,导致许多加密的信息,无法及时提取。 等着两人从书房出来,简云裳站起身抬起左手手腕,沉着吩咐:“信号是3分钟之前中断的,师兄带着的特警在监控区域里,刚刚发现了可疑的人。” 语毕,冷静摁下飘渺屏幕上的触控键,接着补充:“现在我们必须马上赶到机场附近,不能让今晚的抓捕计划落空。” 箫碧岚和墨珍同时点头,跟着动作迅捷的将身上的礼服拽下来,转瞬换上常服。 简云裳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运动装,略略朝她们点了下,飞快拿起电脑下楼。 为了方便行动,箫碧岚今晚特意开了辆悍马过来。 三个人沉默坐进车里,车门关闭的同时,手中的电脑亦顺势打开。 蒋牧尘原本留在宴会厅,陪着生意场上的客人周旋,听卓辉说简云裳突然带着电脑下楼,顿觉不妙的追出去。 一口气追出大堂,饶是他动作再快,也只来得及看见悍马的尾灯,消失在远处的路口。 “快去拿车,立刻跟上她们!”蒋牧尘烦躁的看了一眼时间,不禁暗暗磨牙。 好你个顾旭之,做事畏首畏尾,眼下保不齐还会害简云裳涉险。等着把这破事了了,回头得仔细想想,怎么拿回些好处。 正想着,卓辉已经将车开到路旁停下。 蒋牧尘打开手机,调出专门用来跟踪简云裳的软件,拧眉坐上去。 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堵住简云裳,车子一过市中心,他立即吩咐卓辉抄近道,用最快的速度赶赴机场。 另一边,箫碧岚那辆白色的悍马,出城后意外被堵在高速出口不远处的小道上。 爆炸来得太突然,不止是司机吓到,车里的三个女人同样吓了一大跳。 为了赶时间,司机走的这条路两旁,尽是荒草丛生的烂尾楼。 如此强烈的爆炸声,若是发生在闹市,还不知会引起多大恐慌。所幸这周围几乎没有住户。 虽然没人,可毕竟也是大晚上的,又是在这个诡异的时间段,令人无法不做多想。 “Anne,你手脚不够灵活,和司机呆在车上别动,我和墨墨下车去看。”简云裳沉声吩咐完,朝墨珍点头,推开车门下去。 这一路,她们从上车开始,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电脑屏幕上,所以并未看到刚才的爆炸是如何发生。 刺鼻的烧糊味,伴着滚滚的浓烟,不断灌进鼻腔。 尚未熄灭的火光,不断发出续爆的劈啪声。两人在距离火光6米开外的地方站住,迅速带上下车时随手拿下的口罩。 司机说,爆炸发生之前的几秒钟,有个黑影从车上滚了出来,不知是人还是货物。 借着悍马车灯的照射,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围着车转了一圈。又根据司机所说,计算出相应的距离,沿着路旁枯渠仔细搜寻。 “云裳,这里有血迹!”墨珍低低的惊呼一声,打开飘渺的照明灯。 简云裳眸底闪过一抹欣喜,一丝虚弱的呼救声,亦隐隐约约传入耳内。 两人神色一凛,立即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踩过被压倒的枯草飞快的摸过去。 飘渺的照明灯光线不强,即使两人都开着,也仅能看到周围半米之内的景象。 “救命……”呼救的声音清晰了些,且听得出是个男人。 简云裳面上寒了寒,莫名觉得那嗓音好熟悉,像极了赵子敬。 到了近前一看,竟真的是赵子敬! “怎么会是他!”墨珍同样吃惊不已,不过只是一瞬。 抬手试了试他的脉搏,又扭头往十几米外的路边看去,恼火的说:“走得太急,竟忘了带保镖跟着。” 简云裳看看地上一团血污的男人,也忍不住皱眉:“你回去叫Anne的司机过来帮忙,我在这守着。” 墨珍抬眼看了下周围的地形,仰头盯着暗沉的天空迅速做出选择,重重点头:“我很快回来,你试下看能不能联络师兄。” “好你快去快回!”简云裳应允,说着蹲下身去,动手检查赵子敬身上的伤口。 一阵风吹过来,汽车烧毁后的焦糊味再度蹿入鼻尖。 简云裳拧眉收回视线,摸出手机给顾旭之打电话。 赵子敬受的伤不轻,从他的样子看,不单是被爆炸的气流波及,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 而且是枪伤!幸好没有命中要害部位,否者赵子敬哪还有命活着。 自从被刑警队移交给国安之后,他一直被秘密关押,怎会半死不活的出现在这里。简云裳低头看了片刻,猛的想到间谍组织对背叛者,或者身份暴露者的手段。 宁错杀不放过! 冷静起身,她扭头看了一圈周围,红唇渐渐勾起讥讽的弧度。 赵子敬一死,顾旭之就会失去宋青山一案的重要人证,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光线那头,司机的身影正飞快的朝自己移动过来。若不是今晚正好路过,怕是明天一早,赵子敬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弄不好尸体都要变硬了。 一分钟后,简云裳协助司机将差不多昏迷的赵子敬,带离荒草地。回到车上又在箫碧岚的提醒下,从药箱里拿出止血药给他服下,顺道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弄完,刚靠着椅背准备休息下,手机接到汤燕玲打来的电话。 简云裳眯了眯眼,神色自若的滑开接听键:“汤姐。” 这头,汤燕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措的说:“刚刚接到锁厂的电话,发往国外的货出了问题,被海关扣压在路上。” 简云裳飞快的瞟了眼腕表,拧眉问道:“多久的事了?” “几个小时之前,我也是刚接到通知。”一向沉稳冷静的汤燕玲,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之前,我已经和对方谈妥延迟三天交货,这次再出问题,怕是会影响公司的信誉。” “放心……”简云裳安慰一句,余光瞥见电脑屏幕上出现异动,旋即说:“明天早上一定可以准时发货,相信我!” 汤燕玲应了声,迟疑结束通话。 简云裳随手将手机放到一旁,轻声招呼箫碧岚:“Anne,师兄那边来消息了,不过信号不太强。” 箫碧岚闻言,抱起自己的笔电,飞快输入指令。墨珍也没闲着,同样拧着眉食指如飞。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紧张又压抑。 过了约莫一分钟,箫碧岚轻咳一声,说:“师兄那边的信号,跟机场的信号有冲突,信息小组已经在关闭联络网。” “信息小组的具体方位,在机场半公里外,坐标78,194,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商务车。”墨珍停下手里的动作,眯眼瞅了下屏幕右下方的时间,又说:“我们还有十分钟才能抵达。” 简云裳听罢比划了个OK的手势,启用飘渺系统的卫星时时影像跟踪功能。 车厢很快恢复安静,耳边空余轰轰的气流声。 就在这时,男人痛苦的哀嚎,断断续续的响起:“来人……来……” 墨珍和箫碧岚对视一眼,齐齐朝简云裳望去。 简云裳默了默,稍微挪开腿上的电脑扭头望向后座,试探着开口:“赵子敬?” 赵子敬迷迷糊糊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只是女人的嗓音异常熟悉,顿时不敢置信的睁开眼。 明明灭灭的灯光下,简云裳绝美的容颜,美得如同天使一般,一点点在眼前放大。 他没死!意识到这个事实,赵子敬动了下手,立刻疼得满身虚汗。 颓然闭上眼,过了许久才艰涩开口:“是你救了我?” “不是!”简云裳摇头,面若寒霜的睨着他:“你越狱?” 赵子敬苦笑,他越哪门子狱,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半死不活的。造成现在这样,完全是薛立珩那小子突然下黑手。 想归想,他可没觉得可以告诉简云裳这些。 “喂,别以为我们救了你,你就可以逃出生天。”箫碧岚久等不见他说话,忍不住吓道:“国安的大门出了再进,可就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我不是间谍……”赵子敬是嗓音明显大了些:“我只是情报贩子,从来不管贩卖的内容,也不管交易的双方是什么身份。” “还有力气为自己辩解,说明暂时死不了。”墨珍没什么同情心的插了句,嗓音倏然变冷:“我来问你,今晚要杀你灭口的人是谁。” 赵子敬在夜闯简氏总部那晚,已经彻底领教过三女的厉害,闻言,顿时有种才出狼窝,又入虎口的无力感。 然而不等他开口,车子已经进入机场的信号覆盖范围,三台笔记本电脑警报频起。 简云裳关闭信号提示,手心有些发潮的敛眉等待。 这种感觉已经两年不曾有过,既充满了期待,又满怀不安。 感觉到车厢里的气氛有变,赵子敬闭着眼休息片刻,再度开口:“简总裁,你能不能放了我?” “不能!”三女齐齐出声,口气坚决。 赵子敬干笑,考虑再三遂认真提出条件:“如果我说,我有证据指认宋青山,还有证据证明,薛立珩在国内参与间谍活动,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 他的身体原就虚弱,如此长的句子说完,整个人都虚的仿佛一闭眼就会死过去。 空气静默。 直到悍马的车速降下来,墨珍才冷冷开腔:“你爱说不说,进了国安关到你说为止。” “那就抱歉了,没有我手里的证据,你们就算抓了宋青山,他也会很快为自己洗地。”赵子敬拼着一口气,虚弱要挟:“刺杀冯教授的命令,是他亲自吓的,我有证据,而你们没有。” “我答应你!”箫碧岚嘴快,说完拉了下简云裳,用眼神示意她答应。 简云裳无奈苦笑,迟疑一秒,点头:“我们答应你的条件,前提是你现在必须把所有的资料交出来。” 赵子敬粗粗的喘着气,不知是气的还是伤的,终于在悍马停下前一秒开口:“资料在我的耳钉里,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说完,眼睛一闭再度晕厥过去。 “怎么办?”箫碧岚略感头疼:“真放了,他以后还会再跟间谍联系,我们等于放虎归山。” “放。”简云裳意简言骇的说完,动手取下他的耳钉,补充到:“倘若真如他所说,正好给了师兄线索,将那些找他交易情报的人,一网打尽!” 墨珍莞尔,扭头降下车窗,警惕的往外看了看。 根据卫星拍摄到的照片,只要顾旭之带的人还没离开,具体位置应该在往右开20米。 交代完司机,墨珍收回脑袋,冷静收拾好自己的电脑。 简云裳的动作也不慢,几乎是和她同时将电脑收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看向箫碧岚。 “拜托……你两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箫碧岚嘟囔着,手忙脚乱的将自己的电脑收了,扬声和吩咐司机:“小栗子,一会我们下了车,你马上把车里的人送去……” “送去简家大宅,那边现在没人住,一直空着。”简云裳沉着接话,跟着把随身带着的钥匙取下来,又说了一遍具体的地址。 “等忙完今晚的事,我还真得好好收拾下这个王八蛋!卖什么不好,竟然给间谍当中间人。”箫碧岚咬牙切齿,夺过简云裳手里的钥匙,大力塞进司机手中。 往右前方开出20米,三个人隔着车窗,找到隐在暗处的沃尔沃后,简云裳先下车过去打招呼。 因为事先联系过,她报上接头暗语,确认车内的人,便是顾旭之带来的信息小组,旋即将车门打开,招手叫墨珍和箫碧岚过去。 “你们怎么来的!顾局说了这个案子不用你们来现场。”说话的是信息小组的成员梁彬。 小组一6人,4男两女。只有他因为时常听顾旭之提起简云裳,又见过几次真人,所以认得。 “我们想来有的是办法。”简云裳挑眉一笑,大剌剌的挤过去:“你们自己找地方坐,时间紧迫没空和你们解释。” 说完,直接打开电脑,速度很快的将彼此的系统连接。 梁彬哪见过这场面,整个人都被简云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煞到,乖乖闪到一边。 设备高端果然就是不同!他们在这里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就为了怎么避开机场的信号,以免导致航班延误。 不料她们根本就没有这个顾虑,因为她们所接收到的信号,全是加密过的卫星信号。 系统连接完毕,简云裳带上耳机,主动和顾旭之联系:“呼叫,苍狼听到请回答。” 短暂的沙沙声之后,耳边床来顾旭之一如既往的清冷嗓音:“云裳,你怎么跑指挥车上去了!” “916号请注意,运货大卡已经进入装卸区,尾随的黑色奥迪A8,正在逼近。位置西北角货仓,请速速做好准备。”简云裳没理会他开小差的行径,冷静联系沈亮:“呼叫猎鹰,听到请回答。” 同样一阵短暂的沙沙声过后,沈亮的嗓音清晰传入内:“收到,夜风请指示。” “很好,奥迪A8试图掉头,东北方向122,90坐标,出现接应人员,请及时调遣人手。”墨珍也戴上了耳机,嗓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情绪的。 “收到!”男人铿锵有力的嗓音,透过耳机轰轰鼓进耳膜,跟着通话暂停。 箫碧岚也带着耳机,不过没有凑热闹的参与指挥,而是将方才从赵子敬身上取来的芯片,小心装入备用笔电。 再没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有诚意之前,尤其又是这种关键时刻,她断然不能拿自己的笔电冒险。 万一芯片里面全是病毒,今晚的计划可就彻底毁了。 稍后,各自进入忙碌状态,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笔电风扇转动的声音。 “吱……”刹车的声音很轻微,但是对于受过多年特训的梁彬来说,这个动静的恐怖程度,几乎等同于,有人拿抢在指着他的头。 “注意!周围有情况!”低低的吼了一声,他身影一闪,立刻敏捷躲进暗处。 其他人也各自戒备,紧张的守护在沃尔沃四周。 车里的人根本无动于衷。 墨珍甚至连瞄都懒得瞄一下。 只有箫碧岚故意清了清嗓子,揶揄简云裳:“你男人速度真不慢。” 简云裳勾着唇角没接话。 车外,梁彬已经带着同事和蒋牧尘动起手来。拳脚招呼的动静响了几秒之后,传来男人愠怒的嗓音:“就这点本事,顾旭之是怎么安排的。” 梁彬似不服气,闷声不吭的再次打过去。 其实蒋牧尘骂得也没错,信息小组里的成员,多半没有直面和间谍打过交道,平时受训都是在同事之间,多少留了余地。 面对身材高大的蒋牧尘,他才170出头的身高,半点优势不占,交手没几下,人已经被摁着,像张纸一样紧贴在车门上。 简云裳默了默,降下车窗说:“来就来了,干嘛迁怒于人。” 此话一出,梁彬的脸瞬间就绿了。他倒是知道简云裳她们三个的技术一流,可却没想到闯进来的这个男人,居然和她们是一伙的。 “我没迁怒!”蒋牧尘手上的力道一收,轻松放开梁彬,跟着开门坐进副驾座。 简云裳忙着手里的事,头都没抬,更别说去看他:“这段路不算远,怎么跟了这么久。” “路上遇到了一点意外,不然我肯定早到。”蒋牧尘抬手看了看表,将头伸出窗外,语气肃然的招呼梁彬:“那谁,弄台电脑给我。” 没等梁彬反驳,简云裳这边已经开了口:“蒋牧尘你别欺负新人。”说完声音不轻不重的叫住梁彬:“小梁给他电脑。” 国安的信号发射器不能用,不过电脑还是可以用的。 蒋牧尘从梁彬手中将电脑接过来,噼里啪啦的敲了一会,剑眉蹙起的幅度渐渐变缓。 下一瞬,他飞快的将简云裳的耳机摘下来,利落带好:“立即退出埋伏范围5米外,同时狙击手准备射击。” “蒋牧尘你闭嘴!”简云裳气急,这次顾旭之是铁了心的要抓活人,他刚才那一道命令,无形中扰乱了所有的计划。 “来的人不是你们想抓的那个。”蒋牧尘淡笑,薄唇勾着性感的弧度,宠溺注视她一眼,又说:“我刚才说在路上遇到意外,这个意外就是宋青山。” “……”简云裳抬头的同时,墨珍和箫碧岚也齐齐投去疑惑的目光。 蒋牧尘眉峰微挑,语气平静的宣布:“他逃回市区了!” “怎么可能!”墨珍手中一顿,五指垂直落到键盘上,笔电立即发出刺耳的警报。 箫碧岚眼疾手快,警报只响了一声便被她给关了。 距离此地20米的机场仓库外面,一抹黑影乘着夜色,迅速钻进停在暗处的黑色奥迪,跟着掉头离开。 “收到!”顾旭之难掩激动的低吼一声,沉着下令:“收网!” 一声令下,所有埋伏周围的特警倾巢出动,很快便将奥迪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仓库内,同样荷枪实弹的特警,出色拿下企图将资料捎带的间谍。 押着人悄无声息的出了仓库,一行人加快速度,迅速撤离。 然而兴奋之情尚未来得及体验,空中忽然响起消音手枪扣下扳机后,子弹划破气流发出的声音。 “噗……”一声闷响之后,沈亮心中一凛,面色惨白的下令:“散开。” “噗……”又是一声闷响,子弹骤然穿过身体的疼痛感,很快令沈亮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题外话------ 谢谢美人:qquser6355538给疯子送的票票~爱死你们了。疯子这两天真的是忙疯了。汗滴滴~ 072、不正经 更新时间:2014-8-27 9:09:15 本章字数:10008 同一时间的指挥车内,气氛凝固。 简云裳双手使力,死死的摁着情绪几近崩溃的墨珍,同时冷静吩咐箫碧岚,立刻调集机场应急办公室的救护车。 不等箫碧岚完成安排,墨珍突然暴起,猛的挣开简云裳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落穿过车窗滚了出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车外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跟着传来男人压抑的低吼,以及汽车引擎发动的轰鸣。 梁彬所站的位置离车窗最近,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墨珍不知何时夺了自己身上的配枪。 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来,粘哒哒的顺着鼻尖不断往下落。失神的功夫,车里再度跃出两道身影,前后脚朝着机场仓库的方向飞奔。 简云裳压着火气追出好远,奔跑中,胳膊意外被铁钳一般的大手扣住,跟着耳边响起蒋牧尘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回到车上,负责提供准确信息,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 “谢谢你!”危急关头,简云裳反而并平时更为冷静:“但是很显然,你的保证没有任何意义。” 话音落地,蒋牧尘只觉手臂微微有些发麻,简云裳的身影已经没入夜色。 他气急的吼了一声,提脚追上去,同时继续在心底盘算,该从顾旭之这老小子手里拿些什么。 接着黑夜掩护,两人转眼来到事发仓库。 简云裳因为有了飘渺在手,没怎么花时间,就找到了藏在暗处的顾旭之。 并非不担心沈亮,而是他身边有墨珍在,两方联手夹击才有可能顺利脱身。 “地图上显示,从这里一直到离开机场信号覆盖的范围,总共埋伏了差不多10个人。”简云裳低头,仔细看着飘渺屏幕上显示的画面,说话的分贝降下去:“师兄,你们分开攻击东南角、东北角的,我和蒋牧尘收拾西北角。” 分配完任务,简云裳下意识的牵住蒋牧尘的手,一言不发的猫着腰,朝着西北角摸过去。 她的手因为紧张,微微有些潮又有些温热。 蒋牧尘掩在黑暗里的脸,不可避免的泛起宠溺之色,力道惊人的反握住她手,轻松的领着她躲避光线的直射。 靠近杀手埋伏的地点之后,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迅速松开,一左一右出手如电的攻了上去。 包围圈的另一头,墨珍拿着梁彬的配枪拨了几下,随即放弃。 小口径的光电无子弹手枪,在光线不明的夜晚,尤其是目标不明确的情况下,效果大打折扣。 低头调整好魅影的射程和准头,她灵巧的破解掉其中一处埋伏,无声无息的拿走那人手中的枪,继续朝着沈亮落脚的方位,迅速移动。 方才在监控中看得真切,沈亮中枪了,且极有可能伤在要害部位。 虽一直思想准备,可当她扶起虚弱靠在墙上的男人,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黏糊触感,一颗心霎时沉入谷底。 微风拂过,空气里到处都是腥甜的血腥味。 墨珍努力将他扶稳,跟着毫不犹豫的塞了一颗止血药进他口中,硬逼着他服下。 等着他将药吞下去,她卸下飘渺,打开底部薄如蝉翼的刀片,顺利将身上的衬衫隔开,动作麻利的为他进行包扎。 弄完,收起飘渺的同时,语气异常严厉:“沈亮,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全世界最浪漫的婚礼,你已经毁过一次约,这次绝对不可以!” “不死……”沈亮尽量保存着体力,压着嗓子苦涩的笑了下:“这是我们第二次并肩作战,大学那会,我记得你曾说,这辈子最讨厌军人。” 墨珍强忍着压抑的情绪,温柔在他额上亲了下:“嘘……你别说话,也别睡着。我马上带你出去,我们去医院。” 沈亮无力的点了下头,奈何意识越来越模糊。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三月的春光里,温暖的看着他笑。 那笑容那么的美,那么的令人怦然心动。 墨珍……我的妻! 最后的一丝意识,随着黑暗的来临,猝然消失。 “都去死吧……”墨珍试了试他的脉搏,虽稍感心安,仍忍不住发狂的怒吼起来。 “噗噗”几声闷闷的枪响过后,她双眼赤红的背起沈亮,艰难回到车边,跟着疯了似的打火发动引擎,载着他绝尘而去。 汽车尾气带起的浓雾里,蒋牧尘反应迅捷的捂住简云裳的口鼻,难得他还有心情打趣:“完了,一个活口没留。” 简云裳心神微动,不待尘雾散尽便拨开他的手,嗓音清冷的问:“你刚才说宋青山已经回了市区,到底怎么一回事!” 蒋牧尘皱了皱眉,痞气十足的拥着她去跟顾旭之汇合,唇边溢出愉悦的笑意:“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没估计错,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清华坊,正在毁灭所有不利于自己的证据。” “蒋牧尘,为什么你对这些事如此的驾轻就熟。”简云裳脑子不笨,稍稍联想,便觉察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她的怀疑并未引起反感,蒋牧尘的心情还诡异的大好起来,倾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得意洋洋的语调:“这是个秘密,你为了朋友可以一再涉险,我自然可以为了自己的老婆,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简云裳听着心里很受用,嘴上却不饶人:“别到时在背后捅我刀子就行!” 蒋牧尘闻言,笑声倏然放大的贴着她的耳朵,暧昧耳语:“捅刀子不会,不过想试下捅别的……” “流氓!”简云裳又羞又怒,忍不住曲起手肘,毫不犹豫的撞向他的胸口。 蒋牧尘吃痛,脸上却是舒畅到极致的笑意。 跟顾旭之碰上头,一行人回到信息小组所在的位置,得知宋青山当真回了清华坊,蒋牧尘免不了在简云裳面前又是一通显摆。 简云裳碍于太多人在场,脸上并无太多表情。 分派人手留下打扫现场,其余人分车,再度火速返回市区。 简云裳、蒋牧尘、顾旭之还有箫碧岚同车,坐的是信息小组之前所乘的那辆沃尔沃。 驶出机场后,蒋牧尘一边听着后座的两个女人,汇报最新信息,一边对顾旭之发难:“若不是你的信息小组无用,宋青山根本不可能逃走!” 顾旭之面上有些不好看,没上车之前就对他一忍再忍,这会终于按捺不住脾气,反驳道:“民航机场,每分钟降落起飞的航班多达百架,一旦信息出现错乱,这个责任谁来担!” “畏首畏尾!”蒋牧尘知道他说的事实,只是实在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气。 说好的,全京都黑客技术最顶尖的信息小组,居然是一群毛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闹呢。 顾旭之因为沈亮受伤一事,心里正压着火,闻言顿时暴跳如雷的低吼:“你最能耐!能耐到害得派往E国的情报人员,全线暴露。那时你怎么没这么硬气!” 蒋牧尘面色如常,唯独漆黑如墨的眸底,迅速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狠戾:“这件事老子问心无愧!别忘了,当时的内鬼,地位比宋青山还高,老子那会都有本事搞死他,今天同样能搞死宋青山!” 顾旭之也是最近才得知这件事,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扯下去就没意思了,遂识趣闭嘴。 毕竟是国家部门,他置身其中,很多事其实都身不由已。 八局确实有顶尖的技术团队,但是流星一案毕竟时过境迁,而且近年局里的主要目标,还是放在导弹和卫星的信息守护这一块。 也不是上头对这事不上心,而是想藉此机会,培养更多的优秀人才。 他堵着一口气,一方面想尽快为沈亮恢复身份,一方面又不愿意不相干的人,再次涉险。 一旦出现意外,他牺牲了还有块烈士的牌子,受人景仰。 简云裳她们不同,死了便是死了,外人甚至不知为何而死。所以他才会在两难中,挑了个折中的办法。不让她们出现在现场, 可惜百密一疏,没想到宋青山会选择机场,这样一个信息密集的地方完成出货。 “不好!”简云裳低呼一声,顿时打破车厢里的沉寂:“清华坊起火了,消防已经抵达现场。” “操!”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低吼一声。蒋牧尘吼完,拿眼盯着顾旭之,冷冷开口:“接下来看你的了。” 顾旭之此时,已经联系上安排在市区的特警,闻言斜他一眼,沉着吩咐:“清华坊的火势,是从A栋顶层烧起来,你们守住地上地下的个个出口,发现有可疑的人,立即逮捕。” “别去清华坊。”一直没开腔的箫碧岚闲闲的说了一句:“他现在开着车满城乱跑。” “你确定!”顾旭之说话的分贝拔高,再度下令:“先到清华坊原地待命。” 语毕,结束通话,目光探寻的望向简云裳:“云裳,你那边的消息如何。” “守住京都各个要塞出口,车上的人很可能不是宋青山。”简云裳认真的分析着卫星拍摄到的图像,侧眸望了一眼箫碧岚,说:“Anne,他的车子在夜色做过短暂停留,很可能从那时候开始,车上的人就不是他了。” 顾旭之寒着脸沉思片刻,抓紧时间联系上秦湘雅。 电话接通,他连客套都懒得讲,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如果一个人,处心积虑的扮演着双重角色,一旦事情暴露,并且面临被逮捕的时候,他最有可能去哪里。” 这头,远在非洲的秦湘雅,仔细听完他没头没脑的话,略略沉吟,答道:“得看这个人的生活重心,是注重权利,还是利益。如果是权利,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办公室。反之,则是他心心念念的利益来源之地。” 顾旭之的专业是计算机通信技术,进入国安后也修过心理学,只是工作繁忙,甚少有时间静下心琢磨。 听完秦湘雅的分析,他匆忙挂断电话,大声的朝着司机喊道:“立刻返回总部!” 简云裳心头一凛,隐约觉得失望。 宋青山若真的回了国安,目的只能是一个——寻死。 如此一来,宋家便不会遭到牵连,而他的下属,亦无法知情他真正的死因。国安上下也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重则部长引咎退位,开除公职。 轻则免不了一番检讨,永不登高位。总之,整个国安部十八个局,免不了要来一番大清查。 身为政府的反间谍机关和政治保卫机关,居然被间谍潜入,还坐上局长之位,传出去已不是丢人那么简单。 数分钟后,黑色的沃尔沃驶进国安部大院。 顾旭之下车,本能的抬头望向7层。 南面靠着科技楼的一扇窗户里,灯光明亮。院中的停车位上,除去平时办公用的公车,极度不和谐的出现了一辆明黄色的法拉利。 扭头赞许的望一眼简云裳,一行人带着特警,沉默踏入电梯。 来到七楼的局长室门外,日光灯惨白的光线,透过虚掩的门缝,在走廊是印下刺目的一条光带。 蒋牧尘火大的推门进去,屋里浓烟滚滚,纸张烧毁后的味道刺鼻又呛人。 宋青山仿佛睡着了一般,神色痛苦的伏在办公桌上,手边零散的落着几颗药丸。看起来倒不像是自杀,反而有点像突发某种疾病,意外身故的假象。 想得倒是周全! 蒋牧尘不屑的挑了挑眉,慵懒退回简云裳的身边,待特警确认他已死亡多时,才压低嗓子说:“墨小姐送人去医院,也不知情况如何,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简云裳点头,拉着箫碧岚一起跟顾旭之告辞。 宋青山死有余辜,至于国安是否对外公布他真实的身份,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还有在逃的薛立珩,相信顾旭之不会轻易放过他。 驱车来到武警总院,沈亮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墨珍怔怔的坐在休息椅上,双眼血红的握着拳头,样子骇人之极。 简云裳胸口闷闷的,和箫碧岚一起坐过去,无声的揽着她的肩膀。 墨珍机械的看了看她们二人,复又目光空洞的盯着地面的倒影。 这副模样,令人看了心中颇不是滋味,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同样的痛苦,她在同一个男人身上经历了两次,个中煎熬,岂是言语可以表述清楚。 等待中,墨珍的大哥墨安,一脸怒容的从走廊那头走来。 简云裳朝箫碧岚递了个眼色,松开墨珍,轻声把蒋牧尘叫过来:“有件事想麻烦你。” 蒋牧尘偏头,望一眼已经走到几步外的墨安,温柔打趣:“放心,我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毫毛。” “不正经!”简云裳恼火的啐他一口,悄声解释:“墨大哥脾气暴躁,你帮我防着他。” 蒋牧尘点头,并趁机在她脸上亲了口,尔后若无其事的站定,眯眼窥着墨安。 简云裳适时起身,冷静打招呼:“墨大哥。” 墨安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语气客气而淡漠的问:“手术室里的人,真的是沈亮?” “嗯。”简云裳应了声,既不解释,也没往下说的意思。 哪知墨安脸上的线条骤然柔和下来,安慰的拍着墨珍的肩膀,轻声哄道:“傻丫头,他既然可以死而复生,不会这么绝情抛下你的。” 墨珍脊背僵了僵,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眼泪霎时汹涌而下。 简云裳和箫碧岚皆松了口气,识趣的退出一些距离。 时间已是午夜2两点,整个城市的灯光都暗了下去,远处的黑暗如风扑来。 京都第三人民医院,薛立珩痛得呲牙咧嘴的跟在李昕身后,出了电梯,径自拐进护士值班室。 这个时间,值班的医生都去睡了,护士站的护士也都打起瞌睡。 李昕放下手里的药,面色不悦的盯着男人好看的侧脸,心里软了软叹气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清理伤口。” 薛立珩温柔点头,主动将身上的T恤退到腰间,转身背对她:“可以了。” “嘶……”李昕看清他背上伤口后,忍不住发出一丝抽气声:“一定很疼吧,你怎么弄的。” “吃完宵夜回家,不想竟遇到楼里发生火灾,跑太急不小心滑了一跤。”薛立珩的嗓音很轻,尤其在夜里听来,隐约多了几分蛊惑的味道:“出来之后,我马上想到了你。” “薛先生说笑了……”李昕脸颊发热,手上的力道也不受控制的重了些。 薛立珩好似浑然不觉,含着笑意的嗓音,再度响起:“我这人一向不爱说谎,也难得在医院里碰到,像你这般温柔的护士,自然印象深刻。” 李昕的脸烧得更厉害,红彤彤的颜色,衬得眸子里的情意愈发缱捲。 薛立珩没有看到她的模样,心里却清楚的知道,李昕比简薇薇容易哄得多。 当初被宋青山逼着出院后,他伤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花店定了好大一束花送她,跟着又往她的卡里,一下子存了20万进去。 他算准了她,也许不会被所谓的真情打动,但是一定会被金钱俘虏。 事实不出所料,唯一没料到,用到她的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除掉宋青山,稍后组织便会彻底清洗他的档案,所以昔日的盟友赵子敬,更加留不得。 说起来,那小子还算是条汉子,被国安羁押这么久,战斗力竟然不降反升,险些害他失手。 好在,所有的麻烦都已清理干净。就算顾旭之有心要查,也查不出个丁卯来。 伤口清理完毕,李昕又体贴的给他上了消炎药,并细心嘱咐他服用消炎药的禁忌。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她话锋一转,委婉提到卡里的二十万,意思是找个时间还给他。 薛立珩温柔勾起薄唇,说:“你还回来的话,说不定明天卡上的钱会翻倍增多。” “可是……”李昕一急脸色马上变得通红:“无功不受禄。” “既然这样……”薛立珩有意拖长尾音,跟着愉悦笑开:“就当是付你今晚的医药费。” 正说着,手机有短信进来。 薛立珩解锁瞥了眼内容,镇定自若的站起身:“今天谢谢你,我还有事,明天等你值班了我再来换药。” 说罢不等她回话,径自起身往外走。 进到电梯后,他忍不住再次翻看刚才的短信。 内容很长,核心意思就一个:货没到手! ------题外话------ 因为白天要外出,连夜赶了5000字出来~求表抛弃疯子,嘤嘤~ 073、鹿死谁手 更新时间:2014-8-28 8:58:19 本章字数:10624 货没到手! 薛立珩反复琢磨着这条短信,脚步匆忙的走出三院,跟着随便拦了辆出租,回到牧天国际大酒店。 付钱下车,他没进去,而是穿过街道去了对面的恒雅。 凌晨5点的京都,仿佛一头假寐的巨兽,安静的蛰伏着,随时会伸出锋利的爪子。 站在恒雅顶层的总套房窗前,视线平视过去,只能隐约看到牧天国际大酒店35层以下。 脱掉身上泛着药味和酒精味的衣服,他拧着眉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跟着调整望远镜的镜头。 牧天的总统套房设在顶层,42层。由于高低差的缘故,他只能确定,简云裳三人所呆的那一间房里,一直有人在。 至于是不是她们,一点都不重要。 暗红色的液体,含在口腔里停留数秒,便顺着喉咙舒服流进胃中。 余光瞥一眼望远镜,他顺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唇边噙着一抹喜怒难辨的笑意。 上头说货没到手,这么看宋青山对自己的怀疑不是一天两天。难怪两年前,国安八局会毫无征兆的盯上自己。 但是那又怎样!他精心筹谋了两年年,岂会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没有货就没有货,他有的是办法能拿到。如今唯一担心,宋青山倒了之后,上头会不会临时起意,增派新的领头人过来。 他们的组织在京都,主要负责情报收集,以及刺杀政界、科研界的重要人员,名字也不是流星而是幽灵。 两年前,宋青山安排人前去217研究所,盗取最新研究出来的瘟疫病毒原液失手。隔天负责该项研究的冯教授,被人发现死在寓所的浴室中,边上还留有流星图案。 因此简云裳她们便一直以流星,为此案命名,顺便将他们的组织也称为流星。 其实,冯教授死讯一出,就连他们都很诧异,到底是哪一国的间谍,或者杀手组织会先他们一步杀人灭口。更搞不懂,国安的人,怎么那么巧的会盯上他们。 现在回想,宋青山的演技真是大好。若不是后来通过赵子敬,意外得知真正的病毒原液,已经在黑市出手,他还深信不疑他的那番托词。 至于廖院士一案,同样也是为了一种,高致命性,可通过空气传播的病毒原液。 人是他派去的,东西也确实没有到手,但伤人的绝对不是自己的手下。所以他那天才会乔装改扮,冒险潜入三院。 事后,他一面加紧调查宋青山杀人灭口的用意,一面编造理由,骗他说简云裳她们,没有参与此案的调查跟踪。 所幸,宋青山对简云裳了解不多,并刚愎自用的让自己处理此事。 摘下眼镜,他若有所思的沉吟数秒,摸出手机给李昕发了条短信,既感谢她的照顾,又委婉表示,不希望自己半夜去医院上药的事,让其他人知道。 李昕的回复很快,话虽简单,字里行间却透着无法掩饰的温柔。 真是单纯好骗的小姑娘! 只是为何,简云裳没这般温柔,也没这么单纯、心无城府。 想到这,剑眉拧得更深。 最后一口红酒喝完,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出了会神,修长白皙的手指落了下去,解锁打开方才的短信。 “最迟月底,货物保证送出!”回复完毕,指尖停在删除键上,平静落下。 天色已经大亮,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新的一天来临。 武警总院,住院部手术室门外的等候区,气氛静谧而肃然。 带着丝丝凉意的晨风,从敞开的窗口灌进来,寒意透过哑光不锈钢的等候椅,瞬间传遍简云裳的四肢百骸。 她本能的瑟缩一下,挪动身子往蒋牧尘身上靠去,双手无意识的环紧他的腰。 一旁的墨珍半睡半醒,始终蹙着黛眉,不安的依偎在墨安的怀中。 坐在他们旁边的箫碧岚,瞌睡连连不停的打着哈欠,却坚持不肯离开。往后一排,则是顾旭之,以及八局的三个副局长。 大家都在绷着神经等待,等待不知是喜还是悲的一个结果。 “吱呀”一声,厚重的手术室大门,被人很费力的推开。 众人本能站起,沉默的围拢过去。 墨珍脚跟发软,双手颤抖的抓着墨安的手臂,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医生,他的情况如何?” 沙哑干涩的嗓音,粗噶得像砂砾磨过玻璃,惊悚莫名。 负责传达消息的护士有些吓到,顿了顿,迟疑开口:“谁是伤者家属,请到里面来一趟。” “我们是!”墨安扶好骤然瘫倒下去的墨珍,冷静开口:“他的情况到底好还是不好。” “子弹穿过左胸,庆幸的是伤者的心脏在右胸,并且及时服下止血药。情况不是太严重。”护士被他杀人的目光吓得后退一步,讷讷补充:“稍后可能需要转去ICU观察,所以需要家属签字。” 话音落地,如释重负的吁气声,此起彼伏。 墨珍又惊又喜,所有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回笼。她借着墨安的力量站直起来,尔后越过护士,先行进了手术室。 一口气跑进观察区,首先映入眼睑的,是被医生当做垃圾的黏贴疤痕,恶心又刺目的躺在垃圾桶里。 颤抖着拉开蓝色布帘,沈亮安静的躺在推床上,胸口的位置缠满了带着血迹的绷带,全身上下都挂满了,各种检测仪器的管子。 那张因为沉睡,而显得有些孩子气的脸,没有了白天的冷峻漠然,顿时让她呼吸一滞。 “小妹……”随后跟进来的墨安,看清床上的人真的是沈亮,本能的揽住墨珍的肩头,安慰道:“放心吧,我刚和主刀的医生聊了下,他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墨珍机械的点了下头,恋恋不舍的随着他一起离开观察区。 签完字,兄妹俩出了手术室,平静的让其他人回家休息。 “墨墨,你也回去好好睡一觉!”简云裳走之前,心疼的过去抱了抱她:“我等着喝你们结婚的喜酒。” 箫碧岚耳尖,听简云裳这么说,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围上去,张开双臂将她们一块抱住,故作轻松的开玩笑:“为什么没人等着喝我结婚的喜酒。” 简云裳和墨珍同时白她一眼,跟着毫不留情的推开她,异口同声的说:“别闹!” 消沉了一整晚的气氛,因为箫碧岚的插科打诨,稍稍有所缓和。 稍后,简云裳在蒋牧尘的坚持下,先下了楼。 箫碧岚单身没人管,心里又惦记着被锁在简家大宅的赵子敬,干脆拉了顾旭之一道走。 芯片中的资料很全,不仅有宋青山这些年经手的暗杀案,还有他在情报黑市买卖情报所获的收入,加入间谍组织的具体年限,以及整个组织在京都,主要从事的间谍活动内容。 但是很奇怪的是,里面的内容,并不包括薛立珩。 翻遍了所有的文件夹,也没找到他具体的身份证明。箫碧岚原想将这些消息,一并告诉顾旭之,碍于他的几位同事在场,最终什么都没说。 分手别过,她上车后立刻吩咐司机,送自己去简家大宅。 昨晚等待沈亮的手术结果的同时,她秘密安排赵子敬也做了手术,并且是由她二哥亲自主刀,消息丝毫不会泄露。 比起沈亮身上严重的伤势,赵子敬要幸运得多。 虽同样是枪伤,他被击中的并非要害部位。所以一从手术室里出来,就由萧家的专车,直接送回简家大宅。 箫碧岚拧眉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又仔细回想了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脑中刚有头绪,瞌睡虫就前来打扰。 迷迷瞪瞪的到了简家大宅,她下车去看了看赵子敬的情况,见他手脚都被铐在床上,遂放心离开。 清晨7点,那一抹焉红的日光刚刚爬上山头,大地仿佛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高楼的阴影中,平稳行驶。 简云裳一脸倦色,安静窝在蒋牧尘的怀里,眼眸微瞌。 经过这一夜,困扰她们两年多的流星一案,以不太圆满的结局,宣布尘埃落定。 高兴之余,又有些小失落。 蒋牧尘对她可谓无所不知,而她对他的过往,始终是一无所知。 即便如此,心中也并未生出恐惧,反倒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依赖他。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回到沁梅园,简云容已经起床,正带着小黑和它的女朋友,在院子里慢跑。 车刚停稳,就听他大声的喊道:“姐夫,我今天跑了三圈,明天继续保持,还是增加一圈。” 蒋牧尘下了车,微笑扬起剑眉,大手坚定不移的落到简云裳腰上,答:“加一圈,保持一周再往上加。” “好!”简云容大笑,露出一口好看又洁白的牙齿,扭头跑开。 简云裳默然,目送他跑远才抬脚迈开步子。 回到楼上的主卧,她什么也没说,拿了衣服就去洗澡。浴室门关闭的瞬间,蒋牧尘微微眯了下眼,跟着拿起自己的睡衣,开门去了隔壁的客房梳洗。 洗完回来,简云裳已经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他宠溺的笑了笑,轻手轻脚躺到她身边,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好好睡一觉,后续的事情已经和你无关。” “唔……”简云裳呓语着应了声,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蒋牧尘摇头,伸手拿过床头柜是窗帘遥控,关了窗帘心满意足的拥着她,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正午,睁开眼看了看怀中的小女人,薄唇勾起温柔的弧度,蹑手蹑脚的下床。 将她的手机调成静音,跟着出门交代佣人,不许打扰。 安排好之后,蒋牧尘去隔壁的客房换好衣服,心情愉悦的下楼用午饭。 饭吃到一半,见卓辉进来,想都没想就说:“下午你通知南苑那边,每天安排一位大厨去牧天。” “你要吃食堂?”卓辉怔了下,狐疑拉开椅子:“那少夫人和云容怎么办?” 蒋牧尘放下筷子,优雅的抽了张纸巾擦嘴,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下午之前,把总裁室隔壁的空办公室整理干净,布水过去顺便装套整体橱柜。” 卓辉的嘴巴张成O型,好半天合不上。 “还有,厨房布置出来后,通知总经办,安排个会做家务的人,负责每天采购食材。”蒋牧尘含着笑说完,起身出了餐厅。 之前答应给简云裳做饭,结果宋青山搞出一堆的破事,拖到现在才有时间,准备好好钻研厨艺。 两人回到牧天,蒋牧尘照例看了下各个部门送上来的文件,随后开始上网,搜寻适合度蜜月的国家。 最好有山有水没有花,还没打扰。 想着,手指无意识的输入了几个地名,结果都因为满地盛开的鲜花而作罢。 烦躁中,手机有电话进来。 蒋牧尘没看号码,仅凭着铃声就滑开了接听键:“妈……” 这头,沈如眉偷偷看了看面色墨黑的蒋千学,幽幽开口:“宋伯伯的儿子突发脑溢血过世,你最好回来一趟。” “我这边很忙。”蒋牧尘淡漠的勾起薄唇,平静补充:“我又不是他的亲弟弟,不去。” 兴许是沈如眉手中的电话声音太大,蒋千学的咆哮,毫无预兆的灌进耳内:“我命令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不去!”蒋牧尘脾气上来,险些失了理智:“他死他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命令你马上滚回来!”蒋牧尘恼羞成怒,对着话筒再次大吼:“就现在!” 别人死儿子,他哪来那么大脾气!突兀的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蒋牧尘心头一凛,咬牙冷笑:“既然你想,我回就是。” 通话结束,他脊背僵了僵,不敢往深了细想。 宋青山只是宋延望的养子,每次他来,蒋千学便好似看不见自己,眼中只有这位结拜大哥的儿子,就连面容都变得温柔异常。 有时候蒋牧尘甚至怀疑,宋青山才是蒋千学的亲儿子,而自己不是。 只是那时年幼,会有这种想法,嫉妒占据了大半的诱因。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这种心理也渐渐淡去。 若不是那一年清明节,他从国外出完任务匆忙赶回,错过了给爷爷上香的时间,也不会意外得知,蒋千学在外边当真有女人,还生了个儿子。 想到这,俊脸立时沉了下去,翻箱倒柜的翻出一支烟,却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 不安枯坐半晌,干脆烟也不抽了,直接揉成一团扔桌上,起身出了总裁室。 卓辉忙于安排装修厨房的事,又觉得这毕竟是家丑,自己叫了司机提车。 思绪混沌的坐进车里,猛然忆起自己已经结婚,压着火让司机先回沁梅园。 下车径自去了楼上的主卧室,简云裳已经睡醒,正拿着手机站在窗边讲电话。 心中一时千头万绪,唯恐自己是想太多,只得按捺住情绪,沉默坐到一旁。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大好。”简云裳讲完电话,面露关心的走到他身边坐下:“可以说吗。” 蒋牧尘怔怔看她,薄唇张了张没开口,只是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 气氛微妙。 他埋头将下巴搭在她颈间,眷恋的嗅着发丝间的清香,纷杂的情绪渐渐平定。 宋青山已死,再去计较蒋千学的人品,半点意义都无。 理清思绪,环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徐徐开腔:“妈来电话,让我们回去一趟。” “是因为宋青山的死?”简云裳语气淡淡的,又说:“师兄通知说,昨晚在他办公桌上收集到的药物,只是普通维生素。” 顿了顿,接着说:“宋青山畏罪自杀,只不过他们系统内部,不准备公布真正的死因。” “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人了,我在外面等你。”蒋牧尘说着,淡笑收回几乎粘在她胸口的视线。 简云裳心里一跳,俏脸霎时变了颜色。 半个小时后,两人回到西山别墅,管家站在门外候着,说是让他们直接去宋家。 蒋牧尘眸色一暗,唇边浮起讥诮的笑意。 他们父子这么些年,总算在同一件事上,心有灵犀。 吩咐司机调转车头,他侧过头凑到简云裳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声:“一会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看情况。” 简云裳点头,正好有电话进来,一手推开他的脑袋,一手接通电话:“许教授,有事吗。” 这头,许振霆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意,嗓音温和如初:“廖院士马上就可以出院了,我想请你,给我们所设计一套安防程序。” “请我?”简云裳反问一句,犹豫道:“我的收费可是很高的,你确定能申请下来再说。” “放心,我就是申请通过了,才和你联系的。”许振霆依旧笑着,话里不掩兴奋:“我爸明天的飞机回国内,身体也基本恢复正常。” “老人家舟车劳顿原就辛苦,我后天再登门拜访好一些,省得他又记不住我是谁。”简云裳被他的笑意感染,唇角不自觉的向上弯起:“后天见。” 许振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后天见。” “他怎么老是有事没事找你。”电话刚挂断,就听蒋牧尘泛着酸气质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简云裳无语的盯着他看了半秒,冷笑:“是不是只要是男的,你都会觉得人家喜欢我。” “对!”蒋牧尘答得坦荡:“我的老婆可是万万中挑一,自然会有无数仰慕者。” 简云裳让他说得哭笑不得,佯装生气:“无聊!”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宋家别墅的大门。 简云裳偏头,透过车窗随意看了下院中的布置。 这里和蒋家不同,院子里几乎没有什么花卉,更没亭台楼阁,有的只是一眼看不见边的果树林。 若不是一开始说了这里是宋家,简云裳险些以为自己误进了哪家的果园。 到底是高院的院长,住着大别墅,也不忘低调掩盖。 车子开到别墅门外停下,简云裳依言没有下车,倒是蒋牧尘进去不到5分钟,便黑着一张脸回到车上,冷冷的吩咐司机离开。 狐疑回头,宋悦一身喜庆的红裙,正满脸泪水的从客厅里追出来。 简云裳只当是蒋牧尘厌烦宋悦,也没多问。 转过天,宋家以逝者需尽快入土为安为由,匆忙在翠华山殡仪馆为宋青山举行葬礼。 蒋牧尘迫于沈如眉的要求,不太情愿的带着简云裳一齐前去。 畏罪自杀毕竟不是太光彩的事,前来吊唁的人只有宋家本家的亲戚,还有就是蒋家一家人。 此前何家大娘故去,遗体就摆放在租用的西厅。简云裳记得清楚,那天薛立珩来了,许振霆也在随后不久到场。 然而宋青山的葬礼,他的遗体并未出现。 074、该看的都看了 更新时间:2014-8-29 9:00:15 本章字数:18999 宋青山的遗体不在吊唁厅,莫非是因为服毒引起尸体病变,不方便的缘故? 简云裳思来想去,觉得似乎只有这个可能。偏头望一眼蒋牧尘,不想他忽然倾下身子,飞快的亲了下她的脸。 他的动作极快,手还停留在自己的额上。在外人看来,多半像似给她捋开刘海。 狐疑瞪他,却见他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 “什么?”简云裳神色柔和下来,顺势依偎到他的怀里,手上悄悄使劲,用力的掐着他胳肢窝上的软肉。 其实也不软,也不知他疼不疼,她自己的手反倒疼的厉害。 蒋牧尘收起玩笑的神情,抬手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小声耳语:“卓辉刚才去停尸房,殡仪馆的员工不让看,我觉得大概是遗体出现了异变。” “不说了,我们现在走妈会不会生气。”简云裳脸上浮起笑意,收回手改成挽着他的胳膊,姿态乖巧:“闷得慌。” “在等5分钟……”蒋牧尘抬眼环顾一圈,租用的北厅很小,宋家的人也根本不过来招呼他们,不闷就怪了。 简云裳心下安定,眉宇间不自觉的泛起柔情,挽着他的胳膊不放。 蒋牧尘侧眸,轻柔的揉揉她的头顶,跟着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休息。 过了一两分钟,宋延望夫妻一脸悲戚的找到他们,说了两句客套话,复又折回北厅。 简云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礼貌的点点头,便着急叫蒋牧尘走。 宋青山死有余辜,甚至也可以说是被他们夫妻被逼死的,今天此行怎么看都有股幸灾乐祸的感觉。 从北厅出来,距离逝者火化的时间只剩10来分钟。宋青山生前的同事,可是一个都没有出现,也不知宋家人心里怎么想。 简云裳被蒋牧尘牵着手坐进车里,下意识的往存放遗体的停尸房望去。 隔着不太近的距离,忽见一辆国安八局的公务用车,迅速离开。 眯眼出了会神,她握住蒋牧尘的手,开玩笑的招呼:“我肩膀酸。” 蒋牧尘什么都没说,只是体贴的让她侧过身,双手搭到她的肩头,力道正好的开始揉捏。 车子驶离殡仪馆之后,蒋牧尘见她似乎有些打瞌睡,故意将她拥进怀里,大手悄无声息的伸进她的外衣,嗓音黯哑的问:“先回家休息还是?” 男人的手干燥而炙热,简云裳当然知道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笑了笑轻轻点头:“好。” 今天是周末,简氏那边的业务,目前正尝试交给职业经理人管理,她不需要事事插手。 何况为了抓住宋青山一伙,从计划开始,蒋牧尘便没提过哪方面的要求,她又怎好让他失望。 惬意靠上他的胸口,眯眼深吸了一口气,话到了嘴边不及说,手机便不合时宜的铃声大作。 身体没动,仍旧闭着眼滑开接听键,只听箫碧岚在电话那头,兴高采烈的大叫:“亮哥醒了,墨墨刚给我来电话。” “真的!”简云裳开心得倏然坐直,双眸亮晶晶的盯着自己手上的婚戒:“墨墨有没有提,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探望。” “估计这两天是不方便的,人家夫妻两个怎么也得诉诉衷肠不是。”箫碧岚笑得猥琐:“你是过来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简云裳脸颊微微有点发烫,胡扯两句便挂了线。 正出神,冷不防蒋牧尘的脑袋贴过来,柔软的薄唇,贴上她无比敏感的耳垂,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老实点!”简云裳脸上的红色不由的加深。 蒋牧尘大笑,不过倒是规矩的坐直起来,双手有力地箍紧她的腰。 进入市区不多会,简云裳的手机再响,这次打来的却是汤燕玲。 狐疑接通,耳边立即传来汤燕玲,干练清晰的嗓音:“云裳,上次你提到的那个司机,好像叫吴德新的已经回了京都,保镖部的人刚来电话通知,对方今天去了安和路33号。” “谢谢汤姐!”简云裳抿着唇顿了顿,又说:“告诉保镖部,这件事到此为止。” “好。”汤燕玲冷静答完,便恭敬的说了声再见,结束通话。 简云裳握着手机,黛眉紧锁。 之前听闫万琴说,那司机已经离开京都多年,怎么会突然回来。 想着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车子再往前走,便进了安和路。 收回视线,她不假思索的出声吩咐司机:“小陈,开到安和路33号去一下。” “怎么了?”蒋牧尘听她的嗓音有些不对,关心的问:“刚才谁来的电话。” “是汤姐,她说我有位老朋友回京都了,我得去看看。”简云裳笑着对上他的眸子,敷衍道:“没事。” 蒋牧尘笑笑,双手再度环上她的腰,没再追问。 几分钟后,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到安和路中段。简云裳下车,顺着店铺门上的门牌,神色严肃的找到了33号。 兴许是来得太早,卷闸门只开了一半,门头上的招牌显示,这是一家汽车零配件批发店。 从贴在门上的新鲜出让、出售广告看,吴德新应该刚回没几天,且此番回来是来处理房产的。 “有人在吗?”简云裳拍了拍门,大声的朝着门里喊道:“来生意了!”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耳边只有卷闸门振动的余音。 蒋牧尘偏头望她一眼,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抬手大力拍门,跟着中气十足的喊起来:“老板开门!” 铁皮的卷闸门振动过后,里面隐约传来男人嘶哑的嗓音:“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牵着手往后退了退。 耐心的等了一分钟左右,卷闸门哐当哐当的响了几下,“倏”的一下收了起来。 简云裳认真打量眼前的中年男人,试探开口:“老板,你们家的店子出让,带不带货的价钱都是多少,出卖的价格又是多少。我们昨天来看过,可惜没人在,打了电话也不接。” 男人抬头,含着笑回答:“出让价带货35万,不带货的话28万,出售的价格是330万。” “出售价是不是太高了……”简云裳故意欲言又止,顿了顿,接着说:“我们诚心想买。” “这个嘛……”那男人楞了下,目光审视的打量起两人的穿着,又伸头看了看停在外边的车子,犹豫着没有继续说。 简云裳见状,心知想让吴德新出面必须下猛药,于是又说:“安和路这一片的商铺价格,每平米在4万左右,你这个店大概不到70平米,算上各项杂费也不过300万出头,您要是诚心想卖,就开个实在的价格。” 蒋牧尘没说话,只是拿眼盯着那男人。 男人目光闪躲,似有受惊的避开蒋牧尘凌厉的探视,迟疑的请他们进去:“先到里面坐,我马上去叫老板。” 简云裳客气点头,拉着蒋牧尘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门店的前半部分,基本摆放的全是配件,走了大概有10米之后,露出后面的小天井。 小天井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还摆着一张根雕的茶台,后面是厨房和洗手间。 简云裳不等那男人招呼,自顾坐上茶椅,目光平和。 凭直觉,吴德新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没错。 那人面露尴尬的笑笑,转身出去打电话。 蒋牧尘拿眼看了看他的背影,压低嗓音打趣:“云裳,你吓到人家了。” “有吗?”简云裳也笑,嗓音轻轻的:“那你呢,吓到没。” 蒋牧尘笑着摇头,眸底瞬间浮起宠溺之色。 简云裳轻咳一声,低头专注的看着手机。 屏幕上,正是从简氏行政部要来的一寸免冠照,照片底下的备注,名字上写着吴德新。 据闫万琴说,吴德新当日取了车送去简家大宅后,自己打车回的简氏总部,上楼就去了穆裕民的办公室。 谁知那天,大概中午的时候,传来总裁夫人和小少爷车祸的消息,她去水房打水,意外撞见吴德新,慌里慌张的跑出办公室。 之后各种流言四起,她根据那些传言,自行拼凑出车祸的真相。 且不管她的话有几分真实,吴德新一家离开京都之前的住址,确实是安和路33号。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还是先前那男人的嗓音,脚步声却是两个人的。 简云裳下意识伸头,朝蒋牧尘身后的店子里望去,笑答:“不妨事,是我们来得太早。” 说话间,刚才的男人和店主已经来到跟前。 简云裳和蒋牧尘同时起身,礼貌的打招呼:“您好。” 吴德新略略点头,眼神警惕的盯着简云裳看了看,转到蒋牧尘身上,含笑开口:“坐下说,坐下说。不知两位准备出什么价。” 简云裳只看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位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男人正是吴德新。 敛去眸底的恨意,她稍稍调整了下坐姿,淡然开口:“您是卖家,实价多少还是您说了算。对了,还未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吴。”吴德新礼貌的回了句,镇定自若的坐到蒋牧尘身边,继续打量他们。 眼前的两人,女的年轻美貌,身上的衣服一看就很精贵,只是看人的眼神似乎太过凌厉。男人稍微年长,浑身都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眼神老辣又沉稳,给人很不好相与的感觉。 出售广告贴出去两天,来问的来的看,大多是些和自己差不多的小老板。听说出售价几百万,谈的没得往下谈。 这两位的架子倒是十足,就是不知买的意愿有多少。 “吴老板,您打算多少价格才会出手。”简云裳察言观色,虽没猜到他的具体想法,却也知道他好像很着急,要把店子卖出去。 吴德新笑笑,试探着说:“商铺的价格这两年水涨船高,这条街基本都是5。5万一平米,我的店子位置虽算不上最好的,卖个5万也应该还成。” “那您这店子是那一年的买下的,如果房龄太老,5万的价格就不合适了。”简云裳继续抛出诱饵:“我昨天看过前面那家卖管材的,面积不如您这里大,不过对方才开价4万。” 吴德新拧了拧眉,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价格:“这一片的铺子都是8年前交付使用的,房龄不算太老。卖管材的那家店我也知道,他那里才40平方米,门前又正好立着电力的配电箱,说实话和我这里没法比。” 8年前……简云裳拦住准备说话的蒋牧尘,又问:“您刚才说铺子是8年前交付使用的,具体是几月份。” “4月上旬,我记得很清楚。”吴德新不妨有他,语气不禁变得有些急:“4月7号。” 简云裳听到这面色寒了寒,“嚯”的一下站起身,怒道:“吴德新!” “你……”吴德新吓得身子一抖,也跟着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你这么害怕,是因为心里有鬼,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简云裳冷笑:“你在简氏任职期间,不过是公司车队的普通司机,一个月月薪2000,哪里来的几百万买铺子。” “云裳,别和这种人废话,想问什么直接问。”蒋牧尘神色如常的站起来,抬手搭到她的肩上,跟着摸出手机,直接打给沈北:“派两个人来安和路33号。” “不不不……”吴德新听着简氏二字,瞬间头皮发麻的往外跑。 蒋牧尘哪里肯让他逃掉,身形一闪,已经稳稳堵住外面的通道,皮笑肉不笑的睨他:“回吧,等我老婆问完话,该放你走的时候,我自然会放。” 先前给开门的男人见到这番情形,吓得脚跟发软,晃悠悠的瘫坐到地上。 吴德新面如土色,肥腻腻的身子“扑通”一下,也跌到地上。 简云裳施施然坐回去,面若寒霜的开口:“说吧,我母亲的车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大小姐,我真不知道。”吴德新不住的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嗓音发颤:“那天早上,董事长让我去取车送去简家大宅,然后吩咐我回了公司去就见穆董事。” “是简伯年让你去取的车?”简云裳眸光森冷,双手暗暗握拳,又问:“他可还活着,要不要我去把他请来和你对质。” “我不敢有任何隐瞒,否则天打雷劈!”吴德新的嗓音隐隐发抖:“那天我送完车子回到公司,穆董事说年中抽奖,我抽中了这间铺子,还让我好好在简氏干,谁知道中午就传来夫人出车祸的消息。” 难不成是简伯年授意穆裕民,让他出面安抚。 简云裳想着,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吴德新原就长得不怎么样,这一怂那肥硕的面庞,更显丑陋。 他哼哼唧唧一阵,就把那天的事,以及后来悄然离开简氏,四处躲避的过往全说了出来。 “你在说谎。”简云裳听完,不咸不淡的讥笑道:“这铺子开了8年,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身边那位应该是你的大舅子对吧。” 停顿一秒,嗓音倏然一变,冷得毫无温度:“你这次回来处理铺子,是想给你儿子买婚房,我说的没错吧。” “大小姐……”吴德新脸上的神色更加灰败,慢慢挣扎起来,艰难跪直:“我说!” 过了一个小时,刑警队的车子呼啸开到门外,简云裳没什么表情的踹了吴德新一脚,拉着蒋牧尘的手愤然离开。 此前她一直以为,是余子莺为了上位,才不惜杀人灭口。 搞半天,最想害死,并且最终下令害死母亲的人,居然是简伯年。 有这样的父亲,车祸一事越查越心寒。 回到车上,简云裳累得好似虚脱一般,窝在蒋牧尘的怀里一动不动。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别去想太多。”蒋牧尘关心的抱着她,轻声喟叹。 有个如此薄情的父亲,又经历丧母之痛,被人欺辱践踏至脚底,难怪简云裳的性子会如此清冷凉薄。 想到这,他禁不住暗暗打定主意,从今往后绝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回到沁梅园已经上午11点多,简云容去医院探望何蓉蓉还未回来,家里只剩佣人看家。 两人进门到客厅里歇了会,简云裳丢下一句午饭叫她,便上了楼。 蒋牧尘理解的给她一个微笑,顺手打开电视。 屏幕亮起,画面里正播着,法院公开审理简薇薇蓄意杀人一案的新闻。 算起来时间好像确实差不多了,蒋牧尘蹙眉,无意识的靠到沙发背上,继续看。 法院当庭宣判,判处其有期徒刑15年。 谁知画面一转,出现简薇薇在狱警的陪同下,去三院接受体检的影像资料。大意是说体检结果表明,她已怀孕两个月,暂时监外执行。 怀孕了……蒋牧尘骤然坐直,星眸危险的眯了眯。 能想出这样的注意,至少那人对法律条文,了解得相当透彻。 宋青山已死,难道是薛立珩那只漏网之鱼! 想着立刻摸出手机,火冒三丈的给顾旭之打过去。 电话接通,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女人被判刑后因为怀孕监外执行,死了怎么算。” 这头顾旭之正在开会,闻言丈二摸不着头脑,忙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反问道:“什么怎么算。” “自己看法制新闻,看完回电话。”蒋牧尘说完,火大的挂了线。 宋青山如果真像资料上表明的那样,是海外某个间谍组织的首脑,简薇薇怀孕一事应该是事先安排,绝非巧合。 整个京都商界,简薇薇的名声算是最臭的继承人,没有之一。 且不提她跟周远帆的烂事,跟郑瑞昶的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说怀孕就怀孕。 烦躁的摁了摁眉心,正好顾旭之的电话打回来,随手接通:“想好了?” “如果是脱离监控后意外死亡,监狱无责。”顾旭之的火气似乎也不小:“这事我来安排。” “得了吧,小心被人抓住把柄,别忘了老子当年是怎么被人踢出局的。”蒋牧尘冷笑:“这件事不用你插手,但是姓薛的那小子,他不死我不安心。” “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让他有命活着离开京都。”顾旭之压着嗓子说完,利落结束通话。 还挺硬气!蒋牧尘嘲弄的挑了挑眉,随手丢开手机,踱步上楼。 主卧室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只见简云裳抱着抱着手臂,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的贵妃椅上发呆。 随手带上门,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径自坐到她身旁。 男人熟悉的气息,随着空气的流动,无声无息的钻入鼻尖。简云裳拉回纷杂的思绪,勉强牵了牵唇角,说:“我想安静一下。” 蒋牧尘失笑,习惯性的竟她拥进怀里,也不管她是否抗拒。 气氛静默几秒,他舔了下干涩的唇,徐徐开口:“过去的都过去了,云容的状态越来越好,我想给他联系个学校,让他去上大学。” 简云裳愕然:“他没参加过高考,甚至都没接受过系统的教育,怎么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以你老公在京都的人脉,去上个大学有什么难的。”蒋牧尘卖弄完,脸色一沉正色道:“云容很优秀,你别老拿以前的眼光去看他,相信我他一定会很快融入新的生活。” “这事是他提的,还是你自作主张。”简云裳依旧很冷静:“万一适应不来呢。” “适应不来就退学,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蒋牧尘莞尔,大手不受控制的滑进的她的衣服,清浅的笑出声:“他已经是个男子汉,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这事不急,等我问问他的意见。”简云裳脊背发僵,神色间有些不自然:“亲戚还没走。” “云裳,我只是想好好的抱抱你。”蒋牧尘脸上的笑意渐渐放大,跟着动手将她抱回床上躺好:“好好睡一觉,这几天你忙坏了。” “……”简云裳不信任的盯着他的手,说:“你拿开。” “不拿!”蒋牧尘厚着脸皮躺到她身边,大手轻车熟路的绕到她背后,一下子解开的胸衣的扣子:“我就想贴着,一定不乱动。” “都这样了还叫不乱动!”简云裳心头颤了颤,身体渐渐变得放松的往他怀里窝过去:“让我靠靠。” “想靠多久就靠多久,一辈子两辈子几辈子都没问题。”蒋牧尘说着,随手摁下窗帘遥控。 屋里的光线暗淡下来,简云裳起了绯色的面容,愈发显得俏丽可人。 嘴上说着不动,身体的反应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蒋牧尘低头在她光洁饱满的额上吻了下,又忍不住覆身上去,温柔吻上她的唇。 “唔……”简云裳嗓音软软的呓语一声,浑身酥麻的闭上眼,双手亦本能的缠上他的腰。 蒋牧尘心头一颤,吻得愈发动情。 这个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温柔缠绵,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简云裳陷在他的温柔里,理智渐渐消散,从而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渴望。纤细嫩滑的手,顺着他的脊骨,摩挲着下移动,最后停在他的腰上。 “帮我脱……”蒋牧尘此时早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着迷而深情的吻着她的锁骨,大手覆在她柔软的曲线上,轻柔揉捏。 简云裳没动,而是缓缓睁开眼,抬手抚上他俊逸的面容。 四目相对,蒋牧尘轻易捕捉到她眼底爱意,狂喜之余三下两下剥光了两人身上的衣物…… 激烈的运动过后,房中的荷尔蒙气味浓郁非常。 简云裳累极,懒懒的赖在他的怀里,耳边尽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和略显粗重的喘息。 眯眼躺了许久,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太过动情,竟忘了做措施。 想着,猛的坐起来,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穿,复又躺回去,飞快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该看的都看了……”蒋牧尘拥紧她,干燥温热的大手,贴在她后背的疤痕上,嗓音里满是舒畅的笑意:“前天晚上,我记得你说从后面怎么了。” “得寸进尺……”简云裳嘀咕一句,心里想的却是,一会吃药的时候千万别让他看到。 这段婚姻的基础太过脆弱,尤其是感情。 虽然一发命中的几率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何况今天确实不是安全期, 相拥着迷迷糊糊睡了一会,简云裳担心意外中招,胡乱扯了被单将自己裹住,先爬起来去洗澡。 蒋牧尘盯着浴室的门出了会神,悄然起身跟进去。 浴室的门没关,所以当他进去时,简云裳明显楞了下。 不待她开口训斥,缠绵缱绻的吻再次落下。 渐渐染上雾气的镜中,模糊映出两人交缠的身影。不一会,哗哗的水流声、男人愉悦的呢喃,还有女人压抑隐忍的轻哼,不断从门缝里传出去…… 吃过午饭,简云裳浑身的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酸的没有一点力气。偏偏箫碧岚来电话,邀她一道去简家大宅,找赵子敬问话。 怎么把他给忘了!简云裳拍拍脑袋,只和蒋牧尘说,是箫碧岚找自己,便带了个保镖匆匆出门。 蒋牧尘一向很少干涉她的事,又见她带了保镖,于是放心回房午睡。 下午两点多,早上还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间或响起惊雷。 今天是宋青山下葬的日子,宋悦却意外被宋延望关在家里,并安排了管家和护院守着,防她偷溜出去。 按说葬礼十点就该结束,可她一直等到这个时间,依然不见父母归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接到宋青山的死讯后,昨天蒋牧尘离开不久,宋青山单位的几名领导突然带着一群人前来,将宋青山房里的电脑和书籍全部搬走。 父亲非但没有阻拦,整个人也变得呆呆愣愣的,好像丢了魂一般。 她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哥哥死前的几个小时,在夜色跟自己碰头,换了车子离开,还将一样东西交给她。 昨天来的那些人还盘问,哥哥和自己见面时有没有说过什么,她当时害怕得不行,只会一味的说没有。 思及此,宋悦顾不上害怕,飞快跑上楼从床底的鞋盒里,将那只信封找出来。 封口已经黏贴,信封正面什么都没写。 翻来覆去的看了不下十遍,正犹豫是否要打开,忽然在背面发现印刷地址那里写着:保管好,一周后送到牙海码头。 宋悦蹙眉,藏好信封后,鬼使神差的去了宋青山的房间。 他的房间差不多被搬空,书柜和衣柜的门全开着,书桌的抽屉全被拿了出来,凌乱扔在桌面上。 她深吸一口气,进去后随手关上房门。 很小的时候,她经常来宋青山的房间找他玩,可他从来不允许自己动他的东西。还记得有一次,她无意中翻了翻他的相册,他气得好几天不和自己说话。 思绪纷乱的走到书柜前,摆放相册的地方空空如也,上面依稀可见落有灰尘的痕迹。 收回视线,她无意识的出了阳台,心底无端端怀疑起他的死因,以及父母为何不让自己出席葬礼。 可惜,任她想破了头,依然毫无头绪。 颓然坐下,余光瞥见阳台的角落里,竟然放着一只鸟笼。 宋青山从小就讨厌小动物,不管什么种类,他房里怎么会有鸟笼出现。 宋悦心中疑云顿起,情绪有些激动的走过去,将鸟笼提到手中。 打开罩子,里面不意外的,没有一丝养过鸟的痕迹,可拿在手中又觉得分量十足。 抬手将鸟笼举高,突然发现鸟笼的底部双层的。 坐回一旁的椅子上,她竖起耳朵听了会外面动静,确认没人后动手将鸟笼的底部拆下来。 隔层打开的一瞬间,宋悦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以免自己叫出声。 里面放着的,居然是几十张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男孩的眉目和宋青山很像。而他身边站着的男人,赫然是蒋牧尘的父亲!可女人却不是沈如眉。 翻过背面,只见上面写着:爱子牧航5周岁纪念照。 宋悦目瞪口呆,手上一哆嗦,照片便从手中滑落下去。 她比宋青山小了8岁,从她记事起,宋青山就一直在宋家,父母更是从未提及,他不是亲生的事实。导致她一直认为,他是自己的亲哥哥。 迟疑拾起刚才的照片,又把剩下的照片看完,宋悦整个大脑都处于放空状态。 实在无法接受,宋青山是蒋家长子的事实。 出神中,手机忽然响起欢快的铃音。 宋悦吓了一跳,瞬间脊背发凉的站起来。手机的铃声还在继续,她拍了拍胸口,见来电的号码很陌生,没敢接。 铃声持续到自动挂断,安静一秒再度响了起来。 这次她犹豫了下,接通:“喂……” 这头,简薇薇脸色苍白的看了看旁边的女管教,难掩开心的说:“宋悦,我是简薇薇。” “简薇薇,你不是……”宋悦说了半句,猛地意识到不对劲:“你真的出来了!” “没有,现在是监外执行,正在社区办理手续。”简薇薇说着,眸底迅速闪过一抹狠戾,佯装温柔的说:“我怀孕了。” “恭喜你,需不需要我送些营养品过去。”宋悦嘴上客套着,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明明没有办成的事,怎么就成了事实。 不过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和自己想的一致就行。 “那先谢谢你,等我这边手续办理清楚,回头再和你联系。”简薇薇说完便挂了电话。 宋悦大喜过望,收了手机立刻开门出去。 路过楼梯间,意外听见父母在楼下长吁短叹,她脚步一顿,干脆站在那里偷听。 “青山这孩子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怎么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是高宛如的声音。 “算了,人都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宋延望叹气:“也不知他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才会这么极端,一句话不留就走。” 高宛如显然还是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那孩子一向懂事,做事又沉稳可靠,会不会被人诬陷了什么。” “若真是被诬陷,依他的性子必定会让组织查明白,而不是选择轻生。不提了,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先上楼歇一会。”宋延望话音落地,客厅里立即传来脚步声。 宋悦心中一凛,轻手轻脚的躲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她整个人贴着门后,直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停了,才忍不住好奇,又将宋青山给自己的信封拿出来,仔细撕开。 里面有三本护照,照片全是宋青山的名字各有不同,另外还有几张国外的银行卡。 反正看都看了,宋悦心一横,顺手竟信封倾倒,倒出里面的其他东西。 除去刚才看到的东西,剩下的只有两张小指头大小的芯片。 由于她的电脑不具备芯片读取功能,拿到手里研究了下,决定立刻去电脑城,重新买一台电脑回来。 宋悦素来就是行动派,念头才起,手上已经利落的将芯片、护照和银行卡,全部装入信封。 重新藏好之后,她若无其事的开门下楼。 宋延望还在客厅发呆,见她要出门,遂严厉喝住:“你去哪?” 宋悦有些紧张的盯着自己的脚面,讷讷出声:“我电脑坏了,想去电脑城换台新的回来。” 宋延望盯着她看了许久,忍不住长叹一声,说:“让管家陪你去,买完立刻回来。” “好……”宋悦听说可以出门,顿时喜上眉梢,扭头跑去玄关换鞋。 宋延望垂下眼皮,眸底闪过一丝无奈。 女儿骄纵任性不服管教,宋青山虽不是亲生,可到底养在身边几十年,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怎叫他不难过。 更难过的是,他走的时候,连句遗言都没有留。 “轰隆”一声巨响,酝酿许久的大雨瓢泼落下。 距离西山不远的简家大宅,客厅里灯火通明,气氛凝滞。 简云裳站在窗前,双手抱着胸烦躁的望着窗外的大雨。一旁的箫碧岚脸色也不太好看,正埋头玩着手机游戏。 过了许久,萧家的家庭医生从客房里出来,平静告知病人已醒。 箫碧岚收了手机,亲自取了伞送医生上车,简云裳则先去了客房。 床上,赵子敬手上还挂着点滴,脸色苍白。 “芯片里没有薛立珩的资料。”简云裳说完,目光睥睨的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你是不是想说,每个人的资料,都有单独的芯片储存。” “简总裁果然料事如神!”赵子敬有气无力的回了句,慢悠悠的动了下自己的左手:“芯片在指环的宝石下面。” 简云裳侧眸,望向他手上的墨玉指环,唇边勾起讥诮的弧度:“你就不怕我拿了资料,依然会把你送回国安。” 赵子敬勉强露出笑容:“我相信你不会,不过你真要送,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又是带高帽,又是装委屈,装的还挺像回事。 简云裳腹诽一句,本想让他自己把指环退下来,余光瞥见他腕上亮晶晶的手铐,索性叫来保镖,命其代劳。 赵子敬眸底闪过一抹失落,垂眸不再看她。 拿到指环,简云裳触类旁通的找到打开的机关,取下飘渺将底部的工具亮出来,轻易取下宝石。 赵子敬抬眼就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顿时浮起嘲弄的笑:“你刚才用的那个玩意,好像是M国中情局情报人员专用的,我还当你们多爱国呢。” “谁告诉你我们爱国?”简云裳冷笑,正巧箫碧岚披着一身的湿气进来,大笑接过话头:“我们真的不爱国,不过也不会像你这样,当汉奸走狗。” 赵子敬听箫碧岚骂他汉奸,忽然有些生气:“我只是情报贩子,不是汉奸,宋青山那样的才是。” 箫碧岚斜他一眼,怒道:“谁跟你说情报贩子就不是汉奸了,这次他们偷的病毒原液,0。0几毫升的量,就能让整个京都变成死城,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 “怎么严重……”赵子敬骇然:“我以为只是一些商业情报。” 箫碧岚火大的啐了一口:“以为?!三少,你真的该庆幸,两年前经你手卖出去的病毒原液,只是被海外的科研机构买去做对抗试验,否则世界末日真的会提前降临。” 赵子敬默然,用余光去看简云裳的反应。 哪知她忽然拿了手机,径自走出客房。 电话是蒋牧尘打的,简云裳走到客厅随意坐下,好笑的问:“怎么了?” “云容晚上约了同事看电影,我们晚上去吃海鲜好不好。”蒋牧尘嗓音缱绻,话里透着浓浓的希翼:“我记得你喜欢吃龙虾。” 简云裳心中一暖,下意识的温柔笑开:“听你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结束通话。 简云裳回到客房,目光意外对上赵子敬的视线,正欲避开,忽听他没头没脑的说:“217研究所的病毒原液没丢!” 075、我现在只有你 更新时间:2014-8-30 17:40:07 本章字数:18814 赵子敬深怕她们不信,又重复了一遍:“217研究所的病毒原液没丢!” 简云裳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他,眸底情绪平平。 赵子敬略显失望的垂下脑袋,似在思考又似在犹豫,半晌才再次开口:“我也不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简云裳挑眉,喜怒不辨的睨着他,接着说:“你和薛立珩夜闯简氏总部,我还没问,你们是为了什么东西。” 赵子敬错愕,似乎被她的发散思维惊到,心虚的闭上眼:“据说珠宝展会展出一件宋代的瓷瓶,那个是我的心头好……” “是吗。想不到赵三少贩卖情报之余,还喜欢偷鸡摸狗。”箫碧岚插话,脸上的神色不无嘲讽:“我最讨厌说谎的男人了,云裳一会你千万别拦着我打人。” “不拦,反正他现在也是个死人。国安已经下发了内部通缉令,打死了丢出去也算是有交代。”简云裳勾唇浅笑。 那笑声听着十分灵动,然而充满惊悚的寒意,令人心底不由的发颤。 赵子敬脑子里轰然一响,感受到她话里凌厉的杀意,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鸡皮疙瘩。 简云裳给人的印象素来清冷,再次见识她狠戾的模样,当初心底对她的那点邪念,这会可是一丝都不剩。 讷讷张了半天嘴,眼看箫碧岚已经面若寒霜的起身,他本能的打了个冷战,迟疑开口:“两位美女息怒,我说就是了。” “算你识趣!”箫碧岚摆弄着腕上的魅影,轻挑柳眉:“说吧,我们要听实话。” 赵子敬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仓惶收回视线,仔仔细细的说了当初的计划,以及薛立珩对宋青山的怀疑。 由于被软禁在简家大宅,他并未得知宋青山自杀的消息。 简云裳和箫碧岚交换了下眼神,开口打断他:“薛立珩和宋青山之间有间隙?他们不是一个组织的吗。” “是,不过宋青山经常私下将搜集来的情报,送到黑市倒卖。”赵子敬如实回答:“光是经我手转卖出去的,就有好几次。” 箫碧岚狐疑的盯着他:“那薛立珩呢?是不是也经常倒卖情报。” “对,京都潜伏着无数的情报人员,有些重要的情报,可以二次或者三次倒卖,这样一来消息便会很快传遍全球。”赵子敬一口气说完,补充道:“去年的隐形战机作战数据,就曾经卖了30多次。” “这么说,大部分情报人员的目标,都是我国的军事机密。”箫碧岚蹙眉,难怪这一年国安对这一块的信息保密,做得尤其细致。 赵子敬抬眸,看了一眼波澜不兴的简云裳,接话道:“这是肯定的,因为全球都在关注,华夏越来越强盛的军事力量。尤其是新研发的导弹、卫星、和战机数据。” 箫碧岚听罢,沉默的把玩着魅影。 简云裳玩味的勾起唇角,扭头和箫碧岚交换了下眼神,一起出了客房。 来到客厅,两人压低嗓音,认真分析赵子敬话中的真假成分。 他在京都,确实是出了名的小偷,尤其喜欢偷盗名贵古董。 但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劲。 简云裳沉思片刻,猛然想起之前,他伪装成Mr陈和薛立珩去顾家别院,离开后好像被请去了刑警队。 事情的起因是蒋牧尘查到,他就是夜探深发行保险库的人。 可当时丢的,只不过是一幅齐白石的赝品。 一个酷爱古董,又酷爱盗窃古董的人,怎会看不出那幅画是赝品。 且依照他的身手,进入简氏总部之时,可是大摇大摆的来的。深发行的保险库虽安防重重,比起她们那天特意布的陷阱,可小儿科多了。 思及此,简云裳斟酌着将此事告知箫碧岚。 “这小子肯定说谎!”箫碧岚狞笑,叫来一个保镖,如此如此吩咐一番,动手取来一只空的针管,小心装了些纯净水进去,再次返回客房。 简云裳没跟进去,因为此前说过,她不会拦。 过了大概10分钟,箫碧岚一脸平静的走出来,随手将手里的皮带递过去:“那小子说,皮带卡扣的LOGO底下,还有一张芯片。 简云裳愕然,跟着忍不住笑起来,解下飘渺打开底部的工具。 LOGO卸下之后,两人禁不住相视一笑。 心里都想着回头得再吓吓他。 小心将藏在里面的三张芯片取下,简云裳拿过箫碧岚的电脑,将资料提取后存入文件夹,跟着从她包里取了化妆棉,仔细将芯片包好。 “云裳,我一会得去趟电脑城,秦师姐打来国际长途,说她需要一台配置尖端的新电脑。”箫碧岚见她忙完,边收拾东西边说:“拿去又不能上网,服了她。” “那你可以不帮她配。”简云裳莞尔:“决定帮了就别唠叨。” “我唠叨唠叨心里舒服点。”箫碧岚说着,东西基本收拾妥当,目光扫到她的手上,耸肩:“你居然不带电脑跟着。” “成天带着多累,哪天师姐回来,让她给我们弄个新的设备,方便携带的,功能和电脑一样。”简云裳说着,抬手搭上她的肩头:“走吧。” 箫碧岚忍不住笑话她:“你说的那玩意不就是平板吗,这有什么稀奇的。”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两人来到门廊,司机已经尽职的将车开了过来。 简云裳打开伞,上车之前忽然神秘一笑:“我说的不是平板,新的工具功能比平板更齐全,内核比我们的定制笔电更强大,我之前和她聊过,她也觉得可行。”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箫碧岚大声的喊了一句,挥了挥手,飞快跑到自己的车边,打开车门坐进去。 “去电脑城。”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箫碧岚下意识的看了下时间,吩咐司机:“市中心的那个。” 司机点头,跟着打火发动引擎,很快平稳驶入雨中。 简云裳的车子随后,路过大门的时候,她让司机停车,开了窗特意叮咛留守的保镖,这才放心离开。 这场雨下得又大又急,才一会的功夫,地面上便积满了从高处流下来的秽浊污水。 简云裳回到沁梅园,只不过从车库回到主屋,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大半。 进门简云容和蒋牧尘都在客厅,一人手里拿着一只象棋,似乎正在争执。 在玄关换过鞋子,刚迈进去就听简云容无奈的说:“我让你三次了,这次坚决不行。” 蒋牧尘也没注意简云裳进来,依然低头盯着棋盘无赖的说:“才三次,说好你让我五次的。” “什么时候说好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简云容抬头见简云裳就站在那,楞了下,随即展颜笑开:“姐,你帮我说说姐夫,别每次下棋都耍赖皮。” “规则是你们自己定的,我怎么说。”简云裳好笑的坐过去,想起中午蒋牧尘说去上大学的事,随口提到:“云容,你想不想去大学插班。” “真的可以吗?”简云容一听,连棋都不下了,一脸兴奋的坐过去:“我听韩不归说,大学可好玩了,是真的吗。” “假的。”蒋牧尘闷闷不乐的将棋放回棋盘,也坐过去:“大学是让你长见识的地方,不是让你玩。” “哦……”简云容拉着长长的尾音,眼中浮起失望:“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简云裳侧眸,越过他的头顶望向蒋牧尘,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的计划失误了。 蒋牧尘目光笃定,闲闲的回望过去,脸上写着:那倒未必。 简云裳挑眉,抱着双臂往沙发背上靠去,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没说话。 蒋牧尘也笑,跟着挪了挪位置,抬手搭上简云容的肩膀,用玩笑的语气和他说上大学的好处,偶尔偏头望一眼简云裳。 简云容似乎听得很来劲,不一会就忍不住问东问西。 先问和别人一起住寝室,会不会闹矛盾,又问考试的时候老师是不是特别随意。说道后来,几乎把他上小学遇到的,没遇到的问题,都问了个遍。 简云裳听得无聊,含笑望一眼蒋牧尘的侧脸,悄然起身上楼。 来到副楼的工作室,她打开电脑,将从赵子敬手里拿来的芯片,全部摊放到桌面上,尔后一一开始提取资料。 过了一会,系统完成资料读取,但内容完全出乎意料。 因为,屏幕上出现的资料,根本就和薛立珩无关! 简云裳摁了下眉心,仔细一看,才发现全是情报黑市的交易价格。民生类的价格最低,商务类稍高,排名靠前的,是医学、科研、军事。 赵子敬倒是没全部说谎…… 滑动鼠标接着往下看,是交易的方式,和交易的地点。 因为国家对打击国外间谍一向狠抓,简云裳直接略过交易地点,继续往后看。 第二张芯片上的内容,则是曾经和赵子敬交易过的间谍名单。从年龄、身高、到具体的工作地址,一目了然。 有了这份资料,顾旭之往后的工作量,真是大大减少了难度! 最后的两张芯片,有一份是专门记录薛立珩的,另外一份,则是记录赵子敬每一次,将情报送出境的方式。 回到记录薛立珩的那页,然而照片上的人,压根就不是他。 不过这个人简云裳也认识,只是死在了两年的爆炸中。 鼠标下拉看到家庭住址那一行,简云裳心头一凛,本能调出薛立珩的资料。 竟然是同一条街,就连门牌也仅仅隔了三个数。 难道是巧合……想到这,她下意识的滑动鼠标,回到第二张芯片的内容。 除去其中一个和薛立珩是同乡,其他的几乎来自全球,当中不乏华裔人士。 点开那位同乡的资料,简云裳认真的看了一会,渐渐看出门道。 这个和先前看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薛立珩在京都,不止一个身份,而且大多和别人的重叠。 冷静关闭资料,并打包一份转发给顾旭之,做完这一切,简云裳的脊背不免有些发凉。 甚至有些庆幸,蒋牧尘在不恰当的时机里,正好出现。 “想什么呢?”突兀响起的低沉嗓音,令她本能的惊出一身冷汗。 回头见是蒋牧尘,不掩火气的问:“怎么来了也不吱声。” 蒋牧尘含着笑走过去,自然而然的将她抱到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打趣:“刚才在看什么,你很少失控的。” “……”简云裳神经松懈下来,歪头枕到到他的肩上,没说话。 “云容答应去上学,下周过去插班,手续的事我来处理。”蒋牧尘见状也不追问,直接转开话题:“你的意见呢。” “他喜欢就好,我没什么意见。”简云裳放柔嗓音,轻轻的说:“谢谢你。” 蒋牧尘手上的力道紧了紧,笑声倏然放大:“就这样?” “不满意?”简云裳在他的影响下,逐渐习惯和他斗嘴:“那我收回。” “别……”蒋牧尘偏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又说:“过两天珠宝展开幕,正好又是妈的生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简云裳坐直起来,转过头认真看他:“这么客气?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蒋牧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也出其的温柔,深情凝望着她的容颜,说:“最坏的主意已经实现,我只是想恳求你花些心思,给妈安排下生日惊喜。” “……”简云裳默了默,没吭声。 两人都沉默下来,许久蒋牧尘才幽幽叹了口气,话里难掩失落:“算了,如果你觉得勉强,我会自己安排好。” 简云裳见状,内疚的感觉瞬间如潮涌般,疯狂袭上心头:“不勉强,只是我好像不太熟悉妈的喜好……” “乖,晚上我仔细和你说。”蒋牧尘说着,趁势伸手托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 简云裳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甜蜜,渐渐主动回应,继而任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不知过了多久,蒋牧尘餍足的放开她,问起简氏和精益合并后的打算。 简云裳面色酡红的歪在他身上,显然还未从旖旎的遐思中回魂。 听他忽然说起别的事,本能垂下了眼睑,脸也随即垂了下来,耳根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蒋牧尘眉毛倏地一扬,坏笑起来,手掌在她柔软的小腹来回摩挲。 简云裳浑身一颤,想起中午才那什么,顿时又气又恼的推开他,利落跳到地上。 蒋牧尘怀中一空,眸底的火焰也渐渐暗了下去。 沉默片刻,简云裳恍惚忆起他说吃海鲜的事,于是开口:“我去换套衣服,吃饭去吧。” “好……”蒋牧尘温柔笑开,长腿一伸也站了起来:“一起去换。” 简云裳默然,径自转身逃似的跑出工作室。 蒋牧尘没动,等她跑远,立刻拿起鼠标,飞快的浏览了下她的打开记录,找出方才她所看的资料。 怪不得自己的出现会吓到她……若有所思的看完,他关闭页面,从容放下鼠标。 低头看了眼时间,正纳闷钟闲庭为何还没来电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拧眉接通,眼底的温柔霎时退去:“说。” 这头钟闲庭摸了摸下巴,据实以告:“217研究所丢失的病毒原液,在黑市的价格已经炒到一亿美金,你想办法查下现在原液在谁的手上。” “好。”蒋牧尘沉吟两秒,又说:“这个消息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大哥,整个国际情报网都沸腾了,你问我有多少人知道!”钟闲庭的嗓音倏然拔高:“总之你想办法,找到病毒原液并毁掉,千万别让这东西落到恐怖组织手里。” 蒋牧尘蹙紧的眉拧成了死结,星眸黯淡的盯着手边的鼠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脱离国安这么多年,没想阴差阳错的还是卷了进去。 电话那边的钟闲庭沉默着,蒋牧尘这边也沉默着,一时间空气骤然凝固。 过了约莫一分钟,钟闲庭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说:“认命吧,你这辈子算是离不了国安了。” 蒋牧尘闻言,自嘲的笑出声:“等我消息。” 说完,利落的挂了电话,回房换衣服。 雨势有所减小,空气里到处都是潮湿的泥土味。 蒋牧尘吩咐司机带好雨伞,亲昵的牵着简云裳的手一起坐进后座。 吃饭的地方定在龙宫,距离沁梅园不算太远。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车子便进入龙宫的地下停车场。蒋牧尘温柔的牵着她手,搭乘贵宾电梯,直接上到19层。 不料,两人踏出电梯,竟迎面遇上简薇薇,还有薛立珩。 简云裳眉峰轻压,目光森寒的打量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禁不住冷笑。 想不到自己的直觉如此只准,可惜印证得晚了一些。 对面的简薇薇错愕一秒,眼底浮起嘲讽的笑意,故意拉着薛立珩上前,将两人的去路拦住。 她得意洋洋的抬高下巴,冷眼睨着简云裳,淡笑开口:“好姐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再次见面。” “姐姐?”简云裳皱眉,“我记得DNA鉴定书上,咱们的相似度也不过百分之一,认错人了吧。” 简薇薇一脸的难堪,“那又如何!你不过是因为薛立珩选择了我,所以心有不甘的故意设计,可惜苦肉计唱得再好,也架不住有人砸场子。” 薛立珩抬手扶了扶眼镜,眸底的恨意转瞬即逝,一脸的深情凝视:“云裳,我跟薇薇是真心相爱的,你既然已经嫁给了蒋少,为何还不肯放过她。” “呵,你们爱咋咋,我一点儿也不在乎。”简云裳笑得云淡风轻。 蒋牧尘喜怒不辨的扫了扫薛立珩,覆在简云裳腰上的手沉了沉,含笑开口:“宝贝,我们出门前是不是忘记看黄历了,竟然遇到恶狗挡道。” “无妨,量他们也吠不了多久。”简云裳侧眸,柔情似水的望着他的侧脸,话中有话:“没准出了这个门,可能连明天的太阳也看不到。” “你……”简薇薇恶狠狠的瞪着简云裳,怒极反笑:“话别说太早,我既然能出来,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说完,故意揉了揉依然平坦的小腹,转头笑着看薛立珩:“作伪证假受伤的事也不算多大,不过许振霆私自将研究所提纯的迷幻药送人,亲爱的,这事要是透露出去,会不会身败名裂。” 薛立珩笑得如沐春风,温柔的抬手揉揉她头顶,目光望向波澜不兴的简云裳,答:“会,搞不好会被研究所除名,还要接受组织的调查。” 简云裳的情绪半点不受影响,只是神色比方才还要温柔几分,嗓音娇软的和蒋牧尘说:“牧尘,京都哪家精神病院的门忘关了,让沈北来一趟把人送回去。” 蒋牧尘配合的低下头,深情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抬头的瞬间,阴鸷的目光落到薛立珩已然变色的脸上,大笑:“一切听你的。” 薛立珩忆起前次被沈北抓去的旧事,眸色微冷。 简薇薇不知就里,以为是简云裳心虚,故意这么拿话刺激,当下脸色更为得意。 僵持中,有侍者恭敬上前,客客气气的对着蒋牧尘做了个有请的姿势,说:“蒋少,雅间准备好了,请移步。” 蒋牧尘含笑点头,温柔拥着简云裳视若无睹的越过去,径自往里走。 薛立珩寒下面孔,也不管简薇薇是否能跟上,自顾了电梯。 “Carl,你等等我!”简薇薇没想到他会丢下自己,慌忙加快脚步追过了上去。 灭人威风不成,反倒惹得薛立珩不高兴,她越想越气,若不是顾着假怀孕的幌子,她真想直接用跑的。 待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她别的没学会,就天天坚持做晨操锻炼,好增强身体素质。 养精蓄锐这么久,她就等着离开的那一天到来,好亲手收拾简云裳,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他们身后不远的雅间里,简云裳蹙着眉靠在椅子上,显得心事重重。 许振霆私下给自己拿药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并且是很小很小的剂量,根本不会引起研究所方面怀疑。 之后,简薇薇一直呆在看守所,会是谁有意和她透露这个消息。 想着,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飘渺,还没动就听蒋牧尘说:“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是因为姓薛的,还是姓许的。” “你吃醋?”简云裳淡淡的打量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别多想,我现在只有你。” “那以后呢?”蒋牧尘掩饰掉眼中的欣喜,俊脸浮上酝酿许久的失落:“我不止要现在,还要以后,以后的以后。” “贪心!”简云裳心中一暖,忍不住笑开:“没事,我只是有点意外。中午才看到新闻,不出一天的时间就遇到他们,京都还真是小。” 京都不小……蒋牧尘默然。 这件事是他有意安排的,包括几个小时后,即将发生的事。 然而不等两人开始用餐,门外忽然传来一丝细微的骚动,跟着顾旭之的电话打进过来,开口就说:“两分钟前,薛立珩和简薇薇在车祸中殒命。” 蒋牧尘一听,以为是他罔顾自己劝阻,私下动的手当即火帽三丈:“你疯了!” 这头顾旭之脸色发僵,一头雾水的反问:“不是你安排的吗!” “我安排的时间在两个小时以后……”蒋牧尘说完,意识到不对劲,赶紧问:“细节,说下车祸的细节。” 顾旭之不敢掉以轻心,忙说:“我正在赶赴现场,交警那边的来的消息说,是一辆无牌的悍马迎面撞上薛立珩的保时捷。撞翻之后又连撞数次,确定车里的人当场死亡才不慌不忙的逃逸。” “我去查悍马车,你去现场看下是不是真的死了,一定要确认。”蒋牧尘说完挂了线,平静的朝简云裳伸出手:“云裳,把飘渺卸下来给我。” 简云裳很快将飘渺拿下来,狐疑递过去:“谁死了。” “刚才挡路的两条狗,两分钟前,一起登赴极乐世界。”蒋牧尘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死了……她刚才只是随口吓唬简薇薇,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事实。 抬眸望过去,不过一秒的时间,飘渺便连上他随身带着的平板,只见他食指熟稔的输入密码。 忍不住对高科技产品的好奇,简云裳主动坐过去,伸头盯着他的平板看。 外表看起来和外面出售的差不多,不过她是行家,一眼看出此物非同寻常。 流利的操作系统,比笔电更强大的内核,以及完备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功能,简直就是她和秦湘雅所说的神器! 想着视线落到屏幕上,意外看见他进入京都交警,视频指挥中心的监控系统,忍不住出声:“你也会这个?” 蒋牧尘“嗯”了一声,继续专注的检索着,需要重点关注的监控镜头。 过了一会,实时画面开始显现,他随手将平板竖起来,抱歉一笑:“我们好像还没点菜。” 简云裳只记得关注他的平板,闻言不假思索的说:“这玩意能不能送我?” “说你想要……”蒋牧尘意味深长的笑开:“想还是不想,直接说。” 简云裳垂眸,深深的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那晚从机场离开,师兄说你泄露了整组的情报人员资料,想好怎么和我解释了吗。” 蒋牧尘脸上一哂,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正色道:“回去我慢慢和你解释,至于这个,我也可以送给你。” “免了!”简云裳淡然坐回自己的位置,自顾点菜。 蒋牧尘看她这样,心里拿不准到底是真生气,还是故意的,犹豫了下没说话。 空气静默下来,等待上菜的间隙,平板的屏幕上,忽然亮起红色的警示灯。 蒋牧尘眉头一皱,立刻拿起手机给顾旭之拨回去:“悍马车是租来的,对方用的是假身份证,不用找了。” 电话那头,顾旭之也正好看到下属送上的资料,简单交换了下意见,便结束了通话。 收起手机,余光见简云裳依旧皱着眉,不禁心疼的坐过去,温柔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刚才忙着给你师兄找资料,我现在就和解释。” 简云裳一脸你爱说不说的模样,淡定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云裳……”蒋牧尘低低的唤了她一声,伸手拿走她的手机放到一边,徐徐道出他以前的身份——国安二局技术小组的组长。 二局的主要职责,是国际战略情报搜集。他们的工作内容,和宋青山他们那个组织差不多,唯一有差别的就是不涉及暗杀。 顾旭之所提的资料泄露一事,是指他在任职期间,因为大意导致派遣出去的情报人员,出境后不到一个月,先后被其他的国家的反间谍机构捕获。 而他和钟闲庭,皆因此事接受组织调查,并在当时的部长秘书要求下,被国安除名。 所幸彼时钟家在军中力量颇大,才免去他们的牢狱之灾。 此事之后,他们另外的一个发小胡霖,去了十八局从事基层工作,钟闲庭远赴国外,他则老实的回了牧天,接过父亲交予的重任。 “原来如此……”简云裳听完,渐渐回过味来。 怪不得他第一次去盛世云裳,就送给自己亲子鉴定中心存档的资料,以及后来无数次的友情帮助。 “害怕了?”蒋牧尘宠溺的揉揉她的头顶,又说:“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想。” 简云裳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温柔的抱了抱他。 缱绻的气氛不过一秒,便被侍者的敲门声打断。 简云裳飞快的从他腿上下来,若无其事的坐到一旁,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笑。 蒋牧尘看着她的眼睛,唇边勾起甜蜜的弧度,心里的某一处软得不成样子…… 吃完回到家,简云容也正好进门。 打过招呼,又随便聊了两句,箫碧岚忽然再次来电话。 简云裳随手接通,开心的笑着问:“这么晚,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我刚才潜入宋家,发现八局的人也潜了进去,不过东西被我拿走了。”箫碧岚得意大笑:“你一定猜不到,我拿到了什么。” “别卖关子,你快说。”简云裳好气又好笑,心里又好奇她到底拿到了什么东西,遂故意那话激她:“不说我挂了。” “好好,我说。”箫碧岚语速飞快,马上说起自己如何遇到宋悦,又如何尾随她回到西山的别墅,并躲在暗处等待天黑。 简云裳的好奇心被她勾的足足的,忍不住提高分贝:“说重点!” 箫碧岚深吸一口气,大声的说:“宋青山你是老公的亲大哥!” “你说什么!”简云裳脸色大变,匆忙起身去了洗手间,关好门后小声重复:“你是说,宋青山是蒋牧尘的亲哥哥?!” “对,是你的家公和另外的女人生的,名字叫蒋牧航。”箫碧岚说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幸灾乐祸了?” “还好……”简云裳哭笑不得,压下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问她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箫碧岚觉察到简云裳没生气,高高兴兴的把假护照,还有芯片的内容说了出来。 简云裳蹙眉,让她把资料传一份过来,并告诉她薛立珩和简薇薇双双殒命的消息。 “死得好!我当初就说你不该曲线救国,而是一下子弄死她。”箫碧岚大赞:“是哪位英雄下的手。” 简云裳听着外边有熟悉的脚步声靠近,赶紧说:“暂时没还头绪,明天到医院看墨珍,我们碰下看看能不能理出线索。” 说罢打开洗手间的房门,神色如常的望着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漫不经心的挂了线。 相对无言的回到客厅,简云容已经上楼休息,简云裳倦极的打了个哈欠,主动去牵他的手。 蒋牧尘什么都没说,紧了紧力道反握回去,跟着打横将她抱起,大步上楼。 半夜的时候又下起大雨,雷声隆隆。简云裳被刺耳的声音吓醒,身上冷汗淋漓。 她怕打雷,特别是那种半夜的时候,突然间炸在耳边的惊雷。只要听到,便会感觉到深深的恐惧,身体也会控制不住的发颤。 带着简云容和外婆搬里简家大宅之后,每每遇到打雷的天气,她不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就一直开着灯,生怕那些雷声冲进屋里。 不安的翻了翻身,又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开。 她吓得瑟缩起来,汗水很快浸湿了床单。 蒋牧尘素来浅眠,觉察到她的不安,翻过身整个将她圈在自己的胸前,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别怕,有我在。” “蒋牧尘……”简云裳呓语一声,老老实实的缩着不动,心底安心莫名:“你会不会笑话我?” “不会……乖乖睡觉吧,楼顶装有避雷针,不会劈到你的。”蒋牧尘心满意足的揉着她的腰,忍不住浅笑:“就算劈进来了,有我给你顶着。” 简云裳忍不住想笑,谁知窗外惊雷再起,顿时吓得彻底不敢再动。 蒋牧尘感觉到掌心底下的脊背僵了下,便知道她又在害怕,不由的温柔呢喃:“云裳别怕,乖乖的闭上眼,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简云裳没说话,绷劲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寂静中,简云裳觉察到他拍背的力度似乎大了些,忍不住抱怨:“你还是别拍我了很疼,再说我又不是小孩。” “你不是小孩……”蒋牧尘说着忍不住笑出声:“小孩都不怕打雷的。” 简云裳埋头,脸颊火辣辣的烧起来,幸好屋里的光线并不明显。 “我说的不对吗……”蒋牧尘见她半天不吭声,手指缠上她的发丝,再次轻浅的笑出声。 银龙似的闪电,不断在窗外张牙舞爪,那雷声更是震得人心头发颤。 然而男人的气息,沉稳又安宁,不断地抚慰着她的神经末梢。 渐渐的,睡意再次袭来,简云裳闭上眼轻声的说了一句:“蒋牧尘你也睡吧……” “连名带姓的叫着好生分,我记得晚上你叫过我的名字,我想再听听。”黑暗中,蒋牧尘愉悦的轻谓一声,偏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可以吗?”男人温柔又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夜半听来格外的蛊惑人心。简云裳听得耳热心跳,终抵不过心底的脉脉温情,嗓音柔柔的说:“睡吧牧尘,我好困。”“晚安……”蒋牧尘调整了下姿势,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薄唇柔软的触感,直达心底。简云裳微微扬起唇角,很快睡了过去。 转过天,她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过来,窗外已是阳光明媚,凉风送爽。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在雷雨夜安心入睡,并且还睡过了头。 抱着被子刚坐起来,蒋牧尘正好进门。 难为情的瞥他一眼,鼻子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顿时不合时宜的传出咕噜声。 抬手看了下时间,发现早错过了和箫碧岚约的时间,索性裹着床单,浑身轻松的去浴室洗漱。 洗完换了浴袍出来,蒋牧尘面带微笑,体贴将早餐端到她的手边,眉宇间难掩温柔。 简云裳见他这样,俏脸没来由的红了红。虽然怕打雷不是丢脸的事,可她还是觉得不自在,很微妙的感觉。 吃过早餐,她想起昨晚和箫碧岚的约定,拿了手机先给墨珍打过去,询问沈亮的伤势。 交谈得知,他身体素质比较强,最多休息一周便可出院。同时顾旭之已经和部里的领导递交了报告,准备等他出院,就正式恢复身份。 聊完沈亮的事,两人忍不住又提到了薛立珩。 简云裳大致把昨晚的车祸说一遍,问她有什么看法。 墨珍沉默许久,只说此事蹊跷,让她先从外部的线索查一查,看看具体问题出在哪一个环节。 通话结束,简云裳枯坐半晌,心里隐约感觉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偏偏什么都没想起来。 穿戴整齐下了楼,见客厅里只剩简云容在独自摆弄象棋,忍不住问道:“你姐夫呢?” “卓大哥来电话说大功告成,他接完就回公司去了。”简云容抬头,忽然笑着说:“姐,你好像越来越关心姐夫了。” “有吗?”简云裳心虚的反问一句,猛的拍了下脑袋,慌忙给许振霆去电话。 亏她刚才想了半天,原来忘记的是这件事。 电话接通,耳边旋即传来许振霆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云裳,爸爸早上去开会了,我刚想和你说,他大概要晚上才忙完。” “那我等你的消息。”简云裳说完,又闲扯两句才挂断。 一旁的简云容见她心情不错,想了想,一脸郑重的问:“姐,何蓉蓉快出院了,我能不能去接她。” “可以,我陪你一起去。”简云裳笑着看他,却见他俊脸涨得通红,顿感无措。 ------题外话------ %>_<%·~半夜放了存稿,早上很放心的出门了,回来才知道审核不通过~ 公告 8.31日的更新推迟到下午。 更新时间:2014-8-31 9:55:30 本章字数:265 亲爱的你们,今天临时有些事,而且昨晚睡过了头,更新可能要到下午以后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亲爱的你们,今天临时有些事,而且昨晚睡过了头,更新可能要到下午以后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亲爱的你们,今天临时有些事,而且昨晚睡过了头,更新可能要到下午以后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076、有感觉 更新时间:2014-8-31 17:25:01 本章字数:18192 简云容没恢复过来之前,简云裳一直把他当小孩看,不管什么事基本都是顺着他。 可感情之事,她自己还拿捏不准,遑论去说服他。 何蓉蓉这个女孩,她没具体接触过。只是那天在医院得知,她比简云容大了三岁。长得蛮清秀的,不算难看。 简云裳想到这,推说忘了拿样东西,回到楼上给汤燕玲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先了解了下宋家的赔偿是否到位,跟着委婉问起,简云容最近去医院的次数,以及何蓉蓉这个女孩品性如何。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汤燕玲对何蓉蓉的评价还蛮高。直说她心性单纯,偶尔有些虚荣的毛病,工作的态度积极务实,不似某些同龄人那般好高骛远。 能让汤燕玲看好,说明这个女孩身上,优点似乎比缺点更多些。 结束这通电话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径自去了工作室,打开电脑核实宋家的赔偿。 京都皇后区云裳之城的房子一套,并办理了落户,外加五百万的现金。 宋家的赔偿还真是大手笔,办事效率也足够快。 只是再快,和她的速度比起来,还是慢了半拍。 想到宋青山,简云裳潜意识里总感觉,他不像似那么轻易服输的人。 从入主泰美,操控喆跃,时间跨度几乎持续了将近5年的时间。一个人如此有耐心的布局,并一步步将自己引入矛盾中心,怎么如此便宜放手。 曲腿在沙发上坐了一阵,思绪回转,再次想到简云容的感情问题。 嫁给蒋牧尘之后,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简云容心中唯二可信任的人。尤其最近,蒋牧尘似乎渐渐的成了,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不管是简云容还是她,似乎都乐于接受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 如果让他出面去试探,会不会比自己直接问更有效果? 犹豫不决之际,猛的听见佣人在外敲门。 “王妈,楼下出了什么事?”开门出去,狐疑看着脸色古怪的佣人:“云容不是在下面吗。” 王妈讪讪的笑了下,说:“是蒋先生派人工人送了东西回来,云容少爷让我来请示你如何摆放。” “他买了什么东西送回来。”简云裳随口问了问,笑着带上门转身下楼:“我去看看。” 来到楼下,客厅里立着好大一块用黄纸包起来的东西,厚度大概有一半的轻质隔墙那么厚。 “云容……”简云裳看半天也看不出门道,大声招呼着简云容,问道:“你姐夫光送了东西来,有没有交代什么。” “没,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简云容目光闪躲,忍不住又在心底悄悄的把蒋牧尘,给狠狠鄙视了一遍。 秀甜蜜就秀甜蜜,偏偏每次拉他当垫背。 简云裳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一路摸着下巴围着那块东西看了圈。 1。2米的宽度,高度在1。5米左右,有些像照片,又有些像是艺术品。 “王妈,你叫两个人来吧包装拆了,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才好安排。”简云裳大概猜测一番,随口吩咐:“叫两个力气大些的,一会估计得搬。” “好,我马上去……”王妈应了一声,绕过楼梯间,往通向副楼的走廊走去。 简云容垂着头走到她身后,想起蒋牧尘千叮咛万嘱咐的话,无语地摸了摸鼻子,忽然问:“姐,你喜欢姐夫吗。” “呃……”简云裳吓了一跳,本能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我问问而已。”简云容哂笑:“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这个问题还真的挺让简云裳为难。 是期待、甜蜜、心焦、患得患失还是其他,对她而言,自从和蒋牧尘结婚,这种感觉从未出现。 他给予自己的,是安心、温暖、细水长流、无限的信任,还有时而痞气下流,时而真挚动人的感动。 偏头沉吟数秒,王妈正好带着两位帮手回来,简云裳借故岔开话,避开这恼人的问题。 随着黄色的包装纸被剥落,那块大东西渐渐露出真容——是她们姐弟和母亲的合影。 温热的液体瞬间盈满眼眶,简云裳怔怔的走上前,颤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母亲始终带着微笑的和蔼面容。 “云容,是你把照片给他的……”她的嗓音有些发抖,细细的软软的,好似在大声一些,那眼泪便会忍不住落下来。 “姐,照片不是我给的,是我们搬家的时候,姐夫亲自帮你打包的。”简云容鼻子有些发酸,忍不住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背。 简云裳心惊回眸,胸口里跳动着一股强烈而陌生的情绪。 不知几何时,简云容和她的角色似乎渐渐的在对调。那个自闭了8年多的羸弱少年,似乎在她不注意的时间里,忽然的长成了男子汉。 简云裳欣慰的深吸一口气,难掩激动的指挥:“王妈,把照片移到原来摆放油画的地方,那里正好空着。” “你们两个扶好,要小心一点。”王妈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那里,动手挪开沙发。 前后忙了大约20分钟,油画质地的合影,被安放到左侧的沙发后面,古旧的颜色,配着浅灰色的沙发套,相得益彰。 简云裳抱着双臂,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照片,应该说是那幅油画,浑然不觉沈如眉突然大驾光临。 “云裳,我听牧尘说你最近休息不好,我特意让厨房炖了些汤,亲自给你送过来。”沈如眉含着笑进门,一眼看到简云裳站在油画前发呆,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放下手中的保温饭盒,等她看清油画上的人,不舒服的感觉更甚。 房子虽然不新,可儿子和她到底是新婚。家里没一张他们的合影也就算了,把她们姐弟的照片,还那么大一块立在客厅里,算怎么一回事。 简云裳回过神,脸色微变:“妈……您怎么来了。” 刚才看得专注,她并未听到沈如眉的话。 这一问,沈如眉脸上更加不好看,不过也没明显表现出来。 不悦坐进沙发,沈如眉抬眼打量着简云容,神色缓和下来:“云容,过来陪亲家妈坐坐。” “好。”简云容乖巧点头,老老实实的坐过去:“亲家妈,您累不累我给您捶捶背。” “乖孩子……”沈如眉笑笑,也不拦他。 简云裳见状,脸颊发烫的坐到对面,低头认错:“妈,刚才对不起,我没注意您进来。” 沈如眉这会已经气消,闻言慈爱的笑开:“没事没事,我一个人在家闷出坏脾气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最近牧尘总是忙着,都没时间带你回去,我只好自己过来。” “妈……”简云裳脸上烫的更加厉害:“等牧尘回来,我得和他说说,以后必须多回去陪您。” “难得你有这份心。”沈如眉笑着拍了下简云容,又说:“我听牧尘说你晚上睡不好,特意准备了些汤带过来。” 简云裳心底浮起一丝感动,视线移向茶几上的饭盒,赶紧叫来王妈:“王妈,老夫人送了汤煲过来,你快去厨房帮拿只碗过来,我现在就喝。” “好的。”王妈恭敬颔首,跟着便去了餐厅。 沈如眉一听,心里开心得不行,含着笑故意问起简云容上班的事。 这送子汤的秘方,还是她当年剩下蒋牧尘后,特意去找了个相熟的老中医求来的。可惜没等她要第二孩子,两侧的输卵管突然出现病变,不得已做了切除手术。 否则凭着蒋家在京都的地位,肯定会多生几个,开枝散叶。 说笑间,王妈端了一只精致的骨瓷小碗过来,小心将饭盒里的热汤盛出,放到一边等凉快。 简云裳示意她下去,随手取了张帕子垫在碗底,端到手中边吹边喝。 汤的味道很甜,就是气味有些怪怪的。 不过沈如眉让厨房煲的汤水,多多少少都会放些中药,她也没怎么在意。 两碗汤喝完,她肚子里撑到不行,不禁有些后悔喝得太多。不过能看到沈如眉始终面带笑意,而且眼神温柔,也算值得。 叫来王妈将剩下的汤放进冰箱,简云裳刚想问晚上是否留这边吃饭,就听沈如眉的手机在包里响个不停。 她接通电话说了两句,含笑起身:“云裳,你也别太辛苦了,有事让牧尘替你去做。正好我的两个老姐妹,来电话约去上园艺课,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给你送汤。” “妈,那您慢走。”简云裳跟着站起来,和简云容一道将她送到门外。 目送车子出了沁梅园,简云裳抬手搭着简云容的肩膀,一起折回客厅。 坐进沙发胡乱拿了本杂志翻开,心里却不住的纳闷,沈如眉最开始明明是生气的,怎么突然间火气就消了…… “姐,我上楼睡午觉了。”简云容坐了一会,不见蒋牧尘回来,遂无精打采的站起身。 简云裳应了声,也起身去了楼上。 进入夏天之后,那日头看着不怎么毒辣,下午两三点的时间还是热的要命。 沈如眉心里高兴,从沁梅园出来便吩咐司机又去了一趟中药房,按着那老中医给的方子,又抓了两服药。 之后前去和老姐妹汇合,上了一会园艺课便返回西山。 车子刚在车库停下,就见管家急急忙忙的过来,说是宋悦一来就去了西院,还在那边坐了大半天,这会刚过来等着。 沈如眉因为之前的种种事情,多少有点不待见她。闻言淡淡的点了头,没走正门,而是从餐厅的偏门进去,先把药交给厨房,这才施施然去了客厅。 从餐厅到客厅的距离有些远,沈如眉走到一半,忽听宋悦似乎在讲电话,而且口气不大好。 面色寒了寒,脚步不由的加快。 进到客厅,果真见她拿着手机在大呼小叫,顿时不悦的轻咳一声,说:“悦儿来了,有什么事吗?” “沈阿姨……”宋悦略略吓到,飞快的挂了电话,左右四顾。 见家里除了她,蒋千学并不在,遂放松下来,尴尬扯出一抹笑意:“我就是来看看您。” “有心了。”沈如眉语气淡淡的,回头招呼佣人上茶,跟着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口问道:“你爸妈允许你出门了?” “嗯,不过不能离开西山。”宋悦低下头,脑子里飞快酝酿一番,小声试探:“沈阿姨,您和蒋叔叔的感情一向很好对吧。” 沈如眉不明所以的扬起眉,笑答:“是很好,怎么突然问这个。” 宋悦想起郭妙桦教自己说的话,稳了稳心神,故作不解:“您和蒋叔叔的感情这么好,那他有没有告诉您,他还有个儿子叫蒋牧航。” 说完,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神色。 沈如眉心里吃惊非常,面色却是一派祥和之气,顺着她的话往下讲:“我知道这事,反倒是你,突然提这个干嘛。” “我……”宋悦被她问住,不免有些局促。 沈如眉心思转了几转,再次笑问:“悦儿,你从哪听来的这个消息。” “我在大哥房里看到的!”宋悦猜不透她的心思,索性一股脑的全说出来:“我在大哥的房里,看到了他和蒋叔叔还有一个女人的合影,照片上写着爱子牧航,一时好奇就想问问您。” 宋家的样子居然是丈夫的私生子!沈如眉心底大骇,脸色禁不住阴沉了几分,不动声色的说:“这事,我们夫妻和你爸妈都知道,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和你提。” “哦……”宋悦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个样子,心里不免嫌弃郭妙桦胡乱出主意,脑子里乱糟糟的脱口而出:“那我是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 沈如眉心下烦躁,只想快些让她走人,闻言喜怒不辨的说:“悦儿,你也是个大人了,这种事不如直接回家问你爸妈。” 宋悦听到这,再傻也知道她不喜欢这个话题,惴惴不安的坐了一阵,礼貌起身告辞。 沈如眉看都没看她一眼,脑仁发疼的想着宋青山的事。 那天听闻宋青山自杀,蒋千学失态的打碎了他最爱的砚台,这几天也魂不守舍的,一直呆在书房不见人。 起初,她只当是他因为至交痛失爱子,而感同身受。原来,真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是他! 气得胸口发闷的坐了一会,门外突然传来蒋家老太太的大嗓门。 眸光寒了寒,不等老太太进门,她便起身欲上楼找蒋千学对质,不料郭妙桦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的功夫就进了客厅。 “大嫂……”郭妙桦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脸上看戏的神色,掩都掩不住:“老太太大中午的睡醒过来,就一直嚷嚷说,蒋家还有男丁在外边,有这回事吧。” “有!”沈如眉收起一贯的好脾气,板着脸冷笑:“这个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我以为千海早就和你说过了。” 郭妙桦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脸色瞬间难看之极:“你说什么!” “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沈如眉施施然坐下,不带半分犹豫的接着说:“水舞云裳一期的12号别墅里,不就住着你们家千海的外室,还有他的宝贝儿子吗。怎么你真当他除了赌,别的什么都没沾啊。” “什么儿子……”正说着,客厅的门被佣人推开,蒋家老太太的大嗓门,顷刻灌满了客厅:“我们蒋家人丁少,别管是谁生的儿子,都给我带回来。” 带回来!想带自己去阴曹地府带。沈如眉嘲讽的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没说话。 一旁的郭妙桦面如土色,站也不是去扶老太太也不是,直接杵在那里,跟木桩似的。 老太太上了年纪,这些年沈如眉又一直顺着她,冷不丁见她不动,小二媳妇也不动,当下来了脾气。 她停在玄关那,甩开搀扶的佣人,使劲拿着拐杖往地上戳去,大声的喊:“牧尘她妈,你过来扶我!” “妈,我今天出门闪了腰,你让弟媳扶吧。”沈如眉皮笑肉不笑的接话,抬眼睨着郭妙桦:“刚才我们在说,千海兄弟在外边还有儿子,您要是想见哪,就让千海带回来。” 郭妙桦偷鸡不成蚀把米,狠狠瞪一眼沈如眉,转身去扶老太太:“妈我来扶你。” 老太太心里头惦记着未见面的孙子,脸上的神色缓了缓,毫无预兆的扬起拐杖,大力往郭妙桦身上扫去,骂道:“你怎么当媳妇的,只要那孩子身体流着蒋家的血,你就该接回来好好养着。” 郭妙桦吃痛,心底对沈如眉的怨怼不禁深了几分。 冷着脸将老太太扶到沙发的主位坐下,蠢蠢欲动的火气再次翻涌上来,忍不住阴阳怪气的道出,宋青山已死的消息,顺道添油加醋一番。 老太太一听说自己的孙子死了,枪口立时调转,火冒三丈的开始训斥沈如眉。 沈如眉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感。 当初嫁进蒋家,老太太便对她左右看不顺眼,后来生下蒋牧尘,才见她态度有所好转。 还记得郭妙桦生下蒋牧霜之时,她看都没去看过。 这些年也鲜少见她,对蒋牧霜姐妹和颜悦色。虽同是女人,但是老太太的思想,显然一直停留在上个世纪。愚昧、无知、可怜又可悲。 正当客厅里闹得不可开交,蒋千学寒着脸从楼上下来。 不过几日光景,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先前只见几根银丝的头上,这会几乎全成了灰白色。 脸上更是瘦削不堪,黄中带黑,气色晦暗。之前睿智精明的眼眸,如今仅剩深不见底的哀伤。 沈如眉心中又恨又委屈,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拂袖而去。 蒋千学下楼时曾在楼梯间听了几耳朵,见状心虚的不敢加以阻拦。 郭妙桦冷眼旁观,心里感到解气的同时,又因为蒋千海也出轨的事,恨意难平。 蒋老太太只关心自己的孙子,是否真如小儿媳所言,已经亡故。见大儿子不吭声,脾气上来,举起拐杖狠敲两下茶几,怒道:“千学你说,我们蒋家到底有几个孙子!” “我和如眉只有牧尘一个孩子。”蒋千学目光森冷的盯着郭妙桦,又说:“至于千海有没有,你要自己问他。” 说罢寒着脸,撇下老太太径自转过身往楼上走。 老太太哪里受得了这番刺激,“当当”两下又拿拐杖狠敲茶几:“你给站住!延望家的小悦儿刚才说,他家那个大的是我们家蒋家的人,到底是不是!” 蒋千学脚步一顿,冷冷转过身,掷地有声的答:“不是。小孩儿说的话你也信。” “大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郭妙桦气不过的煽风点火:“方才我可是亲耳听着大嫂说,青山那孩子确实是蒋家骨肉,如今人虽然不在了,你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吧。” 蒋千学森冷的目光睨过去,不置可否的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过身继续上楼。 郭妙桦被他骇人眼神吓到,身子不禁抖了抖,脸色惨白如纸。 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 她气得失去理智,索性豁出去,把从宋悦那听来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老太太听。 老太太闹了半天闹不出一句准话,这会听着郭妙桦一提,恍恍惚惚的想起,蒋千学没娶妻之前,确实跟公司里的一个女孩来往频繁。 想到这,她气得一棍子打碎了茶几上花瓶,还有烟灰缸。 蒋牧尘接到沈如眉的电话后,带着简云裳匆忙赶到家里,进门就看了这一幕。 “奶奶,什么事发这么大脾气。”蒋牧尘不知就里,沈如眉打电话时只说,家里翻天了让他们夫妻速回。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见蒋牧尘回来,昏花的老眼望向他身边的简云裳,开口就骂:“你哥哥死了,我能不生气嘛!一个两个的,都在骗我,有孙子也不告诉我。” 简云裳听罢心里一沉,本能的握住蒋牧尘的手。 那双手在老太太说出这番话的瞬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连成一线的白色骨节,尤为吓人。 简云裳侧眸看他,眼底涌动着丝丝关切的温柔。 蒋牧尘紧握的手出现一丝松懈,不多会松开来,反握着住她的手,一起上楼。 来到沈如眉房门外,蒋牧尘抬手叩门,简云裳小声的喊着:“妈,我们回来了,您开开门。” 门后先是传来窸窸窣窣动静,跟着房门打开,沈如眉红着眼眶站在门边上,没吱声。 两人进去坐下,蒋牧尘咬了咬后牙槽,试探着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想和你爸爸离婚,所以叫你们回来一趟。”沈如眉敛去眼底的痛苦,面无表情的背过身,又说:“你姑姑她们很快也会回来。” 蒋牧尘一听,心底立即明白过来,刚才在楼下老太太说什么哥哥死了,指的是宋青山的事。 他原本有心压保守这个秘密,眼下既然沈如眉已经得知,他也懒得继续在她伤口撒盐,只是谨慎的附和她的话:“离吧,你心里舒服就成。” 沈如眉心中略感安慰,但旋即沉下脸,怒气冲冲转回头:“牧尘,你告诉妈,这件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没有!”蒋牧尘坦然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刚才在楼下,老太太大呼小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如眉颓然一笑,筋疲力尽的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一直没开口的简云裳于心不忍,张了张嘴,安慰道:“妈,我跟牧尘想陪着您。” “不用了,你们先下楼,我收拾收拾行李。”沈如眉说着,目光呆滞的往衣帽间走去。 “收拾行李干嘛……”简云裳见她那副模样,莫名心疼的跟上去,无措挽住她的臂弯:“妈,你心里到底怎么打算的。” “云裳,妈问你。”沈如眉惨淡的笑了下:“我想搬去和你们一起住,你同意吗。” 简云裳微微怔了下,不假思索的答:“当然同意,我高兴还来不及。” 沈如眉点头,正好这时佣人上来敲门,告知说客人都来了。 蒋牧尘面色晦暗的叹看口气,牵着简云裳的手,先行出了沈如眉的卧室。 来到客厅,蒋千学面色灰败的坐在一旁,蒋千海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支烟,不住的吞云吐雾。 旁边坐着一头雾水的两位姑姑和姑父,老太太还在叫骂不停。先前被她打碎的东西,佣人已经收拾干净,可惜地上很快又多了些别的碎片。 气氛压抑而凝滞。 蒋牧尘拉着简云裳坐到一边,冷眼瞥了下蒋千学,敛眉忽视老太太越来越难听的咒骂。 少顷,沈如眉带着行李从楼上下来。 老太太一见她,嗓门不由的加大,迭声斥骂。 蒋牧尘敢怒不敢言,握了握拳头,起身走到沈如眉身边,动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 沈如眉见人都已到齐,不带半分情绪的望向蒋千学,开口:“关于离婚协议,拟好之后我会让律师送过来。” 语毕,整个客厅瞬间炸了锅。尤其是老太太,听到离婚二字,摆在她周围的花瓶和台灯,无一逃过损毁的厄运。 蒋千学又惊又气,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何况此时,宋青山母子都已不在人世,他不想再把这事翻出来。 其余人的脸色也不见得多好,或惊或喜。 沈如眉淡漠的扫了一眼,只当看不见的径自往大门走去。 简云裳默默的和蒋牧尘交换了下眼神,飞快的追上去。 上车后,蒋牧尘坐去了副驾座,简云裳陪着沈如眉坐后座,大家都不说话。 车子离开蒋家别墅,简云裳偏头望向窗外,突然回想起昨夜箫碧岚说的话。 从宋悦手中拿来的东西里,光护照就好几本,还有数张国外的银行卡。说明宋青山最早的想法,其实是出逃,而非寻死。 正想得出神,手机有电话进来。 铃声是专门给汤燕玲设的,所以想都没想就滑开了接听键:“汤姐。” 这头,汤燕玲神色严肃,冷静的说:“刚才接到税务局的电话,说是有人举报公司偷税漏税,我让财务查了下,漏掉的税款是前总裁在任时经手的。” “好我知道了,还有没有别的事。”简云裳下意识的拧起眉。 抓住吴德新不过两天的功夫,穆裕民就坐不住了。不过正好,她原先就不想搞什么股份制,这回倒是要看看,还有哪几个董事,和他是一伙的。 安静几秒,耳边再次传来汤燕玲分外凝重的嗓音:“还有,早上环保局来电话,说锁厂污染严重,必须尽快地整改。” 简云裳嘲弄的勾了勾唇,没说话。 汤燕玲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呼吸声,知她一直在听,干脆翻着记事本,一条一条的说:“另外,荣和家项目的钉子户纠集了一群人,跑去区政府门前静坐抗议。林航的妻子带着女儿,在精益总部门外闹自杀。” “还有没有别的事”简云裳问完淡淡的说:“安排精益保镖部的人,无论如何,不能让李清死在公司门外。区政府那边也安排人过去,摸一摸对方到底想干什么。至于税务和环保局,我马上处理。” 简单吩咐完,车子正好了回到了沁梅园。 安顿好沈如眉之后,她叫了司机匆忙赶去简氏总部。忙到下午,处理完公司的事,又接到许振霆的电话,说已经在家附近的酒店定了雅间。 简云裳说了个时间,结束通话后转头打给蒋牧尘,告诉他自己晚上不能回去吃饭。 说完,总裁室门外传来敲门声,抬头的瞬间房门已经被推开。 无语的收起手机,眯眼看着从天而降的男人,红唇不自在的抿起,说:“不是说好,你留家里陪着妈,我带云容去见许老教授吗。” “什么时候说好的,我可没有印象。”蒋牧尘宠溺的笑笑,走过去出其不意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云裳,你放心,我和我爸不是同一类人。” 简云裳微笑着回抱他,欲言又止:“爸他……” 蒋牧尘点头,不过没有细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缠绵的抱了片刻,简云裳见时间差不多,拿起化妆包去洗手间补了妆出来,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进了电梯。 “云裳,要是你觉得妈住沁梅园不方便,我就让她住到云裳之城去。”蒋牧尘目光宠溺,温柔望着电梯壁上映出的娇俏人影,淡笑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 简云裳佯装淡定的回望他,笑问:“哪里变了,我觉得一切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蒋牧尘倾下身子,双手稳稳的环住她的腰,眼底的笑意渐深:“以前你可不喜欢我抱你,也不喜欢和我说话,经常冷着一张脸。” “有吗……”简云裳干咳一声,难为情的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薄唇温柔擦过她的脸颊,蒋牧尘盯着倒影里,她红得滴血的脸颊,恣意大笑:“我有感觉就好,你只要把心交给我,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简云裳没答话,因为电梯正好到了一楼。 驱车回沁梅园接到简云容,跟着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去了许振霆定好位置的酒店。 自从母亲离世,简云裳已有6年的时间,不曾见过许老教授,联系也是断断续续。 原本就没什么感情,生分了之后更加难以弥补。这是简云裳见到许老教授后,心底产生的最强烈的念头。 教授还是老样子,除了思维有些迟钝,待人一直是淡淡的。 简云裳深知他的脾气,加之也不太喜欢聒噪,基本上他问一句答一句。 一来一往,免不了有些冷场。 应该说,从进入雅间开始,雅间里的气氛就冷得够呛。 简云裳对此习以为常,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许老教授聊天,不时用余光偷偷看一眼蒋牧尘。 他虽百无聊赖,好在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不耐烦。 最开心的反倒是简云容,抓着许振霆一直问长问短,完全不受影响。 坐了十多分钟,点的菜一一端了上来。 许振霆打住话头,起身过去扶起父亲,不想许老教授不领情,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 “啪”的一声,刺耳又惊悚。 “爸,这雅间的地板滑,还是我扶着你吧。”许振霆神色如常,再次倾下身子动手去扶他。 许老教授扬手,第二个巴掌不偏不倚的拍到他的手背上,自己扶着沙发扶手,飞快站了起来。 简云裳略有吃惊,旋即不动声色的跟着起身,微笑过去帮忙:“许伯伯,我扶您过去。” 许老教授不置可否,不过也没拒绝。 吃饭的时候,简云裳注意到许老教授十分偏爱肉食,又想起此前许振霆说他有三高,应该适当的均衡下饮食,遂忍不住笑着打趣:“许伯伯,肉类吃太多,对您身体不好。” 许老教授淡漠的斜一眼许振霆,转向简云裳后神色立即缓和下来,笑说:“无妨,我平时不吃肉,今天看见你们姐弟,心里高兴。” 简云裳微微讶然,脸上的笑便有些不自在:“原来如此……对了,还没谢谢许伯伯送给我的结婚礼物。” “什么礼物?”许老教授狐疑反问:“你结婚了?嫁给谁。” 蒋牧尘闻言脸色微变,望向许振霆的目光,渐渐冷了下去。 “我爸的记忆不太好,云裳你别介意。”许振霆含着笑不露痕迹的插了一句,动作随意的给许老教授布菜:“爸,您忘了上次,是您让我将东西送去顾家别院。” 许老教授怔了几秒,猛的拍了下脑袋,说:“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上了年纪就是不好,很多事做完就忘了。” 简云裳不疑有他,开着符合两句便继续用餐。 大概9点的时候,大家酒足饭饱,心情愉悦的告辞别过。 简云裳姐弟和蒋牧尘回到沁梅园,已经夜里10点。 主楼的有一间卧室的灯开着,一看就知道沈如眉还没睡。 简云裳想起下午的事,心里不禁对她生出几分同情,进了门便直接去看她。 沈如眉气色很差,对她的到访有些爱答不理,房里的书桌上摆满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地毯上也到处散落着照片。 沉默着坐了片刻,简云裳起身,礼貌告辞。 “云裳……你陪我说说话。”沈如眉回过神,淡淡的开口:“我和你爸结婚到现在33年,青山那孩子比牧尘还大一岁,算起来,他骗了我整整33年。” “妈……”简云裳有些动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虽然简伯年和简薇薇之间,并无半点血缘关系,但看他对余子莺言听计从的态度,母亲何尝不是被骗了十几年。 沈如眉幽幽的叹了口气,又说:“我那么信任他,甚至一直庆幸,嫁的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回想这半辈子的生活,还真是讽刺。” 简云裳乖巧的坐过去,安抚道:“妈,您别想太多,再说您还有牧尘。” “怎么能不想呢……”沈如眉站起来,一身落寞的站到窗边,又哭又笑:“同床共枕几十年,临到黄土埋脖,才知道那人的心一直不在你身上。” 简云裳没接话,沈如眉吸了吸鼻子止住哭声:“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你爸打定了主意要骗我一辈子……” 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简云裳忍不住也有些鼻子发酸。 母亲去世之前,有天晚上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她还太小,感情上更是一张白纸,根本无法理解母亲的心底的痛楚。导致她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所有的男人都产生敌视情绪。 回到眼前种种,她的心里不免生出淡淡的恐惧。 如果蒋牧尘也是如此,她该如何自处。 “云裳,谢谢你能陪我。”沈如眉发泄了一阵情绪,心底舒服不少,又见时间不早,便催她回去:“我让王妈给热了汤,一会送你们屋里,让牧尘也喝些。” “那您早些休息……”简云裳拉回思绪,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回到卧室,蒋牧尘还没睡,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简云裳以为他也是为了宋青山的身份恼火,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拿了睡袍还没躲开,就听他说:“疗养院来消息,说你爸的眼睛瞎了。” 077、我也有人鱼线 更新时间:2014-9-1 18:25:06 本章字数:18451 简伯年的眼睛瞎了……简云裳脚步顿住,一脸的错愕。 蒋牧尘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什么也没解释。简伯年被简薇薇软禁了两年多,并且一直被迫注射麻痹大脑的药物,身体器官出现病变是迟早的事。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清冽干净的气息里,安心的感觉无处不在。 简云裳放松下来,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安静倾听彼此的心跳。 自从从吴德新那听来,母亲的死可以说是简伯年一手造成,心里对他已无半点父女情分,却也没到痛下杀手的地步。 恶人自有天收,这话她从来不信!简伯年的下场,说白了无非是咎由自取,跟老天半毛钱关系没有,她自然也不会同情,更不会难过。 “这事先别告诉云容,等我有机会自己和他说。”简云裳眷恋的深吸一口气,推开他径自进了浴室。 蒋牧尘怀中空空的站了一会,若有所思的躺回床上。 从简云裳对待简伯年失明这事的态度看,她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反倒更关心简云容是否能接受。 想着,薄唇勾起自嘲的弧度。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才能把心思侧重到自己身上。 时间已是凌晨,窗外的天空中,浓郁的橘红色渐渐消退下去,星光稀疏。 浴室里的水声忽高忽低,等着那动静渐渐歇了,简云裳刚出浴室,王妈便端着两碗汤,前来敲门。 简云裳想起方才沈如眉的话,开了门微笑着将汤端进屋里,并示意王妈先去休息。 “你要吃宵夜?”蒋牧尘抬眼望着她手里的托盘,鼻子灵敏的闻到了一股中药味,又问:“妈给准备的?” “嗯,她说这汤有宁神安眠的作用,让你也喝。”简云裳将托盘放到茶几上,拿起汤匙搅拌两下,小心吹凉了才慢慢含到嘴里,优雅的喝下去。 很平常的一个动作,但在蒋牧尘看来,却是风情得不得了,撩人又妩媚的让人骨头发酥。 缱绻的眼神,在她嫣红润泽的唇上流连描摹,喉咙本能的紧了紧,嗓音沙哑的说:“我不喝……” “随便。”简云裳没理他,继续低头喝汤。 蒋牧尘眯眼,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见她藏在浴袍里的玲珑曲线,随着她的动作,不住的颤动。 看着看着,目光不禁多了些深沉的炙热,脚步坚定的坐过去。 汤一点都不难喝,只是那味道实在呛人。 蒋牧尘捏着鼻子,灌毒药一般三下两下把自己的那碗喝完了,自告奋勇的凑到她跟前,笑说:“要不要我帮你喝。” 简云裳随手放下汤匙,甜甜笑开:“好。” 蒋牧尘端起碗,一口气喝完了,跟着起身打横将她抱起来,一起去了浴室刷牙。 算起来,这还是两人婚后,第一次一起刷牙。 简云裳略不自在的扫一眼镜中的人影,垂下眼睑,耳根隐隐开始发烫。 “云裳,妈刚刚都和你说了什么。”蒋牧尘一手撑着洗手台台面,一手握着电动牙刷,笑意沉沉的看她:“你怎么忽然听话的要喝汤。” “没……”简云裳脸色发红,飞快漱了口,落荒而逃的跑出浴室。 蒋牧尘只觉一道风刮过耳边,身边的小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仔细刷完牙,又把脸也洗得干干净净的。仔细拧干毛巾挂号,莫名的燥热的感,突然从脚底升腾起来,直冲脑门。抬眼望向镜中,全身上下似乎都红得极不正常。 剑眉蹙了蹙,利落漱干净嘴巴,丢开浴袍拧开花洒。 冰凉的冷水兜头浇下,残存的理智瞬间恢复过来,脑中清明一片。 不知那汤里到底加了什么玩意,但愿简云裳喝完没反应。加快速度冲完,出去时卧室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剩床头还开着一盏橘黄色的壁灯。 简云裳蜷缩在被子底下,露在外面娇俏容颜,泛着诱人垂涎的粉色。 蒋牧尘脚步迟疑,燥热的感觉再次迸发出来,心头激荡着难以名状的迫切…… 凌晨三点,浓墨一样的天空中,星星点点的星光完全被乌云遮盖,周遭的一切静谧又幽深。 京都王府井驸马巷,曾经软禁过薛立珩的那座普通老宅中,隐约有灯光透过窗户。 简薇薇头疼欲裂的坐起来,茫然四顾。 脑子昏昏沉沉,根本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和薛立珩去龙宫吃饭,意外遇见了简云裳夫妻俩,大家言语不和,薛立珩愤然离去的情形。 她只记得自己追到电梯厅,结果薛立珩已经进去,而她身上没有贵宾卡,只能搭乘普通电梯。 再后来的事就没了印象,好像所有的记忆,都停在了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 “醒了?要不要看下自己的死状?”男人的嗓音浑厚又低沉,邪魅中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看看你是如何被压成肉泥,血流成河。” 简薇薇惊悚抬头,呆滞的目光在男人的脸上巡视一番,眼皮不敢置信的眨了又眨。紧跟着,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鬼啊……” 宋青山不悦的压下眉峰,闪身过去拽起她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面对自己:“闭嘴!” 他的气势阴森而骇人,狰狞的俊脸冷得仿佛来自地狱。简薇薇吓破了胆,张大的嘴巴抖抖索索闭上,双眼恐惧的睁大。 宋青山不带情绪的拽紧她的发丝,高大挺拔的身子倾下去,定定注视她两秒,确定她不会再次乱叫,这才抬起另外一只手,将平板举到她的眼前。 画面中,她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另外一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飞快跑进停车场,并坐进薛立珩的车子。 短暂的抖动之后,之间薛立珩惯常开的那辆保时捷滑入车流,结果不多会便遭遇了车祸。 视频没有丁点的声音,可简薇薇看着悍马车,一次一次发狠的撞着保时捷,耳边竟仿佛听见,那令人肝胆俱裂的“砰砰”声。 整个过程,一直持续到保时捷几乎被压扁,这才无声无息的结束。 简薇薇脊背发寒,大汗淋漓的闭上眼,抖着破音问道:“她……她是谁。” “简薇薇,简氏前任总裁……”宋青山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邪魅的冷笑,慵懒中带着戏谑:“是不是特别刺激。” “放……放了我。”简薇薇面色灰败,喷薄的汗水,不断的从额头上冒出来,很快浸湿了身上廉价的黑白拼接连身中裙。 那裙子质地本就极差,这会被汗水打湿,胸前的曲线便格外的惹人注目。 宋青山眸光微闪,不屑的移开视线,低沉的嗓音含着嗜血的快意:“你不是一直等着我救你出来吗,我做到了,而且还让你成了黑户。” “你……”简薇薇出声的同时,宋青山手上的力道加大,她不得不直视他。 那双邪魅冰冷的眸子,透着幽深阴鸷的凉意,惊悚又迫人。 心底寒了寒,她嗫嚅着张开嘴,浑身湿得好像才从水里捞出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青山很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手上一松毫不犹豫的放开她,跟着慵懒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薄唇轻启:“想想你现在的处境,除了跟着我,你别无选择。” 简薇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许久才找回一丝理智,讷讷出声:“你……到底要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宋青山勾唇,抬手看了看时间,起身离开她的房间。 简薇薇如释重负的倒回床上,失速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门外,宋青山打开电脑,利用薛立珩的代号,顺利进入组织的内部系统,动手更改了一些内容,顺道将自己的资料抹去。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大亮,侧耳听了听房中的动静,敛眉打开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 很快,简云裳的每一种表情,一帧一帧的从屏幕上闪过,最后停在她含笑看着蒋牧尘的画面上。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星眸危险眯起。 他一直以为她不会笑,或者即使是笑着,旁人也感觉不到她真实的情绪。 短短的一段时间,蒋牧尘居然能让改变得如此彻底,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弟弟确实有些手腕。 愤然关闭页面,调出另外一个文件夹里的照片。 里边只有一张照片,是他六岁时,和母亲在兴安寺大殿前的合影。 那一天是中秋节,京都的天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空气里满是桂花甜腻醉人的香味。 他们母子一大早去了兴安寺拜佛吃斋,还在大殿虔诚跪拜,祈求菩萨保佑他们一家平安和乐。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到令人毫无察觉,便已悄然流逝。 从兴安寺出来,母亲见时间还早,便拉着他一起过了寺前的马路,准备去参加庙会。 当天参加庙会的人尤其多,他紧紧的拉着母亲的手,生怕自己走丢。事故发生那一刻,他只来及听见母亲的惊呼,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已是三天之后,入眼全是白色的墙面,只要呼吸,鼻子里便灌满了消毒药水的气味。 他极力平静的看着蒋千学,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母亲情况如何。 蒋千学沉默别过脸,没开口。 静默许久,随他一同出现的宋延望才叹着气告诉他,母亲在事故中当场身故。 母亲的死没有陷害,也不是暗杀,只是碰巧遇到了天降横祸,被楼上坍塌下来的阳台砸中。宋青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甚至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出门。 失去母亲的庇护之后,他被接到宋家,成了宋延望的养子并更名。 从那以后,蒋千学甚少去探望他。在宋家平静生活了两年,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永远都不会被蒋家承认。 再后来,蒋牧尘学什么专业他就学什么专业,甚至为了能接近他,而苦求宋延望托人,进入国安成为蒋牧尘的同事。 他当时只想证明,他比蒋牧尘优秀,以期获得蒋千学的赞许。 不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彻底令他背弃了初衷。 那时他刚进入国安,在一次任务中,小组领导决策失误,导致国家研发的导弹数据流失。 这在当时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既然发生总要有人出来背黑锅,他很不幸的成了那替死鬼。眼看蒋牧尘混得风生水起,人生得意。 而他却从技术部,调去行政部,每天扫地倒水受尽嘲讽。他自然不甘心,愤恨之下决定倒戈相向,利用职务之便,顺利加入海外的间谍组织。 同时查到,当年发生阳台坍塌事故的楼,是简氏旗下的一处产业。 彼时的简氏在京都,可谓风头无两,无论哪行哪业,都会使用到简氏的生产的产品,想要弄垮简氏绝非易事。其中最主要的一条,他没钱。 不过身在国安七局,平日接触最多的,就是身份各样的国际间谍。为了尽快弄到钱,他开始谨慎的出手一些情报,试探其他同事的反应能力。 这个过程他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倒卖情报一事非但没有被发现,还得到了局里领导的赏识,渐渐从底层爬起来,仕途一路顺畅。 蒋牧尘被国安除名一事,虽不是他亲手操作,也算功不可没。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蒋千学,对自己的薄情程度。蒋牧尘接手牧天之后,不出一年便成了正式的继承人,手中握着牧天近70%的股份。 而他这个名正言顺的长子,半毛线都没有。 这些年,他通过在情报黑市倒卖情报,不断的累积财富,并训练出了一班死士为自己效命,第一个目标,便是着手布局报复简氏。 当他查出简伯年和余子莺的旧情,又得知简伯年的妻子戴碧君,手中掌握着京都好几家顶级私房菜馆。便动了一些手脚,重创简氏之余又顺利让他们夫妻反目。 简伯年跟妻子索要资金救急不成,还无意得知她出轨,并拿到了亲子鉴定书,一怒之下便动了杀机,这才有了那场天衣无缝的车祸。 原本他的计划,只是想拉拢简云裳进入组织,同时利用她的恨意,达到颠覆简氏的目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等他试探出简薇薇和简云裳两人,到底谁更容易操控,简薇薇竟意外的看上了,前来监视自己的薛立珩。 为博取薛立珩信任,他故意让手下在行动中留下线索,利用流星图案诱导八局的特别行动小组,怀疑到兴盛和他的头上,然后再顺势替他洗清。 如果不是当时,还只是副局长,又身兼行动小组组长的顾旭之,力排众议启用平民身份的简云裳等人,加入行动小组。整个计划,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也正是因为这个疏漏,才导致他的身份最终败露,还险些被薛立珩取代自己在组织里的地位。 所幸他未雨绸缪,提前觉察到危机,服毒假死才得以金蝉脱壳! “有没有吃的……”简薇薇虚弱的扶着门框,战战兢兢的开口:“我很饿。” 宋青山不动声色的拉回思绪,侧眸扫她一眼,抬手指向一旁的厨房。 简薇薇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脑中飞快盘算着,拿到刀后该怎么脱身。 她怕死,也实在没有胆量,跟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一起。 艰难挪动还在发抖的双腿,不等她迈出步子,就听男人阴测测的嗓音响起:“别妄想逃出去,并且不要试图挑衅我。” 简薇薇心底骇然,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 浑身发颤的进了厨房,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倒是梳理台上堆着一箱方便面。 比起在看守所里吃的那些,此刻见到方便面,不啻于见到了山珍海味。她没骨气的打开饮水机的电源,跟着双手抱肩,慢慢蹲到地上等着水烧开。 还呆在看守所里的时候,虽然也受欺负,至少可以安眠不必担惊受怕。 沉思中,“嘭”的一声巨响,从客厅的方向突兀传来。 简薇薇腿脚发软的跌坐到地上,抬眼就见阴晴不定的宋青山,正双目赤红的盯着自己看。 “我……我在烧水,没有动刀。”求生的本能,令她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我真的没有。” 宋青山危险的眯了眯眼眸,薄唇淡漠的吐出两个字:“出来!” “哦……”简薇薇被他吼得头皮发麻,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瑟缩跟上去。 来到客厅,灯光比先前亮了许多,大门已经关死。 宋青山闲适的坐进沙发,双手撑在沙发背上,眼神凛冽的打量她一阵,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简薇薇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紧紧咬着唇,犹豫。 “我再重复一遍,把衣服脱了!”宋青山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星眸黑沉一片:“立刻!” “我脱……”简薇薇咬牙横下心,双手掫着裙摆,利落的将身上的裙子退了下来。 宋青山抬起眼皮,淡漠的审视一番,视线停在她腹部的茉莉花纹身上。 静谧中,那张冷硬肃然的俊脸,顷刻间就乌云密布,暴雨倾盆:“继续。” 简薇薇再次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局促不安的将剩下的衣物全部丢开。 宋青山喜怒不辨的看了一阵,收回视线起身回了卧室。 被晾在客厅的简薇薇,胆颤心惊的等了好一会,胡乱捡起地上的裙子套上,飞快跑回厨房。 吃完没怎么泡开的泡面,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新的一天悄然到来。 简薇薇擦了擦嘴又困又怕,哆嗦着坐到沙发,刚打算眯一会,就听男人的不带半点情绪的声音,从卧室里清晰传来:“进来。” 隐含怒气的话语,令她瞬间睡意全无,吓得整个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 “我说进来!”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速度!” 她一刻都不敢耽搁,慌里慌张的进了卧室,却见他大剌剌的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台黑乎乎的手机,不知再看些什么。 瑟缩着站定,她脑袋垂得低低的,死死咬着下嘴唇。 “从今天开始,你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过两天我就会带你离开京都。”宋青山没什么情绪斜她一眼,嘲弄的勾了勾手指:“过来。” 简薇薇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宋青山显然没什么耐性,见她不动,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很委屈?” “不不不……”简薇薇头摇得像拨浪鼓,慌乱避开他的探视,惊惧的爬上床。 宋青山没什么反应的关了灯,自顾眯眼假寐。 已经过了一天,不出意外的话,留给宋悦的东西约莫已经在蒋家传开。 沈如眉那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身边又有一直对她心怀怨怼的郭妙桦,蒋家这会该是很热闹,可惜他不能亲见蒋千学灰败的面容。 只要沈如眉提出离婚,蒋家上下必定会为了争产分家,而闹得鸡飞狗跳,也不枉他苦心蛰伏这么多年。 当然他要的不止是这些,再过两日,只要他带着简薇薇出了境,等他再次归来,便是蒋家颠覆之时! 早上7点整,太府西路112号沁梅园。 阳光透过窗帘的一角照入卧室,还赖在床上的简云裳翻了个身,用手挡着那丝光亮,睁开迷朦的双眼。 房里的空气有些闷,她不适的打了个喷嚏,脑海顿了两秒,浑身的所有细胞无不在叫嚣着酸痛。 无语的默了默,想起今天是周一,旋即难受的爬起来。 洗漱时,不意外的又看到身上遍布的青紫印记,眸光微寒。 这几天实在太不节制了!念头刚闪过脑海,她猛地惊住。 匆忙丢下牙刷,她嘴巴都没来得及漱干净,一口气跑回卧室。 手机日历上特意被圈起来的几个数字,清清楚楚的提醒她,这几天都没做安全措施。蹙了蹙眉,迟疑点开监测排卵期的APP,不想软件竟然坏掉了。 没辙,只好翻回日历,自己推算。 “笃笃笃”才刚算到一半,就听有人在外边敲门。 简云裳抿唇,淡淡的问了一嘴:“什么事。” “夫人,老夫人请您下楼用早餐。”回话的是王妈,听着语气有些不太高兴。 简云裳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丢了手机继续回浴室洗漱。 几分钟后,她穿戴整齐的来到餐厅,沈如眉端坐主位,边上是都拿着报纸,脸上写满了不情愿的蒋牧尘和简云容。 搬进来这边许久,他们还没试过在8点以前吃早餐,难怪脸色不开。 也不知是沈如眉没注意两人的神色,还是压根就没看见,气氛冷得有些不同往常。 简云裳招呼一声,随意拉开简云容身边的椅子,余光看到沈如眉手里拿着汤匙,正心不在焉的搅着豆浆,遂探寻的望向蒋牧尘。 蒋牧尘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快吃。 简云裳会过意来,沉默着拿起早已摆好的碗筷。 席间大家都不吭声,沈如眉好像也没什么胃口,坐了一会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留在餐厅里的三个人,明显的松了口气。 “云容,何蓉蓉好像是明天出院,你记得到时候和我提,我怕忙起来给忘了。”简云裳小口的喝了一口牛奶,想起昨晚那碗十全大补汤,顿时没了胃口。 蒋牧尘眸光沉沉的注视着她,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各自吃好,简云容带了名保镖,乘坐简云裳的路虎极光,直接去了简氏总部。 简云裳则和蒋牧尘同车,一起去世纪上城,参与珠宝展场馆装修验收。 到的时候,京都质监局、消防大队、文化局、文物局、珠宝协会等等的单位领导,已经等在现场。 “云裳,妈她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蒋牧尘犹豫了一早上开不了口,只好硬着头皮,趁她下车的间隙道歉:“我晚上睡书房去。” “好。”简云裳利落的回了一个字,推门下去。 清晰的桑音,随着车门关闭的瞬间,再次响起:“半个月!” 蒋牧尘听了个囫囵,人还没出车子,就爽快的应了声没问题。 简云裳挑眉,唇边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沈如眉当然不是故意,她分明就是存心的。 她不排斥有人向自己示好,但是十分介意被人算计。不管沈如眉的目的是什么,在没说明那汤的功用的前提下,就让佣人端给她,已经是一种不尊重。 生气归生气,两人进到临时辟出来的办公室时,照旧礼貌的扬起笑脸。 一番寒暄客气,跟随而来的记者,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镜头。 简云裳站的笔挺,态度收放得当的站在蒋牧尘身边,笑对镜头。 办公室里的画面拍摄完毕,大家带上红色的安全帽,装模作样的在门口停留了几分钟,跟着依次进入展厅大堂。 简云裳设计布置安防线路时,考虑到此番展出的珠宝、文物,皆是贵重物品,主电源不止与大厦电源相连,同时还走暗线,连接到附近市政亮化的总闸。 待所有人进入大堂,她简单阐述了下自己的设计构思,跟着示意项目部的负责人袁天辰,前去关闭大厦总闸。 灯光的光线始终平稳,里面的人,丝毫感觉不是否真的停电。简云裳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指挥袁天辰将全部的电源关闭,同时开启应急电源。 光线微闪,不过并不是太明显。只要不去细看,基本很难发觉,这里的电脑不足 测试完电源,随行的质监局副局长蹙眉提出疑问:“这就测试完了?灯光完全没有变化过。” “张局请这边来。”简云裳淡淡的扯开嘴角,率先往数控室走去。 进到控制室,袁天辰在她的示意下,再次示范了下电源切换。 不管是突发意外,或者是有小偷光临,妄图切断电源行窃。由计算机控制的电源切换摁钮,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准确反应。 “这个设计真是精妙,这样一来,展会安全的系数在无形中提高了很多。”随行的人员当中传出赞许的声音。 蒋牧尘星眸微闪,宠溺的目光,瞬间将简云裳牢牢锁住。 简云裳谦虚一笑,索性把数控室里所有的仪器,亲自示范了一遍。 电源和报警系统介绍完毕,接下来是消防系统。 有别于老式的烟感系统,整个展会遍布热感蓝光。这些蓝光随着照明灯一起出现,既不影响现场的观感,又不会对文物或者名贵珠宝,造成损害。 并且,无论是哪个死角,只要出现烟雾,或者温度过高,喷淋系统便会发出预警。 可以说,整个展会所面临的,所有的不稳定因素,几乎全盘考虑进去。 参观核验完一圈下来,随行的领导无不交口称赞。 蒋牧尘骄傲的站到简云裳身边,虚虚的与众人客套一番,大方提出中午一起吃顿便饭。 郑瑞昶一事,大家多少有些耳闻,又听说当日是因为和简云裳吃了顿饭,才招致报复,众领导难免心悸。 回到筹备办公室,大家坐着休息片刻,领导们意见统一的给了当场验收通过的评定结果,并各自盖章签字。 送走诸位领导,蒋牧尘见时间也差不多,陪着小心笑问简云裳:“中午想吃什么。” “我随便就行,你呢。”简云裳淡淡仰起头,没什么情绪的看他:“只要不是回沁梅园喝汤。” 我想吃你……蒋牧尘双眼微眯,唇边勾着一抹餍足的笑意,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力道正好的带进自己怀中:“去牧天,我给你做。” 简云裳本能的嘘了他一下,嘲笑道:“你还是别荼毒我的胃了,上次在红叶谷,我差点丢了小命。” “那好吧,我们叫简餐,送到牧天去。”蒋牧尘退而求次,继续热情邀请:“你反正也不想回去。” 简云裳没理他,自顾低头看了眼飘渺上的时间。 抬起头,她似笑非笑的说:“我确实不想回去,不过也没想和你去牧天。我得去趟武警总院,看下墨珍和沈亮。” 蒋牧尘拧了下剑眉,手上的力道暗暗收紧:“我送你。” “好……”简云裳含笑点头,推开他转身出了筹备办公室。 围在门外的记者已经散得差不多,还留下的见她出来,忍不住又举起相机,一顿猛拍。 蒋牧尘随后从里面出来,温柔又深情的拥着她,一起坐进车里。 一路上两人谁也不说话,各自静默着盯着手机屏幕。 世纪上城离武警总院不远,不一会的功夫,车子便开到了住院部门前。 简云裳下车,也不管蒋牧尘是否会跟来,独自进了住院部大堂。 沈亮身上的伤恢复得不错,这会已经可以短时间的站着,气色也好了许多。 简云裳笑看墨珍忙上忙下,忍不住打趣:“墨墨,你这么贤惠,墨伯伯他知道吗。” “敢取笑我!不过这事家里只有大哥知道,其他人我一个都没告诉。”墨珍挂完毛巾,眉目含春的说:“师兄早上来电话,说是局里已经批准同意,等他一出院马上恢复原来的身份。” “咦,师兄的速度还挺快。”简云裳开心的抱住她,嘴巴凑到她耳边色眯眯的问:“你们上次是不是已经那个了?” 墨珍脸颊发红的啐她一口,但笑不语。 简云裳刚准备取笑她,就听箫碧岚的清脆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云裳,你太不地道了,来也不通知我。” “早上去展会现场参加验收,忙完就顺道过来了。”含笑对上她的眸子,简云裳不由的纳闷:“你昨晚又做贼去了?” “哪有……”箫碧岚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身子灵巧的挤过去,脸上布满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云裳,你家蒋牧尘是不是做错事了。” 简云裳愕然:“怎么这么说。” “难道是我看错了?”箫碧岚狐疑的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我刚才在楼下,见他愁眉苦脸的,还以为他惹了你呢。” “他爸妈在闹离婚。”简云裳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 箫碧岚闻言,赶紧吐了吐舌头,随口问起是不是宋悦泄露的消息。 “我觉得有八成的可能。”墨珍洞若观火的插了一句,又说:“云裳,你结婚到现在好像还没去蜜月,要不要等我一起。” 简云裳还没答话,箫碧岚就先举起白皙的手臂,耍赖似的喊起来:“我要去,你们一定要带着我。” “滚……”墨珍打趣的笑骂道:“你去干嘛,我们又不缺灯泡。” “老爷子昨晚发话,让我下半年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去相亲把自己嫁出去……”箫碧岚的脸色瞬间垮下去,可怜兮兮的哀求:“要不你们给我找个男人。” “牧天别的不多,就是男人多,你来真的还是开玩笑。”简云裳随口说了一句,也不避忌沈亮在场,补充道:“师兄也是不错的,他不行的话,他们局里的帅小伙也很多。” “云裳,你别为她瞎操心,不光她的单位,就是萧大哥的军营里,一抓一把带人鱼线的,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墨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压着嗓音嘀嘀咕咕的拆台:“Anne,军营里的帅哥,身子骨可比许教授结实多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箫碧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跟着放声大笑:“不行,明天必须得让我哥带我去看成排的人鱼线。” 简云裳脑补了下,双眸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啧啧,一排的型男排好队,露出肌肉紧实的人鱼线,那场面一定很壮观” 刚说完,就见蒋牧尘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星眸危险的眯成一条缝。 墨、箫二人见简云裳脸色有变,顿时心有灵犀的坐到一起,继续讨论人鱼线的问题。 “咳……”兴许是两人的嗓音太过嘈杂,又抑或是说得太忘形,忘了病床上还躺着沈亮。 这一声轻咳,成功的让墨珍闭嘴之余,逗得简云裳噗嗤一声,幸灾乐祸的大笑。 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简云裳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遂起身告辞。 箫碧岚朝她摆摆手,表示自己还要多呆一会。 简云裳耸肩,余光见蒋牧尘的眼神依然凌厉,赶紧快步离开。 从楼上一直到大堂,周围人来人往,蒋牧尘几次想找机会和她说悄悄话都不行。 沉默坐进车里,简云裳懒懒的靠到椅背上,侧眸睨他:“你不饿?” “饿!”蒋牧尘手臂一伸,径自将她搂过来,温柔又霸道的固定在胸前,跟着小声的凑到她耳边说:“我也有人鱼线,你这辈子只能看我一个人的。” “好。”简云裳顺从的笑笑,明亮清澈的双眸,浮起恶作剧的笑意:“等下个月我想看了再找你。” “为什么是下个月?!”蒋牧尘大吃一惊:“珠宝展马上开幕,简氏和精益合并后的新公司,也即将正式挂牌,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 简云裳故作为难,黛眉眉峰轻轻的往下压,也不说话。 蒋牧尘以为是自己的语气重了,倏然放柔嗓音:“再说云容周三就要去大学报道,就算要出门也得送他吧。” 简云裳听着,心底忍不住想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神色:“我没说出门,只是早上你答应过我,后半个月自己睡书房。” “……”蒋牧尘脸上一僵,星眸闪过浓烈的炽热,忽然倾下身霸道的吻上她的唇。 等他餍足的结束这通热吻,车子已经停在牧天的停车许久。 理好稍显凌厉的衣衫下了车,抬眼就见卓辉背对着车头,远远站在一边。 “臭小子在那发什么楞?”蒋牧尘不悦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牵着简云裳的手先行往电梯厅走去。 卓辉风中凌乱的吁出一口气,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小心跟上。 这两人真是越来越不控制了,动不动就在车里深吻、热吻、各种吻。照这个情形下去,他觉得自己迟早有点会长针眼! 来到总裁室门外,他见房门已经紧闭,似乎还下了锁,赶紧溜去总经办透气。 总裁室内,简云裳随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本杂志翻看。 对面的蒋牧尘脱掉外套,跟着解下袖口,动作利落的把衬衫也脱掉。 狐疑抬眸,简云裳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黛眉微拧:“蒋牧尘,吃个简餐而已,你脱衣服干嘛。” 蒋牧尘眯着眼眸清浅笑开:“给你看我的人鱼线!” 078、显摆厨艺 更新时间:2014-9-2 18:44:12 本章字数:18675 简云裳怔神的功夫,蒋牧尘已经光着膀子,步履潇洒的将沙发旁的小门打开。 她来牧天的次数不多,所以也没注意那地方,何时多开了一扇门。 听着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动静,终忍不住好奇,起身跟过去看。 蒋牧尘背对着她站在梳理台前,宽肩窄腰的后背,光洁且性感。 被西裤完美包裹着的笔直长腿,随意岔开,挺翘浑圆的臀部愈发引人遐思无限。 视线上移,两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鼓一鼓的,让人忍不住想过去捏捏,好试下手感。简云裳抱着双臂倚在门口,惊艳的打量一阵,笑问:“你在总裁室里弄整体厨房,癖好还是心血来潮。” 蒋牧尘往平底锅里倒了些油,跟着动作熟稔的打了一只鸡蛋进去,含笑回头:“你猜。” 简云裳肉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摇头表示没兴趣。 锅里的油滋滋的响着,空气里隐约飘来煎鸡蛋的香味。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从背后伸手环住他的腰,打趣道:“该不会是为了要成为厨神,特意弄的吧。” 蒋牧尘小心将鸡蛋翻面,尔后偏过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猜中了,晚上奖励你和我一起睡书房。” “嗤……”简云裳好笑的松开他,闪身站到一旁:“谁要你的奖励。” “你要就行,别人想也没份。”蒋牧尘得意挑眉,唇边噙着一抹幸福的笑意:“要不要来一份煎火腿?” “不了,简餐马上送到,我喝些牛奶就好。”简云裳微笑着婉拒他的好意,走前佯装不经意的摸了下他的胳膊,有点硬又有点滑。 感觉和同床共枕时,有些不同,像柳絮痒痒的撩过心头,让人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蒋牧尘觉察到她的触碰,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两眼,就只是看并未含有别的意思。 简云裳略感心虚,以为他看穿了自己龃龉想法,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热,逃似的快步离开。 蒋牧尘一头雾水,待到耳边的脚步声渐渐在隔壁停下,赶紧将煎好的鸡蛋出锅。跟着南苑的师傅学了两天,目前他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煎鸡蛋。 找来叉子和一堆的配料,他想了想又倒了杯牛奶,一并装进托盘送出去。 “还蛮香……”简云裳胸口怦怦直跳,微仰着头,目光宁静而安详,嘴角弯着感动的弧度:“谢谢你。” “乖,先尝尝好不好吃再说谢谢。”蒋牧尘放下托盘,顺手宠溺的揉揉她的头顶,跟着绕过茶几,如以往那般抱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什么时候和我去度蜜月。” “再说吧……”简云裳乖乖坐了几秒,身体灵巧滑到一旁的空位,拿起刀叉将煎蛋切开,跟着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蒋牧尘脸上难得的浮起一抹紧张,完全没了平日里自信张扬,桀骜不驯的冷酷气势。 他拧着剑眉,眸底闪动着复杂的浮光。那感觉就像高考交完卷,既期待同学的答案和自己的一样,又害怕不同。 简云裳见他这般模样,不禁起了坏心眼,故意蹙起黛眉。 蒋牧尘心里咯噔一下,出其不意的将盘子端起来:“你还是别吃了,我不想你进医院。” “等等!”简云裳顽皮笑开,趁他失神的功夫,飞快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很美味……” 蒋牧尘听罢,瞬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转瞬又得意洋洋。 他就说过,下个厨有什么难的! 煎蛋吃到差不多的时候,从御食坊定的简餐正好送到。 蒋牧尘开门的功夫,门外的卓辉,眼尖的看到他光着的上半身,嘴巴无声张大,赶紧将饭盒递过去,冷汗淋漓的跑回总经办。 坐下了喘了口气,本能伸头往总裁室的门望去。 房门已经闭紧,看刚才情形不是没开始就是已经结束,否则蒋牧尘的脸色,不会如此的和颜悦色。 想到这,绷紧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一门之隔的总裁室中,简云裳吃了小半碗饭,淡定的告诉他,去机场堵宋青山那晚,她们在路上救了赵子敬。 “我知道。”蒋牧尘语气随意,仿佛两人讨论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简云裳淡笑,随手抽了纸巾擦干净唇角,正色道:“我准备放了他,想听听你的意见。” 蒋牧尘心底有些动容,这件事她就是不说,也在情理之中。 他拧着眉沉吟片刻,神色忽然变得轻松的鼓励道:“你一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这件事,按着自己的想法放开手去做就好。” “真的?”简云裳微微有些诧异。 她原先想,这事提出来,没准会被他借机拿爱国思想,狠狠教育自己一番。没想到他的给的答案,完全出乎意料。 “当然是真的。”蒋牧尘温柔笑开,故意没点破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放了赵子敬,不但可以从赵家要来简氏窥觊已久的那块地,同时又能让顾旭之多了个海外线人,一举两得的事,又都尽是好处。她这么聪明,哪有想不到的道理。 “你没意见我就放心了。”简云裳也笑,无意识的伸出手,替他擦掉唇边的油渍。 蒋牧尘心中一动,敏捷地捉住她的手亲了下,目光炙热:“晚上不睡书房行不行?” 简云裳缩回手,脸颊绯红的含笑摇头。 吃过午饭,因为简氏那边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新来的职业经理人又被几个董事压着,许多计划不能放开手执行,只得不舍离去。 回到简氏一直忙到下午上班,简云裳看过工作行程安排,拨出内线叫来汤燕玲,吩咐她通知公司的董事开会。 因为两家公司合并,有些事必须要召开董事会进行表决,否则在程序不符合法规,也难以服众。 汤燕玲做完记录,又汇报了一些比较难解决的事,让她尽快拿主意。 简云裳根据她提到的,一一做来了批示,忽然提起李清:“林航的案子,是在后天公开审理对吧,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今天早上又抱着女儿跑去精益门口,试图撞车。幸好及时被保镖拦了下来,交给警方处理。”汤燕玲说完,见她神色如常,又道:“云裳,你看怎么处理会比较妥当。” 简云裳抬头,认真打量她一秒,淡淡笑开:“汤姐,我买下精益之后,就没听你求过我任何事,但是这件事例外求也没有用。” 顿了顿,她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不是我心狠手辣,欺负她们孤儿寡母,而是有些人,你越仁慈对方越得寸进尺。” 话已经说开,汤燕玲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继续提这个事。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简云裳若有所思的沉吟几秒,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平静递过去:“安排保镖部的人,把这个送去给李清,如果她看过还要继续闹,就随她去无需搭理。” 汤燕玲接到手里掂了下,心里已经明白几分,当下识趣的退了出去。 简云裳敛眉起身,独自走到窗边,眯眼远眺。 都说祸不及子女,从一开始她针对的就只是林航。至于李清,她在那件事里也算个帮凶,不过这么长时间的精神折磨,也够她回味一辈子的。 她要寻死,自己自然不会拦着。尤其等她看过林航在她孕期里,和别的女人厮混的照片,还要执意寻死的话,只能叹一声可悲。 若好好的带着女儿活下去,她反倒敬她是条汉子。 收回思绪,低头看了看时间,转身折回大班台带了资料前去会议室。 沈亮受伤之后,蒋牧尘从他的手下中,挑了个忠心耿耿的过来,负责在平日里保护她的安全。进到会议室,后勤的员工还做清理工作,简云裳也没在意,自顾坐到主位。 等她发觉不对劲,带着口罩的裴亚枬,已经举刀逼到身侧。 保镖站的距离其实不远,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白色的刀口,清晰映照着头顶的白色筒灯,距离简云裳的脖子,不过一公分的距离。 而她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危险,干净白皙的双手交叠着,随意放置在会议桌上,脸上浮起如沐春风的浅淡笑意:“只拿着一把水果刀就想威胁我?” 裴亚枬面容扭曲,闻言脊背便是一僵,双手抖得险些拿不稳刀子:“我不想伤害你,我还有孩子还有家,别逼我……” “你若是安分一些,没准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放你离开简氏。”简云裳眸底的温度渐渐落了下去,唇边的笑意倏然变得嘲讽:“说吧,计划要杀我多久了,记得说实话。” 被威胁的人明明是她,但那气势更像是威胁者。 保镖全身戒备,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下身子,伺机靠近过去。 裴亚枬心底的恐惧更甚,抖个不停的刀子本能的往前伸了伸,虚张声势的喝叱:“叫你的保镖别动,否则……” “否则如何?”简云裳大笑,跟着脑袋一偏,抬脚踹向会议桌。 转椅刺啦一下滑过木地板,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她已经稳稳站在几步开外开心鼓掌:“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是这么说的吧。” “你……”裴亚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目瞪口呆的忘了反应,灰败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 保镖趁她愣神的功夫,欺身上前一脚踹飞她手中的水果刀,跟着毫无怜惜将她双手反剪至身,轻松摁在地上。 拿刀子破空飞出,掠过刚进门的几位董事面门,深深扎进墙上的吸音板装饰造型。 抽气声中,简云裳视若无睹的勾起红唇,施施然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睨她一眼,对保镖说:“带回总裁室等着,我开完会就回来。” 董事们虽不知发生何事,但都被那飞刀吓到,心有余悸的坐到自己的位置。 其中,走在前面的穆裕民吓得最惨。 若不是亲眼看到保镖把人带出去,他险些以为刚才那刀子,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开会的内容和前几次差不多。众董事年纪都比较大,以穆裕民为首的,几个藏着异心的经刚才的飞刀一吓,哪里还敢提什么反对意见, 简云裳在开会之前,心中就打定了主意,这次就是胁迫也要让他们全体赞成,不曾想只是一把切水果的刀子,就让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的吓得屁滚尿流。 这样也好,省得她费神。 结束会议回到总裁室,裴亚枬已经被保镖给绑好,粽子似的蜷缩在地上。 丢开资料,她端起杯子将剩下的咖啡全部喝完,这才漫不经心的走向她,优雅蹲下:“我再问你一次,你想杀我有多久了。” “我……我不想杀你。”裴亚枬哆嗦着,嗓音破碎:“我只是想离开。” “你想离开,可以跟行政部递交申请……”简云裳故意拖长尾音,含笑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低头摆弄着腕上的飘渺:“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你说是吧。” “……”裴亚枬被她问住,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就这点本事,还妄想在自己的身边当眼线。简云裳讥讽的挑了下眉,随口吩咐保镖:“放了她吧。” “夫人……”保镖面无表情的上前,恭敬颔首:“蒋少说了,但凡有人伤了你,就以百倍的伤害还回去。” “我知道。”简云裳打断他:“回头我自己和蒋牧尘说,你把她放了就行。” 说着视线扫过裴亚枬苍白憔悴的面容,优雅站起身。 保镖点头,一言不发的将裴亚枬提起来,拎小鸡一样往外走。 “等等,她好歹也是位女士,你把她身上的绳索解了,让她自由的圆润的离开。”简云裳眯了眯眼,没什么情绪的对裴亚枬说:“我念你孩子还小,若你出了这个门还想对我不利,我不介意让你尝下丧子之痛。” 此话一出,裴亚枬险些晕厥过去。 简云裳淡然靠进转椅中,慵懒的摆了摆手,示意保镖快些让她消失。 实在是裴亚枬不识好歹,否则她真不想拿孩子威胁她。 日有阴晴,人有善恶。比起其他的人,她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卒子,早在假标书被截去的那一刻,就已被弃。 与其留她在简氏让自己添堵,不如大方放了她,也是做了一件积德的事。 忙到下午快下班,堆积如山的工作总算处理得差不多。下楼接了简云容一道回去,餐桌上赫然又摆着一只汤煲。 蒋牧尘后脚跟进去,见到汤煲也是一愣。 两人相视苦笑,借口晚上还有一场应酬,双双从餐厅落荒而逃。 简云容不明所以,扭头望一眼好像被鬼撵的一双背影,奇怪的问:“亲家妈,姐夫和我姐他们怎么了?” 沈如眉笑容如常,招手叫来王妈把汤端去一边,跟着温柔的给他盛饭:“估计是应酬的事比较急,他们赶时间。” “哦……”简云容耸了耸肩,又说:“亲家妈,我想喝汤。” “……”沈如眉唇边的笑意僵了下,随口胡诌:“我刚尝了下,今天买的鸡不太新鲜,你胃不好还是别喝了,等明天亲家妈亲自给你煲。” “谢谢亲家妈。”简云容不疑有他,端起碗,胃口大开的吃了起来。 沈如眉暗暗吁出一口气,转瞬眉眼间又浮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看他们跑的这么快,估计不出一个月,简云裳的肚皮就该有动静了。要是能生个女儿就好了,怎么漂亮怎么打扮。 二楼主卧室,简云裳胡乱挑了件黑色的小礼服换上,一脸郁闷的盯着蒋牧尘。 “想去哪里吃?”蒋牧尘尴尬赔笑,飞快扣上衬衫的扣子。 简云裳心中有气,故意刁难道:“去牧天,我想吃你做的。” “行。”蒋牧尘视死如归的将最后一粒扣子扣上,星眸忽而荡起别样的亮光:“但是我更想吃了你……”“加一个月时间睡书房……”简云裳也笑,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幸好佣人及时过来敲门。两人知道是沈如眉的意思,速速敛了心神,尽快逃离。 晚饭照旧吃的煎蛋和简餐,和中午不同的是,多了一支红酒。 简云裳的酒量一向不错,但她一口都没喝,一整晚都显得心事重重。蒋牧尘掏心掏肺的哄了好半天,将她带到云裳之城,又以时间太晚为由,告知沈如眉他们晚上不回去。 隔天两人甜蜜吃过早餐,便各自回了公司。 10点多的时候,简云容和汤燕玲一起来敲门,说何蓉蓉出院,还有些手续要办。 简云裳应了声放下手头的工作,随他们一起前往医院。 何蓉蓉行动还有些不利索,她嫌病房里闷得慌,早早便坐到走廊里等着。 看到简云容和汤燕玲出现时,俏丽的脸庞不禁洋溢起开心的笑容。然而下一瞬,待她看清简云容身边的女人,笑意骤然凝固。 女人乌黑亮泽的头发随意挽起,身上穿着剪裁合身,质地精良的OL装,眉目如画,气质清冷而高贵。不用猜也知道,她必是简云容的姐姐,简氏的总裁简云裳无疑。 何蓉蓉第一次正眼近距离的打量她,居然有种见到偶像的兴奋感,一颗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好像随时会冲出胸膛。 “怎么跑走廊里呆着,快些进去休息,手续马上办好。”汤燕玲上前一步,微笑出声:“不急那一会的功夫。” “汤助……”何蓉蓉脸上火辣辣的垂下脑袋,拿过拐杖便要起身。 简云容反应很快的过去扶住她,唇边隐约上扬:“我扶着你吧。” “不用不用……”何蓉蓉骇然,赶紧拍开他的手,直接拄着拐杖站起来,怯怯的跟简云裳打招呼:“总裁好。” “快进去吧,走廊里风大。”简云裳微微颔首,视线移向简云容。 被何蓉蓉拒绝后他并未坚持,只是关切的站在一旁。那副神情不太像情窦初开,更多的是感激,是感恩。 感谢她救了自己一命,所以事事关心,这没什么不对。反倒是自己多疑,还为此绞尽脑汁了好几个晚上。 “谢谢总裁关心……”何蓉蓉细若蚊吟的嗓音传过来,跟着艰难的往病房走去。 简云裳微笑走到简云容身边,压着嗓子打趣:“我是不是太凶了?” 简云容上下打量她一番,咧开嘴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才不凶,你是除了姐夫之外,最温柔的人。” “你姐夫温柔?”简云裳狐疑的眯起眼:“开玩笑吧。” “那天,我问你喜不喜欢姐夫,你还没回答我呢。”简云容脸上的笑意忽然变得顽皮:“姐,你该不会是心虚的不敢回答吧。”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嫁都嫁了,哪来那么多事。”简云裳脸上飞快闪过一抹不自在,轻咳一声先进了病房。 不说就是默认……勉强算个可以交差的答案。简云容歪头思考一秒,抬脚跟进去。 汤燕玲已经在病床前摆好椅子,简云裳朝她微微颔首,随意坐过去,开门见山的对何蓉蓉说:“交警那边的处理结果,可能会晚些时候才出,我和你说下赔偿。” 何蓉蓉吊着一条腿坐在病床上,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双眼木然盯着自己的手背。 “云裳之城的房子、京都的户口,还有五百万现金,若是觉得不够,你可以直接说。”简云裳平静的注视着她,神色和缓。 房子、户口、钱……何蓉蓉目瞪口呆的抬起头,先是惊喜但是很快又沉下脸,倍觉屈辱的说:“我和云容之间没什么,你不必如此。” “……”简云裳玩味的勾了勾唇,愉悦的笑声旋即从唇边溢出:“小姑娘,你想太多了。这份补偿我没出一分钱,至于你和云容如何,我也没有要干涉的意思。” 她本想说,自尊心太强,有时也是一种负累,到底不忍。 宋家的补偿确实丰厚,何况她和简云容又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纪,难免会往别的方面想。 何蓉蓉闹了个大红脸,羞愤垂下脑袋,不敢去看显然还没明白状况的简云容。 简云裳抬手看了下时间,想起昨晚和蒋牧尘的约定,优雅起身:“出院后好好休养,简氏对你的补偿,稍后汤助会和你谈。” 说完,偏头望向抱着手机不知看什么的弟弟:“云容,我去一趟牧天,你中午找卓辉去吃午饭。” “亲家妈让我中午回去陪她吃。”简云容抬起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卓大哥一起,还有逸凡大哥。” 简云裳闻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勉强笑了下利落迈步离开。 沈如眉忽然而然的,把蒋牧尘身边的两个助理都叫过去,八成是又有了什么主意。 结婚之初,听她话里的意思,确实很着急抱孙子。简云裳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她这么认真。 早上在办公室,她特意在网上查了下,那个喝了会产生强烈原始冲动的汤,她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根据网上的说的细节,基本能对得上沈如眉弄的那个。 这汤不止能让人产生冲动,还促进排卵,甚至有可能引发葡萄胎。 光是想想已觉恐怖,到了晚上只好以工作繁忙为由,依旧没有回沁梅园。 周三一早,各自处理完公司的工作,简云裳等来蒋牧尘后,一起带着简云容先去了西山疗养院。 “云容,他的眼睛瞎了,而且已经是个废人。”来到病房门外,简云裳语气凝重的开口:“若你不想见,我们现在就走。” “我没事的,姐你别那么担心。”简云容嘴上说没事,眼底的恨意却藏都藏不住。 简云裳拍拍他肩,示意保镖将门打开。 进到病房,简伯年衰老得有如风中残烛,嗓音含糊的不停咒骂。 简云容迟疑上前,一言不发抿着唇看他。 简云裳仍旧没什么情绪,低头拿着手机坐在一旁,眸底浸满了冷意。 简伯年骂骂咧咧一阵,累得直喘着粗气。 蒋牧尘侧眸望一眼身边的简云裳,心疼的往她身边挪了挪。 来的路上,她只是大致把母亲车祸的真相道出,并没有直接指明,真正的凶手,就是简伯年。 虽然曾经答应过简云容,一定会把车祸的真相查出来。真正到了揭晓的这一刻,他反而开不了口,只能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不敢插话。 听简云裳说,当时真的就只是差了一点点,若不是岳母全力护住,简云容的小命早丢了。 一个男人,能狠下心杀妻灭子,绝情的程度可想而知。 有这样放父亲,不如当做没有。 思绪回转,忽然而然的想到自己父亲。 蒋千学嘴上不说,就是平日里也很少主动去宋家。但他清楚的知道,有关宋青山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上心。 从宋青山上大学,毕业进入检察院,再到后来调入国安。凡是经他之口说出来,皆成了比较。而自己就是被比较的那个人,不论做什么都是错,都无法让他满意。 如今回头去看,蒋千学的心理其实很矛盾。想对宋青山好,又担心母亲起疑,一面又为了宋青山所取得的成绩,感到自豪骄傲,忍不住炫耀。 这种日日处于矛盾中的情绪,使得他数十年如一日,在母亲和自己面前甚少展颜。即便如此,他也无法体谅、无法原谅他的欺骗。 “姐,我们走吧。”简云容站在那只看了一会,便转过身来,平静开口:“我没有爸爸。” 简伯年的听力下降得厉害,不过还是听到了简云容的话。 他胡乱抓住身边的拐杖,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身边的床铺:“不肖子!你刚才说什么!” 简云裳收了手机起身,走到简云容身边拍拍他:“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语毕丢了个眼神给蒋牧尘,等他们二人出去,关上了房门。她闲闲的拉了张椅子,坐到简伯年对面不远处,讥诮笑道:“被自己的儿子恨上,是不是感觉很心痛。” 简伯年嘴唇哆嗦着,额头上经脉尽显。 “心痛就对了。从你让吴德新,去拿回那辆被动了手脚的车子,又借着王家人的手,把事情抹得一干二净时就该想到,这一天迟早会来。”简云裳的语气寒了寒,神色嘲弄:“简薇薇死了。” 说完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冷笑补充:“也是死于车祸。” “哗”的一声,简伯年连人带着轮椅,猛然摔到地上。 简云裳别过脸,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笑着,胸口又闷又胀:“别激动,下一个死的人,就该轮到你的初恋情人了。忘了告诉你,她得了肾衰竭,没几个月好活。” “你这个恶魔!”简伯年嘶声力竭的大吼,狼狈地摸索着站起来,抬手指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破口大骂:“你和你妈一样,绝情又自私,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和云容会不会有好下场。”简云裳咬着后牙槽,淡漠瞥他一眼转身开门出去。 “给他请最好的医生,在我没同意之前,别让他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冷着脸交代下去,简云裳加快脚步,去到走廊的另一头,跟蒋牧尘他们汇合。 大家都不说话,一路沉默下楼。 回到车上,简云裳疲倦的靠在蒋牧尘身上,难受的瞌上眼皮。 蒋牧尘紧了紧力道握住她冰凉的手,什么也没说。 方才他有意把简云容带走,就是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简云容心里一直背负仇恨。 车子在沉默中出了西山,简云裳的情绪平复下来,勉强扯开唇角:“云容,你马上要进大学了,期待吗。” “姐,他被关了多久。”简云容答非所问,清透干净的嗓音,透着浓浓的恨意:“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他。” “简薇薇关了他两年,后半辈子他也只能呆在那里,孤独终老。”简云裳的语气很淡,好像那个人跟她们姐弟,毫无关系。 简云容沉默的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来到蒋牧尘选好的京都科技大学,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校长和灵位另外几位领导,竟全部等在办公楼下迎接。 简云裳微微讶异,就听他语气随意的说:“牧天捐了一栋实验楼,外加几千万的设备。” 侧眸瞥他一眼,她默了默,扬起笑脸客气的跟校长以及其他领导打招呼。 大家寒暄两句,一起上楼去了会客室。 “今天有幸,能见到简总裁和令弟,实在荣幸之至。”校长眉开眼笑的恭维一句,又说:“不知简总裁可否抽空,帮学校看下安防系统,还有那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简云裳笑笑,佯装不经意的跟蒋牧尘对视一眼,客气道:“既然校长盛情相请,云裳定会尽心。”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校长说着,亲自把简云容的学籍证,还有班级的资料递上。 简云裳恭敬接过来,没看就随手交给蒋牧尘,笑说:“我先生和校长是旧识,这些东西让他过目就好。” “看我糊涂的。”校长也笑,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开口太早。 好在看蒋牧尘的神色,似乎并未计较。 坐着聊了几分钟后,姐弟两个和蒋牧尘在系主任的陪同下,先陪着简云容去班级报道,之后去参观了寝室。 办完相应手续,蒋牧尘帮忙把简云容的行李送到寝室,又叮咛几句才下楼离开。 太阳很晒,空气里到处是白茫茫的灰尘,天空也好像蒙上一层薄雾。 王府井驸马巷中的老宅子,大门紧闭,门廊上还积着薄薄的一层灰,看情形似乎许久没有人住过。 薛立珩压低棒球帽的帽檐,扭头四下看了看,灵巧翻进围墙。 就在昨天,京都警方正式对外公布,龙宫门口那起车祸的死者资料,并对外悬赏搜集肇事者的信息。 简薇薇和化妆成自己的手下当场死亡,如果猜测不错,驾车的人应该是宋青山手底下的杀手。 自从组织怀疑上宋青山,他就知道,这个好大哥有一天定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特别是简薇薇刚从看守所出来,在没人授意的情况下,以她的智商根本不会如此巧合的,能在大街上遇到自己。 身为间谍,神经素来就比普通人警觉,他不揭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他私下安排好手下,化妆成自己的样子跟着,自己则带着简薇薇去了龙宫。 跟简薇薇交好三年,她到底能不能怀孕,没人比他更清楚。 所以听她说起怀孕的事,第一个念头就是,宋青山想暂草除根。 为此,他原本计划好,吃过晚饭随便找个由头甩开简薇薇,再让伪装成自己的手下顶替着,将她带到郊外灭口。 可惜他怎么都没料到,那晚上竟意外遇到蒋牧尘和简云裳。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简云裳彻底的变了,变得柔和而妩媚,那是在自己身边时,从未有过的表情。他不甘又怨恨,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让简薇薇消失。 生气进入电梯后,手下接到通知,早早等在停车场的电梯厅。 简薇薇没贵宾卡,他算好时间,只让她看到手下的背影,并确认她追到车里这才返身折回楼上。 然而他没能等来手下的反馈,却亲眼见证了简薇薇的死。 实际上,她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就行。并且,还得感谢这场车祸,让他得以更加安全的隐匿在黑暗中。 蹲在墙根看了一圈,院子里的地面照旧覆着一层薄灰,半点不见有人生活的痕迹。 宋青山在京都的房产就那么几处,其他的他都去踩过,眼下就剩这一处。他就不信他可以飞天遁地,能避得过组织的全城搜捕。 猫腰贴着墙根溜到客厅门外,薛立珩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又用组织专用的工具探测一番,直起身推门进去。 一切和当初他离开时毫无二至,只是空气里隐约飘来一股怪味。 狭长的眸子轻眯片刻,扭头进了厨房。 怪味正是从这里发出,视线巡视一圈,落到水槽边上的垃圾桶里。 是一盒已经变质生蛆的牛肉罐头,从盒子打开的切口看,是自己平常的习惯。剑眉拧了拧,转身去了另外一头的卧室。 肉眼所见,屋里的摆设也是许久没人动过。他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被子,掌心立即粘上一层薄灰。 抬起头,眼角的余光被一丝亮光闪到。 踱步走到老旧的衣柜镜子前,他倾下身子,稍稍整理了下头上的帽子,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唔……”镜子后方,简薇薇被宋青山捂着嘴巴,双眼极度恐惧的睁大,浑身吓得秫秫发抖。 他们所在房中,布局和镜头里的卧室几乎一模一样。不同个是,一个是地上一个是地下。 宋青山当初之所以买下这宅子,就是相中了这别有洞天的地下室。 没成想,关键时刻,这地下室还真的救了自己一次。 只不过,薛立珩竟然没死,多少令他感到意外! 阴冷的视线从监控屏幕上移开,徐徐落到简薇薇脸上:“为什么要害怕,你应该感到很开心,深爱的情郎居然没死。” 男人的嗓音阴森森的,不带半点情绪的将她的身子搬过来,猝然掐住她的脖颈:“要不要我帮你叫他回来。” 简薇薇呼吸急促的挣扎着,双手使劲的想掰开脖子上,那双铁钳一样的大手,瞳孔逐渐放大。 宋青山冷眼看着她濒死的模样,薄唇渐渐浮起笑意,五指骤然松开。 简薇薇软绵绵的倒到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剧烈的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警觉性一向很高的薛立珩,突然折回卧室! 宋青山眯了眯眼,出手如电的将简薇薇击晕过去,背着手冷眼看着监控屏幕。 薛立珩在屋里踱了一圈,最后停在镜子前,突然打开柜门。 里面凌乱的叠放着几床棉絮,曲起手指叩了叩壁板,响声并无异样。 宋青山的眉头越蹙越紧,交叠在身后的双手垂下来,渐渐握紧成拳。 薛立珩折腾了几分钟,索性把衣柜挪开,仔细检查了一遍墙面。确认没有任何异样,他再次关上柜门,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帽子。 过了几秒,又有一名同样装束的男人,出现在卧室。 两人低头耳语一阵,双双退了出去。 宋青山瞪着幽邃不见的漆黑眸子,死死的盯着略显倾斜的镜头,浑身散发着冰凉凛冽的恨意。 这一次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薛立珩没再返回。 宋青山偏头瞥一眼地上的简薇薇,从来找来绳索将她绑好,又拿来碎步把她的嘴巴堵上,这才从容出了屋子。 眼下及时离开京都出境,才是最重要的事。不过走之前,他决计不会让薛立珩活得太过轻松,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来到和上面一模一样的客厅,他打开电脑,先测试了下网络的稳定性,跟着翻出顾旭之的邮箱,冷笑着送上组织在京都的所有联络名单。 079、早生贵子 更新时间:2014-9-3 14:48:30 本章字数:18388 转眼又到周末,周五下午6点左右,简云裳带着保镖,亲自去科技大学接简云容回沁梅园。 才隔了一天多不见,姐弟俩似有说不完的话,从上车伊始一直聊到车子进了车库还没聊完。 简云裳开门下去,远远看到蒋牧尘,正在往后院的玻璃花房搬架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像似幸福的感觉。 夕阳西下,他身上白色的衬衫格外鲜亮,衬托着俊逸绝伦的面容,如同晴空一般纯净。额上晶莹的汗水,闪闪发亮的顺着线条分明的下颚淌落,性感又充满力量的画面,令人止不住的心动。 视线无意识的锁定他的身影,心跳微乱。 记得母亲还在的时候,楼顶的露台也摆满了花盆,没开花前她总去帮忙,花一开她就不去了,为此没少挨取笑,说是个没眼福的。 沈如眉也爱养花,且脾气温和,为人也不难相处,至少在她们姐弟面前,她这个长辈一点都不让人感觉拘束。 如果不是在要孩子这件事上,意见有分歧,她们之间几乎不存在任何矛盾。而且她对简云容特别的好,真的就是一个母亲,在关心自己孩子的感觉。 简云容住校两天,她每天煲了汤水,不辞劳苦的送到学校,又顺便把简云容换下的脏衣服,统统带回来洗。晚上睡前,也必定要打一通晚安电话。 简云裳自认做不到像她这么妥帖,心里除了感动,又因为不回沁梅园一事感到内疚。 “云容,你先回屋去陪亲家妈喝茶,我去看你姐夫忙完没。”等着简云容将脏衣服从后备箱拿下来,简云裳笑着知会一声,脚步轻快的朝蒋牧尘走去。 这玻璃花房是前房主建的,面积很大,而且通风效果特别的好。若不是她对花粉过敏,待到繁花盛开,在这屋里品茶赏月,定会别有一番滋味。 “弄这么多架子做什么?”她看着已经差不多摆满一圈的白色架子,忍不住好奇:“妈让你弄的?” “不是她还能有谁……”蒋牧尘苦笑,径自抬手朝她伸去:“帮我弄下袖子。这两天她和律师谈得差不多了,准备离了婚和我们长住。” “过来住也好,我们两个都比较忙,她在这里还有点家的样子。”简云裳低头,仔细的帮他挽着袖子,又说:“云容都快把你妈当亲妈了……” “本来就是亲的,我喜欢的,我妈自然会喜欢。”蒋牧尘得意挑眉,笑问:“云容在学校还习惯吧,我看他很开心的样子。” 简云裳见他笑得恣意,脸上微微有点发烫:“好得很,这才去两天,就加入了好几个社团。” 蒋牧尘垂眸注视她半晌,忍不住笑出声:“吃醋了?” 心思被他说中,简云裳索性大方说出来:“是不太习惯,我一直把他当小孩,小心的将他保护起来。冷不丁他要飞上蓝天,有点舍不得。” 蒋牧尘笑着摇了摇头,等她弄好了袖子,不管手上干不干净,直接将她抱了个满怀:“云容长大了,你应该感到高兴,再说你不是还有我吗。” “厚脸皮!”简云裳也笑,抱了一会便推开他:“我去陪妈说会话。” 说完扭过头,脚步飞快的进了屋子。 蒋牧尘温柔的注视着她的背影,心情舒畅不已。 好像,他们真的越来越像一对夫妻,这种感觉简直比喝了蜜还甜。 按着沈如眉的要求摆好架子,他把剩下的活交给佣人,走另外的楼梯,直接上楼洗澡。天气越来越热,不过搬几个花架,便弄得一身臭汗。 洗完,换了身宽松舒适的衣服,看时间差不多该吃晚饭,赶紧下楼。 才出楼梯口,就听简云容开心的大叫:“姐夫,快来吃蜜瓜,亲家妈跑了好几家超市才挑到的,可甜可甜的了。” 蒋牧尘笑着应了一声,走过去自然而然坐到简云裳身边。 蜜瓜冰镇过,又切成了大小均匀小丁,入口又脆又甜。 他一下子连吃好几块,忍不住打趣沈如眉:“妈,你也太偏心了,好歹我才是你的亲儿子。” “云容小,也比你那个时候乖,我就愿意疼他!”沈如眉白他一眼,视线落到简云裳脸上,笑说:“云裳,你两今晚留这边吃饭吧。” “嗯……”简云裳心惊肉跳的点头,余光见蒋牧尘似乎没反应,心底顿觉纳闷。 过了好一会她才猛然想起,他已经连续睡了几天的书房,心里当然巴不得自己答应留下。 敛去思绪,又听简云容跟沈如眉汇报学校的见闻,幸福的笑意一点点爬上眉梢。 这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水果,一起聊天的轻松氛围,她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一时间五味杂陈。 偷偷用余光瞥一眼蒋牧尘,正好他也侧眸望过来,简云裳旋即笑开,随手拿着牙签扎了一块蜜瓜递过去。 吃完瓜又休息一阵了,王妈过来通知已经可以开餐,大家便笑着陆续起身往餐厅走。 和乐的气氛没维持多久,便被突然登门的蒋千学,一下子破坏殆尽。 简云裳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邀他一起吃晚饭。 “不准吃!”沈如眉接过话头,语气严肃:“这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出现!” “如眉……”蒋千学痛苦的喊了声,几步过去攫住她的手。 蒋牧尘一个箭步上前,手臂一伸,冷冷的将他拦住:“我妈现在不想见你,麻烦你马上离开。” “放肆!”蒋千学怒不可遏,浑浊的双眼顷刻瞪圆:“这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蒋牧尘漫不经心的瞪回去,冷笑道:“好啊,轮不到我插手是吧,那你问问自己的良心,这几十年是否对得起我妈!” 蒋千学一听,顿时没了先前的气势,讪讪松手。 沈如眉见状,回头安抚的朝着简云容笑了下,自顾往外走:“有话到外面说,我很忙。” 蒋千学幽幽的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跟上去。 “我们过去看看,云容你胃不好,先吃饭吧。”简云裳说着也站起来,轻轻拽了下蒋牧尘的衣角,示意他一起跟过去。 来到客厅和餐厅之间的屏风后方,两人随意站定。 沈如眉一直是比较优雅,又姿态得体的一个人,她不吵不闹,只是平静的说着离婚的条款。 蒋牧尘垂在身侧的手,起先只是微微曲着五指,到后来渐渐握成拳头。 简云裳覆手上去那一刻,甚至能感觉到他明显的僵了下。 那么骄傲,又那么沉稳从容的一个人,面对即将分崩离析的父母,依然无法做到淡定。心疼的感觉,潮水一般蔓延上来,沉沉压在胸口。 觉察到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忽然温柔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跟着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下他的下颚,鬼使神差的说:“你还有我。” 男人的手反握回来,力道大得几乎将她的手捏碎。 客厅里,沈如眉轻柔但又充满了力量的嗓音,一遍一遍回旋。 房子、地皮、股份、现金、珠宝等等等等,她分得清清楚楚,条理清晰的一条一条说出来。 蒋千学始终不发一言,偶尔听闻一两声叹息,便又沉默下去。 谈话还在继续,或者说只是沈如眉的叙述。简云裳和蒋牧尘保持着固定的姿势,一直站在屏风后面。 沈如眉越说,那些曾经幸福的过往听来就越灼人,每个人的心,似乎都在往不知尽头的深渊沉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园子守门的佣人,忽然急冲冲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门外来了辆车子,司机说是老太太来了。” 蒋牧尘心里一惊,隔着巨大的落地窗,见那车子径自停到门廊,后座上坐着的,正是蒋家老太太。 夫妻俩还没动,蒋千学已经起身,大步走向玄关。 “牧尘,我的大孙子哪去了!”老太太一进门便大着嗓门喊道:“牧尘,你出来。” 蒋牧尘眯着眼眸,脸颊鼓了鼓,表情疏淡的拥着简云裳走出屏风。 简云容正好吃完,出来一看家里来了这么多人,顿时有些吓到。 “云容,你回楼上看书去。”蒋牧尘适时回头,语气有些生硬。 “噢……”简云容闷闷的应了声,低头穿过客厅,很快上了楼。 老太太是被郭妙桦唆使来的,她最后一个进门,脸上写满了得意之色。 众人在客厅各自落座,除了老太太还在嚷嚷,大家都不吭声。 郭妙桦眯着眼看了一圈客厅,视线停在简云裳姐弟和戴碧君的合影上,小声嘀咕:“这园子买下来,怎么也得一个亿吧,真是大方。” “那是我儿子挣的,弟妹要觉着不舒服,可以不来。”沈如眉含笑端起茶碗,动作优雅的抿了一口,抬眼睨她:“也不会有人请你来。” 郭妙桦被噎得哑口无言,只得恨恨闭嘴。 结果这话老太太不爱听,加之来这一路上,郭妙桦又在她耳边吹了不少的风。干枯蜡黄的手握着拐杖狠敲了下地面,扯着嗓子大声说:“牧尘她妈,我听说你要离婚分家产,有这回事吧。” “有这回事。”沈如眉答得干脆,只是望向郭妙桦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来沁梅园已经住了好几天,她正纳闷郭妙桦怎么忽然沉得住气,没去老太太跟前告状。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而且来的正是时候。 蒋千学不想离婚,他的心思离开蒋家之前她就知道,也算准了他会来求自己回去。还正好跟老太太碰个正着,也算老天开眼。 正想着,老太太喘匀了喉咙里的那口气,手中的拐杖往茶几上一拍,叮叮当当的声音瞬间响成一片。 简云裳心疼自己挑回来的茶具,差点忍不住开口训斥。好在蒋牧尘先开了口:“这里不是蒋家,有事说事,没事慢走不送!” “牧尘,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太太大怒,不过当真不敢再胡乱甩拐杖。 蒋牧尘没吭声,如墨的星眸危险眯着,冷冷瞥了一眼郭妙桦。 那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郭妙桦脊背发寒,转念一想自己是长辈,量他也不敢怎样。身边又有老太太给撑腰,底气便又足了些。 老太太见一个个的都不说话,老眼昏花的望着沈如眉,索性敞开了讲:“离婚也可以,你嫁进蒋家这么多年,除了给千学生了个儿子,别的也没为蒋家做过什么,让千学给你点钱,好合好散。” 沈如眉没接话,反而不屑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倨傲的态度瞬间点燃老太太的怒气,她顾不得蒋牧尘的警告,拐杖一甩,茶几上的杯子茶壶,翻滚落到地上,很快四分五裂。 蒋千学见状,消瘦颓败的面容寒了寒,撂下一句:“我同意离婚,并且净身出户。” 话落,人亦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客厅。 老太太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眼见儿子走了,顿时骂得更加起劲。 蒋牧尘护母,何况老太太在蒋家素来不得人心,没听几句便沉声吩咐卓辉送客。 说完一手拉着简云裳,一手搀着母亲的臂弯,径自去了餐厅。 事情发展成这样,郭妙桦自然大失所望,也懒得去扶老太太,自己先出了客厅。 老太太气得不轻,奈何没人理会,只好骂骂咧咧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不相干的人一走,整个园子似乎都安静下来。 蒋牧尘沉默着给沈如眉盛了碗饭,体贴的递过去:“他肯净身出户,你可是赚大发了,快好好吃一顿庆祝下。” “没大没小!”沈如眉脸色缓和下来,含笑看着对面的简云裳:“云裳,你也吃。我今天特意交代王妈,给你俩煲了鸡汤当宵夜。” 简云裳笑着点点头,低头端碗的瞬间,嘴角明显抽搐。 都闹成这样了,她怎么还记挂着那该死的求子汤。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园里灯光稀疏。蒋牧尘特意交代看园子的保镖,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稍后拿了车和简云裳一起赶往简家大宅。 到的时候,箫碧岚和赵子敬已经等在客厅。蒋牧尘看了看时间,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护照,还有一张瑞士银行的银行卡,一张机票,用手压着从茶几上推过去。 赵子敬没动,那双桃花眼目光复杂的眨了眨,定定望着简云裳。 简云裳若无其事的迎着他的视线,平静开口:“你大哥还有十分钟到,我的要求Anne已经说过,就不重复了,希望你记得这次教训。” “以后回国,是不是得先和你们打报告?”赵子敬看起来心情不错,结果一看到蒋牧尘,冷得像冰山一样的面容,顿时尴尬收声。 “申请就不必了,不过你要是敢胡来,税务、工商、和纪检部门,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赵家端了。”箫碧岚笑得一脸无害:“哦,不对,应该是我会第一时间请你母亲去喝茶,你懂的。” 赵子敬脸上一僵,讪讪的摸了下鼻子。 沉默中,门外传来保镖叩门的声音。 箫碧岚挑眉一笑,亲自过去开门。厚重的实木大门拉开,进来的不光有赵子重,身边还跟着顾旭之。 简云裳微微朝二人颔首,转头对上蒋牧尘的目光,唇角微扬。 该说的基本都已经说清楚,众人沉默的坐了片刻,分头走人。 送走赵子敬兄弟俩,顾旭之走前和蒋牧尘握了下手,压着嗓子说:“云裳选择你很正确,我彻底输了。” 蒋牧尘大方一笑:“谢谢你能及时看清事实。” 顾旭之郁闷的蹙了下眉,平静转身。 箫碧岚拉着简云裳说了会话,紧跟着也上车离开。 简云裳背着手,含笑踱到蒋牧尘身边,眼神古怪的端详他两秒,问:“师兄和你说了什么?” 蒋牧尘手臂一伸,轻松将她瘦小的身子拥进怀中,薄唇贴着她的耳廓,意味深长的说:“他说祝我们早生贵子……” 简云裳脸上的笑意顿敛,跟着寒下面孔,径自转身坐进车里。 “……”蒋牧尘略郁闷,默了默也坐回车里。 不一会,黑色的劳斯莱斯便喷出尾气,平稳没入夜色。 周日一早,顾旭之忽然来电话,说是匿名邮件的信息经过确认,薛立珩并未在车祸中身亡。同时特别行动小组,正根据邮件的内容,对隐匿在京都以及国内另外几个城市的间谍,展开最高级别的抓捕。 蒋牧尘接完电话,心满意足的拥着简云裳继续补眠。 睡到中午,赵子重也来了电话,告知赵子敬已经在国外顺利落地。国内的事,稍后他会派专人前去简氏,补签合约。 不相干的事情暂时告结,他惦记着和简云裳的蜜月之旅,兴冲冲的爬起来开了电脑,再次搜寻适合度假的国家。 简云裳半睡半醒,翻身摸了空,瞬间清醒过来。 一看时间已经接近12点,忙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墨珍打过去。 得知沈亮出院的时间,临时改到下午,顿时放心。 起来洗漱完毕,她穿好衣服出去,路过书房时见蒋牧尘还穿着睡袍,随口问了一句:“在忙什么。” “找地方带你去蜜月。”蒋牧尘笑意沉沉的抬起头:“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暂时没有,等我想起来告诉你。”简云裳没什么兴趣的耸了下肩,转瞬开门出去。 珠宝展下周开幕,为期一周,墨珍的婚礼正好也在一周后。她哪还有时间度蜜月。这些话她当然没说,省得他心里存了希望,时不时提起。 好一个万金油的回答……蒋牧尘默然,随手关了电脑去洗漱。 简单吃过午饭,两人看时间差不多,吩咐司机把车倒出来,出发前往医院接沈亮。 他们到的时候,八局的正式任命正好同时送达。 沈亮捏着那张薄薄的A4纸,俊逸逼人的脸庞变了变,险些喜极而泣。手续全部办妥之后,大家一起出发,直接回了墨家。 墨安据墨家老爷子要求,为了迎接沈亮平安归来,特地在墨家摆席三桌,还请了墨家的几位相熟至交列席。 沈孝平和刘舒云夫妻俩自然也来了,并且不知道,墨安为何突然亲自上门邀请。直到亲眼看见活生生的儿子,一步一步艰难朝他们走来。 “小亮……”夫妻俩怔怔站着,瞬间老泪纵横。 沈亮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走到父母跟前,扑通一声跪下:“爸、妈,我回来了……” 刘舒云不敢置信的抹着眼泪,颤巍巍将他扶起,又哭又笑:“你是小亮,你真的是我们的小亮……” 沈孝平喉咙干涩的唤了一声,哆嗦着将他们母子俩一齐抱住,一家人顿时哭成一片。 简云裳默默别过脸,紧紧抓着蒋牧尘的手不舍松开。 沈亮至少还能活着回来,而她的母亲却是再也回不来了,她所能抓住的,只剩身边身边这个,可以纵容她上天入地的男人。 客厅中的其他人情绪也受了感染,均默默转过身,不忍再看。 “爸,妈,他终于可以回来,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墨珍眼眶发红,眷恋的目光痴痴望着沈亮:“你也是,不是说好了不能掉泪的吗。” “不哭了!”沈亮笑中带泪的松开父母,手臂一伸稳稳揽住她的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喂,你们太不厚道了……”箫碧岚人未到声音先到:“居然不等我就出院!” 客厅里的众人闻言,顿时莞尔,压抑的气氛也随之一扫而空。 箫碧岚先进的门,后边跟着一脸无奈的箫碧诚,还有一位不曾谋面的中年军官,年纪和蒋千学相仿。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松枝绿军装,五官俊朗大气,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手里姿势板正的拿着军帽,肩上的肩章缀有一条金色细杠和三枚星徽。 简云裳对对军队的军衔等级不熟悉,不过看来人的气势,以及箫碧诚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军衔应该不低。 有贵客前来,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客套。 只是那人的目光一直凌厉的盯着蒋牧尘,让人无端端的觉得不安。 简云裳挪了挪脚步,面带微笑的压着嗓子问道:“你认识的人?” 蒋牧尘点头,一面笑着跟箫碧诚客套,一面小声的告诉她:“一个发小的亲叔叔,京都军区陆军上尉。” “叔叔?我看他好像恨不得剥了你的皮。”简云裳才不信他,说完若无其事的拉过箫碧岚,轻松掩饰自己窥人的行为。 “我把他最宠爱的侄子弄到国外去了,他当然想剥了我的皮。”蒋牧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打趣:“单身老男人的脾气暴得很。” “噗……”简云裳忍不住笑开,赶紧拉着箫碧岚落座。 这时来的客人也寒暄得差不多,大家语笑晏晏的坐下,等着墨家老爷子上席。 墨老一生从戎,退下之前在军中颇有威望,对子孙的要求也极为严厉。当初墨珍和沈亮交往,她的父母包括墨安没少反对,只有老爷子力排众议,坚定支持她的选择。 沈亮出‘意外’之后,老爷子担心墨珍过度沉溺悲伤,又大包大揽的着手安排她去相亲。 此次听闻沈亮的‘意外’是因为工作需要,老爷子赞了一句够血性,当即要求开宴接风。 不多会,精神抖擞的墨家老爷子,在一双儿子儿媳的陪伴下,出现在饭厅。 众人礼貌起立,见他摆手才复又坐下。 开席之后,先前一直盯着蒋牧尘的那位上尉,忽然跟人换了位置,气势骇人的坐到两人对面。 蒋牧尘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半晌,闲闲收回视线,体贴的给简云裳布好菜,笑说:“上次何家大娘让你找人的事,我从发小那得到了一些线索,不知道有没有用。” “真的有线索了?”简云裳大吃一惊,最近因为简氏以及流星的案子,她几乎无暇分神,无意间把这事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回去再和你慢慢说,我也是突然想起来。”蒋牧尘抬头,见钟长儒有事没事就爱盯着自己,忍不住开口:“钟叔,您再瞪就变斗鸡眼了。” “闲庭那小子到底在哪!”钟长儒说话中气十足,怒气也十足:“让他赶紧滚回来见我。” “我结婚那么大的事他都没回,当然,如果您结婚的话他一定会回来。”蒋牧尘不以为意的开着玩笑:“您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臭小子你别得意!”钟长儒郁闷的很。 在军中没人敢这么和自己开玩笑,独独那宝贝侄子和蒋牧尘,两臭小子打小就口无遮拦,从不把他的威严放在眼里。 蒋牧尘懒得理会他的怒气,眉眼弯弯的转过头,温柔的说:“云裳,这位是钟叔叔。” 简云裳礼貌颔首,跟着微笑招呼:“钟叔好。” “我不好!”钟长儒火气不减,目光凌厉的盯着蒋牧尘:“闲庭那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钟叔,你这火发的不对啊。首先闲庭是成年人,其次,钟伯父都不着急找他,您省省赶紧着急自己的婚事是正经。”蒋牧尘调侃一句,又说:“要及时抓住黄昏的尾巴。” 钟长儒气得吹胡子瞪眼,火大的撂下碗筷,起身去找墨老爷子说话。 简云裳捂着嘴偷笑,心说这上尉脾气跟小孩儿似的,逗两句闷子就气成那样。 蒋牧尘目光宠溺的望她一眼,起身去将箫碧诚拉到厅外,问他钟长儒突然回到京都的原因。 “相亲!”箫碧诚回头悄悄往钟长儒的方向瞄了下,极力忍住笑:“听说是老爷子快不行了,硬逼的。” “……”蒋牧尘摸了摸鼻子,难怪刚才他气成那样,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内情。 又闲扯两句,箫碧诚忽然说:“你怎么又和国安扯上关系了。” “回家好好问你的宝贝妹妹……”蒋牧尘古怪一笑,抬手拍了下他的肩,优雅返回饭厅。 一顿饭吃到日落西山才结束。蒋牧尘见时间还早,电话知会沈如眉他们晚些到家,便亲自驾车,载着简云裳去了红叶谷。 入谷的时候天色将将暗下来,简云裳开了车窗,想想又关上。 “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花开正好,不过你好像没有出现花粉过敏的症状。”蒋牧尘侧眸,薄唇弯起愉悦的弧度:“还记得吧。” 这么小的细节都记得……简云裳汗了下,其实她自己也纳闷。那次来,她确实没打过一次喷嚏,鼻子也不痒。 蒋牧尘见她不说话,倏然笑出声:“小傻瓜……” 简云裳脸颊微微有点发热,仔细回想一遍,那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猛然醒悟过来。 当时在正在‘住院’,主治医生故意开了许多的点滴,还有口服类的药物,让她服用。 其中就有抗过敏的药物,那天出发之前,她正好吃了一片。 想着,车子已经稳稳停到别墅门外。 简云裳从车上下来,立即有佣人将客厅的大门打开。 她回头对视蒋牧尘的眸子,好笑的问:“刚安排过来的?” 蒋牧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含笑望着她。 时值农历十五,又是晴天,天空中玉镜高悬,银白色的清辉挥洒下来,淡淡映照她绝美的面容,一切美的有如置身梦中。 温柔执起她的手,跟着弯腰打横将她抱起,一口气上了楼顶。 宽大的露台周围,装上了通透又明亮的落地玻璃,方方正正的朝着,谷中风景最美的方向。左侧过去,是依托着凸起的山岩,凿壁而建的私人泳池。 池里的碧波中,月圆如轮,浮光摇金。 简云裳双脚终于落了地,见到此番景象,免不了又是大吃一惊。 上次来得匆忙,只在底下逗留了一阵,并不知道这楼顶,又是另外的风光。 “你经常来住?”舒服倒进绵软的白色躺椅,简云裳仰望着群星璀璨,明月如镜的广袤夜空,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地方真美。” “以前大概两个月会过来住几天。”蒋牧尘蹲下身子,缠绵的在她脸上亲了下去,起身下楼:“我去给你冲茶。” 简云裳满足的闭上眼,一颗心软得都能化成水。 靠得越近,彼此之间的缺点就越明显,越容易无限放大。而这些,他们似乎都在刻意的回避,刻意忽略。 她知道他在外人面前的样子,和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但她知道,他可以信任可以依赖。 从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逐渐沉迷、沉醉,她忽然觉得当日和薛立珩说的话,其实不太对。 爱或许不需要挂在嘴边,但一定要体现在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那时她不懂,如今更是庆幸,幸好彼时不懂。真挚的、炙热的感情,应该留给互相都懂得彼此的那个人。 “在想什么?”蒋牧尘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只精致的托盘,里面有茶水,还有几样精致的点心。 简云裳拉回思绪,含笑睁开眼:“我在想,若妈妈在天上看见我和云容过得好,一定会很开心。” 蒋牧尘放下托盘,随手将另外一张躺椅拉过来,并排和她躺着:“她当然开心,放眼京都,绝对找不出比我还好的女婿。” 简云裳眼底笑意变深,没接话。 安静躺了许久,倦意上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会回去还是住这边。” “回去吧,你若实在不想去度蜜月,我们就来这住一段时间。”蒋牧尘翻身侧躺,右手撑着下颚,眷恋的注视着她:“最少一周。” 简云裳迎着他视线,伸手抚上他略带胡茬的下巴,眼波流转。 “不说话就是默认……”蒋牧尘忽然倾身覆上去,贴着她的耳朵得意轻笑:“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简云裳没有否认,手臂迟疑圈住他的脖子,呢喃道:“你的喜欢会是多久。” “只要还有一口气,这份喜欢就不会停止!”柔软冰凉的薄唇,重重印上她光洁饱满的额头:“相信我。” “好!”简云裳利落的回了一句,推开他灵巧起身:“时间不早,我们该回沁梅园了。” 回去接受送子汤的淬炼…… 后一句自然是没说,更多的是羞耻于说。 蒋牧尘笑笑,直接从躺椅上一跃而起,牵着她的手慢慢下楼。 由于地处山谷的缘故,晚上特别的安静。 拖鞋踏到实木地板的旋梯上,所发出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一下一下直击心底的最深处。 简云裳偏头看一眼蒋牧尘,忽然想起大学时,经常看到很多情侣上下楼,都是男孩背着女孩,心下一动便说:“背我下去。” 蒋牧尘干燥温热的大手紧了紧,忽而松开,跟着往下一步,稳稳蹲好马步:“来。” 简云裳也不扭捏,手脚麻利的爬上他的背,双手圈在他的脖子上,故意往他耳边呵气:“驾……” 蒋牧尘心头微荡,又不想让她太过得意,于是故意一蹦一蹦的往下走。 简云裳被颠的晕乎乎的,忍不住恣意笑开。 来到楼下,两人面对面站着都喘得厉害,脸上的颜色亦红得莫名。对视几秒,缠绵缱绻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黏到一起。 蒋牧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收回手臂的同时,顺便将她拉进怀中,低头吻上她的唇…… 星光明亮的夜空另一头,璀璨的霓虹,映红了京都上空。 距离兴盛不远的云裳之城,闹中取静,树影婆娑。宋青山鬼魅一般从暗处走出来,身子佝偻着朝11栋摸去。 避开监控上到36楼,他躲在消防梯中静候片刻,幽灵似的闪身出去,飞快摁开A座的电子密码门。 屋里光线很暗,茶几上凌乱的堆着数量惊人的快餐盒子,空气中漂浮着阵阵怪味。 静谧中,身侧连接密码锁的视频忽然亮起,一名年轻的女孩蹙着眉,一边看手机一边摁密码。 宋青山剑眉微挑,旋即悄无声息的闪身躲开。 须臾,房门打开,灯光也随之亮起。 李昕捂着鼻子进了玄关,换好鞋子即开始动手打扫。 才两天没来,屋里就又乱成这个样子。她嘟囔两句,跟着开心的哼起歌,打扫干净客厅,又把厨房和房间都打扫了一遍。 忙完后给薛立珩去电话,得知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立即开心的去浴室洗澡。 车祸的新闻她也看过,初见薛立珩突然出现,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最后,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解释,死去的人只是和他相像。 洗完,她心情很好的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一番,眉目含春的去了客厅。 不多会,玄关的方向传来输入密码的叮咚声,李昕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迫不及待的跑过去。 “这么想我……”薛立珩推门进去,冷不丁被一身馨香的小女人抱住,怔了下旋即笑开:“等久了吧?” 李昕撒娇的抱紧他的腰,仰起绯红的脸看他:“不久,我刚把家里打扫完。” “乖……”薛立珩说着,忽然弯腰将她抱起,脚步急切的往主卧室走去。 “别开灯好不好?”李昕被他吻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身体不住扭动:“求你……” “听你的……”薛立珩眸光炙热,飞快退去自己身上的衣物,不带任何感情的覆上去。 黑暗中,碰撞之声愈发激烈,宋青山悄无声息的从门后出来,紧跟着沉闷的枪声响起。 薛立珩胸部中弹,身子渐渐软了下去,重重压到骇然睁大眼睛的李昕身上。 下一刻,房中的灯光尽数亮起。李昕惊骇过度,猛的将垂死的薛立珩推开,浑身发冷的缩到床脚。 宋青山眯着眼,手臂利落抬起,又是“砰砰”两下闷响,鲜红的血渍瞬间染红了整个床铺。 李昕双手抱头,眼睛闭得死死,身子抖得犹如风中枯叶:“别……求……你别……杀我。” 宋青山寒着脸上前,亲眼看着薛立珩的身体停止抽搐,并检查了下死去的人是否是伪装。确认后,他优雅收起自己的枪,从容转身。 他走后大概十分钟,国安八局的行动小组,顺利破门而入。 卧室中薛立珩永远的停止了呼吸,而李昕也因为这恐怖的遭遇,吓昏过去。 顾旭之接到小组成员的电话时,正和局里的技术骨干加班开会,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反问道:“你再说一遍,确定是宋青山的开枪手法!” 080、小三行径 更新时间:2014-9-4 14:24:09 本章字数:17972 宋青山没死……短暂的错愕之后,顾旭之很快平静下来。 这个对手,从来就是不简单之辈。当日在翠华山公墓,派去的人检查发觉遗体有变,他收到消息的同时,蒋牧尘正好打来电话,说的也是这事。 两人在电话中讨论许久,最后决定:听之任之,借彼之手杀吾之敌。 根据赵子敬提供的消息,只要宋青山是真的假死,他所在的组织必定会杀人灭口。负责执行命令的,不意外的话一定会是薛立珩。 事实证明他们没押错宝,即便中途出了些岔子,薛立珩到底还是死在了宋青山手中。 至于他们之间的暗战,他已经懒得去思考过程。宋青山睚眦必报,从他布局营救简薇薇伊始,他就算好了每一步棋。 薛立珩死在太过聪明,又或者说太过自负。 那日车祸,车上的两个人都被掉了包,这是毋庸置疑的。如今他唯一放心不下,宋青山把简薇薇弄走的真正意图。 简薇薇有些心计,也够心狠手辣。否则当初也不会以简伯年病重为由,将他送入西山疗养院,顺利夺权。 要知道那个地方,自蒋牧尘接手后,便一直为政府部门提供便利。 那些贪赃枉法、严重违纪的官员,进了那里基本没有不招的。说好听的,她也算是简家千金,能如此清楚疗养院的真正作用,这背后多半是有人指点。 而这个人,如今回头去看,八成就是宋青山无误。 拧眉思索半晌,随手拿起手机,出了会议室给蒋牧尘打过去。 这头,蒋牧尘听完他的分析,语气淡淡的说:“派人盯着宋悦,另外通知京都机场、车站,留意下,估计不出三天他就会想办法出境。” 顾旭之眯起眼眸,无意识的盯着楼前的五角枫:“京都的各个出口,每天往来的人流多以十万计,如何能分辨出他的身份?” “赵子敬走之前,不是给了你一样东西吗?”蒋牧尘反问:“你别说不知道怎么用。” 顾旭之眸中多了丝烦躁:“京都四通八达,任何一条路都能出去。而他给的东西只能在机场、车站使用。茫茫人海,要找出善于伪装变换面目的间谍,谈何容易。” “该做的功夫还得做,尽人事知天命,真让他溜了也不怕。”蒋牧尘忽而笑起来:“别忘了,217研究所的病毒原液还没到手,他迟早得回来。” 顾旭之是聪明人,蒋牧尘稍稍这么一点拨,瞬间领悟过来,含笑结束通话。 这头,蒋牧尘挂了电话,偏头见简云裳也蹙起黛眉,当即拥紧她的肩,什么都没说。 沉默回到沁梅园,时间已是夜里10点。沈如眉没有睡,而且脸色有些阴沉,简云容打着哈欠在一旁陪着,似乎也不敢去睡。 夫妻俩正纳闷,就见两人对面的沙发上,赫然坐着钟长儒。 交握在一起的手,同时紧了紧力道,含笑坐过去。 蒋牧尘漫不经心的个简云裳倒了杯茶,扭头冲钟长儒扯开嘴角:“钟叔,你的鼻子似乎越来越好使了。” “臭小子你敢损我!”钟长儒气极,扬手就要揍他。 沈如眉见状轻咳一声,不咸不淡的说:“天晚了,云容你上楼睡觉去,明天一早还得回学校。” “嗯……”简云容打着哈欠站起来,倦极的说:“亲家妈你也早些睡。” 说完,视线非常不友善的掠过钟长儒,起身上楼。 这个叔叔好奇怪,从进门到刚才,统共就说了三句话。但是沈如眉的脸色,一直阴沉不散,好像很生气,又好像带着点点无奈。 蒋牧尘虽摸不准沈如眉支开简云容的用意,但也没给钟长儒好脸色。 坐了一会,他佯装随意的看了下腕表,为难出声:“钟叔,时间不早,您还是回家休息去吧。” “如眉,你给我透个底,事情行还是不行,行的话我一会回去就找老头子提!”钟长儒梗着脖子,中气十足的说:“我就问一次。” 沈如眉脸上浮起愠色,一言不发的起身上楼。 蒋牧尘夫妻两个,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狐疑望向钟长儒。 他刚才的话很清楚,可话里的信息量未免太大。 “看什么看!”钟长儒火爆的脾气上来,怒道:“没见过人求婚啊!” “见过!”蒋牧尘星眸危险眯起,嘴角抽搐的回了一句:“不过没见过男人跟我妈求婚!钟叔,你脑子没病吧,你这样是小三行径。” 钟长儒从小就不喜欢他,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喜欢。偶尔去钟家做客遇见他回来,几乎没有一次给过自己好脸色,弄半天,他喜欢的人居然是自己母亲。 爱的人结婚了,新郎不是他。最可恶的是,爱人的儿子每次见了都管他叫叔叔…… 光是想想就觉得匪夷所思。 “臭小子你居然说我是小三!”钟长儒吹胡子瞪眼:“你回去问问蒋千学,谁才是小三。” “噗……”简云裳彻底没绷住,一下子笑了出来:“钟叔,别管谁是小三,你不觉得我妈非常不待见你吗。” 钟长儒不是莽夫,否则也不会在军中坐上如此高位。闻言脸色讪讪的,无比落寞的站起身,径自走了。 有些事明知早该看透,是他一直试图蒙蔽自己罢了。 等了三十几年,终于等到她要离婚,然而梦也在这一刻真正醒来。 即使再等上三十年,沈如眉还是沈家的温婉端庄的大小姐,依然不会看上他这个,满脑子只想报效国家的粗人。 粗人……仔细琢磨这两个字,他闷闷坐回车里,吩咐警卫开车。 迄今为止,也就沈如眉敢当着他的面,说他是个粗人。 汽车引擎的轰鸣逐渐远去,客厅里的人却是了无睡意。 蒋牧尘吃惊的程度,绝对不啻于简云裳。但他搜遍记忆,也没有关于母亲和钟长儒是旧识的任何印象。 沉默许久,沈如眉忽然去而复返,脸色比方才缓和些许,但看着依然不好。 “妈,您怎么还没睡。”简云裳当真是关心,也存着一份好奇:“看您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沈如眉神色如常的笑笑:“我忘了给你俩热汤。” 此话一出,蒋牧尘和简云裳皆抖了抖。 真是执着…… 两人在沈如眉的监督下,乖乖的把各自碗里的鸡汤喝完,又吃了些点心,这次如释重负的上楼。 汤喝的太多,简云裳感觉自己一肚子水,走路都带着响。 懒洋洋的窝进贵妃椅中,她抿了下唇,好奇的问:“钟叔刚才说求婚,他不会是真的跟妈求婚了吧。” “不知道……”蒋牧尘挤上去,抢占了一半了位置,轻松将她抱住:“我以前只听发小说,他这个叔叔脾气不好,年轻时喜欢过一个人,那人不喜欢他,他便执拗的选择等待。” “你也不知道,他等的那个人,是妈?”简云裳帮他把话接下去:“三十几年……这份执着还真是,有点五味杂陈。” 蒋牧尘侧眸,曲起手臂支着下巴,目光眷恋的锁定她的容颜:“我曾经也想过,若一直找不到你,便一直等下去。” “那你现在继续也是可以的。”简云裳有点心不在焉,猛地想起在墨家他提到的事:“你中午说,有何家大娘孩子的消息,具体是什么。” 蒋牧尘调整了姿势,更加紧密的从身后将她抱住,淡淡开口:“他的户籍一直没有销户,翠华山公墓管理处所,登记的无主遗体中,符合他年纪的是一千多个。我让人逐一核实过,都不是他。” “……”简云裳沉默下去,一想到那些无辜的人,都是因为简伯年的私欲,而遭遇横祸,胸口就闷得慌。 “不过……”蒋牧尘的手握住她的胳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出事的前后两年,京都有家福利院,送了几个孩子出国,其中国有个的年纪和他差不多。” “我觉得不会是领养,而是训练成杀手,或者是其他。”简云裳反应过来,脊背不由的一僵。 蒋牧尘安抚的拍拍她,小声哄道:“也不一定,我已经让人去核实消息,过不久就知道了。” “我困了……”简云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曲起手臂撑着椅子的靠枕,说着就要起来。 蒋牧尘的动作比她还快,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双双倒进宽大的床中。 简云裳一脸绯红,情不自禁的将头埋到他胸前…… 两天后,简氏与精益合并的程序走完,简云裳难得清闲,一大早便约了箫碧岚和墨珍一起,去涮味斋打牙祭。 许久不来,鲍铭禾冷不丁见到她,脸色当时就有些惊恐。 “上次送给许教授的卡,他有没有用过。”简云裳也不避忌墨、箫二人在场,翻了翻这个月的营业记录,随口问道:“好好想想。” 见她问起这事,鲍铭禾顿时吁出一口气:“许教授没有来过,不过有位自称他同事的美女倒是来过几次。” 简云裳斜过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就是送卡给他那天,和他一起来的美女。”鲍铭禾抹汗:“对方姓王。” 简云裳略略颔首,示意他出去:“你先去忙吧,有事再招呼你进来。” 鲍铭禾如蒙大赦,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扭头出了雅间。 箫碧岚搞不懂她为何有此一问,心中只当她还记得自己看上许振霆的旧事,忍不住打趣:“你神经过敏啊,许教授喜欢带谁就带谁,你管那么多。” 简云裳定定注视她两秒,视线落到墨珍脸上,清浅笑开:“墨墨,给她洗下脑子。” 墨珍也笑,三言两语道出当初准备查探夜色一事,以及王家跟研究所还有宋青山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箫碧岚一点就透,恍然大悟的说:“你们怀疑研究所意外提取致命性病毒的消息,是许教授透露的,王家因为某种原因对他产生怀疑,特意把最小的女儿送到他身边,名义上是同事,实际却是为了监视他?” “差不多,不过这事现在暂时交给师兄去查了。”简云裳点头,眼底的笑意倏然放大:“我其实更期待看到,宋青山和王家翻脸。” 墨珍平静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苦笑摇头:“蒋牧尘要是知道你瞒他这么多事,估计得气得跳楼。” “他才不会,顶多会把边上的人挨个踹下去。”简云裳说完,眼底的神色忽然变得暧昧:“喂,亮哥这两天住你们家,还是回了沈家。” 墨珍脸色一红,冷冷睨她:“不正经。” “墨墨,我觉得云裳问的问题再正经不过了。他伤的是胸口,又不是那玩意。”箫碧岚认识墨珍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她又心虚又生气的模样,存心戏弄:“有没有一夜七次?” 墨珍的脸色愈发难看,偏又不是真的生气:“色女!” 另外两人听罢楞了下,跟着欢快的大笑起来。 吃饱喝足,箫碧岚摆弄腕上的飘渺一阵,神神秘秘的朝墨珍和简云裳递了个眼色。 大家默契起身,转瞬出了雅间。 牙海码头并非真正的码头,而是原先一处集市的旧称,地点就在运河入口处。 三个人藏在箫碧岚开来的黑色房车里,安静等待宋悦出现。 宋青山留给她的信封上写着,让她今日将东西送过来。八局的人虽然中途被箫碧岚截胡,不过也收到了命令,四处可见埋伏。 墨珍试了下甲壳虫电量,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进入远程操控系统。 一切准备就绪,宋青山惯常开的黑色的奥迪A8,正好进入视线范围。 箫碧岚举起望远镜,看清车上的人真是宋悦,旋即朝简云裳比了OK的手势。 简云裳略略颔首,十指如飞的进入飘渺系统,跟着沉声吩咐:“她的目标,是前方500米的星航大厦。” 说完,短暂停留的奥迪车,平稳驶入车流。 墨珍打开甲壳虫,操控其在车内飞了一圈,飞快调整画面和音质。 一分钟后,宋悦停车下去,一脸焦急的左顾右盼。 黑色房车停在距离她十米远的地方,轻松放飞甲壳虫。 待到甲壳虫稳稳落到她的背上,车厢里迅速安静下去。 箫碧岚夜闯宋家当晚,宋悦手里除了那个信封,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并且那样东西,对宋青山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她们才瞒过顾旭之和蒋牧尘,偷偷跟过来。 静静的等待了十来分钟,宋悦的手机里似乎收到到了短信。 她低头查看的瞬间,甲壳虫正好落到她头上的水晶发夹上,镜头对准屏幕。 只见上面写着:回西山。 这边正狐疑,宋悦已经扭头跑回车里,飞快倒车离开。 从牙海到西山,车程至少需要40分钟。甲壳虫的电力,倒是完全足够应付,只怕宋青山故意让宋悦领着大家绕圈子。 三个人不疾不徐的摘下耳机,命令司机跟上去。 黑色的奥迪A8驶出牙海码头不久,宋悦的手机收到了语音短信。奈何她带着耳机,尾随其后的三个人,未能听见分毫。 同时,宋悦车上的导航仪关闭。 如此一来,她们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揣测出,宋悦即将奔赴的下一个地点到底是何方。 虽有甲壳虫在她车上,但时间越靠近下班,堵车的风险就越高。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宋青山这个对手有意思。”箫碧岚柳眉微拧,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未停:“他在考验我们的耐性,开始玩捉迷藏了。” “Anne,别忘了我们有飘渺,而他们没有。”简云裳安慰一句,冷笑道:“除非宋青山不是想今天离开京都。” 说完,她像似意识到什么,忽然说:“宋青山可能已经离开京都了。” “你确定?!”另外两人都吓了一跳:“他的速度没这么快。” 简云裳揉了揉眉心,飞快的把各种线索梳理了一遍,解释说:“还记得薛立珩死的那晚,他们组织的另外两位成员也落了网。宋青山杀完人,肯定趁机带着简薇薇离开,而我们太轻敌,始终以为他会回来见宋悦。” 箫碧岚不信邪的进入手机运营商的系统,飞快查了宋悦的通话记录,还有通话的信号发出地。 少顷,她推开腿上的笔电,一脸失望:“云裳猜对了,那信号来当真来自境外。” “等等,你是说和宋悦通话,以及发信息的信号来自境外?”简云裳眸光一闪,瞬间推翻了自己的推测。 箫碧岚重重点头,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笔电抱回来。 简云裳和墨珍对视一眼,各自陷入沉思。 都说狡兔三窟,整个京都警方,乃至全国各地的刑警,以及国安都调动了起来,他想带着一个累赘轻松离开,基本无法实现。 那唯一的办法,便是伪造自己在国外的信息,再利用她们之手散播出去,他便可趁着放松警戒的时候,溜之大吉。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打开飘渺的控制器,进入卫星搜索系统,调出所有有关宋青山的资料。 根据赵子敬提供的信息,她找到了所有宋青山使用过的身份,迅速理出蛛丝马迹。 人一旦形成固定的习惯,除非有意误导,否则很少能纠正回来,例如宋青山一贯的自负狂傲。 他是个擅于反侦察的高级间谍,同时又在国安七局任职多年,不会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这种时候躲着不出声,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他去反其道而行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从自杀前莫名交给宋悦资料,利用她的手,让蒋家这边起纷争。再到暗地里想整死薛立珩,一直到他最终亲手解决掉对方,种种行为其实都是在挑衅。 挑衅八局的抓捕能力,挑衅顾旭之的技术,挑衅蒋牧尘的容忍度。不仅如此,他还制造了几起,伤害力不大的爆炸案,大有不把京都闹得天翻地覆,誓不甘休的气势。 归根究底,他还困在京都,想离开只能将水搅浑,才有一丝脱身的机会。 想到这,简云裳轻松抬起头,淡笑开口:“待会等宋悦把车停下来,墨墨收回甲壳虫,Anne你通知师兄,继续派人盯着宋悦。” “然后呢?”箫碧岚想到的结论,和简云裳差不多。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简云裳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在他们组织的成员,没有完全落网之前,宋青山不会离开京都。” 墨珍听罢,从屏幕上抬起头,深以为然的勾唇:“我同意云裳的看法。” 车厢再度沉静下去,又跟了约莫十分钟,宋悦果然将车停到路边。 墨珍收回甲壳虫,又等了一阵,黑色的房车重新上路,掉头返回涮味斋。 简云裳从车上下来,抬眼就见蒋牧尘站在他的路虎车旁,笑容温暖。 本能扬起笑脸,她快步走过去,佯装不解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你玩捉迷藏。”蒋牧尘低头注视她片刻,手臂自然而然的换上她的腰:“玩得开心吗。” “还好……”说着,悄悄空出手,朝房车上的另外两人摆了摆。 须臾,房车无声无息的滑入车流。她仰起脸,含笑对上他暗藏了怒气的眸子,说:“送我回简氏。” “好。”蒋牧尘答得干脆,只是环在她腰间的手,骤然使力收紧五指。 简云裳面不改色心不跳,丝毫不在意他刚才捏的那一下,反而双手勾住他的臂弯,笑容明媚。 蒋牧尘默了默,禁不住心疼的帮她揉起来。 简云裳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却破天荒的生出一丝内疚,觉得自己不该瞒着他私自行动。 乖巧坐进他的车里,车门刚刚关上,手机便有电话进来。 低头看一眼号码,含笑接通:“许教授,您有什么事吗。” 这头,许振霆嗓音温和,唇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云裳,我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和阿姨、还有过世的婆婆有关,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简云裳狐疑蹙眉:“我大概20分钟后回到简氏,你直接过来吧。” 通话很快结束,简云裳盯着手机无意识的咬了下唇。 打小到母亲和外婆先后离开人世,她好像确实没见过母亲和娘家人走动,也没听她提过几次。 许老教授算是唯一一个和她经常有来往的人,但感觉又不像是朋友、亲戚,反而更像是家人。否则以她那么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把铺子房本、产权证什么都交由他保管。 “怎么了?”蒋牧尘见她脸色不开,体贴的给她捏肩:“谁来的电话。” “是许教授,他说他父亲那有我妈和外婆的东西。”简云裳靠到他身上,情绪低落:“你说会是什么东西。” 蒋牧尘蹙起剑眉,想了想开口说道:“妈嫁进简家之前,手里就有好几家顶级私房菜馆,但是简伯年一直不知情。唯一传到你手里的,就只剩涮味斋,你难道就没好奇过。” “我查过,其他的店子在她过世后,不是被简伯年卖掉,就是送给了余子莺。”简云裳说完,脑子立即转过弯来:“清理余子莺的资产时,这些店都转出去了……并且都是转给同一个人,那时事情太多我也没细想。” “不是巧合,而是那个人在帮她时提出的条件。”蒋牧尘的嗓音沉下去,话里多了一丝嘲弄:“这个人是宋青山。” 简云裳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怎么会是宋青山……当初跟余子莺母女交手,她就在怀疑智商那么欠的人,怎么可能把陷阱,设得如此环环相扣。 母亲车祸,余子莺接手母亲经营多年的产业,随后转手。简薇薇成年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简伯年下毒,将他关进西山疗养院,拿下简氏。 蒋牧尘仿佛猜透她所想,沉默几秒再度开口:“他计划了好几年,不可能只是为了利用简氏的锁厂,有出口的便利捎带情报。他想要的是整个简氏,乃至牧天。” 简云裳的思绪有些乱:“他要牧天理所当然,毕竟他也是蒋家人,可这跟我们简家有什么关系。” “我在查,有结果会立即和你商量。”蒋牧尘安慰的拍拍她,心中也自是疑惑不已。 宋青山和简氏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过节,才会让他一心要令简家家破人亡。 车子在沉默中来到简氏楼下,简云裳返身注视他一秒,开门下去。 上到总裁室忙了一会,汤燕玲过来敲门,说总台来电话,楼下有位姓许的先生前来拜访。 “请他直接上来。”简云裳说完,心中竟莫名感到一丝忐忑。 很快,许振霆在汤燕玲的带领下,来到总裁室。 简云裳吩咐汤燕玲去倒茶,自己陪着许振霆坐到接待沙发那,寒暄两句直接切入正题。 许振霆脾气温和,做事却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只见他从随身的包里,很小心的将一只信封抽出来,礼貌递到简云裳的手边,什么也没说。 简云裳接过来,见信封没有封口,顺手便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一封家书,几张照片,还有几张户口本的复印件。 仔细将每一样东西看完,简云裳的眉头拧得死紧,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许老教授现在方便听电话吗?” “父亲一早便去了实验室,估计要忙到下午。”许振霆颇显为难:“实验室有规定,进去的时候不能携带电子产品。” “那算了……”简云裳说完,想起他上次说的事,起身去拿来自己的笔电打开:“那今天先不说这个,我给你看下你们所的新安防系统。” 许振霆点头微笑,视线掠过她白皙柔嫩的手臂,徐徐落到屏幕上。 办公区预警系统,实验区的防盗系统,以及自动扫描电子产品的系统,基本上全是按着他给的资料,重新布置了很多可控的报警、防盗装置。 “云裳,这套系统操作起来难度如何。”他说这话时,眼皮微微闭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很好的遮去眼中的煎熬情绪。 她离得太近,近到似乎已经占据了自己的整个心脏…… “系统很容易操作,基本上一说就会。”简云裳不疑有他,客气的演示了一遍。 由于侧着身子的缘故,她和他挨的有些近,一说话她的发丝便痒痒的拂过他的下巴,痒痒的酥酥的感觉,绵密充斥胸口。 “咳……”许振霆压下心底的躁动,若无其事的抬手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死角,狐疑问道:“这里好像是研究所的洗手间,其实外面也可以安装监控镜头的。” 简云裳的视线循着他的指尖望过去,微微挑眉笑开:“那里不用,否则就侵犯隐私了。” 实际上那里是有的,只不过装的比较隐秘,并且画面不会传输到监控显示屏。 “原来如此……”许振霆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抬手看时间:“中午方便的话,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听他提到吃饭,简云裳一看时间,果然都中午了。她顿了顿,歉意笑开:“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忙。晚上许老教授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许振霆温和的扬起笑脸,作势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了,系统这两天应该就可以安装了吧。” “我明天回安排项目部的人过去,你放心。”简云裳说着,也跟着起身,礼貌送他出去。 一直送到电梯口,目送他离开后,简云裳折回总裁室,再次拿起他送来的东西仔细翻看。 家书是母亲给外公写的,求他答应和简伯年的婚事。照片上,有外婆,边上的那位应该是外公,身后站着三男一女,女的母亲,而那三个男的,她一个都没见过。 难道这是张全家福,那几个男的就是她的舅舅…… 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又仔细比对母亲和另外几个男人的长相。简云裳渐渐确定,这三个确实是舅舅无疑。 可是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许老教授那里,而许振霆又怎么会无意中发现。 母亲留下的任何物件,对许老教授来说,都是至交好友的遗物,应该妥善保存。而不是随手有哪放哪,大意到让人随随便便就能看到。 冷静思考片刻,简云裳发现自己居然丝毫猜不透,许振霆到底在隐瞒什么! 想不通便暂时放开,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挥开恼人的思绪,她低头把东西重新收进信封,冷静放进大班台的抽屉,跟着开始工作。 两家公司合并更名为凌云国际,稍后即将正式挂牌。 精益那边的人大半都合并过来,杂事一堆,她翻完汤燕玲送来的资料,随手放到一旁,关闭先前打开的系统,进入京都各大银行的储蓄系统,查找穆裕民的账户。 公司顺利合并,各董事手中所持有的股份,将会发生变化。她急需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变化无限发酵,名正言顺的踢走穆裕民。 虽然,没有他献策和从中斡旋,母亲依然难逃一死。但并不妨碍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一家一家银行的系统摸过去,表面上天天哭穷的穆裕民,可比另外几位董事懂得享受多了。房产无数,美女无数,资产也是无数。 也算是有些能耐,否则裴亚枬不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只不过,天知道那孩子到底是她老公的,还是穆裕民的。 过个几年撕扯起来,没准又是一出好戏。 在京都,谁人不知道西山住着的,不是巨富就是高官。穆裕民不止在西山买了地皮,还建了一座,整个西山脚下最豪华的超大庭院。 透过卫星图片看,院中亭台楼阁,曲水流觞,绿树繁花。报建的资料上则写着泳池、桑拿房、健身室、家庭影院,看起来不仅是景致美,配套的各种功能房间,也是相当的齐全。 简云裳随便算了下,光是地皮和房子就一个多亿,还不算装修,和院中随处可见的名贵花卉。 拿着简氏的钱,过自己的舒服日子,怪不得会那么积极参与谋害他人,还曾经一度想把自己踢出简氏。 他是舒服了,可她不爽,非常的不爽! 敛眉在溜达完各个银行的储蓄系统,简云裳不留一点痕迹的退出来,关闭了页面,着手整理其他的资料。 正午刚过,天气闷热压抑。 牧天中部的总裁室内,蒋牧尘阴沉着脸,平静听完卓辉的叙述,手上的签字笔“咔”的一下应声折断。 卓辉脊背发寒,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欲言又止。 蒋牧尘丢开被自己折断的签字笔,另外又拿了一支到手中,飞快的在文件上写下批复。 卓辉暗暗松了口气,刚要开口,第二支签字笔断了。 他硬着头皮,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嗫嚅开口:“听说……听说是老太太安排的,我和管家阻拦不及。” “我知道,夫人知道这事吗。”蒋牧尘刚问完,便接到简云容的电话,语气焦急:“姐夫,你快回西山。刚刚亲家妈接了个电话,脸色特别难看的走了,我听她说是要回西山去。” “好,我知道了,你安心上课。”蒋牧尘挂了电话,咬着后牙槽吩咐卓辉:“安排司机把车开出来等我。” 卓辉应了声,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蒋牧尘心下烦躁,拿着手机先给简云裳打过去,让她也立刻回西山。结束后,他转头给钟长儒打了过去,一接通便说:“钟叔,麻烦你去我家一趟。” “是不是你妈挨欺负了?”钟长儒不过随口一问,却听蒋牧尘在电话那头说:“算是吧,希望你能来一趟。” “好!”钟长儒说完,立即吩咐身边的警卫:“去西山。” 蒋牧尘放下心来,挂了电话,旋即离开总裁室。 母亲这一辈子,最爱侍弄花花草草,离婚手续刚办完,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鸠占鹊巢,毁掉她多年的心血,孰可忍孰不可忍! 半个小时后,沈如眉一脸痛心的,出现在西山蒋家的庭院中。 院子里的青石地板上,养了好多年的锦鲤死的死,伤的伤。莲花池也被泥沙填埋了大半,几株名贵的牡丹无一幸免的被踩得稀碎。 “哎呦……这不是前大嫂吗?”郭妙桦一脸得意,慢悠悠的从正屋的大门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古董羽扇轻摇:“大哥说,他出家思过去了,老太太由我们抚养,顺便这正屋也给我们一家住。” “是吗……”沈如眉怒极反笑,那笑声阴森得仿佛来自地狱:“你确定你住得起这院子,嗯?” 郭妙桦被她的恐怖的样子吓到,本能的瑟缩了下,虚张声势的大笑:“都是蒋家的房产,我有什么住不起的。” “蒋家的房产?”沈如眉脸上的笑意猝骤然冷了下去,回头跟半路接来的徐鹤说:“徐律师,麻烦您告诉她一下,她现在住在谁的房子里。” 徐鹤点头,心里忍不住又把简云裳埋怨了一遍,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根据蒋先生和沈女士的离婚协议,西山的整个庭院,归沈女士与其子蒋牧尘所有。” “这房产是老爷子留下的,他蒋千学有什么资格自作主张,说送给前妻就送给前妻。”郭妙桦气得肝疼,先前的得意之色,瞬间荡然无存。 沈如眉见她跳脚,情绪反而缓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睨着她:“这宅子是老爷子过世之时,亲自委托律师过户到我名下的,你有意见可以去找他说。” 郭妙桦愣怔一秒,讥笑道:“咒我死啊?既然死无对证,你上下嘴皮子一翻,谁知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正说着,蒋家老太太哭天抢地的从正屋里出来,一边骂沈如眉有心计,一边又骂郭妙桦没能耐。凡是她能想起来的,基本都骂了个遍,不光骂,还不断指挥佣人,把院子的苗圃和花卉都毁掉。 高高的院墙外面,玉兰树花香浓郁,枝叶繁茂。 宋青山兴味索然的拿开望远镜,唇边浮起嘲讽笑意。蒋千学的反应还真是出乎意料,居然答应了沈如眉的所有条件。 想着心底再度涌起愤恨,这个家的一草一木,没有一样属于他。更不会有人,因为他的故去而感到悲伤! 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平静望着院中的方向,跟着他举起手中的狙击步枪,慢慢瞄准目标。 公告 9.5日的更新推迟到晚上 更新时间:2014-9-5 11:04:28 本章字数:370 亲爱的你们,今天临时有些事,更新可能要到下午以后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亲爱的你们,今天临时有些事,更新可能要到下午以后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亲爱的你们,今天临时有些事,更新可能要到下午以后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亲爱的你们,今天临时有些事,更新可能要到下午以后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亲爱的你们,今天临时有些事,更新可能要到下午以后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081、不准偷看 更新时间:2014-9-5 23:26:11 本章字数:19987 即将扣下扳机的一瞬间,院中又多了三辆车子,目标意外被遮住。 宋青山谨慎收起枪,眯着眼隔岸观火。 来的是蒋牧尘、简云裳,还有个看不清具体面目的中年军官。待司机把车退开,他再次举起枪,枪口在蒋牧尘和沈如眉之间犹豫。 最终,他调整了下对准的弧度,将枪口瞄准蒋牧尘的后脑。 一阵风吹过来,头顶的云层意外散开,阳光明亮又刺眼。 钟长儒来都来了,自然是选择站在沈如眉的身边。由于常年带兵拉练特训,他的警觉性,素来就比普通人高出很多。 即使是数次出任务,同样也参加过特训的蒋牧尘,警觉性也只能达到他的三分一高度。 侧眸的功夫,又一阵风吹过。 十米开外的玉兰树上,枝叶间隐约透出一丝金属的光芒。钟长儒心中一凛,猛的大吼一声,身子迅捷扑向蒋牧尘。 简云裳大骇,千钧一发之际,迅速抓住沈如眉和徐鹤的手,闪身躲到一旁。 “砰砰”两声枪响,紧跟着院中响起凄厉的尖叫。混乱中,玉兰树的树干上窸窸窣窣的响了一阵,复又恢复平静。 枪声只响了两下,说明来的人只有一个,否则站在院中的人怕是无法幸免。 蒋牧尘愤恨眯起眼,眸底闪过一抹骇人的狠戾,立刻下令保镖去追捕。尔后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检查钟长儒身上的伤势。“钟叔,你情况怎么样。” 钟长儒气闷之极:“左肩中枪。” 简云裳见蒋牧尘已经走到明处,料想前来的暗杀的人已经离开,旋即奔过去,紧张的握了下他的手,跟着蹲下身子,拿出止血药喂钟长儒服下。 同时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 这些止血药都是牧天生产的,蒋牧尘给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依然随时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这时,沈如眉也脸色苍白的现身出来,紧张万分的想要给钟长儒包扎,嘴里又忍不住唠叨:“你没事上我家来干嘛!” “我看天气不错,过来散步不行啊。”钟长儒嘴硬,绝口不提,蒋牧尘给自己打电话的事。反而趁着受了伤,故意说起旧事:“你看你单身,我未婚,后半辈子也没几天好活了,一起过得了。” “刚才那人真该打死你……”沈如眉的声音小了下去,眼泪也跟着扑簌簌的落下来:“你这浑人,都过了三十多年了,怎么还这么浑。” “都浑一辈子了,改不了了。”钟长儒的嗓音也小了去,只是脸上依然看不到,半点痛苦的神色。 几步外的正屋门前,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郭妙桦吓得跌在地上,那扇子也扔出好远。 老太太吓得更惨,她跌坐在地上,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样子,裤子底下一滩水渍,面如土色。扶着她出来的佣人,估计也是吓懵了,愣愣站在那半天不动。 郭妙桦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嫌恶的来到老太太身边,示意佣人和她一起,蹲下身去扶她。 谁知根本扶不动,而且任她怎么叫,老太太都没丝毫反应。 该不会突然吓中风了吧!郭妙桦暗叫一声倒霉,立即尖着嗓子大叫:“快来人啊,老太太出大事了。” 除了家里的佣人,谁都没理她的怪叫。 少顷,蒋家的私人医生从内勤楼匆忙跑来,迅速给钟长儒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示意他躺着别乱动,情绪也不能有太大起伏,跟着转头去看老太太的情况。 沈如眉忧心忡忡,焦急等着救护车前来,嘴里却不停的数落着钟长儒。 毕竟是长辈,简云裳也不好意思听他们的陈年旧事,退开一些距离,走到徐鹤身边,关心的询问他是否有不舒服。 “老人家好得很,只是你俩到底惹了什么人,大白天的玩暗杀。”徐鹤的情绪已经平定下来,他可没漏看刚才事情发生的刹那,简云裳本能反应的小动作。 结婚那天还跟仇人似的,这会竟腻歪得甜出蜜,年轻人的感情,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简云裳脸上浮起尴尬,心中隐约猜测到开枪的人是谁,嘴上却说:“不太清楚,可能是找错了人。” 徐鹤听出她话里的敷衍,也不勉强,只是若有所思的摇头苦笑。 等了约莫十分钟,救护车呼啸着开进蒋家别墅大门。精神已经有些不济的钟长儒,被平稳抬入车内,意外中风的老太太,由蒋家的司机开车,开车跟着救护车,一同出发前往医院。 简云裳安排好车子送徐鹤回去,自己和蒋牧尘同车,随后跟上。 车子离开西山后,她想起钟长儒中枪后,还在问沈如眉愿不愿意嫁,忽然说:“蒋牧尘,你会求婚吗?” “……”蒋牧尘一愣,俊脸隐隐泛起暗红:“怎么突然问这个。” 简云裳淡笑,没什么情绪的说:“因为你没和我求过婚,就连结婚也没征询过我的意见。” 蒋牧尘心里咯噔一下,宠溺扬起笑脸:“等宋青山落网,我一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求婚,再补办一次婚礼。” “若我不答应呢。”简云裳不依不饶。 这是秋后算账吧……蒋牧尘星眸轻眯,眼神飘忽:“那我就跪到你答应为止……” 简云裳瞥他一眼,不置可否的抿了下唇。 蒋牧尘见到她的小动作,一颗心忍不住的往下沉,转瞬又高兴起来。反正结都结了,她就是不答应,那也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 话题打住,两人都没有要继续的意思,车厢里气氛沉闷。 过一会,卓辉接完电话,小心翼翼回头:“他往山的另一面逃了,保镖已经带着警犬去追。” “通知其他人,把西山围住,不许放出任何一个可疑人士。”蒋牧尘咬了要后牙槽,平静下令:“出了事顾旭之担着。” 简云裳惊诧回头,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 车子继续加速行驶,过一阵,卓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派出去的人来报,在王家的地界范围,找到了伤人的凶器。 王家?!蒋牧尘眯了眯眼,右手无意识的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说:“我一会亲自给王若谷打电话,搜捕的工作不要停。” 卓辉领命,拿着手机拨出去,冷静发号施令。 简云裳下意识的又抿了下唇,侧眸望向男人线条冷硬的下颚:“王若风和宋青山的关系好像不错。” “你是指夜色的事?”蒋牧尘偏头,目光柔和下来:“正好,苏云山死了这么久,我还没想好理由怎么下手。这一次,我倒要看看王家到底动不动得。” 简云裳当下也不再隐瞒,条理分明的她们的发现说出来。 蒋牧尘偶尔插一两句话,只是剑眉眉峰压下的弧度,愈发的触目惊心。 转瞬,车子进入距离西山最近的,京都第二人民医院。 两人下了车,直奔手术室。 钟长儒是军人,并且也是最早发现有人要射杀蒋牧尘,虽无法避免中弹,但却敏捷避开了要害部位。 找到休息区的沈如眉,夫妻俩一起坐过去,关切的安慰她一番,安静陪着等候。 过了片刻,卓辉满头大汗的举着手机追上来:“老大,我们的人进入王家的地界受阻……” 蒋牧尘那张俊逸绝伦的脸,即刻成了黑铁板,眸中的温度也冷了下去,越来越冷,暴虐渐起。 轻声知会简云裳,他拿着手机刚准备去走廊给钟闲庭打电话,钟长儒的警卫员忽然上前,恭敬的鞠了个躬:“蒋先生,钟首长来电,京都驻地武警已经集结完毕,目前已经出发前往西山。” “好,回头我亲自去和首长道谢。”蒋牧尘客气的勾了勾唇,回头温柔和简云裳说:“你留在这里陪着妈,我回西山一趟。” 说着,温柔的揉揉她的头顶,大步走向电梯厅。 看来开枪的人,百分百是宋青山。简云裳眸光微闪,直接启动飘渺,将消息传给箫碧岚,让她通知顾旭之在山脚下做好呼应安排。 此时的西山西南方向,距离蒋家超过千米的王家地盘上,同样的绿树成荫,静谧又闷热。 蒋牧尘阴沉着脸坐在车上,一路盯着上山的道路两旁。 从蒋家派出的保镖,已经越过地界,正行动缓慢拉网似的往山上走。他打开手机上的地形图,仔细看过一遍,很快圈住重点的几个地方,冷静安排部署。 王家地处半山腰,白色的欧式别墅塔尖,掩映在绿树中,使得这里充满了诗情画意之感。 后勤楼三层露台,宋青山侧着身体慵懒而坐,淡然放下望远镜。 王若风薄唇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客气而疏离的斟了两杯茶。抬手扶好疑似下滑的眼镜,意有所指的说:“群狼上山,眼看就逼到脚边,你倒是自在。” “围的是你王家,我当然自在。”宋青山喜怒不辨的睨他一眼,嗤笑道:“你大概没想到,我真的会来找你吧。” “想到了……”王若风起身,左手负到身后,悠哉悠哉的踱了两步,背对着他说:“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特别的方式。” 宋青山眯了眯眼眸,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王若风听着瓷器落到木板声音,心情大好的哼起歌,那神情别提有多自在。 心说:主动上门的狗素来养不熟,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让别的骨头给勾走了。 初夏的山间,清风舒爽且带着丝丝凉意。 王若风背着手,长身玉立,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那双掩在镜片后方的眼睛,似充满了凛凛之威,又饱含嘲弄。 意外听他见开嗓,宋青山又喝了一口的茶水,瞬间吐出。 可惜迟了! 王若风回头稍稍示意,立刻有保镖上前,轻松将他身上的武器卸下来,随意丢到木质地板上。 “王若风!”宋青山的视线渐渐模糊,仅凭着几分残存的理智,极力逼迫自己冷静。 王若风摇头浅笑,闲适自在的越过他,径自走向露台的栏杆。低沉而温柔的嗓音,被风带出去很远很远:“从后门丢出去。” 保镖得令,训练有素的架起宋青山,悄无声息的下了楼。 “青山,你死了的话可别怪我。”王若风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别人听:“谁让你惹了祸还往我王家跑。” 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会有鸟儿受惊,扑棱着翅膀,从青葱一片的树尖飞上蓝天。 王若风悠闲的看了片刻,薄唇渐渐勾起愉悦而恣意的弧度。 处理掉宋青山这个烫手山芋,待会就算山脚的那群狼逼近过来,他不止可以无所惧,还可趁机敲打蒋牧尘。 这才过了半年的功夫,他抢了锦和的生意,逼走赵家老三,现如今居然不把王家放在眼里,实在可恶。 正想着,手下来报,说是蒋牧尘已经进了正门。 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的好事,可是不多见。 正好今天王家上下,就他一个主事的在家,蒋牧尘这里,他可是拦定了。 “请他上来吧。”淡淡勾起薄唇,他喜怒不辨坐回露台中央的茶桌旁,自顾冲茶。 少顷,楼下依稀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为首的人,走路的步伐轻重得当,分明是受过训练养成的习惯,不是蒋牧尘还能是谁。 眨了眨眼皮,眸中精光顿敛,只等着那脚步声迈进来,这才虚虚回头,故作惊讶:“真是稀客,正好我前几日刚得了几两武夷山大红袍,一起品品?” “谢了,我今天来,是找三少要个人。”蒋牧尘脸色不佳,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国安七局的宋青山宋局长。” “呵呵……蒋少还真是爱说笑,谁人不知宋局的遗体都化成灰了。”王若风笑得阴森:“难不成,蒋少是想去地府要人。” “若你执意要去,约莫也不会有人拦你。”蒋牧尘也笑:“钟上尉被杀手误伤,你说延误搜捕凶手的帽子扣下来,王家能不能戴得稳。” 王若风心中咯噔一下,既庆幸及时把宋青山丢出去,又窝火被他摆了一道。 先前他来,只说枪口失了准头,打中蒋家的一名佣人。否则他也不会故意设阻,不让蒋家的保镖进入自家地界。 这一思疑,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他随手从茶台上将手机拿起来,胆颤心惊的看了一眼号码,接通:“大哥。” 这头,王若谷的嗓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钟首长的警卫来电话,说是钟上尉在蒋家受了枪伤,蒋家保镖追查凶手,被你拦下,可有此事。” 蒋牧尘竟然没说谎!王若风心底迅速权衡一番,佯装委屈:“钟上尉这些年,一直都是除夕才回京都,我以为那些人诳我。” 王若谷自然不信,尤其钟长儒受伤这件事,可不是包庇就能善了。沉吟数秒,他拧着眉再次开口:“你今天务必亲自带人,把杀手找出来,否则唯你是问!” 王若风还想装委屈,那头已经愤然挂断。 抬眸对上蒋牧尘戏谑的视线,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站起身。 故意叫来一名保镖,他火大的问道:“蒋少说有陌生人潜入王家地界,可有此事。” 那保镖跟随他多年,闻言眸光微变,恭敬颔首:“刚接到消息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不过我已经派人前去追查,听说是从西北的斜坡那爬上来的。” 王若风借坡下驴,脸上挂起疏淡的笑意,客气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蒋少若不嫌麻烦,请随我一起走一趟。” 蒋牧尘眯眼,心话:真嫌麻烦,他何必亲自登门。 从别墅出来,一行人穿过蜿蜒小径,速度极快的往西北的斜坡靠近过去。 蒋牧尘跟着王若风身后,心思转了转,摸出手机通知卓辉,带人往相反的方向去追。 王若风脊背发寒,自顾垂着脑袋,不断加快脚步。 从住人的宅院到划在地界内的西北斜坡,距离并不太远,他怕事情败露只得尽挑远路。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哪知走到中途,蒋牧尘竟甩开他,自顾走上距离最近的那条路。 王若风身上的冷汗越淌越多,加之这片林子已经有些年头,树木长得又高又大,人走在树底,连一丝儿的风都感觉不到。 拔腿追上蒋牧尘,他身上立刻湿的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身上没一处干爽。 “三少,你怎么好像对自家的地盘好像不太熟……”蒋牧尘余光瞥一眼他的狼狈模样,莞尔:“还是卫星地图靠谱。” 王若风张嘴干笑,喉咙里翻涌着无数的粗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蒋牧尘曾在国安任职,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他恰巧是其中之一。此番听他提起卫星地图,心中除了骇然,更多的是窝火。 明明是他想借机敲打对方,怎么反过来,自己成了被敲打的对象。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靠近,蒋牧尘的脚步也不免加快,同时通过蒋家保镖专用的对讲机,通知这附近的保镖,迅速靠拢过来。 王若风见状,心底老大不痛快,没等开口,就听到蒋牧尘别有深意的说:“苏云山怎么说也是蒋家的亲戚,可惜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密密麻麻的恐惧,立时从脚底升腾起来,瞬间遍布全身。 王若风佯装抄兜,迅速藏起隐隐发抖的手,装傻反问:“蒋少何出此言。” 蒋牧尘盯着他看了几秒,笑得愈发灿烂:“随口一说,我家那个婶婶脾气比较坏,一直在催我查这个事。” 王若风哪里还敢接话,当初苏云山被逐出牧天,小道消息说是为了个女人。 彼时蒋牧尘在京都名声,还是只爱男色,从不与女人接触的死gay。大家笑笑,也没当真。 自从他结婚,娶的又是京都安防业老大简氏的长女,这个流言才不攻自破。如此反而显得,苏云山被逐的理由有板有眼。 此后,精益被简氏买下,技术部总工林航犯下刑事案件,传言也是蒋牧尘在背后操控。 起因是三年前,苏云山和林航欲对他的女友,如今的妻子行不轨之事。 所以手下处理苏云山时,他为了卖宋青山一个面子,只说了一句话: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这事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若不是他今天有意提起,他险些忘了苏云山再该死,也不能死在自己手上。 联想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难保不是他设了圈套,借着宋青山之手伤了钟家的人,最后把责任推到王家头上。 王若风越想越胆寒,走路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焦急思考对策。 然而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蒋牧尘的手机响起。 只听他接通说了句:“知道了,我马上来。”便掉头往来时的路,飞快跑了起来。 眼见他跑远,王若风心有余悸的将保镖叫来,压低嗓音问道:“你们把人丢哪去了。” 保镖眼神闪躲,讷讷回话:“东南角的乱石堆……” “还不快点去追,叫人找到宋青山,乱刀捅死!”王若风低低的吼了一句,拔腿就去追蒋牧尘。 掌管夜色之初,大哥一再警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蒋牧尘。他只当这话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始终没往心里去。 眼下他何止是得罪他,还得罪了钟家…… 蒋牧尘一口气跑到东南方向的乱石堆,第一时间找卓辉询问情况:“如何。” “断了一条腿,整个人滚落山那面的山崖。”卓辉随意的看了看四周,又说:“那边路不通,不过顾局的人和钟家派来的武警,已经把山脚围住,量他跑不出去。” “收工吧。”蒋牧尘仰头,看了下忽然变得有些阴沉的天空,径自下山。 王若风上气不接下气的追到地方,只来及看见他衣袂的一角,消失在粗壮的树干后方。 他暗叫一声糟糕,立即给王若谷去电话。 —— 京都第二人民医院,位于住院部的手术室门外,安静等候的人逐渐变多。 墨珍和箫碧岚是接到简云裳的消息,匆忙赶来的。至于另外一个气质儒雅,眼神凛冽,还带着两名警卫的中年男人,则是钟长儒的大哥:钟长锐。 简云裳回想第一次和钟长儒碰面的情形,直觉这兄弟俩的名字,起错了。 钟长锐浑身充满了书卷气,若不去看他的眼神,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是大学里埋头专注于学术的教授,例如许物华许老教授。 而钟长儒随便往那一站,就是个十足的军人,有匪气更有霸气。 钟家一门,兄弟三个均在军区担任要职,最小的女儿是京都纪检一把手。坊间有句话,叫宁得罪阎王,不得罪钟家。足见这钟家,在京都的地位以及威望之高。 静谧中,电梯厅的方向,依稀传来男人交谈的声音。 那嗓音低沉、浑厚、且充满了磁性,简云裳一听就听出来,是蒋牧尘。另外一位虽不太熟悉,但也知道是谁——箫碧诚。 伸手拽了下箫碧岚的衣角,简云裳压低嗓音,悄悄和她耳语:“你大哥来了。” “他必须得来,军区这边都快翻天了!”箫碧岚苦笑:“据说钟上尉调任京都军区,这还没正式上任,身上就让人打了个窟窿……” 坐在不远处的钟长锐,凭着素来敏锐听觉听清两人的话,抬了下眼皮,视线飘向走廊。 蒋牧尘和箫碧诚此时已经到了跟前,冷不丁看到钟长锐,眸底旋即闪过一抹警惕。心想,但愿别问起钟闲庭的事,自从他溜去国外,钟家人虽没找自己麻烦,见了面却是没有好脸色的。 “钟伯伯好。”打过招呼,他走到沈如眉身边,规矩坐好:“妈,里边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前面出来通知说,手术很快就结束。”沈如眉的语气里染了一丝担忧,但很快又散开:“你奶奶怕是不能好了。” 蒋牧尘垂眸,目光聚焦在地面的倒影看了几秒,安慰的笑笑:“我婶婶会照顾好她的,您放心。” 话里幸灾乐祸的意味,根本不打算掩饰。 沈如眉偏头,略恼火的瞪了他一眼,轻声骂道:“她怎么折腾,也是你的奶奶,是长辈。” 蒋牧尘嬉皮笑脸的点点头,歪着身子朝简云裳倾过去,自然而然的将的手握进掌中:“对方的腿受了伤,不过我看想抓住他还有点悬。”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简云裳和另外两人听清。 不约而同的蹙起眉,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顾忌着沈如眉在场,头一次变得沉默。 过了大概一分钟,钟长儒的主刀医生开门出来,恭恭敬敬的走到钟长锐对面,微笑颔首:“手术非常成功,过20分钟麻药药效散了,就可以转去高干病房。” “谢谢。”钟长锐语气诚挚,余光望一眼沈如眉,又说:“关于转院的事,等他醒了自行决定。” 医生似乎松了口气,礼貌的退回手术室。 一行人又等来了将近20分钟,钟长儒被推出手术室。 将人送到病房后,蒋牧尘记挂着抓捕宋青山一事,软磨硬泡的让沈如眉留下,自己和简云裳她们几个,还有箫碧诚迅速返回西山。 整个西山地面适合居住,且政府同意开发的地段,只有朝南的一片山脚,大约五百亩左右。 驾车绕到山后,顾旭之正好从山上下来。大家碰了头,简单说完具体情况,分头散开。 简云裳她们,自然是不被允许上山的。三个人呆在箫碧岚的悍马车里,一边通过卫星成图,圈出宋青山可能落脚的地方,一面焦急等待。 这一等便等到了黄昏,蒋牧尘、箫碧诚还有顾旭之,面色不佳的从山上下来,一言不发的挤上车。 三女什么都没问,只是平静吩咐司机开车。 宋青山在西山一呆就是一周,钟家派出的武警小分队,数次上山搜捕均是无功而返。 这天一大早,简云裳醒来便再无睡意,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西山靠近市区,且又有人常年居住,山中根本不可能有野物让他充饥,也不可能存在十分隐秘的地方,让他能持续躲避这么多天的追捕。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男人的手臂环上来,酥酥痒痒的摩挲着她的肚子,低沉性感的嗓音也随之响起:“想什么这么入迷。” “在想宋青山受了伤,武警和警犬上去这么多次都没发现,他到底会躲到哪里。”简云裳捉住他的手摁住,不许他再乱动:“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我当然不急,挨饿受冻的人又不是我。”蒋牧尘嗓音沙哑的笑开,也不开灯,就在黑暗里神色宠溺的盯着她:“什么时候去蜜月。” “婚都没求过,度什么蜜月……”简云裳好气又好笑的噎他一句,忽听楼下的厨房,疑似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侧耳听了一会,她撑着床垫靠起来,小声嘀咕:“你说妈是不是因为感动而心动了,这几天给钟叔准备的汤水,可比给我们的好多了。” “钟叔救了我的命,她当然感动了。”蒋牧尘也坐起来,伸手枕到她脖颈后面,笑得像只餍足的猫:“但是我更喜欢,妈给我们专门准备的汤。” 简云裳正走神,没注意听他到底说了什么,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我记得爷爷说,从西山下来,有一条最近的路。” “山背的那片悬崖?”蒋牧尘蹙眉,当时只顾在稍微平坦的地方搜查,悬崖那边只去了一趟。 简云裳点点头,跟着把灯打开,拿过手机打开卫星地图,仔细翻看。 蒋牧尘偏头过去,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一起看了片刻,立即给顾旭之打过去。 打完电话,也没心情再睡,简云裳腻歪在他的臂弯里躺了一会,猛的一拍脑袋利落起身。 “什么事这么急。”蒋牧尘不明所以,也跟着爬起来。 “妈的生日快到了,我一会得去趟步摇居和蛋糕店……”简云裳满嘴牙膏泡泡,含糊着说:“你一会帮我去南大街,和记糕点定七色糕。” “好。”蒋牧尘贴着她的身子,手臂环上她的腰一点点收紧力道:“谢谢你。” 简云裳脊背微微有点发僵,干笑:“礼尚往来,你帮了我这么多,还你是应该的。” 蒋牧尘倏然在她的颈子上狠狠的亲了下,心道:口是心非! 早餐之后,两人分头离开沁梅园,各自忙碌。 泰美和牧天联合举办的珠宝展,展品陆续进馆,快中午时简云裳开车抵达世纪上城,远远就看见蒋牧尘从车上下来。 含笑迎上去,说话的语气比以往温柔了许多:“妈刚来电话,说钟叔后天出院。” “后天……”蒋牧尘剑眉拧了拧,好心情似乎消失大半:“那天正好是妈生日。” 他脸色的变化太过明显,简云裳像忽略都不行,又不好明着问:“怎么了?” “没。”蒋牧尘恢复过来,伸手揽过她的肩,一起进入展厅。 进门的地方,根据简云裳的要求,特意设计一了面照壁,并留出大块空地,方便开幕之时,领导致词。 再往里走约莫5米的距离,是动感观赏区。 所有的方形展柜,以及设计成屏风样式的薄型展柜,会根据音乐的起伏,沿着轨道更迭闭合。整个展区,就像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中,那个藏满了珠宝的山洞大门,只要开启,入眼便是无穷无尽的珠宝。 简云裳喜欢这个故事,但仅限于山洞门打开的那一段。 被驱离简家之后,她时常想,若自己有幸遇到那样山洞,必定可以将简薇薇狠狠踩到脚底。 然而现实不是寓言故事,她没遇到那样的山洞,却在危机四伏的生活里遇到了蒋牧尘。 观赏完非重要物品展区,简云裳不放心的又测试了一遍,安防系统的预警反应能力,随着蒋牧尘一起满意离开。 当晚,顾旭之来电话,说经过技术部门确认,宋青山已于昨日上午,带着简薇薇潜逃出境。 简云裳略显失望,可惜沈如眉生日在即,又和展会开幕的时间是同一天,她暂时分不出精力,去仔细追查宋青山落脚的国家。 风平浪静的一天很快过去,展会开幕这一天一大早,夫妻俩早早起床,带着简云容驱车前往‘魅’形象设计沙龙做造型。 上到楼上的VIP室,简云裳在蒋牧尘的陪同下,一起去挑选礼服。 试过几套样式比较性感的,蒋牧尘始终摇头不允,且眼神古怪。 简云裳有些烦,索性拿了套款式保守的,红色一字领中长款礼服换上,问都懒得问他的意见。 蒋牧尘目光缱绻的望着镜中的人影,忽然倾下身子,扬手在空中做了个托胸的动作,跟着温柔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好像大了一圈……” 简云裳眯眼,仔细看了下没发现和以前有何不同,眸底瞬间浮起愠怒:“流氓!” 蒋牧尘愉悦大笑,双手环上她的腰,痞气接话:“我还有更流氓的。” “姐夫……”简云容做好造型进来,见状顿时脸红心跳的退了出去:“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快点。” “臭小子……”蒋牧尘嘀咕一句,拥着怀里又气又怒的简云裳,镇定自若的走了出去。 乘车抵达世纪上城,场地基本布置妥当,简云裳隔着车窗看了一眼,姿态得体的随着蒋牧尘一起下车。 车外锣鼓喧天,彩旗招展。 红毯上星光熠熠,牧天旗下的艺人和演员自是不必说。国内知名的影帝、影后、包括正当红的花旦均来捧场,可见蒋牧尘的面子之大。 箫碧岚和墨珍两对兄妹走完,两人正好来到红毯的出发点,陪着京都的副市长夫妇,压轴出场。 俊男美女的组合,作陪的是京都的副市长,长不过20米的红毯,两人可谓出尽风头,也秀足了恩爱。 简云裳丝毫不怯场,甚至比活在镁光灯下的当红花旦,更显仪态万方风华绝代。 她本就生得貌美,又自带一股清冷高贵的气质,一出现便引得红毯外议论纷纷,谋杀了无数的菲林。 反倒是素来沉稳的蒋牧尘,竟微微有些紧张,一再握紧她的手。 虽说宋青山已经出境,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红毯环节结束,简云裳隔着攒动的人头,忽而瞥见李君铭,便微微朝他颔首。 对方对她的动作视而不见,只是淡漠的望了一眼,便垂下头去。 真是个怪人……简云裳嘀咕一句,见蒋牧尘脸色阴沉,旋即扬起洞悉一切的笑容,趁着接金剪刀的功夫,压着嗓音打趣:“为了今天能顺利开幕,这条街都快被国安八局的人踏出茧子了。” 蒋牧尘眯眼,偏头扫一眼身后的明星团,郁闷的说:“今天来的男明星不少,不准你偷看他们,尤其是人鱼线。” “……”简云裳楞了一秒,旋即莞尔。 心话:吃醋也得分场合的吧…… 正式剪彩之后,礼花、礼炮齐鸣。蒋牧尘紧紧扣着简云裳的手,陪着副市长夫妇先行入内参观,参与开幕的其他嘉宾,和明星团暂时留在非重要展区,随意参观。 场内冠盖云集,衣香鬓影,轻声交谈的欢笑之声不绝于耳。来的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比起副市长的分量,终究是差了一些。 他们夫妇此次盛装出席,给足了蒋牧尘面子,亦无形中提高了展览的档次。 不过毕竟是公职人员,碍于身份敏感仅走马观花一番,便匆匆离去。 副市长夫妇一走,场内的气氛明显变得活络,宾客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边参观边讨论。 蒋牧尘叫来卓辉,仔细叮咛一番,拉着简云裳悄然去了总控制室。 简云容自然也领到了属于自己的任务,安静的陪着心不在焉的沈如眉,乖乖呆在贵宾区。 少顷,略显吵杂的展厅中,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今天,很感谢诸位赏脸前来捧场,不过我更想藉此机会,隆重的感谢一个人。” 会场中寂静一秒,转瞬变得嘈杂,纷纷猜测蒋牧尘要感谢的人是谁。 当然,也有人对此毫无兴趣。 郭妙桦嘲弄的哼了哼,拉起蒋牧雪的手往径自往门外走。 “妈,我想等结束了再回去,反正今天学校没有课。”蒋牧雪一点都不想走,她心里也好奇得紧,大哥想要感谢的谁。 “没点出息!”郭妙桦气急,重重甩开她的手,当场拂袖而去。 展会总控制室内,蒋牧尘将大家的胃口吊得差不多,含着笑公布答案:“这个人,就是我的母亲——沈如眉女士。妈,儿子祝您生辰快乐。” 话音落地,明亮的灯光在宾客错愕的神情里,渐渐变暗。 紧跟着,简云裳一袭红衣,推着蛋糕车踏着白色的光束,从暗处徐徐走至照壁前。 沈如眉又惊又喜,眼眶发红的看一眼身边的简云容,又看看正靠近过来的简云裳,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欣慰的笑容。 “妈,生辰快乐!”简云裳笑意盈盈,恭恭敬敬的朝她鞠了个躬:“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生辰快乐!”围观的宾客回过神,齐齐恭贺:“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时蒋牧尘也从总控制室里出来,温柔执起简云裳的手,再度给沈如眉鞠躬:“谢谢您!”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两人一左一右挽着沈如眉的臂弯,语笑晏晏的回到照壁前。 点上蜡烛之后,由简云容带头,轻声的为她唱起生日歌。 蒋牧雪找了个机会,从人群里挤出去,开开心心的抱住沈如眉:“祝伯娘生辰快乐。” “你自己来的?”沈如眉四下看了看,没见郭妙桦,故有此一问。 老太太中风之后,导致全身瘫痪,脾气乖戾。光是这些天,就已经换了好几个佣人去伺候她,郭妙桦免不了受她的气。 一想着自己忍了几十年,临到头反倒解放了,心情不禁变得异常舒畅。 “我妈她提前走了,奶奶这两天情绪不稳定,家里的佣人都不愿意伺候。”蒋牧雪扁嘴,可怜兮兮的说:“我想去和伯娘一起住。” 沈如眉的眸光忽然暗下去,直接打住话头:“听话,等你大学毕业就可以不住家里了。” 说罢,正好到了切蛋糕的时间,便拉着她一起帮忙。 随着沈如眉的生日蛋糕被切开,珠宝展览在蒋牧尘的宣布下,正式开启。 沈如眉嫌人多太吵,只看了几眼,便知会了下蒋牧尘,提前离场。 平静安宁的日子总是过得比较快,不知不觉,时间已进入六月。 天气变得愈发炎热,雷雨天气亦不时光顾。为期半个月的展会,隆重落下帷幕这天,简云裳陪墨珍去医院做孕检,顺道自己也查了下。 她的经期一向准时,这次忽然晚了将近一周,不得不怕。 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简云裳神色复杂的望着同样惊呆了的墨珍,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医生,您刚才说什么。” “恭喜两位,你们都怀孕了。”医生含笑抬头,语气笃定的又重复了一遍:“过十天来做B超建档。” ------题外话------ 感谢美人:时辰2003、摩羯旦旦、静心之人、陈洪燕66、vicky045、小娇娇送的月票一张。爱你们,~么么哒 082、不齿 更新时间:2014-9-6 20:53:01 本章字数:17534 从医院出来,相比墨珍的惊喜、激动,简云裳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神色恍惚。 和蒋牧尘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为他生儿育女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心底总有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习惯了做每一件事之前,准备充足,一步一个脚印儿的往前走,孩子的到来,也不算是不情愿接受,而是这件事完全在计划之外,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墨珍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自作主张通知蒋牧尘,便带她回了墨家。 进了大门,墨家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佣人,晾晒他书房里的藏书,见到简云裳登门,遂展颜笑开:“珍丫头,小云裳这是怎么了。” “墨爷爷好。”简云裳打了声招呼,礼貌上前颔首鞠躬:“您老的身体最近可好。” “好得很,倒是看你的样子不太好。”墨老爷子捻着胡须,中气十足的笑开:“跟我说说,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简云裳微怔,觉察到自己失态,慌忙敛去纷杂的思绪:“没什么事,就是天热了没休息好,让您挂念了。” 墨老爷子又笑,不过没有要追问的意思,简单了解了下简伯年的近况,便背着手踱去一旁。 墨珍松了口气,目送墨老爷子走远,拉着简云裳进门上楼,直接去了自己的卧室。 坐下歇了会,她迟疑开口:“云裳,你干嘛一脸的不开心。” “说实话,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简云裳叹气:“你说怎么这么巧就怀上了呢。” “怀就怀了吧,只不过我的婚礼估计得延期了。”墨珍脸上涌起温柔的笑意,目光里充满了期待:“真想马上知道,小家伙长得像谁。” “这有什么好期待的,反正不是像你就是像亮哥。”简云裳被她的话触动到,脸色也柔和下来,含笑打趣:“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女都无所谓……”墨珍喃喃的说了一句,忽然提起王家,说是王家的生意最近接连被抢,并且在任的王家成员,还被纪委盯上。 简云裳拧眉,想起沈如眉生日那天早早离场,之后便常常往钟家跑。这半个月以来,蒋牧尘也是忙得昏天黑地,中午时常没办法一块吃饭。 敢情娘两都憋着劲,想要王家给个交代。 墨珍见她没吭声,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云裳,许振霆升职了你知道吧。” “我跟他的联系一直不多,倒是没在意这个事。”简云裳狐疑看她:“不会是升任研究所的所长吧。” “不是,听说是担任了研究所的课题部主任。”墨珍的神色意外变得有些凝重:“这个消息,是从赵子敬给的交易网截获的。”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我记得赵子敬说过,科研类的情报并不太受欢迎,许振霆又不属于情报人员,我截到消息时也吓了一跳。” 简云裳陷入沉思,想起许振霆拿给自己的书信,还有母亲的全家福,心底的疑云渐渐增大。 正想得出神,手机有电话进来,略显陌生的一个号码。 迟疑接通,只听那边说:“云裳,上次我让振霆给你送的东西,收到了吧。” 简云裳听出是许物华的声音,脸上的线条旋即柔和下来:“您说的是什么东西。” “你妈给你外公的书信,还有照片……”许物华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生硬,又说:“那份结婚礼物,你能不能还回来。” “书信我收到了……”简云裳心里咯噔一下,尴尬反问:“您想要回步摇居定的百宝箱?” 许物华应了声,振振有词的说:“我刚接到电话,步摇居的师傅说箱子底下有一朵花做错了,这不是胡闹吗。都说好了是送人的还给做错。” 简云裳哑然,还以为多大的事,原来只是做错了一朵花。 许物华比较古板,做任何事都一板一眼,尤其忍受不了瑕疵,闻言又自顾唠叨起来。 “一朵花错了而已,我不介意的。”简云裳听得苦笑连连,那边却忽然挂断。 墨珍见她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嘴,是谁打来的电话。 简云裳长话短说,把许物华的话重复一遍,总结道:“做科研的简直有强迫症。” 墨珍耸肩,十分同意她的看法。 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简云裳见时间差不多,便在墨家司机的护送下,直接返回简氏。 在大堂门外下车,不经意的看到穆裕民的车也在,情绪顿时变得暴躁。 这段时间,她所有的精力几乎都放在展会,和荣河家的项目上,差点忘了公司里还有这么一条蛀虫存在。 乘电梯直达27层,路过总经办时汤燕玲正好出来,简云裳朝她点了头,说:“汤姐,你来下。” 汤燕玲见她脸色不开,应了声纳闷的跟着她一起进入总裁室。 各自坐下,简云裳翻了下行程表,语气冰冷的吩咐:“下午我要召开董事会,你等我的安排再通知。另外,何蓉蓉辞职一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汤燕玲飞快坐好记录,抬起头看她:“这事一向由人事部管,而且你也没事先交代,她的辞职理由合情合理,没道理不批。” “她说她要去读研,真的有这回事还是只是借口。”简云裳揉了揉眉心:“是不是对简氏的赔偿不满意。” 汤燕玲考虑再三,决定如实相告:“赔偿不存在不满意一说,根据相关的法律条款,公司的赔偿已经很高。不过我倒是听说,她申请读研的学校,是京都科技大学。” “京都科技大学?”简云裳重复一句,黛眉微微蹙起。 “还有,我看她最近的社交账号上,晒了许多吃喝玩乐的照片,还有不少的奢侈品。”汤燕玲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我还是第一次看人看走眼。” “年轻女孩哪个没点虚荣心。”简云裳含笑打趣,心里想的却是她申请去科技大学读研,是否和简云容有关。 自己虽说过不干涉简云容交友,但没说品行不端的也可以。 一场车祸,得来令人羡慕的京都户口,以及足以让她舒服过上好几年的巨额财富,会飘飘然很正常。怕就怕受不了诱惑,从此堕落下去。 好吃懒做的人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又好吃懒做,又一肚子旁门左道。 汤燕玲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是没有明确道出。 沉默片刻,简云裳犹豫着,含含糊糊把自己怀孕的事说了,问她如果不要孩子,应该怎么做。 戴碧君去世的早,怀孕的事在自己没决定好之前,是万万不能告诉沈如眉的。 汤燕玲听她说怀孕,一句恭喜还没出口,就听她说不想要,顿感心疼。 她斟酌一番,语重心长的说:“你还没告诉蒋少这事吧。” 简云裳避开她的视线,没吱声。 汤燕玲见状,更加确定自己的分析,忍不住叹气:“云裳,孩子的事不是小事,要还是不要总得和他商量一番。” “先不说这个,我不想生的话应该怎么做。”简云裳心底愁肠百结,脸色也愈发阴沉。 汤燕玲默了默,许久才说:“虽说我是过来人,对这个也不是太清楚,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还是直接咨询医生比较好。” 简云裳抿着唇,沉默不语。 蒋牧尘想不想要孩子她不知道,但沈如眉是非常想抱孙子的。自从她搬到沁梅园,简云容的性子一天比一天开朗,不论是脾气还是礼仪教养,都比以前增长了许多。 这些她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人心肉长,她又怎会不动容。 从感情上讲,她对沈如眉,还真的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理智总在纠结,是否需要因为感动,而生下这个孩子。 空气静默下来,两人若有所思的坐着,谁都不说话。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简云裳觉察下班时间已过,勉强扯了扯唇角,幽幽开腔:“这件事你谁都不要告诉,先回去吃午饭吧,下午的工作还很多。” 汤燕玲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欠身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简云裳起身拿了杯子,本想冲杯咖啡提神,恍惚意识到自己怀孕,只好倒了半杯牛奶。 喝完,倦意袭来,她反锁了办公室的门,平静的去了一旁的休息室午睡。 半睡半醒间,她竟梦到母亲出现在床前,温柔的看她。 “妈……”简云裳张嘴喊一声,眼眶忽然湿得不成样子。她急切的伸出手,母亲却忽然越走越远。 “你别走,我好想你!”她喊叫着,急急忙忙抬脚追上去。 画面一转,她忽然发现自己回到了沁梅园的客厅。 简云裳怔怔的站了一会,耳边传来有人哼唱儿歌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肚皮,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靠近过去。 不知不觉,她竟来到了后院的阳光花房。 母亲手边放着两架婴儿车,她笑容慈祥的坐在沙发上,一边晃着车子,一边温柔哼唱她百听不厌的儿歌。 “妈……”简云裳喉咙发紧的叫了一声,儿歌的声音戛然而止,忽听母亲笑着说:“云裳,宝宝很健康呢,比你和云容小的时候乖多了。” “妈,我和云容好想你……”简云裳不敢置信的迈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挪动过去,泣不成声的说:“我们真的很想你。” “云裳,人生的路是要往前走的,好好的把握现在。”女人温柔又和蔼的嗓音响过,整个画面亦倏然消失。 简云裳大叫着惊醒过来,见自己安好的躺在总裁里的休息间里,心中又失落又难过。伸手摸了摸脸颊,居然是湿的。 自母亲过世后,除去何家大娘过世那会,她很少哭过。 思绪回转,脑海里满是母亲晃着两架婴儿车的画面,令她猛的一怔。 还记得在梦里,母亲说宝宝很乖,而且很健康。难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 想着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决定晚些时候,再告诉蒋牧尘这个消息。 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她盯着镜子里的倒影,唇边慢慢浮起笑意。因为孩子的父亲是蒋牧尘,好像做母亲的感觉并不是太糟糕。 处理完手头急需签字的文件,简云裳掐着时间,给京都公安局的经侦支队去了个电话,尔后拨出内线,通知汤燕玲进来。 “通知各位董事,半个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平静吩咐完,简云裳话头一转,嗓音骤然变得温柔:“从明天开始,我的办公室里不需要准备咖啡,你多帮我准备牛奶还有水果。” “好……”汤燕玲微楞,反应过来旋即开心的点头:“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谢谢你汤姐。”简云裳也笑,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抚上依然平坦的小腹。 汤燕玲心情大好,客气一句,转身出了总裁室。 简氏与精益合并更名为凌云国际已半个月有余,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召开董事会,可惜出席的董事不全。 简云裳不以为意,目光锐利的扫了一圈,沉声宣布下半年的发展计划。 经过展会一事,荣河家的项目又得意顺利开工,并且在未建好之前便拿到了预售许可证,原先就支持她的董事心,里或多或少逐渐认可她的能力。 因此,大家针对下半年的几个项目,毫无保留的提出各自的看法和意见。独独一直和穆裕民交好的那几个,始终不发一言。 简云裳心如明镜,手中随意的转着钢笔好整以暇的看戏。 讨论正热烈的时候,穆裕民满头大汗的推门进来,一脸无所谓的坐到简云裳对面。 那几个和他交好的董事,个个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简云裳目光炯炯,“啪”的一下将手中的钢笔拍到桌面上,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穆董事,听闻您家中最近杂事很多,想不到还会拨冗参加这无关紧要的会。” 穆裕民脸色有些难看,他家里最近确实事情多。先是儿子在国外出了车祸,紧跟着女儿和同学去逛街,莫名其妙的摔断了腿,妻子又天天闹离婚。 这些事他谁都没告诉,看简云裳的模样,似乎比自己还清楚,顿觉胆寒:“公司事毕竟是我职责,自然不能让家事拖累,因小失大。” “是吗……”简云裳拖着长长的尾音,眸光一点点冷了下去:“永固锁厂的账面上,从去年年初到今年上半年,总共亏损了近两千万。皇后大道122号地块竞标,公司在最后一刻败给赵家,您从中拿了不少好处吧。” 穆裕民心中一凛,火气顿时冒了上来:“做生意,有亏有赚是正常的,不能因为这些事而否定我的决断能力。关于皇后大道地块竞标一事,这个你得去问住建局,我没有资格插手。” “很好,穆董事既然问心无愧,能否告知下,您哪来的钱在西山建了那么一套超豪别墅。”简云裳淡笑:“根据您在简氏升任董事的年限,以及这些年手底下的产业经营所得估算,就是把全部的家底卖了,也不够买那块地皮的。” 说着,随手把资料分发下去,目光森寒的睨着他。 嘈杂之声再起,尤其是一直支持简云裳的董事,看到穆裕民为自己谋了如此多的私利,一个个恨不得当场剜了他泄愤。 吵得差不多的时候,简云裳再丢出重磅炸弹:“还有件事忘了说,因为穆董事一个人的行为,导致公司今年的利润锐减,年底的红利取消。”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沸腾起来。有针对穆裕民的,自然也有针对简云裳的。 简云裳笑笑,曲起手指在桌上扣了几下,又说:“想要红利也不难,眼下有两条路可走。一、撤销穆裕民穆董事的身份,收回他手中的股份。二、将其交由执法部门处理,届时还望诸位董事出面作证。” “我同意撤销他的董事身份!”说话的是同样屁股不干净的纪董事。 他一开口,马上有人附和,不一会桌面上就竖起了好几只胳膊。 简云裳但笑不语,少顷递给汤燕玲一个眼色,心情舒畅的靠到椅背上:“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件事交给公司法务部处理。不过……” 她拉长尾音,戏谑的看着穆裕民的脸色,由黑到白白了青青了白,翻书似的变来变去,徐徐吐出故意吞掉的那半句话:“不过,既是犯罪,将他交给执法部门处理,再正常不过。” 话音落地,会议室的大门旋即打开,公安局经侦支队的副队长,亲自带人进来讲穆裕民带走。 整个过程,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众董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大门关闭的余音渐歇,简云裳起身动作随意的收拾着自己的桌面,见状好笑的补充:“刚才诸位说的话已经做了录音,另外单凭穆裕民一人,恐怕是做不到如此滴水不漏的。如果哪位董事有份参与,还望权衡清楚利弊,我言尽于此。” 语毕,冷笑着优雅离去。 纪董事和另外两位董事脸上不动声色,背后却是冷汗一片。 简云裳回到总裁办公室,筋疲力尽的窝进的转椅里,叫来汤燕玲。 过了约莫十分钟,她匆匆喝了口水,起身去往隔壁的小会议室。 这次会议的内容,是讨论皇后大道那块的开发用途,与会的是她高薪请来的职业经理人。 简氏此前竞标那块地,原本最有机会中标,后不料被穆裕民搅黄。简云裳放过赵子敬,所提的唯一条件,便是要那块地。 不为别的,而是那块地本来是母亲买下,过世后被简伯年低价卖出,再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又被政府收了回去。 重新列入拍卖地块之后,穆裕民牵头联合另外几位董事,鼓动简薇薇松开答应参与竞标。 整个皇后区寸土寸金,政府自然想把那一块地卖出高价。诡异的简氏所出的价码不低,最后却输给了只出了原价上浮20%的赵家。 抓住吴德新之后,她彻底的查了下穆裕民,才知道那块的土地使用证,一直在他手中。简伯年所谓的低价出售,不过是将整块地送给了余子莺。 余子莺别的不会,挥霍享受可是样样拿手。想到简伯年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人性尽失,再联想母亲当初为了嫁给他,不惜与家人决断,简云裳真是各种心塞。 开完会回到总裁室,她翻出母亲给外公的书信,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总裁室的大门,意外被蒋牧尘推开。 简云裳惊诧抬头,又见简云容随他一道出现,唇边飞快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姐,学校周末有比赛,你能不能抽空去一趟。”简云容几步进去,随手拉开大班台前的转椅坐下:“这个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 “什么比赛?”简云裳随口问了一句,没正面回答简云容的问题,而是神色复杂的抬头望向蒋牧尘。 蒋牧尘脸上荡开温柔的笑容,试图从她的目光中,窥探出她心底的真实想法。然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常,甚至看不到半分喜悦。 早上她陪墨珍去医院,出来后便去墨家呆了一个多小时。他不放心的致电医院,方意外得知她怀孕的消息。谁知,耐心的等了将近一天,她别说是报喜,就是连一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不得已,只要约上简云容过来,亲自试探她的口风。 三个人或坐或站,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简云容是因为问过一次,不敢拿同一个问题,去烦简云裳。 蒋牧尘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恍惚想起,简云裳说过她这辈子都不会生小孩。 按她以往的性格,说不准会直接把孩子做了只告诉自己结果。而现在她没有,是否表示,整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着,笑意浮上眉梢,忍不住雀跃上前,主动替简云容说情:“云裳,云容第一次参加比赛,你一定会去的是吧。” “大概什么时间?”简云裳淡淡的问了一句,目光望向简云容:“上次给你们学校换的安防系统,主任有没有和你说起过。” “提过,上周隔壁师范学院有学生跳楼,主任还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通过那个系统防止学生自杀。”简云容听她答应,一双眸子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简云裳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工程量比较大,而且需要反复测试。” 简云容本就觉得主任有些得寸进尺,闻言无辜的挠了挠脑袋:“那就不管了,估计主任也只是随便问问。” “时间不早,晚上是回去吃,还是在外面吃。”蒋牧尘抬手看一眼时间,体贴之情溢于言表:“云裳,你最近胃口不好,想去哪直接说,妈那里我去解释就行。” “我胃口一直很好。”简云裳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仰头笑看简云容:“云容,你想去哪里吃。” 简云容余光望一眼蒋牧尘,难为情的低下头:“我一会还得回学校,抓紧时间准备比赛的事,周末再回家吃饭。”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简云裳默了默,随手把东西收好,自顾自的说:“去牧天吧,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蒋牧尘心中一喜,直觉她准备和自己说怀孕的事,高兴得立即上前抱着她离开总裁室。 “蒋牧尘你疯了吧,放我下来。”简云裳怔了一秒,恨恨掐他:“我的形象全让你毁了。” “你管别人怎么看,我看着舒服就行。”蒋牧尘说着,低头眷恋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下,含笑打趣:“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眼光。” 她现在可是孕妇,医生又说前三个月马虎不得,他哪敢大意。 简云裳还在天人交战,是否告知自己怀孕的消息,闻言不置可否的闭了嘴。 回到牧天总部,蒋牧尘照旧抱着她进入电梯,一直到进了总裁室,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她下来。 稍后,他脱去衬衫,动手给简云裳热了杯牛奶,含笑走进厨房。 简云裳喝完牛奶,仔细听了听厨房的动静,情不自禁的跟进去。 新近购置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中间放着两道她爱吃的菜,米饭还冒着丝丝热气。 脚步一点一点朝他靠近过去,缱绻伸出手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呓语般问道:“今天的菜怎么做的这么快?” “去之前已经弄好了两个,汤马上好,去那边乖乖坐着等我。”蒋牧尘偏头,温柔的哄她:“听话。” 简云裳没动,环在他腰上的手力道渐紧。 “怎么了?”蒋牧尘调小火,温柔拿开她的手,转身将她抱回餐桌坐好,取笑道:“你再这样,我会有种你已经彻底爱上我的错觉。” “是吗?”简云裳端详着他的俊脸,忍不住笑了:“脸皮还是这么厚。” 蒋牧尘愉悦大笑,趁机在她唇上亲了下,脚步从容的走回流理台。 简云裳抬手支着下巴,盘旋心头一早上的不安和纠结,渐渐消散开来。 “蒋牧尘,你难道不好奇我是因为什么事要和你商量。”她端过米饭,胃口不错的先吃了起来:“还有,你的厨艺什么时候如此精进了。” “前一个问题,你想说自然会说。”蒋牧尘看着锅里的汤已经煮好,小心倒进汤碗,嗓音沉沉的笑起来:“后一个问题,无可奉告。” 简云裳抬头,眉眼弯弯的笑着说:“你要当爸爸了。” 蒋牧尘虽一早得知这个消息,可亲耳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免不了脊背发僵,继而狂喜的奔过去,温柔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克制的圈紧她的腰。 “是真的吗?”埋头在颈间贪婪的嗅了一阵,蒋牧尘发觉自己说话,有生以来第一次带着颤音:“你是不是不想留。” 朝夕相处这么些时日,简云裳对他一举一动,皆胜过熟悉自己。闻言不免动容,嗓音也跟着温柔下去:“还没考虑清楚。” “……”能听到这样的答案,蒋牧尘顿觉幸福的大笑起来,跟着深情款款的吻上她的唇。 夕阳从高楼的缝隙里,渐渐落到地平线的另一端,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重,直到周围漆黑一片。 国安部八局的会议室中,只亮着一盏光线惨白的日光灯,围桌而坐的人一个个面色凝重。 白色投影仪的幕布上,一行行代码不断跳动,空气凝固。 少顷,顾旭之推开笔电,嗓音肃然的开口:“根据信息显示,最近半个月通过各种身份潜入国内的间谍,数量已经超过一个加强排。” “头,这些人这次蜂拥而来,该不会真的是为了拿到所谓的病毒原液吧。”有人开口质疑:“那个病毒说的神乎其神的,会不会有人是故意传的假消息,毕竟再过几个月,国内有载人火箭升空。”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更倾向于这个消息是真实的。”顾旭之说着,拿起鼠标关闭当前的画面,调出一份视频资料:“这是廖院士在做实验的监控画面,大家看下。” 说着,画面上很快出现一间,专门用作细菌和病毒试验的实验室。 廖院士带着防护面具,身穿他们研究所配备的防护服,亲自将几时只白鼠放入实验室。 稍后,小隔离间的白鼠被试管上残留的病毒碰了一下,很快被放入大实验区。 小白鼠进去之后没多久,先前放进去的其他白鼠先后出现中毒症状,不出一分钟的时间全部暴毙,包括携带了病毒的那一只。 视频播完,大家下顿感呼吸紧迫,空气再度凝固。 “这件事不是危言耸听,一旦病毒原液流出境外,落入恐怖组织手中,很可能会引发全球姓的瘟疫。”顾旭之的脸色黑沉黑沉的,冷静下令:“一组的成员负责追查病毒的下落,二三组负责阻截,已确认身份并试图进入京都的间谍。”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其余人纷纷站起身,肃然敬礼:“是!” 顾旭之绷着神经,仔细把计划书分发下去,随后折回办公室。 开门见沈亮忽然出现,俊脸立刻覆上一层寒霜:“你的伤还没好彻底,不用着急归队。” 沈亮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曲起的五指自顾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事情这么棘手,我哪里能安心休息。” 顾旭之没吭声,臭着脸在他身边坐下:“这次整个国安系统都在全力配合,你大可放心。” “再配合,别人也不如我清楚这件事的细枝末节。”沈亮笃定的勾起唇角:“别忘了,火箭升空那边的事也是头等大事,容不得丝毫的闪失。” “那你有什么看法。”顾旭之的神色略有松动:“别说又把小墨她们几个扯进来,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 “咳……”沈亮冷不丁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反问他:“你还没收到通知?” 顾旭之闻言,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什么通知!” “部长亲自签发的特邀令,大概明天就会送到她们三个手中。”沈亮面色一沉,担忧之情悄然爬上眉梢:“我也是刚听大舅哥说起,这件事你不同意也没办法。” “各地系统里优秀的技术人员多的是,怎么偏偏选中她们!”顾旭之咬了咬后牙槽,嚯然起身:“我马上去见部长。” “你觉得自己说话的分量,和钟家比起来如何。”沈亮没动,只是话里的无奈藏都藏不住:“我又何尝舍得让墨珍冒险。” “这事和钟家有什么关系!”顾旭之说完,猛的想起钟长儒受伤一事,拉着沈亮一起往外走:“马上去见蒋牧尘,他把云裳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只要他不同意,就是钟家也不敢拿他如何。” “蒋牧尘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沈亮无语起身,其实他来的目的,也是打算拉上顾旭之一起去见蒋牧尘。 “他的面子不大,面子大的是钟家的大孙子钟闲庭。”顾旭之知道蒋牧尘一直和钟闲庭有联系,还是因为简云裳她们人手一只的飘渺。 天玑最初的设计构想,便是来自钟闲庭的建议。所以他一眼看出,飘渺实际上就是天玑的精装升级版。 两人驾车来到沁梅园,佣人只说蒋牧尘和简云裳都没回,打了电话过去又谁都不接,情绪难免暴躁。 干坐着等了片刻,客厅门外射来两束光柱,紧跟着蒋牧尘抱着简云裳骤然出现。 “你们……”顾旭之胸口钝痛,心底仅剩的一丝希望,被两人之间的亲昵举止敲得粉碎。 “我接到佣人的电话就赶回来了。”蒋牧尘笑笑没有要放下简云裳的意思,径自上楼:“等我五分钟。” 宝贝似的将简云裳送回主卧室,他不舍的亲了亲她的红唇,温柔警告:“乖乖躺着等我,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简云裳默了默,哭笑不得的点头。 她哪有那么金贵,自从知道自己怀孕,蒋牧尘便没让她走过路走哪都抱着。不齿归不齿,心底的甜蜜却是一浪高过一浪。 楼下客厅,蒋牧尘听完顾旭之的话,当即面无表情的拒绝:“云裳不会接受什么狗屁的特邀令,因为她怀孕了。” 说完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到沈亮身上,笑容促狭:“墨小姐也怀孕了,看不出你小子动作比我还快。” “你说什么!?”沈亮又惊又喜,跟着无措的站起来,满屋子乱转。 一旁的顾旭之嘴巴张得老大,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惊到。 “她们早上一起去的医院,云裳已经亲口和我承认,墨小姐估计是还没机会说。”蒋牧尘不耐烦的瞪一眼沈亮,笑骂:“你晃来晃去的,烦不烦人。” 沈亮闻言,难掩激动的坐回去,笑得像个傻子:“突然听说自己要当父亲,所以情绪有点失控。” “特邀令的事,我会亲自出面处理,但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她们知道。”蒋牧尘见他这个傻样,又看看一脸失落的顾旭之,平静的说:“你们放心。” 后面又讨论了下关于病毒原液的事,蒋牧尘送走他们已经是夜里9点多。上楼去看过简云裳,见她当真老老实实的躺着看书,顿时心情的大好的去了沈如眉的房间。 敲了敲门见没人理,刚下楼就见沈如眉眉眼带笑的从外面进来。 “妈……”蒋牧尘叫了一声,语气埋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生日那天,沈如眉早早离场,等他带着简云裳回到家才知道,她离开世纪上城后便去了钟家。这段时间,她俨然成了钟家常客,时不时的往那边跑。 这次钟家忽然跟国安施压,要求给简云裳她们几个签发特邀令,目的无非是想逼他,说出钟闲庭的下落。 虽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事和沈如眉有关,但是少在钟家人面前晃悠也不是坏事。 “晚上和几个小姐妹打麻将,没注意看时间。”沈如眉说的云淡风轻:“时间太晚,我上楼休息去了。” 蒋牧尘目光复杂的望着她,忍不住又说:“您和钟叔在交往的事,我都知道了。” “……”沈如眉听罢,好笑的坐回去:“我真要和他交往,三十年前就交往了,那会还没你呢。” 蒋牧尘尴尬低头:“我没有要干涉您的意思。” “傻小子,你妈真要有心和谁交往,就是干涉也没用。”沈如眉语气缓和下来,忽然说:“你想不想知道,你爸爸为何肯净身出户。” 蒋牧尘倏然抬头,眸底闪过一丝费解:“他有什么不肯同意的。” “怎么没有?”沈如眉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牧雪说,你奶奶那晚来这边闹完回去,隔天就有个男人摸进主屋,和你爸谈了很久。那人和青山的身形一样,牧雪当时隔的远没看清。后来我发现你爸手上还有个小金库,什么净身出户,不过为了诳你不去查他。” “您怎么不早说……”蒋牧尘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直直盯着茶几上的茶具,双手悄然握拳。 “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既然心里放不下那个女人,也放不下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我成全他便是。”沈如眉幽幽叹了口气:“不提他了,你钟叔说明天过来吃饭,到时你和云裳都要回来。” 蒋牧尘闷闷点头,心底的思绪翻涌如潮。 宋青山出境所用的护照,不是伪造也不是作假,而是蒋千学的! 001、老婆孩子放首位 更新时间:2014-9-7 20:57:26 本章字数:18067 宋青山潜逃出境,用的蒋千学的护照,这事他嘴上没说,心里受到的触动却是最大的。 如果说儿时的记忆是误解,这一次蒋千学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真真切切的诠释了什么叫寒心。不论是出于何种心理,他帮助宋青山都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沈如眉坐了一会,许是困极,又或者不屑于提起,那个同时伤了她们母子的男人,安慰的拍拍儿子的肩膀,起身上楼。 蒋牧尘在客厅枯坐到夜里11点,猛然想起楼上的简云裳还在等自己,绷紧的脸部线条柔和下来,快步上楼。 进到卧室,简云裳已经睡着,橘色的灯光温柔映照她恬淡的容颜,唇边还余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薄唇勾起幸福的幅度,他放轻动作,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跟着转身去了浴室。 简云裳迷糊睁眼,跟着若有所思的坐起来。 她答应蒋牧尘乖乖躺着,可没答应他什么都不做。顾旭之和沈亮深夜造访,想来就不会是小事情,打了电话询问墨珍末果,刚挂断就接到箫碧岚的电话。 听清原委,她忍不住去了工作室,再次打开赵子敬留下的芯片资料,以及从宋悦手中劫来的那两份。 宋青山是个聪明人,并且聪明的让人感到惧怕。 他给宋悦的芯片内容平淡无奇,看起来也不过只是一份平常的工作日记,毫无特点。顾旭之那边的人尝试用密码去破解,结果半个月过去一无所获。 她也是反复看了无数遍,又打了好几通越洋电话给秦湘雅,才慢慢解出谜底。 也许还不是谜底,但是至少可以确定,宋青山在京都,不光有已经被蒋牧尘收购的兴盛,喆跃和泰美,他还有一家档次极高的私人会所。 说是会所也不太准确,总之他在京都除去房产之外,还有不少的产业。经济实力的雄厚程度,不亚于如今的简氏——凌云国际。 若一开始全力用来对付简氏,只怕简氏输得连渣都不剩,哪还有自己出手的机会。 但他没有,这其中原因颇为耐人寻味。 眼下经核实的喆跃和泰美的资产,以及部分房产虽已没收充公,但简云裳总觉得,宋青山的这份文档含义深远。当日在牙海码头,他遥控宋悦分散注意力,自己却躲在西山,意图暗杀。 并且从时间段看,他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沈如眉,而非蒋牧尘。 冤有头债有主,造成这一切的明明是蒋千学,他怎么会突然一心要除掉沈如眉,而不是蒋千学。 简云裳嫁进蒋家的时间不长,关于蒋千学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 毕竟不是敌人,无需做到知己知彼。更何况彼时,她对蒋牧尘可谓鄙夷之至,没时间亦没闲心关注他的家庭。 只是顾旭之确认宋青山出境,竟然是通过蒋千学的护照,多少让她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他逃出西山之后,顾旭之带人走了一遍那面山崖,顺着捷径一直走到头,便是屏云寺的后院。 屏云寺……简云裳反复念叨一阵,思绪渐渐变得清明。 钟长儒受伤当天,记得沈如眉说蒋千学出家,地点就在屏云寺。如果不是一早串通好,这种巧合还真是——父子间的心灵感应。 “我不在睡不着啊?”蒋牧尘洗完澡出来,意外见她靠在床头发呆,忍不住笑着打趣:“我忽然觉得成就感爆棚。” 简云裳无动于衷的抬了下眼皮,平静的将平板递过去:“我刚刚梳理了下宋青山出逃的经过,你怎么看。” 蒋牧尘错愕一秒,慢吞吞的解开浴袍,迟疑躺到她的身边。 简云裳抬手抚上他俊逸非凡的面容,温柔摩挲着,又说:“不想说就算了,毕竟是你的家事。” “云裳,不是不想说,而是我也猜不透他怎么想的。”蒋牧尘抿了下薄唇,嗓音少有的清冷:“牧雪说,他在这边闹完之后,隔天宋青山便去了蒋家。我猜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谈妥,于是宋青山一怒一下,想要杀鸡儆猴,偏巧我那天担心出事,把钟叔拉了过去。” “钟叔躺枪受伤,他躲在屏云寺接应宋青山,随后又给了他护照和资金,助他逃离京都。”简云裳听他说完,很快拼出真相:“难怪围了西山那么久,都没能抓到人。”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必须要抓住他,同时把那个人找出来。”蒋牧尘活了32年,终于体会到爸爸两个字,喊不出口是何种心酸又无奈的感觉。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简云裳的手顿了下,好笑改口:“是我们。” 很简单的一句话,她说的轻描淡写,话里的称赞和调侃却丝毫不加以掩饰。 蒋牧尘反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放到唇边含着,心底涌起绵绵密密的感动:“谢谢你,云裳!” “蒋牧尘……”简云裳抽回手,自然而然躺进他的臂弯,正色到:“病毒原液的事我知道了,能不能和我说下你的想法。” 蒋牧尘侧过身,目光缠绵的注视她,勾唇浅笑:“我的想法是老婆孩子放首位,特邀令都下了,推是肯定推不掉的。” 言下之意,这份特邀令由他出面接下。 简云裳心里其实也这个想法,见他主动开口,忍不住温柔笑开:“睡吧,我有些困了。” “晚安……”蒋牧尘说着禁不住又亲了她一下,随手关了灯,手臂霸道的环到她的腰上。 简云裳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依言闭上眼眸,呼吸很快变得平稳。 凌晨两点,西山宋家。 宋悦的卧室里很黑,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周遭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一两声虫鸣。 她抱着曲起的双膝,神色困倦的窝在转椅上,双眼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直等待的邮件却没出现,她不由的失望的闭起眼。迷迷糊糊的睡了几秒,忽然听到电脑传来几声轻微的滴滴声。 骤然睁眼,她忙不迭的打开邮件看了眼内容,尔后垂头丧气的关了电脑,倒进一旁的床上蒙头就睡。 昏昏沉沉的睡了两个多小时,手机闹铃惊雷一般响了起来。 宋悦嘟囔着,揉眼从床上爬起来,神色恍惚的再次打开电脑。 这一次的邮件相当多,大概有十几封那么多,她依次看过标题,没有点开便将页面关闭。 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咕噜灌下好大一口,忍不住自言自语的嘀咕:“明明说好会发邮件回来,怎么等了一晚上全是垃圾邮件。” 嘀咕完,她把剩下的半杯水喝掉,脚步虚浮的回到书桌旁。 没有新邮件,手机也静悄悄的。 她打着哈欠,无聊的再次进入邮箱,把所有的垃圾邮件标题又看了一遍。 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如果跳着看,邮件标题中的英文单词翻译过来很有意思:狮子、猴子、比赛。 狮子、猴子、比赛……宋悦反味着这几个简单的英文单词,随手关闭了邮箱的页面,打着哈欠爬回床上。 第二天清晨,干净透亮的阳光透过白色的轻纱窗帘,透射进来一丝丝光亮,将卧室照得明亮异常。 简云裳睁开迷朦的双眼,蒋牧尘仿佛带着晨露的俊颜,平静的在眼前放大。余光穿过他的臂弯,瞥见茶几上的早餐,似乎正氤氲着热气。 茫然的与他对视片刻,简云裳收回视线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下一秒,整个人随之被温柔抱起。 “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简云裳嘀咕着不断挣扎:“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妈说,你这样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蒋牧尘从她的话里,听出她确定留下孩子,禁不住深情的在她娇嫩的脸颊上亲了下:“早餐都是你爱吃的,今天不去公司行不行。” 简云裳无语:“我说了我没那么娇贵。” “那我现在就去跟妈说你怀孕的事。”蒋牧尘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妈那里一定准备了很多,安胎保胎的方子。” 简云裳闻言俏脸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火气,恼怒的瞪着他,无声抗议。 “……”蒋牧尘讪讪的摸了下鼻子,识趣闭嘴。 用过早餐,简云裳当真没去公司,不过却去了墨家。 墨珍因为怀孕,不止被沈亮要求禁足,就连墨家上下也一致同意这个决定。 简云裳听她诉完苦,忍不住取笑道:“一向冷面手狠的夜影,忽然成了玻璃娃娃,Anne知道一定会笑掉大牙。” “别取笑我,蒋牧尘要是放心,你才不会这么闲跑来我家。”墨珍白她一眼,无聊的把玩着手机。 简云裳尴尬的咳了下,余光注意到她腕上的飘渺已不见踪影。低头一看,自己手上的也不知何时,被蒋牧尘拿了去,顿觉事态严重。 “师兄说这次的任务是小问题。”简云裳起身,视线透过窗户,淡淡望向不远处正盛开的蓝花楹:“我怎么感觉很严重。” “是相当严重。”墨珍踱步过去,循着视线展目远望:“赵三少走之前,曾说过那病毒堪比核爆,现在全球的间谍都在蜂拥赶来,黑市的价格已经炒到两亿美金。” “幸好不是两亿英镑,不过这价格确实很诱人。”简云裳调侃一句,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可惜快到她来不及抓住。 天气有些阴沉,她看蓝花楹开得好看,忍不住拉着墨珍坐下,舒服惬意的吃着点心,并讨论病毒原液的事。 快9点多的时候,箫碧岚穿着一身国安的制服,英姿飒爽的出现在墨家。 礼貌和墨家众人打过招呼,她径自上楼敲开墨珍的房门。 “动作这么慢,不太像你的作风。”简云裳含笑打趣,跟着把墨珍的笔电转过去,方便她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早上师兄来电,行动小组又抓获了一名宋青山的余党。” 箫碧岚听罢敛眉看了一会,打开自己的笔电,调出昨晚宋悦收到的邮件列表。 发送时间在半夜4点,IP段指向的国家和华夏临近,且以出产成人爱情动作片著称。蒋千学所持护照,的确属于该国,不过根据宋青山这人一贯的作风,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自己暴露。 箫碧岚简单陈述完毕,动手调出通过超级系统重新排列组合,并归纳出来的新IP,挑眉冷笑:“下得一手好棋,这四组IP分属四个国家,我直觉他入境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四国中的任何一个。” 简云裳表示同意:“他腿上受的伤不轻,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恢复不过来。我觉得倒是可以通知师兄他们,通知各个机场重点关注下,有腿疾国际友人。” “说到腿伤,我有不同的看法。”墨珍沉吟片刻,脸色肃然:“病毒原液如果一直找不到,我猜他肯定会很快回来,最迟不会超过四个月。”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陷入沉默。 宋青山负伤,在那样不利的条件下,都能把简薇薇带出去。若是回来,怕是拦也拦不住。 毕竟华夏的国际机场多如牛毛,一旦出现新的大事件,这件事的影响力慢慢就会变淡,警戒也会随之松懈。 简云裳盯着箫碧岚的笔电看了一阵,渐渐感觉邮件的标题有文章。 “Anne,这些邮件是同时发送过来的,还是分时间段发送。”说着,她拿起鼠标把每个英文单词翻译过来:“狮子回归草原,猴子在山上游戏,这是一场持久的比赛。” “这话的意思很耐人寻味……”墨珍拧眉:“狮子回归草原,是不是说宋青山已经回到他那个组织所在国家,而猴子在山上玩耍,说的应该是师兄他们。” “以宋悦的智商,恐怕联想不了这么多,但是可以肯定的,宋青山想给她传达某种信息。”箫碧岚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或者说想借她的手,挑衅我们的技术,以及对密码邮件的破解能力。” “说到宋悦,她最近好像一直往夜色跑。”简云裳曲起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叩了几下:“看来我们得暗中会一会王若风。” 箫碧岚一听顿时来劲,转念一想这两人都是孕妇,万一出了差池就是沈亮不杀她,蒋牧尘也会将她千刀万剐,顺道拉上萧家陪葬。 想着脸色阴霾下去,话中颇多埋怨:“你们两算好了时间的吧,怎么说怀孕就两个都怀上了。” 简云裳噗嗤一笑,打趣道:“你想的话估计来得及在年底追上我们的脚步。” “算了吧,这个时髦我可不赶。”箫碧岚扁嘴:“会王若风的事,计划一下,看看我自己去行不行,你两现在是国宝,马虎不得。” 另外两人相视一笑,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郁闷。 过了中午,阴沉一下午的天空忽然雷声大作,跟着竟下起雨来。 简云裳和箫碧岚留在墨家用过午饭,一时无聊又见那雨势丝毫不见减缓的意思,恹恹上楼。 墨珍平日里虽不爱出门,可猛的一下子哪里都不能去,也是不太情愿。 枯坐了半个多小时,简云裳看着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忍不住提议:“要不我们去逛街吧,说实话我真的很久没有好好逛过街。” 何止是她,墨珍和箫碧岚同样也是许久没有正经逛过。 自从3月初简云裳以雷霆之姿归来,这三个月她们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提议一出大家纷纷附和,转瞬下了楼,各自吩咐司机提车。 第一站去的王府井,简云裳走进一层大堂,冷不丁想起遇见赵子重的事。 时间过的真是块,明明感觉像似昨天才发生的事,转眼竟过了这许多时日。箫碧岚和墨珍走在前面,见她发呆忍不住取笑:“看傻了?” 简云裳粲然一笑:“没……只是觉得自己宅久了,忽然出门有些不习惯。” 正说着,冷不防被边上的提着大袋小袋,还一路低头讲电话的女人撞到。 这一下撞的倒是不严重,只不过撞了人那位嘴里似乎不太干净:“哪个没长眼的,居然敢挡本小姐的路。” 简云裳稳住身形,听着这熟悉的嗓音,忍不住就乐了:冤家路窄。 宋悦骂骂咧咧的吼完,一抬头猛的见简云裳站在自己面前,脊背下意识的有些发凉:“喂,怎么又是你。” “道歉!”简云裳挑眉冷笑,说着上前一步:“刚才骂谁瞎了眼?” 这时墨珍和箫碧岚围了上来,刚才简云裳意外被人撞,两人的心都悬到喉咙口。后见是宋悦,又听她蛮不讲理的谩骂,都忍不住有些手痒。 “宋小姐,撞了人不道歉,还骂人,你们宋家的家教可是真好。”箫碧岚上前,不着痕迹的挡在简云裳面前,轻佻的伸出食指将她的下巴抬高:“这嘴怕是许久没刷过了。” “你们干嘛……”宋悦头皮发麻的瞪着她,嗓音颤得直结巴:“我喊……喊人了。” “喊吧,记得要大声一些。”墨珍勾了下唇,目光审视的打量着她:“嘴巴不干净我们记下了,刚才是哪边肩膀撞的人?” 宋悦吓得浑身发颤,哪还有胆子回话。 “不说是吧……”墨珍笑得无辜又魅惑,手臂正欲扬起,角落里忽然奔过来一个男人,恭敬颔首:“墨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小的马上为三位清场。” 简云裳见他生得面熟,不等开口就听他说:“将少夫人,箫小姐,三位若不嫌弃,请到楼上的会客室喝杯清茶。” 箫碧岚不知就里,偏过头询问的望了一眼简云裳。 “好,请劳烦带路。”简云裳恍惚想起他好像是赵子重身边的人,平静点头。 一旁是宋悦暗自松了口气,哪知不等她看清是谁动的手,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令周遭的空气骤然结冰。 宋悦手里的袋子哗啦一声全部掉到地上,不敢置信的捂着脸颊,双眸迸出熊熊的怒火,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简云裳对她的怒气和恨意视而不见,只是淡笑着瞅了一眼箫碧岚,无语摇头:“你也不嫌手疼。” 话里的藐视意味十分明显,看都不看一眼被打蒙的宋悦,挽着箫碧岚的臂弯,招呼墨珍飘然离去。 特意过来请人的刘权眉头微蹙,他来得匆忙,并未知情方才的发生的事,所以看向宋悦的眼神也多了点同情的意思。 这几个月以来,蒋家数度登上新闻头条,在他印象中简云裳只是美得不像话的花瓶,原来脾气如此乖戾跋扈。 再加上她身边的那二位,在京都恐怕还没几个人敢惹她们,难怪大少见着也要恭敬请上楼。 三个人随着刘权来到楼上的会客室,赵子重一见便热情的吩咐秘书上茶。 “赵少好兴致。”简云裳情绪平平的落座,抬眼打量一圈不疾不徐的开口:“不知找我们何事。” “是这样。”赵子重递给刘权一个眼色,示意他退出去,末了又亲自去把门关上:“子敬让我转交一些东西给各位。” 三女对视一眼,了然的弯了弯嘴角。 简云裳抬头,平静的迎着赵子重的视线,笑问:“他在外边可好……” “很好,性子也比以往收敛了许多。”赵子重本就生得极为好看,一笑起来,更显妖孽:“这笔交易很值得。” 简云裳笑笑,没接话。 赵子重则转身去了大班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芯片,小心交到她的手中:“老三说这个东西他也看不大懂,希望对你们要查的案子有所帮助。” “回头替我们谢谢他。”简云裳含笑接过,跟着便站起身:“赵少公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好。”赵子重主动替她们开了门,嘴里又说:“楼下的商厦应该已经清完场,你们随意。” 简云裳脚步微顿,口中旋即溢出银铃般的笑声:“费用算在蒋牧尘头上。” 还真是记仇……赵子重扶着门把的手微抖,直接默了。 刘权把人送到楼下,回来便说了方才箫碧岚突然出手打人的事。 赵子重方才在监控室看过,闻言只是淡淡的挑了下眉:“宋小姐应该庆幸,只是挨了个耳光。还有,以后同情心不要太泛滥。蒋千学当家之时,跟钟家一直客客气气,井水不犯河水。这会蒋牧尘主事,和钟家的关系反而亲密起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一说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刘权讪讪的附和一句,识趣的退了下去。 赵子重倾身靠向椅背,邪肆的桃花眼盯着天棚的吊灯,危险的眯了眯。 迄今为止,他仍然猜不透蒋牧尘为赵子敬说情的原因。如果只是为了皇后区的那块地,以他当初逼迫自己,出售江南新城边上的厂房气势,大可不必如此温和。 老三也是奇怪,出国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不止开始学打理赵家在海外的生意,人也沉稳了许多,就连偷盗的毛病都改了。 莫不是因为简云裳? 思绪转了几个弯,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明明处在那样危险的境地,身边还跟着需要照顾的幼弟,但从容镇定的模样,却是比男人还要刚强。 离开简家大宅那晚,老三的脸色也是少有的凝重,车子开出老远还忍不住频频回头。 他当时以为,老三心里的盘算的是回来报复,现在想想分明是爱慕。慕而不得,便退而求次只求她永展笑颜。 想到这,赵子重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脑海里忽然闪过箫碧岚打人的模样,沉睡心底的某根弦似乎被人拨动了一下…… “啊嚏……”一层精品百货区,箫碧岚优雅尽失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墨珍侧眸,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估计是有人想你了。” “我觉得也是。”简云裳眉眼弯弯的附和,顺便揶揄道:“Anne,看过整个排的人鱼线,感想如何。” 箫碧岚嘀咕两句给敷衍过去,自顾去了二层。 简云裳和墨珍相视一笑,也跟了上去。 前后逛了一个多小时,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等着司机拿车的间隙,简云裳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容不迫的从一家女装精品店里出来,跟着进了旁边的店子。 欧美的一家牌子,不是太大牌,一套下来满打满算小两万。普通工薪是消费不起的,尤其是何蓉蓉这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视线落到她手中的袋子上,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厌恶的情绪。 她不讨厌挥霍,但是极其讨厌这种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的人。 刚想收回视线,忽见宋悦也在店中,眉头立时拧成一个川字。 墨珍觉察到她的异样,警惕的望了一圈,关切问道:“怎么了?” “没,只是看见了一只苍蝇觉得烦。”简云裳笑笑,脸色却异常难看。 墨珍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心中一凛,手臂下意识搭上她的肩膀,悄声耳语:“回头仔细查查两人关系。” “不用,若她真敢和宋悦勾结,到时有她好看。”简云裳脸色缓了缓,忽然郁闷道:“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被圈养了一样。” 墨珍楞了下,苦笑:“圈养就圈养吧,偶尔还是要享受一下被照顾的感觉。” 简云裳敏锐的捕捉到偶尔两个字,默契大笑。 箫碧岚接完电话回来,见她们两个笑得神经兮兮的,忍不住揶揄:“有男人滋润就是不一样……” “其实你也可以,只是你眼界高看不上别人。”简云裳含笑奚落:“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你的眼。” 箫碧岚耸肩,正好车子都到了跟前,便干脆利落的上车。 简云裳和墨珍也觉得乏,分手别过,各自上车离去。 下午的时候,放晴了一个小时的天空,忽然再次雷声大作,纷飞的小雨转瞬变成了瓢泼之势。 牧天国际总部,总裁室里的气氛比窗外的天空还要低沉,蒋牧尘端着咖啡,漫不经心的看着来人。 李君铭脊背发寒,被看他看的心中惴惴。 咖啡喝完,蒋牧尘放下杯子,优雅的拿起纸巾将嘴角拭净,冷然开口:“我无意收购泰美,李总还是请回吧。” “蒋少若觉得价钱太高,李某愿意让利。”李君铭说着,双手重叠不安的绞在一起。 雷声越来越大,蒋牧尘担心着家里的简云裳,话里便含了些不耐烦:“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泰美的市场已经被牧天抢了七七八八,我何必再捡个烂摊子回来。” 这话说得直白,李君铭面上有些难看,火气久久压抑不下。 蒋牧尘没功夫陪他磨叽,抬手看了下时间,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些急事,李总请回吧。” 说罢,拨出内线叫来卓辉,自己拿了车钥匙径自离开总裁室。 披风斩雨的回到沁梅园,听佣人说简云裳正在楼上休息,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脚上的速度却不减分毫。 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视线穿过屏风,一眼看到简云裳抱着被子,脸色发白的缩在床上。 无声的叹了口气,他一路走着一边脱下身上沾染了雨水的衬衫,宠溺的坐过去:“又害怕了?” “有点……”简云裳脸色浮起点点赧色,放心躺好:“怎么突然回来了。” 蒋牧尘本想开玩笑,说担心被她被打雷吓到,又怕惹她不快,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妈说晚上钟叔过来吃饭,我提前回来也是礼貌。” 这时间提前的也太早了点。简云裳心头暖洋洋的,没有点破他的伎俩。 蒋牧尘见她躺好,飞快去浴室冲洗一番,套了睡袍体贴躺到一旁:“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 “唔……”简云裳唇角含笑,呓语一句,听话的闭上眼。 一觉睡醒过来,窗外的大雨还没停歇,雷声倒是小了许多。 举目望了一圈没见蒋牧尘,她下床洗漱完,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径自去了工作室。 推门进去,见他果然在里面,眉梢瞬间染了笑意:“需不需要帮忙。” “醒了?”蒋牧尘放开鼠标,招手示意她过去:“当然需要。” 简云裳落落大方的走过去,不意外的被他抱到腿上。他身上还穿着睡袍,顺着敞开的领口望进去,腹肌明显,肌肉紧实。 不说男人婚后容易发福的吗,也没见蒋牧尘怎么运动,身材竟保持得如此好。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视线转到显示器上,下意识蹙起黛眉。 难怪蒋牧尘说需要帮忙,原来是京都机场总控机房终端被黑客入侵。 “怎么回事?”仔细看完,她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解决办法,不过必须要问清原委:“扰乱航班到底有什么好处。” “航班的问题已经恢复,现在的问题是,所有的安检系统都死机了,无法恢复。”蒋牧尘调整了下坐姿,方便她在自己腿上坐的更舒服:“我已经进入系统尝试恢复被篡改的命令。” “我试试。”简云裳敛眉,十指很快灵活的在键盘上敲了起来。 蒋牧尘在一旁看着,不时提醒更正、建议,忙了约2分钟,屏幕上的代码开始迅速滚动。 “对方的水平不在你我之下……”简云裳挑眉,她素来喜欢有挑战性的对手:“我想到了一个人。” “宋青山?”蒋牧尘温柔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下,笑说:“不是他。” “……”简云裳愕然扭头看他。 蒋牧尘好笑的又亲了一口,仔细分析:“如果是宋青山,他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个人不止留了,还淡定的打出自己的代号,分明是挑衅。” “发现问题到解决,我们一共花了多少时间。”简云裳的脸色依旧不开,似乎想到了很严重的问题。 蒋牧尘知道她的担心,见状手上的力道紧了紧,笑说:“你老公的水平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前后总共用了大概10分钟,所有的航班都没有受到影响。对了,我还抽空抱了抱你。” 简云裳懒得理会他的自恋,坐直后双手落到键盘了,再次敲出无数的代码。 还真是不认输……蒋牧尘看着她的动作,心底荡起阵阵柔情。 忙完已是下午6点,王妈上来敲门说客人到了,沈如眉让他们下去。 简云裳不慌不忙的从蒋牧尘腿上站起来,眯眼看了看他,打趣道:“你穿这个样子下楼,估计妈会马上把你赶出门。” 蒋牧尘低头一看,俊脸顿时浮起可疑的暗红。 中午贪凉,又是陪她午睡,里面可是什么都穿,这会抱着她坐了一阵,何止昂扬。 简云裳忍着笑,又看一眼他的窘态,高高兴兴的开门出去。 来到楼下,钟长儒正自顾坐着看电视,见她立即爽朗的笑出声:“过来陪老人家看看电视。” “钟叔,您一点都不老好吧。”简云裳失笑,鼻子里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您可真有口福,我妈很少亲自下厨的。” 钟长儒伸长脖子往厨房望了望,确定沈如眉不会听到,才压着嗓子开玩笑:“为了这顿饭,我差点被那兔崽子打成筛子。” “噗……”简云裳捂着嘴笑了一气,这才关心的问:“伤口怎样,头两天和牧尘去看您,还说暂时不能动。” 钟长儒好不容易有个陪说话的,忙不迭的倒苦水:“好差不多了。只是忙了一辈子没受过伤,冷不丁躺了十来天,别说是人,就是东西放着也要发霉。” “放心,霉不了的。”简云裳又笑,意有所指的说:“我妈煲的汤很补,你多喝些日子,伤口就好了。” “聊什么这么开心?”蒋牧尘穿戴整齐的下楼,含笑坐过去:“钟叔好。” 钟长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好。” 蒋牧尘懒得理他,只是倾过身子,凑到简云裳耳边小声嘀咕:“单身老男人的脾气真是六月天。” 简云裳差点笑死,碍于钟长儒是长辈,到底不敢太放肆。 钟长儒浑然不知自己被蒋牧尘如此评价,见他们夫妻感情甜蜜,脸上瞬间变得失落。 蒋牧尘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又把嘴巴凑到简云裳耳边:“看看,说变就变了。” 简云裳捂着嘴,小鸡吃米一般频频点头,忽听沈如眉在餐厅的喊:“牧尘招呼你钟叔过来吃饭。” “钟叔,饭菜都好了,我们过去吃饭吧。”简云裳掐了蒋牧尘一下,示意他开口。 蒋牧尘从善如流,起身的同时大手稳稳落到简云裳的腰上,礼貌朝钟长儒颔首:“钟叔,过去吃饭吧。” 钟长儒长叹一声,行动有些迟缓的站起来,脚步异常急切。 晚饭准备的很丰盛,有鱼有虾,还有沈如眉特意煲的墨鱼汤。 大家吃吃喝喝一阵,钟长儒犹豫着放下筷子,郑重开口:“如眉,订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这人平时不抽烟,酒也不多喝,你要是觉得行就点个头。” “你这浑人,吃饭就吃饭,怎么又说这个事。”沈如眉当着儿子儿媳的面,被他这么一问,禁不住有些下不来台:“不吃就一边看电视去。” 她的话一出口,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冷。 简云裳侧眸,目光温柔的望向蒋牧尘的下颚。 说实话,她挺好奇他的反应。公婆离婚不到一个月,沈如眉的追求者堂而皇之的上门说订婚的事。这消息要让媒体记者听出,说不定又是天天头条。 静默片刻,蒋牧尘抬眼望着钟长儒,又看看沈如眉,淡然勾起薄唇:“都一把年纪了,觉得谈得来就相处看看,都认识几十年了也不差那几个月的功夫。” 话说的很委婉,不过意思却是明确不过:他不反对。 沈如眉脸上的红色又深了些,说起话来一如既往的温柔:“正因为认识了几十年,我才不能答应。老钟,我知道你心眼实,按你的条件,外面多的是年轻姑娘、媳妇愿意嫁,又何必吊在我这颗眼看都要枯死的老树上。” 钟长儒知道这是实话,只是心里当真不好受。 当初追求她不成,反倒便宜了蒋千学。他在他们结婚的当天,主动申请去了边防,一待就待了10几年。回到京都,他原本想蒋千学那一肚子花花肠子,没准两人离了,结果是他们不止没离,感情还如漆似胶。 他心里窝火,一走又是十几年,终于等到他们离了,大半辈子的光阴,却也虚度在无尽的等待中。 思绪千回百转,他望着她已经不在年轻的容颜,幽幽叹气:“我都吊一辈子了,怕是换了直接就吊死了。” 简云裳心中动容,刚想帮腔忽然发现手臂上起了大片的疹子,又痒又疼。 她心里有些慌,呼吸似乎也变得有些急促,顿时恐惧的抓住蒋牧尘的手臂:“我好像过敏了……” 002、添堵 更新时间:2014-9-8 14:50:48 本章字数:18715 蒋牧尘侧眸一看,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也顾不得钟长儒在场,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旋风一般出了餐厅。 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沁梅园附近的医院,他一刻不停直接抱着她进了急诊室。 所幸晚间急诊室的病人不是很多,医生又被他脸上骇人的神色吓到,哆哆嗦嗦的从位子上站起来,立时过去查看。 “晚上吃了些什么东西?”接诊的医生怕归怕,却还是仔细询问:“最好说仔细一些。” 简云裳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哪还有力气说话。 蒋牧尘心疼不已的吼了一句,那医生方回过神立即将她送去隔壁的处置室,给她带上氧气,一边忙活一边听着蒋牧尘把晚饭吃的东西数出来。 “应该是海鲜过敏,我先开些脱敏的药物,口服看看效果。”医生战战兢兢的说完就往门外走。 如今医生已经成了高危职业,又见蒋牧尘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怕就怪了。 结果人刚到门口,就听蒋牧尘阴森森的来了一句:“她是孕妇。” 医生脚步一顿,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来。 难缠病人当中,孕妇当属第一位,如果孕妇家属彪悍,一个治不好整个医院都跟着遭殃。医闹不是闹着玩,搞不好还会出人命。 斟酌一番,医生的嗓音不可避免的小了下去:“我马上开单子,输液。” 蒋牧尘趁他离开的功夫,心疼的蹲到地上,使劲握紧了简云裳的手:“别怕,只是过敏一会就好了。” 简云裳眨了眨眼睛,目光茫然的望着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都呼吸困难了,能不怕吗。 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的蒋牧尘一阵心碎,不停懊恼晚上吃饭前怎么就没多关心一下。 正在自责,随后赶来的沈如眉进到处置室,立即关心的问:“云裳,要不要紧,都怪妈太大意了,事先没征询你的意见。” 简云裳摇头,这些海鲜平时也吃。不过她是易过敏体质,加之怀孕,所以也没多注意,谁曾想后果这么严重。 沈如眉见她这样,自是自责不已:“我老糊涂了,怎么就没想着做之前问你一下。” “妈,云裳不会怪你的,等等看医生怎么处理。”蒋牧尘怜爱的亲了亲简云裳的手背,转过头给了沈如眉一个安心的眼神。 “去收付费缴费,再去药房领药,和病历一起叫到输液室。”那医生跑到在门口说了一句,把单子交给沈如眉后,避瘟神似的的逃回了急诊室。 蒋牧尘起身接过来,一边去缴费,一边用手机查他开出的药孕妇能不能用。 到了收费处,正好也查出了结果,他把单子递过去,冷着脸一言不发。 取回注射用的药物,又连带病历一起来到输液室,已经是几分钟之后,他放心不下处置室里的简云裳,寒着脸命令护士立刻过去扎针。 护士已经接到接诊医生的通知,当下陪着小心,速度极快的带了工具跟上去。 床上的简云裳呼吸越来越急,手上、脸上都起满了大片大片红色的疹子,看起来十分吓人。 “病人需要多喝水。”护士见病人的两个家属脸色都不开,手脚麻利的兑药同时,忍不住出声。 沈如眉闻言,二话不说便退了出去,门外去钟长儒见她脸色阴霾的出来,顿时有些局促。 说起来,事情还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过去吃饭,又特意要求沈如眉做他爱吃的菜,简云裳也不会意外过敏。 很快,简云裳扎上针之后,沈如眉也拿着精致的保温杯,打了一大杯的温开水过来,小心的将她扶起来,仔细喂她喝下。 “妈,你和钟叔先回去,这里有我就行。”蒋牧尘见简云裳的症状似乎不见好转,当机立断的吩咐刚进门的卓辉,速速去办理住院手续。 沈如眉哪里肯放心,菜是她烧的,简云裳过敏成这个样子,她说什么都得留下来。 她不走,钟长儒自然也不肯走。 僵持了大约半个小时,小瓶的点滴挂完,简云裳也喝完了一整杯的开水,脸上的红疹开始渐渐消退。 匀好了呼吸,她无奈的望着沈如眉,又看了看边上的钟长儒,虚弱的说:“妈,你和钟叔先回去,这里有牧尘就行。” 沈如眉这下倒是没坚持,交代蒋牧尘几句,便和钟长儒离开处置室。 又过了一阵,蒋牧尘见简云裳的情况只是缓解,并未完全消除,火大的叫来护士,将她送去住院部的高科病房。 处置室的设备和条件都比较简陋,进到高科病房后,他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也不管卓辉在场,自顾坐到床边抓着简云裳的手不放。 “过敏而已……”简云裳想笑,但是却累得提不起一点劲。 刚才喘不上气的那一刻,她差点以为自己活不过今晚。 毕竟过敏死人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眼下缓过来,身上没怎么痛,心里却是恐惧得厉害。 她若真的走了,依着蒋牧尘的人品,肯定不会亏了云容,简家的家产他也不会贪墨分毫。这一点她一直坚信,只是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心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还没为他生儿育女,就这么突然离开。 经此一事,她对怀孕这事再也不敢大意,想着等自己好了一定请专业的医生和月嫂,住到沁梅园。另外还要请营养师,根据需要调配每日的菜单,她可不想为了生孩子,将来变成一个大胖子。 蒋牧尘见她闭着眼不说话,浑然不知她脑子里已经转了九转十八弯,而且想的都还挺远。 急诊医生所开的点滴,挂到半夜一点才挂完,住院部这边许是受了钟长儒的敲打,值班的医生得知输液挂完,第一时间过来查房。 还好只是小小的过敏,情况不太严重。 医生进门时还不太在意,等他看清一脸寒霜的男人是蒋牧尘,又得知简云裳怀有身孕,哪里还敢敢有丝毫怠慢。 得罪了蒋牧尘,别说丢工作,怕是他以后都不用在京都地界混了。 陪着小心的检查完毕,他嘱咐几句,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赶紧抹着冷汗离开。 简云裳昏昏沉沉睡了几个小时,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 抬眼看看身侧的男人,忍不住完了嘴角:“困的话你也睡一会。” “不困……”蒋牧尘宠溺的在她额上亲了亲,双手严严实实的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浑然不知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 简云裳觉察到他的恐惧,微微感到诧异,幸福的笑意也渐渐爬上眉梢,忍不住嘲笑他:“你害怕了。” 蒋牧尘楞了下,突然覆身上去,隔着被子狠狠把她抱紧:“云裳……” 怎么像个小孩似的。哪里还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蒋牧尘。简云裳任由他抱着,温暖的感觉一点点盈满心房。 过了许久,蒋牧尘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关好房门脱了鞋子麻利躺到她身边。 “蒋牧尘,你怕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简云裳虽心有余悸,心里却不打算放过他。 蒋牧尘沉默着,就是不吭声,手上的力道却渐渐收紧。 就在简云裳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听他说:“云裳,从此以后,我不会允许你任何的意外。” “孩子呢?”简云裳口无遮拦,想到就问了:“你这么紧张,是紧张我还是紧张孩子。” “我只在乎你!”蒋牧尘说着捉住她没扎针的手,轻轻摁到自己的胸口,低沉的嗓音动听得有如大提琴的琴音:“这里今生今世,只为你跳动。” 简云裳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的闭上眼装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变得婆婆妈妈的,都有些不像她了。 折腾了这一晚,两人都是累极,没多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隔天一大早,蒋牧尘还没起来,卓辉就一脸菜色哈欠连连的在外敲门:“老大,有客人来探望夫人。” 叫到第三遍,蒋牧尘不带任何情感的嗓音,冷冷的飘了出来:“谁?” “是王大少和他的夫人。”卓辉说着余光瞥一眼站在边上的王若谷,又说:“他们来了好一会了。” “等着。”病房里蒋牧尘懒懒的回了句,心疼的亲了亲迷蒙睁眼的简云裳,这才起床。 等他洗漱完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王若谷倒是好脾气,等这么许久也不见生气。 蒋牧尘冷然的瞥他一眼,连客套都省了开口就说:“你消息倒是灵通,有什么直接说,我爱人还要吊水。” 王若谷保持着脸上笑意,牵着妻子的手坐到沙发,含笑说:“既然蒋少直接,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若风年纪小,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得罪?”蒋牧尘眼底的不屑浓稠如墨,淡淡勾起薄唇:“王少多虑了,令弟没什么得罪我的地方。” 王若谷心中一凛,脸上的表情却没丝毫变化:“上次钟首长受伤一事,是若风考虑不周,故此我今天特意登门赔罪。” 蒋牧尘危险的眯了眯眼,事情都过去大半个月了,这个时候来赔罪,怕是心疼王家被抢去的生意吧。思及此,面色不禁又寒了几分,没接话。 王若谷碰了钉子,只好递给妻子郭素樱一个眼神,示意她去跟简云裳求情。 蒋牧尘这里说不过去,简云裳是女人,女人和女人说话兴许会有效果。 可惜他完全打错了算盘,简云裳本来就对夜色有所怀疑,加之母亲车祸一事王家有人参与其中,哪还会给他们好脸色。 郭素樱也是聪明人,开口只问她身体如何,没提王家的事自然也没去说破她怀孕的事。 简云裳不太喜欢太八面玲珑的女人,尤其是看是而非的扯着话题说,意思却是明显不过的,怀孕要忌嘴,放宽心。 淡漠听完她的自说自话,又见蒋牧尘眉宇间充满了不耐烦,她乐得把烫手山芋丢回去:“谢谢王夫人关心,不过家里的事一向是牧尘做主,您说的再多我也不能坏了家里的规矩。” 蒋牧尘听着她的话十分受用,冰冷的神色渐渐有所松动,不过一瞬很快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去。 僵持中,卓辉又在外面敲门,语气同样的不太好:“老大,有客人来。” “谁?”蒋牧尘没什么情绪的问了一声,余光瞥向王若谷,不客气的开始赶人:“我爱人身体不舒服,而且是女人,王少还是请回吧。” 王若谷不意外自己会踢铁板,只是没料到他会如此不讲情面。正欲再说两句圆场,卓辉的声音轻描淡写的传了进来:“是王家三少。” 话音落地,王若风已经无事人一般推门进了病房,兄弟俩打了个照面,各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王若风愣怔一秒,陪着笑将手里的礼品随意放上茶几,谄媚道:“听闻蒋少的夫人怀了身孕,我特意带了些上等的人参和燕窝过来。” 怀孕头三个月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时间,忌讳也多。蒋牧尘都没对外宣布的事,轻轻松松的从王若风嘴里说出来,那威力不啻于点了炸弹。 只见蒋牧尘的脸完全黑了下去,神色寒凉如雪山之巅的坚冰:“滚出去。” 王若谷恨恨瞪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体贴牵着妻子手,礼貌告辞。 王若风见状,哪里还敢呆,立即一头雾水的跟了出去。 蒋牧尘仍旧一言不发,回头提起地上的东西,开门交给卓辉:“扔了。” 东西也算不得太精贵,但走廊里的王家兄弟皆是脸色一变,继而浮起怒意。他们低声下气的求上门,蒋牧尘非但不给面子,还如此不识好歹,这话就没继续谈的必要了。 “卓辉,通知陆逸凡,从今天开始王家的任何一样生意都要抢。”蒋牧尘吩咐完,嘭的一声甩上门。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还没走远的王家兄弟听到。王若谷心中愤愤,怒不可遏的瞪一眼王若风,拉着郭素樱快步走开。 病房里,简云裳见他一直黑着脸,忍不住笑出声:“你生气的样子比较好看。” 蒋牧尘脸上一哂,摸了摸鼻子坐到她身边,神色顷刻温柔如水:“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倒是不觉得饿,就是有些困。”简云裳说着当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天没事就回沁梅园吧,我睡觉认床。” 其实她想说医院的病房太小了,两个人根本挤不下。 “住到中午,确认没事再出院。”蒋牧尘宠溺笑开:“你再睡会,我就在边上守着。” “好……”简云裳弯着眉眼,当真躺好了接着补眠。 王家这两兄弟真够奇葩的,一大早上医院打扰,这哪里是求人,分明是让人添堵。 难受了一晚上,她也没看时间,以为不过是7—8点的时间,实际都快十点了。 沈如眉送了亲自熬的粥过来,见简云裳还在睡觉,叮咛两句便回了沁梅园。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医生过来做完检查,确认大人和小孩都没事,便客气的退了出去。蒋牧尘悬着的心,总算稳当落回肚中,赶紧安排卓辉去办出院手续。 回到沁梅园,墨珍和箫碧岚不知从哪听的消息,早早等在客厅,就连简云容都从学校赶了回来。 简云裳吃惊之余,余光见何蓉蓉也赫然在座,嘴上没说心里却把这事给记牢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何蓉蓉今天所穿的衣服很平常,甚至是廉价。 别人看不出来,简云裳却是看得真切,她不自在,而且是十分的不自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半个月的功夫而已,没想到她的变化会如此强烈。 她的不自在,并不是因为坐在这里感觉到有压力,而是身上的衣服,让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所以才会不自在。 简云裳看的通透,却没心情去点破她。 一个小丫头而已,犯不上斤斤计较。当然,前提是她千万别在简云容身上,打丁点主意。 陪着死党闲聊片刻,她故意把简云容叫过来,语气和蔼而温柔的说:“云容,你的比赛马上就开始了,先回学校。” “姐,你真的没事了?”简云容还是有些不放心,早上听卓辉说的时候,他差点吓了个半死。 “有你姐夫在,我能有什么事。”简云裳嗔怪着瞪他:“吃完午饭马上回去!” “好。”简云容答的干脆,却也没错过蒋牧尘脸上的那一抹得意。 男人果然经不得哄,一句话就傻乐成这样……简云容腹诽,不过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只要简云裳开心,他就开心! 吃过午饭,墨珍因为需要午休,便和箫碧岚一道告辞。 简云容要回学校,拘束了大半天的何蓉蓉自然要跟着。 简云裳送到车库,云淡风轻的留下了何蓉蓉,顺便催促简云容先走。 简云容担心学校的比赛,没怎么反对就上了车,高高兴兴的挥手道别。 “总……裁,您留我是不是有话说。”何蓉蓉心虚极了,一开口,整张脸便红得不成样子:“我是想去读……读研,所……所以从公司辞职。” 简单的一句话,她却说得结结巴巴。简云裳略略颔首,表示自己知情,便眯着眼往回走:“外边太晒,进屋说吧。” 何蓉蓉对她感觉很复杂,有敬畏也有嫉妒。 何况简云裳素来喜欢冷着脸,无形中多了一份令人不敢逾距的疏离姿态。犹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目空一切的睥睨众生。 曾经,她也希望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人生,无所惧的恣意笑对风雨。 所以当她拿到房子的钥匙,一遍一遍数着卡上余额后面的零,便彻底的无法淡定了。 她只是出于本能,救下简云容,便得来如此丰厚的奖励。如果更进一步,是否表示,将来她还有机会,成为简氏的女主人。 这份心思她一直觉得自己藏得隐秘,可惜简云裳的眼神锐利如刀,每每站到她跟前,何蓉蓉总有一种自己被看透彻的错觉。 心思百转的回到客厅,沈如眉已经上楼午休,蒋牧尘连个正眼都没给,只是温柔的亲了下简云裳,便转身上楼。 “坐吧。”简云裳脸上挂着笑,但给人的感觉比不笑还恐怖。 何蓉蓉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局促的窝进昂贵的沙发里。 “我听汤助理说过你准备去读研的事,这段时间复习的结果如何。”招手叫来王妈上茶,简云裳问得十分随意:“科技大学的研究生可不好考。” “我会努力,谢谢总裁提醒。”何蓉蓉小声的客套一句,便抿紧了双唇。 简云裳不愠不火,慢悠悠的喝着茶,也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实际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何蓉蓉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总裁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您了。” “再陪我坐一会。”简云裳的语气不怒而威:“云裳之城的房子,住的还满意吗?” “满……满意!”何蓉蓉猛的听她说起房子,瞬间脊背发寒:“谢谢总裁关心。” “满意就好。我在那也有套房子,对了物业也是牧天的,整个小区每一套公寓的住户进出规律,他们都有做记录。”简云裳温柔的笑起来:“你刚才说有事要忙?” “是……是的总裁。”何蓉蓉浑身发起抖来,后背的衣服瞬间湿了一大片,脸上的妆也被汗水冲的有些花了。 简云裳假装不知情,故作惊讶的自言自语:“家里的冷气好像有些不足,看把你热的。” 何蓉蓉听了心里更怕,明明她什么都没点明,但是身上那股子令人忌惮的危险气息,却是咄咄逼人。 空气再度静默,简云裳抬眼看了下时间,淡笑道:“我记得刚才你说还有些事要办,赶紧去吧。” 何蓉蓉如蒙大赦,猛的站起来鞠了个躬,低头匆匆往外走。 “我让司机送你一程。”简云裳闲闲的睨着她的背影,淡笑补充:“正好家里的司机还有空。” “不……不用了,谢谢总裁的好意。”何蓉蓉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车停得很远,简云裳怎么知道自己买了车。 但是很快,她便自嘲的牵了牵唇角。 简氏是做安防的,简云裳的黑客水准,就连公司的总工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一个小菜鸟在她面前,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神思恍惚的出了沁梅园,她站在太阳底下,久久迈不动脚步。 视线落向远处的高楼,宋悦的话言犹在耳:简云裳永远都不会看上你,你能抓住的只要简云容那个傻子。如果不行,京都别的不多,富二代满地跑。 目光寒了寒,她飞快回到自己的车上,没头没脑的往科技大学开去。 沁梅园和往常一样,到了中午便静悄悄的。 简云裳上楼先去卧室,不见蒋牧尘便掉头去了副楼的工作室。 “忙什么。”开门见他在忙,她没什么精神的问了一句,又说:“我回去睡一会,昨晚被你挤得差点掉下床。” 说罢就见蒋牧尘站起来,速度极快地走过来,径自将她抱起来:“我也没睡好。” 他说的是实话,整整一晚,他连眼睛都没闭过。不是看她的皮肤就是试她的呼吸,深怕自己睡过去,而造成永久的遗憾。 回到卧室,简云裳睡意还不是很浓,没怎么犹豫就把何蓉蓉的事说了,问他什么看法。 蒋牧尘略一沉吟,表示会趁着去观看比赛的时候,私下找简云容聊聊感情的事。 简云裳听罢安心躺好,想了想又把宋悦跟何蓉蓉来往的事说了。 蒋牧尘拧眉,目光探究的望着她。 简云裳眯起漂亮的眼眸,语气狠戾:“我现在还不想动她们任何一个,不过如果有谁不开眼的敢把主意打到云容头上,我不介意让自己手染血腥。” “你这样会教坏孩子的……”蒋牧尘失笑,胳膊自然而然的伸到她脖子下面,温柔保证:“你放安心,云容是你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心思不正的人,留在他的身边。” “睡吧,我真是困死了。”简云裳听到他的保证,遂安心的闭上眼。 蒋牧尘一直守着她睡着了,这才悄悄起来,去书房给卓辉打电话。 刚接通,他便冷冷开口:“王家产业链的资料,还有夜色的股东资料、客户资料几时到手。” “已经到手了,我现在马上过去。”卓辉说着便挂了电话。 蒋牧尘不太放心,转头给顾旭之去了个电话,根据飘渺的定位迅速报出卓辉的位置。 一大清早,王若谷兄弟两个先后上门,目的肯定不是为了上次抓捕宋青山一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故意不说破,就是想看他们还怎么往下演。 王家在明面上确实厉害,但还不到他蒋牧尘惹不起的地步! 耐心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楼下终于隐约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 紧绷的神经渐有松懈,跟着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 “家里的医生在不在?”先冲进来的是沈亮,身后跟着顾旭之和受了轻伤的卓辉。 蒋牧尘面色一暗,立即沉声吩咐:“跟我上楼。” 说着一行人飞快去了二楼的工作室。 里面除了电脑,还摆放着沙发茶几,冰箱、饮水机,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蒋牧尘示意他们坐下,立即叫来园里的医生给卓辉清理伤口。 趁着医生忙碌,他不悦的望向顾旭之:“什么情况。” 顾旭之明知他的火气不是针对自己,心里仍老大不舒服:“接了你的电话赶过去,正好遇见卓辉被人夹击,若不是沈亮车技高超,说不定你只能见到尸体。” “咳……”卓辉忍不住轻咳一声,结果扯到伤口,立刻就出了一身虚汗。 “你也别不服,年纪轻轻玩什么命。”顾旭之依然没什么好气:“蒋牧尘平时是不是虐待你,让你怕成这样。” 卓辉呲牙咧嘴,眼观鼻鼻观心,彻底默了。 一旁的蒋牧尘斜一眼顾旭之,恐吓是意思十分明显:有种再说一遍! 沈亮见惯了两人斗嘴,自发自动的坐到电脑那边,顺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哪知屁股刚落下,蒋牧尘便阴测测的点了他的名:“沈亮,夜色的事你负责跟。” 沈亮扭头,征询的目光落到顾旭之脸上,淡淡开口:“顾局,你怎么看。” ‘顾局’二字,他特意念的很重。 顾旭之又怎会不知他的意思,不忿的横了一眼蒋牧尘,沉默坐到一旁。 等着医生给卓辉处理完伤口,眼看卓辉似乎疼的受不了,三个态度一致的下令:立刻去客房休息。 卓辉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挡炮灰,赶紧把资料交给蒋牧尘,便溜之大吉。 房门一关,三个人各自喝了杯水,便默契的各自占了一台电脑。 王家的产业众多,细看之下有不少跟牧天关系紧密的,但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一些没怎么听过的小公司。 大家不敢大意,连接系统各自负责自己擅长的部分。 蒋牧尘负责看的部分,是整个王家的总资产记录,以及旗下的分公司、子公司报表。翻完一遍,他想起昨天简云裳交给自己的芯片,另外开了一台不联网的笔电,用专门的工具读取内容后,复制进去。 “夜色的股东有三个,王若风、周达生、还有一个是周远帆。”顾旭之说完,想起周远帆和简薇薇的旧事,忍不住取笑蒋牧尘:“牧天进了内贼你都不知道。” 蒋牧尘轻蔑的睨他一眼,没接话。 “客户资料的内容出来了,惊喜还真是蛮大。”沈亮勾唇,挑了几个比较熟悉的念出来:“宋青山、薛立珩、许振霆、李君铭、赵子敬……” 蒋牧尘和顾旭之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古怪的望过去:“许振霆?” “还是白金客户,不过他前去消费的次数不多。”沈亮也觉得费解。 虽然现在的教授待遇和以前不同,也不至于花了上千万,就为了一张不怎么使用的白金卡。思及此,他恍惚想起墨珍和自己说过的事,顿感不妙:“许振霆和王家的关系好像不简单。” “说说看。”顾旭之的眉头拧得死紧,神色也十分吓人。 蒋牧尘也是一样,只是没开腔。 此前因为简云裳的关系,而且许振霆给他的印象还不错,所以一直就没怀疑过他。 “珍儿说,王家最小的女儿去了研究所,并且时常陪在许振霆身边。”沈亮飞快的理了下思绪:“何家大娘葬礼当天,是他说薛立珩故意安排了记者针对云容。后来廖院士受伤,他在医院发狂,当时看好像合情合理,如今一琢磨怎么感觉像个局。” “而我们就是被牵着鼻子走的局中人!”蒋牧尘在他说话同时,也想到了这些。 廖院士受伤当天,他虽没在现场,事后倒是挺简云裳提过一二。 再联想起他对简云裳的热络,竟深深感到后怕。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各自拧眉思索。 研究所提取到致命性病毒的消息,若非内部人员透露,宋青山他们怎么可能手眼通天的得知。单凭这么长的时间,依然找不到丢失的病毒原液,就可以肯定研究所当中没有间谍。 没有间谍,但是不排除见利忘义之徒,想利用病毒狠狠赚一笔。 先是利用简云裳对弟弟呵护,一点一点将线索引到薛立珩头上,之后又放出假消息,暗示病毒藏于珠宝展会。赵子敬阴沟翻船,紧跟着宋青山暴露,薛立珩对其痛下杀手不成,反被宋青山杀死。 所有的谋划根本无迹可寻,足见此人心思之深。 “王家这边,我会安排卓辉和陆逸凡在业务上持续打击,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病毒原液。”蒋牧尘思索一阵,冷冷开口:“许振霆那里,顾局你安排两个机灵点的跟着,沈亮你负责监控间谍的消息网,一旦有消息立即通知。” “行!”另外两人间线索基本清晰,平静接受任务。 计划定下来之后,又仔细商量了一番细节,蒋牧尘送走顾旭之和沈亮,已经是下午。 回到楼上,他不放心的去看了下卓辉,见他没醒便回了主卧。 才冒头不到半天的阳光,再次被乌云笼罩,天色亦跟着提前暗了下来 5点多的时候,简云裳饱饱的睡了一觉醒来,睁眼就见蒋牧尘正在看着自己笑。 “你没睡?”眼睛适应光线,她抬手摩挲他青黑明显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感到心疼:“累坏了吧。” “还好,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蒋牧尘哄小孩一样,曲着手指在她肩上轻拍:“许教授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没,干嘛问这个。”简云裳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撑着床垫坐起:“看你这么严肃,是不是有了新的发现。” “有。不过是你没和我说,但是墨珍和沈亮说了的事。”蒋牧尘宠溺的搂着她,略觉受伤。 简云裳不习惯他说话绕来绕去,不过反应不慢,很快便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 仰起头,明亮水润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的眼底:“是许教授和王家有牵扯的事?” 说罢,自顾解释:“因为不太确定,我们商量着要去探下王若风的底,确认后再和你们说。” “这种危险的事,你以后想不要想。”蒋牧尘知道她没撒谎,心里总归不好受:“有什么事你招呼我一声不就完了。” “我记住了,下次绝对不会这样。”简云裳笑了笑,趁着起床的功夫,腻歪的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下:“我肚子有些饿了。” “你等着,我去楼下给你拿点心。”蒋牧尘又受用又无奈,伸手抱了抱她的腰,立即起身往门外走。 吃过点心,沈如眉上楼关心一番,问她晚上要吃什么只管说。 简云裳飞快的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剔除那些容易导致过敏的食材,最后只剩糖醋里脊可吃。 她踌躇了一会,说:“让厨房做糖醋里脊吧,我许久没有吃过。” “行,我这就交代下去。”沈如眉笑着说完,还有些不放心的陪着她坐了一会,这才下楼去准备晚饭。 简云裳乐得有人帮忙安排,喝了杯牛奶,自顾留在书房看书。 一直看到晚饭时间王妈上来招呼,她才扭了扭脖子,换了身随意的家居服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蒋牧尘恣意又爽朗的笑声便传入耳内,紧跟着是一道略显黯哑嗓音,似乎在说她。 脚步顿了下,继续往下走。人刚出楼梯口,蒋牧尘忽然出现眼前:“云裳,我给你介绍个人。” “嫂子好。”钟闲庭客气的站起来,目光随和而温润。 “这位是?”简云裳没见过他,倒是坐在他身边的钟长儒眼熟的紧。 蒋牧尘含笑拥着她坐过去,说:“他就是钟闲庭,那份特邀令就是他家老头,逼着国安的莫部长签的。” “您好……”简云裳礼貌伸出手:“我是简云裳。” 钟闲庭伸出手,还没等握就被蒋牧尘瞪得缩了回去:“嫂子以后叫我闲庭就好。” 简云裳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纪大自己好几岁的男人叫嫂子,脸颊顿时有些发热。 “咳……”蒋牧尘不悦的轻咳一声,等着钟闲庭怒道:“赶紧收回你的目光,别惹我挖了你的眼。” 钟闲庭默了默,飞快别过脸,他压根就没有别的心思好吧。 简云裳略显尴尬,不自在别过脸。 卓辉因为受了伤,想笑不敢笑,憋得十分难受。倒是钟长儒一看自己的侄子被蒋牧尘吼得死死的,顿觉舒畅。 看这臭小子以后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嘚瑟。 简云裳余光看见他那副模样,先前不自在一扫而空。 气氛轻松的晚饭结束,钟闲庭生怕蒋牧尘误会他对简云裳有企图,碗一放便拉着他和卓辉上了楼。 简云裳在客厅陪钟长儒坐了一会,等着沈如眉一过来,立即找借口回来了楼上。 独自在卧室的书房看了会书,刚听着敲门声响起,箫碧岚已经大剌剌的拧开门锁进来。 “你不是去相亲吗。”简云裳放下书,狐疑看她:“又是偷跑?” 箫碧岚喘了口气,垂头丧气的抱怨:“不偷跑就怪了,赵子重那妖孽打扮起来比我还好看,打死也不能跟这种在一起。” “怎么会是他?”简云裳骇了一跳:“你哥疯了吧。” “他疯不疯我不知道,我是块疯了。”箫碧岚嘀咕一句,转头往外走:“我去工作室一会。” 简云裳阻拦不及,赶紧丢了书跟过去。 等她到了门外,立即听见箫碧岚充满崇拜的惊叫:“大神……” ------题外话------ 今天是中秋佳节,所以疯子提前更文。那什么……弱弱的求下评价票、月票什么的~每次看见票票很少,疯子就心碎~嘤嘤,爱你们,住院所有看文的美人们节日快乐,越来越美。 003、男神是什么 更新时间:2014-9-9 22:20:14 本章字数:18064 隔着门听箫碧岚喊男神,简云裳吓得鸡皮疙瘩掉满地。 屋子里就三个男人,她一直背地里说蒋牧尘是面瘫,卓辉是应声虫,那一声男神喊的必定是刚回国的钟闲庭。 钟闲庭长得身材挺拔,五官分明如雕刻般,有棱有角的脸异常俊美。肤色虽不如赵子重白,不过配着他的五官,却也极其的赏心悦目。 脑海里翻涌的思绪未停,简云裳曲起手指轻叩几下,跟着推门进去。 箫碧岚听见动静,见是她跟过来,立即跟发现宝藏似的,满面春风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云裳,你不是一直好奇,当年学校里传得神乎其神的‘惊魂’是谁吗。” “惊魂?”简云裳吓了一跳:“是谁。” “喏,就是他了。”箫碧岚讨好的拍拍钟闲庭的肩膀,嗓音软的几乎能掐出水来:“师兄,你不会否认的对不对。” 钟闲庭默默的望了一眼蒋牧尘,嘴角抽搐的假装不存在。 简云裳不想看她耍宝,反而下意识的蹙起眉:“你怎么知道他就是。” “云裳,你别忘了我哥是干嘛的,我要是不确认不会胡乱认亲的。”箫碧岚佯装委屈,眼里的兴奋可是掩都掩不住。 简云裳心跳渐乱,目光探寻的朝蒋牧尘望过去。 后者微微点头,如墨的星眸眸底溢满了不自觉的柔情。 这下反倒是简云裳觉得有些无措,脸颊也烫的厉害。想到蒋牧尘,或许就是自己在学生时代,唯一崇拜过的那个人,心跳马上乱得像打鼓。 A的传说历来就多,出过的神奇人物更是不胜枚数。但最让她们折服的,却是每届新生入学,学姐学长们口耳相传的故事。 传说A大计算机系,曾先后有四个师兄因为成绩优秀,毕业后被国安部破格聘请。 要知道,整个华夏国,国安部和M国中情局似的,是个神秘到不能再神秘的组织。竟然不用考试就被破格聘请,有此可见技术水平有多高。 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即使和那四个师兄同一届的同学,也拿不准到底是谁如此幸运。只有同样参与过网络反间谍战的同学,传出了四个人的代号:惊魂、无影、裂风、逐月。 其中无影、逐月简云裳是认识的。一个是沈亮,一个是顾旭之,他们比惊魂和裂风了两届,但是据说四个人的关系非常好。 箫碧岚还在不停的喋喋不休,简云裳等她说完,忽然说:“既然‘惊魂’在这里,那谁是‘裂风’?” 问完她的胸口便怦怦直跳,当初被顾旭之拉下水,还说让她们自己想个代号,她因为崇拜‘裂风’便给自己取了个夜风。 墨珍因为暗恋沈亮,代号取得的也十分相似:夜影。 箫碧岚的代号则是比较霸气:夺魄。当时她和墨珍还取笑了一番,觉得这名字实在不符合她的形象。却原来,为的居然是钟闲庭。 两人的代号合起来正好是一组成语。 “咳……”箫碧岚被她的问题问住,楞了下没心没肺的挤到钟闲庭身边,纤细柔软的手臂再次搭上钟闲庭的肩头:“男神,能不能告诉我裂风是谁。” 钟闲庭几时被女人这么搂过,脊背僵得连手上的动作都变得非常不利索,余光见蒋牧尘和卓辉在憋笑,便记上了仇:“是蒋牧尘。” “哗”的一声,箫碧岚的手边的笔筒落到地上,她盯着钟闲庭看了几秒,确定他不是开玩笑,顿时没形象的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简云裳此时脸红的犹如煮熟的虾子,想溜走已经来不及,因为蒋牧尘说:“云裳,你是不是很崇拜我。” 她可不想让他得意,闻言极力镇定的仰起脸,不疾不徐的说:“不是。” 蒋牧尘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耐着性子等箫碧岚笑够,磁性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箫小姐和云裳是同学,也是多年好友,想必一定知道,她最崇拜的人是谁。” 别看箫碧岚平时大大咧咧,说话百无禁忌的样子,心思可不比简云裳和墨珍少。 抬眼对上蒋牧尘得意的目光,她想都没想直接摇头:“这个嘛,我还真是不清楚,你们夫妻一会慢慢商讨。” 蒋牧尘其实也不是非要听到明确答案,看她脸上的神色稍稍一琢磨,就联想到简云裳那个代号的由来,顿时心情大好。 没想到当年无意中取的代号,居然会被她崇拜。 大概是最初的兴奋散去,箫碧岚一双眼睛只顾看着显示器,倒是没在闹腾。 只不过看到高兴的地方,仍旧是时不时的偷吃钟闲庭的豆腐。 谁让他长得好看也就罢了,没事还把身材练得这么好,光是看看就忍不住想歪。 钟闲庭的性格和蒋牧尘南辕北辙,虽属于活泼类型,也架不住箫碧岚这么一而再不加掩饰的崇拜。简云裳因为蒋牧尘不许她动电脑,只好陪着干坐。 卓辉由于头上受了伤的缘故,忙了一会便被蒋牧尘赶回房,简云裳本想趁机补上卓辉的空缺,哪知箫碧岚的动作比她快多了,嘴里也不闲着:“云裳,你赶紧回房睡觉,就是不想睡也得考虑小的。” 蒋牧尘赞许的点了头,深情的目光立即投射过去:“听话,快回房休息去。” 简云裳见他态度坚持,略一沉吟便回了房。 时间已是夜里8点,整个沁梅园上空的天幕,渐渐被霓虹冉成淡淡的橘红色。 她脚步轻快的回了房,想到自己曾在蒋牧尘跟前显摆技术,心里自是又甜蜜又羞愧。洗完澡,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傻笑着出了会神,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京都的夜,充满了喧嚣也充满了欲望。 京都科技大学北面,新近启用不到一年的科技楼,二至四层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学校一年一度的科技大赛初赛在即,各班被选中的学生,都聚在实验区里兴高采烈的调试着数据和设备,间或热烈讨论。 大概是因为插班的缘故,简云容刚开始在班级里并不怎么受欢迎,而且议论也多。 毕竟大学和高中不同,转学的人本来就少,而他是京都人又姓简。 蒋牧尘和简云裳从结婚,到婚后秀恩爱的八卦新闻,不光是纸媒网络上也炒的热乎,很多学生都知道。而简云容的名字和简云裳只有一字之差,不难猜出其中的关联。 起初的不屑和鄙夷,随着接触的增多渐渐散开,班里的学生反而越来越喜欢他。 简云容一直被简云裳保护得很好,又生得挺拔俊逸,性格也是阳光开朗没有什么脾气,大家自然愿意和他多接触。 因为常常脸红的缘故,他在班里非常受女孩子的欢迎,被逗趣简直是家常便饭。 这次科技大赛,他们班选送的是保姆机器人。简云容凭着牢靠过硬的技术,担任控制系统编写,以及部分骨骼定制。 四楼实验区一角,简云容把机器人的骨骼安装完毕,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测试系统的稳定性,还有机器人的反应协调能力。 由于初赛的班级非常多,大家都是各自划分阵地,小声的做着各种实验。 头顶的吊扇呼呼的吹着,依然吹不散聚集在心头的紧张,和空气里的闷热之感。简云容调整好机器人的位置,轻轻摁下启动键。 一旁的女生见他大汗淋漓,忍不住抽了张纸巾随手帮他把脸上的汗擦了。 简云容脊背发僵,清俊逼人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边上的同学趁机打趣,大家很快笑作一团。 何蓉蓉站在实验室外面的走廊上,隔着明亮通透的玻璃窗,远远的望着鹤立鸡群的简云容。看见女生给他擦汗的那一瞬,她的目光里不禁涌起愤恨。 有个简云裳那样美得倾国倾城的姐姐,简云容的样貌同样不俗。 他有着完美而俊朗的五官,比例协调的身材,和聪明得让人汗颜的脑袋。 退去青涩和稚嫩之后,比同龄人更显沉稳的优雅举止,还有从不吝啬的开心笑容,且不说他身后的财富,只单单挑出一样,也足够大学里的部分女生为之疯狂。 安静的站了约莫5分钟,给他擦汗的姑娘仿佛上了瘾,他走哪那女孩便跟到哪。 何蓉蓉终于看不下去,深吸一口气,姿态万方的过去敲了敲门,温柔询问:“同学,我想找4班的简云容,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喊一声。” 她找的是个男孩子,对方见到她瞬间,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惊艳,立即红着脸点头,飞快的朝简云容所在的方向跑去。 何蓉蓉满意的看着对方的反应,唇角微扬。 手上的钱多了之后,可劲的捯饬自己,又特意去形象造型室请了老师教自己化妆。 今天为了能够顺利的把简云容约出去,她花了格外多的时间,洗澡化妆换上稍稍显得性感的裙子过来。 虽然已是夏中,晚间还是比较凉快的,所幸要找的人没让她等太久。 含笑迎上快到跟前的简云容,她拿出一早准备的手帕,体贴的踮起脚尖帮他擦汗:“比赛的事是不是特别紧张?” “还好,你怎么来了。”简云容对她的动作略显反感,只是两人同事过一段时间,何况她还曾救过自己的命,实在做不到对她冷脸,只好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何蓉蓉身为女人,自然不会错过那些投射在自己身上,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但她觉得远远不够! 她要让整个科技大学,惦记着简云容的女孩子知道,他只能也只会属于自己! 一抹阴鸷迅速从眸底闪过,她了眯了眯眼,丝毫不避嫌的靠近过去,笑容温婉的开口:“我最近一直在准备考研,晚上看完书就想出来透透气,顺道看你。” 简云容心里记挂着刚刚开始测试的机器人,闻言顺嘴接了一句:“那现在看过了,你先回去我还要忙。” “云容……”何蓉蓉心里急得不行,硬是强逼着自己隐忍着没有表现出来:“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忙完,一起吃个宵夜可以吧。” “不了,我答应过姐姐晚上不乱出去。”简云容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等比赛结束,我看要是有时间,一定补请。” 何蓉蓉听他搬出简云裳,愤懑又无可奈何,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好吧,我可以进去看看你们的作品吗?” 简云容楞了下,摇头拒绝:“你不是学生,实验室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去的。” “那你可以带出来给我看啊,我听韩不归说你设计的机器人吊炸天了。”何蓉蓉忍下不快,顺道也撇去了宋悦教自己的淑女做派,亲热的拉住他的胳膊:“我真的好奇死了。” 简云容让她恭维得有些飘飘然,不过理智尚在,一脸尴尬的推开她:“比赛结束之后可以看,现在不行。” 正说着,里边传来同学的叫声:“云容,你快点来,好像出问题了。” “就这样,回头见。”简云容笑着应了声,扭头跑回班级的实验区。 何蓉蓉又气又恼,恨恨的跺了跺脚,又站了一会才央央离开。 从科技大学开车出来,远远看见宋悦明黄色的法拉利就停在对面。 刚才因为简云容而低沉下去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氏确实有钱,但是只要简云裳在,怕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轮不到还在上学的简云容做主。宋悦在京都富二代、红三代中,也算是个有点手腕的人物,跟紧她,不怕钓不到土豪备胎。 想着心里舒畅极了,忙不迭将车子开过去,稳稳停到法拉利的后方。 打开车门下去,她下意识的理了理裙子的下摆,尔后昂起头径自过去叩响法拉利驾驶座的车窗。 然而车门并未如预期那般打开,反倒是停在最前面的那辆路虎揽胜,车身好像正在轻微晃动。 何蓉蓉一看,顿时明白过来,心思转了几转回,到自己的车上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 过了约莫20分钟,路虎揽胜的车门打开,宋悦穿着一条红色紧身的短裙,面色酡红的从车上下来。不过她没急着回到自己的车上,而是靠在车身上歇息。 须臾,一名五官分明如雕刻般,俊美异常,身材挺拔的男人也从车上下来,抱着宋悦又是一阵猛亲。那手更是不客气的撩起宋悦的裙子。 何蓉蓉隔着有些远,依然可以看清宋悦的裙底,是空的。她微微觉得不自在的闭上眼,继续举着手机,镜头对准差点在街边上演真人秀的那两个人。 这时,神志迷乱的宋悦也看到了何蓉蓉的车子。 她嘲讽的眯了眯眼,手臂灵蛇似的伸进王若风的裤子里,吃吃笑开:“三哥,我刚认识一个雏,有点眼高于顶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还妄想嫁入简家,给简云裳那个贱人当弟媳。” “你是不是想我……嗯”王若风整个身子覆上去,沉沉的将她压到车上,嘴里呵着含有酒味的热气,贴着她的耳廓轻笑:“搞定了就联系我。” “放心,不过你得替我找个会装的。”宋悦嗓音呢喃,软软的酥酥的,使尽浑身的解数撩拨:“保证让你玩得尽兴。” “小妖精……”王若风狠狠亲了她一口,倏然站直:“晚点留在夜色等我,继续……” 宋悦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风情的扯了扯裙子,理好凌乱的头发大步朝何蓉蓉的车子走过去。 这边何蓉蓉透过镜头,见宋悦正朝自己走过来,慌忙停止拍摄,并悄悄的收好手机,故意挤出几滴眼泪。 “叩叩”两声,宋悦到了车子跟前,不耐烦的扣了两下车窗,跟着拉开车门:“你怎么回事的,来了也不吱声。” “宋小姐……”何蓉蓉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嗓音里透着足以以假乱真的怯懦:“他不肯出来。” “这点屁事有什么值得哭的。”宋悦倨傲的哼了一声,刻薄道:“你这种农村人就是没见识,读了大学也一样。” 何蓉蓉听得心里冒火,又不好当面和她撕破脸,便胡乱抽了张纸巾擦眼泪。 戏演得差不多,她吸了吸鼻子,讨好的问:“那我们一会还去吗。” “当然去!”宋悦白了她一眼,鄙夷转身:“跟着我。” 何蓉蓉应了声,发动引擎等着。 今晚的目的是夜色。原本计划把简云容骗过去,借着宋悦的手生米煮成熟饭。 男女之事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后面的无数次,何蓉蓉对自己的身体很熟悉,也盘算好了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怀孕。 目的当然不是要现在嫁给简云容,就是她想,简云裳那么强势而精明的一个人,也不会同意。她的打算是,只要怀孕就利用孩子,让简云容去和他姐姐开口,讨要大笔的损失费。到时候再把房子卖掉,移民海外。 若能拐着他和自己一路最好,不行也无所谓。 结果没想到的是,简云容根本不接受她的邀请。 好在宋悦言出必行,依旧答应带她去夜色见世面。听说能进夜色的客人,可都不是一般人,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意外钓到大鱼。 何蓉蓉的家庭条件在老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也算是蛮富足的。有房有商铺,不过放到京都根本不够看。 这几年在京都上大学,让她感受最深的,就是有钱是爷没钱是孙子。她受够了低人一等的生活,也受够了求职时的那种看人脸色的无力感。 只要有了钱,工不工作全凭兴趣,根本无需看任何人的眼色。 她知道是宋悦撞了自己,自然也知道那些赔偿是出自宋家,但依然选择和她做朋友。 起步不高没有关系,既然有人愿意送梯子,她不爬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一片好意。 —— 夜色渐深,地处闹市一隅的沁梅园静悄悄的,门户紧闭。 整个园子里的灯已经关得七七八八,唯独副楼二层的工作室,还有强烈的光线溢出。 “累死人了……”箫碧岚倦极的嘀咕一句,灵敏跳下转椅,自来熟的走到钟闲庭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男神,我请你去吃宵夜吧。” “……”钟闲庭直觉肩头一沉,属于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之气,立时萦绕鼻端。 想拂开她的手,又怕伤了她自尊心,正为难就见蒋牧尘勾着唇角似笑非笑。 见状他不由的火大,脸上却荡开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师妹,你要是能请得动蒋师兄,我一定捧场。” 箫碧岚还搭在他肩头的手顿了下,一张俏脸瞬间就垮了下去。 这不是为难她嘛!谁不知道蒋牧尘只有在简云裳面前,才会偶尔展颜。想请得动请他去吃宵夜,开玩笑也不带自己搬石头砸脚的。 蒋牧尘一直保持着清浅的笑容,低头把玩着手机,故意不开腔。 钟闲庭急于脱身,马上故作为难的拨开肩头的手,陪着笑脸说:“箫师妹,你要是真饿了就自己去吧,我们都还有事情要忙。” “我去。”蒋牧尘眼底的笑意放大,跟着起身走向房门:“南苑那边已经留了雅间,你们先去,我和云裳随后到。” 箫碧岚和钟闲庭同时嘴角抽搐,彼此对视一眼,立即默契的达成同盟:赶紧溜! 以蒋牧尘现在对简云裳的宝贝程度,这顿宵夜可想而知会吃得有多心塞。 来到车库,钟闲庭来的时候和钟长儒同车,眼下要走自然不会开车蒋牧尘的车,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坐进箫碧岚的车里。 箫碧岚丢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马上发动引擎掉头离开。 出了沁梅园,她打着方向盘平稳驶入车流,嘴上还不忘吩咐:“你给蒋面瘫去个电话,就说我们不吃宵夜了。” “面瘫?”钟闲庭反问一句,会过意之后立即放声大笑。 蒋牧尘装得还真像一回事,他私下其实就是个流氓痞子。他要是面瘫了,估计京都一半的男人都属于面瘫。 箫碧岚搞不懂他在笑什么,郁闷的又催了一遍。 “我打……”钟闲庭笑够了,赶紧摸出手机给蒋牧尘拨过去:“宵夜你不用来了,我有事要马上回大院。” 这头,蒋牧尘目光宠溺的注视着简云裳,淡笑:“你说谎的水平还可以提高。” “滚!”钟闲庭被他揭穿,当即忿忿挂断电话。 蒋牧尘收了手机,邀功似的伸过脑袋,俊脸贴到简云裳的唇边,笑说:“给奖励。” “什么奖励?”简云裳一头雾水:“我可不记得和你谈过条件。” “你先亲我一下。”蒋牧尘耍起赖皮:“亲了就告诉你。” 简云裳伸手推他,好气又好笑:“你都要当父亲的人了,卖萌没用。” 蒋牧尘见美男计不顶用,无奈败下阵来,如实解释:“我帮你把他们撮合到一起了,至于能不能成,我就不管了。” 撮合?简云裳挑出他话里的敏感词,顿时恍然大悟:“我又没有要撮合他们的意思,Anne看上的男人,大半是奇葩,我还在想要怎么能让她和钟闲庭减少接触。” 听罢,蒋牧尘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彻底蔫了。 不过他并不气馁,而是动作利索的去洗了个澡,笑眯眯的躺到她身边。 无事献殷勤!简云裳腹诽一句,悄然往边上挪了些位置。 身子刚动,一条健壮而有力的胳膊旋即缠上她的腰,低沉醉人的磁性嗓音亦同时响起:“听说我是你的男神。” “呃……”简云裳脸颊浮起绯红,赶紧把瞪关了整个人缩进薄被里:“天太晚了,早点睡吧。” “我精神还好……”蒋牧尘靠近过去,滚烫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一只手在她衣服底下,不老实的缓缓移动:“男神是什么意思?” 简云裳不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嘴里哼了哼,淡笑道:“男神经病的意思。” 蒋牧尘危险眯起星眸,自顾含着她柔软的耳垂,嗓音蛊惑:“说实话。” “……”简云裳挥手拨开他的脸,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医生说过你不能胡来。” “我没有胡来。”蒋牧尘答得干脆,同时牢牢的捉住她的手,轻柔放进自己的嘴里吸吮。 简云裳本来不想理他,又怕他一个劲缠个没完,索性翻过身面对面看他:“男神就是最完美的男人的意思。” “我喜欢你崇拜我。”蒋牧尘逗完了,趁她不注意,立即密密实实的吻了上去。 从知晓她怀孕,他可真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晚上睡觉都不敢大动静的翻身,更别提吻她。 她的味道很甜,甜得好像永远要不够一般,令他无时无刻的为之疯狂着迷。 比起他的沉迷和眷恋,简云裳要冷静得多。 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弱,但丝毫没有放松神经。只是三个月时间,好像突然变得十分漫长。 隔天照旧是蒋牧尘先起床,亲自下楼端了早餐送上来,稍后便带着卓辉回牧天处理公司的事。 简云裳睡醒后,让汤燕玲把急需处理的文件送过来,或签字或是批了批注。 忙完差不多已经是中午饭点,想着家里没什么人,干脆留下她一起吃饭。 沈如眉安排好家里的事,也是早上走的,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两人刚到楼下,她就来了电话说不回来,蒋牧尘也来了电话,要留在公司加班。 这样一来,午饭的餐桌上只有简云裳和汤燕玲两个。 汤燕玲也不拘束,只不过平时就吃得不多,所以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简云裳的饭量和她差不多,没吃多少就饱了。 洗手回到客厅,两人又讨论了些公司的事,汤燕玲话锋一转,忽然说:“林工死了。” “嗯。”简云裳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当初简薇薇若不是有宋青山帮着瞒天过海,应该也是同样的下场。 汤燕玲看她情绪起伏不大,想了想又说:“李清带着孩子离开京都了。走之前,她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简云裳淡淡的瞟一眼她手上的东西,无奈叹气:“倒是挺有骨气,只怕将来还是会后悔,你在保镖部找个可靠的人,把东西送到她的老家去。” 林航手里的股份被无偿收回,又打伤了同厂的同事,光是赔偿就吐出了不少的积蓄。李清一个女人,又带着那么小的孩子,到底不忍心赶尽杀绝。 “回去我就把事情安排下去。”汤燕玲松了口气,支吾着将另外一件事告诉她:“217研究所的许教授,早上来公司找过你。” “他有没有说什么。”简云裳的脸色变了变:“就他自己,还是有人跟着。” “有个很漂亮的女孩跟着。”汤燕玲如实以告:“他还说这些东西,让我务必亲自交给你。” 简云容挑眉接过,无意识的放到手里掂了掂。 东西很重,掂的时候隐约传出钥匙碰撞的声音。 想了想,她转开话题:“近几年工厂用工荒,公司的几家锁厂人手虽然够用,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这段时间也忙,没工夫每一个员工都照顾到。你通知各厂的负责人,每个工人的生日都要登记清楚,该放假放假,礼物也不能少。如果是夫妻两人都在锁厂上班的,有小孩可以带来京都上学,记好人数到时候我安排人办理手续。” “这……”汤燕玲真的有些吓到,几家锁厂的员工加起来好几千人,适龄儿童的数目可不少。 “别担心,我已经交代项目部,准备重新办厂区幼儿园。”简云裳似看透她一般,语气也轻柔不少:“简氏的锁厂历史悠久,厂区的幼儿园因为设施落后,师资力量不足,大部分职工只能将孩子送到外面去上幼儿园。此举也算是解了他们的心病。另外精益那边合并之后,工人的人数增多,想上学的小孩一定不少,大不了我再办一家私立小学。” 简云裳之所以这么决定,一方面是为了让工人安心在简氏的锁厂上班,一方面是希望通过此举笼络人心。简氏迟早要交到简云容手上,只要底层的人够忠心,中层往上可以慢慢清洗换血。 汤燕玲不是短视,而是公司的账面上,确实没有太多可支配的流动资金:“工程量会不会太大了点,公司的资金……” “资金的事你放心。”简云裳敛眉做沉思状,心里却想着简氏有钱没钱,没人比自己清楚。而且这个幼儿园可以跟周边的工厂合作,大家互惠互利。 听她语气笃定,汤燕玲的心安定下来,开心的说:“这个需要董事会开会决议,我回去通知一下。” “交代项目部把企划送上来,会议大概下周召开。”简云裳想到弟弟的比赛在周末,只好先把公司的事放一放。 “还有什么交代没?”汤燕玲飞快的坐好记录,忍不住又多嘴说了一句:“头三个月可能会孕吐,你多注意身体。” 简云裳知道她关心自己,闻言还是心头一暖,笑着道谢:“谢谢汤姐。” “应该的。”汤燕玲合上文件夹,含笑起身。 最近也不知道吹了什么风,个个都喜欢送东西给她。送走汤燕玲,她回到楼上,径自去了工作室把许振霆送的东西打开。 她猜的不错,里面确实有钥匙,而且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倒出里边所有的东西,她一一翻开看过,还是书信和照片。 但是这一封信的内容,却比上一封要严重得多。也是这时才知道,为何母亲置下的产业里,名字全是戴碧君,而对外却称自己姓何。 外公很古板,而母亲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因为极具经商天赋,大学毕业之后因为坚持从商,而跟外公闹的很不愉快。 后来独自闯荡京都,事业飞速发展的同时,意外结识了简伯年。 两人一见倾心,迅速坠入爱河,不想婚事再度遭到外公的反对。外公一气之下还找人调查简伯年,并把结果告知了母亲。 这件事直接触了母亲的逆鳞,她彼时爱得痴狂,于是偷偷回了一趟乾州偷出户口本,又去社区开了份证明,悄悄跟简伯年做完婚检便直接登记结婚。 简云裳细细的又看了一遍书信,不得不佩服母亲的定力。 她虽可以为了爱和家人闹翻,手里的钱却攥得死紧,并且一直瞒着简伯年。 想着,视线不经意的落到那些发黄的照片上,脑子里再度浮起一个诡异而强烈的念头。 许物华就算是母亲娘家的人,也不至于送个东西,还要分好几趟,直接约个地方边吃边聊岂不是舒服得多。 小心把东西都收起来,简云裳回房睡了个午觉,下午便让司机开车去研究所。 母亲的家人她暂时不打算回去认,因为她必须要搞清楚,许物华这么做的原因。 车子停到门口,研究所的门卫却不让进去,任凭简云裳的司机说的嗓子冒烟也不为所动。 简云裳一直知道研究所管理严格,见状只好下车,递上自己名片,并说清此行的目的。 门卫一看,来的竟然是简氏的董事长,顿时不敢怠慢。 自从所里装了简氏的安防系统,他的工作轻松了许多,因此很热情的请简云裳稍等,跟着打电话去办公室询问许物华是否有空。 简云裳没回车里等着,而是饶有兴致的进了门卫室,装出随意参观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跟简总裁说明。”门卫客气的挂了电话,有些难为情的欲言又止。 “师傅,有话您直接说,实在不行我也不麻烦您。”看出他的为难,简云裳含笑开口。 门卫摇头苦笑,支吾着说:“不是不能给您放行,而是许物华许教授年初就离职退休了,他现在不在所里上班。要不您去家属区问问。” 简云裳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客气道谢。 研究所的家属院就在隔壁的小区里,临街部分的地皮出售给牧天之后,新建了一个商品房小区,后面才是所里的家属院。 当然,像廖院士和许物华,还有所里另外几位德高望重,专业精湛的专家教授,则不住这里,而是住在附近不远的军区家属院。 门卫怕简云裳不知情,于是好心提醒。 “谢谢师傅。”简云裳略略颔首,黛眉悄悄皱起。 上车跟司机说了地址,她拿出手机翻出许物华常用的号码打过去,提示无人接听。 再打那天在墨家接到来电的陌生号码,也是无人接听。 许物华退休离职了大半年,许振霆为何一直骗说,他因为身体原因去过了国外求医,回来之后又一直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自己登门探望。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莫非真如怀疑那样,许振霆就是那个故意将消息透露给间谍的人。 那王家在这件案子里,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疑云满腹的来到军区家属院,简云裳从包里拿出箫碧岚给的通行证,递给值班的武警看过,很快得以顺利入内。 车子穿过错落有致的住宅楼,径自开到后方的联排别墅区。 这些房子已经有些年头,常备雨水冲刷的地方灰扑扑的,布满了黑色的霉斑。继续往前走,终于停在一座外墙爬了翠绿的爬山虎别墅门外。 简云裳儿时常来,下了车随意的看了看左右,便上前摁响门铃。 门铃大概响了一两分钟,里面依然静悄悄的,根本没人在家。 正纳闷,就见隔壁的房门打开。简云裳打起笑脸,好脾气的上前打招呼:“大姐,您好。我是许物华教授的亲戚,摁了门铃半天也没反应,您知道他上哪去了吗。” “你多久不来了?”隔壁的大姐目露狐疑:“这房子都空半年了。” “我刚从国外回来,家里人也没接到大舅爷的通知……”简云裳是真的失望,语气难免委屈。 “你找许物华许教授是吧?”又一道嗓音嗓音响起。 说话的,是位年纪和许物华差不多的大爷,手里提溜着一只渔具包,看情形是刚去垂钓回来。 简云裳堆起笑脸,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大爷您好,我确实是来找许物华许教授的,他是我大舅爷。” 大爷叹了口气,看起来心情十分沉重,啰啰嗦嗦的把事情讲了个大概。 简云裳且听且着急,忍不住又问:“那您知道他现在的下落吗?” “听小许说,好像是把他送去西山疗养院了,怕他伤着别人。”大爷的脸色更加阴霾,不过还是很热情的要求简云裳去家里坐坐。 简云裳一听到西山疗养院几个字,立刻想起不久前的饭聚,整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题外话------ 谢谢美人qquser6355538的鲜花一朵,美人大象爱梅花1的月票两张,美人昨日花一开的月票一张,么么哒~爱死你们了。 004、你的就是我的 更新时间:2014-9-10 19:06:39 本章字数:18940 别人或许不知道西山疗养院的内情,可简云裳正是因为知道的太清楚,才感到深深的惧怕。 半年前许物华就已经离开研究所,直到今日许振霆还在试图隐瞒,并且时常打着许物华的名义联系自己,若说没有一点企图,她是万万不信的。 催促司机加快速度,简云裳疲惫的靠着椅背,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已经过世的冯教授,以及才伤愈不久的廖院士。 越想越心惊,也更加觉得,许振霆或许才是宋青山那个组织,留在京都真正的领头人。 一路紧赶慢赶,车子抵达西山疗养院,只花了不足半个小时。 简云裳从车上下来,径自去了疗养院的管理办公室。 之前来的几次,蒋牧尘一直有强调她的身份,所以院长还算配合。 两分钟后,简云裳带着一名保镖,下楼去了自由活动区。许物华的房间在二楼,如果贸然的直接过去,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所以她请院长帮忙,将人带到活动区。 来到活动区边上的回廊,简云裳意外看见人群中的简伯年,还有陈永民。 疗养院的活动区分为两块,中间隔着回廊,和电网。左侧是强制监管人员的活动区域,右侧是正常监管人员的活动区。 她着急要见到许物华,因此并未多做停留,匆匆瞥了一眼便拐进右边的活动区。 许物华已经在保镖的帮忙下来到活动区,此刻正木然的站在阴凉处纳凉。简云裳加快脚步走过去,压着嗓子小声打招呼:“许老教授,原来您真的在这。” 许物华没吭声,只是闷声不吭的坚持要上楼。 简云裳冷静一秒,想着他原来的邻居都知道他在疗养院,说不定许振霆要骗的人,从来就只有自己。当下示意过去扶他,从另一头的楼梯,一起上楼。 他住的房间在2楼11号房,新更换的防盗门又笨又重,简云裳看得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保镖取下钥匙,推开后才慢慢扶着他往里走。 屋里的光线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亮光。 简云裳眨了眨眼,适应光线后依稀看清房中的摆设,喉咙顿时有些发紧。 “许老教授,您先坐会。”她扶着他坐到椅子上,艰涩开口:“我去给您倒杯水。” “啪”的一声,很轻微的响动过后,房里的光线瞬间刺眼莫名。 简云裳本能的抬手遮住眼睛,却听许物华嗓音颤抖的说:“云裳,你快走,记得把步摇居的盒子还回来。” “如果你不喜欢被关在这里,我马上想办法带你走。”难受的眨了眨眼睛,她随意坐到一旁,关心的问:“按说您的年纪还不到退休年龄,怎么……” 许物华闻言嘴唇哆嗦着,什么也没说,浑浊的双眼呆滞望向灰色的绒布窗帘。 简云裳也不说话,脸色看着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风起云涌。 可以肯定,退休这件事他是非常不情愿的。 沉默着枯坐一阵,门外忽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简云裳侧耳听了听,那脚步声骤然停在门外,可惜被保镖拦住:“未经小姐允许,你不能进去。” “我是许物华的儿子,你说我能不能进。”许振霆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让开!” 简云裳徐徐回头,许振霆温润如常的笑脸,霎时浮上脸庞。 她牵了牵唇角,颔首而笑,没有开口的意思。 “云裳……”许振霆压下心底的慌乱,淡定坐到许物华的床上:“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稳定,而且他执意要来这里静养,你帮我劝劝。” 从进门的时候,简云裳就一直在盘算,如何带走许物华。许振霆的出现,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总之只要他来事情就好办得多。 装出认真思考的模样,她抿着唇点了下头,心里想的却是带走许物华之后,怎么安置的问题。 许振霆大逆不道的将他关在疗养院,所图的东西应该是尚未到手…… “许教授,我能方便问下,您父亲之前到底得了什么病吗。”简云裳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语气生疏:“对了,以后您还是叫我简总裁吧。” 许振霆眸光微闪,神色亦渐渐变得凝重,叹气道:“都是些老人常见病,他平时也不爱运动,进了实验室就不眠不休的做实验,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简云裳表面上看听着很认真,心里想的却是,之前他说许物华摔跤导致失忆,不得已才送去国外。因为从未怀疑他的说辞,并没去查过出入境记录。 现在又说只是老人常见病,可见谎话说多了,有时候自己都会忘记说过什么。 许振霆见她神色如常,心里有些摸不透,依旧继续述说。 他的声音跟蒋牧尘不同,听着不疾不徐,但话里的隐含的急切,还是被简云裳听出一二。 忍下反驳的冲动,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委婉告辞:“疗养院的设施和医生都很不错,既然许老教授需要静养,我就不打扰了。” 许振霆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便被温文尔雅的笑容取代:“云裳,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叫我简总裁。”简云裳虽是含笑提醒,不悦的神色却是十分明显。 “……”许振霆苦笑,敛眉起身。 简云裳不想继续磨叽,敛去笑意便起身径自出了病房。 许振霆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只觉胸口的位置沉得让人呼吸不畅。 许物华的房间在二楼,条件设施都不如三楼的好,看着让人感觉心酸之余又心寒。简云裳站在走廊外凭栏远眺,心里大致盘算好,如何将人悄无声息救出去。 随后跟出来的许振霆,学着她的样子,微微倾下身,双手撑在栏杆上没有焦距的望着远处。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微妙。 沉默的气氛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许振霆绷着神经,主动打破僵局:“父亲让我交给你的东西都收到了吧。” 简云裳侧眸瞥他一眼,点了下头没接话。 “父亲在这里住的非常开心。”许振霆再度扬起笑脸,一双眸子冰冷如霜的盯着活动区,精准找到简伯年的身影:“简叔叔好像也很开心。” “嗯。”简云裳应了声,还是没说话,只是收回视线望着楼下的简伯年。 许振霆似乎是在思考,又或者是真的没话可说,眼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变得愤恨。 过了约莫两分钟,他佯装不经意的问起:“云裳,蒋牧尘待你如何。” “很好。”简云裳答的懒散,脸色波澜不兴:“没人比他对我更好。” 许振霆浅笑着直起背,回头平静看她:“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既然难以开口,还是不要了说了。”简云裳含笑接话,调侃道:“明知不能说的事说了,大家都不愉快。” 许振霆眼底的笑意变深,忽见她的保镖匆匆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似乎说了很严重的事。 简云裳黛眉紧蹙,冷静的朝保镖摆了摆手,抬眸望向他:“不好意思许教授,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一步。” “一起,正好我送送你。”许振霆笑容温暖的坚持。 “不用了!”话音刚落,走廊的楼梯出口的方向,响起了蒋牧尘极度不悦的嗓音:“我的爱人不需要别的男人送。” 简云裳的心情因为爱人二字,变得莫名愉悦,索性顺着他的话说:“我丈夫来了,许教授留步。” 说着脚步轻快的迎上蒋牧尘,主动抱了抱他。 许振霆隔着保镖的背影,喜怒难辨的盯着缠绵相拥的两人,薄唇无意识的抿成一条直线,跟着掉头进了许物华的房间。 蒋牧尘牵起简云裳的手,俊脸布满了担忧的情绪,又不忍责怪:“聊得开心吗。” “一般,我没想到他出现的速度这么快。”简云裳的声音很小,唇边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你也不慢。” 蒋牧尘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忽然倾下身子,宠溺的亲了下她的脸庞,一路往三楼走去。 余子莺死了,死于自杀。 两人淡漠的听完保镖的报告,下楼去了院长办公室。 进去坐下,不用蒋牧尘吩咐,院长立即倒了两杯茶过来,并把许物华的资料送上。 资料上所写的,和许振霆说的差不多,确实是一身的老年病。简云裳随意扫了一眼,随手将资料递给蒋牧尘,红唇无意识的抿了下。 蒋牧尘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笑开:“干嘛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我既然来了肯定不会空着手过来。” 见她似乎意外,遂故意压低嗓音打趣:“我可是要做你的一辈子的男神,不表现好一点怎么行。” 正说着话,箫碧岚和钟闲庭前后脚也进了办公室。 没等简云裳开口,箫碧岚已经抢先坐到自己的身边,语气埋怨:“云裳,这种危险的事你以后少掺和,吓得我这一路都没敢减速。” “明明是飙车炫技术。”钟闲庭郁闷拆台:“被扣掉的分怎么算,你说吧。” “过市中心闯红灯两次12分,超速12分,出城后超速两个区域24分,一共48分这么简单的算术题你都不会?”箫碧岚白他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我没算错吧。 不说还好,一说钟闲庭的脸瞬间黑成了猪肝色:“扣的是我的驾照!” 箫碧岚一脸无辜:“所以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车子又不是我开。” 蒋牧尘怕这两人吵起来没完,冷着脸轻咳一声,从随身的包里拿了另外一份资料出来,交到简云裳手中:“许老教授的神经好像确实出了问题。” 简云裳和他对视一眼,迅速翻开资料。 上面是医院内部的诊断结果,还有出入境登记的记录,最难得的是他在国外的治疗诊断也有。 看完她的脸色未见缓和,反而变得更加难看。 这些资料比起许振霆说的,的确真实可信的多。可又无端端的让人觉得如坠云雾,无法理解,他把许物华送来疗养院的目的。 “我们也很奇怪,我刚才通知保镖,好好护着许老教授,回头找顾局和沈亮过来,大家集思广益。”蒋牧尘温柔的拍拍她,又说:“要不要去看他。” 简云裳点头:“去。” 另外两人正吵得热火朝天,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想跟出去却被拦住。 “我和云裳去看看岳父,你们留在这。”蒋牧尘丢下一句,手臂拥紧怀里的简云裳,大步开门出去。 上到三楼,简伯年被保镖推着,也刚刚到门外。 隔壁余子莺的那间,遗体也已送去殡仪馆,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正在整理物品。 “我是不是太恶毒?”简云裳情绪平平的扫了一眼,脸上并无愧疚之色。 蒋牧尘想到她受的那些苦,果断摇头:“不毒,你怎么样都是我的妻。” 这还差不多……简云裳满意的弯起唇角,施施然进入简伯年的房间。 简伯年敢在楼下吹了些风,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你的初恋情人死了,你还这么开心合适吗。”简云裳抱着手臂走到窗边,叹气:“可惜你们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诺言,当真彻底的无法兑现。” “不肖女!”简伯年愣怔片刻,痛苦的吼道:“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简云裳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动人:“余子莺是30分钟之前死的,连句遗言都没给你留,是不是特别薄情。”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简伯年激动过度,本想站起来结果狠狠摔到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狠心……” “还好,我觉得不够狠。”简云裳好整以暇的坐到椅子上,冷眼睨他:“说到狠,应该是遗传自你的基因。杀妻灭子这种事,似乎只有畜生才做得出来。” “你别以为自己有资格教训我!你其实和你妈一样,都是自私又冷血的恶魔。”简伯年双目失明,加上手脚动作不协调,人又被轮椅压着,根本无法动弹,除了那张嘴。 “自私冷血又如何?至少我爱的人我永远不会背叛,不会像你一面花言巧语,一面在背后狠狠捅刀子!”简云裳嘲讽的笑起来:“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她戴碧君本来就该死!眼睁睁看我陷入困境不肯帮忙,可是却有钱去帮许物华那个老东西,购买进口设备!”简伯年喘了一阵,不服气的骂道:“你以为她能干净到哪去。” 简云裳看着他的目光,倏然变得阴冷:“我今天来是有好东西要送你,等会记得别太激动,死了我和云容可是不会为你披麻戴孝。” 语毕起身回到蒋牧尘身边,神色温柔的点点头:“走吧。” 简伯年因为余子莺的死而备受打击,身体状况急速变坏。加之每日重复听着,余子莺和别的男人调笑的声音,精神彻底崩溃,不久便死在疗养院中。 简云裳姐弟只是安排了人将遗体送去火化,连面都没露,这是后话。 回到院长办公室,钟、箫二人已经休战,各自抱着笔电十指如飞。 简云裳和蒋牧尘牵着手坐下,等到结果出来,再次返回许物华的房间。 窗帘依旧没有拉开,他保持着呆滞枯燥的姿势,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无论简云裳怎么问都不肯开口回应。 蒋牧尘的耐性磨得差不多,体贴的让简云裳到外面去等,并把钟闲庭叫了进去。 这一等,一直等到太阳下山,两人才一脸凝重的出来。 他们不说,简云裳也不好问,拉着箫碧岚沉默坐回车里,回到市区直接去了南苑。 到的时候顾旭之和沈亮正好下车,墨珍也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天字号雅间,各自落座。 蒋牧尘见人员到齐,直接略过寒暄,将自己搜集整理的资料放上桌面。跟着大致讲了下,从许物华嘴里听到的事实。 听完,大家都沉默着,各自梳理手上的资料和线索。 过了一阵,顾旭之放下资料,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分析,意思很明确:许物华和许振霆当中,有一个人在说谎。 沈亮不赞同,他的结论是两人都在说谎,并且有可能王家还参与其中。 钟闲庭不发表意见,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很纠结。反倒是一旁的箫碧岚,语气轻松:“先吃饭,反正今天的行动已经是打草惊蛇。” 墨珍在来的路上,基本了解了整个过程,见大家讨论不出统一的结果,干脆没有吱声。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都不太开心,不过因为有箫碧岚和钟闲庭在,气氛倒也一直没有冷过。 吃饱喝足,四个男人去了中庭那边的茶棚,简云裳则跟墨、箫她们两个留在雅间的茶室。 蒋牧尘既然替自己接下特邀令,她相信他一定会圆满的解决这件事。 大概是因为气氛太过压抑,箫碧岚喝完茶,难得的安静下来,只是一双眼睛不停的往中庭那边瞄。 简云裳跟墨珍对视一眼,压低嗓音取笑道:“Anne,你不会是对钟闲庭一见钟情了吧。” “没有……”箫碧岚吓得楞了下,继而大笑:“我只是在想,师兄追云裳追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和蒋面瘫成了朋友。” 发散的思绪令墨珍都忍不住摇头,挖苦道:“你没看上人家,昨晚刚见面就大半夜才回家,快老实坦白你是不是把人扑了。” “咳咳……”箫碧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说这事我还来气呢,钟闲庭那混蛋简直不是人。昨晚我好心送他,结果这家伙居然领错路,半路还遇到流氓斗殴,好险没给刑警队抓去。” “送他回家都能如此跌宕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佩服。”墨珍不置可否的点评一句,又猥琐的笑起来:“都是成年男女了,你真扑了也不奇怪。” 简云裳趁机含笑插话:“Anne没这么饥渴。” 箫碧岚感激涕零的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还没开口,又听她轻描淡写的补充:“她是饥不择食,没扑成,估计是人家看不上她。” 墨珍楞了下,旋即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哈哈哈……” 箫碧岚羞愤欲绝,脸上不自觉的泛起红潮。低眉顺眼的模样,引得简云裳也跟着大笑。 中庭那边的讨论还在继续,茶室这边的八卦也没停,一直到夜里9点多,大家才又重新坐到一起。简单汇总了一下,决定从王家查起。 任务还没分派下去,简云裳的手机意外有电话进来。 十分陌生的号码,IP显示是来自乾州。 狐疑接通,只听那边说:“你是云裳吧,我是你大舅。” “对不起,您打错了。”简云裳故意不承认,说着起身去了茶室。 那边安静了一会,语气有些凌厉:“打错!那你让简伯年听电话。” “对不起先生,我不认识谁是简伯年。”简云裳好脾气的笑着:“请问您是从何处得知我的号码。” 这头戴谦然气得火冒三丈:“这个你别管,总之我知道你是简伯年的女儿,把电话给他就说是戴谦然找他。” “抱歉,我真不认识谁是简伯年。”简云裳余光见蒋牧尘起身过来,脸上的笑意渐渐放大:“家母过世已经有8年多,没听她提过自己有兄弟。” “死了?!”戴谦然吃惊不已:“8年前就不在了?那你告诉我,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简云裳觉得他的反应特别奇怪,不过还是好脾气的报出母亲的化名:“何蕊。” “那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戴谦然明显松了口气,客气两句便把电话挂了。 蒋牧尘见她收了手机,温柔坐坐过去:“回家吧,天色不早了。” 简云裳拉回思绪,含笑点头:“好。” 回到雅间的餐区,蒋牧尘知会一声,若有所思的跟顾旭之对望一眼,拥着她径自离开。 上车之后,蒋牧尘忍着担心,翻出下午的事叮咛一遍,才问起方才的电话。 简云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仔细把许振霆送东西,到戴谦然来电话,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说完,车厢里意外的安静下去。蒋牧尘眉头紧锁,过了好一会才问,她是否去银行的保险箱看过。许物华有么有说,为什么要拿回步摇居的百宝箱。 简云裳粗略回了几个问题,见车子已经回到沁梅园,疲惫的说:“我好累。” 蒋牧尘挑眉,下了车直接将她抱回主卧室。 简云裳进门就拿了睡衣去浴室,顺道告诉他许振霆送来的东西,就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蒋牧尘拿到后仔细看了看,没什么发现,恍惚想起自己白天在公司忙的事,立即开门出去。 简云裳洗完澡出来,不见他在,还以为是有所发现,不假思索的也开门出去。 刚到楼梯口就见他脚步匆忙的往上走,忍不住笑问:“怎么急急忙忙的。” 蒋牧尘什么都没说,直接打横将她抱起来,一起返回卧室。 小心将她放到床上,他状似随意的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一脸宠溺的说:“看看。” “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东西。”简云裳嘀咕着,乖乖打开。 思绪停滞一秒,她震惊的仰起头看他:“蒋牧尘,你是不是疯了。” “你说呢?”蒋牧尘语笑晏晏的躺到床上,肉麻兮兮的说:“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个家的主人,有权处理任何资产。” “牧天是你们蒋家的产业,我不能要!”简云裳心里甜滋滋的,心里可没忘记,当初蒋牧霜搭上薛立珩的目的:“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不喜欢和人争来争去。” “我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东西不是你的?难不成,你打算抛弃我!”蒋牧尘语气幽怨,说着双手环上她的腰,掌心隔着她身上的睡袍,温柔摩挲:“不是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吗,这是我给你的保证。” 感动的情绪渐渐澎湃心底,即使他从不说那三个字,她也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了她梦寐以求的温暖真心。 “我考虑下……”简云裳只说了一半,存心逗他:“简氏不缺钱,涮味斋目前在京都有三家分店,国内一共40分店,遍布一线城市……” “看不上也不行,我反正这辈子赖定你了。”蒋牧尘郁闷,心里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 “噗……”简云裳见他居然耍赖,忍不住笑出声:“我收就是,反正我的还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蒋牧尘大喜过望,立刻浑身舒畅的亲了她一下,飞快跑去洗澡。 一夜无话,隔天他亲自去银行打开保险柜,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顾旭之那边,除了又抓获两名宋青山的余党,王家那边一直风平浪静,暂时没有新线索。 疗养院的情况也正常,许物华该吃吃,该睡睡精神也不错,脸上半点没有被软禁的憋屈之色。 简云裳看完保镖发过来的视频,认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许振霆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让他的情绪一夜之间转变如此之快。 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之前,没有参与计划的她,暂时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凌云的管理上。 转眼到了周末这天,一大早简云容便紧张的打来电话,让她和蒋牧尘上午9点务必准时参加。 简云裳温柔答应,随后拿着科技大学送来的请柬,起床去工作室找蒋牧尘。 近几天为了查找病毒原液的下落,他基本上是晚上按时休息,隔天天没亮就起床,两头兼顾着忙进忙出。 推门进去,简云裳见他似乎并未察觉,忍不住想开个玩笑。谁知刚走到身后,整个人就被他抱了过去,稳稳坐到他的腿上。 “怎么不多睡会,比赛还没开始。”蒋牧尘幸福的闻着她的发香,愉悦打趣:“是不是因为太想我。” “当然不是……”简云裳受不了的动了下,试图挣开他:“云容来电话了,叮嘱我们一定要去。” “我是荣誉评委,就算他不来电话,我也是要去的。”蒋牧尘哑然,情难自禁的亲着她的脸颊,呢喃出声:“回去再躺会,我8点20分去叫你。” “不了。我去洗脸刷牙,先吃点东西。”简云裳因为没有洗漱,心里有些抗拒他的亲密。 蒋牧尘知道她在这方面洁癖比较严重,主动松开禁锢在她腰间的双手:“多吃点,我看你的胃口好像越来越小。” 简云裳含笑应允,略觉不舍的从他腿上下来,快步返回卧室。 早餐是沈如眉亲手做的,她担心简云容吃不好,特意拿了只野餐的篮子,每一样都装了些进去。 “妈,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坐嘉宾席不会热。”简云裳心里趟过强烈的暖流,忍不住主动说:“我怀孕了,过两天去医院做B超建档。” “怀上了?”沈如眉不敢置信的问了句,转瞬开心莫名:“我这就去给你钟叔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简云裳微笑点头,默默端起碗把剩下的骨头粥吃完。 再过几天简云容开始放暑假,闷热的7月也随之来临,但愿不要出现孕吐的情况。想到暑假,简云裳不得不慎重对待,何蓉蓉的问题。 怀孕的事对她来说没多大影响,但沈如眉和蒋牧尘势必不会答应,让她回凌云坐班。而简云容过了生日,虚岁就21了,必须学习如何管理凌云。 沈如眉打完电话回来,蒋牧尘正好下楼,他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就劈头盖脸的挨了顿数落。 简云裳忍着笑,手里捏着一只酥皮凤爪,细细的啃着。 蒋牧尘见她心情愉悦,反驳的话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硬被他生生吞下。 心里却想着,沈如眉蛮不讲理,过敏的事都几天了还翻旧账…… 8点50分左右,蒋牧尘的劳斯莱斯,平稳开到科技大学实验楼楼下。 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他穿的比较随意。上身是一件立领的灰色短袖衬衫,配一条棕褐色的休闲齐膝中裤,脚上是镂空的皮质编织休闲鞋。 简云裳穿着也简单,上身的白色衬衫跟蒋牧尘的款式相同,搭配竹绿色齐膝伞裙,脚上是和裙子同色的夹趾凉拖。 两人一出现,立即吸引了大批记者蜂拥拍照,还有好奇的学生,爬到周围的景观树上围观。 好容易挤进实验楼大堂,蒋牧尘叫来保镖,低声吩咐他们看好树上的学生别出事,才拥着简云裳赶去跟校领导汇合。 比赛的场地,设在科技大学的室内篮球馆。一行人在司仪的带领下进去时,周围的观众台上,已经坐满了前来观看比赛的学生。 开始之后,京都教育局的领导先做发言,紧跟着是学校,接下去是蒋牧尘,最后是学生代表。 简云裳听得昏昏欲睡,视线在场中巡视一圈,费了好些功夫才找到简云容。他正在跟同学分享沈如眉送的早点,看起来谦和又懂礼。 意外的,何蓉蓉也在。她拿着手机就在坐在简云容身后的看台上。 简云裳倒是不讨厌有心机的人,只不过若是将心机用在简云容身上,就另当别论了。 此次比赛,观看的学生全是凭票入场,何蓉蓉能进来,多半是拿了简云容给的票。 简云裳不动声色的换了下位置,安静坐到蒋牧尘身后,跟着打开他随身带来的平板。她相信以自己的技术,要查出她最近的行踪并不难。 她忙碌的同时,比赛也正式开始。 最先出来的作品,是一组智能探测石油的机器,因为体积娇小玲珑,活动灵敏,一经展示便获得如雷掌声。 接下来,是一个可以自行前往超市购物的机器人,估计是程序没写好,机器人什么东西都没买到,还把钱和卡都弄丢了。 哄笑声中,第三组的作品出场。简云裳无心再看,全神贯注的盯着平板屏幕上,何蓉蓉的车子曾行经的每一个地点。 最近一次,是在几天前的夜里,停留于夜色的停车场超过三个小时。 她心念一动,顺手查了下宋悦。 当结果出来的一刹那,简云裳的脸瞬间覆上寒冰,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由于今天只是初赛,后面为了不拖延时间,基本是三组一起比赛,评委也进入场中,近距离观看参赛者的操作,方便打分。 蒋牧尘回头见她不开心,关切的说:“不舒服就说,我们马上离开。” “没有不舒服,你快去吧。”简云裳缓了缓神经,温柔笑道:“其他的评委都在看你呢。” “谁愿意看谁……”蒋牧尘嘴巴这么说,人已经慵懒起身:“烦了就把云容叫过来说话,我下去一会。” 简云裳目光缱绻的笑笑,下意识望向何蓉蓉的位置。那里已经空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收回视线,简云容已经比完,正和同学热烈讨论。他的周围并未发现有异样,也没见何蓉蓉的身影。 还算识趣!窝火的嘀咕一声,注意力再度回到平板上。 宋悦的工作很清闲,最大的爱好就是泡夜店,溜冰。何蓉蓉爱去夜店的毛病,似乎是辞职之前就有了,并且两人停车的地方,很多次重叠。 简云裳从婚礼那天,就清楚的知晓,宋悦对自己的怨恨。只不过她若是想拉拢何蓉蓉,借由伤害简云容来达到打击自己的目的,那她就错的离谱。 收起平板,比赛也告一段落。抬头见蒋牧尘已经忙完,她起身迎上去,谢绝了校领导的邀请,一起去找简云容说话。 看得出他很享受和同学的相处,比赛都结束了,还在讨论个不停。 “云容,不如请你的同学们一起吃个饭,下午结果出来还有复赛呢。”轻松走到简云容身旁,她含笑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弟弟,客气发出邀请:“不知几位同学可否愿意赏光。” “这……”简云容的同学面面相觑,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们放心,我们不和你们一起,省得招人嫌。”蒋牧尘大方的拍拍简云容,爽朗笑开:“臭小子快表态,要不他们几个该吓坏了。”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活跃。 简云容听说可以单独请同学吃饭,高兴得险些要跳起来:“在学校门口吃就行,走吧我姐夫请客,大家不用客气。” 蒋牧尘又笑,心说明明是他姐姐要请客,怎么到了他那里就变成自己了。不过无所谓,谁请都一样。 有几个胆大的,已经迟疑着道谢,蒋牧尘担心自己留下来,会让他们感觉到压力,遂拥着简云裳,先行出了篮球场。 “蒋牧尘,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坐回车里,简云裳小声开口:“真的是小事。” 蒋牧尘楞了下,体贴的帮她揉起肩膀,揶揄道:“我帮过你的何止一件事,再说我们是夫妻,搞那么生分做什么。” 简云裳听完,舒舒服服的依偎进他怀里,道出自己的目的:“云容年纪还小,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太专横,什么都管着他。没熟悉简氏的运作之前,不准踏足夜店这件事,必须由你来说。” “多大的事。”蒋牧尘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笑意沉沉的打趣:“听你这意思,我是可以去的对吧。” 还真会顺杆子爬!简云裳腹诽完,冷下脸皮笑肉不笑的答;“可以,你去一个给我看看。” 蒋牧尘没接话,只是笑声变得愈发的畅快。 下午的复赛在两点半开始,简云裳吃过饭见时间还早,禁不住头疼午睡的问题。 蒋牧尘也有同样的顾虑,吃完饭,就近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送她去休息后,又跑回吃饭的地方,等着简云容他们吃完,亲自送他回寝室。 和他一起参加比赛的同学有男有女,大家只在报纸和网络上见过蒋牧尘,压根就没想过还有机会当面接触。有个稍稍胆大的女生,见他和颜悦色的,忍不住问他能不能给签名。 她开了口,另外的同学难免心痒痒,陆续开始跟风。 蒋牧尘有点意外自己受欢迎的程度,不过没有答应,理由是老婆规定不能看别的异性。 “我们是男的,总该可以吧。”男生们嘻嘻哈哈的笑着:“蒋总裁给我们签一个吧。” “签名就免了,我不是什么大明星。”蒋牧尘语气生硬的说完,偏头郁闷的望着简云容:“臭小子快点帮我解围!” 简云容大笑,不过还是听话的解释了一遍,这才拉着同学一溜烟跑开。 一大群青春勃发的身影,在阳光底下恣意的笑闹着,奔跑着四散没入寝室楼。蒋牧尘站在树底,目送简云容安全上了楼,转头踏着路旁景观树投下的阴影,踱步往外走。 多好的青春,简云裳在校的时候也参加过比赛,但比赛内容可比科技大学举办的难度大得多。 不知彼时,她是否也和简云容一般,脸上常有笑容…… 想着心情竟有些沉重,恨自己不能在更早的时间里,遇见她,呵护她。 急切赶回酒店,他刚进电梯,手机便有电话进来。 看了眼熟悉的号码,蒋牧尘淡漠接通:“有事?” 这头,蒋千学开口就火冒三丈的骂道:“败家玩意!牧天是老子一分一厘打造起来的,你竟然拱手送人!” “你的牧天?”蒋牧尘像听见笑话一般,嘲讽道:“宋青山胃口真大,怎么,你满足不了还是让人给骗了。” 蒋千学一听更加来气:“你这是什么态度!牧天从来就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 “我的态度很正常,就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蒋牧尘说完,利落的掐了线。 终于还是忍不住动了,宋青山,老子等着你卷土重来! ------题外话------ qquser6355538美人送的鲜花是5朵~疯子给看成一朵了,⊙﹏⊙b汗。另外,感谢时辰2003美人送的票票~么么哒~ 005、短兵相接 更新时间:2014-9-11 22:27:25 本章字数:17942 蒋千学挂了电话,自是又气又怒! 但是理智告诉他,此时不是跟蒋牧尘闹翻的好时机。知子莫若父,与沈如眉离婚之事,他虽从头到尾没有干涉,但刚才的那一番话,其实已经摆明他的意思。 他知晓小金库的存在,也知道宋青山没死。 想着,蒋千学顿时如困兽一般,烦躁的在屋里踱来踱去。 良久,他停下脚步,忍不住翻出一个十分陌生的号码,急切的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宋青山清冷的嗓音,带着点点嘲讽的笑意,平静传来:“我很忙,有话快说。” 蒋千学怔了下,无奈苦笑:“牧航,你还是不肯原谅爸爸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可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 “蒋先生说笑了,我不认识您口中的牧航,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何来弥补一说。”宋青山挑眉,狭长的眸子危险眯起:“没事我就挂了。” “牧……青山,你手上的钱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转账。”蒋千学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方便,我等你回国,亲自把这些东西交道你手上,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这头,宋青山抬了抬眼皮,慵懒望着窗外的点点灯光,淡然勾起唇角:“半年之内不要打我电话,至于钱,你既然肯送,我没有不收的理由。” 耳边隐约传来喜极而泣的声响,宋青山神色嘲弄的笑开,冷静挂断电话。 “先生,医生过来了。”敲门声想过之后,房门被一名17—8岁的华裔男孩推开。他面无表情的进来,恭敬颔首:“夫人今天拆纱布。” “去吧。”宋青山摆手,收了手机起身往外走。 客厅中,金发碧眼的医生刚刚落座,宋青山用英语打过招呼,急切询问,自己的手术何时可以进行。 医生给了个时间,又讨论了下细节,随他一起进入简薇薇的病房。 他问一句,宋青山便翻译一句,重复给简薇薇知道。几分钟后,医生得出结论伤口没有发生感染,愈合的也不错。 少顷,他安排助手做完准备工作,便小心的给简薇薇拆开包在头上的纱布。 眼睛的部分,在落地的第二天已经做完,今天看的是她的鼻子和嘴唇。 淤肿还在,基本看不出脸上轮廓。宋青山淡淡的看着她,脑海里瞬间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禁不住有些热血汹涌。 再过一周,简薇薇的变身就会宣告完成! 拆完纱布,医生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带着助手礼貌告辞。 宋青山随意在简薇薇对面坐下,语气森冷:“给你的资料要反复观摩,必须认真模仿她的一颦一笑,不得有任何差错,我会随时检查你的进度。” 简薇薇嘴巴不能动,眼睛的手术也尚未完全恢复,闻言只是机械的点了下头。 逃到国外之后,她都没来得及适应时差,便做了第一场整容手术,修正下颚、加深双眼皮、填充额头还有植发。每一次手术的间隔时间都不长,好在全身漂白,只需打美白针即可。 不间断的手术导致她急速消瘦,宋青山却觉得还不够,每天逼迫她锻炼,学习。学简云裳那个贱人说话、走路,学习她写字的习惯。 大有不把她打造成另外一个简云裳,誓不罢休的狠绝之意。 自此,她也大抵清楚了他的用意,一旦所有的手术完成,便会动手杀了简云裳,让自己取而代之。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冒险的计划,疯狂而且异想天开。 但是她心里居然充满了幻想!蒋牧尘是什么样的男人,他俊逸绝伦、身家厚实,即使没有财富,也长着一身好皮囊,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恐怕京都未婚的女孩里,没几个不肖想过,她自然也不例外。可惜她那时,眼中只有薛立珩这个死人,不屑、也不敢去求得他的关注。 “休息五分钟,开始今天的训练!”宋青山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冷冷下令。 他心里同样期待尽快看到成果,仿真的面具他手里不少,只不过那样的伪装用一次可以,多了势必会穿帮。 蒋牧尘也不是傻子,他在国安呆的时间虽然不长,经验却比比人丰富得多。何况他跟简云裳同床共枕这么久,技术再好的伪装,也能轻易识破。 若非如此,他根本无需大费周章,带着简薇薇漂洋过海,并亲自参与制定他的整容项目。 简薇薇愣怔几秒,慌忙拉回飘飞的思绪,勉强撑起淤肿的眼皮,转身上楼。 宋青山站在原地出了会神,拧着剑眉也跟了上去,一进门便命令她脱掉衣服。 简薇薇对他的这个要求,从最初的抗拒,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心底还是有些窃喜的。 这几天手术,她身上一直穿着比较宽松的睡袍。低头解开系在腰间的带子,她动作风情的将衣服丢开,安静站到他指定的位置。 墙上的镜子里很快映出她玲珑的身段,曲线起伏,沟壑汹涌。 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身材,若不是嘴巴不能动,她真想壮着胆子问一句:自己好不好看。 由于的她整张脸肿得像只猪头,宋青山没有察觉到她的自恋神色,如往常一般,自顾站到一旁。 “手术全部完成之后,你的纹身要洗掉。”目光凌厉的眼眸,在她小腹上的茉莉花纹身上停留几秒,男人脸上浮起愠色:“站直、吸气,抬头挺胸。” 简薇薇依言照做,由于动作太大,扯到脸上的伤,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宋青山对此视而不见,他双手抱着胸,冷酷的继续指挥:“重复下一周前的内容,别妄想敷衍。” 简薇薇痛苦的哼了哼,迈开脚步努力学习简云裳走路的姿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小动作,简薇薇不是专业演员,模仿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容易。她只走了不到十步,便被宋青山阴冷的喝叱打断,不得不重新来过。 如此反复几次,简薇薇便有些意兴阑珊。在她看来,只要那张脸一样,多数人不会去注意这么小的细节。 宋青山的想法则跟她相反,细节的完美呈现,才更能充分的营造假象。没了破绽,攻击时才能有机会一击中的! “再来!”宋青山脸上的怒气已经达到极致,线条冷硬的俊脸,此时看来格外狰狞。 简薇薇的命一早交在他手上,见状仍吓得脊背发凉,浑身发颤的面对着他,再次迈开步子。 “眼神不要乱瞟,肩膀不要垮,要带着傲气,还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宋青山说着径自上前,攫住她的胳膊往上提了提:“只是走路,不是让你卖弄风情。” 简薇薇脸上做不了任何表情,余光瞥见他面色潮红,心里忍不住骂道:伪君子! 重新开始之后,每走一步宋青山都在边上盯着。整个练习室四周的墙面全是镜子,因此两人的身影,便看得格外清晰。 简薇薇不时透过镜子,目光玩味的盯着他的双腿,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容貌恢复,一定要试试他是不是真的柳下惠。 想着,思绪倒是平静下来,规规矩矩的按着他的要求,转身、迈步、落座。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宋青山回到摆放在房门左侧的沙发上,目光盯着她的背影,心底有股火气蠢蠢欲动。 只要再过几个月,他一定会回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既然蒋牧尘大方的把牧天送给简云裳,那他就不客气的连人带钱一起要! “叩叩”意外响起的敲门声,惊扰了练习室里心思各异的两个人。 宋青山站起身,波澜不兴的隔着门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人小心翼翼的回道:“机房出了点问题。” “我这就来!”宋青山说完,视线落到简薇薇身上,冷冷下令:“继续练习!” 语毕动作迅速的开门出去,和门外的手下一起往走廊尽头的机房走去。 卫星信号接收器旁的显示器上,左下角不断闪现报警的红光,居中打开的监控页面提示,有外来IP入侵。 宋青山拉开椅子坐下,一面确定IP的来源,一面询问:“刘泰,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 刘泰惧怕的垂首而立,看都不敢看他,小声作答:“大概有一个多小时。” 一个小时?正好是蒋千学打来电话之后的这段时间。 宋青山眯起狭长阴冷的眼眸,摆手让他出去。 蒋牧尘倒是聪明,竟然懂得利用蒋千学,通过卫星跟踪自己的手机信号,从而确认自己的位置。 自己的手术还要一段时间才可以进行,恢复也要时间。既然他这么闲,那就给他找些事做。 想着拿起卫星手机,往国内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他语气随意的吩咐:“把许物华那个老家伙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电话这头安静几秒,传来一道尖细的男声:“疗养院的系统不容易进,防卫也十分森严……” “系统的事我会处理好,你等着通知就行。”宋青山曲起五指,不耐烦的在膝上轻叩:“只有防卫的问题,任务完成,你直接进入一号楼,底层值班室的文件柜面有条暗道,直通西山公园的纪念碑。” 那头的男人略有迟疑:“我需要个人接应。” 蒋牧尘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到了极致,闻言语气倏然变冷:“我会安排人和你接应,就这样明天等我的命令。” 说完,毫不犹豫的结束通话。 许振霆既然咬死不开口,正好一箭双雕!沉吟半晌,他的视线落到显示器上,再度拿起卫星电话,给王若风打过去。 “蒋家那边最近什么动静?”电话接通,他面露愠色的问:“东西的下落找到没?这边有买家已经在准备下定金。” 这头,王若风支开嗑药嗑的有些神智混沌的宋悦,光着膀子走进浴室,讥诮笑出声:“怎么利用完我,又想起我的好处来了?” 宋青山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气定神闲的说:“价格已经炒到3亿美金,东西到手交易的事不用你管,我三你七。” 七成的利润,合华夏币至少十亿,王若风当然心动,但他不傻:“交易的风险由你承担,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我愿意让你占,前提是你必须安排好途径,让我顺利入境。”宋青山徐徐跑出条件:“再没找到东西的确切下落之前,我可以把价格炒到6亿。” “你疯了!我们谁都没见过那东西,万一拿到假的,钱虽多也得有命花才行。”王若风听着一阵心惊:“你确定那东西值这个价?” 宋青山慵懒的勾起薄唇,狭长的眸子里透出噬血的狠绝:“当然确定!你现在只需告诉我,蒋家最近有什么动作。” 王若风思绪转了转,平静的说:“蒋家最近一直在找我们家麻烦,好几项目让蒋牧尘那小子搅黄了。至于东西的下落,姓许的小子油盐不进,等若菲回来我在仔细问问。” “这事必须要抓紧,要知道那些人交了定金拿不到货,你也别想自在。”宋青山的嗓音极冷:“找两个人把蒋牧尘的小舅子劫了,逼他收手,否则撕票。” “我正有这个意思……”王若风得意吹起口哨:“就这样,我的手机被监控了,你自己多注意。” 宋青山压下眉峰,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火大的掐了线。 远在地球的另一端的京都,下午3点多正是最闷热的时候。 王若风吊儿郎当的拿着手机从浴室出来,径自去把宋悦抱到客厅,又给了她一些大麻。 看着她欲仙欲死的模样,王若风温柔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嗓音蛊惑的问:“要不要尝尝更刺激的?” 宋悦整个人嗨到不能自已,双手圈着他脖子,身子不住扭动:“你总得先给我一点甜头吧……” 说罢吃吃的笑起来,低头吻上他的唇。 王若风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手上的力道一收,瞬间将她抱回刚才的房间,三下两下扯掉了她身上的衣物。 若不是宋青山有意把蒋牧尘引到王家地界,还耍了自己一通,他也不会被大哥逼着,低三下四的去跟蒋牧尘道歉。 事后装无辜谁不会,他既然敢拿自己当枪使,那怎么也得从他妹妹身上,把心底的这股气发泄出去! 该赚的钱他照赚,该报的仇,他也同样不会落下。 下午5点,科技大学的科技新发明比赛圆满落下帷幕。 简云裳所在班级以年级第一,系里第二的成绩,登上亚军宝座。此次比赛,旨在激发学生的创造力和执行力,规模不算太大,但是在校内的影响却是极大。 尤其今年,无偿捐献了无数设备,和整栋实验楼的牧天集团总裁蒋牧尘,亲自参与评审、颁奖。并且还提供了大笔的奖金,用以激励更多的创造发明的举措,更是在学生中口耳相传。 往年,即使拿了第一名,最多也就千把来块的奖金。而今年,第一名的奖金高达10万,二三名以及优秀奖的奖金,都不低于万元。 最主要的是,这个奖项将会保持十年不变。 蒋牧尘所做的动作,使得简云容在同学中一下子成了福星,人缘指数持续爆棚,就连系主任都对他青睐有加。 由于隔天是周日,简云容抱着奖状从篮球馆出了,高高兴兴的回寝室收拾好脏衣服,便随车返回沁梅园。 沈如眉在家已经制定好庆祝的菜单,见他们回来,免不了一番问长问短。 “亲家妈,我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您想去哪里旅游我到时候可以陪您。”简云容喝了口茶,讨好的坐到沈如眉身边:“姐夫太忙,他肯定没时间陪。” “就你时间多……”简云裳眉眼弯弯的打趣他:“你放了暑假也要回凌云学习的。” “两个月的时间呢,我抽一半时间陪亲家妈,剩下一半的时间回凌云。”简云容清俊的容颜浮起点点失落:“我还没去旅游过。” “暑假还早的很,干嘛现在就头疼将来的事,快去吃饭吧。”蒋牧尘好笑的拍拍他,视线移到沈如眉脸上:“妈,您要是实在想出门,我和云裳也可以抽空陪您。” 沈如眉心情不错的笑开:“都不用,我跟你钟叔约好了,过段时间一起去沙漠走走。” 蒋牧尘了然的点点头,偏头和简云裳相视一笑:“云容,你听着没。” “好吧……”简云容脸色发红,小声嘀咕:“是我自己想出去走走。” 话音落地,大家都笑了起来。 吃过晚饭,简云容便承担了陪沈如眉看电视剧的任务,简云裳和蒋牧尘先行上楼休息。 各自洗完澡躺好,简云裳想起他下午说的事,忍不住问道:“他真的联系了宋青山?” “确定,闲庭已经在分析数据,估计明天早上能出结果。”蒋牧尘体贴的扶着她坐好,双手搭到她的肩上,细细揉捏:“坐了一天,累坏了吧。” “还好,就是有点头疼云容的事。何蓉蓉毕竟救过他,事发之前她确实不认识宋悦,说不上是相互勾结。”简云裳叹了口气,愁眉紧锁:“我若是突然禁止他们来往,云容肯定接受不了。”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愁的……”蒋牧尘宠溺的亲了下她的脸庞,顺手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给卓辉打过去。 之前为了摆脱宋悦所用的手段,放在何蓉蓉身上照样奏效。 电话打完,此事也就此揭过。 蒋牧尘给她按摩了一阵,忽然想起建档的事:“周三去做B超建档,你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妈跟营养师商量后,调整了我的菜单,胃口还行。”简云裳懒洋洋的靠到他怀里,舒服闭上眼:“我现在就在担心,上次过敏的事,有没有产生不好的影响。”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蒋牧尘哑然,抱着她倒进床里:“乖,一切都会很好的,睡吧。” 简云裳嘀咕一声算是答应,躺着没多会便睡了过去。 转过天,两人还没睡醒,钟闲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蒋牧尘拿着手机去了书房,一看时间才5点多,忍不住抱怨:“你小子嗑药了吧,大早上不让人睡。” 钟闲庭一夜没睡,闻言郁闷的不行:“狗咬吕洞宾!要不是照顾你跟沈亮,我犯得着跟小顾熬夜通宵吗!对了,我们通过你昨天提供的号码,根据通话记录查到了宋青山的落脚点。目前的问题是,我们安排在那边人不适合动手,我跟小顾商量了下,决定由我亲自带人过去。” “你不能去。”蒋牧尘语气严厉:“让顾旭之另外安排人。” 钟闲庭楞了下,打着哈欠反驳:“你放心,我到时候假装带老婆回去,那边的人应该不会有所怀疑,因为我这次回国,理由也是回来结婚。” “人选呢?万一漏了马脚,后果不堪设想。”蒋牧尘沉下脸,语气肃然的重复:“总之我不会同意你去冒险!你先睡一会,我马上联系沈亮。” 语毕,连他的解释都不听,直接挂断线转头打给沈亮。 两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两句,决定见面再谈。 折回卧室,简云裳已经醒过来,正抱着电脑专注的敲打键盘。 “我是不是吵着你了?”蒋牧尘心疼的坐过去,温柔劝道:“追捕宋青山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你不用这么操心。” 简云裳从屏幕上抬起头,平静的说:“我刚才接到许老教授的电话,他只说了一句电话就中断了,我不放心。” “他说了什么。”蒋牧尘心中一凛,直接将她的笔电端过来,仔细观看屏幕:“疗养院的系统被人动过?” 说着将笔电还给她,立即联系疗养院的院长。 由于许物华临时跟陈永民换了房间,出事的人,便变成了陈永民。院长正在安排人处理陈永民遗体,因此忘了第一时间通知这个消息。 蒋牧尘挂了电话,转头从衣柜里拿了衣服胡乱套上,尔后分别给沈北、顾旭之他们打过去。 简云裳担心许物华的安危,不顾他的反对,也起床穿戴整齐,草草洗漱便和他一同乘车赶往疗养院。 车子进入疗养院停车场,其他人的车也陆续抵达。 大家沉默着,一起去了2楼原来许物华住的房间查看。简云裳趁着沈北带来的人勘察现场,径自上了三楼去见许物华。 房门虚掩着,屋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许物华背对着门口,孤寂的坐在椅子上。晕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长,淡淡投射在地面上。 隔着门缝看了一秒,她调整好魅影的射程,神色戒备的推门进去:“许教授,我是云裳。” 坐在椅子上的许物华没吭声,也没有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 简云裳心底涌起强烈的不安,顺手将大灯打开,箭步上前:“许教授?!” 许物华一身的血,虚弱睁开眼:“云裳,步摇……” “我是云裳,你等着我马上叫医生!”简云裳看清他身上的伤势,脑袋轰的一声炸开,立即通知楼下的蒋牧尘。 然而等他们上了楼,许物华已经与世长辞。 简云裳眼睁睁看着院里的医生,扯下被单将遗体盖上,心里自责又懊恼。若不是她一时冲动,或许许物华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不是你的错,相信我。你即使不来,他的下场也会如此。”蒋牧尘拥紧她,眸底寒光凛冽。 许物华一死,关于病毒原液下落的线索,几乎全部集中到许振霆身上。以他万分不配合的态度,想把东西找出来简直难上加难。 “嫂子,我们看过系统的入侵记录,这件事还真的跟你没关系。”钟闲庭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主动解释:“最早的记录是许物华入院那天,中途停过一段时间,宋青山假死之后,对方活动的频率明显增多。”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引我来疗养院找许教授,并借此痛下杀手?”简云裳稍稍联想,便猜到了他话里的意思:“目的是拖我下水的同时,逼迫许振霆答应某些条件?” “差不多,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小许教授跟王家的关联很密切。并且病毒原液丢失,廖院士身受重伤的当晚,正好又是他在班。”钟闲庭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顿了下接着说:“即使他不是出卖消息的人,也是这件事的知情人,并且他很可能知道,病毒原液的确切下落。” 简云裳想起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美人王若菲,黛眉无意识拧紧。 屋里的其他人也不说话,大家都沉默着,脸色分外凝重。 沈北带着手下处理完二楼的事,上楼就看到这幅情形,无奈只好将人都请了出去。 许物华身中三刀,每一刀都扎在要害部位。简云裳上楼那会,凶手是行凶后刚刚逃离,从手法和时间上看,应该是故意为之。 故意留着许物华的一口气,估计是想从他和简云裳的交谈中,听取某个重要的消息。 可惜许物华的身体素质原就不好,凶手下手的力道有比较狠,许物华撑不过十分钟,便停止了呼吸。自然也来不及跟简云裳交谈。 沈北分析完,手下果然在台书桌和墙面的夹缝里,找到一只微型窃听器。他严肃的揉了揉眉心。迈着沉重的步子往窗台走去。 拉开窗帘,防盗窗果然被特殊的工具,剪开好大的一个口子。 蒋牧尘和院长联系之时,院里的安防系统已经全部启动。大家在监控画面中,并未看到凶手离开,对方像个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消失。 交代属下做好现场记录,沈北来到外面的走廊,简单讲了自己的发现,忽然问:“牧尘,疗养院地底下是不是有暗道?” “有!”蒋牧尘说完,立即拔腿往楼下跑去。 其他见状,问都没问就追着他,速度极快的冲下楼。 几个月之前,他为了讨好简云裳,曾特意带着她走了一遍那条暗道。 前来杀人灭口的凶手,能够避开院墙边上,360°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原因只有一个——他是从地道进来的,或者本身就是蛰伏在疗养院的内部人员。 飞奔来到楼下的地道入口,简云裳和墨珍照例不被允许进入。沈北带了两个人,和蒋牧尘等人一齐进入。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一行人面色凝重的从地道里退出来,为首的蒋牧尘脸色尤其难看。 简云裳和墨珍等的心焦,见状已知事情不妙,索性闭了嘴没发问。 “人死了。”蒋牧尘过去牵住简云裳的手,淡淡开口:“踩中我留下的机关,身上被弓弩射成蜂窝。” 他的话意思明确:凶杀案线索彻底中断。 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除沈北和他带来的人外,大家沉默前往院长办公室。 就是这时,隔得老远就听箫碧岚,在停车场的方向大声嚷嚷:“来个人帮忙,我在外面逮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走在前面的几个男人眸光微闪,身形一晃瞬间奔出。 箫碧岚喘着粗气,丢垃圾似的,将被魅影射昏的男人扔到地上,嘴里还不忘抱怨:“蒋少,你这疗养院什么时候,是个人就能来去自如了。” 蒋牧尘没空和她计较,几乎和钟闲庭同时伸手将男人提起来。 看清男人的面目,蒋牧尘的俊脸不可避免的再度阴沉下去,冷冷的朝钟闲庭伸出手:“催醒剂!” “你怎么知道我带着!”钟闲庭嘀咕一句,利落的解开手腕上的飘渺,从底部取出一支极细的长针。 蒋牧尘伸手接过,轻轻掰断顶部,跟着将长针放到那人的人中来回。 “估计十分钟后会醒,许振霆的车子已经出了市区,很快会到。”顾旭之低头看了下腕表,扭头去看简云裳:“云裳,天玑的终端我已经重新打开,并且已经接入飘渺的系统,你们随时带着。” “好。”简云裳点头,拉着墨珍和箫碧岚转头往回走:“我们先回避一下,等许振霆到了我们在露面。” 蒋牧尘听她说完,略一沉吟,拉上钟闲庭架着地上的男人追上去:“顾局,这里暂时交给你和沈亮,等许振霆到了,记得通知。” 顾旭之郑重点头:“你们放心。” 匆忙进了院长办公室,蒋牧尘径自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抽出一副塑料的手铐,那昏迷的男人铐到椅子上。 “徐鹤?!”简云裳震惊极了:“怎么会是他。” 蒋牧尘挑眉,脸色颇有些耐人寻味:“我也很意外。” 墨珍淡淡的扫了徐鹤一眼,插话道:“蒋少这话的意思,是早就知道他身份有问题?” 蒋牧尘温柔注视着简云裳的眼睛,实话实说:“对……我以为他只是负责收集信息,一直没怎么重视。” “大意轻敌……”简云裳小声嘀咕一句,估摸着徐鹤一时不会醒不来,便起身走到窗边。 一旁的箫碧岚,听钟闲庭讲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抿着双唇站到简云裳身边。墨珍见状,优雅的站起身,也跟过去。 蒋牧尘默了默,坐到院长的位子上,动手打开电脑。钟闲庭闲得无聊,办了张椅子坐到他身边,不时指指点点。 一时间大家都变得异常沉默。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金色的阳光慢慢爬上地平线,凝结在树叶尖上的露珠,隐隐约约散发着炫目的光芒。 沈北处理完两处凶案现场的证据采集,差人去通知了蒋牧尘,自己留在现场跟顾旭之交流经验。交谈中,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开进停车场,许振霆一身疲惫的从车上下来。 兴许是来得匆忙,他身上还穿着睡袍,脚上趿着拖鞋,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颓废的美感。箫碧岚站在窗户后,淡淡看着他上了楼,评论道:“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穿成那样没给形象减分。” 一旁的钟闲庭不服,嗤笑接话:“瘦的跟小鸡似的,有什么好看。” 箫碧岚回头,鄙夷的打量他一阵,不咸不淡的轻启红唇:“你还不如小鸡呢!” 另外三个人摇了摇头,没吭声。 反倒是两人继续吵得不可开交。 3楼许物华的房间里,遗体尚未移开。许振霆进门看过父亲的遗容,神色出奇的平静,扭头淡淡的望着顾旭之:“顾局怎么会在这。” 顾旭之礼貌颔首,语气严肃的说:“您父亲的案子有些复杂,我只是过来配合沈队的工作。” 许振霆没有挑明,而是若有所思的追问:“配合刑警队的工作,需要怎么多人?” 顾旭之知道他指的是停车场里,一字排开的豪华座驾,不假思索的答:“许教授误会了,简叔叔昨晚吃坏肚子,作为云裳的朋友,我们都很关心。” “你们想知道些什么?”许振霆不置可否,从容转开话题:“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可以拒绝你们所提的任何要求。” “许教授,还望节哀顺变,”简云裳人未到声音先到:“许老教授的事,刑警队一定彻查清楚。” 许振霆扭头,怔怔看着她逆光走进屋里,心底本能涌起呵护之意:“云裳你不要看,父亲的样子实在……” 实在太过吓人,后一句十分平常的话,他用尽了力气也说不出口。 简云裳理解的顿住脚步,没有转身:“你也出来吧。” 许振霆听话的应了一声,迈着沉沉的脚步朝她走去。 沈北悄悄的跟顾旭之交换了下眼神,沉默退出去。来到走廊,他例行公事的开口:“现场我们已经看过,但是为了破案的需要,死者的遗体我们要带走。” “你们不能!”许振霆抬起头,眼神凌厉的盯着他:“我不管你们如何定性这起案子,带走遗体绝对不可能。” 沈北的脸色也很难看:“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不可能!”许振霆的面容有些扭曲,不过没有失控:“你应该查的是疗养院,为何好端端的人会突然被人杀害,而不是跟我这个受害者的家属谈配合!” 说完径自进了许物华的房间,“嘭”的一声甩上门。 简云裳暗自叹气,看来宋青山真是走了一步好棋。案子若真的公开,光是舆论的口水就能让牧天的股票暴跌。 思及此,她顾不上安慰许振霆,立即压低嗓音跟顾旭之说:“师兄你安排下,凡是媒体的采访车禁止上山,另外立即通知蒋牧尘派车,将陈永民的遗体送去殡仪馆,并安抚好家属的情绪。” “我马上去办。”顾旭之严肃的点点头,对沈亮说:“你带人马上撤走,开我们的车。” “不用,牧尘电话通知的时候已经交代,我开的是自己的车子。”沈北淡定的望着他,又说:“我们去楼下看看。” 顾旭之看一眼简云裳身边的保镖,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迟疑转身。 简云裳等着脚步声听不见了,才抬手叩门:“许教授,你把门开开。” 门后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死心的又敲了一次,窸窸窣窣的动静想过之后,许振霆眼眶发红的开门出来。 两人都没说话。 默默在走廊里站了几分钟,简云裳长叹一声,故意试探:“许教授有没有话想和我说。” 许振霆平静的看着她,张了张嘴忽然别过脸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和师兄的说辞。”简云裳平静的望着远处冉冉升起的朝阳,语气一点点变得沉重:“我到的时候许老教授还活着。” 许振霆眸光一变,双手悄然握拳。 须臾,他镇定自若的转过头,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寒气逼人:“云裳,你在试探我?” 简云裳留意到他的小动作,不禁摇头苦笑:“试探?若是你中无愧,何惧我的试探?” 许振霆脊背发僵,目光晦涩的端详着她的容颜,沉默不语。 简云裳坦然无惧的仰起脸,眼神清澈的回望着他,没在紧逼。 过了大概5分钟,他忽然勾起唇角,笑容惨淡的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的古言新文《统领大人您夫人跑啦》,大奸宦和小逃妻,是孽缘还是良缘? 被迫嫁人——嫁个太监——嫁个奸人大太监! 马闲闲的杯具真是层层升级,但最最杯具的事还在后头—— 他不是那啥“不行”吗?怎么会……竟然还……不对啊! 006、防不胜防 更新时间:2014-9-12 14:02:50 本章字数:17859 条件……简云裳心中一动,语气淡淡的问:“什么条件。” 许振霆微微倾下身子,明亮的星眸掩在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之下,渐渐浮起深情:“好好保存……” “什么?”简云裳一头雾水的仰起头:“保存什么。” 许振霆直起身,敛去眸底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情感,平静错开身子,方便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入内。 简云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也跟着避让到一旁,心里更加好奇他没接着往下说的半句话。他送给自己的东西无数,到底要好好保存什么。 沉默站了一会,许物华的遗体被工作人员抬出来,在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指引下,一行人脚步匆匆的拐进电梯厅。 简云裳静静目送,直到电梯门关闭,才幽幽收回视线。 “云裳,我现在暂时没有时间,但是我答应告诉你全部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许振霆说着,双眼赤红的迈开双腿,一阵风似的往楼下跑去。 简云裳郁闷的回到院长室,徐鹤已经苏醒,同时顾旭之手下的人通知称,山道出口处围满了记者。 蒋牧尘趁着顾旭之问话的空隙,关切的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拥住,偷偷低下头在她耳边耳语:“老婆你真是神机妙算!” 简云裳点头,淡淡笑开:“牧天现在是我的,吃亏的事当然越少越好。” 蒋牧尘注视她一秒,默了。 徐鹤由于刚醒,问话断断续续的,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接到顾旭之求救的目光,蒋牧尘不得不松开简云裳,亲自过去。 “他还说了些什么?”他往徐鹤跟前一站,周遭瞬间阴风阵阵,而他的俊脸也立即冷若冰霜:“要不要我给你上些彩头,嗯。” “总……总裁?!”徐鹤脑子里浑浑噩噩,猛地看清问话的人是蒋牧尘,浑身止不住发抖起来,大脑瞬间恢复清醒:“我说,我说。” 蒋牧尘搬来椅子,目光狠戾的盯着他。 徐鹤心里发虚,支支吾吾一阵,痛快的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出宋青山的指示。 “他在京都到底训练了多少死士?”蒋牧尘脸上覆满寒冰:“安插在牧天的有多少。” “不……不清楚。”徐鹤吓出一声冷汗:“从来都是他单线联系,分派任务的时候,我们是对暗号确认身份。” “顾局,这个人你带走。”蒋牧尘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当下也懒得浪费时间:“查下他的关系网,出了结果通知一声。” 仿佛是为了刻意疏远,他从不像钟闲庭那样称呼顾旭之为小顾。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他。”简云裳起身过去,凌厉喝问:“你和余子莺是怎么认识的。” 徐鹤似乎吓到,怔了几秒嗫嚅开口:“任务需要。” 简云裳闻言黛眉紧蹙,再次咄咄逼人的追问:“谁下达的任务!” “都是他,平时我们只知道他是伯爵,凡是跟老板娘相好的,基本都是他在安排。”徐鹤说着,脑袋渐渐垂到胸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简云裳清楚,徐鹤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宋青山。她本能的咬了咬后牙槽,望向顾旭之:“师兄我的问题问完了,你把人带走吧。” 稍后,顾旭之和沈亮带着徐鹤先行离开,其他人跟着陆续上车,也都分头离开。 从疗养院出来,几辆车子回到市区,不约而同的去了沁梅园汇合。 一起上到副楼的工作室,简云裳大致讲了下自己跟许振霆的谈话内容,又回房把他送的东西一样一样搬出来。 在座的人当中,蒋牧尘和钟闲庭都有丰富的反间谍经验,且熟知情报藏匿手法。可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尤其是许物华几次三番提起的百宝箱,两人更是看得仔细,然而依旧毫无所获。 此事意外成了不解之谜,巨石一般沉沉压在众人心头。 几经讨论无果,箫碧岚打着哈欠起身,准备回八局上班。因为接了特邀令,她直接从七局调入八局,成了顾旭之手下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 钟闲庭见她要走,丢下蒋牧尘狗腿的追了上去。 简云裳无奈的跟墨珍对视一眼,有些搞不懂两人之间的角色转换。 之前明明是箫碧岚把钟闲庭看成花一样,才几天的功夫就掉了个个,变成钟闲庭没事就追着箫碧岚跑。莫非两人真的看对了眼,郎情妾意。 静默中,蒋牧尘见钟闲庭开溜,看着时间不早,简单交代两句下楼叫卓辉备车,赶回牧天。 转瞬,工作室里人去楼空,只剩简云裳跟墨珍大眼瞪小眼。 两人相视苦笑,默契的将电脑打开。 简云裳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天玑,开机重启,进入飘渺系统。 先前在疗养院,徐鹤提到,凡是跟余子莺有关系的男人,全部来自宋青山的安排。据顾旭之查获的线索显示,他留在京都的余党,尚有十余人未落网归案。 弄不好,这十来个人里头,会有好几个是余子莺的姘头。 思及此,她飞快跟墨珍交换了下意见,调出硬盘里有关余子莺的所有资料。 两人埋头分析检索了个把小时,那些男人的信息,逐一呈现。 简云裳将信息打包好,分发给顾旭之和箫碧岚,同时调出赵子敬最近送回来的资料,继续跟墨珍研究。 这份资料和以往所见不同,上面没有半个汉字,全是外文和数字。 两人的外语都不错,各自扫了一遍,头挨着头交换过意见,重新再看第二遍。 简云裳从小就有语言天赋,大学时几乎把学校开设的外语,都学了一遍还修了学分,看罢狐疑出声:“这份资料不光是英文,里面还参杂了法文、德文、还有西班牙文。” “载人火箭发射的日期定了没?”墨珍听她说完,也注意到了那些不易觉察的外文:“我感觉这份资料里隐藏的信息,是指向火箭发射数据。” “墨墨,我该说你是乌鸦嘴,还是称你一声福星?事都让你说中了……”简云裳调侃一句,十指如飞的将各种语言组合一起:“你来翻译一下。” “都是单个单词,感觉乱糟糟的。”墨珍拧眉,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的电脑电脑屏幕:“我看不出来你说的内容。” 简云裳随手拿来纸笔,速度飞快的在纸上演示:“法文的这一段,说的是火箭数据到手。你按照凯撒密码算法看一下。下一段德文,用的是综合了的希尔密码和摩尔斯电码,说的是暂时无法送出。第三段英文,是三种加密方式一起使用,意思是:请求支援。” “这么复杂。”墨珍嘴上这么说,视线却依然停留在屏幕上,并提出不同的看法:“第三段不是请求支援,而是说行动定在发射前夜,一切准备妥当。” “……”简云裳心里咯噔一下,神色肃然的嘀咕:“难道我分析错了?” “师姐什么时候回?”墨珍重复看了一遍,忍不住推翻自己的结论:“我也糊涂了,感觉你说的更准确。” 简云裳同样头疼莫名:“大概7月末,最近联系的有点少,稍晚我发给她看看,她是这方面的专家。” “你家蒋牧尘也是专家。”墨珍含笑打趣:“你给他看过没。” 简云裳干笑:“给了,但是没时间看就给忘了,还好距离火箭发射还有不少的时间。 说完,两人都觉得有些疲乏,关了电脑一起楼。 休息片刻,时间已经接近中午11点,简云裳不见沈如眉回来,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宋青山远程操控,一早上弄出两条人命,万一他有意针对沈如眉,后果简直不敢想。 正想着,手机有电话进来。 她看了眼号码,IP指向又是乾州,不禁拉长了脸接通:“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这头,戴谦然的语气十分低落:“云裳,我是大舅,你表舅过世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这边有些东西,是他嘱咐我一定要交给你的,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一趟乾州。” 听说许物华有东西要交给自己,简云裳顿时装不下去:“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昨天半夜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务必尽快的将东西交给你。”戴谦然语气沉重,话中也难掩悲伤:“关于你妈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对不起,这些年没能好好照顾你们姐弟。” 简云裳对母亲的家人没什么感情,但是听着心里依旧觉得难受:“先不说这个,您能不能告诉我,许老教授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你等等……”简云裳听他丢下三个字,跟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许久才又听他说道:“是京都步摇居出的银质百宝箱。” “云裳,你快走,记得把步摇居的盒子还回来。”那天在疗养院,许物华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里头,就提到了步摇居的盒子。 可是刚才蒋牧尘和钟闲庭特别检查过,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想着思绪一顿,飞快的对着手机说:“我明天抽时间回去,麻烦你帮我保管好,谢谢大舅。” 说罢挂了电话,拉着墨珍再度回到工作室。 步摇居的百宝箱仍旧安静的躺在茶几上,她几步上前,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仔细需找许物华说过的,做错了的那一朵花。 没有……里外好几层箱子都没有! “没头没脑的,你到底在找什么。”墨珍狐疑的坐在一旁,忍不住问道:“难道这箱子有古怪?” 简云裳闻言,颓然的抱着箱子坐到她身边,简明扼要的将刚才的通话内容告知。 墨珍沉吟半晌,冷静分析道:“我猜,许教授因为不愿意跟王若风同流合污,所以把病毒原液放在百宝箱,当做结婚礼物送给你。而许老教授知情后,担心你因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几次三番的想拿回去。” “或许是,或许不是,我也被搞糊涂了。”简云裳头疼的牵了牵唇角:“按说病毒原液如此危险的东西,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贸然交到我的手上,许振霆也不怕出意外,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墨珍耸肩,说实话她也被许振霆的做法搞糊涂了。 找寻无果,两人返回楼下,沈如眉正好进门,于是墨珍十分不客气的留下吃午饭。 下午睡醒过来,简云裳抽空去了一趟凌云,处理一些比较急的事情,没等离开就接到了许振霆的电话。 约定见面的地方,就在凌云斜对面步行街的露天咖啡馆。 由于距离很近,简云裳嫌保镖跟着太显眼,只让他们在几米以外等着,不准靠近。 到了地方,许振霆已经点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脸色灰败。 简云裳向来就不是磨叽的人,她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谨慎开启影像和语音录制干扰信号,开门见山的问:“许教授好像和王若风王三少很熟?” 许振霆抿紧了唇,轻轻的应了一声:“是。” 简云裳颇感意外他的坦诚,又问:“病毒原液的消息是你透露的?” “不是。”许振霆回答不带丝毫犹豫,眼神也格外澄净:“研究所有内鬼。” “那你是否知晓内鬼的真实身份。”简云裳紧追不放:“你怀疑谁。” 许振霆如墨的黑眸一暗:“每个人都值得怀疑!” “那王若菲和你是什么关系。”简云裳见他配合,问题渐渐变得犀利:“许老教授的死,是不是王若风跟别人合谋?” “第一个问题,我跟她是被监视与监视的关系。第二个问题,我没有十成把握,直觉是。”许振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早上我的话还没说完。” 简云裳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然而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开口。一瞬间脑中警铃大作,本能的举目四顾。 来的时候没注意,这会一看,周围不知何时坐满了面容肃然的年轻男人。迅速默数一遍,竟然不下十人。 感受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杀意,简云裳淡然勾起唇角,佯装不经意的通过天玑,向另外几人发出求救信号,同时悄悄调整魅影。 做完相应的准备,她放低嗓音,再度开口:“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在我手上。” 她的声音不大,但许振霆听得清晰异常。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简云裳沉默的盯着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把他也给弄昏迷。 全世界的间谍都在找的危险东西,他居然堂而皇之,连知会都不曾就往自己的手里送。 抬眸的瞬间,余光透过杯壁的反射,瞥见有人从背后靠近过来。 简云裳冷笑一声,在他出手的瞬间,敏捷歪过头屏息避开从面门擦过去的麻醉手巾,同时出腿如电,猛的朝那人小腹以下踢去。 哀嚎之声响起,那些守在周围的打手也迅速围拢过来。 简云裳一面反击,一面摁下魅影的自动射击摁键,片刻功夫地上已经倒下三四个。剩下的似乎还没明白状况,又惊又怕的继续围攻。 混乱中,眼前闪过一道敏捷的身影,瞬间又踢倒了两个。 看清出手解围的人是许振霆,简云裳难得好心情的打趣:“想不到许教授伸手不弱,我还以为你会袖手旁观。” “换做别人或许会,但那个人是你,我绝对不会。”许振霆的嗓音意外的冷硬,话中更是透着一股决绝之意:“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 莫不是出于愧疚?鉴于场面太乱,简云裳无暇分神细想,加之魅影几次射空,她不得不关闭自动射击功能,专心对敌。 打到只剩最后三个,保镖正好及时赶到。 简云裳身边的警戒一除,趁空又说了一句:“许教授,算起来你好像是我的表哥吧。” “我不是,父亲一生未娶,何来儿子。”许振霆说着,飞脚再踢中一名打手。 简云裳听到这个消息,可以说是十分的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许老教授娶或者不娶,都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眼看就要清场,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竟冲开街口的护栏,光速停到咖啡馆门外。紧跟着,白色的悍马和一辆捷豹同时停下。 所幸这里发生的混乱,已经让周围的行人四散逃窜,没有造成交通意外。 随着最后一个打手被保镖撂倒,简云裳气定神闲的理了理身上的裙子,含笑看着飞奔而来的男人,徐徐张开手臂。 “云裳……”蒋牧尘使劲将她抱紧,半点不敢马虎:“身体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好得很。”简云裳浅笑,在他责备之前主动认错:“事发突然,我不是有意的。” 蒋牧尘收惊魂未定的抱紧她,又心疼又后怕,久久不舍松手。 “一会在仔细和你说,现在先把这些人清理了再说。”简云裳推开他,转头面对面的望着许振霆:“我的问题还没问完。” “你可以接着问。”许振霆平静回答,视线却是望向蒋牧尘:“只能你自己一个人。” 简云裳觉察到蒋牧尘的怒气,眸色淡淡的望着许振霆,慢条斯理的答:“那就算了,即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到。” 许振霆丝毫不怀疑她,以及她身边的男人的能力,听罢胸口有些发堵:“既然如此,决定在你手上,想问的时候可以直接约我。” 语毕,踏过一地的破桌烂椅,从容转身。 “牧尘,这里留给师兄他们清理就好,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简云裳目送许振霆走远,心急火燎的拉着蒋牧尘回到车上:“他承认病毒原液在我手上,明天我必须要去一趟乾州。” “去乾州?”蒋牧尘听说病毒原液在她手上,俊脸顷刻生寒:“为什么去乾州,你现在不宜随处走动,刚才我差点担心死。” “好了,不生气了。”简云裳说着,伸手抚上他的面颊,温柔摩挲:“我去乾州只是去见见大舅,你若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 “我通知卓辉定机票。”蒋牧尘心有余悸,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少顷,情绪平定下来,他忽然得意笑问:“你刚才喊我什么。” 简云裳默了默,念经似的一直喊个不停:“牧尘,牧尘。牧尘……” “这还差不多!以后遇到危险的事,千万别逞强。还有,从明天开始,你不能离开我半步。”蒋牧尘霸道下令:“任何时候都不许!” 简云裳吐血:“你不上厕所的吗?” “……”蒋牧尘被她问住,猛地抱住她深深的吻了上去。 少顷他意犹未尽的松开她,换了辆车,风驰电掣的赶往医院。 原定的时间是周三做B超建档,但是经过刚才那样惊心动魄的打斗,他实在是不放心再拖两天。 车子驶进医院的同时,这边的妇科诊室已经做好准备。蒋牧尘下车将她抱到楼上,一阵风似的拿着单子交完钱,立即抱着她冲进B超室。 众目睽睽之下,简云裳不可避免的红了脸,小声埋怨:“你别把医生给吓到。” “不管,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蒋牧尘的语气不容置喙,小心将她放到床上,扭头问负责检查的医生:“要怎么做。” “您先出去,不要妨碍我们给其他的病人做检查。”医生的脸色不太好看:“到外面的休息区坐等。” 蒋牧尘本来十分不爽她的语气,结果接到简云裳带着薄怒的目光,立即乖乖出去。 彩超的结果出的很快,简云裳是宫内怀孕,而且还是双胞胎。 蒋牧尘不敢置信的盯着检查结果看了两遍,视线移向简云裳依旧平坦的肚子,好一会才回过神,激动得难以自制的将她深深抱紧:“云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简云裳好气又好笑,冷不丁张嘴狠狠咬着他的胳膊,直到口腔里传来腥甜的味道才松开:“疼吗?” “还可以承受。”蒋牧尘高兴的像个疯子,忍不住再度将她抱起,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光速跑回诊室填写建档资料。 忙完回到车上,他似还未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一直抱着简云裳喃喃自语:“双胞胎……真的是双胞胎……” “蒋牧尘,你傻了?”简云裳有些受不了的捶了他一下:“值得那么开心吗。” 蒋牧尘哈哈大笑,捉住她的手深情印下一吻:“当然值得,因为孩子的妈是你。” 简云裳抬眸,温柔的与他对视,嘴里小声的嘀咕:“肉麻。” 蒋牧尘目光宠溺,回答她的,是更加恣意的舒畅笑声…… 夕阳半落,天边的梯状的云层,渐渐染上温暖的颜色。 夜色白金层的专属雅间里,金色的余晖从窗户透进来,清晰落到哑光的实木地板上。橘黄色的光线,映红了一室奢华。 王若风背着手,迎着夕阳站在窗前,眯起眼睛盯着不知名的某处,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须臾,房门推开,一名下属模样的男人,语气焦急的说道:“三少,派去的人全部落网,属下只拿到了影像资料和录音。” “打开看看。”王若风徐徐转过身,被夕阳拉长的影子,缓缓落到来人身上:“科技大学那边安排得如何。” “人进不去,他们用了简氏的安防系统,三秒之内可识别访客身份。”来人将磁卡放入笔电,嗓音里透着浓浓的惧意:“派过去的人在等天黑,准备从围墙翻进去。” 三秒识别访客身份?看来简云裳还真是特别在意这个弟弟!王若风眸中杀意渐浓,气势森冷的坐进转椅:“行了,把人撤回来,这事放一放。” 此时电脑屏幕上,也出现了简云裳和许振霆碰面的影像。可惜只有短短的三秒,便出现白屏,音箱里传出恐怖而阴森的怪音。 “啪”的一声脆响,王若风暴躁的甩了甩手,无视落在地上的笔电,嚯然起身:“一周之内,必须把简云裳的弟弟抓到!” 一旁的手下战战兢兢的应了声,逃似的开门跑出去。 “一群废物!”王若风气急攻心,火大地抬脚将转椅踹飞。 宋悦醉醺醺的晃进去,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她的酒意顿时醒了几分,心惊胆颤的问:“三哥,谁……谁惹你了?” 王若风见到她,心里的火气更甚。他眯起眼睛,危险的盯着她看了几秒,邪气笑开:“你上次说的那个雏呢,我想见见她。” 宋悦吓得不轻,听他问起何蓉蓉才松了口气的拍拍胸,媚笑道:“我现在就让她过来,上次她来了之后很心动。” “我马上安排下去,你让她快些。”王若风懒洋洋的在她脸上亲了下,摸出手机给助手蔡飞打过去。 电话打完,他想了想又从一旁的矮柜里拿出大麻,拥着宋悦去了隔壁的嗨歌房。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何蓉蓉打扮清纯的出现在夜色门外,急切的给宋悦打电话。 宋悦懒得动,央求王若风派了人下去,跟着按照他的指示,往酒水和饮料中都掺入迷药。 王若风这人阴晴不定,宋悦自认没有魅力拴住他,也不想拴住。自从宋青山死了之后,父母对她基本不闻不问,她乐得自在常常夜不归宿,最后干脆窝在夜色住下。 包房和雅间上面就是客房,王若风更是开了尊口,告诉她想住多久住多久。单位那边反正是关系户,每个星期去露一次脸应付抽查,又没实际工作要做。 处理好饮料和酒水,何蓉蓉在蔡飞的带领下,一脸羞涩的踏进嗨歌房。 宋悦鄙夷的白了她一眼,心中暗道:果然也是个会装的。 何蓉蓉垂着脑袋,见宋悦不说话,她也不好直接开口,含羞带怯的杵着不动。 “悦儿,怎么朋友来了也不介绍一下。”王若风温文尔雅的笑开,目光在何蓉蓉的脸上来回打量。 长得确实蛮让人心动,身材比例也不错。他很快下了评论,优雅起身,十分绅士的朝何蓉蓉伸出手:“你好,我是宋悦的三哥王若风。” “您好,我……我叫何蓉蓉。”何蓉蓉脸颊浮起绯红,局促回握。 男人的手干燥,温热,带着某种隐秘的刺激,酥酥麻麻趟过四肢百骸。何蓉蓉见他不肯松开,脸颊一阵一阵发烫,双眸顾盼生情的望着他。 不能说她见过的男人无数,至少王若风比她认识的大多数男人,长得都好看。特别是他脸上温柔的笑容,令人止不住的深陷。 王家在京都的地位,即使不去刻意打听,也会时常听人八卦。而今,王家三少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还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想着不免有些得意。 一旁的宋悦却有些看不下去,轻咳一声,佯装好意的拿起一听饮料,笑说:“三哥,你吓到人家了。蓉蓉先过来喝点东西,一会我们唱歌。” 何蓉蓉压下心头的得意,假装无措的抽了抽手,面红耳赤的说:“三少……” 王若风意犹未尽的松开她,满脑子都是她冰凉的小手上,那种细腻柔滑的触感。垂眸注视她一秒,他愉悦坐回宋悦身边,拿过她手中的饮料,礼貌递到何蓉蓉手里,什么都没说。 何蓉蓉的紧张感,因为他的这个动作,瞬间烟消云散。 抿着唇喝了两口饮料,她在宋悦的带领下渐渐放开,高兴得连点了好几首自己拿手的歌。 她的嗓子不赖,选得又都是曲风轻快的情歌,一开嗓便赢得王若风热烈的掌声。余光见宋悦似乎寒了脸,何蓉蓉心里更加得意。 她可没忘记宋悦骂她的话。农村人又怎么样,没有农村人种田种地,城里的这些人还不都喝西北风去。 一曲唱罢,王若风适时递上一杯红酒,目光炙热的望着她:“何小姐不知有没有男朋友。” “你觉得呢?”何蓉蓉顽皮一笑,妩媚的饮下一口红酒:“三少想知道什么。” 王若风拧眉做沉思状,趁宋悦不注意,飞快凑到何蓉蓉耳边,暧昧耳语:“不知何小姐是否接受在下的追求。” 男人带着酒气的气息,痒痒拂过脸颊,何蓉蓉浑身都跟过了电似的,止不住的酥麻颤栗,心底仿佛起了一团火,燥热又焦灼。 这个地方毕竟是夜场,她真的很想一口答应,又不甘心给他留下轻浮不自重的印象。紧紧抿着双唇,她低下头风情万种的笑开:“三少真爱开玩笑。” 小小年纪,欲擒故纵的把戏倒是玩得顺溜。王若风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再度给她端来一杯酒。 何蓉蓉的酒量还算可以,接过便不疑有他的喝了下去。 宋悦陪着玩了一会,瘾头上来,便磨着王若风要了大麻,脚步虚浮的开门出去。 何蓉蓉心中窃喜,故意假装关心的问了几句。 宋悦心里着急,哪还有功夫磨叽,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王若风起身,假装不经意的将房门关上,耐着性子坐到她身边,又给她倒了一杯酒。 何蓉蓉不敢贪杯,奈何心底的那股子邪火,越烧越旺,几乎摧毁了她仅剩的理智。刚意识到不对劲,王若风温热柔软的唇已经压了上来。 “三少……你别……”何蓉蓉惊呼一声,剩下的话全数被王若风吞了去。 起先她只是神思恍惚的回应,到了后来竟鬼死神差的主动起来,甚至不知羞耻的骑到他的身上,几近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宋悦目光迷离的开门进来,淡淡扫一眼沙发上尽情纵乐的两人,自顾坐到一旁。 何蓉蓉身上的药力还没散去,脑子也是时而清醒,时而迷乱。见到宋悦进来,潜意识里的羞耻感,还是让她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跟着发狂般开始反抗。 王若风尚未尽兴,哪里容得她逃离。手臂一伸,迅速将跌撞跑开的何蓉蓉抓回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拍过去:“给我老实点。” 宋悦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见状调侃的笑出声:“三哥,你不行啊……” 有意拖长的尾音,透着意味深长的挖苦之意。 男人最忌讳的,当属被女人质疑那方面的能力,王若风也不例外。他再次扬起手,力道渐重的又给了何蓉蓉一个耳光,坚持了没几下便草草收场。 宋悦还想看戏,可惜王若风完全不给她机会。他怒气磅礴的攫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到门口,狞笑着丢出去:“蔡飞,找几个兄弟好好陪她。” “三哥不要……”宋悦吓得脸色发白,瑟缩着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双腿:“三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求你不要……” “不要?我可是记得你和赵老三的手下也这么玩过!”王若风蹲下身,温柔的捏着她的下巴抬高:“比起你,房里那个至少干净,滚!” 宋悦脸色苍白如纸,愣神一秒,忽然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慌不择路的往走廊另一头跑去。 “追回来,就当是给兄弟们的额外福利。”王若风冷笑起身,丝毫不介意自己被蔡飞看光:“这妞活不错。” 蔡飞应了声,身形一闪,速度极快的追了上去。 王若风转身关了门,慵懒穿回自己的衬衫,又开了一瓶红酒独酌。 何蓉蓉吓得浑身哆嗦,抱着手臂缩在墙角,惊恐之极。 就在刚才,她亲耳听见他对宋悦说出的那些冷酷的话。物伤其类,兴许下一个就会轮到她,不怕是假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还蛮喜欢你的样子。这个给你。”王若风挑眉一笑,慢条斯理的从包里抽出一张卡,随意放到茶几上:“里面有两千万,你拿去当零花钱。” 何蓉蓉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眸底的恐惧丝毫不加以掩饰,模样无辜又可怜,依旧缩着不动。 王若风看着这样的她,禁不住愉悦笑开,放了酒杯亲自过去把她抱过来。 “真是可惜,衣服都撕坏了。”王若风笑得一脸无害,随手拿起手机打给附近的专卖店:“送一套当季的女装,S码,十分钟之内我要看。” 何蓉蓉情绪恢复得差不多,视线瞟向茶几上的信用卡,冷静权衡利弊。 从答应赴约,她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只是很意外,看上她的人会是王若风。且不管他的话有几分真心,但出手大方这点毋庸置疑。 两千万,凭她的能力踏踏实实工作,别说两辈子就是四辈子估计也赚不来。 沉思中,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去而复返的蔡飞拎着一只女装的包装袋,恭敬颔首:“三少,东西送来了。” 王若风勾唇,示意他放下。 蔡飞点头,放了袋子无声无息的退出去。 王若风云淡风轻的品着红酒,深邃的眼眸让人一眼望不到底:“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何蓉蓉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哆嗦起身,背对着他扭捏将包装打开。 这个牌子的衣服她认识,混迹京都的那些二三线演员,出席活动时常穿的一个欧美牌子。旧款一套下来也得小五万,当季的价格更是高的吓人。 思绪转了几转,她捂着红肿的脸颊,乖顺如猫咪一样,静静走到他身边:“三少……” 王若风满意的看着她,薄唇勾起愉悦的弧度:“过来。” 何蓉蓉脊背发僵,绷着神经坐过去,见他抬起手顿时吓得闭上双眼。 “呵呵……”男人愉悦的笑声,清浅滑过耳畔,有力的大手却落在身后,动作轻柔帮她将拉链拉上。 心有余悸的睁开眼,男人俊逸非常的面容,倏然在眼前放大。 她吓得瑟缩一下,像只受惊的兔子,本能挪开些距离。 王若风恣意大笑,摁下服务铃,让人送来冰块。 呆到快凌晨的时候,何蓉蓉的脸略有消肿,心情也跟坐过山车一般,渐渐归于宁静。 王若风的大方,不止体现在那两千万的零花钱上。下楼见她开的车,当即豪气的给她定了一辆法拉利。 何蓉蓉微笑笑纳,乖巧的坐进他的车里,一起去南苑宵夜。 这个地方她听人说过,也见媒体报道过,却没想到有一天可以理直气壮的进去用餐。对于宋悦的下场,她心里没有丝毫的愧疚,甚至觉得她完全是交由自取。 王若风点的东西都很精致,本人也是风度翩翩,两相比较下来,简云容就显得有些鸡肋。 然而没等她动筷子,就听王若风说:“我的钱可不是白给你的,想拿,就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推文好基友的古言文(统领大人您夫人跑啦) 更新时间:2014-9-12 14:25:31 本章字数:718 好基友的文今日首推,疯子恳求大家动动手指,帮忙收下。跪谢~ 她乃堂堂总兵之女,忠良之后,怎么能嫁给一个太监? 何况还是一个大奸臣,和他干爹狼狈为奸,祸乱朝纲! 什么,皇帝赐婚,不嫁就要满门抄斩? 那好吧,反正他也“不行”,正好逮机会为国锄奸! 然而,洞房花烛夜,他竟然……而且还…… 吃饭别噎着,走路别摔着,被褥会不会太薄,洗澡水会不会太烫? 拜托,好歹有点儿大奸宦的魄力,别这么肉麻行不行? 看来必须走为上计了,再说本小姐的郎君得是大英雄! 朝堂之上,江湖之远,情爱美好,人心险恶,谁是奸邪,谁是豪杰? 风风火火闯荡了一此人生,她终于成长,终于领悟, 回首已是连天烽火,遍地浊流,她还能握住他血迹斑斑的手吗? 你觉得好就是好 更新时间:2014-9-13 21:00:44 本章字数:18072 听到王若风提条件,何蓉蓉反而安下心来。 想想也是,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没玩过。宋悦的父亲怎么说也是京都高院的院长,他都不放在眼里,自己何德何能,轻易便入了他的眼。 几番思量,思绪飞转。何蓉蓉收回自己的筷子,尽量装出无措的模样,颔首低语:“不知三少想我为您做些什么。” “我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王若风淡笑,举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鱼肉,眼底的温情急速冷却:“但是讨厌太自作聪明的人。” “还望三少明示。”何蓉蓉心下一惊,她根本没来得及想对策。王若风却好似看透自己一般,这种感觉当真糟糕。 “夜色的每一间雅间和嗨歌房,都安装了监控的摄像头。”王若风状似不经意的提醒一句,切入正题:“我想要见见简云容。” 何蓉蓉看着他的神色,后背开始隐隐生寒:“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呢……”王若风大笑,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何蓉蓉如坐针毡。 他说的是:“若是做不到,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在网上看到,你刚才激战的样子。” 何蓉蓉盯着他喜怒无常的俊逸面容,倍觉屈辱:“我答应你……” “别这么勉强,作为能让我宠幸的女人,你该感到骄傲。”王若风脸上的笑意顿敛:“从明天开始,会有保镖24小时跟在你身边,若敢不听话,你知道我的手段。” 几分钟之前,何蓉蓉还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原来自己还是太嫩。 他不过动动嘴皮子,她却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 这顿宵夜,何蓉蓉吃的可谓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从南苑出来,王若风没让她回云裳之城,而是带着她去了儒林居。 何蓉蓉心如死灰,如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乖乖受他摆布。 霓虹黯淡下去的夜空,依稀露出点点璀璨的星光。 沁梅园旁边的太府广场南面,有一家门面低调的茶肆——香茗居。 此时,四楼的雅间中,气氛胶着而凝滞。许振霆和蒋牧尘保持着固定的姿势,一个坐着,一个凭窗远望,沉默对峙。 少顷,窗边的蒋牧尘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的出声:“东西带来了?” “带了。云裳的事……对不起!”许振霆清冷的嗓音中,透着一股浓得散不开的歉意:“若非兹事体大,我绝不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蒋牧尘侧眸,神色难辨的嘲讽道:“你已经把她扯了进来,现在说抱歉有什么用。” “我比你更爱她!不要以为你娶了她,就可以代替她发言!”许振霆清俊而内敛的面容上,迅速涌起磅礴的怒气:“你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 “自以为是!你所谓的爱就是置她的安危于不顾,我想就算她知道这份心意,也不会接受你的这种好!”蒋牧尘愠怒的转回头,目光森冷的盯着他:“还有,转让股份一事,并非是为了利用她,而是我能给予她的,最大的诚意。反观你自己,你都为她做了些什么!别打着爱的名义,行伤害之实!” 说完,他看了一眼时间,不耐烦的再次开口:“东西给我,至于你们研究所的事,顾旭之已经安排人协助沈北排查。” 许振霆的脸色非常难看,给了东西旋即起身,作势要走。 “明天我会陪云裳回乾州,拿回病毒原液,至于如何销毁的问题,与我无关!”蒋牧尘摩挲着手中的小小药瓶,冷静警告:“你若是想云裳不恨你,最好别节外生枝!” 许振霆脊背僵了僵,一言不发的开门走人。 蒋牧尘留在雅间里呆了一会,拿出平板将茶肆的监控录像删除,淡然离去。 步行回到沁梅园,已经是凌晨2点。 简云裳睡的很熟,暖色的灯光下,她精致绝美的面容安详而迷人。 他俯下身,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跟着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下楼招呼司机备车,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坐进车内。 20分钟后,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夜色对面不远处的暗影里,静静等待。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卓辉和沈亮一起出现,迅速坐进车内。 “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安置了,沈北的人已经把前后门都堵住,正在里面搜查。”卓辉汇报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又说:“我在楼下看到了何蓉蓉的车子。” “这段时间,安排好人暗中保护我妈和云容,不能有丝毫闪失。”蒋牧尘淡淡吩咐一句,扭头望向沈亮,顺便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王若风在儒林居,抓到他之后,给他注射这个。” 沈亮点头,小心将东西收好。 狭小的车厢里很快恢复寂静,大家默契的都不再说话,从容望着夜色的大门。 过了约莫5分钟,敞开的大门中陆续有人被押出来,蒋牧尘神色渐缓,开了车门下去。 他一走,车里的两个也随之跟下去。 夜色在京都经营多年,仗着王家人在官场纵横扎根,数次扫黄都不曾扫到这里。这次若不是王若风激怒蒋牧尘,也不会惹下如此大的麻烦。 蒋牧尘站在车边看一阵,远远见到沈北正飞奔过来,剑眉下意识拧紧。 所幸听到的,都是好消息。 “搜出大麻、摇头丸、还有少量的枪支和足以判他死刑的K粉。”沈北兴奋的喘着粗气,脸上笑容恣意:“收获真大。” “我说过,保证让你立功。”蒋牧尘淡然勾唇,垂首打开腕上的飘渺联络系统:“再过几分钟,王若风就会落网,你要连夜突审,沈亮会陪你一起。” “好。”沈北笑着应了句,略略汗颜:“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掀了王家这只老虎,队里的兄弟都高兴坏了。” “你去忙吧,记得不要有任何遗漏。我记得不错的话,夜色的客户名单全是手抄记录,就放在王若风身边,你好好找。”蒋牧尘说完,朝沈亮笑开:“机房的事你去。” “放心。”沈亮也笑,跟着转头和沈北一起,悄无声息的折回夜色。 蒋牧尘从新坐回车里,从副驾座的储物箱里拿出一沓资料,想也不想的丢给后座的卓辉:“明天一早,复印一份交到京都纪委。” 卓辉手忙脚乱的接好,一脸苦逼的点头应允。 他想不通简云裳到底给蒋牧尘喝了什么迷药,居然让他甘冒风险,打破京都四大家族的平衡。 要知道王若谷那人,瑕疵必报,从来不肯吃半点亏。 上次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医院道歉,结果下午就有动作,直指牧天证券非法交易,还向广电总局施压,试图阻扰牧天影视出品的电影上映。 动作虽然不少,所幸都没造成实际损失。 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蒋牧尘是直接把王若风打死,一口气都没留…… “收起你脸上如丧考妣的神色,否则我会觉得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蒋牧尘不知何时回头,正眼神阴鸷的盯着他。 “老大……”卓辉胆颤心惊的拉回思绪,冒死开口:“牧天跟王家还有合作,这样撕破脸会不会不太好。” 蒋牧尘的视线在他脸上扫视几秒,淡然收回:“当然不好!毕竟从明天开始,京都王家会彻底败势,我又少了个对手。” 卓辉听着话里的意思,彻底闭嘴。 当初谈好和锦和的合作,却因为追求简云裳不成,迁怒于他们。连锁药店营业到如今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所盈利的利润,确实比合作更多。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蒋牧尘做事,从来就不是冲动派。而且他要做的事,无人可以阻拦,除了简云裳。 “明天开始,凌云那边由你代为管理,哪个不听话的直接告诉我。”蒋牧尘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你跟在我身边已经很多年,我相信你的能力。” “夫人她同意吗……”直接从助理升任总裁,卓辉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凌云毕竟是简家的产业。” 蒋牧尘没着急回话,脑子里满满都是得知她怀上双胞胎的喜悦画面,薄唇隐约勾起愉悦的弧度。 片刻之后,他语带笑意的说:“她一定会同意的。你上任后,多注意姓纪的董事,必要的时候把他手里的股份拿回来,钱从我这里出。” 卓辉简直要感动哭了:“老大……” “我没有亲兄弟,你也快29岁了,需要有些家底成家生子。”蒋牧尘含笑说完,惬意闭上双眼。 卓辉知道他这个动作的意思,嘴巴张了张,识趣的不再吭声。 车子没回沁梅园,而是往公安局的方向开去。蒋牧尘心情舒畅,忍不住又开始想,双胞胎是女孩好还是男孩好。 倒不是有重男轻女的意思,而是在分析男孩好养还是女孩好养,转念一想大不了请两个月嫂两个保姆,反正沁梅园这边房间多的养老鼠。 主意打定,车子也进了公安局的停车区。 蒋牧尘敛去思绪,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不显眼的地方,等着沈北押解王若风归来。 可惜没等到沈北回来,陆逸凡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拧着剑眉听完,薄唇嘲弄勾起:“我知道了。” 语毕挂了线,吩咐司机回沁梅园。 卓辉不敢问,心底多少猜到不是什么好消息,当下不禁担心。 今晚的行动事前半点风声不漏,王若风的逃脱,多半是王若谷的安排。有此人当家,也难怪王家的势头,一天比一天猛。 只是事情发展自此,似乎已经没了回头的余地。 同一时间,儒林居小区对面的嘉盛度假酒店顶层。 王若谷静静的站在窗前,茶色的玻璃窗上,清晰印出他孤高的倒影。 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冰冷的手指朝外一指,寒意袭来,不留一丝情感:“若不给我个合理解释,就自己跳下去。” 王若风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脖子一缩,嘟囔道:“我下午的时候打算把他老婆劫走,失手了!” “就这样。”王若谷没有回头,平淡的嗓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但听在耳中却冷若寒霜:“还是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再不需要王家的庇护。” “就这样!这段时间蒋牧尘抢了我们不少生意,我气不过!”王若风佯装镇定。毕竟跟宋青山合伙倒卖偷取情报的事,不是儿戏。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的死活与王家无关。”王若谷直盯着脚底的警车撤离,才徐徐回过头:“夜色所遭受的损失,用你名下的股份相抵。” 说罢,寒着面孔大步走向房门,没有丝毫犹豫的开门出去。 “操!”王若风怒极攻心,一拳砸到沙发背上。 隔壁房间的何蓉蓉,隐隐约约听着这一声低吼,蚀骨的寒意立即从脚底升腾起来。 就在刚刚过去的不久之前,她随着王若风回到儒林居,又在他半是威胁半晌哄骗的蛊惑下,喝了些酒。跟着脑袋昏昏的被他绑了起来。 之后,他带着她去了楼上的卧室。 开门的一霎那,入眼全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助兴工具。那些东西,她只在网上零星看过,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到自己的身上。 惊疑不定之时,王若风接了个电话,跟着便带着她从地下室,逃进这家酒店。 她被关在房里,外面的动静几乎听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种自己即将会死去的错觉。 腿脚发软的从地上爬起来,她试着拧了下门锁,冷不防房门忽然被推开。 “嘭”的一声闷响,她眼冒金星的蹲下去,手心立即传来一股温热、黏稠的触感。 “滚!”王若风气不打一处来,见状又狠狠的补踹了一脚:“一周内,必须把简云容带来见我!” 何蓉蓉如蒙大赦,顾不上处理流血不止的鼻子,胡乱套了衣服抓起包,一刻都不敢多呆的夺门而出。 王若风似乎不解气,他咬着后牙槽看了眼地上的绳索,回头猛的一脚踹到门板上,口中恨恨出声:“蒋牧尘!” 丢了夜色,等于直接断了他的财路,这个仇他无论如何都要报回来! 王家三子,老大管理整个家族的所有资产,老二是个教师,基本不过问生意之事。王若风从王家独立出来之后,手底有夜色,以及另外的几家夜店,和两家私人会所。 这其中夜色每年的利润最为客观,所以他也是格外看重,几乎把那里当成了家。 藏毒被举报一事是他疏忽,否则也不会让蒋牧尘钻了空子,并且此事必定跟宋悦脱不了干系。 因小失大!王若风想着心底渐渐恨上简云裳姐弟。 迟早有天,他要让简云裳哭着求自己放过简云容,让蒋牧尘像条狗一样,卑躬屈膝的跪到自己面前! 压着火气又发泄了一通,他电话叫来另外一位助手,随后驾车决绝没入夜色。 夜凉如水,天边的星光越来越暗,仿佛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沉默回到沁梅园,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蒋牧尘让佣人帮卓辉收拾好客房,自顾回房。 开门进去,意外的简云裳竟醒了过来,乖巧的靠在床头看他。 “不习惯?”蒋牧尘坐到床边,温柔的亲了亲她:“还是身体不舒服。” “做了个噩梦……”简云裳依偎进他怀里,鼻子灵敏的闻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她狐疑抬头,淡淡问道:“你晚上去喝茶了?” “去了,约的许振霆。”蒋牧尘没有半点隐瞒:“后来去了一趟夜色。” “王若风溜了?”简云裳听他提到夜色,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干嘛去的:“因为王若谷的关系。” “云裳,你这么聪明会让我很有压力的。”蒋牧尘莞尔,忍不住又亲了亲她,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去洗澡。 简云裳脸颊发热的靠在床头,目光温柔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上一次被薛立珩打伤,蒋牧尘什么都没说,直接收购了兴盛,还把对方打得半死不活。 这次王若风公然动手,想也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自己的肚子,还带着两个宝宝,所幸没有任何意外。否则不敢想,他会在京都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思及此,心底盈满了绵密温暖的感动——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只是经此一事,怕是孕期里蒋牧尘再不会让回凌云坐班,想到这难免头疼。 穆裕民虽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那些个蠢蠢欲动的董事,不会因为倒了个穆裕民,而放弃在凌云尊大的念头。 “想什么?”蒋牧尘洗完澡回来,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禁不住心疼。 简云裳抬眸,猛的见到他这副慵懒随性的出浴模样,呼吸一滞,脸颊顿时又烧了起来。 咽了咽口水,她收回还停留在胸口的视线,轻描淡写的说:“想安排下凌云的人事,这样我就不用每天过去坐班了,反正你也不允许。” 蒋牧尘哑着嗓子低低笑出声:“我给你安排好了,让卓辉过去管理凌云,你好好养胎。” “卓辉能力不错,做事细致有条理,反应也机灵。”简云裳飞快下了评语,又说:“我名下的股份转10%给他,这样工作起来也更顺手。” 她的爽快令蒋牧尘有些意外,看她的目光隐约多了丝探寻的意味。 “卓辉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人,而且他也帮过云容,10%的股份给他我还觉得少了。”简云裳淡笑解释:“同时我也希望,他能毫无保留的教云容。” “我知道……”蒋牧尘脸上浮起宠溺的笑意:“你觉得好的,我便觉得好。” 简云裳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在他胸口戳了下,先行躺好。 蒋牧尘心满意足的拥着她,关了灯很快睡过去。 隔天早上,早早起来的简云裳算着时间,快9点才上楼唤醒他,并开始整理行李。 乾州距离京都很远,从地图上几乎跨越了整个华夏,即使乘飞机也需要将近两个小时的航程。 此番过去,说实话简云裳心里不太有底,并且有些抗拒。 母亲断绝关系离家外嫁,只有外婆一个人跟过来,其他的人不闻不问几十年,光是这份冷漠就让人感觉心寒。 行李收拾好,蒋牧尘也洗漱完毕,两人便一起下了楼。 早餐沈如眉还给他留着,就放在餐桌上。蒋牧尘看了一眼时间,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招呼简云裳上车出发前往机场。 一路无话,两人抵达乾州机场,已经是中午一点。 牧天分公司派去的车子,已经等在停车区。两人上车,马不停蹄的返回市区。 “肚子饿不饿?”蒋牧尘看她面露倦色,体贴的帮她揉肩按摩:“我已经安排人守在你大舅家附近,暂时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出现。” 简云裳想起出门前,他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在飞机上更是什么都不吃,隐隐心疼:“先去吃饭吧,你给我介绍下乾州的美食。” “美食倒是没注意,我几乎不来这边,平时都是卓辉负责这边的工作。”蒋牧尘淡笑逗趣:“要不我给你做?” 简云裳才舍不得让他舟车劳顿之后才下厨,闻言直接拒绝:“算了,我听说这边茶楼的点心都不错,不如找家干净的茶餐厅,随便吃一点。” “你不嫌弃就好。”蒋牧尘顺口接话:“我是不挑食的。” 简云裳又听他说不挑食,忍不住把他之前,顾家别院蹭饭的事翻出来开玩笑。结果蒋牧尘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凑过去,得意洋洋的问道:“你不会是那个时候就注意到我的好了吧。” “当然不是。”简云裳捏着他的耳朵,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到现在也没发现你的好。” “女人总是比较口是心非!”蒋牧尘顺势偷了个香,一本正经的坐直起来:“嘴里一套心里一套。” 简云裳懒得反驳,只是弯着眉眼细细打量他,越看越欢喜。 此举免不了又招来一顿取笑,说话间车子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乾州市区。蒋牧尘打开飘渺的卫星定位系统,吩咐司机将车开去乾州最著名的粤系私房菜馆。 简云裳吃东西看着不挑,能吃的都吃,其实挑的比谁都厉害。她有个毛病,再好吃的菜,也不会在同一家店吃两次,除了涮味斋。 在京都的时候,蒋牧尘就注意到了。南苑的菜算是她比较喜欢的,也不见她重复点,就算偶尔简云容点了,她也不吃。脾气怪的很。 简单吃过午饭,两人气定神闲的去了乾州美院,直接找到戴谦然。 几乎没费什么波折,简云裳就拿回了许物华临终交代的银质百宝箱。面对戴谦然的盛情挽留,她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不过答应日后多联系。 离开美院,两人回到牧天开设在这边的酒店,平静的将百宝箱的外包装打开,再将里面的叠层,一层层分开。仔细查找许物华提过的,那朵做错了的花。 “云裳……”蒋牧尘见她神色专注,忍不住提醒:“你到一边去,这里我来就好。” “不了,这东西如果真如说的那么恐怖,就是躲去一层大堂,也躲避不开。”简云裳望着他关切的面容,心中起了丝丝涟漪,忍不住用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在我便在!”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把箱子上的每一朵花都分辨清楚。 许物华说做错了的地方,根部不在箱外,而是在内。那朵小小的兰花,缺了一叶花瓣,病毒原液便是从缺损的花瓣处,被注入到事先做了隔层的箱壁上,尔后再银浆封住封口。 “真是精妙的心思,想不到许振霆这人藏得这么深。”简云裳侧耳听了几声,箱壁发出的空空声,又说:“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宋青山是如何将情报信息,通过简氏出口的锁子传递到世界各地,现在明白了。” “等了回了京都得好好敲打下顾旭之,局长的位置还想不想坐了。这件事扯皮这么久,他们国安的人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查到。”蒋牧尘唠叨着心里的不满,小心将箱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师兄不是庸才,他手上也不光是这一件案子。”简云裳说着,懒懒蜷缩到沙发上,忽然想起赵子敬给的密文,忍不住问道:“你会不会破译密码邮件。” “还好,怎么了。”蒋牧尘收拾好箱子,径自坐到她身边,让她枕着自己的腿躺好,跟着帮她按摩手臂:“又是国安的事。” “还不知道算不算是国安的事,是赵三托赵子重送来的,就上次我给你的那张芯片。”简云裳舒服的哼哼,忽然夸他:“手法进步很多,可以收徒开一家按摩店了。” “一家怎么够,我准备开一万家,这样你走到哪都能看到牧天的LOGO。”蒋牧尘说的一脸严肃,仿佛真的在考虑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简云裳没接话,只是握了握他的手,缓缓瞌上眼皮。 京都,某军区家属院内的联排别墅区,9号楼A座。 许振霆安静的坐在许物华的书房中,目光呆滞的看着墙面上,一排排的荣誉勋章。他不知道许物华算不算好老师,好学者,但他实实在在的是位好父亲。 自责的情绪蔓延着,一点点填满了整个胸腔。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切纵使悔恨也无法重来!父亲的一生,几乎都献给了植物学科研事业。那是他的兴趣,亦是他的钟爱所在,高于生命,高于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自从父亲的科研成果被提前公布,冯教授意外惨死,许振霆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好好安睡过,更没好好参与过任何一次实验。 原以为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将幕后的人揪出来,哪知反而险些害死恩师。 如今更是被简云裳夫妇两人误解,也罢,只要找出研究所里的内鬼,父亲的离去总算值得。 窗外的蝉鸣闹哄哄的,好似就爬在耳边,令人烦躁不已。 转动转椅,他从墙上收回视线,随手在书柜里抽了本书出来,漫不经心的翻开。 家中的每一本书,基本都有阅读过的痕迹,或是留下指甲的划痕,或是留下干涸的果汁、水渍。他一页一页的翻过去,脸上极力压抑的平静神色,终于出现一丝裂痕,紧跟着伏到桌面上嚎啕大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内疚,减轻他心底对父亲的深深眷恋。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忽然自客厅的方向清晰传来。 许振霆平复好情绪,警惕的开门出去。 可视门铃上,廖院士饱经风霜的脸上,透着浓浓的费解之色,嘴里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许振霆没有开门,而是退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去。 门前的车道上,只有自己的车孤零零的停着。他兴许是看到了车子,才狐疑的过来摁响门铃。许振霆胸口闷闷的,毫不犹豫的将门打开,还未开口,眼眶已是热泪如注:“老师。” “振霆……”廖院士蹒跚顿住脚步,惊喜回头:“你爸他是不是回来了?” “他……”许振霆怔怔望着他,努力许久仍压不下心头的委屈,幽幽开口:“他去了,昨天半夜走的。” “走了……走了?”廖院士不敢置信的呢喃着,神色激动的冲过来,一把攫住他的手臂:“你爸他……没了?” 许振霆深吸一口气,悲恸点头:“没了。” 廖院士嘴唇哆嗦着,颓然放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艰难走进客厅。 没了,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许振霆关了门,沉默坐到他的对面,双眼赤红的低着头。 一老一少在客厅里闷坐着,谁也不说话。 良久,廖院士仿佛回过神,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忽然情绪激动的抬起头,颤抖问道:“抓到人没有?老冯和你爸不能白死!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开口。” “爸爸的葬礼定在两天后,老师到时出席即可。”许振霆小声的说:“希望老师,能把您实验室的钥匙,给我一份。” “这是违反规定的,振霆,你告诉老师你打算怎么做。”廖院士急了:“我反正也一把年纪了,有风险的事,我来担。” “老师,这件事必须我来做!”许振霆态度坚决:“这事你万万不可插手。” 廖院士见他神色坚定,便不在坚持。许振霆的主意一直很正,任何事都拿得起放得下,脑子也比其他学生聪明,又肯静下心做科研。 又枯坐许久,他起身拍拍许振霆的肩膀,迈着蹒跚的步子,落寞离去。 客厅里很快恢复安静,恼人的蝉鸣一阵比一阵叫得欢实。 许振霆发了一会呆,去浴室洗了把脸,又细细的把胡子剃干净,换了套干爽的衣服。摸出手机给王若菲打过去。 约定好见面的地方和时间,他挂断通话,转头给顾旭之打过去。 两边谈好,他平静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条不紊的测试录音笔的电池,还有抗干扰指数。 今天一早,王若菲趁着吃早餐的时候,直言昨天下午在咖啡馆,简云裳和他的谈话一句都没录到,让他放心。 他知道王若菲对自己爱慕,所以想冒险尝试一下,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 录音笔是跟顾旭之拿的,和市面上卖的完全不同。不注意看的话,完全就是一只质地精美的袖扣。 最后一次检查完毕,他敛去心底的愤恨,从容回到客厅拿了车钥匙,取车前去赴约。 半个小时后,许振霆将车停到太府广场南面的停车区,跟着下车去了香茗居。 王若菲喜欢安静,喜欢有格调的地方,这里正好能满足她的所有喜好。 香茗居所摆放的所有物件,都是他一件一件的从全国各地背回来,装修更是花了无数的心思。为的就是能在工作之余,约上三五好友,前来品茗放松。 这是属于他和好友知己的一方天地,信息保密自然也是做得很足。 进门找来前台嘱咐一番,他径自上楼,去了最大的那间雅间。 片刻之后,王若菲驾车抵达,一脸幸福的迈步踏上台阶。 楼梯间的墙上,挂满了许多精致绝妙的物件,底下还有各种各样的留言,看的她啧啧称奇。 一路开心的来到雅间门外,她抬手叩了下门,语笑晏晏的理好身上的裙子,大方走进去。 “来了?”许振霆表情平平的打量着她,随手拿起临时准备的蓝色妖姬,平静递过去:“上次路过花店,看你喜欢我刚才来的时候顺便就买了。” “谢谢……”王若菲不胜娇羞的接过花,安静坐到他的对面,低头轻嗅花香:“许老教授的事我很抱歉,三哥事先没告诉我。” 许振霆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看她,平静如幽潭的眸子里,不见丝毫涟漪。 “我……”王若菲让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脸颊发烫的将头又埋深了些:“对不起!” “你若真觉得内疚,就告诉我,谁让你进的研究所。”许振霆的嗓音淡淡的,又冷又疏离:“我还不知道所里居然需要广告专业的人士。” “我不能说……”王若菲焦急抬起头,撞见他的目光后,黯然避开:“除非……” “除非我做你男朋友,或者丈夫是吧。”许振霆打断她的话,从容将手边的首饰盒子推过去:“我答应你的条件。” “那你爱我吗?”王若菲苦涩笑问:“答应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和我交换信息对不对。” “你错了。”许振霆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很好的遮去眸中的恨意,深情开口:“我喜欢你,只是我们之间的鸿沟太宽。” “你在说谎!”王若菲端详着他,心中痛苦又纠结:“许老教授是三哥害死的,你恨我都来不及,怎会喜欢。” “喝茶吧。”许振霆没接话,神色如初的将茶杯递过去。 王若菲犹豫的嗅着花香,心底有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那茶水有问题。 许振霆看出她的怀疑,也不勉强,而是摁下服务铃,要了两瓶果汁。 一分钟后,他盯着覆满了水珠的橙汁,嘲弄开口:“这样你放心了吗?” 王若菲没有说话,她抬起头神智模糊的望着他,唇边泛起一抹痛彻心扉的苦笑:“你算计我……” “对!我就是算计你!”许振霆逼近过去,俊脸狰狞又扭曲:“一命抵一命,我也不算太亏!” 说罢,抬手在墙上重重的捶打了三下。 须臾,早就等在隔壁的箫碧岚和钟闲庭,神色古怪的推门进来。 许振霆抬头,冷冷开口:“我要旁听审讯。” “我说,许教授你也太斯文了,这么美貌的小美人,我以为场面会很激烈,很香艳才来的。”箫碧岚扫了扫已经昏迷过去的王若菲,啧啧出声:“浪费表情。” “脑子里成天装着这些思想,怪不得这么老没人要。”钟闲庭嗤笑,忍不住打击她:“回头我让碧诚再给你安排几个猛男,美死你。” 说刚说完,胸口当即挨了一拳。 箫碧岚冷笑看他,示意他把人弄下楼,跟着拿出手机给简云裳打过去。 电话接通,照例问了下箱子的事,得知一切顺利,旋即开心报喜:“我们抓到了王家的小美人,马上带去简家大宅,你们夫妻俩什么时候到京都。” 这头,简云裳听说他们把王若菲抓了,立即拿着手机去了客厅,忍不住笑道:“牧尘还在休息,估计晚点才到。” “啧啧,真够肉麻的。”箫碧岚打趣一句,立刻挂断。 简云裳无语的拿着手机,哭笑不得。 她分明什么都没说,箫碧岚哪里来的知觉,知道她肉麻。 蒋牧尘在她接通电话之时就已经苏醒过来,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自然而然的溢出,那份愉悦比喝了蜜还甜。 起身出去,他习惯性的将她抱到腿上,含笑问道:“谁来的电话。” “Anne,她说抓到了王若菲,马上送去简家大宅。”简云裳眉眼弯弯的望着他,突然偏过头亲了下他的额头:“我忽然想去度蜜月。” 蒋牧尘楞了一秒,开心的同时不免郁闷。 这叫什么蜜月…… 休息一阵,两人收拾收拾东西,谨慎的将那只银质的百宝箱装好,出发赶去机场。 途中蒋牧尘蒋牧尘接到卓辉来的来电,没听两句便阴沉着脸挂断。 008、口是心非 更新时间:2014-9-15 1:39:42 本章字数:17515 简云裳见蒋牧尘脸色不开,下意识握住他的的手,目光里满是探究之意。 “妈去钟家的路上遇到点小小的车祸,人没事。”蒋牧尘反握回去,神色绷紧的将她抱住:“云裳,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妈吉人自有天相,这事回去了好好查查,以后多注意。”简云裳说完,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温柔莞尔:“我印象里的蒋牧尘,可是从来不会这般失控。” 蒋牧尘脸上一哂,徐徐收紧手臂的力道。 他不失控,只因事情无关最亲的人。母亲出的车祸虽小,但也提醒了他,以王若风的手段,他不会轻易吃下这个闷亏。至于王若谷,他身上至少还留着一丝君子之意,尚不会如此下作。 “我一直在想,许教授为何会找上我。毕竟我们的联系一直不多,远远达不到彼此熟识的程度。”简云裳靠在他的胸口,喃喃自语:“你还记得,我带着云容刚搬去顾家别院时,他到了门口却不进门的事吗。” “记得,消息还我透露给你的。”蒋牧尘将下巴支到她的肩上,嗓音轻柔的解释:“他应该是无意中发现,王若风对你比较关注,从而得知你们是敌对关系,才故意找上门。” 简云裳轻轻的“嗯”了声,又说:“好像对又好像不对,我再仔细想想。” 蒋牧尘温柔的拍拍她,也沉默下来。 说起来,他自己对许振霆也是抱着诸多怀疑,对他始终信任不起来。 宋青山身居要职,自然可以轻易掌握简云裳的行踪。他一个埋头搞科研的教授,知道的未免太多。 难道是宋青山急于摆脱王若风,所以假借他之手,让王若菲传话。 蒋牧尘想了下,渐渐明白过来。情报间谍多是来自不同的国家,而王若风是京都情报交易的中间人,作用跟赵子敬相同却又比他更强大。宋青山想踢开他,无非是不想被抽水。 一份重要的情报交易,中间人拿到的数额,占交易额的30%。这个30%是从交易双方手中同时抽取,而非合起来30%。等于说一宗交易顺利完成的话,王若风一人便拿了60%。 这也不难理解了宋青山的动作。他那么斤斤计较的一个人,怎会允许王若风坐地收钱,而自己却要不断的花钱训练死士,还要筹谋对付蒋家。 良久,简云裳慵懒坐直,抿了抿红唇,淡笑着打破沉默:“我觉得宋青山是想逼死王若风,自己接手情报交易网。” “聪明!我也是这么觉得。”蒋牧尘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鼻子,又说:“我们来猜猜,宋青山回来的时候,会以什么身份出现。” “不管,病毒原液送回研究所,这事就和我们无关了。”简云裳对此已经没有太多兴趣,当初加入是为了墨珍,如今事情几乎圆满解决,她实在不想掺和太多。 除非……除非宋青山主动招惹。否则,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蹚这趟浑水。 “我也想,蜜月还没去呢!”蒋牧尘说着语气隐约有些沉重:“但我不能,宋青山一旦回来,他肯定会找牧天的麻烦。” 简云裳抬头望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颚,理解的拍拍他的手。 回到京都,已是华灯初上。 两人顾不上吃饭,上了卓辉的车,直奔简家大宅。王若菲在药物的控制下,道出许多有关王若风的事,加之许振霆也在场,他们必须尽快将车上的烫手山芋还给他。 到的时候人基本都到齐了,王若菲被关在阁楼,由国安的两位小警察看守,其他人都坐在客厅等候。 蒋牧尘把手里的东西望茶几上一放,拥着简云裳坐到沈亮夫妻俩身旁,双眼盯着许振霆肃然开口:“东西拿回来了,是销毁还是送给其他部门严密保管,是你的事。” 顾旭之没等许振霆开口,接话道:“这东西拿回来,后面的抓捕计划,你们可以放心退出了。” “小顾,你确定不要我们参与?”钟闲庭闲闲的问了一句,目光落到箫碧岚身上:“那你能否说下,准备派谁去M国处理宋青山。” “这个,我会亲自去。”顾旭之迎着他的目光,神色从容:“钟少大可放心。” “放心个屁,他巴不得你找不到人去,好趁机举手报名呢。”箫碧岚看出钟闲庭的意图,忍不住冷嘲热讽:“人家着急回去见小情人,师兄你就成全他吧。” 其他人看着两人的表情,隐隐听出了话里的醋味,但笑不语。 安静片刻,一直没机会开口的许振霆,小心将百宝箱拿到手中,平静的望着简云裳说:“云裳,这个东西暂时不能带回所里,你还留着我上次给你的保险柜钥匙吗。” “还在。”简云裳淡淡点头:“你想怎么做。” 许振霆艰涩开口:“所里的内鬼还没找到,这东西拿回去,肯定又会吸引大批不明人士,前去捣乱。我想在内鬼找出来之前,麻烦你帮我先保管着。” 蒋牧尘恶狠狠的瞪着他,低吼道:“我不同意!” “你说下研究所的内鬼,我们这么多人,很快就能找出线索。”简云裳没有正面回答,双手温柔覆在蒋牧尘的手背,语气淡定而从容:“这东西目前还不具有危险性,一旦提取出来重新培养,绝对是全世界杀伤力最强的生化武器。” 许振霆沉默一阵,便把整个研究所的人员构成说了一遍,顺便把自己两年来暗中查到的线索,也一一道明。 他说话的同时,墨珍和简云裳已经抱着电脑,飞快敲击键盘,其余人也没一个闲着。 过了约莫20分钟,大家默契的收起电脑,几乎不约而同的说:“研究所的副所长最可疑。” “这么快……”许振霆差点惊呆,他查了2年还毫无头绪,这些人不过动动手指,一下子就找出疑凶。 “你若是一开始直接说研究所出内鬼,没准几个月前就帮你查清了。”蒋牧尘的语气不太好,不过还是负责的解释给他听:“蒙副两年前忽然在外地购置了很多房产,并且大量购入黄金等的贵重物品。妻女名下的房产也有无数,他们一家不经商不炒股,根据你们所的待遇,他的家庭资产简直丰厚的吓人。” “可是他们一家一直住在军区家属院,而且绝少使用奢侈品。”许振霆讷讷说出自己的调查结果:“车子也是普通的代步车。” 蒋牧尘没好气:“谁做了贼,会大方的把赃物显摆出来?” 许振霆沉思一秒,眼神倏然变得狠戾:“沈队、顾局,这事交给你们了,病毒原液我带走。” “好。”顾旭之点头,尔后吩咐箫碧岚把蒙副所长的资产情况汇总。 “还有一个人!”蒋牧尘抬眼,情绪平静的补充:“主管人事的陈主任即使没有参与倒卖消息,也肯定收了王若风的好处,一并查了。” 顾旭之再度点头,动作利索起身:“我先回去,至于抓捕宋青山的事情,局里会慎重对待,大家放心。” 蒋牧尘几不可见的颔首,余光冷冷的盯着钟闲庭。 钟闲庭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假装没接收到他的警告。 表面上他离开国安很多年,实际却是接受了新的任务,一直潜伏在国外。这事钟首长都不知情,只有蒋牧尘知道。这也是为何,当初天玑系统关闭之后,蒋牧尘立刻联系他的原因。 只是没料到钟首长思子心切,竟会利用特邀令,逼迫蒋牧尘重新回归国安。 顾旭之和沈北一走,许振霆也拿起百宝箱,沉默告辞。 简云裳如释重负的扫视一圈,语气哀怨:“可以去吃饭了没,我都快饿死了。” “我也饿死了,云裳你真是太懂我了。”箫碧岚闻言高兴的扑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好吧,我们也饿了。”钟闲庭嘟囔着,也站起身。 其他人见状纷纷起身,除顾旭之留下的人外,蒋牧尘又安排了几名保镖守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吃完饭,大家分头别过,一身疲惫的各回各家。 两天后,许老教授葬礼在翠华山公墓北厅举行。 简云裳因为身怀有孕,只好让简云容代自己出席,蒋牧尘放心不下,坚持一同前往。 许物华在植物学科的科研方面建树丰硕。前来参加葬礼的人,有不少是学术界泰斗,还有部分政要。就连国家总理都送来了吊唁的花圈。 鉴于许物华和陈永民被害一事,经高压政策强令媒体封口,整个京都无人知晓内情。因此很多人都在惋惜,直叹他的离去是国家的一大损失。 蒋牧尘领着简云容送上花篮,又去给老人的遗体鞠了三个躬,提前退场。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里闷得没有一丝的风儿。 公墓南面的普通墓园中,王若风不耐烦的在小道上踱来踱去。 王若菲失踪,最后一通电话是和许振霆联系,偏偏许振霆油盐不进,只说见过后面的事不知情。宋青山那边又来消息,喝令他不准轻举妄动,否则收回当初的口头协议。 时间一点点流逝,派去北厅打听消息的人,迟迟不归,这让他更加烦躁。 进入7月,空气里热得到处都是火星子,才站了一会的功夫,他身上就出了一层黏腻的薄汗。 郁闷中,远远看到一道身影,正朝着他所在的位置飞快跑来。王若风从墓碑投下的阴影里出来,危险眯起双眼。 “三少,打听到了。那小子买的墓地在山顶。”来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狠狠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大少的人也在附近!” 王若风阴晴不定的盯着那人看了一秒,迅速掉头离开墓园:“叫兄弟们都撤。”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墓园,直接返回市中心。王若风心中窝火,到了市区之后,便吩咐司机将车开到云裳之城。 几年前牧天给旗下楼盘命名云裳,他还嘲讽说蒋牧尘脑袋进水,如今才回过味来。这些楼盘的名字,竟都是用简云裳的名字命名。 由此,更觉宋青山其心险恶。他先是利用了一把薛立珩,随后又暂草除根。想起他之前利用自己的旧事,王若风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不能让宋青山回国。 最好是永远的死在国外,如此一来国内的情报交易网,便没人敢和自己分食。 “三少,我们到了。”司机将车停好,恭敬出声。 “你先回去。”王若风的思绪的被打断,情绪顿显暴躁。他推开车门下去,径自拿卡刷开门禁,进入电梯。 何蓉蓉住在28层,他虽然没来过,对她的信息可是一点都陌生。 “叮”的一声,电梯在28层停下,他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壁,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抬脚踏上走廊。 何蓉蓉的房子是套复式楼,解开密码进去,一眼看到摆放在客厅中的行李箱。 王若风眸中精光顿显,反锁好入户门,跟着无声无息的摸上二层。 “我下午的飞机,到了再和你联系。”主卧室的房门虚掩,何蓉蓉焦急的声音,透过门缝依稀传来:“放心好了,我就住几天,不会打扰你们太久。” 竟然想开溜!王若风嘲弄的勾起唇角,大剌剌的推门进去,嗓音冷得冻死人:“你要出远门?” “三……三少?”何蓉蓉吓了一跳,手机瞬间从掌中滑落。 “不高兴见到我?”王若风冷哼一身,径自躺到床上睨她:“拿了我钱还想跑,你胆子怪大的。” 何蓉蓉脊背发凉的弯腰捡起手机,飞快挂断,跟着战战兢兢的往后退去:“我没有,我只是想去散散心。” “呵呵……”王若风意味深长的笑开,轻佻的勾了勾手指:“把衣服脱了,老实过来。” “是。”何蓉蓉死死的咬着下嘴唇,机械的拉开裙子的拉链。 弯腰的瞬间,余光瞥见梳妆台上的乌头碱,昨晚打电话那人的阴森嗓音,言犹在耳:“给他喝下你就自由了,他给的钱也全部归你,东西就在你卧室的梳妆台上。” 家里莫名其妙进了陌生人,而且对方对自己的情况如数家珍,何蓉蓉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走。逃得远远的。 退干净身上的衣物,她哆嗦着走到床边,试探着问:“三少是否需要些红酒。” 王若风打量着年轻饱满又粉嫩的身体,手臂一伸径自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痞气笑开:“我不爱喝酒。” 何蓉蓉又惊又怕,一张脸吓得煞白煞白的。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只觉他的手仿佛带着刀子,锋利滑过娇嫩的肌肤。 “怕了?”王若风看似怜惜的说了一句,手上的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捏碎。 何蓉蓉吃痛,咬牙强忍着不敢有所表露:“不是的,三少想多了。” 王若风好整以暇的捏着她的下巴,凌厉的目光直直望进她的眼底:“多吗。” “不……不多。”何蓉蓉越挣扎,他手上的力道越惊人。 王若风满意的看着她面露绝望的样子,手上一松,鄙夷笑开:“去吧。” “三少稍等。”何蓉蓉如蒙大赦,弯着腰伏在床沿剧烈的咳了一阵,颤抖起身。她假装拿东西束起头发,趁他不注意,迅速竟十几毫升的纯乌头碱拿到手中。 昨晚那人在电话中只说是毒药,何蓉蓉不放心,偷偷上网查了下才意识到,瓶子里装的是乌头碱。 上次从嘉盛度假酒店回来,她就一直想着,如果王若风真要杀了自己怎么办。想来想去,她没想出别的办法,那个神秘的陌生人,便给她送来了毒药。 王若风猜的没错她确实想跑,尤其是见他随便就进了小区,还解了自己门锁的密码,想逃的意愿更加强烈。 简云容如今已经完全融入大学生活,对她的热情也不比以往,让她倍觉压力巨大。 小心倒好红酒,她怕多疑的王若风看出破绽,想了想自己先喝=了大半瓶。尔后将剩下的均匀倒进两只杯子里,并在其中一杯中加了三分之一分瓶的乌头碱,磨蹭着不上楼。 王若风没什么耐性,久等不见她上楼,便慵懒起身,下楼去找她。 到了楼梯口,隐隐约约见她独自坐在吧台,脸颊红扑扑的格外诱人,顿时呼吸一滞。 不得不说,不穿衣服的何蓉蓉,确实算得上是个尤物。 唇边浮起邪肆的笑意,他脚步沉沉的下了旋梯,径自走到吧台坐下,随手端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见她吃惊,他忍不住又端起另外一杯,仰头喝光,跟着命令道:“帮我把衬衫的扣子解开。” 何蓉蓉紧张得心里直打鼓,依言妩媚的拉着他滚到沙发上,身体柔软的像只猫一样,覆在他的身上,用嘴巴咬开他衬衫的扣子。 王若风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冷不防翻身将她压住…… 何蓉蓉闭着眼,双手紧紧的抓着布艺沙发,任他纵横驰骋。同时心里不断涌起恐惧,万一这药是假的,只要出现后遗症,自己必死无疑。 正想着,王若风的动作突然一顿,神情痛苦的翻落沙发。 何蓉蓉骇然,第一时间爬起来,手忙脚乱的躲到一边。 王若风在地上滚了一阵,艰难摸出手机,不等他解锁,何蓉蓉突然扬起手中的台灯,猛的朝他的手砸过去。水晶台灯碎开的同时,王若风的手机亦飞了出去。 “贱人……”他难受的蜷缩在地上,呼吸急促之后渐渐变得迟缓,四肢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抽搐着僵直。到最后蚀骨的刺痛感,瞬间蔓延全身。 何蓉蓉恐惧的捂着嘴巴,瑟缩拿到他的手机,一口气爬回楼上。 无措穿回衣服,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何蓉蓉吓得险些背过气去,惊慌失措的拿回手机,见号码是昨夜的那个,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的接通:“您好。” 这头,宋青山眯眼盯着简薇薇锻炼,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是不是在你哪里。” “他……好像死了。我要怎么办?”何蓉蓉害怕极了,语无伦次的将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焦急询问:“我会被判刑的吧?” “你做的不错!现在你只要呆在卧室里不出去,其他的事不用担心。”宋青山愉悦勾起唇角,冷硬的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温和:“明天会有人给你送护照,今晚你继续住在家里不要外出。” “可……”何蓉蓉一想着要跟个死人同处一室,头皮一阵阵发麻。 “没什么可是,你按我说的去做。”宋青山余光见简薇薇,正风情的朝自己靠近过来,脸上闪过一抹短暂的嫌恶,飞快结束通话。 电话的这头,何蓉蓉惶惶不安的盯着手机出了会神,起身去把房门反锁,跟着又把梳妆台挪过去,顶到门后。 做完这一切,她气喘吁吁的歇了一阵,漫无边际的恐惧,再度袭上心头。 王若风狰狞的死相,一遍遍在脑中放大,特别是那双眼睛中恨意,好似随时会将她吞噬。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或者是更久的时间,楼下依稀传来几声闷响。她颤抖着躲进衣柜里,无助闭上双眼。这一躲便整整躲了一天一夜,早上神色麻木的从衣柜里出来,刚要起身她便狠狠栽出去。 “嘭”的一声,她的头重重撞到化妆椅上,瞬间起了个大包。 她揉着头挣扎站起,恍惚想起死在客厅里的王若风,禁不住再次蹲到地上,承受不住恐惧的放声大哭。 正哭得伤心欲绝,手机再次响起。电话那头的人,只说楼下已经清理干净,护照就放在茶几上便挂了线。 何蓉蓉半信半疑的擦掉眼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移开梳妆台开了门,一步步的往楼下走去。 她不敢直接下楼,而是腿脚发软的站在旋梯中间往下看。 客厅里收拾得很干净,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幕,不过是一场噩梦。 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她飞快的跑下去,目标直奔茶几。那人没有食言,真的给她送了本护照过来,名字却不是她。 即使昨天她才刚刚杀了人,但是让她拿着假的护照大摇大摆出境,她实在没这个胆。 丢开护照,她像似想起什么,瞬间扭头跑回楼上将手机卡取下来,浑身发冷的丢进浴室的马桶。 木然看着手机卡被冲入下水道,她偏头盯着镜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一眼,小跑着下了楼,带上行李迅速逃离。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原本还等着王若风继续动作的蒋牧尘等人,无不深感意外。 而宋青山,仿佛也凭空消失了般,再无其他动作。若不是卫星监测到的信息表明,他一直留在国外,大家险些以为他又潜回了京都。 卓辉去了凌云之后,工作上有汤燕玲配合,一切都十分顺利,简云裳偶尔给些意见就基本不管了。蒋牧尘将陆逸凡,从证券公司调入总部,继续担任他助理一职。 这天下午,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凉爽。简云裳在阳光花房外面的廊檐下,舒舒服服的坐着看书,沈如眉和王妈在花房里给盆栽除草上肥,一切安宁而美好。 蒋牧尘踏进后院,见状忍不住愉悦勾起唇角,打了声招呼便蹲到简云裳身边,神神秘秘的说:“跟我走。” “去哪?”简云裳放下手里的书本,好笑的望着他:“有礼物送我?” “算是吧。”蒋牧尘说着,大大方方的将她抱起来,笑吟吟的跟沈如眉说:“妈,晚上我跟云裳不在家里吃饭,云容大概过两个小时回来。” “去吧,晚上你钟叔也要过来。”沈如眉笑看他们甜蜜的模样,心底满满的都是即将做***欢喜:“别让云裳累着。” 蒋牧尘脚步未停,笑声穿过走廊,清晰传来:“知道了。” “臭小子,说句话而已,用得着这么着急吗。”沈如眉嘀咕着,继续摆弄手里的盆栽。 因为简云裳花粉过敏,整个后院会开花的灌木都移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古树大家都舍不得动。她素来又爱侍弄花草,只好舍弃那些好看的花卉,专心培养盆栽。 蒋牧尘抱着简云裳坐进车里,马上吩咐司机开车。 黑色的路虎揽胜穿过市区,径自朝东郊的景区开去。简云裳望着不断倒退的风景,忍不住笑他没创意,送个东西还要躲进深山。 蒋牧尘宠溺的笑着,没有反驳。 今天是简云裳身份证上的生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是却不想因为不确定,而错过。 简云裳浑然不知他心里所想,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手指捏着他的掌心笑问:“师兄那边派去M国的人选定了没。” “定了。”蒋牧尘低头,端详她的日渐显得圆润的面庞,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心里却把钟闲庭骂了一万遍。 为了追求箫碧岚,这家伙假借任务之名,硬是哄着顾旭之同意他的提议,两天后就动身出发。 “是谁?”简云裳随口问道,心里并不是特别想知道。 蒋牧尘略显无奈:“闲庭和箫小姐。” 简云裳略感吃惊的坐直起来,平静说道:“我知道你想替闲庭出这趟任务,其实我们都清楚,他去是最合适的,而且Anne也不弱。” 蒋牧尘轻笑着将双手环上她的腰:“你真懂我……” 正说着,手机有电话进来,他扫了一眼号码不疾不徐的和对方聊起来。 简云裳瞥了眼来电,依稀看见来电显示着姑娘二字,又听他聊的是案子的事,心中隐隐好奇。 蒋牧尘结束跟钟闲庭的通话,已经是几分钟之后,见她对自己的手机感兴趣,大方递到她手边:“看吧。” 简云裳拿到手中,嘴里却说:“我尊重你的隐私……” “口是心非。”蒋牧尘宠溺的啄了她的嘴唇,含笑解释:“我的号码在闲庭的手机里,名字也是姑娘。他身份不同,这两个字比较好解释,可以是任何一个异性。” 说完,他得意的打量的着她的眉眼,开心得不得了:“你吃醋了?” 简云裳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答:“不是。” 蒋牧尘见她脸上浮起赧色,倒也没在死缠烂打,只是全身的神经末梢,都翻涌着不可遏止的幸福。 “你手机里的联系人真多。”简云裳翻了一遍,假装随意的问:“我的号码怎么没存名字。” 蒋牧尘不妨她有此一问,想了想很郑重的回答:“我的仇人比较多,假若有天我出了事,你便无需在第一时间承受煎熬。” “若你真的出了事,我迟早会知晓,时间早晚又有何区别。”简云裳心中动容,但是无法接受他的歪理:“我相信我的男神,永远不会出任何意外。” “时间早晚怎么会没差别,哪怕是5分钟,你便可享受多5分钟的幸福安康。”蒋牧尘顺着她的话说完,忍不住笑着捉住她的手,温柔放到唇边吸吮:“你刚才那句,是在和我表白吗?是的话,我接受了。” 简云裳当然不会承认,佯装淡定的将手机还回去,好笑的望着他的眼睛,徐徐吐出三个字:“美得你……” 谈笑中,车子不知不觉进到红叶谷,而此时夕阳也落到了山的那一面,谷中的光线昏暗异常。 蒋牧尘先下了车,跟着宝贝似的将她抱进屋里,便转身去了餐厅。 简云裳心头荡起暖意,坐了会起身跟过去看。 餐厅和厨房是连着的,敞开式的布局,通透又亮堂。她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支着下巴,眉宇间布满了似水的柔情。 “我先把汤的材料弄好,一会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蒋牧尘愉悦回头,心底满是雀跃。 过了约莫十分钟,他把汤煲放到炉子上,开了火又叮嘱佣人煮上米饭,便牵着简云裳的手去了地下室。 他本欲亲自下厨,为她做一顿丰盛的生日大餐,奈何厨艺尚未达到佳的水准。 打开电子控制的防弹玻璃自动门,灯光随之亮起。 简云裳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欣喜跑进去转了一圈,嘴里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些设备太高端了,比电影里看到的还酷炫。” “那是自然,电影里的只是道具,我这里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正常使用。”蒋牧尘得意挑眉,心说幸好能博她一笑,也不枉自己死皮赖脸的求钟闲庭。 简云裳跟小孩进了游乐场似的,摸摸这个,又去摸摸那个,都不知道先试哪个好。 蒋牧尘安静的站在一边,眼里、心里全部都是她的影子。 简云裳从小就特别珍爱电子产品,长大后她收集了许多古古怪怪的设计,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看到如此众多,而起设计新颖的玩意儿。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拿起其中一只,有些神似甲壳虫的变色甲虫,轻轻摁下启动键,并打开一旁的操作系统。 试完之后,她又试了别的东西,最后心满意足的停了手,仰头笑问:“我的礼物呢?” 蒋牧尘也笑,走过去温柔的抱起她往楼走:“你闭上眼睛,一会就看到了。” “搞这么神秘……”简云裳有些不情愿,不过还乖乖的闭起了眼睛。 来到楼上,佣人已经将饭菜准备得差不多,蒋牧尘将她抱进餐厅,轻手轻脚的放下来。 “到底什么东西这么神秘。”简云裳不太适应身处黑暗的时候,旁边有陌生人的气息。 蒋牧尘只是笑,等着佣人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便将所有人支开,跟着打开冰箱,从里面端出一只精致的蛋糕,还有九九朵用萝卜雕刻而成的玫瑰。 这些玫瑰,是他趁着这几天无事,一个个精雕细琢细细刻出来出来。每一朵的花瓣上,都有简云裳三个字的字母简写。 将萝卜玫瑰整齐摆上餐桌,他关闭灯光,将蜡烛点着,跟着嗓音轻柔的开口:“可以睁开眼了。” 简云裳听话的睁开眼,再次惊讶的望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 她原想说,你怎么这么闲。听在蒋牧尘耳中,却成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他含笑拉开椅子坐下,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生日快乐……” “……”简云裳吸了吸鼻子,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萝卜玫瑰,打趣道:“这个不会是你亲手刻的吧。” 蒋牧尘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简云裳吃惊极了,忍不住把玫瑰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于是很快便看到了花瓣上的缩写。 如果说刚开始还只是感动,这会整颗心化成了水,点点滴滴顺着卷翘的睫毛,羽毛一般轻轻落到花瓣上。 “谢谢你……”简云裳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玫瑰,视线在空中与他缱绻的目光相遇,却再不舍轻易分开。 蒋牧尘哪里舍得看她哭,几步过去动情的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小声哄道:“傻瓜……以后每一年生日,我都会给你刻不同的玫瑰。” “嗯……”简云裳幸福的哼了下,伸出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不放。 蒋牧尘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柔软得不成样子,有意岔开话题:“来唱生日歌……” 简云裳抱着他不撒手,蛮横撒娇:“你唱!” 蒋牧尘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跟着亮嗓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 荒腔走板的调子,浑厚又充满了力量,绝对的魔音穿耳! 简云裳愣怔一秒,跟着咯咯笑起来,丝毫不给他面子的说道:“你唱歌这么难听,你的音乐老师知道吗?” “知道,所以她建议我以后不要从事歌唱事业。”蒋牧尘收了声,答得一本正经:“于是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简云裳再次大笑,跟着毫不犹豫的吻上他的唇…… 吃过蛋糕和晚饭,两人想着没什么事,索性就在这边住下。 洗过澡之后,两人如往常那样,各自拿了本书窝在书房的沙发上,平静的看着。窗外很静,清冷的月光淡淡挥洒在阳台的地面上,耳边偶尔传来几声嘹亮的虫鸣。 简云裳低头看一会书,又忍不住侧眸,偷偷打量身边的男人。 自结婚以来,两人还是第一次心无旁骛的呆在一起,平静享受夜的宁静。 视线描摹着他出色动人的五官,耳边依稀回荡着他不成调子的歌喉,幸福温暖的笑意,渐渐爬上眉梢。 蒋牧尘感受到她的视线,索性把书一放,情不自禁的将她抱到腿上,深深吻上她的唇。 一阵微风透过纱窗吹进来,白色的纱帘随风而动,房中的温度却呈生蚝之势。 简云裳让他吻得险些喘不上气来,挣扎着又气又恼的将他推到一边:“你又胡来。” 蒋牧尘餍足的舔舔嘴唇,无辜反驳:“我哪有……” 简云裳郁闷低下头,拿回自己的书接着翻看起来。蒋牧尘知她是不好意思,干脆书也不看了,专注的帮她揉肩按摩。 大概10点多的时候,蒋牧尘接到顾旭之的电话,说是王若谷最近派了很多人四处活动,好像是在找王若风。 “王若风不是一直在京都吗?”蒋牧尘蹙眉,细想一番顿觉不对劲:“王若风的出境记录你们看过没有。” 顾旭之翻了翻手上的资料,冷静的说:“看过了,他走的当天,机场监控也有拍到。所以我担心王若谷他,会不会以此大做文章,针对牧天或者凌云。” 蒋牧尘挑眉:“谢了,217研究所那边的事处理得如何。” “算是差不多结案吧,假消息已经通过赵子敬放了出去,估摸着很快就会有鱼上钩。”顾旭之淡淡笑开,又说:“还有件事。” 蒋牧尘顶讨厌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听罢语气不太好:“什么事。” 顾旭之飞快翻开手边的资料,说:“之前云裳让我们重点关注何蓉蓉,王若风出境后,她也申请了护照,大概还有一周就会走。我派去的人发现,王若谷派出去的人也在找她。” “不管他们,假消息放出去之后,你让人继续盯着许振霆,另外找个合适的时机,把王若菲放了。”蒋牧尘一一交代完毕,直接结束通话。 一旁的简云裳抬了抬眼皮,什么都没问。 “事情好像有点越来好玩了……”蒋牧尘见她不感兴趣,故意靠近过去,挑眉笑道:“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果。” 009、分家 更新时间:2014-9-15 23:32:17 本章字数:5435 简云裳慵懒抬眸,柔软的发丝垂落下来,丝丝缕缕遮去半边脸颊,让她看起来愈发显得风情无边。 抬起手,纤纤玉指往他身上戳戳,好笑反问:“什么结果,什么的开头的,没头没尾。” 蒋牧尘捉住她的手,顺势一带,再次将她抱起来,径自躺回床上。关了大灯,只留一盏橘黄色的床头灯,目光灼灼的端详着她的容颜,勾唇笑开:“记不记得我曾问过你,宋青山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 简云裳含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蒋牧尘舔了舔嘴唇,哑着嗓子笑道:“我以为他弄死薛立珩,必定会以差不多的身份出现,刚接了顾局的电话,又觉得他挑的人应该是我们熟识的。比如……” “比如王若风?”简云裳淡淡笑开,顺便为自己开脱:“我没偷听你讲电话。” 蒋牧尘脸上的笑意渐深,默了默没说话。 宋青山如果真以李代桃僵的方式,以王若风的身份出现,他是不担心的。只怕他想冒充的,是自己身边的人,无声无息的将他们这群人尽数瓦解。 简云裳见他半天不吭声,心知他又犯了爱胡思乱想的毛病,翻身伸腿踢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宋青山迟早会落网,你现在就是担心也没用。” “听你的。”蒋牧尘温柔笑开,随手关了灯轻柔将她固定到自己的胸前,低沉浑厚的嗓音再度响起:“晚安,云裳。” “晚安。”简云裳调整下睡姿,舒服枕着他的手臂很快睡了过去。 隔天,两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精神饱满的醒来。 简云裳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拉开窗帘,长长的做了个深呼吸。 这地方远离市区,不被污染的空气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还有一丝儿果味的清甜。适宜的气温,使得白天夜晚都无需开空调,简直不能再舒服。 简单洗漱完,她趁着蒋牧尘做早餐的功夫,舒展着四肢踱步走进别墅门前的园子。 前两次都是晚上来,她还真没仔细看过这里的地形和布置。如今信步而走,只觉怎的一个大字了得。 穿过一片石榴林,忽然出现眼前的梨树和苹果树上,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枝头。泛着黄白颜色的果皮上,晶亮的露珠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看着特别喜人。 顺着青石铺就的小路转了会,她一时忍不住摘个苹果下来,欢喜的拿在手中左看右看,跟着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去。 由于还未熟透,入口有点点涩,但她却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苹果。 开心折回屋里,蒋牧尘已经弄好了早餐,腰间系着素色的围裙,宠溺的望着她笑:“喜欢的话就在这边住一段时间,蜜月的事过了前三个月再说。” “我考虑一下。”简云裳也笑,心情愉悦的从他眼前越过去,径自落座。 纯白色的长方形餐桌上,摆着煎蛋、荷叶粥、培根、三明治,还有一碟现炒的小菜。 简云裳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肚子顿时不争气的叫起来。她伸手拿过碗筷,一边朝他竖起大拇指,一边给自己盛了慢慢的一碗粥。 蒋牧尘摇头失笑,解了围裙坐到她的身边,自己动手拿了块三明治,一边不住的让她慢些吃。 吃饱喝足,驾车回到沁梅园已经快中午。 两人刚从车上下来,卓辉便一脸郁闷的奔过来,小声告知蒋牧尘,蒋千学突然造访。 蒋牧尘安慰的拍拍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回头牵着简云裳的走进了客厅。 沈如眉的脸色非常难看,摆明了十分不欢迎,家里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蒋牧尘拥着简云裳落座,喜怒不辨的扫了扫对面的沙发。来的不光是蒋千学,还有蒋千海夫妇俩。 郭妙桦是刚刚得知,蒋牧尘将牧天的股份给了简云裳,因此看着她的目光不免多了丝鄙夷之意。多少女人巴不得倒贴白送也要嫁入蒋家,她倒好,反倒将蒋家的财产算计干净。 怨怼的视线扫过去,又见简云裳不知羞耻的当着长辈的面,懒散靠在蒋牧尘怀里。忍不住在心底愤愤的骂了一句:狐狸精! 简云裳对投射在自己身上的不友善目光,并不是十分在意,她主动跟蒋牧尘换了位置,坐到沈如眉身边,语气轻柔的开口:“妈,我们去楼上的茶室坐。” 沈如眉正愁没借口躲开,闻言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徐徐露出温婉的笑容:“正好,我有礼物送你。” 两人旁若无人的姿态,自然引起了郭妙桦的不满,她轻嗤一声,冷笑道:“看不出大嫂还是个好婆婆。” “蒋夫人年纪不大,健忘症可不轻。”沈如眉连个正眼都不给她,漫不经心的提醒:“我现在不是蒋家人,更不是你的大嫂,请叫我沈女士谢谢!” “……”郭妙桦让她呛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跟变色龙似的,变来变去。 沈如眉淡漠的扫一眼边上的蒋千学,牵起简云裳的手亲亲热热的上楼。 来到楼上的茶室,简云裳招呼王妈给倒好了茶,忍不住悄声问道:“妈,他们又来做什么?” “除了来要钱,还能做什么。老太太瘫在床上,请人请医生都要花钱,她那么抠门肯定要想方设法从牧尘手里拿。”沈如眉叹气:“以前家里的账归我管,她左右不舒服。现如今自己当家,不伸手才奇怪呢。” 简云裳默了默,没吭声。 沈如眉喝了口茶,起身走到窗边,背着她再度开口:“你俩有空也要回去看一看老太太,再怎么说也是牧尘的亲奶奶。至于我,从知道被他骗了半辈子,这心就死透了。” “我们知道……”简云裳小声的回她:“牧尘最近比较忙,我身体又不太利索,不想受刺激。” “妈知道,妈也只是给你提个醒,没别的意思。对了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吐的感觉,”沈如眉折回来,关心的问长问短。 简云裳简单说了下B超结果,又把最近时常出现的症状,细细说与她听。 “双胞胎好啊,最好是龙凤胎,一子一女凑个好字!”沈如眉听说她怀了双胞胎,立即高兴得不行:“头三个月你注意些,想吃什么只管说,妈亲自下厨。” 母女俩在楼上聊得开开心心,楼下却是剑拔弩张,气氛凝滞。 蒋牧尘眯着星眸,看似耐心不错的注视着蒋千学,一言不发。 蒋千海因为养二奶的事,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跟郭妙桦吵架,手里可支配的钱也越来越少。因此要回股份的意愿,尤其的强烈。 不耐烦的等着他们父子打了半天哑谜,他终于坐不住的出声:“牧尘,既然你已经将自己名下的股份送人,那叔叔的那一份是不是该分出来。” “叔叔想分,分就是了。”蒋牧尘笑得云淡风轻:“根据你和婶婶所持有的比例,还有牧雪的那一份,我已经让逸凡起草了协议,你们下午上公司去,我把律师叫过来做下公证就可以了。” “你同意……”蒋千海楞了下,不敢置信的望着蒋千学,目光充满了疑惑。 蒋千学也没料到蒋牧尘会如此的绝情,双眸眯了眯,语重心长的说:“蒋家的家规是,不许子女擅自分家,牧尘你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 “那家规还有一条,任何男性子孙不得圈养二奶情人,不得养育私生子女。爸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蒋牧尘的语气很淡,灿若星辰的眸底,冰寒一片。 蒋千学嘴巴张了张,老脸从红到白又到紫,半晌无言。 蒋千海同样吃惊,双手绞在一块,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他还等着拿了股份,好跟郭妙桦摊牌呢。这家规一提,兄弟俩的脸都被打歪了,自然着急。 一旁的郭妙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渐渐回过味来。难怪沈如眉这么轻易就同意离婚,合着家规里头,还有保护媳妇的条款。 如此一想,脑子里便飞快的计算了下蒋千海的资产,开心打定主意——她也要离婚。 老太太瘫在床上,脾气古怪难伺候,稍有不顺心逮谁骂谁,又是摔东西又是掐人的。她原就不爱伺候,这会心里更是急迫,恨不得下午就把婚离了。 沉默中,卓辉忽然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不顾场合的将蒋牧尘拉到一旁:“老大,不好了。” “好好说。”蒋牧尘回头看一眼客厅,径自去了餐厅,神色严肃的问:“出了什么事。” “宋小姐跑了。她走的时候,抢了兄弟们的配枪。”卓辉喘着粗气,拍拍胸口又说:“新电影片场出了意外,夫人刚过去,宋小姐逃跑的方向正好是片场的方向。” 蒋牧尘怒瞪他一眼,额上经脉毕现:“备车!” 卓辉吓得转瞬便不见了踪影,须臾黑色的路虎揽胜开到客厅门外,蒋牧尘寒着脸坐进去,立即打开腕上的飘渺系统。 这几天太平静搞得大家都降低了警惕性,片场的事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人为。 他从来不担心简云裳处理不好这种事,而是担心宋悦那个疯子。 因为她手中有枪! ------题外话------ 很不幸的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疯子病倒了,所以今天暂时更这些。明天如果需要手术的话,估计会有好几天不能更新。开文到现在,疯子很感谢各位美人的不离不弃,在此疯子不得不歉意的说:抱歉了! 010、贼心不死 更新时间:2014-9-16 23:05:18 本章字数:8850 京都西郊,牧天影视城门外围满了闻风而至的记者,不顾阳光暴晒的想入内拍摄第一手照片。 简云裳隔着车窗看了一阵,眯起好看的明眸,轻言细语的吩咐陆逸凡:“通知管处打开会议室的空调,顺便准备一百杯西瓜冰。” “好。”陆逸凡听罢,立即摸出手机给影视城的管理处挂电话。 简云裳满意点头,跟着吩咐司机将车往后门开去。 她的路虎极光对记者来说略显陌生,因此虽有人看到,也没当回事。 进入影视城内部,她立即下车自己打伞,在陆逸凡和影视城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前往事故现场。 接到报案前来的警察,已经围上警戒线,正在仔细认真的勘察事故原因。简云裳通过工作人员之口,简单了解了下事发经过,一双黛眉隐隐拧紧。 牧天娱乐此番投资的电影,是一部古装片。意外身亡的那位是特技演员,在拍摄跳崖的戏份时,钢丝突然断裂,从9米高的地方坠落在地面保护措施之外,当场毙命。 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个事故,但简云裳心里清楚,不管是影视城还是剧组,对安全责任的要求都特别的高。若不是有人故意使坏,凭着道具组每天都检查设备的细致劲,断然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失误。 耐心等待警察做完记录,简云裳上前表明身份,客气的将几位警察请去会议室。 整个道具组的人员,都被隔离到一旁会客室,所以她问的问题非常直接:“这么大热天的,两位真是辛苦了。我想问下,你们可否查到有用的线索,有什么需要影视城协助的。” “线索暂时不能说,我们想调取早上的监控视频,另外要一份道具组的人员名单。”稍显年长的那位警察态度和善,他说完又补充道:“最好是整个剧组的名单都给我们,顺便把人也安排过来,我们要亲自看看。” “没有问题。”简云裳笑笑,动手打开随身带来的笔电,直接进入影视城的安防系统,调出监控视频,另存到空白的U盘里,郑重交予那警察。跟着回头吩咐陆逸凡,去安排剧组的其他人到会客室。 那警察见她没有打开主机,便调出监控视频,不免有些诧异:“这里面真是整个影视城,中午一点之前拍摄到的所有画面?” “对。”简云裳笑了笑,将自己的笔电转过去:“麻烦您看看。” 由于视频拍摄的时间跨度有些大,文件也特别大。那警察看了一阵,小心收起U盘:“等我们看过之后,再联系。现在先去看下其他人。” 简云裳见他已经起身,旋即跟着站起来:“可以。” 来到隔壁,剧组上下各个组的成员几乎全部到场。除了本片的男女主角。男主角是国内一线小生,一周前便已离组在外地参与另个片子的拍摄。只有女主薛素素和女二号林岚一直呆在剧组。 这会出这么大的事,薛素素避着不出现,只有林岚独自现身,无法不让人多想。 简云裳抱着手臂,眸色淡淡的扫视一圈,心里大致得出结论:凶手要么不在,要么掩饰得太好。 待警察挨个点过名字,这些人便焦灼不安的排起队,等着去隔壁做笔录。 女二号林岚第一个做完笔录,出来时目光不无鄙夷的瞥了一眼简云裳,便扭头去了化妆间。 简云裳不以为意,自从嫁给蒋牧尘,这样的目光她看的都麻木了,多一个也不多。又站了几分钟,见等待做笔录的人还很多,她沉吟一秒,回头招呼陆逸凡另外给警察安排个办公室,方便他们做记录。 待警察从会议室撤到会客室对面的办公室,她又让陆逸凡通知后勤送水过来,同时命令他请门外的记者进来。 那些记者在门外围了三四个小时,连吊车都用上了也没拍到有价值的照片,原本憋了满肚子的怨气,结果进来嚷嚷没两句,就让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瞪得老实闭了嘴。 简云裳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朝影视城的工作人员摆手,示意他们将西瓜冰送进来。如此一来,那些个记者就更说不出责怪的话了。 她的这一招意思明显的很,不是牧天试图掩盖事情的真相,而是警察正在办案,外人不得无故妨碍公务。 扭转了媒体对牧天的印象,简云裳面沉似水的接过陆逸凡递来的麦,徐徐开腔:“牧天影视城作为京都最大,且功能最完备的影视城,出现这种事情是牧天管理层的失误。我们诚挚的接受批评,并愿意配合警方,将此事查到水落石出。” “蒋夫人,你是凌云是掌门人,可是在牧天似乎没有说话的地位。”一道尖细的女声,隔着攒动的人头,咄咄逼人的质问:“你能否对今天所说的话负责。” 简云裳不气不恼,只是凌厉的目光却精准锁定了发难的女记者,漫不经心的笑开:“我手里有牧天60%的股份,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倒是你,身为记者消息还如此闭塞,你们主编知道吗。” 韩冰被当场扫了面子,忿忿闭嘴。其他人心惊的同时,个别的几个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 蒋牧尘转让股份一事,只通过特殊途径让蒋千学、宋青山得知,从未真正在媒体上公开过。简云裳此话一出,立刻让不少的记者忘了此行的目的,纷纷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她。 简云裳含笑而立,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的神色,淡定又从容。 躲在记者群后面的林岚,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偷摸退出会议室。 猫腰跑回化妆室,余光见隔壁薛素素专用的化妆间开着门,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旋即不怀好意的敲门进去。 薛素素素来高冷,在剧组里一直拍了就走,很少搭理人。更别说林岚一直暗中跟她较劲,见她不请自入,那张精致绝美的面容立即沉了下来。 林岚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自顾拉开张化妆椅坐上去,冷嘲热讽的笑出声:“我说你就是拿了国际影后,也没法让蒋牧尘对你动心了。” “这事不劳你操心。”薛素素淡然回了一句,不客气的接着说:“麻烦你出去,不要打扰我化妆。” 林岚闻言又是噗嗤一笑:“你就是化成个天仙样,也比不得淡妆都倾城的蒋夫人。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蒋少把牧天的股份,都转到她的名下了,这绝壁是真爱。我看你还是省些力气的好。” 薛素素也笑,脸上的嘲讽之色丝毫不加以掩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永远都活在井底啊。” 林岚最讨厌看到她这一副睥睨世人的傲娇样,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丢下一个同样充满了嘲讽的笑容,优雅起身离开。 房门关上,薛素素身上的气势瞬间散去,一脸颓丧的跌坐到椅子上。 她出身卑微,父母却从小将她送入京都的贵族学校,并直言不讳的告知,希望她有天能够嫁入豪门。可她自从在学校的高中毕业典礼上,领略了蒋牧尘的风姿后,一颗心就全部寄托在他身上。 因为这份心思,她比班上的任何人都要努力。大学毕业,她又远赴国外读取硕士学位,本想归国进入牧天工作。奈何牧天中层以上的职位,从来不招收女性。 逼不得已,她只好参加牧天娱乐为旗下新投资的电影,举办的选秀活动,并一举夺魁拿下女主之位。 新电影宣布开机的当天,正好是蒋牧尘大婚之时。她还是通过媒体报道,才知道他娶了个籍籍无名的女孩。这让她备受打击,同时无比憎恨自己,没有在更早的时间主动去追他。 抱着好奇和不甘的心态,她对着镜子理好头发,又检查了一遍妆容,施施然开门出去。 房门刚打开,冷不防从隔壁的公用化妆间,窜出来一道身影。没等薛素素明白发生了何事,腰间便被冰凉的金属抵住。 她脊背发僵的举起双手,哭腔浓重的出声:“好汉饶命,钱都在我的包里,你尽管拿去。” 说完,余光瞥见林岚被人绑在椅子上,嘴里可笑的塞着一条看不出颜色戏裤,禁不住弯起唇角。 没等她高兴够,肩膀便被拽住,不容抗拒的蛮力,生生将她拖回自己的化妆室。跟着双手不意外的被绳索困住。 “你到底想干嘛?”看清来人的真实面目,薛素素顿时吃惊极了:“高二(4)班的宋悦?真的是你!” “记性不错,居然还认得我。”宋悦冷笑,跟着边打哈欠边坐到化妆镜前,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又说:“我要当你的助理。” “可是……”虽然搞不清她手里的枪,是真家伙还是道具,薛素素依然忌惮:“我经纪合约是跟牧天娱乐签的,助理也由他们安排。不过你若是想入行,我倒是可以跟你推荐一个人。” 宋悦似乎对当明星不敢兴趣,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了一阵,忽然问:“影城今天出了什么事,我看见有警车,还有好多的采访车在。” “片场早上死了个人,警察过来查案。记者不知到是谁叫来的。”薛素素说完,忽然想起高中时代,宋悦时常在女生中,显摆自己跟蒋牧尘的关系,于是假装不经意的提醒到:“听说蒋夫人,就在会议室里召开记者会。” 宋悦低头,眸中闪过一抹噬血的恶毒,“倏”的从化妆镜前的桌子上跳下来,不慌不忙的解开绳索。 薛素素见自己的办法奏效,忍不住又贪心的想借刀杀人。 只要宋悦杀了蒋牧尘的现任妻子,那她就有一线机会,争取到蒋夫人的头衔。 在宋悦的威胁下,她忍着心底躁动不安的兴奋之情,一步步领着她朝会议室走去。 推开虚掩的大门,两人贴着墙壁,慢慢朝主席台的位置靠近过去。薛素素冷眼打量着台上的简云裳,心底再度生出一股隐秘的优越感。 美则美矣,身材却显得十分干瘦,看起来不像是好生养的样子。 从小母亲就告诉她,想嫁入豪门必须有过硬的实力,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别的方面,总之必须得有一样。嫁进去之后,别的不要管不要去斗,而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怀上孩子。 若等一举得男,位置也基本站稳,这个时候就该管好老公,禁止他去寻花问柳,尤其是不能到处留种。 薛素素对母亲的歪理没听进去多少,但对她自身的能力还是非常自负的。 国外知名院校硕士毕业生,精通六国语言,丰乳细腰肥臀,不论哪一样单拿出来,都比简云裳出色、出挑。 “走快点!”跟在后面的宋悦,握着枪的手隐隐收紧力道。 自从自己跟赵子敬,还有其他人厮混的照片和视频,落到父母手中,她便一口咬定这些都是简云裳做的。否则她不会在婚礼现场,亲自动手打人。 这些日子以来,她没少想过如何报仇雪恨,被王若风狠狠羞辱之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先杀了简云裳,回头再去找王若风算账,还有何蓉蓉那个贱人。 薛素素不得已的加快了脚步,但是猛然停住,紧张回头压低嗓音说道:“今天这么多记者在场,你觉得你杀了她,还能顺利离开吗。” 宋悦举枪对准她心脏的位置,冷眼环规。 殊不知,从她踏入会议室的那一刻,简云裳就已经发现了她。 虽然没有搞懂她出现的原因,但是强烈的第六感,还是令她心生警惕,不动声色的给陆逸凡递了个眼色。 这边,宋悦看过现场,发觉不止是记者多,牧天派出的保镖也不少。她没试过抢的威力,而且没有受过训练,远距离射击的准头肯定不行。 想着,她一把拽过薛素素,立刻转身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刚回到薛素素的化妆间,远远就听卓辉带人四处搜寻她下落的动静。 随着门外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薛素素看出她的紧张,心念一动,不由分说的让她躲到装着戏服的大箱子里,跟着飞快脱掉身上裙子,穿上薄沙戏装。 做好准备,她若无其事的开门出去,落落大方的进了隔壁的公用化妆间,动手解开林岚身上的绳索。 林岚正纳闷,薛素素何时变得这么好心,卓辉带着两名保镖已经闯了进来。 “请问卓助有何贵干?”薛素素认识卓辉,说着动作妩媚的靠近过去,娇笑着发问:“难道也是为了事故的事。” 卓辉寒着脸退后一步,目露不屑的举起手机,冷冷开口:“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出现。” “没有,剧组里的女孩原就不多,见过的话我一定会记得。”薛素素陪着笑看了一眼手机,心里却对宋悦鄙视的不行。 想杀人,连衣服都懒得换,能杀得了就怪了。 “你呢,你见过没!”卓辉对她的卖弄视而不见,偏过头,目光阴鸷的盯着林岚重复:“你呢,见过没有!” 林岚是个聪明人,见状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甩甩被捆麻的手,几步过去生生撞开薛素素,眯眼去看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少顷,她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故意拖长尾音:“见过啊……” “什么时候?”卓辉说着猛地出手攫住她的脖子,死死摁到墙上同时朝身后的人吩咐:“每个房间都要搜清楚!” 薛素素没料到一向以笑脸示人的卓辉,发狠起来如此狰狞而恐怖,顿时心慌意乱的找了个借口溜出去。 卓辉注意到薛素素的举动,故意不去点破,而是寒气逼人的喝问林岚:“说!你什么时候见过过她!” “咳咳咳……”林岚涨红着一张脸剧烈咳嗽起来,直到他松开些许力道,才艰难开口:“大概十分钟之前,她拿着枪进来,还把我绑到椅子上。后来……后来她就去了薛素素的化妆间。” 卓辉阴沉着脸松开她,旋即转身出去火大的推开隔壁的房门。 薛素素背对着门口,露出光洁柔嫩的后背,战战兢兢的低呼:“卓助理你要干嘛……” 卓辉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自越过去,把所有的戏服扒开,又把箱子翻了一遍。 薛素素攥紧手中的薄沙,稳稳遮住自己的胸口,吓得花容失色的质问:“卓助理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让我找到宋悦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过分!”卓辉说着,伸手推开更衣室的门,冷眼扫了一圈,又走到窗台的位置,伸头往下看。 没有!他窝火的回过头,淡漠的瞥了一眼薛素素,径自离开。 “呼……”薛素素飞快套上衣服,小心跟到门后,竖起耳朵细听。 纷杂的脚步声在门外渐行渐远,她退回来,小声的喊道:“宋悦,你在哪里?”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自己紊乱不堪的呼吸声。 门外不远处的会议室中,记者招待会已经临近尾声。蒋牧尘斜倚在门边,目光灼灼的盯着主席台上的简云裳,眸底盛满了宠溺的笑意。 简云裳抬头,视线在空中与他的目光交汇,旋即风情万种的笑开:“需要说明的,我已经做了详尽的解释,请诸位留下名片,警方一旦有消息,牧天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各位。” 说完,立即有工作人员下去,按序收集名片。轮到韩冰时,工作人员仿佛没看见她一样,径自接下下一位的名片。韩冰又气又恨,心里对简云裳的意见,简直要大过天。 拿到名片,简云裳又笑着挑出几张念了一遍,再次承诺一定联系。 这些记者闻言,纷纷朝她鼓掌。由于拍到了警察办案的照片,又被简云裳软硬兼施劝阻一番,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收了相机,相继离去。 蒋牧尘等走光了,才从暗处走出来,几步上前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不用这么紧张,宋悦她伤不了我。”简云裳好笑的仰起脸,然而下一瞬,她却神情戒备的眯起了眼,同时迅速将蒋牧尘拽倒双双滚到地上。 011、事出突然 更新时间:2014-9-17 23:50:18 本章字数:5578 “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响过后,还在录入笔录的办公室瞬间变得骚乱异常。 惊叫声、喝叱声四起,甚至有人试图逃生,里外都乱成了一锅粥。前来查案的警察人手原就不多,突然出现的意外,也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蒋牧尘在落地的瞬间,便密密实实的将简云裳罩在自己身下,同时迅速眯眼锁定枪声发出的方向。 方才一闪而过的身影,绝对不是宋悦! 抱着简云裳起身的同时,保镖已经自动围了一圈,神色戒备的盯着会议室几个出入口。 “逸凡,你带一个小组去楼下查看,剩下的人去帮警察维持秩序。”蒋牧尘冷静吩咐完,回头关心的将简云裳抱去会议室后方的休息间。 “有没有怎么样?”蒋牧尘轻柔将她放上沙发,心跳又急又乱。 简云裳抬手摩挲着他的脸颊,温柔勾起红唇:“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过这件事确实诡异,我感觉有些像是王若谷的手笔。” “有点像,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蒋牧尘敛眉注视她一秒,跟着毫不犹豫的再次将她抱起,径自出了休息室。 黑色的路虎揽胜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开到市区最好的妇幼保健院。简云裳抗议无效,乖乖的去做了B超,顺道做了些别的检查。 从医院出来,两人都觉得有些饿,顺路就去了涮味斋 刚进门,意外碰见沈亮跟墨珍,四个人索性拼桌边吃边聊。 王若风突然离境的消息,国安上下都接到了消息,包括刑警队那边都有通知。奇怪的王若谷一直不依不饶,坚称弟弟失踪,数次要求警方立案。 蒋牧尘听沈亮聊起王家的事,顺口提了下早上剧组发生的命案,以及自己和简云裳险被刺杀一事。 “你们怀疑是王若谷?”沈亮问出心底的疑问:“还是已经确定是他。” 蒋牧尘没吭声,而是起身优雅踱到窗边,随手打开了窗帘。窗外车水马龙一派繁华,那些看不见的肮脏,始终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持续发酵。 沈亮见状,偏头瞥了一眼正在交流育儿经的两个女人,也起身去了窗边:“我觉得这事不像是王若谷做的,从作案风格看,更像是宋青山。” 蒋牧尘侧眸望他,示意他接着说。 沈亮揉了揉眉心,分析道:“假设,宋青山真的杀了王若风,在安排人伪装成他的样子离境。那么他必须要给王若谷一个交代,或者说一个合理的理由,让其信服,王若风确实已经出了境。” 蒋牧尘点头,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话道:“王若谷的坚持,让宋青山感到了担忧,又或者王家已经派人出国追查王若风的下落,因此宋青山把牧天拉过去垫背,好趁机扰乱王若谷的视线。” “我感觉这才是更加合理的解释。”沈亮和他交换了下眼神,神色倏然变得凝重。 宋青山远在国外,尚能熟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蒋牧尘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忍不住烦躁的挥起拳头,一拳打到窗户边的墙上:“回头你跟顾局提下,让他着重查一下王若风处境前后的生活轨迹。另外,通知海关,禁止那个叫何蓉蓉的女孩出境。” “行,我回头马上通知旭之。”沈亮刚说完,忽听简云裳在那边招呼,赶紧拽着他坐回去。 点的菜已经上齐,蒋牧尘见简云裳胃口大开,只好敛去心底的种种疑团,宠溺的给她布菜。沈亮见状,有样学样的也给墨珍布菜。 不料,此举反倒引来简云裳一顿奚落。 沈亮不服气,于是将枪口转到蒋牧尘身上。简云裳摇头,忍不住点醒他粗心。蒋牧尘布的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可他给墨珍布的菜,没一样是她喜欢的。 “嘿嘿……”沈亮听完,受教的挠了挠头,马上换了只碗过来,重新给墨珍弄。 简云裳见他这样,忍不住打趣:“孺子可教!” 蒋牧尘趁机邀功:“说明能像你老公这样细心的人不多,你必须得好好珍惜。” 此话一出,另外三个人十分默契的翻了下白眼,自动忽略他的存在。 用餐的气氛经过这么一闹,反倒变得轻松活跃起来。 正吃得高兴的时候,陆逸凡从影视城那边打来电话,说开枪的人已经抓住,另外宋悦逃回了西山。 蒋牧尘听完,简单吩咐两句,便把电话挂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大家吃饱喝足,礼貌别过分头离开。 简云裳上了车就有些犯困,软绵绵的靠在蒋牧尘怀里假寐,实际上脑海里想着的,却是在影视城中,和宋悦在一起的女孩。 如果没记错,她就是牧天娱乐旗下子公司,牧天影业所投资的新片女主角——薛素素。 两人刚进会议室时,看得出她是被宋悦劫持的,但是后来离开时,两人的关系似乎不简单。特技演员在片场意外身故,女主角不服安排,拒绝协助警方做笔录…… 说起薛素素,简云裳还是有点印象的。选秀夺冠之后她风头出尽,加上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学历,新片刚开机她就红透了半边天。 当然,她的红靠的不是那些,而是——蒋牧尘的高中学妹。 想着下意识的睁开眼,不无揶揄的说:“看不出你这么招桃花。” “……”蒋牧尘被她莫名其妙的话逗笑了,偏头好笑的亲着她的额头,打趣道:“那一年的老陈醋了,你还翻出来闻个不停。” “谁说我吃醋了,我就问问。”简云裳撇嘴,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 蒋牧尘含笑端详她,心情说不出的恣意舒畅。 平静过了一两天,周末的时候沈亮那边来消息,提到何蓉蓉出境被拒,王若风离境一事也透着蹊跷。蒋牧尘接电话的时候,简云裳就在一旁看书,因此他也没瞒着。 两人刚说完这事,王妈上来敲门,说是家里来了个姓王的客人,沈如眉让他们下去。 蒋牧尘温柔揽住简云裳的肩,挤眉弄眼的笑道:“王若谷还真是不死心。” “都找上门了,还是下去见见吧。”简云裳也笑,不过心里倒是对王若谷产生了一丝佩服。 影视城出事故当天晚上,他主动给蒋牧尘来电话,坦诚事情与他无关。隔天又去牧天,请求蒋牧尘帮忙,寻找王若风的下落。 蒋牧尘闭门谢客,他又把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上,还亲自去凌云堵人。哪知凌云现在是卓辉和简云容当家,他今天找上家里,估计也是真急了。 亲弟弟突然出国,手下追到国外,发现王家购置在海外的房产依旧是口的,任谁都无法冷静面对。 简云裳理解那种感受,犹记得弟弟和母亲出事那天,她还在学校上课,听到消息的一瞬间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那种无助、不敢置信的绝望感,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来到楼下,王若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胡子拉碴,脸色灰败蜡黄。与平日里喜怒不行于色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王少……”蒋牧尘淡淡的打了招呼,拉着简云裳的手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沈如眉朝他们夫妻点了头,主动回避。 “我没时间废话。”王若谷幽幽开口,赤红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蒋牧尘:“今天来,只求蒋少能伸手帮个忙。” “只要不是找王若风,一切好说。”蒋牧尘面露愠色,语气生硬:“我还没大度到,轻易原谅一个几乎害死我爱人的凶手。” “我们可以谈条件。”王若谷放低姿态,随手从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慎重放到茶几上:“这是我从老三书房的保险柜里找到的,对你们来说应该有用。” “王家纵容幼子卖国,你身为王家的新当家人,知情不报。这事已经交到国安,找我没用。”蒋牧尘冷眼扫了扫茶几上的东西,不置可否。 王若谷定定凝视他一秒,颓丧起身:“既然如此打扰了。” 简云裳见他没带走茶几上东西,刚想出声提醒便被蒋牧尘拦住,示意她不要出声。 过了一阵,蒋牧尘上楼搬来一台笔电,仔细将那些资料提取出来,面色凝重的挨页翻看。然而越看他越觉心惊,原以为宋青山名下的资产已经查实差不多,看了资料才知道,他在京都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富豪。 其中最意外的,莫过于京都名气和技术都属一流的美容整形医院。 难怪当初赵子敬和薛立珩的伪装,会如此的出神入化。 滑动鼠标,点到下一页,便是宋青山在国外购置的房产地点。 蒋牧尘冷静看完,旋即拿出手机,给已经回到M国的钟闲庭去电话。可惜电话接通,接电话的人却是箫碧岚,只听她带着哭腔的说:“他受了重伤,目前在还在昏迷当中。”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没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蒋牧尘低低的吼了一句,又说:“和你们一起出去的人呢,情况如何。” 箫碧岚长长的叹了口气:“都受了些轻伤,顾局已经增派了人过来。” “胡闹!”蒋牧尘火大的吼了句,挂断电脑立即给顾旭之打过去。 两人在电话里吵了一通,最后蒋牧尘以不容置喙的态度,要求前往M国。 简云裳在一旁听了个真切,只是安抚的拍拍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钟闲庭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即使面对刀山火海,她也支持。 推文(枭宠冷妻之陆少借个色) 更新时间:2014-9-18 14:58:47 本章字数:1766 隆重推荐好基友的新文,希望各位美人去瞧瞧,疯子在此谢谢大家。 白新语怎么都想不到,迎接她学成归国的,不是豪门盛宴,而是继母的藏刀笑颜。 已被鹊巢鸠占的家,竟连她容身之处也没留下半寸。 继妹更是挽着她曾经的青梅竹马,笑得春风得意语带讽刺:“姐姐难道不知道?男人,都喜欢软玉温香满怀,没人会想抱着一个冰块过一辈子的。” 面对父亲懦弱躲闪的眼神,怒极无奈的她只得暂住酒店。 救死扶伤的职业本能,却又让她被卷入一个陌生男人的世界中! 那个手腕通天却无比腹黑的男人,从此就缠上了她,非要报她救命之恩不可! ** 白新语冷眼斜睨正被她处理伤口的男人—— 俊美、高大、黑衣、笑容邪肆……一看便绝非善类! “喂,救命之恩,也不用你以身相许。”还染血的手指轻轻捏住了男人的下颌,白新语忽视掉他唇角那抹玩味的笑容,对着他的脸挑剔又打量片刻,这才肯定地说道:“这张脸借我用用就行了。” 【借个色】 白家次女订婚当日,长女盛装打扮,女王般挽着一名俊美男子从大门走入—— 震慑全场! 白家竟没有一人知道,一直在海外留学的白新语,是什么时候,和这个在S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扯上关系的! 白新语却浑然不觉,巧笑倩兮走到继妹和昔日男友面前,看着眼神明显有些惊骇的两人,眼波流转:“妹妹还真是喜欢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呢。房子也是,他也是……” 【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已经报过恩了,可以走了。”白新语挥挥手就像赶苍蝇。 “不行!”男人气闲神定地坐到了她的面前,坚定地说道:“陆家家训,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白新语脸色一沉。 “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男人似笑非笑,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继续又道,“宝贝你看到过泉水吧?哗啦啦的一直流,你我有生之日,都绝不会枯竭!” 【甜蜜】 月色下,俊美高大的男人斜倚车门而站,脸上没有丝毫不耐。 白新语心中一动,这个男人,恐怕从未有过这样等别人到深夜的时候吧。 “介意刚刚碰过福尔马林的手碰你吗?”她难得伸手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 “不介意……”他从善如流低下头,含笑看着白新语,“若你对我的爱也能放在里面浸泡下,就再好不过了。” 012、蠢蠢欲动 更新时间:2014-9-18 22:57:39 本章字数:9082 蒋牧尘做完决定,当天便让陆逸凡定了去M国的机票,随行的是沈亮。 航班起飞的时间是下午,除了简云裳、卓辉还有墨珍,并未让太多人相送。走出航站楼已是华灯初上,简云裳安静的坐进后座,双眸沉静如水。 “云裳,我心里有点不踏实。”墨珍背靠着椅背,微微蹙着英气的黛眉,愁容不展:“钟闲庭在M国潜伏多年,甚至打入中情局,怎么刚下飞机便遇伏。” “放心,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相信我。”简云裳偏过头,安慰的拍拍她的手:“亮哥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相信我。” 墨珍不在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头。 车窗外,延绵的璀璨灯火,明灭照过二人凝重的面庞,夜的气氛愈发显得静谧幽深。 西山宋家,偌大的宅子在昏暗的夜色下,透着一股浓烈得散不开的萧瑟之气。 自从宋青山假死,这个家仿佛一夜之间沉寂下去,连平时从不熄灭的楼前灯坏了,也无人主动去修理。宋悦一脸不忿的呆在廊下,双手攥着手机,不停拨打何蓉蓉的电话。 不在服务区、暂时无法接通……每拨打一次,呼叫台传来的消息便换个说法,这让她更加窝火郁猝。 不过一个贱人,搭上王若风连翅膀也长硬了!咬牙骂了一句粗,她收起手机,刚想回屋就见车道上驶来一辆宝马X5。 眯眼瞅了瞅驾驶座上的人,宋悦没什么好气的双手抱胸,冷冷看着薛素素风情万种的从车上下来。 “有事?”她站着不动,目光鄙夷:“谁同意你私自登门造访。” 薛素素对她的质问不以为意,而是优雅撩开垂在胸前的长发,粲然一笑:“知道你不开心,所以过来陪陪你。” 宋悦确实不开心。无缘无故被蒋牧尘的手下关了好几天,等她逃回西山,迎接她的是又一轮的禁足令。不仅如此,宋延望还放狠话,若发现她再私自翘班混夜店,直接断绝关系和经济来源。 她上班的地方是京都档案局,除了自由以外没一样可以说出得口,断绝关系她不怕,怕的是家里断了她的零花钱。 目光审视的打量薛素素几秒,宋悦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说:“进来吧。” 客厅空无一人,宋悦也没要招呼她坐的意思,径自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薛素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冷淡,从容的跟着她上了二楼。 进到卧室,宋悦气闷的躺倒贵妃椅上,冷冷开口:“说吧,你来找我何事。” “那天在影视城,我没猜错的话,你想杀了蒋夫人。”薛素素随意的坐到一旁的独椅上,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摩挲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浅浅笑开:“正好我知道有个地方,专门训练如何杀人。” “你什么意思!”宋悦火大的抬起眼皮,心底隐隐被勾起兴趣,但被她轻易掩饰过去。 薛素素又笑,脸上的神色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真心还是开玩笑:“我随口说着玩的。对了怎么没见你大哥。” “他出差了。”明知故问!宋悦腹诽完没好气的敷衍一句,闭上眼不再理她。 沉默着干坐一阵,薛素素假装不经意的放下一张名片,跟着含笑起身,若无其事的告辞:“我晚上还有一场夜戏,改天再来找你玩。” 宋悦没动,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薛素素也不跟她计较,识趣的自行开了门下楼。走出客厅,她回到车旁忍不住眯起好看的丹凤眼,随意看了看四周,这才优雅坐进车内。 司机打火发动引擎的瞬间,她舒服靠到椅背上,脸上淡淡浮起笃定的笑容。 好几年不见,宋悦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除了那天在影视城她给自己的意外,别的还跟以前一样,自大、骄傲又愚蠢。 但是眼下,她需要借着她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简云裳,否则她才懒得同她虚与委蛇。 汽车马达的轰鸣渐行渐远,周遭很快变得寂静。宋悦睁开眼,平静的从贵妃椅上坐起来,随意舒展四肢。转着脖子活动一圈,她的视线忽然落到薛素素坐过的沙发上。 用黑色名片的人很多,不过能设计得如此精致的可不多。 俯身拿到手中,上面只有一行电话,别的说明一概没有。宋悦发怔的拿在手中端详一阵,索性坐下,仔细回想薛素素今晚说过的每一句话。 “正好我知道有个地方,专门训练如何杀人。”宋悦心惊肉跳的找出重点,眸底闪过一抹邪恶的笑意。 好你个薛素素,果然是黄鼠狼给你拜年,没安好心。 那天在影视城,宋悦不否认自己确实想杀了简云裳。但是后来逃回西山之后,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问她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否吃好睡好的关切神情,却令她心如刀绞。 宋青山的离去,已经给年近半百的父母,带来诸多打击。父亲的工作降职调已下,若她再出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真的彻底毁了。 愤愤将名片丢进垃圾桶,宋悦寒着脸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去把名片拾回来,转身去打开电脑。 自上次没等来宋青山的邮件,她便一直在夜色跟王若风鬼混,都忘了这件事。 联网进入邮箱,除去上次收到的垃圾邮件,邮箱里又多了几封同样内容的,正常的邮件也有两三封。她点开正常的邮件看了看,没什么发现,便把新的垃圾邮件翻了一遍。 在一封推荐情趣用品的邮件里,她很意外的看到了一句话:爸妈不易,你要听话。简短的八个字,却仿佛一剂定心丸,让她的眸子重新变得灿烂。 她就知道,宋青山肯定没死。刚巧门外传来父母说话的声音,她便忍不住雀跃之情,开门出去急急拉住高宛如的手,开心的说:“妈,我哥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你这孩子疯魔了吧!”一旁的宋延望忽然沉下脸,眼神凌厉的瞪着她:“这话千万不能到处乱说!” 高宛如怔了怔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问道:“悦儿,你刚才说什么。” “我大哥没死!”宋悦让宋延望瞪得有些不舒服,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回房。 “嘭”的一声巨响传来,高宛如眨了眨眼,瞬间眼眶发红的望着宋延望,小心求证:“延望,悦儿说的是真的?” 宋延望目光晦涩的盯着她看了一阵,轻轻点头:“这事不要对外说,我也是怕你控制不住情绪,才一直瞒着。” “青山还活着,这就好,这就好……”高宛如喜极而泣,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泪如雨下。 “宛如,你要是还想见到青山,记着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埋到心底,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宋延望知道她一向疼爱宋青山,忍不住哽咽着叮咛:“现在国安的人满世界抓他,多一分小心总不是坏事。” “我知道……”高宛如说着,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宋延望回头望一眼宋悦的房门,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先回房,之后敲开宋悦的房门。 宋悦开了门,一言不发的别过脸,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声沉重的叹息过后,宋延望望着女儿倔强的侧脸,幽幽开口:“悦儿,你大哥的事非同寻常,刚才是我语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单位那边我都给你们领导说好了,下周一你继续回去上班。” “……”宋悦震惊的转回头,不敢置信的望着面色愈发显得苍老的父亲。 刚才她没听错的话,他似乎在和自己道歉! 宋延望没注意到宋悦的脸色,只是依着一个父亲的本能,继续语重心长的说:“你也不小了,爸妈也没能给你留下什么,今后的日子还得靠你自己好好过。之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就当是教训,爸希望你能及时悬崖勒马。” “哦……”宋悦撇嘴,心里却因为这一席话,生出丝丝的愧疚之感。 仰起头,她认真的端详着已经两鬓斑白的宋延望,那种愧疚的感觉,瞬间填满胸口。 宋延望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她的脸色,兀自以为她是因为不喜欢听自己说教,禁不住再次长叹一声,落寞转身。 “爸……”宋悦迟疑开口,跟着毫不犹豫的冲上前,狠狠将他抱住:“我错了……” 宋延望怔住,旋即大喜过望的轻拍她的后背:“乖……” 父女俩抱了一阵,宋悦不妨吸食大麻的瘾头上来,吓得赶紧找借口催他回去休息。 宋延望见女儿忽然变得懂事,心里高兴也没多想,嘱咐两句便转身出了她的卧室。 宋悦哆嗦着把门关上,跟着没头没脑地冲进浴室,不停用头撞墙,试图缓解那种抓心挠肝的渴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渐渐放弃抵抗连滚带爬的开门出去,拿起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然而刚解开手机锁,一个十分陌生的号码却打了过来。宋悦咬牙挂断,谁知对方很快又拨了回来。忍无可忍之下,她愤然接通:“你打错了!” 电话这头,远在异国他乡的宋青山闻言,不可避免的蹙起剑眉:“悦儿你怎么了……” “哥?大哥真的是你吗?”久违的熟悉嗓音,让宋悦的情绪在一刹那骤然崩溃:“哥,你帮帮我,我有瘾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宋青山愕然,继而不敢置信的怒问:“谁诱使你碰这些东西。” “王若风……”宋悦稀里哗啦的哭着,迅速撇清自己:“他还让人侮辱我!” “乖,以后他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了。”宋青山飞快的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晚点我会安排人带你走,你和爸妈说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 “好!”宋悦挂了电话,跌撞着跑回浴室,打开凉水洗了把脸,待情绪平复下来才有气无力的打开房门,一步步朝父母的卧室走去。 同一时间,沁梅园副楼二层。 简云裳神色慵懒的抱着双臂,目光专注的盯着主机的屏幕。 根据今晚截获的信息显示,宋青山和宋家的成员间已经恢复联系,这不是个好兆头。 箫碧岚远在国外,蒋牧尘和沈亮还在天上……她拨了下鼠标,伸手拿过手机给墨珍打了过去。 经过一番讨论和商议,墨珍一个小时后便在墨安的陪同下,带着行李住进沁梅园。 简云裳下楼接她时,正好卓辉送加完班的简云容回来,大家打过照面,便留在客厅闲聊。10点多的时候,沈如眉让王妈给大家煮了些银耳羹,大家开开心心的吃完,陆续上楼休息。 隔天一早,简云裳和墨珍还没醒,就听楼下有人大声嚷嚷,而且那嗓音还特别的熟悉。 两人睡眼惺忪的晃下楼,刚到楼梯口就听见秦湘雅的大嗓门:“云容,你小子出息了,老师没白教你。” 简云裳飞快跟墨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喊道:“师姐。” “两只国宝终于舍得起床了?”秦湘雅打趣一句,回头将沙发上的蒋牧霜拽起来,鼓励道:“牧霜叫人。” “嫂子好,墨姐姐好。”蒋牧霜局促起身,被阳光晒成麦色的脸颊上,隐约出现一丝暗红:“牧霜打扰了。” “坐吧,跟师姐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还习惯吧。”简云裳淡淡点头,刻意摆出长辈的派头:“刚下飞机还是昨晚到的。” “牧霜,你别怕她,她就是只纸老虎!”秦湘雅揶揄一句,忽然一本正经的说:“云裳,带我去你的工作室,顾旭之遇到了点小麻烦。” “行!”简云裳说着顺便把简云容叫上:“云容你也来,就当是学习。” 简云容对秦湘雅感觉还是蛮亲的:“好。” “嫂子,我也想去……”蒋牧霜见大家都要走,忍不住讷讷出声:“我也有在跟湘雅姐学东西。” 忽然收起爪子的蒋牧霜,让简云裳有些不习惯。不过考虑到她曾经遭受的打击,心里那点不快,转瞬消散不见。 含笑对上她的眼眸,简云裳微微颔首,示意她一起上楼。 工作室很宽,电脑也特别的多。秦湘雅随便打开一台笔电,三下两下进入国外的一个网址的后门,十指灵动飞舞。 简云裳跟墨珍站在她身后看着,面色渐沉。 说起来这事还没过去多久,当初赵子敬将资料传回国,她们还仔细分析过,并将分析结果反馈给顾旭之。而他随后也根据这份资料,抓捕了意图实施破坏卫星升空计划的间谍。 如今又听秦湘雅说起,顾旭之遇到的麻烦是这件事,心底难免诸多疑惑。 秦湘雅全神贯注到的忙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推开键盘,慢悠悠的道清来龙去脉。 这份资料的密码内容,简云裳她们没有翻译错,可惜遗漏了一部分。因此导致卫星发射中心,终端控制室数据库被间谍入侵,所幸对方进入的是影子系统,并未给国家造成任何损失。 简云裳听她说完,顿时松了口气,顺便请教到底是哪一部分的数据看漏。 秦湘雅也不藏私,调出原始的密码资料一一指明,并进行解释。 简云容懵懂听完,疑惑道:“老师,如果用同样的方法,对珍贵资料进行加密,要怎样才能防止被破解。” “说你小子长进,还真长进了。”秦湘雅好笑的敲了下桌子,又说:“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如此复杂的加密方式,如果是专门从事商业秘密窃取的间谍,解密的速度会很快。” “哦……”简云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脑子里隐约有个大胆的想法。 凌云的安防系统在京都越来越受欢迎,并不可避免的遇到了抄袭,如果用加密的方式将系统核心技术影子化,这样一来,别人就是想抄袭,也搞不懂该如何抄。 坐着聊了一会,简云裳和墨珍回房洗漱,秦湘雅被简云容拉着,继续讨论影子系统的问题。 蒋牧霜呆着无聊,刚下楼就遇到了刚和王妈去市场采购回来的沈如眉。 “伯娘好。”客气打过招呼,蒋牧霜低头站着,双手无措的不知如何摆。 沈如眉有些意外她的态度,不过也没放在心上,点点头应了声:“好。” 蒋牧霜离开京都两个多月,又一直没怎么和家里联系,自然不知道沈如眉和蒋千学离婚一事,更不知自己的家里已经吵翻了天。 她在客厅坐了一会,不见秦湘雅下来,只好带着自己的行李,先回了西山。 由于是暑假,蒋牧雪正好闲赋在家,姐妹俩见了面忍不住互倒苦水。 蒋牧霜听闻蒋家的种种变故,心底早无当初想要独掌蒋家的野心,胸间空余一声叹息。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始终盘亘脑海,找薛立珩复仇的执念。 “牧雪,你和我说说京都这两个多月,还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她状似不经意的提了句:“听说死了不少的人。” “宋悦的哥哥死了,还有嫂子的那个妹妹。”蒋牧雪歪着头,掰着手指数了几个,又说:“还有以前兴盛的那个什么薛总,好像是嫂子前男友吧,也死了。” “死了……”蒋牧霜楞了下,旋即拿起自己的包,没头没脑的冲出门外,随便拿了辆车赶回沁梅园。 进门找到简云裳,冲至嘴边的质问还没说出口,就听她说:“牧霜,你回来的正好,有任务给你。” ------题外话------ 突患急性阑尾炎住院三天,今天才得以出院归家,只是身体仍不大舒服。原本想恢复万更,可惜脑子里一团浆糊,精神也有些不济。感谢不离不弃的你们~爱你们~么么哒~ 另外感谢美人时辰2003、706471196送的票子~这是疯子生病期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3╰)╮4 013、谍影重重 更新时间:2014-9-19 23:25:11 本章字数:9158 蒋牧霜一头雾水的望着简云裳,小声反问:“任务?” “对,牧天娱乐那边前两天出了些事情,陆逸凡他自己忙不过来,正好你回来了可以帮我分担一下。”简云裳说完,发觉她脸色不对,狐疑道:“你不愿意?” “不是……”蒋牧霜吓了一跳,抬眼定定注视她两秒,终于鼓足勇气问道:“那个人真的死了?” 简云裳注意到她说话时,双手一直握着拳头,旋即明白她所问何事。 她抬手轻轻怕了下她的肩膀,平静点头:“是死了,你只需记住,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蒋牧霜木然的咬着嘴唇,浑身止不住颤抖:“谢谢嫂子。” “你该感谢的人是你大哥。”简云裳淡淡纠正她的用词,又说:“西山那边若是不想回去,你可以住到云裳之城,或者盛世云裳。” “我……”蒋牧霜欲言又止,嗫嚅半天才说出口:“我可不可以住这里?” 简云裳沉吟几秒,大方应允:“可以,你跟我来。” 蒋牧霜喜出望外,赶紧拿了行李,随她上楼。 选好客房,简云裳便领着她去了副楼的工作室。 昨晚半夜宋悦被人接走,秦湘雅在西山保卫处的视频监控主服务器上,查到她离开之前,牧天娱乐旗下艺人薛素素,曾到宋家造访。 因此简云裳才临时决定,让蒋牧霜进入牧天娱乐。她和薛素素是高中校友,又对宋悦了解颇深,实在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对秦湘雅充满了信任,也愿意相信蒋牧霜的改变,是发自真心。 工作室里墨珍和秦湘雅都在忙,简云裳简单解释一番,也打开电脑埋头忙碌。 蒋牧霜理解的抿了抿唇,坐了一会,便下楼去陪沈如眉。 她走了没多久,秦湘雅忽然推开键盘,眼底满是兴味的望着简云裳,笑说:“宋青山这个对手有点意思。” 简云裳苦笑摇头:“我觉得是可怕。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多少无辜之人枉送性命。” 秦湘雅耸肩,跟着随手拿过纸笔,飞快的在纸上画下关系图:“你们看他设置的情报网,首当其冲的是王家,其次是赵家。但我感觉,他的消息来源应该还没暴露,或者说被你们忽略了。” 说完,见简云裳和墨珍似乎听不懂,她只好继续解释:“病毒原液的假消息放出去已经一个月,可国际情报网上,依然没有出现病毒交易的信息,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这一切只是个圈套。或者说,当初我们拿回来的病毒原液,根本就是假的,而真的实际在他手上?”简云裳接过话头,自顾往下说:“现在的价格已经炒得非常高,但没人亲眼见证过威力。” “差不多这个意思,据顾旭之派去研究所了解详情的警员回馈,这种病毒单独存在时,并不会产生太强的杀伤力,不过若是加入一定量的酶,效果立竿见影。”秦湘雅说完,复又继续进入卫星监控系统,搜索宋悦的确切下落。 简云裳飞快回忆了一遍,当初许振霆的说辞,以及拿回步摇居的百宝箱后,他的一系列反应,眉宇间渐渐被阴霾笼罩。 墨珍却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师姐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你们别忘了,研究所的副所长跟主任已经供认不讳。我觉得现在首要的,应该是阻止宋青山潜回国内,而不是反复去纠结已经有定论的细节。” 简云裳略一沉吟,接受了墨珍的说法,挥开不相干的思绪继续搜寻宋悦的下落。忙了约莫十来分钟,两人几乎同时放开手中的键盘,相视一笑:“找到了。” “你俩的技术精进不少啊。”秦湘雅伸脚踢了地面,带着转椅旋过来,打趣道:“婚姻果然是让人迅速成长的温床。” “都哪跟哪啊……”简云裳哑然,顺手拿起手机通知顾旭之,带走宋悦的人是李君铭。 自珠宝展结束,简云裳便和此人再无往来,只听蒋牧尘说起,他曾亲自去牧天意欲出售泰美。 宋青山注资泰美一事经查明后,其名下的资产尽数冻结充公,泰美自然未能保住。眼下李君铭在忽然之间,又听令于毁了他们李家基业的人,莫非宋青山真的已经在筹谋回国。 结束跟顾旭之的通话,简云裳挂断后想到秦湘雅刚回来,心里指不定多馋涮味斋的火锅,于是转头联系鲍铭禾,让他留下最好的雅间。 此后一周,蒋牧尘不断从M国传回消息,针对宋青山的抓捕计划一切顺利。 简云裳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下,忽然接到顾旭之的通知,说许振霆一周前失踪,同时丢失的还有病毒原液。 她不敢大意,立即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蒋牧尘,同时联系上还在休息的秦湘雅,请求帮忙。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对许振霆这个人,总是充满了戒心。 并且始终感觉病毒原液这件事,解决得太简单了些。当时因为宋青山搞出的事情太多,谁都没功夫去细想,如今回头去看,不论是研究所出内贼,还是许物华的研究成果被窃,似乎都透着一丝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和证据无关,只凭直觉。 秦湘雅到的时候,简云裳和墨珍已经大致筛选出,许振霆有可能被关押的地方,并将消息汇报给了顾旭之。 忙到下午,大家都没什么胃口。简云裳因为顾忌着自己和墨珍肚子里的宝宝,知会过沈如眉,便拉着她们去了涮味斋。 一行人刚上到楼上,旋即被鲍铭禾拦住,神色紧张的要她们走另外的通道。 “出了什么事?”简云裳面露狐疑,严厉喝问:“有人来闹事还是客人自己闹起来了。” 鲍铭禾抹了把汗,刚想解释,就听雅间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利的怒骂:“放开你的手!” 简云裳听着那嗓音耳熟,仔细回味一番便忍不住笑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冤家路窄!她还没空出功夫去找何蓉蓉,她到自己送上门了。回头交代随身的保镖两句,她迅速将其他还在发呆的人领走。 “男的一起带走。”简云裳见保镖上前,本能的又叮嘱一句:“有几个带几个。” 保镖领命,一言不发的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小姐……”鲍铭禾战战兢兢的喊了句,担心的问:“会不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年底的分红双倍,去吧。”简云裳挑眉,径自推开走廊口第一间雅间的门。 鲍铭禾一听分红双倍,马上精神抖擞地追上保镖的步子。 简云裳淡淡瞥一眼他的背影,领着其他人绕过何蓉蓉所在的那间雅间,径自往走廊里的白金间。坐下之后,她立刻给顾旭之去电话,让他安排人手过来,将何蓉蓉带走问讯。 王若风出境之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她。若真相确实如蒋牧尘预料的那样,她必定是知情人,又或者还是凶手。 耐心跟秦湘雅解释完来龙去脉,外面雅间里的嘈杂声也停了下来。 简云裳走到门后,随手打开走廊的监控,赫然看到李君铭也被保镖抓住,正面容扭曲的使劲挣扎。 他接走宋悦之后,几乎在京都销声匿迹,这会竟公然带着何蓉蓉上涮味斋,不知唱的哪一出狗血大戏。 想着,她忽然来了兴致,通知保镖队长过来,仔细交代一番,并跟秦湘雅还有墨珍说了自己的想法。 蒋牧霜第一次看见简云裳如此冷静果决,心底暗暗佩服之余,再度庆幸当初上的箫碧岚的车子,而不是跟宋悦走。 晚饭因为这意外的插曲,大家吃的速度格外快。 从涮味斋出来,简云裳联系上顾旭之,得知他将人关到了顾家别院,立即吩咐司机掉头前往。 房子还是老样子,因为有留守的佣人每日打扫,院子里看起来干干净净。 来到北院,顾旭之派来的人,已经把何蓉蓉和李君铭都关了进去。简云裳问了下大致的情况,带着电脑打开隔壁的房门。 须臾,她们这边调试好监控镜头,被蒙着眼睛的宋悦,也被关了进去。 那间房是以前何家大娘生病时住过的,她走了之后一直空着,大白天进去都会觉得阴森,何况是晚上。简云裳调整好房里的灯光,徐徐摁下播放键。 “悦儿……三哥想你了。”合成的嗓音,透过安装在屋中的麦,低沉响起:“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不要!” “鬼啊……” “你到底是谁!” 屋里的三个人分别发出声音,秦湘雅最感兴趣的,莫过于何蓉蓉的本能喊的那句:鬼啊! 她明明跟王若风有过露水姻缘,若不是确认对方已死,大脑神经的第一个反应,喊的内容应该和宋悦差不多。 饶有兴致的跟简云裳交换下眼神,秦湘雅拿过麦,再次浅笑开口:“很公平的游戏,答出问题的人可以离开,答错的死!” “这位先生……”李君铭到底是男人,他说话的间隙还在不停的寻找出口:“我和你无冤无仇,还请高抬贵手。” “王若风,你少装神弄鬼!”宋悦的恐惧过后,反而第一个冷静下来:“你若敢得罪我,我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何蓉蓉面无表情,但身体的反应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有趣。秦湘雅透过屏幕,一面观察她的小动作,一面关了麦飞快的拿了纸笔做记录。 这时不光是简云裳,就连懵懂的蒋牧霜也看出了问题。何蓉蓉的冷静跟宋悦完全不同,她表面上毫无畏惧,但是眼神一直在飘,同时不断的握紧拳头。 秦湘雅做完记录,再次将麦打开,邪肆的嗓音旋即倾泻而出:“悦儿,你大哥现在在哪?” “我知道!”这次李君铭第一个抢话,但是随即他便往房门的方向冲去。 简云裳挑眉,轻摁了鼠标,已经扑到门后的男人,立即被弹出的机关打了回去。 剩下的两个人似乎在犹豫,房里一时只剩,李君铭上气不接下气的哀嚎。正当秦湘雅准备开始恐吓,何蓉蓉忽然仰起脸,笑容诡异的看了一圈,跟着朝宋悦逼近过去。 “杀人灭口啊这是?”秦湘雅关了麦,好整以暇的开始下注:“来,我们赌一睹她是要杀了宋悦,还是准备自杀。” 墨珍白她一眼,偏头望了一眼简云裳:“云裳,你怎么看。” “王若风已经死了。”简云裳淡淡的下了评论,跟着开启房中的麻醉射抢。 秦湘雅无语的望着她:“还没玩够呢……云裳你也太没幽默感了。” “墨墨,你立刻通知师兄,连夜突审这三个人,同时严密封锁消息,不能让宋青山有丝毫的觉察。”简云裳平静下完命令,忽然打量起蒋牧霜:“牧霜,你真的变了。” “……”蒋牧霜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谢谢嫂子夸奖。” 简云裳淡笑,跟着便动手收拾东西。 目送国安的人将何蓉蓉她们带走,一行人随后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顾家别院。 转过天,蒋牧尘那边,一早来了消息说行动即将开始。 简云裳稍感安慰,心里却越想越觉得病毒原液一事透着诡异,忍不住把墨珍和秦湘雅都叫去工作室,重新调出各种线索和细节,进行分析。 讨论进行到一半,蒋牧霜忽然面如土色的冲进来,焦急的拉着秦湘雅说:“湘雅姐,出大事了!” “有话慢慢说!”秦湘雅吓了一跳,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将她带到沙发那坐下:“你慢慢说,不着急。” “我们没回来之前呆的部落发生瘟疫,所有人一夜暴毙,无人幸免。”蒋牧霜脸色苍白的说完,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我们会不会也被传染了。” “瘟疫?!”秦湘雅愣怔一秒,旋即松开她坐回电脑前:“云裳,你马上联络顾旭之。墨珍,你负责联络Anne,动作要快。” 简云裳眼皮突突的跳着,感觉心跳的速度,一点点的往失控的边缘狂奔。 刚结束跟顾旭之的通话,不料又接到汤燕玲的来电。 随手接通,她不假思索的问道:“汤姐,出了什么事。” 这头,汤燕玲瞥了眼沙发上面色沉静的男孩,小声说道:“云裳,你有时间的话,最好马上来一趟公司,鹤叔已经到了。” “出了什么事?”简云裳下意识蹙起眉:“卓辉没在吗。” “这事和卓总裁没关系,有个年轻人自称是何伯的儿子,要求务必见你一面。”汤燕玲解释完,又说:“是我通知鹤叔过来的。” “知道了,我马上到。”简云裳挂了线,一颗心猛的往下沉了沉。 何家大娘过世前曾说,何家哥哥死的时候是22岁,大学刚毕业。算起来到今年正好27岁,以汤燕玲的资历,应该称对方为先生,而非年轻人。 尤其,她在尚未通知自己的情况下,先请了徐鹤过去,恐怕对方的出现绝非认亲这么简单。 不过片刻的功夫,简云裳理清思绪,旋即拿着手机站起来,面色凝重的交代墨珍:“我中午不一定回来吃饭,你和师姐都别拘束了。” “你不在我们跟阿姨可相处不来。”秦湘雅最怕跟老人相处,听说她中午不回来,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公司。” “我妈好说话的很,你不信问墨珍。”简云裳哭笑不得的揶揄:“我记得师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秦湘雅耸了耸肩,摊手:“我最怕长辈了,不管谁家的,所以这么些年一直自己过。” “借口……”墨珍忍不住拆她台:“我记得师姐的初恋,好像就是这次卫星升空,信息安全部的副指挥官,云裳你有印象吧。” “有,是太有印象了。”简云裳苦笑,故意跟墨珍一唱一和:“听说被师姐甩了之后,现在还一直单身呢。” 秦湘雅见说不过,赶紧歇战:“你俩够了,陈年烂谷子的事也翻出来。” “温故而知新嘛……”简云裳闲闲接话,笑够了才正色道:“我得马上走,许振霆失踪的事你俩盯着师兄,另外要尽快核实,瘟疫是否是人为。” “知道,你快去快回。”墨珍拍拍她,面色凝重的说:“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该行动了,希望有好消息传回来。” 简云裳淡笑着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转身下楼。 对于何伯夫妇的这个儿子,她还真的没有多大印象。只听何家大娘提过,他左臂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并且是个左撇子。 正想得出神,手机有电话进来,IP显示在M国。她心里一喜,迫不及待的接通:“牧尘……” 这头蒋牧尘优雅坐进车里,薄唇挑着一抹缱绻的笑意:“行动马上要开始了,我很快就可以回去。” “我知道。”简云裳弯着眉眼,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肚皮:“我等你回来去做第一次产检。” “好。”蒋牧尘温柔笑开,旋即不放心的叮咛道:“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简云裳脆生生的应了句,想起自己正在办的事,忍不住问道:“记得你之前说,找到了何伯儿子的线索,他现在在京都,并且去了凌云。” “不可能!”蒋牧尘本能的反驳一句,觉察到自己失态,马上改口:“等着我安排人查实他的身份,在那之前沁梅园加强安防,你哪都别去。” “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简云裳也觉得此事透着古怪,心里却不太赞同他的做法:“我必须去一趟,你别分心,我带着保镖一起。” 蒋牧尘无奈应允,好一番叮咛才结束通话。 简云裳握着手机,淡淡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心慌。 014、粉墨登场 更新时间:2014-9-20 16:57:40 本章字数:8743 天空有些阴沉,厚厚的云层黑压压的笼罩在京都上空,令人的情绪也跟着变得压抑。 车子路过王府井,等红灯的时候,简云裳余光看到陆逸凡的车停在驸马巷口。 因为距离顾家别院太近,她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恍惚想起牧天影业的电影,有一场戏需要在这边怕。她迟疑了下,吩咐司机把车开到前面路口,再绕回去。 “拍摄进展如何?”待车子停稳,她放下车窗,含笑跟一脸焦急的陆逸凡打招呼:“还顺利吧?” 陆逸凡见她突然出现,一脸惊讶的说:“还好,就是里面有座宅子好像是无主的,正在等房产局查信息。” “无主的房子?”简云裳反问一句,视线落到他手中的平板上,淡淡笑开:“平板给我,我来查。” 陆逸凡点头,上前恭敬的将自己的平板递过去。 简云裳问清门牌号,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阵,进入房产局的信息数据库。一番搜索之后,她拧眉将平板还回去,平静的说:“这房子的主人在国外定居多年,所以一直空着。你让导演和剧务商量下,尽量绕开。” “好。对了,锦和的徐总早上送来一张请柬,邀您后天参加兴仁医院的落成典礼。”陆逸凡接过平板,顺便提醒:“老大在的时候,很少会出席。” “我知道了,下午有空我会去一趟牧天。”简云裳抬手看了下时间,示意司机开车:“工作太多的话,就让牧霜帮忙。” 陆逸凡点头,站得笔挺的目送她的车子离开。 简云裳眯眼靠在后座,脑子里想的,还是刚才在房产局信息库里搜索到的信息。 驸马巷紧邻王府井,巷子里的每一处房产,价格都以上亿记。且差不多都重新利用,改造成颇具旧京都特色的餐馆,还有民俗小店。 反倒是占地面积最宽,而且保存得最完好的一处,被人买下就一直空置,显然不太符合常理。 想着,她随手拿起手机,连入银行系统查了下户主的账户信息。 除了一笔余额较大的存款,账面上的资金似乎很少流动。联想到近一年严厉的反腐风暴,简云裳平静退出银行系统。 晃眼的功夫,车子已经开至凌云楼下。 司机刚要开门下去,简云裳眼尖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及时将他叫住。 凌云总部大堂,薛素素穿着一件白色休闲随意的T恤,搭配红色热裤,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俯身趴在接待台上,似乎正跟前台说着什么。 简云裳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这一次她忽然有些搞不懂,薛素素真实用意。在牧天影视城那天,她可以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敌意,但也就一刹那。 后来她去宋家,紧跟着宋悦被宋青山安排的李君铭接走,她便再无动作。这些天,蒋牧霜反馈回来的关于她的消息,也是泛善可陈。 似乎,她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什么人。 正想着,卓辉的车子从外面回来,直接开到了大堂门口。简云裳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两人互动的情形。 卓辉身材高大,而且站姿笔挺有型。平时嘻嘻哈哈的看不出来,隔远这么一看,还真有钻石精英的feel。薛素素站在他跟前,不细究的话倒也登对。 只不过,她虽不懂什么叫演技,但也清楚,看见自己心仪的对象,单单一个眼神就能出卖全部的心思。可薛素素看卓辉的表情,明显没有任何仰慕,偏偏肢体动作给人的感觉,却是十足的亲昵。 卓辉是蒋牧尘一手带起来的,别的不敢保证,至少人品和忠心是绝对过关的。 然而当她看到卓辉命令保镖就薛素素架开,还是忍不住会心一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卓辉别的没学会,蒋牧尘婚前对待女人那套,可是学了个十成十。眼看闹剧接近尾声,简云裳捋了下额前的碎发,示意司机下车开门。 目不斜视的走进大堂,薛素素已经恢复了风情万种的大明星派头。两人打了个照面,简云裳还没开口,就听卓辉客客气气的喊了句:“嫂子。” “公司是要招公关吗?”简云裳浅笑,眸色淡淡的打量着薛素素,又说:“招人的时候看着点,站街气质太重的就算了,别让人以为凌云全是花架子。” 卓辉略略汗颜,面上却一派正经:“嫂子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 简云裳满意点头,跟着装出吃惊的样子,夸张的说:“这位小姐怎么和牧天娱乐捧的新人这么像?可惜了那么好的皮相,居然要来应聘公关。” “嫂子,她就是牧天娱乐正在捧的新人,薛素素。”卓辉故意挑明,说完鄙夷的望着薛素素:“小薛,你不是一直想见董事长吗,她就是。” 受尽嘲讽的薛素素又气又恨,木桩一样站在那,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恭敬招呼:“董事长好。” “嗯。”简云裳挑了挑眉,没有忽略她眼底的恨意,再次淡笑着跟卓辉说:“牧天娱乐那边,以后签人要看仔细,别什么气质的人都签。我还有客人,先上去了。” “嫂子,我送你!”卓辉忍着笑,冷冷瞥一眼薛素素,动作迅速的站到简云裳身后,姿势防备。 这段时间薛素素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有事没事往凌云跑,害他每次出行不是走后门,就是直接从员工餐厅那边溜走。 他不喜欢薛素素,从见到她就不喜欢,没有任何理由。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依稀从电梯厅的方向传来。薛素素失去血色的脸,一点一点恢复过来,迷人而妩媚的双眸,渐渐眯成一条缝。 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想要除掉简云裳很难,所以改弦易撤想从卓辉身上下手。谁知她使尽浑身解数,那该死的臭男人,依然不肯给她好脸。 尤其刚才,他还故意跟简云裳,这个鸡犬升天的贱女人,处处奚落嘲笑自己。还说她气质站街!迟早有天,她会让他们因为嘴贱,而付出应有的代价。 愤愤走出凌云大堂,薛素素松开一直紧握的手,这才发觉掌心钻心的疼。低头一看,白皙的皮肤上竟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痕,以及几个触目惊心的指甲印。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她受惊抬头,视线扫过对面高楼幕墙的上led广告屏,慢慢定格。 “改变你自己,重新开始!”画面上的女人不断摆出各种妩媚姿态,双眼顾盼生情。 薛素素痴痴看完,犹如醍醐灌顶般,迅速坐回自己的车里,转瞬绝尘而去。 凌云总部27层,简云裳上楼后直接去贵宾室见了徐鹤,并让汤燕玲暂时不要跟那人透露,自己已经到的消息。 窗外的闪电接连亮起,雷声隆隆。简云裳慵懒靠在沙发背上,平静翻看徐鹤递过来的资料。 良久,她全部看过之后,随手放到一旁问道:“鹤叔,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这个我也说不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份遗嘱。”徐鹤蹙眉,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即使你爷爷感念他们何家有功,也断然不会把遗产分一半出去。”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凌云不是简氏,他想分也分不到。”简云裳起身,慢慢踱步至窗前:“我在想,他突然出现的真正用意。” “等DNA鉴定结果出来,我们再仔细商酌。”徐鹤摘下眼镜,语气沉重:“他这次来的准备很充分,有笔迹鉴定,还有录音和证人,恐怕不会那么好解决。” “鹤叔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怀疑自己的诉讼水平?”简云裳回头莞尔一笑:“我倒是觉得,准备越多说明越心虚。” 徐鹤楞了下,想起她当初为拿回简氏,而作假的那份笔迹鉴定,忍不住也笑了出来:“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这个意思。” 气氛缓和下来,简云裳忽然没头没脑的问:“听说您最近找了女朋友,感觉如何。” “没大没小!”徐鹤笑骂一句,将话题引回正事:“我听说乾州那边的亲戚,和你联系上了,云容怎么看这个事。” 简云裳点头,不过不愿意多谈。 徐鹤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你去见见吧,人家等了快2个小时。” “我当初可是等了三年,想吃成胖子总得有点耐心!”简云裳含笑顶嘴,说着人已经出了贵宾室。 她承认,这一路她其实一直在故意拖延时间。 徐鹤望着还在颤动的房门,摇了摇头,唇边却浮起欣慰的笑意。 这么多年,他见惯了简云裳冷静清冷的样子,差点忘了她今年也不过才25岁,本来就该青春阳光。 贵宾室门外的走廊里,汤燕玲抱着资料,在简云裳的示意下从容推开接待室的房门。 简云裳跟在她身后走进去,边上带着两名身手矫捷的保镖。 男人姿态闲适,见她们进来只是波澜不兴的点了下头,跟着优雅站起身。 简云裳摆手,漫不经心的坐到他对面:“您好,我是简云裳。” “云裳小姐,我是何伯的儿子何明海。”何明海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平静伸出手:“谢谢你曾帮忙照顾我妈。” 简云裳的视线落到他熨烫妥帖的衬衫上,伸出手虚虚的握了下:“不知何先生此来,有何贵干。” 何明海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眼神变了变,平静开口:“简老先生仙逝之前,曾将简氏20%的股份,赠与本人的父亲,并允诺待本人成年可取回。” “这么说,何先生是上门要钱的?”简云裳的语气有些不客气:“不知您可有证据证明。爷爷去世已经十几年,我不曾听闻此事。” 何明海抬眸,目光专注的打量她几秒,薄唇勾起清浅的笑意:“自然是有证据,否则我也不敢登门。” “何伯夫妇尸骨未寒,不知何先生可有去拜祭。”简云裳迎着他的目光,眸底的寒意渐渐聚拢:“莫非在何先生眼中,父母的死活不过是件小事,抵不过这挂在嘴边的馅饼。” 果然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何明海在心底暗赞一声,脑袋不露痕迹的垂了下去:“云裳小姐误会了,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从不敢忘记。” “是吗?据我所知何先生从海外回到京都,至少已有半个月。既然先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准备好了所有的证据,伸手拿钱。想要查到父母墓地的位置,也不是难事。”简云裳冷笑起身,不无嘲讽的继续说:“先生继续做梦,恕不奉陪。” 说完,毫不犹豫的开门出去。 何明海心惊不已,来之前宋青山一再交代,让他先去墓园给姓何的夫妇上坟,他嫌麻烦因此没去。想不到简云裳竟抓住这个把柄,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怀疑。 压下心慌,他强制保持冷静的坐了一会,带着自己拿来的资料,礼貌告辞。 走出凌云大堂,他脚步顿了顿,径自走到街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蓝黄相间的出租车,在路旁停顿片刻,很快没入车流。 凌云大厦27层的总裁室中,简云裳丢开手中的望远镜,回头问卓辉:“公司最近的业绩如何。” 卓辉从文件中抬起头,自信满满的答:“非常好,另外上个月申报的小学教学楼项目,已经获得住建局的批准。等最后一批职工搬迁完,就可以开工奠基了。” “不错,到时候可以多邀请些媒体,公司的软宣传也要跟上。”简云裳扬起赞许的笑容,径自往外走:“今天来的人你都知道了吧,找两个人跟着他,另外查查他的通讯记录。” 卓辉起身送她:“嫂子放心,我一定会做好。” 简云裳摆摆手,出了总裁室直接去总经办找到汤燕玲。何明海的出现太不寻常,不管是不是宋青山的把戏,都不能掉以轻心。 交代完何明海的事,简云裳觉得有些倦,便取消了去牧天的计划,让司机送自己回沁梅园。 进门的时候大家正在吃午饭,她急于知道蒋牧尘那边的情况,不等坐下就着急的问墨珍:“情况怎么样了?” “你先吃饭,什么事都不比填饱肚子重要。”墨珍笑着应了句,边上的王妈已经盛好了饭端过来。 简云裳肚子确实饿,坐下便埋头开吃。但是渐渐的,她发觉气氛不对,除了自己大家似乎都不爱吃的样子。碍于沈如眉在场,她什么都没问,而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云裳你慢点吃。”沈如眉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见她吃的心急,忍不住关心道:“吃太急对胃不好,菜还有很多,不够的话我让王妈再去做。” “妈,我没事的,就是饿了。”简云裳若无其事的笑着,早前那种心慌慌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 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蒋牧尘的电话迟迟不来,墨珍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怎么安得下心。 风卷残云的吃完,她借口说累了,赶紧将墨珍她们几个拖上楼。 “告诉我实际情况!”进到工作室,简云裳的脸色倏然变得凝重:“是不是那边出了状况。” “云裳,你先听我说。”墨珍抓着她的手,斟酌开口:“卫星系统忽然失联,我们这边根本没法和他们联系,只有一个小时前Anne来了一通电话,让我们等消息。” “这种情况出现了多久。”简云裳觉得胸口一阵钝痛,呼吸骤然变得不畅:“Anne有没有说,他们具体的位置。” “差不多一个小时,我和师姐已经尽力联系他们。”墨珍说着冷静拉她坐下:“你要有信心,他们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 蒋牧尘和沈亮走的那天,简云裳还用同样的话安慰过墨珍,没想到这才十多天过去,她反而需要安慰。努力平复下情绪,她打开电脑,飞快进入卫星系统。 记得上次在红叶谷过生日,蒋牧尘曾教过她,遇到系统被攻击,信息失联的复原办法。亲自尝试一遍,显示信号的黄灯没亮,她拧眉叫来秦湘雅:“师姐,G8—Ⅶ数据接入时,是否需要先导入Ⅷ—14先导信号波。” “你怎么知道这个?”秦湘雅楞了下,马上拖了张椅子坐过去:“等我试试。” 窗外,响了半天惊雷的天空,忽然下起来雨来。 豆大的雨滴狠狠敲在玻璃窗上,摇曳窗前的树枝,渐渐模糊开去。 此时,地球的另一端,同样也是风雨肆虐,雷声如鼓。 废弃于城市一角的化工厂房,在夜色下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 蒋牧尘眯眼看着手中的电脑屏幕,五指渐渐并拢成拳头,白得吓人的骨节也随之连成一线。 “牧尘,坐标北纬181,有可疑车辆出现。”钟闲庭十指熟练的敲着键盘,耳朵警觉的听着车外的动静。 蒋牧尘收紧的拳头倏然松开,沉声下令:“通知各区域准备,宁错杀不放过!” 钟闲庭摘下耳机,扬手朝他比划了个OK的手势,火速将命令传达下去。少顷,黑色的迈巴赫从暗处开出去,稳稳停到厂房的一处出口。 蒋牧尘习惯性抬手看了下腕上的飘渺,忽然面色凝重的再次下令:“立即撤离!” ------题外话------ 今天还是有点不舒服,一场病疯子觉得自己好像透支了许多的体力出去,脑子里也是浆糊一片。看到还有人在订阅,心里真的十分感动。谢谢你们的支持~ 015、一群整容货 更新时间:2014-9-21 10:58:31 本章字数:10331 “撤离?”钟闲庭重复一句,也低下头扫了眼腕上的飘渺。 蒋牧尘绷着脸,曲起的五指,重重砸到防弹车窗上。 “去他奶奶个腿的!让我逮着这王八蛋,非卸了他不可!”钟闲庭低声爆了句粗,司机已经调转好车头,飞速驶离厂房。 然而不等他们的车开到安全位置,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突然在耳边炸开。 震耳欲聋的声响生生灌进耳膜,灼热的气浪随即席卷而来。蒋牧尘动作敏捷地摁下钟闲庭的脑袋,狠狠骂道:“小王八羔子,你特么找死啊!” 钟闲庭惊魂未定,清俊的面庞变得越发冷漠和僵硬,好像一块铸铁或是水泥,在没有任何东西能使它熔化。他双手撑着车厢,深邃若星辰的眸子,瞬息眯成一条缝。 强烈的气浪,使得车厢不断摇晃,两人勉强稳住身形,屏息等待时机。 少顷,车厢的震感减弱,蒋牧尘紧急联络上其他人,一面指挥司机加速,一面询问萧碧岚的情况。得知她已顺利脱险,他立刻喝令司机停车换位置。 “闲庭,你立即把卫星系统的数据恢复,将可视范围缩到一千英尺以内。”吩咐完,黑色的迈巴赫原地掉头,跟着瞬间加速到180码,光速冲进浓烟之中。 “大哥,你慢点开。”钟闲庭受不了突然提速的冲力,一头撞到副驾座的椅背上,哀嚎连连:“又不急在一时,你不要命了!” 蒋牧尘没功夫搭理他,双手握紧方向盘,再次踩下油门。汽车高速行驶带起来的气流,顷刻将浓厚的黑色烟雾冲散。 钟闲庭被甩得七晕八素,后座上的电脑也散满了车厢,所幸指令已经及时发出。 “通知其他小组注意,随时准备堵截射击。”蒋牧尘打开车载卫星实图,冷静吩咐:“坐标北纬133、18;156、96。” “收到!”钟闲庭哪敢说半个不字。指令发出的同时挣扎坐好,并将手中的枪上堂。 恢复正常的系统,不断发出目标靠近的提醒。几分钟后,几声零星的枪声响起,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从暗处斜斜的冲出来。 蒋牧尘踩下刹车,举枪瞄准一枪打掉对方的前轮,跟着又是几枪,射中驾驶座前的挡风玻璃另外的三只轮胎。 一旁的钟闲庭嫌手枪不够用,不顾蒋牧尘阻拦,放下车窗,扛起RPG—7对准布加迪威龙发射。此次回到M国,他刚下飞机,就吃了宋青山一记下马威,这口气憋了半个多月,心里的窝火可想而知。 “砰砰砰……”接连数下密集的爆炸声响起,不远处的布加迪威龙瞬间变成碎片,火光冲天。 蒋牧尘淡淡瞥他一眼,视线回到腕上的飘渺屏幕,得知另外两组人也顺利解决麻烦,再次下令:“撤,通知三组立即行动。” 钟闲庭丢开RPG—7,稳稳系上安全带,顺手拿回放在一旁的SPP。 黑色的迈巴赫驶离现场不多会,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蒋牧尘抿着唇,视线寒凉的望着外后视镜,还不忘空出手,调转车载卫星实图方位。 钟闲庭这时完全放松下来,疲惫靠进椅背:“狡兔三窟,这小子还真够滑的。”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手。”蒋牧尘勾唇,眉宇间散发着迫人的凌厉之气:“他以为他手眼通天,那我就顺他的意,让他尝尝如何被人瓮中捉鳖。” 钟闲庭看他一副杀了人,还觉得手段不够恶劣的凶残样子,绷不住的别过脸猛咳:“云裳妹子知道你这样吗。” 提到简云裳,蒋牧尘楞了下,旋即像似想起什么立刻调出飘渺的触控屏,解除信息保护。防护设置刚刚解除,屏幕上一阵红光闪耀。 蒋牧尘侧眸扫了下时间,没做任何动作。 “这事我来……”钟闲庭见状,嬉皮笑脸的抬起手腕,飞快输入密码信息。 信息发出不到三秒,屏幕上立即亮起从国内传来的信号。钟闲庭垂着头,用余光望一眼蒋牧尘的后脑勺,坏笑着编了条任务失败的密码信息过去。 简云裳的回复相当迅捷,几乎是在他发出的同时便回复过来。可惜代码没有附带表情功能,否则钟闲庭一定可以看到,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小子胆敢吓他,任务结束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蒋牧尘没有回头,背后却跟长了眼睛一般,冷冷警告:“信不信我能让箫家,不同意他们家的女儿和你交往。” 钟闲庭默了默,拖着长长的尾音,再次键入信息:“我信……” 说话间,车子已经回到普兰塔富人区。蒋牧尘再次开启信息保护,平稳将车子开到一栋山脚的别墅前,淡然打开电脑。 设置好干扰程序,他回头跟钟闲庭对了下时间,开门下去。 距离别墅大门不远处,三组的沈亮和箫碧岚已经完成任务,正等着他一起再次重返别墅内部。三个人碰过头,等来钟闲庭后,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进入。 别墅的占地面积非常广,安防没被破坏之前,是这片富人区中最最出色的一家。 穿过花园,蒋牧尘不时看见倒在草坪上的黑衣保镖,薄唇再度抿成一条直线。沈亮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道:“这是最新设计的无妨碍攻击武器,超浓缩的植物麻醉剂,能让人昏睡整整12个小时。” “麻醉剂哪来的?是许振霆,还是你们从国际情报网上,高价收购来的。”蒋牧尘目测了下中了麻醉枪的保镖人数,又说:“许振霆失踪已经快一周了,国内还没找到他的下落。” 沈亮闻言,俊脸下意识的变得阴沉:“怎么会失踪……” “先把这边处理完,其他的事回国再说。”蒋牧尘心里也很诧异许振霆的失踪,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进入别墅内部,奢华的客厅里隐约留着一抹蛋糕的香气。通往楼上的华美旋梯右侧,摆满了来自华夏的珍贵文物,无一不是精品。 赵子敬平时倒是最爱收集这些,若他知道宋青山手中有这么多,估计得郁猝死。 一行人在沈亮低沉沙哑的介绍下上到二楼,径自去了机房。 “啧啧……”钟闲庭咋舌的望着房里的机器,忍不住骂道:“这王八蛋手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幸好没筹建恐怖组织。” 箫碧岚受不了的白他一眼,揶揄道:“你个乌鸦嘴,万一他真搞出病毒攻击的武器,整个地球都得毁掉。” “哪有那么恐怖。”钟闲庭嘴硬,不服气的蹲到地上,动手拆卸硬盘。 蒋牧尘也蹲了下去,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仔细拆卸另外一台电脑。同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便噎得钟闲庭哑口无言:“要不要让你重看200遍,731部队的史实资料。” 钟闲庭举手投降,后知后觉的拿出手套戴上。 沈亮和箫碧岚站了一会,带着其他人,转去别的房间继续搜查证据。 两人刚踏进其中一间客房,黑暗里突然蹿出一道身影,招招要命的攻向沈亮。箫碧岚警觉的后退一步,留下两名同事帮忙,自己跑回机房。 “有情况……”她刚喊完,又一道合影从走廊的窗外蹿进来,目标精准的朝她出手。 钟闲庭的位置刚好就在机房门口,千钧一发之际,随手抄起身后的转椅,朝黑影砸去。哗啦一声,窗户上的玻璃被砸碎,尖利的碎片瞬间洒满地面。 箫碧岚回过神,身子贴着走廊的地面敏捷滚进机房,同时打开魅影。 蒋牧尘依旧巍然不动,继续拆卸剩下的电脑,好似外面的打斗根本与他无关。 钟、箫二人联手制服那黑衣人之后,又有两人从窗外翻进来,同时听到客房中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 “靠……”箫碧岚低低的骂了一句,动手启动天女散花系统的设备,并闪身避开黑衣人的攻击。 钟闲庭耳尖的听见她那一句粗话,忍着笑将攻上来的黑衣人撂倒,跟着避回她的身边,小声取笑:“原来你也会骂粗。” “要你管!”箫碧岚躲在门后,双耳警觉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右手迅速设置麻醉针的发射数量。 她第一次看见这玩意时,当场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作为甲壳虫的攻击版,这套麻醉针除了名字能让人有好感,别的只剩恶心和震撼可以形容。 箫碧岚见过单只的黑色甲虫,却没见过上百只甲虫聚在一起,瞬间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但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后,她忽然觉得这简直是宝贝中宝贝,等任务完成,说什么也要拿一套玩玩。 随着黑衣人不断中针倒地,整栋别墅很快恢复安静。静谧阴森的气氛,让人心底平添许多不安。 确认暂时再没有黑衣人出现,她收回天女散花系统的甲虫,起身戒备的往客房靠近过去。刚才的那一声枪响实实在在,也不知伤了谁。 “亮哥?”推门进入客房,箫碧岚一眼看到蹲在地上,神色诡异的沈亮,忍不住关心的问:“伤着哪里了?” 沈亮从地上站起来,面色出奇凝重的摇了摇头,跟着抬手指向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平静的说:“刚才出现的黑衣人,全部都是宋青山。” “……”箫碧岚不可置信的望他一眼,视线落到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脸上。果然,两张脸孔一模一样,确实是宋青山。 上前仔细检查一番,她顿觉头大:“都是整容货,看情形不光这几个,应该还有。” 说话间,别墅庭院再次依稀传来打斗的声音。两人沉默着交换了下眼神,警惕的贴着墙闪身出了客房,悄无声息地摸到走廊,眯眼往下看。 来的也是黑衣人,并且和另外的一伙人打成一团。 “天女散花系统开启,随时准备攻击!”沈亮看清楼下的状况,压着嗓子低声吩咐道:“让他们再打一会。” 箫碧岚调整好系统,打开装着甲虫的盒子后,看楼下的两方人马打得热闹,禁不住心情大好:“亮哥,回去后能不能送我一套天女散花,很合适我相亲的时候用。” 沈亮嘴角抽搐,定定的望她一秒,默了。 院中的打斗还在继续,偶尔穿插几声消音手枪的闷响,以及杂乱得无法听清的对话。箫碧岚看得直打哈欠,索然无味的将控制器交给沈亮,自己先回了机房。 蒋牧尘和钟闲庭都还在忙,不过工作似乎已经进入尾声。她动手将倒在门外的黑衣人翻过来,事实如她所想,当真又是宋青山的面容。 伸头望一眼房中神色专注的男人,她恶心得不行的撇嘴:“目前为止,已经干掉了6个宋青山,我都要看吐了。” 蒋牧尘和钟闲庭闻言,目光探究的望过去,不约而同的问:“6个?” “恐怕不止6个,刚才来伏击的,还有楼下没打完的全都是他。”箫碧岚鄙夷的翻了翻白眼,耸肩:“没见过这么变态,又这么自恋的男人。” 蒋牧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而钟闲庭像似突然想起什么,没头没脑的问:“除了宋青山外,还有没有别的整容人?” “这个没有注意,但是阁楼有女人住过的痕迹。”箫碧岚偏头思索一秒,旋即转身往外走:“我现在再过去确认下。” 钟闲庭收拾好自己拆下来的硬盘,以及从抽屉里翻出来的芯片,后脚跟了上去:“我也要去看。” 箫碧岚损兑的话语渐行渐远,蒋牧尘侧眸扫了眼走廊,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招呼沈亮过来:“外面的情况如何。” “还在打,并且我好像看到了熟人。”沈亮拧眉,说话的时候,余光还盯着庭院的方向。 “熟人?”蒋牧尘重复一句,警觉的走出机房,眯眼往下看。 因为庭院中的光线并不是太明显,两伙人卯着劲想杀开通道进入别墅,导致双方各有伤亡。淡然的看了几秒,他退回机房,带上东西往楼下走。 沈亮随后交代同事两句,迅速跟上他的步伐。 楼上的机房设在明处,但别墅内部其实还有一个主机房。这是蒋牧尘在拆卸硬盘时发觉的,只是他自己也不确定,另外的主机房到底是在地上还是地下。 来到一楼客厅,两人屏息静气的挨个房间走了一遍,停到靠近厨房的一间杂物房中。 蒋牧尘环顾一圈,示意沈亮将声控探测仪打开,自己则走到墙边,带上耳机贴过去仔细倾听。过了约莫半分钟,他无声的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几步走到房中的木床旁。 沈亮看出他的意图,赶紧收了仪器过去帮忙。将木床挪开后,两人蹲到地上,仔细将盖在入口处的木板移到一旁,闪身进入通道。 “等等,你通知闲庭和小箫下来。”蒋牧尘往前走了几步,鼻尖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及时停住:“我们的老朋友,可能还在里面。” 沈亮蓦然怔了怔,会过意来,放轻动作退了出去。 独自留在通道里的蒋牧尘,停在原地站了几秒,不疾不徐的拿出夜视眼镜戴上,另外还戴上了钟闲庭特制的杀手手套。 一切准备妥当,他抬眼望着通道里,纵横交错的红外线,薄唇嘲弄勾起。 越往里红外线越多,活人的气息也越发明显。蒋牧尘每走一步,心里的冷静就多一分,因为他知道,他必须活着回去见简云裳。 走了大概十多米的距离,眼前赫然出现一间,堪比卫星发射中心的大型机房。 “好久不见。”男人的嗓音透着一股难掩的兴奋,还有噬血的嘲讽,倏然响起:“我亲爱的弟弟。” 蒋牧尘眯眼,视线直直落到总控制台前的男人身上,喜怒不辨的窥他:“宋局认错亲戚了吧。” 假冒宋青山的男人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轻抬左手勾了勾手指:“云裳,你难道不想见见你的丈夫吗?” 蒋牧尘心底骇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望向他手指的方向。 须臾,一名跟简云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面无表情的出现在视线范围之中。心跳不可遏止的乱了几秒,蒋牧尘收回视线,淡然打量宋青山。 这个女人和简云裳很像,但不是她。 简云裳性子清冷,结婚这么许久,他都没见她在陌生人眼前,流露出丝毫对自己的眷恋。可这个女人眼底,分明闪耀着某种诡异,并且浓烈的情绪。 “怎么,不相信她是你的妻子?”男人大笑,跟着几步走到女人身边,伸手拽着她的头发,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她确实不是简云裳,不过我爱极了她的脸。” 简薇薇吃痛,加上脸上整容的地方并未完全恢复,一张脸瞬间皱成抹布。她愤愤等着眼前的冒牌货,哑着嗓子说道:“你弄疼我了。” “疼?”男人邪肆大笑,下一瞬嗓音却阴鸷得有如来自地狱:“还有更疼的。正好可以让蒋少欣赏下,自己妻子的脸,是如何被毁掉。” 蒋牧尘无动于衷的看着两人滑稽的表演,冷冷吐出一句:“幼稚。” 男人闻言,侧眸扫他一眼,突然抬脚将简薇薇踹倒,薄唇勾着鄙夷的弧度:“幼稚?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该是我的!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再过半个小时,整个沁梅园就会被炸成平地。” 话音落地,蒋牧尘始终平静淡然的神色,隐约出现一丝裂痕,但是很快恢复如常。 沁梅园的安防是简云裳亲自设计的,眼下墨珍和她的师姐都在,出问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而且他坚信她的能力,不会让不相干的人受到伤害。 想着视线再度落到男人脸上,同时迅速躲避到一台机器后方,飞快输入传讯代码给钟闲庭。 记得刚刚在楼上,箫碧岚提到今晚出现的黑衣人,全部都长着宋青山的脸。眼前这人,说不定正好是其中的一个! 男人见蒋牧尘避开,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露了马脚,火速撤离。 简薇薇觉察出他想丢下自己,慌不择路的拼死跟上。少顷,警报声响起,机房顶部不停闪耀着危险的红色光柱。 蒋牧尘暗叫一声不妙,敏捷顺着原路折回去。 回到地面,由于不确定整栋别墅是否会爆炸,他匆匆拦住刚赶到的另外几人,争分夺秒的往外跑去。来到庭院,还没分出胜负的两伙黑衣人见状,目标转瞬变得一致的攻过来。 “闲庭到了哪里?”蒋牧尘一面沉着应敌,一面分神询问沈亮:“路线是否确定。” “你进入通道之时,他就发觉了问题,这会应该距离目标很近了。”沈亮说着,飞脚踹开一名黑衣人,低声招呼箫碧岚:“闪了。” 箫碧岚应了声,一个不防备,居然被其中一名黑衣人钻了空子。眼看那人手中的匕首就要落下,这时另外一名黑衣人突然扑过来,替她挡掉了那一刀。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几个人俱是一愣,只有箫碧岚依稀听见挡刀那人喊了一句:“箫小姐。” 伸手扶住受了伤的黑衣人,箫碧岚侧过头,压着嗓子语速飞快的说:“亮哥,开天女散花,宁错过不放过。” 沈亮点头应允,动手踢开攻到身旁的黑衣人后,迅速摁下启动按钮。 黑色的甲虫瞬间铺天盖地飞起,不过片刻功夫,地上站着的人,就只剩下他们几个。这时,忽听箫碧岚一声惊呼:“赵子重?” 蒋牧尘和沈亮同时心惊,齐齐望向她。 赵子重因失血过多,勉强抬起抬起头苦笑道:“子敬也在,你们快帮忙找找,别墅大概还有两分钟就会爆炸。” “交给你了!”箫碧岚强撑着将他扶到沈亮跟前,立即开始寻找赵子敬。 忽然,一道黑影从别墅正门里蹿出来,速度极快的朝他们跑来。 蒋牧尘看清来人的面目,旋即下令:“撤!” 一行人带着受了伤的赵子重回到车上,旋风般迅速驶离危险区域。惊天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同时路上堵满了惠特市的警车。 “坐稳了!”蒋牧尘说话的同时,车子瞬间来了个180°大转弯。 与此同时,沈亮接到钟闲庭传来的信息:已接近目标,速速增援。 016、妻奴 更新时间:2014-9-22 15:00:57 本章字数:17293 “方向,西南14。89,目标被拦截。”沈亮的视线停在飘渺的屏幕上,沉着报读:“对方三车五人,持杀伤性武器,往里斯行进,车速170码。” 萧碧岚低着头,五指灵敏输入耳中接收到的信息:“GT9—Ⅲ启动,同步信息进入数据库,开启循环监控功能。” 一旁的赵子敬低头看一眼身边的赵子重,又看看箫碧岚,迟疑开口:“我能不能插句话?” “不能!”箫碧岚简短的回了一句,随手丢给他一只精致的小瓶子:“让他服下,然后闭嘴。” 赵子敬之前在国内险些丧命,当时简云裳好像也给自己吃了颗药丸,想着动作利落的浮起赵子重,逼他吞下。 车厢再度恢复安静,众人耳边全是窗外传来的警笛声,一个个面色肃然。蒋牧尘全神贯注,双手稳稳的控制着方向盘,超速离开普兰塔。 摆脱惠特市警方的追捕之后,黑色迈巴赫转上大道,火箭一般往里斯进发。 当钟闲庭的信息第二次传来,车子已经行至目标地点500米外。蒋牧尘和他连上通话,旋即命令沈亮开启最高级别的信号干扰。 宋青山的车子,被钟闲庭带着的人堵在两座城市中间的路旁。几辆车子歪的歪,翻的翻停在空旷处,双方正在火拼。黑色的迈巴赫停了一分钟,蒋牧尘带着沈、箫二人下车,冒雨前往钟闲庭落脚的地方。 车子离开之后,周围全黑了下来,偶尔也有车辆从路上经过,但都没发觉这场处在黑暗中的厮杀。 “确认他在车上,中间那辆。”钟闲庭带着防雨帽和夜视眼镜,余光望一眼箫碧岚,平静的说:“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三个还在负隅顽抗。” 蒋牧尘什么都没说,双眼如鹰隼一般,紧紧盯着居中的那辆白色兰博基尼,抬枪瞄准。 沈亮匆匆扫他一眼,迅速移开身形,从另外的方向举枪瞄准。同时举枪瞄准的,还有钟闲庭和箫碧岚。 “砰砰砰……”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白色兰博基尼扣下扳机。 宋青山左肩中弹,借着夜色的掩护,顺势在地上滚了几下,避进旁边的凯迪拉克车内。 千辛万苦设了这么一个局,目的本是打算扰乱他们的视线,自己好趁机偷潜回国,没想到功亏一篑!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渐渐眯成一条缝。 今日所受之苦,他日一定双双倍奉还! 咬牙服下从许振霆手中拿来的假死药,他冷静发动车子,疯魔般尝试突围。 这辆防弹车乃是他花了巨资购入,生死关头,他唯有一搏。 “嘭”的一声巨响,车子前轮被打中,车身顿时失控的撞向兰博基尼。宋青山皱起剑眉,打着方向盘迅速后退,可惜不等他退出包围圈,轰的一下,车身再度中弹。 冷静一秒,他及时踩下刹车,并迅速将死在副驾座上的手下拖过来,跟着打开车门,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伪装好。 “砰砰砰……”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凯迪拉克的车身被轰然被炸飞。 RPG—7的威力强大又恐怖,掉落的车门狠狠砸到宋青山的背上,他依稀听见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同时感觉到耳朵里有液体流出,跟着便失去了知觉。 雨越下越大,响彻狂野的爆炸声和枪声,在哗哗作响的雨声中,显得那么的微弱,那么的细不可闻。 硝烟歇止,暗红色的血迹顺着地面的泥水,四散流淌很快消失不见。 蒋牧尘从伏击的地方走出来,淡淡摘下脸上的夜视眼镜,径自踏过一地狼藉,朝着已经完全变形的凯迪拉克走去。 不亲眼确认宋青山的生死,他委实不放心。打开防水强光手电,他依次检查了每一位死者的遗体,发现只有一人是宋青山的面孔后,从容转身。 三天后,京都国际机场。 简云裳早早等在机场的到站出口,伸长了脖子张望。 离别不过二十天,她却感觉好似经过了好几辈子。此时此刻的期待,如同生长在荒野里的杂草,疯狂的在心底蔓延。 随着航班抵达的广播响起,墨珍一脸喜色的拽了拽她的手臂,打趣道:“小别胜新婚,你俩最好悠着点。” “你也悠着点……”简云裳忍不住笑开:“听说亮哥这次立了大功,局里已经给他批了半年假。” 墨珍含笑不语,双颊却渐渐染上绯红。 一分钟后,翘首以盼的两人,终于等来出现在通道另一头的一行人。赵子重苍白着一张阴柔的俊脸,有气无力的半挂在箫碧岚身上,边上的钟闲庭臭着脸,目光狰狞。 而另外的两个,眼中则溢满了缱绻的柔情,拖着行李飞奔而来。 简云裳和墨珍扬起幸福的笑容,朝着各自的男人,优雅张开双臂。 “云裳,我回来了。”蒋牧尘紧紧的拥着她依旧瘦弱的身体,胸口的心跳急促得犹如狂奔的野马,一刻都不肯安宁。 “欢迎归来。”简云裳回抱着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腰,淡淡笑出声:“我的男神。” 蒋牧尘脊背微僵,旋即狂喜的低下头,精准含上她柔软的唇瓣。 缠绵而又炙热的拥吻,羡煞了过往的旅客。有人好奇拿出手机拍照,有人热烈鼓掌起哄。当然也有人煞风景的做破坏。 钟闲庭恼火的瞪着赵子重,生生将蒋牧尘和沈亮从他们的女人身上拉开:“还要回去复命,要亲热回家去。” 赵子重见状,心安理得的又往箫碧岚身上靠了靠。 “箫小姐,谢谢你的一路照顾。”他鲜少露出笑容,这一笑使得那张妖孽到极致的脸皮,瞬间多了一丝温柔的意味。 看的入迷的箫碧岚怔了怔,后知后觉的回道:“赵少严重了,我什么都没做。” 钟闲庭闻言回头,积蓄心底的火气不由的越烧越旺:“一点都不严重,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狗嘴吐不出象牙!”箫碧岚狠狠瞪他一眼,余光见赵家的保姆车,还有武警总院的救护车已经开到门外,旋即礼貌的跟赵子重告辞。 简云裳和墨珍安静的站在一旁看戏,既不出言帮忙,也不加以阻拦。有句话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显然,萧碧岚自己都没意识到,钟闲庭在她心里的位置。 只是男女思维差异,蒋牧尘和沈亮可不想让赵子重的离间计得逞。两人飞快交换下只有彼此能懂的眼神,默契的将各自的女人拉上车。 离开机场,简云裳舒舒服服的依偎在蒋牧尘怀里,简单说了下这三天发生的事。 许振霆的下落依旧是迷,何明海倏然出现又倏然消失,好像他的归来,只为了打一次无关紧要的酱油。 “许振霆的事你就别管了,国安的事也到此为止。”蒋牧尘习惯性的帮她揉捏肩膀:“什么时候去做第一次产检?我答应过你的。” 简云裳软绵绵的哼了哼,笑答:“明天,我跟医生约好了。” “那就明天。一会你先回家休息,等我倒好时差就带你去南苑吃饭。” “嗯……”简云裳呓语一声,忽然转过头出其不意的吻上他的唇。 蒋牧尘收紧手上的力道,动情回应。 这个吻足足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搞得副驾座的卓辉,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蒋牧尘好似存心一般,松开简云裳后立即问道:“我听说你在和牧天娱乐旗下的艺人交往,要是觉得好就自己挑套房子,找个时间带她回老家见家长。” “没有这回事,不信你问问嫂子。”卓辉瞬间想到这是薛素素的把戏,脸都气红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蒋牧尘看似同意的点了点头,嘴上却说:“窝边草才够肥,还不用走远。” “……”卓辉透过后视镜望他一眼,默了。 简云裳见他们一个想逼迫对方承认,一个急于撇清干系,忍不住笑开,模棱两可的插话:“我倒是觉得,只要遇到合适的,该出手时就出手。” 蒋牧尘淡笑附和:“比如,我非你不娶的正确决定!” 厚脸皮!简云裳腹诽一句没说话,心里却甜滋滋的。 唯独卓辉脊背发僵,冷汗喷薄。 说笑间车子已经进到国安的停车区,蒋牧尘依依不舍的亲了下简云裳的脸颊,从容下车。 简云裳安坐车内,目光追逐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温柔收回视线。 吩咐司机掉头,她放松神经的靠到椅背上,平静开口:“卓辉,沁梅园安防系统升级的事,你这两天抓紧时间处理一下。另外,不要告诉他我遇伏之事。” “嫂子,老大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卓辉背后的冷汗刚消退便又冒了出来:“这事非常严重,我必须得说。” “还是由我自己来说吧……”简云裳敷衍一句,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蒋牧尘他们执行任务的当天,沁梅园的安防系统遭到恶意攻击,她解除威胁后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对方声称沁梅园的地下室内,埋有无数的定时炸弹。 她当时立刻安排了保镖前去查看,同时透过监控,发觉有不明身份的人试图进入沁梅园。考虑到墨珍是客人,而秦湘雅忙着调试接入卫星信息,她情急之下独自带着两名保镖冒雨出门。 监控画面中,陌生人落脚的地方,是沁梅园庭院后方的小巷。他们刚到,其中一名保镖便被弓弩射中大腿,她大骇之余,在另外一名保镖的保护下,迅速撤回。 可就在此时,巷中始终紧闭的一扇房门后方,突然蹿出一道黑影,手中举着匕首径直朝她扑来。 那个男人她认识!他不是别人,就是失踪许久的许振霆!简云裳当时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便全力以赴与他展开厮打。交手大概数十个回合,蒋牧霜带着保镖闻讯赶至,她才堪堪脱险。 由于在对打的过程中,她一直防备对方踢中自己的肚子,腹中的宝宝方能平安保住。回到园子里后,蒋牧霜急得直哭,又是找医生又是告知秦湘雅。 若不是她一再严厉制止,蒋牧霜差点将此事告诉沈如眉。 自从蒋牧尘出国,沈如眉对她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比亲妈还要宠溺几分。连带着把墨珍也照顾得服服帖帖,乐不思蜀。 此事压下之后,正好蒋牧尘那边来了消息,通知说宋青山在枪战中身亡,病毒原液一案,彻底告破。简云裳心里既高兴又隐隐觉得不安。 许振霆对她的感情似乎很复杂,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不会恨自己。可那天在巷子里的人,眼底盛满了仇恨和狠毒,分分钟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感觉。 在简云裳的记忆中,简薇薇也曾用同样的目光这么看自己。可她的身形虽说不上娇小,距离男人的高大还是有一段距离。 思及此,她下意识的伸手摁了摁眉心。 “嫂子,今天的董事局会议先延期吧,老大完成这次任务不容易。”卓辉透过后视镜见她脸色不开,关心的说:“您的脸色也不太好。” 简云裳笑笑,注意到车子已经回到王府井,轻轻点了下头:“那就先回去,会议的事再说。” “哎!”卓辉爽朗笑开,立即吩咐司机转头。 车子回到沁梅园门外,意外撞见蒋千学的车子,从另外的方向不疾不徐的开过来。简云裳本能皱起眉,只一瞬便恢复清冷的神色,淡淡交代司机直接进去。 下车刚到客厅知会沈如眉,蒋千学便一身怒气的闯了进来。 母女俩对视一眼,平静闲聊。 “牧尘在哪!”蒋千学面容扭曲,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死死的盯着简云裳:“你来说。” 不等简云裳开口,沈如眉已经抢先一步,冷冷开腔:“你这是上门兴师问罪,还是来关心儿子。” “如眉,我们夫妻几十年,没想到你原来如此绝情!”蒋千学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沈如眉的鼻子,恶狠狠的骂道:“就算我对不起你,你也不能让牧尘对青山下手,毕竟他也是蒋家的骨肉!” 宋青山居然会学小孩子告状……简云裳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保持着脸上的委屈神情,不动声色的听着。 “他是蒋家的骨肉,还是谁家的骨肉都和我没关系。”沈如眉嗓音寒澈,语带嘲弄的笑开:“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两清。” 蒋千学听罢再度跳脚,阴阳怪气的骂道:“两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钟长儒的龌龊事,这才离婚多久,一把年纪了也不嫌臊得慌!” “臊?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身份,我就是真嫁给长儒,也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沈如眉喝叱一句,扭头招呼保镖:“把这个疯子丢出去,有多远丢多远!” 园子里的保镖都是蒋牧尘亲自挑的,而且大家平时相处融洽,听到吩咐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 简云裳假装不舒服,丝毫没有替蒋千学说话的意思。 随着叫骂声远去,她关心的拉着沈如眉的手,安慰道:“妈,你别往心里去,牧尘忙完国安的事就回来。” “我没事,就是心里不太舒服。”沈如眉幽幽的叹了口气,接着说:“年轻的时候觉得你钟叔粗鲁,做事莽撞,这会老都老了遇到这么个坎,才忽然明白过来。男人再浪漫再温柔,只要他的心不全在你身上,那些虚的东西全是白搭。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会选你钟叔。做大事稳健,为人粗枝大叶,一颗心只对在乎的人细腻。” 简云裳摩挲着她的手背,笑着接话:“现在也不迟,我觉得钟叔挺好的,而且牧尘一向尊重您的选择。” 沈如眉摇头苦笑:“再说吧,就像他说的,我离婚不过两个月,忽然就嫁了别人肯定会说三道四。何况钟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我这么个年纪,肯定不能给你钟叔生儿育女了。” “在说什么生儿育女?”蒋牧尘刚进门就听到母亲的话,忍不住笑着打趣:“云裳肚子里已经有两个了,再多可没地方装。” “没大没小!”沈如眉嘀咕一句,优雅起身:“我去厨房安排午饭,你俩随便。” 蒋牧尘得意的朝简云裳挑了挑眉,几步过来直接将她抱起,毫不犹豫的上了楼。 分别了20多天,两人心底的思念浓烈得如同陈年佳酿,刚进到卧室便情不自禁的吻到一处。也不知过了多久,简云裳才呼吸困难的推开他,取笑道:“要注意胎教。” “嘿嘿……”蒋牧尘哑着嗓子餍足笑开,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温柔的说:“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亲自给宝宝设计儿童房。” “你会?”简云裳问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起。” “你说是两个小公主,还是两个小王子?”蒋牧尘幸福的嗅着她发丝的清香:“我喜欢小公主,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小公主,还是两个。” “都一样,反正带孩子的事我可不管。”简云裳心底甜得好像喝了蜜,开心的设想起来:“你要负责喂奶,要负责换尿裤,还要负责哄他们睡觉。” “好,你负责貌美如花,别的一切有我。”蒋牧尘郑重其事的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你行吗你……”简云裳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带小孩可不是轻松的差事,别三分钟热度就丢,我这人脾气很坏。” “再坏我都喜欢。”蒋牧尘厚脸皮的在她脸上印下一吻,跟着将她抱去阳台,慵懒的躺到双人躺椅上,随口问起蒋千学怎么突然过来。 简云裳如实以告:“不知道,他一来就指责妈,说她指使你去抓捕宋青山。” “估计是宋青山死之前告诉他的。”蒋牧尘不以为意,转头放柔了嗓音,细细说起这段时间在M国惠特市的经历。 从钟闲庭和箫碧岚下飞机在路上遇伏,说道最后的围杀,他的嗓音始终淡淡的,好像在谈一件十分久远的事情。 简云裳几次都听得心惊胆战,偏他一点都不自知。 聊完这些事,蒋牧尘倦极的睡了过去。简云裳低头凝视他安详的睡颜,一颗心柔软得全化成了水。 从拿回简氏,到他复出重返国安,所有的事几乎全是因为她。这份纵容,及背后隐含着的深切爱意,如秋日暖阳一般,彻底将她心底的寒冰融化。 所以,她愿意回应全部的真心,与他执手相携,走尽余生。 午饭因为蒋牧尘时差还没倒过来,餐桌上的气氛并不太热烈。好在简云容乖顺,一直想方设法哄沈如眉开心,倒也不觉得沉闷。 转过天,夫妻俩甜甜蜜蜜去医院做完产检,又腻歪着休息了两天,蒋牧尘的精神恢复过来,立刻回到牧天处理这段时间堆积的工作。 陆逸凡有条有理的将所有的要事集中讲完,忽然提起牧天娱乐的事,直言薛素素忽然失踪,新电影不得不停止拍摄。 蒋牧尘听明原委,吩咐他立刻物色新的女主角,或者让导演更改剧本,将原来的女二升做女一。 “改剧本不大可能,换女主的话,前期拍摄的部分估计没法用,不但拖慢进度,男主恐怕也不太愿意。”陆逸凡解释道:“对方的档期很紧。”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跟着响起蒋牧霜的声音:“陆总,京都大学生电影节的组办方发来传真,您有没有时间给看看。” 蒋牧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摆手示意他去开门。 蒋牧霜进门看到蒋牧尘,脑袋立刻垂到胸前,声若蚊吟的喊了声:“大哥。” “嗯。”蒋牧尘淡淡应了声,随口问起电影节组办方的传真内容。 蒋牧霜咬了咬嘴唇,依旧低着头回道:“是这样的,往年公司都是派副总前往。但是去年公司投资的几部影片都拿了国际大奖,因此主办方希望,这次能去个比较显身份的人。” 蒋牧尘曲起手指,若有所思的叩了几下桌面,说:“我和你嫂子一起去如何。” “老大……” “真的吗?” 陆逸凡一脸的不敢置信,而蒋牧霜却是喜形于色,两人所呈现出来的中心思想其实都一样: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电影节大概什么时候开幕,我需要准备些东西。”蒋牧尘唇边噙着一抹笑,脑子里想的却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郑重的把求婚补回来。 “这个月28号。”蒋牧霜忘形的抬起头,意识到此举不妥后,又迅速低了下去。 蒋牧尘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什么也没说,只是习惯性的点了下头。 拿到出席电影节的名单,蒋牧霜不敢多呆,立即开开心心的退了出去。 陆逸凡从震惊中回过头,禁不住再次小心求证:“老大,你真的要带嫂子去啊?” “有问题?”蒋牧尘冷冷瞥他一眼,顺手在纸上写下一堆的内容,慵懒推过去:“照这个联系主办方,别让牧霜知道,也不能让你嫂子知道。” “好……”陆逸凡看着纸上列出来的一二三点,顿觉肉麻得肝颤。 谁说老大不解风情的!这都结婚了还来这么一出,不知道有多少少女的心,会再次碎成渣渣。 处理完牧天的工作已是下午,蒋牧尘随手翻开京都美食纪,挑了家新近开业的泰菜馆,让陆逸凡电话定下位置。 回到家,沈如眉去了钟家还没回,简云裳抱着画板,独自在琴房画儿童房的设计图。他倚在门边瞄了两眼,好笑的走过去将画板拿到手中。 只见白色的A3纸上,凌乱的画着无数的线条,还有几个水平比幼儿园小朋友还不如的小人,或站或倒。 “我以为你全能呢……”蒋牧尘大笑:“原来水平这么高。” “术业有专攻,我又不是美术系的学生,能画成这样,已经费了很大的心思好不好。”简云裳不满他的嘲笑,伸手将画板拿回来,气呼呼的说:“那你来画好了。” “还是你画吧,这么抽象派的设计稿,一定要裱起来挂墙上。”蒋牧尘又是一阵大笑,心情愉悦的说:“晚上去吃泰菜,我还约了沈亮和墨小姐。” “不吃!”简云裳脸颊发红,故作生气的掐着他的胳膊:“再敢嘲笑我画画的水平,以后天天晚上让你睡客房。” “不敢不敢……”蒋牧尘嘴上说着不敢,但是笑意依然收不住。 笑闹了一会,简云裳看时间差不多,起身回房换衣服。 蒋牧尘抱着画板,想了想顺手拿起丢在一旁的铅笔,飞快的换了张空白的A3纸上去,重新画了一份样稿。画完一看,自己的水平还不如她,赶紧毁尸灭迹,若无其事的开门出去。 新开的泰菜馆位于锦和大厦附近,名字叫:泰滋味。两人到的时候,沈亮和墨珍还没来,反倒先遇上了箫碧岚和赵子重。 两人似乎来了有一段时间,桌上的菜已经吃了七七八八。这会不知道正聊着什么,居然都没看到有熟人出现。 简云裳和蒋牧尘相视一笑,假装没看见的坐到位上,隔着金色的珠帘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脚伸过来。”蒋牧尘动手给她倒了杯白水,温柔命令:“从明天开始不准穿有跟的鞋子。” 简云裳含笑应允,随意将脚搭到他的膝上,双眼不住的观察不远处的箫碧岚。 蒋牧尘一面给她捏脚,一面坏心眼的问道:“想不想看热闹?” “你想让闲庭过来?”简云裳坏笑:“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 “有,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蒋牧尘说着,空出手调出飘渺的控制屏,飞快键入信息。 不料,箫碧岚完全不给他们看戏的机会,忽然起身出了餐厅。简云裳忍着笑,示意他赶紧通知钟闲庭不用来了。 蒋牧尘默了默,再次键入信息。 确认对方已经接收,珠帘外忽然响起一道不太友好的嗓音:“哎呦,这位不是鼎鼎大名的蒋少吗。” 淡漠抬起头,见是锦和的徐三,俊脸浮起一丝敷衍的笑意:“这么巧三少也来用餐。” “是很巧,今天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知道蒋少原来是妻奴。”徐三带着调侃意味的话,缓缓响起:“这位想必就是名动京都的蒋少夫人了,失敬失敬。” 简云裳略略颔首,目光专注的观察着蒋牧尘的表情。被人当面说是妻奴,说难听了和挑衅没区别,她实在好奇他的反应。 蒋牧尘喜怒不辨的扫一眼徐三,继续给简云裳捏脚,气氛顿时诡异的变得胶着起来。安静几秒,就当另外两人以为他不会回应,忽听他疏淡的说:“妻奴有什么不好,我喜欢。另外锦和最近似乎太过太平了,三少想不想玩些刺激的项目。” “呃……”徐三骇了一跳,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就不妨碍两位伉俪情深了。” 说完,他马上转身落荒而逃。 简云裳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牧尘,你把人吓坏了。” “还有更坏的。”蒋牧尘笑得意味深长,眸底幽邃如潭。 简云裳默默在心底为锦和点了只蜡烛,舒服享受他的照顾。少顷,沈亮牵着墨珍的手出现,大家寒暄一番,招呼侍者上菜。 M国一行,让蒋牧尘对沈亮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另外也好奇他研制出来的攻击版甲壳虫。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得十分尽兴。 饭后,大家看时间还早,索性结伴去附近的牧天百货闲逛。 为了让简云裳逛得尽兴,蒋牧尘临时通知清场,自己和沈亮走到属下搬来的沙发上,守在门口小酌。 远远看着两个女人进了珠宝专柜,蒋牧尘抿了口红酒,忽然问:“公事处理得如何?” “事情都交给旭之了,我和小箫现在在休假,听旭之说还没找到许教授的下落。”沈亮也喝了一口,眉宇间笼着一股烦闷:“整个京都都翻遍了。” 蒋牧尘拧眉思索两秒,蓦地转开话题:“我有个设想,能不能设计个什么好看又常带的玩意,方便卫星随时定位。” “我也想过,除非卫星是我们自己的,不然信息很容易被窃取。”沈亮表示同意,却又忧虑重重:“卫星的价格太高了,我是买不起的,你或许可以。” “卫星的事我来想办法,程序你来写,东西你负责设计,等成品出来,可以考虑推向大众。”蒋牧尘是生意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利益:“售后的利润五五分。” 沈亮一想觉得可行,心里又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这样你不是很吃亏。” “不亏,只要云裳高兴。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反间谍的工作本来就危险,万一出意外,国家能给予的补偿毕竟杯水车薪。”蒋牧尘顿了顿,又说:“墨家虽说能护着她,总也比不过自己手里有保障来得稳妥。” “谢谢!”沈亮深深的吸一口气,感激的举起手中的酒:“我敬你!” 蒋牧尘大方一笑:“祝合作顺利!” 沈亮望着他诚挚的眼神,笑着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边聊得恣意,那边还在逛的两个女人,已经进了一家婚纱专营店。简云裳挑中一款设计简洁的白色婚纱,示意墨珍去换上。 墨珍含笑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试。虽说婚礼之事重提,两人也去民政局扯了结婚证,但是沈亮不开口,她也不好一再提醒。 “要我说,你真该让亮哥去上那个什么追女培训班,哪有给他养了孩子,还不提婚礼的。”简云裳不依不饶,又拿来了另外一套给她:“去换上,回头我帮你敲打敲打他。” “免了吧,你要去了没准他又会想,是不是我觉得委屈了。”墨珍接过她手里的婚纱,没动:“这木头只要发现我委屈,便能瞬间化身长舌男,一天到晚唠叨不停。” “瞧你这心里甜得,赶紧去穿给我看看。”简云裳不顾她的反对,坚决将她推进试衣间,跟着转头招呼导购:“麻烦您帮她试穿。” “是的夫人。”导购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礼貌的进了试衣间。 沈亮的家庭条件和墨家比,只能说是一般。因此两人两年前决定要结婚之时,连婚纱照都没去拍过,挑结婚礼服也是匆匆忙忙。 墨珍换上看似剪裁简单,实则非常性感的婚纱,面露紧张的询问导购:“是不是很丑。” 导购合上因为惊艳而张开的嘴,头摇得像拨浪鼓:“美,太美了。不信您可以去问问您的朋友。” 墨珍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点自信的,听她这么说,当即满心欢喜的开门出去,还没照镜子就迫不及待的问:“云裳,你觉得如何。” “墨墨,你简直美呆了!”简云裳惊叹着将她拉到镜子前,色眯眯的伸出食指往她胸前戳了戳:“几年不看,都这么有料了。” “猥琐!”墨珍瞪她一眼,扭头望向穿衣镜。 摸胸设计的白色婚纱,合身的将她丰满的上围露出一半,白皙柔润的颈子,在暖色的灯光下水一般丝滑透亮。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心情自是无比激动。 “墨墨,你等等,我也要试。”简云裳夸张的丢给她一个飞吻,随手拿了件婚纱快步走进试衣间。 这家婚纱店是F国十分著名的一个牌子,不论是用料还是剪裁,都十分的精致出色。她虽穿过一次,但却没仔细看过自己那时的样子。 毕竟那场婚礼,她完全是在心不甘情不愿的状态下,勉强坚持下来。 换好出来,她开心的走到墨珍身边,弯着眉眼笑看镜中的人影:“我觉得自己穿也蛮好看。” “臭美……”墨珍揶揄一句,忽然感受到一道热烈的目光,灼灼的落在自己背上。 心惊扭头,一眼看到目瞪口呆的沈亮,还有目光复杂的蒋牧尘。 简云裳也看到了蒋牧尘,她想起旧事,忍不住奚落道:“没见过啊?我的婚纱照还没拍呢,这里的婚纱我一半墨墨一半,买下用来拍照。” “依你。”蒋牧尘微笑上前,双手圈着她的腰肢,宠溺的说:“只要你喜欢。” 导购低着头站在一旁,心跳得险些要飞出喉咙口。三百多套婚纱全卖出去,光是提成就够她买套单身公寓了,大BOSS出手就是不一样。 “通知其他人过来帮忙打包,明天按着地址送到家里。”蒋牧尘余光见沈亮还在发呆,忍不住伸手捅了下他的肩膀:“说话。” 沈亮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尴尬的挠了挠头,大声说:“老婆,你今天太美了!” “木头……”墨珍捂着嘴笑了笑,拉着简云裳回到更衣间。 待房门关上,她立即压低嗓音,嗔怪道:“云裳你也太破费了,拍婚纱照不用买这么多婚纱。” “他都没追过我就当爸爸了,我不服。”简云裳半是埋怨半是开玩笑的说:“我要花穷他。” “牧天的钱也是你的钱。”墨珍不客气的啐她:“腐败。” 简云裳垮下脸,不满的撇撇嘴:“没拿回简氏之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带着云容随便走进一家精品店,指着一堆的奢侈品说:这个、这个不要,其他的全装起来。你就让我过次瘾行不行。” 墨珍摇头失笑,当下不再坚持。 换回原来的衣服出来,蒋牧尘已经刷完了卡。大家出了婚纱店,上楼又买下两个婴幼专柜的东西,这才分手别过。 简云裳逛了一晚,累得上了车就一动不动的窝在他怀里,嘴里哼哼着要按摩。 蒋牧尘自然乐得从命,一边按还不忘一边取笑她:“我刚才好像听某人说,我没追就当了爸爸,谁这么口是心非。” “反正不是我。”简云裳嘀咕一句,心说耳朵太灵也不见得是好事。 回到沁梅园已经很晚,两人见客厅里亮着大灯,不免有些好奇。 开门进去,不见沈如眉,只有简云容一脸木然的坐在沙发上,眼眶发红。 “云容,出了什么事了?”简云裳心里一紧,迅速坐到他身边:“告诉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夫……”简云容抬起头,怔怔的看了他们一秒,哑着嗓子说道:“韩不归死了,就在三个小时之前,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017、男孩还是女孩 更新时间:2014-9-23 16:58:02 本章字数:17420 “韩不归死了?”简云裳心里陡然一惊,又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简云容刚想说话,卓辉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语速飞快的嚷嚷:“老大,嫂子,交警大队的凌副队长要见你们。” 简云裳目露探究,平静的与蒋牧尘对视。见他似乎也不懂凌副队长的来意,心底顿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一旁的简云容低垂着脑袋,安静盯着地面的模糊倒影,好像外界的所有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须臾,凌副队长在陆逸凡和两名下属的陪同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蒋牧尘坐着没动,只是抬了抬眼皮,喜怒不辩的虚虚颔首。 简云裳脸上也没过多的表情,她素来不爱与政府的人打交道,加之又刚刚听了个不好的消息,脸上的神色就更显疏淡。 凌副队长全名凌坤友,在京都交警大队任副队长一职已有两年,自然知道眼前的这对夫妻不好惹。 尤其是蒋牧尘,京都谁人不知他和钟家的关系,以及他身后富可敌国的牧天国际。 但公务所需,他不能不来。打过照面,他朝属下递了个眼色,径自落座。 “不知凌副队长这么晚前来,有何贵干。”蒋牧尘淡淡开口,一双如墨的眸子黑沉黑沉的,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凌坤友在官场上到底混过几年,断人脸色的本事还行。他讪讪笑了笑,开口说到:“事情是这样的,我单位的技术部门,早前发觉监控系统被人入侵,特地请了公安局的同事协查,不巧入侵者的ip指向您家。” 简云裳垂着头,凛冽的眸光几不可见的闪了闪,隐忍者没插话,也无立场插话。 她确实入侵交警大队的监控系统,而且不是一次是无数次。除了飘渺的卫星系统,她最熟悉的,恐怕就是交警大队的监控系统了。 一旁的蒋牧尘眸色淡淡的瞄了眼身旁的小女人,唇边勾起宠溺的笑意,语气也随之柔和下来:“就为了这事,凌副队长大半夜亲自登门,蒋某可真是受宠若惊。” 这话任谁听了,都知道他在生气。凌坤友还没接话,就听其中一名下属出言顶撞:“那是我们队长工作负责,蒋先生您家的ip在我单位的系统中,可是活跃了好几个月。” “嗯……”蒋牧尘侧眸扫了眼说话那人,再次优雅笑开,不过视线却是盯着凌坤友,波澜不兴的说:“我知道。” 言下之意:我就是进了,你奈我何! 从他知道简云裳,时不时的进入各单位的系统后门,就算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这也是他当初,为何接下特邀令的另一半原因。 只要打着国安办案需要的名义,谁也不能说什么。再说,这本该是顾旭之应有的部署,他当然有底气橫。 偏头示意陆逸凡,去将国安的保密条款取出来,他不疾不徐的给顾旭之去电话。 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有单位怀疑我的爱人是黑客,不巧这个单位的政委,便是你亲小舅。” 这头顾旭之还再单位加班,耳朵里听着黑客二字,心里咯噔一下,立即陪着笑解释:“最近太忙,我这就派人把部里的公文送过去。” “别往我家送,你们国安办案,需要哪些单位和部门协助,让公安部亲自下令。”蒋牧尘挂了电话,回头眯着眼眸,漫不经心的望一眼凌坤友,什么都没说。 凌坤友让他看得心里发毛,又听什么国安、什么办案的,隐约明白过来几分,赶紧打着哈哈起身告辞:“这事恐怕是有误会,凌某莽撞,改天一定登门赔罪。” 蒋牧尘含笑点头,跟着懒洋洋的招呼卓辉:“送客。” 卓辉心里虽纳闷,这凌副队长半夜登门的用意,但还是客气的随着陆逸凡把人送了出去。 客厅恢复安静,气氛顿时有些凝重。蒋牧尘挪了下位置,关心的坐到简云容身边,轻声问起韩不归的事。 这时,简云裳注意到简云容的双手,又开始剧烈发抖,本能伸手将他的手抓过来,关切的握着。 蒋牧尘心里有些泛酸,好在他掩饰得很好,没有当面表露。 简云容的情绪并不太稳定,他一会皱眉,一会喃喃自语就是不说韩不归是如何死的。夫妻俩在一旁着急的干坐着,心疼的要命。 卓辉送完凌坤友折回来,不等蒋牧尘开口,便主动说起韩不归的事。 晚上简云容想着马上要开学,就请了技术部的同事去吃饭唱歌,他正好请了教育局的领导吃饭,于是在御食坊定了两个雅间。 吃饭的时候一切正常,他就想着简云容毕竟快20了,后面唱歌就没跟着去。哪知道快十点的时候,简云容给他打电话,说是在ktv和人闹了矛盾,两边已经打了起来。 问清情况,他立即通知保镖把所有人都护好,跟着马上拿了车赶去ktv,不料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现场太过混乱,两个保镖顾此失彼,未能及时阻止惨剧的发生。韩不归被人用切蛋糕的塑料刀子捅伤脖子,救护车还没到,就因失血过多咽了气。 “矛盾是谁先挑起来的?”蒋牧尘安慰的拍拍简云容的肩膀,接着说:“放心吧,这又不是你的错。” “是对方喝了酒主动挑事……”简云容木然的说着,眼神闪了闪好似突然回魂一般,“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蒋牧尘和简云裳对视一眼,交代卓辉两句,起身送简云容上楼。 亲眼目睹同事被人捅死,之后又在律师的陪同下,接受警方的问讯不断回想死亡的画面,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来到三楼,夫妻俩默默的守着简云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折回一楼客厅,卓辉紧紧的蹙着眉,一见他们就若有所思的说:“小韩死的有些不寻常。杀人和打架挑事的,当时就被KTV的保安抓住了,可那些人的神色很平静。” 正常人若是失手杀了人,眼神和举止都会带着恐慌、无措,还有面对无知未来的恐惧感。正是因为杀人凶手太过淡定,才让人觉得反常。 “你是说这件事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估计安排的,目的是想要云容的命?”蒋牧尘动手给大家都倒了茶,又问:“沈北怎么说。” 沈北的原话是:蒋牧尘这王八蛋,这次不知道是断了谁家的财路。 “沈队也觉得这事透着古怪,他让我查查云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卓辉犹豫了下,换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他还说,这事和你一定有关系。” “他倒是知道怎么踢皮球!”蒋牧尘笑骂一句,又问了些细节,吩咐王妈准备客房让卓辉住下,自己牵着简云裳的手回了主卧室。 简云裳此前并不怎么说话,进了屋才稍稍放松绷紧的神经,认真跟他分析凌坤友来的动机。蒋牧尘宠溺的听她讲完,直接岔开话题:“云容快20了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简云裳楞了下,微微莞尔:“你想给他过生日,还是准备送他礼物。” 蒋牧尘眉眼含笑,轻描淡写的说:“20已经是大小伙了,以后别动不动就手牵手,让人看了说闲话。” “……”简云裳彻底愣住,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蒋牧尘,你居然吃云容的醋!” “云容也是男的。”蒋牧尘慵懒一笑:“只要是男的都不行。” 简云裳好气又好笑,无语问道:“万一肚子里的这两个都男的呢。” “晚上跟我睡,你只能看不能抱,一下都不行!”蒋牧尘自动脑补了下,简云裳抱着两个小家伙的画面,心底醋意再起:儿子也不能和自己抢。 “无聊……”简云裳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拿了睡衣去洗澡。 浴室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蒋牧尘目光宠溺的朝那边瞄了眼,起身去书房把电脑抱进来。 牧天上半年的项目大多已经结束,或者正在正常运行。若是因生意结仇惹来报复,只有王府井对面,原京都百货公司的旧楼竞标一事。 转念一想,目前跟牧天竞争的,一个是赵子重一个是锦和的徐三,另外一个是王若谷。这三家当中,赵家和王家是绝对不敢动牧天的,剩下的锦和估计也不敢。 几个月前,牧天强势进入医药连锁销售,锦和应该很清楚牧天的作风。 不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剩下的就好确认了。不是宋青山在京都的布局,就是凌云那边的老董事出幺蛾子。 由于王若风的死因还是个谜,而且至今不知尸体下落,宋青山又死在了M国,关于他带来的种种,可以暂时排除。剩下的,就是凌云了。 兴盛被牧天收购之后,转赠给简云裳。加上她手中的精益和简氏,三家合并成立凌云,在行业内根本找不到,一个量级的竞争对手。 排除完这些,剩下的就是凌云内部的人。卓辉进入凌云当家,手段比简云裳还要凌厉,加上又有简云容帮腔,估计是高压政策后的暴力反弹。 蒋牧尘想到这,习惯性进入银行系统,将凌云各个董事的账户都查了一遍。意外的是,之前让他一直怀着戒心的纪董事,手里的资金反而是最少。 最多的那一位,几乎从未听简云裳提过——庞兴熔。 有点意思……蒋牧尘想着,动起手指进入房产局的数据库。 简云裳洗完澡出来,见他抱着电脑在忙碌,随口问了一句:“又怎么了。” “我在帮你抓老鼠。”蒋牧尘含笑应了声,没抬头。 简云裳也没细问,拿风筒把头发吹干了,径自绕到他身后俯身趴到他背上,下巴支到他的肩头,望向屏幕。 “你说的老鼠是他?”随着庞兴熔的个人资产,以及家庭资产的资料挑出搜索框,简云裳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想到他的,庞董事在简氏的时候,就一直特别支持我。” “有的人坏在脸上比如穆裕民,有的人则是在心里,比如这个庞兴熔,还有宋青山。”蒋牧尘抬手摩挲了下她的脸颊,淡笑道:“不过再狡猾也没用,是狐狸总会忍不住露出尾巴。” “这些事明天再说,先休息吧,我累死了。”简云裳说的是实话,眼看马上满三个月了,她倒是没吐但极其嗜睡。 “乖,你先睡我去洗个澡。”蒋牧尘放开电脑,将她抱到腿上亲了一阵,才意犹未尽的松开:“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简云裳乖乖躺好,含笑点头:“去吧。” 蒋牧尘低头凝视她胸前的风光片刻,俊脸潮红的去了浴室。 一夜无梦,隔天一大早两人还没醒,就听王妈上来敲门,说是简云容早上出去就不见了。 简云裳闻言大骇,猛的清醒过来。蒋牧尘动作比她还快,眨眼的功夫就套了衣服冲出卧室。 “几点走的,从哪个方向,带了司机和保镖没有。”蒋牧尘急切的问话隔着门缝灌进来,简云裳竖起耳朵听着,同时动作利落的换上衣服。 等她出去,蒋牧尘已经去了车库,同去的还有卓辉。 “嫂子,你放心,云容弟弟不会出事的。”蒋牧霜自从住进来,每天早上都会陪着沈如眉,前去太府广场散步。因此早上发生的事,她十分清楚。 “谢谢。”简云裳苦笑着颔了颔首,转头去了工作室。 上次简云容在顾家别院独自出走后,她就在他的手机里,装了专门的跟踪程序。只要他带着手机,马上就能找到。 进入工作室打开电脑,调出当初设置的程序,她尽量平复下焦急的情绪,冷静输入密码。 几分钟后,跟踪结果显示,他停留的位置是昨夜出事的KTV门外。简云裳心中一动,立即通知蒋牧尘,同时下楼叫司机拿车。 “嫂子我和你一起去。”蒋牧霜见她脚步匆忙,不放心的跟上去:“我陪你,不然沈姨肯定会担心。” “好吧……”简云裳回头拍拍她,敏捷坐进车里。 蒋牧霜随后跟进去,白色的路虎极光立即平稳驶出沁梅园。 KTV离凌云不远,她们到的时候,蒋牧尘正陪着简云容坐在台阶上,不知在聊些什么。简云裳隔着车窗,远远看着晨曦下的两个男人,胸口不由自主的被幸福填满。 “嫂子,我真羡慕你和云容的感情。”蒋牧霜也看到了这一幕,不无羡慕的说:“可能是我太骄傲,牧雪和我并不怎么亲,大哥对我们也是爱答不理。” “你大哥从来就没有不理你们,只是……”简云裳平静的望着她,没有继续往下说。 蒋牧霜是聪明人,怎会不知道她说不出口的后半截话,具体是指何事。自嘲的笑了笑,她埋下头去,声若蚊吟的说:“以前小不懂事,总听妈妈灌输我们不受待见的观念,也一直觉得爷爷不公平。” “现在呢?”简云裳放柔嗓音,径自截断她的话:“犯错不要紧,因为我们都不是圣人,以后不犯就是好孩子。” 蒋牧霜紧紧的咬着唇,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背好半天,突然说:“嫂子,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简云裳好笑的帮她将刘海撩起来,跟着温柔将她抱进怀中,轻声安慰:“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还有很久。” 蒋牧霜抽动着肩膀,不可遏止的痛哭出声。 那件事之后,她只在秦湘雅面前痛哭过几次,之后便坚决不允许自己去想,甚至通过自残的方式,逼迫自己忘记。 但是回到京都,见到简云裳,见到昔日将她拉出漩涡的墨珍。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悔意,还是让不断的折磨着她的神经,简云裳待她越好,她就越心虚愧疚。 她一直记得那天在妇幼保健院,墨珍说的话:简云裳不责怪,是因为自己是蒋牧尘的堂妹。当时她坚定的认为,她是在惺惺作态,以此博取好感。 但是后来,墨珍亲自出面,将她介绍给秦湘雅,又亲眼见证蒋牧尘对她的眷恋,她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 简云裳让她走的意思,并非是想利用她惩罚她,而是给她重获新生的机会。她庆幸自己及时抓住,也庆幸能遇到秦湘雅这个大姐姐。 “这么大还哭,你丢不丢人啊。”静默中,简云裳再次含笑开口:“不哭了,这段时间牧天娱乐的工作很忙,但是你也别松懈锻炼身体,作为华夏第一大上市娱乐公司的掌门人,身体不好可不行。” 蒋牧霜再次怔住,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嫂子你在说什么?” “我说,牧天娱乐是你和牧雪的嫁妆,别给我玩倒闭了。”简云裳佯装生气:“倒闭了我绝对会袖手旁观。” “嫂子……”蒋牧霜又哭,心中五味杂陈。 简云裳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视线落到KTV门外的两个男人身上。 蒋牧尘好似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倏然仰起脸,悄悄做了个OK的手势。一旁的简云容留意到他的动作,闷闷的问:“是不是我姐也来了。” “她在对面。”蒋牧尘拍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慢条斯理的打开:“要不要来一根?” 简云容摆手:“我姐不让。” “怕什么,她就在对面看着,有我在她不敢说你半句。”蒋牧尘语气跋扈:“哪有男人不抽烟的。” “你就没抽。”简云容哭笑不得的白他一眼:“你抽我就抽。” 蒋牧尘飞快的想了下,转过身去,动作熟稔的抽出一支含到嘴里,跟着拿打火机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见状,简云容忍着笑,也转过去,从他手里拿了支烟点着。不过他是第一次抽,于是不可避免的猛咳起来,俊脸立刻涨得通红。 “其实我也很怕你姐……”蒋牧尘侧过头,小声嘀咕:“一会回去,你千万别告状。” “咳咳咳……”简云容吓得赶紧把手里的烟扔了,一脸古怪的望着蒋牧尘:“你也怕她?我以为你不怕的。” 蒋牧尘悠哉悠哉的又吸了一口,慵懒吐出烟圈:“我是让着她……” 简云容盯着他的样子看了几秒,忍不住笑开,顿时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蒋牧尘见劝的差不多,随手把烟踩灭,丢进垃圾桶,跟着拉他上车。 简云裳隔着车窗看到这一幕,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来,轻声吩咐司机开车。半个小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回到沁梅园,大家从车上下来,平静的去了餐厅用早餐。 吃完卓辉和蒋牧霜去公司,蒋牧尘接到顾旭之的电话前往国安,家里只剩简云裳姐弟和沈如眉。 三个人洗了手,相继回到客厅坐下。 “对不起,亲家妈。早上的事我错了。”简云容诚挚的跟沈如眉道歉:“我不该那样跑出去,害你们大家担心。” “傻孩子,昨晚一晚上没睡吧?”沈如眉看着他的黑眼圈,大声招呼王妈准备几个水煮的鸡蛋。末了回过头,心疼的说:“今天好好在家休息,哪也别去了。” “嗯……”简云容乖巧点头,面露倦色的打了个哈欠。 安慰的话大家都说了很多遍,简云裳心知多说无用,脸色也变得格外严厉:“公司会对韩不归的亲人,做出相应的赔偿。但我更希望,下次不要发生这种事。人命无价,他这一走家里的父母就失了依靠,甚至失去希望。” “姐,我知道了。”简云容低下头,双手不受控制的绞到一起:“我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姐相信你,因为你一直是姐的骄傲。”简云裳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顶,缓缓站起身对沈如眉说:“妈,我上去睡一会,这两天老爱犯困。” “去吧,空调别开太凉。”沈如眉不嫌烦的叮嘱着,又让王妈打了盆水给她送到房里。 7月末的天气又闷又热,开着空调睡醒过来,喉咙就会干得异常难受。虽说他们的房里有加湿器,沈如眉还是不放心,每天都叮嘱王妈换水。 简云裳坦然接受她的关心,刚回到卧室便接到蒋牧尘的电话,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我要是说不舒服,你会怎么办?”简云裳淡淡笑开:“说实话。” 蒋牧尘压低嗓音愉悦笑出声:“马上回家陪你!” “不怕人家说你是妻奴啊?”简云裳揶揄一句,正色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妻奴就妻奴,千金难买我乐意。”蒋牧尘又笑:“还不知道,我在等顾旭之给我说法呢。” 简云裳也笑:“那我睡一会,你要是回的早别来吵我。” “乖……”蒋牧尘腻腻歪歪的对着话筒亲了一口,若无其事的挂断。 由于同处一间办公室,蒋牧尘肉麻的样子,立即引来钟闲庭的嘲笑:“脸皮真厚。” 蒋牧尘优雅勾起薄唇,一句话就灭了他的气焰:“脸皮不厚的只能吃干醋,拱手把自己看上的人送走。” 钟闲庭忿忿:“我那是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 “鱼都进别人锅里了,你钓毛线!”蒋牧尘冷冷瞥他一眼,见沈亮赶到,旋即岔开话题:“路上是不是堵车了?” “还好,今天单号不算堵。”沈亮笑着回了句,径自去倒水:“小箫也还没到好像。” “她早来了,在对面的糖水店坐着,还有……”蒋牧尘意味深长顿了下,嗓音倏然拔高:“还有赵子重。” “你说什么!”钟闲庭暴跳如雷的低吼一句,转瞬便冲了出去。 办公室里剩下的两个兀自摇头,转而猜测这次被叫来的原因。 宋青山的案子牵涉到整个京都,乃至整个亚洲的情报交易网。如今虽落网身死,但依旧留下无数迷案。 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许振霆,死后即丢失的王若风的遗体,还有那位只打了个照面的何明海,如今也是下落成谜。 蒋牧尘好奇归好奇,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不该管的事坚决不插手。反正他没有公职在身,也不怕跟他们翻脸。 闲聊中,顾旭之顶着一头汗,脚步匆匆的进来,说:“我准备今天就放了宋悦,何蓉蓉暂时继续收押,等找到王若风的尸体,在另行决定是否要将她移交司法。” “李君铭呢,他怎么处理?”蒋牧尘直觉这人留不得,遂状似随意的问道:“这些决定是局里开会决定,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局里的意思。”顾旭之面上一热,从容答道:“李君铭的行为没有构成犯罪,而且他还是受害者,没有适用的法律条文,将他关押。” 蒋牧尘摆了摆手,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顾旭之面露为难,正想让沈亮通知箫碧岚回来,就听门外有人惊呼尖叫。 屋里的三个人面色一滞,瞬间扑向房门。走廊上,尖叫的人已经用手捂住嘴巴,箫碧岚一脸淡定,优雅的从钟闲庭身上迈过去,径自进了办公室。 沈亮和蒋牧尘对视一眼,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迅速去将钟闲庭带回办公室。 “小箫,你怎么在单位使用武器!”顾旭之头疼不已,好容易把人等齐,又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躺过去。 “我保证下不为例,这小子太招人烦了!”箫碧岚嘀咕着,简单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她刻意隐瞒了被强吻的那一段。 “赵子重是巧遇你的?”蒋牧尘停她说完,忍不住替钟闲庭出头:“他是故意在这守着你的,你难道不知道他喜欢你?” “啊呸……那个娘娘腔居然是想追我!”箫碧岚反应过来,禁不住没形象的吼了句:“我靠,难怪这么巧,走哪都能遇到他。” “闲庭担心你上当受骗,所以……”蒋牧尘故意没说完,不过他相信箫碧岚一定能猜出自己的意思。 果然,只见她慢慢睁大双眼,目光呆滞的望了一圈,又看看倒在沙发上沉睡的钟闲庭,毫无顾忌的大笑出声:“他居然想追我……” “……”边上的三个男人集体黑线。 箫碧岚笑了一阵,见他们脸色不佳,赶紧止住:“不好意思,这个实在太好笑了。” 说完还忍不住耸着肩,拿着自己的手机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萧家和钟家是旧识,所以箫碧岚和钟闲庭其实大小就认识。那次在沁梅园,意外发现他居然是,自己曾经非常崇拜的男神,她心里还是非常激动的。 但是一想起某件儿时旧事,她就没法淡定了,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关于钟闲庭喜欢她的事,也不算是一无所知,也曾旁敲侧击的提出拒绝,奈何人家不从。她是好人,像逼良为娼这种事是坚决不会做的,索性就睁一眼闭一眼。 今天若不是他太过分,箫碧岚还真不想用甲壳虫来对付他。 隔壁办公室,三个男人望着沙发上的钟闲庭,一个个脸上阴云密布。 “有没有办法让他立即醒过来?”蒋牧尘不耐烦的掐着钟闲庭的人中,扭头去看沈亮:“真要等他睡上12个小时?” “不用。”沈亮说着走回自己的位置,从抽屉了拿了一套工具出来。 蒋牧尘注意到那只瓶子很特别,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要给他打催醒针。”沈亮平静的把工具摊开,陆续取出需要用的物件放在桌上。 蒋牧尘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觉得自己追简云裳,简直是顺得不能在顺。 顾旭之见状,耐着性子等了一阵不见人醒过来,大致讲明叫他们过来的原因,便被下属拉去开会。蒋牧尘低头看过时间,在沈亮的帮忙下,将钟闲庭送回钟家,之后便一身轻松的回了沁梅园。 他还当是顾旭之那小子黔驴技穷,原来竟然是有奖金可拿。他不缺钱,缺的是一颗完全独立于政府之外的卫星。 考虑过直接从M国买,又觉得毕竟不是自己人,谁知道买完了能在天上飞多久。国内的话,做科研原本花费就很高,利用这笔钱说不定还能研发出功能更新的卫星。 一路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回到家,已经是中午饭点。进门没见简云裳在楼下,他知会简云容一声,便上了楼。 人没在卧室,所以他直接掉头去了工作室。开门进去,见她似乎很忙,而且秦湘雅也来了,蒋牧尘轻咳一声,含笑说道:“云裳,该吃午饭了。师姐,你也一起下去吧。” “好。”简云裳朝秦湘雅眨眨眼睛,牵着手一起起身随他下楼。 吃过午饭,蒋牧尘接到陆逸凡的电话,提前回了牧天。简云裳抓紧机会,和秦湘雅又跑回楼上,直接去了工作室。 “你确定这个人是伪装的?这么模糊的像素。”简云裳动手,将上次被伏击视频资料调出来,还是觉得他就是许振霆。 “这个还模糊,你的要求不要那么高好不好,又不是拍电影。”秦湘雅揶揄一句,抬手指着屏幕,仔细解释:“你看下两人的站姿,还有走路的习惯,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 简云裳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渐渐发觉二人的不同,然而黛眉却愈发蹙紧。 两个许振霆,那从她手中拿走病毒原液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思及此,她忍不住打开另外一台电脑,用另外的网络打开浏览器,搜索有关瘟疫的新闻。 宋青山死的当天,只有非洲某部落爆出瘟疫新闻。但是这几天,似乎每天都有村庄和部落遭殃。 “师姐,你说真正的病毒原液,是不是已经卖出去了。”简云裳握着鼠标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她眼前的显示器屏幕上,正滚动播出某个部落,一夜之间所有活口全部身亡,其中多数是妇女和儿童。秦湘雅觉察到她的不安,温柔揽住她的肩,说:“是卖了,不过买卖双方在情报网中唱了出双簧,我们没看出来。” “你是说有人在不断炒高价格,然后买下全部的原液,再分装出售?”简云裳略一沉吟,马上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村庄的人毕竟不够密集,若对方选择在城镇中释放病毒,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顾旭之该操心的事,你安心做准妈咪,别的不要想。”秦湘雅嗔怪一句,硬将她退出工作室。 简云裳无奈,只好陪她去楼下喝茶。 她倒不是想插手,而是想搞清楚,那天在园子外伏击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许振霆。眼下答案已出,也算是了了桩心愿。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两天,天气格外闷热难熬。 简云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重新回到学校。而韩不归的后事,还有赔偿问题,全权交给了汤燕玲。至于公司董事庞兴熔私挪公款,倒卖公司设计图纸的事,则交给了卓辉。 从科技大学出来,蒋牧尘频频抬手看表,惹得简云裳心中疑云阵阵:“今天有急事要处理还是约了人,看你坐哪都不安稳。” “云裳,我们去红叶谷吧,苹果都该熟透了。”蒋牧尘嘿嘿笑开,伸手温柔将她圈进怀里:“28号,大学生电影节开幕,到时候和我一起出席。” “往年不都是5—6月吗,今年怎么推到暑假里去了。”简云裳说完,恍惚想起今年的几次暴恐案。 发生在五月底是两起,一起在幼儿园,一起在高校。都是陌生人冲入园区,乱刀砍杀无辜学生。上个月月底,歹徒再度结伙闯入高校,猥亵和侮辱大一女生。 因此教育局规定,严禁任何单位和团体,举办大型活动。 “管他往年几时办,说了今年28号开幕,我就28号去。”蒋牧尘低头将下巴支到她肩上,坏笑着问:“到了下个月就过三个月了,我是不是可以索要福利了?” 简云裳恼火的掐了他一下,压着嗓子笑骂:“美的你……” 蒋牧尘也不恼,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就范。只不过考虑到,她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还很脆弱,这才不敢造次。 很快车子便来到了红叶谷,简云裳方下车窗,见谷中多了几辆普通的车子,顿时好奇:“谁来了?” 蒋牧尘宠溺的亲亲她的脸颊,笑说:“京都最顶级的摄影师,和他的工作室团队。” “他们来干嘛?”简云裳疑惑的转过头:“给谁拍照要来这里取景。” 红叶谷是私人领地,她不喜欢被不相干的人打扰,因此脸色有些不悦:“你同意的?” “我请来的。”蒋牧尘又笑:“你不是说不服吗,缺了什么我一样一样补回来。” “你记仇!”简云裳更生气了,心说真是够小心眼的。 “我没有!”蒋牧尘见她真的生气,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人家结婚样样程序都有,我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不好,所以要补回来。” “你是认真的?”简云裳忽然笑了,水润的美目泛着一丝促狭的意味:“婚纱就在国内拍,是不是太LOW了?” “这是第一站,纪念你因为吃了我做的菜而腹泻,无法反抗婚礼的进行。”蒋牧尘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下一站去国外,我打算带你走遍全球,拍遍全球。” 简云裳哼了哼,故意唱反调:“你问过你儿子没,还走遍全球,他们同意了吗。” “女儿!一定是女儿!”蒋牧尘一想着不久的将来,家里会多出两个臭小子跟自己抢人,心里就老大不痛快:“不准再说儿子,一定是女儿。” “老人常说酸儿辣女,你不信的话现在就回去问问妈,我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简云裳故意气他:“连妈都说了一准是儿子。” 蒋牧尘默了默,彻底闭嘴。 简云裳板着脸,实际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两人刚从车上下来,造型师Aaron立即从苹果园里,风骚无限的奔了出来。不等他跑到跟前,蒋牧尘已经站得像座山一样,稳稳当在简云裳身前。 Aaron自动忽略他神经质的举动,开心的将手里的苹果递给简云裳:“云裳,多吃苹果宝宝会长得白白的。” “我本来就白,孩子也会随我一起白,不用你操心。”蒋牧尘中途截下那只又大又红的苹果,恨恨咬了一口:“请你来工作的,不是请你来度假!” “嘁!”Aaron啐他一口,直接绕过他,将剩下的苹果给了简云裳,嘴里还不忘损兑:“这种醋缸子得考虑换掉。” 简云裳憋着满肚子笑意,一本正经的点头:“这个提议不错。” ------题外话------ 感谢:380373564、qquser6355538两位美人的月票,另外再感谢美人江山1977送的评价票,疯子爱你们~终于病好,只是身体还有些虚。谢谢你们的一路陪伴~爱你们么么哒。 018、寒心 更新时间:2014-9-24 19:59:17 本章字数:16756 听闻简云裳说换人的提议不错,蒋牧尘的手臂立即有力环到她的腰上,整个将她霸道的圈在怀里。幽邃如深潭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不满的睨着Aaron。 “……”Aaron见状,十分无语的耸了耸肩,赶紧溜之大吉。 简云裳看着他凝神戒备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的说:“醋缸子!” 蒋牧尘收紧手上的力道,线条冷硬的下颚,温柔摩挲着她的头顶,笑容宠溺:“我这叫一心一意。” “那是独占欲强,什么一心一意。”简云裳毫不犹豫的戳破他的狡辩,笑着继续说:“如果是工作中遇到的客户,你不能也这么胡来。” “我答应你!”蒋牧尘信誓旦旦,星眸眸底闪过一抹狡猾。 说着,两人手牵手进了别墅的客厅。为了协助摄影师把照片拍好,Aaron特意带了婚礼时,给简云裳上妆的女化妆师团队。 夫妻两男的帅女的靓,加之简云裳提出不化浓妆,所以基本没怎么修饰,就达到了最佳效果。 请来的摄影师初见他们从别墅里出来,立即飞快摁下快门。在这一行做的久了,又有些名气,他早就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大明星。那些个标榜什么气场强大、气质一流的,在他看来,远不及眼前这对璧人万分之一。 红叶谷,因谷中繁茂的枫树林而得名,又经蒋牧尘精心打造,整个谷中几乎一步一景。 此时正是入秋之际,青黄相间的枫叶,重重叠叠的映照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整个画面是美不胜收。 摄影师根据两人的喜好,并未刻意要求他们摆造型,照出来的效果反而更加惊艳。在京都,能单独给蒋牧尘拍照的摄影师不多,国内的更少。因此他也格外的珍惜此次机会。 沿着别墅左边的小道,随意自在的走了约摸十分钟,他至少拍了不下五百张。停下来休息时,简云裳指着树上已经开始发红的枫叶,要求蒋牧尘帮她摘下来。 “我抱着你去摘……”蒋牧尘笑着说完人已经蹲了下去:“抱紧咯!” 简云裳大笑,乖乖搂着他的脖子,等他将自己举高了才伸手去够红叶。摘到红艳若火的枫叶,细细放在掌心摊平,跟着郑重其事的交给蒋牧尘:“送给你。” “这么小气?”蒋牧尘温柔的亲了下她的脸颊,痞气笑开:“能不能给点荤的……” 简云裳又气又恼的捶了他一下,轻声骂道:“又耍流氓!” “吃不到过干瘾也不成啊?”蒋牧尘大笑,索性将她抱回别墅。摄影师举着相机一路追拍,不肯错失任何一个经典的瞬间。事实证明,意外拍摄下来的镜头,永远都是最美。 此套照片成像后,这一组造型成了京都无数影楼、摄影工作室,争相模仿的范本。 时间接近中午,气温也渐渐升高。蒋牧尘担心简云裳中暑,回到别墅等她换回常服,又跟Aaron说了撤走的注意事项,便吩咐司机开车陪她一起回了沁梅园。 一路无话,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两人刚下车,正好遇到卓辉的车子进来,索性站在车库旁的树荫下等他一起。 卓辉下了车,脸色十分难看的告知,何明海把简云裳姐弟都告了。起诉理由是霸占财产,拒不归还。另外,韩不归的父母,也把简云容和凌云都告了。 “韩不归的事这才几天,汤姐怎么说的?”简云裳习惯性蹙起眉,一路说着往客厅走:“如果是要赔偿,多少都给。如果对方是让云容进班房,告诉鹤叔只管应诉。” 蒋牧尘抿着薄唇,一双敛眉无意识的皱起来,刚想开口,又听她说:“这个何明海不简单,能避开保镖的跟踪,还憋了个大招出来,我小看他了。” “不是你小看了他,而是这个局天衣无缝环环相扣,我们都失了防备。”蒋牧尘含笑拥住简云裳的肩头,又说:“蜜月被人破坏要怎么做?” “我想想!”简云裳挑眉,轻描淡写吐出一句:“让他生不如死。” 卓辉不太清楚里头的弯弯绕,听他们打半天哑谜也没出主意,只得闭紧了嘴巴,装聋作哑。 进到客厅稍作休息,蒋牧尘看过卓辉带来的诉状,又看了看对方提供的证据,禁不住淡然笑开:“云裳,这小子造假的水平还不如你一半,居然知道利用舆论。我猜用不着等到明天,满京都的媒体都会报道你虐待生父,私吞家产的新闻了。” “夸我还是在骂我呢?简云裳不满的斜他一眼,也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敢橫着来,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一下,让他顺当的竖着出去。” 玩笑来过,简云裳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纸笔,飞快列下诉状中提到的证据,末了告诉卓辉怎么做。 蒋牧尘唇边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耐心听完后补充道:“媒体方面要尽量争取,不能好的坏的都让别人说,但也别全说我们好。” 简云裳弯着眉眼赞许的望他一眼,说道:“上次影视城出意外,陆逸凡手里有不少记者的名片,你让牧霜给你个备份,鹤叔那里我会亲自去。” 卓辉做完记录,又问了些小问题,一直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才匆忙返回凌云。 他一走,夫妻俩随便吃了些东西,便上楼去了工作室。 之前不在意何明海,是因为他不足以成为威胁。这会之所以认真对待,当然也不是因为重视,而是他坏了他们的假期,还坏了他们的好心情。 每年八月都是京都最燥热的季节,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宋悦一身汗水的从跑步机上下来,双眼放空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跟宋青山约好见面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天,他没出现也没来电话,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烦闷的灌了半瓶冰水进肚,她走到窗边,眯眼望了下不远处的后山,衣服都没换就开门跑下楼。 须臾,院子里响起汽车马达的轰鸣,一路往大门的方向离去。宋悦将车开到山脚,并未往市区去,沿着山脚的公路往后山开去。 宋青山之前来消息,说自己回来的话会暂住屏云寺。原本她四天前就该前往,奈何被国安的人拘着,逼她说出宋青山的下落,直到前天才放出来。 山间的空气很清新,公路两旁大多都是自然生长的各种树木。阳光透过大树的枝桠,斑驳陆离的照在地面上,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使得整条路生趣盎然。 宋悦抬手看了下时间,既期待又忐忑的加快了车速。 虽然一直在强制戒断大麻瘾头,但收效甚微。现在她所有的期望,全部寄托在宋青山身上,渴望他平安归来的意愿,也越发变得强烈。 绕过西山山脚,车子拐上后山的二级路,再往前开了大约三公里,便到了屏云寺正前门。 宋悦将车停好,礼貌上前敲门。 这屏云寺不大,偶有居士过来小住,平时好像没什么人,寺门总是关着。她敲了好一阵,才有人懒散的过来问话,问她有何事。 宋悦想起宋青山交代的话,收起心中对来人的不屑,淡淡开口:“我找一位姓蒋的居士,他是在你们寺里皈依的,听说最近也一直在贵寺听法。我是他亲侄女,代父亲过来看望。” 那人开了条门缝,双眼眯成一条缝的打量宋悦一番,不情愿的将门打开:“进来吧。” 宋悦客气致谢,见来人虽一身和尚打扮,却长得肥头大耳贼眉鼠眼,心中忽觉嫌恶。 那和尚关了门,意味深长的瞅了瞅她的身上性感的的运动装束,忽然咧嘴笑开,不住的介绍起屏云寺。 宋悦敷衍的偶尔搭一句,心里却把开门的和尚骂了个狗血淋头。看他那样子就不像是好人,哪怕穿着一身和尚的皮。 闲话着踏上台阶,又往里走了大概50多米,才来到屏云寺正殿。胖和尚示意宋悦止步,自己低头进了正殿。 山风呼呼的吹着,给掩映在绿树之中的屏云寺,带来丝丝清冽的凉爽之气。 等在正殿门外的宋悦,依稀听那胖和尚,和正殿中敲打木鱼的人说了几句,跟着听到脚步声朝自己走来。 “这位小姐,麻烦您随我来。”胖和尚笑眯眯的从正殿出来,说话变得稍微客气了一点,但直愣愣的目光却让人颇为不舒服。 宋悦敛去烦躁,象征性的点了下头,没说话。她是来找人,不是来找茬,因此懒得计较,只是面露不悦的跟了上去。 正殿后面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塔楼,只有7层高。两人穿过凉爽的树荫小道,绕过塔楼后,来到最后面的厢房,也就是主持住的地方。 想必前面正殿和塔楼的陈旧、破败,厢房一看就是刚兴建不久。宋悦随意的看了两眼,见带路的胖和尚停下,也赶紧止住脚步。 “将先生正在做午课,小姐是要等等,还是现在就敲门。”胖和尚说着,视线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的胸口,使劲的瞄了瞄。 宋悦混迹夜店多年,自然清楚那目光背后的含义,因此格外觉得恶心。她寒下脸,不悦的回道:“我有急事,敲门我自己来,你可以走了。” 胖和尚不以为意,目光在她身上又流连一番,懒洋洋的转身离开。 什么东西!宋悦暗骂一句,抬手叩门:“蒋叔,我是悦儿。” 两人说话的时候,蒋千学就隐约觉得女孩的嗓音熟悉,想不到当真是宋悦。他从禅房的炕床下去,忙不迭的去开门。 宋青山来的电话中曾叮嘱他说,宋悦会来相见。只是时间已经好了好几天,自从宋青山在电话中说,蒋牧尘和国安的人把他围在别墅中,便没了任何消息。 此后几天,他不断看到宋青山落脚的惠特市报道爆吧新闻,吓得他辗转难眠食不下咽。本想去沁梅园打听消息,结果还让沈如眉吩咐保镖赶了出来。 他走了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冲动,便驾车来了屏云寺等着。 宋青山说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蒋千学比谁都清楚他的性子,只要他想做,没有做不到的事。虽然这几天饱受煎熬,但他心里依旧抱着希望。 走到门后,他轻咳一声,动手将门栓抽走并拉开房门:“悦儿,你怎么来了?” “蒋叔……”宋悦客气的点点头,双眼环顾一圈,找了张椅子不耐烦的坐下:“大哥有消息没?” 蒋千学就站在门边上,语气失落的说:“还没……” 宋悦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十分的不痛快,又什么都做不了。叹了口气,她像似想起什么,疑惑的说:“蒋叔,你怎么不住西山,跑这个鬼地方来。” “西山的房子给你沈姨了,我住哪里都一个人,不讲究。”蒋千学随口解释一句,失望叹气:“你大哥如今生死不明,我就是住着好的房子,也吃不下睡不下。” “大哥他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定只是遇到了点麻烦,很快就会回来。”宋悦烦躁的站起来,低着头踱来踱去。 蒋千学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阴霾。快一周了,宋青山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会不会真的是出了意外…… 静默许久,蒋千学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两人都吓了一跳,跟着脸上浮起点点希翼。蒋千学几步冲到炕床边拿过手机,看了眼号码忙不迭接通。 宋悦凑过去,却听不到那边说了什么,之间蒋千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巴哆嗦着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到了最后手机更直接从手中落下去。 不过一瞬,他的身子晃了晃,猛的向前倾倒。宋悦及时将他扶住,颤抖着喊道:“蒋叔……” “死了……”蒋千学勉强站稳,目光浑浊的望着宋悦,脸上一片死寂:“你个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的牧航死了,念澜我们的儿子没了啊……” 说完,他扶着炕床坐下,悲痛欲绝的放声大哭。 宋悦整个人都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宋青山死了!那个说道做到,从来不会食言更不会骗他的大哥,死了! 木然走出厢房,刺目的阳光让她视线一片模糊,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他死了,谁来帮自己戒断大麻的瘾头?他死了,以后谁还会偷偷给自己零花钱…… 身后,蒋千学的哭声,压抑又绝望,令人不忍猝听。宋悦眼神空洞的站了一会,抬脚一步一步往寺外走去。她要报仇,要杀了蒋牧尘和简云裳这对狗男女! 想着,脚步不由的加快,一口气冲出屏云寺坐回车里。 上次薛素素那个贱人专门去宋家,故意留下一张名片。依稀记得,她说那里是专门训练杀人的地方,但愿不是满嘴跑火车。 打火发动引擎,她调转车头,瞬间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屏云寺后院,蒋千学闷在房里发泄一阵,拾回自己的手机,又简单收拾了下寒着一张脸往外走。路过正殿,正好主持做完午课,正捻着佛珠站在廊下,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略略颔首,脚步未停。 “蒋先生。”主持望着他匆忙的背影,沉沉的叹了口气:“您这是要走?” 蒋千学停下脚步,眸底闪过一抹不悦,迅速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折回去递到他手中:“蒋某既然答应,就不会食言。” 主持也不推脱,平静接过支票,又说:“我看你面色不佳,是家中出了事还是?” 蒋千学不欲与他多说,含糊点了下头立即转身走下台阶。来寺庙侧门,他坐进车里,招呼那守门的和尚开了门,便开着车绝尘而去。 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沁梅园,守门的保镖却不给放行。 蒋千学大怒,加之刚刚听闻大儿子亡故的消息,情绪本就比较激动。他冷冷盯着眼前的年轻保镖,扬手就一巴掌搧了过去:“老子在蒋家当家的时候,你毛还没长齐呢!” 保镖咬牙忍下,冷静吩咐同伴通知蒋牧尘,同时客气的将蒋千学推出小门。 过了大概一分钟,先前去传话的保镖,匆忙跑回来,客气的转告蒋千学蒋牧尘不在。 蒋千学咬牙坐回车里,先给还在牧天任职的旧部去电话,确认蒋牧尘这几天一直在休息,并未去过牧天后,立即再次发动引擎,狠狠往大门撞去。 “嘭”的一声巨响,雕花镂空的大铁门发出阵阵蜂鸣,刺耳之极。 守门的保镖骇然,立即将情况通过对讲机汇报进去。此时,车里的蒋千学好似发了狂,他打着方向盘将车倒远,再度加速冲撞大门。 别墅主楼,蒋牧尘拥着简云裳站在主卧室的窗前,眸色淡淡的数着大门被撞的次数。 “估计又是宋青山的事。”简云裳打着哈欠,一脸倦意的撒娇:“我刚睡着……” “让你受惊了……”蒋牧尘温柔俯下身,薄唇贴着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亲,星眸渐渐危险眯起。 门外,保镖面无表情的站着,安静等待命令。 不知过了多久,撞门的声音渐渐停歇下来。蒋牧尘拍拍简云裳,让她继续去午休,自己则开门出去,没什么情绪的吩咐道:“报警,就说有人私闯民宅。” 话音刚落,沈如眉从自己的卧室开门出来,淡淡开口:“牧尘,还是让他进来吧,看看他想说什么。毕竟他是你的父亲。” “妈……”蒋牧尘拧着剑眉,见她一脸坚持,遂转头再度吩咐保镖:“让他进来。” “是!”保镖应了声,转身飞快下楼。 蒋牧尘走到沈如眉身边,体贴的搀着她的胳膊,慢慢往楼下走。 母子两刚在客厅的沙发坐下,蒋千学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他的脸沉得像黑锅底,那两道充满责怪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栗。 沈如眉安坐不动,摆手示意王妈上茶。蒋牧尘摁着眉心,示意保镖看住蒋千学,别让他伤人。 父子俩一个怒火滔天,一个波澜不兴,客厅的气氛骤然结冰。 良久,就在蒋牧尘耐性尽失的时候,一直站着的蒋千学,忽然火大的踹了一脚沙发,抬手指着他鼻子骂道:“牧航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真死了?”蒋牧尘语气嘲弄,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就算不是我动手,你以为他能活多久?” “我不管他能活多久,你亲手弑杀自己的兄弟,就是大逆不道!”蒋千学看着他冷酷无情的模样,再次怒不可遏:“简直畜生不如!” “啪啪”蒋牧尘勾起薄唇,讥诮的为他的话鼓掌:“蒋家家规第三条,凡私生子女一律不入族谱;凡生养私生子女者,终生不得享受蒋家家业分红。光是这一条你就错了,骂我是畜生,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为老不尊!别说你私下藏匿的那些东西,我若不是念着父子之情,你还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 “你你你!”蒋千学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的使劲喘气。 蒋牧尘好似没看见他难受的样子,星眸淡淡的扫过去,又说:“宋青山知法犯法,就算不是我去,也会有别人去抓捕他。你觉得他杀了那么多人,又出卖国家机密,有命能活多久。” “多一天是一天!他可是你亲大哥!”蒋千学吼完,身子歪了歪,无力跌进沙发。就弄不明白,他们小的时候明明相处得不错,怎么长大了反而成了仇人。 蒋牧尘压根不去看他:“今天这次暂且不和你计较,从你为他存遗产的那天开始,我们之前的父子情分就已经尽了。慢走不送!” “孽子!”蒋千学刚缓平了呼吸,闻言再次跳脚:“你居然敢赶我走!我是你的父亲,按法你必须得尽赡养的义务!” “赡养啊?”蒋牧尘气极反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我确实必须得赡养你,毕竟刚死了儿子,无依无靠多可怜不是。” 语毕,冷冷的吩咐保镖:“送老先生去疗养院,给他准备一间最好的病房。” “你反了天了你!”蒋千学面目狰狞的吼完,随手抄起茶几上的水晶花瓶,狠狠朝他身上砸去。 蒋牧尘不避不闪,任由那重重的水晶花瓶砸下来,楞是哼都没哼一下。 边上沈如眉心疼儿子,当即厉声命令保镖:“把他丢出去,永远不许踏入沁梅园半步!” “是,老夫人!”保镖眼睁睁看着蒋牧尘挨打,碍于身份不好上前阻拦,这会得了令,动起手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蒋牧尘,我没你这么冷酷无情的儿子!你迟早会遭报应的!”蒋千学又叫又骂,想着自己刚死了大儿子,又失去了小儿子,顿时悲从中来,禁不住老泪纵横。 “同样是儿子,我养在他身边三十几年,还是不如养在外面的亲。”蒋牧尘疏淡的勾起唇角,一动瞬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老家伙下手怪狠的!扭头望一眼被砸的地方,红色的印记越来越重,怕是不止上了皮肉,连骨头都受了影响。 “你也是,干嘛和他说这些,他愿意骂就让他骂。”沈如眉心疼的叫王妈取来医药箱,找出牧天自己生产的气雾剂,仔细给他喷了喷。 “妈,人心外向,你也看到了。我在他眼中,始终都是比不得宋青山的,不管我做了什么,他眼中的儿子只有一个。”蒋牧尘苦笑,忽而转开话题:“你和钟叔要是处得好,就找个合适的日子,把婚礼办了吧。” “怎么往我身上扯。”见识过蒋千学刚才的样子,沈如眉再次心如死灰:“我都黄土埋脖的人了,结什么婚啊。” “……”蒋牧尘心中一滞,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上好药回到楼上,简云裳只是躺着并没睡着。他目光沉沉的走到床边坐下,温柔帮她撩开额前的碎发,含笑问道:“在担心我?” “嗯,他听了谁传的消息,知道宋青山死了。”简云裳抓着他手,十指相扣的贴到自己脸上:“妈有没有怎么样?” “妈没事,我也猜不透谁给他透露的消息。”蒋牧尘低头亲亲她,动作利索的躺到一旁,闭了眼假寐。 简云裳闻到药酒的味道,这才发觉他的肩头青了好大一块,顿时心疼的不行:“你怎么不躲开,就那么让他砸,早知陪你一起下去。” “乖,一点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蒋牧尘咕哝着,手臂环到她的腰上,惬意的发出一声轻谓:“陪我睡一会。” “嗯……”简云裳拿过窗帘遥控,把窗帘关了,乖巧的枕着他的臂弯,一会就睡了过去。 蒋牧尘睁开眼,哭笑不得的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被蒋千学彻底伤透的心,渐渐重新被幸福填满。有她在,有母亲在,不久的将来,家里还会再添两个新成员,他还有什么不知足。 转眼到了28号这天,电影节的红毯环节在下午5点20分开始,地点在京都科技会展中心。他一早起来,亲自去机场接回当初结婚时的四个伴郎,吃过早餐时差都不让倒,就去了会展中心。 场地安排的事,由蒋牧霜和陆逸凡共同负责,道具统筹则交给了卓辉。 他们一行五人进去时,红地毯已经准备完毕,整个场地也全部被粉色包围。冷睿辰身为伴郎团之首,见他为了补求婚,弄得如此铺张,忍不住取笑:“我说牧尘,生米都煮成锅巴了,至于吗?” 另外三个也纷纷附和,语气出奇的一致:“太败家了。” “爷有钱,爷乐意!”蒋牧尘危险眯起双眸,挨个从他们脸上扫过去,冷笑道:“不愿意帮忙的,现在就可以滚蛋。” “机票钱给报了,损失的钱也给补上。”说话的是京都七少之一的贺贤俊。为了帮忙补上求婚仪式,他可是放下了几个亿美金的生意不做,蒋牧尘这小子竟然过河拆桥。 “还有我的!” “我的!” “我的!” 冷睿辰、俞子恒、吕致翰几个也纷纷出声。 蒋牧尘漫不经心的咳了一声,闲闲答道:“要钱没有,要命更没有。” “你这是无赖!”贺贤俊瞥他一眼,悄悄朝另外的几个递眼色。 蒋牧尘佯装没看见,等他们出手之时才狡猾避开,并打开沈亮送到甲壳虫游戏版。那四个都是爱干净的,冷不丁见有虫子飞过,慌忙逃开。 下一瞬,一个个面露惊骇的跌坐下去,老半天爬不起来。 蒋牧尘满意收回甲壳虫,一脸同情的蹲到地上,贼笑道:“跟我玩手段?嗯!” “牧尘,大家兄弟一场,不就是补个求婚仪式吗,我心甘情愿的帮你站台。机票自掏。”冷睿辰想站起来,可是全身的麻麻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另外几个点头如捣蒜:“我们也是心甘情愿的,你赶紧给哥们解了这麻药吧。” “要解开也容易,我准备买个卫星,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事给我解决了。”蒋牧尘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情,叫来卓辉低声吩咐几句,跟着装出为难的样子说:“糟糕,我忘记带催醒针了……” “坑爹的!蒋牧尘卫星不是白菜,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冷睿辰气得想揍人。 蒋牧尘点点头:“我知道不容易买,所以才找你们回来。” 俞子恒不怕死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说找我们是为了给弟妹惊喜吗?” “惊吓还差不多,惊喜个毛线!”蒋牧尘瞪他一眼,抬手看了看表,忽然岔开话题,把钟闲庭被箫碧岚弄晕,整整躺了好几个小时糗事说给他们听。 “哈哈哈……”大家想象了钟闲庭的倒霉样,禁不住爆出一阵狂笑。 看着时间差不多,麻药的药效已经没那么强烈,蒋牧尘命人搬了椅子过来,轻描淡写的招呼他们起来。 贺贤俊浑身无力的爬到椅子上,目光聚焦在他手里的甲壳虫上,咬牙提出条件:“卫星的事我们答应帮忙,这个东西你要送我们一人一套。” “别想着用这个对付我。”蒋牧尘戳破他的企图,狡猾笑开:“等你们上飞机我再给。” 说定卫星的事,蒋牧尘检查完场地的布置,又亲自去见了主办方的负责,把所有细节谈妥,才安排几个死党住到牧天国际大酒店。 场地、人员、物料,所有的东西准备到位,已经中午两点多。蒋牧尘回到家,若无其事的吃过饭,便上楼午休。 简云裳嗜睡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午睡都能睡到下午才醒。他怕错过时间,不到4点半就醒过来,先去洗了个澡才叫醒她。 之后,接到电话的Aaron,着礼服和团队赶来沁梅园,亲自给简云裳做造型。 “不就是一个电影节开幕红毯吗,搞这么隆重?”简云裳看着Aaron展示的礼服,几乎全是婚纱样式,心底狐疑渐起,悄声问道:“礼服是你选的还是他选的?” “当然我是选的!你想相信我的眼光,相信自己的容貌条件。”Aaron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除了结婚那次,好像没见你穿过白色的礼服,可惜那次我有任务在身,未能亲见。” 简云裳总觉得今天怪怪的,好像每个人都透着反常:“白色和其他颜色有什么差别?” “白色高贵、典雅、大方,而且符合你的身份!”Aaron说着,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含糊。 不多会,礼服挑好,简云裳换上之后,开始做正式造型。Aaron事先接到通知,晚上的媒体比较多,而且场地的颜色比较浓烈,于是个化了个稍微浓烈的妆容。 简云裳天生底子好,加之孕后胃口不错,皮肤更显白皙水润。 “真是太美了……”Aaron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惊叹出声:“真想给你拍几张写真,挂到我的店里当招牌。” “做梦!”蒋牧尘换好礼服进来,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惊艳。 他知道简云裳长得好看,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浓妆的模样。几步走到她身后,他深情的将双手搭到她的肩上,笑说:“好像缺了些东西。” 简云裳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脖子,便让他去卧室,帮忙拿首饰。 “我觉得翡翠不错,铂金那东西是个人都带,不太显档次。”Aaron头头是道的建议:“云裳皮肤白皙细腻,搭配传统的宝石首饰,整体效果更棒。” 蒋牧尘冷冷瞥他一眼,出言指证他的用词错误:“云裳是你能喊的吗!” Aaron才不怕警告,他风骚的扭着腰,盈盈走到简云裳身边,皮笑肉不笑的说:“云裳啊,你该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丈夫了,连好朋友的醋都要吃。” “听你的!”简云裳轻松笑开,侧过头飞快的踮起脚吻了下蒋牧尘的脸,甜甜的说:“不许吃醋。” 蒋牧尘整颗心都要酥了,哪还有功夫吃醋。 稍后,等她戴好首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去会展中心。 影视城出事故当天,简云裳曾在媒体面前承诺,事故真相查出来后会第一时间通知。如今事故真相还在调查,但是那些接电话的媒体记者,却被安排在了最前面,唯独没有韩冰。 作为打前哨的记者,她很清楚今天蒋牧尘和简云裳会来。不止是她,全京都的媒体记者都知道,因为电影的主版方,已经将此事当做宣传重点推广。 若拍到第一手的高清照片,说不定会因此名气大涨。韩冰努力挤了半天,依然只能站在后一排,只要她一动,附近的保镖就会投过来杀人的目光。 所幸,此次的红毯现场布置十分特别,实在找不到好角度拍人,她便只好趁着主持人说开场白的时候,把外场全都拍了个遍。 6点整,夕阳染红了会展中心的外的玻璃幕墙,橘红色的光线反射下来,地面一片精光闪烁。第一波明星在主持人兴奋的介绍中,优雅踏上红毯。 跟着是第二波、第三波,到了6点三十分,夕阳的颜色愈发红艳,主持人却话题一转宣布走红毯活动暂时停止。 人群里爆发出阵阵议论之声,只有站在前排的记者,一个个调整好了镜头的参数和光圈,等待惊喜降临。 “云裳,你一会和牧霜一起走,我有点事忙完去找你汇合。”黑色的劳斯莱斯听红毯的一头停下,蒋牧尘抱歉的亲了亲她,情绪莫名激动。 “好吧……”简云裳身上穿着CHANEL当季的白色中长款礼服裙,脚上是跟高不明显的红毯鞋,听他说要自己跟蒋牧霜一起走,反而放下心来。 被镁光灯包围的感觉并不太好,她一直就不喜欢。 蒋牧尘走后大概一分钟,有工作人员,前来指引简云裳和蒋牧霜走上红毯。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美艳得如同情人脸颊的胭脂,又美又充满了诱惑。 简云裳挽着蒋牧霜的臂弯,散步一般踏上那艳红如血的地毯。镁光灯,伴着惊艳的呼声一浪接一浪,两人却好似没听见。 两走到一半,主持一脸歉意的跑过来表示,红毯暂时停止。 “牧霜,我们回去吧。这个电影也就办到今年,明年怕是不会再办了。”简云裳勾唇,笑得倾国倾城的对着那主持人说:“多谢款待。” 惹她生气了!蒋牧霜暗叫一声不妙,一面朝主持人递眼色,一面佯装安抚:“嫂子,要走也得等大哥一起吧……” “不了,他一会自己会来找我。”简云裳眸底闪过一抹愠色,刚刚转过身,耳边忽然响起婚礼进行曲,以及那个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 他说:“请问简云裳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简云裳回头,记忆仿佛回到婚礼当天,他穿着礼服一脸笃定而痞气的样子,卓尔不凡的站在伴郎中间,强迫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办理结婚证。 不动声色的环顾一圈,灯光随着她的视线,所过之处皆一一亮起不同的颜色。她徐徐转过身来,目光含笑的对上他的眸子,径自从主持人手中拿过话筒,一字一句的问:“我如果说不同意呢!” 019、变聪明了 更新时间:2014-9-25 17:57:21 本章字数:16494 简云裳话音落地,底下很快响起一阵惊呼和嘘声。本来嘛,两人婚都结了,同不同意有什么区别。 现场嗡嗡的吵了一阵,忽听蒋牧尘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再度响起:“今日趁着电影节开幕,蒋某想请在场的诸位见证,我们夫妻的求婚仪式。” 此话一出,有羡慕有嫉妒也有看戏的。不管怎么说,蒋牧尘的身份和财富摆在那里,人又长得俊美无涛高大挺拔,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是多少女人的梦想。 再看简云裳,明显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刚才,她也一点面子都不给蒋牧尘,多少让人嫉妒得牙痒痒。 蒋牧尘说完,挑眉宠溺的望着简云裳笑了笑,扬起右手打了个响亮的响指。无数带些粉色荧光的气球徐徐升起,每一只上面都写着答应他三个字。 紧跟着,用来给明星签名的背景板,忽然变成了超清的led大屏幕。上面不断闪过,形态逼真的各种雕刻玫瑰。 简云裳佯装淡定,微笑看着他为自己布置的这一切,感动的情绪很快填满胸腔。 飘在空中的荧光气球越来越多,越来越壮观。而蒋牧尘,正在六个死党的陪同下,径自走到简云裳面前单膝跪下,跟着郑重的又问了一次:“云裳,你愿意嫁给我吗?” 边上,憋了一下午的钟闲庭逮着机会,立即毫不犹豫的将话筒抢过来,笑眯眯的说:“云裳不愿意!” 他刚说完,另外五个步伐一致,全部跟在他身后走到简云裳身边,不约而同的说:“云裳说了,她不愿意。” 底下的惊呼声再起,要知道京都七少素来只闻其名,除去蒋牧尘之外另六个从不路面。想不到能在今天,齐刷刷的现身公众面前。 刺眼的镁光灯,几乎要闪瞎台上众人的眼。而身为求婚主角的蒋牧尘,蓦然间被兄弟倒戈,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始终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含笑望着简云裳,也不说话。 现场的焦点,再次聚拢到被美男环绕的简云裳身上,都等着看她怎么做。说起来两人结婚都过去一个季节了,这会还补求婚,看得人群中议论纷纷。 简云裳生得极美,这点无人会否认。但今天的她又和婚礼时不同,彼时她的美冰冷,且带着毫不掩饰的攻击性。今天的她眉目柔和,一颦一笑皆透着温柔和幸福的色彩。 红毯上依旧安静,红毯外各种各样的议论,不绝于耳。有人说简云裳晒幸福,有人嫌弃她拿乔,更多的都是在期待,看蒋牧尘如何收场。 前面已经走完红毯进入内场的明星,得知外边有热闹可看,很快又涌了出来。林岚夹在人群里,看清台上的人是蒋牧尘夫妇,顿觉薛素素近乎偏执的单恋,可笑又可悲。 简云裳的聪明,和落落大方的态度,薛素素一辈子都学不来。不过,她心里隐约有种奇怪的感觉,薛素素的突然失踪,似乎和蒋牧尘有着某种联系。 反正她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薛素素的生死和她关系不大。从进组就被欺压的经历,让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场戏会怎么往下唱。 红毯上,简云裳看着那个眼中只有自己的男人,跪的时间似乎已经差不多。含着笑将话筒举到嘴边,声音清澈婉转的开口:“先回答我,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会怎么做。” 蒋牧尘也笑,轻描淡写的说:“那就跪到你说愿意。” “没诚意!”简云裳笑着说完,侧眸望了一眼钟闲庭,示意他说话。 “我们也觉得没诚意!要不,牧尘你来手绝活,让云裳和在场的见证者看看,再决定是否同意。”钟闲庭本打算来个狠的,让他当众唱歌。想想又操心魔音穿耳,这才放过他。 “绝活啊?”蒋牧尘眯起眼,唇边的笑容倏然变得诡异。 胆敢破坏他浪漫的求婚计划,他不给点颜色看看,怎么对得起在场的观众。星眸倏然睁大,漫不经心的睨了一眼钟闲庭,心说你小子够有种。 下一秒,无数粉色的蝴蝶亮着翅膀,从背景板后方飞起,跟着聚集到LED大屏幕前,拼成一个浪漫的心形。 此时,天空已经暗了下来,粉色的荧光格外炫目吸睛。就在所有人发出惊叹的同时,心形散开,重新排列组合,拼成一句简单的话——答应我! 简云裳挑眉伸出手,所有的粉色蝴蝶旋即散开,纷纷飞到她身旁,落到她的裙子上。 堪比特效的这一幕,不止看呆了现场的观众,钟闲庭也吃惊得半天合不上嘴。可惜不等他有所反应,身上立即跟打了麻药似的,浑身无力。 对面的蒋牧尘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情,薄唇勾起愉悦的弧度,又问:“云裳,想好了吗。” “我愿意。”简云裳含笑说完,目光缱绻走到他身边,回头同情的望着钟闲庭,以及另外五个俊美如天神的男人,眸底闪过一抹狡黠:“这些胡乱代替我做决定的人,应该怎么处理?” “扔了吧……”蒋牧尘心情舒畅的低下头,在她额上印下深情的一吻,跟着朗声说道:“感谢诸位的观礼和见证,同时也希望此次电影节,能评选出更多优秀的影片。” 说罢,弯腰将简云裳抱起来,步伐稳健的往保姆车走去。 路过钟闲庭他们几个身边时,钟闲庭都要哭了,不带这么坑兄弟的。蒋牧尘将简云裳送回车里同时,木桩一样站在红毯上的六位伴郎,也被保镖抬着迅速离开。 出尽风头夫妻俩一走,人群顿时跟炸了锅似的,纷纷争相打听刚才的策划,出自哪家公司的手笔。 韩冰收了相机,大脑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刚才那些闪闪发亮的蝴蝶,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大,任她想破脑袋也搞不懂,蒋牧尘是如何做到的。 远远看见林岚混在明星堆里,她想起薛素素交代的事,立即收了心思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可惜抱着同样疑惑的人,又何止她一个。林岚一直在和人讨论蝴蝶的事,对她的采访并不怎么上心。不光是林岚,就连边上不怎么出名的演员,也对她的采访不感兴趣。 韩冰无奈,只好胡乱拍了几张照片,也加入讨论中。 前面的人聊得兴高采烈,排在后面出场的明星可就苦了。蒋牧尘宣兵夺主的举动,会直接影响延后出场的明星,以及作品的关注度。 蒋牧霜自然也考虑到这个后果,虽然牧天是此次活动的最大赞助商,但是没有艺人也是无法运转的。 好在他们有备选的救场方案,找到陆逸凡一起上台说明后,现场再度变得热烈,后面踏上红毯的明星,关注空前高涨。 牧天下半年还有两部贺岁电影开拍,而片中的男女主角,就在排后出场的明星当中。这个消息不管是对明星,还是他们带来的作品,都具有推广作用。 现场的气氛再度变得热烈,蒋牧霜站在背景板的一侧,只觉整颗心都激动得要飞起来。 因此格外感激,给予她这份幸福的简云裳。 华灯初上,蒋牧尘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回到沁梅园。 沈如眉和简云容都在餐厅,一边看电影节开幕的直播,一边吃晚饭。见他们回来,不约而同的问起那蝴蝶是怎么回事。 蒋牧尘笑笑,优雅脱下身上的礼服,跟着去拿了碗给自己和简云裳盛饭。 吃完一家人移步客厅,他回到车上取来一只精巧的盒子,从里面将蝴蝶拿出来,打开腕上的控制系统。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些美得让人炫目的蝴蝶,便飞满了客厅。蒋牧尘拉着简云裳的手,懒洋洋的靠到沙发背上,说:“就是普通的电子蝴蝶,没什么稀奇的。” 简云容可不怎么认为,能让蝴蝶起飞,并且形态如此逼真,这个技术可不是一般的玩具公司能具有的。 “就你小子聪明,这个东西是你沈亮大哥,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赶出来的。”蒋牧尘揉揉他的脑袋,随口问道:“学校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简云容听他提学校,脸上不怎么开心的说:“没有……” “遇到问题了?”蒋牧尘见他欲言又止的,忍不住开起玩笑:“恋爱了?” 简云容震惊的望着他,嘴巴张了张问道:“姐夫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下反倒让蒋牧尘吃惊了,他就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居然一语中的……坐直起来认真又担心的看他几秒,旋即又放下心,小说:“看你脸色不对,胡乱猜的。” “我不喜欢她……”简云容看看沈如眉,又看看简云裳,脑袋慢慢低下去:“可她总是不停的给我发信息。” “这个简单。”蒋牧尘勾唇一笑,侧过头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你自己写个短信自动回复程序,只要她发过来,手机自动回复:我不喜欢你。” 简云容楞了下,跟着忙不迭的点头。这主意真是好极了,最好是回复后立即删除,省得翻到了还郁闷。想着他直播也不看了,起身就往楼上跑。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坏?”简云裳好笑的看着他,故意问沈如眉:“妈,牧尘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拒绝女孩子。” “应该是吧,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就是结婚也是把东西全部准备好了,才电话通知我。”沈如眉语气哀怨:“幸亏娶的人是你,不然我得操心死。” 简云裳听罢,忍不住嘲笑蒋牧尘霸道,又把自己被他逼着举行婚礼的事说给沈如眉听,请求支援。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蒋牧尘赶紧找借口溜去二楼。 沈如眉望着儿子的背影,又是一番感慨。幸好发现蒋千学背叛的事,是在蒋牧尘婚后,她身边有简云裳姐弟陪着,不然这日子简直无法想象。 简云裳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见时间不早,便和她一起上了楼各自回房休息。 工作室内,蒋牧尘听着外面的房门一关一合,心知简云裳和母亲都已去睡下,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陪着简云容琢磨了下那个程序,他恍惚想起沈亮给自己的动作,赶紧下楼去车上取来。 “给你的,要一直戴在身上。”蒋牧尘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笑着解释:“沈亮给你专门做的,带上去之后,你不管到了哪里,我和你姐都能找得到。” “那我岂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简云容抿唇,看起来不太乐意的样子:“而且还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臭小子乱想什么呢!”蒋牧尘敲了他脑袋一记:“你姐一直很担心你,她虽然在你的手机里装了跟踪程序,但万一手机掉了呢,所以我就让沈亮给你做了这些。” 简云容默了默,先把指环套上手指,跟着把手表也带上。 蒋牧尘好笑的拍拍他:“别一脸不情愿的,这可是高科技产品,不但可以通话,还能通过外置的投影键盘,进行网络聊天刷微博。” “真的?”简云容一脸的不敢置信:“我试试。” 蒋牧尘无语,这可是国安的内部技术,臭小子竟然怀疑实用性。 谁知简云容这一试,根本停不下来。他陪了一阵,倦意上来只好叮嘱他也早些休息,便先回了房。 进入八月末,早晚的气温开始转凉,而这一年也算是走到了尾声。 随着宋青山留在京都的旧部、资产全部清算干净,日子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平静祥和。可惜许振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另外让他们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是,何蓉蓉主动招供,承认王若风是她杀的。 另外国际情报交易网上,有关病毒原液的消息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E国新研发出来的战斗机数据。但是不断爆出的瘟疫消息,依旧让顾旭之寝食难安。 蒋牧尘接到他送来的,有关王若风的死亡真相资料,想起王若谷的托付,找个了时间亲自去见他。 自从亲自掌管牧天,加之跟王若谷关系一般,他从未踏入过王家的瑞泰集团总部。车子刚到瑞泰大厦楼下,王若谷已经亲自等在大堂。 蒋牧尘下车,微微朝他颔首示意,跟着沉默的去了顶层的总裁室。 由于王若风的缘故,瑞泰这段时间受到的打击不小,王若谷一夜之间变得苍老无比,头上甚至出现了丝丝白发。 蒋牧尘对此不置可否,有些事可做有些事不可为,一步错满盘皆输。这个道理人人都清楚,在利益的驱使下,能做到清醒的却不多。 “是坏消息吧。”进门落座,王若谷脸上浮起一抹悲凉的笑意:“我早该料到。” 蒋牧尘点头,许久才说:“非常糟糕的消息,他是被人毒死的,凶手已经自首。但是尸体的下落,凶手也不知道。” “杀他的人是谁!”王若谷倏然抬头,眸中闪过令人惧怕的狠戾之色:“是不是宋青山!” “是他安排的不错,不过下毒的人是个22岁的小女孩。”蒋牧尘想过王若风殒命的无数种方式,却没料到他会死在何蓉蓉手上。 对这个女孩,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只听简云裳提过,不准她靠近简云容,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将她逐出京都。 然而正是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子,亲自下毒毒死了,有着笑面虎之称的王若风。承认杀人,还是在被国安关了差不多一个月后。如此强大的心里素质,怕是男人也没几个能达到。 王若谷极力克制心底的怒火,平静的问:“她叫什么名字!” 蒋牧尘想了想,说:“何蓉蓉。是宋悦将她介绍给你家老三的,不出意料的话,应该也是宋青山的安排。” “宋青山死了?”王若谷侧过头,目光阴森的盯着他:“你确定他真的死了。” 蒋牧尘敛去眸底的不悦,淡淡的答:“死了,我确定。” 王若谷不在说话,而是起身走到窗边站定。 蒋牧尘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遂起身客气告辞。回到牧天处理完这边的事,已经是中午时分。他放下手上的文件,拿起电话打给简云裳,让她直接来牧天吃午饭。 孕初三个月的危险期结束,她便回了凌云亲自督办锁厂子弟小学的项目,还跟市教育局申请了设立幼儿园的手续,每天都忙着征地的事。 蒋牧尘原想让她一直在家休息,直到生下宝宝。耐不住她软磨硬泡,才答应她重回公司,如今见她忙得脚不沾地,肠子好险没悔青了。 后悔是一回事,不过医生说孕妇要保持心情愉快,因此他现在几乎成了她的专职司机。今天若不是因为王若风这事,他也不放心让她做司机的车。 虽然家里和公司的司机,都是有着多年驾车经验的老师傅。说到底,少一秒不见她,他这心里就落空空的,像似缺了一半似的。 由于沈如眉陪着钟长儒去外地朝山拜佛,为钟家老太太80大寿祈福。他们这几天基本都留在牧天吃午饭,晚饭偶尔在公司吃,偶尔回沁梅园。 挽好袖子进了厨房,他恍惚发现添置的东西越来越多,自己的手艺也越来越好。能看着简云裳胃口大开,再看看她逐渐隆起的腹部,这种溢满幸福的满足感,和谈成生意完全是两码事。 想着,他翻开营养师给简云裳留的菜单,动作麻利的系上围裙,开始处理食材。 半个小时后,简云裳披着一身阳光的味道埋进厨房,径自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撒娇道:“厨神,中午我们吃什么?” “油烟大,你先到外面休息。中午和鲫鱼汤、上汤芽菜,凉拌野山菌,还有文昌鸡。”蒋牧尘宠溺的亲亲她,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 简云裳松手,满足的踮起脚亲他脸:“好了叫我。” “去吧。”蒋牧尘心里甜得发酥。医生说过了三个月,可以适当进行某些运动。他其实很想,不过又担心她肚子里的那两个不安生,一直压抑着没提。 5分钟后,热腾腾的的三菜一汤上桌,两人洗完手刚坐下,卓辉忽然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说是有天大的好消息。 “去洗手!”蒋牧尘怒瞪他一眼,心里郁闷极了。臭小子明知道他们中午留这边吃饭,还故意挑这个时间回来。 卓辉缩了缩脖子,赶紧去把手洗了,坐下一边吃一边说:“嫂子,明年全运会的安保工程,公司中标了。另外乾州分公司已经筹备完毕,马上就可以挂牌营业。” “嗯,那边的市场情况如何。”简云裳点点头,她亲自抄刀写的标书,没有不中的道理。 卓辉一说到工作,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非常不错!目前签下合约的有四家银行、三所高中,还有四家大型超市。” 简云裳当初对乾州的市场就很看好,索性做个顺水人情:“你小子挺能耐啊!这样吧,乾州的分公司记到你名下,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个总裁了,该培养下自己的得力助手。” “这不行!我已经拿了公司的股份,分公司还是留给云容吧。”卓辉吓得筷子都放了下来:“再说我若拿了,陆逸凡心里怎么想。” “我把牧天影业给逸凡了,他和牧霜合作的不错,反正两家公司互补相成,算是提前给他们的结婚礼物。”蒋牧尘淡淡开腔:“你嫂子说给你了你就接着。” “哦……”卓辉讷讷拿起筷子,心说陆逸凡那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把蒋牧霜追到手,委实让他大吃一惊。 工作的事说完,三个人默默吃完午饭,卓辉留下洗碗,简云裳则跟着蒋牧尘,去了总裁室对面的健身室消食。 健身室很大,两人手牵着手,沿着落地窗漫步。秋日的阳光热烈的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气氛温馨而祥和。 走了约莫两圈,简云裳忽然说:“妈这次跟钟叔出去,心情好像开朗了许多。早上给我打电话,还说她给宝宝求了平安符。” 他们原来是计划趁着夏天去一趟沙漠,后来因为蒋牧尘出国,这事便一直往后推。很多时候,简云裳觉得钟长儒的等待很傻,但又羡慕那种一根筋的执着。 我喜欢你,所以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哪怕你从未喜欢,哪怕甚至不为所动。简云裳自认做不到如此,除非对方肯回应相等的感情,否则所有的等待都是个笑话。 钟长儒的等待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至少有生之年,他终于等到沈如眉,愿意和他一起徜徉于祖国的河山之中。即便只有一次,也足以让这份等待变得圆满。 短暂的沉默之后,蒋牧尘轻轻从身后将她抱住,视线没有焦距的落在窗外的某一处:“妈不让我干涉她的事,其实我也很希望她和钟叔,能有个比较好的结果。” “她好像在担心,说年纪太大,无法给钟叔生儿育女。”简云裳歪头枕着他的胳膊,心里格外的舒服踏实:“就是不知道钟叔怎么想。” “钟叔不在乎这个,否则早几十年就结婚生子了。”蒋牧尘眯了眯眼,原来那天在客厅听见的生儿育女,是指这个。他还以为是沈如眉私下,又给她洗脑。 “说的也是。”简云裳说着转过身来,面对面的看着他:“在我之前,你有没有找过女人。” “没有,我保证!”蒋牧尘眼皮跳了跳,一丝不漏的看着她眸底的狡黠之色:“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解决……” “咦,你变聪明了啊。”简云裳捂着嘴笑起来,显然是故意的。 蒋牧尘可不会这么轻松放过她,双手环上她腰,紧紧将她固定到自己胸前:“你答应过的福利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简云裳脸颊热了热,心虚的别过脸:“无凭无据!” 蒋牧尘凝视着她娇羞模样,忽然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公司里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卓辉他们三个。两人趁着天气不错,在周末这天,约了沈亮夫妇还有箫碧岚、钟闲庭,一起去红叶谷度假吃烧烤。 时至九月,漫山遍野的红叶,美得让人窒息。箫碧岚和墨珍都是第一次来,见到此等美景,忍不住拿出手机各种拍照。 院子里苹果和梨子,也正好熟的透透的。蒋牧尘吩咐佣人去摘了部分回来,切成果盘装好,跟着便带着沈亮和钟闲庭,去院子里烧烤区做准备。 三个女人在院子周围逛了一圈,一起上楼去了露天的泳池游泳。 泳池是恒温的,阳光温煦又明亮,箫碧岚舒舒服服的游了几个回合,停在简云裳身边,语气幽幽的说:“云裳,我羡慕死你了……” “干嘛羡慕我,钟闲庭对你不好啊?”简云裳笑着打趣,并悄悄和墨珍交换了下眼神:“这么二十四孝的男朋友,你不要,多的是人抢。” “呸……”箫碧岚郁闷的啐了一口,佯装生气的问:“谁跟你们说他是我男朋友来着。” “还不是啊?那得让他多努力努力。”墨珍接过话头,歪头做思考状:“我听说赵子重送的玫瑰花,差点把国安的办公楼埋了,有这回事吧。” 箫碧岚闻言,立即嫌恶的撇嘴:“呸呸呸……那个比女人还好看的死男人,比钟闲庭还不如。” “哦,赵子重不如钟闲庭,这么说你心里其实已经做了选择。”简云裳适时收了套子:“你一直不明确表态,该不会是因为,你以前扒过人家的裤子吧。” 箫碧岚震惊的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简云裳看:“你怎么知道我扒过他的裤子?” 简云裳楞了下,心说真给说中了。尔后毫无形象的跟墨珍大笑起来:“我觉得你还是从了他吧,货都验了是你还想退。” 箫碧岚默了默,涨红了脸骂道:“有你们这么做朋友的吗!”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另外两人,异口同声的答:“有!” “……”箫碧岚郁闷的潜进水里,又游了一圈才爬起来套上浴袍,进了棚子里躺到她们中间。喝完果汁,见楼下还没差人上来催,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她们事情经过。 毕竟这事在她心里压了好多年,原想一辈子不会跟钟闲庭有交集,结果为了追宋青山,阴差阳错的进了国安,简云裳又嫁给他最好的兄弟。 彼时大院里的一群小孩玩红蓝阵营,夺取院中唯一的一处游乐设施——滑滑梯。 箫碧岚作为蓝方的冲锋手,第一个穿过障碍,本来有机会夺旗抢占阵地的,谁知半路里冲过来一个小胖子,和领着小胖子玩的钟闲庭。 鉴于当时的情况,她夺旗心切又误认敌手,情急之下便使出了阴招。 那会正是大夏天,男孩子穿的都是松紧的中裤,和小背心。已经12岁的钟闲庭毫无防备,一下子被她扯掉了裤子,还是里外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好像确实看得很清楚,然后嗷的一声怪叫,瞬间一口气跑回家。 “你们说,他是不是发现了我就是那个扒他裤子的,所以才这么死心塌地的想让我负责。”箫碧岚说完,神色哀怨的看着两个死党。 “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墨珍闲闲的咬了一口苹果,揶揄道:“你就说,我看过你的那什么,你还记得吗。” 箫碧岚哼了哼,狠狠咬开苹果:“墨墨,你也太不正经了,已婚妇女的脸皮果然厚。” “还勉强,其实你也可以这么说:嗨,我就是十几年前扒了你裤子的那个女孩,我们在一起吧。”墨珍不理会她的嘲笑,接着说:“要不还可以这样,直接把他裤子脱了,然后说:我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大。” “啧啧,墨墨你这个闷骚的家伙,原来这么流氓!”箫碧岚又气又好笑:“我觉得都不行,反正心理阴影挺重。” “别心理阴影了,那个比你好看的男人来了。”简云裳闲闲插话,抬手指着入谷的小径,好笑的说:“看来今天会很热闹啊。” “说我不在!”箫碧岚烦躁的从躺椅上起来,迅速去了更衣间。 简云裳忍不住失笑:“这里是蒋牧尘私人的地方,他想进来也没那么容易。” 正说着,远远的又有车子出现。这次来的是顾旭之,蒋牧霜,后面的车子没见过,大概是蒋牧尘的朋友,又或者是谁换了车。 “不是说好就我们六个的吗,怎么来了那么多的人?”墨珍伸头看了看,直觉不对劲:“云裳赶紧换衣服,我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寻常。” “好。”简云裳原想说,有事可以电话联系,何必大老远跑过来。转念一想,进谷之初大家都把手机关了,只留着飘渺和天玑的系统,保持运行状态。 换好衣服来到楼下,几个男人已经全部聚集在客厅,就连秦湘雅也来了。 感觉到事态严重,大家都不怎么说话,而是沉默的看着蒋牧尘和顾旭之一起,打开投影。当简云裳看清画面上的人,顿时眼前一黑,直直倒进箫碧岚怀中。 蒋牧尘阴沉着一张俊脸,飞快跃过茶几,迅速将她抱去客房安置好,同时吩咐屋里的女性都去房里陪着。 客厅投影幕布的画面上,一名看不出面目的男子在设备齐全的实验室中,熟练的做着化学实验。在他身后的椅子上,简云容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张椅子上,脸色苍白的昏睡着,嘴巴也也被胶布封住。 男人把手中药水混合后,直接给关在笼子里的兔子注射。不过几秒的时间,那只灰色的兔子便抽搐着,痛苦死去。他似乎很享受的看着死去的兔子,然后缓缓转过头,面对着镜头说:“交出病毒原液,否者下一阵,我会往那个男孩身上打。” 从进门就一直沉默的赵子重,摁了摁眉心,心情沉重的说:“很抱歉,我今天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气氛凝固,没人回答他的话。 良久,秦湘雅从客房里出来,见大家似乎还在观看视频,脸色肃然的开口:“谁知道云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三个小时前,我接到云容同学的电话,说他早上出学校去吃早餐就再也没回来。”说话的是一起来的老师:“收到这个视频后,我也不知道找谁只好去了凌云,后来就来到了这里。” “早上失踪到现在,算起来应该是7个小时这样。”蒋牧尘冷冷开腔:“赵少,能不能麻烦令弟一件事。” “你说,子敬的命是你们给的,我想他不会拒绝。”赵子重偷偷看一眼客房的方向,无奈叹气。 他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这段时间为了追求箫碧岚,他差不多成了国安的门卫。见顾旭之似乎很急的样子,他才想也不想的跟过来。 只是没想到,他要找的人居然是蒋牧尘夫妇,更没想到简云容会被人绑架。 蒋牧尘压着火气,再次开口:“稍后我会告诉你需要他做什么,眼下只能先麻烦你帮我把这位老师送回学校。 “好!”赵子重重重点头:“我会安全的把老师送回学校,这个还请蒋少放心。” “谢了。”蒋牧尘平静说完,旋即起身:“那就先失陪了。” 赵子重也站起来,目光不经意的落到画面中简云容身上,无奈的吁出一口气:“好说。” 送走赵子重和简云容的老师,一行人随着蒋牧尘一起去了别墅的地下室。 自从上次在M国惠特市,见识过宋青山的那个地下控制中心,蒋牧尘回国后跟钟闲庭商量,把这里的地下室也做了改造。正好在冷睿辰他们几个的帮助下,牧天买到了一颗尚可使用十年的旧卫星。 经过钟闲庭和沈亮的改进,全新的、功能更齐全,且操作更加的流畅的卫星信息接收器,已经全部制作完成,并命名为天枢。 今天过来,烧烤是其次,主要还是想宣布这个消息,没想到宋青山还不安分。 当日不亲手补枪将他杀死,只是念着他到底是蒋千学的亲儿子,并且身受重伤,即使活下来也是废人一个。没想到他竟然变本加厉,都瘫痪在床了还如此的张狂。 调试好新的接收器,蒋牧尘将简云容身上跟踪器数据输入系统,跟着冷静下达命令:“顾局,为了保证云容安然无恙,我想和你借用沈亮。秦师姐,云裳拜托你们几个女孩子帮忙照顾,并给我们提供最新最准确的信息。闲庭,你跟我去救人。” 顾旭之听完他的安排,极度不服:“蒋牧尘,那我呢?云裳再怎么说在我心里也是跟妹妹一样的,出了这么大事,你竟然让我袖手旁观!” “那你就和沈亮一组,我们兵分三路!”蒋牧尘说着,调出卫星地图,并锁定简云容的所在的位置。 确认他还在市区,蒋牧尘立即进入交警的视频监控系统,找出他早上被绑架的视频。从清晰度很高的画面中可以看到,他其实已经吃完早餐,正在往校门的方向走,和他同行的是一个女孩。 8点05分,一辆黑色的无牌沃尔沃,突然停到距离校门不过百米的地方。简云容路过之时,那女孩并未在身边,而且他的样子也不想是掳走,反而像似被人请到车上。 蒋牧尘反复观看过简云容被绑架的画面,依然找不到可以确认绑匪身份的信息,遂决定先救人。 根据他目前所处的位置,大家定好营救计划,旋即带上全新的天枢,又从武器库里拿了趁手的武器,迅速返回市区。 秦湘雅留在地下室,亲自动手试了下天枢,熟悉这套系统的操作方法后,飞快跑回楼上。 简云裳有孕在身,而且还是两个宝宝,刚才那一下晕厥必须要让医生检查过才能放心。回到地面,她通过手上的天枢,轻易找到了距离谷中最近的一家医院。 转去客房简云裳还没醒,她交代两句,随便拿了辆车,匆忙出谷。 虽说有蒋牧尘在,简云容一定不会有事,可她心里依旧充满了不安的情绪。 ------题外话------ 咳咳,昨天去医院复查了。今天差不多满血复活,大概从明天开始更新的时间会固定到早上。疯子爱你们~么么哒~ 谢谢下面几位美人:xwwsh、csb01466、vicky045、江山1977送给疯子的票票~╭(╯3╰)╮ 020、胸口比较厚 更新时间:2014-9-26 14:57:28 本章字数:16862 京都东郊,玉英山脚下待拆迁的一片废弃的工厂厂房,灰扑扑的延绵数里。 靠近原京都化工三厂厂区的职工楼,如今东搬西搬,留下的只剩一些无依无靠的孤苦老人。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将破败不堪的职工楼,晒出了80年代旧照片的历史韵味。 一辆黑色的无牌沃尔沃,扬起一路灰白的尘雾,远远的从市区的方向开过来,径自停到职工区最里面的一栋楼前。 崭新的车身,反射着耀眼明亮的阳光,两名一高一矮,穿着十分随意的男人先后从车上下来。两人靠在车边悠闲的抽完一支烟,跟着打开后座的车门,将一只麻袋扛到肩头,步履轻松的上了楼。 不知建于哪年的老楼,只有三层高。外面的墙皮在日晒雨淋中早已剥落,露出里面布满霉斑的青苔的红砖。男人走路的动静很大,每一步都在楼道里发出闷闷的回声。 来到三楼,他们打开其中一间房的房门,将麻袋扛了进去。 “你快解开吧,老板说这小子和屋里的那小子都不能死。”矮个子喘了喘,又摸出一支点着:“这老板真大方,说送车就送了哥一辆。” 高个子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解开麻袋口的绳子,将还在昏迷当中的简云容移出来放到地上,跟着转去另外的房间,找来一卷十米长的绳子,利索的将一头捆到窗户上的钢筋,另外一头捆到地上的简云容身上。 这房子已经许久不住,家具也早在搬家的时候,搬了个干净。为了防止简云容逃跑,他不得不多绕了几圈,比捆粽子还结实。 “差不多就得了,你歇会,我下楼给隔壁那个送点吃的,别给饿死了。”矮个子见高个子已经处理好,随手将烟和打火机都递过去,自己开门蹭蹭蹭的往楼下跑。 老房子的隔音原就不大好,加上矮个子说话嗓门奇大,已经三天没有进食的许振霆,听清门外的动静,眼底骤然燃起求生的希望。 两个月又10天,若不是凭着一口气撑着,他不是被饿死,也会被那两人折磨死。 安静片刻,门外再度响起男人说话的声音:“我给他送进去,顺便问他要不要上厕所,我可不想帮他打扫。” 说话的应该是高个子,他被关的这些日子里唯一能听到的人话,就出自那两位之口,要分辨出来并不难。 “方便的时候得绑结实了,那小子心眼多。”回话是矮个子,听着声应该在喝水。许振霆挣扎着,慢慢张大眼睛,等待那扇破旧的房门开启。 这种堪比出土文物的老式的职工楼,房子里是没有厕所的,加上住户全都已经搬走,水也没有。于是每次方便,都成了一种煎熬和耻辱。 他的身上绑满了绳子,被那两个打手遛狗一样,带到楼后的不远的空地上,就地解决。活了三十来年,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窝囊,也是第一次在夏、秋交替的季节里,如此长时间的不打理自己。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高个子拎着一只快餐盒进来,重重的往破茶几上一扔,冷笑道:“要拉还要吃快说。” 许振霆平复下胸口的恨意,哑着嗓子淡淡开口:“我想去方便。” “就你他妈事多,再想跑老子下次饿死你!”高个子骂了一句,轻蔑的朝他脸上吐了口浓烟,跟着招呼外面的矮个子进来:“哥,这小子要先拉。” “来了。”矮个子晃着脑袋,手里夹着一支烟,吊儿郎当的进来帮忙解了绳子,跟着一前一后将他推出去。 长时间的禁锢,导致许振霆体力严重透支,贫血的状况也十分严重。起身的瞬间,他眼前黑了下,等适应过来,人已经被推搡着来到客厅。 看清地上的人是简云容,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跟着胸口急速起伏,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宋青山一定是疯了!简云容只是个孩子,他竟然如此狠毒。 然而不等细想,背后便挨了一脚,整个人狼狈趴到地上。 他摔倒的地方离简云容很近,近到可以看清,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马上就会醒来。许振霆心底大骇,立即像爬行动物那样,挣扎着使劲挪动身体。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不能…… 他了解简云容,如果发现自己也在这里,他必定会马上相认,如此一来多疑的高个子肯定要将他们分开。而一旦分开,他想要被解救的愿望,会更加渺茫。 “没劲……”高个子似乎很不耐烦,他淡漠的瞥了一眼简云容,动手将许振霆拽起来,粗蛮的往外拖去。 昏头昏脑连滚带爬的来到楼下,许振霆迅速冷静下来,思考着等会回去,如果简云容真的醒了,自己该如何蒙混过去。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解手,不过既然来了,只好尽量拖延时间。矮个子见他磨磨蹭蹭,低低的骂了声,转身先回了楼上。 又等了大概五分钟,高个子见许振霆还没解完的意思,眯眼盯着职工楼的方向,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你他妈能不能快点。” “好了……”许振霆有气无力的回了句,刚站起来,后背又挨了一脚。 高个子骂骂咧咧的回到楼上,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粗鲁,直接将许振霆拖死狗一样进房间,重新绑好。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他回到客厅,见矮个子又在抽烟,忍不住可怜巴巴的说:“哥,我能不能试下那车,就在楼下开两圈。” 矮个子看了看地上的简云容,又去房间里看过许振霆,爽快点头:“走吧,好车子开着就是舒服我告诉你。你都不知道,那方向盘摸着,心里这叫一个舒坦……”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听不见了,许振霆才努力睁开眼,竖起耳朵等着汽车马达的轰鸣离开。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不过十几秒,楼下传来的动静终于停歇。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的喊道:“云容,你是不是醒了。” 简云容脑袋昏昏的,还没搞懂自己如何出现在这个地方。骤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男人枯瘦如柴,露出来的半张脸上又黑又脏胡子拉碴的,根本看不清本来的面目。简云容头疼欲裂的看了一阵,依然看不出是谁,只好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 “云容,我是许大哥。”许振霆许久不照镜子,但是身体发出的异味不断的提醒他,必须要逃出去。 简云容差点吓傻,他艰难的坐起来,努力甩了甩脑袋,试图甩开那种让人昏昏欲睡的麻木感。可惜一甩,太阳穴反而更加刺痛。 “许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平复下情绪,简云裳想起蒋牧尘给自己的东西,立即挪着身子往墙面靠过去。试了试踢脚线的硬度,他往后仰倒,不断的磨着左手小指上的戒指。 这个戒指里包有可以卫星定位的芯片,不管是谁绑架了自己,都不会让他跟许振霆久呆。 许振霆背对着房门,身上的绳索又勒得比较紧,因此只能努力的扭着脖子,朝简云容望去。眼角的余光,依稀看见他蜷缩在墙边,翻腾心底的内疚渐渐化作热泪,滚滚而下。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开始研究所出内鬼的时候,他就不该听公安局的建议,将案子转到国安七局。更不该相信宋青山的鬼话,从而扯上简云裳。 若非如此,云容此刻应该安坐课堂,而不是像他一样,被丢弃在人烟稀少的荒远郊区。 “云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许振霆哽咽出声,嘶哑的嗓音不断呢喃:“云容……” 简云容想回答,但是不得不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将戒指拿下来。他相信蒋牧尘和姐姐,此刻一定已经在来搭救自己的路上。但是绑匪的意图不明,把戒指留给他,而自己手上还带着那只特制的表状计算机,这样或许两个人都能同时得救。 一分钟、两分钟……不知过了多久,带着小手指上的戒指,终于被摘了下来。 简云容甩甩头,挣扎着踢开脚上的鞋子,用双脚夹住戒指跳到客厅中央,紧张的说:“许大哥,真的是你吗?” “是我云容,你有没有怎么样?”许振霆激动回话,努力的扭着脖子去看他:“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我没事……”简云容冷静的目测了下距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戒指踢过去,叮咛道:“我估计他们很快会来人将我们分开,你收好戒指,不要让他们发现。” 许振霆应了声,使劲拽动绑在窗户的绳子,挪动着身子去够那枚戒指。 就在这时,远去多时的汽车马达声,倏然停到楼下。 简云容面露惊骇,焦急的看着许振霆的动作。 “不就是关个人吗,关哪不是关,真特么事多。” “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算了吧。听说新来的小子他姐,是凌云和牧天的大老板,牧天呀我们敲上一笔就可以洗手不干了。” 男人的对话隐隐约约传过来,简云容绷着神经,恨不得自己的手能随意控制长短,好搬许振霆拿到戒指。就在房门被打开的瞬间,许振霆也险险拿到戒指。 门里门外,两人皆出了一身冷汗。 “哎呦我说,这唱的哪一出啊?”矮个子见简云容脱了鞋子,上前就是一耳光扇过去:“兔崽子想跑是吧,看我不弄死你!” “哥,算了吧,赶紧带他走才是正事。”高个子余光瞟一眼房里的许振霆,又说:“老板说了,要是动作慢了,答应的30万就没了。” 矮个子听了劝倒是没在动手,只是嘴里依旧不干净的骂着污言秽语。 简云容因为许振霆已经拿到戒指,因此并不在意他谩骂。等着高个子将绳索割断,简云容光着脚被他们拖下楼,蒙上眼狠狠塞进车里,嘴巴也被缠上胶布。 须臾,车子发动,转瞬驶离这片家属区。 简云容对京都的地理不熟,也不关心自己即将被带往何处,心里甚至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蒋牧尘曾说,越是面对无知的危险,越要冷静。只要思维不被控制,才能发现对方的弱点,顺利脱身。 干燥无雨的天气,使得路面的灰尘纷纷扬扬,车子驶过之处白雾如龙。 自从政府下发拆迁令,这一片剩下的住户,更加稀少。因此李家兄弟的黑色沃尔沃,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从化工三厂的职工区出来,兄弟俩开着车在周围转了转,选中隔壁醋厂职工区的小楼。 撬门、绑人,顺便将窗户遮上,做好这一切兄弟俩分了烟,俯身趴在屋外的走廊栏杆上,开始低声商议。 房子的隔音相当差,简云容虽看不到,但两人的对话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开口闭口说什么老板,又提到准备给蒋牧尘发勒索短信,他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从早上到现在,至少过去了8个小时,也不知道蒋牧尘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屋外的走廊上,那两人的谈话内容,已经从如何能拿到钱,过度到拿了钱,要怎么花。听他心里一阵烦躁,又担心许振霆的安危。 失踪了两个多月,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必定饱受摧残,情况不容乐观。想着他不免暗叫一声不妙,戒指给了他,这样一来系统终端很可能会出现两个地点,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蒋牧尘的判断。 就在他惶惶不安的同时,两辆车子已经无声无息的进入东郊,隐蔽在即将拆迁厂房片区某处。 蒋牧尘从车上下来,打开地图看完地形,又核对了下卫星拍摄到的画面,冷静的叫来顾旭之:“顾局,你和沈亮去化工三厂,家属区2号职工楼,这里有个信息点,从系统反馈的信息看,芯片已经离开云容的身体。” “从这里到三厂的家属区,开车过去的话,目标会明显,如果附近有人看守,搞不好会前功尽弃。”顾旭之看着电脑屏幕,面色凝重非常:“你怎么看。” “你跑步的速度多少?”蒋牧尘不答反问:“从这里走直线到三厂家属区,大概1500五百米,你用多少时间能够到。” “最多不会超过5分钟。”顾旭之将卫星图像放大,指着他所说的直线,平静道:“从这里一路过去障碍不少,正好可以隐蔽。” “很好,我和钟闲庭负责去醋厂,随时保持联络。”蒋牧尘将天枢的系统设置完毕,回头招呼钟闲庭:“出发!” 一声令下,四个人迅速散开,兵分两路朝着不同的方向,迅速行进。 此时,远在红叶谷的简云裳已经苏醒过来,秦湘雅也将医生请到。做过简单的检查,确定身体无事,便由蒋牧霜驾车,送医生离开,她们四个则去了地下室。 打开天枢的卫星监测系统,简云裳一言不发的根据蒋牧尘发送回来的消息,将简云容目前所处的位置锁定,尔后开始查询沃尔沃的来源。 虽是无牌新车,只要是通过正常途径销售的,要查起来难度也不是很大。 边上的其他人也没闲着,大家都绷着神经,一心想把幕后之人找出来。尤其是视频画面中,那个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男人。 几分钟后,蒋牧尘告知已经接近目标,简云裳不放心的放大屏幕,启用最高级别的影像实时传输功能,查看蒋牧尘他们的行动进展。 就在这时,才打开没多久的手机,接到一个非常熟悉的来电——是许振霆。 简云裳把观察系统的事交给箫碧岚,不动声色的按下了接听键:“许教授您好。” “云裳,我今天刚回京都,有没有时间见个面。”电话这头,男人把玩着手中的红酒杯,清浅笑开:“另外,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见面恐怕不行,我现在在外面度假。”简云裳也笑,并伸手拽了下秦湘雅,示意她追查对方所处的地点:“估计得两天之后才回去,许教授是有急事吗?” “不急,既然你在度假,那等你回来再说吧。”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好玩,回头我再联系你。” “行。”简云裳笑着说完,又故意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有东西交给我,是什么东西。” “等见了面我亲自给你,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楚。”男人敷衍着,很快结束通话。 简云裳挂了线,急忙走到秦湘雅身边,焦急的问道:“信号发自哪里?” “市中心王府井附近。”秦湘雅说完像似想起什么,黛眉本能的拧了下:“还没最后确认,是否发自顾家别院。” “你别疑神疑鬼的,师兄绝对不是两面三刀,心思歹毒的人。”简云裳说完,想起顾旭之此刻正在跟蒋牧尘一起,前去营救简云容,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 几个人针对失踪多时,又意外出现的许振霆,简短交换了一下意见,继续盯着系统不放。 东郊,醋厂家属区,蒋牧尘和钟闲庭找到信息出现的小楼,一眼看到停在楼下的沃尔沃。 两人找好地方隐蔽,见有人守在楼上,经商议后决定利用沈亮的甲壳虫,攻其不备。钟闲庭打开装着甲壳虫的盒子,蒋牧尘则打开程序,设置完毕后,细细的甲壳虫便尽数飞起。 李家两兄弟还在口沫横飞的讨论,拿到钱是去出国玩一圈,还是去赌场赌一把大的,浑然不知危险已经临近。 “都这时候了,破地方还那么多虫子。”高个子见眼前无嗡嗡飞来几只黑色的虫子,嫌恶的用手挥开:“倒胃口。” 矮个子刚想说话,忽然身体发麻,浑身无力的滑了下去:“这虫子有毒……” “哥……”高个子惊恐的喊了一声,跟着也全身发麻的滑了下去,不敢置信的望着还在空中飞着的虫子。 太邪门了这是!不等两人反应过来,蒋牧尘和钟闲庭已经到了门外。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抬脚,一下子将走廊口的铁皮防盗门踹开。 “嘭”的一声巨响,李家兄弟两人吓得险些没背过气去。 而屋中的简云容,则是兴奋的挣扎站起,焦急的发出声音:“唔唔唔……” 蒋牧尘将走廊上的两个人交给钟闲庭,闪身进入客厅,见简云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含笑打趣:“吓坏了吧?” “唔唔唔……”简云容嘴巴被胶布缠着,根本没办法说话。 蒋牧尘心疼的拍拍他,动作利落的将绳索解开,同时帮他解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并拿下胶布。 “嘶……”胶布撕开,简云容脸上的毛发也被带了下来,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姐夫,你也太逊了这么久才找到我。” “时间也不算是太长。”蒋牧尘见他鞋子都没的穿,赶紧蹲下去:“上来,我背你下楼。” “不用了,我光着脚也没关系。”简云容摇头,出了屋子见外面的人已经被绑住,马上说:“许教授也被关在这附近。” “许振霆?”蒋牧尘刚问完就接到顾旭之的消息:“目标已被转移,你那边情况如何。” “云容没事,刚刚被转移的人,是许振霆。”蒋牧尘简短说完,吩咐道:“立即撤离。” 语毕挂了线,一言不发的扫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点头示意钟闲庭将人带走。 下到楼下,李家兄弟被塞进后座,蒋牧尘亲自驾车,回到他们车子停放的地方。跟顾旭之还有沈亮碰上头,大家各自回到车上,火速离开。 经过对李家兄弟的盘问,得知这附近除了他们,和前来带走许振霆的人,并没有安排其他的打手看着,一行人便匆忙返回市区。 由于担心简云容受药物影响,车子进了市区之后直接开往武警总院。简云容在蒋牧尘的安排,随着医生前去做检查,正好简云裳她们几个也赶到了医院。 得知简云容安然无恙,简云裳难受了大半天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蒋牧尘过去抱了抱她,小声道歉:“对不起,事情太急没法等你醒来。” “你又没做错,不需要道歉。”简云裳靠在他身上,温柔的与他十指相扣。 蒋牧尘含笑亲亲她的脸颊,又说:“云容说,他看到许教授了。顾局已经安排了人,继续跟踪信息,准备营救。” “营救?”简云裳反问一句,立即告诉他自己接到过许振霆的电话,并说了约见之事。 “这么说,现在是有两个许振霆!”蒋牧尘神色一滞,薄唇嘲弄勾起:“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倒想看看,他们玩的什么把戏。” 正说着,简云容做完检查出来,立即冲到简云裳身边,紧紧抱住她:“姐,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他们有没有虐待你?”简云裳五味杂陈的拍着他的背,心里一阵后怕:“以后不要随意走出校园,出去必须带着保镖跟着。” “我知道了……”简云容大致说完自己从被掳到获救的经过,可怜兮兮的撒娇:“我肚子好饿,鞋子也丢了。” 简云裳低头一看,见他脚上果然光着,顿时心疼的不行。之后,蒋牧尘通知沈北,派人过来将李家兄弟带走,一行人陪着简云容买完鞋子,沉默的去了南苑。 吃完饭,天色已经擦黑。墨珍因为沈亮和顾旭之回了国安,只好让箫碧岚和秦湘雅送自己回去,蒋牧尘夫妻俩则带着简云容返回沁梅园。 目送简云容上了楼,简云裳见蒋牧尘脸色不开,关心道:“云容已经安全回来了,你怎么还黑着张脸。” “我在想,哪个许振霆才是真的许振霆。”蒋牧尘揉了揉眉心,温柔揽住她的肩:“你接电话时,有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同,比如声音或者是说话的方式。” 简云裳想了想,说:“声音没有什么变化,有可能是他本人,也有可能是电子和声。” “我不想你冒险,若他再来电话,我陪你去见他。”蒋牧尘想起在M国时,亲眼看到的无数个宋青山,心底的恨意逐渐酝酿。 “好……”简云裳轻轻点头,跟着拉着他的手一起回了卧室。 隔天,简云容跟学校请了一天的假,留在家里休息。简云裳把公司的工作安排给卓辉,自己则陪着弟弟留在家中。 蒋牧尘一大早就去了牧天,处理完工作的事,立即联系顾旭之。 交谈得知,被软禁起来的许振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不停的换地方,行动小组的人,暂时无法实施营救。 蒋牧尘曲起五指,无意识的叩着桌面:“继续盯着,不要暴露行踪。” “我怕云容获救的事已经打草惊蛇,给云裳打电话的那个人,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露面。”顾旭之语气肃然:“方便的话我现在去牧天找你。” “老子还要做生意,有事直接说。”蒋牧尘闻言瞬间炸毛:“最讨厌你们这种公职人员,有事没事瞎登门。” “你至于吗!我这真是有正经事。”顾旭之对他突如其来的火气,简直感到无语:“不然我去见云裳。” 蒋牧尘听他提简云裳,心头的火气更盛:“不准你见她!半个小时后,顾家别院见。” “好。”顾旭之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别看蒋牧尘平时对自己恶声恶气,关键时刻肯帮忙的还是他。当然,他心里也清楚,蒋牧尘之所以愿意帮,其实都是为了简云裳。 驱车赶到顾家别院,他禁不住又想起,自己去盛世云裳接简云裳的过来那晚。如今回想,方深刻意识到,缘分这玩意,跟早到晚到没有任何关系。 他认识简云裳再早,也敌不过蒋牧尘的无孔不入。最悲催的要算薛立珩,处心积虑守在她身边三年,终因动机不纯,错失佳人还丢了性命。 有件事他一直没告诉简云裳,这别院是父母送给他的婚房。所幸,简云裳是从这里出嫁,也不枉他一番心思。 下了车等了不一会,蒋牧尘的车子便进了院子。 顾旭之站在廊下,友好的朝他点了下头,转身朝正院走去。 蒋牧尘跟上他的脚步,脸色古怪的扫一眼他的侧脸,淡淡的说:“睹物思情也没用,云裳现在是我的,以后永远都是。” “蒋牧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人真的让人讨厌。”顾旭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有你这么个朋友,真是让人心塞。” “没人说我讨厌,你是第一个。”蒋牧尘答的一本正经:“都这么讨厌了,还跟我做朋友,你也是够无聊的。” “……”顾旭之嘴角抽了抽,平静推开客厅的门。 各自坐下,佣人很快端了茶上来。顾旭之抿了一口,没好气道:“听说牧天买了卫星。” “嗯。”蒋牧尘淡淡的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顾旭之让他看的心里发毛,脸上却很平静的说:“能不能让我接入八局的跟踪系统,局里每年会固定的上交一定的费用。” 蒋牧尘嫌弃的站起身,背对着他走到窗前站定:“国安有自己的卫星,你干嘛不用,非要用我的。” “当我没说。”顾旭之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伸手端起桌上的另一杯茶:“宋青山的事你想怎么扫尾。” “我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余下的事我就不插手了,除非他不识相,继续挑衅我的底线。”蒋牧尘回头,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 “咳咳……”顾旭之强作镇定:“有些事何必说那么清楚。” 蒋牧尘睨他一眼,不悦的问道:“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这么做不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顾旭之不妨他会有此一问,想了想说道:“事情不能用简单的对错去论,如果当时他在国内,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你回避。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进了军营记得最清的,便是国家的利益大于一切。你已不是军人,所以无需内疚。” 蒋牧尘默了默,坐回刚才的位置,顺便将昨天简云裳她们几个,在红叶谷查到资料交给他。 顾旭之接过来翻了翻,剑眉逐渐宁城一个川字:“根据我手上掌握的线索,宋青山的旧部都清理完了,怎么可能还有遗漏。” “说明你的工作出了纰漏,回头再仔细查查。”蒋牧尘说完,想起昨天跟赵子重提的事,又说:“过两天我会准备一份视频,你亲自交给赵子重,让他通知赵子敬放到国际情报交易网上。” 顾旭之点头,沉默收起手边的资料。之后,又讨论了一下关于许振霆的事,两人先后离开顾家别院。 蒋牧尘回到沁梅园,厨房已经准备了午饭。简云裳见他回来,佯装随意的问他晚上有没有应酬。 回答自然是没有。简云裳放下心,若无其事的把简云容叫下来吃饭。 入秋之后,中午到下午的这段时间,阳光出奇的炙热。 京都王府井附近的驸马巷中,宋青山早年购置的那座宅子外,赫然出现一抹瘦弱身影——是李君铭。他停在门外犹豫了几秒,拿出钥匙将门打开,尔后迅速将门带上。 院子里地面上全是灰,只有通往主屋的那条线上,被脚印踩得十分干净。若有所思的扶了扶眼镜,他踱步走到主屋门外,再次打开门锁进去。 由于已经来了数次,客厅里所有的东西都十分干净。抬手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李君铭径自走到居中摆放的屏风后方,抬手摁下机关。 进到地下室,他将入口关闭后,直接走到沙发那走下,跟着打开电脑。 简云容在几个小时之内,就被人救走,这事他万万没有预料到。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及时汇报给宋青山,而是拖到现在。 “我说过没事的情况下,不要总是和我联系!”视频连接上之后,镜头前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闻男人嘶哑而且充满了痛苦的低吼:“你失败了!” “对不起,我低估了对方的反跟踪能力。”李君铭讷讷解释:“我已经在尽量补救。” “不必了,何明海呢。”宋青山费力喘着气,喉咙里火辣辣的疼:“让他来见我。” “好。”李君铭应了声,又问:“接下来怎么做。” “今晚8点,你去机场接简薇薇,切记不要让任何看到。”宋青山说完,再次痛苦的咳嗽起来。 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气流,如同打气筒正在打气似的,丝丝的刺激着人的耳膜。 喘了好一阵,那声音才歇了歇,又听宋青山如同鬼魅一般的嗓音响起:“接到人后,让她安分点,让你训练的人都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都是一些曾经犯过事的,死了也就死了。”李君铭极力保持镇定,但仍被他恐怖的嗓音吓到。 宋青山点了点头,又安排了一些别的事,结束视频后一拳打到墙上。 “宋先生,很遗憾的告诉你,您的伤我们医院已经尽了力。”医生的话依稀响过耳畔,他低头冷冷的望着自己失去知觉的双腿,眸中恨意喷薄。 没了双腿又如何,只要这具身体还活着,他就一定要回去,夺回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一切!顺便也让蒋牧尘尝尝,痛失家人被人背叛的痛苦! 另一边,李君铭关了视频,疲倦靠到沙发背上,揉着眉心陷入沉思。 为了重建泰美,他如今甘愿与虎谋皮,将来事情败露迎接他的有可能是死亡,也有可能是终身监禁。这样做到底值还是不值…… 入秋之后日短夜长,不到5点半太阳已经落到了远处的山脚,夕阳火红似锦。 简云裳淡淡的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建筑物,忍不住再次叮咛身边的简云容:“学校的安防系统已经升级,周一到周五没有特殊情况,不许你踏出校门一步。” “姐……”简云容哀声求饶:“你这一路都说了十来遍了。” “说你一百遍一千遍都不算过。”蒋牧尘插话,语气十分严厉:“你姐看到你被绑架的画面,直接就晕了过去,你小子没良心的也不关心一下。” “姐,对不起!”简云容低下头,不安的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学校食堂的饭菜实在太难吃了。” 蒋牧尘回头敲了他脑袋一记:“我明天就安排新的师傅过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了,我要是出去的话,会带着保镖。”简云容揉着脑袋,轻轻用肩膀撞了下简云裳:“姐,小外甥乖不乖?” 简云裳含着笑望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乖的很,再大一点就难说了……” “国庆我本来想和同学去旅游,你同意吗?”简云容眼看车子马上就要到,忍不住小声哀求:“暑假说去也没去成。” “到时候再说吧。”蒋牧尘直接替简云裳答了,跟着没好气的说:“我和你姐的蜜月都还没去呢,你着什么急。” 一码是一码……简云容默默闭上嘴,心想自己的旅游计划,恐怕又要泡汤了。 到了学校大门外,蒋牧尘不放心,亲自将他送进去,又站在保卫室看他走出好远才回到车上。 “晚上去吃火锅好不好?”简云裳挪了挪位置,轻轻握住他的手:“我好久没吃了。”好久没和他一起吃,简云裳不说,相信蒋牧尘心里也知道。 “依你……”蒋牧尘无奈笑开,跟着动手给她揉捏肩膀:“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抱我抱那么紧。” 简云裳抬眸看了眼司机,脸颊腾的一下红起来:“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蒋牧尘眯了眯眼,赶紧将挡板拉下来,跟着凑到她耳边笑道:“我觉得自己的胸口比较厚。” 简云裳无语,正好手机有电话进来,见是箫碧岚的号码不假思索的接通:“Anne。” “你们在哪?”这头箫碧岚看看钟闲庭,又看看赵子重,郁猝得只想吐血:“来国安接我。” “不去。”简云裳毫不犹豫的拒绝:“是不是钟闲庭和赵子重都在。” “简云裳你也太没同情心了!”箫碧岚气哼哼瞪一眼眼前的两个男人,忽然笑开:“我知道是谁把云容掳走的,你想不想报仇。” “给我十分钟!”简云裳说完,立即挂断电话。 ------题外话------ 咳咳咳~本来打算早上更新的,昨晚太困。加上刚刚病好,不敢熬夜~疯子食言了,默~ 021、谢谢有你 更新时间:2014-9-27 16:57:07 本章字数:16883 简云裳结束跟箫碧岚的通话后,使劲捏着手机,依偎进蒋牧尘怀中。餮翕众 蒋牧尘温柔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唇边含着浅浅的笑意,关心道:“幕后的人是不是找到了?” “Anne说她查到了,让我马上去国安接她。”简云裳说完,恍惚想起晚上的安排,立即回拨。 箫碧岚正满心欢喜,等着简云裳将她解救出苦海,谁想她的电话打过来,第一句就是:“我想了想,车子走的方向不太顺路,你自己不是有车有甲壳虫吗。” 对啊,她有甲壳虫怕毛!高兴挂断简云裳的来电,她马上背过身将包打开,跟着启动了甲壳虫的程序。 钟闲庭在甲壳虫身上栽了两次,心里对那东西排斥的不行,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即第一时间躲回车里。边上的赵子重就没这么好命了,没等明白发生了何事,身体便开始变得麻木无力,四肢根本不受控制。 得意的挑了挑眉,箫碧岚无视赵子重保镖投来的警告视线,心情愉悦的去取了自己的车。路过钟闲庭的车旁,她还有空闲,挑衅的朝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钟闲庭心里这个郁闷,一气之下转头就给箫碧诚去电话,表示自己不日就登门提亲。 电话这头,箫碧诚默默听他说完,冷静挂断,转瞬给简云裳打过去。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了,凡是她喜欢的,不管多难都要追,不喜欢的求也没用。 短暂的通话铃想过之后,耳边传来简云裳充满了疑惑的嗓音:“箫大哥,您有什么事?” 箫碧诚迟疑了下,委婉的问:“岚岚最近是不是再跟钟闲庭交往?” “应该是没有交往吧,怎么了。”这头,简云裳大致猜到他来电话的原因,好笑的说:“我觉得您直接问Anne更好。” 箫碧诚一听,顿时爽快的说:“那好吧,我回头自己问她。” 简云裳含笑挂了电话,抓着蒋牧尘的手捏来捏去:“你兄弟的好事估计不成了,箫大哥亲自来电话,问他和Anne的事。” “我怎么觉得应该是好事将近,要不要打个赌。”蒋牧尘圈着她的肩膀,眸底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狡猾:“要是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反之亦然。” 简云裳闻言,大方的将手伸过去:“成交!” 蒋牧尘将手覆上去,含笑点头。心想,回头得让钟闲庭加把劲,不行就用霸权手段。 简云裳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车子一到涮味斋楼下,便将他往楼上拉。雅间和菜早在他们出发的时候,鲍铭禾就准备好了,只等着他们到来。 进到雅间坐下,简云裳拿了茶叶,又把服务生支开,亲自动手给他泡茶。 蒋牧尘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视线顺着她的指尖一路描摹。她今天穿的很随意,一件灰色V领纯棉的长裙,外搭白色的针织衫。 因为怀孕的缘故,小腹已经现出柔润的弧度,上围更是突出得异常明显。特别是她微微倾身时,胸前欲露不露的沟壑,痒痒的勾着他的神经,惹得心底好似着了一团火。 明知这事急不得,心里总忍不住将她吃干抹净的念头,同时又略觉郁闷,不该这么早要宝宝。 简云裳低头泡着茶,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是还在为宋青山的事头疼,遂体贴的安慰道:“机会你已经给了,人家不稀罕也没辙。” “云裳……”蒋牧尘哑着嗓子唤了她一声,双眼跟擦了502似的,牢牢粘在她的胸口:“以后不穿这么性感的衣服好不好?” “呃……”简云裳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胸口,回头就给了他一拳:“你脑子怎么成天装这个。” 蒋牧尘默了默,狡辩道:“三个多月了,想想还不行啊。” “没结婚之前,你三十年都过来了,三个月才多久。”简云裳懒懒的瞥了他一眼,忽然又有些不忍心:“医生说至少得5个月以后。” 蒋牧尘无奈的笑了下,挪了挪位置,紧挨到她身边坐下,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当然不是!”简云裳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 蒋牧尘不信:“真没有?” “真没有……”简云裳拖长尾音,动手将茶水注入另外的杯子:“我就是想吃火锅了。” 蒋牧尘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姑且选择相信的揉了揉她的头顶,宠溺笑开:“馋猫……” 坐着喝了一会茶,简云裳汤锅已经烧开得差不多,遂放了茶壶,拉着他坐过去吃饭。 自从结婚,两人对彼此的喜好,都有了更多的认识。简云裳知道他不爱吃羊肉,嫌膻的慌,因此只点了肥牛和别的菜。 吃到一半,简云裳放下筷子,优雅的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摁铃叫来服务生。 “不够吃吗?”蒋牧尘讶异的看着她的举动:“我差不多吃好了。” 简云裳淡笑不语,双眸莹莹发亮的望着他,脸上满是深情缱绻的神色,看得蒋牧尘一愣。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说完,他筷子一放,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笑意沉沉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是有事求我,还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说完,深邃的星眸直直望进她的眼底,不舍漏掉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简云裳迎着他的视线,笑容明媚又温暖:“蒋牧尘,你长得很好看。” 蒋牧尘挑眉,似有些意外她的称赞:“然后呢?” 结婚这许久,能从她嘴里听到的好话,就数刚回国时,她称自己男神,别的时候从不见她表露情感。即使是怀孕之初,也未见她过多表示。原本今晚的安排就让他纳闷,这会只是更确定。 确定她有事瞒着自己! “然后……没有然后。”简云裳浅笑,伸手摸了下他的脸便去捏着他的耳朵,一脸温柔甜腻的笑:“皮肤也这么好,真是让人嫉妒。餮翕众” 蒋牧尘很喜欢她的触碰,但依然不放弃询问:“你真的没事要和我说?” 简云裳沉默着收回手,没有反驳,也没承认,只是弯着眉眼,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蒋牧尘狐疑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忍不住又问:“我脸上有脏东西?” 简云裳淡定摇头,唯独眸底的笑意,多了几分狡黠之意。 少顷,服务生敲门进来,恭敬的问道:“小姐,现在送过来吗?” “嗯,动作小心些。”简云裳含笑起身,一脸雀跃的亲自跑去门口等候。 蒋牧尘手里一空,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她。 过了一分钟这样,推车的轱辘声停到门外,简云裳走出去,不知跟服务生说了什么,雅间的灯忽然暗了下去,跟着全部熄灭。 蒋牧尘瞬间绷紧神经,身体亦迅速进入戒备的状态。 就在这时,简云裳推着推着摆有蛋糕的推车进来,嘴里轻轻哼唱:“祝你生日快乐……” 蒋牧尘身上的戒备迅速散去,胸口转瞬被绵绵密密的感动填满。他站在那里,目光深情的看着他的小女人,哼唱着生日歌朝他一步步走来。 烛火摇曳,朦胧映照着素淡的笑颜,那么美又那么的温柔恬静。胸口的位置,满的像是要溢出来,热热的,暖暖的感觉,瞬间浸润了所有的神经末梢。 “云裳,谢谢你……”嘴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到了最后却只剩平淡无奇的一句,能说出口。 “该说谢谢的那个人是我。”简云裳放开推车,主动走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腰:“生日快乐!我的男神。” “能不能换句好听而且通俗的?”蒋牧尘打趣,手臂渐渐收紧,等不及她回答,便深深吻上那双柔软的红唇。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怀里的小女人似乎喘不过气了,他才餍足松开:“我要许愿。” “好!”简云裳面色酡红的依偎在他怀里,好笑点头:“快闭上眼。” 蒋牧尘只是随口一说,见她当了真,索性缓缓闭了眼,双手合十的对着蜡烛口中念念有词。 须臾,他睁开眼,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拥着她一起将蜡烛吹灭。之后,简云裳向他发出共舞的邀请,蒋牧尘略迟疑,但是很快扶住她的腰,慢慢跳了起来。 由于场地限制,两人只跳了一会便回到推车旁,动手切蛋糕。简云裳为晚饭定的蛋糕不大,刚好够两个人吃的,等切完才吃了一口,他的吻再次落下。又一番缠绵之后,她又羞又恼的推开蒋牧尘,告知说在KTV定了包厢,并约了钟闲庭等人。 “不用那么热闹……”蒋牧尘心情复杂的拥着她,心里只想着,和她静静度过这个夜晚。 简云裳不乐意:“为什么不要,这可是我们娘仨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必须要热闹。” 听她提孩子,蒋牧尘一下子没了言语反驳,只是紧紧抱住她柔软馨香的身子。 过了许久两人才不舍分开,拿好随身的东西,准备出发前往KTV。蒋牧尘因为担心她碰到椅子,于是走在前面,刚打开雅间的门,却忽然顿住脚步。 “怎……”简云裳一句话没说完,嘴巴便被他温柔捂住。 身体本能升起防备,她站着不动,透过食指宽的门缝,眯着眼警惕盯着外面的动静。 “你就放心吧,我吃完马上跟你走。”说话的女人,头山带着一顶欧洲皇室风格的帽子,身穿着一条印染的波西米亚长裙,肩上披着一条驼色的披肩,看起来优雅又风情。 掩在帽纱后的那张脸,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不真切,却也知道定是美极,遑论那把诡异又熟悉的清冷嗓音。简云裳调动脑中所有的记忆,也没能想起,何时见过此人…… 震惊的抬起头,却见蒋牧尘眼底涌动着骇人的狠戾,心中骤然一凛。 片刻之后,对面的雅间门关上,蒋牧尘收回迈出一半的脚,轻轻将门合上。回过头,他从容的将她牵到里面的茶室,冷静告知:“是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连声音都有八分像。” “我?”简云裳指指自己,眸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忽然笑了:“谁这么爱我,爱到想要变成我的模样。” 蒋牧尘闭口不言,阴沉如墨的俊脸因为她脸上炫目的笑容,而出现了丝丝几不可见的裂缝:“这事开不得玩笑。” “我知道,只不过没想到简薇薇居然还有胆子回来。”简云裳笑意顿敛,目光倏然变得狠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暂草除根!这一次,我可不会傻到等她动手。” “别这么凶,会教坏我们的宝贝女儿的。”蒋牧尘安抚的亲亲她的脸颊,抬手覆上她微凸的腹部,温柔摩挲:“这种事交给我就好。” 简云裳闻言,眉目瞬间舒展开来。 几分钟后,两人下到楼下,蒋牧尘叫来保镖吩咐一番,跟着联系上顾旭之,说明这边的情况。 命令司机将车开到隐蔽的地方停好,两人手拉着手,安静望向窗外。 保镖上去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国安的便衣也随即跟上楼,简云裳曲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膝上敲着,慵懒开腔:“捏捏。” “好。”蒋牧尘失笑,松开她的一只手,转而专注的给她捏肩。 “你好像早就知道,她如此煞费苦心的伪装。”歪下身子躺到他的腿上,简云裳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第一眼的感觉如何。” “真要听?”蒋牧尘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细细的吮着,眸色寒了寒:“先是吃惊,然后恶心。” “恶心?”简云容骤然坐起来,表情认真的端详着他:“为什么会恶心。” “不知道,反正心理不舒服。”蒋牧尘低头看了眼腕表,远远看见保镖在出口处比划了个手势,旋即吩咐司机开车。 简云裳见他不想说,也懒得继续追问,再次懒洋洋的歪到他怀里,小声嘀咕:“牧尘……” “嗯……”蒋牧尘摩挲着她柔软的耳垂,心驰神摇的应了声。餮翕众 简云裳微微瞌下眼皮,目光在他线条冷硬的下颚上辗转流连,嗓音渐渐变得娇软:“谢谢你!这一路走来,谢谢你始终陪伴在我身边。” 说着伸手勾下他的脑袋,红唇贴着他的耳廓,深情的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蒋牧尘心中一动,却觉不够的顺势偏过头亲了她一下:“就这样?” 简云裳默了默,干脆闭上嘴老老实实的躺回去。 转眼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KTV门外。这里同样也是牧天的产业,因为蒋牧尘的工作经历,这里的准入条件多如牛毛。 未满十八岁的禁止抽烟喝酒,不得携带任何危险品入内,不得在店内吸食大麻,不得自行叫来小姐。即便如此,生意依然火爆。 牵手进入大堂,立即有侍者恭敬上前引路,并告知雅间内已到的客人人数。 侍者态度不卑不亢,站姿也极其的端正挺拔,让人有种小兵在跟领导汇报工作的即视感。再看其他的侍者,每个人皆是如此,心下暗暗佩服。 简云裳鲜少踏足娱乐场所,眼见他对KTV也进行军事化管理,忍不住莞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进错了地方。” “这里一直是卓辉再管,我都不过问。他去凌云之后,是陆逸凡接手,定的规矩也比以前多了一条。”蒋牧尘不掩得意:“凡是大学未毕业的,不准开豪华厢。” “噗……”简云裳大笑:“都这样了还有人来,太奇葩了。” 蒋牧尘侧眸扫她一眼,脸上划过一抹无奈。他定这些规矩,无非是不想店里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怎么就奇葩了。 当初夜色多神秘,多霸道,还不是让自己说毁就毁。 说话间,带路的侍者忽然停下来,倾身打开包厢房门并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俩太能磨蹭了!”简云裳人还没进去,就听箫碧岚在里边嚷嚷:“必须罚酒三杯。” “你不愿意等可以晚些来,又没人催你。”钟闲庭凉凉接话:“云裳嫂子不能喝酒,你有点脑子好不好。” 箫碧岚一听瞬间不乐意了,她转过头狞笑着盯着钟闲庭,不疾不徐的问:“你刚才说谁没脑子?” “我是说我没脑子!”钟闲庭不咸不淡的望她一眼,浅笑道:“是我没脑子,居然傻到去质疑白痴的智商。” “你!”箫碧岚气急的瞪他一眼,忽然阴测测的笑起来:“大本钟,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法治你?” 简云裳和蒋牧尘听到这,忍不住相视一笑,齐齐过去将两人隔开。 墨珍长吁一口气,随口问起怎么突然调用顾旭之的人。 “简薇薇回来了。”简云裳说的云淡风轻:“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给她办一办接风宴。” “啧啧,这个死女人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居然还敢回来。”箫碧岚轻嗤一声,摩拳擦掌的笑开:“既然是接风宴,没有不请我的道理,云裳,记得给我留个位置。” “都有,我最讨厌被人山寨。偏她不识好歹,居然敢整容成我的样子,还学我说话。”简云裳又笑:“今天是牧尘的生日,我们先唱歌,完了一会一起过去。” 箫碧岚扫一眼蒋牧尘,视线落回到简云裳身上:“哎呦……云裳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体贴了,我可记得婚礼那会,有人好像要上断头台一样,百般不情愿。” “……”简云裳默。 蒋牧尘则是一脸得意,毫不避忌的将她拥进自己怀里。 墨珍捂着嘴笑了一会,开口解围:“此一时彼一时,云裳看人的眼光虽然不怎么样,好歹落了个好的。” 这话听着像是好的,细细一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箫碧岚平时就是个人精来的,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揶揄之意。起身挪到墨珍身边,夸张的抱住她大笑:“哎呦,墨墨我真是爱死你了。” 然而下一秒,墨珍便被沈亮拉着,稳稳的换了个位置。 简云裳见状,忍不住给沈亮竖起大拇指。 笑闹过后,大家开始点歌点歌,快11点的时候顾旭之披着一身倦色,匆忙赶来,随他一起过来的,还有胡霖、沈北、蒋牧霜、陆逸凡和卓辉。 除去求婚仪式结束,就匆忙离去的伴郎团,蒋牧尘在京都的朋友兄弟基本到齐。简云裳客气道谢,并吩咐侍者将蛋糕送进来。 照例是点蜡烛、唱歌、许愿,蒋牧尘脑海里始终盘旋不去的,依然是在涮味斋时,简云裳单独为他庆祝的画面。 因为都不是外人,大家切完蛋糕,又玩了好一会才散场。 夜里11点,四辆车子平稳的穿行于夜色下,陆续抵达王府井附近的顾家别院。 简云裳原想将简薇薇关到简家大宅,考虑到和她一同被抓的李君铭,可能跟许振霆失踪一事有牵扯,这才临时改变主意。 顾家别院这边的线路都是现成的,而且自上次抓了宋悦、何蓉蓉,顾旭之便重新弄了个机房,所有的电脑都是最高配置,且院中的保镖也陆续增加。 进门后,一行人全部去了正院,讨论她和李君铭出现的原因,以及宋青山在这个时间派她回来的用意。 交谈中,顾旭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兴许是太过专注,刺耳的铃音吓了大家一跳。 顾旭之尴尬一笑,赶紧拿出手机,上外面去接通:“梁所长,这么晚来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急事。” 这头,看守所的梁永生梁所长清了清嗓子,焦急的说:“那个你们送来的女犯人昨天突然中毒,今天家里人就上所里来闹,这边都乱套了。” 顾旭之闻言剑眉立时蹙起,冷静的说:“你说说具体情况。” 梁永生翻开卷宗,语速平稳的开始讲述。大意是昨天早餐之后,女监的管教巡房发现何蓉蓉昏倒在禁闭室,立即电话通知120,结果到医院做完检查才知道身中剧毒。 关键是整个看守所,就她一个人中毒,别人都没事。而且今天一早,马上有家属上看守所门外拉条幅,指责他们草菅人命,还上医院闹事。 “看来对方早有准备啊。刑警那边介入没有。”顾旭之听罢,淡淡的说:“等刑警的调查结果,如果查不出真相,我再安排人过去从旁协助。对了那女孩现在情况怎么样。” “刑警已经介入,我们现在全部都在接受调查,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晚打你的电话。另外,那女孩是好不了啦,医生说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会能醒过来,不过就算是醒了也会便植物人。”梁永生叹气:“消息本来被压了下去,谁知道一个小时前,女孩的家人冲去医院,把值班的护士和医生都打伤,看情形明天会很热闹。” “确实很热闹……”顾旭之平静的交代一番,结束通话返回客厅。 沈亮见他脸色阴霾,主动问起电话的事。 顾旭之隐约觉得事情跟宋青山有关,因此也没隐瞒,直接把从梁永生那听来的消息,仔细说了一遍。 蒋牧尘听完,没什么情绪的跟钟闲庭交换了下眼神,沉着开口:“去机房。” 顾旭之默了默,先行过去开门。他重新的布置的机房,就是原来简云裳住这边时的工作室,除了电脑是新的,别的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等着电脑全部开机,蒋牧尘打开天枢的信息监控系统,迅速找出看守所所有管教和各个领导的信息。从宋青山救出简薇薇,不难看出他早就在看守所,安插了得力的人手。 想必何蓉蓉突然王若风已死之事,间接影响到了他的某些计划;又或者,这个女孩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没了利用的意义,不得不暂草除根。 不管是哪一种,既然他不断的露出他在京都布下的网,他就一点点的跟着收了,直到将他也收服。 一时间,大家谁都不说话,机房里安静得只剩键盘声。 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钟闲庭忽然摘下耳机,嬉皮笑脸的挪着椅子转到简云裳身边,不掩得意的说:“云裳嫂子,你捡了个大便宜。” “便宜?”简云裳狐疑望他一眼,正巧显示器的屏幕上,闪过数条重要信息。她侧眸扫了眼,旋即笑开:“确实捡了个大便宜,Anne你的谎话成真了。” 她这么一说,箫碧岚顿时跳了起来:“这么好命。” 其余人这时也纷纷摘下耳机,脸上无不洋溢着激动的笑意。蒋牧尘始终不言不语,直等着打印机将资料全打出来,才施施然起身,将资料整理了下递给顾旭之:“找个人送去给沈北,另外媒体方面你跟部长申请镇压。” 顾旭之不客气的接过来,嘴里却没好话:“我怎么觉得我这局长的位置,应该让给你来坐。” “老子不稀罕,再说你少在我面前装,惹急了这事我还着撒手不管了。”蒋牧尘瞪着他,同样没好气:“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有啊,你都看见了不是。”顾旭之噎他一句,迅速拿着资料闪人。 其他人纷纷捂嘴窃笑,跟着一起往外走。 踏着清冷的寒霜来到北院,蒋牧尘上前叫来保镖问了些情况,径自打开关押着简薇薇的房间。 灯光亮起,瑟缩在地上的简薇薇眯了眯眼,等适应光线后,本能的惊呼出声:“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蒋牧尘不悦的的压下眉峰,没做声。箫碧岚自从在M过见识过数不过来的宋青山,再见简薇薇便没了最初的震惊感。只有墨珍一直盯着她,但是同样没开口。 简云裳因为身怀有孕,只是走到一定的距离,居高临下冷冷的端详着那张,还略带浮肿的脸,笑道:“好久不见啊妹妹,我给你办的接风宴怎么样。” “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请你立即放了我,你们这是软禁。”简薇薇压下蔓延心底的恐惧,愤怒的瞪着简云裳。 这个贱女人!害得她身败名裂,几次险些丧命。如此恶毒的女人却越过越好,简直没有天理!视线从她脸上一路下移,落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一个阴狠的想法瞬间成型。 这辈子,她早早就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这一切全都拜简云裳所赐!若不是她那个自私的妈,不肯接受她和余子莺的存在,事情也不会闹到这般田地! 正想得出神,忽听墨珍喜怒不辨的说:“下巴削得有点狠了,云裳的下颚骨可没这么平。眼角开得也有些大,导致双眼无神,鼻头的位置也没捏好,怕是还没完全消肿吧。” 她刚说完,箫碧岚立即走过去,伸出食指挑起简薇薇的下巴,嘲笑道:“啧啧,你看这一嘴谷筢子似的牙,居然还想冒充云裳,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说你蠢。” 简薇薇窝火扭头,时间甩开箫碧岚的手,怒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听不懂啊……”箫碧岚故作为难的拖长尾音,转身的功夫,素手一扬当即一个耳光扇过去:“清楚了吗!” 简薇薇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她的背影。余光见简云裳似乎没有防备,她挣扎着站起来,张嘴吐掉口中腥甜的唾沫,跟着猛的朝她冲过去。 “贱人!”箫碧岚后背好似长了眼睛,觉擦到她的意图,不等她靠近便迅速转身飞起一脚,重重踢向她的下巴。 脸是整了,可惜忘了把脑子也给换掉。别说大家都知道她的来历,就是这么多人在场,也容不得她伤害简云裳分毫。 简薇薇的双手原就被缚住,箫碧岚那一脚又狠又准,她哪里承受得住。只听一声闷响,以及一丝细不可闻的骨裂声传来,她顿时痛得蜷缩成一团,狼狈不已的叫骂道:“简云裳你这个贱人,迟早有天,你会遭报应的!” “怎么不继续装了?”简云裳鼓掌,脸上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我以为,你不会蠢到这么快承认身份,看来我太高估了你的智商。” “有本事你杀了我!你妈死了,你外婆也是被我下了药,才导致血压升高引发脑溢血。你大概没想到吧。”简薇薇冷笑,满意的欣赏着简云裳痛苦的表情:“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殊不知连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 简云裳紧紧的握着拳头,若不是蒋牧尘拦着,真想亲自上前给她个一个教训。 “云裳,你消消气,她这会已经穷途末路,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箫碧岚安慰一句,几步走到简薇薇身边蹲下,利落的喂了一颗药进去,硬逼着她吞下:“我最讨厌这种喜欢顶嘴的人。” 处理完简薇薇,一行人出了客房,转去隔壁。 李君铭可比简薇薇难对付多了,当初将他、宋悦还有何蓉蓉抓来,他面对着国安的办案人员,都只字不漏,可见其城府之深。 不过当初也没证据证明,他和宋青山是一伙,因此并未太为难他。今天不同,不止是简云容被绑架的事,还有许振霆失踪、冒牌许振霆的下落等等,都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因为有所顾忌,所以保镖抓人之时,便已将李君铭的眼睛蒙上。押到顾家别院后,又将他双手双脚缚住,防止他逃跑。 一行人进到屋里,各自找了椅子坐下,谁也不出声。倒是李君铭听到动静,顿时激动的大喊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快放了我。” 大家像似没听见一般,依旧保持着沉默。 箫碧岚嫌他吵得人心烦,索性拿出注射针和药水递给钟闲庭,示意他过去给李君铭做肌肉注射。 “为什么是我去?”钟闲庭低声抗议,没接她递过来的注射针和药水:“要去自己去。” 顾旭之无语的看着他们两个,径自夺过箫碧岚手里的东西,并从沈亮手中拿来军用的便捷棉签,亲自动手给李君铭扎针。 之后大家都不说话,耐心的等着药物发挥作用。这一等,足足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见他开始出现不正常的举动。 顾旭之上前,轻言细语的开始对其进行催眠。大概是由于李君铭意识到了什么,起初的效果并不太理想,他不得不一步步循序渐进,慢慢引导他的思维。 一切顺利之后,沈亮在一旁飞快的坐着记录,其他人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顾旭之从为何绑架简云容开始问,到许振霆被关押的地方,慢慢过渡至他在京都的拍档,一直问到宋青山的确切下落,以及他接下来的计划。 李君铭还算配合,但对宋青山的计划一无所知。不管顾旭之如何诱导,他都表示不知情,只说他有一处房产在王府井附近。 简云裳听到这,依稀忆起前段时间,牧天投拍的电影在附近取景,便悄声跟蒋牧尘提了下。 “驸马巷?”蒋牧尘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悄悄反问:“你确定那个房主真的是他。” 简云裳刚想说是,就听李君铭平静的把那处房产的地址说了出来。 蒋牧尘低下头,发狠的摁了摁眉心。明知蒋千学偏心,却不知他偏心如斯,竟把蒋家祖宅给了宋青山,还骗说当时生意出现问题,不得不卖了周转。 “怎么了?”简云裳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关心的问道:“那房子有问题?” 蒋牧尘没说,因为李君铭已经替他说了。那套祖宅是蒋家祖上传下来的,当年动乱,祖父的父亲为了让一家老小免于亡命奔波,找来工匠,将地底挖空加固,建成了一套和地面上一模一样的地下室。 简云裳听到这,隐约想起宋青山自西山逃脱之后,没处境前顾旭之派了无数的人,在他京都的各处房产查找,均未发现他的下落。 想不到他居然就住在顾家别院隔壁,这也难怪,当初自己连夜搬入顾家别院,许振霆没多久就摸了上门。 鉴于药物的作用有限,顾旭之问清许振霆的下落后,利用最后一点时间,洗去他的记忆并重新给他注射了一管药水。 之后沈亮和钟闲庭一起动手,趁着他昏迷的时间,迅速将卫星定位系统的芯片,植入他的身体。忙完这一切,一行人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回到隔壁关押简薇薇的房间。 进去时,箫碧岚给她服下的药已经开始发挥效用。顾旭之不放心的给她注射了一针,采用同样的方法,对她进行催眠。 问起宋青山在M国的落脚地点,又问她此次回来的任务,以及京都这边,还有谁在和宋青山保持联系。 简薇薇的意志力显然不如李君铭,对顾旭之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遇到不知道的,她还好心帮忙提供线索。 边上的几个人看的啼笑皆非,一个个憋笑憋的极其痛苦。 针对简薇薇的催眠结束,已经是夜里两点多,鲍铭禾接到简云裳的电话,一直在店里守着,等着人把李君铭还有简薇薇送回去。 半夜三点左右,再确认没有丝毫消息泄露的情况下,四辆车子先后驶出顾家别院,很快没入夜色之中。 简云裳忙了大半夜,早就累得不行,一上车就窝在蒋牧尘的怀里,安稳的发出均匀的呼吸。蒋牧尘温柔的摩挲着她的长发,郁闷的情绪,因为她宁静的睡颜,渐渐消散。 等着保镖将人送到涮味斋楼上,蒋牧尘没有下车,只是叫来鲍铭禾仔细叮嘱一番,便带着简云裳回了沁梅园。 轻手轻脚的将她抱到楼上,简云裳还在呼呼大睡,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蹲到床边,想着她给自己唱生日歌,邀请自己跳舞的模样,禁不住低下头轻轻在她唇边印下一吻。 这一觉,简云裳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睁眼就见蒋牧尘在对着自己笑。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懒洋洋的爬起来:“今天不用去公司吗?我记得好像锦和的徐三约了你今天谈事情。” “我刚回来,事情谈完了。对了墨珍和箫碧岚都在楼下等你,你要是不想见,我这就让她们回去。”蒋牧尘唇角上扬,心情愉悦的看着她的样子,又说:“箫家好像出大事了。” “你说什么?”简云裳愣怔一秒,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022、公主病 更新时间:2014-9-28 20:56:47 本章字数:16823 蒋牧尘见她这副听到朋友有事,比谁都着急的模样,不禁感到无奈。餮翕众心里想着,她不知何时才会在乎自己,如她的朋友一般。 转念又想毕竟往日是她的这些朋友,一路护着她,直到让自己遇到。说到底,他能得到她的心已属不易,顿觉安慰。 伸手扶住她微微倾斜的身子,到底忍不住吃味:“你也不问问情况,就急成这样。” “……”简云裳一愣,旋即莞尔:“对啊,你说说她们家出了什么事。” 说完一改刚才急吼吼的样子,慵懒下床。 蒋牧尘见状,心里顿时酥到了骨子里。还不错,如今自己说话,她到是全听进去了。含笑陪着她往浴室走去,先说了昨晚沈亮和顾旭之去驸马巷的发现,跟着话锋一转说:“闲庭带着钟首长夫妻俩,一早去了箫家相亲。” “呃……”简云裳看着他挤牙膏的动作一顿,忽然笑开:“果然好事近了啊,看不出钟闲庭动作这么快。” 刚说完,蒋牧尘就闲闲的补了一句:“他是这是被人逼的,赵子重也拉着赵老爷子夫妇去相亲了。” “这么热闹?我不还不知道原来Anne这么受欢迎。”简云裳又笑,伸手从他手里把牙刷接过来,含了口水开始慢慢刷牙:“怪不得她会找墨珍,完了又躲我这来。” 蒋牧尘笑笑,往后退了退倚到门框上,眸光清澈的望着她镜中的样子,没接话。 简云裳也不理会,自顾刷了牙又掬水将脸洗干净,这才慢悠悠的晃回卧室,随便找了条裙子换上。 她对于穿着一向不在意,穿得舒服就行,也不管是不是牌子。因为这事,从简家搬出去之后,没少挨简薇薇嘲笑奚落。 说起来,在这点上墨珍还有箫碧岚,和她的看法出奇的一致。若不是出席重要场合,她们身上穿着的衣服,鲜少能看到LOGO。 “换一件。”蒋牧尘懒散的站在一旁,面色略显不悦,目光直盯着她的胸口不放。 简云裳低头,想起他昨天说的话,听话的换上衬衫长裤:“这套可以了吧?” “嗯。”蒋牧尘应了声,几步过去揽住她的肩往外走:“她们在楼下等很久了,你还是快些走吧。” “咦……”简云裳纳闷的仰起小脸,神色古怪的说:“你什么时候对我的朋友如此友好了?” 蒋牧尘脸上一热,默了。 下到客厅,刚打了个照面,箫碧岚就一蹦老高,风风火火的蹿过起来:“云裳,完了完了,我这次是真的完了。钟闲庭那个王八蛋,居然让他老爹老娘上家里相亲。” “墨爷爷怎么说?”简云裳支起手臂,将她隔在40公分以外:“是不是立即就点头拍板,催你们马上去登记,最好今天结婚明天生孩子。” “差不多这个意思,他们这会怕是已经都在挑结婚的酒店,准备发请柬了,我一看情况对自己不利,溜去找墨墨,最后来了你这。”箫碧岚情绪低落下去:“我特么的招谁惹谁了。” 简云裳摇头,个人的事个人最清楚。想着,索性丢下她径自去了餐厅吃早餐。 一碗粥没喝完,忽见钟闲庭神清气爽的进了客厅,她低着头,唇角几不可见的往上扬起愉悦的弧度。他到是聪明,就是不知赵子重是否也这么聪明。 故意忽略从客厅传来的动静,她胃口不错的又盛了一碗粥,一边吹,一边慢条斯理的往嘴里送。 “这么好看的热闹你不去看?”蒋牧尘不知何时过来,好笑的看着她:“那可是你最好的姐妹。” “不看,她若连个男人都搞不定,以后也不用混了。”简云裳撇嘴,继续低头喝粥。谁知没喝上两口,守门的保镖跑来报告,有位姓赵的先生前来拜访。 说着递了张名片过去,恭敬等待指示。 简云裳放下羹匙,视线落在蒋牧尘似笑非笑的眸底,默契的朝他眨了眨眼。跟着挥手示意保镖,把人放进来。稍后,她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擦干净嘴巴,和蒋牧尘一道往客厅走去。 箫碧岚跟钟闲庭两个正吵得脸红脖子粗,赵子重一来,顿时变成三个互吵。她同情的看了看墨珍,招手叫她上楼。 “Anne从来只管追人,哪里会想过追到后要如何。这会也让她尝尝被人死追的滋味,省得将来还犯同样的错。”简云裳拉过墨珍,说笑着往楼上走:“我们赌一下,她是一个都不要,还是选钟闲庭。彩头是牧天旗下盈利不错的牧天药业,如何。” “我怎么觉得自己是在空手套白狼。”墨珍无语摇头:“我才不和你赌。” 简云裳幽怨之极,回头哀伤的看着蒋牧尘:“你看我送钱上门人家都不要,可见你这钱赚得有多黑心。” “确实黑了些,不如都捐出去吧。”蒋牧尘深以为然,俊逸绝伦的脸庞,浮起一抹苦恼之色:“既然是全捐,房子、股票、债券、珠宝、现金什么的都不要了,我们有手有脚很快就能赚回来。” 简云裳嘴角抽了抽,不痛不痒的岔开话题:“亮哥做的那个东西作用可大了,牧天药业赚三十年,也比不得那玩意卖一年。” “那我也不赌。”墨珍插嘴:“有热闹看你就看热闹,钱的事男人会去操心,我们该吃吃该睡睡,多自在。” “墨墨,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开家工作室。”简云裳双眼放光的拉着墨珍的胳膊,丢下蒋牧尘,淡定从容的朝工作室走去。 楼下,箫碧岚被吵得不胜其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两人都没注意,更换了魅影的设置,尔后素手一晃,圆满的拍拍屁股跑上楼。 工作室内,简云裳和墨珍各自歪在贵妃椅上,抱着笔电不知忙什么。蒋牧尘悠闲的拿着一本书,在一旁安静阅读,间或给两人手边补充茶水和点心。 箫碧岚气哼哼的坐过去,也拿了一台笔电过来打开。 简云裳淡淡扫她一眼,挑眉笑开:“你又故技重施,这两人的脑子是进了水泥还是水银,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餮翕众” 一旁的蒋牧尘睫毛动了动,不置可否。 “知道人家蠢,你也不能总嘲笑对吧。”箫碧岚不满的哼哼:“家里估计翻天了,我这两天住这边,正好沈姨不在,我可逍遥了。” “我妈下午的飞机到京都,晚上钟叔也会过来。”简云裳也笑,精致绝美的眉眼,温柔得能淌出水来:“钟叔一向把闲庭当儿子看,正好让他看看未来的侄媳妇。” 箫碧岚闻言,低低的吼了一声:“简云裳!” “嗯,我听着呢。”简云裳歪过头,依旧笑吟吟的摸样:“我和墨墨在研究赚钱又害人的法子,你要不要一起。” “当然要!”箫碧岚想也想的脱口而出:“最好能把人害得生不如死,末了还得跟我磕头谢恩。” “好主意,既然这样股份算你一份。”简云裳勾唇,目光灼灼的掠过箫碧岚,落到蒋牧尘脸上:“牧尘,你觉得如何。” “你喜欢便去做。”蒋牧尘抬头,目光缱绻的迎着她的视线,无奈道:“别玩过火。” 简云裳白他一眼,好容易恢复的淡定范,被他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我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项目,怎么会过火!” 她就奇了怪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蒋牧尘这人,对自己的影响如此严重。 见她不甘的皱眉,蒋牧尘勾唇,抬手看了下时间,放下书起身往楼下走去。 客厅的沙发上,钟闲庭和赵子重即使身体被麻药针刺激,依然不言败的企图用眼神杀死对方。蒋牧尘施施然坐到两人的对面,叫来保镖。 “牧尘,你要干嘛?”钟闲庭首先绝对不对劲,奈何身体动弹不得:“你这个妻奴,该不会是云裳嫂子,让你来把我们丢出去的吧。” 蒋牧尘挑眉,好整以暇的摇了摇头,淡淡的吩咐保镖:“送钟少回钟家,把赵少扛到门口,有人接就给人,没人接就丢了。” 赵子重无语的眯起桃花眼,艰难开口:“我可不曾记得自己得罪过你。” “我这个人记仇的很,交易归交易,交情就免了吧。”蒋牧尘说着,起身优雅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嗓音慵懒而平缓:“我生平最讨厌有人在我家中喧哗。” 赵子重面色一黯,最近和箫碧岚走得近,他倒忘了蒋牧尘这人一向不好说话。除了自小和他玩得好的,京都这块地里,还没几个人是后天与他交上朋友的。 想着,也不等保镖动手,自己扶着沙发艰难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蒋牧尘瞥一眼他的背影,淡淡的说:“你若想赵子敬能回京都,想着赵家不出麻烦,以后最好少去国安。当然,我也不介意你因爱生恨,伤了箫碧岚或者你的情敌,自伤也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赵子重和钟闲庭皆是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 宋青山虽说是国安七局的一把手,但国安是什么样的地方,他能把整个京都的情报网,布置得如此的密不透风,背后没有利益集团牵扯,是不可能的。 两人沉默着交换了下眼神,眼底满满浮起无法言喻的惊诧。蒋牧尘也未点破,只是优雅起身,脚步从容沉稳的上了楼。 片刻之后,已经回到二楼工作室的蒋牧尘,平静看着匆忙上楼的保镖,示意他有话直说。 保镖应了声,故意说的很大声:“赵少和钟少在门外打起来了,两人各有受伤,另外大门被围观的群众堵住,救护车进不来。” “下去吧,死了人再来说。”蒋牧尘摆手,不以为意的拿起书,继续翻看。 躺在贵妃椅上的简云裳和墨珍,似充耳不闻,独独箫碧岚的脸色起了细微的变化,犹豫着要不要下楼去看。 “Anne你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省得人家说你脚踏两只船,指责箫伯伯教女无方。”简云裳麻利的敲着键盘,嗓音甜糯:“箫老将军血压不好,你要学着孝顺。” 箫碧岚一阵恶寒,恨恨坐回转椅上,眯眼瞄了瞄墨珍,不服气的问:“凭什么我没有贵妃椅。” “因为你没怀孕。”墨珍含笑瞥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也不见停歇。 箫碧岚滴溜溜的转了下眼珠子,双腿交叠往书桌上一搭,顿时回过味来。 蒋牧尘和钟闲庭是出生入死,荣辱与共的好兄弟,如今钟闲庭和赵子重交恶,他居然说死了人再来说。联想昨晚从顾家别院散了之后,沈亮和顾旭之,连夜去了驸马巷,想必是有所发现。 除去黑客技术,她的别的方面虽不是太拿手,脑子可是比一般人聪明得多,加之家中有人一直在军中,各方势力较量的事,她听过不止一桩两桩。 宋青山再厉害再怎么手眼通天,这里也是天子脚下,各种暗流激涌不退。国安十八个局,光是局长、副局长就多达60人,底下上将、少将一堆,他敢公然叛国,说不准是为了…… 想到这,她立即打了个激灵,目光晦涩的盯着天花板。 新官上任三把火,宋青山历经数月围捕,依旧安然存命,这可从来不是国安的作风,更不是公安部的做风!拉回思绪,她扭过头,那双烁亮如辰的眸子,瞬间染了层清浅的笑意。 事情的好玩程度,似乎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静默中,简云裳放开笔电,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余光扫向箫碧岚:“你下午回单位的话,让师兄给我送新的身份证,还有其他的档案过来。” “我不回去,你自己给他打电话。”箫碧岚眯眼,头也不抬的说:“我在休假。” 简云裳也不勉强,结果过了不到一分钟,箫碧岚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只听她恨恨出声:“我马上到!” “你一早就知道了吧!”箫碧岚无语的望着简云裳:“真不道义,我来这半天都不提醒一下。” “从进门开始,你眼中就只看见钟闲庭,他和赵子重离开后你就一直在发呆,也没给我机会说啊。”简云裳无辜摊手:“墨墨,你来评评理,她这叫什么毛病。餮翕众” 墨珍听罢,也放开手里的笔电,一本正经的答:“公主病!” “……”箫碧岚受伤极了,自打被钟闲庭那个王八蛋盯上,这两个死女人真是恨不得她立刻点头答应,最好是先生孩子再扯证。 “新的身份证我去取,正好有些事需要找顾局讨论。”一直没说话的蒋牧尘放下书,另外给她们换了茶水,又取出点心装好:“那个又能害人,又能的赚钱的法子我写好了企划,就在电脑里,你们仔细看下。里面的资料基本都全了,合约也有。” “牧尘,你简直神了。”简云裳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我果然没选错人。” “切,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谁结婚的时候,闹得跟英勇就义似的。”箫碧岚啐她一嘴,不怕死的继续说:“貌似还有人婚礼结束第二天,就去了民政局咨询离婚。” 蒋牧尘危险的眯了眯眼,忽然笑开:“云裳,我们的赌约可还记得。” 简云裳一阵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即把箫碧岚这猪队友清出小团体,又见那男人看着是在笑,心里已经气得不行,只好小声的答:“记得……” “那你等着听好消息吧。”蒋牧尘清浅的勾着唇角,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假象,实际心底已经怒火澎湃。 离婚!而且还是在新婚后的第二天,他倒是不知她居然动过这个心思!星眸眯了眯,他起身过去温柔的亲了亲了她的额头,转身离开工作室。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说错了话,箫碧岚楞在原地,只见简云裳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忧愁一会郁闷一会开心的,看的人眼花。 片刻之后简云裳忽然转过头看她,皱着脸说:“真的要被你害死啊,你说什么不好,把这事翻出来。” 箫碧岚吐了吐舌头,一阵风似的溜了。 墨珍等着她走远了,才好笑的起身活动筋骨:“想笑就笑,幸灾乐祸这种事,憋在心里多难受。” 简云裳默了默,很快就没形象的笑出来。箫碧岚若是晚一分钟出去,估计得气得吐血。 当初蒋牧尘和她打赌,钟闲庭能否赢得美人归。她给的答案是否,蒋牧尘听了箫碧岚的那一番话,估计小心眼的给记上了,而他想要做的事,迄今为止似乎没有失败过。 上次去M国之事,虽是钟闲庭主动提出,若没蒋牧尘同意,给顾旭之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把钟首长的儿子派去送死。 说送死有些严重,但是这事最后能成行,蒋牧尘确实功不可没。这也是为何得知钟闲庭出了意外,他会主动前往协助的原因。 两人休息一阵,接着拿回电脑,打开蒋牧尘说坐的企划案。 牧天有自己的卫星有钱,沈亮、钟闲庭有技术,凌云有空置的厂房,而箫碧岚擅长设计,算算这些人基本齐活了。 两人便看边讨论,偶尔停下来休息,神色间充满了期待。 天空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起雨来。自入秋以来,京都就再没下过雨,空气又干又燥。 京都东郊,玉英山脚下的废弃厂房一隅,许振霆瑟缩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中,颤抖的捏着简云容留给他的那枚戒指。 那天一别之后,他也同时被人带走。由于眼睛被蒙住,口不能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只知车子不停的更换,驶过市区,驶过嘈杂的菜市场,最后停留此处。 刚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还被蒙着,兴许是看守他的人,发觉地窖里比蒙着眼还黑,便给他解了。 他不知今夕何夕,浑浑噩噩的捱过每一分每一秒。从不相信鬼神的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不停的祷告,祈求老天开眼,保佑简云容能够平安逃脱。 由于这次负责看守他的两个人,脾气十分的古怪,动辄对他拳脚相加,时时口出恶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 对于目前的处境,他已经完全绝望,唯一放心不下,便是那尚未来得及毁去的病毒原液。 寂静中,耳朵灵敏的听见疑似手机铃声的音乐声,许振霆心口一滞,浑身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这个声音这两天时常响起,并且每次响过,他必定会遭受一番暴打。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捏着戒指的手努力握成拳头。长时间不得修葺的指甲,陷进掌心,旋即传来一丝细微的痛感。 头顶上方,破败的厂区仓库外面,远远走来两个个头差不多的男人,手里夹着烟,骂骂咧咧的说着话。 恶俗的手机铃声,来自其中黄头发的男人。只见他扫了扫手机屏幕,狠狠的抽一口烟没接,而是暴躁的对红头发的那人说:“操,说今天打钱,这会都什么时间了,也不见个钱影。” “别急啊,老板一向大方的,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红头发安慰一句,拿着手机不停的将镜头,胡乱对准这一片破败的厂房。 黄头发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恼火的瞪一眼红头发,停歇不到三秒的手机再次响起。他顿住脚步,十分不耐烦的将手里的盒饭递给红头发,火大接通:“你特么有病是吧,老子说了晚上去看你就晚上去看,磨叽个毛。”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讨好的说:“老板,我们在看着那小子呢,这钱的事?” 停顿大概半分钟,黄头发立即兴高采烈的说:“没问题!我们这就让他吃饭,然后带他离开。” 挂断电话,他吹了声口哨,大笑着朝红头发说:“你马上用手机上网,看看钱到账没,老板说二十分钟后,然我们带着那个男人回市区。” “好,我马上看!等了这么久,终于要回市区了。”黄头发嘿嘿的笑着,熟练登陆网上银行。 黄头发心情大好的看他一眼,自言自语的说:“老子在这破地方都呆出病来了,一会回去了,一定得找家店子好好舒舒筋骨。” “我听说玫园那最近来了几个不错的,又年轻又水灵!”黄头花接话,一脸猥琐的笑起来:“我可是两天多没闻着女人的味了,真特么不是人过的日子。” 两人高高兴兴的说笑,浑然不知不远处有人靠近。 一分钟后,红头发高兴的将手机举到黄头发眼皮底下,两人继续往前走。 隐在暗处的沈亮看了下腕上的天枢,迅速做了个行动的手势。下一瞬,数名黑衣黑裤的国安警员从天而降,轻松将那两个男人制服。 “老实点!”沈亮从暗处出去,见那两人还在不知死活的辱骂,上前就火大的踹了两脚。紧跟着,他抬手指了指其中的几个警员,冷静开口:“跟我走。” 话音落地,几道身影迅速闪身进了原食品厂用来储存原料的仓库。 “我日,这些都什么人。”黄头发缓过劲,昏头昏脑的仰起头,惊恐的看着负责看守自己的男人,小声问道:“兄弟,能不能问下,你们是哪条道上的。” 边上站姿挺拔的国安警员,俯身一笑,出手如电的将其击昏。不等他开口,红头发也同时被人击昏过去。 几步外的仓库中,沈亮领头迅速将仓库里翻了一遍,最后来到冬季储存区的地窖。 打开军用手电,一行人小心戒备的走下楼梯。地窖深处,神智已经有些昏迷的许振霆,见到远处依稀亮起光线,干裂苍白的唇边终于浮起一丝惨淡的笑意。 不过片刻,那些亮光已经听到身边。他“唔唔唔”的发出声音,目光里满是欣喜的看着沈亮。 “许教授,真的是你吗?”沈亮蹲下身子,飞快拿走他口中的破毛巾,同时命人将他架起来:“拿防眼布给他蒙好,马上带走。” 许振霆嘴巴麻木到无法言语,只能艰难的朝沈亮点了下头,跟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越来越新鲜的空气,浑身虚软的在他们的帮助下,费劲走上楼梯。 回到地面,一行人绕过岌岌可危的厂房,回到停放在暗处的车里。 沈亮交代手下将抓到的人送去刑警队,自己和许振霆同车,即刻出发返回市区。 紧张凝滞的气氛,随着解救任务圆满完成,而变得轻松起来。许振霆奄奄一息的靠在椅背上,费力开口:“沈队,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沈亮回头,对他的样子有些不忍猝看:“你说。” “病毒原液我还没来得及毁掉,就藏在我父亲的房子里,书柜最下一层有暗格。”许振霆说完,眼睛一闭,顿时昏死过去。 沈亮情急之下解开安全带,当即从副驾座翻到后座,胆颤心惊的试着他的脉搏。所幸人还活着,大概是长时间的关押,导致他身体过度虚弱,加之获救心情激动才昏死过去。 回到副驾座,沈亮当机立断的给顾旭之打电话,告知这边的情况,然后转头给武警总院那边打过去。 许振霆身上的气味实在太臭,无奈之下,他想到沁梅园后院的泳池,于是电话联系上蒋牧尘,说明这边的情况。 “你再给武警总院那边去电话,让他们把救护车安排到沁梅园,然后你把人带过来。”这头蒋牧尘抬手看了下时间,淡淡的说:“我大概还有四十分钟到家。” “好!”沈亮干脆的应了一声,挂断后立即给墨珍打过去,吩咐她去太府广场对面的专卖店,随便买一套男装。 他知道墨珍一早就在沁梅园,所以直接将电话打给了她。 这头墨珍接到电话,心想多半是许振霆得救了,便招呼上简云裳,下楼吩咐保镖去对面的商厦买衣服。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沈亮的车子便进了院子,早早等在泳池的保镖已经带好口罩。一群人动手将许振霆抬下车,轻轻将他放到躺椅上,开始为他清洗身体。 简云裳和墨珍留在客厅,不多会蒋牧尘也回到家,下了车就往泳池那边去。 许振霆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还未走近,就闻到了空气里恶臭恶臭的气味。他抬手捂着鼻子远远看了一眼,转身返回客厅。 “我和顾局谈妥了,你们的生意现在就可以开始。”丢开外套,他一边松开领带,一边走到简云裳身边坐下关心的问:“在担心许教授?” “不是,我……”简云裳苦笑,犹豫着要不要为早上箫碧岚说的那番话道歉。 蒋牧尘好似看透她一般,低头就亲了她一下,哑着嗓子愉悦笑开:“早上的事我没放在心上,不过只此一次,我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听到你和我说那两个字。” 脸都黑成锅底了还没往心里去,睁眼说瞎话也不脸红……简云裳腹诽一句,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有保镖进来通知:“医院说马上要带人走。” 蒋牧尘直觉许振霆的情况有些严重,揉了揉眉心牵起简云裳的手,一起往后院走去。墨珍随后,目光玩味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淡淡笑开。 她还记得自己追沈亮那会,简云裳说的最多的,便是不能将整颗心都放在男人身上。如今看她对蒋牧尘的感情,怕是比自己和沈亮还要深厚。 再想当初婚礼时的情形,她豁然开朗。那个时候,怕是简云裳已经动了心,只是不愿意承认,否则依她的性子,估计是真拿枪逼着也不会嫁。 思及此,她忽然觉得,蒋牧尘若真动了手脚让箫碧岚和钟闲庭在一起,未尝不是好事。这两人都是死要面子的,明明喜欢对方,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来到后院,清洗干净又换了衣服的许振霆已经被抬到担架上,整个人瘦得只剩一身的骨架子。 由于他陷入重度昏迷,简云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救护车便已绝尘而去。 蒋牧尘见她失望,薄唇抿了抿,不太舒服的说:“我已经安排了卓辉去帮他办理手续,稍后顾旭之也会派人过去守着他,看情形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你很希望他死?”简云裳仰起脸,小声说道:“多大仇?” 蒋牧尘愉悦勾起唇角,倾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大言不惭的说:“凡是敢打你主意的,我都想让他们死,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醋缸!”简云裳看看旁边的人,脸颊一阵发烫:“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 蒋牧尘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直起身,轻松将她揽进怀里:“你要注意胎教,别让我们的女儿觉得你很笨。” 简云裳生气:“是儿子!” 蒋牧尘也不甘示弱:“我说是女儿就是女儿。” 墨珍笑意吟吟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手背一凉,再看周围,原来竟是下雨了。 一个月后,钟闲庭和箫碧岚以工作为由,前去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跟着再次动身前往M国执行新的任务。何明海起诉凌云一案,一审败诉。 随着宋青山的隐匿,赵子敬不断从海外传来最新的信息,潜伏在京都的各国间谍,基本被国安肃清。时间进入11月,京都也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大雪。 简云裳的肚子已经十分显怀,多数时间都留在沁梅园,每天没事就和墨珍数钱玩。 沈亮研发的第一代跟踪器,投入市场后反响热烈。其中,影响最为深远的,当属一对被人贩卖进深山的姐弟,因为身上携带该产品从而获救的新闻。 因此公安部联合教育部、民政部下达新规:凡新出生的婴儿,必须携带牧天生产的这款跟踪器,另外,所有幼儿园、小学的学生,须携带此款跟踪器,方可入学。 购买跟踪器的资金,全部由国家买单。 一时间,牧天的名字响彻整个华夏。然而,这套系统真正一直在赚钱的,却是协助国安各局,查证贪腐官员。凡是犯了案查不到的证据,全部交由他们处理,证据收集齐全后按照金额抽取佣金。 窗外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白色的雪花很快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简云裳看罢系统反馈回来的消息,拉了墨珍一起去窗前看雪:“多少年了,我都不记得雪花融化在掌心的感觉。” 墨珍偏头,眉目舒展的弯起唇角:“确实,去年的你还窝在盛世云裳,拼了命的接兼职。那时大概没想过,所有的愿望,会如此快就实现。” “想过,只是时间比预计的缩短了很多。”简云裳淡笑,实现落在楼下的一抹身影上,下意识的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墨珍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见是蒋牧尘和沈亮从外面回来,唇角再次上扬。 两人都不说话,过了一会,简云裳看看时间,忽然提议去太府广场对面的奶茶店,买一杯奶茶。 “走吧,我也想活动活动。”墨珍想起她先前说的话,当即拉着她的手下了楼。 路过客厅,两人知会了声,带上保镖便了出了门。 太府广场所处之地,本就距离市中心不远,繁华的程度自然和王府井不相上下。两人步行穿过广场,直接进了对面新尚百货的一楼。 由于是周末,前来逛街的人特别多。两人在卖奶茶的店子里坐下,各自要了一杯热牛奶。这家店子的位置,就在新尚百货的中庭旁边,所以生意特别的好。 简云裳和墨珍安静的坐着,笑看人来人往。 忽然,对面电梯一前一后冲出来两个人,一路扭打着进入两人视野。 墨珍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本能望过去。简云裳这时却收回视线,放了手里的牛奶,慢条斯理的调整魅影的射程。 注意到她的举动,墨珍也调整好自己腕上的魅影,随她一起走出奶茶店。 “简云裳你这个贱人!今天落到我手上,看我怎么收拾你!”一道熟悉又凌厉的嗓音透过人群传来,听得简云裳和墨珍双双一愣,眼底顿时浮起意味深长的笑。 不动声色的走到人群外围,两人伸长脖子往中间一看,当时就忍不住捂住嘴巴笑开。 只见简薇薇披头散发,十分狼狈的躺在地上,两边脸颊已经肿得不成样子。骑在她身上的宋悦,一脸不忿的扬着手臂,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打得不亦乐乎。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干嘛不直接杀了地上那个。”墨珍搂着简云裳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语气轻快的说:“她否认的话,估计会被打得更惨,不过宋悦的战斗力什么时候变强了。” 简云裳也在纳闷,她若有所思的望着宋悦,眸底冰寒一片。 “说话啊,你这个贱人不是一向很嚣张吗,怎么被打怕了!”宋悦估计是打累了,见简薇薇不吭不响的,气得捏住她的下巴,冷冷警告:“下次别让我再遇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简云裳好气又好笑,刚想拉着墨珍悄悄退出去,不想简薇薇突然发了狂,猛的拽住宋悦的头发骤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上,啪啪啪一顿打。 “别以为你爸是高院的院长我就不敢动你!宋悦我告诉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我活。”简薇薇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举着拳头对准宋悦的脑袋左右开弓。 回国后她就一直被禁足,若不是这场大雪,她都找不到借口出门。今天原本打算去王府井买几套衣服,忽然想起自己的脸是简云裳的,不得已才来了这边,不想,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宋悦。 这贱人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先是追着她跑了几家店,来到这里后突然偷袭。刚才她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否则岂能让她占便宜。 人群外的简云裳简直看不下去,拉着墨珍赶紧走人。看刚才用手机录像的人不少,估计不出多久,她又要出名了。 “真是拿不上台面,我们打架才不扯头发,也不会费这么话。”墨珍偏头望她一眼,红唇微微勾起愉悦的弧度:“你说,宋青山会不会丧心病狂的,弄个假的蒋牧尘出来。” “也许会,也许不会。”简云裳不置可否,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 墨珍也不追问,只是忽然惊觉的往左手边的一家皮具专柜看去。 简云裳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然而等她看清那人的容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立即低下头,迅速拽着墨珍离开。 ------题外话------ 感谢美人gjy2002送的票票~么么哒 023、黎明之前 更新时间:2014-9-29 21:57:15 本章字数:5227 如果说简薇薇整容后的样子,与简云裳有六分相像,那方才所看见的那位至少有八分。婂瘗旃 不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那脸色淡淡疏离的冷傲姿态,一举一动皆有简云裳婚前的形态。来到门外,墨珍几乎是本能的问:“云裳,怎么还有人假冒你。” “暂时不知,先回沁梅园。”简云裳暗暗头疼,孕期满三个月后,她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就是凌云申建的子弟小学奠基她都没出席,又从哪里得知,居然还有人要扮作自己。 墨珍没有回头,天空中的雪花飘飘扬扬,落到脸上很快化成了水。两人脚步未变,依旧如来时那般,优雅从容的离开。 停在皮具专柜的薛素素缓缓回头,视线透过大门覆了寒霜的熟料帘子望过去,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自从整容回来,她在太府广场守株待兔了大半个月,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眨了眨眼睛,脑海出现简云裳隆起很高的小腹,唇边的笑容一变,倏然变得狠绝。简云裳嫁了蒋牧尘又如何,她此番辛苦归来,得不到也毁掉。 动作自然的抬手,抚了抚自己同样隆起的小腹,眸底的戾色渐渐变得浓重。 优雅垂下螓首,她稍稍撩开脖颈间的长发,抬脚朝宋悦走去。这一出戏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需要再演。 “妹妹!”佯装惊讶的低呼出声,她脚步从容上前抓住宋悦的手,无声的递给她一个眼神:“不知我妹妹是如何得罪了你!” 宋悦翻了翻白眼,“嚯”的一下站起来,口气不善的骂道:“她抢了我的男朋友,怎么你也想挨打!” 薛素素温婉笑开,精致绝伦的无光仿佛镀上了一层华光,柔柔弱弱的捂着嘴:“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去问问正主,他到底喜欢谁。” 宋悦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仰起头不服气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去就去,谁怕谁!” 一场闹剧,因为薛素素的出现,意外反转。婂瘗旃人群中又见过简云裳的,顿时忍不住惊呼:“原来是凌云的董事长,也是牧天的大老板,果然是白富美啊。” “果然真的很美,那姿态真是赏心悦目!” “就是……” “就是……” 薛素素坦然的听着赞美,却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伸手将宋悦拉起来,又扶起地上恨恨瞪眼的简薇薇,转瞬离开新尚百货。 三人出了大门,立即有一辆白色路虎极光停到路旁,同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名保镖,恭敬的为她们打开车门。 薛素素优雅万方的走下台阶,斜披在脑后的如墨发丝,立即落了不少的雪花。跟出去围观的群众纷纷拿出手机继续拍照,任谁都不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20分钟后,沁梅园副楼二层的工作室中,简云裳挑眉望着显示器的画面,红唇一点点抿紧。 不错嘛,平静了这个几个月,她还当宋青山终于领会了蒋牧尘的一番好心,却原来还继续在背后搞动作。想着鼠标轻点,有关薛素素的全部资料,全部呈现眼前。 “呵……真是爱得深沉,墨墨,你也来瞻仰一下。”简云裳皮笑肉不笑的丢开鼠标,后背重重往椅背上一靠:“10年暗恋,抗战也不过如此。” 墨珍挪动椅子靠过去,没说话就先笑了起来,清冷惯了的眉眼说不出的温柔璀璨:“要吃醋,也得等他们谈完事,你当面吃多好。” “谁说我吃醋……”简云裳默了。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墨珍又笑,一边笑一边摇头:“就差没在脑门上写着,我在吃醋了。” 简云裳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几个月之前,当她第一次见薛素素,就直觉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恨意,是因为蒋牧尘。婂瘗旃却没料到,她竟然能找上宋青山,还整容成自己的模样。 演员到底是演员,简薇薇的整容手术做的也很成功,可惜和薛素素一比,总感觉差了些什么。仔细回想一番,她到渐渐品出味来。 形神形神,空有形而无神。简薇薇差的那一点,就是薛素素身上,无需伪装也有的清冷和骄傲。 曾几何时,那就是自己的真实摸样。简云裳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神色哀怨的望向墨珍:“墨墨,我是不是变了很多。” “确实很多,你怎么不奇怪刚才在新尚,好几个人同时看到你们三个,为何没有诧异。”墨珍好笑的摇了摇头,又说:“该因为如今你的身宽体胖,脸上全是身为母亲的温柔,所以旁人没注意?” “身宽体胖的那个是你,我的体重一直正常。”简云裳翻白眼,忿忿瞪她。 明明两人同时怀孕,又同时请的营养师,偏偏她就丰腴许多。转念一想,她肚子里是两个,而墨珍才一个,心里才宽慰了些。 其实墨珍的说的,她不是没想过。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薛素素没整容之前,是演员。既然是演员,必定会认识不少人,找几十个群演不是难事。 一番思量,忽听门外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乱糟糟的心绪似乎一下子归于宁静。房门打开的瞬间,她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径直走到蒋牧尘身边,伸手将他抱住。 “不舒服?”蒋牧尘眯着星眸,目光探寻的望一眼墨珍,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含笑打趣:“还是今天赚的少了,你数钱数不过瘾?” 简云裳紧紧抱着他,也不管墨珍夫妻俩在场,闷闷出声:“薛素素喜欢你,现在更是整容成了我的模样。” “呃……”蒋牧尘无语,他压根不记得薛素素是谁,只好试探的着问了一句:“谁是薛素素。” 墨珍见状,递给沈亮一个眼色,好心解释:“牧天娱乐几个月前选秀投拍的电影女主。” “我都不记得有这个人……”蒋牧尘反应过来,忽然一把抱起简云裳,丢下一句回见便回了房。 被晾在工作室里的夫妻两相视一笑,牵着手慢慢往楼下走。 走廊另一头的主卧室中,蒋牧尘小心翼翼的将简云裳抱在怀里,说话都带着笑意:“就为了个我都不不认识的人,你居然吃这么大醋?” “我没吃醋。”简云裳嘴硬。 从新尚回来,她一路都在想,谁才是可能整容假扮自己的人。这些年她被逐出简家之后,活的一直低调无比,被蒋牧尘逼着结婚后,除非必要,她一向很少让记者拍到真容。所以见过的,有过过节的人,无非那么几个。 裴亚枬和李清的年纪摆在那里,她们都不可能。若是宋青山的安排,那肯定会跟李君铭有所联络。许振霆被解救回来之后大病一场,病愈后直接提交了辞职了信,之后留书一封便彻底消失。 想来想去,脑子里恍惚想起在牧天影视城,曾经有个人想借宋悦的手杀了自己,脑中顿时清明一片。而今天的‘意外’百分百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一场遇见。 想到这些,她回到沁梅园立即调出薛素素的资料,和最近这几个月的联络记录,并在处境记录中,无意发现她曾去过霓虹国,而且一去数月。 她的五官原就不错,修修补补之下,她本尊见到了都下意识叹一声好像,何况是并不了解她的陌生人。也因此,她为了彻底搞清楚薛素素的用意,便黑了她的手机和所有的邮箱。 事实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女人居然暗恋蒋牧尘10年,这次去整容估计是那次在凌云,她真的被自己刺激到。虽然她相信蒋牧尘的感情,心里依然不舒服。 结婚都快小一年了,想不到蒋牧尘身边,还有不识趣的烂桃花冒出来,孰可忍孰不可忍! 蒋牧尘唇边含着笑,那双好看又炫目的眸子,落在她表情不断变化的脸上,心情不能愉悦更多。他试着逼问她很多次,是否真的爱自己的问题,偏偏简云裳几个月如一日,甚少当面正面回答。 他一直知道她感情内敛,所以生日那天,当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已是喜不自胜。 “多少年的老陈醋了,吃了吃了呗还不承认。”蒋牧尘眯了眯星眸,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坐好,自己蹲到地上,耳朵贴上她隆起的小腹,揶揄道:“你自己听听,女儿们都承认你在吃醋。” “儿子!”简云裳一听他说女儿,心里的火气更大:“一定是儿子!” “好好好,儿子就儿子,反正谁跟我抢你,我就和谁拼命。”蒋牧尘求饶的亲了亲她的肚子,忽然说:“既然是假扮你,她们怎么没低调一点。” 简云裳回过神,这大半天,她从踏出新尚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想,会是谁假扮自己。不惜调动卫星系统中,新近完成的人脸识别功能,将京都海关的资料库和翻了个彻底。 蒋牧尘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起身温柔将她圈进怀里,轻声安慰道:“几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已足够我部署所有,就等着他回来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简云裳凝视着他的俊逸沉稳的面容,忽然联想到某种可能,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题外话------ 感谢美人:qquser6355538的花花、美人liping69的月票、美人wenming321的月票和评价票。悲了个催的,昨天眼中感冒发烧,于是今天又去吊了一天的水。明后两天估计只能更5000了。下午到了10月不会这么倒霉。整个九月差不多一直在生病。爱你么么么哒~ 024、孝子 更新时间:2014-9-30 23:18:45 本章字数:5158 蒋牧尘注意到她的动作,忽然就拥着她躺进了床里,无奈失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他既然回来,越早算账越安生。桽仐荩” 简云裳摇头,什么都没说。 经过几个月的抽丝剥茧,宋青山为何会针对的简家的原因,基本已经搞清楚。她唯一没想到,所有的这一切,只因为一桩不起眼的意外。 从简家分崩离析,到两年前病毒原液被盗,宋青山一步一步筹谋数年,背后牵着的利益集团不是一个两个。此刻,即便这京都布满了国安八局的眼线,他依然可以堂而皇之的回来。 这种潜在暗处的威胁,怎叫人不恐惧,不害怕。不到一年的时间,回过头看,繁华依旧人却不同。王若风死了,薛立珩也死了,原本以为已经死去是简薇薇却活了下来。 何蓉蓉死在了医院,还有那些该死的,不该死的,也最好早些肃清了事。毕竟再过几个月,便是她的预产期,有风有雨总好过一潭死水。 “他回京都了?”简云裳调整姿势躺好,故作轻松的笑了下:“钟闲庭那边情况如何?” “好的很。”蒋牧尘略过第一个问题,一想到箫碧岚和钟闲庭两个,每天都闹得鸡飞狗跳,心情就说不出的愉悦:“天天小吵,三天一大闹,据说数次切磋下来,两人的技术和反应能力大增。” 简云裳见他眉目舒展,当下宽心也跟着笑出来:“看他们这样你舒服了?” “当然舒服了,明知我不喜欢听的话,还要当我的面说,不给点教训怎么成。”蒋牧尘眯起星眸,舒服惬意的枕着双臂,笑说:“他还没进京都,不过被闲庭和小箫逼得差不多了。” “这两人正闹得厉害,宋青山只能被当成靶子,难怪要着急回来。”简云裳莞尔:“你还没告诉我,薛素素为何要整容成我的样子。桽仐荩” “声东击西!”蒋牧尘收了收手里的力道,又说:“他以为只要你们碰面,不管是你还是我,必定会坐不住去查。他倒是想借着这个时机返回京都,我就偏不去查,无非一具皮囊而已,只要你在视线范围,他就是弄出无数个你来,我也无惧。” “果然有男神风范,我乱操心了。”简云裳嘀咕一句,抓着他的手温柔覆到自己的肚子上,又问:“除了爸在给她提供资金,另外的那个人查到没。” “当然查到了,但是上面说时机还没到,顾旭之那个贱人也不敢动。”蒋牧尘忿忿。 简云裳看出他又在吃醋,忍不住捂嘴笑开。 牧天买下卫星后,顾旭之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逼得蒋牧尘给了他一套国安的专用跟踪系统。人都说见好就收,偏偏顾旭之还记着当初逼卖房子的仇,时不时给简云裳打电话。 两人的手机很多时候放在一处,那组刺眼的号码,自然会经常性的被他无意中看去。几次下来,蒋牧尘对他的称呼,从顾局到顾旭之,现在见了面了就喊贱人。 以前她老觉得顾旭之沉稳、刻板,属于军人特有的那种坚韧气质,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短短几个月过去,他被蒋牧尘刺激的,顶嘴的功夫,丝毫不弱钟闲庭。 见她笑得没心没肺,蒋牧尘忽然问:“云裳,你爱我吗?” 简云裳面上一热,娇嗔道:“无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反正孩子也快出生了。”蒋牧尘见她犹豫,笑容宠溺的嘀咕道:“我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从怀孕到现在,总共问了一百零一次。”简云裳含笑看着他如画的容颜,脑海里没来由的闪过一个念头,其实当初嫁得也不是一点都不情愿。桽仐荩 又说了会话,简云裳便卷的睡了过去。蒋牧尘陪了一阵,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放轻动作下楼。 来到客厅,顾旭之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脸色特别的难看。随他一起来的国安警员,战战兢兢的陪着,显然是被火气烧到。 “你不在国安逍遥,跑我家做什么。”蒋牧尘不咸不淡的睨他一眼,重重坐进沙发。 “王若风的尸体找到了。”顾旭之的嗓音出奇的冷,刚毅的面容之上条条筋脉凸起:“就在夜色的厨房里。” “什么时候发现的?”蒋牧尘抬眸,淡淡的说:“王若风死了已经好几个月,夜色被查封后整栋楼都空了,没理由到现在才发现尸体。” 顾旭之咬着后牙槽,再度出声:“我们也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尸检提取了他身上找到的证据,经DNA鉴定,和你父亲的DNA组织一致。” 蒋牧尘眸底的浮光寒了寒,忽而笑开:“他倒是个孝子,即便得了那么许多的遗产,仍是弃不了当年被抛弃的旧仇。” “你不打算管?”顾旭之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目光转瞬变得凌厉:“老子拿到尸检报告,家都没会就直接先来和你说,你这什么态度!” “人家要父子情深,我管什么。”蒋牧尘淡淡扫他一眼,喜怒不辨的冷哼:“你查你的案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顾旭之恼火之极,愤愤骂道:“老子真是好心当驴肝肺,白白替你这个贱人担心!” 话落,毫不犹豫的起身往外走,结果发现沈如眉不知何时站在玄关处,眸光晦涩。 “沈姨。”顾旭之讪讪喊了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顾来了。”沈如眉客气的打了声招呼,直接挑明了说:“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能不能和我说说。” 蒋牧尘听见沈如眉的声音,心底咯噔一下,也起身去了玄关。 顾旭之回头,见他神色淡淡的,忽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蒋牧尘沉默几秒,主动说起王若风几个月前被谋杀,凶手主动承认罪行,却不知道尸体去了何处。最近尸体意外被人发现,法医尸检后在尸体上找到证据,怀疑弃尸的人是蒋千学。 因为顾旭之没有细说,蒋牧尘只好略略说了个大概,心里其实很清楚,应该还有别的证据,否则不会仅凭一点皮屑,便直接找来蒋千学的DNA进行比对。 沈如眉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望着蒋牧尘,周遭气氛凝固。 过了许久,就在顾旭之准备再次告辞,却听沈如眉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牧尘,你告诉妈,在没发现青山的存在之前,他待你如何。” “只是尽了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蒋牧尘嗓音凉薄,目光淡淡望向别处:“我毕竟已经不是国安的人,这件事我插不上手。” “那就这样吧……”沈如眉精神不济的摇了摇头,脚步迟缓的从两人中间越过去,径自上了楼。 本来打算离开的顾旭之轻咳了下,余光瞄一眼蒋牧尘,随手将资料袋扔会客厅的沙发,跟着打开门走了出去。随他一起来的警员礼貌颔首,迅速跟了上去。 蒋牧尘独自在玄关站了一会,转身去拿了资料,脚步沉沉的上楼。 王若风的尸体居然就藏在夜色,当初查封夜色的时候,里里外外不知翻了多少遍,怎么可能没发现。而一个已经停业了好几个月私人会所,厨房的冰柜居然一直通电,怎么想都觉得滑稽。 上到楼上,他在楼梯口稍稍驻足,扭头往工作室走去。 大雪已歇,窗外的树枝上挂满了白色的霜冻,工作室内暖气充足,湿湿润润。蒋牧尘在窗前站了一阵,疲惫坐到电脑前,仔细翻阅顾旭之送来的资料。 据卷宗记录,发现尸体后,刑警队调取了夜色附近的监控录像,发现尸体是在被发现前的头一天晚上,有人特意送过去的。 想想也是,王若风死的时候还是夏天,这会已经进了冬,怎么可能还保存完好,让人一见就知道是他。 看罢文字部分,他拿出光盘放进笔电,打开监控录像。 画面不时太清晰,也不算太模糊。蒋牧尘毕竟是从国安出来的,一眼就看出录像中,开车将尸体送回去的男人,是蒋千学无疑。 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碎开,那么强烈却又那么平静。感觉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却又隐隐希望自己只是看错。放开鼠标,他拧着眉开门出去,径自去敲沈如眉的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走廊里有风灌进来的缘故,沈如眉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冷:“我有些不舒服,有事晚点再说吧。” “……”蒋牧尘叩门的手顿了下,再次抬起:“你想我怎么做。” “你已经成人成家,我哪里还需要教你。”房里响起依旧清清冷冷的嗓音:“我和他闹是一回事,说到底你身上始终流着他的血。” “所以,即使他为虎作伥,跟着别人杀人越货,我就必须要替他善后?”蒋牧尘的语气里隐含了一丝怒火:“还是不管他多宠爱他认定的儿子,我都必须好声好气的受着,还不能说一句不好!”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沈如眉面色苍白的仰起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截的蒋牧尘:“若他真的做了,就是死了也是交由自取,若他没有,你身为他的儿子,难道不应该亲自查验?” 蒋牧尘没吭声,定定的站了一会,转身回了工作室。 进门刚坐下,顾旭之的电话却打了过来,语气急迫:“十分钟之内,必须赶到武警总院。” 025、老鼠出洞 更新时间:2014-10-1 23:34:09 本章字数:5258 蒋牧尘闻言心中一凛,冷静问道:“谁受伤了?” “你堂妹。屮垚巜我回国安得路上,遇到她出了车祸。”顾旭之说顿了顿,又说:“看起来不像上普通车祸,你要不要通知沈北查一查。” “你当我什么身份,说要调用刑警队的人就调用。”蒋牧尘没什么情绪的噎他一句,掐断通话。 蒋牧霜怎么会出了车祸……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了攥拳头,翻出号码给陆逸凡打过去。电话是他身边的助理接的,说他刚遇到车祸,所幸伤得不重,目前正在医院做检查、包扎伤口。 “他上自己开车,还是司机开。”蒋牧尘的嗓音轻轻浅浅,听不出什么情绪:“在哪里遇到的车祸。” 这头,陆逸凡的助理报了个地址,哆哆嗦嗦的补充:“司机伤的有些重,不过还好有命在。” “让他住院,我一会到。”蒋牧尘吩咐完,挂了线收了手机,转身上楼。 同一天,差不多同样的时间,蒋牧霜和陆逸凡双双出事,看来宋青山这次是来真的了。薄唇嘲弄的勾了勾,上了楼便直接往卧室走去。 简云裳已经睡醒,见他一脸晦暗进来,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望着他,双手在被子里暗暗握了下拳。 “牧霜出了车祸,陆逸凡也受了些轻伤。”蒋牧尘敛去阴霾,脸上浮起宠溺的笑容:“到底沉不住气,开始针对牧天下手了。” “这样也好,他要是一直不动,我才更提心吊胆。”简云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亲他的唇:“李君铭现在可以除了,简薇薇也留不得,至于薛素素和宋悦,暂时让她们多蹦跶两天。对了,还有那个一直在暗处帮他训练死士的组织,也该让沈北再次立功了。” “好……”蒋牧尘顺势将她抱住,低头缠绵的含上她的唇。屮垚巜 安静这么许久,他确实该为自己的仁慈买单了。就算宋青山能忍,他也上不能忍的。毕竟表面越宁静,潜在的危险就越高。 两人缠缠绵绵的吻了一阵,恍惚想起墨珍和沈亮两个,都不知是何时离开的。估计上看蒋牧尘脸色不好,所以才没来知会。 下了楼,沈如眉在厨房安排晚上的菜式。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只是眉宇间的疲倦,依然挥之不去。 蒋牧尘没说蒋牧霜出车祸的事,仅知会一声,说来晚上估计回不来,便缱绻的抱了抱简云裳,又摸了摸她的肚子,才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简云裳安安静静的作者喝了一会茶,起身去厨房帮忙。 别看沈如眉和颜悦色的,生气起来,谁也哄不好。自蒋牧尘口中听来,蒋千学又帮了宋青山一次,而且还被查到,她就想着蒋牧尘的袖手旁观,一定会让婆婆生气。 等了约莫十分钟这样,沈如眉安排好厨房的工作,一脸疲惫的坐到沙发。 给她倒好茶水,简云裳体贴的挪过去,伸手帮她按摩肩膀。 起先谁也不肯说话,过了好一阵才听沈如眉幽幽开口:“我在房里想了好久,牧尘不帮忙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他已经是成年人,根本不需要我甩脸子教训。” “宋青山没死,不过这次回来,不死也由不得牧尘了。”简云裳轻飘飘的接了句,话里隐隐带着笑意:“爸被关在疗养院呢,哪能这么神通,大半夜去送尸体送冰柜。” 捕捉倒她那句宋青山没死,沈如眉的眼底瞬间浮起讶异:“不是说死了吗。” 简云裳笑笑,依旧轻轻软软的嗓音:“牧尘想着他毕竟是爸的儿子,在M国的时候心慈放了他一码。不料他压根不领情,这次人还没回来,就针对牧天搞了不少的小动作。屮垚巜半个小时前,牧霜出了车祸,陆逸凡也出了车祸。” “难怪牧尘不想管这事。也罢,他们父子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父子自己去解决,怪我多嘴。”沈如眉阴郁了一下午的脸色,渐渐散开。 “你也没说错,牧尘毕竟上他儿子嘛,何况又没解释清楚。”简云裳见她展颜,心下宽了宽,话题一转,问起钟长儒的事:“妈,你和钟叔处了小半年,他什么时候再来求婚。” “不知道,我暂时没这个心思。”沈如眉叹了口气,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关心道:“挨踢了没?” “挨了,晚上都睡不好。”简云裳温柔笑开:“左一下右一下的,这么顽皮也不知像谁。” “我怀牧尘的时候,他倒是挺老实,没怎么折腾我。”说到孩子,沈如眉脸上的阴郁,彻底消失:“千万不要是两个小子,我喜欢小丫头。妈这辈子,要说最后悔的事,不是被他蒙蔽,而是没个女儿在身边。” “我现在不是你女儿啊……”简云裳厚着脸皮,俯身趴到她身上撒娇:“我可是好多年都没管别人叫妈了呢。” 沈如眉一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心情欢愉过来。 晚饭的时候蒋牧尘果然没回,可沁梅园却来了个不太受欢迎的人——郭妙桦。 她进来的时候,简云裳正陪着沈如眉看京剧表演的直播,两人都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郭妙桦不以为意,大剌剌的坐到对面的沙发上,阴阳怪气的说:“大嫂好清闲。” “这里没有你大嫂。”沈如眉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也十分疏淡:“蒋二夫人喊错人了。” 郭妙桦被她噎了下,火气上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简云裳忍着笑,故意问道:“婶婶,您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牧霜现在在医院,您要不要也去一趟。” 自几个月前他们一家和蒋千学来这边闹了一趟,回到蒋家别墅后,她便和蒋千海闹起了离婚。本以为怎么也能分到不少财产,谁知蒋千海死活不同意。 郭妙桦哪里忍得住,一纸诉状交到法院,找了律师才发现,蒋千海这些年把钱都花到二奶身上去了。若是真离了婚,她不但分不到财产,还要帮着一起还赌债,结果闹了好一阵婚也不离才消停。 老太太瘫了几个月,脾气越来乖张,大宅哪边天天都能听见谩骂,光这个就让人受不了。郭妙桦离婚不成,自然还得继续照顾,心里的抑郁可想而知。 简云裳以前一直觉得蒋千海这个叔叔不成器,经过这事,她忽然觉得蒋家的男人,对女人狠起来,不是一般的狠。 她忍不住手痒,查了下才知道,蒋千海不是没钱,而是故意做了假账,一毛钱都不愿意分给郭妙桦。蒋牧霜知道真相后,什么都没说,工作却比以前更加卖力。 蒋牧雪则以学习很忙为由,数月不归家,想必也是被蒋千海的作为寒了心。 蒋牧尘对此不予置评,只是让她们姐妹俩没事多来沁梅园。为这事,估计郭妙桦杖私底下没少骂她们姐妹。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跑来沁梅园。 不过几秒的时间,郭妙桦的脸色便由红转白,白了又青,恨恨道:“我们的家事不用你操心,今天来就是想问问,年底的分红什么时候给。” “分红啊……”简云裳拖长了尾音,噗哧一下乐了:“这个你得问牧尘。” “你!”郭妙桦彻底发了火,怒不可遏的拍了下茶几:“别以为我不知道牧天现在是你的。” 简云裳笑得愈发畅快了,眸光冷冽的打量着她,嗓音轻柔婉转:“哦,那又如何。” 郭妙桦一愣,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的瞪回去:“不如何,牧天的这么多年一直是12月审计财务,我现在问合情合理。” 简云裳深深的看她一眼,偏过头好笑的问沈如眉:“妈,你说是钱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沈如眉本来就对郭妙桦没好感,在蒋家的几十年,积怨不是一点点。闻言,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女儿重要了,再怎么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钱不过是身外之物,命没了也花不到。” 郭妙桦脸色一暗,心里的火气却越烧越旺:“沈女士有个会赚钱的儿子,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简云裳看了看时间,笑眯眯的拉着沈如眉站起来:“妈,我有点累了,上楼休息吧。” 沈如眉本来就不愿意对着郭妙桦,自然从善如流的跟着上楼。 郭妙桦又气又恨,大宅那边的开销每月固定打到账上,老太太还没咽气,里里外外都要花。一个月说多不多,也就那么几万块,她想买件新衣服还得跟蒋千海伸手,偏偏他现在一毛不拔,若不是蒋牧霜时常给塞些,她都不知道怎么过。 窝火的坐了一阵,不见沈如眉下楼,她便知道这事问了也白问,这才央央的离开沁梅园。 夜里8点多,蒋牧尘披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不见客厅有人便径自回了房。 简云裳拿了本书,懒洋洋的歪在床头看书,一盏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将她恬静的模样照得格外温润动人。 蒋牧尘心头颤了颤,想起在医院接到的新消息,几乎克制不住的上前将她抱住,深深的吻上那娇艳柔软的唇。 这个吻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霸道中透着一丝不易觉察惶恐。仿佛盛慢激流的堤坝,再多一丝就会崩塌。 意外的感知让她略有心惊,双手不自觉的环上他的腰。 良久之后,蒋牧尘放开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墨的车子被人炸了。” 026、一丘之貉 更新时间:2014-10-2 23:39:50 本章字数:5281 墨珍的车子被炸!简云裳脸上一僵,眸底迅速闪过一抹难以克制的难过的情绪,半晌无言。呸苽児 蒋牧尘收紧手上的力道,将她抱得密不透风,剑眉拧了拧,展颜笑开:“没事,我们一早算到了他的动作,定时炸弹只是毁了车子。” 简云裳收起惊骇,软软的依偎在他怀中,若有所思的问:“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应该不全是宋青山一个人能做到的,他是不是跟什么人在合作。” “大概吧,不过无所谓。”蒋牧尘挪了挪,将下巴搁到她颈窝,宽慰道:“我毁了他数年的筹谋,毁了了京都最大、最见不得光的某个组织,多的是人看不顺眼。” “也是,凌云的保镖部可不是吃干饭的。”简云裳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忽然怒道:“你今天竟没刮胡子!” “……”蒋牧尘愣了下,顿时嗓音沉沉的笑开:“就一天你都感觉出来了,是不是表示我现在在你心里,有着与众不同的位置。” 简云裳也笑:“当然不同,下巴上的胡子都扎到我的肉里了,你说呢。” 凝滞低沉的气愤,在两人的笑声中一扫而光。蒋牧尘眯着眼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忍不住将她的头扳过来,再次缠绵的吻了上去。 简云裳颤了颤面红耳赤的推他,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变得绵软无力,好像着了火一般温度越来越高。分不清是暖气太足,还是某种不可抑制的情愫太浓烈。 蒋牧尘移开唇,双眸好似三月春风吹过的碧湖,莹莹亮亮的注视着她已然变粉的娇颜,哑着嗓子呢喃:“困不困,不困的话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 简云裳被他吻得熏熏然,粉色的脸颊染了一层春色,目光迷蒙的看着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几个月不知肉味的生活可不是人过的……”见她许久不曾这般动情,蒋牧尘的嗓子又哑了几分,迷醉的吻着她的的唇,她如画的眉眼,低低的轻笑道:“我会很小心的,乖……” 简云裳知道他忍得苦,刚想说好,他的唇再次压了过来…… 半夜,大雪再次纷纷扬扬的落下来,直到隔天早上9点多,才渐渐停歇。呸苽児整个京都银装素裹,所有的黑暗,好似都被深埋了一般,寻不着丝毫的痕迹。 简云裳睡醒过来,习惯性的伸手一摸,边上的被子一片寒凉。费力起床洗漱完毕,隔着窗见佣人正在楼下扫雪,思绪一下子飘出去好远。 最早见到宋青山,是母亲出事前的一年冬天。那时候也是这样的一场大雪,她和简云容早早起床,约了墨珍和箫碧岚过来,又吆喝来几个同学,拿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在简家大宅的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 大概是玩得太专心,谁也没注意高高的围墙上,不知何时竟坐着个冰山帅哥,目光清幽的盯着院子里疯玩的一群人。 大地一片雪白,帅哥一身黑色装束,脸色淡淡的俯瞰着众人。哪副诡异但又莫名和谐的画面,想不发现也难。简云裳注意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他的目光,比大雪开化还要冷上一倍不止。 因为面生,加之门外也有不少人在玩雪,她就没多想。转眼到了大一那年,在新生的欢迎会上,她竟再次见到他。男人的容貌在20岁之后,改变不大,认出他并不难。 那时候她也还是觉得,仅仅是巧合,并且因为自己被逐出简家之事,也不愿意多想。 如今仔细回想,他大概是早早就开始算计,算计着她和简云容被抛弃、简家衰败,还要算计着她们姐弟俩,所要走的每一步路。 思绪回转,猛地想到蒋牧霜的伤势,心底再度寒了寒。 “想什么这么出神?”蒋牧尘推门进去,见她一脸茫然的望着窗外,禁不住心疼的上前抱住她:“园子里的系统升级了,你别担心。呸苽児” 他早上起来后就去了工作室,安排牧天特训出来的保镖,秘密彻查宋青山在京都的新落脚点。等他忙完下楼不见她的人影,赶忙折回卧室,不想开门就见她站在窗边发呆。 “不担心……”简云裳应了声,轻轻抚上隆起很大的小腹。 她是真的不担心。从简薇薇踏上京都地界,这几个月以来,宋青山的一举一动,几乎全部被掌握,可谓知己知彼。即便昨天,陆逸凡也意外受了点皮外伤,惶恐也不过一瞬。 牧天有特训的保镖,凌云自然也有。有些事摆不上台面,也无需摆,他想私下解决,那她就陪着。再说,就算她不陪着,蒋牧尘也断然不会让他好过。 沉默站了一会,简云裳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立即苦着脸埋怨:“都怪你,害我晚上累死早上起不来。” “怪我……”蒋牧尘忽而笑开,俊逸的容颜入升起的如暖阳般,耀眼炫目。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跟着动手将她抱起,脚步急迫的下楼。 陪着她吃过早餐,不意外的接到沈北的来电,宋悦所在的组织被一锅端。 蒋牧尘挂了电话,体贴将她抱去客厅,并打开电视。 画面中,早间新闻正在通报,公安部最新发出的通缉令。资料上的人,正是宋青山。 简云裳听主持人念完,本能的挑了挑眉。 这件案子从发现宋青山就是主谋,到现在前后过了小半年,公安部才正式向公众公开。可见宋青山背后的山,不是一般的好靠。 “从夏天捂到冬天,也该拿出来晒一晒了。”蒋牧尘笑笑,忽然俯身贴到她的肚皮上,温柔的说:“宝贝女儿,看到没,你爸爸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们母女三个的。” “是儿子!”简云裳笑骂一句,作势推他:“你今天不用去牧天吗?昨晚婶婶过来,问今年的分红什么时候打到账上。” 蒋牧尘顿了下,随口问道:“她自己过来的?” “自己来的。”简云裳刚说完,客厅的大门,忽然被人大力踹开。 “嘭”的一声巨响,两人双双吓了一激灵,本能的往玄关望去。 钟闲庭披着一身寒气,怒目圆睁的冲进来,忿忿骂道:“蒋牧尘你个黑心肝的,居然敢设计我。” “设计你的是顾旭之那个贱人,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蒋牧尘拍拍简云裳的背,面露不悦:“吓坏我女儿的话,你这辈子最好别生。” “不生就不生,有什么了不起的!”钟闲庭窝火的躺进沙发里,咬牙切齿的骂道:“一丘之貉!” “你还真说对了。他想要独立在国安之外的系统,你父亲想要儿媳,小箫又得罪了我,不卖你卖谁去。”蒋牧尘闲闲的往沙发背上靠去,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你不会是被强了吧?” 钟闲庭一噎,顿时忍不住翻白眼:“成年男女,情不自禁的睡一起,哪来的强不强。” 蒋牧尘了然点头:“果然被我说中了,人家几岁就扒了你的裤子,没想到你几十岁了又被扒,没出息。” “你再说试试!”钟闲庭郁闷的砸了枕头过去:“是我主动扒的她!” 蒋牧尘大手一挥,直接隔开砸过来的枕头,嘲笑到:“死鸭子嘴硬!主动还被人丢在酒店,主动还被人绑在床上拍了照片。” “你不怕教坏你儿子?”钟闲庭受不了的坐起来,抓起抱枕再次砸过去:“小心生出来两个花花公子。” “她肚子里的是女儿!”蒋牧尘挡开他的抱枕,正想再嘲笑他两句,沈如眉和钟长儒说笑着,相携走进来。 打过招呼,他眯了眯星眸,不怀好意的跟钟长儒说:“钟叔,闲庭说你快要当爷爷了。” “臭小子嘴里没一句真话,我懒得理他。”钟长儒扫一眼钟闲庭,自顾坐到他对面:“站没站相,坐没坐样,好容易给他把人绑身边了,居然没本事生米煮熟饭,说出去丢死人。” “老处男也好意思说我!”钟闲庭郁猝的嘀咕一句,懒洋洋坐起。 他的声音不大,因此大家都没听清,不过看脸色就猜到了七八分。正说着,客厅的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简云裳揉了揉太阳穴,刚想说今天打西边出来了。结果见是箫碧岚冲进来,立即高兴的喊了声,坐等看戏。 果不其然,钟闲庭一听见她的声音,整个人跟见了鬼似的,坐姿瞬间端正无比。 箫碧岚回了个微笑过去,懒洋洋的坐到钟闲庭身边,不疾不徐的问:“腿很长是吧?” “还好,标准范围之内。”钟闲庭一脸心虚:“你不是要回家吗,我马上陪你。” 箫碧岚恶狠狠的瞪他一眼:“钟闲庭!” “到!”钟闲庭挺起胸膛,余光见对面的人都在等着看热闹,立即嬉皮笑脸的说:“今天天气好啊,我看天气好了就想活动活动,谁知一下子走远了,居然到了沁梅园。” “开车也算活动?”箫碧岚说着忽然伸出手,狠狠拧住他的耳朵:“你昨晚怎么答应我的!” “疼疼疼……”钟闲庭一面挣扎一面往她身上倒过去,双手配合的揽住她肩,忍着疼凑到她耳边色眯眯的说:“开车不算,那什么推车的话应该就算了,要不我们马上回去练习练习。” 箫碧岚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肘,猛地往他胸口撞去,跟着学起他的样子,凑到他耳边阴测测的说:“我新近又弄了两块旧主板。” “……”钟闲庭郁闷的掰开她的手,原本白皙俊逸的脸庞,暗红如霞。 027、没资格 更新时间:2014-10-3 17:56:33 本章字数:8499 蒋牧尘神色淡淡,笑容淡淡,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箫碧岚,落到钟闲庭脸上,不疾不徐的开口:“刚才有人一进门就说我黑心,反正你俩的任务已经完成,我马上给顾贱人去电话,让他处理了你们的结婚证,顺便把记录抹去。” “不行!”钟闲庭脸上的暗红迅速变白:“没你这么坑兄弟的。” “那你现在不是见识到了吗?离婚手续很容易办,你们不用出面也行。”蒋牧尘说这话时,故意把离婚将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反正当初结婚也是为了任务,又没感情基础。” 简云裳脸上闪过一抹讶异,忍不住轻轻的笑出声。这个人,箫碧岚之前不过是提了下,竟然让他记到现在。 钟闲庭又被噎了下,抬头见他们夫妻俩笑得开心,忍不住打击道:“听说你们结婚的时候,也是没什么感情基础,现在好像也没。” 蒋牧尘危险的眯了眯眼眸,转过头去看钟长儒,轻描淡写的说:“钟叔,我记得钟伯伯好像在给闲庭安排相亲,前高院宋院长家的小姑娘不错。” “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家的姑娘好像还单着。”钟长儒笑呵呵的接过话头,目光玩味的打量钟闲庭:“臭小子,你既然不喜欢小箫,回头我和你爸爸说说,另外给你找个。” “谁说我不喜欢她!再说了,结婚证可是真的,我不能害她。”钟闲庭气急败坏的瞪一眼蒋牧尘,忽然拉起萧碧岚,头也不回的出了客厅。 两人刚走,客厅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沈如眉端着果盘过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摇头失笑。放下果盘,她把简云裳叫到自己身边坐下,如平时一样问了好几遍孩子的情况,才安下心。 说说笑笑的聊了一阵,钟长儒轻咳一声,犹豫着开口:“牧尘,我有个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妈的事她自己拿主意,你要是因为求婚不成,才找我做说客的话,就别开口了。”蒋牧尘侧眸,慵懒的嘲笑道:“求了大半年还没求到手,钟叔你也真是够丢脸的。” “臭小子!谁说我求不到了。老子今天是问你,同不同意让你妈嫁给我,我们准备过了年去登记。”钟长儒脸上隐隐发热,恼羞成怒的瞪他:“说的好像自己多能耐一样。” “我当然能耐了,只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娶得美人归。哪像你,追不到还当了三十几年的和尚。”蒋牧尘大言不惭的噎他,眸底笑意盈盈:“我没意见,只要我妈同意就行。” “算你识相!”钟长儒气哼哼的瞪他:“马上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目无尊长,也不知谁丢脸。” 蒋牧尘闲闲的眨了下眼皮,喜怒不变的望着他:“就事论事,你再啰嗦我就让我妈反悔。” 钟长儒闻言当即跳脚:“你敢!” “好了好了,这么大人还跟孩子呈口舌之快。”沈如眉含笑插话:“中午就留这边吃饭吧,我让厨房做了红烧肉。” 钟长儒脸上红了红,也笑着点头。 “啧啧……钟叔你多大年纪,还这么娇羞。”蒋牧尘说完,动作利落的站起身,笑着朝简云裳招手:“我们上楼。” 简云裳眉眼弯弯,乖觉的跟着起身。 手牵着手来到二楼工作室,蒋牧尘让她坐到沙发上看书,自己开了电脑忙碌。过了片刻,手机不断有电话进来,蒋牧尘不慌不忙的接通、挂断,神色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简云裳唇边噙着愉悦的笑容,眼神专注的望着他的线条深邃的侧脸,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蒋牧尘间或回头,脸上宠溺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前后忙了约莫一个小时,他收起手机,坐回到她身边,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下,小声嘀咕:“我们去看热闹。” “好。”简云裳放下手里的书,好笑的提出要求:“你抱我走。” “求之不得!”蒋牧尘说完,忍不住低头覆上她的唇,辗转索取。 还真是憋坏了……简云裳默了下,动手推他:“你也不怕教坏孩子。” 蒋牧尘食髓知味,埋头在她颈窝里愉悦笑出声:“怕什么,我这是正常的情感需求。” 说完他猛的将她抱起来,大步往外走,嘴里还不忘笑话她:“回卧室还是下楼,你说去哪我就去哪。” “厚脸皮!”简云裳缩在他怀里,脸颊腾地一下红了个彻底。 蒋牧尘大笑,路过客厅不见有人,隐约听见从后院的花房里,传来钟长儒和沈如眉说话的声音。他笑了笑,拿来外套给简云裳穿好,直接将她抱去车库。 半个小时后,黑色的劳斯莱斯,稳稳开进王府井附近的顾家别院。简云裳下了车,注意到院里几乎停满了熟悉的车子,狐疑回头。 “既然是看热闹,当然人多些才好。”蒋牧尘温柔将她抱起,脚步从容的往正院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客厅里响起一片嘘声。他充耳不闻的走进去,小心将怀里的人放上沙发,边动手帮她脱外套,边嗓音凉凉的说:“你们都很闲的话,不如亲自带队。” 话音落地,一个个全别过脸,当做没看见似的,各自端起茶杯。 蒋牧尘满意的环顾一圈,视线落到顾旭之脸上:“顾局好悠闲,这个时间你不在国安呆着,跑来我家做什么。” “你家?”简云裳讶异的望着顾旭之:“师兄你什么时候把这房子给他了。” “不是给,是卖。”蒋牧尘截住话头,无奈道:“很公平的交易,你放心。” 简云裳听他如此说,又见顾旭之点头,也懒得再问这事。 稍坐片刻,偏厅那边传来沈亮的声音:“看到他了。” 刚说完,蒋牧尘、顾旭之还有钟闲庭,已经动作敏捷的离开座位。简云裳慢悠悠的站起来,和墨珍一道拉住箫碧岚,压着嗓子问道:“你和钟闲庭同居的感觉如何?” “咳……”箫碧岚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两边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笑骂:“你俩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这是人的本能,有什么不能说的。”墨珍说着,忽然伸手拉开她脖子上的毛衣,啧啧出声:“看来战火烧得十分猛烈,有没有觉得欲仙欲死。” “肚皮大了,脸皮果然也跟着变厚。”箫碧岚郁闷的翻了翻眼皮,猫腰躲开她们的夹击,闪身进了偏厅。 简云裳含笑望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拉着墨珍问起昨天车子爆炸的事。虽然听蒋牧尘说过一遍,但她还是不放心。 墨珍心里也有些后怕,于是便说起昨天离开沁梅园后发生的事。 他们本来打算直接回墨家,结果路过牧天百货,沈亮说想给宝宝准备些东西,两人就停了车去逛街。买完东西出来,沈亮检查车子时发现,车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定时炸弹,便赶紧通知人群疏散。 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车子爆炸,并波及了周围停放的车辆,所幸无人受伤。 “先是牧霜出车祸,紧跟着陆逸凡也出了意外,再然后是你们。”简云裳黛眉微微拧起,心底疑云丛生:“他入境不过一天的时间,李君铭那边没有丝毫动作,他哪里找来的帮手。” 墨珍不答反问:“云裳,你有多久没见许教授了。” “快两个月吧,他出院后就没见过,研究所的工作也辞了,至今不知下落。”简云裳说完,意识到她很少问不相干的问题,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惊悚的想法:“你怀疑,这一切和他有关?” “还不好说。”墨珍脸色晦暗:“只是直觉而已,我不太喜欢那个人,总觉得心思深沉的让人害怕。” 简云裳抿了抿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许振霆,她始终看不透,又或者因为许物华的原因,她隐隐觉察到不对,依然不愿意细想。 来到偏厅,原来的工作室已经移了出来,并在厅内安装了大型的视频监控墙。简云裳带着墨珍找了位置坐下,目光肃然的朝监控墙望去。 居中的大屏幕上,清晰的看到西山疗养院门外,停着两辆黑色的奥迪A8。疗养院大门紧闭,不知车上的人是进去了,还是被档在门外。 过了大概半分钟,距离疗养院大门最近的车子动了下,稍稍往前开出一两米才停下。就在车门打开的瞬间,一张苍白似鬼的男人侧脸一晃而过,不是宋青山还有谁。 胆量还真是好,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了!简云裳沉默着和墨珍对视一眼,移开目光朝蒋牧尘望去。 蒋牧尘一动不动,倒是顾旭之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偏过头解释道:“放心,他逍遥不了多久。” 简云裳点头,再次朝监控墙的大屏幕望去。 此时,疗养院的大门已经打开,两辆车子陆续驶入院内。画面停顿一秒,直接切到院内的停车区。过了一分钟,奥迪驶入停车区停车。 几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先后下了车,并从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中,搬出一张轮椅放到地上。随后,车内的宋青山,面无表情的被手下抱上轮椅。 只见他似乎说了句话,一行人几乎没有停顿,直接进入一号楼。画面再转,这些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会去蒋千学的房间,而是进了旁边的病房。 “动手!”顾旭之对着耳机喊了声,同时摁了下天枢的信息发送键。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宋青山很快控制着轮椅从病房里出来,手里拿着枪,一脸警惕的随着手下火速撤离。下一瞬,疗养院的电梯停止运行,看着似乎是发生了枪战。 简云裳看得仔细,无意中发现轮椅上的人,似乎并未瘫痪。她刚想出声提醒,就听蒋牧尘不咸不淡的说:“他倒是识趣,居然又找了冒牌货吸引注意力。” “死变态,双腿都动不了了还这么能折腾。”箫碧岚骂了一句,丢开耳机坐到简云裳和墨珍身边。 沈亮神色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不置可否。 平静一两秒,顾旭之也摘了耳机,神色淡淡的望着蒋牧尘,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蒋叔失踪了。” 偏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固。 同一时间,西山蒋家别墅门外,远远开来一辆BMW7系高级防弹车。白色的车身,在周遭一片白雪的映照下,奢华而张扬。 车子进入院内,昔日雅致的院落,已经变得面目苍夷,破败不堪。宋青山隔着车窗望去,寒光凛冽的眸子闪了闪,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 吩咐司机将车开到正院的门外,提前过来部署的手下,恭敬上前打开车门,并铺好方便轮椅上下的折叠板。 宋青山淡淡的扫他一眼,双手扶着车门,带动身下的自动轮椅,顺着折叠板滑下去。 进到客厅,留守老宅这边的佣人几乎都被控制在了这里。他平静的环视一圈,目光落到蒋牧雪身上,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早已吓破胆的蒋牧雪,目瞪口呆的望着轮椅上面色苍白的男人,惊恐出声:“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牧雪妹妹,怎么几个月不见,你不认识我了?”宋青山愉悦笑开,只是那笑声听在旁人耳中,说不出的森寒狠戾。 “你到底是谁……”蒋牧雪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浑身止不住颤抖的问:“你是青山哥哥?” 宋青山愉悦的审视着那张吓得煞白的笑脸,低沉磁性到底嗓音,温柔的好似能掐出来:“还是小雪最乖……” “嘭”的一声闷响,惊骇之极的蒋牧雪一屁股跌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真是不经吓。”宋青山抿了下薄唇,随意朝身后的保镖摆了摆手:“弄到车上去,记得别伤了她。” 等着保镖将蒋牧雪带走,他又看了一遍吓得瑟瑟发抖的其他人,薄唇微微勾起:“去老人房把那个老不死拖过来,我有账要和她算算。” “是!”保镖领命,旋即蹭蹭蹭往客厅左侧的房间跑去。 不多时,枯瘦如柴的蒋家老太太,被保镖粗鲁的从房间里拖出来,狠狠丢到宋青山脚边的地毯上。 “你的命可是真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春节。”宋青山冷笑,动手控制轮椅往后退了退,一脸嫌恶的盯着地上的老太太。 “妙桦!你死哪里去了,家里进贼也不出来!”大冬天的,老太太本来窝在床上,结果冷不防被人粗鲁的拖到客厅,心里的火气可想而知。 她骂骂咧咧的吼了半天,这才注意到刚刚和她说话的宋青山。浑浊的双眼眯了眯,再次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小畜生,竟然胆大妄为的闯进我蒋家闹事。” “你们蒋家?我看是你这个老畜生病糊涂了,怎么说我也是蒋家长子。”宋青山冷冷的瞥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问身后的保镖:“我被人骂了要怎么做。” 保镖上前一步,恭敬回答:“掌嘴!” “那就掌嘴,下手不要太狠,毕竟是老人家了。”宋青山看也不看地上的老太太,转动轮椅往客厅旁的神龛滑去。 轮椅压过实木地板的轱辘声,渐渐远去,客厅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须臾,清晰的耳光响起,蒋家供奉多年的神龛,亦被宋青山毁去。老太太杀猪似的嚎叫着,余光见神龛倒下,她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顿时昏了过去。 宋青山退回到她身边,目光狠戾的扫了扫一旁面色发白的佣人,再度勾唇:“走吧。” 随他进来的保镖点点头,恭敬的站他身边,一齐往外走去。 车上的蒋牧雪,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一张小脸半点血色都无。宋青山回到车上,神色淡漠的吩咐保镖开车。 就在这时,郭妙桦的车子忽然从外面回来,生生堵在大门口。宋青山抿了下唇,淡淡开口:“去个人弄晕她,顺便警告其他人,最好别报警。” “青山哥哥,你不能这么做。”蒋牧雪急了,不顾自己是人质的身份,低低哀求道:“我妈她身体不好,你别伤害她好不好。” “不好。”宋青山似笑非笑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命令道:“开车,若是不让开就直接撞过去。” “青山哥哥,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对不起你的人是大伯,和我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能这样伤害她。”蒋牧雪听罢,魂飞魄散的哀求道:“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 “你觉得你有资格求我吗?”宋青山嗤笑一声,眸底闪过一抹厉色。 蒋牧雪恹恹闭嘴,双眼却不受控制的望着窗外。 郭妙桦的脾气一直不好,人也确实虚荣,而且从小就教她和蒋牧霜怎么争夺财产。她对钱没多大野心,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很少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有时还觉得有这样的妈,是件非常丢脸的事,可此时此刻,她才惊觉骨子里的流淌的血脉亲情,无可磨灭。 眼看保镖就要走到车旁,打开一半的车门迅速关上,并飞快往后退去。 宋青山危险眯起眼,司机已经踩下油门,加速冲过去。 028、不分胜负 更新时间:2014-10-4 16:56:53 本章字数:9954 蒋牧雪被车子的惯性带的身子往前倾了下,顿时惊骇尖叫:“不要!” 宋青山双眸微凛,手臂旋即挥出。蒋牧雪张着嘴,闷哼一声晕死过去,身子软软栽倒在椅子上。 蒋家别墅门外的山道上,郭妙桦的车子已经开出老远,拐过弯道便不见了踪影。 宋青山眸光冷厉,森寒的嗓音,隐隐透着某种不易窥见的怨毒情绪:“等在半道的车追上去,可死可伤。” 副驾座上的保镖听罢,立即面无表情的通知同伴。 少顷,白色的BMW7系防弹车驶过弯道,极速往山下开去。宋青山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时间,拿起手机拨出一组号码。 电话接通,他平静的望着车窗外一眼看不到边的银白,沉声开口:“三天后香茗居见,记得带上你的东西。” 说罢便挂了线,目光幽深的盯着毫无知觉的双腿,额上筋脉毕现。他终于归来,蒋牧尘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他提前了整整一周,踏上华夏这片土地。 这一局,他赢的毫无悬念。 车速越来越快,不多会,山道变得畅通笔直,郭妙桦的车子也依稀可见。就在这时,前去拦截的保镖来电,告知前方出现国安的车辆,他们未能拦住蒋家的车子。 宋青山挂了线,眸光幽深的曲起五指,漫不经心的轻叩着轮椅扶手。许久,他侧眸往窗外望去,薄唇微微抿了抿,命令道:“掉头走后山,从屏云寺前的山路开出去,返回市区。” 保镖应了声,司机转瞬掉头平稳穿过岔道,加速往后山开去。 行至半路,再次有电话进来。宋青山积蓄胸口的火气,按捺不住的汹涌而起:“说!” 电话这头,保镖显然也是惊诧不已,嗓音飘忽:“前面四百米处,有国安的关卡。” “嘭”的一声闷响,宋青山攥成拳头的右手,狠狠落到轮椅的扶手上,车厢里的温度骤然将至冰点。那双暗沉如幽潭的眸子闪了闪,敛去刹那间风起云涌的恨意,停顿数秒后才冷冷命令:“撤回来,走正路冲关!” 说罢,左手狠狠地攥着手机,苍白浮肿的脸颊,倏然浮起嗜血而邪魅的疯狂笑意。 蒋牧尘留的这一手,真真是一番好算计! 偏头扫一眼身旁的蒋牧雪,他忽然命令司机停车,淡淡开口:“把她丢出去!” 副驾座上的保镖讶异了下,很快跳下车利落打开后座的车门,一把将昏迷的蒋牧雪拖出去,毫不犹豫地丢下路旁的陡坡。 大雪之后的西山,积雪深深,无数的危险被掩埋。蒋牧雪娇小的身子,在坡道下翻滚数回,随即被白雪覆盖,只隐约能看见藕色大衣的衣角。 保镖目不斜视的回到车上,情绪漠然。宋青山看都不看他一眼,再度发出命令:“加速冲过去,做好开枪的准备。” “是!”司机点头,平静踩下油门。 时近中午,山道上的积雪开始消融,湿滑的黑色路面渐渐暴露在阳光底下。白色的BMW7系防弹车如同离弦之箭,直直朝着蒋牧尘和顾旭之布下的关卡,急速冲过去。 枪声响起,挂在树枝上的积雪扑簌簌震落,宁静的西山也似被唤醒一般,回声嘹亮。 冲过第一道关卡,宋青山还没来得及放松神经,车载电脑再度发出预警——前方不足百米处还有一道关卡。 沉寂多时的满腔恨意,逐渐化成一抹浅淡的冷笑,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薄唇勾了勾,徐徐吐出一个字:“闯!”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本能的抖了一下,白色的骨节瞬间连成一线。副驾座的保镖低垂着头,双手握紧还带着余温的枪,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随着白色的BMW7系防弹车不断加速,前方的关卡在一片雪白的山间,须臾间变得清晰莫名。宋青山微微眯了眯眼,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黑色的枪口对准其中一辆车的轮胎,轻轻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刺过轮胎,强烈的气流瞬间爆出,地上的积雪被震飞后,纷扬落下。保镖抓准时机,也跟着连开数枪。 橫着挡住去路的车身,因轮胎爆炸弹起后又重重落下。白色的宝马加足马力,径自撞过去,刺耳的枪声瞬间密集如雨。 少顷,枪声停歇,车窗的玻璃上,不意外的多出许多,被子弹击中的印记。宋青山嘲弄的收起手枪,双眸冷厉得如同雪山之巅的寒潭。 过了关卡,前方再不见阻拦,转眼的功夫山脚笔直的高速便已隐约在望。照常营业的Attend咖啡馆一如往昔,若说不同,便是停放在周围的六辆黑色奥迪。 宋青山眯眼朝车载电脑望去,不见警报响起,心头一凛,立即出声吩咐司机停车。 可惜他的命令到底晚了一步,白色的BMW7系防弹车堪堪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转瞬即被炸飞。漫天飞雪中,白色的车身翻落陡坡,树枝被压断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乃至车内的司机尚未回神,就被震得晕死过去。副驾座的保镖受伤也也不轻,独独宋青山毫发无损,只是一张脸更加白的吓人。 被炸飞的车身几经翻滚,终于被一株大树卡主,轰隆停下。宋青山闭着眼,忍受着身体上的巨大痛楚,再无动作。 爆炸的地方,距离山脚尚有些距离,国安警员带着警犬出动的瞬间,早在宋青山发现山下有关卡,便通知过来的保镖,亦及时出现在已报废的白色的BMW7系防弹车旁。 此时,晴朗不过半日的天空,忽而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 左臂被压断的宋青山,被保镖从车内弄出来,迅速撤离。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警犬狂躁的犬吠,已是近在耳旁。 领头的国安特别行动小组队长,仔细看过车内的情况,立即吩咐:“沿着脚印追下去,头说了谁抓住这只狐狸,给记一等功。” “是!”整齐响亮的回答过后,四名全身武装的警员带着警犬出列,争分夺秒的顺着雪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乘胜追击。 余下的人,将车内的司机和保镖搬出来,确认人还活着,直接铐上手铐通知120急救。忙完这一切,组长接了通电话,立刻带人领着两条警犬去寻找被半路丢下的蒋牧雪。 半个小时后,蒋牧尘一行人几乎和救护车同时抵达。大家下车看过现场,得知蒋牧雪已经找到并无受伤,复又一言不发的回到车上,上山往蒋家别墅开去。 简云裳沉默的握着蒋牧尘的手,飘忽的视线没有任何焦距,呆呆望着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山林。之前,得知宋青山意欲回国,她丝毫不担心,且坚信蒋牧尘不会让他太逍遥。可是此刻,她忽然觉得害怕。 从蒋家别墅到山脚的咖啡馆,顾旭之安排了至少四道关卡,他竟毫无惧意的一路闯过,即便受了重伤还能逃之夭夭。可见他有多想蒋牧尘死,多想让牧天一夕覆灭。 “怕了?”蒋牧尘好笑的拥紧她的身子,轻轻弹了弹她的鼻尖:“能做你的男神可不容易,我还等着女儿叫爸爸呢,今天不过是还他当初伤了闲庭的那一场。” “所以,你们是故意让他逃走的?”简云裳回过神,娇嗔的掐了下他的腰:“快被你们给吓死。” 蒋牧尘低头,温柔的吻着她柔软的唇瓣,好一阵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嗓音黯哑的解释:“从许振霆忽然消失,病毒原液在他入院期间被人提前拿走,我们就猜到宋青山迟早会回来,完成这一桩交易。” 简云裳愕然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许教授他……” “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已经将病毒原液交给宋青山,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京都。”蒋牧尘的嗓音沉了沉,语气是少有的凝重:“你是不是和他定过娃娃亲。” 简云裳心里一沉,眸底刹那闪过千般思绪,最终归于清明:“不太记得了。” “乖……我只是随口问问。”蒋牧尘抬手环住她的肩膀,星眸黯然的望向窗外。 有些事或许不记得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可惜,简云裳从未放在心上的事,变成了许振霆一生追求的魔障。他是爱她的,从第一次在翠华山公墓相遇,他就知道。可惜那时他掩饰的太好,又借机断了简云裳对薛立珩的念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估计许振霆也没想到,他的一出离间计,占了大便宜的那个人却不是他自己。 简云裳的突然下嫁,婚礼并未邀请他参加,但其实那天,徐鹤出门迎接那会,他就站在不远处沉默观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故意将病毒原液送到她的手中,引来无数的麻烦。 然而,正是这些数不尽的小麻烦,却使得简云裳渐渐敞开心扉,容纳并接受了已婚的事实。 第一次失踪,许振霆其实知道是宋青山的把戏,却甘愿配合。兴许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在简云裳心里的位置,又或者是想借着失踪一事,试探简云裳的心。 简云裳被简家逐出的这些年,他在背后做那么多努力,终究不敌墨珍和箫碧岚给予的温暖来得实在。这一点,怕是他至死都无法想得明白。 想到这,蒋牧尘心里其实是怀着庆幸的。许振霆的默默付出若开始便摆上台面,以简云裳渴望关怀,渴望摆脱孤独的心思,未必不会爱上他。 如此一来,即便再等上三十年,他也是一点胜算都无,遑论让她替自己生儿育女。 心思辗转间,车子已经驶入蒋家别墅院中。蒋牧尘拍了拍怀里的人儿,好笑提醒:“到了,我们去看看牧雪,顺便看下家里的监控视频。” “嗯……”简云裳脸红了红,抓着他的手小心下了车。 正院客厅,郭妙桦脸色苍白的抱着发抖的蒋牧雪坐在沙发上,其余佣人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所有人都吓得不轻。蒋牧尘牵着简云裳,眸光淡淡的环顾一圈,一言不发的坐到她对面。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他的到来而倏然变得静谧。就在这时,蒋家的家庭医生,这时一脸凝重的从老人房里出来,艰涩开口:“蒋先生您来了正好,老太太她去了……” 蒋牧尘身体僵了僵,旋即松开简云裳的手,旋风一般冲进老人房。 老太太瘫痪多时,蒋千学和沈如眉离婚后,她的情绪就一直抑郁,各种毛病频发。早前的那一通刺激,加上保镖丝毫没有手软的耳光,气血翻涌之下,不意外的引发了脑出血。 蒋牧尘眸光冷冽的站在床边,目光一寸一寸的凝结成冰。宋青山恨的,岂止是蒋千学、沈如眉,他最恨的是当初不遗余力,阻止她母亲嫁入蒋家的老太太。 一早算好了宋青山回国,必定会上蒋家将牧雪绑走当人质,却忘了他最想的,不过是要老太太死。 “奶奶年纪大了,而且身体也确实越来越差,你别太难过。”简云裳挺着肚子跟进去,温柔抓住他的手:“你在这里伤心难过,没准于她来说却是解脱。” “嗯。”蒋牧尘淡淡的应了声,僵硬的脊背缓缓松懈开来,返身将她拥进怀中,温柔抱紧。 简云裳像安慰,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始终记得外婆去世前那晚,许振霆风尘仆仆的出差归来,硬是撑着疲惫陪了自己一夜。,隔天更是事无巨细的安排了外婆的后事。 那是第一次,她明显觉察出他对自己的心思,却假装不知。 再后来,她借口工作繁忙,数次推脱他的邀约,直到遇上如影随形的蒋牧尘,逼不得已搬离盛世云裳。所以当蒋牧尘告诉她,许振霆竟然摸到顾家别院外面,她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许振霆没外表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有些事,他不说自己不提,就当没发生过也没什么不对。况且如今,她的心里满满都是蒋牧尘,更加容不下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怕只怕,事情远不如她想的这般简单。 沉默中,房里陆续站满了人。墨珍因为怀孕的缘故,守在客厅陪着还未回魂的蒋牧雪。箫碧岚进去看了一眼,硬拖着简云裳离开。 回到客厅,蒋牧雪见到简云裳,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牧雪,你先别哭,你能不能确定他真的是宋青山。”简云裳无语的看了眼墨珍,随手抽了张纸巾坐过去:“事情都过去,别怕。” “面容不是,嗓音也不是。但是他对蒋家的恨意绝对不是伪装的。”蒋牧雪还在哭,抽抽搭搭的说:“当时家里突然闯进来几个黑衣人,保镖也被制服,我就知道要出事,却没想到他会把奶奶杀了。” “奶奶是突发脑溢血死的,虽然和他不无关系。”简云裳若有所思的拍拍她,侧过头去看箫碧岚:“监控拿到没有?” 箫碧岚摇头:“他能堂而皇之的进来,怎么可能让我们拿到监控视频。” “说的也是。”简云裳点头,目光回到蒋牧雪身上:“牧雪,你还记不记得他的样子。” 蒋牧雪抽噎着咬了咬下嘴唇,重重点头:“记得。” 简云裳放下心,马上让箫碧岚联系秦湘雅。 由于老太太突然离世,简云裳不得不留在蒋家别墅,陪着蒋牧尘一起处理老太太的后事。顾旭之等的一行人坐了片刻,便陆续离开。 郭妙桦从老太太房里出来,脸色阴霾的拉着蒋牧雪回了楼上,丢下一堆杂事。 蒋牧尘挨个通知了姑姑们,分神命令保镖去把蒋千海找回来,并联系好风水先生上门看日子,定下葬的时间。 简云裳午饭都没吃,陪了一阵就觉得饿的慌,只好自己去了厨房。蒋牧尘余光望她一眼,丢下手头的事,径自跟上去迅速将她抱起:“我们去牧天吃。”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简云裳说完,肚子便配合的响起咕噜声。 蒋牧尘莞尔,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老神在在的说:“我女儿告诉我的。” “是儿子。”简云裳娇嗔一句,舒服的枕着他的臂弯,满脑子都想着马上吃饭。 回到车上,蒋牧尘吩咐司机开车,并给南苑那边去了电话,吩咐经理将饭菜都送去牧天总部。 简云裳依偎在他怀里,随口问道:“南苑也是牧天的产业吧。” “嗯,不止南苑,御食坊也是。”蒋牧尘含笑捧起她的脸,揶揄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我猜到南苑是,没想到御食坊也是。”简云裳迎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笑开:“还有那些是。” “还有巴黎星空,新开的泰滋味也是。”蒋牧尘深深的凝视着她的笑颜,心神一荡,禁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他强忍着躁动的情绪移开唇,将下巴搁到她的颈窝,状似不经意的说:“因为你喜欢吃,我能做的便是把你喜欢的,全部开到京都。” 简云裳心里暖洋洋的,故意唱反调:“我不喜欢西餐。” “那从明天开始,巴黎星空改卖中餐。天南地北,凡是你觉得的好吃的,我不介意一家一家的店子开下去。”蒋牧尘收紧手上的力道,温柔打趣:“这个想法如何。” 简云裳没说话,而是推开他,双手主动圈着他的脖子,深深吻上他含笑的薄唇。 从南苑的厨师亲自去牧天教他下厨,她就猜到南苑背后的老板,定是蒋牧尘无疑。却不知,原来从自己出现在凯萨,所有的行踪皆逃不开他的耳目。 难怪自己夜探西山疗养院他会突然出现,赵子敬深夜闯入简氏总部,他会来的如此及时……凡是过去种种,电影画面一般闪过脑海,激起阵阵言之为敢动的情绪。 “吻我还这么不专心,在想什么。”蒋牧尘何等敏感,他克制着情绪放开她,双手温柔抚上她隆起的肚子:“不准你想别的男人。” “我哪有。”简云裳又羞又恼,狠狠挥起拳头打他:“我在想,从在凯萨碰面到现在,你到底监视了我多久,又查了我身边的人多久。” “算旧账,还是感动坏了?”蒋牧尘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恼怒,温柔宠溺的嗓音如旧:“关于许振霆,你隐瞒的或许不如知道的多,就这样。” “我从未想过隐瞒,至始至终我对他的感觉,一直是比陌生人稍好,距离朋友还差那么几分。”简云裳意识到他在吃醋,忽然笑了:“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蒋牧尘一点都不犹豫的点头:“从南苑第一次见到你,到后来宋青山出手,抹掉了你所有的信息,我就开始不自信。甚至不敢想,如果你已经嫁了人我该怎么办。” 简云裳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大,软软靠在他胸前,无意识的玩着他手上的戒指,接着问道:“我在你心中真有那么重要?” “被人强吻还不负责,怎么说都会记得一辈子的。”蒋牧尘失笑:“那一次可是狠受打击,所以必须要讨回来。” 简云裳不在说话,而是抓着他手,温柔摩挲着一鼓一鼓的肚皮。月份越来越大,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动作也越来越频繁,她真的有点等不及揭开谜底。 虽然蒋牧尘嘴巴上总说不喜欢儿子,但其实,不管男孩女孩,她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一定都会喜欢。 难得安宁片刻,她索性踢开鞋子,整个人蜷缩到他怀里。来自意大利的VersacePourHomme,缓缓拂过鼻尖,没有太多惊喜,亦不会出错,但却实实在在的温暖了她的心。 宁静中,牧天总部大楼已经清晰可见,蒋牧尘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简云裳听着铃声,知道是顾旭之打来的,瞬间惊坐起来。 蒋牧尘接通来电,嗓音几乎没有过度的恢复了以往的沉稳:“情况如何。” 不知顾旭之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蒋牧尘忽然间拧起眉,寒着脸,神色异常凝重。 ------题外话------ 谢谢yaoyue0329美人送的票票~(*^__^*)嘻嘻…… 029、假的就是假的 更新时间:2014-10-5 11:58:07 本章字数:11249 蒋牧尘的忽然变脸,让简云裳心中更觉不安,不等他结束通话,便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君铭的手机失联了,包括宋悦还有那两个整容成你的模样的女人。”蒋牧尘说完,迅速打开天枢的系统,平静吩咐:“云容那边你多安排些人,他丢了话你这个局长也别想继续当。” 这头,顾旭之郁闷得不行,闻言顿时跳脚:“他是你的小舅子,丢不丢和我没关系。” “宋青山犯的案子也和我没关系!”蒋牧尘噎他一句,自顾挂断电话,转头给卓辉打过去。 安排完任务,见车子已经到了牧天楼下,当即二话不说,下了车就将简云裳抱进去。来到楼上的总裁室,两人刚坐下,南苑那边的饭菜就已送到。 蒋牧尘起身去开了门,示意送餐的人将饭盒放到隔壁的厨房,跟着牵起简云裳的手,一起跟进去。 简单又不失精致的的三菜一汤,还有水果和点心。简云裳饿极,恨不得立即扑过去狼吞虎咽,又怕吓到蒋牧尘,不得不乖乖的和他一起去洗手。 吃到一半,卓辉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开口就说蒋牧霜在医院听到牧雪被绑架的消息,不顾身体健康,坚持要求离开医院。 “你给她去个电话,就说我和你嫂子一会过去看她。”蒋牧尘头也不抬,丁点没有要招呼他吃饭的意思。 卓辉闷闷的应了声,见简云裳给自己递眼色,赶紧打消蹭饭的念头,一溜烟的跑了。 关门声响过,厨房里转瞬恢复安静。简云裳好笑的看着他在挑鱼刺,忍不住问起刚才的电话。 简薇薇回国之初,她和李君铭一起同时被催眠,忘记在涮味斋发生的一切事情。也正是如此,宋青山入境的消息,第一时间被他们截获。入境七天,他早没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监视,怎么偏偏今天知道。 蒋牧尘抬头看她,随手将挑干净鱼刺的鱼肉推过去:“多吃些,那几个人失联是迟早的事,宋青山回来,从来就不是因为闲庭逼他,而是距离最后的交货时间所剩无几。” “这么说,许振霆的失踪,其实是为了等他回来。”简云裳了然点头,心里多少有些不能接受。 当初费尽心思,赵子敬兄弟两个为了病毒原液险些丧命,王若风也为此搭上性命。却不知从一开始,许振霆就打定了主意,要将东西出售给宋青山。 蒋牧尘抽了张纸巾擦手,语气淡漠:“人心不足蛇吞象,王若风的死是因为他太贪心,宋青山迟早也会死,只不过一个是为财,另外一个是为了报仇。他能吓死奶奶,心里必定也做了其他的打算,准备拉着所有的蒋家人陪葬。” “爸的下落查到没,他知道自己送的东西,是王若风的尸体吗。”简云裳吁出一口气,慢悠悠的夹着鱼肉往嘴里送:“奶奶过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回不回还不是那样,兴许对他来说,老母过世也抵不过儿子丢了手臂。”蒋牧尘平静的吃着饭,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这个事不说也罢,你多吃些,一会我们去医院看牧霜。” “嗯。”简云裳望着他明显疲惫的容颜,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天地之间一片灰蒙蒙的,林立的高楼大厦也好似披上了一层轻纱,朦胧的好似海市蜃楼。 王府井百货门前的主干道上,早上铲雪机才清理过的路面,这会又积了厚厚的一层。路上也不同于以往的畅通宽阔,而是摆满了延绵不见头尾的冗长车龙。 宋悦开着一辆白色的沃尔沃夹在车龙当中,进退不能,只得不耐烦的拍着方向盘,心里一遍遍祈祷宋青山平安无事。 接到保镖来电,得知宋青山因去西山被拦截而受伤,她招呼都没打就从单位离开。原本想走王府井这边近些,不想竟被堵在路上,整整一个小时无法移动分毫。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她忽然想起宋青山去的私立医院,好像离简薇薇所住的公寓不远,于是赶紧摸出手机给她去电话。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号码拨出不到一秒,耳边旋即响起冰冷的机器女声。宋悦生气莫名,想了想转头给薛素素打过去。 所幸她的手机打到第二遍,竟然还能打通。呼叫铃响了数秒之后,电话那头总算传来那道娇媚而慵懒的嗓音:“宋大小姐,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吗?” 宋悦磨牙,挥开一身的鸡皮疙瘩,冷冷开口:“我被堵在王府井,你那边道路通畅的话去一趟仁惠医院,我哥受伤了。” “他受伤了?”薛素素反问一句,显然不敢置信:“可他几分钟前给我来了电话。”说完,她像似想起什么,立即挂断。 宋悦一头雾水,怔怔望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忽然一拳打到副驾座的椅背上。 这头,薛素素挂断电话后立即关机,跟着抠出手机卡扔掉,着急慌忙拿起打包好的行李出门。 惶惶然到了楼下,见到宋青山安排来接她的人已经等在车旁,赶紧心神不宁的迎上去。略带不安的坐进车后座,她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面庞,什么也没敢问。 今时不比往日,几个月之前,她还是牧天娱乐旗下,炙手可热的冉冉新星。眼下,她说白了也只是个被人操控的木偶。 整容回国的当天,她刚出机场航站楼,还没来得及和朋友碰头就被人劫走。之后经历了长达半个月的折磨,她如今几乎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整容的目的。 而这一切,全拜宋悦那个所谓的哥哥所赐。 她是想要得到蒋牧尘,但是没想过自己的心思,会被人当成把柄彻底利用。正想着,另外一侧的车门突然被人拉开,李君铭那张苍白瘦弱的脸,倏然在眼前放大。 嫌恶别过脸,她没好气的哼了声,唯恐避之不及的挪了挪位置。 “再挪就该掉下去了。”李君铭凉凉开口,一改人前的斯文模样,粗鲁的攫住她的手臂,狠狠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几天不见,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 想你去死!薛素素腹诽一句,脸上却陪着笑和他绕弯子:“这次要搬去哪?” “宋先生没说,不过你放心,他答应过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在那之前,你只需好好享受我的爱。”李君铭说着,双手便开始变得不老实。 薛素素强忍着恶心,“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那张神似简云裳的脸瞬间变得冷若冰雪。 “我还真是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也只有这样,我才觉得你有那么几分像简总裁。”李君铭不以为意,说出口的却没一句好话:“可惜假的永远是假的,人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你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你什么意思!”薛素素怒极,说罢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 李君铭中途攫住她的手臂,掩在镜片后方的眸子危险眯起,淡然警告道:“你最好老实一点,别忘了你还欠着牧天上千万的毁约金,就凭你现在的模样,出去怕是工作没找到,就会被蒋牧尘抓走卖去国外。” 薛素素恨恨咬牙,奈何却无法反驳。 那次在凌云被简云裳羞辱,她出门看到LED广告屏的整容广告,脑子发昏的弃了拍摄到一半的电影,带着大笔资金逃去国外整容。 回来被李君铭折磨了半个月之后,她辗转找到同学的姐姐韩冰,才知道牧天娱乐对内对外都下达了封杀令。加上蒋牧尘在京都的关系网无比庞大,她就算不进演艺圈,别的公司也断然不敢请她。 况且她如今的这副面容,已经算是彻底的在简云裳面前暴露,即便是伪造身份怕也不能安然存活。 也想过再次出国,可惜从下了飞机之后,她就被李君铭这个禽兽软禁。吃穿用度基本都是他在安排,手里从来不曾有过半毛钱的现金。没钱,别说是跑路,就是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说不出话了?”一旁的李君铭见她脸色变来变去,忽然嗤笑着松开手:“这样才对,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伪装成简总裁的人可不光你一个。” 薛素素再度被戳中痛处,愤然扭头望向窗外。 纷飞的雪花几乎阻隔了所有的视线,马路边上到处都是自发扫雪的市民,洋溢脸上的笑容鲜活又温暖。那是她曾经不屑的生活,如今却可望而不可及。 李君铭见打击的差不多,也没心情搭理她,自顾拿出手机给宋青山去电话。 几分钟前,他得到蒋家老太太过世的消息,不少媒体已经出发前往西山。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会十分热闹。蒋千学被软禁在屏云寺,蒋千海沉迷温柔乡,整个蒋家空剩蒋牧尘自己,媒体人的嘴可不是吃素的。 电话接通,宋青山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几分不耐烦:“有事?” 李君铭稍稍将手机拿远,语气恭敬:“蒋家老太太去了,在你走后不到半个小时。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你把人看好等我的命令。”宋青山喜怒不辨的说完,通话亦同时结束。 看来是真的受伤了……李君铭挑了挑眉,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无声勾起唇角。这一场赌局,也不知最后赢的人会是谁。 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眼见车子出了市区之后,径自往机场的方向开去。他佯装不经意的问薛素素:“刚才宋小姐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薛素素以为他知情,想也不想的回答:“是,她说宋先生受了伤,目前在仁惠医院就医。” “她倒是挺关心宋先生……”李君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半真半假的开起玩笑:“你会不会也和她一样,眼里除了蒋牧尘就是宋先生。” 薛素素恼怒的瞪他一眼,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她生气的模样,意外的取悦了李君铭。他偏头打量着那张隐忍的脸庞,愉悦的笑出声:“其实说出来也无所谓,我又不在意你心里的人是谁,说白了你现在不过是个玩物。” “你无耻!”薛素素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闻言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那李先生可要小心一点,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真是识趣的好姑娘,今天晚上就让你咬,必须要把哥哥我咬高兴了,否则有你好看。”李君铭意有所指的盯着她的胸口,笑容猥琐:“我一定会让你终身难忘。” 说罢坐直起来,面容肃然的陷入沉思。 宋青山去西山竟然受了伤,说明蒋牧尘等人,一早知道他入境的消息。也知道这一两天发生的所有事,必定和他有关。 可是为什么没有当场将他抓捕归案,而是放任他离开。莫非这半年来,京都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谣言是真的。宋青山的假死,当真和217研究所丢失的病毒原液有关。 对于宋青山,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分毫。当初泰美因为一件巨额藏品损坏,赔偿后导致公司的流动资金出现断层,偏偏在那时候,公司又爆出偷税漏税的丑闻,业绩一度下滑到难以为继。 他跑遍京都所有的银行,没能贷到款,也联系了和李家交好的一些企业,可惜无人愿意相助。走投无路之际,宋青山主动上门,表示愿意帮忙填补泰美的窟窿,条件是要分走他手中的一半股份。 彼时,公司的另外几位股东,手中所持有的股份也不多,即便他分出去一半,仍是泰美最大的股东。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宋青山拿到股份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全数收购了其他股东的股份,直接越过他成了泰美的大老板。 也是直到那时,他才隐约感觉,泰美前后遇到的种种难题,都是宋青山在背后操纵。 一年后,一年一度的珠宝文物展来临,牧天的总裁蒋牧尘突然登门,表示愿意全资筹办,只需泰美挂名。特定的时间里,遇到这样的事,他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 静默中,司机降下车速,语气硬邦邦的提醒:“先生,我们到了,门禁卡在您手里。” 李君铭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的抬眼往窗外看去。江南新城四个木雕的大字,在古色古香的大门上看起来尤为显眼。 “你等着。”他淡淡收回视线,动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小区的门禁卡递给司机。 等着保安确认完毕,银灰色的捷豹缓缓驶入小区内部。李君铭一路思考,宋青山此次冒险归来的目的,心不在焉的将薛素素送到楼下,吩咐保镖送她上去便招呼司机掉头离开。 大雪一直下到傍晚也不见停歇,橘黄色的路灯淡淡映照着一地雪白,整个京都好似都安静下来。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穿过风雪,不疾不徐驶出市区。 车厢后座上,简云裳疲倦的依偎在蒋牧尘怀中,不时回头去看,跟在劳斯莱斯后方的路虎极光。 中午两人吃过午饭,没怎么休息就去了武警总院。蒋牧霜听闻妹妹无事,只是老太太意外过世,情绪略显激动。 老太太生前并不待见她们姐妹,从她接管牧天娱乐,每次回去探望都免不了要挨一顿骂,感情早已淡薄如水。可她毕竟是蒋家的孙女,于情于理她都得回去守孝。 蒋牧尘见说服不了,只好去找主治医生说明情况,暂时接她出院。所幸她在车祸中受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小腿腿骨骨折,脸上有些擦伤。 车子进入西山地界,路上的车辆渐渐变得稀少,路灯下的白雪变得格外晶莹干净。简云裳想起中午的发生的事,黛眉无意识蹙紧:“牧雪来电话,说家门口围满了记着,妈和钟叔也赶回来帮忙。” “妈是看不得你受累,老太太故去,家里就我自己忙,有她在还能帮我分担些。”蒋牧尘低头帮她扶好盖在腿上的薄毯,嗓音冰凉:“今晚你还回沁梅园住,我跟沈亮和闲庭说了,让他们几个都过去陪着你。” 简云裳愕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贴心:“我住这边也没关系的。” 蒋牧尘摇头:“有关系,他们离婚后正院这边已经没了我们的房间,你睡觉认床,还是回去比较好。” “那好吧。”简云裳挪了下脑袋,耳朵贴到他胸口的位置,轻轻握住他的手:“谢谢你。” 蒋牧尘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贴着她的额头亲了亲。 不多会,车子回到蒋家别墅门外。守候了大半天的媒体记者,冻着直哆嗦的举着相机一顿猛拍。蒋牧尘示意司机停车,徐徐降下车窗对着记者说道:“感谢各位对蒋家的关心,不过夜晚天凉,诸位还是明天再来吧。” 说罢关了车窗,动手挥开蹿进来的凉气。简云裳见状,眉眼弯了弯,乖巧坐直起来。 车子一直开到正院的大门外才停下,简云裳拢紧身上的羽绒服,小心的搭着他的手下去,急急迈入客厅。比起中午时的冷清,这会布置成灵堂的客厅里,简直人满为患。 两个姑姑拖家带口就十几个,还有不少她不认识的亲戚,或坐或站神色哀伤。蒋牧尘推着轮椅上的蒋牧霜进去,发觉简云裳没椅子可坐,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无奈和心疼。 一群人吵吵嚷嚷,都觉得老太太死的冤枉,纷纷要求报警。他懒得解释,也懒得阻止他们议论,安顿好蒋牧霜,就拉着简云裳去见沈如眉。 虽然离婚离家,沈如眉在这个家的地位,依然是郭妙桦不能比拟的。 尤其此时,她的存在不啻于一家之主。蒋牧尘和她说完话,考虑到简云裳怀着身孕,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当即安排司机和保镖,护送她回沁梅园。 送走简云裳,蒋牧尘把家里至亲的人,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亲戚请去偏厅,仔细讨论老太太出殡的事。 蒋牧霜刚经历过一场车祸,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她安静的听了片刻,见插不上话便拉着蒋牧雪回了客厅,仔细问起老太太去世的前因后果。 蒋牧雪这一天被人问了无数次,又配合沈北做了一次笔录,早就不胜其烦。话没说两句,就拉下脸硬拽着她去了一旁的茶室。 茶室比客厅的地板多了一级台阶,蒋牧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轮椅弄上去。蒋牧霜见她不停喘着粗气,顿觉无语:“我才90多斤的体重,看你累成什么样了。” “还说呢,我早上差点没被吓死。你都不知道那张脸有多苍白,跟吸血鬼似的,我这一天一想到他就忍不住发抖。”蒋牧雪恹恹的关了茶室的推门,心有余悸的滚进沙发:“姐,你说他会不会是假的。” 蒋牧霜摇头:“我也不知道,大哥说是真的,就一定是真的。” “也是,可怜奶奶一辈子在家里作威作福,临老了反被人这般羞辱。”蒋牧雪难过的揉揉眼睛,语气哀伤:“妈突然决定不要财产也离婚。” “离了也好,你看沈姨离了之后多自在,有大哥和嫂子陪着,而且马上就要当奶奶。”蒋牧霜的嗓音低沉下去,五味杂陈的叹了口气:“有时候拼了命去夺,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放开手兴许还能峰回路转。” 蒋牧雪心知她说的自己,沉默片刻后忽然问:“姐,你之前为什么出国。” 蒋牧霜脊背一僵,迅速低下头敛去眼底的慌乱,嗓音淡淡的答:“想出去就出去了,没有为什么。” 见她不欲多说,蒋牧雪也不好再问,起身拿来茶壶烧水冲茶。 不多会,外面的客厅再度变得热闹。她拉开推门伸头望了一眼,见老太太的棺木被抬到客厅,顿时无奈撇嘴:“晚上你就别守灵了,我和大哥还有表姐表哥一起守。” 蒋牧霜本来想说些什么,余光透过门缝,见陆逸凡一脸焦急的从外面进来,顿时闭了嘴面露霁色。 这时,蒋牧雪也看见了陆逸凡,又见蒋牧霜一扫刚才的阴郁,遂不怀好意的轻笑起来:“姐,你和陆大哥发展到哪一步了?” 蒋牧霜红着脸收回视线,笑骂道:“什么哪一步,我和他没什么,手都没牵过。” 说完,脑海里无端端浮现薛立珩的阴狠的笑脸,原本明亮的双眸霎时变得黯淡。她的过去如此不堪,只是看着陆逸凡清俊儒雅的面容,就已经让她无地自容,又岂敢奢望太多。 “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蒋牧雪见她忽然变了脸,马上心慌慌的解释:“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蒋牧霜还没开口,茶室的推门忽然被人拉开。陆逸凡的目光直直投射过来,她避无可避,只好勉强扯开嘴角,淡淡的招呼道:“陆总好。” 陆逸凡怔了下,旋即蹲到她的脚边,无视一旁蒋牧雪探究的目光,温柔询问:“怎么从医院跑了,你腿上的伤这么重。” “不碍事,奶奶不在我说什么都得回来,谢谢陆总的关心。”蒋牧霜无意识的别过脸,目光落在茶叶架上,轻描淡写的说:“听说陆总也受了伤,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陆逸凡盯着她神色淡漠的脸庞,无数的话语涌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气氛倏然间尴尬起来,蒋牧雪一看苗头不对,立即拍拍身边的空位,招呼陆逸凡喝茶:“陆大哥,你这么晚赶过来,先喝口热茶暖暖身体。” “嗯。”陆逸凡淡淡的应了声,起身坐到沙发上,目光却不曾从蒋牧霜身上离开。 幸好,如此尴尬的气氛没为此多久,蒋牧尘就派人过来请她们姐妹出去,商量晚上守灵的事。陆逸凡一言不发的收回目光,径自起身将蒋牧霜抱起来,跟着回头吩咐愣在当场的蒋牧雪搬轮椅。 “陆逸凡,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蒋牧霜的声音很小,小到陆逸凡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将她放回轮椅的空隙,他强迫她望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值不值得我比你更清楚。” 蒋牧霜叹息一声,不在言语。随后蒋家的孙子辈,全都聚集到老太太的棺木旁,由蒋牧尘安排守灵的人选。忙乱了一整天的蒋家别墅,渐渐也变得安静下来。 夜里九点半,风雪已歇,星星点点的橘黄色灯光,将京都照耀得格外柔和静谧。 兴许是因为风雪太大的缘故,整个太府广场冷冷清清,连平日里推车卖烤番薯的也不见。简云裳安坐在车里,忽听司机说沁梅园门外的通道正在扫雪,车辆暂时无法进入。 她放下车窗看了一眼,心想不过十来米的距离,正好下车走走也无妨,便招呼保镖开门下去。 夜晚的气温原就冷得刺骨,她哆嗦了下,拢紧外套慢慢踏过地上齐膝高的积雪,一步步往大门走去。就在这时,一道敏捷的人影,忽然从暗处蹿出来,猛的朝她扑来。 ------题外话------ 谢谢美人江山1977送的评价票和月票,爱你~么么哒~(ˉ﹃ˉ) 030、心有余悸 更新时间:2014-10-6 9:00:20 本章字数:13056 白雪耀眼,突然出现的黑影便格外惊悚吓人。 眼看那道身影就要扑到简云裳身上,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保镖光速隔开来人的攻击,怒喝道:“什么人!” 简云裳感觉情况不妙,立刻摁下天枢的呼救按钮,同时打开魅影。一切不过一两秒的时间,狠狠摔在地上的简薇薇,嘲弄勾起红唇,跟着一跃而起直接避开保镖,目标明确的朝着简云裳出手。 保镖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丝毫大意,一面防着她一面催促简云裳快走。 简云裳倒是也想快些走,奈何才迈出一步就发觉这一片的地面,不知何时都被人泼过水,这会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到处都湿滑无比。 眼看前进受阻,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小心往后退,准备先回到车上再说。 被保镖缠住的简薇薇余光见她识破陷阱,心里暗骂了声,又不甘心就让她如此离开。交手的间隙,她留意到脚底的碎砖头,寻了个空弯腰拾起,发狠的朝她掷去。 简云裳虽怀着身孕,警惕性却从未降过。不等砖头靠近,人已经平稳的闪到一旁。拳头大的黑色砖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转瞬没入雪堆。 也算是简薇薇百密一疏,她只在雪堆后方泼了水,雪堆前面和平时无异。简云裳发现后,正巧司机也开着试图冲过堆了将近一米的雪堆,顿时加快脚步。 一计不成,简薇薇顿时气红了眼。艰难躲开致命的攻击,她冷不防伸手拿出一早准备匕首,用自残的方式朝保镖扑过去,狠狠将刀插入他的手臂。 “嘶……”一声极为细微的抽气声,成功的让简云裳停住了脚步。转回头,她淡淡望着雪地上的血迹,一步一步朝简薇薇走过去。 就在这时,两名还在扫雪的环卫工突然举起枪。保镖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疼痛,飞身过去将简云裳护住。“砰砰”两声枪响,子弹分别射中保镖的两边肩头,瞬间鲜血如柱。 简云裳此时已经无法用心惊来形容。她肚子太大原就行动不便,保镖又受了枪伤,而开枪的人距离有些远,魅影的射程未经调整,根本无法伤到他们分毫。 这一愣神的功夫,简薇薇再度出手攻来。简云裳扶稳受伤的保镖,堪堪避开挥至面门的拳头,魅影的麻醉针亦同时射出。 远处的扮成环卫工的杀手,见简薇薇猝然倒下,身后又响起沁梅园大门开启的声音,来不及挟持简云裳,闪身过来拖起地上的简薇薇,瞬息间没入黑暗。 沁梅园的大门打开之后,箫碧岚和秦湘雅第一时间冲到简云裳身边,心惊胆战的抱住她:“云裳,你说话别吓我们。” “你们放心,我没事。”简云裳说完,虚脱一般倒进箫碧岚怀里,扶着的保镖也跟着栽倒下去。 所幸钟闲庭和沈亮的动作都不慢,两人扶起保镖,沉声吩咐随后跟来的保镖去追击杀手,并立即将简云裳和保镖一起带回沁梅园。 进门检查过保镖的伤势,沈亮当即命人开车将他送去医院,同时吩咐人去将门外的血迹处理干净。 简云裳喘着粗气坐进沙发,双手下意识的护着肚子,半天回不过神。差一点点就在家门口被人掳走,她的心情,就是想平静也平静不下来。 随后常住沁梅园的家庭医生被墨珍请来,仔细给她做检查。方才虽是惊险万分,所幸简云裳并无大碍,腹中的宝宝也安然无恙。 医生回房后,简云裳稍作休息,并在墨珍的陪伴下吃了些东西压惊,随后一起上楼去了二楼的工作室。 刚一坐下,简云裳便迫不及待的发问:“查到杀手的来历没有。” 沈亮从显示器前抬起头,幽邃的眸中闪过令人惊骇的狂风骤雨,只是一瞬便宁静如泉:“查到了,人是宋青山安排的,暂时未知他的目的。” “对方应该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否则那两枪不可能全打在保镖身上。”简云裳点头,除了宋青山,京都尚无人敢如此大胆,公然上沁梅园门外设伏。 “你看清袭击你那人的面目没有?”墨珍去给她倒来一杯牛奶,情绪复杂:“这事要不要通知蒋牧尘。” 简云裳疲惫摇头,刚想说不用,箫碧岚及时插话:“当然要告诉他,看他哥哥做的好事,真动了胎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牧尘也太大意了。我当时就说不能放任那个贱人活着,他非要一意孤行。”钟闲庭附和一句,目光落到箫碧岚身上停顿一秒,旋即转向显示器。 秦湘雅没怎么做声,一直埋头绘制宋青山的最新画像。 “是我太大意,没想到会在家门口遇上埋伏。”简云裳苦笑,蒋牧尘当时的心境已经无法得知,但此次她坚信他不会手软。 沈亮默了下,关心道:“你累了就让珍儿陪你回房躺着,保镖已经送去医院,应该能活命。云容那边,我已经通知他尽量不要出校门,也不要跟陌生人接触。” 话音落地,其他人也跟着劝她回去休息。 简云裳感激的望了一圈,扶着沙发的扶手站起身,心有余悸的和墨珍一道开门出去。走到楼梯门口,正巧遇到其中一个守门的保镖上楼,两人还没开口,就听他说:“夫人,刚才有人给你送了这个。” 说着,他摊开掌心,露出里面的小小芯片。 简云裳狐疑的接过来,冷静问道:“男的女的?还说了些什么。” 保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答道:“男的,不过什么也没说,放下东西就走了。” “知道了,你回去值班吧,暖气不够热你们就把电油汀打开。”简云裳摆摆手,拿着芯片和墨珍继续往卧室走去。 开门进去,两人什么都没说,径自步入书房。书房这边,除了她和蒋牧尘惯常用的电脑,还有一台上次墨珍过来小住用过的。 为了防止电脑中的资料泄露,简云裳切断网络之后才将电脑打开,并小心读取芯片上的资料。墨珍坐在一旁仔细看着,生怕遗漏任何细节。 从头至尾看完芯片上的资料,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轻嗤。 墨珍抿了下唇,不无嘲讽的冷笑道:“李君铭倒是挺会打算盘,居然等着简薇薇出了手,才跑来做好人送消息。还有王若菲隐藏的也真是够深,不知是王若风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爬出来收拾他这个妹妹。” 简云裳深以为然:“泰美毕竟是李家的产业,平白被宋青山算计一空,他心里必定恨极。当初上牧天求蒋牧尘不成,如今反倒主动提供有用的线索,指不定他心里怎么想。” 墨珍点头:“说到这个,我们是不是该通知下王若谷。宋青山一回来,就忙不迭的安排蒋叔送出尸体,栽赃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他大概忘了,王若风是死在他的手下。顺便,让王若谷去对付自己的妹妹,狗咬狗的好戏可是再好看不过。” 简云裳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遂将芯片中提到的地点列出来,存储到U盘中。弄完,两人不放心的又翻了一遍资料,这才关了电脑起身。 就在这时,卧室的房门“嘭”的一下被人撞开,蒋牧尘失去血色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吓人。 墨珍拍拍胸口,伸手拿过存着资料的U盘,识趣的走了出去并带上房门。 “云裳,云裳,云裳……”蒋牧尘呢喃着,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脚步朝她走过去,攥成拳头的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简云裳扬起笑脸,听着他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呼唤,整颗心软的都要化了。从出事到如今不过一个小时,难以想象他这一路,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从西山飞奔赶回。 下一瞬,身体落入还带着些许凉意的怀抱,眼眶不由自主的变得湿润。 蒋牧尘收紧手臂的力道,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嗓音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云裳,我真怕……” 简云裳只觉颈窝传来一抹湿意,极力克制的情绪轰然崩塌。 这个男人,暗地里帮她拿回简氏,又纵容她牵扯不该过问的事情,从未说过一个不字,又何曾怕过。可是这一刻,他颤抖的身躯,和逐渐收紧的力道,无一不表明他的恐惧。 可她心中,这一刻却是如此的心安! 伸手环住他依旧没有一丝赘肉的腰,她终于有些承受不住的呓语出声:“我好好的,你再用力就压到宝宝了。” 蒋牧尘手上的力道渐松,下一秒直接将她抱起,齐齐坐进沙发。他捧着她的脸,好似看不够一般,缱绻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霸道又执着,好似狂潮席卷风起云涌,又如清风拂面,沁人心脾。 简云裳窝在他的怀里,所有的情感都被带动起来,着迷又沉醉。可惜腹中的小家伙突然煞风景的开始闹腾,两人不得不暂时分开。 “闲庭和我说了当时的情况,我不放心,你再亲口和我说一遍。”蒋牧尘不敢再有大动作,小心翼翼的拥着她,扣着她的手一起摩挲一鼓一鼓的肚皮。 简云裳舒服躺好,细细感受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呢喃出声:“我真的没事,而且他的本意也不是要伤我。只不过简薇薇没有服从命令,她的目的就是要我死。” 蒋牧尘挑了挑眉,眸底涌起浓重得散不开的厉色,没接话。简薇薇!竟然敢伤他的妻儿,这笔账也该是时候算了。 简云裳不见他吱声,顿了顿又说:“李君铭派人送了些资料过来,你和他私下是不是谈了什么协议。” “当然要谈。宋青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我不过是顺他的意,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蒋牧尘轻描淡写的哼了哼,嗓音恢复温柔:“累了吧,我帮你洗澡,你好好睡一觉。” “嗯……”简云裳软软的发出单音节,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 蒋牧尘愉悦轻笑,动作温柔的将她抱起,径自去了浴室。打开浴霸,不多会凉意便消散开去,他小心将她放到专门定制的躺椅上,轻柔为她退去衣衫。 大概是因为怀着双胞胎的缘故,她的肚子大的特别明显。隆起的肚皮又白又圆,条条筋脉在白皙的肌肤下,清晰可见。 蒋牧尘附下身,薄唇贴着肚皮亲了亲,口中喃喃自语:“乖宝宝,爸爸要帮妈妈洗澡了,你们要乖乖的不许动。” 简云裳一阵轻颤,忍不住笑话他:“小心你儿子骂你耍流氓。” “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出事我怎么办。”蒋牧尘没接话,继续自顾说着:“我当时甚至想,如果能换你们母子平安无恙,大不了我将牧天拱手让给他。” “你即便给了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简云裳抬手温柔抚摩他的脸颊:“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两条腿,如今这一条胳膊能否保住,还是未知数。如此深仇大恨,又岂是一个牧天可以抵消。” “是我太大意,当时应该亲自送你回来。”蒋牧尘脸上的凝重神色退了些许,眸底的深情分外惹眼:“你会不会怪我粗心。” “傻瓜……”简云裳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娇嗔道:“你再不帮我洗,冻感冒了小心我哭给你看。” 蒋牧尘心中一暖,挪过身子轻啄了她的唇,动手拧开花洒。温热的水流使得浴室里很快氤氲出大片的水汽,他手颤抖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情潮顿时似海啸般翻涌…… 这一晚,不止他们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大雪过后的太府广场,地面白茫茫一片,惨白刺眼的广场灯,将地面的积雪照得晶莹非常。 许振霆一身落寞的站在茗香楼的窗前,久久无法从沁梅园的方向收回视线。此时的他,早已不复数月前,那个邋遢而肮脏的模样。有意佩戴的金边眼镜,衬得他俊逸沉稳的面容,更显儒雅温润。 蒙了一层水雾的玻璃窗上,依稀映出他面沉似水的容颜,以及那双阴鸷冰冷的眸子中,深不见底的神秘莫测。 身后的茶台旁,王若菲敛眉冲茶,动作缓慢而迟钝。稍后,她一边品着才泡好的菊花茶,一边把玩着桌上的青瓷茶壶和白瓷茶盏,沉静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茶水氤氲的白雾,模模糊糊的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她精美得若人工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五官,也渐渐变得朦胧。 许振霆不动,她也不动,就那么一里一外沉默的想着各自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不堪沉闷压抑的气氛,轻轻开口:“我从来不知道,她在你心中竟如此重要。” “现在知道也不晚,正好,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大哥,王若风的死,和我不无关系。”许振霆回头,嗓音不复以往的轻柔温和,而是变得冷厉非常:“堂堂王家的三小姐,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吊死在我这颗树上。” “这场戏演到现在,你觉得我能全身而退?”王若菲冷笑,轻柔婉转的嗓音,媚得人心头发寒:“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求着我进入217研究所。” “我忘或者没忘又如何,你情我愿的事,这会算账是不是太晚了些。”许振霆也笑,脸上再无温润如玉的模样:“你别说你没私心,蒋牧尘他们一群人,只知道和宋青山合作的是王若风。殊不知,真正在背后把控一切的人是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忙,你二哥的尸体怎能保存数月不被发现,你当他们在国安是混日子吗。” “呵呵……”王若菲嘲讽的吐出两个字,身子重重的往后靠去:“这么说,你是打算和撕破脸了。” “你觉得是便是,慢走不送!”许振霆继续背过身去,看都不看她一眼:“据我所知,王家最近谈的一个项目,正好和牧天处于竞争状态。” “你真卑鄙!”王若菲脊背一僵,清冷如月的眼眸瞬间覆上阴霾:“可惜,你再能算计又如何,简云裳喜欢的人终究不是你。别以为金盆洗手,就能让她对你改观,薛立珩至死都没得过她半句好话。” “骂人卑鄙之前,好好想想你在我失踪的那两个月都做了什么,如今见到我活着是不是特别后悔。”许振霆讥诮的勾起唇角:“云裳不爱我不重要,我只要她陪在我身边。” 王若菲冷冷的盯着他看了几秒,怒极反笑,跟着一言不发的起身,带上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 丝丝寒风从敞开着的大门灌进来,许振霆缩了缩肩膀,面无表情的将门关上,无声进入内室。 不同于外面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内室里入眼可见只有黑白两色。他坐到书桌旁,随手打开一本泛黄的相册。扉页上,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的照片,女人眉眼弯弯,男孩笑容腼腆。 干燥的指腹,一寸一寸抚过女人的脸庞,胸口顿时觉得仿佛压着千斤重的巨石。颤抖抽出照片,只见后面潦草的写着一行字:物华表哥,这个孩子是我从福利院领养来的,如今婚期将近,麻烦你代为照顾。 从一岁到5岁,他一直被戴碧君带在身边,也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孩子。被她当宠物一般转手于人的那一刻,那时噬心蚀骨的痛,却是一生都无法忘怀。 许物华倒是不负所托,联合研究所的同事,扯下弥天大谎为他上了户口,并将他送入小学,从此相依为命。几年后,戴碧君带着已经5岁的简云裳出现,对他已经不止是疏离,而是彻底的无视。 仿佛自己和她并无半分关系。也是在那时,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娶了简云裳,堂堂正正的喊她一声妈。 然而造化弄人,戴碧君没到简云裳成年,便在车祸中殒命。彼时他能力不足,可以帮忙的地方并不多,只是每一天,他都会抽出时间,暗暗护送简云裳上学放学。 那一条路他陪着她走了三年,她的每一次蹙眉,每一次轻笑,都深深刻于脑海,融入骨髓。 随着她进入大学,他的工作也变得繁忙,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整个大学期间她没有谈过任何男友。直到她大学毕业那一年,由于简薇薇的心胸狭窄,她在南苑出事后,忽然带着简云容和外婆一起失踪。 记得宋青山第一次找到自己,提出的条件便是,他知道简云裳下落。 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一瞬间掩盖掉出卖国家机密的荣辱之心,他答应下来,假装成无意遇上的模样,重新回到她的视线中。 可惜世事难料,他怎么都没想到,她失踪的一年间竟然是和薛立珩在一起。那种手中的宝贝,被人生生夺去的愤怒,一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遂主动找到宋青山,提供院里最新研究出来的病毒样本。 这一番交易,他有了足够的资产做支撑,也失去了一位良师。他即便不在意得失,也无法忍受,简云裳居然意外卷入,并牵扯至今。 这期间,他眼睁睁看着她不情愿的嫁给蒋牧尘,又借着他们的手,将所里知道他和宋青山有关系的除掉。原本以为,下一步便可利用宋青山对她的心思,趁机将她带离京都,不曾想她竟然怀了身孕。 以她冷情的性子,若是不爱,定不会容许蒋牧尘的孩子存在。他不甘心之下,找到王若菲,自导自演了一场失踪戏码。 不出意料,简云裳对此果真漠不关心,最后还是在阴差阳错之下,借着简云容顺利获救。 “叩叩叩”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跟着门外传来茶艺师训练有素的温柔嗓音:“先生,洗澡用的精油我放在门外了。” “嗯,店门关好了吧。”许振霆收起照片,起身往门口走去:“关好了早点去休息,时候不早了。” “已经关好了,对了刚才那位小姐走的时候,给你留了封信。”茶艺师笑了下:“她要求我必须亲自交给您。” 许振霆开门的手顿了下,没什么情绪的将门打开。等在门外的茶艺师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略略吃惊的将信封递过去。 “没事的话早点去休息吧。”许振霆随手接过来,俯身去拿边柜上的精油。 茶艺师张了张嘴,沉默转身。 再次关上房门,他抽出信封里的信看了一眼,愤愤丢在一旁。被沈亮救回的当天,他故意将病毒原液的消息透露,不想王若菲竟然快了一步,提前将东西拿走。 这样也好,反正宋青山已经回国,王若菲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这一晚,风雪不再反复。到了第二天,阳光分外明亮,天蓝色的碧空如同水洗般澄澈明净。 沁梅园门前的积蓄早早被清理干净,连带着整个太府广场的地面,都无一丝积雪的痕迹。若不是花坛中的树丫上,尚可看见点点白色,几乎让人忘记了头一天的那场风雪。 蒋牧尘搂着还未睡够的简云裳,唇边挂着幸福而满足的笑意,心情丝毫不受老太太去世的影响。车子离开太府广场后,径自往西山开去。 他一路都没闲着,电话始终响个不停,好在大多都是和老太太有关。 简云裳一点都不关心,宋青山昨天能否安睡;也不关心简薇薇,是否能看得见今天的太阳。她舒舒服服的窝在蒋牧尘的怀里,酣睡好眠。 车子抵达西山的蒋家,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简云裳在蒋牧尘的轻唤中,迷蒙睁开眼:“这么快?” “不快,今天的车速比平时慢了许多。”蒋牧尘伸手挑开她额前的碎发,好笑的印下一吻:“我抱你下车?” “好。”简云裳不客气的点点头,顺便整理刚才压皱了外套。 蒋牧尘失笑,弯腰退出车厢,跟着将手伸过去小心将她扶下。灵堂里的人比昨夜又多出许多,简云裳有些闷,勉强站了一会就拉着蒋牧雪去茶室休息。 昨天往返两次,都是来去匆匆,她都没怎么有功夫和她说话。 沏好茶水,两人随意的说了会话,蒋牧雪被蒋牧尘叫去添纸,本该昨晚回医院的蒋牧霜,一脸疲惫的出现在茶室门外。 简云裳吓了一跳,继而埋怨道:“你怎么还在这,腿还要不要了。” 刚说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陆逸凡突然现身,一张俊脸阴沉沉的,动手将蒋牧霜抱进茶室,跟着回头去帮她搬轮椅。 简云裳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什么也没说。 按照习俗,老太太到了今天的吉时,就要送去翠华山,等着火化下葬。可是蒋千学和蒋千海兄弟俩一直不露面,媒体记者各种煽风点火,含沙射影的将这一切归咎于,蒋家对简云裳不满。 蒋牧霜早上起来看见报道,又听闻昨晚在沁梅园门外发生的暗杀,吓得险些背过气去,眼见她安然无虞,才稍稍松了口气,故意忽视陆逸凡的存在,焦急开口:“嫂子你昨晚有没有怎样。” “没事,就是有点吓到。”简云裳说着抬头去看陆逸凡,后者避开她的目光,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并带上推门。 简云裳啼笑皆非的抿了口茶,视线落到蒋牧霜脸上,打趣道:“你怎么他了,干嘛一副人家欠他钱不还的样子。” “出事那天,他跟我表白,我没同意。”蒋牧霜低下头,嗓音飘忽:“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师姐白白带你好几个月……”简云裳故作叹息状:“你没回来之前,他时常和你大哥过去处理事情,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这是在质疑自己还是在质疑他的眼光。” 蒋牧霜心头一震,苦笑道:“我还没想好,而且我还年轻啊,不着急这么快谈婚论嫁。” 明显无奈的反应,点滴落入简云裳眼底,她想说些什么,张口却只是平常的安慰:“也是,你过了生日才25岁,不着急。” 薛立珩虽然死去多时,但只要宋青山还活着,有些肮脏就有可能会被公之于众。这点不光是蒋牧霜担心,当初自作主张,安排她和秦湘雅出国的她们同样担心。 沉默中,小姑家的表弟过来敲门,请她们出去送老太太上路。 简云裳应了声,扶着肚子起身去开门。推门刚刚拉开,陆逸凡已经木桩似的站在门外。她笑了笑,指着身后的蒋牧霜说:“麻烦你帮她一下。” “嫂子放心。”陆逸凡点头,错过身往里走。 正好蒋牧尘也走了过来,简云裳抿了抿唇,主动朝他伸出手。按照长幼有序,蒋牧尘和简云裳站的位置,就在两个姑姑和姑父身后。 殡仪馆的车子开进来后,蒋牧尘松开她的手,招呼家里的男性成员,将老太太的棺木抬上车。简云裳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心里渐渐生出难过。 他嘴上说不在意老太太故去,可心中到底还是不舍。而她难过,只因想起了故去的外婆。比起老太太的热闹,外婆走的时候真的是无声无息,仿佛天底下,就只有她和简云容。 搭桥铺路、上香请神,一切规矩做足,殡仪馆的车子便徐徐离开蒋家别墅。 姑姑和姑父开车随后跟过去定冰柜,蒋牧尘留下,帮着沈如眉制定宴席的菜单。简云裳觉得有些卷,索性抱了个枕头,歪到沙发里假寐。 这一忙又忙到了中午时分,钟长儒兴许是舍不得沈如眉受累,早早开车过来将人接走。蒋牧尘安排好弟妹们的伙食,抱起简云裳脚步匆匆的回到车上,立刻吩咐司机开车。 “今天想吃什么?”车子驶出别墅大门,蒋牧尘调整好座位的高度,体贴的将手机递过去:“你挑好了我们直接过去。” “去泰滋味算了,好久没吃。”简云裳习惯性的抓着他的手,安心的与他十指相扣:“定了什么时间下葬。” “后天早上,到时候你就不用去了,那地方阴气太重。”蒋牧尘说着拿回手机,直接打给泰滋味的经理,订座订餐。 结束通话后,他还没收起手机,就接到沈亮的来电。听着他在电话那头,好似解气一般的调调,笑意顿时爬上眉梢。 ------题外话------ 谢谢美人qquser8327999送的票票,谢谢相公的和九九的花花~爱你们么么哒~ 031、杀熟 更新时间:2014-10-7 8:59:10 本章字数:17028 蒋牧尘忽然间心情大好,看得简云裳一愣。 这两天因为老太太故去,自己又险些被人掳走,他神经绷紧的犹如拉满弓的弦,连口气都不敢松,遑论舒心展颜。正欲开口询问,就听他愉悦的说:“简薇薇死了,昨天意图掳走你的另外两个杀手,一死一伤。” “这么快?”简云裳微微挑眉,虽深知他不会让自己轻易受委屈,却也没想过会如此迅速。 蒋牧尘温柔的揉揉她头顶,薄唇弯起宠溺的弧度:“我都好心让他们回去复命,又让他们把人弄醒,还吃了宵夜,怎么能说快呢。” “……”简云裳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昨晚应该是整晚没睡,顿时心疼:“一会吃完饭,你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的忙。” “你陪我。”蒋牧尘歪头,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搁到她的颈窝,深深嗅了口气,打趣道:“我闻到奶香了。” 简云裳脸上热了热,立即垂下了眼睑,头也随即垂了下来,红着耳根娇嗔:“越来越不正经。” “没辙啊,等女儿出生了,我想不正经都不行。”蒋牧尘愉悦轻笑,薄唇擦过她红得滴血的耳垂,坏心眼的嘲笑起来:“云裳,我记得在西山疗养院吻你那次,你的脸皮可比现在厚多了。” 简云裳闻言,淡定的转过头看他:“晚上睡书房去。” “别……”蒋牧尘哑然,双手滑到她的腰间,轻轻覆上隆起的地方,小声哀求:“女儿看不见爸爸,晚上一定会很难过。” “你就这么肯定是女儿?”简云裳无奈的拨开他的手:“我怎么觉得是儿子。” 蒋牧尘愉悦大笑:“相信我,一定是女儿。” 简云裳默了默,软着身子靠进他的怀里,不再说话。 蒋牧尘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手机又有电话进来。他空出手接通,简单说了两句便挂了线。随后,陆陆续续的又有电话进来,简云裳半睡半醒的眯眼窝着,懒得再去细听。 不多会,车子平稳抵达泰滋味。简云裳揉了揉眼睛,哈欠连连的随他下了车。 这一次经理给留的是雅间,还亲自等在门口迎接,足见谨慎程度。蒋牧尘朝他点点头,小心拥着简云裳往里走。 正午饭点,食客原就比较多。蒋家老太太过世的新闻,还在连篇累牍的报道着,夫妻俩猛的出现,自然吸引了无数探究的目光。 穿过公共餐区进了雅间,简云裳径自跑去洗手间洗脸。 蒋牧尘在她身后大笑,心情十分愉悦的跟进去:“别人看都看过了,你现在洗了也没用。” “你存心的吧?”简云裳皱起黛眉,睁大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睡眠不足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我哪舍得啊……”蒋牧尘长腿一迈就到了她身后,不掩笑意的求饶:“我的云裳天生丽质难自弃,就算有点眼屎也不减美貌。” 简云裳气得掐他:“你还说!” “不说了。”蒋牧尘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又显得性感无比的贴着她的后背,呢喃道:“菜估计已经上齐了,快出去吧。” 简云裳让他搂的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轻轻点头。 出了洗手间,餐桌上果然已经上好菜。蒋牧尘扶着她坐下,悉心的拿来纸巾帮她把手上的水渍擦掉,这才含笑落座。 简云裳因为头晚上没睡好,自然也没什么胃口。她挑挑捡捡的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问起简薇薇是怎么死的,后续的事情由谁处理。 “按照程序,她早几个月就该死了,让她多活了这么久,已经是天大的便宜。”蒋牧尘喝了口水,优雅拿起纸巾擦嘴:“后续的事不用我们操心,该操心的人是宋青山。” 简云裳愕然:“他?” “当然是他。”蒋牧尘挑了挑眉,星眸泛起丝丝嘲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简云裳了然,见他放了筷子,遂转开话题关心道:“你怎么不多吃些。” 蒋牧尘双手一摊,面露哀怨:“你喂我。” 简云裳好气又好笑,只好再次拿起筷子:“不好。” “那还是我自己吃吧。”蒋牧尘从善如流的笑了笑,也拿起筷子继续开吃。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经理过来敲门,征得同意之后推门进来。在他身旁,赫然站着面色蜡黄,精神萎靡的李君铭。 蒋牧尘压下眉峰,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条斯理的拿着纸巾擦手。 简云裳淡淡的扫了个眼风过去,刻意忽视他的存在。凭李君铭的能耐,能找上门肯定不是通过宋青山,顶多是看到了楼下的劳斯莱斯。 果不其然,他一开口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蒋牧尘不说话,简云裳自然也懒得搭理他。昨晚他送的资料虽然及时,但其实,就算他不送他们也能查出来,无非是多花些时间罢了。 李君铭陪着笑站了半天,见无人搭理他,只好厚着脸皮再次开口:“蒋少,你说过……” “嗯?我说了什么。”蒋牧尘放下纸巾,星眸幽深如古潭,一抹戏谑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李总不妨仔细说说。” 李君铭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没……我只是路过进来和蒋少打声招呼。” “哦?”蒋牧尘性感的薄唇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那如今招呼打完了,你可以走了。” 李君铭敢怒不敢言,只能低下头愤恨的瞪着自己的手,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蒋牧尘也不在意,只是摁下服务铃,将经理叫进来。 简云裳看他眼神中多了一抹阴鸷,忽然想起他之前收拾鲍铭禾的旧事,心里默默为经理默哀。到底是新开的店,人恐怕也是新找的。 这事若发生在南苑,怕是李君铭连院子都进不去,哪还能出口要挟。 别人不了解蒋牧尘,她可是再熟悉不过。李君铭的话,明显意有所指,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他既然敢挑衅蒋牧尘的脾气,就该想到后果。 不多会,经理战战兢兢的推门进来,垂着脑袋站到一旁讷讷出声:“蒋少……” 蒋牧尘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邪魅的冷笑,慵懒中带着几分嘲讽:“知道错在哪里吗?” 经理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知道!我不该私自告诉他您在这里,也不该将他带过来。” 蒋牧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薄唇微启,冷冷吐出三个字:“就这样?” 经理脑子里轰然一响,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杀意,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鸡皮疙瘩,扑通一声跪下:“蒋少,我真不是故意的。” “老子还没死,跪什么跪。”蒋牧尘揉了揉眉心,依旧没什么情绪的嗓音,淡淡盘旋雅间:“自己去和财务结账。” 经理如蒙大赦,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瞬间夺门而出。 简云裳捂着嘴,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样不怕吓坏宝宝啊。” “不怕,说不准女儿还觉得她们的老爸威风极了。”蒋牧尘神色舒缓下来,得意的朝她眨了眨眼:“你说女儿会比较像谁。” “最好不要像你,这么吓人以后都没朋友。”简云裳笑着打趣:“那样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是吗?”蒋牧尘眼底的笑意倏然放大,星眸亮晶晶的望着她:“我怎么记得,你也没少吓过人。就那次,在兴盛安防大堂门口,你掐着简薇薇脖子的模样,可比我恐怖多了。” “呃……”简云裳惊了下,又羞又恼的反驳:“我那时还没嫁你呢。” “所以说嘛,再厉害都会有人娶的。”蒋牧尘清浅的笑出声:“走吧,我们回去看看,师姐的画像出来没。” 简云裳搭上他伸过来的手,轻轻点头:“嗯。” 两人携手走出雅间,姿态自然的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公共餐区内,李君铭神色莫辩的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见他们出来,只是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唇角。 不过是相当细微的一个动作,蒋牧尘却看得清晰无比。他邪邪地勾起薄唇,揽在简云裳肩头的手,欢快的叩了叩。 简云裳会过意,余光扫一眼李君铭,也跟着勾起红唇。 有些事,既然是私下谈的,就永远不要放到台面上,让有心或者无心的人窥斑见豹。李君铭的急,不止连累了泰滋味的经理,还让蒋牧尘对他生出警惕之意,得不偿失。 来到楼下,司机已经将车子倒好。热烈明亮的光线打在车身上,那炫目的光华,处处彰显出刻意张扬的意味。放眼整个京都,能及上他风采的人怕是没几个。 骄傲、从容、与生俱来的优雅和霸气,这份气质也只有他,能诠释的淋漓尽致。 简云裳收回惊艳的目光,安之若素的牵着他手,任由他搀扶着乖巧坐进后座。光线暗下来的那一刻,精致温婉的眉眼,溢满幸福的笑意。 泰滋味对面,瑞豪酒店的一扇窗户后方,许振霆长身玉立,脚步静静躺在一副高精度的望远镜,不同于两人的得意舒心,他脸上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即便房中暖气充足,窗外阳光耀眼,也挡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意。 那样温柔似水,笑意恬淡的简云裳,他从未见过。他所认识的简云裳,清冷孤傲,身上永远带着一股谜一样气息,圣洁得不容亵渎。 只要一想到她,语笑晏晏的在蒋牧尘身下承欢,他就一夜一夜的不得安眠。那样的她,是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却触之不及的一个梦。 蒋牧尘何德何能,竟能让她卸去心防,毫无防备的对他敞开心扉! “呵……”轻轻一声带着嘲弄的浅笑倏然响起,王若菲风情万种的丢开身上的披风,弯腰拾起被扔到地上的望眼镜,视线落到落地窗外的街道:“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爱得如痴如狂,是不是很难受?” 许振霆脊背一僵,眸子里的怒火似乎都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冷冷的睨着不请自来的女人。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宋青山昨日在仁惠医院被国安的人围捕,手臂怕是保不住了。”王若菲扬起唇角,波光潋滟的眸底,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鄙夷:“阴沟翻船的滋味,想来应该不错。” 许振霆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须臾,他愤然转过身,径自去了一旁的卧室。 “嘭”的一声,房门被大力甩上,整间套房都跟着震了震。 王若菲耸肩,不以为意的去拿回自己的披风,懒洋洋躺到窗前的贵妃椅上,闭眼小憩。房门关闭的余音散去,房里很快静了下来,卧室里也再无丁点动静传出。 她睁开眼,拿起手机翻看早上收到的资料。整容成简云裳的女人,竟然是简薇薇,宋青山摆的这局棋,还真有点意思。 只是,他自己恐怕也没料到,蒋牧尘反击的速度会如此之快,还一击中的。那天在西山,她其实也暗中安排了人,原想着趁着他们二人恶斗,她借机除了宋青山,奈何两人的部署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密。 她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他要对简云裳出手的消息,于是早早跑去茗香楼等着看戏,顺便下黑手。偏偏遇上许振霆没有外出,否则昨晚,简云裳已经带着蒋牧尘的骨肉,命丧家门前。 她恨极却又无法不顾许振霆的情绪,只得忍着一肚子火气,眼睁睁看着简云裳获救。 正想得出神,手机意外有电话进来,她看了眼号码慵懒接通:“大哥。” 这头,王若谷压抑着愤怒的情绪,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嘴巴张开,却是淡然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温和嗓音:“宋青山回到国内了,你知道这个消息没有。” 王若菲心里陡然一惊,漫不经心的答:“不清楚,三哥的尸检报告什么时候出?” “明天,爸已经请了先生看日子,过几天下葬。”王若谷的语气,依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不回来陪着妈。” “谁说我不回去,是你自己忙的不着家。”王若菲故意撒娇:“大哥,妈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和嫂子哪里能哄的好。” 王若谷轻叹一声,淡淡的嗓音终于出现一丝波动:“那你有时间多回来,你三哥走的不明不白的,她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嗯……”王若菲拖着长长的尾音,等着他将电话挂断。 过了一两秒的时间,耳边骤然变得安静。她收了手机,继续闭眼假寐。 眼睛虽然闭上,脑海里却不得半刻空闲。宋青山入境的消息,国安八局防的严严实实,就连七局这边都不知情,大哥是如何得知。 这个案子一直是八局独立彻查,原先她看到钟闲庭忽然回国,以为二局必定介入。毕竟在海外,二局的耳目众多,要将宋青山找出来并不难。 谁知他回国,居然是为了结婚,娶的还是箫家的那个大花痴。两人登记之后,婚礼都没办就先去度蜜月,她查了下两人的行踪,去了不少的地方,唯独没去宋青山所在的M国,因此才放下戒心。 宋青山回国是一周前的事,钟闲庭和箫碧岚回来,比他还早了几天,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想到这,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王若风死后,王若谷好像找过蒋牧尘!难怪王若谷会知道宋青山回国的消息,原来是蒋牧尘这只老狐狸在背后搞鬼! 理清思绪,她睁开眼坐起来,懒懒的活动了下筋骨,起身去敲卧室的房门。 一下两下,敲到第七下的时候,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许振霆喜怒不辨的面容,静静出现在门后。 “我有些事要去处理,这是你的新身份证。”王若菲淡淡的望着他,将他深藏眼底的嫌恶看得分明。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她迅速撤回伸在半空的手,讽刺的笑出声:“既然如此不待见我,又何必接受我的帮助。” 说着,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几步走到落地窗前,打开透风口的窗户,随手将身份证扔了出去。 许振霆站在原地,眼里闪过无数的情绪,不敢置信、吃惊、懊恼,如是种种,满腔怒火瞬间翻涌而出。他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靠近过去,突然攫住她的手臂,狠狠反剪到身后。 “放开我!”王若菲恼羞成怒,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火大的朝着他的脚面踩下去。 “嘶……”许振霆吃痛,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抽气声。 王若菲抓住机会,再接再厉的扬起另外一条手臂,动作狠戾的往他胸口捣去。 许振霆到底是男人,平日里也时常锻炼,对付她的攻击根本不在话下。兴许是积怨太深,又或者是怒火烧毁了理智,他猛地抵住王若菲的后背,将她压到落地窗上,跟着一把扯掉她身上的裙子。 “你不是一直想吗?我成全你!”他贴着她光滑的后背,微笑的眸子里含着恶意得逞的狞笑:“这就是挑衅我的后果。” 王若菲全身僵硬,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传来阵阵寒意,她无力的闭起眼,冷笑道:“许振霆你疯了!” “原来王家的千金小姐,还是个贞洁烈女,真是让人意外!”许振霆说着,猛的低下头含住她的耳垂辗转研磨。 王若菲紧紧的咬着嘴唇,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被压得扭曲的俏脸完全失去血色。 “不舒服?”许振霆移开唇,皮笑肉不笑的朝着她颈间咬下去。 很轻的力度,甚至带着某种邪恶的挑逗。少顷,他松了松了力道,猛地将她拽到贵妃椅上,整个人沉沉的覆上去,邪气的盯着她咬紧的双唇。 “放开我!”王若菲不堪他直白的窥视,挣扎着扭动身子:“你这个疯子!” 许振霆不怒反笑,忽然扯去她身上仅剩的遮蔽,熟练的吻上她的唇。 王若菲脸容倏地一沉,眸子闪过揉合痛苦、怨恨和感伤之色,身体僵硬得一丝反应都无。许振霆似乎乐在其中,略带粗糙的手掌,顺着她颈项细细摩挲,看似轻柔却又不带丝毫的情感。 饶是王若菲打定了主意,不给他一丝一毫的反应,也承受不住如此热情。 意乱情迷中,许振霆忽然抽身,眼神不屑而冷漠的丢下一句话:“不送!” 王若菲呆呆的躺在贵妃椅上,美目中波光流转的热情一点点冷却下去,满脸麻木的表情。她何其骄傲,为了他宁可将自己放到尘埃里,不想竟是如此结果。 撑着身子坐起,她冷笑着站起身,脚步从容的拿回自己的外套,尔后电话通知附近的专卖店送衣服上来。落荒而逃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也不会因此,而松懈软禁他的初衷。 没有她提供的便利,许振霆妄想能够踏出房门一步。 而她想要的,从来未曾失手! 正当两人暗暗的较着劲,王若菲的手机再次有电话进来。她扫了一眼号码,信步走到窗边,语气淡淡的接通:“什么事。” 刚说完,电话那头即想起一道焦急的男声:“小姐,国安八局的人马上就到楼下,你看……” “知道了,继续盯着!”王若菲说完,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模样,银牙暗咬。 收起手机,她一边系上大衣的扣子,一边收拾地上的东西,卷了卷全部塞进包里,跟着去敲卧室的门:“八局的人马上到,你爱走不走。” 话音落地,许振霆面若寒霜的开门出来,视线掠过她脖子上的红痕,错开身径自去将套房的大门打开。 王若菲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迅速跟上。 瑞豪酒店是王家的产业,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除去正门的之外的出入口,还有两个通往两侧商厦的出口。 两人从客房里出来,乘电梯下到15层,跟着右拐穿过走廊,通过平时甚少打开的备用通道,便到了隔壁商厦空置的办公室内。 商厦内的气温不比酒店,加之办公室内根本没安装暖气,冷风嗖嗖吹过来,王若菲冻得顿时哆嗦了一下。 许振霆走在她身后,见状淡淡的眯了眯眼,视若无睹的别开脸。王若菲暗暗咬牙,使劲拢紧身上的羊绒外套。停留片刻,守在楼下的眼线来电,说是国安的人已经进入大厦,让她千万别轻举妄动。 “走不了了。”她接电话时,故意开了免提,目的就是不想让许振霆以为她在撒谎。 气氛沉默而凝滞,阵阵冷风不住的席卷着,王若菲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受不了的跺了跺脚,开始来来回回的踱步,以此驱除寒意。 许振霆不置可否,背着手在窗前站定,徐徐拿出手机拨了组号码。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我是许振霆便不再言语。 王若菲脚步未停,耳朵高高竖起。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神马,许振霆结束通话后,星眸微微眯起,眼底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木然望着脚底的街道。 此时的瑞豪大堂门外,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徐徐停入对面路旁的停车线。 车窗降下,蒋牧尘似笑非笑的脸庞露出一秒,车窗旋即关上。低头在键盘上将代码输入完毕,他看了看时间,移开电脑温柔的亲了下简云裳的脸庞,叮嘱道:“乖乖在车上等我。” “嗯。”简云裳含笑点头,目送他下车后随即将电脑抱到自己的腿上。 大雪开化,气温比下雪时还要低。蒋牧尘整了整风衣的领子,快速穿过街道,从容不迫的进入瑞豪右侧的商厦。 进到大堂,等候多时的钟闲庭嘻嘻哈哈的迎上来,拉着他一起进入电梯。 “顾旭之人呢?”蒋牧尘挥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面露不悦的低声喝斥:“弄那么大动静,他是觉得局长当得太闲了吧。” “你就别操心了,反正用的是国安的人。”钟闲庭敷衍一句,先行迈出电梯。 蒋牧尘敛眉跟上,余光戒备的打量着昏暗不明的走廊。 “监控都被监管了,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进来。”钟闲庭笑眯眯的回头看他一眼,径自推开一间办公室的房门。 飞图?蒋牧尘注意到门上标识,薄唇勾起了然的弧度。 由于正好是中午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几乎没什么人。蒋牧尘随着钟闲庭一起进到总工室,果然看见顾旭之和沈亮两个,毫无形象的歪在转椅上。 “怎么样?”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到沈亮身边,含笑揶揄:“你老婆的这个公司,还真是低调。” “还好。”沈亮笑笑,抬手指着显示器上的画面,语气戏谑:“这年头人人都喜欢杀熟。” 蒋牧尘不明所以的望过去,只见瑞豪昨晚后半夜的监控视频中,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许振霆和王若菲。 “还真是世事难料,当初在茗香楼的那一场戏,你们谁看了。”蒋牧尘勾唇,转头朝钟闲庭招手:“闲庭,你过来说说观后感。” “姓许的又不是窥见我的老婆。有心情在那看笑话,不如好好查查,他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钟闲庭郁闷的翻了翻白眼,直接将火气转移:“顾局,你怎么说也是老资格老国安干警了,这点把戏都看不破。” “我老眼昏花,比不得你耳聪目明,勇猛过人。”顾旭之笑得一派温和:“听陪着你们去处理,火箭数据丢失一案的小毛说,在赌城酒店那次,你的房间一晚上消费了数只橡胶用品,有什么经验介绍下。” 钟闲庭灵敏捕捉到他话里的调侃意味,不由的笑了:“顾局,我听说你暗恋云裳嫂子好多年。” 一直留意他们的蒋牧尘的抬起眼皮,轻飘飘的插话:“闲庭,钟伯伯说年底一定要举行婚礼。顾局,我记得你家老爷子,对我表妹很满意。” 话音落地,办公室里隐约响起两声抽气声。沈亮默了默,无声笑开。 稍后,全部的监控视频看完,四个人凑到一块讨论了约莫十分钟,先后起身离开。 蒋牧尘回到车上,见简云裳唇角挂着笑意,忍不住好奇的凑过脑袋。电脑屏幕上,他们刚才在飞图总工室的画面,拍得无比清晰,录音效果也一级棒。 “沈亮是不是闲出毛病了,这次弄的东西什么,我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蒋牧尘佯装生气:“我看他也是皮痒了。” 简云裳心情愉悦的摸了下他的脸,甜甜笑开:“什么都没弄,飞图是墨墨的,我要打开电脑上的摄像头易如反掌。” 蒋牧尘闻言,故作恍然大悟,跟着凑到她耳边色眯眯的说:“等女儿生出来,我们也去赌城,看看能不能一晚上用掉好几只……” “流氓!”简云裳恼火的给了他一拳,随口问道:“老鼠抓到没。” “哪有那么快,不过能吓一吓也不错。乖,我们回家睡午觉,不然女儿该说我不知道心疼你了。”蒋牧尘低头,温柔的亲亲她的脸颊:“我都说了没热闹可看,这下信了吧。” “你确定王若菲是跟许振霆在一起?”简云裳昨晚洗过澡就累得睡下了。早上起来,沈亮他们几个都还在客房呼呼大睡,她以为不会这么快找到。 “当然确定。王若菲可比王若风聪明多了,她昨天先自己开了房,许振霆来了之后她假装是巧遇,便和他一起上了楼。”蒋牧尘拧眉:“我在想要不要等王若风下葬的时候,亲自去送他一程。” 简云裳闻言忽然笑开:“想法不错,可惜我不能去。” “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去也罢。”蒋牧尘眉宇间带着浅浅的笑意,歪头枕上她的肩,伸手去摸她的肚皮,呢喃道:“宝宝,我们回家了。” 简云裳无语的推开他,懒洋洋的抱怨:“我脖子酸,肩膀酸。” 蒋牧尘大笑:“你老公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来,乖乖躺好。” 简云裳弯着眉眼,依言躺歪到他的腿上,放松神经的享受着他力道正好的按摩。昨晚连惊带吓,她上半夜睡不着,下半夜噩梦连连,是真的没睡好。 回到沁梅园,客厅里空荡荡的,只依稀听见副楼那边隐约传来秦湘雅的笑声。简云裳暗自摇头,拉着蒋牧尘回了卧室。 换上家居服躺下,她想了想问道:“师兄怎么忽然开始配合你的动作。” “他哪里是配合我,正好国安有个对外的会议,听说王若菲去了瑞豪,他便让后勤将会议地点定在那里。”蒋牧尘扶着她躺好,语气促狭:“按着王若菲警惕的性子,没准以为是去抓她的。” “你们还真是够无聊。”简云裳眯起眼,拉着他一块躺下:“陪我睡会,不然我睡不着。” “好。”蒋牧尘听话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老实躺进被窝将她抱紧。 冬日暖阳的耀眼光线,斜斜透过清透的落地玻璃,在打磨得光滑而细腻的实木地板上,印下大片光斑。浅灰色的沙发,在光线的照耀下,绵软而温暖。 薛素素半躺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时尚月刊,目光透过书页,远远落到床上的男人身上。他安静的躺着,从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俊逸逼人的半张侧脸,眉峰微蹙。 纯白如雪的被子,将他的脸衬得格外苍白羸弱,垂在床沿的手臂夹着夹板,看一眼都觉得疼。 仿佛觉察到她的目光,宋青山几不可见的抿了下薄唇,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的盯着天花的顶灯,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房中寂静无声,窗外间或响起一两声汽车喇叭的低鸣。 薛素素看了一阵,淡淡收回视线。从昨天半夜到现在,两人几乎没有进行交谈,就是佣人送餐上来,也依然如故。 她不着急,心里也清楚,宋青山是无力着急。昨夜凌晨之前,在另外的一处落脚点,简薇薇说是出任务,结果非但没有完成,还引来国安的人跟踪。 若不是宋青山一早有安排,提前命人将她带走,怕是此刻她也早已成了枪下亡魂。 她很惜命,尤其看过简薇薇被杀的监控视频,恨不得立刻脱离宋青山的魔爪。同时心里也清楚,以她自己的力量,根本摆脱不了。 她没多少理想,也没有太远大的抱负,只想着取代了简云裳,成为蒋牧尘心中的那个唯一。哪会料到,竟意外卷入这场看不见硝烟的厮杀。 静默中,床上的宋青山动了动,嗓音没有丝毫温度的吐出一个字:“水。” 薛素素愣怔一秒,动作迅速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起身去倒了杯水送过去。 宋青山微微眯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如鹰狼的不驯目光,静静的望着她的毫无生气的脸庞。即使他躺着不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依旧迫人心肺。 薛素素慌乱的别过脸,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 喝过水,宋青山活动了下还算完好的另一条手臂,淡淡朝她招手:“你坐过来。” “宋先生有话直说。”薛素素站在一步之外,没动。 “呵……”宋青山听不出情绪的哼了一声,手臂落到床上,摁下枕边的呼叫器。 须臾,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李君铭平静无波的走进来,客气询问:“宋先生,您找我。” “把她送到地下室,什么时候学会听话,什么时候放出来。”宋青山挑眉,语气不疾不徐:“我很不喜欢,有人忤逆我的命令。” “是!”李君铭淡淡的应了声,径自走到薛素素身边,不由分说的攫住她的手臂,大步往外走去。 薛素素也不挣扎,晦暗的眸子里平静如一潭死水。她想赌,赌李君铭对宋青山的忠诚度,是否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忠贞不二。 两分钟后,两人来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薛素素余光瞥一眼站在各处的保镖,抿了抿唇,依旧没有出声。若是以往,李君铭如此粗野的对待她,她必定又喊又叫,但是今天不一样。 从早上李君铭离开,宋青山的脸就一直阴晴不定,眼神阴鸷。她直觉这是个机会,一个能让她顺利摆脱这些人的机会。 转过楼梯口,眼前的光线倏然暗了下来,薛素素趁机假摔,身娇体软的倒进李君铭怀中,并假意发出一声抽气声:“嘶……” “演技这么好?”李君铭不为所动,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收紧,嘲讽笑开:“你那套不管用。” 薛素素心头一凛,明知被他看穿却硬着头皮装下去:“我的脚扭到了。” 回答她的,是李君铭暧昧不明的浅笑。紧跟着灯光亮起,宽大的地下室中,贴着墙面摆满了电脑和各种仪器,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张宽大的实木双人床。 “想不想知道,我准备用什么方法让你听话?”李君铭使力一拽,狠狠将她甩到床上:“想走就老实点,保不齐我心情好了,会放你一马。不过嘛……” 薛素素到底沉不住气,急急接话:“不过如何?” “你要是不听话,这别墅里统共住着10个保镖,个个身强力壮,你懂的。”李君铭冷笑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薛素素脚底发软,真真实实的跌倒地上。随着房门落锁的动静传来,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人瞬间抽光,整个人瘫在冰凉的地面,怎么都站不起来。 李君铭回到楼上,宋青山依旧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他本能的垂下头,脑海中霎时闪过千般思绪。 “你想杀我。”宋青山看都不看他一眼,平铺直述的调子没有丝毫起伏。 李君铭没有吭声,清隽的容颜沉稳如常。 宋青山好似看透他一般,目光在他身上自上而下的审视数秒,薄唇冷漠的吐出几个字:“就凭你也配。”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屋里的气氛顿时陷入胶着,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生生将沉默打破。宋青山勾起薄唇,丝毫不避忌接通:“我还活着,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题外话------ 感谢微宝儿大美人送的票票5张,大美人yicjyk送的票票一张~(╯3╰),爱你们~另外,咳咳咳,估计是可以每天固定时间更新了~万更回归~ 032、弑父 更新时间:2014-10-8 8:59:41 本章字数:16485 李君铭听着宋青山的话,眸底闪过一抹异色,继续低头不语。 房中安静一秒,宋青山依旧没有任何起伏的嗓音,再次徐徐响起:“我命好没办法,不像你还要个女人救。” 这头,赵子敬闻言哈哈大笑:“至少她肯救我,你想她救也只是想想罢了,她恨不得你死。另外,你大概不知道,在M国那次,你原本没命活这么久,是你的亲弟弟于心不忍才放过你一码。” 宋青山也笑,眼底却无丝毫的波动:“那我倒是要谢谢他,居然给了我一个亲手杀他的机会。” “无所谓,我听说你现在活着跟死了也没差别。”赵子敬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身为男人的乐趣都没有了,你就是绑了她又如何,况且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你这么做。” 一抹阴鸷的冷意,迅速滑过宋青山眸底。他微微眯起狭长的星眸,不气不恼的笑开:“看不出你还是个长情的情种,蒋牧尘若是知道你这番心思,你觉得他会让你入境?” “他让不让是一回事,我能启用这个号码,人自然是已经站在华夏的土地上。”赵子敬玩世不恭的啧啧出声:“你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语毕,轻轻摁下通话键,结束通话。抬眸对上赵子重充满探究的严厉目光,他耸了耸肩,尴尬笑开:“爷爷的寿宴结束我马上离开,绝对不会闯祸。” 赵子重点头,丢给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起身扬长而去。赵子敬抿了抿薄唇,懒洋洋的拉开外套的拉链,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太府广场。 简云裳怀孕了,从肚子上看似乎月份已经不小,她生的孩子必定也是和她一般,美艳不可方物,只是不知自己有没有机会,能够看上一眼。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贪心。能够活着、能够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何必强求太多。想着,低头打开手边的笔电,通过匿名的方式给简云裳发了一份保密邮件。 宋青山能活着他一点都不意外,他意外的是,他居然也回了京都,并派出杀手意图暗杀简云裳。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从赵家匆忙赶到太府广场,只来得及看到简云裳倒在箫碧岚怀中。 想到箫碧岚,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大哥。这个妖孽,平时对谁都不屑一顾,偏偏看上了箫将军家的小孙女。 这次回来,本想好好取笑他一番,到了最后反而笑不出口。喜欢谁都没有错,错的无非是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烦闷合上电脑,他招来侍者,结了账怅然离开。 再说宋青山,自电话中被取笑失了做男人的乐趣后,一张脸阴沉沉的,直盯得一旁的李君铭寒毛直竖。 许久,宋青山闭上眼,语气平静如初的开口:“你先下去,吩咐保镖别轻举妄动。” “是。”李君铭脊背发寒的退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脚步虚浮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打开窗,怔怔望着窗外的错落有致的小景,思绪翻涌。 刚才打来那通电话的人,似乎也很想让宋青山死。除了蒋牧尘、国安八局,居然还有人和宋青山有仇,这是他从未知情的。 若继续呆在宋青山身边,说不定到最后清算的时候,自己根本无法全身而退。但是离开,他又不甘心这几个月的虚与委蛇,白白放弃重建泰美的机会。 越想越烦闷,他关了窗缩了缩脖子倒进房中的沙发,双眼发怔的盯着天花出神。 这房子地处江南新城对面,是王家旗下的一个的别墅楼盘,安防虽比不上江南新城,在京都来说也算是高水准。蒋牧尘一时半会查不到是正常的,他也不敢在宋青山对自己起疑的节骨眼上,将消息送出去。 他不行……不过有个人或许可以! 想着他立刻翻身坐起,放轻脚步走到门后。还没开门就听门外的保镖说:“李先生,宋先生说了,为了保证您的安全,不论您做什么事,我们都得跟着。” 李君铭心头一凛,冷汗唰的一下布满脊背。这只老狐狸! 清了清嗓子,他故作镇定的将门打开,礼貌的朝着说话的保镖笑开:“我知道,现在我要去地下室看那个女人,你们跟来吧。” “对不起李先生,那个女人你暂时不能接触。”保镖面无表情,嗓音也硬邦邦的:“宋先生说,在他伤好之前,你不能见任何人。” “这样啊……”李君铭故作理解的点点头,老实退回房里。 看来宋青山不止是对自己起疑这么简单,他必定是察觉了自己和蒋牧尘的交易,又或者是发现了自己将他的照片送去沁梅园。无论哪一种,他的这条命怕是活不长久。 颓然跌回沙发,他发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偏偏想不出任何对策。 走廊尽头,宋青山的房中此时安静的站着五名保镖,个个面沉似水。 “留下两个看住姓李的,另外三个趁今晚国安的几个局在瑞豪开会,一个去附近的地铁口出口,安置假的定时炸弹,真的在明天早上九点之前装好。一个去瑞豪的停车场,将所有车子的轮胎放气,一个去屏云寺接蒋千学,将他送去军区大院门口丢下。”宋青山冷冷的安排完,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是!”众保镖异口同声的应承,转瞬退出房门。 想让他死,那他就拉上无数的人陪葬! 时间已经接近黄昏,橘红色的夕阳将雪后的京都,渲染得分外妖娆而祥和。 瑞豪酒店右侧的固源商厦15层,王若菲冻得簌簌发抖,嘴唇乌紫的缩在角落里,一脸木然的望着许振霆。若不是为了他,她何苦遭这等罪受。 许振霆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已经在窗前站了数个小时。王若菲的冷他不是不知情,而是不想管。对于她,他心里没有感激,也没有半分陌生人以外的情绪。 从她强势的介入自己的生活,介入自己的情感世界,介入养父的死,他对她怀有的只是漠然。 天边的云彩渐渐暗淡下去,屋里开始变得昏暗,王若菲扶着墙,僵硬的站起身决定自救。 她自己离开又不是不行,与其留下耗在这里挨饿受冻,陪着一个冷漠绝情的人,不如回家好好享受温热的香氛桑拿。 打定主意,她颤抖着摸出手机,给在楼下放风的手下去电话。免提依旧开着,对方却始终不接听。她心里一沉,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即挂断线。 须臾,她蹲到地上拿出平板,迅速连上楼里的网络,查看安防监控。 难怪手下不接电话,整栋大厦的监控已经被人接管,并且下午下班后就屏蔽了手机信号。她之所以能打出去,是因为她的手机用的是卫星信号,不属于运营商提供。 走不了,也不能坐等冻死。 她收起平板,脱掉高跟鞋,胡乱从包里将破碎的裙子扔到地上,光脚踩上去不停跳跃。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颊,在持续的运动下,渐渐泛起红晕。 许振霆僵着脖子回头,愕然的看着她的动作:“你……” “今晚谁也出不去,楼下全是国安八局的人。”王若菲背对着他,从跳跃转成原地小跑。 深灰色的羊绒大衣,长度只到她臀部往下数寸,随着她动作的不断重复,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尤其她偶尔下蹲时,那抹春色更显撩人。 许振霆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中午在瑞豪那会,他之所以放开她,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她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 艰难别过脸,他虽望着窗外,余光却不由自主的粘在她的背上,喉咙干涩得如同着了一团火。 然而,越是刻意的不去看,脑海里她动情时的妩媚模样越是清晰。不得已,他只好转过身,眼观鼻鼻观心,强迫自己想着简云裳。 由于王若菲的干扰,他想到简云裳时,不再是她小时候,追着自己满院子喊振霆哥哥的画面。而是她眉眼含春,不胜娇羞的抱着蒋牧尘,诉说浓浓情话。 怨恨骤起,心底的恶念亦随之引爆。他突然转过身,烦躁的扯开大衣的扣子,一步步朝王若菲走去。火气是她挑起来的,那就得由她灭掉! 王若菲似乎对身后的脚步声恍若未闻,实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恢复嫣红的唇却徐徐吁出一口浊气。心中默默计算好他靠近自己的距离,忽然停下动作,毫不犹豫的蹲下身喘气。 中午被羞辱的画面她可不曾忘记,她相信以许振霆的自制力,接下来必定不会有所动作。 果然,身后的脚步声顿了顿,径自往房门的方向移去。 王若菲松了口气,可惜一番运动下来,喉咙渴的要命。包里除了平板和化妆品之外,没有丁点可以解渴的东西。想着她忍不住再次打开平板。 若是记得没错,这一层另外的办公室已经租了出去。进入监控系统,她逐层查看监控,意外发现15层的摄像头在前两天损坏,至今没有修复。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暗自在心底欢呼一声,她关了平板,又仔细检查了下包里的工具,穿上高跟鞋从容走到门后,越过许振霆开门出去。 许振霆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秒,迈开长腿跟上。 王若菲穿过走廊,径自停到一家小公司门外,抬手叩门。 周遭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呼吸的气流,隐约盘旋。安静等待两秒,王若菲拿出平板,找到门禁的密码,叮叮咚咚的摁了一阵,旋即推门往里走。 一脚踏进去,温暖的空气瞬间将她包围。她深吸一口气,抬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扫了一圈,迈步走向摆放在墙角的饮水机。 许振霆跟去后,双手抱胸倚在门边,沉默的看着她的动作。从窗外透进来的暗淡光线,清浅描摹着她沉静艳丽的脸孔,朦朦胧胧的,似有无限风情欲说还羞。 才压抑下去的渴望,倏然醒转,身体也仿佛被灼热的大火点着。那么热,那么的强烈。他艰涩闭上眼,揣在衣兜里的手,掌心一片潮湿。 王若菲喝完水,假装随意的回过头,只一眼便看穿了他的伪装。冷笑勾起红唇,她出其不意的将大衣的扣子解开,迈着仿若女王一般的步子,一步步朝他靠近过去。 明知自己此时是在玩火,心底却免不了窃喜。说到底,简云裳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执念,能对另外的女人有反应,甚至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他的爱未必纯粹。 只要有所动摇,她便有趁虚而入的可能! “房里有暖气,你安心的休息,我在外面守着。”感觉到她的气息逼近,许振霆突然睁开眼,跟着推开门抬脚往外走。 “我好像发烧了……”王若菲柔柔弱弱的轻唤一声,身子一软,直直往他身上倒去。 许振霆怔了下,双手已经不由自主的伸出去,稳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温香软玉入怀,饶是他自制力再好,也不免欲动情动。 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的房门,“啪”的一声复又关上,房中的气温随着人影的重合,逐渐升高。 同一时间,远在几公里之外沁梅园,屋子里到处洋溢着轻松而温馨的气氛。 副楼二层的工作室内,秦湘雅和萧碧岚坐在一处,神色愉悦的看着面红耳赤的钟闲庭,不时浅笑出声。 沈亮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热闹。墨珍和简云裳各自抱着一本育儿书,懒洋洋的躺着贵妃椅上,笑看他们胡闹。 “还要不要继续比?你要是再输,Anne必须嫁给我弟弟。”秦湘雅笑够之后,再度发出挑战:“就比看看谁能把王若菲找出来。” “比就比!”钟闲庭汗颜,他下午就已经输了两次,再输底裤都没了。说完,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煽风点火的箫碧岚,心中暗骂:没良心! 箫碧岚觉察到他的目光,闲闲丢了个白眼过去,搂着秦湘雅玩得不亦乐乎。 “师姐,你现在找王若菲,就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墨珍随手拿起身边的平板,笑容古怪的递给简云裳。 简云裳不明所以的扫了一眼,啧啧出声:“师姐你这样可不对,再说你有弟弟娶Anne吗。” “我爸最近给我找了后妈,现生还来得及。”秦湘雅笑笑,目光落到钟闲庭身上:“开始吗?” “开始!”钟闲庭硬着头皮答了一句,十指如飞的落到键盘上。 十分钟前,秦湘雅改写了飞图所在的固源商厦安防系统,钟闲庭无法突破防火墙,磨了半个多小时,才将其中一处楼层的的摄像头信息改写。 如今再次针对该大厦的安防系统下手,两人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有人入侵过的痕迹。几乎是同一时间,固源大厦15层的监控画面,便呈现在电脑屏幕中。 简云裳抬眼扫了下,拿起墨珍的平板,随意输入一行代码。 出现不过一分钟的画面转瞬黑屏,秦湘雅意味深长的朝简云裳的方向看了看,敲击的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钟闲庭也不慢,这一次他比秦湘雅快了一秒,只不过屏幕上出现的画面,已经不是走廊,而是楼层内,每一间承租出去的办公室。 当他看清画面的内容,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师姐,我输了。” “啧啧……”秦湘雅关闭监控拍到的画面,笑容暧昧的拍拍同样脸红似血的箫碧岚,揶揄道:“你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就不跟着抢了。” 刚说完,蒋牧尘端着果盘进来,好笑的望着简云裳,随口问道:“你们在抢什么?” “你过来我告诉你。”简云裳坐直起来,好笑的朝他招手。 其他人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什么也不说。 蒋牧尘放下果盘,乖觉的走到简云裳身边,径自坐下:“说吧,隔老远就听到你们在笑,什么事这么开心。” 简云裳含着笑意凑到他耳边,简明扼要的说了秦湘雅和钟闲庭的比试,又说了在固源大厦看到的画面,以及钟闲庭和箫碧岚的反应。 “你们还真是够无聊。”蒋牧尘轻轻弹了弹她的鼻子,起身将她抱起来,回头招呼其他人:“下去吃饭吧,一会还有的忙,宋青山派了三个人出来,不会只是买饭那么简单。” 说罢抱着简云裳先行往外走。沈亮有样学样,也抱着墨珍跟上。剩下钟闲庭、箫碧岚还有秦湘雅面面相觑。秦湘雅见他们两个都在看着自己,赶紧摆手:“要抱就快点,一个个有了男人,连师姐都不要了。” “师姐,要不要我把师兄叫过来,让他勉为其难的抱你?”箫碧岚打趣一句,人已经被钟闲庭腾空抱起。 秦湘雅无语摇头,刚想损兑就听钟闲庭说:“顾贱人这会忙着开会,没空,师姐还是自己走吧。” “一群没羞没臊的熊孩子!”秦湘雅郁闷大吼。 回答她的,是钟闲庭终于扳回一局的恣意笑声。沁梅园许久没有这么热闹,沈如眉触景生情,不免有些不舍和难过。 虽然她极力掩饰,还是不小心泄露了情绪。简云裳留意到她的不对劲,找了个机会去帮忙,故意压低嗓音关心道:“妈,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如眉笑笑,情绪低落:“没事,我就是想着我跟和你钟叔过,这边就该冷清了。” 简云裳一听,忍不住好笑的安慰道:“这有什么,离的又不远,要是钟叔同意你们就两边换着住呗。” “说的也是,看我这脑子糊涂的。”沈如眉失笑:“等孩子生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钟叔可是把您的话当圣旨一般,他不会不同意的了。”简云裳软着嗓音开玩笑:“就怕你到时舍不得他受累。” “你这孩子!”沈如眉佯装恼怒:“赶紧回去坐好,省得牧尘拿眼刀子刺我。” 简云裳回头一看,果然见蒋牧尘的目光直直望向这边。她抿了下唇,乖乖放开手里的碗,小心坐过去。 吃过晚饭,天色也全黑了下来。大家在客厅稍坐片刻,等着钟长儒来了才起身上楼,一起去了副楼的工作室。 沈如眉担心暖气太燥,吩咐王妈又送了台加湿器上去,还吩咐厨房熬了银耳羹。直到把家里安排得妥妥帖帖,才随着钟长儒去了军区大院。 他们一走,工作室里立刻再次爆出欢声笑语。 简云裳依旧躺在贵妃椅上,边上坐着抱着笔电的蒋牧尘。墨珍夫妇俩占在另外一张贵妃椅,咋咋呼呼说话的箫碧岚,坐在钟闲庭和秦湘雅中间。 笔电屏幕上的春事已了,王若菲和许振霆的表情,掩在黑暗中并不真切,看得箫碧岚不住皱眉:“看不出许教授的衣服下身材还不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钟闲庭嘴角抽了抽,横她一眼:“女流氓。” 箫碧岚刚想反驳,天枢系统便传来警报。她默了默,熟练打开对话界面,查看顾旭之传回来的消息。其他人也没闲着,各自根据行动小组成员反馈的信息,对整个京都的交通要塞进行排查。 一阵悦耳的短信铃声响过,简云裳放下手里书,拿起手机看了看,偏头靠到蒋牧尘身上:“牧尘,你看下我的邮箱,说不定有收获。” “好,你累不累?累的话先回房休息。”蒋牧尘宠溺的亲亲她,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 就在这时,秦湘雅忽然惊呼出声:“找到了!可是情况非常不妙。” 沈亮闻言立即起身过去,见状迅速拨出顾旭之的号码。接通后,他看着秦湘雅的笔电屏幕,冷静命令:“距离瑞豪最近的华侨路地铁口,可能有危险爆炸物,你立刻通知特警安排人员疏散。” 这头,顾旭之剑眉拧紧,语气急迫:“华侨路地铁口有4个,你马上查清具体位置。” “好。”沈亮说话切断通话,迅速将他的话转述给秦湘雅。 秦湘雅一言不发的戴上耳机,想了想又说:“从现在开始不许再用手机联络,蒋牧尘,你把卫星系统的语音即时传输线路打开。” “好。”蒋牧尘说话的同时,已经将各个频道的语音即时系统打开:“我和顾旭之对接,闲庭,你和行动小组的队长对接,其他人做好信息防护。” 话音落地,工作室内立即变得静悄悄的。简云裳放下书,自己将可活动笔电电脑桌拖过来,调整好高度后,拿来自己的笔电打开。 华侨路地铁口,是瑞豪附近的最大的一处地铁出入口,人流量在晚间尤其庞大。一旦那里出现意外,别说是顾旭之被降职,就是他们这些人,也难辞其咎。 墨珍和她的想法差不多,在她打开电脑的同时,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可活动笔电电脑桌,打开电脑进入系统。 少顷,简云裳移开电脑,起身去将耳机拿过来,给了墨珍一副自己戴了一副。 前一刻还轻松无比的气氛,因为疑似出现爆炸物的消息,而变得凝重非常。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耳机里,顾旭之的嗓音渐渐变得沙哑,但是爆炸物的位置,依然还是个谜。 简云裳沉默看着屏幕上不断闪过的代码,摘了耳机悄悄喊了一声蒋牧尘:“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华侨路地铁口内,能藏匿炸弹的地方已经全部筛查,会不会是假消息。” “不管是真消息还是假消息,国安部有5个局的技术人员在瑞豪开会。万一消息是真,地铁真发生爆炸的话,这事传去就是国际丑闻。”蒋牧尘眉头紧锁,深深懊恼当初放过宋青山的举动。 “国际丑闻也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不甘心让那些无辜的人,为宋青山疯狂的陪葬。”简云裳抿唇,嗓音不由自主的低了几分:“放都放了,现在懊恼也没有用,我们母子都相信你可以赢他。” 蒋牧尘勉强扯开唇角,悄悄靠近她的脸颊,蜻蜓点水的亲了下:“我会做好的,你放心。” 简云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重新带回耳机。 又忙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系统里收到来自钟闲庭的提议:与其漫无目的的排查,不如将被动当做主动,先杀他个措手不及。 众人对此表示无异议,这个任务交由墨珍和简云裳负责,其他人继续搜索爆炸物的确切地点。 根据李君铭的送来的消息,昨天之前薛素素被安排去了江南新城。 正好那里的安防系统出自凌云,简云裳心念一动,跟墨珍分析后,决定一个定位李君铭目前的位置,另外一个进入江南新城的安防系统查找可疑住户。 很快,李君铭的下落便清楚呈现。简云裳再次跟墨珍交换意见,进入对面蓝天佳苑的安防系统。 由于小区内的监控视频属于自动覆盖,因此没能查找24小时之前的记录。只知道李君铭所处的地方,是11号VIP级别的超豪别墅。可惜从他进入之后,一直不见有人出入。 简云裳依稀记得,儒林居好像也是王家旗下的楼盘。按照王若谷的狐狸个性,儒林居的别墅地下室能直通停车场,蓝天佳苑恐怕也不会例外。 想着,她干脆退出蓝天佳苑的安防系统,转而进入京都交警大队的视频监控中心,调出蓝天佳苑三处出口,外围的店铺和路口监控。 根据蓝天佳苑系统中的内容,她轻易筛检出长居住户的车辆信息,将目标锁定在一辆切诺基上。之后,她将车辆信息录入检索系统,立即查出几次停靠的地点。 “师兄,华侨路右侧地铁出口,对应98号的位置,你马上安排人仔细排查。”连上语音即时联络线路,她盯着电脑屏幕再次开口:“产于去年的银灰色切诺基,车牌号sj3361,目前停靠在华侨路北12号利景商厦门前。” “瑞豪酒店的停车场有陌生人闯入,马上安排人堵截。”蒋牧尘的嗓音隐隐透出一丝轻快。 两人刚说完,墨珍也跟着微笑开口:“蓝天佳苑6号别墅,务必人赃俱获。” “还以为宋青山多牛叉呢……”箫碧岚吐出一口气,起身活动四肢。 其他人摘掉耳机,眉头渐渐舒展。就在这时,佣人王妈的声音,慌乱的在门外响起:“先生,夫人刚才来电话,让您马上去一趟武警总院,说是您的父亲出了事。” “什么!”蒋牧尘惊骇站起,顾不上掉落地面的笔电,几步过去将门打开:“王妈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妈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吓到,哆哆嗦嗦的重复:“夫人说打您的手机关机,让我上来转告您和少夫人,您的父亲受了重伤,已经被送去武警总院,让您马上过去看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蒋牧尘说完,回头挥开简云裳手边的电脑桌,一把将她抱起:“你们继续跟紧顾旭之的行动,我和云裳去看看。” 不等众人出声,他已经抱着简云裳冲到了楼梯口。 “啧啧,亲子弑父,我看宋青山真的是疯魔了。”箫碧岚嫌恶的撇撇嘴,忽然笑得一脸猥琐的搂住秦湘雅:“师姐,我们玩点刺激的吧。” 秦湘雅一阵恶寒,郁闷的推开她:“找你男人去,一百零八式,怎么刺激怎么来。” “师姐,你原来懂的这么多。”箫碧岚捂着肚子大笑:“不行,我现在就要打电话问纪少华,到底尝试了多少式。” 秦湘雅脸色一变,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你有纪少华的联系方式?” “好姐姐,纪少华是我大表哥,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吧。”箫碧岚惊了下:“我去,纪少华这个王八蛋,跟你谈了好几年也告诉你他的身份。” 一旁的沈亮见暂时没什么事,起身去把蒋牧尘的电脑收拾起来,跟着温柔蹲到墨珍身边:“累不累?要不我先送你回客房休息?” “好,小家伙似乎也有点不乐意了,总是踢我。”墨珍温柔的笑了笑,移开电脑桌搭着他的手站起来,扭头去看另外的三个人:“Anne,师姐,我先去休息。如果情况很严重,记得喊我。” “去吧去吧,再没什么情况能严重过,我表哥居然欺骗了他的初恋女神。”箫碧岚兴致盎然的挥挥手,跟着八爪鱼一样趴到秦湘雅的背上,使劲撒娇:“好姐姐,你说说,怎么就跟我表哥那个呆子分了的。” “合不来就分了,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秦湘雅轻松拽开她:“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跟闲庭走到一块的。” “这个话题先打住,打住!不好了,师兄那边有情况。”箫碧岚翻了翻眼皮,迅速坐回自己的位子。 秦湘雅眸光黯了黯,转瞬即进入工作状态。 此时,从沁梅园去往武警总院的路上,黑色劳斯莱斯车速比平时快了很多。 简云裳握紧蒋牧尘的手,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到底血浓于水,不管曾经有多怨恨,这一刻他的担忧丝毫不加以掩饰。 静默许久,她忍不住心疼的安慰:“牧尘,你还有我和宝宝,还有妈。” “我知道,只是一时接受不来。”蒋牧尘拍拍她的手苦笑道:“他养了我几十年,我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简云裳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别担心,我觉得爸不会有事。” “听你的。”蒋牧尘点头,疲惫的将下巴搁到她的肩上:“都怪我一时心软,连累你和宝宝跟着受苦了。” “怎么会,我一直觉得就算你不放过,他也未必会死。他国安这么多年,能从基层的办公室行政人员,短短时间爬上局长的位置,一坐好几年,哪有我们想的那么容易对付。”简云裳很认真的分析着:“我有个直觉,病毒原液应该不在他的手上。” “怎么说。”蒋牧尘见她神色认真,不禁有些好笑:“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又不能确定。顾旭之查了三个月,只查到他背后那人的一点点踪迹,这只老虎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所以师兄拿顾家别院和你换卫星系统,一旦有些真相解开,国安内部的系统必定会被人当成后花园。”简云裳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都很危险。” 蒋牧尘见她一惊一乍的,半点都没有婚前的从容镇定,再次失笑:“是非常危险,我开始后悔当时接下特邀令了,你要安慰我。” “呃……”简云裳楞了下,嘴巴旋即被他温柔含住。 熟悉的气息层层包裹,缠缠绕绕,分不出彼此。就在这时,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甜蜜。蒋牧尘意犹未尽的移开唇,扶她坐好了才接通来电:“妈,我已经在路上,大概十分钟后到。” 电话这头,沈如眉的脸色说不出的灰败:“你做好心理准备,你爸他……” 蒋牧尘陡然一惊,晴空一样的脸,忽然乌云密布,笑容顿消。他极力克制住颤抖的嗓音:“他……” “情况非常不好,不过应该赶得及见上一面,你有什么话一会自己和他说。”沈如眉好似用尽力气一般,徐徐说完便挂了线。 蒋牧尘平静的收起手机,平静的将简云裳抱紧,缓缓闭上眼。 纵然有无数埋怨,无数齿冷,对于给予自己生命的那个男人,他依然做不到不闻不问,冷心冷情。 简云裳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疼的摩挲着他的手臂。 几分钟后,车子到住院部楼下。钟长儒神色黯然的等在大堂,见了面便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医生专用电梯厅走去。 来到楼上的手术等候区,沈如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背影萧瑟。简云裳心里颇不是滋味,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蒋牧尘低着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每走一步,双腿都仿佛有千斤重。不过几步路的记录,隔着一扇厚重的大门,手术中三个赤红的大字,在白色的灯箱中模糊又清晰。 “你进去吧,我和云裳还有你钟叔在外面等着。”沈如眉艰难站起,声音淡淡的,却掩饰不住满脸悲伤。 蒋牧尘嘴巴动了动,许久才幽幽吐出一个字:“嗯。” 松开简云裳略带凉意的小手,他拧着眉在医生的陪同下,费力推开那扇大门。 简云裳默然,体贴的扶着沈如眉坐下,没话找话的问起他们怎么遇到的蒋千学。 沈如眉的情绪已经平稳许多,开口时仍忍不住颤抖:“我和你钟叔从沁梅园回来,家属院门外不远处围了许多人,说是有人出了车祸司机逃逸。你钟叔看不过眼,便下车去看,谁知道受了伤的人,竟然是牧尘他爸。” “车祸?”简云裳狐疑的反问一句,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 宋青山从疗养院将蒋千学弄走之后,好像是软禁了起来。今天晚上他弄了一出又一出的动静,几乎全被她们拦住,或者破坏掉。独独没想到,他会心狠如斯,竟然设计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害死。 “我们都没看到车祸发生的情形,到的时候就只见地上有个血人。”沈如眉思考了好一会,刻意转开话题:“这两天宝宝怎么样,乖不乖。” “老样子,医生嘱咐我下周去做产检。”简云裳心如明镜,乖巧的顺着她的话说开去:“马上七个月了,我觉得好紧张。” “每个准妈妈生之前都会紧张,你别想太多就行。”沈如眉苦笑着拍拍她的手,再次沉默下去。 等候区冷冷清清,不时有冷风传过走廊,刺刺的刮到脸上。简云裳拉紧外套,目光落到手术室的大门上,久久不舍得移开。 手术室内外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却又隐隐透着相通的气息。蒋牧尘安静的走到抢救台旁,平静俯下身:“爸,你感觉怎么样。” 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的蒋千学睁开眼,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蒋牧尘不忍猝看,涩涩垂下脑袋:“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蒋千学重重点头,有气无力无力的喘了半天,痛苦出声:“你哥哥他……” 033、疯狂 更新时间:2014-10-9 8:57:37 本章字数:15805 蒋牧尘浑身无力的靠近过去,整个人好像灵魂出窍一般,连周围的响动和嘈杂都听不清了。 蒋千学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苍老的容颜看不出一丝生气,染上白霜的发丝,凌乱的贴在渗着虚汗的额头上,整个人说不出的潦倒破败。 站在床边的蒋牧尘忽然重重跪下去,颤着手指覆上他粗糙的手背,眸中思绪万千。 从前保养得极好的皮肤,如今枯瘦如柴,布满了大片的老年斑。插满全身的管子,蛛网一般从病床延伸到两旁的监测仪器,哪里还有曾经的商界大佬模样,只是活脱脱一个病态尽显的老人家。 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养育了自己几十年的父亲!十岁之后他几乎没有触碰过父亲的手,现在抚摸着,心口的位置仿佛堵着一团棉花,闷得他四肢百骸都跟着疼。 抢救室里静悄悄的,几位医生早在蒋牧尘进来,就疲惫的退了出去,空余满屋子刺鼻的药水的味,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病床上的蒋千学紧闭着眼皮,呼吸浅的几乎感受不到,就在蒋牧尘以为他已经昏死过去,却听他再次开口,嗓音里有欣喜、痛苦,还有难言的落寞:“你哥他还……还活着,活着……” 蒋牧尘轻轻地点了下头,哑着嗓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爸”,剩下所有怨恨、自责都化成了无言的沉默。 蒋千学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良久才艰难的扯开嘴角,浑浊的双眸渐渐变得湿润,如久旱的荒原迎来甘霖般,熠熠发亮。枯干的面庞,亦因此多了些许生气。 蒋牧尘别过脸,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无数冲到嘴边的话,辗转唇舌后又生生咽下。在即将来临的死亡面前,一切的言语,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空气再度静默,房中除去仪器发出的滴答声,只有他们父子两一轻一重的呼吸气流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不过数秒,蒋千学的手费力的动了下。 蒋牧尘条件反射的将他的手握紧,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流出,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的温热。 “对……对不起……”蒋千学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曾经睿智精明的眼眸,晦涩又暗沉。他颤巍巍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最终颓然落下。 蒋牧尘心脏一阵阵抽紧,隐忍着胸中翻涌的情绪,双手颤抖着将他的手捧进掌心,涩涩出声:“我不怪你……” 蒋千学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缓缓的一点一点张开,良久才吐出不甚清晰的一个字:“好……”说完,他微笑着注视着蒋牧尘逐渐清晰的面庞,眼皮一点点闭紧。 “爸……医生!”蒋牧尘忽然嗓音发颤,用力摇了摇病床上安睡的蒋千学:“爸……你回答我!回答我!” 蒋千学病一脸安详的躺着,完全就是沉睡中的模样,唇角隐约带着释然的笑意。蒋牧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唇色都变得浅淡发白,黑眸剧烈紧缩着。 下一瞬,他霍然站起身撑扶着床杆,颤抖伸出手去探鼻息。 一探之下,他的脸色再次巨变,几乎能听到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跳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好像被砂砾碾压过一般:“医生!” 守在隔壁休息室的数名医生,有条不紊的冲进来,第一时间进行抢救。蒋牧尘后背贴着冰凉的隔墙,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点点滑下去,脸色瞬间阴鸷骇人,眼底聚满了狂风暴雨。 “蒋先生,很抱歉。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随着一声声监测仪器发出的警报,医生的话仿佛近在耳边,却又悠远如天涯海角。 蒋牧尘眼睁睁看着那条白色被单,慢慢遮挡住蒋千学安详的面容,他紧合的眉眼也渐渐消失在眼前。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恨意蔓延着。 医生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再次小心询问:“是否立刻通知殡仪馆。” 艰难敛去恨意,蒋牧尘木然的点了点头,攥成拳头的手也渐渐松开。 走出抢救室,带着寒意的风瞬间刮到脸上。他浑然不觉的站在门前,目光模糊的望着神色晦暗的简云裳,慢慢移到沈如眉身上,嗓音发颤:“他去了。” 简云裳和沈如眉齐齐抬头,不敢置信的围过去,一左一右搀住他的胳膊。 “能见上你一面,他应该走得很安心。”沈如眉的嗓音轻轻的,确如重锤一般,狠狠敲在蒋牧尘的心头。 他抿着苍白的唇,机械的点了点头,伸手握住简云裳冰凉的小手,转身朝钟长儒说:“钟叔,你和我爸也算相识一场,就麻烦你帮忙送他去殡仪馆。” 钟长儒看着极力隐忍情绪的蒋牧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颔首。 几分钟后,医生从抢救室中出来,简单说了遗体运送的规矩,复又悄无声息的离开。蒋牧尘失魂落魄的等着遗体退出来,沉默牵起简云裳的手,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目送运送遗体的车子离开,简云裳感觉到他的手抖得厉害,心脏被他的样子扯得生疼,颤声轻唤:“牧尘,我们先回家。” 蒋牧尘眼神空洞的回过头,深深凝视着她紧张的容颜,手上的力道一紧再紧,麻木的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迟疑抬脚迈开步子:“我们回家。” 回到车上,他疲惫的歪到简云裳怀里,剑眉深深的拧成一个川字。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叹着气打火发动引擎。 “牧尘……”简云裳低低的呼唤着,调整了下姿势,双手抱住他的头:“你好好休息一下,到家我叫你。” 蒋牧尘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环住她的腰,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简云裳摩挲着他冰凉的脸颊,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满,却又一下子散开,鼻尖全是涩涩的酸意。 比起和沈如眉相处融洽的婆媳之情,蒋千学对她来说,就只是蒋牧尘的父亲,以及名义上的公公。从结婚之初,蒋千学对她的不喜,就从来不做丝毫掩饰。 她深知,而且不在意。只是后来,她沦陷在蒋牧尘的宠溺中,不知不觉爱上他,才想试图改善关系。奈何彼时,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已经是水火不容。 想到这,她无声的苦笑了下,拿出手机通知沁梅园中的一干人,他们晚上不回去。至于蒋千学的情况,她只字不提。 京都的夜繁华如昔,黑色的劳斯莱斯亮如明镜的车身,穿过夜色,静静反射着光怪陆离的霓虹。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 夜已经很深,但对于蒋牧尘和简云裳而言。这个静谧的夜晚,注定无眠……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交缠的双手却始终没有分开过。漫长的沉默中,车子踏着冰冻的夜色,回到了曾经的顾家别院,如今的云裳小筑。还是简云裳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里面依旧保持者原来的模样。 两人进到房里,一言不发的依偎坐到窗前的躺椅上。 窗外一片白色,干净剔透得纤尘不染。寒风吹过,光秃秃的的树枝随风摆动,不断投下婆娑的暗影。 或许是黑夜赋予了人性脆弱的借口,又或许是蒋牧尘一直伪装得极好,他甚少在简云裳面前,提到儿时的事情。即使是蒋千学和沈如眉离婚那会,他也仅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对此不予置评。 “云裳,你知道吗。我还小的时候,经常骑在他的脖子上玩耍。妈每次说他惯着我,他总是嘿嘿笑着,说再过几年想抱也抱不动了,趁着还能惯的时候使劲惯。后来,那个人突然出现在宋家,他就很少陪我玩了,从此对我的要求格外严厉。”蒋牧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自嘲道:“每次他朝我发脾气,我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就特别努力的想要完成他布置给我任务。” 简云裳喉咙发涩,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不留一丝缝隙。如果可以,她宁愿时光,永远停在出门前的那一刻。 蒋牧尘的声音轻轻的,但又平淡的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直到有一天,宋伯伯把那个人带来。我站在书房的窗户后面,看着他将那人举上肩膀,像我从前一样骑在他的脖子上,开心的满院子跑,我好嫉妒。他曾经说那里是我的专属位置,可是他一点都不吝啬的给了那个人,还给了我许久不曾见过的和蔼笑容。” “都过去了……”简云裳心疼的亲吻着他的手背,曾经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男人,此时此刻竟脆弱得像个孩子,怎叫她不心酸。 “就像你说过的,有些事过不去。因为他是我的爸爸,我喊了三十几年的爸爸,生我养我的爸爸。”蒋牧尘的语气倏然拔高:“我那么爱他,那么崇拜他,一直把他当做英雄一般,努力学习努力学会管理牧天,努力成为他的样子。可是有一天,我意外发现了他的秘密,突然觉得整个天空都坍塌了一般。” 简云裳听得心里一紧,禁不住呢喃:“牧尘,我们到床上躺着说好不好,宝宝又踢我了……” 蒋牧尘黯淡的眸底闪过一抹亮色,转瞬即逝。他无意识的点了点头,乖觉的任由她牵着离开躺椅,任由她帮退去外衣,安静躺到床上。 大概是压抑太久,蒋千学的离开,好似长堤决口,忍不住将所有的情绪宣泄出来。沙哑低沉的声线,娓娓述说着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往事。 从儿时初见宋青山,到少年发现父亲的秘密,再到往后的无数年隐瞒母亲的愧疚。每一件事都说的及其详细,及其的清晰,好似那些时光里,只有这几件事深刻脑海,融入骨髓。 简云裳安静的听着,不时亲吻他逐渐变得温热的手背,极力做好合格的倾听者。从得知宋青山的确切身份开始,他的眉宇间就始终盘旋着不易觉察的愁思。 她身为他的妻,又如何不知。然而他将这些细微的负面情绪,藏得严严实实,轻易不肯泄露分毫。却没想到,蒋千学的故去,会成为他敞开心扉的突破口。 也是第一次深刻了解,他之前为何明令牧天不招异性管理层,不和任何年轻异性过多接触。他在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终将成为自己父亲的模样,负人负己。 整整一夜,简云裳耳边始终萦绕,他低沉而迷人的声线。两人的睡眠习惯,也第一次发生微妙的改变。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穿透窗户,斑驳落在光洁地面,她怀里的男人才堪堪闭上眼睡去。 熟睡的他,和以往任何一次见过的都不同。精致英挺的眉眼,退去了往日的自信张扬,显得疲惫而脆弱。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童,无助的让人心疼。 可她却听见自己心底,清晰传来花开的声音,胸间溢满了深沉的爱意。低头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她稍稍挪动身子抱着他沉沉睡去。 比起蒋牧尘有爱人陪伴,温柔相随的倾诉一夜,宋青山的这一夜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夜里10点左右,派出去的三名保镖,在华侨北路被顾旭之的手下拦截,继而发生火拼。与此同时,他所在的蓝天佳苑亦遭到盘查,无奈之余他紧急安排人,将李君铭和地下室中的薛素素带走,自己也跟着匆忙转移。 可惜低估了顾旭之想要抓捕他的决心,整个蓝天佳苑几处出口,皆被层层堵住。原就受了伤的手臂,经过这番折腾,接好的位置再度断裂。 之后,经过数个小时的交锋,总算突破重重围堵逃出蓝天佳苑。不料,迎接他的不是胜利的坦途,而是新一轮的围追堵截。不得已之下,他向王若菲求救,消息发出后才得知,王若菲被困固源商厦。 躲躲藏藏之下,一行人被围到东郊的玉英山脚下。 两场接连不断的大雪,使得这一片废弃的厂区少了一丝苍凉破败之感,对于他来说却是犹入死城。 大老板拨过来助他一臂之力的保镖,如今只剩三个,算上他自己和被麻药迷晕的李君铭、薛素素,一共六个人,被困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 天空刚刚破晓,万里晴空,白昼将黑暗缓缓向天边逐开。受伤的手臂已经痛到失去知觉,宋青山低着头,焦急的在笔电的键盘上输入代码,苍白的薄唇被寒风吹裂,不断渗出细细的血丝。 天地之间寒风呼号,猎猎吹打着破碎不堪的窗户,冬天最冷的时刻里,他竟丝毫不觉得冷。不停奔涌胸口的恨意,时刻提醒他必须活着突围,只有活着才能亲眼看到蒋牧尘死去,亲眼看着牧天重归他手。 寂静中,一名冻得脸色发白的保镖,跌撞着冲进这间早已废弃不用的办公室,语带欣喜:“宋先生,前面的厂房地下,发现有暗道。” “什么厂?”宋青山开口的瞬间,嗓音竟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距离多远。” “是一家服装厂,距离此地百米。穿过地道,可以到达这片厂区对面的玉英新城。”保镖不住的搓着手臂,脸色不掩高兴:“只要能将国安的人逼退20米,我们可以从前面的罐头厂穿过去,直接进入服装厂。” “你吩咐大家做好准备,等我查看完路线,立即行动。”宋青山的嗓音平稳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发现让他有多激动。 迅速调出卫星地图,而后将地图和京都地质勘查的数据库对接,他一直紧拧的眉头,渐渐浮起一丝松懈。 少顷,他将笔电合上,轻声将保镖招过来,一一开始布置任务。 昏迷的李君铭和薛素素由他带着,从南往罐头厂逼近。三名保镖,负责将国安的人引去北面的陷阱,十分钟后在服装厂集合。安排好之后,他在保镖的帮助下,将李君铭丢到轮椅后方,薛素素则歪坐在他身旁。 这副轮椅,是在M国专门的定制的电动轮椅。充满电的情况下,时速可达每小时20公里,即便是带着两个人,也依然轻松。 然而事情并不如预想中的顺利,由于大雪刚过,这一片长时间无人居住的厂区,地面湿滑之余还凹凸不平。而且轮椅经过一晚的奔波,电力也剩余不多。 宋青山发狠的控制着轮椅,转出容身的办公室后,选了一条相对平坦的道路,抓紧时间朝着服装厂的方向进发。 薛素素虽然不胖,但是天生不低的身高,跟李君铭的体重叠加后,加诸在轮椅上的重量依然不容乐观。几声枪响,布置了陷阱的方向隐约传来几声闷哼。 太阳渐渐升高,枪声也越来越密集。宋青山一分一秒都不敢停留,不断控制着轮椅的速度和方向,尽量避开国安的干警,悄然靠近挖有地下通道的服装厂。 晨曦中,他的脸因为激动,又或者是急迫,慢慢多了些血色。那神态,就如濒临绝望的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急切又执着。 轮椅滑行的速度极快,嗤嗤压过地上的积雪,路面上只留下两道深深的印痕。宋青山受伤的手臂僵僵的垂着,丝丝褐色的血迹渗出纱布,像发了霉似的,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寒风带来的冷意,浑身都透着一股决绝之意。 距离越拉越近,服装厂被白雪覆盖的破败厂房,清晰呈现眼前。他着了魔似的加快轮椅的速度,血红的双眼,终于露出喜悦的笑意。 “砰砰砰”又是几声枪响传来,房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负责引开国安的保镖一死两伤,狼狈的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宋青山攥了攥拳头,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不带一丝情感的开口:“入口在哪里!” 那保镖九死一生,眼底闪过诸多晦涩难辨的情绪,冷冷抬起手往厂房边上的传达室指去:“入口在休息室的床底下。” 宋青山没动,凌厉的目光穿透清晨的朝阳,森寒的望进保镖眼底:“收起你脸上的愤怒和不甘!你的任务是服从命令!即使是死,也给我站直了!” 保镖沉默一秒,扶着受伤的同伴,迅速往传达室移去。 宋青山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忽然拿出枪对着李君铭的心脏的位置,扣动扳机。跟着淡漠的将一枚特制的定时炸弹,塞入他的口袋。 随后他控制轮椅将尸体丢下,迅速摸出一枚小型的炸弹,大力扔向厂区入口处的空房。 轰隆一声巨响,厂区大门的破败下楼倾塌下来,飞扬的尘土和雪花,转瞬将出入口完全堵死。做完这一切,他淡然转动轮椅,带着薛素素追上保镖的步伐,一起进入地下通道。 进去之后,他在入口的位置再次放下四枚定时炸弹,这才放松神经的控制轮椅往里走。 这条地道在京都的地质勘查数据库中,只有一条记录。宋青山进入系统后,顺手将记录改写到距离此处百米外的另外一家废弃厂房,因此不必担心国安的人追来。 大概是常年无人行走的缘故,地道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味道,空气十分浑浊。不过比起地面的危险重重,这里算是安全了许多。 宋青山打开轮椅上照明设备,双眼漠然的望着不见尽头的远处,愤恨的情绪渐渐平息。这一次可以顺利逃脱,李君铭和简薇薇先后赴死,蒋牧尘再想查到他的行踪,不啻于白日做梦。 而他也需要时间修养身体,等待时机重新夺回,被许振霆拿走的病毒原液。 寂静中,“嘭”的一声闷响传来,震落了大片泥屑。想来,应该是李君铭身上的定时炸弹爆炸。宋青山顿了下,始终下拉的唇角,终于扬起愉悦的弧度。 输赢不过一线,不知此刻蒋牧尘面对国安干警牺牲,父亲和叔叔猝然离世作何感想。 京都王府井,云裳小筑正院。 蒋牧尘疲惫睁开眼,怔怔望着一脸严肃的简云裳,思绪有片刻停滞。 “老太太10点半出殡,你该去送她一程。”简云裳想给他一个温柔的表情,可惜酝酿半天,呈现出来的只是一张哭丧的脸:“围堵宋青山的国安干警牺牲了两个,重伤四个,另外三个轻伤。” “什么!”蒋牧尘一下子坐直起来,瞳孔急速收缩着,俊脸狰狞:“顾旭之吃干饭的吗!派那么多人,都抓不住一个半身不遂的活死人!” 说完,意识到自己的火气太大,他放轻嗓音迟疑抱住她,缓缓将头贴到她的肚皮上,呢喃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气疯了。” “没事,每个接到消息的人,都和你差不多的反应,我也不例外。”简云裳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心情沉重:“宋青山在李君铭的口袋里放了定时炸弹,当时已经追到最后一刻,大家都没防备他会这么狠毒。” “……”蒋牧尘张了张嘴,半晌无言。 洗漱之后,他坚持将简云裳送回沁梅园,才转道去翠华山。 上一次来,他是陪着简云裳送何家大娘上路。这一次,他的奶奶,他的父亲都躺在冷冰冰的冰柜中,等着他等着其他的人来送。 打开车窗,凛冽的北风刺刀似个刮过脸颊。他的视线透过不断倒退的高楼,一寸寸的凝结成冰。 李君铭死了,简薇薇也死了,下一次想要找出宋青山的落脚点,并不容易。然而他不能退缩,只要宋青山活着,下一个死去的蒋家人,有可能是他,也会有可能是简云裳。 想着,收回视线,平静的关了车窗,拿出手机给顾旭之打过去。 电话接通,两人都各自沉默着,谁也没有主动开腔,耳边依稀听见彼此并不平缓的呼吸。过了不知多久,急促粗重的呼吸声退去,顾旭之沙哑干涩的嗓音,模糊传来:“如果你也是打电话来训斥我的,那就开始吧。” 蒋牧尘没有骂,他的火气早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已经宣泄完毕。咬了咬后牙槽,他硬邦邦的问道:“如果我要动背后的人,你站哪边。” “你觉得我会站哪边,你知不知道,今天牺牲的两个孩子才23岁!”顾旭之的嗓音忽而变得凄厉:“那是从特种兵部队里,千挑万选来的好苗子,我还没来得及教好他们。” 蒋牧尘沉默。话筒里安静一秒,再次传来顾旭之隐忍不下的哽咽嗓音:“我已经被撤职了,就在你的电话进来前五分钟,过一会开始接受组织调查。另外,在现场被打死的情报人员中,发现数名军人。” “撤职?!”蒋牧尘本能的攥紧拳头,额头的青筋条条暴起:“原因!” 顾旭之的嗓音转瞬归于平稳:“昨天封锁了华侨街地铁口后,我的人根据你们提供的消息,将意图放置爆炸的间谍围困,交火中打伤了一名路人。” “你刚才说宋青山身边有军人?确定没。”蒋牧尘想骂他没用,一句话在舌尖上转了转,说出来却是:“有没有核查来自哪个军区。” “我交给沈亮去查了,应该还没有结果。”顾旭之说完,像似想起什么,压着嗓子飞快道:“你回头让钟闲庭和小箫去查那些军人的身份,纪委的人来了。” 蒋牧尘嘴边的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那边已经挂了线。收了手机一看,车子已经到了翠华山脚,远远看到钟闲庭的车子听在殡仪馆入口处,他立即打消了给他打电话的念头。 今天老太太出殡,蒋家远的近的亲戚都有,媒体来的也不少。他的车子一出现,立即吸引了大批的记者上前围住。隔着墨色的车窗,他淡淡的看着那些或幸灾乐祸,或焦急,或充满探究的生动脸庞,眸色渐黯。 “蒋少,您对蒋先生在军区大院门外出车祸一事怎么看?” “蒋少,听闻您夫人两日前被人暗杀,可有此事?” “蒋少,能不能问下牧天娱乐总裁出车祸的实际情况?” “蒋少……” 窗外的记者吵吵嚷嚷,各式各样的麦,擦过车窗,仿佛不问出答案不甘休一般,堵得劳斯莱斯寸步难行。蒋牧尘微微皱起眉,不期然想起了在爆炸中牺牲的两位的干警,胸口一阵滞闷。 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他抬起眼皮,淡淡的朝司机开口:“穆叔鸣喇叭。” 吩咐完,他拿起手机飞快的打给卓辉,一接通便命令道:“安排人下来清场接我,错过时辰我唯你是问!” 这头,卓辉也留意到了山下的动静,他抹了抹汗心虚的说:“我马上安排人下去,三分钟,最多三分钟。” 昨晚他临时接到电话,得知蒋千学去世,一整晚都在安排相关事宜。加上老太太出殡的安排,所有的杂事几乎都堆在他的身上,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大纰漏。 叫来保镖,他迅速安排好工作,自己也跟着离开殡仪馆西厅。 来到门口,意外看见钟闲庭倚在车边抽烟,他默了下若有所思的越过去,亲自下山去帮忙开路。 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蜂拥而来的记者被保镖拦着,统统堵到道路两旁。劳斯莱斯动了动,缓缓驶进殡仪馆的大门。 蒋牧尘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下车走到钟闲庭身边,平静伸手:“来。” 钟闲庭也不说话,只是将烟和打火机都递过去,沉默坐进车里。蒋牧尘看了看他,也跟着坐进去。嚣张霸道的迈巴赫往后退了下,径自开到殡仪馆门外的停车场。 “两个小孩,和我们当初进国安的年纪差不多。”钟闲庭的语气很淡,只是话里的戾气藏都藏不住:“他怎么能下得去手!这个畜生,让我抓到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蒋牧尘“啪”的一下将烟点着,狠狠吸了一口:“顾贱人被撤职接受调查,你们也收到消息了吧。他让你们查的事,查到什么消息没有。” 钟闲庭吐出满口清白的烟雾,语气严肃:“死去两个身份查明了,都曾经在同一个军区服役,一个退役后来了京都,进入原来的兴盛安防。另外一个没有查到,从其他的信息看,他在京都生活了很多年。” 蒋牧尘不说话,只是闷头抽着烟。 两人一口接一口的抽着,车厢里很快烟雾缭绕。最后钟闲庭实在忍不住了,索性将所有的车窗全部打开,赤红着一双眼睛,努力呼吸新鲜空气。 蒋牧尘神色淡淡,目光也淡淡的朝着火化间的方向看去。 灰白色的高大烟筒,安静矗立在白茫茫一片的阳光底下,说不出的荒凉、悲戚。 钟闲庭扶着车门猛咳了一阵,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怅然若失的说了一句:“本来想婚礼的时候请蒋叔去喝一杯,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 “我也没想到,再见到他会是那样的情况。把他送去西山疗养院,本意是不想他和宋青山继续有联系,不料适得其反。”蒋牧尘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再次拿了根烟点着:“他至死都不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不过是条养不熟的中山狼。” “节哀吧,走都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上路。你也马上当父亲了,总该了解他的心情,因为愧疚所以一味补偿,未必是真的爱他。”许振霆拍拍他的肩膀,苦笑道:“昨晚王若菲让我们大开眼界了。” 蒋牧尘愕然:“什么。” “顾局的人当时可能太分散,被他们钻了空子,那娘们居然从我们眼皮底下,把许振霆带走。”钟闲庭郁闷不已:“老子还是第一次盯人盯丢了。另外,海外的恐怖组织,在国际情报网发了一则视频,从死者的死状上看,应该是顾局一直在追查的病毒原液造成。” “二局那边什么消息。”蒋牧尘听罢,迅速的想到了一个人——赵子重。可惜因为箫碧岚,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不在京都露面。 钟闲庭耸肩:“暂时什么消息都没有,不过中情局已经在重点关注,是好事也是坏事。一旦确认病毒原液是从国内流出去的,搞不好会升级成为国际问题。” 蒋牧尘抿唇,使劲摁灭手中的烟头,伸出长腿下车:“既然来了,陪我送老太太一程吧,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我奶奶。” 钟闲庭失笑,跟着下去将车门锁好,尔后一起往西厅走去。 灵堂是卓辉找人布置的,老太太的黑白大照片,稳稳摆在花团锦簇中,染满风霜的笑脸,安详而宁静。蒋牧尘接过蒋牧雪递过来的祭香,点着后恭敬的拜了三拜,退到一边跪下。 随后,前来送行的亲友陆续送上花圈。灵堂的另一侧,卓辉不知从哪请来的和尚,有模有样的唱着往生咒,为老太太超度。 肃穆悲戚的气氛令人心情沉重,大家沉默的进行着仪式,直到厅外响起郭妙桦尖利的叫骂。 蒋牧尘眼皮跳了跳,狐疑的朝门口望去。 边上的蒋牧霜看一眼,同样一头雾水的蒋牧雪,纳闷转过轮椅,不明所以的朝自己的母亲望去,只听她骂骂咧咧的大喊:“蒋千海你个畜生,我知道你在这里,我要离婚!” “牧雪,你去把妈拦住,今天来的人身份都不低,别让她丢人。”蒋牧霜在蒋牧尘开口之前,飞快吩咐蒋牧雪:“你去告诉她,离婚的事等***丧事办完,我亲自帮她处理。” “好……”蒋牧雪不太情愿的站起来,揉着跪麻的膝盖往厅外一瘸一瘸的跑过去。 蒋牧尘见状,目光落到蒋牧霜身上,平静的问:“你爸还是没有回来?” “没有,电话打不通,他的牌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蒋牧霜说着,嗓音不禁染上丝丝担忧:“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应该不会的,你别多想。”蒋牧尘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暗猜测,蒋千海可能已经被宋青山害死,或者软禁在什么地方。 蒋牧霜“嗯”了一声,伸长脖子去看厅门前,正低声交谈的妹妹和母亲。 由于隔着些距离,两人说话的声音又小,她根本一句都听不到。只能凭着两人的面部表情,隐约判断出蒋牧雪的话,没有起任何作用。 蒋牧霜越看越急,忍不住偏头瞄了下蒋牧尘:“大哥,我亲自过去。” “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守着。”蒋牧尘说着起身理了理衣摆,姿态从容的朝着厅外走去。灵堂里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见他出面,顿时齐齐往门口的位置望去。 蒋牧尘在众人的视线中,慢慢走到郭妙桦身边,语气平静的说:“婶婶,今天是奶奶出殡的日子,你非要闹笑话我们谁都不会拦着你,但是请你不要在这里胡闹。” “我胡闹?他蒋千海已经十天没回家了,老母过世了都不露面,你说我胡闹?”郭妙桦冷笑一声,视线扫过灵堂中众人的脸,咄咄逼人的质问:“到底是我胡闹,还是他蒋千海狼心狗肺!” “事情也许另有真相,今天怎么多亲朋好友在,您明知他不会来,闹这个有什么意思。”蒋牧尘忍着火气发作的冲动,耐心劝导:“有什么事,不能放到等奶奶出殡了再说。” “妈,你就听大哥的劝吧。大家都在看你。”蒋牧雪脸皮薄,这会已经被人盯得面红耳赤,犹如芒刺在背。 蒋牧尘拧着眉,静静站在那里,周身都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静候郭妙桦做决定。 这时,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一声,整个灵堂忽然安静下来。始作俑者卓辉暗骂一句,捂着手机飞快蹿出灵堂。 蒋牧尘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本能的朝他的背影望去。 果然过了不到半分钟,就见他心急火燎的跑回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颤抖着说:“老大,事情有些不妙。” 蒋牧尘如墨的眸子瞬间阴冷下去,薄唇抿了抿,徐徐吐出一个字:“说。” 卓辉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的告知:“二叔他也……” 034、侥幸 更新时间:2014-10-10 10:57:26 本章字数:16552 蒋牧尘虽一早料到这个结果,胸口却还是滞闷得喘不上气来。 目光晦涩的凝视卓辉一秒,他淡淡别过脸,极力克制住情绪开口吩咐:“你先去忙,我回头找你。” 卓辉嘴巴动了动,吃下脑袋,无精打采的进了灵堂。郭妙桦也是个好面子的,刚才只是左等右等不见蒋千海出现,情急之下才做出那番举动。 眼见蒋牧尘的脸色阴沉下去,她抿了抿唇低头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挽起蒋牧雪的胳膊,优雅的迈步往里走。灵堂里的其他宾客见状,渐渐收起探究的目光,转为私下讨论。 蒋牧尘回到刚才跪着的位置,神色如常的跪好。蒋牧霜抬起头,见卓辉的脸色非常难看,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看跪在地上的蒋牧尘。 和刚才差不多的神色,若说不同便是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均握成拳头,似乎在克制着某种情绪。她以为是因为大伯的事,便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 他们毕竟是父子,面对生离死别,又怎能无动于衷。若真是那样,简云裳未必会爱他爱得如此之深。身为牧天的大股东,她从未因此而减少蒋家人每个月的红利,也不曾利用手里的权力,针对任何一个蒋家人,哪怕郭妙桦几次三番吵上门。 光是这份剔透豁达的心思,足见她对蒋牧尘的珍惜。 想着,她不由自主的朝陆逸凡看去。只见他正在和卓辉说着话,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凝重。须臾,他抬起头,情绪复杂的望过来。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转瞬匆匆移开。 蒋牧霜隐约觉得那目光里隐含的情绪太强烈,以致她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甚至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再次抬头,她慢慢的移动视线,在灵堂中环视一圈又落到他的身上。 “牧霜,一会姑姑和姑父们焚完了鲜花,你和我一起扶灵。”蒋牧尘的声线淡淡的,和刚来时一样没有任何温度:“散了之后你留在西山,叫上牧雪我有事要宣布。” 蒋牧霜拉回思绪迅速低下头,平静的应了一声:“好。” 十点整,灵堂一侧的和尚诵完往生咒,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蒋牧尘站起身,拍了拍起了皱褶的裤子和衣服,推动她轮椅,脚步迟缓的朝老太太的遗体走去。 “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蒋牧霜的嗓音很小,隐约带着一丝试探和关心:“和大伯有关对吗?” “没事,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定律。”蒋牧尘勉强扯开唇角,脸上却无丝毫的笑意:“总要送的,也许送得多了就麻木了。” 蒋牧霜听不懂他最后的一句话,也不敢问,乖乖的闭了嘴。 不多时,老太太的遗体由兄妹两个扶灵,按照吉时送去焚化间。蒋牧尘安静的站在阳光底下,眯着眼望向不断冒出浓烟的烟筒,心中的凉意再起。 站在远处的钟闲庭揉了揉眉心,回到车上将烟拿下来,几步走到他的身边,随手抽出一支递过去:“抽吧,回家前记得刷牙漱口。” “你也怕?”蒋牧尘接过来,点着动作熟稔的吸了一口:“一转眼物是人非,以前刚进国安,觉得自己像个英雄,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三年前为什么沈师妹会毫不犹豫的退隐。”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罢了,她现在在市图书馆,每天看书看帅哥也是自在。”钟闲庭一想到那个年纪比他们还小,警衔比他们还高的小师妹就忍不住苦笑:“我倒是也想过那样安逸随性的生活。” “小心你爸把这话听去。”蒋牧尘也笑,眸中却溢满了苦涩:“一家十口就剩她自己,能走出来已是不易。我原先想自己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到头来还是走上老路。” 钟闲庭侧眸望他一眼,抬手搭上他的肩拍了拍:“伤感的事就别提了,他恨二叔,不过是因为当年二叔打了他一巴掌。我们恨他,可不止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那是无数条活生生的人命。” “也是,至少现在大部分的主动权都掌握在我们手中。”蒋牧尘渐渐眉头,薄唇勾了勾:“婚礼大概什么时候举行,你爸可是问了我无数次。” “这老头子有毛病,我结婚他问你干嘛。”钟闲庭丢下一句,转身回了车里。 蒋牧尘站着没动,也没有回头。 自己和宋青山之间,确实不光是蒋家的问题,而是无数条因为他的私欲而葬送的无辜生命。即便他逃了又如何,只要人还在京都,总会有办法将他找出来。 这么一想,压抑的情绪又好了些。抽完烟,他单手抄进衣兜,迈步去了西厅旁边的寿材店。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不如平静面对。 挑好寿材,他刚迈出店门,卓辉就顶着一张苦瓜脸,垂头丧气的走过来,把蒋牧霜逼问他的事说了。 “告诉她吧,都是成年人了,一点打击都承受不住,怎么能经营好牧天娱乐。”蒋牧尘抬头望天,嗓音隐隐带着无奈:“遗体找到没有。” “还没有,我只是接到了让我转告你收尸的消息,保镖这会差不多该到了。”卓辉低头看了下时间:“电话里的人说,人在驸马巷的祖宅。” 蒋牧尘收回视线,定定的看着他:“驸马巷的祖宅?” “怎么了!”卓辉见他脸色有变,顿时不安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你立刻通知保镖,在拆弹专家没有到达之前,谁也不许踏入半步!”蒋牧尘说完,立即拿出手机给沈北打过去。 蒋千海若是真的已经离世,宋青山将他的遗体放到蒋家祖宅,必定也安放了无数的定时炸弹。他能将李君铭利用得如此彻底,自然也不会放过制造恐慌的机会。 卓辉打完电话,本能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好险!保镖刚刚到门外,现在按照吩咐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蒋牧尘盯着手机屏幕,烦躁的等着沈北的回电,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 原本守在焚化间外面的蒋牧霜往这边看了看,自己控制轮椅滑过来。到了近前,她狐疑的望着他们,不敢确定的小声开口:“是不是我爸真的出事了?” “你既然问了,我也不好再瞒你。牧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二叔是真的出事了而且还没找到遗体。”卓辉见蒋牧尘不开口,只好主动说明:“刑警队的人已经在查。” “大哥,是真的吗。”蒋牧霜的脸色白了下,语气十分的平静:“你说是我就信。” 蒋牧尘抬眸,墨色的瞳仁渐渐收缩,几不可见的点头:“卓辉从来不骗人。” 蒋牧霜扯了扯嘴角,一脸茫然的仰起头,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阳光打在她那张血色褪尽的脸上,说不出的刺眼。 都走了……先是奶奶,跟着是大伯,现在是父亲。蒋家的人一个个的都走了。少顷她像似想起什么,目光倏然变得阴狠的问道:“也是因为宋青山?” “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你只要管好牧天娱乐就行。”蒋牧尘一眼识破她的意图,旋即出声制止:“我不想下次再来这里,是为了给你送行。陆逸凡也不会愿意。” 蒋牧霜郁闷的望着自己的伤腿,讷讷出声:“我知道了……” “听话,牧雪在那边等你,快点过去。”蒋牧尘严厉的望着她:“照顾好牧雪和你妈,我不想蒋家再有人躺着来到这里。” 蒋牧霜重重点头,眼眶里忽然涌出温热的液体,决绝转过身。 沈北的电话回过来已经是五分钟之后,蒋牧尘听说拆弹专家已经在往驸马巷进发,立即挂了线找到沈如眉简单说明情况,随后招呼钟闲庭急匆匆的离开。 卓辉和陆逸凡留下,负责安排下葬事宜,谁都走不开。蒋牧尘也不允许他们跟着,毕竟他们都不是蒋家人。 下山的时候,围堵在路旁的记者还没散去,蒋牧尘烦躁的扬起手,狠狠砸到椅背上:“差一点,差一点就又是好几条人命!” 钟闲庭却持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他未必真的会再次安放定时炸弹,我担心二叔其实还活着,但是吊着一口气。你的迟疑,有可能会错过最佳的救治时间。如此一来,你可能会内疚一辈子。” “那万一呢?那里是王府井,京都最繁华最热闹的商业街之一,一旦发生爆炸后果不可估量。顾旭之昨天才被撤职,你难道想沈北也因此被调查撤职!”蒋牧尘有些失去理智:“如果真如你说的,我不会内疚。” 钟闲庭默了下,忽然提议:“沈师妹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不如请她帮帮忙。” 蒋牧尘扭头看他,十分认真的语气:“你请得动?” “我请不动,不过有个人可以。你忘了秦师姐了,她是师妹的心理疏导老师,应该可以请得动。”钟闲庭说着,秦湘雅的号码已经自动从手机拨了出去。 从市图书馆到到王府井,步行只需5分钟,若沈清寒愿意帮忙,蒋千海又还活着的话,或许真的会有一线生机。 蒋牧尘头一次感觉到紧张的听着钟闲庭打电话,双手亦无意识的紧握成拳。 通话持续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却感觉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直到钟闲庭轻松的嗓音响起,双手才渐渐松开。 “师姐那边已经通过座机给沈师妹去了电话,她答应前去看看。”钟闲庭注意到车子已经上了高速,立即踩下油门,一路疾驰。 过了约莫十分钟,车载的天枢系统有消息进来,大意是说蒋家祖宅中布置了数十个定时炸弹,其中有6个是集中在一起的,那里应该是蒋千海所在的位置。 “我立即将屋的平面图发一份过去,师妹还说了什么。”蒋牧尘动手调出手机里的祖宅的平面图,通过天枢系统的扫描功能,直接传输过去。 钟闲庭顿了顿,面露赧色的摸了摸鼻子:“师妹说,这点小事还麻烦她,我们俩应该彻底退出国安,回家带孩子。” 蒋牧尘楞了下,旋即莞尔。 确实是沈清寒会说的话。又不是人人都像她,天生就是做拆弹专家、兼反间谍专家的料。否则她在二局创下的任务不败纪录,也不会数年无人突破。 迈巴赫一路疾驰,转眼的功夫已经开到了驸马巷外。蒋牧尘不待钟闲庭挺好车子,已急急冲出车外。 来到蒋家祖宅外面,沈北一脸的不敢置信,抬手指向院子,说到已经拆到最后一枚定时炸弹的沈清寒,眼底闪着莫名的兴奋:“你们怎么请动她的?” 蒋牧尘往身后的钟闲庭努努嘴,一言不发的迈过警戒线,抬脚往里走。 不料刚进门即被沈北拉了出去,一脸为难:“沈专家说没拆完之前,任何人不许进入。” 蒋牧尘偏头看了看他,又往里伸了下脖子,不情愿的收回脚。巷子里的其他住户,已经暂时疏散,救护车停在警戒线外围。 钟闲庭安置好车子跟上来,恰好听见了沈北的话,忍不住笑道:“她的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知道她带的队伍,从来没有因为疏忽而受伤牺牲的。” 蒋牧尘默了下,无奈道:“顾旭之还在接受调查,要让他听到你这么说他,不得气死。” “事实胜于雄辩,不然她怎么成为最年轻的一级警司,还获封不败战神的称号。”钟闲庭说完便闭了嘴,伸长脖子往院子看去。 这宅子本就不大,按照宋青山阴暗狠毒的性子,数十枚定时炸弹必定分散在各处。沈清寒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几乎尽数拆除,这份本事何止是让人钦佩,简直恨不得当神供起来。 另外两人这时也不再说话,神色凝重的焦急等待着。 半分钟后,一身火红大衣的沈清寒,鸭蛋秀脸,俊眼修眉,黑发如瀑,神色清冷的从院子里出来,手里拎着被拆散的定时炸弹,云淡风轻的对着沈北笑了笑:“给你,回去挨个研究透了,有问题可以去市图书馆找我。” “里面的人情况如何。”蒋牧尘不等沈北开口,主动问起蒋千海的安危。 沈清寒没什么情绪的扫他一眼,淡淡接话:“里面没有人,活的死的都没有。” 此话一出,蒋牧尘等人齐齐一惊:“什么!” “这么惊讶做什么,里面确实没有人。”沈清寒摘掉手套,低头抚了抚大衣的皱褶,黛眉无意识的拧了拧,又道:“不信可以亲自进去看,我还在上班,先走一步。” “专家我送你!”沈北迅速撇下神色各异的蒋牧尘和钟闲庭,一脸崇拜的跟到她身后:“队里一直想请专家去上课,奈何没有机会。” 沈清寒回头瞥他一下,不疾不徐的说:“以后也不会有机会,我所知的所学的已经刊印成书,你们难道都不识字。” 她的声音不大,钟闲庭和蒋牧尘听罢,下意识的扬起唇角,跟着迅速闪身进入祖宅院内。 蒋牧尘发送的平面图,包括了地下室在内,因此两人进去后立即分头寻找蒋千海的下落。蒋牧尘毕竟是宅子的旧主,因此进了客厅后,直接打开地下室的暗门。 钟闲庭在地上,负责查看所有的房间。 已经走出好一段的距离的沈清寒,这时忽然顿住脚步,锐利沉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焦急,火速回头。沈北一惊,即刻抬脚跟上。 沈清寒穿着鞋跟颇高的羊皮靴子,跑起来的速度却不比沈北这个男人慢多少。然而她并未进入蒋家祖宅,而是一口气跑到隔壁宅子,静静停在院中。 不过数秒的时间,她摇摇头速度极快的退出来,闪身进入蒋家祖宅。 同一时间,身处地下室的蒋牧尘,已经找到了失血过多,被宋青山藏在地窖里的蒋千海。解下腕上的天枢,他打开底部的刀片,一口气隔断缠成木乃伊状的黄色透明胶布,紧跟着扛起蒋千海,火速离开地窖。 “等一下!”沈清寒回到地下室的客厅,立即阻止他的动作,毫不犹豫的从他身上将蒋千海拽过去,轻松放到沙发上:“这枚炸弹在他的胸前的皮下,我们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蒋牧尘眸中一凛,从容跃到她的身旁:“我需要怎么做。” “刀片给我,你马上通知地面,做好爆炸发生的防护措施。”沈清寒头也不抬的伸出手,面色沉静:“速度要快。” 话音落地,蒋牧尘已经解开了天枢,并打开底座的刀片,争分夺秒的递过去。 沈清寒接过,当机立断的花开蒋千海身上的衣服,找到炸弹所在的位子,直接划开皮肤。 蒋牧尘清楚她拆弹的规矩,不用她开腔,人已经蹿回地面,通知钟闲庭和沈北带人往后撤,做好随时爆炸的准备。 交代完毕,他回到地下室时,沈清寒已经将威力巨大,体积细小的定时炸弹拆了下来。只见她慢条斯理的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纸巾,仔细擦拭那炸弹上血迹。 蒋牧尘上前,没等开腔就听她说:“把人背上去,抢救及时的话估计还能活上几十年。” “谢谢!”蒋牧尘说着,打横将蒋千海抱起来,动作极为迅速的出了地下室。 沈清寒这时已经将那枚定时炸弹擦拭干净,她丢开纸巾,拿起被她随手放到一旁的天枢研究下,转身离开。 回到地面,蒋牧尘已经随着救护车离开,警戒线内只有钟闲庭和沈北在低声交谈。 “咳……”沈清寒清了清嗓子,径自走到钟闲庭面前,举着蒋牧尘的天枢问道:“这东西还有没,改天送一个到市图书馆给我。” “还有,我让秦师姐下午给你送去,女孩带的颜色比这个好看些。”钟闲庭微怔,继而受宠若惊的笑起来:“我以为在师妹眼中,这个东西不过是电子表。” 沈清寒也笑,语气不无揶揄:“知道我在计算机方面是弱项还趁机踩上一脚,难怪一把年纪还没人愿意嫁给你。就是找到了,也是用歪门邪道骗来的。” 说完,她忽然又问道:“你刚才说师姐,秦湘雅如今怎么跟你们混到一处了,她不是自闭症儿童救助的推广大使吗。” “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很强,而且很变态的对手,她想挑战一下。”钟闲庭斟酌用词:“师妹想不想挑战。” “不了,我祝你们好运。”沈清寒说罢将蒋牧尘的天枢抛过去,扭头走出院子。 沈北瞥一眼钟闲庭手里的天枢,再一次恭恭敬敬的跟上去。 就在这时,王府井对面的一家面馆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钟闲庭飞快收起天枢,第一时间往爆炸现场冲过去。 走在前面的沈北和沈清寒速度也不慢,须臾的功夫身影已经到了对面。 哭喊的人群四散逃窜,空气里飘着刺鼻的血腥味,还有浓郁的液化气味道。沈清寒站在乱七八糟的人行道上,脸色阴沉得吓人。 原本等在蒋家祖宅附近的刑警,这时也全数奔到了现场。沈北简单下了命令,面色凝重的走到沈清寒身旁,迟疑开口:“专家,依你看爆炸的原因是人为还是意外。” “液化气管道老化,面馆的通风不足,而且有明火。”沈清寒说完,漠然的丢下他,径自迈步走开。 钟闲庭见沈北一脸失望,遂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她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刚才不过是触景生情,如果是专业上的问题,她应该不会拒绝,私人感情的话就免了。” 沈北脸色古怪的回过头,忽然骂道:“我看你们一个个的谈完恋爱,智商降的不是一星半点。难怪人家会说,最适合你们的工作,是回家奶孩子。” 钟闲庭闻言楞了下,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僵住,许久恢复不过来。 “报告,现场伤亡已经查明,轻伤32人,重伤四人,死亡3人。”一名负责清理现场的刑警,态度恭敬的走过来汇报:“爆炸原因正在排查。” 沈北摆摆手,目光悲悯的望着被安置到一处的伤者,想说些甚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枉然。钟闲庭心里也不好受,陪他站了一会,沉默离去。 这场意外的爆炸发生之时,面馆往前一百米处的荣锦酒店23楼2308号房内,面色阴郁的许振霆,正试图挣开身上的绳索。 从固源大厦离开之后,王若菲趁他不备,竟然在水中添加了安眠药。他一觉醒来,险些不知身在何处。若不是对面王府井百货的招牌太过显眼,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否还在京都。 挣扎了这么半天,他又气又累,加之安眠药的药效尚未全部散去,他这会已经筋疲力尽,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王若菲防着他的同时,他也在处处防着那个可怕的女人。可惜固源大厦的一场欢愉,让他松懈了神经,狼狈栽在她的手中。 寂静中,门外传来“滴”的一声脆响。许振霆用尽力气火速回到床上躺好并闭上眼,继续装睡。按照王若菲给他下的安眠药剂量,他此时也确实应该还处于昏睡。 随着房门闭合的声音响起,王若菲不掩愉悦的嗓音,听来格外刺耳:“把他弄到车上去,送到儒林居。” “小姐放心!”一道男人的嗓音响起,跟着脚步声朝卧室的方向移动过来。许振霆平复好呼吸,静静的等待。 忽然,一股淡淡的兰花味飘进鼻尖。这是他在失踪之前研制出来的气体麻醉剂,许振霆心中大骇,极力减少吸入的剂量。 王若菲含着笑坐到床边,抬手抚上他清俊的面颊,温柔的摩挲一阵,淡然起身吩咐道:“可以了,动作小心点。” 跟着她一块进来的两个男人应了声,一起动手将床上的许振霆扶起来背到背上,转瞬出了卧室。 王若菲转身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恣意笑容,踩着高跟鞋翩然离开。儒林居是王家旗下的别墅楼盘,为了方便使用,她所住的那一套别墅并未接入小区的安防,而是单独的一处院落。 亲自监督着属下将许振霆送进自己的房间,她满意的看了下那张熟睡的脸孔,锁上门脚步轻快的下楼。 奢华而张扬的欧式风格客厅中,一名年约30来岁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从容的拿着锉刀修理指甲。 王若菲走下白色的旋梯,心情十分欢快:“凌医生,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催眠。” “你若是着急,现在就可以。”凌思明抬眸,喜怒不辨的望着她:“费用翻一倍。” 王若菲淡笑着迎着他的视线,红唇抿了抿,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话:“费用在我这里从来就不是问题。”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凌思明慢条斯理的收起锉刀,带着自己的工具箱优雅起身:“请王小姐的带路。” 王若菲笑笑,站起来做了给请的姿势:“凌医生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客厅,径自往楼上的主卧室走去。 宽大的实木双人床上,许振霆身上依然捆着绳索,睡颜安详。凌思明掩去眼底的讶异,有条不紊的打开工具,取出深度催眠所需的工具和药物。 王若菲无事人一般,随意坐到床边,温柔摩挲许振霆的脸颊:“来之前,我对他使用了一些轻度的麻醉剂。” 凌思明不置可否的搭腔:“好。”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请您开始吧。”王若菲收回手,径自坐到一旁。 凌思明弄好工具,面露不悦的回头看她:“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尤其是在进行催眠的时候。” “三百万。”王若菲眼皮都没眨一下:“我就在这里看着。” 凌思明额上的皱褶深了几分:“王小姐。” “六百万,京都不光凌医生的催眠术好。”王若菲的嗓音没有任何起伏:“这个价码难道不值得破例。” 凌思明脸上浮起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侧眸望向床上的许振霆。凭着他多年的工作经验,床上的男人似乎并未被麻醉剂麻倒。 王若菲以前不是没有找他做过催眠,唯独这一次他直觉的就想拒绝。 “别考虑了,我的时间很宝贵,相信凌医生的时间也十分宝贵。”王若菲好似读懂了他的心思一般,唇角挑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既然不想,一开始就该拒绝我,而不是等到现在左右为难。” 凌思明低下头,沉思数秒后,语气淡漠的说:“在我没完成之前,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王若菲娇艳如花的容颜,染上一丝不易觉察的愠色:“放心,我虽然不专业,懂的也不比你少。” 凌思明不再说话,为了保证催眠效果,他起身搬来一张白色的欧式独椅,又将许振霆扶到椅子上,示意王若菲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一直在装睡的许振霆,这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海里迅速评估自己有几成的机会,可以从这里逃出去。从进门闻到不一样的味道,他就清楚的知道,这里是王若菲的闺房。 她喜欢白玉兰,平日身上总带着自己做的小香包,里面装满了晒干的玉兰花。那种熟悉的气息,他不可能会闻错。 “非要解开吗?”寂静中,王若菲的嗓音沉了沉,似乎非常不悦:“我怎么记得以前,你给人催眠时,偶尔也有被绑住的对象。” “那就不解。”凌思明不欲过多解释,重重坐回自己的位子。 许振霆失望之极,静静等待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一阵细微的响动过后,凌思明拿出催醒剂倒到手中的纱布上,慢慢覆上许振霆的口鼻,跟着拿出一块怀表,安静的看着时间。 在他身后,王若菲拧着黛眉,眼神专注的望着笔电的屏幕。 须臾,她抱着笔电站起身,招呼都没打就去了一旁的书房。凌思明讶异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平静收回视线。 书房中,王若菲将刚才打开的视频倒回去,从头开始一点一点的仔细观看。 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一间简陋的实验室,画面抖动黑屏之后,一名穿着白色无菌服的老外,手里拿着一只肌肉注射用的针筒,满脸兴奋地叽里呱啦。 紧跟着,他朝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将针筒里注满药水,得意洋洋的推到一个,装着几只小白鼠的透明器皿中。 很快,活蹦乱跳的小白鼠歪着脑袋,一只只倒了下去。老外看起来简直兴奋过了头,不停的解说着自己推到器皿里的东西来自哪里,有何用途。 王若菲将此段画面倒回去,重复听了一遍他的说辞,敏捷捕捉到两次带着华夏的语句。心理正纳闷,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小白鼠,懵头懵脑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 开心的老外脸色一僵,语气瞬间变得严肃,再一次不停的叽里呱啦。 原来是虚惊一场!病毒原液明明在自己手上,而且尚未跟宋青山进行最后的交易,怎么可能忽然流到国际上。王若菲拍拍胸口,赶紧关了视频轻手轻脚的折回卧室。 此时许振霆已经苏醒过来,目光陌生的好似从未认识自己。 王若菲脸上一僵,安静的坐到一旁,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他在接受催眠,不认识自己是正常。只要凌思明将他的记忆全部封锁,从今往后,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自己。 此时的许振霆,心底同样思绪起伏。凌思明的催眠比他想象的要难以抗拒数倍,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摒弃一切杂念,全神贯注的想着简云裳,想着她美美的跟在自己身后,一声声甜糯的喊着振霆哥哥。 他的记忆,似乎也回到了军区家属院,回到了那堵爬满了爬山虎的墙下。他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忍着颤抖小心翼翼的亲上她粉嫩的脸颊,试探着问她:“云裳长大后嫁给哥哥好不好。” “嫁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像妈妈和爸爸一样,永远住在一起?”五岁的简云裳懵懂的看着他:“是那样吗?” 许振霆觉得那一刻,他的整颗心的酥化了,含笑回她:“是的,以后云裳永远跟哥哥住在一起,哥哥给你做好吃的,带你去吃火锅好不好。” 简云裳似乎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又问道:“那可以带着云容吗?妈妈说他很快就要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了。” 为了哄她答应,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云裳想带着谁就带着谁,你喜欢的哥哥一定会喜欢。” 小小的简云裳好似得到保证,扭捏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好,长大了我带着云容和哥哥在一起。” 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可是醒来,梦里的情形并未按照他预想的那般发展。他答应她,只要她喜欢的,他都喜欢,却是始终没有做到。 汗水一点点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同样汗流浃背的凌思明,眸光闪了闪,再一次努力引导。 这一次,许振霆的防线全线崩溃,脑海中出现的人影变成了王若菲。那年他大四,她刚上大一,她眉眼带笑的站在法桐树下,俏生生的喊:“师兄,能不能帮我把行李送到寝室。” 他沦陷在她阳光而明媚的甜美笑容中,不由自主的点头。 从秋天到冬天,她成了他的女友,如此温柔又如此的善解人意。圣诞节的钟声敲响,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美目流转的望着他:“振霆,我们结婚吧。”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迟疑着,没有正面回答。同时,心底隐约冒出一道冰冷的声音:“你不爱她,你从来就没有爱过她,你们不是情侣。” “振霆,我知道现在说还早,我可以等你。”王若菲的笑脸在冰天雪地中,格外的耀眼而温暖。 画面一转,数年过去。他坐在婚车里,紧张的看着时间,紧张的整理着没有一丝歪斜的领带,心中满是期待:若菲,我的妻…… “嘭”的一声,凌思明从椅子上栽下去,而许振霆则带着幸福的笑意,安静熟睡。 王若菲急急走到凌思明身边,伸手将他扶起:“凌医生,你有没有怎么样?” “还好。”凌思明疲惫的摆摆手,自己扶着椅子做起来,机械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唤醒陷在最后一层梦境里的许振霆。 王若菲见他似乎累的不清,主动去倒了一杯水过来,关心的问道:“效果能持续多久?” “这个时间谁都没法保证,要看个人的意志力。”凌思明不客气的接过她手里的水,一口气灌进肚子里。 感情的事原本就强求不来,王若菲不是不懂,而是明明知道偏要背道而驰。许振霆的意志力比常人要坚定得多,若不是控制得当,他自己险些进了梦境出不来。 稍坐休息,凌思明平复下纷杂的情绪,开始唤醒许振霆。 王若菲一脸紧张的站在一旁,手心里全是黏糊的汗水。她心里其实也怕,怕许振霆醒来,依然不爱她,也不屑她的爱。 从小,她想要什么东西,上面三个哥哥总是想方设法的满足。而她也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喜欢就去争取,哪怕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思明的脸色从红润到苍白,形状完美的双唇,温柔而低沉的述说着诱导的话语。安睡中的许振霆似乎并不愿意醒来,始终一动不动。 努力许久,许振霆脸色的笑意慢慢敛去,眼皮子也跟着动了动。 王若菲紧张的抓住他的手,想了想,又迅速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殷殷期盼中,那双让她沉醉,让她着迷的温润眸子,终于徐徐睁开。 “振霆……”王若菲喜极而泣,顾不上又一次几欲晕厥的凌思明在旁,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我是若菲,你的妻子若菲。” “妻子若菲……”许振霆茫然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双眸复又重重闭上。 王若菲手上的动作僵了僵,震怒回头:“凌思明,你最好解释清楚目前的状况!” 凌思明疲惫不堪的望着她,眼前一黑,忽然晕了过去。 ------题外话------ 网络出问题了,从昨天就一直上不了网~迟了三个小时才更新,抱歉~ 035、苦中作乐 更新时间:2014-10-11 8:59:10 本章字数:16069 王若菲楞了下,旋即冷静下来,起身去将凌思明扶上沙发,跟着回头把许振霆弄到床上。 她事先估计过催眠失败的后果,却未曾预料催眠成功,也会如此的折磨神经。安顿好熟睡的许振霆,她径自坐到凌思明刚才坐的位置,动手将他的工具箱整理好。 少顷,她叫来别墅的保镖,帮忙将凌思明背去客房,自己留在主卧室中守着许振霆。 他睡得很熟,此前一直紧锁的眉目,如今温柔舒展纯净的犹如孩童。王若菲轻轻叹了口气,将房中的窗帘放下,打开窗户上的红外防盗系统,徐徐退下身上的衣服。 固源大厦的一夜,她以为自己从此会对许振霆绝了念头,哪知适得其反反而更加痴迷。闭上眼,她仿佛感觉到他的手落在自己的皮肤上,热烈又充满了诱惑。 一步步走到床边,她温柔爬上去,轻轻跪到他的身旁一件一件帮他将身上的衣物退去,尔后含着幸福的笑意,扯过被子将两人的身体盖好。 这一刻她等待多年,无数次在梦中幻想,他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期望在不论寒暑的每一天,自己都能在他怀中安享好眠。 熟睡中许振霆似乎不适应她的陪伴,身体动了下,径自翻过身背对着她。 王若菲唇边浮起一抹冷笑,也跟着转过去,身体滑得像条鱼一样,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单手搂住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腰。 许振霆没有再动,但是很快苏醒过来,狐疑的握住那只在自己身上捣乱的小手。 润滑细腻的皮肤,五指纤细而匀称,温热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轻易点着了他心里的火。他深吸一口气,脑袋生生的疼,梦里的画面忽而清晰呈现脑海。 转过身,他深深的凝视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压着嗓子轻唤出声:“若菲?” “振霆,是我……”王若菲只觉胸口的位置掀起滔天巨浪,眼眶毫无预兆的变得湿润:“我在,我一直都在……”只是你从未看到我!剩下的半句被她狠狠吞回腹中,没有丝毫犹豫。 “……不要哭。你先告诉我,我是不是病了。”许振霆脸上浮起茫然的神色,潜意识里,他的身体似乎对她十分抗拒,不带半分眷恋。 王若菲心头微震,赶紧擦了眼泪,直直的迎着他的视线,试图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然而那双眸子干净清透,她只看到自己略显狰狞的模样。 这副样子落在许振霆眼中,却是另外的一层意思。他以为说错了话,顿时有些无措:“你只要说实话就好,我不介意。” 说实话……王若菲将他的话琢磨一遍,神色哀戚的收回视线,忽然捧住脸嘤嘤哭了起来。边哭边从指缝观察他的反应。 凌思明说过,有些人经历深度催眠后苏醒,会遗忘一些梦境的内容,旁人可以通过交谈,或者某些特定的场景,加深被催眠者的梦境印象。 许振霆的情况似乎和他说的差不多,按照她的计划,最后一层梦境是他们婚后旅行,在海边拍摄结婚纪念照。想着她停了哭声,抽抽搭搭的呢喃:“我们拍完照片,你说要开着游艇带我去钓鱼,结果……” 许振霆很认真的思索片刻,犹豫接话道:“是不是游艇翻了,我们都掉进了海里。” 王若菲心里一喜,重重点头:“嗯……”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许振霆说着,唇边挂上淡淡的笑意,翻身趴着看她,并一点点移开她遮在脸颊的手:“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王若菲不胜娇羞的别过脸,脸颊发烫的闷闷出声:“嗯。” 许振霆忽而愉悦笑开,身子沉沉的覆上去,低头精准的吻上她的唇。房中的温度很快升高,越来越高…… 远在京都另一头的沁梅园,此时却气氛压抑。简云裳没什么胃口的放下碗筷,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墨珍和箫碧岚的脸色也不好,各自手里的碗,饭还没吃去一半。 从得知国安干警牺牲,每个人心头仿佛都笼罩着一层乌云,闷闷的遮住了所有的阳光。秦湘雅踏出玄关,见到她们几个这副样子,不禁摇头:“难过也没有用,我们现在更应该打起精神,不让相同的悲剧再次发生。” 话音刚落,钟闲庭和蒋牧尘也进了玄关。蒋牧尘换好鞋子,语气疲惫的接过话头:“师姐说的没错,我们应该打起神经,不能让悲剧重演。” “牧尘,你怎么这时候就回来。”简云裳狐疑的望着他:“老太太的葬礼结束这么早?” “中途出了点意外,那边有陆逸凡和卓辉,姑姑姑父也在,不会因为少了我而怎么样。”蒋牧尘感激的朝秦湘雅点点头,径自走到她身边坐下,面露不悦:“怎么没好好吃饭。” 正说着,沈亮也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换了鞋一阵风似的坐到墨珍身边,委屈抱怨:“老婆我饿死了……” “沈木头,你脑子开窍了?”钟闲庭嘘他一声,拉着秦湘雅坐过去:“我也饿死了。” “Anne赶紧去添碗筷,难道你想指望着这两大肚婆去。”秦湘雅好笑的坐过去:“好了好了,大家好好吃饭,吃完一起商量下,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其他人闻言,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各自拿起碗筷沉默进餐。 饭后稍做休息,一行人去了副楼的工作室,冷静研究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第一条,考虑到沁梅园的特殊位置,安全隐患太大,必须搬离,第二条顾旭之被撤职后,国安那边的人暂时无法调用,必须想办法从凌云和牧天调集人手。第三条,时刻注意宋青山身边的人的动静。 明确这三条后,大家集思广益,商量搬去何处。按照蒋牧尘的意思,因为人多,而且简云裳和墨珍都行动不便,应该住到云裳之城。毕竟那里是牧天旗下的楼盘,安防和物业都十分专业。 钟闲庭和沈亮意见一致的表示不同意,毕竟是居民小区,安防和物业做的再好,也防不住别有用心的人伪装进入。秦湘雅意见和他们相同,另外三个没有表态。 “小区没法住进去,就只有云裳小筑了,就是原来的顾家别院,但那里是闹市,出问题的几率更大。”蒋牧尘放下手中的笔电,不住的揉着眉心。 “最理想的地点是红叶谷,可惜那里离市区太远,出现情况的时候无法第一时间行动。”简云裳补充一句,又说:“云裳小筑那里也不错,我原来的住的时候,已经更换了安防设备和系统,这次住进去,只需要简单的升级就好。” 蒋牧尘沉思一秒,让大家举手表决。最后当然是全票通过,可惜选房的时候又出现了矛盾,北院的房间何家大娘曾经住过,谁也不愿意选。 “不选就不选,反正东院和主屋一共十几间客房,够用了。”简云裳好气又好笑:“那房子里又没鬼,看你们吓得。” 其他人理都不理她,继续争抢房间。 搬家的事情揭过,接下来讨论的是人手的问题。就在这时,顾旭之忽然打了电话过来,语气兴奋莫名的表示,他自由了。 蒋牧尘没问他自由的深层意思,只是淡淡的让他马上来沁梅园。因为这通电话,讨论不得不暂时中止。简云裳想着云裳小筑的安防需要升级,于是开了笔电调出曾经使用的系统。 翻了一阵,她的视线慢慢定格,专注的看着217研究所的安防系统初步设计说明。忽然,她灵光一闪,想起许振霆曾经问过自己,为何厕所内没有监控。 “大家没事的话,可以进入217研究所的安防系统,找找看或许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对了,我设置的防火墙有密码,你们破解不了的话,输入海天一色青山如的第一个拼音,最后一个狗字是英文单词进入。”简云裳说着,双手已经放到键盘上,飞快输入代码。 整个工作室,瞬间恢复静谧,大家似乎都在用着自己的方式,进入217研究所的安防系统。简云容推门进去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见没人关注自己,他轻手轻脚的坐到简云裳身边,压低嗓音问道:“姐,你们在忙什么。” “他们在试图破解我设计的系统,我在找东西。”简云裳见他回来,眉眼间瞬间染上笑意:“你也看看,是谁不小心留下尾巴,立即反扑回去。” 简云容双眸亮晶晶的点头:“好嘞。” 说着,立即拿过一台处于打开状态的笔电,十指如飞的进入系统。由于他的加入,原本严肃的事情,变成了相互之间挑战黑客水平的比赛。 简家以锁具起家,后顺应市场潮流进入安防业,不论是教育还是训练,素来严格。简云容这些年虽然没接受过正规教育,但他有简云裳又有秦湘雅教导,水平自然也不会太弱。 一番角逐下来,最先顺利提取出厕所内监控内容备份的,是蒋牧尘、钟闲庭、沈亮和秦湘雅,箫碧岚和墨珍紧随在后,除了简云容外,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云裳,我发现你其实也蛮变态啊。这么长时间的视频资料录制,研究所方面竟然毫无察觉。”秦湘雅翻了翻资料的内容,揶揄笑开:“你私下是不是经常进去看,不然干嘛弄那么复杂的密码。” “我才没你那么恶趣味。你忘了两年前,冯教授遇害的地点在哪里了。”简云裳白她一眼,话题一转:“师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成天看我们腻歪你恶心坏了吧。” “哎呦,你还知道你们几个恶心哪。”秦湘雅啧啧出声:“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么肉麻的。” “说的好像自己见了很多一样。”箫碧岚也跟着取笑:“羡慕嫉妒恨吧你。” 边上三个男人不置一词,似乎并未听见她们的话。简云容还陷在挫败的情绪里,逐一去翻看自己被阻截的记录,哀叹道:“老师,你也没教好我啊,为什么你进去一点痕迹没有,我自己进一遍系统马上就提示了。” “我用密码啊,有密码干嘛还要翻墙?”秦湘雅一脸无辜:“你看下谁翻墙进去的,那个一定是大笨蛋。” 简云容默了默,当真看起来。过了一阵,他无语的挠了挠头,气哼哼的抱怨:“你们这些人太坏了,个个都是用密码进去的!” 话音落地,工作室内立即爆出大片笑声。 简云容闷闷的生着气,眼珠子一转,有样学样的进入局域网,动手更改了一些设置。尔后若无其事的抱着电脑玩游戏。 顾旭之推开房门,映入眼睑的就是笑得前俯后仰的数张笑脸。他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大声问道:“什么事能开心成这样。” “没事,我们逗云容玩呢。”秦湘雅率先止住笑,招手叫他过去:“旭之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 顾旭之朝其他人点点头,径自坐到秦湘雅身边:“什么人。” “我记得云裳说过,当初和赵子敬一起潜入简氏总部的老外,后来是你的人负责审讯,你看看他像不像。”秦湘雅指着站在镜子前洗手的老外,又说:“这份视频是前天拍摄的,时间是凌晨3点41分50秒。” “能不能看到正面?”顾旭之坐到她身边,无意识的往屏幕前凑了凑:“有点像。” 说完他打开自己的天枢,调出资料库中上次抓获的情报贩子的所有信息。经过逐一比对,两人容貌相似的程度有50%,其他的综合信息尚未得知。 再看画面中的老外,他好像知道厕所内有监控摄像头,从进门到离开,头一直没抬起来过。顾旭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神色严肃的问道:“走廊和办公室的监控资料呢。” “当天的总监控视频中,没有3点40分到3点55分这段,我也是刚刚发现。”答话的是简云裳。 蒋牧尘眉头紧锁:“不对,他一共去了四次,信息库的自动跟踪设置里,有四次主动预警。” 说完,他立即安排道:“闲庭,你进入中情局的资料库找一下。这次没有密码,你可别把痕迹暴露给人家看,华夏的计算机职业教育学校有很多家,够条件背黑锅的可不多。” 他说完,隐约听见几声笑声。钟闲庭郁闷的很,忿忿丢了把眼刀子过去,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 顾旭之见问题一时半会无法解决,立刻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略一思索平静的说:“这次和纪委的工作人员碰头,对方向我明确了几条消息,宋青山背后的人已经有专案组跟进,不需要我们插手;鉴于上次八局跟二局联手,在追回国家机密任务中立了大功,此次安排我以撤职的名义,参与你们的调查,另外行动小组依然听从我的调遣。” 蒋牧尘淡淡的望着他,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这些?” 被看穿的顾旭之汗了下,接着说:“根据二局的消息,海外最大的恐怖组织,派出十名杀手抢夺真正的病毒原液。这十名杀手中,有三人曾经参与过数起暴恐案件。为了云裳和小墨的安全着想,部里已经她们二人的存档销毁,并要求今后不得继续参与这个案子。” “这是你的意思吧。”蒋牧尘的目光黯了下,很快恢复如常。 简云裳和墨珍确实不适合继续参与,孩子的月份越来越大,这样的安排虽没什么实际意义,却也可以暂时避免被那些杀手盯上。 顾旭之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心思电转间直接否认:“不是我,这是部里领导经过开会讨论,得出的一致意见。” 蒋牧尘默然。一时大家都不说话。 几分钟后,秦湘雅的笔电响起警报,紧跟着工作室里的电脑瞬间响成一片。简云容假装没听见,抱着怀里的笔电,往简云裳身边挨过去。 “臭小子,一会被收拾了别找我。”简云裳及时解除警报,压低嗓音笑着提醒:“你老师心眼小的很。” 果然,刚说完秦湘雅就到了他身后,一手拧着一只耳朵骂道:“死小子长出息了,敢戏弄我们。”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表示鄙视。 顾旭之等着秦湘雅闹够了,赶紧将她拉回去,问起她用什么方法,请动了沈清寒那尊大神。 “我就说有最新的定时炸弹,无色无味,她绝对闻不出来。”秦湘雅低沉下去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心疼:“我找她的时候,一点把握都没有。还好,她真的已经走了出来。” 顾旭之想起沈清寒的经历,默了默,没有接话。 随后各自忙到中午两点多,便陆续回了客房休息。简云容许久没回沁梅园,心里又一直惦记着蒋牧霜的伤势,于是抓着简云裳问长问短。 蒋牧尘在一旁看得醋意翻腾,忍了又忍,到底没有忍住伸手敲了他的脑袋:“你姐累了,等她睡醒了你想问什么慢慢问。” “姐夫,你也太霸道了。”简云容装痛哀嚎:“我都快十天没见她了,说说话怎么了。” “她睡起来再说不也一样,你要是真想说我不介意陪你说上三天三夜。”蒋牧尘睨着他,语气轻描淡写:“上次那女孩最近和你关系不错?” 简云容清隽俊逸的脸庞瞬间起了一层暗红,逃似的蹿出工作室,顺便丢了句不清不楚的话回来:“醋坛子!” 简云裳看着蒋牧尘含笑的眸子,忍不住摇头:“你怎么这么爱吃醋,那可是我亲弟弟。” 蒋牧尘说的一本正经:“就是亲弟弟的醋才要吃。没大没小的,知道你累还一点都不知道关心。” “他哪里不关心了。”简云裳淡淡的笑着,将自己的手覆到他的手上:“扶我回去。” 蒋牧尘亲昵的反握住她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亲,跟着将她一把抱起:“重了许多,看来我得加紧训练了,不然再过两个月我都抱不动你们娘仨。” 简云裳闻言,半真半假的埋怨:“抱不动才好呢,医生说要多走动,多锻炼,有你在我都觉得自己的腿白长了。” “怎么会白长,以前你走了太多路,所以老天才让我来补偿你。”蒋牧尘大言不惭,须臾想起蒋千海,干脆将沈清寒去帮忙的事一并说了。 “原来国安部还有个这么牛气的女警司。”简云裳之前好像听到顾旭之提到这个名字,听罢愕然不已:“她为何会突然退隐。” “因为一桩旧案,三年前她的家人被谋间谍组织一夜之间灭门,当时她在国外执行任务,否则怕是她也躲不开。”蒋牧尘的嗓音有些沉:“我今天见到她的时候,忽然特别后悔。” 简云裳的心倏然揪了起来:“后悔重新回了国安?” “不是,我后悔在发现爸爸的秘密时,没能第一时间理解他的想法,将此事摊开了谈。”蒋牧尘抱着她开了房门,径自将她放到床上:“妈的性子其实很执拗,但心地善良。早早公布此事,没准他们两个都还能多享几年福。” 简云裳乖乖躺好,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肚子,没说话。 蒋牧尘躺在一旁独自说了一阵,忽然将头搁到她的肩上,小声的说:“我和你保证,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简云裳温柔笑开,重重点头:“我相信你的保证,孩子也相信。” 随后又说了一会后,倦意袭来,两人皆安稳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下午5点,除了早上发生在王府井对面的爆炸,京都再无大事发生。 大家起床后,照例聚到工作室里,继续中午未完成的工作。简云容主动去楼下将茶水和果盘端上来,兴冲冲地的告知,同学提议圣诞节去冒险。 简云裳随口问了一句去哪里冒险,就又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 简云容略显失望,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坦白。同学说的地方是东郊是玉英山,听说那里有条地道,里面有可能埋着不少文物。 “真有文物还等着你们去发现?”钟闲庭忙中抽空打趣了一句,忽然脸色一变,嗓音不由的拔高:“玉英山有地道!牧尘你听说过吗?” 蒋牧尘被他吼得一愣,转头去看顾旭之,顾旭之一脸茫然的看着沈亮:“你听说过没?” 一问之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沈亮身上。他沉吟片刻,坚定摇头:“我家以前在那边住过,没听说有什么地道。云容,你现在马上给同学去电话确认下,问他地道的事。” 简云容见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地道上,顿时来了兴致:“不用问,我同学家没搬出来之前一直住在那边,我上次不是被挟持了吗,回校后无意中跟他说了一嘴,他就说幸亏绑匪没将我丢地道去。我就问他了,他说服装厂的工人都知道厂子底下有地道,但是谁也不知道入口在哪。” “服装厂……”顾旭之曲起手指在膝上叩了叩,没头没脑的说:“李君铭当时躺的地方,就在服装厂的厂房门外。” 话音落地,其他人纷纷正回身子,一个个的脸色无比凝重。 简云裳见弟弟一脸惊诧,遂小声的跟他说:“你去楼下陪亲家妈,离圣诞还有段时间,不着急。” “那你同意我去?”简云容一脸渴望:“先答应我。” 简云裳见他这样,考虑到如果地道真的存在,宋青山必定是走了地道才成功逃脱,里面没准埋了无数的定时炸弹,没到圣诞那地道就被炸毁了,索性答应他的请求。 “那我先下楼。”简云容说着,人已经蹿出工作室门外。 简云裳摇头失笑,再度将视线移回电脑屏幕。 简云容下楼之后,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给那同学去了个电话,并约他有空一起去游泳馆游泳。 二楼的工作室里,众人合力,已经将地道的具体位置找出来,也发现了宋青山在地质勘测数据库中动的手脚。顾旭之当即下令,安排两名行动小组的成员,前去对面的玉英新城暗访,秦湘雅和箫碧岚负责调阅,从玉英山到市区的交通监控视频。 一阵忙碌之后,大家一脸沮丧的推开电脑,沉默聚到沙发这边喝茶吃水果。 沈亮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从容打破沉默:“算上今天,宋青山脱逃已经两天,他的手臂估计已经没法再接回去。干脆我们分头查下,京都每一家药店的监控视频。如今他和活死人没什么两样,出去买药的必定是他身边的人,李君铭已死,剩下的就是只有薛素素和跟在他身边的杀手,那些人曾经当过兵,这个特征对我们来说最好辨认不过。” 顾旭之表示同意:“这个提议不错,可惜今晚少不得要熬夜。” 钟闲庭和蒋牧尘没说话,而是附和的点了下头。 “熬夜这种事交给你们男人吧,我们可不奉陪。”秦湘雅抬手看了下时间,叉起一块山竹丢进口中,招呼其他回房休息。 简云裳和墨珍都觉得坐久了确实累,几乎同时站起身。蒋牧尘和沈亮随后也利落的跟着站起来,亲自护送她们回房。 回到主卧室后,简云裳身子刚挨着床,手机就铃声大作。听铃音是汤燕玲打来的,她不假思索的接通。 电话那头,明显听得出汤燕玲的嗓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这两天卓辉去蒋家帮忙,公司的事几乎全压在她身上,难免加班。 安静听她说完公司的事,简云裳的眉头不禁皱了皱:“何明海去上诉?这个案子一审后的上诉期限早过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清楚。对了,我听技术部和韩不归关系不错的员工说,他父亲病倒了,好像还很严重。”汤燕玲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公司之前支付的补偿金,他们一直没要。” 简云裳怔了下,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当初韩不归的亲属拒收补偿,卓辉亲自登门劝说都没用,特别骨气的一对夫妻。韩不归是家中长子,底下还有个小他8岁的弟弟,如今该是刚上高中。韩父病倒,对于这个家来说不啻于雪上加霜。 “这样,公司的事你放一放,亲自去一趟他的家乡,把工伤赔偿意外的补偿金送过去。”简云裳想了想,只能这么办:“我让鹤叔陪你去一趟。” “也好,有鹤叔在比我自己去强多了。”汤燕玲松了口气,又问:“那何明海的事怎么办。” 简云裳抿了下唇,缓回语气:“这件事不需要担心,他愿意告就让他告去好了。” 说完汤燕玲在那头打了个哈欠,又说了些别的事,平静结束通话。 简云裳自己躺好盖好被子,想起初见何明海时他的态度,以及这几个月来,突然脱离监控消失的举动,隐隐觉得他的出现,要么是宋青山授意,要么是另有所图。 唯一明确的一点,他绝对不是何家大娘的儿子。 闭了闭眼,她不知怎的忽然忆起蒋牧尘出国那次,在沁梅园袭击自己的许振霆,以及许振霆失踪期间,那个莫名其妙给自己打电话,又莫名其妙失踪的许振霆。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真真正正的他。又或者,他会不会也被宋青山,通过伪装和整容,复制了无数个出来。 越想越觉得不解,到了后来倦极,不知不觉睡过去。 一夜不得好眠,也不知蒋牧尘何时回来。昏头昏脑的撑着床垫坐起来,时间已经快到中午。由于蒋千学意外离世,两人都有很多的事需要忙,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当晚,简云裳依旧自己先睡,早上起床摸着身边的被子是凉的,顿时有些吃惊。揉了揉太阳穴,她刚要起床去工作室看个究竟,蒋牧尘正好推门进来。 佯装生气的瞪他一眼,简云裳故意不理会他,自己慢慢挪着身子下床。 “生气了?”蒋牧尘飞快上前搀扶,含着笑解释:“昨晚在蒋家那边陪姑姑们,回来见你睡着了就没吵你。两个小家伙那么能折腾,我哪还舍得让你累着。你快去洗漱吧,一会搬家。” “这么快搬家?”简云裳愕然:“我以为怎么也得再过几天。” “不能等,需要用的东西妈都帮你准备好了。你直接过去就行,相信我,不会住太久。”蒋牧尘的语气有些闷:“我下午还要去见风水先生,给他挑块好的墓地。” “也好。”简云裳紧了下手上的力道:“叔叔情况如何。” “命是捡回来了,不过伤的也蛮重,今天醒了之后牧霜和牧雪都在医院陪他。”蒋牧尘扶着她进了浴室,自然而然的帮她去挤牙膏。 简云裳透过镜子,忽然觉得他这几天疲态尽显,心中顿时心疼不已:“你大概几点去见先生?” “下午三点,前晚的搜索结果经过筛选已经出具体的范围,我们今天可能得亲自去现场。”蒋牧尘安慰的笑笑:“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气。” “……”简云裳话到嘴边,终是什么都没说。 下楼吃过早餐,一行人准备出发时,沁梅园守门的保镖忽然拿着一张请柬过来,尽职的交给秦湘雅。 秦湘雅纳闷的接过来翻了翻,居然是游戏开发技术论坛邀请函,遂叫住已经上了车的简云容,随手将邀请函递过去:“下午有个论坛,你喜欢的那个老外会来,你要不要去。” “他真的会来?”简云容捏着邀请函,高兴的笑出声,一嘴洁白干净的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秦湘雅手臂一伸,瞬间将邀请函拿回来,宝贝的放进自己的包里:“不信就算了。” 简云容嘿嘿笑着,立即下车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好老师,你带我去吧,我一直想问他,他设计的那个游戏最后一关,为什么没人能通过。” 秦湘雅眼角带着笑意,故意问他“想去?” 简云容忙不迭点头,双眸熠熠发亮。 “不带你玩。”秦湘雅哼了下,自顾坐到自己的车里迅速将车门关闭。 边上众人“哄”的一下笑开,摇着头各自上了车,陆续驶出沁梅园。简云容被要邀请函馋的脑心挠肺,一整天都追在秦湘雅屁股后头,比贴身佣人还乖觉。 下午四点左右,秦湘雅换了身衣服从客房里出来,见他无精打采的蹲在大门边上,忍不住失笑:“快去换衣服。” “不去……”简云容答完意识到不对,仰起头看了一眼秦湘雅,顿时欢呼着奔回自己的房间。 抵达会展中心时,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到一半。秦湘雅按照座位号,拉着简云容猫腰坐过去,立即拿出手机拍照。 简云容好笑的看着她的举动,奚落道:“秦老师,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脑残。” “能有件事只得脑残,总好过生无可恋,说了你这孩子也不懂。”秦湘雅白了他一眼,视线回到手机屏幕上,对准台上的游戏研发主创。 连拍数张之后,她意外发现台上有个男人长得不错,于是将镜头对准过去,不客气的拍了无数张。拍完正准备好好欣赏,冷不丁眼前一黑,简云容的脑袋已经贴到了屏幕上。 伸手抓住他的后脖颈拎起,没好气的教训道:“你这熊孩子该不是学坏了,盯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不好看你干嘛偷拍。”简云容无辜的望着她:“我是担心你脑残过了头,所以帮你把关。” “熊孩子还说。”秦湘雅敲了他脑袋一下,隐约感觉有一道视线正看着自己,顿时警觉抬头。 就在她刚才偷拍的男人身侧,纪少华一脸镇定的站着,目光里混合了惊喜、难过、懊恼等等的诸多情绪。秦湘雅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张不开嘴。 简云容见她脸色变白,本能的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除了刚才被偷拍的男人,并没有别人在。他狐疑收回目光,刚想发问,胳膊便被秦湘雅抓住:“云容我们走,等记者会结束我带你去要签名。”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甚至有些骇人,简云容被她拉着,很快离开发布会现场。由于两人走得太急,秦湘雅又让纪少华分去注意力,谁也没留意到人群中,宋悦那张扭曲变形的脸。 转眼的功夫,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两人吹着冷风出了会展中心,捂着外套站在大门不远处跺脚取暖。一阵狂风吹过,秦湘雅的发丝里倏然多了张纸屑,简云容看到了但是没出声。 谁知她从出门就开始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头上有脏东西。简云容无奈,只好从衣兜里抽出手,小心的去帮她拿开。 这一幕正好被寻出来的纪少华看到,从他的角度望过去,秦湘雅和简云容两人之间说不出的亲昵。他深吸一口气,定定望着那对几乎重合的身影,双腿跟灌了铅似的,一步都迈不动。 “少华,给我写一首情诗吧。”耳边仿佛响起分手之前,秦湘雅无限温柔的嗓音。 他看着她灵动而俏皮的容颜,下意识背出诗经中的甜蜜之词“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我们一言为定吧。”这时秦湘雅最后留给他的话,也是他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艰涩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不远处相拥的人还未分开!纪少华苦涩一笑,正欲转身离开,忽见走到他们身侧的人手中,疑似带着凶器! “雅雅,有危险!”他来不及多想,喊声响起的同时,人也闪身到了他们身后。 宋悦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手里的刀,只是一瞬旋即抽出,并毫不犹豫的朝简云容捅过去。然而没等她的刀尖刺破外套,秦湘雅已经敏捷踢开她的手中的刀,左手曲起的手肘,狠狠击中她的下巴。 “咔嚓”一声细响,秦湘雅的手顿时垂了下来,宋悦摔到一旁,身子重重落到地面,同样伤的不轻。 “雅雅,你的手……”纪少华捂着流血不止的肚子,一脸震惊的看着脸色惨白的秦湘雅。 036、抽丝剥茧 更新时间:2014-10-12 9:59:16 本章字数:16281 蒋牧尘带着简云裳赶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简云容随着沈北回了刑警队做笔录,手术室外的等候区,只有吊着一只手臂的秦湘雅,背影萧瑟的安坐一隅。在她面前不远处,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大字,格外刺目。 简云裳不爱上医院,但是这一年,她每个月都会无数次的出现在医院中。放轻脚步坐过去,她紧张的拉着秦湘雅完好的右手,语气却十分严厉:“你的左手已经断过一次,难不成想一辈子都不用左手!” “当时急了啊,云容那熊孩子反应太慢,不然你以为我舍得拼命啊。”秦湘雅徐徐转过头,露出血色尽失的的苍白小脸,虚弱的笑笑:“我可是为了你弟弟才这样的,你还凶我到底有没有良心。” “是我没良心……”简云裳看着她凄惨的模样,无奈苦笑:“怎么不在病房里呆着,跑这吹冷风。” “等他做手术,省得一会出来了,又怨我不辞而别。”秦湘雅笑得勉强:“我年纪大了,经不得人恨。再说,他到底是救了云容,于情于理我都得留下守到手术完成。” 简云裳张着嘴,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多时,箫碧岚和钟闲庭也赶了过来。箫碧岚听说秦湘雅的手臂是自己弄骨折的,顿时一阵嘲笑。秦湘雅也不解释,神色淡淡的配合着她插科打诨。 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麻药还没过去的纪少华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艰难的撑着眼皮朝秦湘雅的方向望过来。 “表哥!怎么会是你……”箫碧岚一见纪少华立即惊呼出声,一阵风似的冲过去,焦急询问:“伤哪了,到底怎么回事。” 简云容的电话是直接打给简云裳的,只说在会展中心遇袭,并不知道动手的人是宋悦。随后沈北给蒋牧尘去电话,通知他立即上医院,也没提是何人突然袭击简云容,仅告知袭击者也受了伤,当时就被人救走了。 箫碧岚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到秦湘雅身上。 “别看我,我只知道要杀云容的人是宋悦,当时是纪少华自己跑出来挡刀,我们没求他。”秦湘雅见纪少华没事,眼中担忧散去,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站起身:“我先回病房,等会还要做笔录。”曾经以为那个名字再也说不出口,却原来只是自己没勇气。秦湘雅闭了闭眼,迈开的脚步不在迟疑。 箫碧岚看看她,又看看纪少华,身子慢慢往后退并朝医生摆手:“送他去病房,家属应该很快就到了。”说罢飞快回到秦湘雅身边,讨好的搀住她的胳膊:“表嫂我扶你。” “别乱喊。”秦湘雅脊背一僵,又气又无奈,目光直直朝钟闲庭瞪过去:“管好你老婆!” 钟闲庭上前一步,态度谦和的鞠了个躬,含笑答道:“好的表嫂。” 简云裳和蒋牧尘牵着手跟上去,见状忍不住摇头。 箫碧岚大概并不清楚秦湘雅和纪少华的过往,她倒是听顾旭之提过几次。说是他们曾经约定,要乘同一班航班出国读研究生。可惜秦湘雅出意外受了重伤,没能及时赴约,打纪少华电话又一直打不通,病中的她一气之下便写了分手信。 纪少华也有着自己的骄傲,收到信之后索性彻底消失。这些年两人虽都在京都,却都忍着始终不打听对方的消息,同学会也不参加。 大概是前几天箫碧岚说了秦湘雅的现状,才让已经是成为国家火箭发射指挥中心,信息安全副指挥官的纪少华又动了心思。相爱四年,苦苦相思了6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秦湘雅的喜好。 此次会展中心举办游戏开发技术论坛,他事先必是做了准备,才会出现的如此及时。好在没有白忙一场,两人总算能见上面。 回到秦湘雅的病房,正好沈北将简云容送了回来,蒋牧尘拍拍简云裳,和沈北走去外面说话。 走廊里来往的病人和家属很多,两人左右看了一圈,径自往走廊尽头的吸烟区走去。拉开厚厚的防火门,寒风顿时迎面刮来。 蒋牧尘拢了拢身上的灰色羊绒大衣,俊逸不凡的面容,在惨白的灯光下略显消瘦。他眯着眼往远处看了看,平静的朝沈北伸出手:“拿来。” “什么?”沈北摸着烟的手一顿,不敢置信的看他:“不是戒了吗,嫂子怀孕你反倒还抽上了。” “你调看过会展中心的视频,有什么发现。”蒋牧尘不理会他,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烟和打火机,“啪”的一下打着火,将烟点着。 “救走宋悦的是个老外,身手不错,而且对京都的地形似乎十分熟悉。”沈北幽幽的吸了口烟,吐出大团的清白烟雾:“我的人根据他车子留下的信息追过去,居然追丢了。” “老外?”蒋牧尘嘀咕一句,也吸了口烟淡淡吐出去:“回头把资料送我一份,我懒得自己找。” 沈北默了下,点头应允。 “他后天早上出殡,我就不请别的人了,哥几个能来就来。”蒋牧尘平静的抽完烟,狠狠摁进烟灰缸里,转头拉开防火门。 沈北独自在吸烟区站了半分钟,脸色难看的开门去出。 折回到病房,箫碧岚已经拉着钟闲庭去看望纪少华,房里只有简云裳姐弟和蒋牧尘。他走过去,例行公事的问了几个问题,告辞离开。 寂静中,简云容小声开口:“秦老师,替我挡刀的是你前男友吧,他会不会死?” “会不会死我不知道,前男友而已,活着也跟死了没差别。”秦湘雅故作轻松的笑开:“我晚上偷拍的帅哥好不好看,比你姐夫如何。” “我觉得吧……”简云容拉长尾音,刻意压低了嗓音,悄悄的说:“你前男友会不会误会我们是情侣,所以反应迟钝。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心里还有你,或者他吃醋了。” 秦湘雅佯装生气:“熊孩子!你话太多了,赶紧走。” “被人说中心思就想逃避,你们女人啊……”简云容老神在在的摇着头:“真是心思诡异的物种。” “你谈恋爱了!”秦湘雅一惊,顿时没形象的笑开:“改天带来看看,我给你做参谋。” “参谋什么?”简云裳听了个囫囵,含笑插话:“师姐,你们刚才说参谋什么。” 简云容闻言立即跳起来,并迅速的移到门边:“我们什么都没说,姐,你要不要回家。” 不等简云裳答话,秦湘雅已经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走吧,我又死不了。” 简云裳回头看了看蒋牧尘,见他朝自己点头,遂慢慢扶着床站起来:“那我们先回去,伯父伯母差不多也该来了,有事你可以招呼门外的保镖。” “婆婆妈妈!”秦湘雅这会已经闭上眼睛,看都不看他们。 见状,简云裳只得将手交给蒋牧尘,放心离开。 回到云裳小筑,蒋牧尘进门就去了工作室,打开沈北送来的资料。简云裳在客厅和墨珍说了会话,不见箫碧岚回来,倦极回房。 大概9点多的时候,顾旭之披着一身雪花,难掩兴奋的冲进工作室,一巴掌拍到蒋牧尘身上:“范围已经缩小到玉英现代城,不出三天必定能将他找出来。” 蒋牧尘听罢,立刻调出卫星地图,找到玉英现代城的资料,语气淡淡的说:“宋悦暗杀云容不成,但是捅伤了纪少华。” 顾旭之大吃一惊:“纪少华?他怎么跟云容在一起?云容晚上不是和湘雅去参加什么游戏论坛吗。” “他们都去了会展中心。”蒋牧尘并不想多说,视线定格在屏幕里的卫星地图上一秒,随手拿起车钥匙起身。 “去哪?”顾旭之动作迅速的跟上去,很快反应过来:“你要去玉英现代城?” 蒋牧尘加快脚步去往车库,神色严肃的说:“我自己去,你留着帮我监控系统。” 顾旭之眯眼瞅他,线条冷硬的俊脸上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火气,语气坚决:“监控系统交给沈亮,我和你一道去。” 蒋牧尘不在说话,寒着一张脸不断加快脚步,谁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到了车库,他打开车门坐进去,立即打开车载电脑的天枢系统。 顾旭之咬了咬后牙槽,若有所思坐进副驾座,边系安全带边提醒:“你和云裳提一声,省得她担心。” 蒋牧尘侧眸看他一眼,跟着叫来佣人,交代其若简云裳半夜饿醒,就代为传话。尔后平静发动引擎。 从市区到玉英现代城,一共十公里路程。黑色的路虎揽胜,驶出云裳小组后,在飘扬的雪花中开的又快又急。顾旭之调出卫星地图,平静带上耳机,联系上在附近盘查的行动小组组长。 灯光忽明忽灭的照进车厢,两张俊逸绝伦的脸庞,在不断交错的光线中,平静又肃然。顾旭之低沉沙哑的嗓音,间或响起,无形驱散车厢中沉闷气氛。 车子离开市区后,灯光渐暗,而顾旭之亦停止了跟行动小组的互动,低头专注的调整着手上的天枢。蒋牧尘干净白皙的双手,稳稳搭在方向盘上,一路加速。 沉默中,顾旭之的手机忽然想起刺耳的铃音。他拿到掌中径自接通:“我和蒋牧尘去一趟玉英现代城,你守着机房,若钟闲庭回来,告诉他等着就行。” 这头,沈亮盯着笔电屏幕上卫星地图,平静点头:“也好,闲庭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我刚接到他的电话,说是纪少华的父母去了医院,湘雅的父母也去了,好像很热闹。” “闹一闹也好,这两人都是偏执狂,再不让他们闹,不知道还要等多少久才肯放下执念。”顾旭之眉间染上一抹失落,淡淡的扯了唇角:“折腾来折腾去,就我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你在办正事还是在伤春悲秋?”沈亮啐他一嘴,笑骂道:“好歹你也是个局长,追你的人怎么会少。” 顾旭之长叹一声,半真半假的开玩笑:“我这个局长不好当,要不我和部里提个建议,让你当当如何。” 沈亮一听,顿时摇头:“还是免了,我已经起草了申请,准备等这个案子结了,就跟部里提出退隐。” “别的啊,你们一个个都退隐了,我找谁玩去。”顾旭之语气淡淡的,只是脸上的神色多了一抹落寞:“我倒是想退隐,别说部里不同意,怕是我家老头也不答应。” 沈亮苦笑安慰一阵,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把电话挂了。 顾旭之放下手机,扭头看了下窗外的建筑,视线回到车载电脑屏幕上的行进路线上,久久未在言语。 蒋牧尘抿着唇,空出手从储物箱里,摸出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动作娴熟的拿到手中,静静开口:“来一根?” “来吧,从认识云裳后我就戒了,既然是你提议,破个戒也没什么。”顾旭之自顾拿过来,抽出一支含到嘴里,打火点着:“这个春节怕是很不太平。” “嗯。”蒋牧尘脸上依然没什么变化,安静的拿烟点着,深吸一口往外吐:“会太平的。” 或许是气氛太好,顾旭之忽然没了顾忌,故意挑他不爱听的说:“你说说,云裳她怎么就看上你了呢。一身铜臭味,脾气又不好,还冷。” “她喜欢我就是好的。”蒋牧尘一扫以往吃醋的模样,性感的薄唇微微扬起得意的弧度:“你再好她也不喜欢你,别老是痴心妄想,正经找个适合你的才是上策。” 顾旭之淡淡笑开,语气不似先前的压抑,隐约变得轻松异常:“胜者王侯败者寇,这话放你我之间好像也合适。不过这上策什么的还是免了,老子要的可不止是合适的,除非她能像云裳一样让我心动。” 蒋牧尘也笑,话里的警告意味却是十分浓烈:“再打我老婆的主意,我直接让钟叔从部队里你给挑一个,然后把你们绑床上,让生米煮成锅巴。” “别人都说你小子冷漠无情,我怎么觉得云裳才是你的死穴。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东西,你给我透露一下,我好去骗骗妹子。”顾旭之说完,低头看一眼指间的烟头,优雅摁灭。 蒋牧尘没接话,也摁了烟头,打着方向盘拐弯。 顾旭之的身体被惯性带着晃了一下,急忙去看路线图。玉英现代城共四个出口,小区后方有一块将近三十亩的二期用地,蒋牧尘走的方向正好是去往空地的方向。 “二期用地只有几间板房,我的人已经去查过了。”顾旭之拧着剑眉,小声提醒:“而且大晚上过去,这么刺眼的车灯是不是太招摇了。” 蒋牧尘侧眸望他一眼,旋即熄了车灯,车速也降了下来。 顾旭之不在说话,再一次带上耳机,联系上行动小组。短暂的交谈过后,他抬手往卫星地图上的某一处指了指,说道:“目前就剩这四栋尚未交付使用的楼没有彻查,其他的都查了一遍。” 蒋牧尘伸长脖子扫了扫,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他不在这里。” 这下反倒是顾旭之讶异了,找到玉英山脚下的服装厂地道后,又结合沿途,交警大队的监控系统拍摄到画面,宋青山最有可能停留的地方,就是玉英现代城。 最早的结论是他出的,现在竟然又说不是。 “你和宋青山公事多年,又一个办公楼里上班,你觉得以他的性子,会委屈自己住这么寒酸的小区吗?”蒋牧尘打开车灯,平静掉头:“马上搜索这一片的高端住宅楼,公寓或者别墅都行。” 顾旭之仔细想了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受影响。 很快,根据地图显示,整个这一片的高端住宅小区和别墅小区,都被刺眼的红色标注出来。他打开信息条目,仔细念到:“文华阁是公寓,玉兰道是别墅小区,这两处楼盘有一处是王家的产业,另外一处是锦和的。” “锦和的是文华阁,当时我和徐三谈连锁药店的项目时,正好看过他们的二期筹建企划。”蒋牧尘想了想,将车往后倒回去,拐进另外的一个路口:“找出文华阁的报建图,尤其是地下停车场的平面图。” “我们难道不应该是直接去玉兰道?”顾旭之不解:“按照王若谷那个变态的想法,他家旗下的楼盘没有一家的地下停车场没问题。” 蒋牧尘忽然笑了:“王若谷属鼠的。” 顾旭之郁闷了下,很快集中精神,进入住建局的电子存档系统。 几分钟后,黑色的路虎揽胜开到文华阁对面,悄然藏到暗处。蒋牧尘降下车窗,打开腕上的天枢,搜索追踪卫星定位器的信息。 李君铭送来的资料中,提到过一组代码。当时秦湘雅曾在国际情报网上进行过搜索,隐约猜出这组代码,具体指向应该某国的卫星定位指令。 就在天枢搜索的同时,顾旭之忽然惊讶的“咦”了一声。 “有发现?”蒋牧尘侧过身子,视线落到车载电脑的屏幕上,瞬间了然:“这个设计师最变态的地方,不是将每个小区的地下都搞成迷宫,而是喜欢在每个小区里,都设计一套顶级的复式房,价高者得。 顾旭之偏头看他,不置一词。 “从他踏足京都建筑设计,复式房迄今为止只卖出一套。”蒋牧尘不以为意的继续说:“买家应该就是宋青山。” “你怎么知道。”顾旭之说话的同时,文华阁的图纸也提取完毕。 “直觉。”蒋牧尘耸肩,跟着点开图纸,找出复式房所在的楼栋。顾旭之也跟着看了一眼,随后拿起脚边的笔电,解除锁定状态,轻车熟路的摸进文华阁的安防系统。 蒋牧尘出声打断他的动作:“别打草惊蛇,你继续安排行动小组,针对玉英现代城展开暗访,我进去摸一下实际地形。” 顾旭之明显不同意他的做法:“要去一起去,就是为了云裳,我也得跟着你。” “技不如人要谦虚,光是这一点我老婆看不上你是正常的。”蒋牧尘懒得理他,随手又拿出一支烟点着。 顾旭之心里正郁闷,也拿了一支慢悠悠的抽上。 夜色渐深,天空中的雪花也渐渐变得浓密,黑色的路面转瞬变白。刺骨的寒风,不断从车窗的缝隙里灌进来,吹散车厢里的刺鼻烟味。 一支烟抽完,蒋牧尘看了时间,关闭车窗倒到椅背上闭眼假寐。顾旭之则戴上耳机,将他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不远处的行动小组。 忙完,时间还早,文华阁的大门仍不时有车辆进出。他仔细观察一阵,也闭上了眼,静静等候时机。 时间靠近凌晨,白茫茫的大雪,悄无声息的掩盖了大地,路旁层层叠叠的树木寂静无声。 此时的儒林居别墅小区内,建在最里侧的一栋的别墅中,温馨的橘色灯光如流水倾斜,淡淡映照房中洋溢着幸福的男女。 王若菲美目含春,深情而痴迷的望着在灶台前忙碌的男人,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她只不过是说自己饿了,许振霆大半夜的,竟亲自下厨给她煎牛排。 这样的生活,她以前想都不敢想,如今竟是身临其境,心底何止一个甜字能够形容。 灯光下,许振霆动作娴熟而优雅,神色专注。不时浮现唇边的清浅笑意,使他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的柔和,格外的让人欲为之疯狂。 王若菲灼热的视线,沿着他宽阔的肩一路向下,停在挺翘的臀部流连。少顷,她终按捺不住涌动的情绪,婀娜起身走到男人的身后,软绵绵的伸手环住他的腰。 “振霆,到底好了没有,我好饿。”脸颊贴着他肌肉紧实的后背,她酥着嗓音撒娇:“呆会你喂我吃好不好?” “好……”许振霆回头,略显僵硬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利落的将锅中的牛排倒出。 王若菲见状,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转身去了拿了红酒和杯子过来,嘟着红唇央求:“就陪我喝一杯。” 许振霆盯着她手里的红酒,视线慢慢落到她胸前,那片露在空气中的洁白肌肤,本能的摇头。从醒来到现在,两人几乎足不出户,不是腻歪着看电影,就是说起以前的事。 大多数时候,说话的那个人都是王若菲,他偶尔附和,心底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主要体现在两人亲昵的时候,他的身体十分抗拒她的触碰。 有时明明意识很强烈,只要接触到她的身体,所有的感觉就会如同潮水一般,尽数退去。尴尬两次之后,他不禁怀疑眼前看到的一切,是否是事实。 “就一点点,晚上我自己睡客房还不行吗。”王若菲委屈极了,从他醒来,别的表现十分合意,独独在床上不行。不管她如何努力,关键时刻,许振霆的身体就会失去所有的反应。 许振霆似乎很犹豫,眼神也变得躲躲闪闪。 王若菲不甘心的上前,放下红酒后她吸了吸鼻子,在仰起脸顿时有泪珠滑落。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白皙如瓷的肌肤,缓缓淌落,如烙铁般灼伤了许振霆的眼。 他迟疑上前,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涩涩开口:“就一点。” 王若菲抽噎着从他怀里抬起头,顿时破涕为笑:“那你现在去拿刀叉过来,先喂我吃牛排。” “好。”许振霆扯出一抹笑意,转身去打开消毒柜。 王若菲趁他不注意,立即往杯子里倒了些粉末,尔后迅速注入红酒。这药粉是她从研究所里带回来的,从来没有使用过,也不知用在人身上,效果如何。 事到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许振霆的身体继续对自己产生抗拒,催眠的作用就会越来越低,怕是等不及她办理好出国手续。 摆好红酒,许振霆也拿了刀叉过来,动作斯文而优雅的帮她切开牛排,又温柔喂到她的口中。温馨的气氛下,两人不时轻抿一口红酒,好似老夫老妻一般,甜蜜的说着各种情话。 吃完牛排,喝下的红酒似乎也起了作用,王若菲自己身上热得不行,俏丽的小脸更是绯红一片。 许振霆的情况和她差不多,甚至更加浓烈。等不及收拾桌面,便抱着她径自回到二楼的主卧室,双双滚进那张实木双人床。 酣战激烈之时,窗户上警报灯不断闪出刺眼的光线,同时楼下不断响起家具到底的闷响。 王若菲拉回残存一丝理智,目露惊疑的阻止许振霆:“你有没有听到楼下的动静。” 然而不等许振霆回话,房外的走廊突然响起极其沉闷的脚步声,以及男人低声交谈的声音。紧跟着,客房的房门被人不断踹开,响声惊悚。 王若菲骇然不已,情欲亦瞬间退去大半,猛的推开许振霆,尔后抓着他的手,飞快进入书房。“嘭”的一声巨响过后,卧室的实木门被人从外踹开。 许振霆惊了下,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眸底的狠戾一闪而逝。 王若菲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迅速打开藏在书柜后方的电梯,拽着他的手闪身进去。 电梯降到一层,打开后映入眼睑的一条的地道,地面铺着松软的手工地毯,墙面上挂满了许振霆的照片。两人赤着身子,沉默穿过地道,进入另外一部电梯。 待电梯停下,王若菲依旧一言不发的拽着男人的手走出去,动作利落的打开的衣柜,从里拿出衣服往身上套。 许振霆眯起眼,眸光冷冽的盯着背对着自己的娇小身影,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慢慢成型。他轻咳一声,上前环住她的腰,故作不解的发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王若菲脊背一僵,转瞬恢复如常的转过身,面对面的看着他:“大哥一直不同意我们交往,更别说是结婚。我为了防他,于是在两套别墅之间布置了地道,好随时躲避他的突然造访。” 许振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故意将她抱住,又问:“那他会不会发现书柜后的电梯?” “不会,就算发现了也没法打开,密码是我设置的,除非他把电梯炸了。”王若菲不疑有他,耳朵贴着他的心脏,温柔告知:“密码是你的生日。” “若菲……”许振霆呢喃一声,炙热的吻再次铺天盖地落下。 王若菲原就不得满足,被他这么一撩拨,渴望的感觉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窗外,与此相距不远的那套别墅中,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将别墅上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仍旧毫无所获。负责守卫别墅的保镖,此时全部被丢在客厅,面露惊恐的看着从旋梯上走下来的人。 两名老外来到客厅坐下,跟着慢条斯理的拿出鹿皮,仔细擦拭手中的枪支。仿佛下一秒,那黑洞洞的枪口,就会对准某个人的心脏。 原本宽敞嘈杂的客厅,此时静的落针可闻。 过了良久,其中一名体型稍胖的老外收起枪,起身去餐厅将剩下的半瓶红酒拿过来,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对同伴说:“她应该刚刚离开,Mr宋给的消息果然不假。” 说完,他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地上的保镖,用标准的华夏语问道:“你们的老板去了哪里。” 众人使劲摇头,其中一个怕死的,哆哆嗦嗦的答:“小姐从来不告诉我们,她的行踪。” “哦,她刚才明明就在房里。”那老外拍拍同伴,示意他再去楼上,跟着望向刚才说话的保镖:“你们的小姐,平时都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几天她一直在。”保镖壮着胆子答完,弱弱补充:“和男朋友一起。” 那老外闻言,像似想起什么,顿时起身往楼上跑去。 进到主卧室,他的同伴正脸色古怪的蹲在床边。见他进来,立即不解的说:“刚才似乎有人在做一件很亲密的事,床单上好几处湿痕。” 胖子老外的脸色有些难看:“知道了,这位小姐如Mr宋所说,确实是只狡猾的小狐狸。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不止自己逃走还带走了伴侣,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位了不得的对手。” 又讨论几句,两人一道将屋里又翻了一遍,阴沉着连回到客厅。 这次两人没有在擦枪,而是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手机大小的电脑,神情专注而认真的忙碌起来。保镖们面面相觑,既不敢逃跑也不敢开口说话。 片刻之后,胖子老外忽然收起手机,吹着口哨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大剌剌的开门出去。 入户大门打开后复又闭合,一丝寒风刮进来,吹得客厅里的保镖齐齐一个哆嗦。王若菲一再交代,只要发现有陌生人靠近别墅,必须第一时间确认身份,只要不是小区住户,一律打晕送走。 这次他们连别人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没搞清楚,人就已经进入别墅内部,等王若菲回来,少不了一番严惩。 “雷哥,要不你给小姐去个电话,求她开开恩,大冬天的要是挨了惩罚,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开口的,还是刚才回话的保镖,他低着头惧怕的盯着盯着自己脚尖:“她最信任你。只要你求情,她一定不会为难我们。” 名唤雷哥的保镖叹了口气,慢慢从地上做起来,无语的说:“小姐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你让我上哪联系去。” 语毕,目光凌厉的扫了一圈,命令到:“都打起精神,对方的身手如此了得。小姐回来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仿佛得到保证一般,纷纷起身各自散去。 一直守在别墅的两个老外对视一眼,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一连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时间已是凌晨,京都东郊新开发区的文华阁小区对面,黑色的路虎车顶,积雪已经有一掌来厚。 蒋牧尘惺忪睁开眼,本能的看了下时间,跟着伸手摸了支烟点着。打火机发出的清脆动静,惊醒了一旁的顾旭之。他也同样看了看时间,拿过一支烟点着。 这会的路上,车辆基本绝迹,寂静无声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漫天飞舞。 一支烟抽完,蒋牧尘摁灭烟头,回头从后座上拿出行动服换上。顾旭之默了下,小声嘀咕:“若不是我跟着,你今晚是打定主意要自己来?” “嗯。”蒋牧尘没什么情绪的瞥他一眼,又说:“你再不换衣服,小心我踹你下去。” 顾旭之回头一看,后座上果然还有一套行动服备着,顿时喜笑颜开的解开外套的拉链。换好衣服,两人对了下时间,戴好耳机沉默打开车门下去。 停车的位置距离小区后门最近,但是距离复式房所在的楼栋却是最远。蒋牧尘打开天枢又仔细看了一遍图纸,闪身靠近小区围墙。 耳机中不断响起语音提示,蒋牧尘按照提示摸到监控死角的位置,抬眼看了下围墙的高度,慢慢退后跟着突然发力,动作敏捷如豹的翻了过去。 落地的瞬间,天枢系统再度响起提示,蒋牧尘将耳机的声音关小,循着绘出来的监控死角线路,慢慢往小区中间的18栋移去。 几分钟,他和顾旭之在距离18栋大概6米的地方碰头,藏在花坛绿植后方暗自观察顶楼亮着灯的房间。 “还以为就我们夜不成寐,这小子过的也不好。”顾旭之摘下一侧耳机,警觉的盯着那辆,刚刚开至楼前的布加迪。小声嘀咕:“怎么有两个老外。” 说完,他下意识的拿出国安专用的那台手机,打开红外摄像头,谨慎的将二人的照片拍下。正要追上去却被蒋牧尘拦住,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狐疑问道:“你认识这两个人?” “不认识,但是从他们走路的方式看,倒像是长时间从事某种职业的专业人员。”蒋牧尘说完,迅速在地上踩下凌乱的脚印,尔后拉着他避到一株繁茂的山茶花后方。 这时,那两名老外已经回头走了过来,停在刚才他们藏身的地方不远,小声的说着什么。 万籁俱寂的夜色下,两人虽极力压低嗓音,蒋牧尘和顾旭之依旧听得真切。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戒备的又往后退了退,避开小区内的监控镜头,藏身到变电箱后,警觉的看着他们二人的动作。这时两个老外突然分开,一左一右灵敏越过花坛。 “功夫不弱,看来真的是杀手。”顾旭之拧着剑眉,再次打开国安专用的手机。 蒋牧尘拦下他的动作,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就在刚才他们待过的地方,两个低头在地上看了一圈,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蒋牧尘拍拍顾旭之的肩膀,根据系统的语音提示,迅速绕过17栋,从另一侧逼近老外所在位置。 顾旭之在变电箱后,竖着耳朵听那老外打电话,剑眉越拧越紧。 过了将近五分钟,打电话的老外收了手机,两人一起勾肩搭背的进入18栋一号楼梯口。 蒋牧尘在暗中观察许久,慢慢退出去,招呼顾旭之按照系统提示的线路,悄无声息的离开。 回到车上,蒋牧尘脱下身上的行动服,穿回原来的灰色羊绒大衣,面色凝重:“从老外的电话内容看,宋青山似乎在空手套白狼,想利用他们从王若菲手中拿到病毒原液。” “那也得看他有没有命玩到赢!确定了他现在的位置,我们接下来怎么做。”顾旭之换好衣服,无意识的拿了支烟点着。 蒋牧尘偏头,目光淡淡的望他一眼:“去见个人。” “现在?”顾旭之被口中的烟呛到,顿时咳嗽起来:“大半夜的,老子都要冻死了。” “冻死来了也要去,现在马上把刚才看到、听到的消息传给沈亮,让他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复制出文华阁安防的影子系统。”蒋牧尘不理会的他的聒噪,平静的发号司令:“行动小组分出一半的人,从现在开始,暗中盯好文华阁的三处出口。” 顾旭之认命的听完,忍不住问道:“我们到底要去见谁?” 037、逼入绝境 更新时间:2014-10-13 9:11:29 本章字数:16408 蒋牧尘眸色淡淡的望他一眼,薄唇动了下徐徐吐出三个字:“赵子重。” 顾旭之盯着他喜怒不辨的面庞,不敢确定的重复一遍:“赵子重?你找他做什么。” “赵子敬想正常回国,你说我找他做什么。赵家的生意从黑道起家,有他帮忙事半功倍。”蒋牧尘注视着路况,不在一味加速:“你若是不想去,我就先把你送回云裳小筑。”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他喜欢小箫。就算不答应你,也会看小箫的面子帮忙。”顾旭之自顾嘀咕:“看来明年得招些女孩子进来,不仅赏心悦目,还能拓展各种关系。” 蒋牧尘听罢一顿皱眉,嫌弃的说:“部长若是知道你的想法这么猥琐,一定大跌眼镜。” 顾旭之嘿嘿笑开,不在说话。回到市区已经是凌晨2点多,蒋牧尘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径自开车去了赵家旗下的三月春酒吧。 两人停好车子下来,一前一后踏过积雪,推门进去。 “两位对不起,酒吧已经打烊。”鎏金的大门刚刚闭合,立即有侍者,态度不卑不亢的过来阻拦:“两位想喝酒的话,明天请早。” “我找你们老板。”蒋牧尘蹙眉,低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烫金的VIP卡,心平气和的递过去:“告诉赵子重,是蒋牧尘要见他。” 侍者讶异了下,目光打量的看了看他,又看看顾旭之,接过VIP卡回到前台去打电话。 此时,酒吧三层的休息室中,赵子敬和赵子重透过监控,都看到了这一幕。 赵子敬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狐疑道:“深更半夜,蒋牧尘和顾旭之来干嘛,难道他们知道我入境的消息。” “不清楚,应该是不知情。”赵子重说着,伸手接通桌上的固定电话:“请他们去白金雅间,我马上下去。” “好。”侍者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即走出前台,恭敬的将蒋牧尘和顾旭之请去白金雅间。 楼上的休息室中,赵子重起身拿过外套,语气充满警告的对赵子敬说:“你先暂时待着,我去看看他们来干嘛。” “去吧。”赵子敬摸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简云裳的照片,百无赖聊的欣赏起来。赵子重路过,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气得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还在做梦。” 赵子敬吃痛,赶紧收了手机反唇相讥:“你不也在做梦吗,别告诉我你手机里,没有箫碧岚的照片。” “管好你自己!”赵子重面露不悦,语气凌厉的吼了一句,抬手拉开休息室的门。 下到二层雅间,他叫来一名侍者,吩咐几句,这才径自穿过走廊去了最里面的白金雅间。 蒋牧尘见他进来,客气招呼:“好久不见。” “两位深夜登门,不知有何贵干。”赵子重语气疏淡,妖孽般的面庞不带一丝情绪:“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见面说。” “无非是差了几个小时。现在说和明天说又有什么差别。”蒋牧尘勾唇:“我记得你们家老爷子的寿辰,就在元旦前后。” 赵子重平静的容颜,渐渐出现一丝裂痕:“蒋少真是好记性。” 蒋牧尘眼底的笑意渐深:“还好。我知道你想让赵三光明正大的活着,而我需要的,只是想请你帮忙确认几个人的身份,这次交易你不算亏。” “赵某亏在蒋少手中的东西,已经不计其数。”得知他并未知道赵子敬入境的消息,赵子重稍稍放下心,戏谑道:“蒋少何时能做次好人,不提条件。” “这哪里算条件。”蒋牧尘曲起五指,悠闲的搭在膝上轻叩:“若真的要提条件,你家老三入境那日,我就该把他送国安去了。” 赵子重怔了下,视线落到顾旭之身上,直接默了。 蒋牧尘不以为意,他来也不是为了耍嘴皮子来的。拿出包里的平板,他调出几次监控的到是杀手影像,扭头去看顾旭之:“手机给我。” 顾旭之知道他说的是国安专用的那一部,因此爽快的递过去。 蒋牧尘将所有的影像资料合到一处,抬手将平板推到赵子重面前:“这几个你先辨认,如果可能,最好给我一份国际上著名杀手的确切资料。” 赵子重拿起平板看了片刻,回头将自己的平板拿出来,沉默的进行比对。顾旭之见一时半会结果出不来,无聊的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打火点着。 戒烟好多年,复吸不过一瞬间。他幽幽吐了一口浓烟出来,不禁摇头苦笑。 蒋牧尘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也拿了支烟点着。 两人吞云吐雾的功夫,赵子重放下自己是平面,指着其中的三个的杀手说:“着两个曾经参与T国暴乱,剩下的那个是前中情局的秘密杀手。” 蒋牧尘无意识的蹙起剑眉,星眸微眯:“具体信息呢。” “我等下发给你,既然你已经知道老三回来,或许他那里有你要的消息。”赵子重说着,摸出手机打给赵子敬,让他下楼。 这头赵子敬接了电话,不太情愿的从椅子上起来,慢条斯理的抚平外套的皱褶。 他们在雅间里的对话,他听的一字不漏。蒋牧尘这人精,明知自己入境却不加阻拦,非要拐弯抹角逼着自己主动现身。 不服气的哼了哼,他故意磨磨蹭蹭,踱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模样,单手抄进兜里,姿态闲散的开门出去。来到二层的白金雅间,他看也不看蒋牧尘,自顾坐到顾旭之身旁,随手拿了支烟点着。 赵子重心里烦闷,见他这样忍不住训斥道:“叫你来有正事,你这是什么态度。” “蒋少登门自然是有正事。”赵子敬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依旧幽幽的抽着烟:“我的身份何时能够恢复。” 顾旭之十分看不惯他的举止,闻言不疾不徐的插话:“暂时未定,主要还是看三少的意思,是想回国安的监禁室,还是想呼吸自由空气。” 蒋牧尘也不说话,抬手摁着平板,稍稍使力。白色的平板滑过云石茶几,稳稳停到赵子敬眼皮底下。赵子敬侧眸看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来。 气氛再度变得静谧。 过了许久,他将平板放回去,学着蒋牧尘的动作,轻轻一弹,便将平板弹回原地。跟着深深的吸了口烟,妖孽的面容在烟雾中,倏然变得冷冽:“这次来的十个杀手,其中四个受命于中情局,剩下的六个是T国恐怖组织的主要成员。” 说完他顿了顿,动手将自己小手指上的戒指旋下来,小心打开指环上的翡翠,从底座取出一枚芯片。嗓音慵懒的说:“拿去吧,老头子没几年好活了,你答应的事尽快办好。” 蒋牧尘拿到芯片,忽然挑眉笑了笑:“我忘了告诉你,你入境的那天,国安已经将你的犯罪记录清除,还是原来的赵子敬。” “蒋牧尘!”赵子敬气急:“你耍我!” 蒋牧尘心情愉悦的勾起唇角,点头:“是耍你。想生气的话回去找你家老爷子气去。对了,他还和我说,你们兄弟两再不结婚的话,建议我将你们俩黑死。” “你什么时候跟老家伙这么熟?”赵子敬忿忿:“你到底拉拢了多少人,帮你对付宋青山。” “没拉拢几个,我跟老爷碰上头,是因为我的继父他姓钟。”蒋牧尘懒得多说,收了芯片顺道拿回自己的平板,从容起身。 顾旭之看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服蒋牧尘的手段。 两人走到门口,蒋牧尘忽然回头,似笑非笑的丢下一句话:“还有件事提醒你一下,王若菲可不是简单角色,你没事还是安心回赵家陪老爷子下棋的好。” 赵子敬听罢再次大吼:“蒋牧尘!” 蒋牧尘充耳不闻,脚步极快的穿过走廊,迫不及待的下楼。顾旭之紧随其后,脸色比方才进来之时舒展不少。 白金雅间内,赵子敬还在忿忿咒骂。赵子重嘴角含笑,优雅的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蒋牧尘到底还是蒋牧尘,即便他事先把事情做好,也会回头拿上一笔好处。 “你就这样看着你弟弟被人欺负?”赵子敬气了一阵,也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这只老狐狸这么精明,怎么就栽在宋青山手里了。” “他一直就没输过。”赵子重斜他一眼,不疾不徐的说:“在M国那次,他根本就没想杀了宋青山。因为那是他亲哥哥。” 赵子敬默了下,想起自己的身份,抬眼看看赵子重,郁闷的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夜色如墨,黑色的路虎揽胜碾过厚厚的积雪,速度不减的往云裳小筑一路疾驰。 顾旭之靠在副驾座的椅背上,眯着眼听行动小组那边汇报最新的情况。稍后,他睁开眼转过头,神色古怪的问出心中的疑问:“你和赵家老爷子认识。” 蒋牧尘答的干脆利落:“不认识!” 顾旭之不信:“那你刚才怎么说,是老爷子的意思。” “诳他。”蒋牧尘斜过眼,意味深长的笑开:“你别告诉我你没干过这种事。” 顾旭之让他说的一愣,嘿嘿笑开。 蒋牧尘看了眼窗外,顿时觉得归心似箭。从结婚至今他甚少在晚上,离开如此之长的时间。公司的事能让陆逸凡处理的,他基本都不出面,为的就是能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简云裳。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她是否睡得安慰,不知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有没有折腾。想到这些,国际杀手潜入京都的压抑,瞬间被抛开,脑中只剩她甜笑的容颜。 10分钟后,车子平稳开进云裳小筑。主院客厅的灯光还亮着,想是沈亮也一直没睡,蒋牧尘不禁心生歉意。宋青山以一己之力,给国安八局制造了如此的麻烦,究其原因,终归是因为蒋家对不起他。 或者说,是蒋千学对不起他。 人的私欲真是可怕的东西。他因为怨恨,背弃信仰,背弃养育他多年的宋家,甚至还要带着宋悦,在死亡之路上急速狂奔。 不知宋延望夫妇得知此事,心中会作何感想。 开门迈入客厅,意外的是简云裳姐弟都在,脸上写满了担忧。蒋牧尘眼底浮起丝丝心疼,不顾一身寒气立即坐过去,关心的问:“怎么不睡?” 简云裳见他平安无事,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徐徐落回肚中,温柔的笑了:“你不在,不习惯。” “你姐不睡你不劝就罢了,怎么还陪着她胡闹。”蒋牧尘抬头望向简云容:“快回去睡觉。” 简云容郁闷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说的好像是我老婆一样,你自己不心疼,还要求别人替你心疼。” “臭小子嘀咕什么呢。”蒋牧尘佯装生气,说着就要伸手打他。 “我什么都没说,我姐等了你好几个小时,赶紧带她回房睡觉去吧。”简云容及时躲开,丢下一句话,一溜烟跑了。 蒋牧尘拍拍简云裳,起身去工作室知会沈亮,回头便抱着简云裳回了房。 “冬天天冷,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轻轻将她放到床上,蒋牧尘没好气的说:“你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我们的女儿吧。” “我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你还没回来,起来见亮哥在工作室里忙,又听佣人说你和师兄出去,我哪里还睡得着。”简云裳不满的嘀咕:“你走好歹也亲口和我说一声。” “担心了?”蒋牧尘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暖洋洋的,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以后不会了。因为师姐受伤,我一时着急,正好顾旭之带了资料回来,见你已经睡了便没吵你。” 简云裳摸着他身上的外套,感觉潮潮的,赶紧转开话题:“你赶紧去洗个澡,天都要亮了。” “好!”蒋牧尘语气温和的应了一声,飞快跑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简云裳还是没睡,正精神十足的靠在床头,拿着平板不知忙些神马。蒋牧尘擦干头发,无奈又心疼的躺到她的身边:“你快点睡了,天大的事也要放到明天再处理。” 简云裳真枕着他的手臂,将手机举到他眼皮底下,平静的说:“这事比天还大。你和师兄出去的这会功夫,儒林居的安防系统被人彻底破坏,有人闯进了王若菲居住的别墅,不过好像没有抓到王若菲。” “原来是这件事……”蒋牧尘无语的弹了弹她的鼻子,语气宠溺:“乖乖的睡吧,这事我跟顾旭之早就知道了。” “那你大概不知道,他们破坏系统的手法,我曾经遇到过,还跟他们在网络上交过手。”简云裳打着哈欠,轻轻闭起眼:“这两个人在三年前,曾经攻击过学校的模拟航天飞行管理系统,所以我记得清清楚楚。” “明天再仔细和我说。”蒋牧尘见她已经倦极,禁不住苦笑着亲亲她的额头:“好梦。” 简云裳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连手机掉了也不自知。 蒋牧尘细心的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熄了灯,很快睡过去。迷迷糊糊睡到8点,顾旭之隔着门嗓门奇大的招呼起床。 睁眼看了下时间,蒋牧尘从床上利落的翻下去,迅速拉开房门:“云裳还在睡,再吵我灭了你!” “……”顾旭之无语的默了下,提醒道:“行动小组根据安排,今天已经开始故意暴露行踪。接下来的每一次动作,都有可能直接影响我们的抓捕计划。” 蒋牧尘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说:“我知道,三分钟后工作室见,你吩咐厨房给我准备份早餐。” “早餐都端到工作室里去了,就差你和云裳。”顾旭之丢下一句话,在他发火前火速离开。 这时简云裳也被吵醒过来,穿好家居服,她哈欠连连的招呼:“过来扶我一下,肚子大得像个箩一样,左右不方便。” 蒋牧尘闻言,立即关了门过去扶她。 刷牙的时候,简云裳想起上午约了医生做产检,本打算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想起刚才顾旭之的话,忍了忍没说。 工作室就在主卧室隔壁的偏厅,蒋牧尘用最短的时间洗漱完毕,交代她一句人已经到了门外。简云裳好笑的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心里隐隐生出担忧。 来到工作室,已经吃好的众人,正在紧急开会布置抓捕任务。就墨珍自己坐在餐桌那,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简云裳扶着腰坐过去,小声问她,有没有把今天去产检的事告诉沈亮。 “我今天得回墨家,我妈给定了一套红色的喜服,说什么都要我回去看看。”墨珍无奈苦笑:“产检的事只能等过两天,正好今天他们估计都得出任务,我不想他分心。你呢。” 简云裳悄悄看一眼蒋牧尘,刻意压低嗓音:“我早早就约了罗医生,不好失约。到时让云容和保镖陪我去就行。” “要多加小心。以前没觉得自己娇气,怀孕后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的,感觉都不像自己了。”墨珍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禁不住自嘲:“真想也参加他们的行动。” 简云裳听罢忍不住取笑她:“小心亮哥不去墨家接你出来。” “乌鸦嘴!”墨珍白她一眼,催促道:“快点吃。” 简云裳点点头,竖起耳朵听了听那边的讨论,索性端起碗,转动转椅滑过去听。 蒋牧尘正说着话,见她过来,无奈的帮她将转椅摁停,接着说:“北侧地下停车场出口,由闲庭带人守着,因为这里距离18栋的距离最近。旭之你带两个人守在楼底,要随时注意安全。沈亮你留在南侧的地下停车场出口。剩下的人每组两个,守住小区的三处地上出口。” “你呢。”钟闲庭调出卫星地图,在投影布上放大:“文华阁地下停车场的平面图,在建的时候做过改动,我正在检索变更后的图纸。” “我亲自上楼找他,这次来的人有国际杀手,也有中情局派来的资深间谍,因此我们必须保证万无一失。”蒋牧尘说完,将赵子敬给的芯片递给钟闲庭:“你把杀手的资料调出来,大家仔细讨论对策。” “我们都出去了,谁在这里守着系统终端?”顾旭之在纸上画好人员安排布置图,担心的说:“小箫自己肯定不行。” “行动晚上才开始,我和墨墨都在,不行我就把师姐绑回来,让她指挥。”简云裳吞下嘴里的粥,平静开口:“还有Anne,我们四个守着系统终端完全没问题。对了,针对昨晚儒林居的安防系统,被人破坏一事,我会要在系统中,重新设置一道防火墙,这样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放心……”见她睡了一觉起来,还惦记着这个事,蒋牧尘顿时无语:“我们担心的不是系统的问题,而是担心杀手太多,万一他们找到这里,你们几个还真不是对手。” “那等你们出门,我把各处的机关检查一边,如何。”简云裳语气坚持:“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谁还敢反驳。 稍后,讨论继续。简云裳将碗送回去,很快又折回来,边听边做记录。这时墨珍也挤了过来,认真加入讨论。 宋青山生性狡猾,而且为人冷酷无情。他能在一只手臂已经完全废掉的情况下,利用李君铭的尸体,害死国安的干警,可见他有多么的冷血。 简云裳最担心的,不是他再次逃走,而是担心他会利用这次机会,和蒋牧尘同归于尽!别人或许不敢肯定,但他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随着讨论告一段落,钟闲庭继续查找文华阁的平面图,沈亮负责更新终端系统的数据,顾旭之还在研究,如何用最少的人,达到最好的效果。蒋牧尘则通过出入境处的信息库,查找那几个杀手的具体落脚点。 简云裳陪着坐了一会,起身去厨房吩咐佣人上点心和水果,随后回房换衣服。 和医生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刚才讨论太过专注,以致忘了时间。匆忙穿好衣服出来,不想竟看到蒋牧尘含笑站在客厅,看样子已经等了好一会。 简云裳脸上热了热,小心朝他走去:“让云容陪我去就行,又不远。” “不远我也要陪你去的,省得那臭小子埋怨我不懂疼老婆。”蒋牧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伸手扶住她:“有顾旭之在,晚上的抓捕不会有问题。” “我相信你,也相信他们的能力。”简云裳下意识的往工作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刚走出客厅,远远就听到箫碧岚的大嗓门:“好表嫂,你就和我说说嘛,纪少华怎么得罪你了。” 简云裳暗自想笑,心说秦湘雅这回算是逃不掉了,箫碧岚粘人的功夫一流。否则当初那小警卫,也不会吓得主动换岗。 正想着,两人已经进了院子,见到他们顿时一愣。 “师姐,我听说昨天晚上,你们双方家长的会面十分融洽,是不是真的。”简云裳靠在蒋牧尘身上,眉眼带笑的打趣:“我记得有人说过,最不会跟老人相处的。” “这么幸灾乐祸,也不怕教坏你肚子里的宝宝。”秦湘雅郁闷的瞪她一眼,回头对着箫碧岚骂道:“再喊我表嫂,我明天就走。” “那正好,走的时候记得说一声我去送送你。”箫碧岚根本不受威胁,甚至笑得十分开心:“记得走远一点,以后也别回来。”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秦湘雅故意板下脸:“不说以后不准叫我。” 箫碧岚朝简云裳眨眨眼,故作为难的思索几秒,复又嬉皮笑脸的答:“我站中间,就喜欢看你们想和好,又拉不下面子死受罪的样子。” 蒋牧尘听罢抬手看了下时间,不紧不慢的帮腔:“师姐,你要制住她很简单。现在马上给箫老将军打电话,说他的宝贝孙女怀孕了,我保证她至少一个月不能踏出箫家大门,即使出去了,也会马上被抓到钟家。” 说罢温柔的亲了亲简云裳的脸颊,笑问:“我的主意是不是很棒。” “非常棒!”简云裳笑眯眯的点头,跟着朝边上目瞪口呆的两人摆摆手:“我们走了,你们继续磨。” 两人一直走到车库,还能听见箫碧岚中气十足的吼声。 坐进车里,简云裳检查了做产检需要带的东西,便疲惫歪倒蒋牧尘怀里闭上眼。 昨晚一共也没睡几个小时,蒋牧尘也是累极。调整好姿势,方便她躺得更舒服后,也眯起了眼。 身后的云裳小筑,箫碧岚的吼声瞬间吸引了整个院子里的人。墨珍在沈亮的搀扶下走出来,路过她和秦湘雅身旁时,忽然一本正经的说:“蒋牧尘的说法非常具有参考性,师姐,你要把握机会实践。” “墨墨,连你也跟着云裳那个变态的老公欺负我!你们真是够了啊……”箫碧岚气得直跳脚,不想却跟钟闲庭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正郁闷,顾不上去理会秦湘雅,张口便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我是觉得牧尘的提议非常棒,要不我现在就给爷爷打电话?”钟闲庭见她抓狂,忍不住火上浇油:“要不我让我爷爷去和你爷爷说,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表嫂你说是吧。” 秦湘雅挫败的看着他们,又回头看看已经走远的墨珍和沈亮,咬牙点头:“确实是个好主意。” 下一刻,钟闲庭即被箫碧岚追着满院子打。 秦湘雅无语,进了客厅径自去往工作室。里面就剩顾旭之自己,在电脑前埋头翻阅文华阁的资料。她拉了张椅子坐下,平静问道:“如何,晚上的行动有没有把握。” “把握是有,担忧也有。”顾旭之偏头看着她的手臂,关心道:“挨骂了?” “嗯,昨天在医院吵起来了。”秦湘雅皱着黛眉,勉强扯开唇角苦笑道:“我爸妈和他爸妈吵起来了。” “为什么吵?”顾旭之佯装讶异。 秦湘雅闭了闭眼,身子重重往后一靠:“一开始气氛还好,后来不知怎么就说道结婚了。然后为了婚后住哪边,吵起来了并且一发不可收。” 顾旭之表情扭曲,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出她说谎的可能。然而秦湘雅眼中除了疲惫,并无其他。他默了默,忽而放声大笑。 “是不是很奇葩?”秦湘雅无语的很:“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因为这个原因,吵了整整一晚。” “那最后定了没,你俩婚后住谁家。”顾旭之笑得气都喘不上来:“纪少华什么意思。” 秦湘雅烦躁的白他一眼:“定个屁啊,他的样子和你差不多,都跟被雷劈过似的。” 顾旭之脸上的表情僵了下,还是忍不住继续大笑出声。过了许久,他好容易止住笑,肩膀仍控制不住一耸一耸的抽着,调出文华阁的其他资料,让她帮忙参谋。 秦湘雅淡淡看了一眼,故意指着自己的手臂,吩咐他去倒茶拿点心。 顾旭之一路笑着,飞快从工作室里出来,将放在餐厅中的茶水和水果都端进去,讨好的放到她的手边。 秦湘雅吃了点杨桃,又喝了杯牛奶,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分析道:“蒋牧尘对宋青山的脾性,了解的还是很透彻的,但我总感觉宋青山不会如他的愿。” “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昨晚我们亲眼看到有杀手去了文华阁。”顾旭之拧着剑眉,仔细说了昨晚他和蒋牧尘见到的情形,也说了那十个杀手的事。 “你把杀手的资料调出来,反正我们还有时间,我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疑点。”秦湘雅这些年,几乎大半的时间在国外跑,自然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去跑这么简单。 两人打开资料夹,并将电脑接到投影上,挨个分析这些杀手的由来,杀人时的小癖好和对武器的熟知程度。从事一项职业过长时间,任何人都会养成一种固定的习惯。 例如简云裳,打字的时候右手的速度比左手慢,墨珍则反过来,箫碧岚是怪胎,双手的速度十分一致。这些杀手在杀人时,同样有着不同的习惯,并形成固定的模式。 秦湘雅仔细的看了一遍,告诉他一个网址,让他自己登陆该网站,寻找符合的视频。 “这是什么网站,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顾旭之瞧着键盘,随口问道:“该不会是杀手们,私下比试杀人水平的网站吧。” “你说对了,就是这个网站。”秦湘雅脸上没什么情绪:“一直被各国屏蔽的一个网站,国际上能叫得出名的杀手,都曾在网站上上传过视频。” 顿了顿,她又说:“沈警司的家人被灭门之后,她追了半个地球,终于将仇人手刃,不然的话,这次来的人必定有那三个杀手的身影。最主要的一点,他们都服役于中情局。” 顾旭之看过国安部各局的档案,对沈清寒的资料更是熟得不能再熟,却不知,原来是中情局下的黑手。这一次,宋青山把中情局的人招来,怕是不会好收场。 “你有没有办法查到,中情局怎么突然插手病毒原液的事。”顾旭之一边打开网站,一边问道:“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秦湘雅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顾旭之面色肃然,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开始专注的搜索各个杀手上传的视频。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京都妇幼保健院橙色的建筑外观,在冰天雪地的银白中,温暖而醒目。 门诊楼三楼,简云裳躺在B超床上,双眸发亮的看着蒋牧尘拿手机给宝宝拍的照片。虽然还不是很大,但通过彩超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宝宝的小手小脚,想想就觉得很神奇。 做完B超,夫妻两拿着结果回到诊室交给罗医生,她看过之后含笑叮嘱:“胎儿发育良好,要尽量保持心情舒畅,饮食方面也要营养均衡。” “别的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吧,比如忌口什么的。”蒋牧尘犹不放心的询问:“比如海鲜之类?” 罗医生翻开病例,笑答:“没什么需要忌口的,不过若是有过敏史最好还是不要吃了。” 蒋牧尘闻言遂放心的扶着简云裳站起来,客气道别:“谢谢罗医生。” “不谢,回去记得多多走动。”身后,罗医生的话音渐渐消失,蒋牧尘开心的将简云裳抱起来,小心迈下台阶。 “不用忌口,中午吃火锅怎么样?这种天气真的太适合吃火锅了。”简云裳埋头在他的臂弯里,馋得口水直流:“而且我们这帮人好久没聚一起吃饭了,每次不是缺这个就是缺那个。” 下到一楼大堂,蒋牧尘小心将她放下,含笑着答:“行啊,我们家的大老板要吃火锅,我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你等我一会,我去取药。” 简云裳乖乖点头,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刚才的B超结果。说是彩色,实际和黑白差不多,不过宝宝的轮廓还是蛮清楚的,依稀可看到两个小小的人儿抱在一起。 她看得入迷,浑然不知危险临近。但天生的警觉的神经,还是在利刃挥过来的瞬间,成功提醒她避开。可惜身体的不便,还是让那带着阵阵寒意的刀锋,擦着肚皮直直没入蓝色的塑料椅。 电光火石间,她立即曲起手肘,对着那人的脖颈撞去。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弃了刀子徒手挥拳。眼看再无办法避开,一道矫健的身影,忽然从身后蹿出来,笔直的长腿狠狠踢中那人心口。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简云裳来不及看清,刺杀自己的人长的何种模样。蒋牧尘此时也光速赶来,叫来保镖保护她回到车上,身形一晃,便朝着杀手逃窜的方向追去。 简云裳拍拍胸口,浑身虚脱一般,心有余悸的僵在椅子上。刚刚若是反应再慢一些,说不定一尸三命。抬头望向周围,竟无人觉察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可见那人的速度有多快。 冷静半晌,她当即决定先不回车里。不多时,蒋牧尘一脸失望的奔回门诊楼,身后跟着同样失望的赵子敬。 简云裳惊讶的望着赵子敬,一时竟忘了打招呼。 “你有没有受伤?”蒋牧尘的嗓音微微有些发颤,撑在椅子扶手上的大手,露出节节白得吓人的骨节。 简云裳轻轻摇头,额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感激的朝赵子敬道谢:“刚才谢谢你。” “不用,我正好替我妈过来取药,没想到赶了个巧。”赵子敬笑笑,转头去看蒋牧尘:“你的车先不要坐,我怕万一……” “知道。”蒋牧尘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态度诚挚的说:“谢谢你救了云裳。” 赵子敬略略汗颜,他其实是跟着简云裳进来的,只是没想到竟然遇到这样的事。刚才真的只差了一点点,幸好对象是简云裳,若换成他人哪还有命在。 “别客气了,你在这守着他,我去帮你检查车子。”赵子敬见简云裳似乎真的吓到,赶紧转身离开。 医院的停车场分地上和地下两处,蒋牧尘的车就停在门诊楼前的法桐树下,黑色的路虎揽胜,和嚣张的车牌十分好辨认。 赵子敬到了附近,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谨慎拿出巴掌大的炸弹探测仪,一点一点靠近过去。昨夜的一场风雪,使得法桐树的枝桠间挂满了积雪,风一吹便簌簌的往下落。 随着探测仪显示危险的红灯亮起,他本能的往后退开,同时大声喊出警告:“所有人往后退开,蹲到地上,双手抱头。” 就在这时,一大块结成冰的积雪从高高的枝桠间落下来,轻轻的砸到车顶。车子的防盗警报响起,紧跟着轰的一声,车身瞬间被炸上半空。 赵子敬的外套被飞溅的车身碎片划破,发型也被气浪刮得乱七八糟。他蹲在地上,耳朵里全是爆炸后的嗡鸣。 门诊楼内,简云裳紧紧的抓着蒋牧尘的手,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就在这时,蒋牧尘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极力平静下情绪,从随身的包里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号码,缓缓花开接听键:“抱歉,我还活着。” 038、暗潮汹涌 更新时间:2014-10-14 9:58:13 本章字数:16075 整个妇幼保健院,因为爆炸而边变得一片混乱,尖叫声和孩童惊恐的哭声,此起彼伏。被气浪震落的积雪,不断的从法桐树高高的枝桠间落下来,那么轻盈那么的安静。 蒋牧尘只说了一句话,便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车子发生爆炸的那一瞬间,于他却是,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只听见自己的身体里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变得凝固。 第一次简云裳在沁梅园门外遭遇暗杀,他曾很冷静的安慰自己,以后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然而刚才,他亲眼看着杀手的刀锋,从她身上擦过,心跳几乎在那一刻停顿。 所幸,上天厚待她,让她避开了这一次劫难。艰涩抬起手臂,他缓缓抱住她颤抖的身子,一度凝结的血液才慢慢恢复流动。 他讨厌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讨厌一次又一次面对未知的恐惧。脑海甚至涌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若刚才简云裳真出意外,他一定会将文华阁的整个18栋楼,夷为平地! 几乎是本能的,他的手臂的力道不断收紧,恨不得将怀里的人揉进自己的肚子,妥帖保存。 简云裳吃痛,理智亦渐渐回笼。她挣扎了下,心疼的提醒着情绪失控的蒋牧尘:“牧尘,你松开手,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蒋牧尘怔了下,双眼专注的望着她那张,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的俏脸,木然松开力道:“对不起……” “我没事,真的。不信你摸摸我的肚子,宝宝还在踢我肚皮呢。”简云裳松了口气,小声安慰着几欲崩溃的蒋牧尘:“你看着我,真的没事,我在这里不在车上,杀手的刀也没有伤害到我。” 蒋牧尘听到这里,混沌的大脑才清醒过来,再次温柔的将她抱进怀里,一声声的呢喃:“云裳,云裳,云裳……” “我很好,而且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累赘。”简云裳目光冷戾又坚毅:“宋青山的目的,就是想扰乱你的心神,让你失去判断,失去理智,你不能让他如愿。” “……”种种情绪不过一瞬,蒋牧尘很快冷静下来,拿起手机给沈北打过去,尔后抱起她,迅速离开妇幼保健院的门诊楼。 楼前的空地上,赵子敬理了理身上的外套,沉默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勉为其难的留下等待警察。刚才真是好险,想不到如今的宋青山不止是疯魔,简直是个冷血变态杀人狂。 就算他恨不得蒋家上下十几口人,都陪着他一块赴死,也不能对一个孕妇下手。这种手段,和畜生有何区别。 联想起以前,他对薛立珩使用的手段,赵子敬禁不住又是一阵哆嗦。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或许他真的该多做些什么。即使不做,只要宋青山发现自己还活着,按他以往的习惯,又怎会让自己好好活着。 那些涌入京都的杀手,目的是病毒原液,所以才会甘愿替他报复蒋家。而根据自己掌握的消息,病毒原液不是在王若菲手上,就在许振霆那小子手中。 若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那些杀手,令宋青山失信,会不会乱上加乱。想到这,他索性坐到门诊楼大堂的椅子上,仔细考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距离爆炸发生10分钟后,蒋牧尘带着简云裳乘坐出租回到云裳小筑。进了大门之后,紧绷的神经稍有松懈,却仍一言不发的将她抱回主院,径自进了卧室。 安静坐到房中的躺椅上,两人都不说话,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不知过了多久,蒋牧尘哑着嗓子再次颤抖道歉:“对不起……” 简云裳迎着他的视线心中一阵无奈,无意识的抬起手温柔摩挲他的脸颊,语气坚定:“抓捕宋青山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即使不说,我也决计这么做,哪怕我会因此被国安永久除名,连累顾旭之也在所不惜!”蒋牧尘握紧她的手,小心抚上她隆起的肚皮,苦笑道:“我不想将来女儿和我说,爸爸你好没用,居然保护不了妈妈。” 简云裳心中一滞,轻轻歪头靠到他身上,宽慰的笑了笑:“不会的,她们会因为你而感到骄傲,因为他们的爸爸是最好的爸爸。” 蒋牧尘默然,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心中一阵后怕。他真怕等不到两个小家伙开声,就失去了机会。即使是从前面对杀手围困,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他也不曾如今天这般怕过,这般的恐惧。 简云裳感觉到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发颤,动容的伸手环住他的腰,轻声呓语:“行动已经进入执行阶段,这个时候你若是乱了,外面的人岂不是更乱。” 蒋牧尘深深的埋头下去,脸颊贴着她细腻的颈子,呢喃般吐出一句话:“我不会倒下,我要成为你和孩子,最最坚实的依靠。” 简云裳绷劲的神经这时完全放松下来,疲惫的闭上眼睛。 她也很怕,刀尖刺过来的那一刹那,她只是本能的避开。若非赵子敬,她和孩子最后还真说不准会如何。 想到赵子敬,他不是在国外过得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回了京都。而且听他刚才和蒋牧尘说的话,他们似乎一早见过面。 国际杀手……这四个字忽然从脑海里蹦出来。蒋牧尘能拿到资料,多半是逼着赵子敬给的。赵家在海外的生意,主要以金矿为主,怎会没有黑道背景。 而赵子敬本人,亦曾经参与过倒卖情报。除去宋青山也只有他手中,才会有那些杀手的资料。 蒋牧尘见她似乎很疲惫,关心的问:“要不要扶你躺下?” “不了,我歇一会就好。刚才心跳太快,两个小家伙似乎有点不安生。”简云裳撑开眼皮,强打精神笑了笑:“我得好好想想,到底要请几个月嫂了。还没出来就这么皮,我肯定应付不来。” “乖,应付不来还有我和妈,钟叔也喜欢小孩,不怕顽皮,就怕你生的不够多。”蒋牧尘语气轻柔,脸上也逐渐浮起笑容。 “两个已经够多了,别那么贪心好不好。”简云裳也笑,脸色一扫先前的紧张和阴霾。 两人相拥着坐了一会,蒋牧尘想起她要吃火锅的事,于是松开手,摸出手机给鲍明和去电话。仔细交代了人数,又点了几样她平时爱吃的菜,才挂断。 “出去吧,省得他们担心。”简云裳这时也已完全冷静下来,侧耳听了阵门外的动静,脸上洋溢温柔的笑意拍拍他:“再不出去,这帮人要砸门了。” 果然开门出去,首先映入眼睑的就是一堆挤在一起的脑袋,秦湘雅吊着胳膊坐在沙发上,脸上布满担忧。 “散了吧,散了吧,我真的没事,宝宝也好的很。大家努力加把劲,中午我定了火锅,好好吃它一顿,争取这次的行动一举成功。”简云裳拍拍箫碧岚的肩膀,感激的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还不快去忙。” “真没事?”秦湘雅吊着胳膊挤过来,关心的摸了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肚子:“你可吓死我们了,看到系统出现的信号震动,我们都慌了。” “没事,我吉人自有天相,再说牧尘也在我能有什么事。”简云裳笑笑,见蒋牧尘已经和顾旭之他们进了工作,也拉着她跟过去。 进去时,顾旭之已经各个杀手的资料整理出来,另外文华阁地下停车场的变更平面,也被打印了出来。由于墨珍和沈亮尚未回来,因此大家只是分析资料,并未定下详细的行动计划。 “我有种直觉,宋青山未必会在文华阁。”秦湘雅仔细翻了翻,整理的出来的各种线索,慢慢说出自己的疑惑:“按照他的行事风格,从在办公室假死,到后来杀了薛立珩,我总感觉他呆的地方,不是玉英现代城,就是在玉兰道。越是不可能的地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越是可能。” “也有道理。”蒋牧尘若有所思,转头去看顾旭之:“行动小组那边的消息如何?” “玉英现代城没有发现,玉兰道目前正在排查。”顾旭之说完,像似想起了什么,立即在键盘上敲了一阵,又说:“玉兰道安防系统居然出自兴盛安防。” 简云裳听到兴盛二字,顿时陷入沉思。 当初她为了避开简薇薇的暗杀,隐匿了自己的行踪,担任兴盛的安防系统总工程师,却不记得公司何时,接过玉兰道的项目。 想着她将视线移到箫碧岚身上,狐疑问道:“Anne,你在薛立珩手下当过助理,记不记得有这个项目。” “公司项目上的事,基本都是黎姗姗在处理,我平时处理的大多是他私人的事。”箫碧岚想了想,摇头:“或许我们可以去找下黎姗姗。师兄你先看看那个系统,我们能不能突破。” 顾旭之没说话之前,简云裳已经意简言骇的说:“不能。”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露讶异。秦湘雅不解的问:“为何不能?” 简云裳眉头皱起:“薛立珩设计的系统和一般的系统不同,普通的安防系统是阻截入侵者,他所写的程序是一旦发生入侵,立刻出现多个不断复制的影子系统,和病毒一样。” 蒋牧尘心中有气,对自己和钟闲庭的技术也十分自信,因此平静命令道:“只要是人写出来的程序,没有破解不了的。闲庭,你和我一起试试,旭之你安排行动小组的成员,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打听玉兰道小区内最近是否有陌生人出现。我们的时间不多,现在马上开始。” 话音刚落,简云容一脸紧张的冲进来,拉着简云裳左看右看:“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有事还能坐在这里让你看到?”简云裳敲了下他的脑袋,语气严肃:“你先出去,我们有正事要做。” “什么正事?我刚才听说什么复制影子系统,好像我知道怎么破解。”简云容其实在外面听了半天,直到听见蒋牧尘说准备破解,才坐不住冲进来。 “这次的事很严重,但凡有一点纰漏就前功尽弃,你确定你可以?”秦湘雅的语气也不复往日嬉闹,一本正经的问:“你说说你打算怎么破解。” “我,我至少要看过完整的系统运行轨迹,才知道怎么入侵才更保险。”简云容挠了挠脑袋,声音小了下去:“我们学校的安防系统,被我修改之后就是你们刚才说的样子,一旦有入侵者试图破解,就会不断的复制影子系统。” 蒋牧尘沉思片刻,转头去看顾旭之,见他脸色似乎有松动,于是提出,给简云容一个下午的时间,下午6点之前,若还是想不出破解的办法,不准再留下胡闹。 简云容算了算时间,弱弱的问:“姐,薛大哥以前告诉过我,说他送给你的电脑中,有一套他写的程序。你能不能把那电脑给我用下。” “电脑?”简云裳仔细想了下,好像薛立珩确实送了台笔电给自己。当时从盛世云裳匆忙搬家,这台笔电便一直丢在工作室,从未打开过。 想清楚笔电的下落,她转过头和蒋牧尘说:“牧尘你开车带他回沁梅园去取,就在工作室的书柜上面,白色的定制笔电。” “好。”蒋牧尘说着就带着简云容走出工作室。 他们一走,简云裳抱着笔电和秦湘雅、箫碧岚坐到一处,仔细研究玉兰道的安防系统。顾旭之则跟着钟闲庭,研究如何同时在文华阁和玉兰道布置警力。 忙碌中,沈亮带着墨珍回来,见到简云裳又是一阵问长问短,担忧之极。 简云裳心里暖洋洋的,以前不曾在意,但是此刻知道如此多的人关心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眼看马上就到饭点,她索性放了电脑招呼大家一起去客厅休息。抓捕宋青山一事虽急,却也要有足够的准备,方能一击中的。 雪后的院子里到处光秃秃一片,天空也是入冬后常见的蓝,但每个人心头都不见轻松。 此时,远在儒林居的许振霆,心头同样布满了阴霾。 妇幼保健院停车场发生爆炸一事,几乎席卷了所有的网络头条,他想看不到也不可能。眯眼看了看不远处,正低头忙碌准备午餐的王若菲,他暗暗攥紧了拳头。 昨天被杀手袭击之后,他一下子从被催眠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之所以没有急着离开,是因为,他必须拿回病毒原液,必须亲手将王若菲这个疯子铲除。 静默中,巨大的液晶电视上,新闻台的主持人面色凝重,再次介绍不久前发生在妇幼保健院的爆炸案,同时也公布了嫌烦的照片。 很模糊的一个影子,但是从露出来的肤色和头发看,此人极有可能是个老外,且多半和宋青山有关系。 正想得入神,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下。他迅速收敛心神,扬起笑脸转头:“午餐好了?” “好了,刚才看什么这么入迷?”王若菲不动声色的瞥一眼电视屏幕,撒娇坐进他的怀里:“快点坦白,否则没有午饭吃。” 许振霆忍着作呕的冲动,双手环紧她的腰,薄唇贴着她的耳朵,暧昧的吐出一口气。 他的声音很小很细,但王若菲却听得真切。脸颊一热,立即触电似的跑开,又羞又媚的丢下一句话:“快去洗手了,我准备碗筷。” 新闻上说并未发现伤亡,又说现场还在处理,不知简云裳是否安全。蒋牧尘的车子十分好辨认,若是猜得不错,他们今日应该是去做产检。 一转眼,简云裳怀孕都快7个月了……想到这他眸色黯了黯,旋即无事人一般,起身去洗手。 王若菲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放下,喜怒不辨的盯着他的背景发呆。这两天过的太过幸福,幸福的让她有种十分不真实的恍惚感。 特别是许振霆的态度,之前他虽然听从自己的诱导,但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自从昨天被杀手惊扰,他整个人就完全变了,不管是肢体还是言语,绝对是个好丈夫的模样。 或许太过来之不易,她内心深处总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下午要不要去逛街?我上次看到一只翡翠的镯子很适合你。”许振霆擦干净手,笑容温暖的坐到她的身边,宠溺执起她的左手:“翡翠的绿搭配你身上的白,在合适不过。” “好啊……”王若菲平静的望着他的眼睛,然而里面清澈又透明,只剩自己孤单瘦小的身影。 许振霆好似没看到她的犹豫,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丝丝笑意再度响起:“怎么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求婚的时候答应我可比这会快。” “你记得求婚的事?”王若菲心中一喜,故意试探:“说来听听好不好。” “先吃饭,吃完我慢慢的告诉你。”许振霆说着,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下,又说:“你若再不吃,我们就换个地方吃……” 王若菲的脸颊腾的一下红的彻底,赶紧起来给他盛饭。 许振霆从她手里接过碗,筷子落到红烧肉里,如从前一般仔细挑出所有的配料,末了还取笑她烧菜水准不够。 “你的水准高那你来好了,晚上我要吃海鲜大餐。”王若菲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嘴,开始埋头吃饭。 看来警觉性依然还是很高!许振霆得出结论,慢慢垂下头,斯文而优雅的吃起来。这时,一直没有关闭的电视机里,又传来一道男性主持人的嗓音,说的还是中午时的那场爆炸。只不过这次多了新的内容。 “根据京都刑警队传来的消息,中午京都妇幼保健院发生爆炸之前,牧天集团的董事长简云裳女士,在门诊楼一层大堂遭遇暗杀。”主持人的嗓音很平缓,听在许振霆的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停顿一秒,又听那主持人说:“根据在场的人口述,当时简女士做完产检停留在休息区,蒋牧尘先生也在附近,还有一名年轻的男人。” 王若菲停下筷子,神色专注的看着许振霆,再次出言试探:“振霆,我记得你认识简女士。要不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只是认识罢了,再说确认了如何。”许振霆含笑对上她的眸子,轻描淡写的笑开:“比起一个只是认识的人,我更在意,你那碗饭打算吃到什么时候。” 王若菲继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暗自松了口气:“又笑我。” “不笑就不笑,我吃好了先上楼洗澡。”许振霆将碗放下,倾过身子亲亲她的脸颊,一身轻松的哼着小曲上楼。 王若菲听出他话里的暗示,心跳莫名变得有些快,脸颊烫烫的。 电视中,主持人还在唠叨,并不断重复爆发发生时的监控画面。忽然,她眼尖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赵子敬。 看得出他在那场爆炸中似乎受了波及,身上的衣服有点狼狈,发型也乱糟糟的,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风流样子。想到这,她忽然一惊! 赵子敬没死!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回了京都。宋青山给的消息,明明说赵子敬几个月之前就死了,还是薛立珩亲自动的手,他如今怎么会完好无缺的出现,而且还如此的张扬。 放下碗筷,她食欲尽退的起身上楼。 来到楼上,她没有直接去主卧室,而是进了其中一间客房。关上房门,她开启房中书柜的机关,闪身进入电梯。 这套别墅和她常住的那套差不多,不同的是,几乎每个房间都有电梯直通底下,即使是有杀手想要谋害她,也不容易得手。 电梯停在地下二层,她吸了口气,冷静的将密码换掉,打开左侧的一扇门。 灯光亮起,房中的摆设瞬间一览无余。不过20来平米的空间,却打造得和正规研究所的实验室,毫无二至。她眯眼看了下被保护起来的病毒原液,径自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打开电源。 不多时,电脑进入系统,她调出赵子敬的档案,不放心的又看了一遍。 当初薛立珩下手的时候,也是车体发生爆炸,警察三天后才接到报警电话。去到现场,除了被烧毁的车辆之外,还在车中发现一具被烧焦的遗体。 几日后,赵子敬的大哥一个人去翠华山,将那具遗体火化,并购买了墓地下葬。资料中有墓碑的照片,她点开放大,发现确实是赵子敬的头像,心中更觉讶异。 莫非今日所看到的那个赵子敬,又是宋青山通过整容手段,弄出来的复制人……王若菲盯着笔电惨白的屏幕,不禁再一次陷入沉思。 此前许振霆失踪,宋青山便弄了两个替身,试图找出被藏匿起来的病毒原液。幸亏她对许振霆了解甚深,这才没有中计,并通过跟踪他的手下李君铭,找到许振霆被关押的确切地点。 之后一路跟踪,直到他被顾旭之等人救走,意外透露出病毒原液的下落。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先行去了军区大院,拿走病毒原液,并带回儒林居藏匿。之后又绑架了另外一个复制品,假装成护士,偷梁换柱将许振霆从医院弄走。 宋青山震怒,耐心等到假的许振霆出院后,立即杀人灭口。 而真正的许振霆,一直被她变相软禁,为的就是能更好的牵制宋青山,督促他尽快将交易资金,汇入自己在瑞士银行的户头。 如今看来,宋青山留的可不是一手二手,而是留了好多手。 不管这个赵子敬,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个,只要他出现,凭着大哥的聪明,不难查到自己和宋青山联手,除掉三哥王若风的事。 王若菲仔细回想一番,余光瞥见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中午2点,慌忙关了电脑起身,悄无声息的返回楼上。 打开客房的房门,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主卧室的方向,依稀想起男人低沉悦耳的歌声。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放轻脚步靠近过去。 视线透过虚掩的门缝,只见许振霆情绪不错,赤着上身坐在电脑前,熟练的玩着以前常玩游戏。 悄悄推门进去,她踱步走到他身后,假装顽皮的蒙住他的眼睛,撒娇道:“猜猜我是谁?” “猜不出来怎么办?”许振霆扔开鼠标,好笑的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星眸亮晶晶的盯着她的眼睛,不解的问:“你刚才去了哪里,我下楼找你也找不见。” “我在洗手间里,玩手机没注意。”王若菲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你这么着急找我干嘛。” 许振霆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抬手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子,笑容宠溺:“你是我老婆,你说我找你干嘛……” “真坏!”王若菲娇嗔一句,灵巧的从他怀里滚下来,径自抱着枕头坐到另外一张椅子上,从容不迫的发问:“振霆,我们移民好不好?” “移民?”许振霆楞了下,是真的楞,而不是做戏。 王若菲见他明显吃惊,心里疼了下,但是转瞬恢复如常:“我觉得京都的气候太差了,想到国外去定居。” “好啊,你既然决定了,我听你的就是。”许振霆沉吟数秒,含着笑看她:“只要你在,我去哪里都无所谓。再说我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似乎还没讨论过孩子的问题。” 这下反倒轮到王若菲吃惊:“你想要孩子?” 许振霆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于是镇定自若的点点头:“当然想要,我想要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这样只要带着她出去,人家就会羡慕我有个漂亮的老婆。” “美得你!”王若菲再次娇嗔,心里却想着有个孩子也不错。毕竟他现在所有的思维,都是被催眠后的成果。倘若有一天他清醒过来,看着孩子的面上,或许不会太恨自己自私。 许振霆见她又露出思考的表情,心知自己的话已经影响到她,遂再接再厉起身过去将她抱到床上:“不如现在就开始?” “许振霆,我发现你骨子里真的相当的坏啊……”王若菲咯咯笑着,双手却搂着他的脖子不松开。 “不坏怎么能哄得你嫁给我呢……”许振霆说完,忍着极度的恶心,低头封住她的唇。 他深知自己在她面前伪装不了多久,因此只能通过如此下流的方式,一点点融化她的防备。方才她消失的半个小时,他把整栋别墅都翻了一遍,连橱柜都没有放过,自然不信她说自己在洗手间的说法。 尤其是,当他看到每间客房都装着相同的书柜,甚至摆设都相差无几,几乎立刻就明白她去了哪里。而他心心念念想要拿回来的病毒原液,很可能就在其中的某个书架后方。 房中暖气很足,加湿器的散发出来的气味也十分的馨香醉人。许振霆努力到最后,王若菲不出意外的昏了过去。为防她苏醒太早,他不惜含着自己研制的安眠药,亲自喂她服下。 之后,他抓紧时间去浴室将自己清理干净,套上松软的家居服,挨间书房去试机关。 依稀记得从另外一套别墅离开时,王若菲是摁了某个机关,那书柜便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密码电梯。进入第一间客房,地面和书桌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他蹲在书柜下研究了会,起身下楼拿了一小袋的苏打粉和吸尘器上来。 只要是接触的时间不长,不管是锁具还是门把,都会带着一丝痕迹。以前在实验室做实验,廖院士就教过他,如何检查是否有人动过设备。 走到距离旋梯最近的第一间卧室门前,他打开苏打粉的封口,对着门把吹了下,然后俯身下去仔细查看。之后如此重复几下,几间客房的门把上,都覆上了一层白白的苏打粉。 经过比对,他回到第一间,擦干净苏打粉的痕迹,推门进去。 书柜的机关安装得十分隐秘,他试着站到王若菲曾经站过的位置,眯着眼认真观察。很平常的白橡木手工书柜,每个格子里都摆有出版物,或者一些饰品。 视线从上到下,最后落到自己的照片上。 那是他博士毕业的毕业照。阳光耀眼,绿草如茵,他拿着自己的证书,就站在教学楼下,笑得恣意而张扬。因为彼时,他心里想着马上就能够抽出更多的时间,去陪伴简云裳,因此格外的痛快。 抬手覆上自己的照片,他再次为王若菲这种近乎扭曲的感情,感到深深的恐惧。这时,令他大吃一惊的是,那书柜竟然动了下,徐徐分开,露出后方的密码电梯。 许振霆顿时狂喜不已,迫不及待的将苏打粉吹过去,尔后根据痕迹显示,逐个摁下密码。八个数字摁完,那电梯却纹丝不动。 他不甘心的又试了一遍,依然如故。莫非她下去之后,在底下修改了密码?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挫败的打开吸尘器,将所有的苏打粉吸走,心事重重的去了楼下的客厅。 拿过电视遥控,他随便换了个电视台,不想新闻里又在提中午的爆炸。他耐着性子从头到看完,一直放不下的心,渐渐回落。 有蒋牧尘在,有她的一群朋友在,她怎么可能会有事。他苦笑的看了最后一眼,随手将电视关闭,起身去了窗前。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沦落到被人当成宠物圈养。也不知何时,王若菲竟变得如此的可怕。当初听了宋青山的建议,安排她进入研究所,如今看来,怕是那时她就在计划,按兵不动的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若是换一种方式,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上王若菲,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狠心绝情的对待她。事关简云裳,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淡然。 时间一点点的悄然流逝,直到房中的座机,响起刺耳的铃声,许振霆才从冥思中回过神。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剑眉微蹙的转身上楼。 铃声一直在继续,他不敢随意接听,不得已只好用催醒剂将她唤醒。 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王若菲,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脸颊发烧的扯过睡袍套上,脚步虚浮的去了一旁的书房。 “喂……”她拿起桌上的座机,语气慵懒而疲惫。 电话这头,王若谷的嗓音阴沉沉的响起:“你给我立即滚回西山!” “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王若菲感觉很累,脑袋昏昏的,因此脾气十分不好:“有事说事,没事我暂时不会回去。” “你想知道原因是吧!”王若谷咬牙,一字一顿的说:“妇幼保健院的爆炸案,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王若菲惊了下,脑袋顿时清醒大半:“你听谁说的,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若谷气得险些失去理智:“不是听谁说,而是刑警队的人,现在就在家里等着你!” “刑警队!”王若菲听着有些懵,但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参与妇幼保健院的爆炸一案。语气顿时变得强硬:“如果只是想找我了解情况,我没空伺候,如果是有证据,麻烦他们出示逮捕令,我不会回去。” 说罢,也不管王若谷会怎么反应,直接扣了电话。 她在儒林居的住处,王若谷是清楚的,而且她的行踪甚少对家人隐瞒。从带着许振霆从固源离开,她就提前知会过王若谷,表示自己会在儒林居呆上一段时间,所以她不意外王若谷会来电话,意外的是刑警队为何会找上自己。 三哥王若风没死之前,王家所有的黑道生意,表面上全是王若风在掌握,也只有王若谷知道,实际在背后出谋划策,甚至做决断的人是自己。 联想到刚才在新闻中看到赵子敬,王若菲马上断定,这件事必定和宋青山有关。 国际杀手潜入京都,目的也是病毒原液,宋青山交不出货,于是利用假的赵子敬来迷惑自己,再让杀手针对自己展开暗杀,不得不说,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玩的还真是炉火纯青! 可惜他宋青山找错了对象!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打开书桌上的笔电,进入自己的专用系统,跟着飞快发出一条指令。宋青山既然想借刀杀人,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确认手中的杀手收到指令,她平复了下呼吸,调整好面部表情,腿脚发软的开门出去。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许振霆此时正抱着一本书,悠闲的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目露关切:“再睡一会?” “好!”王若菲见他没有起疑,筋疲力尽的挪步过去。 下一瞬,许振霆径自起身,快步过去将她抱起,温柔放到床上,并帮她掖好被子。转身欲走,不料手臂却被她抓住。 含着笑坐下,他动作轻柔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开,轻声问道:“怎么了?” “大哥来电话,说是刑警队怀疑,我和中午发生的爆炸案有关联。”王若菲睁着眼睛,直直望进他的眼底:“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许振霆心中一顿,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从知道这件事就一直掩饰得很好。不想她竟然毫无避忌,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这两天我们一直在一起,我相信你没有参与。”犹豫不过一秒,快到王若菲来不及察觉,只听她嗓音软软的发出一声“嗯”,便乖巧的闭上眼。 许振霆坐在床边陪了一会,越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王若菲。 自昨天杀手出现,她今天时不时的会拿话试探自己,看自己的眼神也颇多警觉。他不断的极力掩饰,就如刚才,他分明准备好了说辞,她却开始不隐瞒。 过了不知多久,王若菲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许振霆起身回到窗前,忽见楼下的院门外,有人在打扫街道。他想了想,飞快转身跑出卧室。 不管是不是有心人在附近蹲守,他必须将自己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而唯一刻入脑海的手机号,便是简云裳的手机,始终不曾更换的那一组数字。 ------题外话------ 咳咳咳~今天更新之后就要请假写大结局了。大概6—7天会把大结局上传。在此,疯子感谢各位美人的一路陪伴~爱你们~么么哒~ 请假写大结局公告 更新时间:2014-10-14 9:58:14 本章字数:267 文文连载已经进入尾声,为了给各位美人更好的阅读体验,疯子准备请假写完最后的大结局。时间从15日到22日之间,一定会将最后的大结局上传。感谢各位美人的一路支持,感谢你们喜欢疯子的文。下一个文,疯子还不知道何时开,但是我相信,有缘自然会再遇上。当然,疯子更希望,下一个文能更加进步,不负你们的喜欢! 疯子棠于2014年10月14日留 大结局(上) 更新时间:2014-10-21 9:01:18 本章字数:77406 一口气飞奔到楼下,许振霆径自去拉开客厅的房门。 然而那门纹丝不动,同时院中立即出现数名打手,目光狠戾的盯着他,仿佛只要他出去,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顿,五指一根根艰难松开,复又合拢攥成拳头。大门打不开,即便打开了他也打不过院子的打手。颓丧转身,他一身怒气的回到楼上,视线却渐渐在书桌上的笔电定格。 有网络,发送邮件应该不成问题。想着他控制住情绪,轻手轻脚的坐过去,关了游戏打开浏览器。等着页面上的小菊花转了半天,他才发觉网络根本没有开通。 王若菲为了软禁自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幽幽转过头,眸底戾色骤起。下一瞬,他径自起身,飞快出了卧室返回客厅。 记得不错的话,别墅的液晶电视是带着网络的。 坐进沙发,余光瞥见院中的打手正警惕的透过窗户,暗中盯着自己不放。他一怒之下索性关闭了所有的窗帘,动手将电视打开。 确定电视机确实连着网络,他走到电视机跟前,关闭电源然后将电视取了下来。墙上的接线盒中,一节短短的网线顷刻露了出来。见状,他心中大喜,抓紧时间回到楼上将笔电抱下来。 小心将电视抱去沙发上放好,许振霆挪开底下的白色欧式电视柜,靠近过去,将笔电贴到墙上,难掩激动的将网线插到接口里。 再次打开浏览器,果然电脑已经年连接上网络。他一鼓作气,飞快的在信件内容你打出一行字:云裳,我是许振霆,目前身在儒林居22号别墅,救我。 输入完毕,他校验了简云裳的邮箱账号,点击发送。稍后,他将电视放回原位,抱着笔电若无其事的上楼。 卧室中的大床上,王若菲还在熟睡,相隔不远的西山王家,却笼罩在低沉压抑的气氛中。 沈北揉着眉心,不动声色的听着王家老爷子训话,不时观察王若谷的表情,偶尔也瞟一眼他身旁的王成辉夫妇。从他进门说明来意,这一家子人的表情,都只有一种情绪——震怒。 其中就王若谷的脸上还透着别的意思,有吃惊也有疑惑,更多的是恨。各种情绪纠结导致他的脸,始终阴沉沉的,好似暴风雨随时会来临。 从自己进门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在座的人,不见任何一个脸色缓和。曾经,京都四大家的另外三家,无不以王家为首是瞻,子女出事尤其是涉及到违法的事,无异于给家族抹黑。 “若谷!快给那死丫头去电话,让她立即死回来!”王家老爷子数落半天,依旧不见门外有动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骂道:“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是吧,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王成辉看了一眼妻子,唇边浮起一抹苦笑,老爷子的火气上来,家里谁也挡不住。何况他最喜欢的就是若菲那丫头,偏生那丫头不听管教,放着安生的工作不做,非要接手家里的黑道生意。 王若谷阴沉的面庞出现一丝波动,嗓音浑厚而嘶哑的劝道:“您就别生气了,我也联系不上她。那丫头从小的就皮,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老爷子实在是气得不轻:“再皮能皮哪去!电话给我,我来打。” “我打,我打了您自己个儿听听。”王若谷说着,将手机支到老爷子眼皮底下,翻出王若菲的号码拨了过去。下一秒即听到公式化的机器女声:“对不起,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她在外头的房子里有座机,你换个打。”老爷听着毫无的温度的机器女声,火气更甚:“我就不信她能藏一辈子。” 眼见王若谷已经再次拨号,沈北眯了眯眼,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他处理完妇幼保健院的爆炸一事,便按照蒋牧尘吩咐,故意独身登门。 一来显示王家的地位仍受尊崇,二来,故意激起老爷子的怒气。毕竟这件事很有可能,真的跟王若菲有半毛钱一毛钱的关系。 宋青山所犯的案子,在国安部和公安部都是上了黑名单的。这两天蒋牧尘和顾旭之险些翻了京都,满城布控,为的就是想将宋青山逼出来抓捕归案。 王家三子王若风没死之前,一直和宋青山走的很近,并且一直互相利用,谋取利益。如今王若风虽死,谁又能保证王家人,不会继续和宋青山合作。 尤其王若谷听闻妇幼保健院的爆炸案,牵扯到国安八局,他的脸色便比初时阴沉许多。从事刑警工作多年,细微之处的情绪波动,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沈警官您看……”正想得出神,老爷子忽然粗粗的喘着气,一脸难为情的看着他:“孙女太过顽劣,让你看笑话了。” “无妨,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这件案子局里和部里都十分重视。”沈北打着官腔,虚虚敷衍:“既然王小姐不在,那沈某改日再来拜访。” 王若谷闻言,剑眉几不可见的拧了一下,转头朝着王成辉微微颔首,客气起身相送。 走出王家别墅的主屋,沈北正欲去取车子,不想王若谷忽然开口:“沈队方便的话,还请留步随我去偏院一坐。” 沈北抬手看了下时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好。” 王若谷未在说话,而是转过身往一旁的小楼走去。沈北抬脚跟上,心里琢磨着王若谷到底想和自己谈什么。难道是王若风被杀一案? 此案虽是他接手,但同时也接到国安部的命令,暂时停止调查。 以王家在京都的地位,王若风的死已经是大新闻,还牵扯到蒋牧尘的父亲。因此上头早早下了禁令,禁止媒体报道,禁止警员在公开场合讨论,足见重视程度。 眼下,蒋千学已死,此案再次成了无头公案。怕是一时半刻,不会重启调查。莫非真让蒋牧尘那乌鸦嘴说中,只要自己来,王若谷必定会问起此事。 进到小楼内的茶室,王若谷温文尔雅的坐下,语气淡淡的开口:“沈队今天来,是有线索证明小妹和爆炸案有关,还是另有它意?” “有一些线索,我们根据监控抓到了一名疑犯,该疑犯手中有王若菲给他下达命令的录音。”沈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瞎掰:“出于对王家老爷子的尊重,局领导命我单独过来,以私人的身份见一见令妹。” “录音?”王若谷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确定是四妹的嗓音?” “技术部门正在做鉴定,否则局领导也不会这么快安排我过来。”沈北瞥一眼茶台上的茶水,自己动手倒好:“不知王先生想谈什么。” “老三被杀的案子,你们可找到线索?”王若谷平静的看着他的动作,话锋一转:“蒋牧尘和你相熟,他一定告诉过你,是谁杀了老三对吧。” “王先生说笑了,蒋少和我确实相熟,但我们之间只是私交,很少谈论工作上的事。”沈北微微讶异,心说蒋牧尘的乌鸦嘴真是精准。 王若谷忽然一改刚才的淡然,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眸光冷冽:“宋青山是不是回了京都。” 沈北抬起头,平静的迎着他的视线,轻轻点头。 茶室中的空气倏然变得静默。王若谷没说话,神色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沈北也沉默下来,佯装抬手看表。 能在王成辉盛年之时接手王家的所有生意,王若谷的心思和计谋,必定不凡。沈北想着,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赞赏。 良久之后,王若谷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你今天来,目的不是告诉我,四妹参与了妇幼保健院的爆炸案,而是蒋牧尘想通过你,暗示四妹和宋青山之间,还在联系并且尚未谈好交易对吧。” 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累……沈北舒了口气,微微颔首。他还在想若他再不开口,他就直接把话挑明。 “沈队工作繁忙,王某就不多留你了。”王若谷得到答案,脸色说不出的晦暗,径自起身出了茶室。 沈北耸肩,视线追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抬脚迈下台阶,淡然离开。 驾车出了王家别墅,他放放缓车速,情绪平静的给蒋牧尘去了个电话,详细说了王若谷的反应。 这头,蒋牧尘正在去往西山的路上,听罢语气淡淡的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聪明人,我也没指望他站我这边,不捣乱就好。” “部里中午下达了一条急令,刑警队和特警会配合你们的行动。”沈北想了想,又说:“刑警队还是由我带队,你那边准备得如何。” “见面说。”蒋牧尘说着便将电话挂了。 沈北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无奈的笑了笑,专注开车。 几场大雪过后,整座西山白茫茫一片,不同于夏日的葱翠,亦不同于秋日的火红。起伏延绵的山脚下,各家的庭院别墅,隔着树叶落尽的山林,依稀可见。 王家的祖屋所占的面积非常宽广,一路不时可见掩在树枝间的监控镜头,每隔一段距离,路上就能看到在清理积雪的王家佣人。颇有旧时王孙贵胄的做派。 比起王家,不远处蒋牧尘的家中,只能用寥落来形容。蒋千学离婚之后,西山蒋家的别墅也沉寂下去,空荡荡的宅子里,再也不复当初的神秘尊贵。 一声叹息,他收了思绪,放缓车速不紧不慢的开着。驶离王家地界之后,山道上偶尔错过去一些豪车,窗外银装素裹,道路却是越来越湿滑。 虽然着急赶回市区,却也不敢在路况不佳的情况下,强行加速。越往下走,路面似乎越湿滑。沈北心下纳闷,脑中立即升起应有的警惕。 眼角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视线顿时落到车外的后视镜中,眸中一凛。 几分钟前错过去的一辆捷豹,此时竟倒了回来,紧紧咬在他的车后。沈北眯起眼眸,迅速带起蒋牧尘送的红外眼镜。 随着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他透过红外眼镜,果然看到车窗后方黑洞洞的枪口。今天出任务之时,他曾穿了防弹服,任务结束后他嫌累赘,便给脱了! 侧眸望一眼仍在副驾座上的防弹服,沉稳凌厉的眼眸瞬间染上一抹狠戾。 控制好方向盘,他打开车上的车载电脑,迅速调出卫星地图,同时戴好耳机,尝试联系蒋牧尘。不多时,耳边响起几声沙沙声,跟着便是蒋牧尘一如既往的清冽嗓音:“前面百米处马上就是弯道,不要给别人开枪打中你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路上有埋伏?”沈北疑惑问道:“还是,你只是回来处理蒋伯伯的后事,路过。” “都有,小命都捏人手上了还分神,明年清明我要上的坟太多,你最好别添乱。”蒋牧尘低低的吼了一句,全神贯注的将车速提到最高。 一旁的钟闲庭闲闲的擦着手里的抢,见状嬉皮笑脸的放下车窗,将脑袋伸出去看了看。 寒风如刃,瞬间吹得他俊脸发僵,悻悻收回脑袋。 “脑子吹清醒了赶紧干活。”蒋牧尘看见他的动作,薄唇勾起一丝清浅的弧度:“但愿来得及,我是真不想翠华山再添新坟。” “你还是少说话的好,乌鸦嘴。”钟闲庭抹了把脸,抬手看着天枢系统的反应。 云裳小筑内一切正常,有沈亮和顾旭之坐镇,又有特警队的人在院中埋伏,安全问题应该不大。王若菲的指令只是针对沈北,目前还未得知是否由宋青山授意。 若还是宋青山授意,怕是行动没开始之前,京都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从中午妇幼保健院发生爆炸,到现在暗杀身为刑警的沈北,他大概是真的要豁出去,拼死一搏。间谍之间相互暗杀,已经屡见不鲜,但刺杀公安部的人,这罪名一旦成立,已经不光是死就可以解决的。 “小心了!”沉思中,耳边响起蒋牧尘冷静的警告:“你有两秒钟的时间。” “收到!”钟闲庭说这话时,下意识的摸了下身上的安全带,跟着举枪瞄准距离不过20米的灰色捷豹车。与此同时,沈北的奥迪亦加速从弯道通过。 “砰”的一声枪响,就在灰色捷豹车窗放下的瞬间,钟闲庭手中的枪,已经扣动扳机,银色的子弹瞬间穿过两个前轮。 “轰”的一声巨响,间或夹杂两声沉闷的枪声,灰色捷豹冲出公路,速度极快的翻滚着冲下山坡。白色的路虎极光和黑色的奥迪,眼看就要撞上,却在车头距离不足十公分的时候稳稳停住。 蒋牧尘一言不发的开门下去,和沈北交换了下眼神,齐齐冲下斜坡。 灰色捷豹摔得相当厉害,斜坡上的积雪被车身滚落时,砸出无数个大洞。两人迈过齐膝深的积雪,抓紧时间往堪堪停止翻滚的车厢奔过去。 沈北常年出警办案,多复杂多难走的地形都经历过,是以速度要比蒋牧尘快了些许。到达距离损毁的车厢不足5米之处时,蒋牧尘突然出手将他拉住,猛的卧倒滚进雪窝。 只听一声闷响,子弹擦着沈北的耳朵飞过去,直直没入身后的树干。 “找死也不用这么着急!”蒋牧尘怒极的给了他一拳,一个翻滚利落闪到一处树干后方,徐徐举起手中的枪。捷豹翻下来的情形如此惨烈,想不到车内的人还有力气开枪,看来是不打算让他带回去了! 骨节分明的十指骤然收紧力道,一枚银色的子弹,破空而出力量十足的穿过寒风,打中捷豹车厢原就裂开的窗户。只听一声闷哼,车门瞬间弹开。 蒋牧尘屏息静气的看了一秒,用眼神示意沈北从另外一侧围过去:“走!” 沈北颔首,警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身体贴着树干,慢慢的继续往前靠近。另一侧,蒋牧尘的也是这般动作,谨慎的往车子挪过去。 少顷,车厢中的低低的哀嚎声渐渐变得清晰。沈北在两米外的树干后看了一眼,和蒋牧尘交换过眼神,迅速闪身上前,怒喝道:“警察!举起手来!” 车厢内一共三个人,司机已经在车子翻落之时当场身亡。副驾座上的男人依稀还有一口气在,坐在后座的人无声无息的躺着,只见额上淌着血柱,不知死活。 沈北看清车内的情形,正欲伸手去拖那尚存一息的杀手出来,冷不丁两声刺耳的枪声,就在耳边响起。 震惊抬头,却见蒋牧尘面色如墨,双眸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心中一沉,确定他没受伤后,下意识的再朝后座的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被子弹穿过的胸口,依稀可见纹身的样子。这种纹身他并不陌生,苏云山死了之后,他在查案中抓到一个王家私下训练的杀手,身上就有这种纹路繁复的苍鹰图案。 “难道暗杀我的人,是苍鹰的手下。”沈北说着,动手将剩下的那人拖到雪地上,掀开他的衣服一看,果然胸前也有苍鹰纹身。 “苍鹰是王若菲,想不到吧!”蒋牧尘冷哼一声,飞身跳上损毁的车身,径自跃到那人身边,伸手去试鼻息:“杀了吧,省得浪费国家资源,即便救回来也问不出什么。” 说罢转过身,不再看那人一眼,紧接着便扣动了扳机。 苍鹰是潜伏在京都的一个间谍首脑,若真是王若菲,那么王若风的死岂不是……沈北稍稍一联想,顿觉胆寒。 “走吧,回车上通知警队的干警过来打扫现场。”蒋牧尘说着,顺着车子压过的痕迹,矫健的往回走。沈北收了枪,淡淡扫一眼地上的杀手,抬脚跟上。 就在这时,山道上再度传来枪声。走在前面的蒋牧尘心中一沉,脚下的速度顿时加快。上面只有钟闲庭自己,若是来的杀手是宋青山派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沈北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断变得密集的枪声,使得这一片山林里,到处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车子附近,看清来人的数量,悬着心慢慢落下。还好只有四个,而且看钟闲庭的模样,分明乐在其中。 各自凝神换上子弹,立即蹲到隐蔽处,望向蒋牧尘腕上的天枢。几秒后,两人再度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往杀手身后的林子摸去。 由于来得太匆忙,两人身上带的子弹并不多,因此必须将杀手一枪毙命,否者再有候补的杀手出现,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北侧,22。93,牧尘,看你的了。”钟闲庭对着不远处的黑色沃尔沃放了一枪,低声对着耳机说道:“北北,你左前方44。155,有个黄毛。” “收到!”蒋牧尘和沈北出声的同时,手中亦扣下扳机。原本躲在两侧车门后的杀手,不敢置信的栽倒在地。车中另外的两个见状,目露惊恐的开始胡乱扫射。 蒋牧尘换了个位置,冷冷的眯眼瞄准,再次扣下扳机。 几乎同时响起的两声枪响过后,一切归于宁静。蒋牧尘从林子出来,身上的裤子已经湿了大半。沈北的情况也不见得有多好,甚至更加狼狈。 钟闲庭从车旁站起身,慵懒的舒展了四肢,骂道:“这女人真够歹毒的,幸好我们早有防备,不然这一片地方,真成了北北的埋身之地。” “不准喊我北北!”沈北怒极:“你恶心不恶心!” “我不恶心。”钟闲庭笑眯眯的望着他,得意挑眉:“但是能恶心到你。” “好了,恐怕暂时不会有杀手再来,沈北你通知队里的警员,带着警犬一起上来,我们干脆在这里等等。”蒋牧尘无语的瞥一眼钟闲庭,弯腰从车里将烟和打火机拿出来。 钟闲庭收起嬉笑的表情,伸手抢了一支烟过来,慢悠悠的点着:“要不要去看下后来的那四个,到底什么身份。”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么喜欢,要不要我跟钟伯伯说一声,调你去翠华山的焚化室。”蒋牧尘语气平静:“王若菲真是让人惊喜啊,不知道许振霆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高兴得晕过去。” “怕是不会吧,人家现在是夫妻同心。”钟闲庭想起那天在监控中看到的景象,顿时啧啧出声:“女人狠起来,可比男人可怕多了。” 沈北没参与那天的事,自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好默默的也拿了支烟点上。 钟闲庭倚在车身上,懒洋洋的看了一圈周围,忽然又说:“北北,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请哥几个喝喜酒。” “先喝完你的再说。”沈北面无表情的转过脸,语气嫌恶:“你怎么回国后又是老样子。” “我在这里不用装啊,在中情局的时候,要换口音换发型,每天佩戴定制的美瞳,累死。”钟闲庭似在叹气:“为了这么个破案子,老子好几年的伪装功亏一篑。” 蒋牧尘听罢没什么好气的噎他:“少在那里装蒜,买下卫星之后你的身份就已经引起怀疑,不回来你难道等着我和冷睿辰他们,不远万里的去替你收尸。” 钟闲庭默了下,笑眯眯的继续抽烟。一旁的沈北嫌恶的直翻白眼。 闲聊间,京都刑警队的车子已经开到山脚,刺耳的警笛不断鼓进耳膜。原本寂静的山林,因为这些声音,恍惚有了一丝热闹的意味。 蒋牧尘眯着星眸望了一眼,淡淡扬起眉,回头交代沈北几句,丢了烟头拢紧外套坐进车里,招呼钟闲庭上车先行去往蒋家。 刚才追车弄得他的裤子都湿透了,又在车外站了半天,上了车暖气一开,蒋牧尘只觉双腿隐隐发痒,眸色又暗了几分。 中午的时候,大家吃完火锅一起聚在客厅休息,简云裳意外收到赵子敬差人送来的一封信。里面装着国际上几大知名的间谍组织资料,还有一套他当初贩卖情报时,意外获得的间谍联系系统。 不想正是这个系统,竟让简云裳截获王若菲发出的暗杀指令。他一看目标是针对沈北,马上联想到王若谷或许已经觉察到什么,放了手上的事情,即刻带着钟闲庭赶赴西山。 如今沈北既然无恙,正好,关于蒋千学葬礼的事,也还有一些细节尚未和姑姑们商议,他必须得回一趟蒋家。 墓穴他已经买好,蒋千学搬出西山之后,并无具体的落脚点。之前留在屏云寺住过一段,再后来被他关到西山疗养院,遗物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按他的意思,什么都不用收拾,怎么来就怎么去,干干净净不带任何尘埃。可惜姑姑们不答应,说是担心他下去了,还被人耻笑。 蒋牧尘不信鬼神,却也心怀敬畏,因此没有坚持。再怎么恨,到了最后便也只剩黄土一捧,所有悲欢离合终究是要散如云烟。 “她今天居然针对北北发出暗杀令,会不会是计划着,一旦北北身死,就栽赃到宋青山身上。”钟闲庭思索再三,剑眉无意识蹙起:“还是她让许振霆迷了心智,防范意识降低。” 蒋牧尘被打断思绪,想了想说道:“她大概没有料到云裳,能通过赵子敬给的系统,拦截到她的指令。” 钟闲庭闻言哑然。别说是他,就是顾旭之也没想到,简云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摸熟了赵子敬给的系统。这样也好,他们正好可以拿此事当契机,诱使他们窝里斗。 “要不要在此事上做文章?”钟闲庭低头看了眼天枢上的时间,唇角微微扬起:“距离今夜凌晨还有8个小时,既然苍鹰已经出手,想停下来可没那么容易。” “当然要做文章。”蒋牧尘侧眸看他:“马上通知顾旭之,让他联系赵子敬,放出苍鹰和宋青山内讧的消息。” “好。”钟闲庭说着,已经在天枢的控制面板上,输入信息代码。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至蒋家的庭院门外。蒋牧尘眸色淡淡的看着锈迹斑斑的大门,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恍惚。他没娶简云裳之前,蒋家的大门每隔一个月便要上一次漆,如今不过大半年的光景,曾经透着尊贵和神秘的蒋家庭院,如今空剩萧瑟。 不多时管家开了门,他驱车往里,心头再度变得滞闷。这个家,因为蒋千学的不负责任,散成了一盘散沙。叔叔自婚外情被点破,破罐子破摔的住到了外面。老太太生前病瘫脾气乖张跋扈,家里佣人无法忍受,也走的差不多。 蒋牧霜出了事之后,也不愿再回来,蒋牧雪平时特别单纯活泼的一个女孩子,现在竟沉默不已。 整个蒋家上下,怕是没人会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郭妙桦忍气吞声几十年,终于做了一家之主,也不见她开心,最后反而急于摆脱,当中滋味恐怕亦是不好受。 短短一段路,千般思绪涌上心头。蒋牧尘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将车开进车库,从容下车。 刚迈入客厅,迎接他的便是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气息,和两个姑姑不胜哀戚的容颜。他喉咙发涩,许久才艰难出声:“姑姑。” “牧尘回来了?”大姑蒋千萍扯了扯嘴角,示意他坐过去。 蒋牧尘回头看一眼跟进来的钟闲庭,示意他自己随意,自己平静的走到大姑身边坐下。 “我去楼上的茶室喝茶,你谈完事叫我一下。”钟闲庭抬眼望一圈客厅里的人,抱着笔电蹭蹭上楼。 蒋牧尘整理了下情绪,语气平缓的提到葬礼的安排,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情,尔后征询姑姑们的意见。 蒋千萍和妹妹交换过意见,表示她们没有要补充的,唯一一条,入殓的时候只能由蒋牧尘自己来。也不是太为难的事情,蒋牧尘想着一一答应下来,眼看时间差不多,遂上楼招呼钟闲庭。 “这么快?”钟闲庭从笔电的屏幕上抬起头,见他面色阴霾,到了嘴边的一大串话,生生吞回去。 蒋牧尘微微点头,指着腕上的天枢,径自转身。 钟闲庭看了下时间,惊觉已是下午四点,赶紧合上笔电追上他的脚步。从蒋家出来一直到西山山脚,沿途再无杀手出现,一切平静的好似中午的暗杀,不过是错觉。 回到云裳小筑,两人刚踏进主院的客厅,就听顾旭之在工作室里,神色焦急的和沈亮商量着什么。两人暗自拧眉,不由的加快脚步进去。 “你俩回来的正好,刚才云裳的邮箱里收到了许振霆的求救邮件。”顾旭之见他们进来,旋即指着自己的笔电屏幕说:“云裳查到了邮件发出的IP,和邮件的内容相符,确实是儒林居22号别墅。” “这事一会在讨论。”蒋牧尘上前扫了一眼,看了看沈亮,眸光冷冽的转道简云容身上:“云容,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姐夫,你别催我,我已经在很努力的想办法了。”简云容头都没抬,双眼全神贯注的盯着笔电屏幕,一双手不停的在键盘上敲着,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那好,我不催你。一个小时之内解不出来你马上滚回房间,学校那边我会帮你和老师请假。”蒋牧尘半是威胁半是安慰的拍拍他,径自坐到一旁的空位上,打开自己的笔电。 少顷,顾旭之的嗓音再度响起:“对了,上头说文华阁和玉兰道都是居民小区,恐行动中连累无辜民众,让我们最好想办法,将宋青山引到人少的地方动手。” “说的轻巧,他现在就是赌我们不敢动手,又怎么会乖乖离开。”蒋牧尘拧眉:“文华阁几千住户,光是18栋就有将近百家,你以为我真会冷血到不顾别人的死活。” “我查了下,18栋的住户中有6名幼儿,十名青少年。”顾旭之的眉头也深锁起来,俊脸微微有些扭曲:“我怕他丧心病狂,拿了这些孩子当出气筒。” 蒋牧尘曲起手指,无意识的轻叩桌面,面色森冷如霜:“先去救许振霆!哪怕救不到,也要让王若菲将他藏得好好的,宋青山着急拿回病毒原液,完成他和中情局或者恐怖组织的交易,知道许振霆被救,必定有所行动。” 说罢,他长腿在地上稍稍使劲,转椅立刻滑到顾旭之身旁:“行动小组的进展如何,有否找到了玉兰道的可疑人士。” “还没,保安不让进,大白天翻墙太过招摇,并且围墙上有高压电,我不能让那些小孩冒险。”顾旭之拧着剑眉,目光炯炯有神的注视着笔电的屏幕。 经过几个小时的改进,原玉兰道的动画巡游短片中的路线,成了配合着卫星高精度的拍摄的利器。整个玉兰道小区的内情形,一览无余。 “能不能有更快的办法,一定要在明天天亮之前,将宋青山抓捕归案。”蒋牧尘盯着看了片刻,语气倏然发沉:“我连一分钟都等不下去。” “暂时还没有,我也等不了,偏偏等不了也得等着。”顾旭之谨慎调整着路线图,以期达到最好的效果。 须臾,沈亮将营救许振霆的计划说了下,询问大家的意见。此事直接关乎整个计划的成败,因此众人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围拢过去。 “此事不能让国安的人去,闲庭你能在多短的时间,化装成去过儒林居的国际杀手。”蒋牧尘看着众人,不疾不徐的说:“旭之,那两个人目前住在凯萨附近,同家胡同51号平房,你和部里申请,我和你亲自带人过去阻劫,闲庭和沈亮去儒林居。” 钟闲庭沉吟一秒,抬手看时间:“我自己的话大概需要10十分钟,带上沈亮半个小时足够。” “很好,现在你们准备下,我通知Aaron过来帮忙。”蒋牧尘说着,见顾旭之已经打电话联系部长,目光落到简云裳和墨珍身上:“你们两个若是觉得累,先回去休息,工作室这里让小箫和师姐守着。” “我没事,再说只是怀孕而已,又不是重病在身。”简云裳笑笑,转头去看墨珍:“墨墨,你体质不如我好,累了就去休息,不行的话我让用人把躺椅搬过来,眯一下也好。” “搬躺椅吧,我们四个轮班守着。”墨珍略以蹙眉,平静的说。 蒋牧尘微微颔首,拿起手机给Aaron去电话,命他即刻带上工具十分钟之内赶到云裳小筑。语毕直接挂断,完全不给Aaron反驳的机会。 半分钟后,顾旭之打完电话,面色肃然的开口:“部里同意你的行动计划,并派出特警协助,你看下人员怎么安排。” “很好,闲庭一会Aaron到了,你直接带他回房,和沈亮去变装,我通知卓辉送车子过来。”蒋牧尘说着从容将笔电连入投影,调出凯萨附近的地形图。 “根据早上搜索到的信息显示,这两人从文华阁离开后,一直停留在同家胡同没有离开。”蒋牧尘打开激光手电,指着胡同51号平房周围的地形说:“特警埋伏到南北的两处房后,我和你从东西方向夹击。由于对方的特殊身份,此次行动十分危险,你务必让特警队的队长小心,并检查好所有的装备。” “这附近太多普通居民,我担心……”顾旭之看到距离平房百米处,就有一所私人幼儿园,顿时变得踌躇。 “幼儿园5点放学,那里安排三名特警过去,一旦我们开始行动,便立刻让老师带着孩子避开。”蒋牧尘的脸色下意识变得凝重非常:“此事不能犹豫。” “好,我听从你的安排。”顾旭之放下心,两人又简短的讨论了一下,各自回房整理装备。 简云裳望一眼蒋牧尘的背影,扶着腰慢慢跟上去。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是那毕竟是她的丈夫,终究放心不下。 推门进入卧室,蒋牧尘已经将所有的工具整齐摆放在地板上。简云裳走过去,挪过张椅子坐下:“要小心,我和孩子等你凯旋。” “距离凯旋还早,但我一定会安全回来。没亲手抓到宋青山,或者杀了他,我夜不成寐。”蒋牧尘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此次面对的敌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狡猾,他心底因为有了挂念,自然会忐忑。 “以后还是不要在孩子面前说什么杀啊杀的了,我记得红叶谷的地下室,有最新的防弹服,你带过来没有。”简云裳随意的开起玩笑:“我好久没给你穿衣服了。” “你这算不算是挑逗?”蒋牧尘也笑:“等女儿出生了,我天天让你帮忙穿好不好。” “我说实话而已,怎么能算是挑逗。不过你要是真想我天天给你穿衣服,那你就得毫发无损的回来。缺哪都不行。”简云裳娇嗔:“能做到吗?” “为什么不能!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蜜月旅行,还欠我一次正式的,心甘情愿的婚礼。”蒋牧尘眼底的笑意变深:“你看你欠我这么多,我这个当债主的,怎么可能不好好的活着回来。” 蒋牧尘说着,从工具箱中将防弹服拿出来,好笑的递到她的手中:“我先脱还是直接穿?” “都有小肚腩了,没什么美感还是别脱光了,脱两件就好。”简云裳笑着接过来,立即感觉臂弯一沉。 这已经算是改良过的,若是以前的防弹服,一件背心就十来斤重,穿在身上,别说行动自如,就是光走路都嫌累。 “是不是觉得有些沉?”蒋牧尘留意到她的脸色,随口解释:“这时冷睿辰他们在卖的东西,一件就十几万。重量只有二斤,不管是远距离还是近距离,绝对射不穿。” “虽然射不穿,但子弹的冲击力还是很可怕的,你真的要小心。”简云裳说完伸手帮他将身上的毛衣脱下来,仔细给他穿上防弹背心,然后整理好衬衫的领口和袖口。满意点头:“看不出款式还蛮时尚。穿上后人模人样的。”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长得好,什么叫人模人样的。”嘀咕一句,蒋牧尘弯腰将所有的工具放入特质的箱子里,拎到手中,拥着她走出卧室。 来到客厅,顾旭之也已准备完毕。两人抬手对了下时间,从容离开。 他们走后大概一分钟,卓辉和Aaron几乎同时抵达云裳小筑。钟闲庭和沈亮一起迎出去,完全不给Aaron说话的机会,就将他带去了一旁的客房。 “嫂子……”卓辉打了声招呼,面色浓重的站着不动。 简云裳见他这样,还以为是公司的事,关心道:“怎么了?” “老大他会不会有危险?”卓辉鼓足勇气,眼底的关心丝毫不加以掩饰:“我想去帮忙。” “你管好凌云和牧天,就是帮了大忙,相信我他一定回来的。”简云裳好气又好笑:“你去了只能拖后腿。” 卓辉脸上一热,恹恹告辞。 简云裳也不拦着,凌云和牧天的事都不少,这两天蒋牧尘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抓捕宋青山这件事上,公司只能交给他和陆逸凡。幸好蒋牧霜的腿伤的不算严重,也帮着处理了不少的事情。 目送卓辉走远,简云裳转过身刚到工作室门外,就听简云容激动的大喊:“解开了!我把玉兰道的安防系统破解了!” “少得意,不过是瞎猫撞见死老鼠。”秦湘雅含着笑泼冷水:“要是没有薛立珩那个死人送给你姐的笔电,我看你就是解到明天也未必能解的出来。” 简云容挠挠脑袋,难为情的笑了笑:“你就不能温柔点夸我一下?” “不能!我要夸你你尾巴该翘上天了。”秦湘雅耍嘴皮子的同时,已经顺利进入玉兰的安防系统,在住户资料库中检索所有住户的入住时间。 一旁的箫碧岚也没闲着,同样按照简云容的破解方法掉看昨天的监控视频。简云裳回到自己的桌位,见大家杯子里的水都空了,分神叫来佣人上点心和茶水。 “云裳,赵子敬给的系统有异动。”墨珍低低的惊呼一声,又说:“有人试图从东北角潜入云裳小筑!” “什么!”箫碧岚也惊呼起来,同时一脚踹到书桌上,转椅立即滑到墨珍身旁:“看清是什么人没有。” “黑人!十杀手之一的那个黑人。”墨珍冷静说完,立即撤了黑人所在方位的报警装置:“来得正好不是,我倒是想看看他能不能来去自如。” 与此同时,还在变装的钟闲庭和沈亮,也通过天枢,看到了黑人的影像。沈亮心里一沉,当即就想出去,无奈肩膀被钟闲庭摁住:“不急,主院周围的特警不是吃干饭的。” 沈亮想想也是,遂安心的继续让Aaron给自己做变装修整。 一分钟后,那黑人大摇大摆的从北院潜入,双脚刚落地,即被天女散花似的麻醉枪射中。他瞪着一双眼珠,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子,重重栽倒在地。 工作室里的一阵嘘声。箫碧岚不尽兴的撇撇嘴,嘀咕到:“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有一场硬战,都准备开启我的甲壳虫了,真没用。” “你够了吧。那杀手哪里会知道整个北院虽然没人住,机关却是最多的。”简云裳好笑的看她,吩咐道:“呆会问话的事就交给你了,也不知人家说的是哪一国的语言。” “云裳,你还真是被蒋牧尘那个变态传染得不轻。明知道外语是我的弱项,还让我问。”箫碧岚不服,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到简云容身上,含着笑说:“云容,这事交给你来办,老虎钳啊胸口碎大石啊什么的,该上的都给他上,省得他以为我们华夏是好欺负的。” “Anne姐,我觉得我还是回房睡觉吧。”简云容摸摸脑袋无奈道:“你踢皮球的水平太次,我实在看不下去。” “该啊……”秦湘雅大笑。 就在这时,北苑的特警已经将黑人杀手抬了过来,重重丢到客厅的地面上,转瞬又无声无息的退出去。箫碧岚磨牙霍霍,回头取了手铐和绳索,狞笑着去了客厅。 简云裳见状摇了摇头,挪动转椅去了她刚才的位置,继续调看玉兰道的视频监控。墨珍也没动,安静监视院子的安防系统,同时注意赵子敬送来的间谍联络系统。 秦湘雅只有一只手臂能动,自然也是不去。简云容左看右看,不得已只好起身去帮忙。 到底是国际杀手,虽然身中无数的麻醉枪,神智并未彻底麻木。箫碧岚绑好他的手脚,见他一身气力,不放心的又去取了一条铁链过来,招呼简云容一起,将他拖到院子里的石雕护栏旁,牢牢捆住。 弄好又检查了一遍,箫碧岚将装着甲壳虫的盒子打开,回头拿了催醒剂给他注射。简云容一脸惊奇的抱着手臂,歪在一旁看她。 此时钟闲庭和沈亮已经变完装,未免被黑人看到,直接从另外的通道,转去车库提车带着Aaron一块平静离开。这头秦湘雅接到天枢的信息,知道他们已经出了云裳小筑,马上将玉兰道的事全部交给简云裳,自己戴上耳机切入儒林居的安防系统。 几分钟后,主院的庭院中,被五花大绑的黑人杀手幽幽醒来。箫碧岚搬了张椅子过去,煞有介事的坐到他的对面,用英语问道:“你为什么闯进我家。” 黑人身上的麻药还没过,脸上几乎分不出哪里是皮肤,哪里是眼珠。迷迷瞪瞪的看了她半天,一言未发。 “靠!”箫碧岚骂了一句,忽然起身回了客厅,不知从哪拿来一把戒尺,狠狠敲到那黑人杀手的脑袋上,再次用英语问他:“你闯进我家来干嘛。” 黑人杀手照旧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挣扎着,试图摆脱身上的铁链。 箫碧岚若有所思的看他片刻,又是一戒尺打下去,改用西班牙语问:“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家。” 简云容在一旁看得兴味索然,直起身,拍拍身上的外套,迈步进了客厅。箫碧岚一看更气,直接喝住他:“臭小子,有本事你来问。” “真那么容易就让你问出来,人家混个球啊,还国际杀手,国际儿童差不多。”简云容头都没回,只丢了一句幸灾乐祸的话过去。 箫碧岚想想也是,于是不再拘泥于简单的打骂,而是迅速回房,拿了一套针灸用的银针出来,狞笑着朝黑人杀手走去。 黑人杀手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凌厉的目光在身上转了个转,不屑的落到她手中的银针上。 “还敢藐视我大华夏的精粹!”箫碧岚嘀咕一句,拿出一枚常常的银针,对准黑人杀手的腿扎了下去。眼见他居然眉头都没皱一下,她笑得像朵花一样,继续嘀咕:“不疼是吧,等下让你亲眼看看,自己怎么变僵尸。” 箫碧岚算准了他听不懂华夏语言,所以故意夸大了银针的作用。她对针灸也不太熟,人体穴位更不熟,只是在家常看医生给箫老爷子扎针,那针扎下去,整条腿都会变麻,因此才拿黑人杀手当活体练习。 半分钟后,黑人杀手眼中的不屑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惊恐,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双腿,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僵直,麻木。 惊疑间,又见箫碧岚拿起另外一支针,顿时吓得整个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 “咦,你不是不屑的吗?居然怕了。”箫碧岚脸上的笑,温暖的令人感觉如沐春风,说出口的话却分外残酷:“两条腿没了,以后不能走路,等下要扎手臂,这样不能拿枪,完了再扎嘴巴,让这该死的黑鬼冻成人体冰棒。不对,这样太便宜这混蛋了……” “你住手!”黑人杀手越听害怕,双眼惊恐的望着她:“只要你不折磨我,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黑人杀手一开口就是地道的华夏语,反倒激起箫碧岚更大的火气!嗖嗖将针袋的银针取下来,没头没脑的往他身上扎去,嘴里不停的骂着:“王八蛋,听得懂华夏语,居然假装不懂,害我换语言。” “痛死了!你这个疯女人,你也没问我会不会华夏语啊!”黑人杀手痛的嗷嗷叫:“你快住手。” “还敢骂人啊你!”箫碧岚拿回戒尺,对着他的嘴一顿扇。直打到他口吐血沫,方才住手,跟着又拿起银针,胡乱在他身上扎起来。 “Mr宋说,病毒原液在这里,所以我才闯进来。”那黑人话都说不利索,箫碧岚每扎一下,他就哆嗦一下,恐惧之极。 “他还说了些什么?”箫碧岚扎累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问:“说还是不说。” “他说,我若得手,病毒原液便卖给我们的组织,不给中情局。”黑人杀手冷汗淋漓的望着刺猬似的身体,浑身止不住颤抖:“庭院的平面图和安防系统的破解方法,都是他提供的。” “胆小鬼!”箫碧岚鄙夷的哼了哼,起身过去将银针拔下来。 结果黑人杀手误以为她还要扎,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箫碧岚见状,禁不住愉快的笑出声,跟着招呼简云容过来帮忙。等拔完黑人杀手身上的银针,她吹起口哨,立即有特警过来,动作熟练的给带上手铐和脚铐,从院里拖了出去。 箫碧岚伸伸胳膊,心满意足的收起自己的甲壳虫,眉眼带笑了揽着简云容的肩,一起回了工作室。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闪烁的灯火,将被白色覆盖的整个京都装点得如梦如幻。 宋青山控制轮椅,一脸漠然的滑到落地窗前。不远处的京都市中心,华灯璀璨,流光溢彩。原本,他此刻应该安坐牧天总部,从顶层的落地窗,俯瞰这盛世繁华! 是沈如眉和蒋牧尘的存在,使得这一切变成了奢望,变成了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境! 狭长阴鸷的双眸狠戾眯起,他禁不住激动猛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渐渐变得狰狞。蒋牧尘想坐拥蒋家的财富,妻贤子孝,他偏偏不让偏要毁掉他的骄傲,毁掉他的牵挂! 如风箱鼓动的剧烈的慢慢咳嗽缓下,他控制轮椅回到书桌旁,徐徐抬起右手将桌上的笔电转过来,狞笑着输入一道指令。今夜,一定是最最精彩的一个夜晚。 纵然蒋牧尘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做到全然兼顾。他就是要他分神乏术,疲于应付。 少顷,他合上笔电,拿起一旁的座机,平静拨出一组号码。呼叫铃响了一声又一声,就在他失去耐性的那一刹那,通话终于接通,耳边传来王若菲慵懒的嗓音:“何时交易?” “不急,今晚有一场好戏要看,我们不妨看过这场好戏,再谈交易的事。”宋青山阴测测的笑着:“新婚的感觉是不是很不错?小心芳心错付。” “你知道的还不少,不过谢谢提醒,我好的很。”王若菲睡了几个小时起来,精神已经恢复大半。许振霆神色如常,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准备晚餐。 她弯着眉眼,隔着阳光房的推门专注打量他伟岸的背影,对着话筒浅笑道:“宋先生,我忽然改变主意,不准备和你交易了。你说,要是那些入境的杀手得知,你手中根本没有货,他们会怎么做。” “也不会如何,但是你儒林居的别墅会夷成平地。”宋青山也笑,可惜笑意不达眼底:“你真以为你能避开我,直接和他们交易?” “开个玩笑罢了……”王若菲的眸光倏然变冷,暗想宋青山还真是自负,嘴上却笑着:“希望宋先生说话算话,看完今晚的好戏,我们尽快交易。否则,我不介意自己寻找买家,你知道我手里的资源从来不比你少。” “也对,你手里的资源确实多,但是家人也多。”宋青山笑得云淡风轻:“好像你小侄子还没满岁吧?哦,对了,满月的时候我也在,赵子敬还送了他一块墨玉。” “原来宋先生竟是如此无耻之人!”王若菲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狰狞:“宋院长虽然不是你亲生父亲,好歹养了你几十年,宋悦可是一心把你当亲生大哥,你说我若是把宋悦训练成苍鹰的成员,让她去杀你,感觉会不会更好。” 宋青山听她提到宋悦,心中一顿,语气如常的接话:“打嘴仗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这嘴仗分明是宋先生挑起的,我当然乐意奉陪。”王若菲噎他一句,忿忿挂断电话。 宋青山为人狡诈狠毒,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虽然宋延望夫妇对他有养育之恩,他却未必放在心上。即便是宋悦,他能利用宋悦去刺杀简云容,哪里还会念什么亲情。 反倒是自己,因为这事害死自己的亲三哥,难道还要还得整个王家的成员枉死不成。一番思量,柳叶似的的黛眉渐渐皱起,眸中聚起戾色。 坐以待毙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打定主意,她回头看一眼厨房里的许振霆,起身离开阳光房小跑上楼。 厨房里的许振霆眸光微闪,心里既期待简云裳收到邮件后,及时过来将自己救出去,又担心王若菲觉察到自己的异样。方才她讲电话的嗓音不大,但也依稀听到一些内容。 宋青山似乎拿王家人的生命威胁她,否则她也不会气到没知会自己,就独自上楼。 夜色渐浓,窗外的景致也慢慢模糊了起来。 宋青山控制轮椅出了书房,径自去敲隔壁卧室的门。刚才在电话中,王若菲提到宋悦,他心底竟生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愧疚。 从小,他一直不怎么喜欢宋悦,始终觉得宋延望夫妇有了她之后,对他的关心逐渐变少,甚至是冷淡。但是宋悦对他,却是百分百的信任,虽然偶尔任性耍脾气,心中对他这个哥哥依赖十足。 否则也不会染上大麻的瘾头后,那么无助的跟他诉苦。可惜,他再也不能抱她,不能牵着她的手,一起漫步海滩,一起欣赏夕阳西下的美景。 狠戾的神色不过一瞬,他旋即调整过来,抬手还能用的右手轻轻叩门:“悦儿。”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宋悦一脸恍惚的开门出来,身上穿着一套高定的婚纱,笑得神魂颠倒的说:“哥,你要不要来一点,我觉得自己快飞起来了。” “你又在偷偷吸食大麻!”宋青山语气沉了沉,视线掠过她身上的婚纱,极力压抑着火气:“胡闹!” 宋悦看陌生人一样,狠狠的盯着他看了片刻,脸上的笑容倏然变得凄凉:“我胡闹?我会染上瘾头,完全是因为你!因为你得罪了王若风,他找不到你撒气,才设计我。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救世主吗?就凭只有一条胳膊,一个脑袋的你也配!” “你恨我?!”宋青山错愕的看着她,眼底依稀闪过一抹不熟悉的情绪:“因为染上大麻的瘾头,所以你恨我!还将自己的过错全都归到我的头上?” “大哥,你还记得我15岁那年生日许的愿望吗?”宋悦脸上的表情恢复过来,又变成那副欲仙欲死的样子,懒洋洋的滚到沙发上,不知是笑还是哭着说道:“你当时问我,将来长大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我说要找你这样的。那时候你在我心里,像尊大神,伟岸而高大。” 宋青山嘴巴动了下没说话。 宋悦也不看他,自顾说着。从十五岁一直说到上大学,每一件曾经发生过的过往,从她口中说出来,感觉说不出的压抑滞闷,甚至有了一丝悲凉的意味。 宋青山静静的听着,心中隐隐有个古怪的念头,她说这么多,最后一定是和自己有关。 然而宋悦却是唠唠叨叨,并未提及他半分。她一直不停的说着,说到她在夜色,第一次见他点了小姐去雅间,还见小姐在他身上乱来,他却笑得愉悦的事情。 “我那时候真的吓坏了,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在外面,居然是那么肮脏的样子。”宋悦冷静吐出一句结论,又说:“那次我被赵子敬下药带走,你其实就在隔壁对不对。” 宋青山心头一震,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你知道?!”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承认,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愧疚。”宋悦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凄凉:“我是为了找你才去的,可你居然亲眼看着我被赵子敬带走,看着我跌下火坑,呵呵……” “对不起……”宋青山嗫嚅着,好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双眸在光影的映照下,晦涩不堪。 宋悦像似没听见他的话,自顾整理着自己的如瀑长发,眼角有晶莹的泪珠落下。 房里忽然变得静悄悄的,空气中流动着彼此频率并不相同的气息。 过了不知多久,宋悦仰起苍白的小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红唇再度轻启:“爸爸怎么说也是高院的院长,你以为我当真那么坏?我每天泡在夜店里,就是想遇到你,亲口问你一句我可不可以喜欢你。那时,还不知你不是我的亲哥哥,我心里乱糟糟的,于是转头去喜欢蒋牧尘。” 停顿一秒,宋悦的嗓音一点点小了下去:“可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不管沈姨和蒋叔叔多喜欢我,他从来不看我一眼。” “你喜欢……”宋青山忽然觉得自己说不下去,继而害怕听见她的答案。完全失去原来的容貌的他,此刻竟感觉到了深深的后悔。 是他将她推进地狱,她从来不说,即使是被宋延望禁足,她也不曾透露半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值得人喜欢,还是用如此卑微的方式。 空气倏然静默下去。宋悦抖着手摸了支烟点着,摇摇晃晃的走到窗边,回头对着宋青山笑:“哥,如果,我说如果我们一开始不是兄妹,你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多给我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的温柔。” “我……”宋青山嘴唇颤抖着,一句话辗转在喉舌之间徘徊,却是无法说出口。 宋悦见状却忽然笑起来,眉眼温柔如水,像是在深情注视着自己的爱人,一步步朝他走过去,猛的俯下身轻柔含住他的唇。 在她身后,落地窗的气窗已经打开,丝丝刺骨的寒风,凛冽的从洞开的窗口灌进来。 宋青山脑中一片空白,任由宋悦顽皮的亲吻他的唇,灵巧的舌头湿濡濡的舔过他的牙齿。因为怨恨,他从来不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要蒋家和简家家毁人亡,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即便是后来逃出华夏,带着简薇薇去了M国,两人朝夕相处,简薇薇日日挑逗,他也不曾这般失控。随着这个吻的加深,所有的情绪、感官神经都在宋悦的带动下,变得敏感异常,令他迫不及待想掌握主动权。 然而宋悦却突然放开他,一点点的往后退去,脸上的笑容迷离又凄凉。直到退到窗边,她的猛的停住。寒风吹起她身上的白色婚纱,后背的白纱飞舞着,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 灯光明晃晃地照耀,宋悦的脸异常美丽平静,她眼里含泪,唇边却挂着温柔的笑意,好似看不够他一般,目光专注又深情,又那么的恋恋不舍。 宋青山依稀感觉到一丝恐惧,心底仿佛裂开一个洞,空空的传出各种回声。这时,耳边却听宋悦笑中有泪的说:“如果有来世,即便你还是我的哥哥,我也要无怨无悔的爱着你!” 说罢,她突然转身,双手撑着窗沿,身子猛的蹿出窗外! “不!悦儿!”宋青山大骇,等他控制轮椅滑过去,都来不及抓住她的衣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轻盈如雪的雪白身影,从33层的高度,急速坠落下去。 夜色如墨,那一抹雪白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一个模糊的点,落在地面上。被惊扰的人群,迅速潮涌般围拢过去,直到他什么也看不到。 “悦儿……”宋青山面如死灰的喃喃念着,肌肉僵硬的脸庞在忽明忽灭的光影,血色尽数褪去,瞬间苍白如纸。寒风呼啸着从窗口灌进来,他浑身哆嗦着,慢慢抬起完好的右手,捂着头,无声恸哭。 心口的位置空荡荡的,好似无数的利刃狠狠从他心脏,不断的撕扯着他的神经。呜咽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双眼模糊一片什么都不看不到,嘴里不断呢喃:“悦儿你怎么这样傻,哥哥可以喜欢你,可以喜欢你的……哥哥不想要来世……” 呢喃半晌,耳边传来保镖低声的交谈:“国安的人过去看小姐的遗体了,估计已经发现了宋先生在这里。” 宋青山猛然回神,擦掉眼泪,神色如常的将手下的保镖叫进来,平静吩咐:“立刻转移!” “先生,小区外面多了很多国安的干警!”保镖恭敬的垂首而立,语气漠然:“转移怕是不容易。” “不容易也要转移!”宋青山面目扭曲的盯着他,僵在半空的手颤抖不已:“去清华坊。立刻!” 保镖低下头,使劲盯着自己的脚尖,硬邦邦的答道:“好的先生!” 宋青山目送保镖离开,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好自己的笔电和卫星信号接收仪,以及一些随身要带的东西,回到到客厅。 通过定制的平板,他事先检查了整个小区的安防系统,跟着重点关注他所在楼栋的附近。几秒后,他收起平板,漠然开口:“走。” 留守他身边的四名保镖得令,一人押着被捆绑起来的薛素素,另外两人走在前面,一人推着轮椅,训练有素的走出大门。 一行人进入专用电梯后,直接从三十三层直达地下停车场,上车迅速离去。由于宋悦的自杀,原先在附近的蹲守的国安警员,多数已经去了事发现场,因此宋青山的车几乎是一路通畅的出了玉兰道。 窗外霓虹正耀眼,黑色的保时捷碾过寒冷的夜色,急速穿行在通往市区的大道上。车厢中,宋青山睁着眼靠在轮椅背上,仅剩的右手始终攥着拳头,连成一线的骨节,模糊倒映车窗,久久无法松开。 路灯明灭的光线,不断从车厢里划过去,他英俊的脸孔,在不断交错的光影下显得尤为冷酷。 他不敢闭上眼在,只要一闭眼,宋悦凄美的笑容便浮现脑海。“如果有来世,即便你还是我的哥哥,我也要无怨无悔的爱着你!”她最后留下的话,更是魔咒一般,萦绕耳内挥之不去。 不多时,玉兰道造型现代的建筑渐渐远去,直到一丝都看不到,宋青山又再次痛苦的低下头。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到底值不值得。回答他的什么也没有,他甚至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从玉兰道回到市区的清华坊,不过是十分钟的路程。他却希望那条路永远不要走到尽头,不要停下,他怕车子一停下来,宋悦的面容,便会从自己的脑海中淡去。 可惜路是他自己选的,走到这一步又岂是说停就能停下。车子停下许久,他才恍惚回过神,自己的那套复式楼早被收了回去。 他坐在车里,平静的看着停车场内的指示牌,吩咐保镖下车上楼。他的房子被收了,和薛立珩那套相通的还留着,那是用化名买的,宋悦被李君铭接走之后,一直住在里面直到自己回国。 打开密码锁进去,他吩咐保镖随时注意楼下的情况,便独自去了客厅旁的琴房并带上房门。宋悦小时候十分不爱学琴,每次练习都要人在一旁盯着,有时候她耍性子,就是盯着也能趴在钢琴上呼呼大睡。 宋青山回想着曾经的一幕幕,胸口愈发滞闷,禁不住又猛咳起来。房子干干净净,并未因为她这几天不回来,而落了尘。控制轮椅滑到钢琴前,他打开琴盖,慢慢张开五指轻轻抚上黑白的琴键。 悠扬动听的声音响起,他仿佛看到15岁的宋悦,留着一头顺滑的披肩长发,扁着嘴一脸不情愿的对着琴键发呆。 而那时的他,正好在国安被人踩到尘埃,每天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往上爬,对她也无更多的留意。 再后来,他的工作稍有起色,便给她买了这架昂贵的三角钢琴。犹记得,当初送她这架琴时,宋悦的脸色黑得像墨汁一样,照旧扁着嘴抱怨:“你就是把全世界最名贵的钢琴买来也没用,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不学了以后也不弹了,反正没人听。” 他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最后是他陪着她四手联弹。很轻快的一首传统曲子,后被改编成钢琴曲。那时的宋悦是单纯的,天真又无邪,偶尔有些小脾气,却是可爱十足…… 陷在回忆中的宋青山眸色黯了黯,沉默拿出手机。从玉英山脚下废弃的厂区逃出之后,他为了防止被蒋牧尘等人追查到自己的下落,许久不曾使用。 开机进入系统,短信便如中了毒一般,不断响起轻快的铃音。耐心等待所有的声音静止下去,他点开短信,逐条看起来。 有气象台发的,也有宋悦的发的。找到时间最近的一条,他胸口的位置瞬间掀起滔天巨浪,忽然没有勇气点开看。静默许久,悲怆的情绪依旧无法平复,眼前再度浮现宋悦决绝跳下高楼的画面,强烈的悔意瞬间蔓延心底。 他不该犹豫,不该一点机会、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自从进入宋家,他心里便从未轻松过,在他看来宋悦是家里的小公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随着她转,而他什么都不是,只能远远避开。 控制轮椅来到落地窗前,他费力地打开窗户,双眸幽邃如潭的望着脚下的繁华世界,薄唇嗫嚅着轻唤出声:“悦儿……” 忽然阵阵寒风灌进窗户,身后边柜上忽然响起纸张刮动的动静。宋青山狐疑抬眸,下意识的往动静发出的地方望过去。忽然“啪”的一声轻响,一支普通的水性笔摔到实木的地板上。 他略一皱眉,滑动轮椅过去随手拿过本子翻开。也没什么内容,无非是宋悦胡写乱画的一些东西,一页一页翻到最后,他的脸色霎时变得痛苦不堪。 纸上写着:终于可以回到大哥身边,已经不记得为何会针对简云裳,但是哥想她死,所以我要去把她的弟弟给杀了,这样哥才会开心。他开心了,才会对着我笑。我知道有很厉害的人,从国外来帮他,可这件事我想自己做。 宋青山颤抖着闭上眼,脸上的肌肉扭曲的抖动着,筋疲力尽的松开手。白色的本子也同那水性笔一般,“啪”的一声落到实木地板上。 他回过神,一点点埋头下去,终于忍不住再次无声恸哭。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到处都静悄悄的,灯光明亮而温暖。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一点点将泪痕擦干,迟疑打开手机里短信,慢慢的开始看。 看到第七条,刺目的内容瞬间令他情绪崩溃,小声的呜咽起来。那是宋悦在两个小时前发送的,她说:国安的人出现在附近,肯定是大哥的行迹已经暴露,如果实在赶不及撤离,我就从窗户上跳下去,这样的话,大哥肯定会抓紧机会离开这里。 宋青山痛苦不堪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狭长的眸子瞬间冷冽如冰。下一秒,他揣起手机,迅速离开琴房。 “悦儿,哥哥不会让你白死,哥哥要让蒋牧尘给你陪葬!”他呢喃着,疯狂的将客厅里所有的摆设扫落,赤红的双目,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泛着令人呼吸停顿的恐怖光芒。 须臾,整个客厅如灾难现场般,狼藉满地。宋青山一动不动的坐在轮椅上,拿起手机飞快的拨出一组号码。片刻之后,只听他冷戾冰凉的嗓音响起,用外语平静的和对方交谈。 通话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徐徐转动轮椅回了琴房,背影落寞而荒凉。 此时,距离清华坊数公里之遥的同家胡同,气氛萧杀沉闷。 蒋牧尘躲在暗处,不停的盯着天枢屏幕上的卫星地图,以及云裳小筑那边传来的消息。 由于行动之时正好赶上附近的幼儿园放学,特警一出现,立即引起了两名杀手的注意,两人从居住的房中逃出后,蹿入一家居民住宅,他和顾旭之担心人质安危,因此只能一直等在暗处,不敢现身。 时间已经过去数个小时,两人都没有把握,能否将屋里的一家四口全部解救出来。之前随队过来的特警已经撤到50米以外,原地待命。 这条胡同是老胡同,路灯不知何时已经坏了七七八八,导致可见度变得异常的低。带上夜视眼镜,他不耐烦的又看了一眼天枢,只听耳机里传来顾旭之郁闷的低吼:“我们被耗在这了,也不知道闲庭那边如何。” “目前还没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守好自己的位置。”蒋牧尘压着火气,低头飞快的在屏幕上输入信息代码,尔后联系上秦湘雅:“师姐,查一查人质家都有哪些亲戚,要快。” 这头,秦湘雅听罢,立刻招呼箫碧岚过来,把蒋牧尘的意思复述一遍,跟着让她戴好耳机找人。简云裳一看秦湘雅的脸色不对,心里顿时有些慌,到底忍着没问。 “没事,就是杀手蹿到居民家里去了,已经大半天不出来。他们担心人质的安慰。”秦湘雅简单解释一番,坐到墨珍身旁:“墨儿,你去眯十分钟,这里我看着。” “好。”墨珍确实有些累,闻言乖巧的去躺椅那躺下休息。 “姐,我能帮忙吗?”简云容见大家都阴沉着脸,小心翼翼的说:“我保证不添乱。” “那好吧,你负责调看从玉兰道到市区的的道路监控,宋悦跳楼死了,宋青山趁机逃出玉兰道。”简云裳利落的吩咐完,转过头继续忙碌。 另一边,同家胡同中段的蒋牧尘拿到人质家的亲戚名单之后,拿出手机,直接打到人质的手机上。呼叫铃一直在响,手机却无人接听。 他反复拨打了数次之后,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立刻连上顾旭之:“人质的手机无人接听,你把甲壳虫放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形,记得要注意隐藏。” “好,这样,如果甲壳虫进去被发觉,我们数5个数,同时行动。”顾旭之说着,立刻打开军用平板,迅速打开甲壳虫的系统。几秒之后,黑色的甲壳虫慢慢飞入人质家的院中。 顾旭之在监控画面里找了一圈,居然没发现有入口进去,当即气得想骂娘。夜晚的气温原就比较低,房中烧着暖气,因此窗户上全是白霜,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耐心等待了大约五分钟,顾旭之无奈收回甲壳虫,调整好音量呼唤蒋牧尘:“不行,大冬天门窗都捂死了,虫子进不去,在外面什么也没拍到。” “再等等,我再打电话试试。”蒋牧尘如墨的剑眉,深深的皱成一个川字,再度拨出刚才的号码。 依旧是无人接听,房中甚至听不到手机铃声。他烦躁挂断,找出人质中女主人的号码拨过去,结果还是无人接听,院里也始终静悄悄的。 执行任务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遇见一下子有四位人质被挟持的事,良好的耐性在僵持中一点一点被消磨掉,令他烦不胜烦。 少顷,耳边传来顾旭之窝火的声音:“老子想破门而入!” “就你这点耐性,当初部长是怎么看上你的?”蒋牧尘骂了一句,自己先冷静下来,继续观察卫星地图,试图找出营救的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被杀手占用的民房四周,静得让人心底生寒。就在这时,耳机里忽然穿来五十米外的特警发出的闷哼声。 “不好,他们来援手了,旭之你打开甲壳虫做准备,顺便将系统中的人脸识别打开。”蒋牧尘平息静气的交代完,又补充道:“冬天衣服比较厚,主要针对手部和脸部攻击。” “知道,那你呢?”顾旭之说着,双手已经在平板上飞快的输入指令。 “今天出任务的特警都是小孩,马上过年了……”蒋牧尘说罢,警惕的从隐藏的位置离开,尔后迅速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跑。 上一次在玉英山脚下,部里已经损失了两位年轻的特警,他说过,不会让悲剧重演!宋青山怕是一早料到自己的计划,否则不会再度派出杀手。 很短的一段距离,蒋牧尘奔跑的速度极快,同时还打开了身上的甲壳虫。来到受伤的特警的跟前,他首先试了下鼻息,发现只是被打晕当即松了口气,悄声对顾旭之说:“通知其他的成员提高警惕,小伙子只是被打晕了,休息几天就能康复。” “好,你自己也要注意。”顾旭之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一道十分陌生的外文:“蒋先生是吧?麻烦您举起手来。” 他心中骇然,忽觉一道疾风从耳边掠过,当即敏捷避开。 来人居然动起拳头,顾旭之讶异半秒,立即全神贯注的和他对打起来。对方毕竟是国际闻名的杀手,他可不认为,对方不开枪是为了不伤及无辜。 想着出手的速度和狠度同时增加,并分神注意蒋牧尘那边的动静。 胡同另一头的岔道中,蒋牧尘僵着脊背,平静的听从背后那人的命令,慢慢移动脚步往岔道深处走去。如果猜得不错,顶在自己后背的枪,应该是钟闲庭曾经用过的SPP。 退出一段距离,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格外的长,不远处被打晕的特警已经被同伴带走,他放下心,一个猫腰,身形矫健的旋了一圈,出拳击中对方的小腹。 那人沉沉的发出一声闷哼,曲起的手肘便直直往蒋牧尘脸上撞去。 蒋牧尘避开的同时,顺势反击,耳边忽而响起箫碧岚急切的嗓音:“语音开启甲壳虫,我已经调整好数据,要快。” “好。”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蒋牧尘长腿一扫直接踢中对方的下颚骨,跟着速度极快的切换到甲壳虫的系统,咬字清晰的吐出两个字:“起飞!” 随着他一声令下,上衣口袋中徐徐飞起数十只甲壳虫,如一团黑雾般朝那杀手快速移动过去。不料那杀手料到他会如此,瞬息间外套的拉链拉上,只留出一双眼睛。 甲壳虫不能用,那就实打实的打!蒋牧尘几乎没做考虑,手中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同时欺身上前利落扯下对方脸上的拉链。那杀手反应不慢,几乎是在拉链拉开的同时,便火速拉回去。 顾旭之那边情况似乎也不太好,听着他喘气的声音,明显变得粗重。蒋牧尘不欲恋战,电光火石间想到了魅影,于是提醒道:“你手上不是带着魅影吗,赶紧解决了事。” 说罢,他险险避开对方攻击,灵巧开启魅影的机关。 这一款比简云裳她们带的那一款,杀伤力要大得多,并且力量也足。“嘭”“嘭”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蒋牧尘挑眉收回被打落的甲壳虫,通知附近待命的特警过来将人带走,跟着立刻返回人质所居住的平房。 他到门外的时候,顾旭之正好到达,两人留意到房门已经打开,交换了下眼神闪身进去。这时,耳边再次传来箫碧岚的紧张的声音:“我在卫星影像上没看到有人离开,你们要注意安全!” 蒋牧尘和顾旭之轻轻的“嗯”了一声,各自凝神慢慢朝敞开的房门靠近过去。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中,两人踩到雪地上的声音,莫名的清晰刺耳。 来到门外不远,两人透过门帘的缝隙,依稀看见客厅的沙发中,三个大人都被人捆了起来,一名年约5岁的小女孩,昏睡一旁。 蒋牧尘胸口烦闷,双手下意识的攥起拳头,在顾旭之撩开门帘的刹那,身形如电的闪了进去。 “看来外面的埋伏不够强,我们的猎物还是冲了进来。”其中一名金发碧眼的男人,闲闲的打量着蒋牧尘,他手中的枪,枪口对准的地方正好是女孩的头部。 “旭之,看来我们的猎物十分难驯服。”蒋牧尘眸中涌起狠绝的杀意,云淡风轻的对着身边的顾旭之说:“今晚少不得又要练练筋骨。” “不知道是不是披着狼皮的小兔子,前面的那两个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顾旭之看着左侧沙发上的杀手,余光暗自扫了一圈室内。 十分平常的旧时平房,居中客厅,右手边上的两间应该是主家的客房,左边是带着洗手间的厨房,使用多年的家具,看起有些陈旧。 “交出病毒原液,否则我杀了她!”举着枪的老外见两人脸上毫无惧意,忽然阴测测的笑起来:“四条人命,换你们手中的病毒原液,这笔生意你们一点都不亏。” 顾旭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嘲笑道:“我觉得先生你的舌头撸不直的话,还是不要说华夏语了,说自己的母语多好。” 蒋牧尘表示赞同,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去,落到一直没开腔的那人身上。 只见他穿着很平常的黑色羽绒服,头上理着十分扎眼的发型,耳朵边上全是红色的,纹路繁复的纹身。蒋牧尘在顾旭之整理的杀手资料中,看过此人的英雄事迹,曾经在X国徒手杀了12名平民,暴乱中,又杀了四名士兵,手段极其残忍血腥。 进门至今,一直旁边的那位在聒噪,他始终安坐在沙发里,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相较于边上那位情绪外露的杀手,此人的深不可测更令人胆寒。 房中的灯光并不显明亮,那人耳朵往下的红色纹身,在光线以外的昏暗中,更显醒目。蒋牧尘不动声色的打量他,脑中的思绪瞬息万变。 坐在自己眼前的人,是国际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不是华夏境内那些因为各种理由,或者精神疾病而挟持人质的犯人,交流根本就是徒劳。 正想着,耳边再度传来惊呼,但这一次明显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蒋牧尘错愕一秒,故意大声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们又抓到一个试图闯进云裳小筑的杀手,是个白人帅哥。我换师姐和你对接,前面才收拾了块黑炭,想不到还有不要命的冲进来。”箫碧岚说着立刻摘了耳机,并和秦湘雅很开心的说了两句。 耳边的声音渐渐消散,蒋牧尘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再次望向红纹身。顾旭之显然也听到了箫碧岚的咋呼,他虽戒备的站着,唇角还是无意识的向上扬起。 左边的沙发上,那两位杀手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瞬间与蒋牧尘他们二人,形成鲜明对比。屋里的气氛,在微妙的变化中陷入胶着。 “我们只要病毒原液。”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红纹身终于开了金口:“就算你们能赢,定时炸弹也会在他们起身的瞬间爆炸。” 蒋牧尘和顾旭之双双变脸,眸中不可遏止的升腾起熊熊怒火。 “别这样看着我,忘了告诉你们,定时炸弹只剩半个小时就要爆咋了,特别是那位可爱的小姑娘,她身上的炸弹最多。”红纹身说着,示意边上的蓝眼睛把枪收起来:“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拿东西,不是杀人。” 蓝眼睛点头的瞬间,突然身形暴起,猛的攻向似乎毫无防备的顾旭之。然而没等他的脚踢过来,顾旭之已经旋过身逼近过去,力道惊人的拳头,狠狠击中他的下颚。 红纹身没动,蒋牧尘也不动。耳机里,秦湘雅已经在尽可能快的联系沈清寒。虽然顾旭之的拆弹技术亦是不弱,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安放炸弹之人并不乐意让他拆。 就在顾旭之和蓝眼睛交手数个回合之后,红纹身随意抬起手腕,侧眸扫了一眼腕表。蒋牧尘看着他的动作,细心的他立即留意到,那不是普通的腕表,而是钟闲庭设计的飘渺粗装版! 他只觉头顶飞过大群乌鸦,嘴角禁不住抽搐起来。忽见红纹身从身后徐不紧不慢的将RPG—7拖出来,黑洞洞的发射口对准顾旭之的脑袋。 “病毒原液从来就不在姓宋的手上。你们其实也猜到了对吧,所以就算帮他杀再多的人,也不可能拿得到。”蒋牧尘镇定自若的抬起手腕,装出看时间的模样,同时趁着顾旭之面对自己时,谨慎的朝他递了个眼神。 “你确定?”红纹身徐徐调转枪口:“信不信我直接崩了了这里。” “我们敢进来,自然就不怕死。”蒋牧尘的右手的食指微动,心中默默计算,魅影的速度和RPG—7速度,哪个更快。 “那你告诉我,病毒原液在谁的手上。”蒋牧尘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的说:“苍鹰!你们既然去过她的别墅,没理由只是去看看。” 红纹身神色平平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迎着蒋牧尘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打量片刻,喝住一旁的蓝眼睛,抱着RPG—7慢慢倒着出了客厅:“这次先放过你们,下一次我可不会如此仁慈。” 两人撂下话,身影很快没入夜色。 “别追了,救人要紧。”蒋牧尘如释重负的走到人质身边,艰涩开口:“不要动,马上帮你拆掉身上的炸弹。” 几位大人吓得像似虚脱一般,面面相觑一阵,无助的点着头。顾旭之试过小女孩的鼻息,开始凝神拆除炸弹。蒋牧尘面色沉沉,安静的守在一旁帮忙。 一分钟后,顾旭之已经拆掉了两名大人身上的炸弹,特警队的两名拆弹专家也正好及时赶到,剩下的一名大人身上的定时炸弹,很快也被拆了下来。顾旭之移到小女孩身边看了一会,脑门上全是汗,似乎是遇到了难题。 两位拆弹专家也挪过去,仔细看了几秒,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一筹莫展的叹着气。 蒋牧尘抬起头,目露迟疑的问出口:“如何?” “不好拆!这种线路复杂的定时炸弹,威力十分强大,只要错一丝一毫都会当场爆炸。”其中一个专家如实以告:“而且炸弹是在小孩身上,只要她动一下也有可能会引爆,我们也不敢尝试。” 这时,旁边的三个大人顾不上害怕,身体发软的跪下去,一边磕头一边求他们救人。 “你们先起来,安静的坐到一边等着,不要打扰他的思路,我小孩保证没事。”蒋牧尘心有不忍的将他们扶起来,转头压低嗓音问了问特警队的专家,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 得打肯定答复,他蹙着剑眉看了下时间,距离炸弹自动爆炸,只剩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遂紧张的呼叫秦湘雅:“师姐,清寒大概什么时候到,炸弹在小朋友身上,我们这边束手无策。” “她应该马上会到,别紧张。”秦湘雅说完,又迟疑补充道:“告诉旭之别乱动。” “旭之不会乱来,你要是能联系上她,最好催一催。”蒋牧尘眉头拧成死结,眼眸紧缩,身体轻颤着握紧拳头,死死地忍住胸口澎湃的怒气。 就在大家焦灼不安时间又剩余不多之时,一身红色大衣的沈清寒,旋风一般冲进屋里,不容置喙的命令道:“其他人都出去,顾局你留下帮忙。” 蒋牧尘见到她出现,悬着的一颗心落下,即刻将面色惨白,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家属带出屋外。两位拆弹专家征得同意,继续留下观摩。 出到院外冷风一吹,蒋牧尘立即眯了眯眼,目光晦涩的望着墨色的天空。俊逸绝伦的脸变得越发冷漠和僵硬,好像千年雪山之巅的坚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使它熔化。 光线不甚明亮的客厅中,沈清寒让顾旭之站到一旁,帮忙举着强光手电,自己则打开小巧的工具箱,将拆弹用的工具一件一件拿出来。稍后,她盯着小女孩身上的炸弹研究了几秒,拿起专用的剪刀,仔细将细如发丝的三条线中,其中一条最不显眼的剪断,跟着剪断另外一条略粗的暗线,轻松将炸弹取下。 顾旭之一言不发的举着的手电,就在她准备将小女孩抱起时,及时出声制止:“她背后还有!” “我知道。”沈清寒挑眉,偏头去看身旁的两位专家:“你们将她抬起来,动作要轻而且手不要抖。” 时间只剩不到一分钟,两位专家收起佩服的眼神,对视一眼,镇定自如的将小女孩抬起来。沈清寒身子一歪,立即钻到小女孩身上,伸手拿过顾旭之手中的强光手电咬到嘴里。 线路和胸前的差不多,对她来说没多大难度。就算顾旭之没有提醒,她也灵敏的闻到了,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炸弹才有的危险气息。时间走到最后一秒,身后的三枚炸弹尽数被拆除。 沈清寒起身将小女孩抱到怀里看了看,又小心翼翼放到沙发上,黯然垂下眼帘:“我回去了,这种炸弹最难拆的部分都在那三条细线上,组合可以随意排列,因此不是固定拆上中下的哪一条,而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判断出,哪一条才会引发爆炸。” 说罢,她朝顾旭之笑了笑,脸上浮起愁苦惆怅的神色,径自出了房门。路过院子里时,意外被蒋牧尘叫住:“你吃过晚饭没。” “还没。有事?”沈清寒顿住脚步:“有事明天,我现在没空。” “要不要去云裳小筑吃晚饭,正好有样东西送给你。”蒋牧尘说着,安排其他特警将人质送往医院做检查,又将顾旭之叫出来。 沈清寒稍稍迟疑一秒,点头答应。 蒋牧尘朝她微微一笑,立即切换到简云裳的线路:“云裳,我和旭之马上回去,师妹和我们一起,你安排下晚饭。” “好,闲庭和亮哥刚才也来了消息,我这就去安排。对了你最好问下清寒她喜欢吃什么。”从他下午和顾旭之离开,简云裳还是第一次和他通话。 之前的情形太过惊险,她怕自己的情绪控制不好,会给他带来影响,因此一直盯着终端系统,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南苑那边定两道招牌菜,御食坊也定两道,剩下的十道菜定泰滋味的。”蒋牧尘含笑说完,嗓音极细的补充了一句:“我现在特别的想见你。” “我也是。”简云裳说完,立即着手安排晚饭。 这头蒋牧尘弯着唇角抬起头,意外撞进沈清寒充满揶揄的目光里。他尴尬的左右看了下,笑问:“看什么。” “蒋牧尘你能耐啊。我记得校庆那年,有个女生冲上演讲台向你告白,你当时看都不看人家一眼,当着学校领导的面拂袖离开。怎么这会反倒腻歪起来了。”沈清寒盯着他不住摇头:“难怪会带坏钟闲庭。” “图书馆的工作是不是很清闲?”蒋牧尘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温柔的笑意,杀伤性十足的提醒:“你说我要是和警校还有特警队的那帮小子说,他们的女神就在图书馆,后果会如何。” “不怎么样,我换工作就是。”沈清寒郁闷骂道:“你脑子里就不能有点正常的思维。” 蒋牧尘得意大笑:“不和你开玩笑了,快走吧。大家忙了一天都还没吃呢。” 这时顾旭之也追了上来,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回到云裳小筑,时间已经接近晚上8点。蒋牧尘将车停到车库,下去就往主院跑。沈清寒跟着顾旭之慢慢走在后面,禁不住又是一阵取笑。 进到餐厅,蒋牧尘一眼看到坐在一旁休息的简云裳,他几步过去猛的将她拉到怀里,狠狠抱住:“云裳,云裳……” “大家都看着你呢。”简云裳好笑的捶打着他的胸口:“丢不丢人。” 蒋牧尘抬头不紧不慢的看了一圈,低头在她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爱看就看,说明我们感情好,你看旭之想找人抱也找不着。” “蒋牧尘你少一会不踩人痛处,就浑身不舒服是吧。”顾旭之白他一眼,转头问起钟闲庭,许振霆那边的情况如何,沈清寒则跟秦湘雅坐到一起,好奇的摆弄甲壳虫。 钟闲庭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听到顾旭之问起,脸上再度涌起挫败。 原来,他们事先忘记提醒出任务的特警分队,出发后在路上就遇到了阻截,而且还是自家人。幸亏沈亮当即联系局里的领导,才得以及时脱身。 抵达儒林居之后,他们根据许振霆的邮件,直接摸到22号别墅附近。原本计划天黑后再行动,哪知天性警觉的王若菲,根本不在别墅中。 他们在别墅里和几个保镖交上手,之后发现厨房有使用过的痕迹,断定他们才走不久,立刻回到车上追出去。追了大半个京都后,惊觉车里的人根本不是王若菲和许振霆。 郁闷之下只好换回原来的装束,返回云裳小筑。 “王若菲很可能还在儒林居,别忘了,儒林居是王家的产业,地下的迷宫比地上还复杂。”蒋牧尘松开简云裳,径自坐过去插话道:“宋悦死了,宋青山逃离玉兰道,估计接下来的动作会更多。而且那些杀手也急于拿到东西,这种时候她不可能会冒险离开。” “有道理。”沈亮表示赞同:“目前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拿到儒林居,最终的地下平面图。王家人保存资料的方式非常特别,尤其是这种关乎自身安危的资料,更是严密。” 蒋牧尘略一沉吟,觉得这个问题确实不好解决,于是安慰道:“总会有办法解决,先吃饭,吃完大家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暂时抓不到王若菲,拿回病毒原液也不错。” 听他说到吃饭,其他纷纷坐回餐桌前。忙了一下午,大家都饿的不成样子,于是用餐的画面格外美丽……幸好简云裳提前将两盘菜,移到沈清寒和秦湘雅面前,否则估计等她们落筷,盘子里已经空了。 “你经常和这帮子人一起吃饭?”沈清寒侧眸望着身边的秦湘雅,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是坚决不入这行吗,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没转性,你看看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是我的学生,我纯粹是被拖累的。”秦湘雅含糊诉苦:“这一帮子人里,就没个正常的。” “确实都不正常。”沈清寒深以为然。以前还任职的时候,不是没遇到过挨饿的情况,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不忍直视的画面。 好几个大男人和两个孕妇三个美女抢吃的,而且还抢的很凶,简直不能忍。 “对了,你年底是不是又要出国?到时候一起啊。”秦湘雅抬头看一圈狼吞虎咽的众人,愉悦笑开:“回来好几个月了,感觉住的不适应。” “是纪少华让你不适应吧。”沈清寒没看她,小口小口的扒着米饭:“这次见他有没有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过去就过去了呗,你看我都快30了,怎么可能还会冲动。”秦湘雅掩去失落,无所谓的笑笑:“你呢,有没有打算?” “没,上半年去庙里求了一签,签文说我三月桃花开,如今都12月了,眼看腊梅都开了我也没看到桃花。”沈清寒忆起签文的全部内容,眉宇间浮起一丝苦笑。 “说不定是明年三月,我30好几了都不急,你才25岁急什么。”秦湘雅给她碗里夹了块肉,神秘兮兮的笑起来:“一会送好玩的东西给你,比甲壳虫还好玩的。” “武器?”沈清寒最喜欢的是这个,于是好奇问道:“高端不高端?” “简单防身杀人越货没问题,主要是携带方便,出家旅行必备。”秦湘雅抬眸,见其他人都吃饱放了筷子,也下意识加快速度。 沈清寒笑笑,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 晚饭结束,大家一起去客厅休息了一阵,跟着回到了工作室。 新添置过来的椭圆形会议桌上方,几盏造型简单的吊灯已经打开,众人抱着各自的笔电,陆续坐过去。很快,会议桌前方的投影布上,出现了宋悦跳楼的画面,以及宋青山离开时的情形。 围桌而坐的十个人沉默着,静静注视画面上摔的面目模糊的宋悦,雪白的高定婚纱贴着地面散开,侵染了满地的鲜血,鲜艳的刺激着每个人的视觉神经。 “根据资料显示,玉兰道的安防系统被破解后大约两个小时,宋悦从14栋的顶层跳下。当时情况比较混乱,因此埋伏在附近的干警,没能拦住宋青山。”蒋牧尘打开激光手电,将画面切到交警大队沿路拍摄的监控视频上,继续说:“宋青山在下午6点四十分左右,随车进入市区,在这个时间里,交警大队的监控系统,被人安装了自动删除存储的木马。” “看来他早就料到我们会动手,于是先杀了宋悦,再借着宋悦的死,达到脱逃的目的。”钟闲庭满不在乎的嘀咕:“禽兽不如的东西,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下得去手。” “或许宋悦是自愿死的。”蒋牧尘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目光望向顾旭之:“旭之,你通知人将宋悦的遗体,送到刑警队去,并对外放出消息,警方怀疑她吸食大麻过量,正准备对遗体进行解剖。” 顾旭之点头,这时沈亮忽然来了一句:“查一查宋悦名下的房产,人若真是宋青山杀的,他必定在宋悦的某一处房产中。” 话音落地,另外几个人的手已经放到了键盘上,十分自觉的开始忙碌。 之后蒋牧尘和顾旭之又补充了晚上在同家胡同,和杀手交手的详情,制定出新一轮的追捕计划,结束会议。 秦湘雅拉着沈清寒第一个起身,回到自己白天坐的位置,拿出改良版的魅影递给她,并说明了构造和使用方法。沈清寒爱不释手的戴上,当即对着墙上的标靶射出去。 一把射中靶心,顿时让她欣喜不已。上次帮忙,她得了一台天枢,这次是三十只甲壳虫还有魅影,别说多开心。 蒋牧尘回到电脑前忙碌一阵,考虑到宋青山的行为已经完全失控,于是提醒众人要注意家人的安全,末了联系上沈北,命他带队,负责守着西山蒋家的院子,防止宋青山反扑。 忙到夜里九点,交警大队的监控系统修复,京都也再无事情发生,大家设置好系统的自动预警,疲惫回房。沈清寒被秦湘雅死皮赖脸的拉着,无奈答应留宿。 蒋牧尘一身疲惫的回了房,倒在沙发上半天起不来。简云裳去给他放好洗澡水,又心疼又好笑:“这一天跟打仗似的,累坏了吧。” “还好。”蒋牧尘拉住她的手,嗓音沙哑如砂石滚过玻璃:“被人拿枪顶着的滋味不好受,许久没有尝过,所以有些心累。” “从杀手出现,我们就猜到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了你们,而是想确认赵子敬放出的消息是否属实。”简云裳体贴的捏着他的肩膀,轻笑:“能看到你被吓到也不错。” “没良心啊,你可别教坏我的女儿。”蒋牧尘也笑了,俊脸洋溢着宠溺之色:“注意胎教。” “我在屏幕里看的是正面嘛,自然看得清楚。”简云裳抬手点了下他的额头,情绪有些低落:“别耍赖了赶紧去洗澡。不知今晚能安睡几个小时。” “宋青山今晚的安排失败,应该暂时不会在动。”蒋牧尘依言站起来,扶着她一起往浴室走去,一脸哀求:“你陪我。” “好,我要看人鱼线,要看腹肌,还要看肱二头肌。”简云裳一路数着,眉眼弯弯的伸出手在他身上捏来捏去:“好像多了不少的肥肉怎么办,手感没以前好了。” 蒋牧尘错愕回头,转瞬意味深长的笑开:“这么说,你以前其实很喜欢……嗯?” “有肌肉美男的性感曲线看,又能看又能摸还能用,为什么不喜欢。”简云裳朝他眨眨眼,恶狠狠补充:“你要是敢发胖,我立即不要你。” “……”蒋牧尘楞了下,嗓音沉沉的愉悦笑开。 深夜,儒林居。 再次经历一番骚扰的22号别墅,静默矗立于墨色的夜空下,周遭都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别墅二楼的主卧室中,没有开大灯。路灯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影影绰绰,渐次照亮王若菲的身体。白皙细腻的肌肤,莹润映照浮浮沉沉的光影,无形散发着让人移开视线的诱惑。 许振霆背对她,清俊的容颜掩在光线的暗影里,令人无法看清他真实的表情。 王若菲伸出手,手掌贴着他后背紧实的肌肉,轻轻摩挲,嗓音轻轻柔柔如微风拂过湖面:“睡吧,你不是说准备送我一只翡翠镯子吗,我们明天去逛街。” 许振霆心中一顿,全身的神经末梢,在她的掌下从沉睡到苏醒,渐渐起伏不平。 忽然他猛的转过身,伸手将她捞到自己胸前,嘴唇似笑非笑,双眼紧盯她微微颤动的胸口,嗓音变得有些冷戾:“既然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今晚的事,那我们做些别的。” 王若菲本能的咽了下口水,妩媚娇笑:“生意上的打击报复,没什么好解释的。” “是吗?”许振霆意味深长的轻笑,身子往后一倒,重重摔进床里,手上的力道一收,突然掇住她的腰,稍稍用力让她坐在了他腰腹间。 王若菲惊呼一声,目光飘忽的望着身下的男人,心底渐渐生出恐惧。今晚的许振霆和前两天十分的不同,他的目光里仿佛透着洞悉一切的讥讽,但又从未让她轻易捕捉。 “好看吗?结婚一年多,怎么还看不够。”许振霆黯哑的嗓音,带着丝丝笑意:“要不要看得更加仔细?” “不用……”王若菲微微俯下身,在他意味不明的视线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心底荒凉如沙漠。而他却轻车熟路地撩拨探寻,毫无预兆的与她融合。 不像是欢愉反而更像是惩罚,王若菲感觉自己就如一叶扁舟,在海浪奔涌的大海里,失去目的般随波激荡。脑中的思绪凌乱又纷杂,不断刺痛着她神经。 许振霆不爱她,哪怕她用尽手段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他终是不爱她。因为太熟悉,此刻即使不用试探,她也能从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眸中,想象出自己狼狈的样子,窥见他内心深处狠戾而决绝的恨意。 “振霆……”她无助的呢喃着,脸颊因为心痛而变得苍白无比,颤动的睫毛在暗影里,抖动如蝶。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一滴滴滑下,氤湿了白色的枕头。 许振霆没有回应她的呢喃,身体的温度在她轻唤出声的瞬间,渐渐降至冰点。 王若菲怔怔的望着他,跳动胸口的心脏,不断的开始往下沉,好似永远落不到实处般,急切的想找抓住某些东西。她张开干裂的唇,哭腔浓重的哀求起来:“振霆,求你放过我……” “若菲……”许振霆缓缓睁开眼,薄唇诱惑的勾起温柔的弧度:“你是不是有许多的事情瞒着我?是不是此刻,心里仍想着别的事?你说过要给我生宝宝的,不记得了……嗯?” 宝宝?王若菲明锐的捕捉到这两个字眼,顿时心如死灰的收了眼泪。充斥大脑的情欲亦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原本柔弱无助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冽。一抹冷酷的杀意从眸底一闪而逝。 她是苍鹰,京都最大的间谍组织首脑,居然奢望男人给予的爱情!真是可笑!深埋于骨髓中嗜血因子,被许振霆的话轻易挑起,身体在瞬间恢复全部的力量,猛的翻身出手如电地按住他的双手,两条看似纤细的腿,铁箍一般压制住他膝弯,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清冷嘶哑的嗓音带着戏谑笑开:“振霆,这场戏从开始就是我在主导,所以你休想……” 她故意停下来,妖艳魅惑的容颜,渐渐贴近他的脸颊,唇角勾着冷漠而疏离的弧度,一字一句的说:“休!想!逃!走!” 许振霆眸光深邃,墨色的瞳仁中溢满了伪装出来惊诧:“原来这才是我妻子的真面目?若菲你到底隐瞒了我些什么,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话音落地,房中的气氛倏然凝固。 王若菲眯起双眼,仔细描摹他英挺的眉眼,半晌无言。那双眸子里吃惊和心痛,真切的如一面镜子,纤毫毕现的映出她的心虚而慌张的样子。 “你不说是吧?”许振霆趁她愣神的功夫,动作温柔的将她的手臂拿开,成熟稳重的面容暗沉下去,一脸落寞的穿回睡袍。 “振霆,你说你没了记忆……”王若菲的声音很小,并带着轻微的颤音:“是真的吗?” 许振霆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深深望她一眼。迈开长腿绕过床尾,径自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前,他停下脚步,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夫妻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们还是好合好散吧。” 王若菲木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 许振霆眼底浮起玩味,径自去了客房。人才进门,冷不防后背被人踢中,他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不等看清动手的人,下颚骨再次对方的手肘击中。 他心头火起,双眸瞬间迸出浓烈的凶光,毫不留情的反击起来。可惜他平日只是健健身,和王若菲十年的苦练比起来,又岂能占到便宜。 很快,他便被王若菲打倒在地,嘴角淌出一丝血线。他仰起头哼都没哼一下,甚至轻佻的望着她,露在睡袍外的汹涌曲线:“我更喜欢你不会反抗的样子,那样于我来说,才是彻彻底底的玩物。” “找死!”王若菲哑着嗓子低吼一声,不再犹豫的又是一击落下,跟着敏捷翻身,从床底拿出一副手铐,决绝将他的手脚铐住。 “打人的功夫不弱,别的方面就麻麻地,当玩物当的有些不称职。”许振霆又笑,脸上写满了她的嫌恶:“我一直觉得,王小姐可以更下贱一点。” 王若菲脊背一僵,迅速整理好身上的睡袍,转身出了客房。 凌思明说过,催眠只是将他的记忆调换,根本不存在失忆一说。方才她险些被他的深情的样子骗过去,想到自己白天还那般讨好他,心中顿生厌弃。 厌弃那样被人踩到尘埃里,还奢望看见阳光的自己。 房门关闭的余音很快消失,许振霆蜷缩着挪到墙边,嘴里不断发出吃痛的抽气声。他此时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王若菲是如何发现自己的伪装,而是在想尽办法,离开这里。 挣扎退到窗前的书桌旁,他挣扎站起,用嘴要开抽屉,背过身将抽屉里的一盒便签夹摸了出来。 不料这时,王若菲忽然去而复返,手指间夹着两只无色的高脚杯,笑靥如花的望着许振霆:“想跑?好像没那么容易。” 许振霆也笑,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的恼怒,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做梦。他不是输不起,被人关在废弃的工厂,一关就是两个月他都能忍过来,王若菲给的这点羞辱算什么?何况在男女关系这件事上,吃亏的人一直是她。 女人再如何强大,内心里总渴望有人关心,渴望有人安慰。王若菲以为凭她的手段,留他不成问题,那他就成全她,看她的心能承受几多刺激。 王若菲喜怒不辨的目光,隔着一室昏暗的光影,静静望着他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容颜,心底已经愈合的伤口,仿佛又被人狠狠划了一道。疼的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哗”的一声脆响,她手中的高脚杯狠狠撞击着他身侧的墙壁,飞溅而起的玻璃碎屑,深深划破许振霆的后背,划破他的胳膊,艳红的血珠一颗颗渗出来,缓缓滴落地面。 王若菲拍拍手,再次头也不回的离开。许振霆盯着大开的房门看了几秒,收回视线悄悄将一枚回形针,藏到指缝中间。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有保镖和佣人一起上来,悄无声息的清理地面,顺便将他带走。许振霆一言不发的任凭摆布,心里异常平静。 下午邮件发出去后,他就一直焦灼不安的等待,可惜最后等来的人,却是日前的那两个老外。显然,他们应该也是发现了,前一栋别墅地底下的不对劲,但又和他最初一样,并不知有地道将两套别墅两联。 原本,他有机会趁着下午王若菲熟睡时动手,却没那么做,原因就在于他必须要找到病毒原液。而想要拿回病毒原液,最好的方式便是留在她的身边,只是形式和自己想象的略有差异罢了。 被带到一层客房后,保镖取来绳索,将他手脚绑到铁架床的四个角上,便一脸漠然的离开。他试下了下绳子的松紧度,唇角微微勾起。 上大学那会,他没少参与攀岩和野外露营活动,扎绳的手法不说炉火纯青,此刻的束缚对他而言,解开也不成问题。冬天的夜晚,寒凉入骨,他尽量分散注意力,借以保存体力。 联想起保镖走前并未帮自己盖上被子,必定是王若菲的意思,他遂嘲弄的闭上眼。 房中寂静片刻,王若菲果然抱着一台笔电,面无表情的走进去。许振霆轻轻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嘲笑道:“是不是刚才没有满足?迫不及待的想求我要你。” 王若菲紧紧的抿着红唇,美目之中恨意翻涌。但也仅仅一瞬便恢复如常,脸上的表情极其平静。挪过张椅子,她径自坐到床边,浅笑出声:“你说用刀破开简云裳的肚子比较好,还是直接让她一枪毙命?” 许振霆心头一滞,含着笑看她:“比起讨论别的女人,我更喜欢回忆你浪荡的模样,尤其在固源的那一晚……” “你无耻!”王若菲平静的表情出现深深的裂缝,倏然举起放在笔电键盘上的SPP,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许振霆的胸口。 “你舍得开枪?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许振霆又笑:“说真的,你原本就够贱的,还可以更贱一点。也只有你这么贱的人,才会跟宋青山联手,害死这么多无辜的……” 话没说完,王若菲突然丢开笔电,猛扑上来往他嘴里喂了一颗药丸。等他反应过来,那药丸已经吞进了胃里。许振霆狠狠的咬了下后牙槽,忽然又笑开:“看来还真是得不到满足。” 王若菲此时却镇定的去拾回自己的笔电,若无其事的对着键盘一阵敲打。许振霆料想那不是什么好药,因此也闭了嘴巴不再刺激她。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口出恶意,极尽羞辱。心底到底还是残留着一分歉意,若她爱的人不是自己,或许也不会如此偏执而疯狂。 然而时光回不去,很多事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她的强求在他看来,从来就是无足轻重,能让他感觉到有分量的,始终是幼年的恨意,和对简云裳一生不变的执念…… 凌晨四点,清华坊9栋顶层C座依旧灯火通明。 宋青山一脸木然的坐在轮椅上,手边的书桌上摆满了宋悦的照片,手机里不断重复播放她大学毕业时,自己亲自给她拍的视频。 “大哥,你不要每次板着脸,我同学会被吓到。” “大哥,我想去海边游泳,你什么时候休假?” “大哥,你说蒋牧尘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大哥,坏女孩是不是嫁不掉?” “大哥……” 一声声软糯的呼唤,恍恍惚惚的掠过耳畔,既清晰又模糊。他无声的张着嘴,俊美突出的脸庞,布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痛苦。 他埋首在干燥掌中,肩膀不住的起伏。 宋悦自杀死了,刑警队居然还要尸检,以确认她是否吸食大麻过量。不消说,这一定又是蒋牧尘的主意!颤抖摸出手机,他翻出宋延望的号码,指尖停在拨出键上迟疑着,久久无法落下。 打过去又如何?他们若知道宋悦是因自己而死,该会有多绝望…… 许久,他颤抖着抬起头,决绝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抢尸! 京都刑警队的法医解剖室他常去,只要确认宋悦的尸体在,他就有办法将尸体偷出来。想到这,那张晦暗的脸庞忽然变得明亮起来,眸中浮起阵阵温柔的笑意。 悦儿,哥哥不会让你死都不安宁!他喃喃的默念一句,忽然高声招呼保镖:“来人!” “先生。”保镖听到喊声,立即悄无声息的出现:“您有吩咐?” “备车,送我去翠华山。”宋青山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的颤着,干瘦的五指在地上投下一抹,诡秘而阴森的暗影。 “这……”保镖略显迟疑,大半夜去翠华山,听着就让人觉得渗人。 “我说去翠华山,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宋青山的眉毛凌厉皱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狰狞:“备车!” 保镖本能的哆嗦了一下,低头退下。 宋青山控制着轮椅跟上去,暖融融的橘色灯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竟意外多了一丝柔和的气息。他要去给宋悦买一块最好的墓地,要亲手给她盖上第一捧泥土。 黑色的保时捷,很快从清华坊的地下停车场驶出,沿着小区前的中央大街,平稳压过一地昏暗,飞速的朝着翠华山开去。保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素来沉稳凌厉的眼眸,隐隐多出一丝惧意。 他倒是不怕鬼神,只是想不明白,宋青山为何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清华坊。从入境至今,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们杀了好几个人,也制造了许多的恐慌,国安和公安正四处通缉他。 想到这,他悄悄透过后视镜望了一眼后座上的宋青山。只见他微微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祥和,甚至带着一股令人动容的平静。 昨晚,宋小姐跳楼之后,他的脸色就一直保持着墨黑的模样,别说的笑,就是话都没说几句。跟着他身边的几个兄弟,既不敢问,也不敢上前打扰。 不过是过了几个小时,他现在看起来竟是十分的愉悦,而且去的地方,还是京都有名的公墓—翠华山。他当然会觉得奇怪。 “到了你们什么都不要说,在车上等着我就好。”宋青山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自言自语的说:“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人守夜。” 保镖没说话,竖起耳朵专注开车。 出了市区之后,道路两旁的路灯光线明显变暗。宋青山不停的看着时间,每隔几分钟就问一次,怎么还没到。说不出的焦急、焦虑。 保镖次次老实回答,等他问的多了,干脆就只笑笑什么也不说。半个小时后,黑色的保时捷终于驶出市区。宋青山喜怒不辨的望一眼收费站,轻松自在的情绪,倏然变得低落。 他打开车窗,闷闷的吐出一口浊气,复又冷冷关上。脑海里专注的想着如何给宋悦定墓地的他,竟未发觉。刚刚驶过去的收费站旁,稳稳的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 路虎的车厢内,简云裳倦极的打了给哈欠,小声问蒋牧尘:“看清了吗?” “看清了。”蒋牧尘回头帮她将薄毯盖好,提高声量招呼负责开车的顾旭之,平静的说:“守了大半夜,也算是有收获。” “想不到这绝情冷酷的宋青山,对宋悦还算有点良心。”顾旭之不咸不淡的评价一句,打火调转车头。 “他有什么良心,亲眼看着宋悦被赵子敬下药,他连救都不救。他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宋悦突然跳楼,目前还不能断定是主动,还是被迫。不过只要能将他从市区里引出来,炸坏几座坟,怎么也好过死了几条人命。”蒋牧尘收紧手臂的力道,稳稳的将简云裳圈在自己怀中。 晚上洗过澡,他原本已经睡下,谁知部里突然来通知,说坚决禁止在市区内,再次发生人质被绑事件。无奈他只好爬起来去见了顾旭之。 两人讨论半天,最后决定赌一把,看看宋悦的死,是不是真的会让宋青山乱了分寸。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穿着洁白的婚纱,从33层的高度跳下去,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心中有多爱又该有多绝望。 宋青山但凡还有一丝人性,就肯定会想着将宋悦的遗体抢走,甚至会迫不及待的给她,买下最好的墓穴。宋延望养育他25年,宋悦对他也不光是兄妹感情,算准了这一点,两人当即决定,连夜驾车过来守着。 简云裳晚上睡觉一向浅眠,醒了后得知他和顾旭之要来路上蹲守,说什么都要跟着。结果车子没出城,她就又睡了过去,让蒋牧尘心疼又生气。 “宋悦死就死了,大概她自己也想不到,她死后竟然被这么多的人惦记。”顾旭之往前开了一段后,不疾不徐的说:“你说宋青山大概会什么时候动手?” “挑日子、等法医鉴定,怎么也得给两三天。”蒋牧尘嗓音沉沉:“我爸的葬礼延后,等老太太头七过了再下葬。省得他们下辈子还做母子,还这么没有原则。” “这么狠做什么,死人为大,还是赶快入土为安的好。”顾旭之接了一句,神色间忽然布满了忧愁:“上次牺牲的两个小伙子,也是这两天,不如一起。” 蒋牧尘轻轻点了下头,僵硬抬起头淡然望向窗外。 当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被白雪渲染得干干净净的京都,平静的迎来了新的一天。 夹在高楼之间的云裳小筑,也渐渐苏醒过来。蒋牧尘对着镜子仔细将胡子刮干净,顺手挤好了牙膏,脚步轻快的回到卧室招呼简云裳起床。 “几点了?”简云裳迷蒙睁开眼,疲倦的打了给哈欠。昨晚真不该跟出去,害得她严重睡眠不足。 “8点整,累的话再睡一会,今天应该会平静。”蒋牧尘嘴角含着笑,打趣道:“都说了不用去,你非要跟着。” “你不在我反正是睡不着嘛。”简云裳揉揉眼睛,艰难的坐起来,将手搭到他的手背上,慢慢移动身子下床。 蒋牧尘扶着她去洗漱完毕,才走出客厅,就见顾旭之顶着黑眼圈,哈欠连连的抱着笔电,一边看早间新闻,一边忙碌。边上是精神十足的钟闲庭。 两人见他出来,立即不掩喜色的告知,经过一夜的努力,儒林居的地下平面图已经拿到。蒋牧尘点头,将简云裳扶到沙发坐下,探过脑袋去看笔电的屏幕。 “还真是像迷宫一样,怪不得那两个杀手会扑空。”说着,他抬手往22号别墅指了下,不禁摇头:“人说狡兔三窟,王家兄妹两简直老鼠俯身。对了,被抓住的四个杀手,问讯结果如何。” “要能那么快问出来,人家在国际上岂不是白混了那么些年。”顾旭之拧起剑眉:“领导对昨天的人质事件震怒异常,所以宋青山坚决不能留在市区。” 蒋牧尘默了下,语气严肃:“不说领导,我当时看到那孩子都心疼。” 顾旭之丢给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视线再度回到屏幕。钟闲庭有点幸灾乐祸,想想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索性抱着电脑先去了餐厅。 由于一下子入住云裳小筑的人太多,每天的三餐基本上都是南苑的大厨,或者御食坊的大厨过来,亲自掌勺。快8点半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全都爬了起来,一起聚到餐厅用早餐。 沈清寒听秦湘雅说,昨晚绑在小孩身上的定时炸弹,是国际杀手做的,几经思考,决定加入他们的队伍。顾旭之这边刚把名单报上去,那边部长高兴的就要立即登门,结果被沈清寒一句话堵了回去。 她的原话是:你能拆弹就来,不能少凑热闹。 部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讷讷说了句再见,结束通话。 早餐之后,大家通过昨夜的监控拼合,找到宋青山落脚的地方在清华坊,立刻安排了警力,在方圆百米内进行360度监控。之后,通过刑警队的新闻发布会,放出宋悦疑似吸食大麻过量的消息。 毕竟她的身份是前高院院长的千金,新闻一出,整个京都的媒体都震惊了。蒋牧尘做了次小人,故意将当初卓辉拍到的照片挑了几张放出去。 果然,新闻上了网络没多久,有关宋悦的消息立即被删除得干干净净。 凭着对宋青山的了解,大家见好就收,开始计划诱捕剩下的六名国际杀手,同时抓住王若菲,找到许振霆拿回阵阵的病毒原液。 整整一上午,大家的时间基本都耗在在网络上,和宋青山交手。快中午的时候,监控儒林居那边的特警来消息,说是王若菲的车子出了小区。 蒋牧尘分派人手去盯着,之后和顾旭之他们几个一起商议,怎样才能将王若菲,从事间谍的活动的证据收集上来。单凭别墅地下有通道,这个肯定不行。 比起王若风的粗枝大叶,王若菲比他谨慎了百倍不止,否则如何能隐藏苍鹰的身份,直到现在才被察觉。漫长的沉默过后,讨论陷入僵局。 “我觉得王若菲那里,暂时派人盯着就好。至于抓捕,许振霆现在估计巴不得她死。”沈亮玩味的沉吟片刻,懒洋洋的拿出一只资料袋,轻轻丢到会议室桌上。 “什么东西?”钟闲庭眼疾手快的探出胳膊,拿过资料袋径自打开。 几张照片和一沓资料落了出来,竟然是许物华被杀现场的照片,和刑警队的调查资料。钟闲庭翻了翻,一脸的不可思议:“亮子你哪来的?” “早上沈北送来的,说是上头的意思,让我们看看有没有用,有用的话可以直接联系媒体,将这个消息放出去。暗杀许物华的人是苍鹰的手下,许振霆跟在王若菲身边不会一点觉察都没有。”沈亮淡笑:“如此一来,许振霆就算是被软禁,也能拖住一些时间。” “既然这样,一会你们再去一趟儒林居,不要去22号,先查王若菲以前一直住的那一套。”顾旭之伸长脖子看一眼,冷静安排任务。 顾旭之满意收回视线,接着说:“好。放消息的事交给公安局的宣传科,这样比较有公信力。另外要准斟酌一些措辞,影射王若菲就是幕后凶手。” 沈亮和钟闲庭点头,两人调整好天枢系统,旋即去了车库。 “沈警司,你既然申请加入,有没有什么意见要提?”顾旭之目送二人走远,客气的对着沈清寒说:“欢迎指教。” 沈清寒黛眉微微拧着,一点好脸色都没给顾旭之:“再喊我警司,你这个局长今后不用做了,听说八局后勤最近缺个扫地的。” 此话一出,边上一干人等忍不住捂住嘴偷偷笑起来,就连蒋牧尘也弯起了唇角。 “对不起!是我失言,还请沈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顾旭之抹了抹汗,狼狈道歉。 以前一直听说二局的警司傲气,就连部长的面子也不给,他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什么叫恃才傲物。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如今的身份只是给普通人,称呼警司确实不对。 “连个不怎么复杂的定时炸弹,也要犹豫半天不敢下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沈清寒说着,视线落到蒋牧尘身上,不情愿的喊了一声:“师兄,我们讨论下诱捕杀手的事。” “嗯……”蒋牧尘的尾音拉得极长,忍着笑拍了拍简云裳的手臂,嗓音温润又柔和:“你说。” “我看过资料,并且结合昨晚拆弹的经验,你们昨晚见到的人当中,有一个曾经服务于中情局。此人生性多疑,而且手段极其残忍。他这次来,目的不是和宋青山交易,而是想将病毒原液据为己有。”沈清寒清丽的容颜,在开口的时忽然肃然起来,浑身散发着冷冽又从容的气息。 蒋牧尘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她的分析:“我也猜到了。昨晚他虽未必有机会,能杀得了我和旭之,但在明知同伴被击倒的情况下,没有出手相助,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思。” “是昨晚那个红纹身?”箫碧岚插嘴:“那人的心思一看就比较深,不像被怂恿就来闯这里的那两个那么笨。” “这些人谁都不笨,只是太轻敌。”沈清寒微微扬起唇角,拿起手边的纸笔,飞快写写画画一番,递给蒋牧尘:“我的想法是,将他们逐个击破。按照昨晚查到的入境信息,剩下的六个人,分别落脚在不同的地方。为防他们之间结成联盟,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蒋牧尘伸手接过,仔细看完传给一旁的顾旭之。过了一阵,只听心服口服的说:“这个计划好,大家都看看。” 语毕,将纸张传给墨珍。 沈清寒等大家都看完一遍,仔仔细细的把警力如何安排,改用什么样的人都解释一遍,挑了挑眉目光落到顾旭之身上:“请顾局立即安排下去。” “好!”顾旭之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赶紧拿了国安专用的手机,走去一旁打电话。 就在此时,西院的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主院这边都跟着震了震。箫碧岚不由分说,立刻拉着简云裳隐蔽,墨珍也惊得站了起来。 只有蒋牧尘、沈清寒还有秦湘雅坐着不动,不远处的顾旭之仅仅怔了一秒,继续淡定的打电话。 “小箫,把云裳扶起来吧,只是增多了火药的鞭炮。”蒋牧尘虽然没动,脸色却十分的难看:“有人坐不住,在向我们发出警告。” “杀人放火他什么事没做过,宋悦的几张艳照就让他坐不住了。”箫碧岚鄙夷的哼了哼,动手将简云裳扶起来。 “他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电视公布了,法医准备对宋悦进行尸检的镜头。”简云裳小心坐下,一脸苦笑:“Anne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当然紧张,好歹也是我干女儿,我当然得护着。”箫碧岚拍拍胸口,严肃的看着沈清寒:“行动什么时候开始。” “等你耍完嘴皮子。”沈清寒挑眉一笑,曲起五指在会议桌上轻叩了几下:“师兄,准备东西,十分钟后出发吧。” “好。”蒋牧尘重重点头,眼神关切的望一眼简云裳,起身出了工作室。 这时顾旭之也打完了电话回来,听说十分钟后出发,马上从自己坐着的的那张电脑桌下,将自己的装备箱拖出来。剩下的四个人也不再说话,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有序的忙碌起来。 “刚才将鞭炮丢进来的那人,开着一辆捷豹,银灰色。”墨珍调出刚才的监控,唇角弯弯:“不过逃走的时候,被特警抓住了,一枪爆胎。” “活该!”箫碧岚忿忿:“敢吓我,等这破案子结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也对,等案子结了审讯的工作全交给你。”顾旭之边往身上套防弹服,边笑:“我估计会是局里审讯速度最快的一次。” “谢谢顾局对我有信心,也谢谢顾局的悉心栽培。”箫碧岚才不领他的情。 一旁的秦湘雅和墨珍对视一眼,又看看但笑不语的简云裳,各自扬起唇角。 转眼的功夫,蒋牧尘、沈清寒和顾旭之都准备完毕,三个人一起出车库,挑了各自开的趁手的车子,先后驶出云裳小筑。 他们走后不到十分钟,云裳小筑门外来了给特别的‘客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同家胡同里,给小孩身上绑了无数定时炸弹的红纹身。 箫碧岚看见他就有气,恨不得马上拿了枪冲出去,将他射成蜂窝。 “他大概是以为他不进来,我们就拿他没办法。”简云裳勾唇,调出卫星监控的地图,同时打开院子的安防系统,动手启动设置在大门上的机关。 只见大门的上的牌匾飞快往外凸出,跟着无数的飞镖,速度极快劲道十足的射了出去。红纹身怔了下,瞬间俯身翻滚,避开飞镖的射击,敏捷跃上一辆车门敞开的黑色宝马。 朱红色的大门后方,安心坐在工作室里控制机关的简云裳,动手将牌匾恢如初,跟着调动卫星系统,将宝马的车牌号输入进去,进行无缝跟踪。 “警惕性不错,比傻得冲进来的好了那么一丢丢。”箫碧岚戴上耳机,立即将这边的消息传给沈清寒。并告诉她如何开启卫星跟踪系统。 “能不能简单点……”沈清寒默。除了计算机这一块她不拿手,别的没什么可以难得到她。 箫碧岚楞了一秒,忽然哈哈大笑:“原来你也有弱点,看你这么拽我还以为是全能。” 沈清寒脸颊热了热,怒道:“说正事!” “看没看到电脑上的一排按钮,灰色的那个,就是切换系统的,蓝色的是开启语音控制。我给你切到语音控制,你只要说话就好,电脑会听从你的指令。”箫碧岚收起笑意,正色道:“屏幕出现红光,说明你已经进入危险区,记清楚没?” 沈清寒侧眸望着那一排按钮,顿觉头疼。“好,黄色和绿色有什么用?” “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们在终端这边会控制,等你们的好消息。”箫碧岚说完,将线路切到顾旭之:“顾局,即处据点的信息已经切换完毕,请指示。” “可以了,随时保持联络。”顾旭之一手握着方向盘,空出手迅速调整系统的画面。 另外一条路线上的蒋牧尘,此时已经靠近杀手暂住的小区。将车停到附近,他即刻联系上特警小分队的组长莫涛,了解现场的实际情形,尔后抽出支烟点着,从容不迫的寻了处入口,踱步进入。 说是小区,实际到处四通八达,没有安防没有物业。整片都是最早的职工集资楼,后围墙拆除,不少一层的住户将住房改造成经营各类商品的门市房。 近几年,京都的经济持续发展,大量的人才涌入,原先这些老楼租金低廉,导致租户和住户鱼龙混杂。蒋牧尘走近杀手所在的楼栋,和莫涛碰头。 两人看过狙击手的埋伏地点,交换了下意见,根据杀手布置的监控盲点,迅速移动。由于此处特殊的地形,因此形成了无数的射击“死角”。 最好的办法,是将杀手围困屋内。然而,这种想法并不可行,也十分的冒险。蒋牧尘和莫涛停在距离该建筑5米左右的埋伏点,低头打开天枢,调出杀手所在楼栋的平面。 仔细研究一番后,他打开跟踪用的甲壳虫,设定好飞行路线放飞,跟着示意莫涛分头行动。待莫涛走远,蒋牧尘再次打开带着麻醉针的甲壳虫,带上特制的人脸面具,平静的迈步走到杀手所居住的门前,抬手叩门。 敲了大概十下,门后传来一声警惕的询问:“who?” 蒋牧尘清了清嗓子,用华夏语不疾不徐的说:“先生,你们的垃圾丢错地方了,请马上清理掉。” 门后倏然安静下去,一点动静都听不到。蒋牧尘挑眉,控制飞在半空的甲壳虫,全部停到自己的背上。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丝毫不悦。 耐心等了将近一分钟,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忽然被推开,下一瞬,蒋牧尘即被人猛地拽进屋里。入眼所见,地面堆满了快餐的盒子,房中似乎也没有暖气,空气冰冷。 视线转了一圈,落在两个身材高大的白人身上。而对方此时正目光凶狠的盯着他,手里都拿着枪。蒋牧尘干笑着徐徐抬起手,趴在他身后的甲壳虫立即嗡嗡的飞出来。 两名杀手楞了下,没等手指扣下扳机,蒋牧尘手中的魅影便已毫无预兆的射出,同时身形矫健的旋了一圈,将两人手上的枪都踢飞。 到底是受过训练,暗杀明杀的经验也十分的丰富。两名杀手几乎同时避开魅影,一左一右闪开身形,迅速的在地上翻滚一圈,跟着一跃而起,齐齐朝蒋牧尘攻上去。 蒋牧尘的身手也不弱,以一对二依旧打得行云流水,优雅有型。交手数个回合,其中一名杀手趁蒋牧尘无暇分神,钻了个空子,迅速拾起此前被踢飞的枪。 蒋牧尘眼角一扫,脸上的杀意渐浓。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的同时,迅速调换魅影的设置,接连射出十几枚麻醉针。享誉国际的杀手杀了就杀了没什么稀奇,何况是死在他的手下,也不算丢脸,不过活捉才更有意思! “砰砰”两声枪响过后,紧接着是两声“嘭嘭”的闷响。蒋牧尘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抚平外套上的皱褶走过去,确定二人已经完全没有反抗能力,旋即通知莫涛进来收拾现场。 防盗门打开,莫涛带着特警队员进来一看,顿时佩服之极。 蒋牧尘眸色淡淡,丢下一句:“等案子结了,我今天用的装备会卖到特警队。” 莫涛脚下一滑,嘴角顿时变得抽搐。 蒋牧尘见状忽然笑了:“快收拾现场,这两个可是国际上很著名的杀手,你们记上一等功没问题。” “受之有愧!”莫涛完全不领情,只见他打开一个精致小盒子,眼前飞舞的无数给黑点忽然落回去,不免好奇:“这东西是什么。” “甲壳虫!”蒋牧尘盖上盒盖,语气倏然变得凌厉:“接受军功只看任务如何完成,不是看是否有牺牲!我不希望还有人,在这次的任务中丢了性命!” 说罢,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径自回到车上。 抬手看过时间,他通过天枢得知顾旭之那边也已经得手,一死一伤的结果遂揉了下眉心,将语音线路切到沈清寒那边:“情况如何?” “放弃了。”沈清寒嗓音清冽而冰冷:“对方在云裳小筑吃了点闷亏,躲到商场不出来。” “眼下只剩下两个,放弃了也没什么,继续盯紧就是,撤回云裳小筑。”蒋牧尘说着,驾车滑入车流,速度极快的朝着杀手所在的商场驶去。 这时,耳机里忽然传来简云裳的声音:“先回来吃饭,剩下的两个迟早会抓住,商场人员密集,万一对方又丢出一堆的定时炸弹,这个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蒋牧尘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下,浅浅笑开:“听你的。”说话的同时,方向盘一转,直接拐进右侧的路口,掉头回转云裳小筑。 工作室内的简云裳吁出一口气,将系统切到儒林居。钟闲庭和沈亮出发的时间,比蒋牧尘他们三个还早,这半天那边没有一点动静,也不见他们有消息传回来,不由的担心。 “墨墨,亮哥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她尝试联系了一番,发现监测儒林的系统,居忽然出现强大的信号干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你多久之前和他们联系的?” 墨珍抿着唇,黛眉紧锁。一双手不停的在键盘上敲击,隔了好几秒才回话:“一个小时之前,我看你们一直在关注杀手的事,就没提醒。” “墨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简云裳低低的埋怨一句,扭头喊了一声箫碧岚:“Anne,亮哥和钟闲庭那边情况有异。” 这时秦湘雅也注意到了儒林居的情况,当即将系统切到儒林居。 简云裳踢开转椅滑到墨珍身旁,伸手拍了拍她,迅速返回自己的位置。王若菲果然不好对付,比起宋青山已经完全暴露在明处,她这个深藏黑暗里的影子,才更加可怕。 四个人埋头处理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无法控制不断干扰的信号,一筹莫展之际,简云容打着哈欠,背着手一脸懵懂的进来,随意看了看庭院系统主监控的屏幕,又转身离开。 过了大概两分钟,纪少华和蒋牧霜便在他的引路下,进到了客厅。纪少华着急要见秦湘雅,得知她在工作室,赶紧招呼简云容:“云容,你推我进去。” “好吧。”简云容小声的嘀咕一句,垂着头将他推进去,朝着秦湘雅喊道:“老师,你的前男友来了。” 秦湘雅闻言,正欲训斥他几句,扭头见纪少华真的在,顿时高兴的说:“把他推过来,看看这个问题怎么搞。” “哦……”简云容转着眼珠子将纪少华推过去,忽然又说:“我记得你说过,前男友这东西,活着和死了没区别,干嘛还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有免费的劳力用,谁不开心。”秦湘雅郁猝:“云裳小筑的网络信号和卫星信号全被屏蔽了,你能耐的话,我不介意拉个脸给他看。” “那还是算了吧。”简云容挠了挠脑袋,回头去看蒋牧霜,干笑着问:“你要进来吗?” “我自己能行。”蒋牧霜说着,自己控制轮椅滑了进来。 她今天过来其实也什么正事,这两天就是蒋千学下葬的日子,父亲蒋千海的伤势也好了不少,因此听着姑姑的安排,过来问蒋牧尘,还有没有事情遗漏。 谁知到了门外,就遇到同样坐在轮椅上的纪少华。两人摁了门铃半天不见有人开门,正想打电话的时候,简云容就出现了。 抬头环视一圈,见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严肃,她待了几分钟识趣的拿了本书,退到餐厅看起来。简云容留意到她的举动,什么也没说,而是飞快的围到秦湘雅身边,看纪少华处理难题。 “儒林居的信号不是被干扰,而是人为进行了全部屏蔽。至于这里,是有人安放了信号干扰器,而且数量还不少。”纪少华将腿上的外接键盘放上桌面,又说:“你们的系统有没有信号波段切图?” “有,我马上打开。”简云裳接话,十指如飞的键入命令代码。几秒后,整个庭院的信号网边呈现屏幕,并以各种不同的形态表现出来。 纪少华偏头看了看,再次开口:“这种干扰器发出的电波,通常呈辐射状,像漫开的云朵,你把信号发出的位置确定下来,立即派人将这些东西清除。” 简云裳低头,果然在屏幕上看到好几处信号交错特别明显的地方。确定好位置,她侧头看了一眼简云容,吩咐到:“云容,你过来。” “又让我跑腿……”简云容嘴上嘀嘀咕咕,过去的同时却带着院子的平面图和记号笔。 简云裳敲了他脑袋一下,飞快在平面图上标出信号干扰器在的位置,让他拿到院中交给执勤的特警。处理好云裳小筑的信号问题,大家的关注点立刻落到儒林居上。 “整个儒林居,包括周围的手机信号都已经被屏蔽,如何破解?”秦湘雅盯着屏幕,看也不看纪少华一眼:“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我身上有伤!”纪少华郁闷得不行,这女人当真一点良心都没有,他受伤也是为了她,见面不安慰也就罢了,还要压榨他。 “没伤脑子你喊什么。”秦湘雅斜过眼,语气充满了不耐烦:“不想帮忙滚一边,我自己来。” 纪少华被噎住,俊脸红了红,拿回键盘继续输入代码。箫碧岚一脸震惊的看着纪少华,又看看秦湘雅,唇角忽然扬起。 别看秦湘雅平时嘻嘻哈哈的,严肃起来的时候比蒋牧尘还严肃。再看纪少华,从大学毕业出国后,回来就冷冰冰的,想不到居然跟秦湘雅撒娇。 看两人相处的模式,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过了约莫一分钟,纪少华抬起头,将视线从屏幕移到秦湘雅脸上,闷闷开口:“你再试试,不行我换别的方式。” 秦湘雅点头,马上将系统的画面切到儒林居,然后对着耳机甜腻腻的说:“闲庭,听到请回答。” 纪少华瞬间黑脸,箫碧岚、简云裳和墨珍则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耐心等了几秒,不见有回应,秦湘雅又说:“钟闲庭你听到没有?”她的嗓音很大,奈何耳机里依然静悄悄的。 纪少华见状,再次低头忙碌,嘴里还不忘嘀咕:“奇怪,分明已经突破了屏蔽,为何没有一点信号。”边上众人因为他的话,脸色不禁沉了几分。 王若菲既是苍鹰,技术自然和宋青山不相上下。此前尚未恢复的简云容,被人诱出云裳小筑那晚,天玑系统就被人破坏过,因此简云裳断定,今天的事不会这么容易就解决。 但愿纪少华本人的技术,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厉害。 又一分钟过去,纪少华的脸色明显已经不如刚才放松,他那双睿智明亮的眸子紧盯着屏幕,又一次开口:“再试试。” 秦湘雅一言不发,顺手打开卫星的信号加强程序,再度开口:“钟闲庭,听到呼叫请回答。” 耳机里只有电流的沙沙声传回来,再无其他。秦湘雅反复呼叫了两次,忽然转过头气急败坏的说:“还有两分钟的时间,你连一个女人都赢不了,你就赶紧滚!” 纪少华似乎也来了气,敲击键盘的声音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倍。箫碧岚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一边和简云裳商议,尝试用另外的方法突破信号屏蔽。 从云裳小筑到儒林居,车程大概30分钟,这个时间正好是下班时间,路上堵车的话至少需要将近一个小时,因此从这边派人过去,根本不可行。 虽然云裳小筑的信号恢复正常,联系不上钟闲庭和沈亮也是白搭。简云裳沉吟半晌,忽然想起以前住在盛世云裳,有一次薛立珩似乎也屏蔽了小区内的所有信号。 当时她人在外地,着急给简云容打电话了解他的情况,偏偏怎么打都打不通,也是急得像今天这般毫无头绪。想着她喊了一声简云容,问道:“薛立珩有没有教过你,怎么破解信号被屏蔽。” 简云容沉思片刻,摇头:“没有,他说除非人为破坏掉信号屏蔽器,远程的话即便是普通卫星,也无法突破。” “人为……”简云裳默念一句,拿出手机立即给蒋牧尘打过去。接通后,她直接问:“你现在到了哪里?距离儒林居有多远的距离,和师兄比起来哪个更近一些。” 这头蒋牧尘下意识的宁起剑眉:“出事了?” 简云裳点头,嗓音有些发颤:“差不多,你要是在附近,立即去儒林居,闲庭和亮哥出发后就一直没有信号,我担心……” “别担心,我立刻过去。”蒋牧尘说完挂断电话,打开耳机对着顾旭之和沈清寒说:“目标儒林居,闲庭和沈亮似乎遇到了麻烦。” “好!”两人几乎同时回话,跟着就听见刹车时,汽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 蒋牧尘敛眉,控制好方向加速超车,到了下一个路口,直接左拐拐上去往儒林居的近道。大概是王若菲知道了潜入京都的国际杀手,多数已经被捕的消息,因此才会对钟闲庭和沈亮出手。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眼底瞬间染上一抹阴鹜,顾不上违章,一路加速。距离钟闲庭和沈亮出发前往儒林居,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而信息中断的时间,长达一个小时,如何能够不担心! 亲自尝试联系无果,蒋牧尘的脸顷刻间乌云密布,好似下一刻就会暴雨倾盆。路虎揽胜在拥挤的车流中,一路冲突,甚至拉响警笛,朝着儒林居超速行进。 云裳小筑工作室内,纪少华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渗出来,不停的往下落,似乎是被这个问题彻底难住。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个工作室里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得到。 “可以了,你再试一试!最后一次。”沉默中,纪少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响亮。秦湘雅寒着脸,张了张嘴,紧张的对着耳机吼起来:“钟闲庭、沈亮,听到立刻回答。” 须臾,耳边响起钟闲庭虚弱的嗓音:“我们被困在地下室,救……” 秦湘雅大骇,墨珍脸色发白的跌回椅子里,双手使劲抓着转移的扶手,仿佛一放开她就会支撑不住的倒下去。简云裳死死地咬了下嘴唇,冷静开口:“牧尘和师兄已经在路上,立刻通知他们。师姐,你把他们的位置在平面图上标出来,Anne你不要乱。” 说完走到墨珍身边,缓缓抓住她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亮哥一定会回来完成你们的婚礼。” 墨珍茫然抬起头,混沌的情绪不过一瞬,立即恢复到以前那个冷静,果敢的样子,点头:“我能找到他一次,就能再找一次!” 说罢各归各位,神色凝重盯着监控屏。 儒林居,王若菲原来长居的别墅地下室内。 钟闲庭脸色发白,眼睛里却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小心在墙壁上寻找出口。一旁的沈亮盯着他被匕首刺中的大腿,苦笑制止:“你先冷静冷静,我们仔细想想是怎么进来的。” 钟闲庭闻言停下动作,拖着已经包扎好的伤腿,筋疲力尽的坐到地上,低声咒骂:“王若菲这个死女人,等老子抓到她,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留点力气等着出去了再发泄。”沈亮倒是没外伤,但是跌落陷阱之时,背部被水泥预制板砸中,内伤不轻。所幸,两人身上都带着口服的止血药。 小小的陷阱内部四面都是坚实的水泥墙壁,当时光线太暗,他们只感觉好像跌入一条滑梯,跟着天旋地转的滚了几分钟,重重摔进这里。 “女人真惹不得,玩弄她的是许振霆,凭毛拿我们撒气。”钟闲庭后背贴着墙壁,粗粗的喘着气:“听顾旭之谈起苍鹰的时候,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是个威武的汉子,特么的居然是个蛇蝎女人。” “女人狠毒的时候比男人更狠,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沈亮打开随身带着的强光手电,对着墙壁照了一圈,跟着带上夜视眼镜,取笑道:“你还记得我们是从哪个方向跌进来的吗?” “记得,老子的方向感最强。”钟闲庭听他这么问,顿时来了精神:“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亮再次打开强光手电,对着其中的一面的墙壁照过去,双眸微微眯起:“看到没?” 钟闲庭仔细观看了几秒,低头将自己的夜视眼镜也戴上,一看之下顿觉恶心:“我去,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恶心。” 整整一面墙,上面全是干涸的血迹,有的已经不知过了多久,早已渗透了墙面。间或还有一些白色的东西黏在上面,看起来十分像是人脑的组织。 “刚才只顾寻找出去的机关,居然没注意看……”沈亮若有所思,转动手电将另外的几面墙又照了个遍,抬手往顶棚上照去。“我觉得出口的地方应该是在上面,而不是墙壁。” 钟闲庭仰起头,盯着露出钢筋的顶棚的看了看,打开自己手里的强光手电:“好像有缝隙。” “和我想的一样。”沈亮关了强光手电,低头查看天枢上的平面图。 钟闲庭也低下头,调出儒林居的地下平面图,仔细研究起来。结合今天进入别墅地下室后遇到的情况,他们走错了方向,或者说,王若菲故意引导他走错,真正的通道与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相反的方向。 “平面图有一部分没有具体的尺寸,这一部分恰恰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陷阱。这个陷阱不高,大概2米这样,但是想打开头顶的水泥预制板却不容易。”沈亮说完,耳机里忽然传来墨珍激动的嗓音:“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们所在的位置,蒋牧尘和师兄正在赶过去,你们那里情况如何。” “被困在陷阱里,一时半会肯定出不去。”沈亮简单说完,忽然问:“信号怎么修复的” “是纪指挥官动用了军方的卫星系统。”墨珍简单告知后,又问:“需要我们做什么?” “暂时不用,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沈亮的嗓音温柔下来,压低嗓子补充了一句:“告诉我儿子,让他也别担心。” 耳边传来墨珍的笑骂,忽然又没了声音。沈亮无语,一抬头就见钟闲庭一脸失落的盯着天枢,心念一动,动手打开了天枢的录音系统,扬眉取笑他:“在想小箫?” “我才不想她,我觉得我亏死了。小时候被她扒了裤子不说,活到三十来岁,还被她给制得死死的。你说我们进来多长时间了,有了信号也不关心我一句”钟闲庭翻来覆去的看着平面图,抱怨道:“我在想要不要换人。” “你确定你想换人。”沈亮眼底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芒,忽然决定逗他:“其实换人也不错,最好各种款式来一遍。” 钟闲庭讶异抬头,忽然笑了:“这个提议不错,青春的、火辣的、温柔的通通试一遍,这辈子也值得了。看不出你小子思想也蛮龌龊。” “我这辈子只要一个就够,龌龊的人是你。”沈亮关闭录音,慢慢扶着墙站起来,伸手试着去推了下头顶的水泥预制板。 钟闲庭见状,也站了起来和他一起使劲往上推。然而那预制板纹丝不动,连一丝的灰尘都没落下。钟闲庭收回手,拿着强光手电在地上又照了一圈,忽然说:“头顶的这个玩意至少得三百来斤,我们没有工具根本不可能打得开。我怎么觉得这里不像是陷阱,反而像是杀手训练场。” “你一说还真有些道理。”沈亮环顾一圈,问道:“你刚才说,我们根本不可能打得开的前一句是什么?” 钟闲庭搞不懂他干嘛问这个,重复道:“头顶的这个玩意至少得三百来斤?” “不是这个……”沈亮说完一拍脑袋,摸索着从口袋里找出几样东西,逐一拜访到地上,招呼他过来:“弄个炸弹就能炸开了。” “你疯了吧,炸了这里,地上的建筑受震动,没准会坍塌下来。”钟闲庭不赞同:“还是等蒋牧尘过来吧。” “坐以待毙会死得更快,万一王若菲还有别的动作,我怕蒋牧尘人还没到,我们俩就归西了。”沈亮固执的制作着最简单的炸弹。 钟闲仔细琢磨了下他的话,也跟着动起手来,浑然不知,头顶的水泥预制板,正被人徐徐打开。一丝惨白的亮光照进黑漆漆的陷阱,沈亮脸色一变,立即收起工具,并示意钟闲庭做好伪装。 待到整块水泥预制板被全部打开,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落进陷阱里,随意的照了一圈落到沈亮和钟闲庭的脸上。这时只听头顶上方传来女人愉悦的笑声:“居然抓了两条大鱼,下去几个人把他们绑好,送到基地去。” “是的小姐。”有人恭敬出声,跟着有人开始往下放梯子。 王若菲扫了一眼半死不活的两个人,踩着高跟鞋笑容满面的离开。 蒋牧尘还真是瞧不起她,一晚上四个国际杀手落网,这么大的动静她焉能不知。可笑的是,他今天居然派了人过来,当她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转过通道,她打开其中一扇暗门,闪身进入通往22号别墅的专门通道。如此激动人心的消息,她自然要好好的跟许振霆分享一下,好让他知道,就算发出求救邮件,也没人能救他! 回到22号别墅客厅,她抬眼看了下墙上的监控摄像头,意气风发的去了客房。 今天她大发慈悲,将他从床上移了下来,退去衣衫绑到一把铁质的椅子上。这么冷的天气,那椅子更是说不出的冰凉,为了不让他冻得太难受,她在喂给他的喝的水中,添加了大剂量的媚药。 说起来,这媚药还是许振霆自己研究出来的,效果绝对比市面上能买到的劲大。推门进去,她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满意的看着他饱受煎熬的样子,含笑道:“我刚抓到了两个人,想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许振霆抬起眼皮,目光涣散的望着她,冷笑道:“爱谁谁。” “看不出你的意志力这么强大……”王若菲似笑非笑的垂下手臂,风情万种的靠近过去,身体贴到他的后背,暧昧挑逗:“很难受?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许振霆闭上眼睛,艰难忍受着药力发作的痛苦,咬紧牙关不开腔。 “不想知道也没关系,我反正都会说。”王若菲妖娆的朝他的耳朵吐了口热气,软着嗓子笑道:“我要让你这一辈子都做不了男人,断子绝孙!” 许振霆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从她给自己服下媚药,他就猜到了她的用意。如今亲耳听她说出来,反而觉得释然:“无所谓,我原就没打算成家,也没打算要什么子嗣。” 王若菲脸色的笑意的僵了僵,突然发了狂似的张嘴朝他肩膀上咬下去:“不想要是吧?我偏要留下你的种,以后日日夜夜告诉他,他的父亲是给禽兽,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你喜欢就好,反正要经历十月怀胎的人不是我。我也不会对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小孩,产生丁点怜悯。”许振霆眼神嘲弄,全身的肌肤因为她的挑逗,而红得滴血。 “忍的是不是特别难受?”王若菲忽然直起身,径自走到窗边站定,带着冷酷笑意的嗓音徐徐响起:“你越难受我越开心。对了,常跟在简云裳身边的,那个叫沈亮的被我抓住了,可惜他们不是来救你的,而是来找病毒原液。” 许振霆听到简云裳三个字,胸口顿时激烈的起伏着,眸中甚至多了丝苦涩的笑意。也好,她知道他在这里,就算是被利用,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王若菲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有手下在门外喊道:“小姐,那边别墅出了问题,我们必须马上撤回基地。” “出什么问题!”王若菲面色一沉,顿时厉声喝问:“去的人剩几个?” “一个没剩!”那手下战战兢兢的答:“陷阱里的那两个根本没晕,你走了之后兄弟们就遭毒手了。” 王若菲咬牙骂了一句,又一名手下急冲冲闯到门外:“蒋牧尘的车子已经进了小区!” “撤回基地!”王若菲淡漠的视线扫过许振霆的脸,咬牙切齿的说:“你们带着他先上车,另外通知其他人也做好准备,我去去就来。” 语毕闪身出了客房,直接从客厅的地道入口进入地下室,目标明确的取回病毒原液。拿到手中仔细看了下,她宝贝的抱着,走另外的通道直接去了停车场。 回到车上,手下已经给许振霆套了衣服,捆得严严实实。“出发!”王若菲沉声下令,跟着打开定制的平板,查看另外一套别墅内的情形。 随着蒋牧尘一起出现的,是被撤职了的国安八局局长顾旭之,身边还有个年轻轻的女孩,看起来有些面生,但是又觉得眼熟。 王若菲直觉自己见过那女孩,只是一时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收了平板,她留意到手下走的路线不对,立即喝止:“不走正门,走备用车道。” “好!”手下应了一声,旋即调转车头,拐进左侧的一条出口。王若菲疲惫的靠到椅背上,指尖触到许振霆火热的肌肤,顿时心情大好。 抓不到人也没关系,反正许振霆逃不掉。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一起,生生世世和他纠缠。 “现在开心是不是太早?”许振霆压下翻涌心头的渴望,极力装出平静的样子,淡淡望着窗外:“你大哥对你好像很好,你看你跑路他都来送你。” “你说什么!”王若菲低吼一句,抬头就见王若谷阴沉着脸,静静的站在通道的出口处。她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吩咐手下,“减速,不准伤了他。” “好的小姐。”手下依言降下车速,目光警惕的盯着不远处的王若谷。 车子停下,王若菲降下车窗,脸色平静的对上王若谷的视线,问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我的妹妹有多绝情,害死自己的哥哥,还能若无其事的在家人面前演戏。”王若谷语毕,背在身后的手臂忽然挥了下,立即有保镖从暗处涌出来,一步步朝着王若菲的车子靠近过去。 “你这是要跟我恩断义绝的意思吗?”王若菲攥着拳头,字字诛心:“你其实也想三哥死,因为他,家里的多少生意被蒋牧尘抢去。你明明从开始就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还要故意找上蒋牧尘,算起来你对他也不见得有兄弟情谊。” “他已经死了,莫非你也想死。”王若谷的嗓音稍微有点尖锐:“你把东西给蒋牧尘,他一定可以帮你将身份洗掉。” “你就这么相信一个外人?”王若菲嗤笑:“赵子敬死而复生,那是拿了几个亿的地皮,和部分项目换的,你舍得拿钱给我换命?王若谷,你能吗?” 王若谷脸色一黯,那目光,仿佛是沉沉夜色中,掠过了转瞬即逝的流星。 王若菲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就这样吧,今天我不打算杀人,从此我也和王家没有任何关系。” 王若谷没动,他身后的保镖也不敢动,一群人沉默的跟王若菲的车队僵持。 “不让?”王若菲冷冷勾起唇,厉声吩咐手下:“撞过去!” 手下应了声,车子随即徐徐动了起来。王若谷忽然摆了摆手,所有的保镖瞬息全部退开。直到王若菲的车子走远,看不到了王若谷还站在原地,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浮起淡淡的落寞。 此时的22号别墅地下室,蒋牧尘和顾旭之将里面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病毒原液,这才心有不甘的退回地面,将受了伤的沈亮和钟闲庭送去医院。 箫碧岚赶到医院时,钟闲庭已经做完伤口清理,护士正在小心给他包扎。她怒气冲冲的拉开护士,没好气的说:“你先出去,我自己给他包。” 护士楞了下,回头见主治医生朝她招手,立刻乖乖的退出去。 钟闲庭被匕首刺伤的位置,距离腿根只有一掌宽,因此清创时必须将裤腿剪去。他本来就长得高,又常年锻炼,那腿自然是好看的很。 箫碧岚没进门,就看那护士时不时露出花痴的表情,心里早就气得牙痒痒。她折好了纱布,轻轻包到钟闲庭的大腿上,酸溜溜的骂道:“不要脸,到哪里都招蜂引蝶。” “我没有!”钟闲庭还在生气有了信号她不关心自己,闻言更加生气,口不择言的反驳道:“你又不喜欢我,我就是招蜂引蝶也和你没关系。” “你敢说你跟我没关系!”箫碧岚怒火万丈的瞪着他看了一秒,忽然猛扑过去,狠狠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你再说和我没关系!” 钟闲庭被她咬得生疼,一舔血都咬出来了,当即气疯:“箫碧岚你发神经是吧,我伤了腿,家不过是工作需要,摸了看了怎么地。” 箫碧岚支开双手,稳稳压制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动弹,跟着又低头往他唇上咬了一下,严厉的说:“我告诉你,你的腿只能我可以看可以摸,别的女人一个都不行!你再说和我没关系,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钟闲庭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迟疑道:“你吃醋了?” “是!我就是吃醋,你咬我啊!”箫碧岚直接气哭,手上的力道也一下子软下去,扑在他怀里呜呜的哭起来:“我怕我说话会影响你的判断,就一直忍着,你倒好,还要青春的、火辣的、温柔的通通来一遍,还说和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干嘛睡我床上!” 钟闲庭又惊又喜,双手僵在半空,好半天才骤然回魂,狠狠将她抱住,跟着捧起她的脸,深深的吻上她的唇。 病房外,主治医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拍拍护士的肩膀,让她先回护士忙其他的工作。 长长的一通热吻结束,钟闲庭往里挪出位置,安心的抱着她宠溺低语:“我十几岁就让你看了,你觉得我还可能让别人看吗!笨死了。” “就你聪明,小心我直接阉了你。”箫碧岚还在生气,她真是担心坏了。 当时动用了军方的卫星之后,信号并不稳定。她说话的时候正巧没信号,等到信号变强,就听钟闲庭跟沈亮大谈特谈,说什么各种款式来一遍,害她秦湘雅一顿嘲笑不说,脑子都气糊涂了,差点忘了继续监视22号别墅的动静。 “不敢,我有你就够了啊,从十几岁等到现在可不容易。”钟闲庭一说话,被咬坏的嘴唇就疼得他抽抽,比腿上的伤还疼。 平时看她没什么力气,发起疯来真是要命。 箫碧岚这时气消得差不多,遂坐起来,问他怎么受的伤。 钟闲庭脸上一哂,尴尬说起原委。他和沈亮到了儒林居之后,通过天枢发现宋青山也派了人过来,于是悄悄尾随,和他一道进入王若菲长居的别墅。 那人进去后,半天不见出来,他们担心病毒原液被拿走,立即分头潜进去。谁知客厅里装满了机关,宋青山的人也已死去多时。他们破解了客厅的机关上楼,根据平面图在主卧室里找到隐藏的电梯,解开密码进入了地下室。 不料地下室里也到处遍布机关,两人疲于应付,最终受伤跌进陷阱。进去之后发现天枢没了信号,手机也没,只好绞尽脑汁的找出口。 “幸好你们及时恢复信号。对了,你表哥和师姐怎么样,他不是应该躺在医院养伤的吗?”钟闲庭说完,随口问道:“依你看,他们有没有可能旧情复燃。” “你还真是够八卦的!”箫碧岚啐他一嘴,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亮哥,他好像还没醒。” 大结局(下) 更新时间:2014-10-22 8:59:14 本章字数:79355 钟闲庭凝视着她的略显绯红的容颜,唇角下意识的向上扬起,温柔说道:“去吧。” 想不到受了点轻伤,反而把她的心里话给逼了出来,这一刀挨的还算值。 箫碧岚离开外科病房,径自走了消防梯下楼,去外壳看望沈亮。进门才发现,病房里站了满了人,大家见到她个个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咳咳……”她故意清了清嗓子,走到病床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根本就没晕的沈亮:“亮哥喜欢什么款式的女人?温柔的、青春的、火辣的?还是各种款式的高矮胖瘦都喜欢?!” 其余人闻言,默契的退了出去。沈亮干笑着抓住墨珍的手:“珍儿……” “我也觉得这个问题很有必要回答,这样吧,我勉为其难的听一听。”墨珍一本正经的甩开他的手,自顾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我就喜欢珍儿这样的……”沈亮堆起笑脸,讨好的看着箫碧岚:“钟闲庭才喜欢各种款式的。” “是吗?”箫碧岚淡淡扬眉,忽然以掌为刀击中他耳下靠前的部位。跟着拍拍手,若无其事的丢下一句给墨珍:“敢带坏我的男人,下一次可不是只让他昏迷这么简单。” “打得好,我都不知道他心思这么多。”墨珍虽心疼沈亮,但也知道他昨夜基本没怎么睡,若是不用强硬手段,怕是他今晚还要熬上一晚。 原想请蒋牧尘出手,考虑到蒋牧尘这人比较重情义,正好箫碧岚要秋后算账,她这才放心的让她出气。 折腾了一天,一行人走出医院时,天色已经开始发暗。昏睡着的沈亮,和精神十足的钟闲庭在护士的帮忙下,乘坐特警队的车子,返回云裳小筑。随行的还有两位主治医生,和两个年轻的男护士。 简单吃过晚饭,大家都很疲倦。蒋牧霜见自己留下没什么用,叫来司机,提前回了西山。 家里还有两个姑姑和家人在,那边总要有人管家。比起那些无辜被杀的人,她的委屈似乎根本不值一提,何况当初是她自己送上门,怨不得旁人。 蒋牧霜走后,纪少华以自己也帮了忙为由,坚决坚定的赖了下来。 工作室灯火通明,压抑低迷的气息笼罩在众人心头。钟闲庭和沈亮意外受伤,令抓捕宋青山一事,变得更加的迫在眉睫。加之王若菲也在暗处,不时的蠢蠢欲动,让整个局面变得十分的不好控制。 沉闷的短会结束,蒋牧尘陪在简云裳在院子里长廊走了一圈,又去工作室挨个检查了院中的摄像头,一身疲累的扶着简云裳回房。 关门坐下,简云裳心疼的给他捶背:“部里到底什么意思?昨天晚上分明有机会动手。” “还不是病毒原液的事,反正也不差那几天,我估计宋青山也不会等太久,最多明天后天,他一定会出手。到时候就算拿不回病毒原液,也要先将他抓住。”蒋牧尘舒服的闭起眼睛,忽然问:“现在几点了?” “晚上九点一刻,有事?”简云裳手上的力道稍稍加大:“你觉得王若菲会躲去哪里?” 蒋牧尘反手搭到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王家的产业在京都无非就是那几个,下午我们离开儒林居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简云裳本能的爆出名字:“王若谷?” “聪明,王若菲离开的时间和他出现的时间十分微妙,我在想他们兄妹是谈妥了,还是谈崩了。”蒋牧尘睁开眼,没有焦距的昏昏暗暗的窗外:“要是谈妥了,等着宋青山归案后,我还得陪着忙,真不想卖命了……” 说完,蒋牧尘拿出手机,冷静拨出宋延望的号码。蒋千学的葬礼延期,于情于理他都要通知一声。这个不是主要目的,他要的是让宋青山彻底的被宋延望夫妇记恨。 电话接通,耳边立即传来宋延望沙哑而疲惫的嗓音:“牧尘,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爸的葬礼延期了,具体时间我到时另外通知。对了宋伯伯,宋悦跳楼的时候,是和我大哥在一起。”蒋牧尘语气平缓,不带任何情绪:“他没死,我爸也是他杀的。” “不可能……”宋延望本能的吼道:“青山不会这么做的!悦儿和他的感情那么好!还有你爸爸的死,根本就是意外!” 蒋牧尘该说的已经说完,闻言嗓音倏然沉下去,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其实您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又何必自欺欺人。” 通话不出意外的被突然掐断,蒋牧尘笑笑,将宋青山的号码编辑成短信,毫不犹豫的发了过去。论起折磨人心,他从来就不比宋青山差。 简云裳握紧他的手,慢慢歪过身子靠到他的肩上,定定的望着天花板,继续思考王若谷出现的原因。 王若菲从儒林居逃走的时候,王若谷也在,说明王若谷对他这个妹妹的底细十分清楚。但她又有些想不明白,当初王若风失踪时,他干嘛找上门。 蒋牧尘曾经在国安任职的事素来保密,就是她也是婚后才知,莫非王若谷一早就知道。所以故意试探?思及此,她疑惑道:“王若谷知道他妹妹是苍鹰?” “应该是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在王若风失踪时,故意上门试探。他最开始怀疑,是国安的人把王若风抓了,被我否认之后,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宋青山和王若菲。不然你以为王若风的尸体,怎么可能在宋青山离境的情况下,还保存的那么好。” “因为赵子敬的情报,我们受了误导。之前只把注意力,放在王若风和宋青山的合作上,却不知王家真正在幕后操控黑道生意的人,是王若菲。”简云裳恍然大悟,又问道:“你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当时和简薇薇一起出现,整容成我的模样的那个薛素素,是不是还跟着宋青山身边。” “不清楚,大概还在。”蒋牧尘显然没什么兴趣讨论不认识的女人。 简云裳见他不想提,看着时间不早便催他洗澡休息。蒋牧尘也担心部里那几个老家心血来潮,在忽然下个命令什么的,晚上睡不消停,于是听话的去了浴室洗澡。 十点多的时候,两人都洗漱完毕。蒋牧尘躺到床上打开天枢,见清华坊那边没什么异动,王若菲和剩下的两个国际杀手,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沉沉闭上眼睡了过去。 月朗星稀,墨色的天空中,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弯残月,清冷的光辉淡淡笼罩大地。 西山后山,屏云寺往里大约两公里,有一座农场,掩映在大山浓厚的阴影中,只有几缕白色的光线依稀透出。 王若菲端着一杯红酒,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眼前被白霜覆盖的玻璃,陷入沉思。大哥今天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大义灭亲,还是只是警告她不可肆意妄为。 她实在猜不透。从被带回王家,她就看不透这个大哥。对外的时候,他们兄妹看起来感情不错,实际上这么多年,单独在一起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甩了甩头,她慢条斯理的将杯中的液体喝下。她很少会让负面的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力,有些事想不透,不如不想。 不管王若谷什么意思,她都打定了主意要脱离王家。老爷子之所以宠她,从来就不是因为她是王家最小的女儿,而是她有能力让王家的资产不断膨胀,翻番。 若不是成年后偷偷去查过DNA,她一度怀疑,自己根本不是王成辉夫妇的亲生女儿,而是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事实上她是,就因为出生之时,害得母亲大出血险些丢了性命,便被和家里关系交好的先生说,她天生带煞,必须放在外面养上六年。 从三岁开始有记忆,她不曾见过王成辉,也不曾见过母亲,更别提上头的几个哥哥。若不是在乡下照顾她的佣人说起,她还不知道自己是王家的女儿。京都四大家族首家王家的女儿! 六岁回到京都,她并不得哥哥们喜欢,一开始总是矛盾不断,再大些关系好转,几个哥哥好似开了窍一般,处处宠着她,恨不得把她宠上天去。 虽是如此,王成辉夫妇俩对她依然还是很冷淡,老爷子也不爱搭理她。一直到15岁,老爷子忽然下命令,逼她学习所有杀手必备的技能,逼她亲手杀人。 时间太久,她都忘了当初,被自己杀死的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只依稀记得,和他一路的同学喊过他明海。少年和她差不多的年纪,长得白皙斯文,笑起来一双明亮又清澈的眸子,便会弯的像月牙一样。 她假装自己忘了路,将他骗入小巷,一刀割破颈部动脉,尔后镇定的丢进行李箱里,带着尸体和保镖返回西山。老爷子听她说完杀人经过,只点评了三个字:不够狠! 她一气之下,将少年的尸体丢到后山暴尸荒野,从此杀人再不废话。不想这一幕被二哥看到,为后来二哥的决裂埋下种子。 一晃竟过了这么多年……王若菲拉回思绪,酒意微醺的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身后的大床上,四肢被固定在床上的许振霆,冷眼看着她的动作,视线慢慢落到那只放在茶几上的银质百宝箱上。 病毒原液是他亲手封存进去的,因此一眼看出,这只百宝箱,正是藏有病毒原液的那一只。他定定的看着那只箱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断的加快。 但是很快他便平静下来,王若菲走到哪里都带着,说明她有些急于出手。所以他必须冷静,仔细思考如何脱身,并将东西带走。 此时王若菲忽然转过身来,婀娜坐到沙发上,白皙如玉的食指,轻轻滑过百宝箱精致的小锁,嘲笑道:“我知道你想拿走,不过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王若菲,你知道什么是爱吗?”许振霆身上的媚药药效已经散的差不多,只是开口说话,嗓音里不免带上一丝黯哑:“你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你没有被人爱过。”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才要将你绑在身边,好好的学习。”王若菲勾魂的笑起来,伸手又倒了一杯红酒,娇笑道:“宋青山没两天好活了,等我把东西出手,就带着你出境躲远远的,蒋牧尘他们想抓我,简直是做梦。” “能活在梦里也不错,像你这样的人,连做梦都没资格,顶多也只配做我的玩物。”许振霆见她似乎露了酒意,存心刺激她:“廉价而肮脏。” “是吗?”王若菲魅惑十足的端着酒杯,起身往床上靠近过去。尔后当着他的面,将两粒媚药溶到红酒中,伸手捏开他的下巴,硬逼着他喝下大半。 许振霆被红酒呛进气管,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王若菲在一旁看得咯咯直笑,忽然仰头将剩下的酒喝光并关了灯,乖顺如猫的躺倒他的臂弯里。 “王小姐果然贱出了新的高度。”许振霆无法动弹,只能在口头上气她:“你手下数十个杀手,难道就没有人能满足你。” “你骂我也没有用,我就喜欢你,就喜欢睡在你的怀里。你不是说我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吗?我现在就做梦,而是还是个非常美妙的梦,相信你也会喜欢。”王若菲柔若无骨的下手,不安分的摩挲着他的脸颊。 两天没刮胡子,硬硬的胡根扎到皮肤上,感觉酥酥麻麻,全身都好似过了电一般。她努力贴上他的身体,笑声轻佻又惑人。 许振霆下午服下的媚药,药力尚未全部散去,这会再服,汹涌的感觉瞬间突破他的忍耐极限。他不安的挣扎着,牙关死死咬紧。 房中光线昏暗,周围到处都静悄悄的,除了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再听不到一点别的动静。王若菲好似没玩够一般,翻身躺倒另外一侧,继续伸出手摩挲他的脸颊。 “许振霆,你一定不知道,我那年在法桐树下遇到你,心里有多欢喜。因为你的长相、身高还有气度,完全符合我选男友的一切标准。特别是声音,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回答我的那一句:可以。”王若菲的嗓音柔柔媚媚,轻的像似羽毛刮过耳廓。 许振霆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坚持下去。 王若菲对他的不回应,丝毫不在意,只是手上的动作渐渐变得大胆:“后来校运会,你和一群男生参加篮球比赛,隔壁的女同学给你送了一瓶水,你居然喝了!这让我嫉妒得发狂,没等校运会结束就杀了她,还伪装成交通肇事逃逸的样子。” 许振霆终于睁开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昏暗中,他的眼睛特别的明亮,直盯的王若菲浑身难受,她嗤笑一声挥开不舒服的感觉,继续道:“大三那年,我去你们博士生的实验室找你,和你一起读博的那个女孩给你剥了只橙子,想不想知道她的下场。” 回答她的,只有许振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王若菲笑笑,忽然略过此事不说,反而提起戴碧君:“你的养母其实也是死在我的策划之下,从我知道宋青山想对付简家,就开始跟他合作。因为那个女人曾经抛弃你,又让她的女儿勾引你,所以她必须得死。简云裳也必须得死,只是我没料到,自己给简薇薇的杀手,竟然一再失手。” “阿姨是你杀的?”许振霆咬着牙,艰难的从牙缝里吐出一句:“那些伤害云裳的杀手,也是你安排的?” “是,许物华也是我杀的,谁让他不给我病毒原液,还纵容你和简云裳在一起。”王若菲轻笑,眸子里却无半点笑意,愉悦的看着他逐渐变得痛苦扭曲的俊脸:“我出境之前,简云裳必须死,倘若你今晚能让我开心,我可以考虑给她留个全尸。” “不必了,那样我会觉得脏了自己的身体。”消息来得太过强烈,许振霆的脑子乱哄哄的,身体的意识似乎也在慢慢冷却。 “呵呵……”王若菲喜怒不辨的笑着,慢慢退下身上的丝质睡衣,低头去亲他的脖子:“何必在我面前道貌岸然的说这些话,固源那晚你别说自己没感觉。” 许振霆被她的话噎住,忿忿别过脸。 “呵呵……”王若菲轻笑着张开嘴,咬住他脖子上皮肤,却不使劲。 许振霆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呼吸明显又乱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王若菲是故意的,却无力反抗,身体在药力的作用下,甚至感觉到快意。 他艰难的压制着,这种能摧毁理智的恶念。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养母的死,养父的死,心口仿佛是被重锤猛击,忍不住气血翻涌,眼前模糊一片,唯有个熟悉的身影远远地站着,依稀可辨。 云裳…… 窗外夜色渐浓,万籁俱寂中,偶尔响起女人愉悦的轻哼,以及诡异而阴森的浅笑声。 当黑夜退去,京都再次迎来大雪。 地处闹市的云裳小筑,一夜之间庭院中便积满了厚厚的白雪。简云裳披着羽绒服,站在客厅的窗户前发了阵呆,回头含着笑问蒋牧尘:“想不想去堆雪人?” “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堆过几次呢。”蒋牧尘笑着放下笔电,起身过去从背后将她抱住:“想堆什么样的?” “堆一头长颈鹿。”简云裳抬手擦了擦玻璃上雾气:“你帮我画样子。” 蒋牧尘一怔,顿时讨饶:“还是算了,我们就堆常见的那种,这种高难度的留给别人。”他可没忘当初简云裳要装修婴儿房,结果画了一堆的鬼画符出来。虽然他自己画的也不怎么样。 “那好吧,一会吃过早餐,我们就堆雪人。”简云裳温柔笑开:“我知道你画的比我的难看。” 蒋牧尘正欲反驳,见顾旭之打着哈欠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赶紧打住话头,随口问他:“怎么样?” “沈北那边来消息说,宋青山果然派人去踩点,大概这两天就动手吧,王若菲离开儒林居后,把交警大队的系统给黑了,车子走的是西山的方向,应该是回了王家。”顾旭之活动着胳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今年冬天的雪真多。” “大概是老天爷感冒了。”蒋牧尘意味不明的接了一句,小心帮简云裳扶好外套,拥着她去了餐厅。 顾旭之默了默,径自走到简云裳站过的位置,眯着星眸往外看。院里的积雪厚厚一层,干净洁白的铺在地上,确实适合堆雪人。昨晚一夜好眠,不知今天是否如故。 8点半左右,所有人陆续起床,说笑着聚在餐厅吃早餐。简云容见纪少华也留了下来,忍不住揶揄秦湘雅:“秦老师,你前男友怎么还没走?” “臭小子,就你话多。”蒋牧尘含着笑教训道:“你应该问,老师你和师公结婚后住哪边。” 蒋牧尘话音落地,餐厅中瞬间爆出大串愉悦的笑声。秦湘雅面红耳赤的瞪一眼简云容,转过头对上简云裳的眸子笑骂:“看看你找你的好老公,敢拿我开涮,小心我哪天不高兴黑了你们的牧天。” “欢迎来黑,不过黑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先把婚后住哪边的问题,彻底搞清楚。我可是听说那晚在医院,整个外科病房,全是叔叔阿姨们的声音。”蒋牧尘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而且后来,差点发展成武力比试。” “蒋牧尘,你不想我把你老婆拐走的话,最好赶紧闭嘴。”秦湘雅又羞又气,扭头瞪一眼纪少华:“你也赶紧给我滚!” 箫碧岚看热闹不嫌事大,嘴里咬着一只烧麦,含糊道:“表嫂,你这就不对了,气你的是蒋牧尘,你该咬他去才对。” “云裳,罚你晚上咬死他!”秦湘雅接话,笑眯眯的看着简云裳:“听见没。” 简云裳从善如流,含着笑点头:“好。” 一旁的沈清寒眸色沉沉的看着大家笑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这样的生活,她好像许久没有经历过,久到她都忘了,她原来生活中比秦湘雅还能闹,只有在工作时才模样冷酷作风雷霆。 “这些人没个正常的,你看得多了就麻木了。”秦湘雅留意到她的脸色有变,宽慰道:“总归活着,桃花年年开不是。” “对啊,我活着呢,桃花迟早会来。”沈清寒笑起来,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令人移不开眼的温柔,灿亮的美目也露出向往和期待的神色。 秦湘雅拍拍她,继续没脸没皮的和其他人笑闹。早餐之后,京都依旧太平安宁,简云裳叫来佣人将客厅玻璃上的水雾擦干净,又回房换了衣服出来,挺着肚子将蒋牧尘拉到院子里堆雪人。 起初,简云容一脸鄙夷,等他发现自己的姐夫和姐姐堆的雪人完全不能看,顿时按捺不住,也加入进去。顾旭之在工作室检查完各个系统,没看到有丝毫异动,套了羽绒服,也跟着去捣乱。 这样一来,箫碧岚根本坐不住,撇下钟闲庭欢快的拿了工具,硬要给简云容帮忙。沈清寒原本在客厅看新闻,见状忍不住手痒,外套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说好是堆雪人的,到了后来慢慢演变成了打雪仗。地上太滑,简云裳担心自己滑倒,于是提前撤出,回到客厅陪着秦湘雅。 吩咐佣人端了热茶过来,两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眉眼弯弯的看着庭院中疯成一团的几个人。不多时,墨珍推着沈亮循着声音也加入进来。 随着院子里的‘战事’升级,客厅里的六个人分成了两派,开始买输赢。简云裳、秦湘雅和墨珍,一起爽快的凑了一百万,买蒋牧尘和顾旭之赢。钟闲庭、沈亮、还有纪少华,他们买箫碧岚那边赢,原因是那边人多。 “牧尘,你一定要赢了清寒,我买了你。”简云裳隔着落地玻璃,双手圈成喇叭放到嘴边大喊:“别让我失望。” 许振霆见她加油鼓气,不甘示弱的跟着喊:“老婆,你们人多,一定要在人数上取得压倒性胜利!” 院中分成两队的各位,已经用雪花筑起防御工事打得不可开交。听到从客厅传来的声音,顿时热血沸腾,不停的捏起雪团往对方的脸上砸去。 沈清寒作战能力超强,虽然被简云容和箫碧岚稍稍拖了些后退,但并不影响她的发挥。而蒋牧尘和顾旭之,仗着身高和体力的优势,自然不会吃了亏。 双方在欢呼和加油声中,各自攻防有序的打了一个多小时,卓辉和陆逸凡忽然从外面进来。他们一来,蒋牧尘那边马上多了人手,于是没几下就定了输赢。 “不服!以少胜多不算本事!”沈清寒第一个跳出来,气哼哼的看着陆逸凡和卓辉,并挑衅的勾了勾手指:“你们过来,我保证不打人。” “师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一开始人就比我们多。哪有输了还恐吓人的。”蒋牧尘说着扭头瞥了一眼卓辉和陆逸凡,含笑道:“要不分你一个,我们重新来过,三局两胜如何?” “这还差不多!”沈清寒回头将简云容拖出去,揪着他的领子往客厅推:“熊孩子去做裁判,让你打蒋牧尘,你竟然敢徇私!” “清寒姐,我冤枉的好吧。”简云容不甘心:“我不要做裁判。” “我不跟熊孩子讲道理,尤其是会徇私的。再啰嗦小心我打你。”沈清寒瞪他一眼,拉着箫碧岚还有陆逸凡蹲回雪墙后面,曲起食指含到口中吹了一记响哨:“开始吧!” 一声令下,庭院中再次飞起雪团,简云容抱头鼠窜,一脸郁闷的回了客厅。他一进去立即被秦湘雅嘲笑:“让你搞小动作。” “我不是想我姐赢吗,万一我姐夫输了,他也很没面子的。”简云容挠挠头,回头去搬了椅子过来观战。三对三的情况下,大家都没占着便宜,院里用来防御的雪墙也越堆越多,很快地上的积雪都被他们清理干净。 简云裳看到这忍不住笑开:“我觉得今天赢的是家里的佣人,那么大一个院子的雪,都不用扫就干净了。” 话音落地,边上的几个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院中的战斗又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不出意外的打成平手。沈清寒和箫碧岚脸上红扑扑的,双手也被化开的雪水浸得通红。两人回到屋里喝了杯热茶,意犹未尽的回房换衣。 蒋牧尘和顾旭之随后跟进来,一脸无奈的摇头。沈清寒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幸好用的是雪团,换了别的硬一些的物体,没准这会他俩都该躺医院去了。 只是经过这一通玩闹,笼罩在云裳小筑阴霾,仿佛一下子消散开来。蒋牧尘和顾旭之停在客厅说了一会话,也跟着相继回房换衣服。 他们是走了,可苦了卓辉和陆逸凡,两人本来是看着好玩的,结果弄得外套上全是水渍。简云裳好笑的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叫来佣人领他们去西院的客房换衣。 这两天住进来的人忽然增多,蒋牧尘担心频繁外出会出意外,于是将两个高端品牌门店的衣服都买了回来,各种尺码的都有,不喜欢还可以换新款,也可以换牌子,总之服务到家。 一早上平安无事,蒋牧尘处理完牧天和凌云的事,索性留卓辉和陆逸凡下来吃饭。中午吃的还是火锅,人却比上次吃的时候又增加几个。 简云裳好笑的看着围满长桌的人,低声和蒋牧尘说:“我们家快变宾馆了。” “人多热闹些,等事情结束,也不知多久才会这般热闹。”蒋牧尘眼底闪过一抹惆怅,太过平静的感觉,其实一点都不好。 “嗯,我知道的。只是以前很少这么开心放肆,有点舍不得。”简云裳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你要好好的,大家都要好好的。” “放心,我和你保证这件事结束后,坐在这里的人不会少了任何一个。”蒋牧尘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意味深长的笑:“说不定将来,光是我们自己的家人就会有这么多。” “你们能不能不要秀恩爱?”坐在简云裳对面的秦湘雅不满的敲了敲桌子,“也不怕我们这些单身的长针眼。” “表嫂,你的意思是准备跟我表哥划清界限?”箫碧岚嘴快的接过话:“还是你已经看上了别人。” 说着她故意将目光转到卓辉身上,唇边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你看上的人不会是卓辉那小子吧?” 纪少华闻言,眼神瞬间变得狠戾的瞪着卓辉。 “喂……箫小姐我和你没有仇的吧,你干嘛害我。”卓辉避开她的视线,苦着脸向蒋牧尘求救:“老大。” 蒋牧尘但笑不语,转头温柔的给简云裳布菜。其他人亦装作没听见的模样,低头吃饭。就连陆逸凡也没要帮忙解释的意思。 卓辉郁猝,破罐破摔的笑起来:“她确实看上我了,你看我年轻多金又风流倜傥……” 他一句话没说完,嘴里立即被简云容塞了块鱼丸。 纪少华冷着脸,突然伸手将秦湘雅揽进怀里,恶声恶气的警告:“她是我的人,谁敢窥视我就扒了他的皮,抽他筋,再分尸丢到路边喂狗!” “啪啪啪”餐厅中寂静一秒,顿时掌声如雷。秦湘雅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低声警告道:“纪少华你有毛病啊,Anne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 “玩笑也不行!”纪少华反应过来,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红着脸说:“谢谢大家帮忙。” “哈哈哈……”众人见状,忍不住全都大笑出声。 一天一晃而过,隔天早上6点不到,蒋牧尘和顾旭之装备齐整,取了车直接奔赴翠华山。 二十分钟前,宋青山从刑警队将宋悦的遗体盗走,国安行动小组已经悄悄尾随。昨夜布置在翠华山公墓附近的特警,也做好了准备。 云裳小筑,灯光明亮的工作室内,一字排开的坐着秦湘雅、箫碧岚、简云裳和墨珍。沈亮、钟闲庭、沈清寒和纪少华他们四个,则抱着笔电坐在会议桌旁。 由于翠华山那边没有高清的监控镜头,具体情形只能通过卫星的实时影像系统查看。负责调配的是秦湘雅和箫碧岚,墨珍照旧守着云裳小筑的安防系统,简云裳重点监控清华坊和西山王家。 宋青山盗走宋悦的遗体,清华坊这边肯定还有人守着,他不可能带着薛素素一起跟过去。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罪证,都带在身边,虽然已经安排特警队去取证,但不能不防着王若菲趁火打劫。 简云裳滑动鼠标,一边调看昨夜的监控,一边关注系统的反应 二十分钟后,清华坊小区门外,忽然出现几道可疑的身影。简云裳看清是特警队的特警,刚准备将线路切给莫涛,忽见王若菲前天从儒林居开出去的黑色捷豹,驶进小区大门,下意识的蹙着眉招呼沈清寒:“清寒,清华坊这边有情况。” 沈清寒一听,立即推了下会议桌,借力带动转椅滑到简云裳身边:“我看看。” 画面里的光线很暗,沈清寒带上耳机,盯着屏幕看了两秒,迅速分辨出特警和杀手的区别,冷静道:“通知莫涛,先不要行动等杀手进入宋青山的房子,让他们拿到东西后再追到城外动手。” “好。”简云裳留意到画面里有不少的老人送小孩下楼,顿时明白了她的顾忌,动手将线路切到莫涛:“莫队长,有杀手已经潜入,你们做好防范,不要在小区内与其起正面冲突。” 莫涛应了一声,好奇的问:“你能看到这里?” “工作的时候还分心,难怪你的手下会被偷袭。”沈清寒对着耳机训斥一句,有条不紊的开始指挥:“你带着两个人,守在北侧的出口,对方开一辆黑色捷豹,车牌DF2233。南侧出口留两个人,有情况我会立即通知。” 莫涛莫名其妙被训,语气顿时有些不好:“你是谁!” “国安部二局前警司沈清寒!”沈清寒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双眼紧盯屏幕。 “沈……”莫涛心里一惊,不敢置信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压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能和她说上话。 “你再发呆,我就让你们的大队长罚你去训练营回炉!”沈清寒怒了:“编号4099,请立刻提高警惕!” 莫涛脸上红了红,立刻对着空气敬礼:“收到!” 简云裳透过屏幕看到他的样子,顿觉好笑的问沈清寒:“他是不是特别崇拜你?” “怪不得蒋牧尘越来越八卦,都是嫂子你给你影响的。”沈清寒缓下情绪,幽幽的来了一句:“身为特警,每一次出任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简云裳默了默,抬手拍拍她的肩,不再说话。 同一时间,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迎着晨曦速度极快的开进翠华山公墓。宋青山在保镖的帮助下,从车上下来,伸手接过宋悦的遗体单手抱在怀里,控制轮椅径自去了焚化室。 按照事先的约定,入殓师推过来一架推床,方便他将遗体放上去,跟着领他去了化妆间。宋悦身上的婚纱已经被刑警队的法医拿走,身上只裹着一条白色的床单。 宋青山安静的看着入殓师给她洗澡,换上他亲手为她挑选的婚纱,眼前模模糊糊,似乎又看到她纵身一跃的身影。 “悦儿……”他呢喃出声,完好的右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手背上鼓着蚯蚓一样的青筋。 入殓师给宋悦穿好婚纱,视线落到她的脸上怔了下,很快平静下来。他清楚不该问的事不问,宋悦的照片在电视台的轮番轰炸之下,整个京都已经无人不识她。 半个小时后,入殓师给宋悦化好妆,将遗体交给焚化室的焚化师,平静的回了办公室。 宋青山一路跟到焚化炉前,颤声开口:“等一下,我还有东西要给她戴上。”语毕,他在焚化师狐疑的目光中,从外套的口袋里逃出数枚戒指,抖着手一一试着给宋悦戴上。 可惜宋悦的尸体已经僵硬,他买的戒指指环大多比较小,很难戴上。一直试到最后一枚,才勉强戴了上去。他执起宋悦冰凉的手,颤抖着放到唇边亲了下,怅然闭上眼:“烧了吧。” 焚化师收起眼底的动容,轻轻点头。 殡仪馆后山的墓园里,顾旭之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意味不明的开口:“宋悦死之前到底跟宋青山说了什么,能让他又是买婚纱又是买戒指的。” “爱而不得。”蒋牧尘冷冰冰的吐出一句,不再言语。 顾旭之沉默了一阵,对着耳机悄声问道:“清华坊那边情况如何。” “有杀手潜入,并带走了薛素素,特警小队已经跟了上去,估计很快就会动手。你们那边怎么样。”秦湘雅的声音很快传过来:“宋青山是不是真的去了?” “在等宋悦的遗体火化,等着下葬的时候动手。”顾旭之拧了下剑眉:“搞清楚杀手是谁的人没有?” “苍鹰的人,目前车子走的方向是去西山。”秦湘雅说完又补充道:“清寒在跟进,估计很快就能摸到苍鹰的落脚点。” “好,随时保持联络。”顾旭之说完,伸头往山下看去。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殡仪馆焚化室的大烟筒不住的往外冒出浓烟,飘飘渺渺的散在空中。他看了一阵不禁有感而发:“活着的时候,没好好对人家,死了装深情给谁看。” “图个心理安慰。”蒋牧尘照旧没什么情绪。 顾旭之干脆也闭了嘴,不在说话。 不远处的殡仪馆焚化室内,宋青山面无表情的在炉子前看了一会,控制轮椅退到外面,抬起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宋悦尸体消失时,冒出的浓烟不断的变薄,最后消失。他的视线追逐那些飘渺的烟雾,唇角微微扬起幸福的弧度,轻轻的说:“悦儿,哥哥很快就来陪你……” 突然,放在口袋中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宋青山脸上的神色陡然一冷,迅速拿出手机。没有署名的一组号码,那些组合在一起的数字,却熟悉的刺眼。仿若利刃,精准刺入他的心窝。 他哆嗦着摁下拒听,再不敢多看一眼。然而那头的人却执着的又拨了回来,一遍又一遍。轻快的手机铃声,如一道晨哨,吵醒了静谧而幽深的翠华山。 铃声响到第五遍,宋青山终因承受不住内心的愧疚,迟疑划开接听键:“爸……” 这头,宋延望身子猛的一震,瞬间勃然大怒:“你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爸。告诉我,你把我的女儿弄哪去了!” 他的女儿?以前他说的都是你的妹妹……到底是知道了。宋青山垂下头,薄唇勾起凄凉的笑意:“我会好好安葬她的,爸你放心。” “你不要再叫我,我没有你这么丧心病狂的儿子!”宋延望气得浑身发抖:“我白白养育你几十年,你就如此对我?悦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害她!你还我女儿,还我啊……” 宋延望吼道最后,已是老泪纵横,整个人丢了魂一般跌坐到地上,嘴里不住的喊着宋悦的名字。 宋青山握着手机的手大幅度的抖起来,原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许久,他才勉强提起勇气开口道:“爸,您多保重。” 结束通话,宋悦的骨灰也在焚化师的帮忙下,装入他一早定好的寿材。他面色灰败的接过来,宝贝一般放到自己的腿上,调转轮椅往后山的墓园滑去。 随他一起来的数名保镖,面面相觑的跟在他身后。 清晨的墓园荒凉而静谧,一座座黑色的墓碑,冷冰冰的立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好似看不到头般。宋青山警觉的发现周围布满了警力,依旧毫不在意的示意保镖,将自己推到墓园的最高处。 他说过,他要亲手给宋悦盖上第一捧土,今天就是死他也要做到。 距离他给宋悦买下的墓地越来越近,危险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宋青山仰起头,眯着眼深吸一口气,眸底的闪过一抹恍惚。 蝇营狗苟半生,终是什么都不剩。赢了蒋牧尘如如何,拿回了牧天又如何,身边没人陪着,没有一个真心相对的朋友,有的只是算计、利用,和无止无境的欲望。 回头望一眼遍布山头的墓碑,他忽然悲凉的笑出声,嗓音冷冽而凌厉:“蒋牧尘,我知道你在这里,何不站出来,大大方方的见上一面。” 十米外的墓碑后方,蒋牧尘挑了挑眉,不等站起顾旭之的手就重重的落了下来:“我先确认下,他到底带了多少人过来。” 蒋牧尘点头,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在乎宋青山带了多少人。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出去和不出去,结果都是一样。 顾旭之检查了各个狙击手的位置,以及山下的布放,确认算上宋青山,他们一行就六个人,遂拍拍蒋牧尘的肩膀,轻声道:“我陪你一起。” 蒋牧尘哑然,和他一起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外套。 “你果然在这里。从你布局诱我去抢尸,我就知道我输了,彻底的输了。”宋青山坦然无惧的望着,在晨光中徐徐朝自己逼近过来的两道身影,淡淡笑开:“顾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旭之也笑,眸中的狠戾和坚毅丝毫不减。 宋青山不再说话,而是吩咐手下给宋悦挖墓穴。金色的太阳已经慢慢爬到他头顶的位置,明亮而刺眼的光线,将他手中银白的骨灰盒,照得异常华美。 宋悦喜欢白色,所以他给挑的寿材都是全白的。他怕她不开心,怕她嫌弃自己的品味不好,怕到整颗心里,全是宋悦的一颦一笑。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没有心,竟不知自己的心不知不觉中,早落在宋悦身上,只是不自知。 蒋牧尘隔着一定的距离,眸色淡淡的望着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纠葛和仇恨太多,面对面时方觉,说什么都是徒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宋青山求死的愿望,比求生更强烈,他不是感觉不出来。 不论他是否爱过宋悦,但宋悦是为了他才死的。而养育了他的宋家,也因为他受到牵连,宋延望降职之后申请内退,高宛如一夜苍老,如今又要面对宋悦的离开,种种打击,若还不能唤醒他的内心,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人!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铁锹铲入土中发出的沙沙声。 宋青山沉默良久,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我买的是夫妻墓,希望我死后,你能将我和悦儿合葬。” “我不会答应,宋悦在天有灵也不会喜欢,和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在一起。”蒋牧尘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你冷眼看着她被赵子敬带走,看着她被王若风玩弄的时候,怎么没有良心发现。” “是啊……我怎么没有发现?我怎么就没没有发现呢……”宋青山呢喃着自问自答,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悲戚如兽嚎,乘着不断刮过的刺骨寒风,飘出去很远,整个山谷似乎都依稀能听见回声。 蒋牧尘抿唇,揣在外套口袋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枪。 顾旭之听着那笑声渗人,禁不住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宋青山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笑着,笑着笑着双眼便像漏了底的水桶,泪水放纵地朝外淌。嘴里再度呢喃念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先生,挖好了。”保镖绷着神经,戒备的望了一眼蒋牧尘和顾旭之。 宋青山的声音戛然而止,颤抖着将宋悦的骨灰放入墓穴。可是轮椅高,而他仅有一条手臂,根本无法做到轻拿轻放。犹豫中,他招手将保镖叫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宋悦的骨灰递过去,轻声道:“帮我放好吧,若我死了,你们不要反抗,否则会把牢底坐穿。” “先生,我们听从您的安排,您死我们也不会独活。”保镖是宋青山从下就偷偷收养的流浪儿,对他言听计从。 “能活着为什么要死,你的父母兴许还在人世也不一定。”宋青山忽然觉得自己的开解,苍白而无力。 放置好宋悦的骨灰,他接过保镖捧起来的土,一点点机械地撒到精致的白色骨灰盒上。等着保镖将整只盒子盖好,又立好了他亲手书写的墓碑,旋即将他们喝退。 “蒋牧尘,我最后还有一件事要求你。”宋青山转过身,面对面的看着他:“这几个跟着我的人,都是孤儿,所有杀人的事都和他们没有关系,请你放了他们。” “有没有犯罪,我说了不算,一切以华夏的法律为准绳。”蒋牧尘喜怒不辨的望着他,徐徐抽出手。 宋青山扯了扯唇角,背过身去,慢慢控制轮椅退到宋悦的墓穴下方,然后扯开身上炸弹的保险。 蒋牧尘的手指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下意识带出枪曲起手臂遮住眼睛。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宋青山所在的位置被炸出好大一个坑,周围的墓碑上和雪地上,到处是零碎的身体组织。他默默背过身,忍着干呕的感觉,拉起顾旭之往山下退去。 突然,墓园的另一面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蒋牧尘陡然一惊,顾旭之返身朝他扑来,他倒地的刹那,手中的扳机亦同时扣下,朝着枪声发出的地方,连开三枪。 “砰砰砰”嘹亮密集的枪声,很快响遍了整个墓园。埋伏周围的特警,找好隐蔽的地方,和对方激烈交火。 蒋牧尘看了看顾旭之,骂道:“你特么有病是吧!知道危险来了还躲开。” “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让你死,我不会让云裳伤心!”顾旭之一身冷汗,刚才的子弹是擦着头顶飞过去的,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蒋牧尘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蒋牧尘狠狠的瞪着他,突然毫无预兆的朝他的脸挥出一拳:“谁都不许死!” 顾旭之嘿嘿的笑起来,挨打了也没反抗。数秒后,两人都冷静下来,猫着腰避开流弹往墓园下方跑。来的人不是宋青山的,反而有点像是王若菲带出来的杀手。 两人的速度极快,齐膝深的雪地里,很快出现两道凌乱的脚步。王若菲没能一枪干掉蒋牧尘,也没伤到顾旭之,自己的手臂反而被蒋牧尘的枪射中,又惊又气的带着自己的手下且打且退。 蒋牧尘和顾旭之紧追不放,另外几处埋伏点的特警也渐渐围拢过来,使得枪声更加密集。 “果然是王若菲,她居然要亲自出手,看起来我们俩的命还是比较值钱的。”顾旭之嘀咕一句,抬手瞄准,藏在墓碑后的杀手立即一枪爆头。 追出好远,王若菲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不知人躲到何处。蒋牧尘边小跑追上去,边呼叫秦湘雅:“师姐看看王若菲逃到了哪里。” “正北,77,221,距离她放车的地方还有三十米,别让她溜掉。”秦湘雅语气凌厉:“刚才信号又被屏幕了,你们要注意安全。” “好!”蒋牧尘应了一声,迅速朝着所说的坐标移动过去。 “翠华山只有一条进出的路,出口那里也安排了特警把守,除非插了翅膀,否则别想逃。”顾旭之追上他,心情郁闷的不行。居然被个女人给算计,还差点结果了他的小命,说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两人追出一段距离,果然见王若菲带着手下回到车上,似乎并不在意守在出口处的特警。蒋牧尘几不可见的蹙起剑眉,举起枪对着车窗又是三枪。 驾驶座上的司机当即毙命。藏身后座的王若菲银牙暗咬,迅速拖开司机的尸体,自己坐到驾驶座上,打火发动引擎,之后一路加速。 守在路口埋伏的特警早已收到命令,因此没等车子靠近,又是连放数枪。王若菲的肩头再次被子弹射穿,仍咬着牙横冲过去,一路往市区内加速行驶。 蒋牧尘和顾旭之从山上下来,发现工作室那边的信号依旧不稳定,心中担心王若菲会派杀手趁机突袭,因此只好通知沈北和国安八局的代局长,过来清理现场,两人上车赶回市区。 车子行驶到半路,两人耳边同时传来秦湘雅的声音:“信号的问题解决了,我怎么觉得我们得买个军用卫星用,现在这个太坑爹了,宋青山的情况怎么样。” “粉身碎骨。”顾旭之答的意简言骇:“军用卫星能买,岂不是大把人买。” 秦湘雅的嘴角抽了抽:“开玩笑而已,对了早上追踪王若菲的手下时,进了西山之后信号中断,因此跟丢了。” “王若菲身上中了两枪,估计会太平好长一阵子。”顾旭之舒坦的靠到椅背上,随手打开车载音乐。 转瞬,车厢里便响起轻缓动听的古琴曲。顾旭之挑眉,意味深长的斜过眼去看蒋牧尘:“你喜欢这个?” “云裳喜欢。”蒋牧尘说完,耳边立即响起秦湘雅不怀好意的大笑。 顾旭之脸色讪讪,恼火的摘了耳机。秦湘雅笑了一阵,语气轻松的切断语音。 此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只是天空灰蒙蒙的,根本没有晴天的感觉。 王若菲极力控制在肩膀上传来的痛感,一路加速,从西山脚下的岔道,朝着屏云寺的方向疾驰。从昨天半夜,她就带着人守在翠华山墓园,原计划等宋青山和蒋牧尘拼个你死我活,她再出手将两人都杀了,自己拿着病毒原液和中情局交易。 奈何天算不如人算,宋青山居然毫无反抗的选择自杀,而且还是非常极端的方式。她忍无可忍,依旧对蒋牧尘下手。可惜她事先对顾旭之估计不足,导致一击失败,自己反倒受了伤。 顾旭之升任八局局长4年,平时没见他怎么出任务,大多数时候就是在后台指挥,或者开开会批批文件。没料到身手居然和蒋牧尘不相上下,她倒是小看了他。 咬牙拼着一口气回到杀手训练基地,王若菲疼的差点连连踩刹车的力气都没有。幸好在路上她就通知过基地的医生,打开车门,她艰难地挪着身子下去,眼前一黑边晕过了过去。 已经冲到车边的医生见状,立即将她抱回她的房间,小心放到房中的手工地摊上,跟着打开工具箱替她清创止血。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昏睡着的许振霆。他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见王若菲伤的不轻,唇角下意识扬起。善恶到头终有报,原来她也会有如此下场。 动了动手脚,还好还有些力气。一想到养母养父都是死在她的手下,许振霆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闭上眼,他立即调动所有的神经,思考如何脱逃的办法。 被王若菲带到这里,已经过去两天。由于来的路上他被击昏,因此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白天听不见任何车辆的声音,除了旁边似乎住着她的手下外,也没有外人或者路人发出的丁点动静。 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想要出逃简直难上加难。毕竟这里是她口中的基地,所有人皆听命于她,怕是才出了这个屋子,他的小命也没了。 正想得出神,忽听那医生在打电话,说是王若菲的伤势非常严重,必须立刻手术取出子弹,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对方也不知说了什么,医生一个劲点头。 通话持续的时间不长,那医生挂断电话后,意外发现了房中的许振霆。他不敢置信的走到床边,伸手试了下鼻息。 “我还没死,不过也快了。”许振霆虚弱出声,他的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不过也是事实。从前天晚上,王若菲折腾了他一夜,昨天一天他一口水都没喝过,更别说是吃饭。 医生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忽然心生恻隐的去倒了杯水过来:“你先喝些水,我不能救你。” 许振霆侧眸望一眼昏迷的王若菲,艰难点头,跟着牛饮一般将整杯水都喝完。医生看着他喝完,拿走了杯子,沉默坐到沙发上等待。 王家有自己的私人医院,且不管王若菲的伤是怎么来的,都断然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去。耐心等了将近十分钟后,基地开进来一辆房车,还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王若谷从车上下来,径自进了王若菲的房间,两名护士模样的男人随着他进去,将王若菲抬上担架,很快出了屋,进入房车内部。 “她怎么受的伤?”王若谷就站在门边上,说话时,目光却阴鸷的盯着床上的许振霆。 “我也不知道,接到她电话时,只说是枪伤,让我准备好给她止血取子弹。”医生恭敬的站着回话,余光也望向许振霆。 “好了,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王若谷拧着眉,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许振霆,转头离开。 医生不敢在房内久待,收拾了自己的工具也跟着出去。 王若谷回到车上,他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得知王若菲居然去刺杀蒋牧尘,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 不知死活的东西!能避开宋青山,直接将病毒原液交易出去,就已经是稳赢,也不知道她发的什么神经,居然想杀蒋牧尘。若真的那么好杀,他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伸手从储物箱摸出香烟和打火机,他抽出一支含到嘴里,打火点着。很快,青白的烟雾随着薄唇的张合,很快萦绕车厢。 这时,基地的一名杀手过来敲窗,脸上写满了为难。他将车窗全部降下,淡淡的问:“什么事?” “大少,小姐今天早上抓了一个女人过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排。”那杀手恭敬垂首:“小姐说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既然是她让你们带回来,随你们处置了,正好省得你们去外面找。”王若谷不关心被带回来的人是谁,凡是王若菲想要的人,必定是能用之人。只是在那之前,必须学会绝对的服从。 “谢谢大少。”那杀手喜不自胜的应了声,脚步轻快的往营房走去。 王若谷盯着他的背影,喜怒不辨的吐出一口浓烟。 房车中的手术还在继续,王若谷见时间已经中午,交代基地的副官守好周围,自己驾车返回西山。 营房内,薛素素面如死灰的望着眼前的四个男人,目露惊恐的缩到墙角。自从被宋青山软禁,她极度的渴望有一天能够重获自由。这两天她发现宋青山因为宋悦的死,忽然间变得神经兮兮的,便动了心思。 凌晨3点的时候,她听到宋青山带人离开的声音,立即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本以为一定能逃掉,谁知根本打不开入户门的密码锁。 就在她绝望不已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跟着那些人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到了这里。宋青山虽然脾气暴虐,却也不像李君铭那般对她百般羞辱,再看眼前的这群饿狼,她忽然生出想死的冲动。 “你们是谁?”薛素素眼看自己逃无可逃,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我们都是你相好的啊……”刚才去问话的杀手,说着就伸手捏住她的脚踝,大力的将她整个人从墙角里拽了出来,狞笑道:“小姐给我们找的果然是货色,兄弟们我先来了。” 薛素素木然的看着他宽衣解带,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们小姐是谁?”她心里打定主意,若是简云裳派人这么对她,她就是豁出去也要留着命,将简云裳碎尸万段。 “你这种人不配问我们小姐是谁。”那杀手说着,大手用力一拽,猛的将她身上的衣物扯了下来。 薛素素听着他轻蔑的口气,反而没了寻死的念头,主动坐起来伸手将他的头抱住:“何必这么粗鲁?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 那杀手愕然,眸中闪过一抹警惕的光,忽然一言不发的将她压到身下。 片刻的功夫,营房内便不断传出,各种令人面红耳热的声音。薛素素面无表情的任由他们摆弄,胸中恨意蔓延。有了李君铭对她的羞辱在前,今天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距离营房不远的主屋中,许振霆也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他倏然睁开眼,胸口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毁。按照王若菲的思维,不管被抓来的人是谁,这个人必定和简云裳有着莫大的联系! 同是女人,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冷血,手段如此下作! 然而再恨,他也终究是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被抓来的女孩到底是谁。简云裳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墨珍,一个箫碧岚,她们都不是普通人,就是给王若菲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这两个动手。 剩下的就是简云裳公司里的人,莫非是她的助理汤燕玲!许振霆越想越觉得王若菲可恶,恨不得立刻跳出去,让她死在手术台上。 萦绕耳边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屋里屋外再度变得静悄悄的。就在许振霆以为这一天又要在寂静中消磨过去,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躺在推床上的王若菲被人抬了进来,随行的是刚才给他水喝的医生,还有王若菲的几名手下。许振霆双目喷火的望着依旧昏迷的女人,双手本能的紧紧攥成拳头。 “去把床上的人移到椅子上,小姐手术刚结束,需要卧床休息。”医生看都不看许振霆一眼,镇定自若的指挥那几个手下:“绳子捆结实了,这个人对小姐来说很重要。” 几名手下点头,立即训练有素的走过去,将许振霆手脚上的手铐打开,跟着换了手铐,又拿来绳索将他绑到一旁的椅子上。 许振霆咬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将王若菲放到床上,然后给她挂上血袋。 居然还没死,老天真是不开眼!他恨恨咒骂,并悄悄活动着略显酸麻的手脚。被捆在床上几十个小时,他的手脚还有知觉已经是奇迹。 片刻之后,医生安顿好昏迷的王若菲,带着一行人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许振霆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一丝的力气。这个意外的认知,令他的大脑再次快速转动。没有体力,他照旧跑不掉,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趁着王若菲受伤,他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打定主意,他不再试图反抗或者是逃走,而是大声叫来王若菲的手下,要求吃饭。 王若菲出任务前也曾有所交代,因此应声的手下并未怀疑什么,很快就端了饭菜过来,“啪”的一下丢到茶几上:“有本事自己吃。” 许振霆情绪不变,也没动,只是冷冷的拿眼看他:“你吃一个给我看看?我若是死了,你们的小姐醒过来,死的可不单是你一个。” 那手下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晚饭端起来,又找出一只勺子,发狠的喂他。 许振霆不动声色,忍着翻涌心底的冲动,狼吞虎咽。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天空中的薄雾非但没有散开,竟越聚越多,原本火红的太阳掩在浓雾中,只剩一轮模糊的轮廓。 简云裳吃饱喝足的放下碗筷,拉着蒋牧尘陪自己去院中散步消食。 发生在翠华山公墓的一幕,让顾旭之形容得心惊肉跳,若不是见完好无缺的回来,简云裳敢肯定,听到这样的消息,自己一定会亲自去将王若菲找出来,让她死上一千遍一万遍。 “干嘛虎着张脸?”蒋牧尘牵着她的手,狐疑问道:“有心事还是宝宝闹得厉害?” “都不是,是让王若菲给吓得。”简云裳哼了下,眼底阴云密布:“她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想杀你。王家在京都横了这么些年,也该到头了!” 蒋牧尘但笑不语,心中甜滋滋的看她生气。 简云裳回头见他在在笑,脸色忽然变得更加不好:“你笑什么。” “我在笑……”蒋牧尘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薄唇贴到她的耳朵,小声的说:“我在笑你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太狠了。” “狠?我觉得还好。”简云裳生气的拧了他一下,掉头往回走:“我累了,今天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我陪你啊。”蒋牧尘抬腿跟上去,下一瞬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回了房。 这天中午,整个云裳小筑难得的安静下来,工作室中的十几台笔电,幽幽的散发着浅蓝色的光,卫星系统里,被浓雾覆盖的京都,繁华依旧。 三天后,蒋千学的葬礼在翠华山公墓举行。同时在任务中牺牲的两名特警,亦是在同一天举行葬礼。沈清寒因为病毒原液的下落暂时不明,如常返回图书馆上班。 剩下一群人中,只有简云裳和墨珍没有出席葬礼。 蒋牧尘仍旧披麻戴孝,安静的跪在地上,边上是坐在轮椅里面色苍白的蒋千海。再过去依次是蒋牧霜姐妹,以及蒋牧尘的一干好友死党。 冷睿辰等人都抽空赶回来,沉默的帮他处理一些葬礼上的杂事。 由于葬礼的规模非常小,因此蒋牧尘跪了没多久就从地上起来,随着许振霆去了隔壁的西厅。牺牲的两个特警,大的今年23岁,小的那个才21。 一群人进了西厅,先是向烈士家属鞠躬敬礼,跟着挨个将自己的花束放上去。蒋牧尘余光见部长也来了,立即悄悄退到一边,小声的跟顾旭之打听:“老家伙来干嘛?” “当然是来送英雄上路了,不然你以为能来干嘛。”顾旭之没什么好气的抱怨:“他说案子没彻底结束之前,让我跟在你身边多多学习。” “你怎么说?”蒋牧尘挑眉,直觉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念头才过,就听顾旭之压着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跟你学泡妞也不错,于是答应了。” “我没泡过妞!特么你想休假是你的事,这件子就剩王若菲你还搞不定,真的应该回炉了。”蒋牧尘怒瞪他一眼,警告道:“我后面不会插手,除非王若菲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故意来招惹我。” “喂……”顾旭之一句话还没出口,立即被闻声而来的部长打断:“到外面透透气去。” 蒋牧尘默了下,率先迈开双腿,径自出了西厅拐进右侧的接待室。顾旭之和部长走在后面,谁也不说话。进了接待室,大家相继落座,气氛依旧沉闷。 “部长,有烟没?”顾旭之没话找话:“你让秘书代你过来一趟也不是不行。” “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别人代劳。”部长狠瞪他一眼,慢吞吞的将烟和打火机放到茶几上,跟着扭头去看蒋牧尘:“小蒋,你看……” 蒋牧尘面色平平,兀自拿了支烟点着。“我什么都不看,案子到这里八局抓不到人是八局的责任。” 顾旭之惊得险些没被烟给呛了,苦着一张俊脸骂道:“蒋牧尘你过河拆桥!” 蒋牧尘似乎也来了脾气,嗓音硬邦邦的:“谁过河拆桥?这案子本来就是八局的,只不过因为宋青山的私人关系,我才无辜躺枪,还无辜的被卷了进来。我帮了你这么多,你还想怎么样!” “军方的卫星系统给你用。”部长忽然开口打断二人的话,面色肃然的望着蒋牧尘:“这套系统涵盖了公安部和交通部全部的资料,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蒋牧尘挑眉,忽然弯着眉眼笑起来:“我是生意人,不赚钱的事免谈。” 部长唇角颤了颤咬牙道:“那你的一套装备多少钱,部里准备购进一千套,特警队大概需要两千—五千套。还有公安局、交通局,他们也有意向购买,同时向全国的警察推广。” 蒋牧尘徐徐吐出一口烟,脸上浮起玩味的笑:“那要看你买的是什么版本的,精装你肯定买不起,我就不推荐了。普通可升级版一套三万。” “你!”部长气得跳脚:“你这分明是杀熟!” “我杀熟也没杀到你头上,部里又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等你们开完会再来和我谈。我爸还等着烧了埋呢。”蒋牧尘语毕,直接起身往外走。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部长气吼吼的骂了一句:“还你爸等着烧了埋,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蒋牧尘脚步顿了下,继续往外走。当初接特邀令是为了简云裳,事情已经在扫尾,还想免费差遣自己,没门。 顾旭之在一旁极力忍住笑,低头不去看部长的脸色。蒋牧尘的脾气也就简云裳能降得住,换别人就算了,只能自讨没趣。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冷不防脑袋挨了一记敲,耳边全是部长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句话都不帮我说,我看你别想复职了。” “正好,我也想退隐了,您老另请高明。十八个局里挑吧挑吧总能挑出几个好的。”顾旭之见装了没用,索性不装了,大笑着跃起身一溜烟跑了。 翠华山往北8公里,是京都的心脏位置。 天空阴沉沉的,被繁华包围的云裳小筑,此时冷冷清清。墨珍拿着一本育儿书,舒服惬意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细细翻阅。 对面的沙发上,简云裳抱着笔电,神色严肃的敲着键盘。几分钟后,汤燕玲披着一身凉气,满脸紧张的在佣人的带领下进来。 简云裳挪开笔电,示意她坐下并吩咐佣人上茶。墨珍听到动静,笑着打了声招呼,复又专注的看书。 “资料查的怎么样了?”简云裳等着汤燕玲喝完热茶,含笑问道:“卓辉有没有怀疑?” “没有,资料我都准备好了。”汤燕玲说着将包里的资料取出来,伸手递过去:“我能查到的都是明面上的生意,背地里的那些我想查也查不到。” “没关系,明面上的就够了。明天我去一趟凌云,此事先不要和卓辉说,他这段时间很忙,今天又陪牧尘去翠华山,若是说了没准他今晚睡不着。”简云裳将资料拿到手里,眸底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凌厉。 汤燕玲没注意到她的眼神,笑着转开话题:“宝宝怎么样,乖不乖?” “很乖,就是肚子大的太难受了,坐也不舒服,躺着也不舒服,怎么样都不舒服。”简云裳叹气:“早知道生孩子这么辛苦我就不生了。” “没多长时间,等生了就轻松了。”汤燕玲好笑的摇摇头,想起还有别的事,闲话两句就离开的云裳小筑。 她一走,墨珍便将手上的书放下来,眼神探究的望着简云裳:“你在搞什么小动作,连卓辉都瞒着。” “没什么,只是收集了下王家的生意信息。王若菲敢暗杀蒋牧尘,我就敢让她整个王家倾家荡产。”简云裳语气恶劣:“这女人比简薇薇还可恶。” “不是她可恶,是她比简薇薇聪明,而且跟咱们势均力敌。算我一份呗,上次亮哥受伤的事,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墨珍挑眉坐起:“我们要做些什么。” “王家涉黑的证据,还有王若菲是苍鹰的证据,我要翻了她的据点,断了王家的所有财路!”简云裳掷地有声,脸色少见的狠戾。 “好主意!”墨珍大笑,立即抱着笔电坐过去。 简云裳在这之前,已经查到了王家的账户信息,同时也找到了王家偷税漏税的证据。就差涉黑的证据,和王若菲从事间谍活动的证据没有查明。 两人分头忙碌,先将汤燕玲送来的资料分类整理,然后列出重点次要,一条条的想好对策,并写出企划。一直忙到中午时分,前去翠华山参加葬礼的众人回来,才若无其事的收起资料,安静坐到餐厅等开饭。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国际杀手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王若菲好像也失踪了一般,音讯全无。倒是京都政界出了大新闻,国中某委员被正式逮捕。 简云裳看过新闻,心中暗想这位委员的倒台,蒋牧尘倒是出了不少力。宋青山虽死,但从他身上查到的消息,可不是一两件。 能在国安部担任要职,并出卖国家利益,要说后面没人就是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 鉴于城中暂时风平浪静,这天秦湘雅因为手臂需要拆夹板,拉着纪少华先搬出了云裳小筑。箫碧岚怕回家被一堆人问长问短,乐得逍遥的赖着不走。她不走,钟闲庭自然也不走。沈亮担心母亲做的饭菜,不合墨珍胃口,加之王若菲尚未归案,因此也留了下来。 顾旭之还处于被撤职状态,自然是不会回顾家。简云容早早的就回了学校,只是天天电话回来报备。 吃过早餐,蒋牧尘回了牧天处理堆积的工作,简云裳借口想逛街,拉着墨珍带上保镖直接去了凌云。由于她长时间不在公司出现,从她进门那保安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简云裳不以为意的笑笑,带着墨珍直接去了总裁室。 推门进去,卓辉埋着头在处理文件,见到她们本能的吓了一跳,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嫂子……嫂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啊?”简云裳故意逗他:“刚刚我进门,楼下的保安都不认识我了。” “嫂子你可别吓我了。”卓辉抹了下微潮的额头,起身绕过大班台去给她们倒茶:“嫂子今天过来,是路过还是有事?” “都有。”简云裳扶着肚子,慢慢坐好,随手将带过来的资料递过去:“手头的事放一放,先看这个,看完给我答复。” “好!”卓辉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简云裳怀孕后基本不来公司,有事都是电话里请示,或者邮件。今天一来就是一沓的资料,他难免怀疑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拿着资料规矩坐到一旁,他刚看第一页后背就出了层冷汗。以前在牧天那边的时候,蒋牧尘都没这么大手笔,专门针对王家发起商业打击。简云裳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止是涉及的行业广,就连怎么打压竞争,都给出了详细的方案。 卓辉越看越心惊,正想着这事无论如何都要跟蒋牧尘报备,就听简云裳慢条斯理的说:“这件事,暂时不要跟牧尘说,你看王家旗下,最近什么项目投入的资金比较大,我们就从什么项目开始下手。” “真的要针对王家?”卓辉不怕死的问了一句:“老大那边可不好交代。” “我去交代你好,你只需做你的事情。”简云裳故意寒了寒脸,又说:“以凌云目前的资金,吞并王家所有的生意都不成问题,出了事我担着。” 卓辉脑门上的冷汗又多了一层:“我需要一点时间。” “给你时间。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若是让我知道你私自告密,我就把你丢到太平洋去喂鲨鱼!”简云裳假意恐吓一句,拉着墨珍站起来:“我们还要去逛街,你接着忙。” “嫂子慢走……”卓辉苦着张脸站起来,恭敬的将她送进电梯。 亲眼看着电梯门合上,他马上折回办公室,关了门拿起座机给蒋牧尘去电话。谁知蒋牧尘听了,只是淡笑着说:“按照她的意思办,最好让王家永远翻不了身。” “可是老大……”卓辉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蒋牧尘的嗓音冷了下来:“没什么可是,你敢惹她不开心,就自己捡包袱有哪滚哪。” 卓辉刚想求情,那边已经毫不犹豫的掐了线。 既然老大都同意,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他手中关于王家的资料,比简云裳送来的还齐全。这么想着,他马上拨出分机,通知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开会。 凌云一层大堂,简云裳和墨珍走出电梯,又遇到了刚才那位,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保安。她故意走上前,板着脸问道:“老罗,你不认识我了!” “总……总……总裁好!”姓罗的保安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简云裳忽然笑了:“我又不吃人,你怕我干嘛,好好工作年底给你们发大红包。” “哎!”老罗一听有红包,顿时精神十足的挺起胸膛。 墨珍见状也忍不住笑开,和她一起慢慢踱着步子出了大堂。天气依然不怎么好,感觉天空上好像多了块灰色的布,风怎么吹都吹不散。 两人坐回车里,简云裳看了下时间,吩咐司机将车开去巴黎星空。 墨珍狐疑扭头看她:“不是说要去逛街的吗?” “去见赵子敬,他一定知道王若菲就是苍鹰,也知道她的据点。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把这个重要的消息给我们。”简云裳挑眉:“趁着王若菲受伤,我要赶尽杀绝!” 墨珍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干脆拿起平板,打开赵子敬送的那一套系统。看过一遍发现依旧没有异动,若有所思的说:“从他给的系统看,我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他其实是苍鹰的手下,但是又和薛立珩交好,而薛立珩的真实身份,搞不好是苍鹰安排在宋青山身边的内应。” “这么说也有道理,等一下见到他了,仔细问问。”简云裳略加沉吟,脑中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如果薛立珩一开始是听从宋青山的安排,埋伏在自己身边,那么后来又和赵子敬联手,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说起来,她当时恨简薇薇,恨的数次想出手直接杀了她。如果薛立珩一开始就亮明身份,并且利诱自己加入间谍组织,没准她就答应了。 庆幸的是,他没那么做,而她也没想过通过非正常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正想的出神,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巴黎星空楼下。简云裳拉回思绪,在保镖的搀扶下,慢慢下了车,仪态万方的随着等在楼下的经理上楼。 大概是因为这个时间不是饭点,整个餐区空荡荡的,只有赵子敬独自坐在窗边,眼角挑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望过来。简云裳礼貌的点点头,神色自如的和墨珍一起坐过去。 “想不到三少这么守时。”简云裳随手拿起单子,回头朝一直站在一旁的经理说道:“两杯牛奶就好。” 经理恭敬欠身,应了声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赵子敬望着经理已经走远的背影,徐徐收回视线,含笑道:“不知蒋夫人今日约见在下,有何指教。” “少来文绉绉的那套,我可不是今天才认识你。”简云裳虽是笑着,话里的不悦却丝毫不加以隐藏:“你知道王若菲就是苍鹰?” “嗯。”赵子敬心头微震,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间问起这个:“我也是回国后才查到,她就是之前给我发号施令的首脑。” 简云裳不置可否:“那薛立珩呢?他是王若菲安排在宋青山身边的内应?” “差不多,王若菲发现宋青山他们的组织,有意让薛立珩将其取而代之,便开始故意给你们放出消息,将宋青山暴露出来。可惜宋青山一早识破,用假死的方法骗过你们,并亲自动手杀了他。”赵子敬优雅的抿了一口咖啡,余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到简云裳后方不远的位置,顿时压力巨大。 又不是他主动约的简云裳,这蒋牧尘未免太小心。转念一想,简云裳似乎不知道他来,顿时心情大好。还以为蒋牧尘运筹帷幄,没什么是他掌控不了的,竟然有一个人是例外。 实际上,简云裳还真当得起这个例外。她聪明、坚韧,即使嫁给了蒋牧尘,也从未有过要依附的意思,她站的位置始终和蒋牧尘平等,只是这一点就比旁人胜出几分。 简云裳拧着黛眉思索一番,忽然皮笑肉不笑的问:“你当初之所以差点死在薛立珩手上,并非是因为你坏了事,而是王若菲要杀人灭口?” “对,我故意夜闯简氏总部,为的是让你们彻底的怀疑上我,并顺着这条线查到薛立珩。”赵子敬苦笑:“却没想到栽到你手里,也没料到薛立珩竟然会来救我,最后被蒋牧尘报复。” “王若菲的计划不错!”简云裳忽然笑了:“其实你没夜闯简氏之前,我们已经怀疑了薛立珩,还有你。” 赵子敬错愕:“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在东郊高尔夫球场那次,我已经隐约感觉你的出现不是偶然,再后来你给我送花,我一下子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简云裳低头喝了牛奶,转头去看墨珍:“墨墨的想法和我差不多,所以你闯简氏那次,其实是我们将计就计。” 墨珍浅笑,神色淡淡望着赵子敬,开口道:“我是飞图的老板。” “难怪!”赵子敬刚刚还想着自己之前输的憋屈,得知墨珍竟然是和军方有合作的飞图老板,一下子释然:“我倒是没输的太难看。” “还好。”墨珍和简云裳相视一笑。 气氛沉默了几秒,简云裳想起约他来的实际目的,于是再度开腔:“苍鹰的据点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吧。” 赵子敬下意识的拧了下眉:“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当初被王若菲抓住,只听她管那个地方叫基地,专门训练杀手。被她折磨了大概半个月,能看到的只是窗外的一点绿色。反正不是在市区。而且,我听说她手下又来了新人。” 简云裳理解的笑笑:“来的应该是宋青山那个组织的人,对方什么时候入境的。” 赵子敬见她一点就通,心中涌起赞赏,暗想自己当真没有喜欢错人。余光望一眼不远处的蒋牧尘,眸色黯了黯,仍旧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告知。 原来此前钟闲庭和萧碧岚出任务,并非只为了追回丢失的数据,还暗杀了该组织在国外的几个重要成员,并毁了该组织的数据库。 对方一气之下又增派了人手过来协助宋青山,不想宋青山因为宋悦的死,竟选择自杀赎罪。新派的人在京都没了庇护,于是决定和王若菲合作。赵子敬说完,双手一摊:“我知道的就这些。” “这些就够了。”简云裳淡淡回了句,转瞬陷入沉思。 赵子敬见她沉默,也不好再多说。过了一阵,眼看蒋牧尘的脸色已经黑的能滴出墨来,遂小声提醒:“王若菲的基地应该在京都境内。” “那你能不能画出大概的地形,就你看到的。”简云裳拉回思绪,说着已经将自己的平板递过去:“就在这上面画,只要这个地方在京都,我们一定能找得到。” 赵子敬想了想,重重点头。伸手拿过平板打开绘图的软件,开始画了起来。 墨珍小口的喝了口牛奶,悄声对简云裳说:“你家蒋牧尘还真是……” “从他进门我就知道了,不用理他。”简云裳苦笑,蒋牧尘的醋劲不是一般的大。赵子敬迟早要见,谁见还不是一样,他竟然丢了牧天的一大堆事情,特意跑来放哨。 两人的对话很小声,但赵子敬还是听了个仔细。抬眸望一眼不远处的蒋牧尘,心中隐隐升起佩服之意。如今的牧天早将另外三家踩在脚底,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整个牧天送出,换他未必能做到。 或许这就是差距,最开始他从薛立珩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又见识了一番她的行事做派,虽惊艳却不心动。直到后来命悬一线,她守在他的身边,身影单薄神色却是异常的沉稳从容,他的心从此沦陷。 思绪翻转间,他又想到了顾旭之,人都接到自己的婚房去住了,最后还是输给了蒋牧尘,比起来他还不是最憋屈的那个。 这么一想心情忽然好了许多。他从小就对各种文物珠宝感兴趣,画画的功力自然不会太弱。虽是拿着平板,被王若菲折磨时所见的景象,依然画了个十足。 描完最后一处暗影,他抬起头含笑将平板推回去:“你看看能不能用。” 简云裳随手接过来看了一眼,称赞道:“想不到三少画工如此了得。” “过奖。”赵子敬见她称赞自己时,蒋牧尘的嘴角明显抽了下,心中说不出的愉悦快意。 “谢谢三少能赴约,我还有事要办,吃饭的事就免了,改日有空一定亲自宴请。”简云裳客气道谢:“希望三少别介意。” “不敢,赵某的命是你们给你的,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赵子敬刚说完,就听简云裳似笑非笑的说:“蒋牧尘,你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人家讲话了。” 只见蒋牧尘若无其事的起身走过来,脸色并无半点尴尬神色。赵子敬暗叹一声佩服,脚底抹油瞬间溜之大吉:“蒋夫人慢坐,赵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路过蒋牧尘身边,他勾起薄唇戏谑的吐出两个字:“妻奴!” “我乐意!”蒋牧尘看都不看他,径自迈步朝简云裳走去。 墨珍捂着嘴在一旁看热闹,压根就没想回避。简云裳也不理他,而是转头和墨珍说:“我们还要去逛街,不然中午回去又睡不够。” “好啊。”墨珍笑靥如花的站起来,也跟着忽视蒋牧尘的存在。 蒋牧尘郁闷的站着,一双如墨的剑眉,微微不悦的拧着,伸手拦住简云裳:“云裳,和我回家。” “我还要去逛街,你想回去就自己回,对了午饭我想吃你做的菜。”简云裳佯装生气:“偷偷跟踪我,又偷听我和别人的谈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蒋牧尘脸上僵了僵,旋即恢复如常,淡笑着答:“不知道。我现在是你的24小时贴身保镖,当然要无时无刻的跟着。” 简云裳闻言笑了起来:“那好吧,我现在要去逛街。” “好!”蒋牧尘低头,模样恭敬之极。 简云裳见他这样,那还有心思捉弄,干脆牵起他的手招呼墨珍一起下楼。来到楼下,不知何时赶来的沈亮,含笑立在车旁,一脸宠溺。 “你通知的?”简云裳悄声问蒋牧尘:“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拉拢人了。” “没办法,谁让我是妻奴,另外一个也是。”蒋牧尘故意诉苦:“我们等了半天,一口水都没喝到呢。” 简云裳偏过头,默默看了他两秒,上前一步抓起墨珍的手径自往前走:“你们自己找地方喝水,等喝够了再来。” 说着两人已经走出了好几步,沈亮瞪一眼蒋牧尘,快步走到他身边骂道:“看你做的好事!”撂下话,身形一闪边追到墨珍身边,紧张的牵起她的手。 蒋牧尘郁闷追上,也跟着紧紧地抓住简云裳的手。 临近年底,不少商家开始打折促销,商场里人来人往。简云裳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忽然没了兴致。孩子的月份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沉,加之又还有两个杀手尚未落网,她也不想冒险。 “要不要我通知清场,明天再过来好好的逛?”蒋牧尘含着笑道:“后天就是元旦了,人多是正常的。” “不用了,等着别人都不着急来逛的时候,我们再来。”简云裳说着转头询问墨珍的意见:“你怎么看。” “还是回去吧,人多潜在的危险也大。”墨珍表示同意。 二十分钟后,四个人回到云裳小筑,进门就去了工作室。 赵子敬画的地形虽然只是局部,但京都周边,有山的地方原就不多,查起来并不是太困难。 调出京都的卫星地图,她在屏幕上圈出几处有山的地方,又一一将每一座山的地形放大,和平板中的黑白线条比对。王若菲身在京都,那么她的基地就不可能离市区太远。 简云裳比对了一会,忽然想起宋青山死的那天,王若菲派出的杀手是往西山的方向逃的,于是调出西山的地图放大,一寸一寸的开始比对。 “有没有什么发现?”蒋牧尘去厨房给她端来牛奶还有果盘。 “暂时还没有,根据我们手里的资料和信息,她的基地应该就在西山附近,但是我看了一遍,没发现哪里相像。”简云裳嘀咕一句,扭头去看一旁的墨珍:“墨墨,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我也觉得她的基地必定离西山不远,但是又没有一处符合地方。”墨珍愁眉紧锁,接过沈亮递到手边的牛奶喝了一口,又说:“我们多看几次,总能找得出来。” 简云裳点头,视线落回屏幕,继续忙碌的切换地图。 蒋牧尘站在一旁看了几秒,拉着沈亮去了外面的客厅。刚才简云裳提到西山,他依稀记得当初宋青山从王家的后山逃走,就是走的西山后山,那里好像有个屏云寺。 简单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蒋牧尘认真的问沈亮:“你说王若菲的基地,会不会就是屏云寺。” “应该不是,屏云寺怎么说也是几百年的老寺,而且如今寺中时不时有居士过去清修,真在那里弄个基地,外人不可能一点都不察觉。”沈亮若有所思的曲起手指,轻叩桌面:“地上的没有,地下就难说了。” 蒋牧尘一听,也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高。从儒林居王若菲别墅的地下通道看,她或许真将自己的基地,设在地下也不一定。 “这样,我想办法弄到屏云寺的资料,你和行动小组那边联系下,看看能不能安排人潜进去,仔细摸摸底。”蒋牧尘考虑再三,又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这件事最好还是让别人去做。” “做什么事?你们四个出趟门回来,怎么又变得紧张兮兮的。”顾旭之人刚到文外就听到了蒋牧尘的安排,遂使劲推门进去,大声的问:“是不是有了新的发现。” “算是吧,赵子敬给画了一幅画,说是王若菲杀手训练基地附近的地形。”蒋牧尘抬眼看他,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你来的正好,沈亮的身体不好,去屏云寺摸底的活就交给你了。” “我自己去?”顾旭之讶异道:“你看我像居士吗?你看我像仁善人士?” “确实不像,我又没说让你以居士的身份去。”蒋牧尘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陪新婚妻子为重病的岳父祈福,这个借口应该比较适合你。” “哪来的妻子?要不你把云裳借给我。”顾旭之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么尽出馊主意。” “我这主意正的很,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对了今天部长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蒋牧尘说了一半,故意卖关子。 顾旭之岂会不知他的用意,于是假装不在意的跟沈亮说:“把小墨借我。” 沈亮毫不犹豫的回绝:“做梦!万一真是王若菲的基地,你们就是有去无回,我怎么可能让她去冒险。” 顾旭之忿忿:“知道有去无回,还让我去,没道义!” “你单身啊,就是死了也没人牵挂。”蒋牧尘没什么好气的接过话:“再说了,王若菲身上中了枪,你这会去再合适不过。万一死了,你也只能怨自己武艺不精。” 顾旭之一想也是,王若菲身上中了三枪,就是铁打的也好几个窟窿,不会康复这么快。何况只是去摸底,又不是去砸场子,万一真找着了,他也好尽快复职。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问:“你上哪给我找新婚妻子去。” “不是我找的,是部长找的,这两天应该就会过来和你碰头。”蒋牧尘敲了敲桌面,起身往厨房走去:“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去看云裳找到具体地点没。” 顾旭之默了下,乖乖起身去了工作室。 看似十分简单的工作,真下手才发觉,要把那些俯拍的卫星图和手描的地形图重合,简直是难上加难。好在简云裳和墨珍忙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终于确认了具体的位置! 时间靠近中午,屏云寺后山王若菲的杀手基地中,此时已经升起丝丝食物的香味。 许振霆依旧被人绑在椅子上,气色却比几日前红润了许多。而薛素素已经成了王若菲的贴身女佣,他看着那张和简云裳一模一样的脸,时常觉得恍惚。 王若菲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些许,可以自己下床,每日醒来就去营地的靶场,发狠的练习射击。打了一早上,手臂发酸的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见许振霆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到薛素素身上,心中更恨。 简单吃过午饭,许振霆闭着眼睛,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她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就烦躁的的不行,于是叫来薛素素为自己换衣服。 房中其实很宽敞,但她就是故意站到许振霆对面,让薛素素一件一件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许振霆一动不动,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举动。 王若菲心头火起,暗想他既然看着薛素素会恍惚,那就让他彻底的恍惚个够。套上睡袍,她转身去化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两颗媚药,再次逼他服下。 许振霆不得已睁开眼,嘲弄到:“你又何苦。” “我从来不觉得苦,只是想确认下,你看到那张脸是不是特别的有感觉。”王若菲狞笑出声,跟着叫来手下将他绑到床上。 这种媚药的药力十分强烈,普通人一颗就够维持上一天的,何况许振霆服下的是两颗。过了不多久,他身上的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浅浅的红色。 王若菲检查了下房中的摆设,确认没有刀具和其他杀伤性武器,转头命令薛素素:“你站在那里好好的看着,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薛素素对王若菲的惧怕不言而喻,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尾的位置,睁大眼睛看着许振霆。 “王若菲,你何苦折磨自己,折磨我。”许振霆并无半分讨饶的意思,嗓音里甚至带着一丝,故意表现出来的温柔:“你是女人,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子是在作践自己?” “你倒是关心我!”王若菲眼底的异色一闪而逝,跟着动手退去他身上的衣服。 滚烫的温度,烙铁一般刺激着王若菲的神经,在固源那晚,两个人都是十分清醒的,她能感觉到许振霆对她身体的渴望,可自从催眠失败,他对她连丁点的眷恋都不剩。 抓到薛素素,她原本想利用那张和简云裳一模一样的脸,逼迫他永远臣服于自己。不料他竟一眼看穿,薛素素不是简云裳。即便薛素素的肚子上,也带着假的孕妇肚。 当时看着宋青山带薛素素出现,她差点就以为是简云裳无疑,因此特别的想不通,许振霆怎么只凭一眼就认出不是。 “王若菲,你快停手!”许振霆的体温越来越高,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烧起来:“世上的男人那么多,你何必只盯着我一个。” “的确不必只盯着你一个。”王若菲手上的动作没停,含着笑冷冷盯着他的眸子说:“在固源那晚,你若是能把持得住,我未必会陷得这么深。” 许振霆不再说话,一步错满盘输。就算他没用碰过她,她也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不过是她为自己的疯狂行为,而找出来的拙劣理由。 薛素素听着两人的对话,见王若菲背对自己,余光飞快的扫了一圈室内。除去茶几上的红酒,房中并无能一次击倒王若菲的工具。 来到这里已经数天,她每天都过的生不如死,心里早忘了蒋牧尘到底长什么模样,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能离开这里,摆脱王若菲这个神经病。 “即使你伤了我,如果不能一击让我毙命,你也走不出这里半步。”王若菲好似看透她一般,嗓音冰冷而狠戾:“你越是想逃,我的惩罚就越严厉。” 语毕,她的指尖轻轻落到许振霆的胸口,轻轻柔柔的笑起来:“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薛素素面色一白,双肩顿时颓丧的垮了下去。 王若菲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消失,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径自坐到许振霆身上,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振霆,简云裳的脸就在你眼前,你怎么不看她。” 许振霆闭紧眼睛,胸口急速起伏。 王若菲得意大笑撤回手,冰凉的指尖顺着他的下巴,慢慢滑到他的喉结,忽然吐气如兰的伏下身,贴着他的耳朵说:“哎呀,你说我换她上来如何?你一定会很欢喜的吧。” 许振霆的长睫毛不住的颤动着,额上青筋暴起。 王若菲看着他忍得十分难受的样子,突然毫无预兆的往下挪了挪身子,让自己与他完全融合。 “你……”许振霆倏然睁开眼,双眸冰冷之极。 王若菲见状忍不住吹起口哨:“几天没运动,感觉还不错,你要加油。” 薛素素目瞪口呆,想转身离开,双腿却跟灌了铅一般,无法挪动分毫。王若菲暴虐她清楚的见识过,却不知她竟比男人还要变态。 不知过了多久,王若菲好似尽了兴一般,慢条斯理的从床上下来,跟着出其不意的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匕首,俯下身一笔一划的在许振霆的胸口上刻字。 每刻下一刀,她就笑着重复一遍:“许振霆,你今后只能是我的人,我要让我的印子,生生世世刻入你的骨髓之中。” 兴许是她刻的太专注,并未注意到许振霆正睁着眼,无声无息的递给薛素素一个求助的眼神。薛素素忍住心里的激动,余光再次在房中搜寻可以攻击王若菲的东西。 而许振霆此时已经睁开绑在手上的绳索,不动声色的等待机会。薛素素焦急的看一圈,最后横下心,攥紧了拳头往王若菲头上挥去。 王若菲倏然转头,出手如电的攫住她的手臂,冷笑道:“就凭你也想伤得了我!” 就在她转头的瞬间,许振霆突然暴起,动作迅捷的以掌为刀,狠狠劈向她颈侧耳下靠前部位。王若菲虽有警觉,却挡不住这拼了命的一击,晕死过去。 “帮我解开脚上的绳索!”许振霆压低嗓音,回头将床头的绳索抓过来,利落的将王若菲的双手反剪绑到身后。 薛素素从震惊中回过头,忙不迭的拿了匕首将绳索隔开,颤抖着问:“接下来怎么办?” “看好她,我带你走。”许振霆说着,夺过她手中的匕首,一刀划到自己的手臂上,鲜血瞬间如注。强烈的痛楚驱散了他体内媚药的药力,他甩了甩头迅速将衣服穿好,跟着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病毒原液,顺手拿走王若菲的枪。 东西拿到手,但并不好携带。他一怒之下,随便扯下一件丝质的睡袍,将百宝箱裹好绑到胸前,折回到薛素素跟前:“你拿好刀子,我去找车钥匙,王若菲在我们手上,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 薛素素冷静下来,咬着唇重重点头。 半分钟后,许振霆在梳妆台上找到王若菲的车钥匙,转过身见她的样子实在不雅,于是扯了床单将她裹起来,拉开SPP的保险,示意薛素素开门出去。 门外24小时有人巡逻,走出不多远,两人已经被团团围住,几十把抢的枪口将他们对准。 “你们若是想她死就尽管开枪!”许振霆有恃无恐的拿着枪抵在王若菲的太阳穴上,迅速往车子靠近过去。到了车旁,他压着嗓音问薛素素:“会开车的话就先上去,这车是防弹车,你倒好车等我。” 薛素素心中一动:“你不怕我丢下你?” “你不敢!”许振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动作要快!” 薛素素再次咬牙,利落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打火发动引擎。几十个杀手谁也不敢主动开枪,眼睁睁看着他们押着王若菲上了车,转瞬疾驰而去。 守在入口处站岗的人不敢拦车,也不敢开枪。从头到尾目睹这一切的医生,当机立断的给王若谷去电话。 这头,王若谷听闻王若菲被打晕挟持,瞬间乱了方寸。可惜不过一瞬,他随即通知王家的保镖前去阻截。从屏云寺回市区有两条路,一条走西山山脚转大道,而另一条则途径儒林居,直接进入市区。 挂了电话,他午饭都顾不上吃,直接丢了碗跑去车库取车。 同一时间,由顾旭之和蒋牧尘分别带队,从两条路分头朝着屏云寺的方向进发。先锋的特警队,只要再过两分钟就能抵达屏云寺后山。 “莫涛,实际情况如何?”蒋牧尘带着耳机,双眼紧盯着车载电脑的屏幕:“我们还有5分钟到。” “果然有个营地在这里,而且人数还不少,要不要加派人手。”莫涛放下望远镜,隔着大概十米的距离,补充道:“刚才有辆车子开了出去,你们要注意。” 他刚说完,王若菲的另外一台座驾忽然从蒋牧尘的车旁呼啸而过。蒋牧尘注意到开车的人不是王若菲,心中纳闷了下,没有掉头去追。 就算开车的人真是王若菲他也不会去追,比起几十个杀手,王若菲抓与不抓一点都不重要。 想着,下意识的抬脚踩下油门。一旁的钟闲庭侧眸望他一眼,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不多时,车子开到王若菲杀手基地的监控范围之外,两人默契的检查好各自手里的武器,一言不发的下车。 收到信息的莫涛从埋伏点摸过来,简单汇报了下情况,和他们一起迈步往里走。这里背山而且树林浓密,进出的道路看起来十分的荒凉,因此很少有人注意到。 三人往前走了大概3米,顾旭之和沈亮及时赶到,只是脸色不大好。 “路上遇到王若谷的人了?”蒋牧尘微微蹙眉,他们走的是西山的路,会遇到王若谷的人不奇怪,奇怪是他怎么知道这么紧急的行动。 “是遇上了他的人,不过针对的人不是我们,我怀疑是不是王若菲已经离开,他的本意是拦住带王若菲离开的人。”顾旭之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在路上有没有遇到谁。” “有,不过不是现在说。”蒋牧尘抬手看了下时间,转头和莫涛说:“你外面守着,我们进去。” 莫涛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微微颔首。 蒋牧尘佯装没有看到,背着手继续往里走。几场大雪之后,这一片看起来更加分不清哪里是建筑,哪里是荒林陷阱,因此他不能让别的人冒险。 来到营地门外,立即有人警惕的过来喝问:“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蒋牧尘等人都没说话,视线停留在他腰间的枪把上。守卫后知后觉的发现后,旋即掏出枪,枪口对准蒋牧尘的太阳穴:“你们是来干嘛的!不说,老子就不客气了。” 蒋牧尘低头笑了笑,没来由的打了个响指,数支麻醉针顿时飞出,同时放飞身上的甲壳虫:“好像……我也不太需要你的客气。”他说话的瞬间,边上三个人的甲壳虫亦瞬间飞出。 守门的杀手不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就睁着眼爱栽了出去。 “开枪!”寂静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枪声顿时密集如鞭炮。 蒋牧尘等的几个,听罢立即身形极快的找好隐蔽点。二十分钟后,随着枪声越来越密集,渐渐的又越来越弱,直到一切寂静下来,院子里似乎没人还站着。 几个人从埋伏物后方走出来,漫不经心的拍拍衣服上的皱褶,平静迈入大门。 和普通的农家小院差不多,却又处处透着不同。院中的空地上,用白色的帆布盖着数靓豪车,其中一辆,正是几日前在翠华山,被蒋牧尘和顾旭之开枪打中过的。 掀开帆布的另一面是绿色,在往里的山林中赫然有建有各种训练用的障碍,还有射击场、搏击场等等。蒋牧尘等人走了一圈,发现里面人几乎都集中在进门处,拧着眉退出去。 “顾局,这个房间里有血迹,初步判断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前留下的。”刚回到营地中央,莫涛便急忙跑了过来:“打伤10人、晕厥22人、死亡6人,没发现有女性。” “很好,你带队将这里打扫干净,我们进去看看。”顾旭之说着迈步走进他刚才所在的屋子。 蒋牧尘等人随后跟上,进去一看房间的布置十分像是女性居住,从敞开的衣柜门中也依稀看到不少女性的衣物。想来这间房一定是王若菲在此地的卧室。 大家分头忙碌片刻,电脑、手机、平板、卫星信号接收器、发射器等等的东西,很快被清理了出来。蒋牧尘拿着从抽屉里翻出来安全套,意味深长的笑起来:“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带走了王若菲。” “不会是许振霆吧?那晚在固源他可是享受的不行。”钟闲庭哼了哼,指着他手边的药瓶问道:“那是什么?” “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某种媚药。”蒋牧尘摇头苦笑:“可惜了王若菲是个女的,要是是男的,不知道是何等的猖狂。” “有功夫叹气,不如再找找看看是否有遗漏的东西。”顾旭之丢了个白眼过去,和沈亮一起小心将衣柜挪开。 白色的欧式衣柜移开后,墙面并无什么特别。两人在墙上敲敲打打一阵,找到墙角出的一个机关,合力摁了下去。“咔咔”两声,原本平常无奇的墙面慢慢裂开,露出了武器库的真容。 “啧啧……”钟闲庭上前仔细看了看,顿时咋舌:“王若菲这是准备起兵造反吧,弄这么的多武器在这里藏着,还弄了个营地专门培训杀手。” “她不是要造反,而是她应该还是中情局,设在华夏的暗杀前哨。”蒋牧尘的剑眉,不可遏止的深深皱起:“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一个女人能在京都隐藏得如此之深,简直太可怕了。”沈亮接话:“我觉得王家确实该彻底的查一查了,搞不好还有更惊喜的东西等着我们。” “也是。”蒋牧尘深以为然,反正简云裳也看王家不爽,谁让她不爽,他就让谁全家都跟着不爽。想着,立即打开耳机,对箫碧岚说:“通知海关和出入境管理处,所有王家的人一个都不许出境。另外查一下两点到三点之间,从屏云寺这条路开出去的黑色奥迪。” 箫碧岚一一记下,随口说道:“好,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信号干扰的原因卫星影像拍摄的十分模糊。” 蒋牧尘语气平淡:“顺利掀了她的老巢,可惜让她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这样,我联系海关和出入境管理处。”箫碧岚说着便切断了语音,拿起座机往部长的办公室去电话。 蒋牧尘将耳机拿开,随着其他人一起,将武器库里的枪支弹药搬出来。简单清点了一遍武器的数量、型号,沈亮招呼外面的莫涛进来,让他安排人手将武器搬回特警队。 因为是临时的紧急任务,他们这些人打前锋,沈北和另一支特警分队步后,等着莫涛安排人将屋里的武器,全部搬到外面,沈北等人正好抵达。 蒋牧尘上前说明情况,随后招呼顾旭之他们,回头取了车子,迅速返回市区。许振霆不是王若菲,因此车子所经过的路线,很快就被查了出来。 回到云裳小筑的众人,慵懒的看着投影幕布的上截图画面,并不准备立即去抓人。王若菲被许振霆挟持,已是毋庸置疑,此事交给行动小组处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王家那边有动静了,王若谷在你们进入基地后,转移了大笔的资金。”简云裳笑着将手里的果盘放下,慢慢坐到蒋牧尘身旁:“不过被我给冻结了。” “做得好。”蒋牧尘宠溺的在她脸上亲了下:“你怎么知道王若菲一定在西山屏云寺附近。又是怎么想到去找赵子敬的。” 简云裳拍开他,徐徐解释:“西山王家的院子占的面积虽广,但不会傻到在自己住的地方训练杀手,西山的其他地方也不可能,因为周围分散住着京都的好几个富豪。屏云寺虽然是在后山,但宋青山第一次逃脱时就藏身在那。那时王若菲没有露面,但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痕迹,宋青山和王家的关系一般,不可能会第一次进后山,还能带着伤找到逃生的山道。” “那赵子敬呢?”顾旭之轻叩着桌面,好笑道:“你约他就不怕蒋牧尘吃醋?” 简云裳白他一眼,继续说:“赵子敬从出国后,就一直给我们传递消息,其中有真有假。从他给我间谍联络系统,我就断定,他知道王若菲不少事情,并且是真心的选择和我们合作。事实如我所料,王若菲的基地就在西山附近,如此不仅方便食物和饮用水的补给,还方便掩人耳目。” 蒋牧尘笑意吟吟的听她说完,再次送上香吻:“推理的不错,我们这几天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不过没你直接,直接约了赵子敬出来。” “速战速决,尽快将这件事彻底了解,我可不想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简云裳笑笑,视线转了一圈问道:“晚上你们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我要吃满汉全席!”钟闲庭刚说完,立即挨箫碧岚掐了下:“就知道吃。” “我不光知道吃,我还知道别的好吧。”钟闲庭疼的哇哇大叫:“我还知道部长给旭之这个贱人,找了个超级高冷的合作对象。” 顾旭之的脸色瞬间一沉,其余人全都放声大笑。 吃过晚饭,大家如往常一般聚到客厅看了会新闻,尔后返回工作室。简云裳滑开鼠标,当即小声的“咦”了一下,跟着招手叫身后的蒋牧尘:“牧尘,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怎么了?”蒋牧尘将笔电放到会议桌上,拉了张椅子坐过去。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跟着围过去看。只见屏幕上已经没了许振霆的跟踪信息,反而出现四个十分不显眼的小字:“不过尔尔。” “看来是有人趁我们吃饭,入侵了我们的系统。”蒋牧尘说着,拿过外置键盘,十指如飞的敲出一行代码,系统很快恢复正常,同时入侵人的IP也显示出来。 蒋牧尘盯着IP段最后的几个数字,吩咐钟闲庭:“查一查公安局的网络是不是被人入侵。” “好。”钟闲庭出声的同时,十指亦落到键盘上。 “沈亮,你根据这个IP反追踪回去,旭之你找找看,能不能找出许振霆现在的位置。”蒋牧尘飞快的安排各自的工作,继续输入代码。 简云裳凝神看了一会,忽然说:“我大概知道他会去哪里。” “哪里?”蒋牧尘没有抬头,因为屏幕中的画面又起了变化。简云裳也留意到了那些变化,继续说:“我觉得他有可能会回军区大院。” “也有可能,但他车上除了王若菲,开车的是个女人。”蒋牧尘将入侵者植入系统的病毒清除,扭头对顾旭之喊:“通知行动小组去军区大院看看,他是不是在那。” “好。”顾旭之应声,拿起座机打回局里。 入侵系统的人十分的狡猾,至少植入了上百种病毒。能突破系统的防火墙进来,本身能力就不俗,不过对方也只能植入病毒,根本没有办法获取资料。 处理完病毒的事,系统很快恢复了正常。这时又听箫碧岚惊呼道:“许振霆白天开的奥迪被人开走了,好像是上次顾局动过手的那个金发老外。” “居然是他们在搞鬼!”顾旭之挪动椅子过去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兴奋的笑意,将视线移到蒋牧尘脸上:“既然撞到来了一起,就全部解决了算了,省得夜长梦多。” “也好。”蒋牧尘笑笑,迅速将最后一行指令输入进去,滑动转移返回会议桌。 四个男人低声商议了几分钟,各自回房换装。简云裳见调出杀手所在地的卫星地图,仔细放大看了下周边的环境,动手圈出危险地带。 墨珍也没闲着,继续刚才沈亮和钟闲庭没有完成的事,查到公安局的系统确实被人动了手脚,当即动手帮忙恢复。 “云裳,你说许教授被王若菲关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对她产生感情。就是斯德哥尔摩症。”箫碧岚见许振霆的奥迪停到郊外的烂尾楼,忽然从屏幕上收回视线,一脸八卦:“我觉得很有可能。” “不会吧,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受虐成瘾的。”简云裳直觉摇头:“王若菲的绝情和冷漠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你知道她二哥为什么出国后,就跟王家断了往来吗。” 墨珍和箫碧岚齐齐发问:“什么原因。” “我刚才整理她的电脑时发现,她的二哥好像是目睹她杀人抛尸,两人为此翻脸一直到现在。”简云裳只看了部分,但也够震惊的。 墨珍和箫碧岚对视一眼,有些接受不能。她们不是没有杀过人,只是不像王若菲无缘无故,看到不喜欢的人也会下黑手,结果人家的性命。 这种人绝对的反社会人格,许振霆有点脑子就不会对她动感情。 王若菲电脑中的信息很杂,但是作为证据还是够用了的,尤其当中还有王家涉黑的资料,倒省得她亲自动手。一想到她屯了那么的枪支弹药,和那些个无辜死去的人,她就恨不得王若菲被人五马分尸。 “咦,那老外从酒吧里出来了,似乎玩得很开心。”箫碧岚神色古怪的盯着屏幕:“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简云裳挪动椅子过去,伸头往她笔电的屏幕上看:“我没看出来,墨墨你来看看。” 墨珍点了下头,放下手里的键盘挪过去。数秒后,她得出的结论和箫碧岚一致,屏幕里的画面确实不对劲,那个老外的行为有些反常。 为了知己知彼,这次入境的十个杀手,他们几乎将每个人的习惯、喜好都熟记于心,因此一看之下便感觉不对。根据资料显示,漏网的金发有一位亲密的同性爱人,而画面上的男人带走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简云裳仔细回想一遍每个杀手的特点,立即发现了这个细节,下意识的问:“他有没有可能是双性,男女通杀?” 箫碧岚摇头:“按照间谍的正常思维,他如果是想麻痹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藏起来不不露面。而不是这么招摇的上酒吧,明知道我们分分钟可以看到监控。” 讨论进行到一半,顾旭之换好了装备,从外面进来随口问道:“谁要麻痹我们?” “那个金发老外,刚才他从酒吧抱着个女的上了车,车子走的方向是牧天国际大酒店。”箫碧岚说完,像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发青:“市领导正在牧天宴请T国友好城市的来访团!” “别慌,我马上通知部长,你们继续监视。”顾旭之揉了揉眉心,立即又给部长去电话。才说上两句,蒋牧尘、钟闲庭、沈亮也都走了出来,听罢神色微变。 此次T国友好城市使团来访,国安部虽派出十八局的特警跟进保护,但杀手身上有炸弹和枪,闹出乱子的话就是国际丑闻。 蒋牧尘略一沉吟,临时改变计划。待顾旭之打完电话即开口:“旭之你和我去牧天酒店,闲庭和沈亮去追许振霆拿回病毒原液,使团的安危关乎国家脸面。” “部长也是这个意思,我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顾旭之脸上少见的浮起为难之色:“追回病毒原液同样重要。” “万一不是呢!”蒋牧尘严肃的看着他:“病毒原液重要,十八局的兄弟和外国使团的安危同样重要。” “我随你去!”顾旭之咬咬牙:“出发吧。” 蒋牧尘点头,走之前将简云裳拉到怀里抱了下,轻声说道:“院里的特警撤了不少,你们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简云裳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轻轻将他推开。 蒋牧尘深深的凝视她一眼,转身出了工作室。沈亮沉默松开怀里的墨珍,快步追了上去。钟闲庭原本已经到了门外,见他们都话别,忽然蹿回屋里亲了箫碧岚一下,复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还算有点良心!”箫碧岚心里甜的像喝了蜜,嘴上却没好话:“这种事也要学,真是没救了。” “美就美了呗,我们又不取笑你。”墨珍啐她一句,和简云裳相视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时间将近夜里八点,璀璨如星空的霓虹,点亮了整个京都的夜空。橘红的颜色,一路延绵直至天际。 京都三处军区家属院联排别墅区,许家旧宅的窗户中,依稀洒出一丝亮光。许振霆阴沉着张脸,冷冷的看着地上遍体鳞伤的王若菲,一言不发。 薛素素坐在一侧,眼中亦是溢满了仇恨,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 王若菲根本毫无惧意,甚至姿态轻狂的笑起来,语带嘲讽的看着许振霆:“你以为抓了我,你就能清白?做梦去吧!所有你和我联络的信息,我都保存在电脑中,我死你也别想独活。” 许振霆没有接话,一双狠戾深邃的眼眸,深深望进她的眼底。 “没想到吧?我能把宋青山卖出去,自然有本事让你永远挣不开我的牵制。”王若菲还在笑,笑声依旧张狂而恣意:“除非你有胆子去自首,若是那样,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你的云裳妹妹。” 薛素素听到简云裳的名字,眼中写满了错愕,不敢置信的望着身边看似温润如玉的男子。 许振霆依旧没什么反应,也不在乎薛素素的反应。王若菲手脚不能动,身上的旧伤碰着就疼的要命,不到逼不得已,她不会拼命。 房间里倏然变得安静,丝丝寒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的薛素素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这时,许振霆忽然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全然不顾倒在地上,身上只裹了一条床单的王若菲。 因为这个细小的举动,王若菲瞬间勃然大怒:“不过是追求蒋牧尘不得,而刻意整容成简云裳的模样,为的是将其杀了自己好取而代之,你关心她不如关心下简云裳会怎么死。” 许振霆眸光微闪,不过一瞬。他抿着唇居高临下的望着王若菲,依旧保持沉默。今天开车回到市区后,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于是赶紧回了军区大院。因为样子太过狼狈,他也不好去隔壁借电话,打给简云裳。 自打她和蒋牧尘结婚就搬去了沁梅园,最近蒋家频繁出事,他也拿不准她到底在不在,故而一直没行动。病毒原液虽然拿了回来,但跟踪他的人也已开始行动,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护不住。 沉思中,耳边再度响起王若菲轻蔑的笑声:“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只要我失踪超过6个小时,简云裳和其他一起住在顾家别院的小伙伴们,绝对活不过今晚。” 顾家别院!许振霆猛然抬头,毫无预兆的再次将王若菲劈昏过去,跟着冷冷的警告薛素素:“你走吧,我还有事要做。” “你喜欢的人也是简云裳?”薛素素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你之所以带着我走,是因为这张脸?” “不是。没有你我不会走的这么顺利。你现在自由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书房的抽屉里有十万现金,够你重新开始的。”许振霆说着拿回自己的外套穿好,起身去边柜那取来一只麻袋,利落的将王若菲装了进去。 “我能不能跟着你?”经历了那可怕的日子,薛素素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不能!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值得让你活下去的人,而我是去送死!”许振霆说着,回房拿来一只旅行包,仔细将病毒原液装进去,妥帖背在胸前,跟着拖动麻袋大步往外走。 大门一开,寒风猛的刮进来,吹得薛素素浑身一激灵。家人?朋友?值得活下去的人?其实她也什么都没有,还不如死了痛快,跟着许振霆至少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打定主意,她拢紧身上的外套,一口气追了上去。 许振霆见她死活要跟着,也懒得再劝。两人抬着王若菲走到半路,遇到以前相熟的邻居从外边回来,许振霆担心跟踪自己的人还在门外守着,于是借了手机,打电话叫出租车。 从中午逃出来,两人开着车在京都里转了整整一圈,一口饭没吃,这会已经饿得不行。许振霆自己无所谓,薛素素毕竟是女孩子,于是趁着等出租的功夫,拿了钱让她去街对面的小店买吃的。 薛素素脑子不笨,一下子猜出他想支开自己的意图,于是更加不肯走。等了十来分钟,叫的出租车总算开到眼前,许振霆带着王若菲坐上后座,让她坐副驾座。 离开军区大院,许振霆绷紧的神经稍有松懈,淡淡别过脸,目光眷恋的望着沿途流光溢彩的霓虹。他知道简云裳的本事,也知道八局的顾旭之喜欢她多年,所以他一定要将王若菲这个祸害,亲自送过去,并告诉她,养母的死是因何而起。 薛素素眸光沉沉,心中同样百感交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若她好好的留在牧天娱乐,就算成不了大明星,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至少不会被一群肮脏之极的男人,数夜折磨。 李君铭虽然不是人,到底也是死了,只要她离开京都就不会有人知晓那一段过往。然而王若菲给她造成的伤害不同,她每日每夜睁眼闭眼,身上都躺着男人,这样的日子就算别人不提,她也忘不掉。 距离王府井越近,两人的脸色就越麻木,好似这一段路走的不止是路,而是他们的人生。车子停下,许振霆示意薛素素下去摁门铃,并报上自己的名字, 薛素素听话的点点头,决然下车。 这座有着百年多历史的王爷的别院,如今价值数亿,却先后有两个男人甘愿拱手奉送给简云裳。她就算真杀了她,下场也未必见得会好。 抬手摁下门铃,不过半分钟的时间,门后即传来佣人的询问:“小姐,请问您找谁。” “许振霆教授求见。”薛素素机械的答了一句,轻轻仰起头。头顶的繁星都失了踪迹,整个天空,只剩下温暖而迷离的红。 “开门!”佣人问话的时候,简云裳和箫碧岚就站在门后,身边是保镖和特警。 薛素素听着门后传来的声音,立即掉头跑回出租车旁,帮着许振霆将王若菲拖下来。两人抬着王若菲走到门前,径自丢进高高的门槛。 简云裳下了一跳,狐疑问道:“麻袋里是什么东西,你来难道不怕被抓?” “袋子里的是王若菲,戴阿姨就是被她给害死的。”许振霆目光温柔的望着她越来越温婉的模样,心口却疼的仿佛裂开:“我知道会被抓,所以带着王若菲一起。” 简云裳皱了眉,见他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回头跟箫碧岚说:“Anne你命人将王若菲抬进去,我和他说两句话。” 箫碧岚神色戒备的盯着薛素素看了看,又看看许振霆,立即吩咐特警将王若菲带着。就在特警离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一辆出租车上蹿下来,速度极快穿过许振霆和薛素素中间,出手如电的扼住简云裳的喉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简云裳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被那杀手挟持出了云裳小筑。站在门口的许振霆和薛素素瞬间愣怔当场,保镖和特警也楞了下。 一看这阵势,许振霆转瞬回魂,立刻明白对方的目标是病毒原液,于是焦急的喊道:“你们要的东西在我手上,快放了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杀手的嗓音很冷,比冬夜里结了冰的凉水还冷:“你是谁!” “我是217研究所的许振霆,东西确实是在我的手上,你放了她我马上带你去取。”许振霆背着手上前上前一步,气势迫人。 那杀手扼住简云裳的喉咙不放,抬起另一只手,对着手腕上的表状物说了一句:“217许振霆。” 很快那比火柴盒大了两圈的屏幕上,立即出现许振霆的资料,同时还有他和王若菲、简云裳之间的关系图。简云裳镇定自若的望了一眼,心中恨不得拿钟闲庭去凌迟一百遍。 该死的杀手手上居然有飘渺,难怪这几天一直躲迷藏。暗骂一句,她趁着杀手分神的功夫,悄悄调整了下魅影。 许是感觉到她的动作,那杀手低低的吼了一句:“老实点!”吼完,他抬眼望向许振霆,不太信任的说道:“你带我和这位漂亮的小姐一起去取,拿到东西我就放人。” “你放人我马上给你东西!”许振霆见门口的几个男人都不懂,顿时急得要命:“现在,你放她过来,我走过去!” 怕他不信,许振霆故意打开胸前的双肩背袋,露出百宝箱的一角。简云裳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忽见箫碧岚在围墙上朝自己摆了摆手,心里很快安定下来。 那杀手见到百宝箱,顿时不再怀疑许振霆的话,押着简云裳慢慢的朝他走过去。不远处,去军区大院扑空的许振霆和沈亮将车停到暗处,悄悄找好射击的位置,凝神准备动手。 眼看距离许振霆已经不足两米,杀手突然发难,猛的将简云裳推出去,同时矫健的扑向许振霆。简云裳虽早有准备,奈何地面太滑,眼看就要跌倒,没想到薛素素突然冲上来,一把将她扶住。 简云裳感激的望她一眼堪堪站稳,腕上魅影旋即射出。与此同时,从杀手身后响起两声沉闷的枪声。那杀手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浸湿。 许振霆愣怔一秒,忽见又有出租车停下,情急之下猛的朝的将简云裳抱住。又是几声沉闷的枪响,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随后赶到的那名杀手,忽然从出租车上滚下来,瞪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 简云裳惊魂稳定,只觉背上的许振霆,身子正在缓缓下滑。眼看要滑到地上,及时赶回来的蒋牧尘出手将他提起来,火大的丢给顾旭之,同时将简云裳抱进怀里。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薛素素已经捡起杀手的枪,枪口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冷静扣动扳机。爆在耳边的枪响,将众人的理智拉回,一时全都愣住。原本在院中埋伏的特警,此时全都涌了出来,神色戒备的拉开警戒。 “我有话要和云裳说……”许振霆背上连中两枪,都是打在心脏的位置,鲜红色的液体染了一地。 顾旭之将他平放到地上,静静退到一旁,小声告知简云裳:“他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听他说两句。” 简云裳木然点头,在蒋牧尘的搀扶下慢慢走到许振霆身边。由于她的肚子太大,根本不好下蹲,蒋牧尘无奈只好单膝跪下,给她做凳子。 “许教授,你说吧我听着。”简云裳坐到蒋牧尘的腿上艰涩开口,鼻子一阵发酸。许振霆再坏再让人不齿,这一刻却是恨不起来。 “云裳……这个东西给……你。”许振霆艰难抬起手,指着自己胸前的双肩背包:“你……们……要的……东西。” 简云裳点头,示意顾旭之过来将病毒原液拿走。 许振霆喘了一阵,脸上慢慢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我……答应……过……你,只要……只要……你……喜欢的……我也……我也喜欢。” “你别说话,救护车马上就到。”简云裳不忍听,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许振霆留恋的望着她,深情的视线,逆着光将她完美无瑕的五官,仔细描摹了一遍又一遍,薄唇颤抖着,再次开口:“阿姨……阿姨是我……养母,你……能……不能,喊……我……喊……我一声……哥哥?” 一句话说完,许振霆的眼皮缓缓闭了起来。他安静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薄唇微微扬起,眼角似乎带着温柔的笑意,走得心甘情愿。 “哥……”简云裳轻轻的喊了一句,胸口顿时剧烈起伏浑身无力的站起来,微微仰起头,生怕自己的眼泪落下来。蒋牧尘一言不发看着地上的许振霆,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 他虽执念太深,倒也死得其所。 夜里风凉,一群人在门外沉默的站着,直到殡仪馆的车子将人拉走,才陆续返回院中。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太出乎众人的意料。谁也没想到,狠辣果决的王若菲,最后竟然是栽在许振霆手中。 也没料到,许振霆会将王若菲打晕,亲自送来云裳小筑,还替简云裳挡了两枪。病毒原液追回,跨度长达三年的案子,终于宣告告破。然而工作室内的气氛,却前所未有的低迷。 “云裳,我扶你回去休息。”蒋牧尘不忍看她难过,起身将她从位子上抱起来,扭头对顾旭之说:“旭之,你通知部长,安排人过来将病毒原液和王若菲接走,另外安排特警队拿着逮捕令,去抓捕王若谷。” “好……”顾旭之望着他怀里面色苍白的简云裳,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蒋牧尘抱着简云裳回到卧室,小心的将她放到躺椅上,柔声道:“心里不好受就哭出来,我又不会取笑你。” “不是难过,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闷。”简云裳苦涩的牵了牵唇角:“说起来,他是为了救我而死,我一直以为,他和王若菲是同一条战线上里的战友,原来不是。” 蒋牧尘不置可否:“或许只是最后才不是,他们从几年前就开始布局,许振霆有无数次的机会,亲口和你道明真相,他没说。光是这一点就能证明,他的算计从来就不必王若菲少。” 简云裳叹了口气:“也是,说到底他做的恶,还真的不比王若菲少。亮哥为此假死,隐姓埋名两年,特警队前后牺牲了六名特警。韩不归死了,何蓉蓉死了,无数的家庭,因为他们而分崩离析。这样的人即使救了我,也不能抹去做过的恶。” “你能明白就好。”蒋牧尘伸手将她抱紧,下巴搁到她的肩膀上,温柔警告:“不准再想他,你的心里、脑子里只能我有一个。” “好吧,可是我现在好饿怎么办?”简云裳想通之后,情绪渐渐好转:“是真的很饿。” “我去给你下面,马上就去。”蒋牧尘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弯着眉眼出了卧室。 简云裳深吸一口气,扶着躺椅慢慢站起来,踱步出了客厅。箫碧岚见她出来,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 “不关你的事,就算你当时没走,杀手的目标也会是我。”简云裳指着自己的肚子,苦笑:“因为这个。”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自责,因为我差点害死你了。”箫碧岚歪头靠到她的肩膀,撒娇:“你原谅我好不好。” “又不是你的错,原谅什么!”简云裳好气又好笑的敲了她脑袋一下,放松的笑起来:“这下终于可以安心的去逛街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逛街嘛,改天约师姐和沈清寒,我们一起去。”箫碧岚放松下来,旋即没什么形象的躺倒。 简云裳好笑的看着她的样子,脆生生的答:“好!” 云裳小筑门外发生的枪战并未引起多少关注,凭空掀起巨浪的新闻,莫过于王家涉黑,王若谷兄妹及父亲王成辉,还有王家老爷子均被捕入狱。 尤其是媒体晒出的枪支照片,以及王若菲电脑中的部分日记,更是令王家一夜之间声名扫地。因为案子告破,隔天简云裳便和蒋牧尘搬回了趟沁梅园。 沈如眉见他们平安无事的回来,忍不住又一番关心唠叨。蒋牧尘伸头见钟长儒也在,赶紧示意他过来帮忙劝住,否则谁也进不了门。 哪知钟长儒误解他的意思,一过来问的比沈如眉还仔细。蒋牧尘郁闷的很,又不好扫他们的面子,只好扶着简云裳,闷闷站在门口。 “姐夫,你们回来了干嘛不进门?”简云容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他们四个堵在门口,也不知在说什么。 沈如眉回过神,“哎呀”一声赶紧将简云裳扶到沙发上坐下,又是倒茶又是吩咐王妈切水果,唯恐不周到。简云裳眉眼弯弯,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 大家聚在客厅聊了好一阵,一直到吃过午饭,蒋牧尘才带着简云裳返回云裳小筑。案子后续还有些问题,钟闲庭等人继续默契的留了下来。 简云裳睡过午觉起来,主动帮箫碧岚清理王若菲电脑中的资料。昨天粗扫,她只看了王若菲重点标注出来的日记,别的什么都没看。 反正都是要整理,她索性将日子复制了一份发到自己的笔电里,悠闲的躺在躺椅上翻看。 王若菲的日记很杂,也很凌乱。有些有时间,有些只能通过存储日期,才能看出来是写自何时。随意扫了一遍,她随手点开一篇图片格式的日记。 从纸张泛黄的程度看,该篇日记应该是写于很多年前。简云裳双击将图片放到最大,伸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慢慢往下看。 主要内容是写她15岁生日当天,王家老爷子单独将她带去书房,命她接手家中的黑道生意。王若菲不答应,老爷子一气之下将她丢到基地。 亲眼目睹那些杀手为了活命而互相残杀,也见证了王家发家不可告人的一面。她回到西山后,开始不爱跟人说话,脑子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杀人,先杀谁。 简云裳看得一阵恶寒,却又忍不住继续。通篇看完,她脑子里来来去去的盘旋着两个字——明海。她杀的第一个人叫明海! 颤抖滑动笔电的鼠标,将图片拖到最下。当右下角的日期映入眼帘,手中的牛奶毫无预兆的从手中滑了下去。当初那个假的何明海出现在凌云,她就怀疑他的身份,也怀疑真正的何明海早已不在人世。可是蒋牧尘又曾经说过,在海外发现了何明海的消息。 原来又是宋青山和王若菲两个人布的局,真正的何明海,何伯的儿子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被人杀了。而杀人的理由,却丧心病狂的令人发指——试手! 瓷杯摔碎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其他的人主意。箫碧岚离她最近,笔电一丢就跑过去,紧张的抓着她的手:“云裳,你怎么了!” “Anne我没事,只是突然知道何伯的儿子过世的消息,有些接受不来。”简云裳手还在抖个不停,拼了命的不去想何明海死时的样子。 “都死了好多年,难过也没用。”箫碧岚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应该庆幸自己命大,王若菲派了那么多杀手,都没杀得了你。” “也是……”简云裳有气无力的笑了下,脸色忽然大变:“何明海死了,那个上凌云要求和我分财产的人,又是谁。这断时间一直盯着宋青山,反倒把这事给忘了。” “根据宋青山电脑里的资料记载,他死了。”箫碧岚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将她手里的笔电抱走:“听医生说,小孩这个时间都能听到你说话了,清理证据的事,你还是别插手的好。我可不想我干女儿将来长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噗……谁告诉你的?”简云裳被她的样子逗乐,可怜兮兮的伸出手:“我就看她的日记,别的不管。” “不行,那神经病的日记看了,好人都会变得神经,你还是别看的好。”箫碧岚不许,直接抱着笔电回到会议桌那放下。 “我也觉得还是不看的好。”墨珍扶着腰坐到她身边,苦笑道:“我们还是来看书吧,多看美好的童话故事。” 简云裳本想继续抗议,回头见蒋牧尘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只要叫来佣人将地面打扫干净,从书柜上拿了书,窝到客厅的沙发上去,一边看新闻一边翻书。 早上新闻一出,这一天的时间,西山跟公园似的,一波波的媒体人开车上去,又一波波的离开。连带着其他住在西山的住户,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听着主持义愤填膺的嗓音,简云裳哪里还看得下书,躺了一会便披了外套,和墨珍一起去院中的回廊里散步。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感觉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实际已经过去多时。 来到院子里阳光房坐下,简云裳看着满地的积雪,忽然想起简云容,生气跑去后院躲起来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墨墨,去年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亮哥能回来,完成你们待续的婚礼。” 墨珍笑着摇头,眼中满是幸福的华光:“你呢?想过自己会结婚,并且还怀上双胞胎吗。” “当然是没有啊!我那时候就想着,等我有足够的能力,重新出现一定要简薇薇好看。”简云裳的笑容有些恍惚:“可是,她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因为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傀儡而已。” “幸好她只是傀儡,王若菲给了她那么好的杀手都没用。”墨珍心有余悸,不过一想到去年还全是单身的人,今年桃花好像都开了,嘴角再度弯起:“你说我们这群人要是在同一天结婚,该有多热闹。” “绝对会相当的热闹。我决定等宝宝满月,一定要重新办一次婚礼!”简云裳睁大眼,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师姐、Anne、你、我,要是能把牧霜和师兄都凑齐,就是六六大顺了。” “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强求不来。对了,部长给师兄定的那个相亲对象,你知道是谁吗?”墨珍笑笑,忽然八卦道:“我听说她的能力和当初的清寒差不多,部长看重的不得了,关键是人家才19岁。” “那师兄岂不是老牛吃嫩草?”简云裳一听顿时来了兴致:“19岁啊,嫩的能掐出水来。” 墨珍故作高深:“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小姑娘傲气的很,原本抓捕王若菲那天,部长亲自下令让她配合师兄的工作,你猜人家怎么回的。” “怎么回的?”简云裳也好奇:“该不会和清寒一样,把部长给训了吧。” 墨珍捂着笑起来:“差不多,她说部长如此着急下属的婚事,不如改行当红娘。还说实在不行,也可以亲身下嫁。” “……”简云裳错愕一秒,顿时大笑起来。确实很像沈清寒。 半天的时光一晃而过,晚上的时候,云裳小筑忽然热闹起来。 秦湘雅、纪少华来了,蒋牧霜和陆逸凡、卓辉也来了,还有两位意外的访客——赵子重和赵子敬兄弟两,大家好像事先约好了似的,几乎是前后脚进门。 为了不让这些人饿肚子,蒋牧尘特意安排了南苑的两个大厨过来掌勺,用餐的地方也从餐厅移到到了客厅。这宅子院是王爷别院,客厅自然够宽够大。 不料,菜还未上桌,又有人来。这回来的是沈清寒、沈北。赵子敬自来熟的窝在沙发来,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沈亮、沈北、沈清寒,你们是一家的吧?” 简云裳楞了下,说实话她也没注意到这三个人的姓氏,居然都是姓沈。 沈清寒挑眉朝他看了一眼,没搭腔。倒是沈北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沈亮是我堂哥。” “……”赵子敬默了默,妖孽的面庞泛起丝丝暗红:“对不起,我不是想刺探你们的隐私。” “无妨,迟早都要知道的。”沈亮笑的客气。 赵子重从进门,视线就一直停留在箫碧岚身上,数次引得钟闲庭磨牙霍霍。简云裳看到这一幕,头疼之余又觉得好笑。 好在都是年轻人,大家多多少少都见过几次,因此气氛还算融洽。菜上桌之后,所有人陆续就座,简云裳这时才发现,顾旭之不知去了哪里。 想着她悄悄拽了下蒋牧尘的袖子,小声问道:“师兄哪去了?” “接人!”蒋牧尘答的意简言骇。 接人?!简云裳正纳闷,就见顾旭之一脸小心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位身材苗条,气质清冷的年轻女孩。莫非该女孩,就是部长硬塞给他的那个? 许是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女孩弯了弯唇角,自我介绍道:“晚辈苏玫,见过各位哥哥姐姐。” 众人善意颔首,简云裳含着笑收回目光,又悄悄问蒋牧尘:“没见她高冷啊。” “嘘……”蒋牧尘只是意味深长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未解释。 顾旭之领着苏玫刚坐下,赵子敬便故意上前搭讪,哪知刚坐到边上,顾旭之支起的手臂将他生生隔开:“说话就说话,没必要离得这么近。” “小美女都没意见,顾局你太独断专横了。”赵子敬布满的嘀咕:“再说我只是想,深入的了解一下苏警官。” 苏玫淡淡侧眸:“了解就不必了,我认识你。京都赵家三少,惯偷、倒卖情报、风流成性。” 客厅里寂静片刻,忽然响起阵阵笑声。赵子敬摸摸鼻子,一脸无所谓的缩回了自己的位置。简云裳看着年轻但目光沉稳的苏玫,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 轻松的气氛中,菜也全都上齐。来者大多是不请自来,因此也没讲什么规矩,蒋牧尘只笑着说了句吃饭吧,大家便默契的举起筷子。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男人们自发自动的去了偏厅打牌,简云裳则带着小伙伴们,留在客厅打麻将。 简云裳、沈清寒、秦湘雅和苏玫四个打,墨珍和箫碧岚在一旁助阵。到底是国粹,大家平时虽没怎么玩,技术却是一个比一个高,又都是聪明剔透的人,搞得原本只是娱乐的行为,变成了一场暗战。 打了一个多小时,四个人当中就苏玫没有胡过牌。那张自信而骄傲的青春脸庞,此时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另外三个心照不宣,半点都没有要散的意思。 如此又打了一个小时,时间已经是夜里10点。顾旭之在那边赢了蒋牧尘的五百万,心里正美的不行,到了客厅见苏玫抽屉里的筹码一个不剩,只好将才到手的五百万给了她:“我来教你!看我怎么赢了她们。” “好……”苏玫求胜心切,她原本以为自己智商挺高,不料竟输的如此彻底,心中暗暗佩服的紧。来的时候,听顾旭之将她们几个夸上天,她不以为意,以为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结果明明一手好牌,愣是被阻击得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另外几个见顾旭之有心救美,于是默契的放了水,不露痕迹的开始让他。顾旭之又怎么会看不来,打了两圈胡了两把就借口太晚,要送苏玫回去。 “我输了三百万……”苏玫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看顾旭之。她不敢说,彩头是她提议的。 “我借你,回头慢慢还。”顾旭之偏头看着她又羞又臊的模样,心中一荡,老谋深算的笑了:“要不你和几位姐姐商量一下,不算彩头。” 苏玫抬头,视线在另外几个女人脸上转了一圈,咬咬牙:“不用,钱算我借你的,回头还。” “那就写个借条吧。”箫碧岚唯恐顾旭之拉不下脸,遂不怀好意的提醒:“毕竟是牌桌上输的,口头说说很快就忘了。” 简云裳笑着接过话:“也是,Anne你去拿纸笔。” 苏玫听了这话心底有气,转念一想刚开始她们都不同意要彩头,是她一直坚持便不好再反驳。 箫碧岚的动作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拿来了纸笔,并积极写好借条,让他们各自签字。顾旭之签完字收笔,余光见苏玫气得扁起嘴,不由的会心一笑。 弄好借条,时间也确实不早,顾旭之在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施施然将苏玫带了出去。箫碧岚目送他们走远,立即咋舌:“想不到师兄也是给闷骚的主,小美人估计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了。” “那样岂不是正好。”墨珍笑着接话:“依我看,那小美人确实骄傲了些,但你们几个简直欺人太甚。一把牌输赢就是好几万,要是个普通女孩,早哭着去找部长告状了。” “她才不普通,那算盘打的精着呢,居然敢不把我放眼里,下马威是必须的。”秦湘雅活动着胳膊,笑嘻嘻的开始数自己赢来的支票。 其他人见状,默默别过脸。 不多时,偏厅那边也散了场,蒋牧尘亲自送赵子敬兄弟俩和沈北出去,沈亮、纪少华和钟闲庭则笑眯眯的来客厅,将各自的女人接走。 沈清寒因为有私事有找蒋牧尘,因此没着急走。 简云裳叫佣人添了茶水过来,随意陪她闲聊。自从了解她退隐的原因,简云裳对她不止佩服,更是从心底敬重。 聊了不多会,蒋牧尘送完人回来,径自将简云裳抱到怀里,眉眼含着笑意朝沈清寒点点头:“什么事,需要如此郑重的过来一趟?” “也没什么事,我去年求了支签,等你们的婚礼结束会出国一趟,想麻烦你清明节的时候,代我扫下幕。”沈清寒笑吟吟的,脸上并无太多伤感。 “你不是无神论吗,签文这东西也信。”蒋牧尘的脸色沉下去,教训道:“以你的本事,有几个人能杀得了你。再说又有魅影和甲壳虫防身,乱担心个什么劲。” “这支签不同,说我三月会有桃花。”沈清寒笑着将视线落到简云裳身上,又说:“大师解签的时候还说,我心中执念太深,父母亦走得不甘,兴许有缘再做一世家人。” “江湖神棍,这种话不过是为了安慰你,顺便骗点钱。”蒋牧尘不置可否:“枉费师姐开解你这么久。” “我知道啊,开心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了?”沈清寒笑着朝他眨眨眼,一脸顽皮:“我要做干妈!” “不行!”蒋牧尘想也不想的拒绝:“她们已经有一个了。” “切,一个也是干妈,两个就不是干妈了!”沈清寒不理他,目光渴望的望着简云裳:“好嫂子,你就答应我吧。” “我答应你。”简云裳温柔笑开:“正好我一点都不想带孩子,有两个干妈在,我乐得清闲。” “那就这么说定了,天太晚,我先回去了。”沈清寒欢呼一声,下一瞬人已经出了客厅。 蒋牧尘无语,只好叫了一名保镖护送她回去。 病毒原液一案虽结,但是王家在暗处的势力还有不少,任何一个参与过此案的人,都有可能成为被报复的对象。尤其沈清寒无端端的说了那一番话,更加让他不放心。 送走沈清寒,夫妻俩回房洗漱之后便累得双双睡了过去。 案子的后续取证调查一忙就忙到了1月下旬,简云裳和墨珍预产期临近,于是提前住进京都最好的医院,并请了多名月嫂贴身照顾。 进入新一年的2月,农历新年也即将到来。蒋牧尘公司医院两头跑,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终于等到2月6日除夕前四天,简云裳墨珍几乎同时被推入了产房。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全京都最知名的妇产科医生,一大早都集中到了医院里,讨论手术方案。因为是两人同时进行手术,因此手术室外,站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蒋牧尘和沈亮各自穿好无菌服,一脸紧张的进了不同的手术间。 简云裳平静的躺在病床上,脑子里空空的,居然什么都不想。因为是双胞胎,而且羊水有些不足,不得已只好选择剖腹产。 趁着医生在准备东西,蒋牧尘激动的浑身颤抖的蹲到床边,抓住简云裳的手亲了又亲:“不怕,宝宝很快就出来。” “我没怕,是你怕了吧?”简云裳好笑的看着他:“我怎么感觉是你在生孩子,瞧你紧张的。” 边上的医生和护士善意的笑出声。蒋牧尘脸上热了热,凑过去悄悄亲了下她的脸颊,低声道:“好歹给我点面子,毕竟是第一次当爹,以后生的多了我就习惯了。” “谁跟你有以后,就生这一次再不生了。”简云裳假装生气:“不然你不准在这里陪着。” “不说了不说了……”蒋牧尘陪着小心,真怕被轰出去。 这时主刀的医生过来,客气道:“蒋先生,我们马上要给产妇打麻醉针,请您站到一边。” 蒋牧尘克制不住紧张的点了下头,恋恋不舍的站到一旁。 手术室外,几个准备升级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聚了一波,开心的闲话家常。钟闲庭、顾旭之、沈北及不怎么露面的胡霖,陆逸凡、卓辉、汤燕玲和蒋牧霜姐妹,还有从国外赶回来的冷睿辰等人,聚了一波偷偷下注。 赵子敬和赵子重兄弟俩,原本是陪着自家老爷子来做体检,听到消息也参了一脚。 “蒋牧尘家的一千万一注,买男的站左边,买女的站右边,买龙凤胎的站中间!沈亮家的也是一千万一注,男左女右!”钟闲庭一声令下,十几个人立即分成三队,各自站好。 点好人数,又收好了支票了,钟闲庭示意大家坐下来,耐心等待。汤燕玲因为赌注太大,并没有参与,脸上却是说不出的开心。 手术从早上10点,一直持续到中午12点,就在大家饥肠辘辘望眼欲穿的时候,手术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一名护士站在门口,高声喊道:“沈先生让我出来给大家说一声,沈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蒋家的呢?”买沈亮是儿子的赢了钱,于是更加操心简云裳肚子里的两个,到底是男是女。 护士扬起黛眉,含着笑将蒋牧尘的话重复一遍:“蒋先生说了,聚众参赌的请自行离开,恕不奉告!” “我们绝对没有赌,美女护士小姐,麻烦你告诉我们一声吧。”赵子敬闪着桃花眼,魅惑十足的朝那护士眨着:“我们都是过来沾喜气的,怎么可能会赌。” 身后众人跌声附和,可惜护士丝毫不被美色所惑,依旧笑吟吟的反问:“这位先生,您来沾喜气,是打算自己生吗?” “哈哈哈哈……”手术室外顿时笑成一片。 那护士挑挑眉,转身关了门,折回手术室。 赵子敬回头见自个大哥也笑得毫无形象,顿时没好气的说:“赵子重,你还笑得出来,爷爷早上和我说,徐家的小丫头从国外回来了。” 赵子重脸上的笑意骤然僵住,妖孽的脸庞扭曲一秒,立即转头跑开:“我买女的,赢了帮我收钱,待会爷爷问起,就说国外的公司临时有事,我出国了。” “切……一个徐清羽就吓成这样,当初怎么就有胆去追箫碧岚。”赵子敬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手术里,蒋牧尘的瞳孔急速收缩,不敢置信的望着嗷嗷直哭的小家伙,颤着声问医生:“确定是女孩?” “蒋先生不信可以自己看,真的是两位千金。”医生好笑的摘在口罩,嘱咐一番便去了隔壁的准备室。 蒋牧尘左看看、又看看,狐疑的问简云裳:“宝宝为什么一点都不像我们?” 简云裳麻药还没过,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骂:“这才多大,不像我们难不成是捡来的。” 蒋牧尘嘿嘿笑着,握着她的手力道紧了紧,低头吻向她光洁的额头,嗓音沙哑:“我爱你!” 简云裳眨眨眼睛,眸底莹润而明亮,深情的望着他:“嗯。” “……”蒋牧尘郁闷,哪里还有空管医生是不是还在,直接低头封住她的唇。没心肝的,孩子都生了也不舍得说句好话让他听听。 隔壁的手术室内。沈亮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握着墨珍的手,俊脸泛着柔和的光线,眸底湿润一片:“珍儿,谢谢你!” “傻瓜……”墨珍虚虚的笑着,眼角也有些湿润。 沈亮别过脸,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慢慢淌落。过了几秒,他深吸一口气不顾医生在场,低头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简云裳和墨珍都醒的差不多,一起被推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一开,守在门外的一大群人全都围了上去,见蒋牧尘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公主,顿时炸开锅。不管赢钱输钱,每个人都忍不住伸出手,摸一摸那对皮肤还有些发红的小人儿。 沈家和墨家那边也差不多的情形,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沈如眉伸手从护士手里把孩子接过来,仔细的左看右看,禁不住喜极而泣。钟长儒小心翼翼的抱起另外一个,笑着打趣:“都当奶奶了还哭鼻子,真丢人。” “你才丢人呢,捡了现成当爷爷。”沈如眉收了泪,嗔他:“你可给我抱好了。” “阿姨,我也要抱抱。”箫碧岚笑眯眯的伸出手:“干女儿,来给干妈抱一个。” 箫碧岚一带头,两个小公主很快便在她们几个女孩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汤燕玲怀里。小心将宝宝送还给沈如眉,汤燕玲笑着恭喜:“沈阿姨好福气,看这小人儿多乖。” “是啊……为难云裳了,这两丫头合起来十一斤,想着就觉得沉。”沈如眉宝贝的将孙女抱好,见简云裳被推了出来,赶紧过去和她说话。汤燕玲见状也跟了过去。 蒋牧尘放心的将简云裳交给母亲,见简云容一脸激动的冲过来,赶紧拉住警告了两句,才转身去跟那一群大男人打招呼。 简云裳被送进病房后没多久,徐鹤情绪激动的赶了过来,进门就先去看婴儿床里的两个小家伙:“宝贝,爷爷来看你们了。” “羞不羞啊?”简云裳躺着没法动,只能好笑的望着他:“按辈分该喊太叔公。” “你都不按辈分喊我,干嘛要求宝宝照辈分喊。”徐鹤从孩子身上收回视线,不满的看着她:“生孩子也不提前说一下,要不是我给小汤打电话,还不知道自己当了爷爷呢。” 简云裳不服气的嘀咕回去:“你不是忙吗,再说什么时候看不是看,非得赶在这一天啊。” “当然要赶在这一天!”徐鹤不理她,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对足金的长命锁,又拿了两对足金的镯子交给她:“出月子了就给孩子戴上。” “鹤叔,这也太土豪了吧。”简云裳汗了汗,这么金晃晃的东西,也不怕闪了眼。 没等徐鹤说话,箫碧岚、秦湘雅和沈清寒她们一块推门进来,各自往婴儿床上放礼物。黄金、翡翠等等,全是精品。 等她们放完了,蒋牧尘捏着一沓的支票进来,也放到婴儿床上。简云裳嘴角抽搐,忽然觉得徐鹤送的长命锁寓意好,什么都好…… 三天后,简云裳带着两个女儿和医生护士出院,住回了沁梅园。沈如眉和钟长儒也留了下来,帮着月嫂一起照顾宝宝。按蒋牧尘的意思,原本想给他们办一场婚礼。沈如眉嫌太招摇,只是跟着钟长儒去办理了登记,别的什么都没办。 这一年的春节,对简云裳姐弟来说,是戴碧君走后过得最开心最热闹的一个春节。有粉粉嫩嫩的两个新成员,有沈如眉体贴入怀的关心,还有钟长儒慈父一般的叮咛督促,幸福的感觉如糖如蜜。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简云裳总算出了月子。而集体婚礼,也在蒋牧尘他们几个男人的筹备下,日臻完善。到了农历三月春暖花开的日子,几对新人终于等来了迎亲这一天。 简云裳、秦湘雅、墨珍还有箫碧岚,早早就被送到了Aaron的魅形象设计沙龙。 “我不要弄太复杂的妆容,简单就好。”简云裳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明显圆了一圈的脸,顿时哀嚎:“我怎么胖了这么多。” “过一段时间就恢复了,你生完孩子也才胖了15斤,不算胖的。”Aaron熟练地帮她将头发梳起来,眉眼含笑的恭维:“你们全是最美的新娘子,相信我。” “一年前差不多的时间,我和墨墨给云裳当伴娘,一年后却又要一起出嫁,真没天理!”箫碧岚无聊的翻着时尚杂志,话里却不胜唏嘘:“墨墨等了三年,终于等来这场迟来的婚礼。” “嫁个人而已,怎么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秦湘雅不满的嘀咕道:“你要看不惯云裳办了两次婚礼,你也可以每年办一次。” “表嫂,好歹我和你比较亲,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箫碧岚翻了翻白眼,忽然提议道:“要不我们集体逃婚吧。” “好啊。”秦湘雅说着立即拿出手机作势要打:“我马上通知闲庭。” 箫碧岚瞬间举手投降:“师姐你也太不可爱了。” 秦湘雅恼火的哼了哼:“你可爱你自己逃,老子等了6年才把自己嫁出去,我容易吗我。” 简云裳和墨珍在镜中交换了下眼神,依稀从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幸福的倒映。不管等待多长,能最后走在一起,才是真实的幸福。 蒋牧尘结婚不奇怪,但是娶一个老婆,时隔一年又摆婚宴就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结婚的场地不在市区任何一家酒店。为此整个京都的媒体人,都紧急出动,争取拿到头条。 对蒋牧尘来说,红叶谷地势开阔,空气清新、繁花似锦,又是自己的私人土地,记者们想进去并不容易。将婚礼现场射在此处,不仅安全,还保密。并且简云裳花粉过敏的毛病,在坐月子的时候通过食疗,如今已是好的七七八八。 考虑到钟家、墨家、纪家和箫家在京都军界政界的关系网,都比较复杂而且盘根错节。也防有心人拿婚礼之事做文章,因此能够入谷参加婚礼的,都是几家的至亲好友。 快11点的时候,简云裳等人总算做完造型。沈如眉带着宝宝和月嫂,已经提前去了红叶谷。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四个玉树临风、卓尔不凡的男人,背着手静静的站在阳光下。 剪裁合身的黑色的礼服,完美包裹他们健壮而挺拔的身躯,一抬手一投足皆赏心悦目。四个女人相视一笑,欢快的走向各自的男人。 宽阔干净的马路边上,一字排开停着四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ONE—77。蓝天白云,春风拂面,四对新人在车旁拥抱亲吻,上车,速度平稳驶过京都市区。 简云裳侧着脸,目光从蒋牧尘的下颚一直望到胸口,才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我要去度蜜月。” “等宝宝满半岁……”蒋牧尘的喉结无意识的滑动两下:“我喜欢看你喂她们吃母乳。” “流氓!”简云裳啐他一句,笑眯眯的说:“晚上我要洞房!” “我现在就想!”蒋牧尘侧眸瞟一眼她胸口的位置,脸上顿时起了一层暗红。 简云裳看他憋的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开:“晚上你负责哄宝宝睡觉!” “好!” “你要负责给她们换尿裤!” “好!” “你要负责给她们讲故事!” “好!” …… 五十分钟后,四辆阿斯顿·马丁ONE—77陆续开进红叶谷。蒋牧尘下了车,步履优雅而从容的绕过车头,绅士的将简云裳迎下来。 在他们身后,秦湘雅和纪少华,钟闲庭和箫碧岚,沈亮和墨珍也慢慢从车上下来,笑容恣意的望着彼此。俊男美女的组合,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转瞬便吸引了所有宾客的目光。 “吉时马上就要到了,还请各位新人先去会场。”司仪在一旁看得失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请往这边走。” 蒋牧尘笑着点点头,牵着简云裳的手让秦湘雅他们先走,两人走在最后。都是随性的人,所以并不太讲究所谓的俗礼。到了吉时,司仪还没开口,四位新郎就忽然单膝跪下,神色凝重的问着各自的爱人:“是否愿意与我共度一生?” 新娘的回答统一又嘹亮:“愿意!” ……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简云裳一觉睡醒,眯着眼看正在给宝宝换尿不湿,脸上俱是温柔的男人,扶额哀叹:“蒋牧尘,就算你做的这么好,我也还是不爱你!” “都生下了我的种,还说这样自欺欺人的话,老婆,你真是口是心非。”男人一脸宠溺的走过来,对着简云裳吧唧一口。 简云裳温柔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 ——完—— ------题外话------ 呃……文文终于完结了,感谢所有一路追文的美人~(づ ̄3 ̄)づ╭?~因为你们的喜欢,疯子才没有在中途放弃。下一个文疯子可能会尝试古言,女主是文中的清寒妹子。喜欢的可以去看看,若是不喜欢,疯子也不会勉强。能将这个故事完整的写下来,疯子十分开心,在此,感谢所有追过此文的美人们,祝你们幸福,也祝你们心想事成! 本书由【亲。叫孤陛下】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