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画沙)为您整理制作 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自控帝 作者:意如洗 ☆、撕逼大战   在电视台实习半年,一晃到了毕业前,身边各种形式的选拔赛又多了起来,这场某牌话筒杯主持人大赛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有不少广播电台电视台的负责人都在评委或者嘉宾之列。   何寓很荣幸地闯入决赛,出身播音主持系的她,算是实力与形象俱佳的参赛者,在前几个环节里一直遥遥领先,赢得冠军本是众望所归,却功败垂成,在最后一个环节“模拟主持”输了个惨败。   一路沮丧回到学校收拾东西,这时候“载誉归来”的第一名陈霜走到她身边,说:“哎,何女神,大家都说你最有戏拿冠军,怎么连个名次都没有呢?”   何寓回头看了她一眼,短短一瞬看见陈霜眼里的讥笑和鄙夷,这居心不用多想。她压抑着怒气转过头去:“你厉害,拿了冠军,恭喜。”说完提起袋子往外走。   陈霜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怎么还输不起吗?你不觉得不公平?就这么算了哈哈哈?”   “……”看来这个冠军已经喜不自胜了,自言自语都能笑起来。何寓给了她最后一丁点儿的耐心,“不然呢?发帖深扒本次冠军的抄袭诀窍?”   真相就是这样,在模拟主持的环节里,何寓前面一个出场的选手正是陈霜,她的演说词精彩绝伦,赢得掌声如雷,可没有一个观众知道,这份演说词的真正的作者却是何寓。   真正的冠军也应该是何寓,她在震惊与气愤中久久不能平复自己,以致比赛输得奇惨无比。   两个人竞争了四年,同系同班,实习又在一块,没想到毕业之际,陈霜终于撕破脸,连最后一点羞耻心都不要了,做了那等最不堪入目的剽窃之事。   此时此刻,享受着他人成果的恶人还在嚣张不已:“尽管去扒,我要是你啊我就不甘心,你多努力啊,天天早起练声练气,晚上就听名嘴做节目;当年我们都是一群对着干音发愁的菜鸟的时候,你就会用软件搞后期了!你说你哪里差了?你是一体机啊!再说形象,你是系花啊亲……”   “说够了没有?!”何寓用力挣来她的手,对面这个女人不亏是一把戳心的好刀,懂得此时激发她的怒气的办法不是数落她的不行,而是说她的好,让她不甘,让她抱怨。   对方就是冲着奚落她而来,哪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愣了两秒笑道:“怎么不敢听了?哈哈,我突然想起来你的一篇演讲稿,你说,心有明灯何惧天地暗,说得多好啊,我今天告诉你一句话,你这种愤青,到了社会上连粪都不如!”   擦!真当她何寓是没脾气的泥人儿呀?对方这么羞辱她,旁边还有几个室友围观,她反而气笑了。   陈霜一怔,看她清冷的眸子有点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挺佩服我才华的,佩服到直接抄我稿子,行,咱俩同窗一场,我就指导指导你吧。”   陈霜正想反驳,又听何寓说:“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醍醐灌顶!”   说完她用最快的速度抓起桌子上摆着的小水壶,朝着陈霜的头面浇灌过去!   嗯,“提壶灌顶”。   欣赏了一下陈霜异常精彩的表情,何寓终于放声笑了出来,拎着提包快步走出寝室。   陈霜脸都气歪了!她用力抹脸,抓下来一大把泡烂的菊花。小碧池你喝撒子花茶哟,绿茶婊!她赶紧掏出纸巾擦脸,收拾个差不多之后就往外追,要是抓着这贱人非往她脸上泼浓硫酸不可!   可这一个寝室的人连句话都不帮她说,刚回来的不明真相的人目瞪口呆,了解前后经过的人笑得前仰后合,等陈霜三两步追到门口的时候,猛然发现连门都被人善良地锁上了!   何寓拎着两袋衣服匆匆下楼,站在路口没多久就过来一辆出租车,她拦下来报上地址,大概晚上十点多到达她租的小房子,又洗了个澡,磨蹭到十一点才爬上床。   经过今天这么几件事,她脑子里乱得跟麻一样,拿手机刷微博刷了半个多小时,可心思根本静不下来。这场比赛她准备了很长时间,可结果实在是太出人意料,让她觉得心灰意冷。   有时候有些事真的挺不公平的,她也想过当场揭穿真相,可这么一弄后果并不容易招架,陈霜家里有背景,这次比赛又在校内举办,极有可能自己根本讨不到好处,还把学校领导得罪一遍,无奈忍气吞声。   想来想去也只能怪自己太疏忽大意,写好的手稿不好好保存,给这种小人留下了可乘之机。   也许有朝一日混出名堂,比陈霜更有名气,那时候再把真相说出来,一定会有更多人愿意相信自己。   手机页面突然一卡,紧接着响起了来电铃声,她定睛一看,来电人是Mignon(蜜妮安),顿时打了个激灵。   “喂,蜜姐?”   “哎,妹子,马上穿件漂亮点的衣服,到我那里玩玩,放松放松。”   何寓连忙压低了嗓音:“不好意思啊,我们学校公寓已经宵禁了,改天再聚行吗?”   “改什么天?我车到了你租房下面,看见你亮着灯呢,我可是拿你当亲姐妹儿看,你不是找工作吗?我给你推荐!”   “……”她跟蜜妮安说谎从来就没有能够骗过她的时候,既然被揭穿了,索性陪她出去玩一晚上算了,就当解放心情。“好吧,那你稍等,我这就下楼。”   “这还差不多。”蜜妮安嘀咕一句,挂了电话。   何寓草草换上衣服,连妆也没化,就这么素面朝天上了蜜妮安的车。对方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笑道:“我最近刚听了一句话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听?”   “什么呀?”何寓边系安全带边问。   “晚上十一点以后不要发微博,暴露自己没有X生活。”   何寓:“……”   当代网络就是这么发达,她刚刚在微博吐槽了一下比赛的不顺,不到半个小时别人就看见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租房这边住?”   “你发的微博不是带着自动识别出来的位置么?”   “……”这下她真无语了,在蜜妮安面前她就是纯洁的小白花一朵,随便破点皮毛就能被她看穿骨头。   很快车子开到本市最大的酒吧——“本质”,蜜妮安先下了车,拉着她三两步就上了台阶。   “这次有个老总请我们团队跟着热场子,主唱感冒把嗓子烧了,所以临时把你叫过来,不然光是些跳舞的走秀的也没意思。”   蜜妮安是酒吧常驻的歌舞团领队,说通俗点,也算是酒吧里有名的交际花。何寓认识她好些年,人品确实信得过,以前也帮她补过团队里的缺儿,最后还能分一些钱,这一次料想也差不多。   两人在化妆间换好衣服画完妆,准备到定好的地方去,路上何寓问她:“这次是大场还是小场?”   “小场,也就五六个人,做东的是莊鑫建材公司的郑老板,可请的人是谁你知道吗?金揽娱乐的总代理杜陵,就是刚从锦城建完蚌珠山武侠影视基地的那位,你陪陪他,说不定能让你进娱乐圈呢。”   话没说完电梯门已经大开了,地下台球厅的标志灯亮闪闪的照了过来。何寓脸色一白,下意识闭了闭眼,又往后退了一步:“蜜姐,我临时想起来还有个稿件没整理,我得回去。”   “你给我回来!”蜜妮安虽然瘦得跟服装城的塑料模特似的,还踩着十来公分的高跟鞋,看着连站都站不稳,可手上的力气一点也不小,一把就把她拉到跟前,“我说你怕什么?我没说让你陪睡吧?”   “不是,我还能不相信你吗?”何寓摆出一副勉强的样子,“我是真不想进娱乐圈,就想找电台或者电视台的工作,别偏专业太远。”   “娱乐啊,媒体啊,都是一家,说不定你以后当主持还能采访不少明星呢。我让你来准没错,过来!”说着话,蜜妮安又拉了她一把。   何寓沮丧着脸,差点都快哭出来了:“姐!你的好意我明白,你说给谁唱歌不行呢,非给这个姓杜的唱,他不是东西啊!我、我……”   “我”了半天实在是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电梯门开了。   里面一前一后走出来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矮个的大概有三十多岁,进来便冲着蜜妮安一笑,是她所说的那个郑老板。那个身材高大笔直的男人低头看了看手表,英俊的脸上神情寡淡,又轻飘飘地看了何寓一眼,似笑非笑地站在她面前。   两个女人都瞪大了眼睛,何寓更是差点连腿都软了,因为这个人,就是她刚刚所说的、不是东西的、姓杜的男人——杜陵。   作者有话要说:  发文了。   一般日更,更新时间是晚上七八点钟,有改动会通知。   这个文不是娱乐圈文,也不是职场文,写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谈恋爱的故事。   ——————————————   开文前期有大量红包相送,先到先得,评论有奖!   ——————————————   谢谢妹子送我的开门红!【大溪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2 01:27:31 ☆、一杆一洞   眼前这个男人仪表堂堂,穿着一身休闲装,面容俊朗,肤色偏白净,斯文之中还透着一些冷淡和疏离,属于那种一眼看去就会把他归为精英男行列的男人,可在何寓的心里,再没有一个男人心眼能比他小、比他坏。   不说别的,就说上个月,她跟台里的几个做娱媒的记者去锦城参观拍摄那个蚌珠山武侠影视基地,本来打算给杜陵做专访,结果约了几天也没能见上这位项目工程总监。要说他人忙官大也就算了,偏偏她去附近的庙里乱逛的时候看见他了,还很不巧被他养的布偶猫给咬了一口。   这件事说起来也挺奇妙,她在庙里看见一只身长半米的奶油色大猫,长毛蓝眼、长相甜美,澄净如同蓝宝石一样的的大眼睛专心致志地盯着人看,粉嫩小口微张,就好像微笑一样。   何寓一下子就丧失了免疫力,拿起手机对着萌猫就是九连拍,完了发微博,一气呵成。这猫也不急不躁,像邀功一样靠近她,蹭她腿弯,还非常大胆地跳到了她腿上,抬起爪子勾她口中的棒棒糖。   她活了二十多年还没听说猫会吃糖,就带了几分好奇心,把刚含了没一会儿的牛奶味糖果放到了猫的眼前。猫可怜兮兮地看了她一眼,犹豫着不知道吃还是不吃。就这么一会,杜陵过来了,嫌她给猫乱吃东西。   她也是一番好心呀,说这只猫主动跟她要吃的,他还乱猜她是不是蓄意拐卖宠物呢。俩人言语不和就开始拌嘴,这时候猫看情形觉得不对劲了,护主心切,猛的冲上前把何寓给咬了。   都说布偶猫温顺乖巧,可怪人养的猫也可能是基因突变体,就连咬人都挑奇怪的位置,咬在她大腿上。   于是口角之争变成了肢体冲突,何寓得索赔,让他带她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可这位说自己有事要忙,扔下一张名片就走了。   从此以后何寓记住了这个人的姓名、身份和联系方式,自己一瘸一拐去医院打针,后来索要医药费,又被这个男人的吝啬狡猾气得肝疼。   到了今天,蜜妮安说要把她推荐给杜陵,说不定有机会找个好工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何寓就想,她宁可一辈子失业也不会求着他。   好巧不巧骂他不是东西,还被他听见了,何寓站在原地,一脸高冷地看向他。   “哟,这不是何小姐?”他仗着个高,就这么俯视着她,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脸上顿时多了些笑意,“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适合跳钢管舞。”   何寓连低头看自己衣服的动作都不曾有,她当然不会选暴露的衣服,当即坦荡一笑:“杜先生您长得很挺拔,适合做一辈子钢管。”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他立刻发问:“什么意思?”   何寓淡淡一笑:“没什么意思,钢管,光棍嘛。”   旁边人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杜陵脸色不太好看,这女人嘴皮子太利索了点,叫他吃过好几次亏,让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忍也不是,反击也不是。   这时候蜜妮安赶紧打圆场:“那个,杜先生,我这个妹妹特别有幽默感,学播音主持的,开玩笑没分寸,您可别生气呀,一会让她唱歌给你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就是生气也不能发作,何况本来就是小事,不值一提。扯了扯嘴角说:“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你这个妹妹是块好料子,嘴上功夫厉害,我早就领教过了,今晚也一定好好表现。”   说完话,还给了她一个暧昧不清的微笑,转过身步履悠闲地进了台球厅。   何寓气得牙痒痒,什么叫……嘴上功夫?“我说蜜姐,这男人嘴怎么这么毒啊,我、我是咬过他还是……那什么什么他了?”   蜜妮安笑着安慰她:“别想歪了,你看这位,扮相还挺禁欲的,应该不是那种不正经的男人。”   “他这个人真的不能看脸,知人知面不知心,唉,算了,没办法解释。”何寓脸上有些痛苦,她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这个男人。   “行了,别生气,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吃瘪的时候,能为难你一个未来主持人也算他的本事,放松一下,咱们进去再聊。”   “好吧。”何寓揉了揉额头,觉得今夜有些难熬。   两个人进了豪华间,里头也只有两张台球桌,一旁却设置了不少咖啡座和沙发,俩人点了果汁坐在旁边观看,附近还有几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在站着围观,时不时说两句。   何寓觉得奇怪:“这几位美女都是你带来的?怎么没有脸熟的呢?”   “还真不是我们的人。”蜜妮安放下果汁杯,探着头看了一圈,说,“看她们衣服都挺统一的,应该是陪着打台球的吧。”   “没想到还能这样。”何寓嘀咕了一句,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这些火辣的美女们压腰挥杆击球的场面,在她们对面的人眼球该是多么受刺激!   她偷偷往杜陵那边瞄了一眼,对方正专注地用巧粉擦杆头,摩擦一会又望了望四周,提着球杆到了那位生意伙伴旁边:“人真多,吵得脑仁疼。”   郑老板连声附和,扬手指了指旁边的美女们:“你们都小点声,再这么说话怎么让杜总思考路线?”说完话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递给杜陵,“来,抽根烟歇会儿。”   “……”杜陵皱了眉,摆手说谢谢。   几位美女都噤了声,可郑老板以为他还烦这几个女人,就挥手把她们赶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室内就静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蜜妮安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这个郑老板还真是个土包子,打台球抽烟好不文明。”   在何寓印象里,蜜妮安绝对是非常高大上的女神,按理不会接触这样的人,就在手机上写:“真奇怪,你是怎么认识这个郑老板的呢?”   蜜妮安凑近何寓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这是我初中同学!家里有矿!”   “噗!”何寓又打了一行字,“老同学,你要了他多少引见费?”   蜜妮安伸出一个巴掌,何寓愣住了,小声问:“五千?”   蜜妮安摇了摇头,先做了个加号的手势,又圈了个零,何寓顿时瞪大了眼睛,差点喊出声来:“五万?”   “嗯!”她用力点点头。   妈呀,这是得多坑!何寓知道蜜妮安贪钱,可也没想到贪到了这个地步,想想这两年,她还真是对自己厚道得很。想当年何寓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家里开了个电脑维修店,有一次大中午蜜妮安抱着笔记本过去修理,店里就她一个人看门,大着胆子花了两个小时给她的电脑重做了个系统,跟她要价一百五。   这价钱确实贵了点,何寓那时候年纪小,就想存个零花钱,看这女人一脸电脑白痴又有钱的样子,还以为这钱应该很容易就能拿到手。谁知道蜜妮安当场就质问:“连个机子后壳都没扒呢,你要我这么贵?”   “嗯啊,我给你重新做了个系统,比较麻烦。”   “是重新做了个神经系统啊,还是泌尿系统?”   何寓硬着头皮说:“应该是电脑的生殖系统吧,我看你E盘好多十八禁照片呢,要不是我给你存了下来,你的东西都丢了。”   蜜妮安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把柄落在这小丫头手上,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一百五给何寓,临走前还冲她笑了笑。沉浸在赚钱的喜悦中的小女孩开心地数着钱,没看到她异样的神情。   后来就是蜜妮安在电脑城里逛了一圈又回到了店里,跟拉家常似的,把何寓爸爸妈妈的名字都说了出来,还说中了她就读的小初高学校,这下把小姑娘给吓懵了,怕给家里惹上麻烦,赶紧退了一百。   就是这么一桩不打不相识的旧事,何寓觉得这个姐姐有点厉害,蜜妮安觉得这个姑娘有点胆量,一来二去,两个年纪差了十年的女人还真混熟了。   经过那件事之后,何寓再也不敢坑钱了,可蜜妮安却变本加厉,敛财手段越来越多,俨然是财迷一个。   本以为她不至于对熟人下狠手,可显然,初中同学的情分还不足以化解她对金钱的偏爱。何寓为这位郑老板抹了把同情泪,这位被宰的羔羊还全然不知情,正盯着杜陵的球杆看,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注意力不经意间就被吸引到了杜陵身上,他俯身将上身压在球台之上,劲挺的腰背与腿部形成一道流畅的线条,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蓬勃却又含蓄。修长干净的手指搭在杆上,在稳定之余偏多了十足的优雅。视线触及目标球,目光冷静犀利,倏尔发动,只听砰的一声,主球撞到目标球上。   何寓的目光也随着球移动,看目标球撞过桌边,几次走位之后,稳稳落袋。   “好!打得好啊!”郑老板一脸恭维,就差拍案叫绝了,蹙着眉头正想着组织什么好话,就见杜陵撤了球杆,眉眼间有几分轻描淡写的轻松。   “早就听说杜先生台球打得好,今天亲眼看见,果然,果然……”   杜陵却摆了摆手,轻笑道:“好多年不玩这个了,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个杆好几个洞,太随便。”   这句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何寓想了好久没明白,甚至莫名觉得自己从他话里听出来几分自嘲的意味。   这时候郑老板借口说自己要去洗手间,临走前递了个眼神给蜜妮安,俩人也只好跟着出去。   刚走不远,郑老板问蜜妮安:“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呀?说一杆好几个洞太随便,那有没有什么运动是一杆一洞的?”   蜜妮安挑了下眉:“让我想想。”   郑老板却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他是不是暗示我给他找个小姐?”   蜜妮安:“……”   何寓:“…………”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呀,忍不住好想把存稿全都交出来,所以白天更新了。   看完别走,后面男主女主互动很频繁!   收到红包的亲们别害羞,大胆留言!还会再有!   感谢一开文就来给我打赏的姑娘们,爱你们~   遥指杏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2 10:20:20   遥指杏花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2 10:20:28   遥指杏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2 10:20:34   青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2 10:29:14   忘记打分的那厮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2 13:28:57   忘记打分的那厮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2 13:29:09   天太热裸奔正好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7-22 09:02:50   酸倒了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2 14:13:32 ☆、毫无怜惜   本质酒吧远处有个大楼,楼壁设有一座大型表盘,指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表圈发出湛蓝的光芒。   郑老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点了一根烟,摸出手腕上的南红珠子盘了起来:“我说小蜜,我来S市的时候不长,是真不怎么了解这个杜陵,你看我们合同有戏么?”   蜜妮安挥手赶了赶烟雾,说:“他这个人的性子我也摸不准,两三年就认识他,看他跟那些出来玩的不务正业的富二代差不多。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人去了锦城,也就上个月才回来,人就变成了这样。我看他不像没原则的人,要是打算直接拒绝,估计也不跟你出来玩。”   “你说玩吧,也没看他脸上有多高兴,光打听到他喜欢台球,其他的一概不知。我这人数学不好,实在不会玩这东西,除了这个,你说他还喜欢别的不?”郑老板抿着唇,突然砸吧了一下嘴,“请他做足疗按摩怎么样?”   得,郑老板这个脑子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都要想到大保健上去了。   蜜妮安扶额:“……得了吧,他跟你这种暴发户不一样,你这种的就是逛一辈子夜店身上也带着煤味儿,人家那种人就是下地翻垃圾场身上也是香的。”   郑老板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真不会说话,有你这样笑话老同学的吗?除了拿我过嘴瘾你还能帮我点什么?”他把蜜妮安埋怨了一通,又抬手拍了拍何寓的肩膀,“妹子,你说呢?”   “啊?”何寓愣了愣神,连忙说,“对呀蜜姐,你别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说了,郑老板不是还带了三四个朋友吗?大家凑在一起怎么能想不出来办法?”   “别提了,那几个都是带着脑子来凑数的,刚进门看见美女撩腿就走不动道了,能指望他们干点什么?”郑老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何寓算是明白了,这郑老板一伙子人估计都是刚到S市来混日子的,矿停了,想弄点别的买卖,买了个快倒的建材公司,弄到自己手里更加经不起折腾。   还不如拿着钱回家养老得了,入什么股呢?真不知道蜜妮安是怎么让俩人见面的,专业坑爹。   这些话何寓放在心里没敢说出来,她又不懂商业上的往来,也就暂时先把人哄住,又想了想说:“您也别灰心,您想想他这次跟你出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看看合作伙伴值不值得交往吗?现在是看人品的时候,展现你大方豪爽的一面,让人觉得你是厚道老实人,这不就成了?”   “哎!”郑老板一听觉得有道理,脸上顿时有了些精神,说,“妹子你一看就是懂这行的,我这个人就是老实,一点也不玩虚的,连装都不用装!走吧,咱们进去,我好好招待他!”   “就是!”何寓脸上带着笑,看着他满怀信心进了台球间。   蜜妮安在后面朝她挤眼睛,意思大概就是表扬,说:“你干嘛非要做主播呢,跟着我干一场,几个月的工资都能弄出来。”   何寓笑而不语,这位从她十来岁的时候就想把她带到一条道上,想把她培养成新一代有知识有修养的交际花。想想学主播的人,那知识面肯定不会太窄,天南地北上下五千年,什么东西都懂一点,能应付不少人呢。   可惜志不在此,再多钱也没兴趣拿。   回到台球厅之后,蜜妮安直接上阵跟杜陵打,那挥杆的姿态一扫平日的慵懒,显得利落又潇洒,连杜陵都对她赞不绝口,最后也只是险胜于她。   何寓看他玩得挺过瘾,眉目舒朗,像是十分痛快的模样,猜想这桩买卖应该成了七八。没想到他还不肯走,说来一趟不能把郑老板带来的其他朋友撂下,再聚一聚,于是四个人又去个小包间。   过去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唱歌,飙高音的时候整个人差点趴在地上:“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咳咳咳咳……”   郑老板过去拎着那人后领给提了起来,大概自己都觉得丢人。“别唱了,杜总过来了。”   杜陵脸上带着微微笑意:“难得高兴,随便玩。”紧接着回头看了何寓一眼,“何小姐不是唱歌好得嘛,来来来,把这首唱完。”   卧槽!能不能不要这样!何寓就知道他今天不会放过她,可也不能让她当众做这种败坏形象的事吧?当即推脱道:“哎,杜总是客,你先你先。”   话一说完就有个哥们把话筒递上了,杜陵凉凉地扫了一眼,还是没接:“算了,你爱唱什么唱什么。”   总算没再难为她,何寓拿着话筒到小角落里唱歌,点了些比较抒情又缺乏存在感的冷门歌曲,一个人慢悠悠地唱。   几个男人跟蜜妮安坐在一起玩纸牌,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偶尔有大笑声传过来。何寓偷偷看了眼杜陵,想确定他的表情是否轻松。她还要跟他要医药费呢,当初进医院打的可是最贵的狂犬疫苗。   何寓把话筒放下,挤到蜜妮安旁边的空处,刚准备坐下被她塞到杜陵旁边。   她小声说了句:“蜜姐?”   蜜妮安从容地摸着牌,说:“杜总啊,你听我妹妹唱歌是不是挺好的呀?”   “嗯,挺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光开着原唱呢。”   何寓心里一紧,连忙在桌子底下扯了扯蜜妮安的衣服,蜜妮安也不理她,接着问:“你看我这妹妹长得也不错吧,这身材都能拍内衣广告了,对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何寓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沙发缝里面,可杜陵还是看了过来,仔仔细细地从头扫到脚,还点了点头:“挺好。”   “她刚毕业,找工作可把我给急坏了,您看能不能给个指点?”   杜陵一愣,看着何寓那张郁闷的脸不由笑了:“行,等跟老郑弄完了就好好说说,找工作可是大事,不能马虎。”   “……”何寓说不出话来,把脸转到了一旁。   一局牌玩完了,趁着杜陵跟郑老板说话的功夫,蜜妮安抽空跟何寓说话:“别摆脸色,把机会抓紧了,说不定他一个高兴把你介绍去播天气预报。”   “姐你别逗我,我俩真的有过节,他不使坏把我弄去播‘爆走大事贱’就算好的了,哪儿指望得上他呀!”   “呵呵,你真觉得你有播‘爆走大事贱’那两下子?”   何寓:“……”   “行了行了,我认识他那两年,他可真是个很容易说话的人,从来不为难女人。你可别为了那二两面子跟自己前途过不去啊。心机婊只能跟男人发展成肉|体关系,精明女却能跟男人发展成伙伴关系,不要让我觉得你连心机婊都不如。”   “……”何寓对她这激将法实在是没辙了,连连点头,心里却在想,“容易说话、从来不为难女人”,蜜姐咱俩说的真的是一个杜陵吗?   细想之下还是觉得蜜妮安说得挺有道理的,就算不为了找工作,起码也让他把医药费给出了。她坐在旁边支着腮看他出牌,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到后半夜气温变凉,空调的出风口正对着她的后背,这身衣服偏偏后领开得大,只觉得冰凉的风都灌了进去。   她下意识说了句:“好冷啊。”   蜜妮安冲她笑了笑,还以为她开了窍,就等着杜陵把挂在墙上的外套给她穿。他也确实听见了,站起来取下衣服,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穿到了他自己身上,还很和气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不说我还不觉得,我也冷。”   “……”何寓真不明白那个号称他是有过一公交车美女朋友的花花公子的传言是如何建立起来的,这种吝啬、嘴贱、没有一丝一毫怜香惜玉之心还一肚子坏水的男人竟然会有女人喜欢?一点都没有科学依据啊。   她就在空调风冰冷的吹拂之下挨过了一个多小时,聚会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往外走,她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准备跟着蜜妮安一起回去,可蜜妮安却转头对杜陵妩媚一笑,说:“好不容易等你忙完了,我妹妹交给你了。”   然后她就摇曳生风地出了房间,何寓留在原地风中凌乱。   杜陵从她身后穿了过去,慢悠悠转到楼梯口,俩人坐电梯一起下楼。之后他隔老远解开车锁,准备离开。   何寓终于忍不住拦住他:“我们能谈谈医药费的问题吗?”   他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情绪:“能说说为什么每次打电话想给你解决医药费的时候,你都不接电话?”   “你给我打过电话?我为什么不知道?”   杜陵挑了挑眉:“说不定你把我列到了黑名单。”   “不可能啊!”何寓从包里翻出手机,“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列手机黑名单的习惯,卖保险卖房子的也不骚扰我,唯一的一次是我被一个渣男频繁骚扰,我把那个煞笔拉到了黑名单……哦,不会你就是那个……?”   “哪个?”   “那个人勾搭我室友,结果人家不搭理,于是就走群众包围路线,说要约我吃饭被我拒绝了。不过我想了一下,这么用心良苦追妹子的人肯定不是你。”何寓眼里写满了肯定。   杜陵深吸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我换一个号打给你。”   何寓眨巴着眼睛很不解地看着他。   这一刻对他而言非常煎熬,第一次作为男人心虚到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他再没看何寓一眼,漠然地走到车前打开车门。   人身上的污点并不那么容易清掉,即便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前那些黑历史还是会被旁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记载,甚至存在于一个于他而言算是陌生人的黑名单里。   两年前的杜陵,就是传说中言情小说里作者怎么洗都洗不白的风流成性的种马渣。   两年前的杜陵,曾在与死亡擦肩的一瞬,幡然悔悟。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男主送女主回家,然后没走。   还有啊男主没死过,不是重生!他只是“从良”了【我勒个去、这个词……   下面是基友的新文,萌萌的古言,喜欢可以试看呦~ ☆、同处一室   到了后半夜,灯火渐熄,整个夜空挂了几颗杂碎的星星,仰头看看是那么不起眼。“本质”的标志楼墙还反射着来自四角的彩色灯光,繁华错杂之下,早就没有热闹的行人。   杜陵一只手撑着方向盘,一只手换挡,车子很快移出停车位。路过酒吧门口的时候看见在等出租车的何寓,夜风往她单薄的衣服里面使劲刮,冻得她瑟瑟发抖,本来苗条的人看起来就像麦地里竖着的稻草人似的乱晃个不停。   这个时候本来就不太容易打到车,就算有车也不安全,也不知道蜜妮安去哪儿了,就这么着把她妹妹扔给他,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车子一个转弯打过去,稳稳地在她面前停住,车窗落下,探出一张冷峻的脸:“你家住哪儿,把你送过去。”   何寓震惊不已,却又小小地感动了一番,连忙报上地址。   他查了查导航,一本正经地说:“地图上说打的得花137,现在明显是晚上了,你坐我这么上档次的车,就付两百吧。”   何寓傻了眼:“想不到你一个好好的大公司高管,还会揽这种大半夜跑黑车的活儿。”   她那一脸纠结的表情泄露了她此时想吐槽却吐不出来的心情,全都被杜陵看在眼里。   他并不差这点钱,只是不想再跟女人扯上关系,所以能用要钱的手段疏远感情也算图了个省心,就怕到了钱也解决不了的地步,还得让人白白欠着自己的情。   “送你得花半个小时,我再开回去,这大半夜光在路上折腾了。你不用也罢,我走了。”   何寓赶紧拦着他,两百就两百,还是自己安全要紧,这时候就算有出租车她也不敢乱坐,连声答应:“行行行,车费从医药费里面扣!”   “……好。”   对方同意之后,她欣然打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车里面很暖和,封闭的空间里有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加上他开车很稳,路上基本上没什么颠簸,不知觉间就闭上眼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把她叫醒,她揉着眼睛往窗外看,浓浓的夜色里散着黯淡的灯光,勉强分辨了一下,是到了自己租房的小区附近。她打了个哈欠,往一旁指了指:“送我到楼下吧,过桥往右拐。”   “你还能睡得着啊,真不怕我把车开到别的地方把你卖了么?”   她揉着眼睛说:“不怕,女人一般考虑的是司机会不会劫色或者劫财。”   “原来如此,难怪你能睡着,这两点你真用不着担心,因为我既看不上你的色也看不上你的财。”   何寓顿时满脸黑线,从小到大这么直接坦白说她丑的男人还真是绝无仅有,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彼此彼此。”   杜陵撇撇嘴,用强大的自恋之心抵挡住她的反击。   下车后她站在车外面同他挥手:“开车注意安全,别忘了打电话给我解决医药费!”   “知道了。”杜陵淡淡应了一句,为了提神就下了车走几步,过了一会二层的灯亮了起来,他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开车门往返,突然听到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叫声是从二楼那个房间传过来的,他头皮一麻,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楼,到了门口还能听到喊叫声,他直接撞门进去。   何寓躲在门口那处,看见杜陵闯进来像看见救星一样,连忙像小鸡崽子似的躲到他身后。   小租房里站着一个赤着上身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个酒瓶子,一边往嘴里灌一边指着何寓骂:“臭娘们,勾搭完了就不认账了是吗?我供你吃供你住,你敢不听话?”   “别听他的!他是我房东!喝醉了跑出来撒酒疯!”何寓喊道。   “哎哟?”那醉鬼好像才看见杜陵似的,好奇地瞪了他两眼,说,“你是哪来的小白脸?是这女的心钓上的?啊哈哈哈哈先到先得,你得叫我哥!”   杜陵脸色顿时青了,他最烦人说他脸白,说脸白就说他肾虚,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羞辱。“哥你妹,滚出去!”   “哎呀这么狂?你敢让我滚?房子都是我的,你想挨揍是不是?”   那男人挺着跟怀了八个月孩子似的啤酒肚,一身臭酒气,站在那里前仰后合的,虽然一脸横肉,眼眶通红,可杜陵还真不怕他,把外套一脱扔到何寓怀里直接冲了上去。   三下两下,何寓还没来得及欣赏他踢腿挥拳的姿势,醉鬼就已经软趴趴地躺在地上大喘气了。这时候人顿时清醒过来,眼神虚虚地看向杜陵,低声下气地说:“我是他房东,这女人欠了我一个月的房租,我就是来吓吓她。”   “多少钱?”   “一千七……”   “呵呵。”杜陵扫了一圈小破租房,从钱包里夹出来一沓钱递过去,何寓赶紧抓住他手臂。   “你别听他的,这个月房租我已经交了!”   杜陵浑身一僵,因为她这个动作是从他身后环过来拉住他的手的,是来自背后的拥抱。   怔忪之间,那酒鬼已经把钱抢了过去,飞也似的窜出房间,那反应速度丝毫不像是醉酒之人。   钱被抢了,他却松了一口气,连忙与她错开身。   何寓更是慌乱:“怎么办钱被抢了,我要不要报警?”   “得了,这点金额人家都不理你,就当花钱买个安心吧,别忘了他还有你房里的钥匙,小心被报复了。不过你也别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毕竟治安不怎么样。”   这话可真不像他的风格,不过搬家还是得考虑,何寓问他:“那钱怎么办?你不要了?”   “要,所以你出。”   “……”何寓差点哭出来,“行,天一亮我就上房东家里去要钱,反正跑不了。”   杜陵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就你能把钱要回来?要有这脑子,估计租房也不会找这样的男人吧。”   “不是啊,当初找房子是他老婆出面的,收账也一直是她负责,我压根就没怎么接触过这男人。”   “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何寓一看他要走,整颗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里,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能不能别走……”   他正对着她:“你怕了?”   在一个不算熟悉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恐惧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可胆怯已经胜过了恐惧,何寓不争气地点了下头,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杜陵迟疑片刻,还是转身下去了。   这下子何寓彻底陷入绝望,这样的男人就不指望他能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可她偏偏对他抱有了希望。被坏人光顾过房间之后,恐惧感呈几何倍数上升,在他离开之后那些消极情绪像炸弹一样爆了一脑子。   房门破烂烂地竖在那里,就在几分钟前她跟那酒鬼做了殊死搏斗,拿着凳子就朝着他摔过去了,人没砸中,把门给砸烂了,这下更没办法保证自己后半夜的安全,再来个人破门而入更是轻而易举。   情急之下她把房间里面唯一能够用上的几把凳子椅子全部搬到门口叠起来,那高度已经比她高出了不少,她又打来满满一盆凉水放在最上头,这么一套防狼设备就在几分钟之内建成,效果估计应该是直接又粗暴的。   看来看去,觉得这些东西的杀伤力还是不够强大,她去厨房拎了把菜刀过来,正想着搭到门梁上,只听咣当一声,这一堆锅碗瓢盆倒了个彻底。   杜陵万万没想到他推开门会迎接这样的灾难,这堆东西倒是没有砸中他,可那盆水却从头浇到脚,浑身上下,清凉无比。   何寓也愣在原地,手里举着菜刀,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惊惧、失落、惊喜、震撼掺杂在一起,像一张鲜艳的调色板。   “我就是下去锁了个车,你的速度也够快的。”   她显然还没从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张着口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你快,没你快……”   “……”要不是看她可怜的份上,他还真想好好跟她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怎么敢说一个男人快呢?奇耻大辱。   “你哭过?”   何寓眨了眨眼,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过眼泪,连忙摇头说没有。好好的一姑娘,在外人面前清清静静的,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丑,反而在他面前弄得这么狼狈。   杜陵看见她发红的眼圈,也不好说什么,只放柔了语气:“别愣着啊,快给我找毛巾。”头发梢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他感觉自己就像刚刚淋完雨的小树苗,简直滑稽得要死。他这个人最重形象,湿衣服紧紧贴在皮肉上,真是一刻都不能忍受。   何寓立马从失神中脱离出来,跑浴室里拿出来好几条毛巾塞给他:“你要不要冲一下澡,别感冒了。”   “好。”他顺着她指的方向钻进浴室。何寓在门口低着头收拾一堆锅碗瓢盆,没想到危险关头自己的爆发力这么强,好像把全家能挪动的摆设都堆在这里,收拾起来并不容易。   这盆子水浇得痛快,她本来心里还是带着几分愧疚的,可一想他能因此留下来,今晚也算安心了,一想突然就高兴了许多。   杜陵匆忙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别扭,因为沐浴露是木瓜味儿的,娘死了。   何寓正蹲在地上拿抹布擦地板,猛一抬头看见他站在房间中央,上身没穿衣服,下面围了一条浴巾。那胸膛宽而厚实,肌肉紧实没有丝毫赘余,隐隐还能看见人鱼线。以往看他都是穿着衣服的,身材清瘦无比,脱下来就这么的具有视觉冲击力。   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没想到你看着瘦却还很有料啊。”   ……这话该用来形容男的么?   他瞄了她一眼,眼里有淡淡的得意,悠悠地说:“以后别用木瓜味的沐浴露了,木瓜丰胸是谣传,别没什么料还越洗越平。”   何寓脑子里“嗡”的一响,她竟然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太抱歉了,昨天暴雨停电停水,冰箱里的雪糕都化成奶油了QAQ   让我朋友来留言请假,结果短信都因为没信号未能成功发送。   以后我会乖乖哒把新章节放进存稿箱~!   下一章男主露厨艺。   非常谢谢各位给的打赏,么么哒。   放弃治疗师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4 09:55:52   开花的竹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4 11:10:23   开花的竹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4 11:10:39   开花的竹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4 11:11:09   达瓦里希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4 13:06:38   达瓦里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4 16:14:53   达瓦里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4 16:15:05   达瓦里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4 16:15:28   闭关读书的主君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4 16:20:10 ☆、扮假情侣   一折腾到了凌晨三点多,何寓早就困得不行了,可被那酒鬼房东一吓再怎么困也不敢睡。跟杜陵商量,说:“你去睡床吧,我去把你衣服洗了,不然你白天没衣服穿。”   “用不着,明天周天,我早晨让助理来送。”他扫了眼大门,问,“你让我睡床,你睡沙发?”   “嗯。”   “这回胆子大了?坏人进来头一个看见的就是你。”   何寓苦笑:“那能怎么办?你好歹也是客啊。”   “那你这待客方式还真独到。”杜陵摸了把还没擦干的头发,笑道,“别争,好歹我是男人,没你娇气。”   何寓顿时感动得想哭,活了这么多年难得看到这么爷们的男人,三两下能把坏人打跑,还给自己看门,一下子就把好感度给刷上去了,以前那些过节跟现在一比,那都不叫事儿。   她心里安宁不少,大概把他那句“看不上她的色也看不上她的财”记到了心里,潜意识觉得他不至于对自己使坏,进了房间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醒来便是上午十点多,何寓睁眼看了下手机,便要挣扎着起床,头却疼得厉害。勉强抬手摸了摸头,温度还有些高。   大概是晚上吹空调着了凉,夜里又是一番惊险,导致她身体十分不适应。她摸索着穿上鞋,起身到客厅里找感冒药。   也不知道杜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里空空荡荡,明明是白天,却远没有夜晚来得热闹。一个人的时候尚不觉得孤单,可一旦身旁的人都没有了,那种落差没办法弥补。   她刚在这儿发表矫情感言,厨房里就飘来饭菜的香味儿,即便是鼻子不太通气也能领略到这浓郁的汤香,把她肚子里沉睡了一夜的馋虫全都唤醒了。   杜陵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件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看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问:“醒了?”   “嗯,你去哪儿了?”   “刚刚司机给我送衣服,下去拿了,看你发烧,给你炖了点鸡。”   何寓脑子里又打了个结,简直不敢想象他竟然会是亲手下厨的男人。过了一会儿他把菜盛出来端到她面前,又是让她大吃一惊。   这道紫苏板栗鸡色泽金黄,肉块刀工整齐,一看就十分勾人食欲,她很不客气地夹了菜往嘴里送,口感非常鲜香,吃起来相当有质感,不禁啧啧称赞:“好棒,这个土豆味道更浓。”   “是么?”他也夹了一口,眉头一皱,嘴上却说,“我也是这么觉得,你不许吃。”说完把所有的土豆都捡到了一个碗里放在自己面前,不让何寓动一筷子。   “……”真是个怪脾气的男人,跟猫狗一样还有护食的癖好。何寓不敢有什么怨言,只好专注鸡块和胡萝卜,虽然也很好吃,可总是觉得土豆更香。   杜陵看她眉间有些郁闷,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太熟悉她家里的东西,盐放多了,土豆还特别能吸盐,吃起来挺咸。可感冒病人觉察不出来,总之盐多了对她病情不好。   这两年他并不想在女人面前显示过多的善良,感情一深就容易酿成灾难,可似乎在她身上总是事与愿违,没留神间就替她解决了不少事。   再不想多纠缠下去,他跟她说了告辞,拿着衣服准备离开。   “等等!”何寓连忙放下筷子,“我这就下楼去给你要钱去,咱们把钱两清了,以后也不麻烦。”   她也是不愿意欠人情、欠人钱的人,当即换了鞋去房东家里,杜陵没拦住她,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不太放心,也跟着下去。   何寓在小区里一条水泥路上看见女房东周建萍在遛狗,旁边不远处站着她那酒鬼男人。她如今三十多岁了,肚子里怀着第二胎,六七个月,孕期皮肤晦暗粗糙,看起来脸色极差。   何寓斟酌着措辞,开口把她丈夫晚上干的荒唐事委婉说了一通,周建萍脸色一变,转头问她丈夫:“她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转着浑浊的眼珠子,一脸狡猾险恶的模样:“老婆我没有!是她夜里打电话叫我过去的,想勾引我,让我退他房租!”   何寓彻底一惊,没想到还被这恶心的男人反咬了一口,连忙向周建萍澄清:“大姐我没骗你,你老公他晚上喝多了……”   “你够了吧!”她冲她翻了脸,“我就看你这小年轻的不像什么好东西,勾引人家丈夫,你还好意思说?”   何寓傻了眼,手足无措。   周建萍却以为自己非常聪明,火眼金睛识破了狐狸精的挑拨离间计,开始撒起泼来指着她骂,那大嗓门跟喇叭似的嗡嗡乱响,手里扯着的小狗也跟着鼓瞪起血红的眼珠子“嗷嗷”狂叫,没过一会儿围上来一堆奶奶大妈。   本来就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老女人,又聚到一起七嘴八舌讲个不停,她们又都是一个小区的人,想当然地护着周建萍,一个也没有好心她这个外人的。   “哎呀你说说你这个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干嘛不干正经事儿啊,欺负一个孕妇你不怕损了阴德?”   “听说她还在电视台上班呢,真是丢单位的脸面,这电视再也不敢看啦!污眼睛!”   “%¥#&*@!……”   周建萍一看大家都护着她,底气又涨了好几倍,骂起人来不带换气儿的,连着蹦出来好几个生|殖|器,说她没教养就算了,还问候她的爹妈。   这真的是没办法忍了,她从来不直刺刺地骂人,加上感冒脑子里像塞了浆糊一样转不起来,索性跟这帮女人一样豁出去了:“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家男人,长成那么个出完车祸的模样,我眼瞎能看上他,我要是跟他待在一起,不够把自己恶心吐了!”   “那倒不一定,你这种女人不是给钱就能睡么,还管男人丑不丑了?我告诉你,我这辈子见过的小三多了去了,男人在你们眼里不都是贴着钱票子的?”   何寓感觉自己脑子都快炸开了,冷汗一呼呼地往外冒,气血一个劲儿往头顶上涌,脚底发软快要站不住了。她也想跟对付陈霜那样,来一场痛痛快快的撕逼大战,可对方都是一群战斗力超级强悍的大妈啊,跳广场舞的时候不觉得累,可这个时候你要是敢推她一下,比量一个手指头,对方立马能跟金马影后一样,在你面前分分钟上演晕倒的戏码,然后混医院里做一身的免费检查,不光让你嘴上吃亏,还让你赔一大堆钱。   何寓觉得自己耳朵根都要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都涌了上来,不争气地往下掉。   这种妇女真是好可悲,被自己心怀不轨的丈夫骗得晕头转向,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只选择一味地相信男人。可是倒霉的人竟然还是她这个无辜的受害者啊,什么世道呢。   “嘀嘀——”远处传来鸣笛声,她也没有听见,倒是看旁边的大妈退了一圈。   她被人拥进了怀里,耳边传来极富磁性的安慰声:“宝贝儿,你怎么在这儿呢?”   何寓浑身一僵,立马抬头看向来者,竟然是杜陵啊!这句“宝贝儿”硬生生把她七魂震出来一魂来,连刚刚组织好的反驳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身上的鸡皮疙瘩噼里啪啦往地上掉,都能捡起来缝个小马甲了。   他给她做了个“别说话”的眼神,转头冷冷地看向人群:“你们在干什么?一群这么大年纪的人欺负一个姑娘,都好意思么?”   周建萍以为他不知道实情,把大肚子往前挺了挺:“这女人大半夜地勾引我丈夫,我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他往人群里看了一圈,果然发现了缩在一边的酒鬼,那人一看见他立马退后几步准备开溜,杜陵抬手指向他:“这人就是你丈夫?我作证,昨晚他骚扰了我女朋友,那黑眼圈还是我打的。”   “啊?”周围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周建萍转身看了一眼,她丈夫脸上果真挂着彩,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了:“那不是他摔的么?你、你别诬赖人!”   “呵呵,没事,我一会叫我局|子里的朋友过来断断你就知道了。”杜陵嘴角勾起几分淡淡的笑,“不想坐牢就乖乖把抢的钱还回来,我们在那辆宾利里等你送钱。”   一群人又陷入震惊,没想到这个仪表堂堂的年轻男人如此有钱有势,再看向一旁畏畏缩缩又素来没什么好名声的老酒鬼,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是个女人也不会放着英俊多金的男人不要,去占这种老酒鬼的便宜。   他抿着唇拉她走远,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再度奏响,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混乱的狗叫声异常嘈杂。   何寓的心情就好像刚刚坐了一趟过山车,久久没能平复下来。她站在车头前,面上十分尴尬,便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想到这大姐那么信任她丈夫。”   “不是这么一回事,不管信不信,她都不舍得拿钱给你,你看她夫妻俩那长相就知道,全掉钱眼里面去了。你这么贸贸然地去要钱,半点好处也讨不到。”   话这么一说她全明白了,她一个刚出学校的,嘴皮子只能应对讲道理的人,对付这些市井小民确实经验不足。她冲着他腼腆地笑了笑,眼里流露出几分感激来:“谢谢你啊,替我解了围。”   “没什么好谢的,我就是吃了点亏,要跟你扮假情侣。”   “……”算了,早已习惯他的毒舌,懒得跟他计较。   她无话可说,低头看见他车上的标志,一对银色天使小翅膀中间写了一个字母B。以前跟着蜜妮安见过不少世面,可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一辆宾利车,心里有些小激动,嘀咕道:“这车不错,不用装逼就已经有逼了。”   话一说出口,她立马觉得不太对劲,刚刚有点分神,言不走心,连忙补充道:“这个B还挺帅。”   杜陵:“……对呀,‘大帅比’的意思。”   何寓差点喷笑。看起来挺严肃的一个人,竟然还带着几分逗比之气,不忍直视。   过了一会儿周建萍的丈夫把钱送过来,杜陵示意让她接钱,她把什么医药费车费加加减减,从里面拿出属于自己的钱攥在手里,剩下的全都递给他。   “以后我们两清了。”   杜陵随手接过钱,不由多看了一眼她的脸。这张脸年轻漂亮,初见觉得清冷了些,如今带着纯稚的笑容,配上一双刚刚流过泪的清亮眸子,竟然格外明媚动人。   可惜“两清”了。   他有一瞬的困顿和惊愕,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萌生了“可惜”这样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女主读自|述什么的…… ☆、网络主播   从大三开始何寓就过着租房的生活,学校、租房、实习单位三头跑,跟寝室人作息不统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确实有着不能在现实中不能讲的秘密。   何寓有一个兼职工作——网络女主播。   因为这几天连连出事,加上感冒了近一个周,导致她许久没有到顶顶美女直播间唱歌。这一晚难得闲暇,她打开电脑中的一个音频社交软件,从主页找到“顶顶美女直播间”点击进入,很快到达自己的专属房间“寓言之声”。   几位常客都在,看她一上麦立马扔下打赏,一个人十几二十块的不等,点歌的话看难度,一般好唱的她都接,太难唱的累嗓子,就得看打赏多少。   这帮缩在家里不出去的宅男当中也有有钱人,只要卖卖萌,打赏就会增加,她也不撕破脸明码标价,和和气气的,听众才会多。   现在网络发达,网络女主播这个新兴职业给许多长相漂亮、声音甜美、唱功过硬的年轻女孩提供了一个足不出户就能赚钱的机会。何寓人长相非常秀气,身材也好,声音听起来非常舒服,不装嗲,不装嫩,自然中带了一丝懒散的性感,让宅男们非常陶醉,听她笑一声就能像自己捡到钱一样高兴。   到了后半夜人有点少,唱歌唱得太累,就跟房间里的网友聊天,有个叫【寂寞在喧嚣】的人给她扔了个大礼物,问她能不能为他读一段自述。   “发来看看。”她说,接着她就看到了发在公屏上的一段文字。   “……那年我和东子离婚以后,我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去了深圳,我身上只有几百块钱,跟人合租住在一间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里。那天晚上我刚刚洗完澡,我正擦着头发,房间门突然被推开,房东穿着一条宽大的裤衩向我走来……”   怎么又是这种深受猥|琐宅男喜爱的乡村猎|艳文啊。   何寓见怪不怪,这家网站早就不是一年前那个无数音乐爱好者的乐园了,自从“脱风”来袭,湿|胸、舔瓶等等新兴游戏方式广为流传,很多女主播都走上了邪路,她还在跟诱惑抗争。   她将来是要做正经工作的人,一旦在这种事情上面被人抓住把柄,以后从事什么都容易被揭短,而且有些事情跟法律擦边,她还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个【寂寞在喧嚣】一看就是新人,不懂她房间的规矩,她正组织着语言准备拒绝,结果那人又给她丢了打赏,接着好多在线的网友都开始打赏,公屏一群人在刷“女神求读”“女神求读”。   她喝水的功夫抬眼觑了觑一旁的打赏列表,打赏之快已经来不及看清楚滚动而上的用户名。怎么办,她被打赏打动了……   她对着摄像头微微一笑,道:“那个,我从来没有读过这种东西,读得不好。我给你们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吧,是关于我和我的房东,还有一个勇敢的男人。”   观众一下子来了兴致,真事可比故事好听多了,纷纷刷屏:“快讲快讲!”   “讲之前有个小小的要求,不要录音哟。”   “不会哒女神!我们乖乖的!”   何寓的心又得到一点安慰,开始从头讲起她那一晚上的遭遇,又讲起第二天她被一群中年妇女围攻的悲催经历,当然她把杜陵的形象做了模糊,最后对他表示了一下自己的谢意。   公屏上又刷出来一堆打赏。   观众里面男人居多,可能很多人在深受着中年大妈的毒害,对她抱有同情;其中也有少数女人在听到故事后展开了幻想,祝福她能跟那个男人可以在一起。   她垂下眼眸:“才不会啊,这个人很毒舌的,还有点小坏,自恋高冷,我不会喜欢他的。”   “好萌啊!”公屏里面不止有一个人这样说。   何寓无奈地笑笑,看来大家的萌点还真不一样。不过大家的反映并不重要,她只是用讲故事的方式表达了她对他的感激,这样能让自己心里舒服许多,就足够了。   关了电脑之后,她就躺到床上睡觉去了,只是做梦也没想到她被人算计了一把。   这天晚上的视频和音频被网络高手同步提取出来,迅速发到了一家非常有名的视频门户网站“美人娱”。题目就是《S大传媒系花从事网络低俗工作,自述与房东存在不良关系》,视频一上传成功就凭借夺人眼球的标题收获上万点击,在越来越多被标题党坑害的用户的不懈点击下,终于在半夜四点钟被顶上了首页热门视频之列。   她还没开始红,就被黑了。   …………   早晨五六点钟的时候,天色大亮,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之中。可有个动物就不一样了,它本来就是晚上活跃,白天安静,寂寞了整整一夜之后又迎来了早晨的饥肠辘辘,在地上哼唧了好几声没有人搭理它,果断地跳到了杜陵的床上。   这只被叫做“板栗”的猫站在他的身体一侧,伸出粉嫩的爪子按他的腹部,可是没有反应,又用粗长的尾巴扫了一下他的脸,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它蹲在一边给挥爪子自己洗脸,突然猫眼一瞪,发现主人的两腿之间有什么东西站了起来。板栗歪着头想要一看究竟,可那东西藏在衣服的下面,无法看得真切,但还在不停地动弹、在长大!   它就像发现新事物一样,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同时迈着优雅的猫步小心翼翼地贴了过去,伸出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咦?竟然还会摆动!看起来很高能啊有木有!   板栗兴趣大发,抬起前爪一跳,合起来抱住那个东西,猛地一口咬在顶端之上。   剧烈的痛意突袭了他的美梦。   杜陵“嗷——”的一声大叫了出来,同时弹起身子坐在床上,抓着小伙伴久久没能放开手。板栗像是偷吃后被人发现一样,翘着尾巴警惕地跳到床下躲得远远的。   他用力瞪了蠢猫一眼,那家伙蹲在角落里狂扫尾巴,两眼一鼓勇敢地瞪了回来,把他弄得既是生气又是无奈,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床板。   这疼法,简直无法描述。杜陵小心扯掉睡裤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小伙伴,幸好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不然真想拿这蠢货下酒。   这件事让他想起猫在寺庙里咬何寓那回,这家伙朝着人姑娘家的大腿就去了,以为它只是有点好|色,没想到不但好女|色,还好男|色。   痛意久久未消,看了一下时间,五点多还很早,本想着再睡一会儿,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在“美人娱”发布的蚌珠山武侠影视基地宣传视频,就从枕边摸出小本上网。   他负责这个影视基地的开发,也是第一次接手这么大的项目,想去亲自看看网友反响如何。结果一登陆成功就发现一个视频横在他家项目的前面,什么S大传媒系花做什么网络低俗工作,三点多发布的,四点多就上了热门,简直不可思议。   睡意散得一干二净,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放在画面中央,连戳好几下点了进去。   “……我没想过他会对我伸出援手,把我从窘境中脱离出来,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相见,可这份感激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视频里的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轻缓舒和,不带一丝矫情,也没有一点炒作的炒作的痕迹。这样一段充满正能量的视频却被冠以一个邪恶的命名,把她黑得分文不值。   杜陵想都没想拿出手机拨通了好友的电话,这家名为“美人娱”的娱乐网站在歆意传媒集团旗下,而他的好友付亦歆则是这家集团的接班人,说起话来很有分量。   电话拨出好久才得以接通,杜陵在心里不停地埋怨,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容易叫醒呢!   “帮我个忙!帮我把美人娱的一个视频删掉!”   “……”付亦歆打着哈欠,“就为这个你来打扰我睡觉,网站最下角不是有客服电话吗?”   “你说话不是更管用、更快捷吗?”   “……”付亦歆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就为个视频把他弄醒,唉,哥们的事就算是屁大点事儿也得当天大的事来处理,没办法爬起来找美人娱网络负责人的电话,“你要删哪个视频?”   杜陵把一长串标题读给他听,又催了好几遍:“尽快尽快!”   “这妹子是你什么人呀?至于你这么上心?”   “嗯……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我们蚌珠山武侠基地的宣传片被那个视频压了一头,影响点击量是不是?”   “哦。”付亦歆揉了揉眼睛,生平头一次见他对工作如此上心,颇为惊讶,“好的,我马上打电话给客服,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哎,等一下,我先把视频下载下来!”就为了何寓在里面对他所说的那一段感激的话,他觉得他应该多听几遍,增强自己的社会认同感。   付亦歆不厚道地笑了:“下载干嘛?不会是想留着视频晚上自己那什么吧?”   “……你妹。”杜陵手指一抖,差点点错按钮,刚刚被猫咬过的部位又隐隐痛了起来。   对方听到他骂他,更加过分了,发出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边笑一边在床上打滚。   杜陵不用闭眼就能想象出对方是个什么癫狂的反应,什么高富帅啊,逗比得无药可救了!要不是自己的发小,真想上去踹他两脚。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付骚有人觉得亲切吗?   —————————— ☆、狐狸尾巴   何寓七点多被一连串的手机铃声吵醒,她睁开眼看清楚来电人之后按了接听键,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喂,声声啊……”   杨声声在电话里大喊:“我给你发的视频你看了吗?”   “什么视频,我还没醒呢。”她连忙皱着眉把手机往远处拿了拿,这位同学在系里素有“扬声器”的美称,她的耳朵实在承受不住。   “就是你从事低俗网路工作的视频啊!”杨声声急得语速又加快了几分,“我晚上四点就发给你了,你赶紧上网看看,都要被黑出翔了!”   “什么,你晚上四点上网?”   何寓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杨声差点急哭了:“能关心一下重点好吗?再说我晚上通宵看剧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现在你快点开电脑!”   “……好吧好吧,”她揉了揉眼睛下床开电脑,这才想起来杨声声说的话,她从事网络低俗工作?她不是一直无业吗?   “打开了没?”   “电脑开了,还没联网。”   “……真让你这慢性子整得没辙儿了。”   何寓用侧脸和肩头夹着电话,两手敲下一排密码登上网:“这事儿不急吧,照着你的性子半夜四点中看见视频估计当时就给我打电话了,肯定不会拖到现在。”   “你自己看。”   “哦……”一会,“你丫骗我呢吧,视频被删了!”   “你换个衣服,吃点饭,说不定一会顺F快递就来查水表了,嗯,录口供的时候别说我是你朋友。”   杨声声的语气听起来挺认真的,何寓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呀?”   “就是你不是做网络主播吗?昨天晚上是不是讲了一段跟房东的故事?被人录下来发网上了。”   “啊?不是,我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至于被抓吗?你都看见什么了?”她一听这话就知道杨声声没骗她,整颗心都绷到了一起,她一直都是合格好市民,不经吓。   杨声声咳了两声:“从摄像头角度看你的胸挺大的。”   “你妹!”   “哈哈哈哈哈!”杨声声拍着大腿笑了好长时间才停下来,“行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这事儿是真的,那个视频的题目就是《S大传媒系花从事网络低俗工作,自述与房东存在不良关系》,虽然内容没什么,但对你影响不好,现在视频虽然被删掉了,但不保证那人会再发,你想想还有什么人知道你在做网络主播,提防一下。”   “还有什么人知道……很好,我想起来了。”   挂了电话之后何寓坐在电脑前,手指无意识地点着鼠标,咔擦咔嚓的响声回荡在房间里。她还记得去年有一天寝室里面就剩她一个人,半夜睡不着就到直播间唱了几首歌,就那么一会儿陈霜敲门回来。   说实话那个顶顶美女直播间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有些女人提供一些色|情服务,地方必须隐秘一点,新人要通过验证码邀请码等等程序才能获得进入权限。这样下来,能认出她是S大传媒的人少之又少。   就在前几天她跟陈霜打了一架,种种分析之下,她越来越觉得直觉是对的。不管有没有怀疑错人,打个电话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喂,何寓你找我干嘛?”   “告诉你一件事,视频被删了。”何寓故作气定神闲,就是为了让对方感到自己非常确切真相。   “什么视频?”   “别装了,没想到咱俩平时不怎么对付,其实你心里还是认同我是系花这件事情的,我谢谢你。”   “谁认同你是系花了,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寓笑了笑,似乎可以想象到对方跳脚的模样,开始漫天乱扯:“咱俩别卖关子了行吗?你也知道我家里是做什么的,查一个用户IP对我来说真的是轻而易举,我已经核对过了。”   “那又怎么样?你还想抓我么?”   呵呵,看吧,狐狸尾巴露出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咱们学校马上要招新生了,校方很重视形象问题,领导说谁要是在外面抹黑学校,直接不发毕业证,这个视频里面我倒是没做什么,我敢讲就敢保证没问题,可是上传者就心思奇妙了,再外传的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电话里许久才传过来陈霜的声音:“你以为我怕?”   “不怕的话就走着瞧,张书记的电话我还留着呢。”   “咦?才看见我IP被封了,妈的,算你走运!”   “呵呵。”何寓挂了电话,对着空气冷笑两声,唉,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大帮她删了视频,怎么感谢他呢?隔空说声“谢谢”吧,听不到就算了。   至于陈霜,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逮着机会往死里黑!   到底有把柄落到了她手里,何寓咽不下这口气,从电脑里翻出来陈霜以前的一些照片发到了她邮箱里。   陈霜在大学期间整过容,垫了下巴和鼻梁,开了眼角,以前的模样实在是不够漂亮。如果她识相的话,就乖乖地收着那段视频,不然何寓绝对要做这个坏人,把照片尽数发出去,这是明摆着的威胁。   被陈霜这么一搅,网络主播这个工作是进行不下去了,她本来也没打算长期发展,半夜上网占用睡眠时间,身体支撑不住,还不如尽早结束,找一份更实际的工作。   一起毕业的一伙人里要么家庭有背景,可以直接到台里工作,要么转行做别的工作。这一行业毕业的人何其多,想当主持人,做主播,可全国上下能供的职位也没几个。她就是爱这一行,想做有良心的传媒人,即便是家里几次来电话说帮她谋划了几份高薪又轻松的工作,也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前一个月去蚌珠山拜佛的时候请回来的一套《金刚经》,想着孝敬自己的老师。传媒大学里的教授大多手里都有些人脉关系,在一些台里总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她想去求求看。   林老师是她的专业课老师,是个笃信佛学的五十多岁的老人,平日里非常和蔼,何寓亲自到他家里面将这套《金刚经》送给他。   “这是方丈平日里用来讲经的手册,承载了几十年的善行,可保家宅平安,福荫子孙。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老师您收着吧。”   林老师先是假意拒绝了一番,最后还是接受了,摸着经书的封皮爱不释手。“何寓啊,我知道你的来意,老师也挺想帮你的,可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一行的就业是怎么个情形。”   何寓连连点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   “这样吧,老师就厚着脸皮给你搭线,你找家里出点钱,咱们都费费心思,以你的资质进台里肯定受重视,前途无量啊。你看看你那个同学陈霜,家里给她出了不少力,又拿了个冠军,现在多体面呢?”   何寓心底凉了大半,面上微僵,放低了声音:“老师,我不太想跟家里要钱,就是想求你给个推荐的机会……”   “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林老师也变了脸色,絮絮叨叨地拉着她讲了大半天,最后脸色也没缓过来,等她告辞的时候就坐在座上,也没起身相送。   尽管心里明白中国人的人情关系,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心寒。德高望重的老师也做了跟她伸手要钱的事,好像一下子从神坛上摔了下来,形象全无。   她想起来蜜妮安跟她说过的话,不是信仰宗|教的人就一定心善,总有那么一类人长着吃斋念佛的脸,掖着一颗戏髓吮血的心。当时她听这话的时候只是一笑而过,现在想想浑身发冷。   她也没有心诚到那个地步,真去跟方丈求经书,只是从文化市场淘换来一本拿去开了个光罢了。比较幸运的是,在几天之后,林老师不知道是念着师生之情还是被那本经书感动,真的给她提供了一个工作的机会。   到一个离市中心颇远的区县电视台给晚间新闻主持人做编导助手。   主播并不等同于主持人,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参与,策划、编辑、采访、制作、导播、主持等等。她当初在学校狠下了一番功夫,自然也学会了不少东西,所以编导也是在专业之内。   机会来之不易啊,何寓想想她以后接触到的内容大概就是每天加班整理一堆材料,还要随时随地做着打杂的工作,时不时往外头跑,跟随记者和摄影师一道采访乡村大妈跳广场舞和幼儿园小朋友剪小红花,关注种猪配|种和果树杂|交,在一片方言对话里面抽出能听懂的地方整理出有用的内容,表现基层人民群众和·谐·快·乐的日常生活。   尽管跟自己想要做的工作相差太远,可毕竟能进台里,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好的机遇。何寓退了租房,收拾了一箱子行李,坐了两个小时公交车搬到了新的工作单位,开始了平(wu)凡(liao)充(fan)实(mang)的工作。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适应期,对付工作也比较上手了,她在繁忙中刚刚透出来一口气,又被指派出去跟随采访一位农村教师。   那一天下着大暴雨,路面泥泞不堪,面包车在泥水里像蚕一样歪歪扭扭地前进。经过开发区的时候,她在心里祈祷着早早结束这颠簸,终于如她所愿……一个车轱辘掉进了大水坑里出不来啦!   全车人都冒着雨下来推车,花费了十几分钟才把车轮弄出来,个个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正要上车的时候,何寓往不远处望了一眼,这一眼葬送了她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   远处在建的大楼前一帮人正在冒雨施工,塔吊突然倾斜而下,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工人从高空急速下坠,同雨滴一样掉落在地。   几个人立马商量了一下调转车头朝着施工地就过去了,现场已经确定两个人死亡,还有三个被紧急送往医院,于是这则新闻就被做成了今日重点,连省里电视台都做了相应播报。   本来只是一起意外的塔吊事故,却因为这座大楼是金揽娱乐公司的用地,被同行水军在网上大肆宣扬,抹黑金揽不顾天气原因对民工进行试压,把作为负责人的杜陵弄得焦头烂额。   她不后悔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起事故,也不后悔自己做了相应的编导工作,她在学这个专业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人民的喉舌。   可是县区电视台里的人暗里觉得自己得罪了金揽这座大公司,一层层推卸完责任之后,用了一个类似于临时工的借口把她给辞退了。   她给杜陵打电话,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不想让他对她有任何的误会。里面的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她只好悻悻挂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们给予的安慰,我现在挺好的(⊙_⊙)   下一章男二出场~   谢谢以下各位给的打赏,太破费啦,捂脸(=@__@=)   翡翠荆棘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7 22:35:24   色|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8 15:20:14   色|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8 15:21:42   苏渣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8 17:44:51 ☆、偶遇曾谙   S市的夏天并不好过,八月份正是艳阳高照,太阳像火一样烤在身上。何寓拖着行李箱刚下地铁,满脑子都是那条新闻,还有行李箱的轮子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   正走神间对面人行道闪过来一辆电动车,上面坐一个穿黑红制服戴帽子的小哥冲她大喊:“姑娘你让让!”   何寓被他这大嗓门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反应好半天才往旁边闪躲,人倒是灵活地躲过去了,可她这箱子横在地上,只听“咣当”“哗啦”“悉唎悉唎”的一串声响,快递小哥和他的电动车也一道横在地上。   “你没事吧?”   快递小哥趴在地上呻|吟,有气无力地朝她犯了个白眼,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话:“你说呢?”   “既然没事,那我走了。”何寓拖起箱子就走,地上那只猛然活了过来。   “我说姑娘啊,你等等!”小哥指着掉下来的车筐快要落泪,“你别走,我一个人送不到!”   “……”何寓只好转过头重新打量这一人一车,快递小哥长着一张十分青葱的脸,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它的坐骑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车筐掉了,大概有七八个快递小盒撒在地上。   “你需要我帮忙?”   快递小哥用力点头,何寓看着他稚嫩的脸,不禁发了一回母性,过去替他捡快递。反正自己也成了失业游民,也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了,一整天都能拿来晃悠。   她的行李箱里只放了几件夏天的衣服,都用压缩袋压成了硬硬的饼干状,因此箱子里还有不少空间。她把一些相对比较扁的袋装快递和盒子放进去,剩下的几个大件让小哥自己抱着,俩人一起走着往目的地前进。   目的地是一条叫做芜兴街的商业街道,一路走过去有不少店面,快递小哥挨家送货,到最后只剩下一件,送到这条街的尽头,一个叫做“近乡月”的裁缝铺子。   这个名字特别的熟悉,让她心脏猛地一抽,她连忙捧着盒子看清楚上面的收件人名字:曾谙。   果然是他……眼看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她立即弯下腰将快递放在台阶上,可这个时候,玻璃门从里面推开了。   她用力低着头想要错过开门的人的视线,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耳边传来男人清朗的嗓音——他在和快递小哥打招呼。   “小吴你来啦?天这么热还过来给我送快递,辛苦你了,进来坐坐?”   “不用了曾大哥!我还要回去交单子!”   “给你两个油桃,路上解渴。”   “谢谢你!”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温谦,做人细致又善良,始终活得像个君子一般,干净到几乎找不到污点。   何寓轻声叹息,在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刻,拖着箱子像逃一般掉头就走,可才走了几步远,她就听到了身后蕴含着深重感情的轻唤:“言言……”   何寓整个人就像定住一般,身体僵硬,可是脖子却不听使唤地转了过去。   除了家人之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到人叫这个名字了,他的声音就像一张巨网一样,把她套进了回忆里怎么也不肯放出来。   那些混含着颜料香与书香的时光里,那些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年华里,他们是最好的伙伴,是众人眼中最般配的情侣。   他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都喜欢古典的服饰装束,他有惊人的设计才华,她有娴熟的动手能力。两个人凭借亲密的合作多次在比赛中亮相,赢得数不清的艳羡目光与掌声。   两个人的性格也有些相似之处,都有着生于骨子里的傲气和不逊,对待旁人冷淡疏远,只有适度的尊重和友好;可对自己人推心置腹,恨不得燃烧自己温暖至亲。   何寓不记得两人是在哪一天正式成为一对情侣的,他们在彼此欣赏中不断交心,在默契的合作中擦出火花。没有任何刻意的安排,没有赘余的甜言蜜语,就那么顺其自然却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一晃三年。   分手的原因可能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曾谙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从内心到外表都充斥着正派的坦荡之气,何寓在他面前一直表现着自己美好无暇的一面,甚至从来都不曾对他毒舌过,连一句粗口都不敢爆,因此感到了长久的不自在。相比而言她更加接地气,跟曾谙在一起,她会觉得自己不够纯洁,不够干净。   在半年前有一场原创服装设计大赛,他们作为一个组合参赛,一路披荆斩棘杀到决赛,展现出超强的实力,第一名的圣冠就在眼前朝着他们招手。决赛前夕有人给他们开出了条件,说愿意花五万块钱买他们退赛,要知道第一名的奖金也才三万而已。   何寓并不太看重名次这种东西,只要目的达到了就行。两个人临近毕业,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又不能总是问家里要,而且曾谙家里只有一位母亲,这么多年来并不容易。所以她动了退赛的心思,可他丝毫不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至今记得他用无比惋惜的语气说她也是现实的女孩时的表情,她头一回深深地感受到“现实”这个词竟然充满了贬义,她在比赛前一晚哭了一夜。第二天决赛,他夺冠,她跟他分手。   三万块钱的奖金她全部都留给他,分文不要,以此告诉他分手并不是钱的问题。在此之前两人甚至谈好了毕业之后马上结婚,可何寓后悔了。他没有错,他只是活得像神一样,不容许自身存在任何的瑕疵。可何寓需要的不是神,是能够一起脚踏实地过日子的男人,是要共同面对“现实”的丈夫。   再度相见,本以为已经治愈的内心又裂开了一条口子,像一个破口袋一样在风里飞舞,灌进去大量叫人酸涩的冷空气。   曾谙走下台阶来到她身边,伸出手拉住她箱子的把手,说:“既然路过就进来看看吧,你以前就说过,我们开的店要叫‘近乡月’。”   近乡的明月才是最美丽的,告诉离人家就在不远的地方。那时候他们好得如胶似漆,多希望每时每刻对方都触手可及。   何寓找不到理由拒绝,随着他进了铺子。店并不大,光线稀薄却不昏暗,东西一样样归置得整整齐齐,地面干净得连根发丝都看不到。   她在格子架里发现了自己亲手编起来的串珠和手牌,费了好多天工夫镶成的玛瑙和绿松石簪子,草木染的蓝色手帕,还有带着刺绣的老棉布披帛。   她想起来两个人曾经在河岸边对坐着抽布料上多余经线的场景,旁边是流淌着的清澈水流,远处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如今这些轻易勾起甜蜜回忆的标记,都书写着同样的残酷。   “这里的客人并不多,到周末有不少孩子过来看新鲜,每逢传统节日就有人来借衣服。网店的生意做得很好,我请了六个裁缝,天天都忙不过来,可她们的针线工都没有你好。”   他轻描淡写地讲他的现况,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戳进她的心里。原本锁在身体深处的记忆像被打翻的浓酸罐子,液体掺杂在血液里朝着全身各部一路流淌一路腐蚀。   “这是我最近想出来的几个样式,手稿都在这里,是你一直喜欢的风格。”他把设计稿一页一页翻给她看,修长干净的手指下是线条流畅的笔迹。   何寓眼睛发酸,从半年前她跟他分手之后她连针不想碰,更不必说是其他手工,因为有他的存在,兴趣反过来都能成为刺激内心的一种伤害。   “我已经很久不弄这些东西了,最近又忙,找工作四处奔走,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她说。   他从她的眼里看到并不多见的敷衍。   “好,我送你。”   “不用了,小吴在等我。”   曾谙讶然,有些奇怪她会跟送快递的小哥走到一起。“那你慢走,找不到工作就过来跟我一起,这家店有一半是你的。”   她还有心思在如此难过的情况下想他是不是误会她干起了送快递的工作,不由自嘲一笑。   “再见。”   这家店就跟个魔窟一样,她想她有朝一日沦落到捡垃圾为生也不会到这里,每时每刻都要承受来自前男友的煎熬,而她偏偏是说出去的话不愿改口的人,哪怕还有再多旧情也不会选择复合。   “言言。”在她刚要出门的时候,又被他叫住。   “能不能把你新号码给我?”   何寓:“没带手机,号码不记得了。”   “那你想联系我的时候打给我吧,我的号码没变过。”他的眉间有不起眼的起伏,却依旧语气未改。   何寓点头说好。刚一抬脚,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感觉头皮都麻了,拿出来看都没看一眼挂断,好像速度一快他就不会听到一样。   她偷偷看他的表情,面容淡淡,看不出任何喜怒,即便是自欺欺人也会顾及她的尴尬。   何寓像逃一样夺门而出,刚下台阶手机铃声又响了,她看了一眼就是刚刚那个号码,是个没什么印象的陌生号,又被她赌气似的挂掉。   刚走两步,手机又响了,挂断。   她感觉降临到自己的人生中的挫折就跟这个不断打过来的电话一样,真他妈烦人,一遍一遍超级频繁,真讨厌。不说找工作这么多波折,随便走个路就能撞上送快递的,随便送个快递就能撞上前男友,怎么不随便买张彩票就能中个大奖呢。   两分钟后手机又响了,她挂烦了,接起来朝着里面开骂:“你到底是谁呀这么烦人,你是不是尿频啊一分钟一次!”   耳边空了两秒,又听见男人的询问声:“你怎么哭了?”   鬼才哭了……何寓一吸鼻子猛地愣住,这货的声音竟然这么熟悉,“你……”   “我杜陵。”   何寓:“……”   “这是我私人号,今天开了一天会,现在才有时间,你有什么事?”   她想了想自己现在的状态,差成这样脑子都不够使的,骂人都想不出花样。“算了,这会儿说不清,有时间我再打给你。”   “不,我就这一会有时间,再打我不会接。”   擦,跟她摆什么霸道总裁的谱!她又不归他管,索性那点倔劲儿全都上脑了,废话不多说一句,把电话狠狠挂了。   她又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往前走,没走两步听到一声轿车喇叭声,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见一辆车头上顶了个B的车,视线再往前一转,杜陵从车内放下车窗,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   ……她真该去买一张彩票试试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为前男友伤心的时候再碰上某人,疗伤什么的不要太美~\\\\(≧▽≦)/~啦啦啦   ps,如果对这个文还算喜欢的话可以【收藏此文章】【添加书签】【收藏此章节】,以后看更新可以从【读书】→【收藏列表】中打开。 ☆、有舍有得   细思恐极,何寓看着探出头的杜陵有些胆怯,往后退了一步,充满敌意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刚在商务酒店开完一个会,顺路买点猫粮,碰巧看你从那头过来。你怎么了?”那双眼里多少有些关切。   她看他眉眼间没什么精神,估摸着也有些疲乏,心气也跟着平和下来:“没怎么,相逢不如偶遇,有些话想跟你说。”   “行,那你上车吧。”   何寓想了一会儿,说:“好。”   他立时下车开后备箱,把她的行李箱放进去。何寓无意间看了一眼,他黑色西装的下摆随着大幅度动作划出一条流利的线,于沉稳干练中生出不少锐气。   偷看之时看到他回过头来,她连忙转身开后车门。   杜陵不由抿唇:“你还怕我吃了你啊?”   “嗯?”   “坐前面。”   “……”她被他命令式的语气震住一瞬,心里本能有些排斥,可一想觉得也是,坐后面说话挺不方便的,又踱着小步子磨蹭到前面开车门。   杜陵看她脸上不太高兴,第一反应就是归咎于自己刚刚太凶,也没办法,以前他还特别绅士地给女人开车门呢,这两年自我克制成了习惯,已经对女人没有什么柔情可言了。   思绪一收,便专心启动车,观察路况时抬头扫了一眼街道尽头的那家店名——“近乡月”,名字有些说不明白的熟悉感。   “我今天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在第一时间采集塔吊事故信息的时候,只是想尽工作之责,每一个传媒人都该有向国人发布重大事件的良心,也并没有恶意去败坏贵公司的名声,只是如实汇报,我想我没有做错。只是没想到后来网上掐得那么厉害,给你们带来那么大的麻烦,这让我非常抱歉。”   何寓鼓起勇气,把自己想说的字字句句都表达清楚了,偏过头看他的脸色。   “嗯。”他点点头,脸上有些阴郁,不过瞬息又散了不少,“我知道了,这也没你什么事。”   何寓想不到他这么理解,又说:“那家电视台把责任都归到了我身上……”   他愕然地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又想起她拖着行李箱一个人怅然走在路上的情景,恍然大悟:“你这是失业了?”   “是。”   他讷讷道:“对不住了啊,没想到连累了你。”   何寓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即使被辞退心情并不算好,也没想过怪罪他,那么一家小小的电视台,要顾虑的地方实在太多,而她刚刚就职,作用力微乎其微,没了也没什么重大损失。社会就是这样残酷,她在短短几个月里领略太多,不能反抗,唯有默默接受。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工作这块。”   “继续找吧,再不济跑酒吧里面卖唱去,人是活的,上哪去不能弄到糊口的钱?顶多有些活是自己不乐意干的,谁让自己没本事找更好的工作呢。”   杜陵听她这么一说却笑了:“去酒吧唱歌?听《坏姐姐》《小苹果》的人肯定不少。”   她倔强地看他一眼,脸上起先有些不服气,又变得蔫蔫的:“再过几个月手里没钱了,我就回家。”   他在车里翻找一会,把一张名片递给她:“美人娱网络科技公司招聘一位女性主播,准备做网络视频娱乐新闻,这是负责人的电话,你打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何寓还停留在尴尬之中,见他递过来的名片有一瞬的错愕,愣着也不肯接。   “面试绝对公平,我也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只是给你提供一个门路,一切全凭本事。”他补充道。   她面上一喜立马接过:“谢谢啦。”这机会得来全不费功夫,有舍有得,起码这还是一份主播的工作,能出声,能露脸,更能体现自己的优势。   “不用谢我,谢蜜妮安去,你这姐姐对你还挺上心的,我也不好意思糊弄她。以后这样那样的事别来找我,我的时间这么宝贵,耽误一分钟就浪费不知道多少盈利。”   他又一次把自己的善举加诸别人身上,明知自己不是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偏偏不想让她记住自己的好意,于是又狠狠心把自己的形象给抹黑了。   何寓还没来得及把名片揣进自己包里,听他这么一说手上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偷眼打量他的表情,果然一脸冷峻。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她也是豁出去了。把名片往包里一塞,拉链一拉,挺直腰杆端端正正地坐好,一声不吭地听他说自己时间有多么宝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种人,明明说话换一种方式就能让人感激不尽,偏偏他得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那么吝啬小气,就为了让对方生气?   何寓觉得他这样的人能交到朋友也是蛮困难的,照这个节奏,说不定找对象更是艰难无比,看来注定孤独终生啊。这么一想,她真是全身舒坦、神清气爽。   “你笑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上一句说的是,因为你的存在,使得我的车要绕一个大弯,又得损失不少油费。”   何寓心脏又揪紧了,心想他下一秒不会跟自己要车费吧?别说,这事他又不是没干过,连忙抬手随便一指:“那里,我到那个站点停车!”   杜陵往前一看,前面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公交车站,于是把车开了过去,车还没停好她就想开车门往下跳。   “等等,你的行李在后面。”   何寓立马收住动作,按捺着等他停稳之后下去取行李,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了不少。   她人一走,杜陵就在车上大笑不止。他真该转行去拍个电影,演这种小心眼的男人,小气到连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看她一听到“钱”字就落荒而逃,那仓促的身影落在自己眼中,竟然意外地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这下子可苦了何寓,这个地方她并不熟悉,只能拿着手机找地图,放大一看这个位置离蜜妮安的公寓比较近,只能先到她那里将就一晚上了。   等了小半个钟头才等来一辆公交车,下车后又换了一班,到蜜妮安家的时候两只胳膊都在打晃。蜜妮安穿着性感睡衣倚在门口冲她笑:“哎呀,你这是赶上逃难了?怎么弄得灰头土脸的。”   “别提了,我今天下午去帮人送快递了,完了周转好几趟才过来,累死啦!”她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姐你别光站着,帮我搬下东西嘛!”   “你自己搬,我这手才不碰那种粗糙的东西,刚敷过手膜。”   何寓艰难地看了一眼她翘着的手指,说是纤纤玉指一点也不为过,跟刚从地里拔|出来的小葱管似的嫩白嫩白。悉心做好的美甲像精致的艺术品,轻轻一晃就有着眩人目光的艳彩。   这一双手,注定了她今后不会沦为替男人洗衣做饭的家庭主妇。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男主要女主做点不得了的事情呢(=@__@=)   我在题目里面埋了个彩蛋,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哎!爱情呢?! ☆、颠覆形象   何寓无奈笑笑,一个人把行李搬到玄关。“有吃的吗?”   “冰箱里有鲜水果、酸奶、燕麦,你自己找点吃吧,我一会出去跟人吃饭。”   蜜妮安的应酬很多,她的朋友圈对于何寓来说永远都是陌生的,她连问都不问对方是谁。自己收拾着去厨房,把能吃的东西翻出来加热。   厨房里的用具永远都保持着新买来的样子,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息,弄得她连做饭的想法都没有,随便洗了点水果充饥。   蜜妮安对着镜子化妆,回头看见她在客厅里面无精打采地拌沙拉,随口问道:“你去给人送快递了?”   “唉,运气不好,走路绊着一个送快递的小朋友,害得他车筐摔成两半了,只好帮他拿快递。”何寓顿了顿,说,“上帝又给我开了个玩笑,我把快递送到了曾谙的店里。”   “哦。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说那店是我们俩人的,跟我要电话号码,我没给。”何寓说这话的时候悻悻的,水果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蜜妮安涂睫毛膏的动作一停,偏过头看她:“这是想跟你复合?”   “我不知道。”她心里酸涩得要死,“当初分的时候,他也不跟我纠缠,我说‘分’,他就说‘好’,干脆利落。”   “那不是挺好的嘛,我就烦分手的时候男人死乞白赖的不同意,还有以死相逼的,再不然装得跟受害者一样败坏女方名声,他这样起码像个男人。你要是纠结他对你的感情,那我问你,他要是还喜欢你,你跟他复合?”   “不会。”   “那不就得了?所以你这些痛苦很没有必要。”   何寓长叹一口气。   蜜妮安又随口补上一刀:“曾谙呢,不是过日子的人,他是属于艺术家那一类,心理活动就像抽象派的画一样难以理解。你的内心就像家庭主妇一样,需要安定感,应该找一个能赚钱的、还会攒钱、特能省钱的经济适用男。”   家庭主妇……何寓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有多么未老先衰?   “你说那种男人,应该像杜陵一样?”   “怎么说?”   “他连……送我回家的车钱都跟我要!”   蜜妮安画眼睫毛的手一抖,在眼皮子上刷出来一条黑色拱桥,连忙用手捂住半边眼睛转头问她:“你说什么?跟你要车钱?不可能啊!”   “千真万确!比出租车都贵!开车的时候就盯着那油表等着算我油费,我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小气的男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蜜妮安连画坏了的妆都没有擦掉,满眼肯定地看着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妹子,我跟他认识有几年了,不算熟,但他那些风流韵事我可是听过不少。他是个肯为女人花钱的男人,分手费,六十多万的跑车送前女友,房子也送了,要手机送手机,要包包送包包。这样的男人他能跟你要车费?怎么可能。”   何寓听她一讲,嘴巴都快合不上去了,蜜妮安的描述可是跟她亲眼所见的杜陵完全不同,她今天还想呢,这么刻薄的男人怎么可能有女人喜欢?结果现在有人告诉她,他前女友有那么一大堆,把她三观都击碎了。“这些女人都是抖M吧?我要是跟他那种嘴巴毒的男人在一块,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你又说错了,他追女人的手段都能写出来一本教科书,还是畅销的那种,他看上的目标没有搞不定的。嘴上不会说,那还能了得?”   何寓彻底蔫了:“那他可能单独对我一个人这样。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蜜妮安想了想说:“我猜有这么两种情况,他不是一个人跑到外地去过了两年多吗?第一种情况,他人彻底改变了,变得特别不受女人喜欢,就是你说的那样,想让你离他远点;第二种情况,他的功力又修炼到了一定段数,想要换一种方式拿下你!”   “哇,那肯定是第一种!”   “不不不,”蜜妮安竖起一根食指冲她摇了摇,“狗改不了吃|屎,男人也一样。”   “男人也改不了吃|屎?”   “……”蜜妮安用一种不忍心再多看白痴一眼的表情转过头去继续化妆。   何寓轻轻摇了摇头,笑出声来。   在她眼里,蜜妮安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用来搞定男人的,她要是能写一本研究男性心理的书,估计能热销到外太空去。可这一次,她一定说错了。   蜜妮安化完妆之后又给自己泡了一杯玫瑰花茶,一边看书一边等电话,铃声一响拿着包离开,把何寓一个人留在公寓里看家。   她拿出杜陵给她的名片,照着上面的联系方式给节目负责人打电话,对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给她说了一个网站名字,让她自己去看,之后就有些不耐烦了。   人脉这种东西可得好好利用,她厚着脸皮说是金揽杜总介绍来的,对方立马问她叫什么名字,让她把详细资料发到邮箱,又把面试注意事项叮嘱一遍,态度与之前相比截然不同。   看来他之前确实已经跟负责人沟通好了,而不是像他说的那样随便给了个机会。   人情这种东西还真是越欠越大啊,何寓一边点着美人娱的网站主页,一边心里暗想。   这个美人娱网站以介绍明星八卦为主,刚开发了新的手机APP,具备用户自主上传、观看视频的功能,为了吸引更多手机用户,选择开设独家主播项目。   新的主播工作主要面向广大网友,要时尚新颖、犀利深刻、与时俱进。这份工作,她还真有把握拿下。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她从小学就开始接触网络,网上流行什么她绝对最先知道,到身边的人开始谈论的时候她都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轮了。   当然最先受网络腐蚀的也是她这一类人,内心掉节操、没下限,可表面上还装得又白又纯。   她也想找一个男人,可以一起在微博下面叫韩寒岳父、叫王思聪老公,可以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吐槽和崩坏的一面。可要是跟曾谙说她想叫王思聪吴彦祖老公,对方估计直接问她是不是又发烧了,怎么又说胡话。   这么多年她也挺不容易的。   既然选择脱离曾谙,那就从工作开始吧!她果断打开文档编辑了一份自己的资料发到了美人娱网站人事部,又着手准备各种才能,把美人娱网站从头到尾了解透彻。   没过多久就收到面试电话,一路过关斩将,最后一关筛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考题竟然是围绕“帮助X汪上头条”写一条长微博。   这年头越是新鲜的工作越有超乎常人思维的考核方式。她偷偷看了两眼附近的几位主播,脸上的表情不外乎“卧槽”“尼玛啊”“呵呵”这几种。   她最后终于胜任了,可并没有很强烈的胜利感,因为这意味着她的节操又下降了一大截。   往后那两天又四处找房子,索性蜜妮安有空,开车陪她四处奔走,终于用一个比较实惠的价格租到了一间安全性舒适度各方面都比较强的新居。   搬家那天,蜜妮安又吐槽她:“我真觉得你多此一举啊,在我那里住不好吗?又不收你房租。”   何寓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在你家那几天,钟点工都用不着过来了。”   “也是,被你发现了。”   其实并不是这样,何寓知道,有时候蜜妮安会带男人到她家里,她在终究不方便。   两人买了些床单被罩之类的东西放到车里,蜜妮安说:“为了庆祝你找到工作,跟我去本质玩一会。”不由何寓拒绝,直接把车开到酒吧。   其实她就是懒得把她送到家,何寓心里明白却不拆穿。   刚到她们常去的位置坐好,一眼没望到边儿,看见一个穿浅灰色衬衫的男人坐在她对面,旁边站了个穿包臀短裙、细高跟的女人。   “两年了,你说走就走,你又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女人声泪俱下,妥妥的弃妇形象。“我等你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对我一点交代都没有吗?”   男人沉默了半天,把脸偏过来看了她一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前段时间刚刚跟一位厂长分手吧?”   ……这男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酒吧的白色光束打过来,何寓看清楚他的脸,还真是杜陵。她可不想撞破他跟女人纠缠不清的尴尬局面,连忙转头找蜜妮安,想跟她一块换个地方。   一转头,蜜妮安人呢?   正好这一瞬,她跟杜陵对上眼。   “那也只是我排解寂寞的一种方式,我的青春不能全部耗在你的身上,我也要学着重新开始,可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女人依旧喋喋不休地为自己找借口。   艾玛这台词,把何寓雷得生生汗毛倒立。她连忙拎起包,起身想要一逃了事。   可不想杜陵当先一步拦住她,还坐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对着先前那个女人说:“对不起,这是我女朋友,你还是忘了我吧,不要让青春继续浪费下去。”   那女人看了何寓两眼,不可思议地问:“就她?”   “是啊,比你漂亮,比你懂事。”杜陵面带微笑地看向何寓,“是不是,宝贝儿?”   卧槽!   何寓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偏偏他还把她的脸拉到眼前,深情款款地与她对视,简直要把她隔两夜的饭都勾出来了。   他身上还带着酒气,也不知道之前喝过多少,混合着他的冷冽气息全都洒到了她的脸上,使她如此尴尬地与他贴近。何寓想要挣开他的手,可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只好强忍着不自在,保持淡笑。   旁边的那女人非常受伤,不停地骂杜陵负心汉,各种各样的词轮了一遍,见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知趣地走了。   见人一闪身,何寓赶紧像抖一摊垃圾一样把他的手抖开:“杜先生,你拿我挡枪,好玩吗?”   “不好玩,可惜条件不允许我再找更好的人选,唉,还好没被别人看见,不然要以为我的品位又降低了。”   他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那副令人讨厌的嘴脸,懒散地陷进沙发里,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位还没走远,我过去告诉她刚刚都是你在演戏,你只是在考验她对你的真心,我想她还会哭着回来的。”何寓假装要起身。   “不见得,说不定会把你骗到她那群小姐妹里面,当狐狸精打一顿,啧啧,估计脸也会给你抓花的,丑上加丑。”   何寓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包坐到他对面,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屏幕镜面反射出自己的脸,不算百里挑一那也是眉清目秀的吧,哪里有他说的那么不堪入目?   没有哪个女人会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自己丑,长久下去连自信心都没有了,她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咬牙切齿地想办法报复回去。   过了没多久蜜妮安回来,把两杯鸡尾酒放在茶几上,见两人一边一个坐着,各不相干。“哎,杜总在这儿呀,真巧。”   “蜜妮安,太好了,又见到你了,你的妹妹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蜜妮安回头看何寓一眼,悠悠笑道:“过来,给杜总敬一杯酒,帮你找工作可费了他一番心思,还不谢谢他?”   她本来还对他有那么一丁点感激之情的,全部被他三两句话浇灭了,道:“不好意思啊,学播音的人都爱惜嗓子,烟酒不沾,我拿矿泉水敬你行不?”   说完还真从包里拿出来一瓶矿泉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两人“开怀对饮”。   今天七夕,送个小剧场。   我们的男主做点心也有一套的,可是总喜欢跟女主对着干。   何寓:“今天七夕,我要吃巧果。”   杜陵:“咱家没有模子,打不出来。”   何寓:“不管,我就要吃你做的。”   迫于老婆大人的淫威,杜陵用奶油描了个饼。   何寓:“……mlgb?”   我之前说埋了个彩蛋,其实是在题目后面加了一个.《自控帝》→《自控帝.》结果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于是上榜之前我就自己默默删掉了那个点。QAQ再也不敢相信爱情了。   七夕嘛,作为老光棍的我,决定给加精评论送红包,所以要言之有物么么哒~(加精是作者决定的) ☆、水有点甜   蜜妮安怔住了,在底下掐何寓的腿,提醒她别这么不给面子。   杜陵却笑了,说:“好啊,就算是矿泉水也是心意,一瓶算一杯行不行?”   ……算你狠!   “行!”不就是一瓶水吗,她就算没有海量,也能有个瓶量。   俩人来了个碰杯,何寓真是豁出去了,咕咚咕咚地灌自己喝水。对面那男人优雅地举着马天尼杯,眼睛眯成狭长的一条缝,流露出不轨的笑意。   看她快喝完了,杜陵也放下杯子,问她:“好喝吗?”   何寓点点头。   “何小姐真是痛快人,再来一杯。”   “咳咳咳……”那一口水差点把她呛死,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水渍,勉强笑道:“没了,我就一瓶水。”   “没关系,这么大的酒吧还能连矿泉水都不卖吗?”他起身向一旁的服务员招招手,没过一会一位小哥抬过来一箱水放在地上。   何寓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大骂“卧槽”。   “蜜姐……”她弱弱地向蜜妮安投去求助的眼神。   “哎呀,我们那边姑娘要走秀了,我过去看看场子,你们慢慢玩。”蜜妮安无视她的求救,拍拍屁股就走人。   什么姐妹啊!何寓喘了口粗气,懊丧地看了杜陵一眼:“真喝?”   “怎么不喝?我已经挺照顾你了,没逼你喝酒,论我以前替你做的这些事,一瓶水就足以表达对我的感谢?”   她按了按自己的腹部,估计再喝一瓶也凑合,咬牙切齿道:“好吧,您的大恩大德,我就拿矿泉水相报了。”   两个人又碰了个杯。   这辈子她都没觉得矿泉水这么难喝,第二瓶水灌进胃里之后,感觉肚子就像一个大水球一样,轻轻一压都能喷出水来。   擦嘴的时候,她看见他正举着酒杯小酌,鸡尾酒艳丽的颜色衬着他过分白皙的脸,灯光交错,在他脸上透出一种异样的妖冶,看得她一愣一愣。   “你为什么不一口喝干净?”   “我没说一口干呀,刚才不是夸你来着,痛快人,嗯?”他的尾音拖得绵长,透着一种挑逗的意味。   天呐!喝多了的杜陵怎么这么丧心病狂!   水都喝完了告诉她用不着一口气喝干净,他自己喝得倒是优哉游哉,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何寓硬生生把粗口憋了回去,心里不知道把他骂了多少遍。   “最后一杯,喝完我告诉你一件事。”他从箱子里抽出来一支矿泉水,把瓶盖拧掉,递到她面前。   何寓愣着不接,她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好骗。   “关于你得到美人娱主播工作的内|幕。”   “内|幕?”   “嗯。”   何寓一番掂量,三瓶水大概是两瓶啤酒的量,偶尔聚会她最多就能喝两瓶啤酒,所以三瓶水应该也能喝进去。过两天她正式就职,如果明知有内|幕却揣着糊涂,这班估计也不能上得特别舒心。   于是她再度端起了水瓶,这一次感觉异常有分量,手腕像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甚至有点喝醉的错觉。要不是知道这是水,真以为之前喝的是白酒呢。   水没喝几口,心理的排斥却已经达到了极点。   杜陵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对她说:“加油。”   何寓一口水吐了出来。她是真的恶心,捂着嘴快步跑到卫生间,对着水池开始倾倒,清水从嗓子眼里哗啦啦地往外涌。   眼泪也因为胃里的极度难受跟着往外涌,你妹的杜陵,你他妈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认识这么个玩意,有钱有势也就算了,偏偏比自己的嘴还毒,就没有什么地方能为难得了他吗?   回到位子上的时候,身上有些虚弱,两腿也有些站不稳,就靠着杜陵坐了下来,头靠在他的肩头。   “别动,让我歇会。”   杜陵偏着头看她脸色,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没想到姑娘家肚量这么差,三瓶水都喝不下去,他在欢场上玩得久了,见多了能喝的女人,几斤白酒不在话下,是真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撑不住。他心里有些愧疚,可为了黑化自己的形象,死撑着无法说出道歉的话。   他的身体略僵,很久没有跟女人这么亲近过,似乎呼吸的空气里都掺杂着她清淡的香气,想把她抖下去,可自己却很留恋。   何寓偷偷从包里摸出了她的荧光嫩红唇彩,在他的背上写了个大大的“丑”字。她的包里还有走夜路常配的强光手电,等他出去的时候往他浅色衬衫上一照,保管让他出尽风头。   如今不过是初秋的季节,衣服的料子挺单薄,他背部敏感,轻易感受到她的碰触。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喝酒么?”   “不知道。”   “三年前的今天,我前女友自杀。”   何寓猛地从他肩上弹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原先半眯着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甚至不敢再朝他看去。   “不过她没死。”   她大松了一口气,拼命暗示自己这只是一个玩笑,玩笑!可酒吧里的气氛非常特别,所有的光线像是从黑暗中挣扎而出一样,叫人内心惶恐至极。   他一仰脖把最后一口酒灌进嘴里,将酒杯搁在矮桌上,起身走了出去。   酒吧的彩色灯光旋转放射,他后背上的红色大字时闪时现,身后传来一阵嬉笑声,可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这辈子都不想接触杜陵了,以前是心理上的刺激,说她智商不够、说她丑,反正不过是开玩笑的话,她内心强大到可以包容。那么现在完全是精神上的折磨,看见他就像看到了一个身上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变态。   过一会蜜妮安从人群里穿梭过来,问她怎么样。听她说杜陵逼她喝矿泉水之后大笑不止,从包里取出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瓶子,往矿泉水瓶里面倒进去一些白色的细粒。   “这是啥?”   “白糖,利尿的,知道我为什么能喝酒么?就靠这个。”蜜妮安把水瓶递到她面前,放柔语气哄她喝下去。   何寓真是一点也不想再喝水了,抓过小瓶罐把里面的白糖倒在手心里,那么一大把直接塞到嘴里,生生咽到嗓子眼里。   果然是甜的。   蜜妮安深感震惊,想想她这妹子除了外表在外人眼里看着还挺高冷之外,有些行为实在是有些异常,也拿她没什么办法。“你在这里坐会吧,走秀结束了我送你回家,困的话到车里休息。”说完又把车钥匙扔给她。   何寓接过车钥匙,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好。   她在位子上坐着往中心舞台看了两眼,几个大胸妹在T台上走来回,气氛调动得相当火热,下面的人群不停挥着两手。   记得有一次她问蜜妮安,这帮妹子接不接受那方面的交易。   蜜妮安冲她笑得媚眼迷离,你说呢,你怎么不去问问肯德J里面的鸡喂没喂激素?   她想了好久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很多事情表面上永远得不到答案,其实谁心里都有个大概。   很少会有人直接给答案,一切并不像高考题一样答案明确,可她并没有聪明到可以知悉一切潜规则,因此想不通很多事情。比如杜陵明明嘴上说不喜欢她还来招惹她,比如他告诉她工作有内|幕。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让自己脑子清净下来。   眼前不知道何时围上四个女人,其中一个冲她开口说话,语气十分尖酸:“哎呀,这女人就是杜总的新欢?”   “对,就是她!”   何寓抬头看了一眼,正是先前在杜陵面前吃了瘪的女人。   “姐妹们上吧,给她点教训。”   卧槽!何寓脑子一转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这也太坑爹了吧?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群架,更何况一个人单挑四个?眼神迅速环过几个女人的脸,都是浓妆艳抹,导致五官看着也差不多。几个人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眼里有些嚣张和狂妄,莫名的怒火助长了她们的勇气。   “喝过白糖味儿的矿泉水没?”她晃着瓶子眯起眼睛,一派从容淡定的姿态。   四个人齐齐一愣。   “那就尝尝吧,农夫山泉有点甜。”说着话,她瞄准站在最边缘、看起来最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女人,把半瓶水朝着她头顶扔了过去,水流哗哗地沿着发帘流了下来,把那女人的眼睛都糊上了。   三十六计,跑比走管用多了。她在体育方面没什么特长,也就跑起来稍微快一点,拎着包匆匆忙忙蹿了出去。那几个女人都穿着恨天高,想要追上来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跑出酒吧后她在外面找到蜜妮安的车躲进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真是飞来横祸,这件事充分证明了一个问题:接触杜陵准没好事。   刚刚这一趟颠簸把她的胃晃坏了,空气被突然吸进呼吸道和消化道里,于是她刚一坐稳就开始呃逆,通俗一点说就是打嗝。   手机铃声在提包里聒噪地响了起来,她刚一摸出来就看见杜陵的名字横在屏幕上,顿时厌恶得不想接通了。   可这人毅力相当不错,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打过来。何寓咬咬牙接通,狠声问:“什么事?”   “衣服洗不出来了,赔钱吧。”他凉森森的话从听筒里飘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让读者看到更新是作者的义务,可似乎网站并没有这个觉悟。   有时候收藏夹显示更新了,点开文却啥也没发现。对于新章不显示的问题,我想了如下对策,望各位读者留意一下。   大清早做梦被刷负,惊醒后连滚带爬跑过来开电脑上网,发现没有就安心了。   现在的情况是……评论少得一看就不像好看的文(╯‵□′)╯︵┻━┻   感谢各位扔的地雷,大家都萌萌哒!   青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1 00:00:53   青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1 00:01:19   萱草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1 10:39:57   萱草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1 10:40:26   萱草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1 10:41:30   萱草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1 10:41:38   遥指杏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1 10:44:19   遥指杏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1 10:44:23   遥指杏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1 10:44:32   遥指杏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1 10:44:36 ☆、有罪恶感   “……呃!”何寓没控制住,打了个嗝,连忙接话掩饰先前的尴尬,“多少钱?”   “挺便宜的,也就三千多。”   何寓脑子里一懵,他这么一开口就得撸掉她大半个月的工资啊,当然不能如他所愿赔他钱了。“那是你蠢,拿给我,我帮你洗了。”   “行,洗出原样来这事儿就算完了,洗不出来,那就老老实实给钱吧。”   “你放心,就算洗不出原样……呃!我也能赔你一件一样的。”她自己还有点裁缝底子,再弄一块差不多的料子,糊弄他一个外行人不在话下。   “好!等你过几天下班我去送给你。”杜陵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又说,“还有一件事,把矿泉水钱给我。”   尼玛啊!何寓真想隔空把他拽过来咬死他:“一共几块钱……呃!你你你至于吗你给我算计?我照着双倍给你行不行!……呃!”   气死人了,怎么情绪一激动嗝得更厉害呢!   “你说错了,一支矿泉水三十,你喝了两支,还有……”   “好好好,不就六十吗?给给给!”即便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人,可也不能在他面前自损形象,赶紧拿钱打发走了再说。   “嗯,一箱里面装了十五支,照着你说的给我两倍算的话……”   “你妹!”何寓一只手团成拳砸在车座上,“你怎么不出去抢?”   “别抢,抢不太好,所以下次见面把钱给我?”   “……呃!”   手机里面传来爽朗轻快的笑声,他笑道:“你在打嗝?”   “没有!”何寓死也不肯承认,脸上火辣辣地发烫,想当初她在曾谙面前连说句话都不敢用大声,更别提打嗝这种事情了。   那一头笑声更高:“教给你一个好办法,含一口水,分七次吞下去就好了。”   “能不能别提喝水!……呃!”   “哈哈哈!”杜陵劝她淡定,“你随意吧,我挂了。”   手机挂断,何寓摸着烧红的脸颊发愣,打嗝竟然意外地停止了。   这个男人从认识他就给过她一点好脸色,怎么一捉弄她就开心成这个样子,看她吃瘪还上瘾不成?看来真是病的不轻啊。   ……   本质顶层有不少包间,里面配备了基本的生活物资和电器,像酒店的家庭套间一样,都是给一些有钱又爱玩的公子哥们准备的,一包就是好几个月。玩到半夜喝大发了,回家也挺困难,就在上头过夜。   杜陵赤着上身靠在门边,手里晃着手机,一脸笑意荡漾。   迎面走过来一男人,面目俊美,身形清瘦,气质么,可攻可受,正是传说中的杜陵亲如兄弟的发小——付亦歆。他走到他身边,一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没事了?”   “嗯,还有力气跟我吵架,没吃着亏。”他吐了口气,把手机随手扔到沙发上。十分钟前接到酒吧经理的电话,说看见几个女人围堵了他的朋友,吵了几句之后人就跑了出去。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找了个借口打电话过去。   只是借口找得不太明智,想要跟她疏远,结果又出乎意料地扯上了,这样倒显得自己反复无常。   脱下的衬衫本来打算扔掉,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他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耐心地叠成方形塞进购物袋里。   付亦歆看他叠得认真,不由笑道:“啧啧,那个‘丑’写得不错。”   杜陵斜他一眼,随后道:“你丑,但长得也不错。”   他随口一说的话把对方绕了进去,那位智商似乎不太够,想了半天也没能走出来,只好冲他笑笑:“别这样,你是跟我过不去呢?还是跟字过不去呢?还是……跟写字的人过不去?”   “不指望过得去,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没必要。”杜陵说得风轻云淡,眼里流露出少见的冷漠。   付亦歆起身走到冰箱前,取出两罐啤酒,扔一罐给他,准头极好,被他顺手接住。   “说不定还真有必要,你跟我说实话,这两年,哦不,算到今天已经是三年了,你真的没办法再喜欢女人了?”付亦歆想了想又补充道,“嗯……我知道你也不喜欢男人。”   杜陵眉间紧蹙,有着说不明的烦恼,轻轻摇着头说:“真的,喜欢让我有一种……罪恶感。”   “别给自己心理暗示了,这些年大大小小国内国外的检查你都做过,你身体没有问题。有问题也是心理上的。”   “……”杜陵转头看他,“我怎么发现这几年你多了个毛病,说话的时候前面挺正常的,为什么最后一句话这么不中听呢?”   “有时候,排斥就意味着接近真相。”付亦歆冲他微笑。   排斥就意味着接近真相,他排斥何寓吗?真相是什么?喜欢?   杜陵决定不再搭理他了,低着头把啤酒罐上面的拉环扯掉,手指用力过猛,水汽“噗”的一声喷了出来。他的叹息夹在这声音里,连自己都没有听到。   “对了,塔吊事故解决得怎么样了?”付亦歆问。   “和建筑公司一起给家属赔钱了,那边倒是没怎么闹事。楼没建成,我爸说死过人,事情还闹这么大,说不准就是风水不好,索性转手再把地皮卖出去,再竞标一块新地方。”   付亦歆也很理解,家里年长的人都挺信这一套。“挺可惜的,这下子你们金揽的这个项目又得推迟。唉,说来奇怪,你们进度赶得也不急吧,怎么就有工人冒雨施工呢?”   杜陵摇摇头,眼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警方介入调查,说是塔吊因为失修出现机械故障。你说可能是人为的吗?”   “你要是怀疑,那就往深处查。”   “嗯。”   ……   美人娱网站策划推出的独家出品视频节目名为“娱乐大承包”,原来是叫“娱乐大城堡”,结果有个员工一时笔误打了个“承包”没检查出来直接上交,策划人觉得这个词还挺不错,含义丰富,配合当下最火的句式“我要向全世界证明,这个XX被你承包了”一定能给观众以一定的熟悉感,于是就成了《娱乐大承包》。   节目以点评每周娱乐圈内新鲜事为主要内容,每周一播报。因为面向网民和手机用户,所以取材基本上是蹲在微博、论坛里头等,再由编辑部统一处理。何寓本来算作播音组的,但是这个公司似乎对她很器重,把她归入编辑部参与策划,同事对她态度一般,但上司却很和气。   这下子就算杜陵跟她说没有内|幕她也不可能相信了,可到底是什么呢?   在节目的头几期,网站并不打算直接让她露面,而是只采用声音。主要是何寓之前上镜的经历实在是太少了,还需要再历练;另外,美女是一种资源,也是一种噱头,当人抢了节目内容的风头之后,状况就不容乐观了,万一人被捧红了,再叫人挖走了,那谁还看节目?   节目预定在下周一播报,编辑部里都在忙活第一辑的内容,何寓也不例外,拿最好的心态融入其中。   快下班的时候收到杜陵的短信:“下班到你们公司对面的咖啡厅找我。”   何寓的思绪一下子从工作中跳了出来,这两天一忙差点把他给忘到脑后去了,衣服还没到她手里,想想真够蛋疼的。看了一圈周围正埋头工作的同事,她立即敲了几个字过去:“呃,好吧。”   短信几乎秒回:“你又打嗝了?”   何寓险些手抖,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一刻也不想理他。   这辈子她都不想用“呃”这个语气词了。   她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看见他,站在座位一旁懒懒开口:“……喂,把衣服拿给我。”   杜陵抬头看她一眼,脸上有着不多见的笑容:“你来了,要不要坐一会?”   “别别别!我还不想喝杯咖啡还要跟人AA制。”   他像是被人戳中软肋一样,脸上有几分尴尬,无奈地冲她笑笑:“这次我可以请。”   真是活见鬼了!一毛不拔的人竟然要请她?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算了吧,我已经不太想喝水了,别把我弄得连咖啡都抵触。”   “哦对,水钱!”提到水她就想起来那箱子矿泉水,连忙翻提包找钱给他,心里又在不停地吐槽,尼玛这好几百块钱都够她交一年的水费了!   他却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不着急,你先拿着吧,等下次还衣服时一并给我。”   何寓又憋了一口气,从方桌上拿起衬衣袋就走:“回见了。”   她走得极快,没过一会儿就来到店前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走到一半绿灯灭了,横向的车一辆接一辆地从她身后驶过,等到留出空时,杜陵再看过去,人早就融进人群之中再也寻不见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空落落一片,他让她讨厌他,目的似乎达到了,可是自己却没有丝毫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我的读者看文都是快快乐乐的,不想把负面情绪传递给大家,所以有些话放到文外说。   某位给我刷收藏的作者点按钮,请进! 防崩附上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939194&chapterid=3   感谢各位给我的打赏,让破费怪不好意思的(=@__@=)   青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6 14:32:23(《爸爸有点萌》)   处处留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4 11:41:02   处处留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4 11:41:35   处处留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4 11:42:34 ☆、泪眼迷离   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何寓又切切实实把这句话实践和感悟了一番。看着从洗衣机里面取出来的还带着口红印的衬衣,她用力一甩又把它砸了进去。   洗衣服、漂白粉、84,她都试了一遍,甚至异想天开用卸妆油水清洗,可结果就是红色的印记全都滩开了,原本还算笔迹纤细的“丑”字像毁容了一样摆在衣服背后。   怎么办呢?她对着衣服上的标牌上网搜索,发现这么一件不算特别的衬衫还得需要代购,要知道成分也只是棉而已,又不是金丝银丝,连真丝都不是,价格却有点逆天。   被钱逼得有投无路的何寓只好做起造假的事情了,等衣服干了以后仔细观察了一下面料,打算找一块质量相仿的布重新给他做一件。还好布料上面不带什么暗纹和格子,颜色是非常纯正的浅灰色,布料市场应该有很多。   趁着周六她一个人打车到市里最大的布艺面料市场,拿着衣服挨家店问过去,可惜那些店里最多的就是窗帘布和普通的棉麻布,跟衬衣布料质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知道这个市场里面布源最齐全的一家在什么地方,可自己抱着衣服在外面逛了很多家店都没有选择进去,学生时代,她曾经和曾谙一起去那家店,在里面有说有笑地挑选各种样式的料子,到后来,老板、老板娘、店里的伙计都认识了他们。   她怕再去回忆那些熟悉的场景,怕被问及曾谙而尴尬不已。   一晃到了晌午,再晚一会恐怕要打扰店员吃饭,她硬着头皮走进去。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一进门她就看见曾谙穿着一身白衬衫认真挑选布料的样子,眼神专一好像眼前不是一匹布而是一样珍贵的艺术品。   何寓再度选择落荒而逃,稍不留神手背打在钢网门上,发出“咣啷”一阵巨响,轻易打破这店铺里的宁静。   出去了却忍不住回过头再看一眼,他正站在门口向她望过来,眼里有着说不明白的复杂情绪,像强力漩涡一样要把她吸进去。   何寓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大口水,轻易无法说出话来,哆嗦着嘴唇与他对视。   “……曾谙。”   他没有跟她说“过来”,而是缓缓走到她身边,对她说:“进去吧,帮我挑几块布。”   她没办法拒绝,腿上虽然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还是抬脚随他走了进去。   老板娘立即迎了上来,一见是何寓脸上的笑意又真诚了几分:“闺女,好久没看见你过来啦,问小曾总是说你在忙着找工作,现在怎么样了?”   “阿姨。”何寓勉强冲她笑了笑,低声道,“工作找到了,在一家还算正规的网站播娱乐新闻,这个周一就能正式开播了。”   “真好,是个体面工作,叫人省心;小曾也是,这么年轻就自己开店了。”   何寓唇角不自觉上勾起来,老板娘阿姨对她的关怀叫她感动。令她安慰的是,根据老板娘的话,似乎曾谙并没有提过两人分手的事,这样能叫旁人少些唏嘘。   曾谙站在一旁看布料,背对着两人,脊背挺直。   她偷偷望了一眼收回眼神:“对了阿姨,你帮我看看这份料子有没有。”她把衬衣从袋子里拎出来,攥在手里递给她看。   老板娘在手里摸了一把,低着头把眼睛贴上去细细地看:“是好料子,我记得有差不多的,不知道还剩多少,你跟我过来看看。”   何寓一听心里轻松不少,忙跟着过去,又与曾谙擦肩而过。到了架子前阿姨排着找布料,突然定住:“上次我拿出来放在顶上,没遮光,暴晒后褪色了,就这两米。”   打眼一看,颜色确实不够新鲜,就算做出来也不太像,再说她本意也不想糊弄人,欺骗已经是不应该的事情了,如果只是想找个凑合的布料,她也不会跑遍整个布料市场。   “再没新的了吗?”何寓一时心又悬了起来。   “你让我想想。”老板娘眼睛一亮看向曾谙,“小曾啊,我记得你上个月要了这么一块料子,你还有印象吗?”   曾谙应声走过来,修长的手指在衬衣上摩擦两下,说:“有的,在我店里。”   她从她的角度看到他浓密纤长的睫毛,睫毛下是幽深的眼睛。   “跟我一道回去拿?”   她愣一愣神,既然他都明着问了,也没办法拒绝,蹑嚅道:“好。”   之后又有花了不长时间站在他身边挑布料,她一直心不在焉的。到后来两人一起上公交车,她选择单座,与他遥遥相隔。   分手后还念着旧情就像自虐,她已经把自己虐得身心乏力。当理智战胜感情,女人做决定可能只需要一时,却需要长久的时间来消化痛苦。   第二次来到近乡月,难过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大概是已经有所准备。她的租房里并没有缝纫机,还得在他店里借用两天。   衬衣的背面在长桌上摊开,她用软尺贴着衣服量尺寸,把贴边都估算进去。曾谙一眼略过去便知道是件男士衬衣,再看,发现衣服上写了个大红的“丑”字。两人目光对视,他看见她脸都红了。   在一起三年没有看到她还会有这样恶作剧的一面,她把她的顽劣用在了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曾谙脑子里有些混乱,轻轻叹一口气。   ……   越是简单的东西越可能有不寻常的地方,比如杜陵的衣服,在版型上看也许与便宜的衬衣无异,但细节的做工绝对精湛。何寓把纽扣和袖扣从原来的衣服上面卸下来又缝到新的上面,完全手工,单单就是这些事就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   到周日下午才算大功告成,何寓看着跟原来基本无二的仿造品不由地畅舒一口气。这真是血淋淋的教训啊,再也不要凭一时冲动做后果惨重的事情了!   收拾好东西之后她跟曾谙告辞,他看了看天边,初秋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有着蒙漫人心的静穆和唯美。   “陪我走走吧,我们好久没怎么说话了。”他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以及恳求,何寓点头答应。   芜兴街和大学城的天一街呈十字相交,走十多分钟就能到那边去,而这一带都是相对时尚繁华的地段。算一算,新生开学也有一个月了,街上热闹得很,许多店铺都在搞活动。两个人沿着长街慢慢走下去,不带任何商量地进了母校。   像以往三年里时常发生的场景一样,两人漫步走到了图书馆前的中心湖边,秋水粼粼,水色碧绿,几簇小鱼游到一起又倏尔散去。   她想起包里还带着半个早饭剩下的面包,赶紧摸出来掰碎了撒到水里,色彩斑斓的小鱼追了上来,鼓着腮一口吞一块面包屑。   “以前你就在这个地方练习读稿件,我就在这里写生,听你的声音抑扬顿挫,从来都没有觉得吵。”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招手示意她过去。   有些男人会一遍遍强调自己有多爱多喜欢,他不是,他这两天一直试图提起以前的事情,让她回想,陷入回忆里无法自拔。所有的喜欢都融在往昔那些看似平凡不过的场景里,再翻出来就成了连环电影,把她的心坠得沉甸甸的。   何寓知道,其实曾谙的内心非常细腻敏感,分手的理由没有明说,也不知道他猜中多少。他也不说复合,可是居心已经相当明显。几番犹豫,何寓终于忍不住开口:“曾谙……”   “嗯,你说。”   “这一次的事情麻烦到你了,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这不是打扰。”曾谙又接一句,“你如果愿意,可以天天来打扰我。”   “我们……”   “言言。”他语气越发低柔平缓,“我很少问你理由,因为我觉得我们不会就这样完了,我相信情分。至少我不会在你走出之前我就放弃,所以给我们都留一点余地吧。”   何寓几乎要绷不住了,她想要表达自己的绝然,让两个人都对彼此死心,可是要真正说出话来却那么艰难。“不是,我们应该过新的生活,以前那些事能忘就忘了吧,回忆很累人,跟包袱一样。”   “你是不是有了新的喜欢的人?”   何寓眼神飘忽地点了头,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是。”   如果能让他放弃等下去,哪怕让她撒谎长鼻子她都愿意。   曾谙的声音又低了下去:“那就把我当成朋友吧,我相信情分,不会那么容易就结束。”语气到最后,异常坚定。   他骨子里有特别的固执,看不到她比自己先放下,自己就绝不会先放手。这让何寓有一种难言的愧疚感和亏欠。   两个人陷入沉默,过一会儿起了风,轻易地穿透单薄的衣服。曾谙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问她:“冷么,我把外套脱给你。”   她咬唇道:“不用,我不冷。”   曾谙只好讪讪作罢。   杜陵的电话就是在这么一个尴尬的时候打来的,她不提防曾谙,按下接听键。这个人估计有着特别的体质,每次她跟曾谙在一起他都打电话过来。   “我衣服洗好了没有?”   “……洗好了。”   “我今天就要拿回去,你在什么地方?”   她看一眼旁边的曾谙,带着恳求的语气回复:“换一天不行吗?我在S市传媒新校区中心湖,一会回家。”   “不行,我明天要出差,我就要穿那一件!传媒是吗?你在那儿别动,我去接你。”说完话杜陵就把电话给挂了!   “你……”尼玛有病是不是啊!要不是曾谙在旁边,她真想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到底是谁惯的他这么严重的公主病,哦不,王子病。   即便是分手了她也要在曾谙面前保住形象,绝不会做出任何失态的事情,硬生生憋着一口气把手机丢进包里。   转头对他无奈地笑了笑:“对不起,一会儿有人过来接我,你要不要先回去?”   “我看你上车再走,你一个人不安全。”   眼神依旧温柔,无法叫人说出拒绝的话。何寓心里像塞了一大团棉花一样,不是尖锐的痛,却满得叫人喘不上气。   好不容易挨到杜陵过来,才用了二十多分钟而已,可她却觉得像等了好几个小时那么漫长。顶B车一来她就立即起身跟曾谙道别,快步走了过去。   万幸杜陵没有下车,以他的长相和年龄被误认为是她的新男友绝对有可能,可何寓看他不顺眼,跟曾谙一比,这货简直就是掉自己的品位。   她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曾谙离去的身影,夕阳的光燃烧着太阳最后的烈,逆光一点点把他清瘦的背影吞噬进去,她的眼睛无法承受强光,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下来。   杜陵没有启动车,车内静寂,只有她一个人的啜泣声。他把抽纸递过去,趁机打量了两眼她的脸,泪眼有着叫人心疼和迷失的魔力。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注意:家里出了点事,雇工受伤住院,昏迷不醒,联系不上他的家人,所以我爸妈让我去医院边实习边照顾病人,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存稿都放在存稿箱里,一共四章,早晨8点发文。后面我尽量更新。   评论我都会看,可能没办法回复,大家体谅。   Ps,动小手脚的人不要趁人之危。 ☆、毒妇心肠   何寓抱着抽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果前男友是人渣,自私、劈腿、花心,有着其他不道德的行为,她完全可以当着面骂一场,分手后带着恨意去忘记他,可曾谙恰恰相反,好到让自己不安、不忍。   就这样把自己给逼得几欲发疯,她说服不了他绝情,也说服不了自己绝情。这种压抑的感情没地方宣泄,她一个人憋着,在曾谙看似完全包容的逼迫之下,突然爆发出来。   反正在杜陵面前丢脸也不差这一回了,她无所谓,把用过的纸巾全扔在他的车里。哭得累了,一个人靠在车门上,张着眼睛望向外头,天空都似乎高远辽阔了许多。   见她停了阵势,杜陵问:“那男人欺负你了?”   “没有,前男友。”   “想不到你还能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够深情的。”说到最后,深情二字勾起了他的回忆,不禁自嘲一笑。   何寓却以为他在嘲笑她,一时又不想跟他吵,只把头转了过来,用手遮在自己红肿的眼睛上,反驳道:“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不会懂,你以为你谈上百个女朋友就足够明白爱情吗?没有用全力爱过别人,根本不配说深情两个字。”   杜陵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又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因为……他太好了。”   杜陵捏着下巴淡笑:“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特别的分手理由。”   “他为人很好,几乎挑不出什么缺点,我觉得不自在,怕错,怕丢脸,维护得很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大学这几年,除了几个最亲近的闺蜜之外,谁都看她最安静端庄。   “说不定你暴露自己的本性,他会更喜欢呢?”   何寓很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反问:“像在你面前一样伶牙俐齿高贵冷艳,你会喜欢?”   “会啊。”   何寓嗤笑出声,嘟囔道:“别这么安慰我了,可信度一点都不高。”   杜陵俊眉轻挑,虽然刚刚是抱着哄她开心的心态,可就这么被人怀疑,像是被泼了一头冷水,心里不上不下的不爽快。   这时候找不到倾诉对象,心里怪堵的,何寓又问他:“你说我会不会太矫情了呢?我觉得他没有生活气息,怕以后结婚在他面前显得忙碌平庸,露出现实市侩的一面,这样他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我都替你累得慌,何必装得像另外一个人一样呢?如果他连你的缺点都不能忍,不愿意去看你真实的一面,你觉得这个人值得喜欢?何况面对生活根本不算缺点。”   何寓陷入沉默,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她真想在曾谙面前真实一把,也许会有不同的轨迹。“你知道吗?我在大学的时候性格可柔弱了,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记得有一次一个跟我不对盘的室友拿我毛巾擦桃子,害得我脸上差点过敏,我当着面什么都没说。”   “那不叫柔弱,叫包子。”   “不不不,后来我把桃子毛掺进她化妆品里面去了,我觉得这样吸收效果更好。”   “……”什么是最毒妇人心呢,就是看着人畜无害、忍气吞声,但一点小事都得拿来报复,还做得这么悄无声息,不过,这性子他喜欢。   “女人啊,都是表演型的,表里不一还能那么坚持。是个人都要吃喝拉撒,不像小说里面写的无可挑剔,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嘛。”   她跟着点头,越来越觉得他足够理解她了。突然看他坐在座位上挺直了腰,俊脸上带着一抹异样的慌乱,忙问:“你怎么了?”   “这附近最近的卫生间在哪儿,我去洗下手。”   她在自己的包包里翻找起来:“我有湿巾你用么?”脑子里还在想,好端端坐在车里干嘛要洗手呢?   他连忙按住她的手,摇摇头,向来神情寡淡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崩溃的征兆,何寓顿时明白过来,顺便递过来一包抽纸:“这里离教学楼挺远的,车也开不过去,要不你到小树林里面去吧,走几步就进去了。”   杜陵哭笑不得,又把抽纸推了回去:“我不用,我是男人。”看她睁着蒙在水汽里的大眼睛看他,又补充道,“我还不至于沾手上。”   何寓面上一红,一低头热气都涌到了脸上,赶紧把抽纸放了回去。   几分钟后他走了回来,何寓把刚做好的衬衣给他看,忐忑不安地盯着他的脸。   就在他马上就要收进袋子的时候目光突然一顿:“这几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何寓瞄了一眼,心想糟了,尺码写在上面还没来得及洗,连忙应付道:“我就标一下尺寸,呵呵,呵呵……”   “哦,那这颜色怪深的,能洗掉吗?”   “能!当然能啦,水消笔嘛。”   杜陵看她眼神乱飞,心中不禁生疑,又把衣服拿出来看了一遍,还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味道。   何寓被惊得心肝一抖:“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我看看你有没有蓄意报复啊,放个毛毛虫什么的到我袖子里,抹点什么刺激性药物。哎?我怎么觉得还真的有点气味,是……新衣服的味道?”   被他猜中了,何寓又把头往下低了低,小声说:“是新的。”   他手上动作一顿:“你又去商场买了件新的?”   “不,不是。”   他并不想让她破费,衣服都扔地上了也没打算再要,当时情况紧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她联络,哪怕衣服洗不出来他也不会跟她要钱,何况今晚打电话给她要衣服,也只是突发奇想,控制不住想要见她一面。   可看她神情,衣服似乎不是原本那件了。   杜陵重新打量起她的眼睛,想一探究竟。她也不是擅长说谎的人,被逼无奈,索性大着胆子承认了:“衣服是我用跟原来差不多的料子,亲手仿照着做出来的。”   “嗯?”他重新翻看起来,衣服的做工非常细致,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手工的痕迹。手里的衬衣顿时有了分量,从她亲手洗的变成了她亲手做的,意义非同一般。   她看他沉默不语,轻叹一口气:“你要是嫌弃的话把衣服还我,我还钱给你。”   “别别!”杜陵豁然笑了出来,“这样挺好的,我这个人吧,就喜欢折腾人,能让你动手做的决不让你出去买,怎么麻烦怎么来。”   何寓:“……”真是个变态啊。“那水钱呢?”   他歪着头看了眼手表,纤长的手指摸着光滑的表面,扯着嘴角笑道:“别说几瓶矿泉水钱,就是买个水库也是分分钟的事儿,你留着吧。”   那一瞬,他在她眼里突然变帅了,整个人身上都发散着钞票色。可是为什么之前那么抠门呢?她想不明白。   “天黑了,下车走走吧,你们学校我来过几次,地方都没仔细看过。”   “好。”   重游母校,心境变化很大,跟杜陵走在一起像是散心,可以很轻松地呼吸,把心里关于曾谙的包袱都卸了下来。   走到路灯亮起,天色尽黑,夜色掩饰了人原本的面目,只听言语猜对方说话的表情。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何寓肚子开始疼,胃部紧缩,中午的时候曾谙要带她出去吃饭,她借口忙着做衣服没时间,曾谙就叫了份外卖给她,可怎么也没心思吃。   “怎么办,有点饿。”   杜陵也说:“我刚下班就来找你了,也没吃饭,要不回去?”   “哎,我想起来了,我们学校树林里面种了几棵核桃树,我们过去看看吧。”提到核桃她就兴奋起来,“你吃过鲜核桃吗?就是带着绿皮的那种,里面的肉是甜甜脆脆的,没有干核桃那么油。”   杜陵摇头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核桃树。”   “带你过去。”何寓在前面领头,依照记忆在树林里寻找那几棵核桃树,“我从小就喜欢吃核桃,一直惦记着学校里的这几棵树,我前男友看不上这些东西,绿皮嘛,往下剥的时容易弄脏衣服,他有点洁癖,情愿去买现成的砸给我吃。”   “能愿意动手给你砸核桃的男人确实难得。”杜陵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吐槽,还有洁癖,难怪她坚持不下去了,搁他身上他也嫌累。   何寓继续往前走,浑身上下摸了一遍,转头问他:“我手机放包里面了,你带在身上的话照一下明可以吗?”   杜陵从裤兜里往外掏手机,冷不防她退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我们出去吧。”   “怎么了?”   不远处传来“嗯嗯啊啊”的呻|吟声,俩人面面相觑,何寓连忙拖他出去,心里连说好几个对不起。   “怕什么,反正也看不清他们的脸。”   “要长针眼啊!”她抹了一下眼睛,小声嘀咕道,“这都秋天了,脱衣服也不嫌冷……”   “怎么会?做起来就热了。”杜陵朝她逼近,“一到周末宾馆爆满,这些大学生当中肯定有不少人订不到房间,到树林里挺好的,省钱省事,你说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别人啊,我只知道我很纯洁,我前男友更是个连X片都不会看的人。”   “三年都不碰你,算得上是个有担当的人。”杜陵前一句话很是肯定,甚至还带着一丝钦佩,“不过据我所知,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看的,真有例外要么是傻……”   要么就是内心相当高洁对不对?   “要么就是瞎。”   “……”她又硬生生被他堵住了所有想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个关于男主名字的小秘密,大家不要告诉他(=@__@=)   某年我开上一个文的时候,从我基友的文里抱出来一个打酱油的人来我文里打酱油,后来这个打酱油的在我失控之下变得特别抢戏,于是我就拿来做男主了。这人就是杜陵。   有一天我突然好奇,为什么输入法随手就能打出来这个名字呢?我就百度了一下,发现是西汉后期宣帝刘询的陵墓……   加上此人“一直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尿性,有些行为就相当于自掘坟墓,于是我经常称呼他为杜掘坟。。。。啊哈哈哈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公路音乐   出了树林走到水泥路上,粼粼月光透过路旁稀疏的枝桠洒了下来,把路面照得亮白如松间白石。晚风吹过,独有初秋的瑟瑟清凉。   何寓抱着手臂站在车前,满怀感慨地朝着四周深望一圈。她想她以后再不会过来了,承载着一段大学恋情的校园记忆将永远被尘封,那个人,也要彻底地放下。   杜陵绕过车头走到她身边替她打开车门:“去哪儿吃饭?”   她偏头问:“AA制?”   “……不,我请。”   何寓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看着他,试探着问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啊,那算路费吗?”   “……”看来他塑造的悭吝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啊,“不算。”   经历今天一遭事,她心里很累,很快就拒绝:“我想早点回家,毕竟明天是周一,还要上班,明天视频发第一辑。”   “不是说已经提前录制好了吗?”   “比较期待嘛,现在也有些紧张,还有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想早点休息。”   “嗯。”杜陵沉默几秒,“行,我这就送你回去。”   路上何寓一直望着窗外,路边建筑一幢幢晃到眼睛里,在夜色里呈现出单调干净的颜色。   “何寓。”杜陵突然叫她名字。   她回过头来看他,眼里略带诧异,这是他第一次叫她正名,以前都是何小姐何小姐的,听不出是尊重还是讽刺。   “内|幕的事,我来告诉你。”   他的眸光深邃,比以往看着严肃许多,她立马清醒不少,肃然点头:“您说。”   “你这份工作不是我给你推荐的,网站那边主动找上我并且让我联系你,你知道么?你曾经被人恶意黑过,视频就上传在美人娱主页上。”   “就是那个从事低|俗工作,还有自述与房东不良关系的视频?”   “是。”   何寓疑惑不解:“为什么要联系你呢?”   “碰巧那天……”杜陵一顿,脑子里面不停回想起那只爱叫人起床的猫,一时脸上有些郁卒,“那天蚌珠山武侠影视基地的宣传视频首发,我随手点进去看了两眼就看见你了,就随手联系网站赶紧删掉视频。”   “哦,这样啊,那谢谢你了。”一想起那个视频里面说过的话,何寓反而不好意思了,先是把人见义勇为夸了一顿,又把他的性格贬了一顿,不知他要作何想。   “不用客气,毕竟那个视频靠标题赚点击,在首页上压住了我们的宣传视频,说不上帮你,也是利人利己吧。”   “那你知道为什么网站要联系我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网站那边叫我在面试前不要告诉你这些事,大概也是想看看你的真实水平吧。况且这么大的网站推出娱乐视频新闻,不会贸然去用一个毫无能力的人做主播,所以你在工作上不用提心吊胆,像上次电视台那件事不会发生,但也别掉以轻心。”   何寓淡淡一笑,又说了一遍谢谢。   两个人再没提视频的事,临到何寓,杜陵把她送到楼下,又叫了她一声:“何寓。”   “嗯?”   “今天你告诉我不少你的事情,我也对你说些话吧。”他看她眸里凝起认真的神色,放缓了语速,“如果是三年前,我在安慰完你失恋之后,极有可能带你去开|房。照我审美来看,你很有吸引力。”   这是在说她没那么不堪入目?还挺入眼?不对,重点在前一句,虽然知道他在很久之前不算什么好鸟,可这么赤|裸|裸地对她说出意图,还是让她心里一惊。   这份坦诚,并不是那么容易叫人接受,她还需要消化一下。   定了定神,何寓安慰他:“我知道你前女友自杀的事对你影响很大,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是以后不那么花心,还是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   还是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通常这句话表示你没戏了。杜陵微微勾唇:“谢谢你没有歧视我,你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借着月色她看清了他脸上的失落,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只好重重点了点头。   杜陵朝上抬起手臂一扬:“行,上去吧,到家后确定安全再给我发短信。”   何寓冲他笑笑,转头蹬蹬爬上楼。十分钟以后他手机收到短信:“没有异常,开车注意安全。”   他对着短信抿了抿唇,把手机收回兜里。   这是他第一次在对女人产生好感之后却畏而止步,何寓需要干净的感情,就他这样的人,呵呵,还是别去糟蹋好姑娘,孤独一生算了。   回家的路上,他在车里放《命运交响曲》,音量调到最大,又把车窗打开,高亢快节奏的音乐从车内音响挣扎飞出,一路上从无数车辆旁剧烈刮过。   时间还不算晚,路上车辆很多,一个小伙骑着摩托载着女朋友飞驰,听见这动感的音乐回过头看他女朋友,女孩张着嘴久久未合,于是他也放起了动感DJ音乐、打开了彩灯。   顶B车和摩托车一起放着嘹亮的音乐招摇过市,音乐无国界,音乐有着强大的感召力,路经一个自驾摩托车队,随后身后就传来节奏统一的进行曲,和声震耳欲聋。   杜陵摸着自己下巴想,看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不少人愿意陪他疯狂,陪他发泄。不过,超速可是要罚款扣分的。   ……   何寓推开卫生间的门,对着水池猛的干呕起来。   没吃坏东西也没怀孕,她也不过是读了个稿件而已,没错,就是上面那段超车的。当编辑把这段文字交给她的时候,她颤抖着问:“不是开玩笑?”   “不是。”编辑对她笑得非常和蔼,“你也知道这次公路音乐会上了微博热门,我们必须要有不同寻常的高能,辛苦了。”   何寓简直想掀桌,不就是个简单的超车过程吗?竟然有六百多字的描述过程!她自认为自己气息很足语速流畅,可这段话还没读完一遍就舌头打结牙齿发抖,真的要恨死那个高空拍摄的人了!   她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反正到最后已经不认识“车”这个字了。   下周一视频在网上发布,被人转到有弹幕的网站播放,密密麻麻的字堆在页面,早就连画面都看不清了。最后在视频后面公布的是主播的照片和微博昵称,上传第一天,涨粉上万。   不过这个微博账号暂时还不能归她所有,她资历尚浅,任何言论都有可能抹黑自己和节目的形象。   当晚她接到杜陵的电话,对方跟她说:“超车那段播报我看了,你辛苦。”   “……”何寓扶额,“真的好不想听到车这个字啊。”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那辆宾利车是我开的。”   何寓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想不到你还有听《命运交响曲》的雅兴,还好你车牌号没拍上,不然你金揽杜总的名声可要丢光了。”   “你啊,一点没有做新闻的敏感,你完全可以拟一条‘金揽杜陵开宾利一路放交响曲炫富,吸引众多女网友’的新闻,说不定点击量又能上去一截。”   何寓轻笑:“怎么会?我还没到卖友求荣的地步。”   现在倒是把他当朋友了,杜陵听了之后也在电话那端跟着笑,渐渐笑得有些无力。   一语成谶,杜陵第二天就上了热门话题——#贾艺酒吧遭男友抛弃#   没错,他就是那个“抛弃”贾艺的“男友”。中秋节前几天有人在本质里拍到了两人争执的场面,贾艺被杜陵扔到一边,一个人在沙发上放声哭泣。   贾艺是出道五年的影星,这几年一直扮演电视剧里面的纯真善良白莲花女主角,以一种楚楚可怜的形象深入人心,几张照片被网友爆出之后,粉丝们纷纷前来安慰。   上热门的当天《娱乐大承包》编辑部就采集了这条新闻的素材,几位编辑和导演凑在一块商量怎么加工。   “小何啊,你有什么看法?”   “什么?”何寓目光从照片上移开,满目茫然地看向主编。   主播有些无语,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对贾艺的这则新闻有什么看法?”   何寓思索片刻:“我觉得,贾艺的炒作性比较大,因为古装新剧《宫锁莲花》马上就要开播了,想要用私人八卦带动收视率也有可能。”   主编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   何寓松了口气,又敲了几下鼠标,鼓着腮帮子暗想,尼玛这厮前女友可真多啊,她随随便便就知道了四个。   到下午的时候网上又曝出消息,杜陵抛弃贾艺,是因为又有了新欢。   何寓正想着这些天跟他打过不少电话,也没听过他在跟谁谈恋爱,就喝着花果茶,抱着好奇心拖动鼠标看新爆出来的照片,突然视线一定,“噗”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时脑抽为了检验自己的数学逻辑好不好,就写了这么一大段,纯手打无复制哦~   于是在这个城市的上空看到这样一幅难得一见的场面:在激烈的音乐刺激下,车队九号车加速超过摩托车,被车队九号车加速超过的摩托车加速超过宾利车,车队八号车加速超过宾利车加速超过摩托车加速超过车队九号车,车队七号车加速超过宾利车加速超过车队九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八号车,车队六号车加速超过宾利车加速超过摩托车加速超过车队九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八号车加速哈草果车队七号车,车队五号车加速超过宾利车加速超过摩托车加速超过车队九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八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七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六号车,车队四号车加速超过宾利车加速超过摩托车加速超过车队九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八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七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六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五号车,车队三号车加速超过宾利车加速超过摩托车加速超过车队九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八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七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六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五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四号车,车队二号车加速超过宾利车加速超过摩托车加速超过车队九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八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七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六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五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四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三号车,车队一号车加速超过宾利车加速超过摩托车加速超过车队九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八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七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六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五号车加速超过车队四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三号车加速超过车队二号车遥遥领先!于是现在从前到后的顺序是车队一号车车队二号车车队三号车车队四号车车队五号车车队六号车车队七号车车队八号车队九号车摩托车宾利车!   怎么样,我是不是棒棒哒! ☆、黑猪排骨   照片上杜陵和一个女人并坐在一起,女人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一只手搂着他的后背。由于拍摄角度很局限,只拍到了女人的侧脸,加上酒吧角落昏暗的灯光,照片并不清晰。   何寓莫名有点做贼心虚,那张照片是在她趴在杜陵肩头往她后背上写字的时候被人拍下的,见证了她毁衣服的罪证。   她把电脑转到一旁同事面前,假装啥也不知道,问她:“你说这女的是谁呀?明星里我怎么没见过呢?”   “不说你没见过,我也看着眼生,看这个侧脸和发型不像娱乐圈的,不过也可能是还未成名的艺人吧。”   何寓舒了一口气,一直到傍晚下班谁也没说那个女人像她,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去美发厅换了个新的造型。   学生时代经常和曾谙一起参加与古典服饰相关的活动,就一直养着一头及腰的黑长直,这么多年早就失去了新鲜感,这次如愿以偿,换成松散的长卷发。   刚出美发厅,顺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好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杜陵打过来的。她想大概是为了照片的事,就回过去,没一会电话接通。   果不其然,就是为的这件事,俩人约定地点见面,十分钟后杜陵先到,坐在车里漫无目的地看着人来人往。   从对面路口走过来一位穿着米色OL连衣裙的女人,身姿绰约,气质优雅,长卷发在风中飞舞,看不清脸容,不过凭着身形便可断定脸不会难看到哪里去。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站定,低着头从包里翻出手机拨号,随后他手机响了。   真的是她。他立马下车冲她招手,没过一会儿她走到他身边,冲他轻轻一笑。   “换发型了。”   何寓无意识地挠了挠头发,小动作带着纯稚之气:“嗯,换种心情。”   “还行。”杜陵比较吝啬夸赞之词,这俩字已经算较高评价了,“去我家吧,比较安全。”   “那你父母?”   “我一个人住。”他麻利地转身开车门,把何寓给愣了一下。   喂,她还没同意去呢……这样去一个还不算熟悉的男人家里会不会太冒失了一点?可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还不至于对她怎么样,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干坏事也未必看得上她。   她坐在车里的时候不住在想杜陵的家该是什么样子,照着他的身份该是极尽奢华吧,说不定柜子都是镶金的,有着一整间屋子的限量衣服,依照他的德行估计还应该配备四五个美女小保姆。这么一想还挺像偶像剧里面的贵族生活,其实也挺虚幻的,想着想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开车右转的时候瞥了她一眼。   “我在想你家有没有美女做家政。”   他认真想了想:“可以考虑,要长得比你漂亮、学历比你高,脾气温顺、说话嘴甜,还得聪明勤快,厨艺好,会养猫,会三门以上语言……”   她听他罗列种种要求,不禁打断他:“照你这个标准,别说找保姆了,就是连结婚对象也不太好找。”   “对呀,找不到就不结婚了,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词,叫宁缺毋滥?”   何寓无奈笑笑,这人理由总是多,如果不是以前的那些传闻不太好,说不定有不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名媛闺秀想要嫁给他。“我感觉挺奇怪的,你为什么情愿逛夜店也不跟那些富家千金一起玩呢?”   “没什么意思,照着书本教出来的女人有着千篇一律的单一,聚会呢,喜欢拉着人去什么音乐会拍卖会,有一回相亲一姑娘拉着我去听什么钢琴曲,我给她放了一路的《命运交响曲》,中途她就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了。”   这人果然对《命运交响曲》是真爱啊,何寓忍住笑:“你看你,一点都不高大上。”   “这也叫个人特色,我身边也有高大上的男人,我一个哥们今年二十六,比我还小两岁呢,会弹古琴,会茶道,自己开模特公司,年前刚投资了一部电影,大赚了一笔。”   “这么年轻又厉害,长得帅吗?帅的话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他。”何寓听他这么一说都有些心动,这人一定相当儒雅博学、气质卓越,简直就是男神一般的存在呀。   “呵,再多女人喜欢也没有用,他口味独特,喜欢未成年,喜欢养成。”   “……”何寓再不敢想了,喃喃道:“贵圈真乱啊。”   杜陵心中暗喜,看到何寓赞美别的男人他有点不快乐,那就一句话就让她幻灭,即便是把自己的朋友黑了都没有丝毫的惭愧之意,还隐隐有点得意。   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杜陵的家只是宽敞而已,简洁干净,没有什么过于露富的摆设,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有两个冰箱。何寓以为可能有一个是空的或者坏的,结果他打开给她看,里面全是好吃的食材。   “这会儿不着急做饭,我在锅里炖了黑猪肉排骨,慢火一直炖到汤汁全部都吸收到肉里才好,那时候肉就贴在锅面上煎烤,又嫩又韧……对了,你怕胖吗?”   “唔,不会啊,我从来不控制饮食。”何寓听他说得都想流口水了,哪里还会去想减肥这种扫兴的事。   他满意一笑,从冰箱里拿出来几样蔬菜扔洗菜盆里,又转过头来看她:“你饿么?我先把菜切完,冰箱里有我昨晚刚做的芒果糯米糍,我先给你温一下吧。”   “嗯嗯。”   没过一会儿他递过来一只小盘子,上面放了四只芒果糯米糍,何寓连忙接过,站在他身后端着盘子吃点心。自己家做的食物都比外头卖的舍得放料子,每个团子里面塞着满满的芒果块,就连最外那层包裹皮都是芒果酱和糯米混到一起的,每咬一口唇齿之间全是芒果的浓香。   她快被这四只芒果糯米糍收买了,真心想不到这男人做甜点还有两把手艺,顿时对晚饭更加期待了。   杜陵洗菜时偷偷往后看了一眼,她就倚在冰箱上用手捏着吃,十分专注投入,眼睛笑眯眯的,带着满足,神态很是动人。他挺搞不懂她之前为什么要在前男友面前保持清冷和矜持,这样明明很好,吃东西就应该是快乐的,这才是对下厨之人最大的肯定。   这也是他不喜欢那些淑女的原因,一个汤圆大小的丸子也要用刀切成两半,拿叉子叉着吃,吃几口就说自己饱了,自以为的精致其实很扫胃口。   等待饭熟时两人在客厅里喝刚刚做出来的香蕉奶昔,果汁上面用蒸汽咖啡机喷上牛奶,勾勒出一朵花的图案,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这次贾艺的事打算怎么办?”   他轻轻啜一口果饮:“她不过是想借着我炒作,先由她去吧,我不打算表什么态。”   何寓有些疑惑:“你要是不澄清的话,不就是默认吗?”   “我也没办法澄清,前几年她刚签的娱乐公司就是金揽,之前出钱帮她办过演唱会,只不过后来她转型去演电视剧了,其实出道就是靠唱歌。有那方面的事,但也算不上男女朋友。”   “……”何寓听后无可奈何,这人以前的私生活可够乱的,虽说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可总有人要拿出来翻旧账,想躲又躲不了,只能说他是自作孽不可活。“那你新欢的事情呢?也不打算表态?”   “不打算。”   何寓一听,这根本没什么跟她商量的必要,他自己早就有了打算。“那你找我来干嘛?”   “吃饭。”   她差点翻白眼,没见过事情闹这么大还泰然自若的当事人,要是自己哪天被炒上热门话题,她估计早就紧张到睡不着觉了。“我看咱俩现在真像皇帝不急太监急。”   杜陵看她冲自己挑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忙安抚:“没什么好在意的,你也不用心急,起码美人娱不敢乱说我。”   “好吧。”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诧异竟然对他的事这么上心。   “不谈那些事了,饭还得等十几分钟才能熟,我们过去看看猫,就在我卧室里。”   “对呀,为什么你回来这么久它都不出来?”   “饭熟了它自然会跑出来,现在估计还在睡觉。”他起身领她到卧室,远远一望,那只奶油色大猫就躺在靠近阳台的窗台上,眯着眼睛睡容安详。   板栗睡了一天,毛发吸收了阳光的热量,浓密的长毛摸上去柔软温暖,杜陵伸手在它脖子上挠了几下,喵星人懒洋洋地舒展着四肢。   “板栗,你快睁眼看看谁来了?”   大猫很给面子地睁开眼睛,一看是何寓,眯成两条缝的眼睛立时大睁成圆鼓鼓的铜铃,如临大敌一般,突然跳了起来张开爪子就往何寓脸上挠。   “喵!”   “嘶……”   意料中火辣辣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在脸上,何寓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杜陵一只手臂挡在自己面前。   等他将手放下之时,她看见他手臂上长长一道怵目惊心的抓痕,正缓缓地往外渗着鲜血。   何寓无状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看吃东西和做东西的描述吗?下一章我要让男主做月饼!   没意见的话我就做五仁啦~~~~~   还有,男主黑的那个“高大上”的朋友,知道的举手示意我发表扬!   感谢打赏,么么哒~   僵尸之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9 14:50:55 ☆、炼狱中学   自家猫凶猛起来真的是用尽全力呀,下爪简直毫无分寸,杜陵看着胳膊上火辣辣的伤口不禁叹气。它之前也给板栗准备了果冻色的指甲套,可是这猫平日里非常温顺,从来都不袭击别人,没想到看到何寓反应会这样激烈。   如果真落在她脸上,估计直接破相了,说不定还得留疤。人家姑娘一张脸,皮肤细腻白净,像剥了壳的熟鸡蛋似的,肯定是想尽办法爱惜呵护自己的皮肤,这猫可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亏它没抓上,不然杜陵真得用禁食来惩罚它,可他自己却忘了,几个月前猫咬伤了何寓,他扔下一张名片就走,没有半点安慰。   用肥皂清洗完伤口之后,他从药箱里翻出碘伏给自己涂抹,伤在右手臂上,左手拿着棉棒有些不便。这时候何寓开口:“我来吧。”   也不由他多说什么,一只手擎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接过棉棒小心给他擦拭,低着头神情专注,一丝不苟,手法看起来跟医院里的护士一样专业,却多了不少耐心和仔细。   杜陵从他这个角度看何寓,栗色的长发自然弯曲从侧脸滑落下来,比先前多了几分女性的优雅和妩|媚;眉眼长得十分秀气,有着说不尽的婉约和舒展。他觉得自己这点伤挺值,能让她为自己效劳,实在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连看躲在角落里的板栗的眼神都慈爱宽容了许多。   “一直没问过你,猫咬的地方好了没有?”   “这都几个月了哪能好不了?早没事了,不过你家猫记性还真好,一直惦记着我。”   杜陵打趣她:“可能咬的那位置让它印象挺深刻……嘶——”   何寓下了狠手,棉签用力往他伤口上按了一下,疼得他手臂上肌肉都紧绷起来。她抬头朝他笑了笑,眸子里带着粲然的光:“不好意思啊,下手没轻重。”   “……没关系。”他先前真是不该觉得她有爱心,还没温柔几分钟就变坏了个样,叫他苦不堪言。   “其实我家小板栗很温顺,可能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在争吵,它觉得你是对我不好的坏人,所以想要用攻击你的方式来保护我。”   何寓听了他的解释之后有些哭笑不得:“我还以为这猫看你领个女人到家里,怕自己地位不保,要跟我争宠呢。”   杜陵愣了一下,唇边不自觉勾起淡淡的笑容,轻声道:“也说不定。”   ……   杜先生伤了手臂之后做饭不太方便,带她到厨房里给她做指挥,一会要加多少糖,一会又要洒多少葱花,步步细致,有条不紊,让粗通厨艺的何寓佩服至极。   男女配合之下,饭菜做得也算色香味俱全,吃起来相当爽口。两人都是涵养素质到位的人,吃饭时该有的仪态和举止都不会丢下,在外人看来很是优美文雅,可吃饭的速度并不慢。   “慢点吃,我都要以为你没嚼烂直接生吞呢。”杜陵适时递过来一杯水。   “才没有,你可能看不到我明显的动作,其实我牙齿一直在嚼。初中住宿,学校抓成绩,早中晚的吃饭时间都只有二十分钟,还要排队打饭,有些女生压根吃不饱饭,久而久之,我就练出速度了。”   他不禁心生同情,小时候没住过校,也没跟她一样上过那种应试学校,体会不到那种人人为了分数拼命的痛苦。“那你还没说呢,没明显动作但牙齿还在嚼,你是怎么做到的?”   “饿了就在课堂上偷吃零食,得保证不让老师发现,想想那时候我也是拼了,唉。”她长叹了一口气,至今初中生活在她心里还像个噩梦。   “……”想不到她小时候就这么精怪,听起来太可爱了。筷子不受大脑支配,夹了一大块排骨放在她碗里,就好像要补偿她小时候挨饿的遗憾似的。“据我了解,国内教育改革,应该不允许这样的学校存在吧。”   “怎么说呢?这所中学以严苛出名,升学率高,这是特色。我爸妈一致决定让我到那里去历练,走关系打点校领导费了不少心思。我现在还记得那里的破烂程度,冬天连暖气都没有,寒风呼呼地往门缝里吹,盖两床被子都不顶用。可就是这样每年还有大批富家子弟被塞进去强|制|改|造,不知道家长都是怎么想的。”   杜陵搁下筷子定定看着她:“那你高中呢?还住校吗?”   “不住了,因为我九年级读完之后身体发育有点迟缓,一直没有……嗯,家人也比较担心。”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小,筷子在碗里那块排骨上乱戳,碎肉都掉在米粒上。   一直没有……?他略微一想大致猜中,初中念完还没有来例假初潮确实有些晚,极有可能影响以后的生活。怎么想怎么觉得她小时候很可怜,他敛了笑,抿唇的样子有些严肃。   过一会他道:“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你回家么?”   “还不知道怎么放假,应该是不会回去吧。”   “那……想吃什么味的月饼?”   “我最喜欢的是奶黄馅和椰蓉馅,还有抹茶绿豆,月饼皮儿一定要薄才好吃。”一听到他要给她做月饼,心情顿时跃然起来。   杜陵含笑点头:“行,这两天我就去买食材。”   何寓不由得多看了他一会,脑子里一时有些发懵,他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这么好了?难道是因为亲手给他做了件衣服感动了他?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他跟自己的关系渐渐缓和。   回到家后照例洗澡上|床刷微博,手机关掉之后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可是脑子里面不时地跳出黑猪排骨和芒果糯米糍,还有一排排色彩鲜艳精致的小月饼。   她这么高冷的人,怎么会是吃货呢?一定是哪里不对。   第二天上班娱乐圈又爆出来大新闻,两位女星跟男友分手,还有一位女星跟丈夫正在协议离婚,这么多对的感情纠葛一股脑喷了出来,使得贾艺和杜陵的话题存在感顿时降低不少。   不少网站把“贾艺专题”紧急改成了“盘点中秋感情破裂的明星们”,不管是炒作也好,还是真过不下去也罢,这些事都把以“团圆”为寓意的传统节日气氛冲淡不少,引得网上线下唏嘘不已。   美人娱的工作也因此变得繁重起来,临近放假的前一天下午,何寓一直都在和编辑部的同事交流,提前录制好的视频还需要修改,有些内容可能还需要重录。   她忙得焦头烂额,手机放在桌子上一直静音,冷不防杜陵打过来好几个电话。下班时终于抽出空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他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仅仅两个字:“约吧”。   约……吧……   她感觉自己头瞬间增大了五倍!这人也……绷着脸回复过去:“约什么呀?”   没过一会儿短信又发了回来:“手滑点错字了,想说月饼来着。”   何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呢,带大家欣赏一下这个文曾经的封面,是不是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呢?   这个封面是我做的~【骄傲脸】但是开文的时候编辑说不可以,说封面里面不能有床不能有裸|男,哼,明明是炕和裸|人|妖嘛!   第二件事,评论马上要过200了,要给那个抢到200的人送红包,让我们一起向250出发吧!   最后一件事,喜欢我吗,喜欢可以收藏作者吗?点击按钮进入专栏。   手机传送门   网页传送门 ☆、命里克妻   何寓以为他只是顺路送一些月饼过来,结果他叫她上车,两人一起到家里现做。何寓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作为亲自动手劳动的一份子,总比光吃不干强多了。   在他的家里想要什么厨具有什么厨具,比超市都万能!何寓在一旁围着围裙给他打下手,趁着他操作烤箱时放眼看周围的摆设,许多东西叫不上名字。   视线转了一圈转到他的身上就停住不动了,她开始打量他,这人高高瘦瘦的,身姿俊挺,穿一身牛仔料衬衫,下面围着一条黑格子围裙,竟然不觉丝毫违和,反而显得十分温良居家。铁红色袖口高高挽起,手臂劲瘦、筋骨分明,突出十足的力量,他那双手在做点心时灵巧得很,流畅自如,如此一来便透着刚柔并济的味道。   何寓有时候也琢磨,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手里又有钱,难怪不少女人愿意往他身上贴。现在看来,除了相貌和钱财,他身上也有着非常独特的魅力,如果不是曾经渣过,估计会有很多并不肤浅的女人为他深陷进去。   “看什么呢?瞧你这眼神辣的,没看够想扒我衣服?”   何寓红着脸瞪回去,眼中的深沉顿时被凶狠代替:“有什么好看的?!”   他双手叠在一起拍打手心的面粉,极有耐心地跟她讲:“好看的地方有很多啊,比如胸肌,比如腹肌,比如人鱼线,比如……”话到最后,语速慢得惊人,竟然把何寓不自觉地带了进去,随着他的引导目光不停下移。   “叮!”   烤箱发出清脆的报告声,何寓心弦一松,别过头茫茫然地看着烤箱。他刚刚究竟在干什么?再这样下去还能把持住么?他毕竟是情场老手,三言两语挑不起他的遐思,可自己差点魂飞三界,再这样下去恐怕要栽跟头了。   “月饼要出炉了,让我看看。”何寓打起精神,满怀期待准备开箱。   “我来吧。”不容她动手,他先一步到了前面。   这是她第一次吃到现做出来的月饼,还是趁热吃,外皮嫩到不行,里面的馅儿很细腻。她让他少放些糖,这样一来就不会甜得过分,更能尝出食材的清香。   趁着她在客厅里挨个尝各种口味的月饼的时候,杜陵就在厨房里倒腾冰淇淋月饼。熬了一些白巧克力酱抹在模具里面,再在其中塞上冰淇淋,夹进去杏仁碎和葡萄干,最后抹一遍巧克力封住表皮,放入冰箱冷冻。   取出来之后每一个形状都超级漂亮,咬上去是软软的冰淇淋和脆生生的杏仁碎,质感极佳,且口感清鲜,奶香与巧克力酱香绕在唇齿之间,叫人回味无穷。   没想到到了秋天还能吃到这么棒的冰冻点心!何寓回忆起自己的童年,还不算大的时候,春天时吃奶制雪糕,不算凉却有些腻,夏天热起来就吃冰棍,冰爽可口,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冰棍比雪糕更凉。所以冰淇淋月饼的温度在她心里就不算特别低,一口气吃了两三个也没觉得冷。   杜陵却看不下去了,把塑料盘端到一边放好,冷眼看她:“你要胃疼了。”   他很毒舌,可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让她心里一暖。只是美食被拿走,到底有些怨念:“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冷饮吃过冰淇淋了,从高中开始学习播音一直到现在,不能吃凉的,因为对嗓子不好。”   他险些心软,前几天她讲自己初中吃不饱饭,他把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放到了她碗里,今天又讲她高中和大学,他差点再把那盘冰淇淋月饼端回来。   “你们这些学播音主持的都会讲故事,别骗我同情,冰淇淋是不会给你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每年中秋节我都不能回家跟家人一起团聚,没想到今年能够吃到你亲手做的月饼,这样就不会想家了。”   杜陵被她弄得有些无奈,以前还想,这女的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招人喜欢,现在在他面前卖萌装可怜,把他磨得浑身难受,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那我给你讲几件事吧,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从前有一个前女友吵着要我的车,我就给她了,没多久她开车出了事故,硅胶都裂了。还有一个前女友让我给她买包,我也买了,过几天她出门被人抢劫,手提包没保住,脸还被划伤了。还有一个死缠烂打让我陪她去国外旅游,回来的时候……”   “坠机了?”   “没有。”   “行李被偷了?”   “也不是,我看上了飞机上一位美女……”   卧槽!前面几件事她还不怎么相信,就最后一件事他绝对干得出来。“这几位跟着你也挺倒霉的,搁古代你这人就是命里克妻啊。”   “对呀,所以咱们就做朋友吧,我这人挺旺朋友的,身边非富即贵。”其实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怅然的,但友谊终归是非常纯洁的感情,可以大大方方地对她好,却很少会祸害到对方。   何寓点头说好。可是又从他话里听出来不一样的味道,这么些年学的东西就跟说话有关,“所以咱们就做朋友吧”,所以……因为他克妻?   逻辑是这样没错,她却忍不住往深处想了想,不禁心底一颤,脸上也有些发烫。   他似乎很热衷于自黑,在她面前讲他以前有多渣多花心,也许是抱着一种对朋友的坦诚,也许是想让她明白两人最好不要发展出别的关系。可是时间久了,听他讲了太多往事,就会从排斥变得习惯和接受。   很快注意力被杜陵家那只猫转移过去,何寓看见这货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恨不得赶紧跑掉。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板栗今天连正眼都没给过她,而是跳到了杜陵身后,一爪子扫下了那盘冰淇淋月饼。   这世界上最让吃货想死的事情发生了!   如果板栗是她养的小孩,这时候早就挨上巴掌了,可打狗也得看主人,何况点心也不是她做的,如今只能对着一地狼藉叹气,差点哭出来。   杜陵也被这家伙弄得火大,可怜他连教训宠物的胆量都没有,万一趁他熟睡的时候再咬他一口,兴许他这辈子就“抬不起头”了。   他看她一张沮丧的脸,难过心塞都写在脸上,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不用惦记,就当我替你吃了吧。”   “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你现在捡起来吃掉就一样。”   “……”这么心疼食物的女人还真是少见啊,杜陵想起那些年见过的模特,天天吃黄瓜喝酸奶(别想多),其他东西吃两口就扔,相比之下何寓一看就是从小饿坏了的特别爱惜粮食的好孩子。“捡起来得多脏,你等我有空补偿你。”   何寓立马变得喜笑盈盈,冲他点头答应。   “对了,明天中秋,你还是不回家?”   “不回,今年我大姑姑到我家,从我上大学就开始给我物色对象,太不好应付了!”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就爱给人做媒,她才多大?第二个本命年都没过呢。   杜陵脸上带了浅淡的笑意:“这也好,我爸妈跟我哥还有我小侄子一起出国旅游了,明天陪我一起看月亮吧。”   一起看月亮吧……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通知】身体不太好,这章少了些,抱歉哈。要去看病,明天的更新会晚一些,大概下午发文。   告诉大家一件事,昨天200楼的评论是我自己发表的!哈哈哈哈红包我自己留着啦【并没有(⊙_⊙)】   送了沙发板凳和地板:迁玥、青儿、花未暖。   这章抢222楼!我就喜欢这个数字(=@__@=)! ☆、小兔崽子   他说的那么随意,何寓轻轻一想,脑子里便是两人依偎在如水的夜色里,眼前是一轮圆盘一般的明月的画面。氛围很好,却有些暧昧,何寓并未答应。   第二天她陪蜜妮安在商厦大放血,逛到内衣专柜,蜜妮安一口气买了三件内衣,她人本来就身材凹凸有致,试穿效果堪比内衣模特,看得何寓一个女人都想流鼻血了,在心中不停赞叹,只要人有料,穿个运动背心都有情|趣,更何况这种塑性的呢。   “导购你帮我妹妹看一下,给她找个合适的码。”   “我、我不要。”导购小姐会帮着穿内衣的,她可受不了别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尺度好大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网购内衣的尺码,26个字母打头的那一个。”蜜妮安得意洋洋地看了她一眼。   “不,不是!”蜜妮安你赢了!何寓欲哭无泪,只好把准确的尺码报给了导购小姐。待她接过导购小姐推荐的一款超聚拢内衣时,蜜妮安又一把将人给推到了换衣间。   五分钟后,她对着镜子挤了挤,又把蜜妮安放进去。   蜜妮安笑眯眯地点头:“买买买!”   “钱钱钱……”   “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是没工资,等你真正下垂了想穿也穿不出好样来。”   何寓只好也跟着放了一回血,人家是刷卡,她是摊开钱包一张张数,数完一遍再数第二遍。不过内衣的聚拢效果确实不错,随随便便就能挤出沟来呢。临走前导购小姐说,不必刻意穿紧身衣,就算是穿宽松的衣服也能轻轻松松看到弧度。   她又犹豫起来,这样会不会显得她不够清纯呢?果然清纯和丰|满不可兼得啊,估计拿出来再穿也要费一些勇气。   买完衣服之后蜜妮安去做指甲,刚选好样式付好钱,在台子上敲着手指,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几句之后匆匆挂断。   “妹子我先走一步,酒吧出了事,我这就过去!”   “小姐你指甲怎么办?”美甲师见她拎着包要走,连忙追了过来。   “做到我妹妹手上!”   “……”于是何寓享受了人生第一次美甲的高级享受。   出了商厦之后,寂寞感又涌上了心头。前一天晚上杜陵说要约她一起看月亮,因为提前约了蜜妮安所以就拒绝了,现在蜜妮安把她扔在这里,她又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手机铃声一响,杜陵打来电话:“往后转身。”   她听他的话转过身去,夕阳下一切建筑都蒙在金色光辉之中,反射出淡淡光晕。他从不远处款款走过来,体态修长,眸光粲然带着笑意。   何寓下意识用手遮住光,等他走过来之后才放下手,语气里透着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蜜妮安刚刚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来接。”   何寓点头,心里那点苍凉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不管是谁,有个人陪着她一起过团圆节就好。可是内心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蜜妮安会让你来接我?”   “刚刚在本质看见她了,她说你还在那里,劳驾我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你找我有事儿?”   他点点头:“听说你家那边风景不错,有个XX湖我想过去看看,你能当导游么?”   “能啊,离我家还挺近的,我也能回家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上车后先奔赴商场,买了些礼盒月饼和包装酒塞到车后。何寓没想叫他破费,可他也说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不算高档,算是给何家长辈的敬意,她一听也不好阻止。   在高速公路上跑了一个半小时,赶在饭点之前到达目的地,一开家门,第一个跑出来的是她十三岁的堂弟,看来人是何寓,猛地就往她怀里扑!十三四岁的男孩半大不小,个子跟女孩差不多高,就算这样让他扑一下也站不住脚。何寓赶紧朝旁边一躲,堂弟就砸在杜陵身上,张着双臂把人抱了个满怀。   “何靖!”   堂弟听她一喝,连忙跳开退到一边,仰着脖子看了杜陵一眼,转了转眼珠子,掀开门朝着里面大喊:“我姐回来了!还有她男朋友!”   “小兔崽子乱说什么!”   “我姐和她男朋友一起回来啦!”又是一嗓子,鬼哭狼嚎一样,整个楼的人估计都能听见。   何寓真想把他抓过来踢两脚,小兔崽子灵活得很,几下子就钻进屋里,把她搞得又气又羞。   “那个,我堂弟从小在我家住,跟我亲弟弟没啥区别,嘴上没把门的,不管说什么你别介意。”   “不介意,小孩子嘛,挺可爱的。”杜陵拎起礼盒随着她一起进门。   拜何靖那一嗓子所赐,家里老老小小十几口人都挤到门口看热闹,活像新女婿上门,人人都要瞅个新鲜。姑姑婶婶还有何妈妈刚刚在包饺子,现在连擀面杖都没顾得放下,就这么抄手里拎过来了,胆量小的估计连这道门都不敢进。   “妈,这是我朋友,无家可归被我领过来了。”   杜陵:“……”   何母打量杜陵一眼,脸上立马堆起笑责了何寓一句:“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又看向杜陵,“来来来快进门,第一次上门干嘛带这么多东西?”   就这样杜陵被她妈妈领进门,被当做客人安排到客厅跟一帮老爷们看电视。这屋里细看什么样的人都有,幸好他早有准备,把车里常备着的两盒烟拆开分给这些长辈。   他目光敏锐,一眼望过去,看他目光最深沉、脸色最严肃、最有威仪的便是何寓的父亲。这眼神完全像是看女婿,把他盯得都坐不住了。   “言言你跟我到书房来,看我新做出来的程序。”何父叫住正在削水果的她。   她爸爸闲暇时候总喜欢用电脑做点新颖的小程序,而且很喜欢跟女儿分享这份乐趣,何寓没觉得奇怪,笑着跟在他后面进了书房。   “把门带上。”何父肃下脸道。   作者有话要说:  内衣跟美甲都是有用途的~(⊙_⊙)下一章有奸|情。   感谢地雷,么么哒!   僵尸之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13 16:58:11 ☆、花前月下   何寓微微一愣,退后关上书房的门,几步凑到电脑桌前,兴冲冲地望向电脑屏幕:“爸,这次又搞了什么逆天的东西?”   “我先问你点事儿,那男的什么来历?”   “就一朋友,正经上班人士,具体我也不清楚,认识没多久。”她觉得要是说个娱乐公司,说不定她爸爸会多想,就这么含混不清地介绍了一下。   何父看她有些吞吞吐吐,不禁深思:“认识没多久是有多久?”   何寓就差扒着手指头算了,在脑子里数月份,五月、六月、七月……突然一停,把自己也给惊在那里,如实道:“快半年了。”   时间真不经算,明明以为跟他接触不多,可从认识到现在,时间就摆在这儿,论亲密程度,两人已经到了在一个家里吃饭的地步,还见了一方的家长。   何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年女儿一直在外头读书,在眼皮子底下晃的时间一年加起来也不过三个月,总觉得还没长大,可年纪也到了该找婆家的时候。做长辈的总是不放心,恨不得把她身边的男人全部围起来挨个检查一遍。“单单是朋友?”   何寓点头说是,心里庆幸俩人真没什么不正常的关系,不然就杜陵那点底细,家里非要盘问到底。   何父细想了一下杜陵的模样,虽是一身休闲装却掩饰不住身上的锐气,坐姿挺直,相貌堂堂,举止从容不迫,从眼里也看不出丝毫的淫|邪之气,不禁心生欣赏。“我看着这人不错,像个沉稳的样子,要真是做正当工作的人,他父母人也不错的话,你就留意着,总归是要看你们性格能不能合得来。”   不会吧……她爸爸竟然对杜陵看上眼了?她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生怕他爸爸惦记上这人:“不行不行,他有女朋友了!”   “原来有女朋友了……”何父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只要没结婚,你也能争取一下。”   “……”她父亲的形象在她眼里向来很正派,从未料到还会说这种话,“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何必上赶着当小三呀!再说我年轻着呢,也不急于这一时。”   “好吧,都听你的。”何父轻叹口气,放她出去。   出了书房之后去厨房帮忙包饺子,何母瞅了眼她新做的手指甲,连忙用擀面杖挡住她的手:“你别碰,别让这种化学物污染我的饺子面儿。”   “那我调馅儿?”   “用不着你,陪你朋友聊天去吧。”   何寓开心一笑:“好啊,那我去上网了!”   这一招可学会了,等过年回家再弄一手,估计什么家务活也不用她干。   正要把凳子放下,一只手接过她的凳子:“让我来吧,包饺子我最擅长。”   一整桌的姑姑婶婶都发出“嚯”的感叹声,纷纷仰着头看向杜陵。何寓自己都愣住了,这人感情犯了“厨瘾”?   何母也是一愣,立即和蔼笑道:“不麻烦你,我们几个人手够了,你们去玩吧。”其他人也附和着说:“对呀,够了。”   “没事阿姨,闲着也是闲着,我帮忙还能快些。”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没有反对,心里却各有所想,估计是新上门的女婿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急于表现自己。但能包成什么样谁都没报以希望,就算下锅碎成片汤那也是将就一下就能吃的。   可不想这一次杜陵又得以好好露一手,小面团在一只手下转得飞快,没过几秒钟就变成了一张圆片,中间厚,四周薄而匀,这样的形状填起馅儿来不容易破。就这手艺,连在座的几位做了几十年饭的长辈们都暗自佩服,何寓更是看呆。   他用自己包饺子的手艺征服了这群人,一下子变成了“妇女之友”,之后姑姑婶婶们开了话匣子,一个挨一个地打听起他的情况,什么车啊房的,家里父母兄弟怎样,收入如何,喜不喜欢小孩子,没有问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拎出来通通问了个遍。   何寓在一旁都要心疼他了,可偷偷打量他的脸色,人家高兴着呢!面带笑容,丝毫不见平时的冷淡疏离,答起话来慢条斯理,半真半假——把自己的薪水砍了好几个零,把自己谈过的女朋友数量也打了个折。一切都往优质准女婿上面靠,任由误会呈指数增长。   不知什么时候何靖凑了上来,冲着她耳边大声嚷嚷:“姐!我以前见过姐夫!”   她耳根子一下子烫红起来,生怕杜陵误会:“姐夫什么啊姐夫,胡说八道!”   杜陵扭过头冲何靖温然一笑,抬手轻捏他的脸:“你在哪里见过?”   “电视上!”何靖揉着自己的脑袋,突然眼睛一亮,“你是、你是那个……”   何寓心里蓦地一紧,前段时间蚌珠山开放一部分景点作为风景区时,电视上有不少宣传短片,杜陵露面并不稀奇。万一叫他认出来,那家里就要乱了,这些亲戚都是小市民,没接触过非常高大上的人物,肯定要拘谨起来,连饭都吃不安稳。   “你是……哦,我也忘了!”何靖猛一拍头顶,嗖的一下蹿上楼。   小兔崽子。   到下饺子时何母把人都送到别的房间里,只留何寓一个人在厨房陪着她。   “你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今晚上你姑姑们叔伯们都住在咱们家,你这位朋友住哪?”   “我带他去住宾馆吧,这样我也不回来了,把我房间腾出来给他们住。”她家这房子也不算小,楼上楼下能收拾出来好几个客房。   “工作怎么样?”   “还行吧,总算步入正轨了。”   何母点点头,又问:“我一直催你回来工作,你非要留在市里,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不是啊,我就想找个跟专业相关的工作,跟他没关系。”何寓低着头把最后一个饺子提起来扔沸水里,趁在水花溅起之前迅速把锅盖盖上。   何母审视着她的脸,目光凝重:“我听声声说过,你乖乖跟那个艺术生分手了。”   杨声声这个属喇叭的!怎么什么都跟她家里汇报呢?何寓抿着唇,默不作声地听妈妈继续说。   “不是妈妈势利眼,是为你好,门当户对是几千年不变的婚姻规则。我看小杜各方面跟你挺配的,男才女貌,要是对你有意的话你们就处处试试。”   何寓有口难开,她跟杜陵肯定不是门当户对,人家那门槛比她高多了,踩着梯子都不一定能迈得进去,何况她心里还是有些介意他的过往,她这么小清新的人可吃不起这种历尽千帆的老油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在一起。这些她都没办法跟父母说。   何父是一所大学的计算机系教授,年轻时曾经赴美留过学,为人正直,治学严谨,五十出头就有了院士的名号,参与过很多科研开发的大工程大项目。何母开店卖品牌电脑,四面通融,八方来客。所以她家也勉强算是书香门第,生活富足,可何寓觉得自己不太快乐,她从小就被父母左右着人生,即使并不是每件事都丧失了主见,但抗争的过程很辛苦。   看到父母都对杜陵有所好感,她心里真不是滋味,她就怕父母像干扰她和曾谙一样再干扰到她和杜陵。   吃完饺子之后两人跟家人告别去宾馆,杜陵开着车偶尔别过头去看她的脸,见她眉头紧蹙,一副苦思无果的样子。看来陪她回家一趟并没能让她开心,反而让她有些失落,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怎么不开心?”   何寓轻轻吐字:“没有。”   “跟我有关?”   “不是,是我自己在想别的事。”   杜陵扯了扯嘴角,再不言语。   两人到了宾馆,掏出身份证给前台小姐。前台小姐无比熟稔地问:“两人一间标准间?”   “不不不,两个双人间!”何寓脸上突地一红,连忙改错,“两个……单人间!”   杜陵忍俊不禁,抬手握成拳假装咳嗽,放下手时前台小姐已经把房卡递了过来,房间号正好挨在一起。   他可不会放她这么早去睡觉,而是当先开了他的房间门,又一只手将正在捯饬房卡的她拉进室内。   何寓身子一晃,转眼置身于黑暗之处。他在她身后打开房间的灯,亮光洒满整间房。   “到窗前,我们看月亮。”   何寓乖乖随他来到窗前,他一扬手掀开窗帘,月亮暴|露在两人的面前。   “月亮圆吧?好久没抬头看过天空了,你呢?”   何寓也是这样,陷入忙碌的生活当中,早就将那些花前月下的情致遗忘在脑后。现在她眼里的月亮,跟杜陵擀出来的饺子皮差不多。   “十五圆月,古人有太多诗情画意的描写,主播大大能不能来一首?”   何寓在窗台上敲着手指,沉吟道:“床前明月光,嫦娥找吴刚。吴刚烤兔子,香飘高老庄。”   这都什么跟什么呢?好吧,她就是这么充满恶趣味的人。   “好诗,好诗。”却不想杜陵拍掌叫绝,两人相视一笑,她看见他眼里迷离而神秘的色彩,比十五的月亮更加夺目。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在大理石窗台上,十个指甲都是边缘略圆的小方块,上面染着过渡桃花色,粉粉润润,在月光照射下显得更加晶莹富有光泽。纤纤玉指,灵巧动人,每一敲击都划出一条流畅的线,像律动的音符一般。   杜陵看得移不开眼,终是难以自持,将手心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今天稍微修一下前文,改改病句错别字啥的,不影响情节,所以收藏夹里面看到我跳出来不是更新了哟~提前说一下免得失望。   话说我昨晚把更新放在存稿箱,设定时间写到了明天,难怪一直刷后台没发现评论!   再说一件很抱歉的事情,昨天233楼的留言在我更新上一章之前就出现了!于是红包没有发出,再也不敢炫耀数学好了,丢脸QAQ   于是这次250走起吧,这次我不点名,偷偷发……(不要一个人刷屏啊,咱们又不是贴吧踩楼,就是做个游戏,别太较真)然后没登陆的我木有办法发红包,以及没有花钱买过v文的读者我也不会发…… ☆、性情大变   “下周我们的对手‘好播吧’手机APP正式上线,内部消息,他们也要做原创娱乐视频,叫什么‘全民娱堂’,估计会在我们的风格上有所改变和创新。”   都叫“全民娱堂”了,不是妥妥的跟风是什么呢?就好比统一、康师傅、白象、今麦郎都有老坛酸菜牛肉面一样,第一个诞生的事物后面注定跟着一连串本质相似的事物。   一上班编辑部就炸出来这样一条消息,意味着刚从中秋节假休息回来的何寓又要投入紧张的准备当中,直面对手的挑衅。   “我们第一辑本来预计有八集,但是时间紧急,这样计划做完第五集就改变风格,第二辑主播上镜主持,一周两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开完会后,同事们纷纷过来向何寓祝贺,领导也说了两句鼓励的话,惊喜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准备不足。白天一工作起来就忙得昏天暗地,可到了晚上突然空闲下来,就会听见自己内心空旷的响动。   中秋那天发生的事让她的心情至今难以平复,他覆过来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只是那么一瞬间的碰触,却仿佛有细小的电流从指尖蹿向心脏。   她抬头看见他的眼睛,那眼底有着分明的陶醉和爱慕,配上他俊朗的面庞,微微上勾的唇瓣,竟然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当时心慌意乱,心脏咚咚跳个不停,大脑一空,用最快的速度将手抽离出来,迷迷糊糊逃回自己房间,连说过的话都忘记了。之后第二天一早他先回S市,连个招呼都没打,她在家里多待了半天,一个人坐大巴回来。   她自认为自己还陷在曾谙的坑里没爬出来,对待感情应当是理智而慎重的,情愿相信那不过是他的无心之举,可是心里早就乱了方寸,越是克制越是止不住去想。   人非草木,她会记得他给她做过的每一道菜,会想起家人跟着起哄凑拢两人的情景,还有那时他为她打跑了房东、要回房租的义举,时不时想着两人拌嘴的场景突然笑出来。他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就算为她做了什么嘴上也不明说,可她又不傻,当面听着挺生气,其实心里懂得是为她好,既然是好,便不能做那种不领情的人。   自中秋节以来他连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什么交代也没有,让何寓无状生出一股无名火。一天,两天,三天,一直过去十多天,时间拖得越久她越烦躁不安。   这天蜜妮安约她到本质散心,她躲在家里懒得动弹,被蜜妮安缠了好久,无奈之下只好打车过去。   S市夜幕中最喧嚣的地方莫过于此,觥筹交错,美女如云,到处都是扑鼻的烈香。何寓喝着果汁玩手机,听蜜妮安吐槽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现在的女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阴损,心狠手辣。你就说中秋节那天,我们团队里面有个小姑娘练着舞从钢管上掉下来了,摔得七窍流血,啧啧,好好一个团圆日子我被请到医院去,手术还没动完人就死了。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这事听起来挺严重的,何寓按下电源键把手机休眠,抬起头看她:“怎么了?”   “本以为是场意外,结果是人为,凶手也是我们团队里跳舞的,往那钢管上摸滑石粉,人小姑娘刚爬上去要翻跟头,扑通一下栽到地上了。那姑娘才二十岁,年纪轻轻的就没命了,长再漂亮也没用。”   单单是听着就叫人心底一颤,何寓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她:“后面如何?凶手是怎么抓出来的?”   “我领着几个姐妹到医院来,人一死我就报警,让警|方抽取我们练舞室的录像,那凶手一听我在打电话立马跪下来求我,说她不该心存嫉妒,本来就想让她摔断腿脚上不了台,没想到人会死。我说晚啦,谁也保不了你,这可是杀人罪,这姑娘也才十七八岁,还不知道要吃几年牢饭呢。”   何寓叹了口气,安慰道:“人就不该有害人之心,都是她咎由自取,你也别太自责。”   “我倒没什么要自责的,得跟着倒霉呀。你不知道那出事的姑娘早早就出来混日子,是个孤儿,家里没人养她还嫌弃她,现在人一走,那些亲戚都来找我要钱啦!什么大姨妈二姑奶奶,还有瞎眼的爷爷断腿的姥姥,感情天底下的惨事都落到那一家头上去了!流年不利,合该着我破财!”   得,还是为了钱。越是心疼钱的人越叫她放血,蜜妮安也是愁了,秀眉紧蹙,摇着玻璃杯走神走得厉害。   何寓再无心玩手机,百无聊赖望向四周,突然见角落里一双熟悉的眼睛,视线猛然相撞,心脏突突跳得厉害。   杜陵朝她招招手,她立马走到他那边去,明明心存怨艾,一路上嘴角却怎么也敛不住笑。   这次他并非独自一人,旁边还坐着一位俊美非凡的男子,冶艳夺目,那眉眼神情,放古代做个小倌必定夜夜满座。   “这位是付总,也是你们美人娱的董事,我上次跟你提过,会弹琴会茶艺,你应该有印象。”杜陵又介绍起何寓,“这位是娱乐大承包的新主播何寓。”   两人见面,笑说幸会。   何寓打量了付亦歆几眼,对这人也是早有耳闻,以前没见过面,可听他说话的声音总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可是一经杜陵提醒,她顿时想起来这人有恋|童的癖好,不禁打了个冷颤,还好自己长得没那么幼嫩,可以免遭毒手。   好多天没有见面,又凑到一起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寓看他眼神有些暗淡,一些责怪的话竟然说不出口,只笑着问:“这几天在忙什么呀?怎么都没联系了呢?”   “还能干什么?忙着找女人呗。”他说得相当随意,目光轻佻,一股子纨绔劲儿全都泄|了出来。   何寓心里一凉,在她饱受煎熬的这些时间里他又变回了这样德行,还好让她看清了他的本性,没能一步踏错陷入泥潭。可她的自尊摆在这里,不能表露丝毫的难过,刻意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找到了吗?”   “当然,我这S市大名鼎鼎的杜二爷怎么可能连个女人都找不到,你看我把她叫过来。”他一倾身,朝着吧台扬了扬手,那边一位姑娘立马拿着酒杯走过来打招呼。   “杜总,喝酒吗?”   杜陵扯着嘴角笑得十分不轨,接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又顺势在她手上摸了一把。“行了,你去玩吧,我这里还有朋友。”   女人听话离去。   何寓听到自己大大的喘气声,好像心脏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脸上笑意本就虚假,现在一点也绷不住了,整张脸如落寒霜。   他却好像没有看到她的脸色一般,犹自兴奋地说:“这女人挺有意思的,是个拉拉,你看那边那个短发的,那就是她女朋友。呵呵,我跟她们玩过3P,她们玩够了一起来伺候我,也就我比较厉害,一般男人都玩不动呢,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付少?”   付亦歆侧着脸并不言语,胡乱地点了下头,何寓却看见他紧抿着的唇线。   他已经无药可救了,把无耻当做光荣,肆无忌惮地向他人炫耀,如此可悲又可恨。何寓手指死死地扣入掌心之中,目光冰冷漠然地看着杜陵:“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声音不大,却承载她无比沉重的心情,因而有着字字见血的力量。她想起当时曾谙对她说:“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现实的女孩子”的神态和语气,自己现在的语气一定比那时的曾谙还要重上千百倍。   可是他又不喜欢她,怎么会在意她这样的说辞呢?   “我是怎样的人呢?”杜陵朝她靠了靠,身体紧贴在她的一侧,伸出一只手在她后背游走,另一只手抬起捏住她的下巴,笑容阴晦,目光阴仄如蛇,“这么长时间你不了解我吗?我追你追得多辛苦,给你做饭,送你回家,陪你看月亮,你就没有一点点心动吗?你这样的女人让我一点也没有成就感啊。”   何寓霍的站了起来,抓起矮桌上的咖啡朝他脸大力泼去,把杯子也扔在他身上:“杜陵,你这个流|氓,恶心得叫人作呕,以后别来找我!”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   大概是她在情急之下,说话时声音一直在抖,还爆出了播音腔,酒吧里周围的人听到之后都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杜陵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整个人像被被抽了筋骨一样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脸上的咖啡哗啦啦地往衬衫上淌,明明是温热的,可自己却觉得浑身冰凉。   一旁的付亦歆实在看不下去了,抓起纸巾往他身上脸上胡乱地蹭。“你说你至于吗?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骗她。”   他的眼神木然,不耐地挥手挡住纸巾:“别擦了,不就是咖啡吗?不疼不痒的,又不是没被人泼过。”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以前同时跟好几个女人谈恋爱,不小心被人戳穿了就是被泼咖啡的下场,三年没尝过这种滋味,还有点不适应呢。“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我经常被人泼咖啡,为什么脸还这么白?”   “杜陵,你脑子有病吧。”付亦歆把沾满水的纸巾扔到矮桌上,脸色越发阴沉。   “对,我就是有病!”他坐直了身体,“萌萌发病了,才三年多就发病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好好活着呢?怎么可以去沾染别人呢……”他把手蜷成拳头,牙齿咬在食指指节上,在酒精的作用下几欲癫狂。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从22章开始入v,明天上午三更。v章鲜花评送红包,先到先得。   给大家一个免费获得晋江币的办法,差不多十来分钟就能搞到看完我一本书的钱,不是玩游戏。我就不说什么写文辛苦的话了,我要让读者们知道,花钱买下我的感觉会很爽!   【除晋江以外的所有网站都不是正版,花了钱也进不了作者口袋,希望大家不要上当!】   Ps-我打算在3章之内让误会消除,5章之内让俩人结婚,一个屋檐下谈恋爱的进度更快。 第22章 中病毒了   何寓是哭着离开的,眼泪落下来遮挡了眼睛,只凭着感觉走路,也不知道绕到了哪里。本质的布局比较密集,加上晚上灯光错杂,人又流动,让她一时间找不准回去的路。   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不少,可像杜陵这么渣的是唯一一个,就在她慢慢接受他、对他有所改观的时候,他又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还那么直接地说出来对她的企图。原来她也像一只愚蠢的猎物一样,在傻乎乎地落入他的狼口。   她为什么要哭呢?不过是认清了一个渣男的真实面目而已,应该高兴才对,明明一点都不值得自己伤心。她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憋下所有眼泪,正要转身离开时看见长镜前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咦?”   何寓眼前一亮,冲这张脸的主人打了个招呼:“茫茫?”   “师姐你也在啊,好久不见。”对方笑着看向她。   这位叫她师姐的人也是传媒大学出身,名叫褚茫茫,是比她低一届的表演系学生,虽然比自己年纪还小,可这张娇嫩的脸上已经显露出十足的惊艳。而且成就也非比寻常,前不久才拿下一个最佳女配奖,甚至有着不少大电影想找她担任女主角,这在她这个年纪里非常少见。   两人的关系说来话长,褚茫茫有个表演系的师兄叫诸葛握龙,而诸葛握龙跟曾谙是室友,四个人偶尔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一来二去两位姑娘就熟识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褚茫茫看起来很开心,拉着她想跟她多说会儿话,察觉到她脸色不太对劲,便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何寓连忙挤出笑来:“没有,我走晕了,找不到路。”   “这样啊,跟我一起过去吧,你看看有没有印象。”   “好。”   没走多远她就记起了路,经过吧台时褚茫茫突然停了下来,冲着一旁对坐着眉目传情准备接吻的情侣喊了一声:“管叶!”   两人突然一惊齐齐转过脸来,随后松了一口气,而何寓却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对情侣正是杜陵口中所说的那对跟他玩过3P的拉拉!   “啊呀茫茫,你要吓死我呀,人家要生气了呢!”   说话的人正是短发,长相比较中性,语调虽然娘了一些,可是还是很偏向于男性,一时之间何寓也有些咬不准这人的性别。   褚茫茫一听管叶这腔调立马笑出声来,对何寓说:“这位就是管叶,别看他长这么女气,其实是纯爷们,是模特公司的首席化妆师。旁边这美女是他女朋友。”   管叶对面的女孩冲何寓甜甜一笑:“hello~美女,我们刚刚见过哦!”   脑子里发出“嗡”的一声,何寓险些站不住脚,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恢复镇定。   他都是骗她的,新女友是假的,拉拉是假的,3P也是假的,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呢?何寓远远地朝他所在的地方望了过去,他枯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喝酒。   她说不明白自己的感受,她很生气,可是那一幕又让她很揪心,还是不死心地想要知道为什么他要欺骗她。   ……   回到家后,何寓实在是不能解气,她把这一切都归于被欺骗的恨意之上,久久无法释怀。她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谁伤害了她就一定要报复回去。   洗澡的时候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办法,立马兴冲冲地跑出浴室打电话给杨声声,并在电话接通的第一时刻把听筒挪开耳朵五公分远。   她的耳朵可承受不起这么高分贝的喇叭。   短暂的寒暄过后,何寓问她:“你哥的手机号多少来着?我有点电脑问题想要请教他。”杨声声的哥哥叫杨子韬,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曾经跟着何寓爸爸读博,过年还到何家拜过年,两人关系不错。   “我哥那种理工死宅男,可是一点风情都不解的,你有神马电脑问题来问我呀,小寓妹妹。”杨声声总算逮着机会调戏她了,冲着电话撒欢儿笑。   “滚你丫的,快把手机号发给我。”   “不嘛,你不温柔!”   她真受不了女汉子装柔弱,能给人抖出来一地鸡皮疙瘩,何寓忍住恶寒,冷声道:“杨声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爸妈面前说了什么,你个属喇叭的,卖友求荣,不怕我找你算账吗?”   杨声声立刻严肃起来:“这事儿你别误会,你妈这人花花肠子都能当迷宫了,她一坑我,我就不小心说漏嘴了,你别生气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也别跟你妈说。”   “你说。”   “去年你和曾谙参加的那场比赛,中途有人出五万买你们退赛,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是你妈!她就想找点事挑拨你俩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你还真掉进套里面去了。还有啊,你妈妈也跟曾谙打过电话的。”   何寓感觉自己的心凉了个透,像刚从大冰柜里面拿出来一样,浑身都冒着冷气儿。当妈的都了解自己的女儿,下了套光等着自己女儿往里钻。她真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她跟曾谙的分手还跟她妈妈有关。   恋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分手也一样,三年的感情并不是一句话就能轻易击溃的。曾谙在分手时并不是不想问她原因,而是早已心知肚明,可他把她都蒙在鼓里,清高到连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也不肯说。   她甚至懒得去想为什么他在同意分手之后还要坚持等她,对于曾谙,她已经麻木了。   ……   拿到杨子韬的电话以后,两人又聊上十来分钟,之后何寓带着笑挂断电话。   她让杨子韬找一个电脑病毒给她,没过多久,伪装的高匿病毒就传到了她手里,她简单处理了一下,在好友列表里找到杜陵的头像,戳进去把带有病毒的mp3文件“纪念品”发送过去。   时间是晚上十二点,何寓兴奋难耐,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人接收,她只好钻被窝睡觉,结果整夜失眠。   第二天早晨杜陵上班,刚一上网就收到她发过来的文件,他以为她会直接把他拉黑,没想到还会送他纪念品,看格式是mp3,难道她还有些话想说?   看了下时间,还有十分钟开会,杜陵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了“纪念品”。   然后电脑壁纸变成了色彩斑斓的彩虹,桌面图标像瀑布一样流动起来,屏幕刷的一下变亮,又刷的一下变黑。   卧槽,这是什么鬼!   五分钟后,电脑还在变亮变黑不停闪烁,杜陵就算是个电脑白痴也知道中毒了!他手忙脚乱地关机重启,原本的界面终于恢复正常。他暗松一口气,这一口气还未喘匀,电脑壁纸又变成了彩虹。   他只好打电话给秘书,恶狠狠道:“会议推迟!”   再度对着这电脑界面,实在是无可奈何,他想起前一天晚上跟何寓说过的那些话,像一把利剑一般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间来回穿梭,她还是个女人,哪里能够承受得了呢?她对自己有气,也是应该的。   静坐十分钟后,他拿出做了备份的移动硬盘,又找来一台笔记本把资料都拷了进去,用力揉了揉眉心,前去开会。   虽然精神不济,但他勉强还能够保持理智,有条不紊地把会议坚持开完。然而,何寓对他的报复并没有结束。   就在进自己办公室的那一刻,人脸识别系统出了问题,他进不去了!他换了各种方位姿势,甚至把自己的脸都贴上去了,怎么也启动不开。   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股子无名火从心里钻了出来,他抬脚就往门上踢了一脚,可门毫发无伤,警报却嗷嗷嗷地响了起来。   真是“邪门”了!他又连踢了好几脚,门还是没破,脚却疼得厉害。秘书看他今天不大对劲,赶紧揪住他的胳膊:“杜总您这是怎么啦?门坏了也不能跟自己置气啊。”   杜陵闷声道:“你去找人把这门给我卸下来,拿去当柴火烧了!”说完话人就一溜烟走了,把秘书愣在那里胡思乱想,这都怎么了呢?狂犬病发作?脾气这么暴躁的时候还真是少见呐。   到下午的时候终于查出来故障出在哪里,原来有人入侵到系统之中,把杜陵的解锁照片换成了神犬doge。   “狗?负心狗?”杜陵冷冷一笑,眼底一片阴郁。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也不能任由她这么肆无忌惮地任性下去,私底下怎么报复都可以,但是不能打扰他的工作。   他打电话给何寓,手机关机,又拨到她的公司去,等了好久才有人告诉他——何寓请病假了!   对方语焉不详,因为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把什么病告诉他。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那份自责像潮水一样在肺腑之间涌动,时间过得漫长,一到下班时间他就开车去了何寓租房那处。 第23章 你更年期   房间里窗帘没拉开,加深了黄昏的暗淡。何寓睡了一天,迷迷糊糊地做梦,身上忽冷忽热,怎么醒都醒不过来。   外头响起频繁的敲门声,砸在她的耳膜上没有间歇,她闭着眼睛在床头摸索半天找到手机,按了几下屏幕也没有亮起。   没电了。她把手机扔了回去,把头埋进被窝里继续睡觉,过了一会敲门声停止,她的大脑却越来越清醒。房间里时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电器运转的声音,一切都在静寂之中放大。   “她在房间里怎么也不肯开门,我昨天跟她吵了一架,担心她想不开自杀了,麻烦给开下门。”门外的男声急促,听起来格外严肃紧张。   何寓眨了眨眼,楼上那对小情侣隔三差五就吵一架,女朋友经常把男朋友关在外面不让进门,他这一出向房东借钥匙的手段听起来蛮高明的。只是为什么楼上那个那朋友的声音听起来这么熟悉?   “咣啷——”门开的声音。   等等,为什么听起来像在开她家的门?她的耳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使了?她的脑袋还在被子里面啊!太可怕了!   说话声,关门声,慢慢向她逼近的脚步声!   有人一把将她头上的被子给扯了下来。何寓下意识随着被子滚到一边,她身上就穿了一件睡衣,连内衣都没穿,滚了一夜还不知道能不能遮住重要部位。   就这样探出一张困意浓重的脸,长发凌乱在面庞两侧,衬得面色苍白、下巴微尖。“你来干什么?”话里饱含怨气。   杜陵看着她极不平整的床单,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一时瞪大了眼睛:“你在家生孩子吗?”   “蛇精病啊你!”何寓脸一红,用手一抓把床单提了上来,又露出床褥上面的一团血渍,这下脸更红了。   “还是说昨晚找了个男人放纵了一把?今天累得连班都不上了?”   “你给我闭嘴!没见过女人来例假吗?出去出去出去!”她要被他气死了,痛经痛了个半死,被他弄气血上逆,头痛欲裂。   见他还待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何寓随手抄了一包小天使扔在他身上:“快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偏偏那袋子早就撕开了口,一片片小天使从包装袋里挣脱出来,沿着他的脸滑落到地上,还带着淡淡的益母草清香。   “……”醉了。   何寓看到他眼底隐隐的怒意,好像有黑烟从头顶冒了上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又看了他两眼,赶紧拿着被子罩在头顶又缩进被窝里。   管他的,有种来打呀,反正盖着被子也不会疼。   她算是跟他杠上了,心想等一会他自讨没趣,说不定就走了,总不至于在她浑身是血的时候兽性大发吧。于是放宽了心,想要装死装到底,等了半天房间里还是没什么声音,结果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亮着灯,她一时警觉立马坐了起来四处环顾,并没有什么人在,却在床头发现了一碗黑红黑红的汤圆。   这是什么东西呀,这才几天他的厨艺就沦落到炖汤圆也能糊锅的地步了?   何寓一摸碗边,还带着滚烫的温度,她这一天都没吃饭,倒不觉得饿,只看了那碗一眼,毫无食欲,有气无力地躺了回去。   没过一会儿房门被推开,杜陵手里抱着一个瓷碗过来,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醒了?”   何寓没理他,闷声不吭地摆弄着被角,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怎么还不走?”   “你病得不轻,额头烧得厉害,不吃东西会受不了的。”他把瓷碗放在床头,用勺子拌着碗里的荷包蛋,热气儿飘得老高,散发着最原始的蛋香。   何寓想起他前一天说过的话,心一横别过脸去:“不用你管,我吃过退烧药了。”   “你还是女人么?生理期可以乱吃药?”   “生理期就可以乱吃饭?你确定那碗黑乎乎的东西能吃?”   “那是红糖酒酿汤圆,对你痛经有缓解的功效。”   何寓像泄了气一样靠在靠背上,仍不甘心地反击:“我哪里知道你有没有骗你?”   “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怎么知道?”她冷笑两声,“你昨天的话有几句真几句假?你敢说吗?”   杜陵立马变了脸色,一道青一道白,他在原地静了一会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上前两步掀她的被子。   “你干什么!放开,我没穿衣服!”何寓顿时怒了,抓着被角死都不放。   他仍不松手:“你起来吃饭,不然我把你被子掀开。”   下|流啊!这种恶人真是没办法奈何得了他!只好道:“那你出去,我先把衣服换好。”   这次杜陵没拒绝,松手后一声不吭出了卧室,顺便把门带上。何寓立即跳了起来找衣服,随手把前不久买的那件内衣从收纳盒里翻出来套在身上,衣服穿好之后又把头发整理了一下,这才叫杜陵进门。   她拿起那碗汤圆仔细看了一眼,嫌弃得要命,里面切了好多细碎的生姜,味道很冲。她对这种提味的蔬菜并不反感,但是也不会去吃,这密密麻麻的躺在汤圆上,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快吃。”   她在心里默默冷哼,都这样了装什么好人?再怎么样她也不会领他的情,反而嫌他虚伪。那几口饭真是硬生生往肚子里咽的,忍不住嘲讽他:“真难吃,果然美食都要靠调味品吗?”   “……”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何寓心情很不好,没有丝毫快意:“我还没问你,到我家来干什么?”   “看你有没有病死,再问你病毒怎么删除。”   “开机时进入安全模式,找到我发给你的病毒文件粉碎,你放心我很有道德的,没打算弄坏你的资料和程序。”她把荷包蛋勉强吃下,将碗搁到床头,“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虽然味道不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的好心,我死不了。”   “……”他摇摇头,把她床边的碗收走,语气里透着几分疲惫,“我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你休息吧,记得我走了以后把门锁上。”   之后他在厨房洗碗,水声哗啦啦地响,他朝她卧室看了一眼,再低下头,水已经没过碗面,全都淌到了他的袖子上。秋天的水,已经有了十足的凉意,他拧了下袖子上的水,不觉唇角已经勾起自嘲的笑。   他想做得果决一些,招惹她是他的错,在酒店看月亮那晚失控是他的错,每次对自己有所纵容的时候就会生出一些事端来制止他。可是到了今天这一步,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当打她电话一直关机、听到她请病假之后竟然第一个念头就是跑来看她!   何寓和衣躺在床上,刚吃完东西就躺下实在是有些不舒服,胃里扭了花似的痉挛,突然一阵强烈的恶心涌到喉头,她立即捂住嘴跳下床跑进卫生间。   “哕——”刚刚吃下去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消化通通吐了出来,食物还带着原本的特征。何寓按下马桶上的冲水键,猛地直起腰来,登时两眼抹黑,脚底发软,眩晕感久久挥之不去。   “何寓!何寓你还好吗?”一双手从背后搀扶住她,万幸她没有一头栽到马桶里去。   他看她面色惨白,唇上不带一丝血色,一摸她的额头,温度惊人得高,当下做了决定:“跟我去医院!”   “不去,我想睡觉……”吐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眼泪都呛出来了,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倚在他的怀里,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不想去也由不得你,走。”他紧抿着唇,一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她在他怀里挣扎,用手掐他手臂上的肉,可他看着瘦倒罢了,身上肌肉硬得不得了,怎么捏也捏不动。   怀里有个柔软的东西在不停蹭他,动作幅度还很大,没有丝毫想要配合的觉悟,杜陵突然一停,冷冷地蹬她一眼:“不许动!你知不知道你的胸靠在我身上!”   这下把何寓吓住了,脸上烧红,再也不敢乱动一分,身子绷得紧紧的,嘴里狠狠道:“下|流!”   杜陵又开始走路,从这个角度,他可以轻易低头看见她胸口的景色,那样美好的曲线藏在外衣之下,半遮半掩,有着引人一探究竟的诱|惑。在理智的约束下,他微微抬起下巴,迫使自己的目光远离她的身体。   …………   一夜折腾,挂上吊瓶之后腹部还是疼得厉害,痛起来冷汗淋漓,缩在两床被子下面都觉得冷。她蜷起来像只大对虾,恨不得手脚都缩到一块去。明明还不到冬天呢,她却畏起寒来了。   以前痛经的病倒也不常发作,兴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大、情绪不稳定造成的,可是其他症状很难解释,除了发烧之外没有任何感冒的症状,这让她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刚灌了热水的暖水袋,你贴一下,小心烫。”杜陵递过来一只暖水袋。   她用那只没扎针头的手接过来,把暖水袋塞进被子里,一股暖流从体表传到了自己体内,好像带动着血液复苏了一般,畅快地在身体里奔流。   眼的余光一扫,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几张化验单:“我得了什么病?”   他怔了一会,挑着眉笑道:“内分泌失调嘛,看你这脾气,更年期提前了二十年是吧?”   “闭嘴!你才更年期呢,你全家更年期!”他又毒舌了!何寓真没力气跟他吵,索性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不再理会他。   杜陵怏怏地勾了勾唇,把最后一张化验单放在最上面,仔细地浏览了一遍,对折起来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他刚刚给她挂的是急诊,虽然医院晚上做不了普通的B超检查,可急诊的病人还是要接的。这张纸便是B超的检查结果。 第24章 又爱又恨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同出院,秋日的清晨天空高远微蓝,挤压着苍白的云,寒风很烈,刮过来让人腠理紧缩。一出医院大门,风立即冲面而来,蜷在耳侧的长发顿时被拉扯到后面,像张牙舞爪的乌贼尾巴。   何寓还穿着居家的睡衣,脚上踩着拖鞋,风一吹过来下意识地缩肩偏头,避开风刮在脸上的寒凉。她羡慕地看了杜陵一眼,对方一身黑色商务风衣裹在身上,裁剪合体,版型严谨,风一吹过来衣角飞扬,给他增添了几分不羁,尤显从容不迫。   “把衣服穿上。”杜陵把两手从裤兜里抽|出,轻轻一扯把风衣解下,随手搭在她的肩上。   他的身形并不魁梧,看着很是颀长清瘦,可衣服却把她全身大半截套在里面,整个上身包得严严实实的。他的体温残留在衣服之上,缓慢将热量渗入她的体内。   何寓勉强说了声“谢谢”,气色还不太好,视线在他单薄的衬衫上逗留两秒,咬咬牙轻轻别过头去。   眼底有白色强光晃过,她预感不妙,再度朝前方看去,没走几步,一帮人举着话筒和摄像机拥了上来。   糟了!   她在电视台实习又不是没跟着记者和摄像师采访过,眼前这群人的来历她立马就猜出来了,而且依照这人数和气势,明显是做娱媒的!   “请问何小姐,你对三了贾艺有什么感受?”   “你们刚从医院出来,听说何小姐已经有了你的孩子,那么杜先生你们是来做产检还是流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杜先生请问,贾艺和何小姐相比,哪里让你觉得不够好?”   “何小姐你在美人娱当上主播,是靠杜先生的关系吗?”   ……   因果轮回,她刚干娱媒还没多久,怎么也没料到有这样的一天,她被一群娱媒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问题一个接一个砸了过来,把她脑子都砸蒙了,根本不知道从何答起。眼看话筒朝她不停递来,想要走开也是步履维艰,不禁心烦意乱,却还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知何时他将她揽在怀里,让她能够躲避人群的推搡,那一瞬,她感到男人的胸膛是宽厚而温暖的港湾。   “她只是普通的生病,还需要静养,麻烦让一下,不久之后我会给大家一个答案。”杜陵言语朗朗有力,面色肃然冷峻,有着不容磋商的坚定。   记者们还在犹豫,能够捕捉到两人在一起的时机不多,于情于理该退后,可又不想丢掉独家报道的好机会,便在原地举棋不定。   此时杜陵加快了步伐,把她庇护于自己的身前,搂着她快步移出人群,很快进入车内,用最快的速度发动车辆,扬长而去。   车内静寂,她偏着头望向窗外,转而叹口气:“我想辞职。”   “就因为这点破事?”   “是。”刚刚那些记者在怀疑她能上岗的原因,这对她来说不能忍受,她承认自己有些傲气,禁不起别人异样的眼光。   杜陵冷冷地看着她,从心里生出来一股无名火,一旦她的工作都脱离了他的眼皮子,跟他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有朝一日,连远远观望的资格都没有了。她这样做,分明是为了把他推开!“第二辑的内容每周两播,你现在退出要赔偿违约金。”   “算了算积蓄,也够了,我有一笔钱一直存在顶顶美女直播网里面,可以一下子提出来。”那笔钱是打算跟曾谙结婚以后用的,她家里看不上曾谙,如果娘家人掏的钱多会让他没面子,但是是她自己的就无所谓了。   杜陵并没在意,面带不屑,随口问:“能有几万?”   “二十万。”   他差点一脚踩在刹车上!二十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可对她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姑娘来说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当然排除那些从十几岁就开始接戏的表演系学生。“你说的不是二十万顶顶点吧。”   顶顶点是顶顶美女直播网的一种充值方式,一百个顶顶点相当于一块钱,那二十万顶顶点也不过是两千块钱。   “当然不是。”她看他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微微有些自豪,“我这人比较低调,网络主播里面能达到年入百万的人有很多,不过有时候要熬夜,我身体抗不住,不能拿来当全职做。”   他静静听着,修长的手指摩擦着皮制方向盘,心里萌生出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她因为他的原因辞职。   ……   车子开到她家楼下,她先上去,他再开去上班。   今天是例假第二天,没有第一天那么难受,退了烧,吃东西也不会呕吐恶心,可还是打不起精神,神疲乏力、面色苍白,只好又请了一天假。   在医院那晚睡的并不好,他在房间的另一张床上休息,她不得不防备着点。正准备换下衣服上床休息,她歪着头看身上的男装,失了神。   她不明白这人究竟哪条神经搭错了,总是做出一些让她讨厌的事情,叫她下定决心离他远点,可是每次他又贴上来找她,不经意让她对他产生好感。他明明不在乎钱和衣服,却故作小气地跟她要路费,让她洗衣服。他说追她太累,让他没有成就感,却乐此不疲地往她家里跑,费尽心思为她做饭。他如此反复纠结,让人又爱又恨。   又爱又恨。何寓突然惊出来一身冷汗。   人需要一分为二来看,但无法一分为二去喜欢。他身上有太多令她难以接受的东西,他有那样花心的黑历史,无法预测他将来会是怎样的人。   她叹了口气,决定把他的衣服洗干净尽早还给他,趁着用情不深,从此再不来往。   这样高档的男装必然不可机洗,但若是手洗,她身上还带着流着正欢的大姨妈,这样的话,只好送楼下干洗店了。   她翻找着衣服的内层,试图找到一些清洗注意事项,突然一张纸从衣兜里飘了出来落在地上,她连忙捡起,在那一瞬间看清了题目。   她的B超检查结果?她的目光顿时凝住,眼也不眨一下地看到最后,握住白纸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从脚底生出一阵寒意,迅速遍布全身。   子宫较小。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用最快的速度上网查了子宫偏小的病症,下拉条走走停停,她的心也跟着彻底落了下去。   到了性发育期的年龄,月经迟迟不来,痛经,量少。所有的症状都对了上去。   她回想起九年级结束后的那个暑假,父母开始带她到医院去治疗,那时候年纪小,看待这种事比较害羞,所以也没有去深究。只记得从那时候起餐桌上多了很多大豆制品,也打过一些针,身体发育突然快了起来。   可是外在体貌都有了变化,内在的结构却是肉眼难见,子宫小的影响只有一点——不易怀孕。   她对着屏幕默默发呆,不知何时电脑休眠黑了屏,只觉后背发凉,眼睛漫无目的地看向别处。   手机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她瞄了眼屏幕,杜陵打来电话。   “何寓,我的衣服在你那里是不是?你在家等我,我去拿回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仓促,急切的情绪暴露无遗。   她一开始真的听信了他的话,以为自己是内分泌失调,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藏她的检查结果,为了试探,她懒懒道:“哦,我刚刚给洗了。”   “什么?”反应比之前更加激烈,“那你有没有看一下兜里放没放东西,比如……零钱、发票这样的纸张?”   何寓绝不会相信他会对他自己都记不太清的东西这么上心,反应这么强烈,一时也明白过来,轻吸了一口气,道:“我看到我的B超结果了,为什么要骗我说是内分泌失调?我连知道自己病情的资格都没有吗?”   她以后他会找话反驳,可是没有。半晌后,他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从未在他口中听说过,更何况用这样失落低伏的语气。   “晚上的检查结果兴许不够准确,我只是在想,哪天应该劝你在白天做更精准的检查。”他又补充道。   “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落入沉默。   何寓感到一丝痛快,她被瞒了太多次,从他身上发现的疑点永远得不到解释,很多事她想不通就会感到特别苦恼茫然,因此积攒了一肚子怨气。“你三番五次骗我好玩吗?如果你讨厌我就一直讨厌,那就别来招惹我,我不是傻子,也不是木头,人都是有感情的。你可以一直对我好,也可以一直对我坏,但是我受不了这样时好时坏的对待,你懂吗?”   很久很久,他疲累微哑的嗓音响了起来:“你等我去你家,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会告诉你所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吧,女主能生的!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   昨晚写到凌晨2点才赶出来这三章,要累哭了QAQ,不出意外明早八点会有更新,大家不要养肥我,答应我还来可以吗?说好的结婚就在这两章!   感谢土豪的打赏,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僵尸之玉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16 10:21:08   僵尸之玉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16 11:02:01   僵尸之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6 13:24:18 第25章 阴沟翻船   何寓没想到刚刚从医院出来又回到了医院。她随他去了病房,在门口停了下来。杜陵手里提着一个果篮,却迟迟没有进去。   “怎么了?”   “她是个艾滋病患者,你别进去。”他单手把门推开,脸上的神色有着少有的肃穆。   何寓猛然一惊,乖乖愣在原地没有抬脚。她以前在电视台实习的时候看过有关艾滋病的科普节目,在后台准备过这方面的资料,倒不是不知道有哪些传播途径,她毕竟是个普通姑娘,乍一被吓到,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准备。   透过玻璃,她看见里面的情景,病床上坐着一个长得很干净秀气的女人,长发垂腰,素面朝天,看年纪大约有二十五六岁,见杜陵一来,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她说。   “最近忙。”他淡声道。   何寓凝着他的目光看,试图探寻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俊眉紧蹙,眉目间有着急欲掩饰的烦躁,面容虽温和,笑意却未达眼底。看那女人的年纪,何寓隐隐有些猜测。   病床上的女子目光不经意地一瞥,与何寓猛然对视,脸上的笑容一冷,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微茫,再度用笑脸迎上杜陵:“门外的人是你朋友吗?怎么在外面干站着,进来坐坐吧。”   杜陵朝门外看过来,眼里带了几分敷衍:“不用了,她……”   女人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心里猛地一沉,眼底划过一丝阴郁。   “快,进来!”女人向门外招了手。   何寓不得已走进病房,女人立即为她指了座,她和杜陵并排坐在她的床前。   “我叫端萌,你叫我萌萌就好。”女人朝何寓开口,笑着介绍自己。   何寓强撑笑意,仓促间只道:“你好,我是何寓。”   这样的场景有些尴尬,也许她不进来的话,那两人还有些话可以说,何寓一进来,三个人都成了哑巴。   就这么说了些有的没的,杜陵电话响了,低头看着号码不得不接,开门前特别留给何寓一个凝重的眼神,他在担心。这让何寓局促起来,面对端萌越发拘谨。   “你长得真漂亮,是杜陵的女朋友吗?”端萌试探着问。   何寓摇摇头,面带尴尬:“……不是。”   端萌微笑着打量她一会,道:“我呀,是他老朋友,他去锦城之前就认识我了,我现在得这个病,来看望我的人不多了。”   原来是朋友,何寓松一口气,怨责自己想得太多。   “口有点渴,帮我把那个苹果拿给我好吗?”   “哦,好。”何寓从果篮里悉心挑着水果,全然不知道背后有着一双阴仄的眼睛盯着她。“给你!”顺手把刚挑好的红苹果递给她。   “谢谢!”端萌眼里满是笑意,“我削一下皮,待会咱们切开吃。”   何寓看对方这么热情,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对方好歹是个病人,让人给她削水果太不厚道了。“不用,要不我来削吧。”   “没事没事,你们能来看我已经让我很高兴了,哪能再叫你动手呢。”   何寓只好听她的话,在她侧着脸削水果的时候偷眼打量她,发现她领口处隐隐可见红色的疹子,怵目惊心,这已经是病发的症状。她无奈叹气,这姑娘看着挺热心的,长得又清纯秀美,老天不开眼,让她得这种病,真是可惜了。   “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是不是喜欢你呀?”   “怎么可能。”何寓摇头,想着这人的所作所为,又加重了语气,“只是朋友。”兴许连朋友都算不上,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太让人生气了。   端萌垂着眸子,眼底有着几不可见的冷意,抬头冲她甜甜一笑:“哈哈,再过两年他就三十了,你要是没有男朋友的话,就跟他相处试试,他这个人很不错的。”   何寓:“……”   偏着头往门外看去,杜陵一手持着手机,一手插|在裤兜里,表情很是认真,一身黑色男装整齐贴合在清瘦的轮廓之上,长身玉立,显出一股与平时截然相反的肃然老练。   也不知是不是他感觉到了何寓长久的凝视,不经意地转过头来对她对望,漠然的脸上浮起笑来,而这笑意尚未舒展,他便变了脸色。   他看到何寓一旁的端萌慢悠悠地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脸上带着复杂阴沉的笑容,两手握着水果刀立起,挪动着朝何寓的手臂捅了过去。   倏地一下,冷汗沁了一身,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竟然喊不出来,那样迫切地想要她躲开,嘶喊却掖在喉咙里。   “铛!”行动还是比语言快了一步,他在刀锋离她只有十几公分的时候把手机砸了过去,正巧砸在刀面上。力道之大让刀猛然一偏,端萌直接松了手,水果刀掉在地上。   何寓看着地上的水果刀和裂开的手机,眼睛有些眩晕,勉强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端萌。“你为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端萌要这样做,明明之前那么热情友好,让她还对她产生了同情之心,短短一瞬间却对她会暗下杀机,让何寓颠覆了所有认知。   杜陵从门口走了进来,皮鞋在地上踩出格格响声,到她的病床前,鞋尖轻点,一脚把水果刀踢到角落里。他的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阴沉,终于连伪装都懒得,冷冷地看着端萌,像看一团脏乱不堪的垃圾。   “为什么?”端萌反问,仰着头倔强地看着杜陵,“我想让她也患上艾滋病,我想看你还会不会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你只是贪生怕死,不是不爱我对吗?”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爱你?”   “我只有一年多的日子了!我快死了!”她冲他大喊。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义务。”他站起身,将浑身发软的何寓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我们之前都要结婚了啊,我还有你的孩子,你不可以抛弃我!”她说着说着,突然落下泪来。   结婚?孩子?这些信息充斥在何寓脑子里,困惑迷茫地看着两个人。   “孩子是谁的你应该知道!”话一落下,他就拖着何寓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端萌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往门口冲撞。   杜陵赶在她出来之前把门关上,正巧楼梯口电梯行到本层,铁门大开,两人匆匆走了进去。   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两人加一个工作人员,正蹭蹭地往顶楼上升,短暂的眩晕过后电梯门打开,杜陵拉她出去。   何寓的脑子还是懵的,只有一点还算清醒,用了些力气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他偏过头看了她的一眼,意味不明,收回手揣进自己裤兜里。   病房区这一层对应的是重症监护室,最外面并没有多少人,两人在楼梯口不远处的休息座位上坐下。   经历刚刚那一劫,她的思绪终于渐渐恢复到了理智,脸色还停留在看见水果刀的那一刹那,至今苍白得很。“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携带者?”   “不是,这三年来我做了很多检查,都可以证明我体内没有病毒。”   这句话显然不可思议,何寓努力回想了一下端萌的模样,那么清秀的姑娘并不像是行为放荡的人,反观杜陵,流连欢场多年,竟然没有问题,实在是造化弄人。不过杜陵既然不是携带者,这也叫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萌是我在三年前最后一个女友。”   何寓猛一掀眼皮:“自杀那个?”   “是,她在知道了自己感染艾滋病的时候试图割腕自杀,结果没有死成。后来才知道,她只是想用自杀这件事来挽回我。”   何寓只觉自己浑身发寒,把身体往后缩了缩:“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嗯,关于她的故事非常曲折,我曾经为她联系过心理医生,希望能调节她的心情,可惜并没有成功,反而变本加厉。”   “那到底……”何寓脑子里异常混乱,想了半天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对了,孩子!“你和她有过一个孩子?”   他摇头:“那个孩子在未成形的时候就被打掉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的。她在我厌倦了混乱的男女生活的时候出现,给我带来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那是我第一次抱着想要跟一个女孩结婚的念头跟人交往,后来她怀孕,我们决定订婚,这时候查出来她携带了艾滋病毒。我一直以为是我传染给了她,几乎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态等待我的检查结果,但没想到老天还是放了我一马。再之后,我得知她在跟我之前有过堕胎史,跟我交往的同时还跟其他男人有着床上关系。”   何寓脑子里顿时萌生出绿茶|婊这样的词。一切皆报应,也许这是对他的报复,夜路走多了总有踩着屎的时候,情场高手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有翻船的时候?   回首往事,让他眼里流露出苍凉与哀痛:“这件事给我带来很大的阴影,之后我在锦城那两年一直住在庙里,过着跟和尚差不多的日子,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喜欢女人了,直到遇见你。”   直到遇见你。   何寓在他炽烈的注视下垂下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都用光啦,下一章要谈结婚的事情了……QAQ 第26章 跟我结婚   回到美人娱上班的第一天,何寓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想看的一个人。   “嗨,好久不见。”   何寓看着坐在自己位置旁边的年轻女人,眸光骤然一凉。对方穿一身黑色中袖连衣裙,长发松垮地绾在脑后,一张白皙的巴掌大小脸,双唇微红,涂着今年非常流行的玫紫色唇彩。那双新做出来卧蚕效果的双眼饱含笑意地看着她,眼底却暗藏锐利。   这人便是陈霜,半年不见,放着电视台的大好前景不要,跑到一个小网站的公司来消遣,上赶着过来跟她撕逼,何寓都要以为她爱上她了。   “哎呀是你啊,这么就不见又变漂亮了。”何寓笑道,虽然语气里洋溢着老朋友相见的喜悦,可真实的意味彼此都心知肚明,叹口气,很是关切地凑上前说,“你又瘦了,下巴又变尖了!”   “谢谢关心,你也注意身体。”陈霜眼里露出一丝慌张,倏尔散去之后,端坐在座位上,抿着唇笑意淡淡。对手总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她前不久才打过瘦脸针,何寓的话让她心里恐慌不已,生怕有人再看出来她面部的改变。   平静片刻,陈霜说:“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我是新应聘进来的主播,跟你负责同一期节目,你是周三,我是周日。”   什么?何寓疑惑地看向她。   “多一个人多一分新鲜度嘛,哦对了,以后我们两人都有网友打分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给她加一个竞争对手?或者说网站这块节目的负责人看出来她留不长久,担心她中途跳槽,所以尽快找了后路?   “周日不错,大家都休息嘛。”何寓慢悠悠道。   陈霜满意一笑:“是啊,毕竟我是从电视台过来的,上镜经验丰富。”   何寓心中五味陈杂。过一会主编过来,跟她直说这一期还要围绕贾艺的话题做文章,那么她不可避免地要被拿出来充当小三的角色,想问她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何寓说暂时还没有。   “那这个周你先不用上节目了,让陈霜替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何寓只好答应。   真尼玛躺着也中枪!   那天早晨在医院被人录到的视频和照片都已经传到了网上,杜陵护着她从医院走到车里的那段被完整的拍了下来,两人走得仓促,面上的表情却拍得很到位,他脸上的关护与小心一览无余。   何寓对着电脑微微失神,想起他对她说“直到遇见你”时的神情,他一向冷淡,面上的表情也带着克制,很少放声大笑或大怒,可那一瞬间的肆意让她动容。   叛逆是人生而有之的行为,越是束缚越是渴望,从他跟她接触开始,一面在约束,一面在渴望。   “我不能怎样”,“我不能怎样”,反复提醒自己时会产生强烈的心理厌恶,于是就产生了“我想怎样”的叛逆心。   他对她的喜欢生于叛逆,也生于克制。   “真想讨厌你,又讨厌不起来,只好喜欢了。”他那时对着她苦笑道。   要说她对于他的感情,本来是想扼杀在摇篮里的,可一旦知悉对方对她存着喜欢,心态立马就不一样了。   在分别之时他问她,能不能接受,何寓并没有表态,因为她也给不出答案,她需要考虑。   她是个普通人,有着对于死亡最本能的恐惧,他曾经与艾滋病携带者有着最亲密的接触,即便各项权威检查都表明没有问题,可对她来说还是有着难以擦除的阴影。   同时她也会在意他的过往,怀疑他的将来,因为在爱情里每一方对彼此的忠贞都有着至高的要求。   逃避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跟他切断一切联系,再不来往。可是今天陈霜的上任又相当于往她身上划了一刀,这时候辞职无异于向对手认输,她不想没骨气地离开。   而最糟糕的一件事则是,顶顶美女直播网因为涉黄被查封,两位女主播通过网络非法卖|淫被抓捕,短时间里她没办法把钱取出来,这样便把辞职的后路给截断了。   网上舆论翻了天,她不过是刚刚在视频网站展露头角的小主播,而贾艺则是拍过很多部大热电视剧的清纯女神,在粉丝的数目上就不对等,言论几乎是一面倒,有多少人安慰贾艺不要伤心,就有多少人来骂“小三”。   何寓看着自己微博下面那一堆堆骂评,如此酸爽,感觉自己都快飞起来了!可惜不能上真身骂回去,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到最后连着曾谙、她的家人都被爆了出来,何寓这才感到无措,慌里慌张打电话给杜陵,问他想没想出解决的办法。   “我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跟我结婚。”   何寓差点手一抖把手机摔出去:“……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放慢了语速:“结婚,证明我们是合法夫妻,这样贾艺的那套被劈腿理论不攻自破。”   “可是……结婚会不会太草率了点?”一男一女结婚,今后要把对方看成彼此最重要的人,是要相伴一生的。他们俩现在对各自都不怎么了解,就这么半生不熟地结婚就跟古代盲婚盲嫁一样,她想象不出来两人同床共枕的画面。   “我们可以分房,不办仪式,婚后自由,互不干涉,等风头一过,什么时候你想离就告诉我,我无条件同意。”   何寓还是觉得不划算,她现在这么年轻,收入也还可以,长得也瞅的过去,家里也不寒碜,找个月薪过万有房有车的小帅哥应该不是问题,可要是过个一两年再离婚,那可是黄花大姑娘变离婚妇女,谈不上价。   “我觉得吧,我要是离婚就不容易再结婚了,就算咱俩啥也不发生,说出去那也没有人信不是?”   杜陵突然打断她:“你最好别说。”   “为什么?”   “……”   “哦我明白了,担心别人觉得你有难言之隐是不是?那行,抛开这个不论,我一旦变成离婚妇女,肯定有人觉得是个二手货。”她并没觉得离婚的妇人低人一等,而是社会看法就这样,觉得她们在一些地方存在问题。   杜陵默了默,道:“现在的情况是,你被当成小三,还有传闻你跟我去医院是为了流产,这么下去你名声也有了问题,想找个不在意这些的男人不容易。再说了,我这人不算大方,但在分手费上从不吝啬,你要是跟了我,走出杜家的大门你全身上下都能镀一层金。”   “我是佛祖啊,还让我镀一层金。”何寓朝着天犯了个白眼,心里一万个不是滋味。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信息又不闭塞,这点事估计全家老小都知道了,能怎么办呢?   “好吧,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行,你好好考虑,不过我得告诉你,现在网上的热门三天两头换一个,不用一周热气全消,你等着到了尾声再出来洗白,倒戈的人必定不会太多。”   何寓满面愁容地挂了电话,还没等着坐稳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是杨声声打过来的,赶紧把话筒拿到离耳朵一尺开外。   “妹纸,我告诉你一件事,曾谙要出国啦!前段时间参加一个大赛拿到了金奖,得到了一个去巴黎艺术班进修的机会,一去好几个月,你就不去送送他?”   “他让你找我的?”   杨声声语调一降,小心道:“他没能联系上你,这几天听说你的消息之后,挺担心的,想见见你。”   得,又遇上专业卖队友的了。何寓想跟他断得干净些,说:“算了吧,我不想见。”   “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俩分手的事跟我也有关,要不是我不小心在你妈妈面前说到他了,也不至于叫你妈难为你们,你就当是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好歹叫我在曾谙面前拉的下脸。”   “……”何寓也没办法,自己的好朋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只好答应。   第二天下班时曾谙在公司外头等她,两人一起到附近的咖啡厅说话。   东扯西扯也没扯上个重点,何寓摸着微凉的杯子,有些急躁。有几个同事也过来用点心,陈霜也在其中,就坐在她们旁边那张桌子上,说话时拿眼睛朝他们斜过来,笑得十分暧昧,把何寓弄得十分窝火还不好发作。   “曾谙,告诉你一件事,我要结婚了。”   他一怔,握着细勺的手猛然一抖,液面惊起波澜。“嗯?和谁?杜陵?”   “是。”   “我还以为……”他垂了眸子,陷入无尽的失落之中,“我本来想告诉你,我从巴黎回来身份就不一样了,这样你家里也许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   “从来都不是,不管家里怎样,我从来没有看轻你,从一开始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才华,而不是别的,现在我想法变了,对不起。”大概是心态成熟了吧,她以前特别迷恋有才华的人,现在想法就现实多了,就像去超市买东西一样,曾经可以一时冲动地买下造型别致又昂贵的摆件,如今只买实用耐用的物品。   曾谙面上一僵:“能不能告诉我,他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真是个难题啊,从前看杜陵一无是处,现在还得从他身上找优点,又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他……会做饭,会洗碗,会照顾人,养宠物有爱心,年轻有为,耐心仔细,每次来接我开的宾利车都是干干净净的。”   听到最后,曾谙突然笑出声来,这笑声不大,却像针一样扎在何寓心上。   她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曾谙是个固执的人,很多事情跟他讲不通,于是只好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   原来骗人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好受,特别是把自己抹黑的时候,她以前特别在意曾谙的看法,总是在刻意维持自己最好的形象,现在反而有点像破罐子破摔,只要能让他放弃,什么污点都能承受。   “祝你婚后幸福。”曾谙撂下这一句话,起身走了出去。   婚后幸福,真像一句咒语。   何寓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杜陵,语气很是坚定:“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入v就意味着自己失去了很多追文的读者,翻遍后台也找不出他们留评的身影。   来者皆客,欢迎支持正版的新朋友,求多留言多互动~我看不见留言就没动力码字啊QAQ忍心让我独自寂寞吗~~~ 第27章 杜母试探   —————————————————第一更————————————————   回家拿户口本那天,碰巧飘了雨。一进家门,何父看见杜陵来了,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掉头进书房。之前怎么看都觉得好,现在呢,岳父看女婿,浑身上下都是刺儿。抢走女儿的都不是好东西,不待见。   何母态度倒是好,经商的人情商高,知道对女婿不能冷眼相待,不然回头女儿到人家家里要给小鞋穿,一直小心翼翼地招待。逮着机会跟何寓独处,温声跟她说:“小杜原来瞒着我们,估计是怕我们小市民见识短,怕吓着,这门亲事算我们高攀了。妈妈原本的意思没想着让你嫁这么高的门第,只求你婚后不愁吃穿,生活安稳点,以后万一有个不测,家底足够应付。”   何寓心里疙疙瘩瘩的,对她妈妈的话找不出一丁点的不是,说到底都是为了她好。长辈都希望自己小辈过得舒心,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才不让她跟曾谙一块交往。人生充满了变故,生老病死不必多说,就说她十六岁那年,外公得了食道癌,治疗费用花了二三十万,还不算后期营养治疗的费用,这放在普通家庭算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光是足够解决温饱是不够的,还得需要殷实一点的家底来应付大大小小的事端。父母的操心都是有道理的,只是没想到她把感情看得太重了。   其实嫁这种高富帅的日子也不好过,男人不但钱能看,脸也能看,这能满足不少妹子们的幻想,可真正事情落到头上才知道,这种滋味很煎熬。一面大吃大喝山珍海味锦衣玉食享受虚荣带给自己的满足感,一面又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把别人嫉恨的眼神默默承受,压力也是蛮大的。   何寓洗菜的时候何父把她叫到门后,掏出一张卡放在她手里,说:“知道他们家什么都不缺,可咱们什么都不带嫁过去,叫人看轻了也不好,这里头的钱,我从你刚会说话的时候我开始存,每年都存一些,存到你出嫁,都是给你留着的。给你公公婆婆买东西不能捡便宜,上下班不方便的话,给自己买辆车,别低于三十万,拿着,密码是你生日倒过来的六位数。”   她爸爸从来没一口气跟她说这么多话,何寓光听着,时不时“嗯”两声,她也说不出来别的话了,眼泪憋在眼眶里,稍一控制不住就往下掉。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的父母看着像是突然苍老了一样。   婚姻大事,父母看得特别重,他们哪里知道,这场婚姻根本就是个儿戏呢?何寓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还不太好往外爬,于是对杜陵充满了怨念。   中午的时候两人在何家吃饭,今天本该是上班的日子,但是工作被停了,何寓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请假回家,谁也没料到杜陵的母亲找上了美人娱网络科技公司。   “你好,请问何寓在这间上班吗?”   一位刚从走廊里拿着笔记本电脑进来的编辑姑娘停了下来,笑道:“是啊,阿姨。”   “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今天有事请假了。”陈霜正巧从茶水间泡了红茶出来,热情地走到宋君兰面前,“阿姨您找她有什么事情吗?我是她的朋友,有事我可以转告的。”   宋君兰眼睛一亮,打量着眼前这位漂亮干练的女子,点头微笑:“好啊,你有时间吗?咱们坐一会儿聊聊天。”   “我有时间,走吧,咱们到那边坐坐。”陈霜连忙答应,赶紧回头到自己办公室放下茶杯,再出来时满脸都带着笑容。来者是谁不清楚,但看起来对何寓不算了解,也看不出来亲切的样子,肯定不是家人。   宋君兰和她坐一起,陈霜瞄了眼她放在手边的包包,趁她没注意时用手指肚刮了一下,头层牛皮的质感细嫩柔滑,粒面细小,能用得起这样精致提包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她不禁绷紧了心,笑容越发灿烂亲和。   “阿姨,我跟何寓是大学同学,一个班里的,关系特别好,您是她什么人呐?我想想她有没有跟我提起过。”   宋君兰不方便说自己的身份,想了想,只微笑道:“有人介绍她跟我儿子相亲,我儿子忙工作,我这个当妈的提前来瞧瞧。”   这么一回事?看当妈这一身穿戴和气质,可一点也不像寻常人家,料想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这种婚事陈霜怎么能见得她好?陈霜装得没心没肺的,瞪大眼睛说:“哎呀,原来她还在相亲呀,我怎么不知道,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看宋君兰面色微变,赶紧改了口:“阿姨您别误会,是我记不清楚了,她跟她男朋友可能已经分手了,我这个人记性不好,她今天跟这个好,明天跟那个好的,我记不住。”   “嗯?”宋君兰眼神微妙起来,语气变得冷淡,嘴上却说,“现在年轻人多谈点恋爱不是坏处,总得有个交往的经验是不是?看你挺了解她的,她身体状况如何?”   “唉,她呀,成天忙这忙那,一点都顾不上身体,我都不知道为她操心过多少回了,叫她别熬夜,多锻炼,她不听我的话,明明那么瘦了还吃减肥药。”陈霜话里饱含抱怨,一副为自己好朋友担忧的愁苦样子,垂下的眸子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减肥药?”婆家人哪个不在意儿媳妇的健康,太瘦的女人怎么能健康了?说不定连孩子也生不出来。   “对呀,就是在网上买的那种。”陈霜摆出一副十分殷勤的样子,道:“阿姨我跟你说,何寓是个特别会过日子的人,会省钱,精打细算,她经常在网上淘些低价的东西,人家两百块钱就能买三盒减肥药,她有买到五盒的门道,我真是特别佩服她,还有化妆品也一样,比专柜买的便宜老多呢。”   前段时间还报道过网上卖的一种减肥药吃死过人,另外网上化妆品很多含有重金属等有害物质,长期对身体影响很大,在她三言两语的描述下,就不信有人还会觉得何寓是个健康人。何况她说的那些精打细算啊省钱的话,只会显得何寓小家子气,一听就不是大家大户出来的女孩子,斤斤计较这样的缺点,可是一点都不讨喜的。   宋君兰的手在裙子面上攥紧,纵是逢人面带三分笑也有些绷不住了,木着张脸,问陈霜:“她除了跟你关系好之外,还有别的朋友吗?”   “有啊,我不熟,我就记得两个人,一个是个说话豪爽大嗓门的女同学,上学时还跟男生打过架,特别仗义;另一个是酒吧的歌舞领队,蛮厉害的,人气超高,何寓还去帮着唱过歌呢,不瞒您说,她唱歌可真有水平!”陈霜又成功抹黑了她的朋友圈,野蛮又爱惹麻烦的,还有混夜店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人,能跟他们打交道的人也不会清白到哪里去。这些话,就算对面这位阿姨拿到何寓面前和她当面对质都找不出来漏洞,甭想着反驳了。   说人坏话不能说得太直白,得夹杂在好话里头,什么省钱啦,唱歌好,都是说她优点呢!她有当着面说何寓坏话吗?没有。   宋君兰搓着手,神色肃凉,恍惚走神,陈霜偷眼打量着,心想她已经信了八成,不免暗自得意起来,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正说话时走过来个同事,冲着陈霜道:“小陈啊,稿件都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记得看看,早点准备。”   陈霜被人打断,不禁皱着眉,远远地应了声:“好。”正转过头来,看见宋君兰目光冷冷地凝着她看,眼里满是探寻。   “阿姨?”   “啊,哎。”宋君兰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姑娘,我有点事该回去了,谢谢你陪我说了这么多话,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呃……我叫陈霜。”她软软道,脑子里闪过她看过来时目光中的一丝精明,叫她愣住许久,之后又不停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宋君兰走后,陈霜暗松了一口气,哼着歌回到自己办公桌上,愉快地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   —————————————————第二更————————————————   从何家出来回到S市,已经是下午时分。两人本来打算领证,但是何寓觉得不太好,她看她的家人都对她的婚事操心,心想父母总是希望子女在婚事上头能够征求他们的意见,这么贸然去把证领回来,对长辈来说实在是不够尊重。   “我觉得你还是跟你家人说一下比较好。”何寓坐在车里,偏着头同他道。   “我是家里的小儿子,这些年父母对我的管束也不多,他们倒不怎么过问。再说了,我哥那前妻不也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么?还不是一样跟人跑了?”   何寓面露惊讶,她对他家里的事不怎么了解,越是富贵之家越有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她不是多事的人,婚后干涉婆家的事是大忌,想着还是不去打听好了。“不管怎样,总得跟你父母打声招呼。”   “好吧,听你的,不如今晚到我家?”杜陵看她有些犹豫,又道,“我不能光打招呼啊,得领回去看看,不然他们哪里放心?”   她想着她爸爸对杜陵那反应,心里忍不住发怵,指不定他家里人对她也是这样,那可不太好。可他所言也不无道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豁出去了。   “我们先去商场看看吧,你爸妈喜欢什么?”   “行,去看了再说,他们现在什么也不缺,关键得看心意。”   何寓应个是,两人一道去商场买了些礼物,都不便宜,她坚持自己出了钱。   到傍晚时候到了杜家别墅,进门时宋君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放着养生茶,冒着淡淡的白气。沙发上坐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两只手捧着个玩具模型聚精会神地组装,拼完了扯着宋君兰的衣袖,兴奋道:“奶奶,快看!”   宋君兰把视线从电视画面移开,和蔼地看着自己的小孙子,两眼微眯,笑起来亲切至极。而何寓却在她偏过头的那一瞬看到了她扫过来的一尾余光,那样毒辣精明,不容敷衍。   轻飘飘的一眼远观了她的仪态,宋君兰见过何寓的照片,如今再看真人,倒不比照片难看,反而多了几分灵动。那脸容、走姿,都带着坦荡优雅,身形挺直利落,配着穿戴看起来大方又不落俗套,分毫毛病都挑不出来。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早些年忙着照顾自己的孙子,放任他四处留情,最后想管都管不住了。他不像他哥哥那样听家里的话,不是随便找个女人都能跟着结婚的,做父母的决定放开手让他自己找。可有一点,他在女人上面栽过跟头,难保再挑人的眼光还会再出差错,能领进家门的女人得经过慎重考虑,要父母带带眼。   “妈,这些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呀?都是何寓自己掏钱买的,我埋怨了她一路,咱家也不缺这些东西,放着太占地方。”   他说话不能太刻意,只把意思透出来就可以了。宋君兰当然不会顺着他的话说,反而称赞何寓:“你这当儿子的不称职,还不如人家姑娘对我上心,那手里拿的是什么?是个炭雕吗?放你爸书房里面不错,净化空气。”   一开口夸了何寓的礼物,让她觉得她是个好说话的人,通情达理,亲切和蔼,把何寓的戒备心降下一半。放松下来才能说更多的话,说更多的话才能透露更多的讯息。   “我爸去哪了?”杜陵又问。   “跟你哥出去应酬了,家里就我和你侄子。”宋君兰摸了摸孙子的大脑袋,柔声哄道,“棠棠去找你小珍阿姨玩去,让她给你摆积木桥,奶奶这边有点事情。”   小孙子听话地点点头,满手抓满了玩具,往何寓身边凑了凑,冲她一笑,又兴冲冲地跑到别处。   这孩子对人身上的香气很敏感,比较讨厌女人身上的化妆品味道,越是刺鼻反应越激烈,看他对何寓这么友好,让宋君兰心中生疑。   正厅里剩了宋君兰还有杜陵何寓三个人。她冲何寓招招手,端庄笑道:“过来坐,让我好好熟悉熟悉你。”   她说的是“熟悉熟悉”,没说“好好看看”,这让何寓放松不少,话是差不多,前一句就透着亲近,后一句就带着审视的意味。   何寓依言坐到她身旁,亲切地叫了声:“伯母好。”   “哎。”宋君兰眼里带笑,转过头看杜陵正站在一旁,那模样透着担忧,生怕把他媳妇吃了似的,赶紧找了个借口撵出去,“小珍去看孩子了,厨房里就邓嫂一个人,你去帮着看看。”   “啊?”杜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妈以前还对他捯饬厨具有意见,现在怎么往厨房里面撵呢?他好歹也是家里的二少啊。   “让你去就去,我这几天血压有点高,想吃你做的荷叶瘦肉汤。”   “好,我去做。”   做母亲的身体不好,想吃什么肯定得做,尽管杜陵看出来是她有意支开他,可还是得听她的话。   “伯母,我要不要跟过去帮帮忙?”   “不用,让他一个人忙活就好了,你大老远过来,先歇着。”宋君兰笑道。   何寓微微忐忑,坐直了腰不敢放松,静等她发问。   宋君兰近距离看了看她的皮肤,白皙滋润,面上带着并不过分的淡妆,依稀能看出来皮肤底子很好,倒不像用劣质化妆品的样子。心里不免越发疑惑,于是问道:“听说你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经商,他们忙不忙?身体好不好?”   “身体挺好的,一直都比较注重养生保健,作息和用餐都比较注意,这些年工作也不太拼,每年都做体检。”   “嗯,这习惯挺好的,我呀,血压血脂都有点高,一直靠着膳食调理。等会荷叶瘦肉汤做出来,也给你尝尝,听人说减肥效果也不错。”   何寓心里觉得怪,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大调查,杜母反而在说些不太相干的话,一时让她摸不准头脑。“不瞒您说,这个季节已经开始变冷了,荷叶性寒,不适合秋冬喝。我大学时候有女同学喝荷叶茶减肥,她本来气血就虚,喝了不久身体就受不了,没办法,我拉着她早晚慢跑,不出一个月就瘦下来了,也没节食,也没吃药,精神好了很多。锻炼效果最好了,我奶奶以前也是三高,每天晚饭后坚持走半个多小时,现在八十多岁了,身子骨硬朗得很。”   “好,我也试试。”宋君兰嘴上应着,心里却在琢磨,她看着挺注重健康的,并不像陈霜说的那样不堪,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对了,你在美人娱上班,觉得工作环境如何?要是不满意的话,去电视台也成。”   这是要跟她换个工作单位?何寓摇摇头:“这份工作挺好的,同事领导都好说话,我打算再攒一些经验再去电视台。”跟陈霜以外,其他同事真是太好了。她在那场主持人比赛中输得惨败,她一定要光明正大赢回来,靠自己混出名堂,把陈霜抄袭的事揭露出去。   宋君兰没有忽略她眼里的一丝不甘和厌恶,假装无意笑笑:“我今天碰巧路过你们公司,遇到你的同事,跟她聊了一会。”这件事无需隐瞒,等她回去上班自然会知道有人来找过她。   “哪个?”   “好像是叫陈霜吧。”   呵呵,何寓觉得自己要被杜家赶出去了,凭着陈霜那张嘴,还真不知道她能把自己说成什么样来。她脸上泄出冷意,淡淡道:“原来是她啊。”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描述。宋君兰心里却揣摩出来几分意味,谁在撒谎,活了这么多年,这点辨别能力还是有的。“以后工作提防着点。”   何寓讶然,很不明白她竟然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但也很赞同地跟着点头。   宋君兰不会告诉何寓,她在出美人娱公司之前看了她们一个办公室的工作证。这样的竞争关系,私下里抹黑对方并不罕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霜的表现热情过了头,拉着她跟倒豆子似的说何寓的事情,有些话得多粗心大意才能大脑不经转弯就往外吐呢?   反观何寓,这份清新自然的气质很能打动人,眉眼间舒和端方,像是书香之家出来的好姑娘。但若是说去夜店这些事,她自己的儿子天天泡酒吧,她都不能说什么,更不能那这个来挑刺,于是情不自禁地偏向了何寓。   杜陵是老二,自小娇惯坏了,不能拿来跟历练过吃过苦头的老大比,杜家家大业大,当大哥的要负担更多的责任。至于这位,只求他守着那个什么娱乐公司吃得起饭养得起孩子老婆,别太折腾就行了。所以宋君兰并没有指望让他找什么身家显赫的女人,别找个拾破烂的要饭的上不了台面的就行。   等杜陵做好饭,解了围裙匆忙回到客厅时,宋君兰对他说:“尽早去做个婚检,没问题就把婚事办了。”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万一检查说她生不出孩子来,那这婚事岂不是……   杜陵神情凝重,慢慢踱到宋君兰面前,郑重道:“妈,我告诉你一件事。”   气氛有点沉重,宋君兰抬起头盯着他看:“什么?”   “我得了无精症。”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为什么双更呢!因为我吃了人品爆发丸~我英语四级低空飘过啦!【鼓掌!】   第二章从六点多开始写,有急事要忙,先发上来,来不及检查了,有错字语病可以帮忙捉虫~喵~   感谢各位大大的打赏,真的要跪谢了_(:з」∠)_   僵尸之玉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16 10:21:08   僵尸之玉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16 11:02:01   僵尸之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6 13:24:18   芽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09:33:09   芽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09:33:52   芽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09:34:00   遥指杏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09:34:05   竹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09:34:09   竹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09:34:20   竹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09:34:36   翡翠荆棘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09:38:06   翡翠荆棘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09:38:17   翡翠荆棘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09:38:33   处处留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10:15:11   处处留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10:15:34   开花的竹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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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不要太急,一万个小蝌蚪里面只要有一个是好的,就有可能撞对,我们努努力,到时候怀孕就有希望了。”   “你闭嘴,别以为你妈什么都不懂,你这种情况,万一怀上的是畸形胎儿怎么办?”   杜陵一脸沮丧地低下头,抬手摸了摸鼻尖。   宋君兰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生不动气,还得为他担忧,快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说话这么不负责任,叫她很失望。又看向何寓,笑得有些勉强:“小寓啊,你说他这样了,你们的婚事……”   “啊,伯母?”   “我也不知道他先前有没有瞒着你,他也说了,一两年能治好,你们都还年轻,结婚是两厢情愿的事,这个……你在意吗?”   何寓摇了摇头,一脸真诚地说:“不在意。”反正她又不会跟他发生什么,就算是个太监也跟她没什么关系,说不定不用一年就离婚了呢。   “唉,委屈你了。”宋君兰看着她纯净之中带着无辜的眸子,一时软下心来。这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还不够成熟,也不知道怎么被她那造孽的儿子哄骗进来的,可能连男女之事都不清楚,她这得又当婆婆又当妈,履行教育之责。   转过头,没给杜陵摆好脸色,道:“赶紧让公关辟谣,明天去把证领回来,她比你小半旬,你别欺负她,这几天就跟我们一起住,有些事我得教教她。”   “啊?”杜陵皱了眉,眼神复杂地看向何寓,好像在他妈妈的搀和之下,事情变得不太一样。   没办法,何寓也得答应,笑吟吟地应了声好。   吃过晚饭,宋君兰没让她走,说反正第二天领证,也不差这一天,在家里住下就行了。趁着杜陵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宋君兰就拉着她在正厅说话。茶几上放着几样水果,宋君兰随手拿过来一个小橘子剥起皮来。   “小寓啊,以后你就是杜家的媳妇了,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跟妈说,我替你出气。”   这都得改口叫妈了?进展也太快了吧!何寓硬着头皮说好,想了想,就算宋君兰说了这样的话,可心里也是偏袒自己的儿子,连忙说他的好话:“不会的,他很会照顾人,什么都让着我,从来不跟我起争执。”   瞧瞧,她那作孽的儿子给人姑娘灌了什么*汤了!宋君兰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从小到大都是作威作福的主儿,得别人让着他,以他为先,以他为重,哪里懂得疼媳妇呀。估摸着把人娶进来是花了点心思,可想长久地维持感情并不容易。   “我看他倒是挺粗心的,男人家没轻重,说说怎么照顾你的?”宋君兰把剥好的橘子塞到何寓手里。   何寓说声谢谢,接过小橘子掰成小瓣塞进嘴里:“我生病的时候给我做过饭,送到床头看着我吃,晚上替我守门,开车送我去医院,守一晚上也没怨言。”   这么没日没夜地在一块,看样子已经相当熟悉了,宋君兰掂量了一下,放松了语气问:“看样子你们同居过?”   这个词啊,太羞涩了……“没有。”何寓这么说也是想表明自己跟杜陵都是比较守规矩的人,生怕杜母再问出别的问题。   宋君兰若有所思,没有同居也可能是有聚有散,一次归一次,索性直接问了出来:“那你们那个……了吗?”   “咳!”何寓连忙捂住嘴,差点喷出来一口浓缩橘子水。   宋君兰递过来几张纸巾给她,眼里还有探寻的意思。   “还没,这方面他还是尊重我的。”短短一分钟,何寓故作镇定地回答。   宋君兰一听这话,心想这下可完了,儿子没骗自己,依照他的所作所为,不可能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还没碰对方,看样子真的是“不能”。   “你也别急,治疗需要过程,不然将来生个畸形就不好办了,我也不催你们要孩子,顺其自然就好了。”宋君兰琢磨着,要不要在杜陵病好之前一直让他们分房住,可是这一对又是新婚燕尔,把他们分开确实是不仁道,就算不做那些事,还是有很多机会增进感情的。   “嗯,他身体要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何寓表现得很听话。   宋君兰放心地点头。   过一会邓嫂拿着个盒子过来,说:“这里头是给二少爷熨好的衬衫,麻烦您给带进去。”   何寓点头说好,拿着衬衫进他卧室,正巧他刚洗完澡,赤着上身,下面穿一条平角底裤,正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她一进门,他闻声转过头来,两人目光对视,何寓的脸蓦地一下烧红。   这是她这辈子头一次见过成年男性穿成这样站在她面前,不说自己多纯洁,爱情动作片只看过打码的,可想而知视频效果并不清晰。可他不是,他是鲜活的男人,是她有所了解的真人,她感觉自己的羞耻度简直要爆棚了。   “你的衬衫,给你拿过来了,我走了,晚安。”放下盒子她就往外走,冷不防他又叫住她。   “你去哪?”   对哦,她去什么地方?好像连客房也没有安排给她。   杜陵走过去把门带上,回头神色淡淡:“就在这里睡,过几天我想个办法,一起回我那里再分房。”   “……”何寓揉着自己下巴,眨着眼睛,“地板上面凉不凉?”   “你到地上躺躺不就知道了?”   她的意思是让他睡地板啊!就不能让着她吗?   杜陵瞄一眼她的神色,唇角一扬,漫不经心道:“反正都到一个房间里面了,还有必要自欺欺人么?”   何寓立马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他没理她,扫了眼浴室的方向:“过去洗漱吧,时间不早了,换洗衣服都放在那里,你自己找一下。”   “……”何寓闷闷地拿起东西去了浴室,洗澡的时候还在不停思索,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呀,难道当初那口头约定不好使,就是为了骗嫁?   出来时他已经躺好,眼睛上戴一只黑色助眠眼罩,身上穿着居家睡衣盖着被子,听见脚步声也未起身。“床大小足够,给你一床新被子,可以了吧?”   何寓暗松一口气:“好吧,你穿成这样睡觉会舒服吗?”   “我更喜欢裸睡,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别别别!”何寓连忙打住,她可不想占人家这么大便宜。“为了不看你,我也戴上眼罩。”他家里东西准备还是很周全的,很快就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副全新眼罩戴在眼睛上。   躺在床上,眼前骤黑,可是毫无睡意,她在反复思考一件事情,她是怎么变成一个已婚女子的呢?在医院出来时被偷拍了,被人抹黑成小三,工作差点不保,为了给自己正名,为了拒绝曾谙,于是答应了他的求婚,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可是总是透着一种诡异感。   杜陵在一旁听见她翻来覆去的声音,衣服在床上摩擦,声音倒不大,但在寂静的晚上分外入耳。“睡不着?”   “我在想一件事情,没想明白。”   “什么事?”   “我也说不明白,你还是让我自己想吧。”她把头转到一边,过一会又转过来,“你那个病,是真的吗?”   “……”   “你会不会是得了艾滋,为了让我安心,但是又不能同房,故意说成是无精症?”   “……”   “无精症啊,治不好就相当于太监了是不是?”   “……”   何寓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听过一个词,叫做精尽人亡,你会不会快死了?”   他干脆直接起身覆了过去贴在她身上,冷冷道:“你再胡说八道,我今晚就跟你坐实夫妻关系!”   “不,我不说了。”她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连忙从他身|下挣脱开来,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不敢露脸,刚刚那一瞬,男性独有的阳刚之气洒在她的面上,让她慌张失神,心跳如擂鼓,险些忘记呼吸。   反应这么愤怒,这么激烈,一定是她猜得没错,被戳中了痛点。都是可怜人啊,一个不孕一个不育,就算真成了夫妻,以后生不出来孩子,谁也不用埋怨谁。真是奇怪了,何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很快何寓入睡,杜陵却失眠了,小心翼翼地摘下眼罩,借着家用电器的微光打量着她的脸。她的睡相不止看过一次,赶走房东的那一回,他一早醒来想跟她道别,到了床头没忍心把她弄醒。这样安静恬然的睡颜有着叫人瞬间清心的力量,想要一直深望下去。   他是太寂寞了,想要找一个陪着他,知悉过往,共度未来。这样连坑带骗的弄到家里,多么希望能尽早让她接受自己。说到底,还是太自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上一个文里面,男主女主生了个孩子叫福禄娃。   昨天码字的时候突然来了灵感,这个文的孩子叫红会福娃娃怎么样?   看到打赏了,谢谢~么么哒!   risia7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21 21:39:06 第29章 丈夫名义   也不知是为了在家人面前作秀,还是手痒了,第二天一早杜陵起来做饭,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做早点。做的是桂花粥和红豆渣蛋筒卷,一个甜糯一个酥脆,再加上一道用木耳胡萝卜黄花菜等菜蔬切丝做卤浇成的鸡蛋糕,味道清爽、齿颊留香。   一顿早饭吃得过瘾,宋君兰听何寓说的话,起床后在别墅外面走了两圈,回来之后胃口好了不少,看这一对小夫妻格外顺眼。   “早晨先去领证,领完证去医院看病开药,可不能再拖着了。”宋君兰嘱咐道。   两人齐声答应,打扮妥当之后,杜陵带她去民政局,一路上心都是绷着的,就怕她中途后悔。   “等一下。”   杜陵心里咯噔一跳,偏过头问她:“怎么了?”   “我忘了我户口本放在什么地方了,包里没有,你记得吗?”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跟我的放在一块,在公文包里面。”   “哦……”   何寓舒一口气,他也跟着长舒一口气,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脚下踩油门的力道又压重几分,加速去民政局。   她在车里用手机刷微博,那一场骂战因为爆出结婚之后多了新的洗白姿势,贾艺的粉多黑粉也多,都过来支援何寓,话题从#贾艺遭劈腿#变成了#贾艺插足新婚夫妇#,一夜之间扭转乾坤。   “风向变得好快啊,突然有点期待娱乐节目纷纷连夜改策划的局面。”几天前她还被拉去重录视频,报道的是几对在中秋节分手的明星们,现在改成别人为她忙活了。   “那是,我们也有请水军的,我们也是有公关的。”   突然觉得他牛气了许多,何寓扣了扣下巴,偏过头问:“既然我们有水军还有公关,为什么事情一开始就不澄清呢?”   杜陵:“……”他面上一僵,转而笑得格外温煦粲然,像哄小孩子一样跟她说话,“因为一开始,你不是我的人,现在是了,我就得为你说话。”   何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脸别过去不理他。话这么说也挑不出毛病,男人劈腿都去找小三的事,就好像没有那个女人男人就不会出轨一样,这个社会对男人还是太纵容了,没多少人掐他,他也不痛不痒,难怪不上心。   他心里扑通扑通跳,之前也急,可他是故意不作为,看着何寓为自己的名声、为家人的名声心急跳脚,逼不得已跟他结婚。否则依照金揽的财力,想去戳穿贾艺的谎言并不艰难。   看她没有再起疑心,杜陵又加快了车速,没过多久就到了民政局。填表、拍照、宣誓一套程序走下来,何寓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波澜,看着其他新人还挺激动的,大概是她觉得自己还有第二次结婚的希望,心里总也没当回事。   领完证之后再看看外面的天空,苍茫高远,广场上有人放白鸽子,有不少成双成对地在天上飞,形影不离,还有一些瞪着小眼珠子在地上乱逛觅食。杜陵说:“我带你去喂鸽子吧,它们都是爱情的使者。”   “去吧,去蹭蹭喜气,以后早日找到人生伴侣。”   杜陵心里一涩,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结婚能让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一些,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这似乎只是一个短暂的形式,他们成了法定上最亲近的人,却是内心的陌路者。   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喜欢还远远没有浓到生死相伴此志不渝的地步,但自从经历了那三年如同噩耗的日子,他的内心已经疲乏到不想再去接触女人,感情上也没办法承受那么多磨难和折腾。这一个突然撞入了生命,只好留下绝不撒手。   他也明白她对他的感情兴许更加微薄,也许还不如前男友,毕竟人家已经有了三年的感情基础,她还对他心怀芥蒂以及带着嫌弃,风头一过拍屁股走人的那种,理智得根本不像话。   现今之计,唯有使出浑身解数让她喜欢上他。而这,注定是个考验。   从养鸽主人那里花十块钱买了好几包玉米粒,放在手心里鸽子就飞过来啄着吃,也不惧怕人,乐得咕咕叫。好几只胆大的鸽子就停在她的肩上,探着头去蹭她脸颊,何寓笑得畅快,这些动物比人友善多了,可呆可萌。   一转头,看见杜陵站在鸽子中间,气场使然,鸽子没敢往他身上飞,都盯着他手心里黄黄的苞米眼馋。他对禽类有不太好的印象,看着地上的有些排泄物心里特别别扭,怕鸽子往他干净的西装上面拉屎,手里握着玉米粒干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何寓喂完自己手里的,又看向他,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赌气似的,心一横,把所有的玉米粒往上一抛全都撒在地上,一大群鸽子都扑棱棱地朝他飞了过来,白尾如云,把两个人团团围住,总算营造出来一点浪漫的气氛。   何寓瞪大眼睛看着他,只见他犹豫一会,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盒,轻一翻开,里面发出璀璨的光芒,这一点毫不夸张,当时阳光正直射在广场中央,打在钻石戒指上,发散出刺眼的强光。   这是要亮瞎眼的节奏吗?不忍直视了。何寓抬起头看他的眼,想从中询问答案。   “给你的,戴上。”   她愣着没动,还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话,看他抓起她的手,把戒指硬生生套了上去。   天啊,天啊……无名指!   搞什么这么认真?她看向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群众,眼里满含艳羡地看着他们俩。还有几个人在讨论她手上钻石的大小和真假。   “这是真的假的?”   “你看那女的一脸震惊,肯定是真的啊!”   “别说假不假的,就冲男人那张脸,是假的我也跟了!”   “得了吧你,看你这张脸跟那妹子差距有多大,人家瞎了看上你啊!”   何寓脑子里面发空,看着周围围上来的那群人,心里更加慌乱。大学时候住宿公寓楼下时常有人告白,摆上心形蜡烛,手捧鲜花,学生到了晚上没事干,一听说有告白的就纷纷跑到楼下看热闹。她和曾谙都是低调的人,觉得没必要浪费钱做这种形式上的工夫,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了。有生之年她也有了这么大的排场,但是就是他扔了一把鸽子食儿扔出来的,这也太会省事了吧!   “下跪啊,哥们!”女人看的是戒指和脸,男人喜欢看实在的,几个人开始起哄。   压力再度转移到了杜陵身上,他盯着脚下那块地,这里一方鸽子屎,那里一滩水,没地方搁腿。这种放鸽子的地方,也就看鸽子好看,除此之外实在是糟心。   何寓都替他着急,证都领了,弄这些虚的有什么意思呢,关键是这些虚的都做了一大半,临到单膝跪地的仪式他还犹豫了,这是几个意思啊?当先拉起他的手,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到了车上总算松了一口气,何寓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开始往下撸,结果一时心急还撸不下来卡在指节上头了。   他从怔忪中回过神,怅然若失般叹了一口气:“别扯了,想摘得用红绳绕着往下摘。我们结婚了,光说说没用,得有个物件跟人证明是不是?”   “手上戴这么个东西也不方便啊,来回坐公车地铁什么的,万一被劫财怎么办?”一想到歹徒看上她这戒指想要拿下来,拿不下来就把她手指头剁了的场景,她不禁脖子一缩。从小家人就教育她,有财不要外露,所以她过得格外简单,身上从来不带奢侈品,当然,她也买不起。   “还坐什么地铁?你每天上下班,我专车接送。”   “好吧……”她低下头看着戒指,光泽滋润,切割精湛,心里涌起复杂酸涩的情绪。   “我预约了专家,一会我带你去医院,做全面检查,调理身体,你放心,这种病很容易治疗的。”   何寓眸子一沉,心里更加难过。“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对我的,你完全可以找一个能为你生儿育女的妻子。”他对她这么关心,反而叫她有些亏欠,毕竟当初说好了互不干预,只要做好面子上的事情就可以了。   当初得知她子宫发育不良的事实之后,自己也难过了好久,感觉自己是个不健全的残疾人了,二十多岁的人,早就错过了身体发育的最佳时期,再去治疗恐怕也有困难吧。她自己也挺懒的,在治病上面尤其不勤快,得知子宫小的人怀孕后容易流产,她就想,干嘛这么折腾呢,以后找个离婚带孩子的男人嫁了吧,也不用生育。   可是有这样一个人,在为你的身体担忧,比自己更加上心,这份好,轻而易举地搅乱了坚守的内心。   他把车熄了火,车窗全部提上去,车里顿时形成安静隐蔽的空间,又转过脸来,目光专注地凝视她。   何寓心里一紧,欲言又止地看向他。事情都在朝着预定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似乎感情却失去了控制。   “你做我一天妻子,我便会以丈夫的名义待你一天。”他握了她的手,目光关注而执著。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太少什么的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小妖精们,看看我昨天炖的黑猪排骨吧。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文里这道菜念念不忘)   哦对,晚上用美颜相机照的,效果有点失真。   谢谢二壕给的打赏,献上香吻一个吧,么么哒。   芽菜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8-22 11:44:24   芽菜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8-22 11:45:39   秋秋秋秋秋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投掷时间:2014-08-22 12:06:16   秋秋秋秋秋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投掷时间:2014-08-22 12:07:32 第30章 亲密照片   你做我一天妻子,我便会以丈夫的名义待你一天。   何寓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他,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一丝一毫玩笑的意味,可是没有,只有认真。车内封闭成一个独立的二人世界,外面车水马龙、人潮喧嚣,车里安静到可以听清彼此的呼吸,那一时刻,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他担起了责任,对她倾以独属于丈夫的爱与关怀,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这样一句有时限的承诺,让她心里泛起不小的涟漪。恍惚过后却有一阵失落,她怕有一天会沉沦其中无法自|拔,沉浸之时迷失自我,变成长久的依恋。   不过有什么呢?与曾谙交往三年都能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割舍,跟他在一起一年半年的,说不定轻而易举就走出来了。   她这样安慰自己,似乎能让心里好受一些。将另一只手扣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握了握,回应道:“我也会以妻子的名义和你度过这段时间,将心比心。”   他惊讶于她的话,内心悸动无法平静,气氛难得和谐,助长了做坏事的心思。如果两个人更加名正言顺的话,说不定他现在就扑上去把她压在车窗上狂吻一顿,可是不能,他是一个有节制有原则的男人,不能说话不算话。   动了动脑筋,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杜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面露薄怒,说:“刚刚秘书发短信告诉我,贾艺所在经纪公司的水军反扑了。”   她眉头一跳:“那怎么办?”   “唔……”他望着窗外思索几秒钟,道,“这样吧,跟我拍一张亲密的照片,传到网上。”   “怎么拍?”   “把脸贴近我,稍微转一下脸看前置镜头,那个,我想在你额头上亲一下,表现得唯美一点,可以吗?”   这倒没什么不行的,她也不是那种非常保守的女人,就点头答应:“可以啊。”   他淡淡一笑,将她搂到怀里,唇轻覆过去,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眼手机屏幕,调整角度尽量拍出暧|昧的感觉。付亦歆是个摄影大神,他也跟着学了一点,没人家那么出神入化,但好歹角度平衡什么的有那么点门道。这年头不会帮女朋友拍照的男人怎么找对象?做饭啊,拍照啊,都是学到身上的实用本事,可以用来加分的。   “你拍好了没有?”亲额头可以,可是这么长时间抱着她,贴得那么近,不禁生出异样的感觉,可以轻易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气味最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却最不易寻到踪迹,可是嗅觉却能够识别和记忆约1 万种不同的气味,多次的接触已经让她熟悉了他的气息,那是怎样的联想呢?像是站在海上礁石上远望广袤的苍天,海风烈烈吹过,带给人一种浩荡狂烈的感受。   来势迅猛叫人心颤,她想要挣脱他,却被劳劳禁锢。   他的嗓音微哑:“让我拍好一点可以吗?”   “你占我便宜。”   “再坚持一会让我拍一张满意的,不然我不开车窗憋死你。”   “……”蛇精病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她只好强忍不适,缄默无言地任由他摆布。   过了好一会,感到呼吸一畅,他松了手。趁着收回手机的功夫,她偷偷看了一眼刚拍完的照片。画面之中,她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大概是因为他的用力紧裹有些窒息,白皙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他低头轻吻,颈部却因为长时间维持动作而紧绷起来,喉管和脉络显出轮廓,突出的喉结透着十足的性|感。   说好的唯美呢?都要变成情|色了!   她拿手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大口大口地呼气。   丧心病狂的那位终于把车窗打开了,有些清冷的风闯了进来,她这才知道自己脸上烫得厉害。   …………   下一站到医院,预约的专家是朋友介绍的,是个蛮年轻的女中医,气质上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何寓进诊室时打量了她很久,一直以为她是个实习生,想等着真正的主任出面,结果人家坐得沉稳,也不看来者,对着电脑屏幕飞快打字。   何寓觉得奇怪,转过头看杜陵一眼,杜陵笑着安抚她,轻咳一声提醒女大夫来了患者。他能理解何寓的想法,说实话一般提起专家,还是中医,一定是往年纪老迈、德高望重的方面去想,起初他也不看好这位大夫,但想到以她的年纪就能进到省医院坐诊,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有什么过人之处也说不定。   听闻一声轻咳,对方抬起头来,沉吟道:“干咳无痰,体内有燥热,这两天皮肤发干,大便秘结。”   “全中。”他一惊,又问,“需要治疗吗?”   女医生把鼠标推到一边,看着两个人,脸上没什么神情。“用不着,到了秋天跟你一个症状的人多得是。多喝水,弄点滋润的东西吃,两三天就好了。”   杜陵深以为奇,要知道他刚刚也不过是随便一咳,竟然全被她说中了,不禁在心里大赞高明。连忙欣喜道:“麻烦大夫帮我爱人看看。”说着话把何寓领到桌子前坐下,让她把手腕摆在桌子上。   把脉时医生观察着她的面相,漫不经心地问:“你们结婚了?”   “嗯。”何寓点点头。   “那怎么还没圆房?”   “……”何寓神情复杂,如实道,“刚结一天。”   “像你们这么守规矩的新人已经不多了。”医生用调侃的眼神看着她,叹口气笑道,“这病没你们想象那么严重,你身体还好,喝几服药调理一下就没问题了,至于不孕,等真正怀不上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她细细回味这几句话,脸上顿时涌上喜悦,连连说“谢谢”。   这样奇怪的医生也不多见了呢,自古神人多怪癖,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看她正拧着眉头写药方,把头凑上去看了两眼,突发奇想,说:“医生医生,能不能给我开一瓶补脑子的药?”   “脑子没病吃补脑药干什么?去切个猪头回家烧着吃呗。”   “不是不是,我送人的。”她压低了声音,脸上表情变得特别怨念,喃喃道,“不用太好太贵,吃不死人就行。”   医生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心里觉得挺新奇,在药物最后划拉两笔,说:“好,给你开上了,拿药去吧。”   “哎。”她接过来看了看药方,字迹潦草看不太懂,但是医师名字看明白了,这人叫元册册。神奇的人身上都带着特殊的魅力,她对这位大夫很感兴趣,想着以后再有个什么病大可来寻她,于是把人记到了心里。   领药的时候杜陵也问她,拿瓶补脑药有什么用?她低着头笑得阴晦不明,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下午上班,几位同事见她春风满面地走进公司,一时感到惊讶不已。原本何寓跟这些同事关系还不错,但还没到真正交心的地步,自从陈霜来了之后那几个人就对她开始疏远了,有时候还会接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试探,女人的心思都格外敏感,私下里被人议论了,不会察觉不出来。   何寓逢人带三分笑意,把那些被陈霜拉拢过去的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笑着跟她打招呼。一进办公室,看陈霜正悠闲地喝着咖啡,眼梢上挑,不是正视人的姿势,让人非常不舒服。   何寓提高了声音,从包里掏出药来往她桌子上一搁,假装热情道:“来来来,陈霜啊,我婆婆让我给你买的补脑片,趁着病还没严重到不认识人的地步赶紧吃点。”   婆婆?陈霜眼里充满了怨怒,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何寓:“你闹什么?补脑片留着自己吃去。”   几位同事一听两人对话立马转头朝她们看过来,何寓看大家的目光都聚到了这边,有意晾出自己的婚戒,朗声道:“我婆婆说了啊,昨天来公司找我,遇着个女的口无遮拦,嘴上没边儿,她心里还挺生气的,说这种同事要留着过年吗?商量领导把她辞了算了。我说那怎么行,我这位大学同学心眼可好了,就是有时候说话不带脑子,逢人就喜欢拉家常,也不是什么大病,吃点药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话一说完,办公室里面彻底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人看。   陈霜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威胁,死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她好不容易混到了电视台里面,结果那是个拼资历的地方,新人不好出头,她就天天拿着何寓找安慰,心想有人比自己惨多了,何寓比赛失利了,她高兴了一阵子,何寓去了乡下电视台,她又高兴了一阵子,何寓被电视台辞退了,她高兴了好一阵子。但听说何寓一个人坐镇美人娱视频门户网站独家出品的节目,一人独大,名气渐增,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的时候,她又不高兴了。于是她不惜放弃电视台的饭碗,多方走关系来到了美人娱,第一眼看到的是被舆论骂得晕头转向的何寓,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费尽心思跟同事走动,短短时间里散播出不少关于何寓的谣言,看她被停职被同事疏远,整天心不在焉地坐在位置上,心头那股快意像刚磕了药似的疯长,可是今天,又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美人娱的工作得来不易,她还不想这么灰溜溜地走掉,权衡之下,只好苦笑:“药我收下了,回去替我谢谢伯母。”   “一天三顿,正好下午两点,也错开了饭点,是个吃药的好时间,你先吃吧。”何寓拧开瓶盖,把两粒药放在瓶盖上,又亲自去饮水机前接了适宜温度的白水放在陈霜面前。   陈霜愣着不动,面色灰白,看那两粒药恨不得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   “我婆婆是个较真的人,她希望吩咐我做好的事情都做好,你吃还是不吃?”   她听到自己呼吸加重的声音,胸腔里怒气积压,可是为了工作,还是颤抖着手拿起了瓶盖。周围人的眼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把这份耻辱扩大了无数倍,这一刻,她感到自己两眼发晕,耳朵里面嗡嗡作响。   何寓掏出手机,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拿药的动作定格住,陈霜的脸和药瓶上面的字都拍进了相片里被永久记录下来,对陈霜来说是最煎熬的时刻,可对她来说,是最解气的时刻。   “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工作!”节目负责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面上带着薄怒,围观的人赶紧转过头假装看文件看电脑,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寓,跟我到办公室一趟。”他落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啊哦,昨天玩了一天没有码字,结果今天闺蜜约我出去玩,于是五点钟就起来码字了QAQ   知道你们在等八点更新,前两天我还在拖延,实在是罪过啊! 第31章 杜嫂厉害   人就是不能太得意忘形,这不,刚做了点坏事就被领导看见了。何寓低着头跟在负责人身后进了电梯,虽然有些担忧,但刚刚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瘾了,让她这兴奋头儿还没过去。没过一会儿进了办公室,一推门,屋子里正中央对着脸坐着两个年轻男人。   她愣在门口,脑子里面发懵,这俩人当中一个是美人娱的最大董事付亦歆,另一个则是送她来上班结果没走还上来做客的自家丈夫。   只见负责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回头朝她笑意盈盈:“来来,杜太太您往这边坐。”他往沙发上抬手一指,自己跟完成任务似的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何寓彻底惊呆了,还以为负责人要找她兴师问罪,结果把她当祖宗一样供奉起来了,未免有些出乎意料。   门一关上两个男人就开始大笑,把她笑得更加茫然,心里发毛,坐在沙发上不自主地搓起手心:“你们……”她不太好意思直接质问付亦歆,便看向杜陵,“你不是开车回去了么,怎么上这儿来了?”   “正要走,碰巧看见兄弟有事过来处理,就受他的邀请上来坐坐。你下车时拿着药,我心里觉得怪,于是我俩顺路跟着你过去了。”   “……”多大的人了,还玩跟踪这么幼稚的游戏,她脸上燥得慌,“这么说,我干的那些事你们都偷窥到了?”   两人齐齐点头。   她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当着那些同事的面也是为了给他们个警示,别光听别人的谣传跟着瞎起哄,以便洗清误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狠挫陈霜的面子,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颜面。   可是叫杜家的人知道她借着宋君兰的名号使坏,估计心里面不知道怎么想了。何寓羞红了脸,自嘲一笑,低声道:“我也是狐假虎威,好不容易扮只老虎,还叫你们看见了。”   “哈哈哈!”付亦歆笑得长眉舒展,“我听他说你不按理出牌,心里蔫儿坏,也不是,换个流行点的词叫腹黑,我还不信,这下子见识了。杜嫂,您可真厉害。”   这评价可真是半褒半贬,她跟着笑笑,朝杜陵投去怨责的眼光,有这么黑自己家媳妇的吗?再说了,她又那么坏吗?不过是报复心有点强、气性有点大罢了。   “让你笑话了。”杜陵笑对付亦歆,无视她投过来的眼神,脸上淡淡的,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这一对泡在这里秀恩爱,把付亦歆给酸的,感觉空气中都飘着柠檬味,不禁打趣道:“杜嫂,我这半道弄来的公司庙小,盛不下大佛,您要是不喜欢呐,可以往他那公司去,人才到哪里都是吃得开的。”   话里有话,她得仔细琢磨,她看付亦歆倒是亲切,从心里藏着一种熟悉感,不像把她往外撵的样子,估摸着是想把她和杜陵往一块凑,可是她倒是没听说过金揽也有视频门户网站呀。“那不成,干一行爱一行,也就主播这工作适合我,轻易不挪窝。”   “真是的,你让他给你单独做个专栏,包个电台黄金时间段,你爱播什么播什么,他有钱,你花他的,我这里也不缺钱,你也不用卖力给我挣。”   “……”话虽这么说,可她得做长远打算,万一哪天离婚了,总不能耗在金揽,还是得自己出去找工作。可能这帮有点事业的男人都有点想把妻子放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享清闲的传统观念吧,她竟然无言以对。   杜陵看出她的纠结,替她解围,对付亦歆道:“行了行了,你没看她跟那个女的那阵势吗?女人都是属斗鸡的,没咬下来对方一块鸡冠子心里也不解恨,由着她去吧。”   “你才是斗鸡呢。”她真想朝他掀眼皮子,碍于付亦歆在这里,得把淑女形象维持住,得温温和和地朝他抱怨。   付亦歆谦然笑了笑:“那成,杜嫂觉得哪里不够好,尽管找我来提。先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怪我不跟下面的人说清楚,您要是受了委屈,还请见谅。”三言两语把责任全推下去了,把她前两天被停职的事推得一干二净。   “没有没有,付少您别这么说,这个工作环境挺好的,有一种……奋斗的快乐,整个人都得到了磨练。”   “杜嫂真不一样,话里都带着文艺腔,一看就像读书人。”   “见笑见笑。”她道。   付亦歆看她脸上的笑容,有所感慨:“你们这年纪的女人心思最猜不透了,我们家那位也是,年纪不大,眼里除了工作没有旁的,也不知道我在她心里占多大分量呢……”说着说着,自己又酸上了。   “行了吧你,等她明年一毕业就娶回家,加把劲儿生个孩子,什么理想啊信仰啊全都扔到脑后去了。”杜陵心里比他都烦躁,人家那感情基础深厚,不像他自己,今天有老婆明天打光棍,孩子还在阎王爷那里等着排号投胎呢,连个指望都没有。   两个男人的心思何寓都猜不到,她脑子里想的是,付亦歆喜欢的姑娘还差一年毕业,这叫哪门子喜欢幼女爱养成啊?以后不能听杜陵瞎扯了,不但在兄弟面前黑媳妇,还在媳妇面前黑兄弟,一点都不可信。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杜陵起了身走到何寓面前,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晚饭想吃什么?”   占她便宜还上瘾了!“吃你……”妹啊!她看付亦歆朝这边看,硬生生把粗口吞了一半。   杜陵轻笑,在她耳边轻声言语:“好啊,吃我。”   “……”这年头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装文盲,她就算装一肚子大汉语词典,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看她憋得面色通红,不胜娇羞,杜陵觉得世界很美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走了,下班来接你。”   “嗯,我跟你一块下楼。”   两个人一起出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把付亦歆忘得一干二净,他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感觉空气里飘着的不是柠檬味,是浓硫酸了。   这一下午过得很愉快,看贾艺在网上装白莲花被网友骂很愉快,看陈霜在办公室里被同事有意无意疏远也很愉快,原来成为胜利者的感觉这么棒。想想她当初比赛失利的那段日子,还有在县区电视台没关系没人脉被人指使来指使去的日子,实在是憋得慌,处在最艰难的时候得到了杜陵抛过来的橄榄枝,此后日益平顺起来。   也许这样看来是有些小人得志,但何寓更不敢以君子自居。这一年里的经历告诉她,依靠自己不足以比别人强的时候,就要学会借助别人的力量。   她拿着刚到手的微博认证主播号,把密码修改成自己常用的数字字母组合,后台显示修改成功,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从此以后,自己的言论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又修改了一些个人资料,关注了一些想关注的人,之后没什么事情做,把私信箱里面的内容翻出来浏览了一遍。她有点强迫症,所有的社交软件只要提示有未读的消息,她就一定想要阅览完关掉,那个标志在闪,她很不喜欢。   翻到一半,一个人的来信撞入眼球。信里讲了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女孩喜欢上了一位盲文教师,假装看不见,在他那里学习盲文,两个人渐渐产生了感情,后来有一天女孩因为意外事故双目失明,老师通过很多途径为她找来了眼角膜,手术很成功,现在他们想要办一场有很多来宾的婚礼,和很多残疾人夫妻在一起接受祝福,但是由于资金缺乏,不得不向媒体求助。   她看了眼收信时间,是两天前发过来的,不算晚。故事很感人,但是想要给予帮助也要看个人实力,何寓大致查了一下,照着S市的物价标准,布置场面、请婚庆就得一万左右,再加上宴请,一桌酒席得一千五,再加上宣传,请社会名人,这笔钱不是那么容易出的。   但是一个活动的发起人也有可能因此获利,提升名气,对于事业初起的她来说,也有一定吸引力。   冲动是魔鬼,她可不能轻易施善心,决定再考虑一下,说不定有更多媒体人想要借着这件事搞公益。但是为了抓住机会,她还是先与那位发信的女孩取得了联系。   下班时间跟杜陵一起回家,看见他那小侄子正坐在沙发上面大哭,宋君兰手里拿着酸奶、糖果柔声细语地哄着,可小孩子不为所动,哭得昏天暗地。   这么丁点个孩子哭成这样,任是谁也不能无动于衷,何寓看向杜陵,小声问:“棠棠怎么了?”   “我哥忙工作,下午跟儿子道过别,又出国了,现在孩子爹妈都不在身边,难过着呢。”说起这小侄子,杜陵也心疼。   何寓也过去哄了两声,对小孩子她还算有耐心,跟宋君兰打听了一下,原来是玩积木没弄好,心里急躁,一下子引出来心底的怨气,借着哭发作出来了。   桌子上摆着乐高大众露营车系列的积木,她扫了一眼盒子,这么一套标价八百多,可惜买玩具的人出力不讨好,这套玩具适合六周岁以上的儿童玩,棠棠还不到四周岁,智力跟不上。   她还算心灵手巧,三两下把车轮子给装上去了,小孩子注意力一被转移,立马就忘了哭,也不管脸上挂着鼻涕眼泪,定定的望着她的手,没过一会儿也跟着摆了起来。宋君兰看他没有再哭的阵势,总算松了口气,看何寓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心想她哄孩子还真有一套。   小孩子能有人陪他玩,没过多久就心情变好,蹭着何寓的袖子不肯放,仰着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你是我妈妈吗?”   屋子里的人集体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QAQ今天就要下手机霸王票周榜了,妹子们从那里进来看到这个文的,别忘了收藏(添加书签)呀,不然以后更新了找不到我。 第32章 人脸合成   你是我妈妈吗?   何寓吓得手一抖,慌里慌张地看着棠棠,心想他这大小,他妈妈怀他的时候她还高中还没毕业呢。   “棠棠,这是你婶婶,是你叔叔的妻子。”杜陵耐心道。   棠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何寓却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惊住了。   宋君兰看何寓反应不轻,解释道:“棠棠的生母刚生下他就……就死了,你别介意。”她说这个“死”字的时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可是发声却很轻很轻,像是怕孩子听到。   “没事。”何寓看她眼底一暗,说话越发谨慎起来,不敢多问。记得有一次杜陵说漏嘴,说他大哥的女人跟人跑了,跟宋君兰说的并不一样。这些事还是少知道为妙,就现在来说,她在这个家庭只是名义上的媳妇,并不算什么可靠的家人。   她一低头,看见棠棠还瞪着大眼睛满怀憧憬地看着她,心底一软,微笑道:“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妈妈呢?”   “因为你说话好好听,暖洋洋的。”   这是什么形容呀,孩子的想象力很丰富,是说她很温柔很有亲和力吗?太会说话了!看来还是孩子的眼光正确,她一点也不凶。   人与人之间的喜欢是可以互相感染的,何寓看他也更加可爱。女儿像爸,儿子像妈,从孩子脸上能猜出来母亲是个漂亮的人,那鼻子眼睛也有着杜家人的特点,她就对比着杜陵看棠棠,把杜陵看得心脏一缩。   “看什么呢,棠棠又不是我儿子,跟我长得也不像啊。”   “乱说什么,你好歹也是棠棠的叔叔。”宋君兰呵斥了他一句,又看何寓面不改色,这才放下心来。她怕儿媳妇受了欺负,儿子说话一大声就得挨训,哪里懂得俩人都是这么吵过来的,不打不相识。又看棠棠跟两个人玩得挺好,脸色又温和了许多,说:“小寓以后多陪棠棠说说话玩玩游戏,我这上了年纪视力不大好,小孩子的玩具弄不明白。”   “好啊,正好我下班也没什么事要忙。”何寓一口答应下来。   宋君兰欣慰一笑,摸了摸棠棠的后脑勺,眼里全是慈爱。“你们玩吧,我去给老爷子打个电话,问问他晚饭回不回来。”   两人目送她回了房间,转过脸相对一笑。   “其实我刚刚想说,你是要看我的样子预测我儿子长多帅吗?”杜陵说。   何寓见不得他自恋,无情地打击道:“不看,儿子像你毁三代。”   “……”他想起一件事来,“前两天看朋友圈,有人推荐过一个网站,能根据爸妈的脸推测合成宝宝的样子,都说很灵,你要不要玩一下?”   何寓闲着没事,说:“好啊,看看我跟美男吴彦祖能生出来什么样的孩子。”   “……”吴彦祖?呵呵,看来吃醋黑名单里面又要添加一个人了。他拿出手机找到网站,也不管她在不在意,把他和何寓的照片都传了上去,没过一会宝宝照片出来了。   是个惊世骇俗的大丑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丑死啦!看来我们果然不适合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哈……”何寓对着手机笑得停不下来,在沙发上面揉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杜陵摸了摸鼻子,赶紧把网站给关了。不用说,这种游戏一点都不可信。   等她笑完了,看杜陵脸色不好,又过去问他:“有一件事我挺奇怪的,我看你妈看你挺紧的,怎么你那时候生活那么混乱?”   “她不知道,我以前也是特别好的有为青年,在国外读书时沾染了不太好的习气,回来那两年她为了我哥的婚事没少操劳,没空关心我。”   何寓还是觉得奇怪:“我爸妈工作就挺忙的,还知道我在大学谈的男朋友呢,你父母不会对你那些事一点都不清楚吧?”   “怎么说呢,这道理就好比抄作业一样,能有几个家长发现呢?”   “……”他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说到作业,棠棠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他俩:“婶婶,老师让我们回家学一首歌,要上台表演!”   “嗯?什么歌?”   他蹭蹭跳下沙发到玄关找书包,从里面翻出来一本小书,又蹭蹭跑了回来,那姿势像个小陀螺似的乱转。“婶婶你看,从里面选一个!”   何寓笑着接过书,从一堆名字里面挑了一个《金孔雀》,说:“这首歌我在高中时候跟人唱过,还有印象。”又对着简谱顺了一遍,调子歌词都没怎么忘。   金孔雀,轻轻地跳,   雪白的羽毛金光照,   展翅开屏,河边走,   傣家的竹楼彩虹绕,   傣家的竹楼彩虹绕。   …………   她唱歌时脸上带着笑,一句句不厌其烦地教给棠棠,声音空灵,旋律优美,让杜陵头一次对一首循环播放的儿童歌曲没有产生厌烦的情绪,甚至觉得是一种美好的享受。   她对孩子那么耐心,那么亲切,如果跟她生个孩子,每天陪着他们摆积木、唱歌,想想都觉得特别温馨,此生足矣。   “在想什么呢,棠棠叫你都没听见。”   被那个合成孩子脸的软件打击了之后,他也不敢再明说想跟她生孩子的话了,于是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两下子,连儿歌都能唱这么好听。”   何寓听到表扬很高兴:“那是,想当年我也是网络童声小歌手一枚,还跟人一起改过童谣,填过歌词呢!”   杜陵无奈笑笑,嘀咕一句:“改儿歌,怎么跟付亦歆那逗比一个爱好。”   何寓浑身一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整个人陷入恍惚之中。很多年前在网上唱歌录歌,收获了很多二次元的朋友,有一天在现实生活中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也会认真想一想,可是世界之大,哪来那么大的缘分呢?   “叔叔!叔叔!”   “嗯?”   “我想吃双色山药泥……”   “不行,奶奶说你今天下午吃过糖,晚上不能再吃甜食了。”杜陵毫不留情地拒绝他。   棠棠看他说得坚决,小嘴一瘪,泪眼汪汪地看向何寓。   “少做点,我也想吃。”她摸摸孩子的小脑袋,冲杜陵笑道,“他下午哭多了,就当给点安慰吧,一两次娇惯不算什么。”   她说吃,他立马没话说了,起身到厨房去系围裙洗山药。怎么做成双色呢?一种办法是再弄点南瓜或者紫薯马铃薯等来淋上蜜汁,另一种办法是把山药上面涂上各种颜色的果酱。今天邓嫂就买了山药,也只能在山药上面做学问了。   这道甜点做起来也不麻烦,先把山药去皮扔开水锅里蒸上二十分钟,拿出来用勺子背儿压成泥,填到模具里面做成型。为了哄孩子,家里模具倒是不少,心形的,五角星形的,还有一套十二生肖卡通模具。他挑了个最简单的心形,又选了草莓酱和蓝莓酱抹在两块山药上头形成双色,摆在干净的白色磁盘里,色彩相映,美观大方,透着十足的灵巧。   说起味道来,山药泥质地细腻又香甜可口,配上酸甜水果味,入口顿时清爽不少,这种不用费力气调味看火候的甜食做起来不考验技术,却很讨人喜欢。如果是在夏天就更好了,放在冰箱里面冻一会,拿出来能当雪糕吃;秋天也有秋天的用处,山药滋补,健脾消食,最适合体质虚弱的人。   何寓一边喂棠棠,一边往自己嘴里送,大概是棠棠知道这顿甜点是靠着自家婶婶求情才赚来的,对待零食很小气的孩子也忍痛割爱了,主动让她先尝。   晚饭时杜家老爷子没回来,一家人吃得还算轻松,饭后宋君兰跟邓嫂到别墅外面散步,杜陵自己买了个健身仪器,现在正在房间里面脱了上衣练腹肌,何寓不想回房,这种诱惑对她来说太大了,容易流鼻血。   她就跟保姆小珍一起哄棠棠睡觉,孩子到了晚上精神头挺好,趴在桌子上用铅笔乱画,又缠着何寓给他画“光头强”,她画技一般,但应付个孩子绰绰有余,棠棠在旁边很专注地看着,不知不觉把铅笔头塞到了嘴里吮|吸。   何寓一偏过头看见他这一动作,连忙把铅笔给夺了下来:“棠棠,你干嘛呢!”虽说铅笔芯的成分不是铅,可玩意儿也不是能吃的。   “好吃……”   “这个不能吃,会毒死人的。”为了让他戒掉这个毛病,何寓故意吓唬他。   棠棠瞪大眼睛,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从桌子上抓起橡皮啃了一口。   “喂,你!”她赶紧再把橡皮抢下来,“怎么又吃这个!”   他认真道:“橡皮可以擦铅笔,所以吃到肚肚里。”   小珍:“……”   何寓:“……”   伺候孩子躺上床以后,她回到房里休息,关灯前躺在床上跟杜陵讲棠棠吃橡皮的趣事,两个人笑得床板都跟着震动。   好不容易停住笑,听见他贴在她身边说:“我家人都挺喜欢你的。”   “对呀,我招人喜欢。”   他的笑声在嗓子里闷闷地响,又说:“我看你在我家也挺开心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何寓一愣,细细地琢磨这句话,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半天没有答复。他从她身上伸过手关台灯,说:“不早了,睡吧。”   “啪”的一声,房间被黑暗覆盖。   “嗯。”她轻轻应一声,身上还残留着被他手臂碰触过的微烫。这点温度渐渐传到了脸上,她心里也跟着生出异样的感受,转过身背对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妖精们,知道我今晚为什么又更新吗?   因为没有留言!我只能靠着字数爬月榜了!太辛苦了有木有!   好吧,由于我今晚更新了,我明早就不更新了……………………   【并没有,明早得起来现写,所以可能要八点以后才能更新_(:з」∠)_】 第33章 误入浴室   第二天一早何寓被闹钟吵醒,揉着眼睛去卫生间洗脸,因为是在自己的卧室里,浴室和卫生间合在一起。   她脑子里还晕乎乎地转,刚往脸上拍了两把水,又抹了把洗面奶,听见身后有淅淅沥沥的水声,猛一回过头去,差点尖叫出声。   他在洗澡……关键是,那什么是……朝上的……哎呦我去,现在自动在脑子里打码来得及吗?她赶紧往外跑,一出门发现脸上还带着泡沫,一时脑抽又跑进卫生间开大水流洗泡沫,这一惊一乍的,早就让杜陵察觉到了。   “你洗吧,我已经完了。”   她一愣,问他:“是洗完了吗?”   “不然呢?”   “……”   何寓一边挤牙膏一边偷眼看他,他用浴巾裹了下半身,势头已经奄了下去,现在正在用毛巾擦自己身上的水,碰巧对上眼,脸迅速一红。   她一点都不正人君子,有好奇心,理智告诉自己不能看,眼睛却不受管跟着去了,脑子里面还在回味,看到不打码的真人示范总算了了多年一桩未完成的心愿,可是隔着水雾没怎么看清楚,心里又有点遗憾。   “你要洗澡么?”他问。   何寓“嗯”了一声,声音细弱蚊蝇。   “那我把热水器打开,刚刚洗澡用的是冷水。”他说完话,从卫生间走了出去。   他说的那句话还在脑海里回荡,冷水?仔细一想,他的形象又在她心里高大了几分。其实之前也蛮理解他的,正常男人嘛,早晨都会有那么一下的,发或者不发,都可以理解。   吃早饭时何寓坐得远远的,跟杜陵刻意保持距离,筷子不小心打到了一起,连忙缩回碗里,改成专门喝自己眼前那碗汤了。   宋君兰看两人的反应不大对劲,看她儿子也是,往面包片上面涂奶酥酱都涂到了手上去了,就算生活再怎么不能自理,也不至于蠢到这种棠棠都能做好的事情都做不好。于是她试探着开口:“小寓啊,你们两个……”   “嗯?”何寓一听她问话,立马抬起头来。   “吵架了?”   “没有,挺好的。”她看一眼杜陵,忙把眼神缩回来。   这反应不对劲啊,小孩子心直口快,问:“婶婶你怎么了?脸像番茄。”   何寓:“……”   棠棠一说话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何寓脸上,导致她的脸更红了,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叔叔,你的豆浆要洒出来了。”   “咳咳!”他刚刚借着喝豆浆偷看何寓,结果动作幅度太大,豆浆顺着杯子口全部淌了出来,把他衬衫领子都浇湿了。   “唉,你!”宋君兰实在看不下去。   “妈,我吃完了,你们慢用,我去换衣服。”   “我、我也吃完了,我去给他找衣服。”   两个人一起从餐桌上消失,上楼的时候杜陵在前面走,她在后面慢好几步,磨磨蹭蹭也不跟上。这一对之间气氛相当微妙,叫人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宋君兰看着直摇头。   棠棠用手笨拙地搅着自己眼前那碗儿童粥,勺子上的米粒抹到了手上,黏糊糊的甩不掉,软糯糯地开口向宋君兰求助:“奶奶,我不要吃了。”   “不行,小孩子不要浪费。”   “可是叔叔婶婶都剩饭。”   “因为……他们都是大人了。”宋君兰朝楼上看了两眼,哄道,“你只有多吃饭,才能变成大人。”   “哦。”棠棠眨了眨眼,觉得很有道理,又拿起勺子。   宋君兰轻叹口气,那一对儿是大人不假,可还不如个孩子省心。   到了卧室,看见杜陵正在衣柜里面挑衣服,她也跟着浏览一遍,意外发现她当初给他做的那件衬衣整整齐齐地挂在里面,还能看见衣服上面用水洗笔做过的标记,这表明他从来没有洗过,依照他衣服一天一换洗的习惯,往衣柜里放一件不算干净的衣服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选好衣服后他当着她的面单手把脏衣服脱了,又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让人喷鼻血的身材,何寓直直地盯着他看,被他方才性|感的动作震得七荤八素,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上楼来就是为了看我换衣服吗?”   她也不知道她上楼是为了干什么,反正她一个人在楼下吃饭有点不自在,就跟着上来了,现在他一问,她又无话可说。   “所以早晨是故意偷看我洗澡?”   她彻底败下阵来,反驳道:“才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看见了。”   “好吧,那下一次我也不小心一回。”他往她身上瞄了两眼,嘴角带着暧昧的笑容。   何寓瞪他:“流|氓啊你。”   “真奇怪,你说你们女人看了男人不叫流|氓,男人看了女人就叫流|氓,这是双重标准?”   “对!”她没理由辩解,就扯了些歪理,“就像女人强上男人一样,不会判罪。”   “……”他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半吊着嘴角,眉毛上挑,“你说这话是想告诉我,你对我早有预谋吗?”   看她的表情已经濒临崩溃了,杜陵又补了一刀:“如果真的是这样想的,那欢迎至极。”说完话一只手把领带往上一拉,披上西装出了卧室的门。   “……”何寓在原地呼了一口气,一跺脚跟着下了楼。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真想扑倒他身上,脱了他穿戴整齐的衣服,把他……咬一顿。   到了公司工作,一边看稿件一边走神,做事心猿意马,脑子里控制不住跳出来那些没打码的画面,不得已又去洗手间搓了把脸,强行将红晕褪去。   “何主播,你今天怎么啦,怎么老去卫生间?”一位实习编辑碰巧从走廊进来,看见她又从卫生间方向过来,同她打招呼。   何寓眨了眨眼,面上有些尴尬,随口编了一句:“早晨喝的豆浆有点稀。”   “哈哈,原来是这样。”妹子笑了笑,说,“策划找你和陈主播,让我叫你们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的,谢谢。”   策划找她,看来是为了节目的事,何寓进去把陈霜叫出来,两人一起去找策划人。一路上陈霜低着头走路,离她老远,估计是上一回被她整惨了,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盯着猎物的毒蛇一样冰冷阴森,把何寓弄得不寒而栗。   “我们先前说的那个主播大比拼,上面不同意,说不利于我们内部的团结,毕竟又不是什么选拔赛,弄什么票选呢,你们说对不对?”   策划人当初想这么个主意也是为了捧陈霜,故意把周日那天的节目交给陈霜负责,是因为陈霜进美人娱时靠的后台比较硬,结果没过两天得知何寓跟杜陵结婚了,是杜家名正言顺的二少奶奶,自家顶头上司都得跟着叫嫂子。这下子可完了,得拿着当祖宗供起来,给她一点脸色说不定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赶紧改方案。   周日周三的点击率不用说,前者肯定要高,再加上已婚的美女吸引力没有未婚的大,被人尝过的菜不如没被尝过的好吃,何寓就算主持功力再深,也未必能够赢得过陈霜。   既然改方案的话都明说了,谁也不能不同意,都跟着点头。   策划人又把何寓的那个残疾人婚礼的提议拿出来说了一下,说可以揽下来,与公益组织取得联系,但是要策划一两个月,等《娱乐大承包》的收视率稳定下来。   婚礼的司仪由何寓来做,给她安排的任务是到酒店的婚礼现场去学习经验,这也不算难,毕竟司仪也是主持人的一种。   安排一做出来,陈霜就没什么事情要干了,成了协助者,这下心里又攒了一肚子火气,要是眼神能当子弹发射,估计这时候早就把何寓扫成筛子了。   临下班时收到一个短信:“何小姐你好,我们有您丈夫私生子的信息,如果不想让他出现在您的生活中,请跟我们联系。”   何寓看完短信,手上发凉,整张脸变得毫无血色。她坐在座位上,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就剩她一个人,杜陵打来的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她该明白的,这个男人对她的吸引力再大,也无法抹去那些她无法接受的黑历史,有些事情不是发生了就算完,还会产生无数的后续效应。   这个私生子她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以后呢?她可受不了真成了夫妻之后,隔两年冒出来一个私生子或者私生女,时时刻刻被人叫做“后妈”。   考虑到短信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想跟她勒索钱财,毕竟真正的杜家二少奶奶,不会希望丈夫的私生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可是他们猜错了,她只是临时的,一个做几天富家太太就会走人的女人。   手机铃声还在坚持不懈地响,她懒得接,拎着包出了公司,看见他正从车里下来。   杜陵看见她安然无恙,心总算放了下来,脸上也浮起笑:“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我正准备进去找你呢。”   她没有说话,脸上神情寡淡,杜陵不知她为何心情不好,过去抱了抱她,感到她身体突然一僵,从他怀里挣了出去。   自控帝 第34章 敲诈勒索 杜陵看出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没事,你开车吧。”她把被风刮乱了的长发别到耳后,独自一人过去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杜陵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平时这样的小动作也有的是,对于拥抱她并不排斥,毕竟两人都同床共枕了,肢体上不知道有过多少接触,真要计较也计较不过来。 “谁给你气受了?要是工作上的事,我立马让美人娱上到董事长下至实习生都来给你道歉。” “不是,都不是。”她摇摇头,垂着眸子,眼睫微微翕动。 他看着心疼,眼看问不出话来,便不再问,准备到家以后再听她说话。 何寓看他把车启动开,没有追问的念头,也渐渐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又把那条短信读了一遍,心里堵得要死。可她毕竟是代理杜家二少奶奶,私生子这种事无权干预,不管是真是假,理应交给孩子的父亲处理。看他正专心开车,这时候并不能跟他说话,一旦分了心,说不定两条人命都得搭送进去,只好在心里憋了一路。 一到家里棠棠就围了上来,冲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婶婶,婶婶!老师让我唱歌啦,我好厉害!” “对呀,棠棠真聪明。”何寓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小脸,问,“你奶奶呢?” “奶奶在书房,和爷爷在一起。” 爷爷?她倒是未曾料到多日未见的杜家老爷子也在家中,抿了唇,对棠棠露出和蔼的笑容:“棠棠啊,婶婶跟你叔叔有点事情,你去跟小珍阿姨把越野摩托车组装起来好不好?我一会找你玩。” 棠棠一听,她一会还会过来跟他玩,商量成功,乖乖地说了声:“好”。 何寓摸摸他的头,孩子拎着玩具盒子跑到自己房间去了。她直起身,转头看见杜陵脸上带着疑色,问她:“有什么事?” 先前对孩子的那份温煦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得冷淡起来:“回房说。” 杜陵心里一沉,点头答应。 回房后她直接把手机掏出来塞到他手里,短信上的内容对他来说无疑是个震撼,猛一抬起头,对上何寓满是讽刺的眼。 “都是你的事,你想怎样,随你。” “我……” “知道自己还有个现成的儿子,是不是很高兴?也是,你在外头混了那么些年,总不至于一次也没个准头吧,恭喜你啊,有后了。”她微扬了下巴别过脸,不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难过。 “何寓……” 现实总是跟幻想不一样的,喜欢这样一个人,很辛苦很辛苦。到了这种事情上面,女人的想象力又达到了至高点:“我忘了,兴许你早就知道自己有孩子了,不然不会把我这种生不出来的女人娶回家留着看,你一早就打算好了吧。” 此时杜陵满肚子苦水,看着她这么一个极端的样子,自知理亏且无从辩解。“别这样,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要妄下结论。” “好,那我们就搞清楚。”何寓拿起电话回拨过去,没过几秒钟电话接通了,她还算理智,没忘记录音,顺便把扬声器打开。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凄苦的女声:“何小姐,是你吗?” “是我。”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杜先生的孩子已经有两岁半了,是个男孩子,这两年我的经济能力很差,我丈夫嫌弃我怀的不是他的种,一直对我家暴,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的,只要你给孩子一点抚养费,我会一直隐瞒下这个秘密的,不会对你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说吧,你要多少钱?” “您也是知道的,养一个男孩子不容易,没有女儿省心,一百万这个数目对杜家来说不算什么大的支出吧?” 何寓在心里“呵呵”两声,电话打到这里她已经开始猜测是一起敲诈勒索的事件了,一看杜陵眼里还带着迷茫,毕竟可能是他的骨肉,即使有诈也生怕错过真相。 想了想,又道:“据我所知,我……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有戴T的习惯。” 对方明显一愣,好一会才回答:“事后我从用完的安全T里面提取了他的J液,我当时想着,如果能怀上他的孩子,说不定杜太太这个身份就是我的了。” “那你坏上孩子的时候,为什么不找他联系?” 对方又停了一会:“那个时候他已经准备结婚了,我虽然有私心,但也是真正爱他,没打算破坏他的婚姻。” “……”好一出打着真爱名义乱搞的爱情啊,何寓都忍不住想要夸奖他们了,可还是挡不住心里隐隐作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葛清。” 葛清?杜陵突然一怔,脸色苍白如纸,似是想起什么。 何寓看他反应,又觉得是真的,想了想问:“你现在很缺钱?” “是的,我想给儿子买奶粉都买不起。” “那好,把你银行卡号发给我,我先给你打一千块钱给你儿子买奶粉。” “……”葛清那边也是愣住了,要一百万给打一千,这也太……“杜太太,您养尊处优不知生活疾苦,给这么多还不够我交半个月房租的,打发要饭的也不至于给这么多吧?” “先给你这么多救急,怎么说呢,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地址,我去看看孩子长得像不像,要是不像的话,就算你捅出来也没有人相信。” “是是是,我一会把地址也发给您。” 挂了电话之后何寓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一样,坐在床上揉着眉头,把手机扔给他:“该打钱打钱,想去看孩子去看孩子,其他事情都不归我管了。”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为什么还要给钱?” “先把她稳住,觉得在我身上有利可图,别一天到晚来缠着我。另外一百万是未遂,一千是构成敲诈案的金额起点,威胁我一次,总该给她点苦头吃!” 杜陵:“……” 之后看他站在原地,拿她号码发了条短信到自己手机上,凝着屏幕好一会,披上外套拿起手机出了门。 “你去哪儿?” “我去看孩子!” “你……” 人走了,何寓陷入颓败,这件事情上面他比自己都不冷静,听葛清的话,真假难辨,即便是杜陵在旁边听着都没有听出来哪里不对,现在他去了,是不是已经猜到什么了? 也许过一会就能抱个孩子回来吧,她对着窗户想。外头起了风,别墅下面的人工湖里泛起了波纹,游艇晃动不停,岸边的高大树木落下黄叶,飘飘摇摇掉在水面上。 看着看着不觉出了神,她心里不舒服,仿佛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起初时也知道一些他的过往,知道他是风月场上的浪子,知道他有很多很多的前女友,可她不觉得有什么,把他当成朋友看,像听笑话一样听他讲那些不着调的趣事。现在不一样了,她会在乎,会计较,嘴上说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去管,可是看到他拿起外套出门的时候恨不得过去把他掐死。 她觉得她太傻了,信誓旦旦地以为风头一过自己就可以走出这场形式婚姻,明知是错的,却没想到自己先陷了进去。他是情场高手啊,随便制造一点浪漫暧|昧就能让她迷失掉内心,他又做的那么不刻意,每件事情上面留点缺憾,让人感到他是自然而然的,不是蓄意已久,时间一长,她已经连最基本的戒备都没有了。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敲了两声后宋君兰推门进来:“刚刚他匆匆忙忙出去了,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你知道吗?” 何寓看她脸上隐有担心,勉强笑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去找他朋友了。”虽然心里对他不爽,但在他父母面前,又为他极力隐瞒,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做的也不容易。 “这样啊。”宋君兰笑笑,“没事就好,跟我过来吧,老爷子想看看你。” 事出突然,何寓舒展着眉头,强打起精神跟着下楼。那男人出去了,老爷子要是不好说话,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现在只有指望宋君兰是真心喜欢她。 “来,过来叫爸。”宋君兰坐到沙发上,冲她招了招手。 她之前也犹豫,不知道该开口叫什么,看宋君兰给她搬了台阶,连忙甜甜开口:“爸。” 听说杜家老爷子快有六十岁了,看着也就是五十出头的样子,头上并无多少白发,身材微微发福,含着笑点头答应,像是慈祥的模样,眼里却带着考量。 “看起来是个文静孩子,不容易惹是生非,不错。” 评价不低,是赞扬也是训诫,何寓虚心听着。 “早些年请何教授参与过一个民办银行的项目,记得那时候他说自己有个上小学的女儿,没想到转眼几年过去了,女儿嫁到我们杜家来了,有缘分呐。”说到往事,老爷子豪迈地笑了两声。 何寓笑着点头,静等发话。 “他的为人我很欣赏,一身正气,门风正当,女儿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有时间跟他一块喝茶。”老爷子在茶几上放了个红包,示意她收起来,“拿着吧,想买什么买什么。” 这么一番话,更是拿她父亲压她,给她提醒,做女儿的不能丢父亲的颜面,何寓心里沉甸甸的,对着红包沉思良久。宋君兰连忙起身把红包塞到她手里:“拿着,我那儿子不会体贴人,自打你进门就没看见给你添过什么东西,别委屈了自己。” “谢谢爸,谢谢妈。”何寓起身接过,把红包攥在手心。 这是他全家都接受她的节奏,希望让她能把儿媳的角色做到底。可是杜陵呢?她发现她越来越抗拒去接受他了,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事情到了今天,她似乎已经没办法全身而退了。 自控帝 第35章 家法伺候 杜陵驱车前往目的地,到达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何寓收到的短信里面写着的地址是一处待拆的民房,他过去时周围都用蓝色的铁板围着施工地,脚下时不时还会踩到半块残缺的砖头。 下车后,他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照路,挨家寻过去,闻到食物炒糊了的味道,接着听到小孩子的哭闹声,他站在门口朝里面望过去,一个一尺来高的小孩子正在往锅台上爬,脏兮兮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 那一幕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他现在过着富足的生活,却从未想到自己的骨肉竟然会生活在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环境中。杜陵抬手使劲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推门走了进去。 葛清听到脚步声,手里捧着碗跑过来看,等他走进时终于看清他的脸,脸色大变,碗顿时掉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杜陵没有说话,环视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又看了看那个睁着大眼睛怯懦地看着他的小孩子,问:“你丈夫呢?他不是什么餐饮店老板么?怎么会让你住这么破烂的地方?” “他个死鬼,喝醉酒出去开车,撞死了一家三口还逃逸了,被抓回来以后,家里的楼房车子店面都被收走作为赔偿,他至今还在大牢里蹲着,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孩子那么小,我已经养不了他了,呜呜呜……”葛清说着话,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原本年轻娇嫩的脸上也现出了岁月的痕迹,随着哭泣细纹扩张开来。 杜陵木然地看着她,指了指那个小不点孩子:“这是我儿子?” “是啊,他是你的孩子,我当年怀孕去找你,被那个叫端萌的女人赶走了,她说你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我只能离开。”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当时他在公司停车场提车,远远看见葛清挺着大肚子过来找他,结果端萌下车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葛清就走远了。 他当时觉得端萌是世界上最干净最纯洁的女孩,跟她说葛清只是过来散步,他也就信了。现在想想,当初以最解女人心自夸的人也不过是被女人玩弄得死惨的傻逼,如今他更不敢轻信女人的话。 杜陵又打量了一眼那个小孩,胆子异常小,满眼惊恐地看着他,恨不得缩到墙缝里,他想拔他几根头发验DNA,可是孩子头上剃得干干净净。没办法,他只好看向葛清:“你跟我一起回杜家,明天我就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如果是我的儿子我会给你个交代,如果不是,你就带着孩子有多远走多远。” 葛清猛然一惊:“不,我不能走,我……明天早上还要去干活,误一天工什么钱都没有了!……小明,给你爸爸回去!” 小孩子茫茫然盯着葛清看,好像叫的不是他自己的名字,葛清心里一急,把孩子直接抱起来塞到杜陵身边。 他心里觉得怪异,当妈的这么轻易把孩子送走,实在是让人怀疑。他心里没想那么多,也许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想让孩子去过好一点的生活,所以决定做起来很果断。一把将孩子捞了起来,打量了葛清两眼,走出破烂的民房。葛清要不要跟他回去并不重要,相反倒能让他松一口气,领个女人回家无异于往何寓脸上扇巴掌。 怀里的孩子皮包骨头,脸上瘦得没型儿,看不出来像不像他。“你叫……小明?” 孩子冲他眨了两下眼,也不说话,眼神里带着畏惧。杜陵以为他是受了惊吓,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放进车里。他时常带棠棠出去玩,车里安装了儿童座椅,倒也现成。 一路上问他话,这孩子也不回答,也不知道是聋还是哑,这种半道上弄到家的孩子不好养活,跟人不亲近,杜陵也没办法接受。那些年不愿意做负责的人,只谈恋爱不谈婚姻,跟他有过过往的女人后续的情况都了解,没有怀孕的,唯独葛清,怀孕时正逢上端萌检查出来感染了艾滋病,让他更加无暇去关注那些前女友。 一旦有了孩子就得负责,他时不时回想当初,对端萌的感情并没有深厚到非她不娶,只是不小心弄出来一个孩子,出于责任,所以要同她结婚,虽然后来证实孩子是她跟别的男人乱搞出来的,跟他没什么关系。葛清有句话说的没错,如果早一步告诉他怀孕了,真说不定杜太太就是她的了。 人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是错的,可是不容易改,他在流连欢场的时候也知道这样不对,醉生梦死时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但不代表他没有是非观点。他喜欢孩子,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应该慎重地生与养,所以他不敢轻易要孩子,怕孩子一旦教不好,像他一样为祸人间。眼前这个孩子,唉……他生不出来任何的喜欢之情,只是觉得是个扔不掉的累赘,毫无亲切感。 当时一家人都在客厅里坐着,或看电视,或是陪着棠棠玩游戏,杜陵带着孩子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安静的氛围变得异常恐怖起来。 “邓嫂,给孩子做点饭吃。” 宋君兰的目光终于落在那个长得瘦弱矮小的孩子身上,细看两眼问杜陵:“哪里弄来的孩子?” 杜陵没说话,看她一直看着自己,不好沉默下去,就说:“明天就知道了。” 越是模棱两可的答案宋君兰却不容易放心,直直盯着他看,见他目光闪烁,心里越发沉重。 棠棠见了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弟弟,眼里写满了疑惑,小孩子很有好奇心,想要冲上前跟他说话,刚要过去被何寓拉住手腕:“棠棠,我们回房好不好?” 何寓担心那个孩子身上带着传染病,穿得也不干净,怕沾染了棠棠。 “我想看看小弟弟。” “明天再看,弟弟要洗澡吃饭,不能跟你玩。” 棠棠还是很听她说话的,拖长了音调:“哦。” 何寓低着头,拉他回房间,是为了棠棠好,也是为了逃避尴尬的局面。如果可以的话,她今天连卧室都不想进。 突然,棠棠问了一句:“婶婶你眼睛怎么红了?” 小孩子声音清脆响亮,整个客厅的人都听清楚了。宋君兰看向何寓,她低着头不说话,手里牵着棠棠,极力避开她的目光,她心里一下子有了个非常不好的猜想,冷着嗓子叫住杜陵:“这个孩子是你的私生子?” “是不是明天就知道了。”他知道今天晚上也许躲不过这一劫,他父母都是非常明智的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把小明从地上抱起去厨房找东西吃,想要避开一家人的审问。 “你……”宋君兰狠狠喘了一口气,“你给我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 一家人的战火即将点燃,何寓眼看不好,连忙带着孩子进屋。这间屋子的隔音并不好,因为怕棠棠晚上一个人睡觉睡不踏实,叫人的话能让外头的人听见。 她翻开棠棠的画册,手把手给他画一只小绵羊,画到一半听到外头传来怒骂声,不知不觉走了神,笔头被棠棠牵着走。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你懂不懂尊重?就算孩子是你亲生的,你这样领到家里,还把不把你刚过门的媳妇放在眼里?”印象里宋君兰说话一直亲切爽利,从未有现在这样尖刻的时候。 也许这样的大家庭都带着一点老辈的传统色彩吧,私生子不是嫡子,得归着正妻管,应该拿捏在她的手里,可她受着现代的教育,小孩子是无辜的,就算放在家里养也是应该的,只是心里不痛快。 过一会老爷子也下了楼,弄清来龙去脉之后发了雷霆大怒,她在房间里听到外头传来清晰的巴掌声,接着又听到杜老爷子吼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败类!你仗着自己是老小,从来不知上进,现在把私生子都做弄出来了!不管是不是,你给我带着孩子滚出去!” “别、别让他走,一出家门这些事都得闹出去了,光让人看我们杜家笑话。”宋君兰极力拦着。 “慈母多败儿,他不出息都是你惯出来的,他从小犯点错你哪次不偏袒,捶不得打不得,我早就该打死他,快去把家法拿来!” “不能打,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挨打也不像话啊!” “快三十又不怎么了,就算早早把我气死,他再活下去还是错的,不如早点清醒清醒!” 渐渐的,声音混杂起来,何寓听不进去了,整个人脑子里面都是混沌的,后来听到扑腾扑腾的棍杖声响,越来越清晰,搅得她心里异常混乱。 “婶婶,叔叔为什么挨打?” “因为他不听话,爷爷生气了。” 棠棠仰着小脸,眼里带着恐惧:“婶婶你见过家法吗?我在爷爷的书房里面见过,那么粗的棍子,比我手腕都粗,打在身上是不是很疼呀?” “婶婶也不知道。”何寓敷衍道,那场景她没看见,可想象又让她倍加揪心。杜家父母这么做,或许也有出于她的原因,怕她受了委屈,给她一个交代。她不得不承认,杜陵挨打对她来说挺解气的,好像有人站在她这边给她做主,让她觉得不是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地难过心酸。可是……她现在不争气地心疼了。 眼泪没由来地想往下掉,她想忍又忍不住,对着一旁的小珍说:“去收拾一间客房,今晚我过去睡。” 小珍愣了一会,出了门。 棠棠眨巴着眼睛,抽出来两张纸巾给何寓擦眼睛:“婶婶你不要哭了。”小孩子的感情容易受大人影响,很快眼里也蓄满水雾,她咬了咬唇,一把将棠棠抱进怀里。 自控帝 第36章 冷敷上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杜陵被搀回了卧室,那个孩子也被邓嫂领去洗澡换衣服,可是何寓还躲在棠棠房间不想出去。 “婶婶,什么是私生子?” 何寓想了想,说:“就是爸爸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不是跟妈妈生的。”话一说完,她自己又觉得不对,因为棠棠没有妈妈,这样说估计要伤到他的心了。 还好棠棠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他歪着脑袋看着何寓:“那个弟弟是叔叔跟别的女人生的吗?” “……”这孩子会不会太聪明了点?“婶婶也不知道,或许是吧。”看他还在歪着脑袋沉思,不由问道,“棠棠在想什么?” “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因为不是婶婶亲生的。” “……”小孩子的是非观念她没办法理解,可是又想问明白,“为什么婶婶亲生的你喜欢呢?” 棠棠显然被问住了,人小脑子也小,或者心里有答案又组织不出来,只能眨巴着眼睛看她。何寓不再追问,轻轻松一口气。 在自己难过的时候有个孩子陪在身边挺好的,即使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也能开解到她。“棠棠快睡觉吧,醒了以后就能去幼儿园跟小孩子玩了。” “好。”他糯糯地应一声,乖乖爬到床上,何寓给他盖上被子,拍了拍他的背,到他闭上眼睛、呼吸均匀时起身走了出去。 出门时看见宋君兰站在门口,见她一出来脸上露出淡笑:“小寓过来,咱们说一会话。” “好的。”她心里微怔,随她一起到沙发上坐好。 “我儿子是个不省心的东西,做母亲的心里明白,他刚出生的时候不足八个月,都以为他活不多久,谢天谢地还是挺过来了,全家人都拿他当祖宗一样看待,舍不得磕着碰着,更别说打骂,娇惯多了就养出来这么一个祸害,现在再怎么说也晚了。”提及往事,宋君兰一脸悔意,“我知道,他性子上虽然有些缺点,但人心不坏,我能跟你打包票,从今往后那些毛病不会再犯一丁点。” 看她脸上带着急切,何寓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软了下来,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相信他不会再犯。”事实呢?她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宋君兰的心罢了。 “他擅作主张领个孩子回家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们都知道,也不指望他能说出来什么好话,当妈的替他给你道个歉。” “妈,您别这么说。”何寓虽然对杜陵不满,可也禁不起宋君兰的道歉,连忙打断她,“他以前那些事我都听说过,心里早有准备。”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是另一回事。女人遇到这种事,谁心里能不在乎呢?特别是夫妻间有了感情,心情就更不一样了。” 何寓那一瞬间特别想哭,这时候能有人理解她,替她说话,温暖到了心窝子里。宋君兰是个好婆婆,从没为难过她,让她心里真的有种看见母亲的亲切感。 这世上的事情没法子说,杜陵的父母都像是正派的人,结果生出来这么个歪斜的儿子,就像当老师的教出来的子女也可能是差生一样,她喜欢宋君兰,可是又对杜陵心存芥蒂。 宋君兰见她难过,又宽解了几句,之后道:“他领回来的那个孩子我看了两眼,不像他,说不定不是他的,等明天做完鉴定就知道结果了。邓嫂给孩子洗了澡,说他一直不出声,还指不定是个哑巴。” 何寓一愣:“哑巴?” “还不怎么清楚,明天一并去医院看看,不管怎样都不会把孩子弄到家里来养,你放心就是了。” 不是他亲生的好说,还回去,是亲生的,杜家肯定会养。何寓“嗯”了一声,明白这样做是对她的最大让步。其实都无所谓,这件事除了能够会磨灭掉她对杜陵的好感之外,对她什么影响都没有。 “我看小珍给你收拾好了客房,知道你不愿看见他。他现在正伤着,从小到大谁都不舍得碰他一个手指头,挨顿打心里也不好受,你要是气消了,就去看看吧。”宋君兰话里带着委婉的恳求。 何寓犹豫着答应下来。 冰箱里速冻了冰块,她用毛巾裹着拿到卧室,在门口看见他正坐在床上赤着上身,蹙着眉头,一手拿着活血药膏打算往背上抹,兴许是一牵拉就产生痛意,愣是没能抬起胳膊。 何寓过去把他手里的药拿下来,责怪道:“一点常识都没有啊你,跌打损伤先冷敷,这么忙着活血祛瘀会把伤口扩张的。” 他仰着头,额前沁出冷汗,因痛而颤声,面带尴尬道:“你来了啊,我以为你不会管我了。” “我倒不想管,谁让你现在是我丈夫呢。”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明明是怨责的语气,可在他听来,多了几分老夫老妻的熟悉与亲密,身上突然就觉得不那么痛了。 她叹一口气:“趴着吧,这样会好一点。” 杜陵听她的话艰难地趴到床上,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可老当益壮,力气不小,分寸拿捏得好,不伤筋骨不流血,也不妨碍吃喝拉撒,就得让你疼,让你长记性,不愧是祖上有干杀猪这一行当的。这么一份挨揍的苦头,他哥哥吃过,他没有,如今尝试过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他背上肿得不轻,毕竟刚刚打过,还没来得及起淤,何寓拿手一按他就痛得一哆嗦,显然痛得厉害。她在棠棠屋子里时光听见拎棍子的声音,没听见他喊痛,也是硬扛下来等着他爸出了气。 有这么一份毅力早干嘛去了呢?也不至于当初面对美色禁不住诱|惑,何寓一边叹气一边给他冷敷。 杜陵强忍着,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牙槽磕得紧紧的,冰块压到滚|烫的皮肤上,先是火辣辣的疼,后来就冰麻到了骨头缝里,痛意像冻住了似的不再外扩。 气氛挺沉闷,他歪过头看何寓,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说:“太静了,我们说会话吧。” “那我唱歌给你听?” “也好,你唱吧。” “快使用双截棍……” “停停停!”这人是故意来看她乐子的吧?他抬起手告饶,“我什么也不听了,别累着你的嗓子。”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气力跟她贫,看来心里没那么沉重,何寓以为人挨了打之后没什么精神闹腾,没想到他还挺豁达。何教授年轻时也喜欢喝酒,有次喝多了不记事打了她一巴掌,其实没那么痛,她哭了一晚上,何教授深感后悔,从此以后就戒了酒。被父母打一顿的滋味不一样,做父母的心里也不好受。 何寓想起宋君兰找她说过的话,说:“你妈让我来看看你,开导开导你,你不至于记恨什么吧?” “我爸打我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这顿打不早个十年八年的呢?兴许那时候给足了教训,现在也不至于走这么大弯路。”在经历了端萌事件之后,他以为三年时间足够让自己变得成熟,可事实上他还有太多的冲动和不理智,有这么一遭,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子不教,父之过,道理你这个时候懂,可年轻时候未必。” 他说不是:“我哥比我大三岁,他挨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他不写作业挨打,我不写作业我妈打电话给老师说以后也不用我写;他第一次偷着抽烟挨打,我第一次抽烟我爸拿出来一盒特别好的烟让我带给同学尝尝;我哥早恋也挨打,我早恋我爸还夸我,说把班花都追到手了,真是好样的!……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他们把严厉都放在我哥身上,对我只有纵容,我甚至经常做一些叛逆的事来引起他们的关注,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有了经济能力以后,我天天混酒吧找女朋友,把富二代圈子里流行的事做了个遍……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兴许这顿打就是为了满足我的心愿吧,让我知道他们心里面还是想着我这个儿子。” “……”何寓有点不理解,“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幼稚?” “人呢,都容易走到死胡同里面,我从小陷在里头,没有人把我领出来,所以这么多年想法从没变过。” 看来孩子的教育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需要多方面去平衡,不能严苛更不能纵容。何寓把冰块换了个包法,又给他的伤口冷敷第二遍。“我刚刚听你妈说你小时候的事情了,说你生下来的时候好不容易养活住,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我想有些事他们对待你跟你哥态度不一样,也是把责任都放到了你哥肩上,希望你能无忧无虑,过得开心一点吧。” 杜陵紧抿着唇,也不知道是这些话点破了他心里的屏障,还是背上伤口疼得厉害,面色一下子苍白了不少,一言不发地盯着枕头看。 两人没说什么话,何寓想他是在思考,没有去打断他。 杜陵猜她心里不舒坦,斟酌着开口:“今天的事对不住,我当时去找葛清,孩子住的地方太破了,一时没忍住把他领回来了。” 她抬起眼,装作不在乎地笑了笑:“你也不用跟我道歉,这种事对我来说不痛不痒的,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心里清楚,管不了你家的事。” “还是对不起。”他还记得他出门去找孩子时她脸上隐忍的薄怒,记得她把棠棠领进屋子里时发红的眼眶,她没有自己说的那么豁达,这一点凭直觉便可以肯定。 何寓摇了摇头,把毛巾扔进水盆里,将衣袖放了下来:“不用再说对不起了,真的。杜家的生活不适合我,你给我个能够离婚的准确时间吧,好歹让我有个盼头。” 他愣了一下,再一琢磨便慌了神,不顾身上的伤挣扎起身,看见她毫不回头地带上房门出了房间。 他揉着额头躺回去,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皮肉都像被打散了一样,有一种被撕开的疼痛。杜家上下老小都没有人对她不好,不是杜家的生活不适合她,而是只有他才是她挑剔的那一个。 这一晚上他辗转反侧,冷敷的效果散去之后,那股子火辣辣的痛又翻涌上来,身上的痛能忍,可是心里却灌满了酸楚。这种煎熬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等待艾滋病检测结果的那一晚,内心被无限的悔恨充斥,惶恐畏惧,又充满了负疚感。以至于整夜噩梦缠身,冷汗涔涔,到破晓时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杜陵不争气地发烧了。他这人一向不喜欢吃药打针,好在体格好,生点病抗一抗就能熬过去,这次也是,自己接了点热水喝下去又继续睡觉。 何寓过来时他睡得沉,脸上因为高烧显出不正常的红晕,她摇了他两下没摇醒,把他的头发拔下来几根拿着出门了。 按照一般正妻的思路,大概会故意使坏,让鉴定结果出错。为了避免嫌疑,何寓让宋君兰陪她一起去,两人带着孩子去做加急亲子鉴定,24小时就能出结果。 这段时间里孩子还是没有说话,宋君兰觉得他是个哑巴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就把他送去做全身检查。其实没什么器质性的疾病,孩子会哭,会发简单的字音,这点很奇怪。 在医院里,何寓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葛清的丈夫酒驾之后肇事逃逸,至今未能抓捕归案,现在葛清也已经失去了联系,我们查到葛清曾经与你有过通话,请问您是否知道她的下落?” 自控帝 第37章 装点门面 何寓想起那天葛清跟她的通话,只是说她丈夫对她家暴,没有说肇事逃逸这件事,在这么个节骨眼上想起来给孩子认爹,事情怎么琢磨怎么透着蹊跷。 她把交接孩子的临时地址报给了警|察,但是等警|察过去之后才发现,那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她想起来那个打钱的银行卡号,一并交给警|察,才得知里面的所有积蓄早就已经提了出去,不光如此,葛清和她丈夫的所有存款都已经转移走了。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两个人并没有孩子,根据他们的邻居反映,他们只是在前几天弄回来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之后就连夜搬离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不是普通的敲诈勒索,更不是什么豪门认亲,这件事甚至与拐卖人口案扯上了关系。警|察从那个叫小明的孩子身上找到了一些线索,在专业医生的分析之下,得知他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在学习说话的期间被人四处拐卖、颠沛流离,听了好多方言,又没有人教他说话,因此只会发一些单纯的音节,长期以来造成了听说障碍。 “孩子不是你的,你可以放心了。也算我们倒霉吧,被葛清骗了,她和她丈夫策划了这么一起骗局,想从我身上捞个几十万远走高飞,可惜你去把孩子领回来了,没办法,她只能扔下孩子和丈夫一起跑,现在呢,成了在逃要犯。”何寓用酒精给杜陵擦拭额头,在他耳边轻声言语。 他烧得稀里糊涂的,勉强定了神,忍住欲裂的头痛,问:“葛清不是有过一个孩子吗?怎么没生下来?” “她以前的邻居说她结婚的时候是怀着孕,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经常打架,孩子就没了,她丈夫也不是个好东西,喝多了就打老婆,说他自己是个冤大头,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种,一嚷嚷起来整栋楼的人都能听见。”何寓猜想,这女人大概就是乱搞多了,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随便抓个男人跟她结婚让他负责,差一点也让杜陵喜当爹。 “那我领回来的那个孩子呢?” “交给警|察了,想给他找亲生父母,哪能呢?大一点儿兴许还好,有记性,可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被卖,最后可能要被送孤儿院里面去了。”说起那个孩子,何寓止不住叹气,杜家人心肠都不坏,可毕竟杜家不是开收容所的,确定没什么血缘关系,当然是能送多远送多远。 杜陵听完一阵沉默,隔好久才说:“等我病好了给那家孤儿院捐点钱吧,要不是想算计到我头上,也不至于把无辜的孩子扯进来。” “没什么好自责的,葛清这次诈欺的可不光是一个杜太太,也有真的上勾的人,给了好几十万。” “那是没遇上真正心狠手辣的女人,葛清会把孩子的地址告诉对方,就不怕对方找人把孩子和大人一并弄死么?斩草除根,永除后患,这种事可不是讲故事。” 何寓把蘸满酒精的毛巾扔到盆里,擦了擦手,说:“你也知道有那种心狠的女人啊,不管怎么说,孽是你们男人造下来的,就算殃及无辜也是错的根源。” “是,都是我的错。”他背对着她,看不清楚表情,声音里蕴着艰难而复杂的情绪。 看他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抿了抿唇把酒精收拾起来,洗了手去给他端饭。被打这一顿,堂堂一个男人反而变得娇气不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得她伺候着喂吃喂喝,就差伺候他解决三急了。 宋君兰在厨房拉着她问他伤势如何,听说好了许多,稍稍安下心来,叫邓嫂多盛点鸡汤到他碗里。 何寓捧着汤回到卧室,把碗搁在椅子上,他趴着用勺子往口中送。这姿势艰难极了,但指望不上她能够举着勺子喂,也只得他忍着痛吃东西。 她又时不时说两句风凉话:“闻着你身上这酒精味啊,我就想起来你给我做的酒酿汤圆。”其实酒酿味道还不错,就是那次的汤圆里面放了生姜,让她至今印象深刻。 “……”他深嗅一口,身上这味道是不怎样,药味儿和酒精味混到了一块,想洗澡也不便利,只能这么将就,等伤一好立马把床单被罩全都扔了。“你要是喜欢,等我病好了给你做。什么酒酿蛋,酒酿汤圆,酒酿鸡蛋汤,你爱吃什么?照着日子算,例假快来了吧?” “你……流|氓啊你,没事记我日子干什么?” “我这人就喜欢记日子,比方说咱俩结婚的日子,我就事先翻过老黄历,说这一天宜嫁娶。” “别说结婚了,你要不要再翻翻老黄历,找一天吉日,咱把婚离了?” “……” 离婚这话他在这几天里听了不下十遍,过得是有多么煎熬才能天天挂在嘴边上?他听着心里不舒服,略一琢磨,说:“好歹撑着过完结婚周年纪念日吧,这么一年下来,你工作也能稳定住,不会随便一条谣言就被停职。”一年不长,他是真心想让她留下,可要是一年的时间都感化不了她,那也不用再强求了,强扭的瓜不甜,道理谁都懂。 “一年,也行吧,出了你家大门我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他哭笑不得,说,“到时候我再给你付点青春损失费,争取能让你当上富婆,找个比你小的。” “这主意不错,我记得你有一处海景房,刚装修完,能一起给我么?” “……想得美!” 何寓发现,两个人也就耍贫拌嘴的时候最和谐,就冲这点,两人真是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 过一会杜陵手机响了,何寓接过来一看,可了不得了!上面备注写着“心肝”二字,真没料到他外头还有人呢。“你家……心肝找你。” 杜陵没犹豫:“你接。” 何寓寻思这人是挨打把脑子弄坏了吧?当下接通,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哥们,咱这周末去骑马吧!带着自家媳妇散散心。” 原来是付亦歆,问题更大了,原来杜陵对他这朋友也存着不可告人的旖念,好这一口儿,爱好还挺广泛的。何寓幽幽地扫了杜陵一眼,对着电话说:“他去不了啦,被他爹打了一顿,别说上马,现在上|床都困难,。” “……”杜陵差点气晕过去,“瞎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传来朗朗的笑声:“是你啊杜嫂,您说他挨打了?这可了不得,我从小还羡慕他呢,从来没人敢动他,原来杜伯伯等这时候动上手了。” 杜陵示意何寓把手机拿过来,冲他道:“你就看我笑话吧!是谁小时候一看要挨揍,冲过去就抱着大人的大腿假哭?你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还没我有骨气。” “……”何寓听这两人对话,真是尴尬不已,都忙着互相揭短,把以前的糗事全都抖落出来了,简直难以直视。 两个男人说了半天,最后付亦歆决定周末到杜家来看望他,骑马可以以后再骑,热闹可是一时有一时无的,千载难逢。 挂了电话杜陵还特意跟她解释,说“心肝”这名字只是个昵称,当着她的面把手机备注给换成了“付亦歆”的大名,让她放心他的性|取向。 何寓敷衍着看他改完,在心里暗暗发笑。 到周末不想打扰他跟他的朋友们交流谈天,就约了蜜妮安一起出去逛街。 从结婚以后就没跟蜜妮安见过面,看她面色红润有光泽,手上换了个新的红色驴牌小型手袋,估计最近又小发了一笔财。 一见面,蜜妮安皱着眉打量了何寓两眼:“妹子,你说你结婚了,真没骗我?” 何寓愕然:“这事儿有什么好骗的。” “真看不出来。”蜜妮安摆了摆手,啧啧道,“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嘛。” 她笑了笑:“结个婚能看出来什么变化,我还是我,没丑也没变漂亮。” “也不是,瞧你脸上这郁闷劲儿,杜总都疏通不了你么?” 何寓感觉脸上发烫,几天不见,蜜妮安的邪恶指数又增高不少,只好勉强笑道:“家里头事情多,毕竟是新过门,这里得应付,那里得照顾,这不才腾出来时间跟你逛街吗?” 蜜妮安一副“了解你”的眼神:“那行啊,咱们趁着有时间好好逛逛,这下子你也能试试四五位数的衣服了吧?” 何寓但笑不语,临出门前杜陵又给了她一张卡,说这是“装点门面费”,把她都气笑了,发誓要把这张卡刷到手软,好好给自己这“门面”贴贴金。 逛了大半天,说是给自己买东西,一家老小都顾及上了,最后看见一款搭西服的背心,觉得还不错,想象了一下杜陵的身形,站在店前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买。 “杜总穿多大的衣服,你清楚吗?”蜜妮安问。 “我知道他的尺寸,早就知道了。”她当初把他衬衫画毁了,裁衣料时量过他衣服的尺码。 蜜妮安不厚道地笑了,重复了“尺寸”两个字。 何寓又羞又恼,差点跺脚。 第38章 暖心马甲 买完东西回家正赶上杜陵的朋友离开,何寓一进门看见他盘着腿坐在床上,眼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听见开门声,抬头看她一眼,有气无力地问:“怎么样?今天收获如何?” 何寓把手里大包小包放到桌子上,揉着勒疼的手,说:“还行吧,给你剩了点钱留着买药吃。” 这份好心怎么这么让他感动呢?杜陵笑笑:“把你买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开开眼界。”他就喜欢女人拿着他钱挥霍后一件件摆出来给他看的样子,买到自己心爱之物的女人最漂亮了,整张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何寓拿出一个包,从里面抽出来一条灰色围巾展示给他看:“这条是纯羊绒的。” 这颜色看着可不太适合她,杜陵问:“给我买的?” “不,给你妈的,晚上披着看电视。” 又拿出来一个保健枕,杜陵一看就知道不是给自己的,之后听她道:“这是给你爸的,可以预防颈椎病。” 接着何寓拿出来一个盒子,里头放着一套轨道赛车,看了看塞到杜陵手里。 “这玩意儿给我玩?” 何寓很不屑地看他一眼:“我让你把隧道拼起来,再把电池装上,一会跟棠棠玩。” “……”杜陵挺失望的,全家的人都有东西,就他什么也没有,角落里还放了三两个手提袋,却看她已经没有了展示的欲|望,而是把玩具拆开,零件都摆在床上,对着指南逐个拼装,把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忘得一干二净。 眼前的玩具再好玩也激不起他的快乐,心不在焉地摆了两截轨道又丢到一边:“这些留给棠棠自己琢磨就行了,哪用得着我。” “那怎么行,给孩子用的东西做家长的都得先看一遍注意事项,他那么小,随便抠一个车轱辘下来吃了怎么办?” 杜陵被噎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这做婶婶的还挺称职啊。” “那是,棠棠比你可爱多了。”她掠他一眼,把组装好的隧道和赛车一起捧在怀里,下楼去去棠棠的房间。 杜陵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揉了揉眼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煎熬和醋意,躺在床上仍然有些不甘心,于是下了床,趁着何寓没回来,把她那两袋东西翻了一遍,果然有所发现。 这件黑色商务马甲手感很不错,英伦四扣式,平滑无皱,依照她的审美东西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杜陵瞅了眼门缝,外头没人,赶紧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对着试衣镜照了两下,裁剪合体,就跟照着他的尺寸做出来的一样贴合在身上,越发显得人英气十足。 真是个小女人啊,明明心里想着他也不说出来,让他把全家人都嫉妒了一通,失望的时候看见还真有特意给他挑选的东西,那份感动和惊喜不言而喻。 正在自我欣赏之时,听见外头脚步声,杜陵连忙把衣服脱下来,叠好往包里放已经来不及了,便塞到了被子底下。 何寓进来时心情很好,说:“咱妈气色好,那条披肩特别合适。”一眼瞥到角落里的手提袋,心里砰砰乱跳,给他买了东西以后还不大好意思拿出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我给家人都买了,又是刷你的卡,也不好意思没你的份儿,碰巧看见一件衣服,应该适合你。” 她过去翻那三个袋子,结果衣服不在里面,心里一下子急了,不会放商场没带回来吧?不对呀,在车上还看见了呢!目光扫到杜陵脸上,看他一脸说不清的复杂表情,心里明白几分,从焦急变为淡定,颇为遗憾道:“真对不住,衣服不见了,可能拿掉了吧。”说完话含笑打量起他的表情,真是精彩透顶。 “……”杜陵无言以对,衣服被他藏在被子底下,本想在她没回来之前叠好塞回去,这下子真是拿出来也不是藏着也不是,面子都丢光了。 怎么办才好呢,他得想个办法先支开她,就说:“你先去厨房看看今晚做什么饭,顺便跟邓嫂说,我想吃盐水虾。” “嗯,我这就过去。”她应下来,转身出去。 杜陵松一口气,下床把马甲一叠扔进袋子里,匆匆下楼进了棠棠房间,把衣服放在显眼的地方,然后对着正在玩赛车的孩子说:“棠棠,一会你婶婶过来,别说我来过。” 小孩子沉醉在玩当中,“哦”了一声,又说:“知道了。” 杜陵放心离去。他想给何寓造成衣服是她随手拿到棠棠房间的错觉,这样就能保住自己的面子了。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吃完饭何寓就把衣服提了回来,冲他笑道:“干嘛把衣服拿给你侄子?他穿着都能当燕尾服了。” 杜陵装不明白,茫然地看着她。 何寓轻笑:“你侄子都告诉我了。” “……”他摸摸鼻子,苦笑道,“这孩子,有人陪他玩两天,他都不知道自己也姓杜了吧。” “你连个孩子都不如,好歹人家诚实。”看他脸上尴尬,何寓不多说他,把衣服放在他旁边,“你要不要当着我的面穿给我看看?” “好。”他起身穿在身上,黑色马甲里头配着白色衬衫,利落干净,透着一股十足的精英气息。 何寓啧啧赞了两声,抽了条领带给他系上,这一下子齐全得很,男人打扮正经的样子很有魅力,把那些放荡不羁都收拢住,沉淀得内敛而睿智,有一种撼动人心的成熟感。 她的手软软贴在他的胸口,叫人心痒难耐,杜陵低头看她的眉眼,合适的情侣身高差能够清晰看到她迷人的眼神,睫毛微颤、美眸幽深,轻轻一瞭就让人魂不守舍。她比较喜欢化淡妆,唇上有非常自然的唇膏色,像娇嫩的花瓣,看着漂亮精致,不知道尝起来会是怎样的滋味。一时大脑失控,他难以自制,伸手抱住她的腰,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亲到唇上,小小地啄了一口又迅速松开。 何寓只感觉到高大的黑影覆了过来,一瞬又离开,仿佛错觉一般,可是唇上那抹如同电流走过的感觉却清晰存在,越是思索越感受强烈。 她脑子里一空,他竟然……得寸进尺,这次直接不带商量,还吻到嘴唇上去了! 下|流啊! 她使劲把他推到一边,恶狠狠道:“我再也不会跟你一个房间睡了!”说完话抱起床上的睡衣跑了出去。 原本还想着再回到一间房里过夜,毕竟他伤快好了,睡到一起也不会擦着碰着影响他伤势,再睡客房家里人又要担心两个人的和睦,没想到他还敢犯浑! 就这样谁敢跟他同床共枕啊,万一他狼性大发,就算发生什么她也得忍着,有苦说不出,去告都告不赢。想想还是算了吧,能拖一天回房就拖一天,怎么着也得把清白保住不是? 杜陵还站在原地细细回味,可惜只品到了唇膏的甜味儿,没尝到她本身的味道,实在是太遗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尝个够。 一个吻换好几天分房睡,值不值呢?他觉得挺值的,好歹有个进展。 在他藏了一肚子兴奋的时候,何寓则是憋了一肚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把枕头揉成个球,捏来捏去,恨不得杜陵本人就是这个枕头,最后还是重重的,一头栽在上面。 太坑了,怎么算都是她比较吃亏,这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让自己彻夜去想呢? ………… 由于这两天杜陵卧床,不能接送何寓上班,这任务就落到了司机身上,何寓倒多了几分自由。还有不久就要举行那个特殊的残疾人婚礼,她还没准备好司仪台词,打算抽出几天时间来到那种承包婚礼的酒店去取取经。 说什么怎么不去教堂学习牧师呢?牧师担负着传教的使命,现实中并没有很多中国人像电视电影中演的那样去教堂举行婚礼,而是喜欢在吃喝宴席之中增进两方亲属之间的感情。 在避开神与主的见证这样的环节以后,着重留下了父母亲人对新人最真挚的祝福,因此每场婚礼都沉浸在浓重的亲情与爱情之中。何寓坐在最边儿上观礼,结果看一场哭一场。她觉得她看待婚姻太肤浅了,也太敷衍了,所以随随便便一场婚礼都能给她带来很强烈的震撼。 “爱一个人,就会爱他的优点和缺点,爱是包容,是忍让……” 婚礼司仪台词娴熟、字正腔圆,这么一句话念得抑扬顿挫,整个酒店楼层都回荡着她的声音。那些山盟海誓的宣言和百年好合的祝愿她都忽略不计,唯独这样一句话深入心底。她觉得她的喜欢是带着挑剔的,是苛刻的,掺杂着现实与物质,所以永远达不到爱的高度。 有生之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穿上一身洁白的婚纱站到台上,携手心爱之人,已经将所有爱的真谛都领悟透彻。 感慨过后,听到舞台上传来歌手嘹亮的歌声,几个节目过后,整场婚礼将进入尾声,吃吃喝喝,曲终人散。 她收拾好东西走出酒店,刚踏出门,陈霜踩着高跟鞋迎面走过来。 “下个周办婚礼,你这个司仪准备得怎么样了?”陈霜当先开口。 “还行吧,你放心,稿子都被我加密了,就算给我做替补也得另想。”何寓笑道。 她话里意有所指,陈霜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凌厉。 何寓又问:“你是来干嘛的?” “吃饭。”她冷冷一答,提着包很快走远。 到下班时间,很出乎意料的是,杜陵竟然过来接她,这两天一直避开与他接触,乍一看见他收拾整齐利落的模样,真是意外的惊艳。 “你怎么过来了呀?” “当然是为了接你,另外我跟咱妈说了,带你回我那里住去。” 何寓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直说我家板栗在邻居家养着,邻居得出差,让我回去照顾猫。” 提起这猫她就纠结,想到这猫会跟她共处一室就心塞,不过动物嘛,给点耐心就能调|教好,就不至于比个四岁孩子还难收服吧。 “咱们去买点菜,回家得应付一个上门的客人。”他单手撑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压在后椅上回头环顾,不出一分钟把车开出停车位,然后郑重道,“女的。” “……”她看他这么一副慎重的模样,不由对这位女客的身份产生好奇,“前女友?” “连前女友都算不上,但是会比前女友更难对付。” 何寓:“……” “这位是我父母在我几年前相看中的姑娘,当初两家走动还挺亲近,这姑娘就是咱们先前聊过的名媛圈里面比较有名的淑女,那几年抱着想把我从失|足中解脱出来的目的跟我接触,后来失败了,所以现在对跟我结婚的人比较感兴趣,硬是缠着我妈要到了我的住址。” “我需要做什么?” “秀恩爱。” “死得快。” 杜陵:“……” 何寓知道他说的名媛圈并不是网络上被毁得面目全非的有名的搞援|交的圈子,而是真正有教养有背景的白富美的群体。她接触的这种类型的女孩不多,最多也只是陈霜那种相对富裕的小门小户里的千金。但这样的女孩肯定不会爆粗口、掉节操,做出来比较不雅的行为就是了,所以她也不必担心发生人身攻击。 两人商量好先去海鲜水产市场买点海鲜,跟超市的那些人工养殖的不算新鲜的鱼虾相比,市场里面的东西更加物美价廉。 路过一个卖两栖爬行动物的地摊,他停了下来,说:“我打算炖个鳖汤给她喝。” 何寓一愣:“为啥买鳖?” “吃瘪(鳖)。” “……”这男人不但嘴毒心里还坏,何寓哭笑不得,把视线落入水中,说,“那个不错,个儿大。” “那是龟,不是鳖。” “嗯?怎么区别出来的?” “鳖的外壳比较软,比较光滑;龟的外壳硬,有裂纹。再就是看头,鳖头是尖的,龟……”他一顿,“龟的头部是圆的。” 何寓被他那一顿弄得思维也是一凝,想明白之后,继而整张脸都烫了起来,低低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他失笑,叫滩头老板给他捡了个大小合适的甲鱼,称完重付过帐提在手里,转身看她愣在原地,拉起她的手逛下一个地方。 何寓又是一慌,手被攥在干燥而温暖的大手里,心底却是一片柔软潮湿。 第39章 螃蟹甲鱼 在水产市场想挑点比较肥美的鱼虾,可惜俩人都是下班时间过来的,新鲜的都卖了个差不多。正遗憾时杜陵接到电话,脸上染上一丝喜意:“走吧,咱不挑了,今晚有更好吃的东西。” “吃什么呀?”何寓被他拉着手,攥出充满鱼腥味的市场。 “有个朋友给我空运了一大箱子螃蟹过来,渤海湾的活蟹子,司机刚从机场接过来,这就送到咱家里。” “好棒。”想到晚上能有海鲜大餐吃,简直不能更幸福,跟着杜陵就有一点好是以往怎么也比不上的,那就是不用担心吃不好吃不饱。只要跟他说想吃什么,就算食材在国外,不用两天也能出现在你面前。 一回到家里杜陵就去接他那个宝贝喵星人回家,何寓也跟着去了。板栗一看见多日未见的杜陵,那叫声委屈得简直要哭出来,转而又看见何寓,立马如临大敌般竖起了尾巴。 杜陵过去摸了摸它的头,抬手一指何寓,说:“板栗啊,这是你妈,惹她生气没好果子……哦不,猫粮吃。” 这人说话猫能听懂吗?何寓站在边上看那猫的眼神,一开始气鼓鼓地瞅她,又变得特别无奈,现在真是无辜又乖巧。 没想到还真妥协了。何寓过去摸摸它的头,猫很反常地没有反抗,看她的眼神也温顺了许多,过去把它抱到了怀里,板栗一直老老实实地贴在她身上,终于显露出了友好的品种特性。走了一路,何寓不禁感慨,这种体型巨大的布偶猫还真是重啊,十多斤,比抱个俩月的婴儿都累。 杜陵跟在她身后,心里暗想,她把他全家老小包括宠物都收服住了,什么时候能来收服他呢?想想还真是激动不已。 做甲鱼汤是个挺讲究技术含量的活儿,杜陵以前没做过,对着小王八也不知道怎么下手,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菜谱,结果一看,还有补阳这功效。算了吧,他现在可补不起,连韭菜都不吃的人猛一吃这玩意儿得流鼻血。 再往后看,甲鱼不能跟螃蟹同食,否则引起中毒,甲鱼和螃蟹都好,二者不可兼得。他把何寓叫到眼前,问她:“你想吃螃蟹还是吃甲鱼?” 何寓想也不想:“当然是螃蟹啦,螃蟹要是死了就不能吃了,这甲鱼还活生生的,放两天也死不了。” “行,听你的。”他拿手指敲了敲甲鱼壳,说,“小王八,今晚饶你一命。” “……”何寓不禁汗颜,又问,“那客人来了怎么办?你不是说要拿甲鱼招待客人吗?” 杜陵一想也是,想一会笑道:“没关系,咱给她弄个清水甲鱼汤。” 清水甲鱼汤是什么鬼?何寓眨了眨眼睛,这人歪主意多,也不知道能弄出什么样来,不过她看着自己的螃蟹就行了。 “那个……高小姐怎么还没来?” “我打电话问问,不然这螃蟹一煮就熟,还得凉着给她吃。”正拿出手机准备拨号,外头响起门铃声。 何寓正打算过去开门,杜陵拦住她,说:“我去开。” 一开门,外头站一个气质绝佳的女子,盘着头发,脸上画着浓淡适宜的妆,目光温和中带着难以磨灭的傲气,颈间带着细条碎钻项链,穿着一身合体大方的白色蕾丝镶边长风衣,身上散着并不浓郁的香气,一闻就是名牌香水的味道。 这么一副打扮就是说成刚从巴黎时装周展台下来都没人敢不信,何寓打量她几眼,便被这尊贵雍容的气场给感染了,待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小漫,请进。”杜陵站在门口叫她进来,转身把何寓介绍给她,“这是我爱人。” 何寓听他在外人面前叫她“爱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头几次能起一身鸡皮疙瘩,到现在听着他跟女性这么介绍,反而有种隐隐的得意。 爱人,心爱之人。高云漫微顿,微笑着同何寓点头:“你好。” 何寓同样淡笑回应:“高小姐你好,请进来坐。”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情态,丝毫不见怯懦羞赧。 高云漫说不清楚自己的来意,其实对杜陵没什么喜欢之情,当初听家里人的话想要跟他相处一段时间,结果人家对她毫无感觉,看她还不如夜店里的野味儿。这让她异常挫败,所以听说他一下子从良了,还结婚了,就对他的妻子抱着非常浓厚的兴趣。 来之前她想过何寓会是什么样的女人,说不定风情万种,胜过夜店里那些小野花们当中的每一朵,这样她还能继续用高傲的姿态看待这对夫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觉得杜陵这两年的口味不会改变,可是看到何寓的那一刻,她的认知改变了。 她感到何寓身上有着一种很不一般的美感,静站着不动时恬静如画,含笑说话时脸上又格外生动,一颦一笑都带着吸引力。打扮也是随意居家又得体,没有想象中的*与艳丽,这让她非常吃惊,一定是杜陵吃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换点清口小菜尝尝,也说不准对面的女人把绿茶术修炼到登峰造极毫无破绽的地步,一直让人欲罢不能。 高云漫就这样带着挑剔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何寓,随着她一道进入正厅,两人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何寓把遥控器递到她面前,把调台的选择交给她。 “何小姐在家喜欢看什么节目?” “很少看电视,偶尔在网上下几期比较有名的综艺节目。”事实上她才刚到这个家,连遥控器上的按键都没弄熟。 高云漫轻“嗯”一声,笑道:“我也不常看电视,偶尔跟朋友出去听听音乐会,看看外文电影。” “您爱好真高雅。”何寓从她身上嗅到了浓重的高贵冷艳气息,对付这样的人也不难,就是承认她在自己面前的优越感却不显示出自卑,于是笑道,“外国的影视里面,我看的最多的是破产XX和神探XXX。” 高云漫一下子被她憋住了,这品味还真是不能在一个高度上面说话。过了一会她又随口问道:“何小姐喜欢什么牌子的香水?我有不少朋友在国外,代购蛮方便的,下次可以送你。” 何寓装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可是要论热情,何寓可比她擅长多了,摇摇头,一脸友好地说道:“我不用香水,但是香型嘛,我喜欢手工皂的味道,我朋友还有会做这个的,你喜欢吗?我可以送你很多块的。” “……” 面对何寓,高云漫发现自己真是无计可施。对付女人,谈名牌,谈阅历,谈兴趣,她都有着高人一等的优势,可是对方活得太没逼格了,完全就是一个用廉价化妆品的死宅女。跟她想象中的绿茶妹形象也不一样,那种姑娘多会懂得在自己身上做学问取悦男人呀,真不明白杜陵是看上她哪一点了,她看着何寓悠闲地坐在沙发一端的模样,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没过多久杜陵把清蒸好的螃蟹端到餐桌上,叫两个人过去用饭。桌子上又摆了两个清炒小菜,也算荤素搭配。 高云漫坐在一旁看着一桌菜,略略皱眉,她以前上过贵族女子学院,学过烹饪技术,在家里都有佣人做饭,虽然用不上动手,但是让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下厨房是一件很不讲究的事情。 “我以为何小姐会亲自下厨。” 话里带着挑剔,何寓微微一笑,道:“他比我厨艺好多了,不用也是浪费。”随后看向杜陵,“对了,你给高小姐特意准备的佳肴在哪呢?” “我这就端上来。” 何寓攥着手,有些拭目以待,果不其然,杜陵还真给了高云漫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往桌子中间摆了个大瓷盆,里面放着自来水,还有一只昂着头怒气冲冲瞪人的甲鱼。见换了地方,开始用前爪扑腾水,迫不及待地想要朝着她的方向爬出来,那瓷盆很浅,长满绿油油花纹的爪子伸出来一只,把高云漫吓得花容失色。 “你们……你们把这种东西端上来干什么?!” “让你吃鳖啊。”杜陵噙着笑说。 “我不吃,你给端下去。”她瞥一眼那面目狰狞的甲鱼,连忙用手捂住眼睛。过了好一会杜陵见起了效果,才把这道清水甲鱼汤给端了下去,高云漫听见响声,适时拿开手,虽然看不见那盘恶心人的甲鱼,可整个人还处在惊魂甫定的状态当中。 杜陵明明是知道她怕这种水声两栖动物的,之前有个知名度比较高的放生活动,她和杜陵都是受邀参加的嘉宾,那一次被放生的动物当中有个乌龟,她吓得连看都不敢看。 这道清水甲鱼汤,明明是他故意摆出来的!她已经能够猜出来他的用心了,不就是让她吃瘪吗?他真的赢了! 之后这顿饭,高云漫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话了,整个人都蔫蔫的,可以看得出来杜陵对她并不友好。 杜陵把螃蟹壳扒下来,用小勺将蟹黄全部拨出来,跟何寓说:“这些留着咱们做蟹黄汤包吃。” 螃蟹新鲜,蟹黄也看着金灿灿的,不愧是“海中黄金”,何寓忙不迭说:“好啊。” 过一会,“螃蟹肉寒气大,得配着姜汁吃,不然容易坏肚子。”他把剔出来的蟹肉往生姜香油醋汁里面蘸了一下放到了何寓碗里,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姜,这次没放多少。” 光是剃了个螃蟹就把高云漫嫉妒疯了,她比较淑女,吃东西最不喜欢把汤汁什么的弄到手上,所以螃蟹这种东西更不愿意下手,总不能抓着螃蟹腿大啃吧?她只好借口自己吃海鲜过敏,随便挑了几口蔬菜下肚。 吃螃蟹是个精细活儿,杜陵有一套吃螃蟹的专用工具,能把蟹肉剃得非常干净,剥下来的肉肥美白滑,鲜嫩至极,清蒸的做法让肉里保存着少许水分,可以吮到些微鲜汤,不干不腻。 可惜对面那美女享受不到了,还得饱受煎熬地等他们两个吃完饭。何寓感觉有点爽,对杜陵投以赞许的眼神,因为他给她剥螃蟹极大地增加了她的虚荣心和自豪感,真正有种要被人“宠上天了”的错觉。 终于熬到吃饭结束,高云漫的耐性早就被两个人磨成了零,趁着杜陵收拾餐桌的时候,她问何寓:“我以前见过杜总很多女朋友的,比你漂亮的有,比你身材好的也有,比你学识广的也很多,为什么最后会娶了你呢?” 何寓也不知道,想了想笑道:“高小姐一定听过这样一句话,‘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他就是喜欢我这种程度的漂亮,喜欢我这种程度的身材,喜欢我这种程度的学识,因为我恰到他想要的好处。” 高云漫被她饶住,瞬息间眸光变暗,她好像体会到了一点什么,似乎明白任何喜欢都是不能强求的。她再如何优秀,对其他男人来说,也很可能优秀过了头,不再是恰如其分、正中心头的合适。 这样的说法对她来说是一种安慰,她还能维持住她的优越感,跟何寓道别之后,大大落落地离开。 她走之后,杜陵蹲在地上喂猫,一边摸着板栗的毛发一边往猫碗里扔猫粮。何寓走过去靠近他,说:“刚刚高小姐问我你为什么喜欢我。” 杜陵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的回答不重要。”何寓神秘兮兮地一笑,眉梢轻挑,说,“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回答。” 他大大落落地承认了,对她的喜欢从跟她坦白了端萌的事情之后就没有掩饰过,看她一脸好奇想要知道的样子,也认认真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之前也想过,是不是因为他在庙里呆久了,很长时间没跟女人频繁接触,导致他对第一个用了十几分钟时间招惹他的女人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呢? 似乎并不是这样,他也说不清楚,与其说喜欢是一种行为,不如说成是一份感觉,而感觉总是难以下定论的。 想不出来答案的杜总也开始胡扯:“要不你让我亲你一下吧,我保证把对你的所有感觉都说出来,一字不落。” 第40章 亲过头了 要不你让我亲你一下吧? 何寓:“……” 这人怎么又想占便宜呢?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呀?何寓好奇归好奇,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去换答案。“你想亲哪里?如果是额头的话,倒还能考虑一下。” 杜陵用手刮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微眯,笑道:“好啊,额头就额头。”当下把猫粮扔到一边站了起来。 她的身后是高高的冰箱,杜陵很看好这个地理位置,在唇触及她额头的那一刻突然变了方向,把她的身体压在冰箱上面,唇与唇迅速紧贴到了一起。 “……” 好在她反应比较快,及时咬紧牙齿,没让他深入口腔。他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轻轻含着她的唇瓣,在饱满润泽的红唇之上流连数回。 她脑子里一时空了下来,沉浸在他带给自己的奇妙感觉里,整个人像飘在半空一样找不到支点。背后是发凉的冰箱,而身前则是他滚|烫的胸膛,让她有种身在冰火两重天的错觉,因而本能地靠在他的身上。 她试图推开他,可是这个角度实在是不太好发力,肢体变得异常柔软无力,挣扎几下只好放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时光都变得漫长起来,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外面的黑夜,繁星缀满整片苍穹。她从黑暗中沉沦下去,陷入他一手打造的梦幻星空。 “喵……”板栗弓起腰来挠了他的裤腿,一下子把他从沉醉之中拉了出来,低头看着板栗,眼神特别无辜,他就变得特别无语。他真是特别郁卒,心里暗想,早知道板栗是这么个猪队友,当初干脆把它送给邻居好了。 何寓:“……”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更重要的是现在满面通红说不出来话,想要甩他一个愤怒的眼神,却在他看来格外柔情|惑|人。 过了好长时间,身上那种别扭的感觉消散下去,她低头看着地面,话里带着委屈:“你说话不算话。” “不好意思,亲过头了。”他虽然这样说,可是话里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歉意,反而得意得很。 亲、过、头、了?还真是“过头”了啊。 这种人都不能在一起玩耍了,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不配拥有,她一点都不想再理他,转身气冲冲地往卧室走。 他在后面拉住她的手:“难道不想听我的答案?” “……”一时冲动给忘了,都被亲成这样了,连个答案都得不到,她也太亏了吧!可是现在这样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我们到沙发上面说。”一定要离开厨房这种是非之地呀,她现在看到那个冰箱心里就砰砰乱跳。 “好。”杜陵轻笑着点头,暗暗琢磨着,她还真有点傻,要是他真想做点什么,沙发可比厨房危险多了。 他给她倒了一杯白葡萄酒,拿起自己那杯轻轻抿了一口,说:“喝这个挺好的,美容养颜,也能化解螃蟹的寒性,味道也不错。” 何寓将信将疑地打量起青果色的酒水,拿起来尝了一口,酸中带甜,香气浓郁,除了葡萄的味道以外,似乎还可以嗅到淡雅的花香和新鲜香瓜的味道。 她对酒没什么研究,跟着蜜妮安泡酒吧也只是喝点果汁,现在细品起刚刚喝过的白葡萄酒,一时沉下心来,心情变得宁静安然。 他看她面色恢复了许多,终于开口:“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你印象不好,看你乱给猫吃东西很不高兴,板栗以前被人喂过巧克力中了毒,还好被我及时送到医院才捡回来一条命,所以对你有敌意。 后来你打电话让我给你报销医药费,我的号码在你的黑名单里面,造成了误会,心里对你也挺不喜欢的。 改变印象是从送你回家那次开始,慢慢发现这姑娘也没那么蛮横无理,反而挺容易害羞的,也很柔弱,需要人来保护,你跟你前男友在大学分开之后在我车里哭,把我的心都哭化了。这世界上对待感情这么执着认真的女孩不多,能在分手之后不去抹黑对方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就挺羡慕你前男友的,要是能被喜欢上,该是多么大的荣幸呢? 再后来,好几次跟你一起吃饭,看你吃得开心,我也变得特别快乐。我觉得我看到了你身上很多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你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比较高冷的女神,在我眼里就是个直率真实有爱心又有耐心长得还好看的姑娘,在一起真的很舒服很自在。” 很长很长的一段话,何寓悉心听完,抬头看他的神色,发现他脸上竟然带着淡淡的红晕,这下子连骗她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了。 听了这么一大通真心话,虽然有褒有贬,心里还是万分悸动,呀呀,她该说什么好呢? 没过一会儿她脸也红透了,抓过茶几上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浓烈的酸味从口中滑到胃里,激起心头的微微灼热。 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最有诚意的告白,没说一句我多么喜欢你多么爱你,字字句句里却透着痕迹可循的爱意。 她发现她已经没有理智这种东西了,心里软软的,不知所措时低着头时不时搓几下裙子上面的蕾丝花边。前两天还吵着闹着要跟他离婚,现在仔细一想,私生子一不存在连找他茬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年时间,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过日子,还不如把这一年拿来谈恋爱。” 她想了一会,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都结婚了还不恋爱,相当于连流|氓都不会耍。” 何寓:“……” 她看他一脸胸有成竹的自信,问:“我能不答应吗?” “不能。”他勾唇笑道。 “为什么?” “因为你也喜欢我呀。” 何寓像是被人偷窥到了秘密一样,如坐针毡般不安定。“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连我家保姆都能感觉出来,你觉得我还能感觉不出来吗?”他晃了晃高脚杯里的葡萄酒,看着浅果色的液体从杯壁滑下来,道,“有些事不是因为仅仅是名义上的夫妻才会尽心尽力去做,比如说我生病那几天你照顾我。” 她突然没有办法去反驳了,可是也没有勇气去承认。一旦答应,也许两人的感情发展下去就成了真正的夫妻,再无反转的余地,毕竟都是年轻人,情难自控的情况太多了,特别是在没有“未婚”这个条框限制之下。 “我的过去很混乱,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干净一点,在此之前我不知道想过多久,这样的我会不会在你眼里是……低微肮脏的,每次想到你可能也这样想,我就没办法跟你袒露心迹。” “不、不是……”她突然心疼起来,心疼一个人在她面前诉说他的自卑,那像是对外人露出他身上最丑陋的伤疤。“那些过去的事情没必要纠结,好吧,其实我也在乎一点,但是更在乎将来,就像戒毒的人复吸的可能性很大一样,我没办法去很好地相信。” “是这样的……”他垂下眸子,挡住眼里的落寞。 “可是我愿意给自己一个相信你的机会。”她的话缓缓落下。 杜陵猛然抬起头,眼里涌现出莫大的狂喜。 …… 往后几天,不用多想,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时隔不到一年,何寓再度拥有了热恋的感觉,这么一份感情来势如潮,迅猛而激烈。可是生活又在极度平凡之中度过,下班后一起做饭,一起缩在沙发上面看电视,一起给猫喂食,偶尔带它出去散步,何寓还给板栗做了一件红色的小马甲,吸引了一路的注意力。只要彼此喜欢,天天清汤寡水也能活出蜜里调油的滋味。 家庭生活平顺了,在工作上不论有多繁忙都不会感到太痛苦,这一天,临到下班的时候看到微博上面一条新的热门话题——#著名演员孟谦与S市第一名媛公布地下恋情#。 在娱乐圈通常可见的是女明星嫁入豪门,很少见男明星跟名媛的组合,何寓一时间甚至咬不准这个“名媛”究竟是不是它的字面意思。 “S市第一名媛”的噱头引起不少人的注目,何寓点进去一看,赫然发现这次新闻的女主角是高云漫。 依照她高高在上的性格,很难想象会跟一个男明星在一起,在娱乐圈里明星身上都带着耀眼的光环,可放到富贵圈中,能投以好脸色的人则是少之又少。她听杜陵说过,高云漫的父母对她要求非常严格,早就给她规划了一条白富美的奋斗套路,不会让她嫁给一个没有雄厚家世的男演员,更不会容许他们在一起恋爱。 这次的热门消息实在是真假难辨,仅凭一张小号发布的二人自拍亲密照片走上热门。以高云漫的出身,公关应该出现得非常及时才对,可至今还没有人出来澄清。 没有去采访第一名媛的记者,大家都一股脑挤去采访孟谦,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爆出有关孟谦的一手消息。 自打她干上这一行,跟明星接触得比较密切,不过都是她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她,另外她读过的大学里也有表演系专业,结交了不少演员朋友,这些人给她提供了很多圈内信息。 窗口抖动! “妹子,小道消息,孟谦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上了热门!” 发消息来的是自己的一位刚到经纪公司上班的同学,何寓一看内容,连忙回复过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这次是孟谦出武侠外景的几个生活助理之一,刚刚听到了他跟经纪人的对话,他也是刚刚看到自己上了热门,还说那张照片应该是高云漫发的!” 那位同学一看就是情绪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跟何寓分享自己的见闻,毕竟是刚刚接触到大明星的新人,想跟很多人炫耀。 何寓更加疑惑了,凭着高云漫的性格和家庭教育应该不至于去做这种事情,小号这种事,相信会有很多计算机高手来扒ip,说不定这时候早就扒出高云漫了,难道很快高家的公关就会澄清是她手机丢了? 抱着无数疑惑下班,看到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的自家丈夫,何寓抿着笑上车,可是看到杜陵脸上有一丝暗淡。 便问:“心情不好?” “告诉你一件事,今晚高云漫又要上门。” “……” 何寓也是愣了,杜陵都摆出这么一副不喜欢她的姿态,为什么她还要再来呢? “我刚刚才看到高小姐的新闻,她应该知道我是搞媒体的,就不怕我挖她的私料?” “她之前打电话给我,说特别喜欢你,还想跟你一起聚聚。” “……”被一个以前还跟自己丈夫有过纠葛的女人喜欢上,该是多么一件令人心里发毛的事情啊! 上次那只甲鱼还留着命,因为是对付高云漫的大功臣,所以杜陵没舍得吃了它,把它当成宠物养,现在跟板栗成了好朋友,取名叫“核桃”,每次看到这两只在一起互动的场景就想笑。 现在杜陵在考虑要不要一鳖二用,再端一盆汤上去。 两人买完菜回家,正在厨房忙活时高云漫按门铃进门。 而这一次她手里带了礼物,看东西似乎是为何寓准备的。这种有备而来的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何寓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第41章 被鳖咬了 “何小姐,上次听说你喜欢手工皂,应该也喜欢精油吧,这次给你带了几瓶进口纯植物的,很好闻,希望你能喜欢。”高云漫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脸上带着优雅的笑。 何寓微微一怔,接过说:“谢谢。”其实她对手工皂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不过精油倒是用得上,能拿来服用按摩洗澡等等,用途很多。 “杜哥呢?” “在厨房做饭呢,有事找他的话我去把他叫过来。” “不,不用了,咱们说会话就行。”她的脸上隐隐露出些急切,藏在姣好的妆容之下,轻易地被人探寻。 高云漫别过身朝着沙发走过去,刚刚坐下,脚下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想要踢开又没踢走,低头看了一眼,吓得“啊——”的一嗓子叫了出来!紧接着从沙发上蹦起,三两步跳到一边,连拖鞋都掉了一只。 何寓也被她吓得不轻,走过去一看,核桃藏在茶几下面,被高云漫那一脚惊到,头尾四肢都缩到了一块。这甲鱼明明是放在阳台上的,也不知道怎么爬到了正厅里,何寓一抬眼,看见板栗正在低着头旁边好奇地围观。 甲鱼生性好斗,板栗也不服软,两只也不知道怎么就斗到了正厅,还藏到了沙发旁边。 她不知道高云漫为什么这么害怕甲鱼,见她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呼着气,连忙去抓甲鱼,想把它送回水缸里,结果没注意,手触到了甲鱼脑袋,被甲鱼一口咬住。 这疼法,可真够钻心的,何寓吃痛,使劲往下甩,结果咬得更紧。 “别动!”高云漫忽然出声,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说,“快放到水里,它自然就松口了。” 何寓依言拎着甲鱼到了阳台,把甲鱼放进了水盆里,这做法立马生了效,把她的手解救了出来。虽然没咬出血,可手指上还是发了红,半天都火辣辣的。 往边上一看,高云漫还站在她的身边,眼里带着畏惧,还有些并不明显的厌恶。 “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给我出了主意,估计我手指要被吃掉了。”何寓由衷感谢。 “别客气,我小时候也被咬过的……到现在心里还存着阴影。”她说话时眼神闪烁,似是想起许多不快,表情很是微妙。 何寓又想起杜陵说的那件事,高云漫十几岁时曾经用脚踩过甲鱼的肚子,估计她对当初咬过她的甲鱼还留着不好的记忆,已经形成了心理上的障碍,所以以后看到既会害怕也会讨厌,甚至想去报复。 不过她小时候被狗咬过,最近一年又被猫咬过,也没对猫狗有什么恐惧心理,可能是她内心太强大了吧。 这会儿杜陵心急火燎跑到阳台:“怎么了?” “被核桃咬了一口。”何寓道。 他抓起何寓的手放在眼前,看见通红的牙印儿,气道:“王八不认人,咱明天就把它送到外面扔了。” 何寓忍笑:“既然它不认人,你就别跟个没灵性的动物计较了。再说你这反射弧也够长的,怎么才过来?” “我听见叫声就想过来了,结果在厨房打翻了碗,稍微收拾了一下。”他面上有些尴尬。 何寓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人做饭的时候特别认真专注,很少会有事情能够分他的心,没想到今天倒是为她破了一次例,还把碗给打翻了。 两人在原地眉目传情,高云漫眼里带着艳羡,别过头去,视线再度落到那只甲鱼身上,轻轻一叹,微微有些失神。 她再度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把对爬行动物的害怕显现在外人眼前,还好这对夫妻已经知道了,不会跟她计较什么。她对自己向来要求严苛,在脑海里不断反省自己,这样的错误一定不能再犯第二次。 何寓手没事,甲鱼咬人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杜陵又安心回厨房做饭,两个女人又坐到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板栗趴在她的腿上享受温柔的抚摸,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刚刚那件事让何寓对高云漫有了很大改观,之前也没太讨厌,顶多觉得她身上优越感太强烈了,自带压迫气场。另外她也不是喜欢记恨别人的人,宁愿多找借口去谅解对方,而不是敌视,所以两个人就算没什么共同话题也聊得还算顺心。 “何小姐,你知道吗,我要结婚了。”大概是等不及了,高云漫终于说到了重点上面。 何寓微怔:“哦?恭喜。”难道她来说这一段话的用意,是为了告诉她她已经对杜陵死心了?本着做主播的八卦之心,又问,“是孟老师吗?” 高云漫脸上终于流露出苦涩之意:“不是,是我父母给安排的人。” 这实在是无法让人平静的一件事,就像她当初因为舆论不得不跟杜陵结婚一样,心里有几百个不愿意,因此她特别理解高云漫此时的心情。“你喜欢的是孟老师吧?” 她点点头,脸上的苦涩又多了几分,眉头皱得越发紧:“我们是在国外认识的,保持地下恋情,一直瞒着家里,就在前段日子父母想要我跟华氏企业的未来董事长联姻,孟谦知道以后,说他配不上我,要跟我分手,我一直没办法理解。”她微微侧过脸,看何寓正耐心听她讲,犹豫着说,“实不相瞒,从小到大爱慕我的人有很多,所以我没办法理解有人会不喜欢我,又想起来杜哥也拒绝过我,就想来求个明白。” 原来她的到访还有这么一层原因,这经历跟她太像了,只不过她的父母没有高云漫父母那么独|裁,主动提出分手的人也不是女方。何寓诧异,又问:“那你上次过来有答案了吗?” “我发现杜哥不只是不喜欢我,而是讨厌我。” “噗。”她的用词还真是相当准确,杜陵这人何寓太了解的,有些我行我素,懒得顾及不相干的人的感受,但没什么坏心。 “我在他身上没得到答案,但是你的一番话倒是点化我了,一定是我太好了,给孟谦造成了压力。” “……”何寓猛然发现这位大小姐很容易轻信别人的话,可是又可以理解,毕竟她当初也是觉得曾谙太好了,才会跟他分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跟她一个想法。 “我今天又去找了孟谦,本来打算告诉他,他想要好一点的我,我就变好,想要逊色一点的我,那我就把自己变坏。我在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圈子里一直都是最好,但我可以为他改变。”她说话时脸上带着决然,以及走投无路时的急不可耐。 其实何寓说的话并没有想让她这样,但是失恋的人智商会一下子变低,特别是女人,为了挽回可以连命都不要,不说要星星摘月亮,对方想要她长成范冰冰她都能去照着整。 这么一份诚意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的,何寓不免好奇两人的后续:“之后呢?” “他跟我摊牌了,说是我的家人不同意,想为我好。” 说到底还是有外力因素的干扰,婚姻大事,父母在上面掌握了很大的决定权。 高云漫微微叹气:“我听了家人二十多年的话,这一次我不想让步,照片是我发的,我想过,造成这么大的轰动一定可以破坏我跟华家的联姻。” “你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你们是真的相爱又如何?只要下功夫,黑的能炒成白的,白的也能炒成黑的,只需雇很多人说你那张照片是假的,这条新闻也会变成造谣。”何寓见多了这种洗白姿势,不用五分钟就能想出来一大堆应急方针。 高云漫听后紧张起来:“我也是料到会这样,所以过来找你,在我认识的圈子当中,只有你跟娱乐媒体关系最紧密,我这里还有很多我和孟谦的照片,你可以拿来做独家。” “……”何寓总算明白为什么她要把如意算盘打在她身上了,换了其他新闻,能做独家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事,可这件事不好做。“我个人很想帮你的,但是我觉得得罪你家里和华氏都不太好,美人娱是小公司,很容易被大企业收拾,我不能连累到我们公司。” 她想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变得心灰意冷,不知如何是好。“那怎么办呢?” “让你的家人改变主意,或者让华家退步,除了这个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他们真的很固执,很专|制。”高云漫脸上显出极为复杂的情绪,甚至可以看到有那么一丝厌恶。原本端庄优雅的仪容不复存在,现在有的只是被逼无奈的急躁烦闷,相比而言却更为真实可亲。 “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好吧……”她面带凄恻,又有些恐慌,放软了语气,“我今晚能在这里借宿一夜吗?我不想回家。” “……”她也想同意,可是这套房子是杜陵自己选的一套离公司比较近的便利居民房,单身公寓,只有两个房间,答应了就意味着她得再去跟杜陵同床。今时不同往日,两人处在热恋之中,发生点什么也难说,她的预感很不好。 “怎么了?”过一会没等到答案,高云漫见她犹豫,忍不住再问。 何寓眨了眨眼,笑道:“没事,当然可以,吃完饭我去给你收拾床。” 第42章 捏你鼻子 晚饭吃的是香煎耗油牛肉,把牛肉片和蒜片以及各种混合调味品放在碗里腌上半个钟头,放平底锅里煎至黑中透着金黄色。盛到盘子里时香浓的淀粉油汤裹在肉片上,看着就让人有食欲,尝起来也是鲜嫩幼滑,一两口总吃不过瘾。 牛肉脂肪含量低,又滋补虚养血,对瘦弱的女性来说是样好东西。再配上大米南瓜粥,小火慢慢炖,熬得软软烂烂的,很好消化,盛上小半碗,再吃一点主食,基本上就能饱腹了。 饭后何寓过去收拾房间,扯了新的床单和被子给高云漫睡,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搬到杜陵房间去。 经过客厅时看见高云漫还蹲在地上看甲鱼,她经过时脚步声惊动了她,茫茫然抬起头:“何小姐,我害怕。” “别怕,只要不碰它,就不会咬你的。” “不,我不是怕这个东西,我现在有很多害怕的事,说不清楚。”她紧咬着唇,说,“我这样做是不是会给家里丢脸,现在已经查出来照片是我发的了吧?” 何寓把床|上用品放到沙发上,跟她一并蹲到水缸前,说:“小漫,能这么叫你么?” 她平视着她,眼神变得亲温:“可以的。” 适度的套近乎也是交心的前提,何寓笑了起来,安慰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有勇气发照片,追求自己幸福,没有听父母的话跟别人在一起。” “我从小一直照着父母的要求成长,一直不敢出什么差错,十五岁那年跟爸爸一起参加一个大型放生活动,看到了可怕的乌龟和甲鱼,吓得把桶摔了,之后在宴会上爸爸把我叫到角落里打了我一巴掌,说我没有出息,丢了他的脸面。”她轻声叙述,面色骤然变得苍白,眉头一会舒展一会紧皱,话到最后,眼泪也滑了下来。 “……”何寓深深地被震撼了,这么一想,从小到大,她除了被父母逼着去念了那个乡下中学以外,还没有什么事一定要严格去照做,包括后来要学播音主持,虽然也有抗争,但在大方向上父母还是比较尊重她的。今天高云漫这么一说,她真的是开了眼界,原来富贵家的孩子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过,反而有很多无法对外人诉说的无奈。 何寓从电视机桌上拿下来一盒抽纸递到她手里,语气越发柔和:“你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父母不可能跟你一辈子,他们也不可能管你一辈子。事在人为,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不要再害怕后面。” “嗯。” 就算她再怎么开导她也不能起什么作用,这一晚上高云漫注定要失眠,想当初她被舆论打成小三,那两天也是被弄得焦头烂额,一连几个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继而开导她:“就算不能动摇你家人的决定,我们也可以去改变华氏,你……杜哥的人脉广,说不定也能跟华氏的公子说上话呢。” 高云漫眼里立刻涌上感激之情:“那,我真的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何寓扯着嘴角应下,心想麻烦真是大了。这一年来学到的东西挺多,起码不敢贸然自作主张,不管多想帮助别人,首先得看看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这件事上面,她还是得找一家之主——杜陵,两人一起商量。 房间里。 杜陵闲着没事拿手机聊微信,有个朋友兴冲冲地跑来戳他:“我下了个岛国最新超*女模特,可不容易了,你要不要?” 他回:“你要是把‘下’字改成‘上’字,再来说自己不容易吧。” “……杜哥,我不敢。” 他的交友圈也挺混杂的,上到老子在财富榜上鼎鼎有名的公子哥,下到还在为工作打拼的蚁族青年,每个人也都是性情和年纪都不一样,比如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小帅哥,正是对女性求知心最强的时候,对有过混乱情史的杜陵非常崇拜。每个男人心里都活着一个韦小宝,这属于正常心理,但要是真把自己活成韦小宝,那就是病态了。 他也病态了很多年,在初尝禁|果之后欲罢不能,后来吃到毒果子,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了。对于那些站在边缘的小孩子们,他不想把他们拉下水。对于一些经济条件不容许的男孩来说,年纪小时更容易保住清白,而那些有点经济能力的,很可能意识不坚定,过早就睡了。“不敢最好,你要是敢乱|搞,我就告诉你爸。” “……” 把小少年打发走之后,他关了手机,回头打量起何寓来。她正跪在床上整理床单,上身穿一件非常宽松的短衫,松松垮垮地滑了下来,纤腰半露,短短一截白而细瘦,下面是一条紧贴腿部的牛仔裤,勾勒着修长的双腿和很是性|感的翘|臀。 让人很想过去揽住她的腰,从背后用力……他收了目光,用手指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痛意冲到上面,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得四散而开。 “我先去洗澡。”他起身,深深看她一眼往卧室里去。 何寓“嗯”了一声,抬头看他对她的眼神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收拾完床铺之后她开了一会电脑,又把不久之后的婚礼司仪流程看了一遍,据说是个千人礼堂,这种大规模的现场除了比赛还没正式主持过,第二天就得彩排,心里真是紧张透了。 脑海中高云漫那张带泪的脸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决定跟杜陵好好说一下。 到临睡前,两人躺在床上,房间里大灯已经关了,就剩台灯微弱却温馨的灯光,恍惚照亮床头这一方小小的地方。 她听见他的呼吸声,轻声叫他:“杜陵?” 人没答应,该不是睡了吧? 她又加重了声音,再叫还没理会她,就过去伸了手打算去捏他的鼻子,贴近了看他的表情。被突然捏到鼻子的表情肯定特别好玩,她看着他闭上眼的模样,面部轮廓清晰俊秀,鼻梁高挺,唇部丰润,脸上的皮肤特别滋腻,触感像玉一般带着轻微的滑与凉,暗淡的灯光下几乎看不见什么毛孔,这与那些糙汉子一点都不像。 正打量得起劲儿,冷不防他突然睁眼,把她吓得心脏一缩,咚咚跳个不停,四目对视,似乎能听到静寂出花苞绽开的声音,明明是听不到的,可心里能够觉察出来。 静对良久,他猛然按住她的后脑勺,下压下去与她唇齿缠|绵。她不妨他的来袭,灵活的舌头滑入喉间,突然地落入窒息,短时间里来不及思索,下意识想要逃离,手脚刚做出反抗的动作,被他用身体制住,手指错在一起压在头顶。 来势迅猛强势,何寓几乎要招架不住,他的狂烈,他作为男性独有的阳刚在此时彰显,相比之下,女性的温软与乖顺也伴生而出。 一场激吻止于他的自制力觉醒,他松开手,懒懒地躺倒在一边。何寓拢了拢身上褶皱的睡衣,把自己紧裹在被子里面远远地滚到床的一边。 此时脑子里又恢复了清明,他回味着她的清甜味道,温声开口:“刚刚叫我有什么事?” “我不要告诉你了。”她在被子里闷闷出声,差点哭出来,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亲过,简直就是粗|暴! 她现在脑子里特别不利索,话也说不清楚,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来的烦躁,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第二天一早才想起高云漫的事,在房间里跟他隔得很远,把事情说了一遍。他单手系衬衫扣子,想了一会默默点头,说:“华少我认识,不算熟,找个机会一块坐坐也好。” 她偷看他系扣子的东西,修长的手指放在平坦厚实的胸膛之上,外头阳光透过单薄的窗帘散在屋子里,照着他铅灰色的衣装,把他整个人烘得暖洋洋的。 何寓只觉刺眼,红着脸把眼睛别过去。 第43章 婚礼现场 送何寓到了公司以后,杜陵坐在车里打开车窗,喜欢目送她的身影渐渐转入看不见的地方。下车后她一直低着头走路,临到公司大门口上了台阶突然转过身,见他还在,对他羞涩一笑,深秋有些死气沉沉的清晨因她一个笑容突然生动起来。 他一只手撑在方向盘上刮着自己的下巴,眼里变得深邃。看起来前一天晚上的事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不爽快,反而若有若无地拉进了两人的距离,照着这个发展进度,也许很快就能到最后一步。 可是他有一件事不明白,在那么激烈的亲吻之下,他竟然没有一点反应,男人是什么样的动物呢?只要接吻就能调动起欲|望,难道说他现在已经无欲无求了?也不是,他还是有正常男女感情的。现下只有一个解释,也许是年纪大了,性子沉稳,没有那些十几二十岁的小男孩们敏感吧。 给自己想好理由之后,总算沉了一口气,开车离开。 …… 这次婚礼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头——“看得到的明天”慈善捐助会以及多对残疾人夫妻的新婚见证宴席。仪式邀请了不少各界名人,请了著名作家写文章作介绍,把几位夫妻的爱情故事描述得感人肺腑,也请了献艺的歌手,几位做赞助的企业家,还有几位初露头角的演员。她那位同校师妹褚茫茫也在里面,作为女二出演的电影《先秦战歌》还在热映之中,她在电影里饰演了一位双耳失聪的舞女,请她来既是为了宣传电影,也是因为她的角色与晚会主题相应。 彩排那天一切顺利,何寓收拾好自己的礼服叠放整齐放进柜子里,上好锁后把钥匙扔进包里。正巧策划也从更衣室经过,把她叫到门口,给她加油打气:“何主播,我看你在台上的主持特别好,言语感情都很到位,也看不出紧张。明天一定会发挥更好的。” “谢谢。”她浅浅一笑,“我今晚还会再看两遍主持人词,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加油。” 跟策划说完话后又进了更衣间拿自己的提包,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依稀记得没几个人在,正打算经过,帘子后面传来一阵呵斥声:“过来干什么!我在换衣服。” “那行,你慢慢换吧,我走了,再见。”一听是陈霜的声音,她心情又变得特别不舒服,这人对她态度也挺怪的,时好时坏,前一天还说要主动给她买饮料,今天又变成这样,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回家的路上杜陵跟她展示了一下邀请函:“看见没有?特别嘉宾。” 何寓抓过来一翻,发现“看得到的明天”还有“婚礼”这些字样,惊讶道:“你明天也要来?” “对呀。” 这人前两天还说自己工作忙,爱岗敬业,从不因为私事翘班,现在是怎么回事呢?“你不是说自己没有时间?” 他挑眉,从她语气里听出来一丝不欢迎的语调,反问道:“连付亦歆那个逗比都来看自己那个未成年小女友,我怎么就不能来给自己的合法妻子捧场?” 还未成年小女友呢,他到底要坚持把自己的男神朋友黑成什么样子才肯善罢甘休?! 他要来,她虽然心中欣喜,可实话实说,怅然道:“你来我压力会变得好大,万一出个什么差错,我会觉得很丢脸的。” “《娱乐大承包》我每期都看,也没觉得你哪里不好,我是来给你动力的,有我在,就算你说错话砸场子我也能帮你镇住。”他微眯眼睛,笑道,“再说了,你什么丢脸的场面我没见过?在我车里面哭得跟水龙头似的我还没说什么呢。” “……”何寓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奈,“我是那种不经事的人吗?” 他想了想,说:“当然不是,所以那么大的场合你肯定不介意多我一个人。” 何寓:“好吧……” 第二天一早杜陵带着何寓、高云漫一起去节目现场,因为孟谦也是演员嘉宾,高云漫是说什么也要去的。一看所有人都走了,板栗觉也不睡了,猫粮也不吃了,缠着大腿也要跟着一起出门,可能是前段时间杜陵把它送到别人家寄养,给它留下了被抛弃后遗症。 “乖,去找核桃玩去。”他蹲下摸了摸板栗的脑袋,往阳台的方向指了指。 板栗“哼”了两声,跑过去骚扰已经进入冬眠期的甲鱼,整只猫蹲在它的壳子上使劲往下压,大有一屁股把鳖坐醒的决心。 几个人看得是哈哈大笑,何寓也被逗乐了,紧张感被压下不小。 到会场后又准备了一段时间,婚礼还有不久开始,她和杜陵坐在一起说了一会话,工作人员过来找她:“何主播,您快去化妆吧。” “好的。”她笑道,偏过头对杜陵道,“我去了,好好玩。” 到了更衣室,翻钥匙开锁,发现钥匙怎么都捅不到锁眼里面,她一时慌了,把钥匙拿到眼皮子底下仔细看清楚反正面,又往里面捅了好几下,还是捅不进去。 怎么回事…… 她心里乱了起来,把钥匙扔到一边,准备出去找人把锁撬了,刚到更衣室门口,一推门,木头门来回晃了两下却未开启,她贴在门上往门缝外看,才发现外面被锁了。 到底是怎么了! 她翻包找手机打电话,糟了,包里没有,这才想起来刚刚跟杜陵说话时,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脑中思绪一下子乱了起来,站在门口往外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这间更衣室属于美人娱工作人员的,几个礼仪小姐早就化好妆在外头接待了,就她这个做主持人的最晚。她站在原地急得乱转,两道锁,外头门上一道,里头柜子上一道,就算解锁也得费上很长时间。她现在发型没做,妆没化,深秋的冷天气里硬是急出来一头冷汗,心慌意乱之时想起来前一天在更衣室锁柜子时的情景,陈霜的脸猛地跳了出来。 真是够了,小人怎么防都防不住。她现在特别后悔,干嘛要有妇人之仁,把她留在美人娱跟自己怄气碍眼,早点狠下心把她撵走多好?如今想什么都来不及了,一个主持人出了乱子,自然还有陈霜那个替补,真是打了一手好如意算盘! 里面的时间过得特别漫长,心脏砰砰直跳怎么也平复不下来。她不知道究竟过去多久,撞了好几次门,也扯了好几下柜子,哪一个锁也不是凭她能够轻易打开的,最后颓然地靠在墙上,简直急得想哭。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何寓心中一紧,朝着门口走去。 自控帝 第44章 扇一耳光 门外有清脆甜美的女声:“请问,里面有人吗?可以让我进去整理一下衣服吗?” 何寓顿时激动起来,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好耳熟,说不定是熟人:“门在外面锁上了,你能帮我打开吗?” 外头的女孩低头一看,发现插销是插上去的,顺手一拨开了门。万幸不是上锁的那种,何寓又得以重见天日,一打量对面为自己开门的女孩,正是这次活动的演员嘉宾褚茫茫。 “茫茫!” “我衣服带子开了,走不了多远,碰巧路过这里,你帮我系上去吧。” 何寓激动得不能自已,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给她系衣服的手都是抖的,听褚茫茫说:“师姐,你怎么在这里呀,我看见会场里面找你都找疯了,电话也打不通。” “我被人锁在里面出不来,别提了,礼服也在柜子里,现在要愁死了,对了,现在几点?” 褚茫茫低头看手机:“还有半个小时活动开始。” 次奥!想把陈霜抓过来切成火锅牛肉卷,她彻底慌了神:“怎么办,来不及了,没妆没衣服,怎么上台!” “别急别急,我带了两套衣服过来,剩的那套给你,我这就让我男朋友送过来。”说完话开始打电话,声音一下子甜软不少,“亲爱的,帮我把那套烟青色短礼服送到美人娱工作人员专用更衣室来,嗯……么么哒!” “……” 电话打完后褚茫茫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笑道:“别见笑,我家那位就喜欢这样的。” “哈哈,怎么会,你们感情真好。”何寓应道,心里生出一种别样的羡慕来,脑补了一下杜陵对她说“么么哒”的表情,脑弦儿狠狠一跳,再不敢想了。 “我包里带了化妆品,还挺齐全的,先用着吧,再找化妆师也来不及了。” “好啊。” 何寓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就是折腾来折腾去,女神来了,几分钟内把你所有困难都解决掉。她决定在婚礼结束以后,拉着杜陵买个《先秦战歌》的电影包场,俩人在里面躺着看,趴着看,以此答谢女神的救急之恩。 刚把脸上的妆描画好,衣服就送了过来。有人进门,褚茫茫抬头,一脸喜意:“快过来,把衣服给我!诶,杜哥你也来了呀!” 何寓把眼线笔一放回过头,来者是付亦歆和杜陵,全是熟人,心里还存着的几分紧张消下去大半。 “你们夫妻俩在这儿忙着,我们走了。”还没等着何寓说话,褚茫茫先开了口,拎着包朝着付亦歆走过去,俩人一起离开。 更衣室里又只剩下两个人。杜陵靠在墙边站着,叉着腿,手揣在裤兜里:“想不到啊,你还认识这位冤家。” “怎么?你前女友?” 杜陵吓得一下子站直了,忙道:“这话不能乱说,让那谁听见能过来把我揍成面,刚看见褚茫茫那会儿她还不知道有没有满十八岁呢,出于……职业道德,不能对未成年下手,付亦歆他违规操作。” 还职业道德呢…… “……”何寓差点笑得把眼线画出去,“你们是组团攻略传媒女大学生吗?” “不敢不敢,攻略你一个就够了。”他谦虚地笑了笑。 何寓继续化妆,脑子里止不住暗想,女神的男朋友也是男神,但是这个男神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也是,谈恋爱的人脑子都不大对劲,她和杜陵每天都问“约吗?”这大概就是小清新和老油条的区别。 换衣服的时候,何寓:“你能出去吗?我要换衣服。” “不太想。” “……”何寓红了脸,直接起身把他推了出去,他虽然不怎么情愿,可还是听话在门外等候。 这套烟青色短礼服非常漂亮,裙摆上绣了孔雀尾,单肩带正好是孔雀颈部,孔雀造型和衣服款式结合得非常自然。只是衣服是曾谙的手笔,当初她跟他一起用蓝色线绣过孔雀尾,现在拿到衣服又多了许多感慨。 她跟褚茫茫相比虽然看着身材都挺好的,但是女神毕竟是模特出身,骨架小,身体灵活,可以一个人就能把衣服后面的拉链拉上,她不行,拉到一半停在背上,又摸索了两下,拉链夹在布料上,这下没辙了。 “杜陵……”紧急之下不得不向他求救。 “怎么了?” “你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叫老公我就进去。” “……”小人啊,趁人之危,她屏了屏气息,静了三五秒钟,叫:“老公……” “风太大听不见。” 妹的!这个无赖!这个称呼让她整个人的羞耻度都满格了,脸皮也没有那么厚,眼看活动就要开始,只好硬着头皮大喊:“老公!” “哎~”他乐呵呵地进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手搭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给她拉拉链。他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她不让他看着换衣服了,这衣服背部开得大,前面用的是硅胶胸贴,看着就像没穿内衣一样。 手指滑过光滑的背部,沿着纤细凸起的脊椎向上,触手滑腻如玉,白皙滋润,肌肤好到叫人爱不释手。他眼里微热,低头在她肩峰处轻吻一口,带着迷恋移开目光。 “……”浑身的温度从被他亲吻的一点升了起来,像是被点了酒精的热气球,一下子腾空而起,那些不清楚究竟是何的滋味席卷了全身。她肩头微颤,低着头推开他,什么话也不说,连镜子都没照出了门直赴会场。 还好更衣室没安装摄像头,不然这样的事情被拍下来,她真是不要活了。 准备上台前的那几分钟都花来平复躁动不安的内心,时间一到,一上台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精气神全都提了上去。整场活动两个多小时,主持人话语不停,技巧娴熟,表情自信亲切,现场气氛活跃又煽情。 杜陵从未这样认真专注地去欣赏一场仪式,只因台上引领全场的主角是他的女人,是他的爱人,一颦一笑都带着强大的吸引力,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拿出来放在她身上,永永远远跟随下去。对她的喜欢是一种全新的感觉,突破了以往任何一段感情,像是破土后看见阳光的嫩芽,抛弃了之前似漫漫长夜般的暗无天日,从今往后生命变得鲜焕如新。 大概是因为活动里面有新人的婚礼,有太多感人的细节,旁边坐着的高云漫时不时拿出来纸巾擦眼睛。他是个男人,不能跟女人一样掉眼泪,但也心底受触,对婚姻有了更深的体悟。一场婚姻没有那个仪式总是缺点什么,没有人见证,没有人祝福,就是残缺的遗憾的。 杜家有怀孕才办结婚仪式宴请亲朋宾客的传统,觉得有了孩子了,女人基本上就稳了下来,再不会出什么差错。这一代规矩要打破了,杜陵的大哥的妻子也没守住,把棠棠扔下,自己离开,杜家人宁愿对外说她死了也不想承认这个儿媳妇。 他想跟她过下去,想竭尽全力地维系这段感情,想要她终结他不堪的过往,想让她从此定居于内心再不离开。 如果可以,如果她愿意,他奢望有一场被祝福的婚礼。 …… 活动结束后宾客外涌,工作人员留在场内收尾。过来祝贺的人一波接一波,何寓面带笑容频频表示答谢。 “陈主播。”她过去,脸上笑容未减分毫,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友善,“方便说会话吗?找个没人的地方。” “行,来吧。”陈霜高傲地仰着下巴,心想反正没有证据,就算一口死赖着她也没有用,就这么大喇喇地跟着何寓转到少有人经过的角落。 离开前向杜陵抛了个眼神,他会意,跟正在洽谈的几位朋友告辞,尾随在她之后跟过去。 拐角处往下临着螺旋台阶,一圈一圈望不到尽头,望下去叫人眩晕。何寓抱着手臂转过身,突然出手,一把将陈霜按在栏杆上。 “啊!你、你想什么?”冷不防天地掉了个个儿,陈霜浑身一紧,贴在护栏上发起抖来。 “不想干什么,咱们说会儿话。”何寓把笑脸贴过去,笑问,“我的衣服好看吗?” “好看,好看。”她忙不迭应付道。 “跟我原来那件相比怎么样?” “……” 陈霜不知怎么应对,何寓又加重了手劲,让她的头部后仰的角度又增大几分。“是不是应该把那件拿出来,放在一起比较一下?” 后仰加深了眼球的压力,陈霜眼底发红,表情变得异常狰狞:“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火候也差不多了,何寓敛起笑,目光凝起寒凉:“也不想干什么,咱们就好好算算账,为什么从上学那会开始,你就一直针对我,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你是爱上我了吧?” “爱你?我真是恨你都来不及!”她喊了起来,“何寓,我就是讨厌你虚伪,嫉妒你一次又一次地拿奖,男生都像吃了药似的看都不看我一眼,恨不得把你当女神一样供起来,连老师也把你当成心头宝,凭什么?你到底有哪一点比我好?” “就凭你整容了也没有我好看?凭你怎么努力都赶不上我?” 陈霜被戳中痛处,眼神越发狠厉起来:“你怎么不去死?” “陈霜我今天告诉你,我为什么比你厉害,你看到的只是我光彩的一面,你没有看见我早上五六点钟起来练声,没有看见我用后期处理音频视频处理到天亮,没看见我帮人录台词、带新生,你只以为你赶不上的人都是投机取巧才能站在你前头的,却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以为靠家庭能出人头地,不是的,我找工作从来没有依靠家里出一分钱一分力,我就是知道,有能力的人总可以比混日子的人混得好!” 这么一大段话下来,陈霜彻底变了脸色,眼里幽暗如深井,何寓以为她把话都听进去了,疏忽时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猛然间,陈霜从她身下挣脱出去,反过来压住了她的手臂。 何寓心里一慌,暗道不好,紧急之下摸到她的手指,狠狠地朝手背后方掰了过去。 “啊!”陈霜吃痛一叫,捂着手退到一边。 何寓再获自由,挺直腰杆朝她走了过去,一抬手猛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你够了,人真的不能无休不止地贱下去。” 这一个耳光,她必须要打,她向来不以为教训她一顿就可以补偿曾经吃过的亏,不打不解气,不打对不起她自己,哪怕是被骂素质低三观歪她也认了。人不能像人民币一样谁都爱,但至少,恨有所值。 她长喘一口气,抿了抿唇准备离开,刚走两步,不妨后面陈霜突然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想要把她直接从楼梯上撞下去。 自控帝 第45章 趁人之危 后方来袭,已经是豁出去了,愤怒冲破了理智,变得无药可救。何寓听闻快而沉重的脚步声,猛地转过身来,看她像一头看见红布的斗牛一样冲了过来。 她几乎忘了闪躲,脚下像生了根一样牢牢不动,忽然间从一侧传来迅猛的力道,将她一个趔趄推到一旁,而后又是一定,后背贴在硬朗的胸膛上。 陈霜扑了个空,再不停下可能把自己顺势摔下楼,紧急时为了止住步子,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 有惊无险,何寓苍白着脸转过身后,一看是杜陵,身体跟着软了下来,像站立不稳的小奶猫一样依着他。 她看一眼下方螺旋阶梯,这要是摔下去,保管自己能够滚个痛快,再看像面色灰白目光阴冷的陈霜,不禁打了个寒战,又惊又怒。 杜陵从后面紧搂住她的腰,脸上有着鲜明的愠色,看着陈霜像看一坨粘手的垃圾:“明天开始不要去上班了,听到没有?” 他必须保护好何寓,必须把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人都赶走,设想一下她当真被推下去的场景,他感觉整个人的心都要变成鱼片被撕成渣了。这份痛苦,他已经不敢再想更多。 陈霜温声抬起头,痛恨让她的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道:“杜总您家大业大,但凭什么插手我们美人娱的事情?” 杜陵听闻,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并不答话。 “就凭杜总是我兄弟,何主播是我名正言顺的嫂子。”舒朗而坚定的男声响在走廊里,陈霜抬头一看,付亦歆抱着手臂,眼神冷冷地站在中央,旁边则是一脸看好戏模样的褚茫茫。 她嘴唇嗫嚅,无话可说,浑身颤抖着消化被辞退这一消息。 半晌后,何寓欣赏完她颓败的模样,木然开口道:“明天,我会揭发你抄袭我底稿的全部经过。” 陈霜像被抽离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在地上,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她的名利,她的自尊,通通都被人击碎如齑粉。 “我们走吧。” 她听到几个人离去的脚步声,缩着肩看他们锃亮的皮鞋渐渐远去,秋风寒凉,心如死灰,脑子里太多太多的讯息积压在一起,把她逼入绝境,沉重不堪思量,最后像死人一样趴在地上。 搞定陈霜慢慢往回走,方才的恐惧惊慌又涌上脑海,小腿发软,又开始后怕起来。何寓回头看杜陵,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两人目光相对,柔光中,冲她洒然一笑。 何寓脑子里一空,踮着脚朝他唇部吻了过去。他惊诧不已,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收紧了她的腰,用力回吻,把主动权抢到手中。 亲吻让她失去了平衡感,两手环住了他的颈部,他托住她的腰,把她的后背按在墙上。情到浓时,世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再也容不下别人。 前面走路的人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都回过头看,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都觉得眼里滚烫。褚茫茫扯了扯付亦歆的衣袖,轻轻说:“喜欢。” 他“嗯”了一声,朝她走近一些,一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拉着她快速往外走。“少儿不宜。” “……”付亦歆你是不是傻? 两人还在走廊亲吻,稍有停歇,何寓大口喘着气,软软地靠在墙上,目光迷离地看着他:“抱我。” 杜陵依言把她打横抱了起来,闷|哼一声,结实的手臂稳稳托住她纤瘦的腰背。楼梯旋转而下,他抱着她一步步往下走,急切而稳,皮鞋落在台阶上的声音远远地落在耳后,形成回声响在空荡的礼堂中空。 一开车门把她塞进车里,刚坐到驾驶室,她又贴了过来,两人再度缠到一起亲吻。她被压在车窗上,面色酡红,目光焦灼,无一不透着动情的模样。他已经沉沦在她的温柔里,伸手过去滑下她礼服裙子上的单条肩带,随着动作,在烟青色裙装的衬托之下,前身显出一片耀眼的雪白。 “不要。”她仓仓惶惶挺直了腰,抬手把肩带拉了上去,“别人的衣服。” 说话声惊乱了他的思绪,他把身体挪回原位,脑子里嗡嗡乱响。他刚刚差点做了什么呀,女人是情感动物,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很多复杂的情绪波动之后,心里会有一瞬空虚,所以他的出现和适时的挑|逗,成功地进攻了她的内心。可这样,总归是有些趁人之危。 平复之时又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在刚刚那种险些擦枪走火的情形之下,他竟然……换在以前他早就憋得要死要活了,现在小伙伴好像还在睡觉,没能成功唤醒。 到底是上了年纪还是什么?他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按理也不该如此,该不会是身体有了问题?可他早晨明明还有反应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路,各种各样的猜想都往外跳,怎么也压制不住。 而何寓也在困惑之中,相比之下更是多了几分羞涩尴尬,她变得不像她自己了,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控制,甚至对对方有了占有欲。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对曾谙没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只是比较喜欢待在一起,很多时候心神合一,默契非常。 更让她不解的是,在那种情况之下,她拒绝他的理由竟然只是为了衣服,穿着别人的衣服做一些事情不太好,所以停了。天啊,她究竟着了什么魔? …… 回到家里,两人同时想起一件事:“糟了,把小漫扔礼堂了!” 二人世界第三个人简直还不如电灯泡有存在感,高云漫就这么被遗忘在了角落里,等杜陵打电话过去询问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跟孟谦腻到了一起。 好吧,都是因为爱情,所以谁也顾不上谁。 婚宴都没怎么吃,一直挨到下午,可也不值得大做一桌,毕竟再等几个小时就到晚上了,何况冰箱里也没什么可以迅速解冻的食材和新鲜菜蔬。 最后决定做两碗意大利面,煮面条的时候炒肉酱,把肉末里面的肥肉爆出油,肉酱就能更香,再加上豆豉和蒜末,与配料、盐、柱候酱一起爆炒,倒上稍微一点点料酒。那香味,随着锅铲子的铲动一下一下飘了出来,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俩人抱着大碗在客厅里一边吃一边刷手机,何寓懒得开电脑,在手机备忘录里面组织脉络语言,打算第二天披露抄袭事件。 把东西草稿拟好以后给杜陵看:“怎么样?你觉得可信度高吗?” “还行,不过有人问你出示证据怎么办?” 她眨了眨眼:“她当初趁我不在,用我的邮箱把电脑里的草稿发到了她的邮箱,虽然删除了记录,但是还是被我查出来了,后来我从她的文件中转站提取了我的原稿,还有她的修改稿。” “……”虎父无犬女,计算机大师的女儿绝不是电脑白痴,就冲这技术水平,他还真是不敢再惹她了。 “对了,你被陈霜反压的时候,掰手指那招是从哪儿学的?” “这两天上网查了女子防狼术,比方说抠手指甲连着的那块肉,跺脚尖,咬耳朵,当然还有踢脐下三寸,都是为了对付你的。” 这些招数,真的是想想都疼,不禁背后一寒,诧异道:“对付我?” 她咬着叉子尖儿,笑起来:“对呀,你总是占我便宜嘛,我也该学着点。” “你也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他心里憋了一口气,真狠呐,枕头边上睡这么个可怕的女人,他一时冲动亲她两口还得冒着危险,自己都忘了她也有主动的时候了吧。 “你别生气,我说笑的。”她把叉子戳在面上,随意卷了卷,说,“其实不是,早在被房东骚扰的时候我就开始学了,只不过头一次派上用场。” 他明白过来,不禁莞尔。她这人不过分依赖人,又不是特别独立,容许妥协,很多事情上面看着糊涂,其实心里有分寸,有人能帮她的时候可以活得更好,没有人在身边,也可以去学着自己去应对。如果有一天,真的离开杜家,大概也能很好地走下去。 他凑过去紧紧抱了抱她,在她颈弯轻蹭,说:“等小漫走了以后,你搬回自己房里去吧。” “为什么?我真没打算用防狼术对付你。”她把碗放到一旁,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他看她认真起来,在她肩头捏了捏,柔声道:“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们正式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还需要很多时间来磨合,万一真发生什么,以后不好办。”责任他负得起,但内心那道坎两人都不好过。 “没关系。” 他一愣,心脏险险一跳,想不到她没自己想象中那么拘谨保守。 她认真地回望他:“我控制得住我自己。” 杜陵:“……” 到傍晚,开车出去买菜,她在前面看货架,他在后面推小车。正挑着东西,杜陵接到电话,突然停了下来,神情恐慌复杂。 “怎么了?” “我们得回我爸妈那边一趟,棠棠不见了!” 自控帝 第46章 大嫂上门 一路上何寓脑子里蹦出来很多可怕的设想,这两天绑架、拐卖儿童的案子格外多,随便哪一样都对孩子有着危险,就算逃离也会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棠棠还那么小,她跟他相处那些天,虽然不至于真的当成亲儿子一样来疼,至少也是亲侄子。 一到杜家,气氛变得非常沉闷。宋君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耐地翻两眼茶几上的报纸,时不时看两下手机,整个人陷入万分焦虑。 “妈,有消息没有?”刚一进门,杜陵就问。 “我今天去幼儿园接孩子,怎么等都等不到,总算联系上了两个幼儿园老师,她们说还没下班的时候,在游乐区见过有个女人在跟棠棠说话,她们还互相讨论,说孩子长这么可爱,母亲果然是大美女,我猜那个领走他的女人是肖凤琪。” 杜陵一惊,下意识说:“大嫂回来……” “别叫她大嫂,那个女人她不配!”宋君兰突然截了他的话,脸上现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冷肃,让何寓微微心惊。 见何寓还在一旁,宋君兰缓和着自己的脸色,对杜陵说:“你去查查肖凤琪的下落,这两年她也没跟你大哥保持联系,问你大哥也不知道,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查。今晚孩子要是没回来,我们就报警。” “好,我这就去打电话,把以前跟……肖凤琪关系还算密切的人都问一遍。” “你去吧。” 何寓随杜陵一起回房,他翻出电脑里记录达上千条联系人的通讯录备份,一边看一边回想。 “你妈以前跟我说,棠棠的妈妈死了,现在为什么又冒出来了?” “一直没死,只不过是坏事做多了,没人待见她。” “什么坏事?” “仿造白富美出身,伙同竞争对手窃取我哥公司的商业机密,把孩子扔下,跟其他男人私奔。”杜陵冷着脸数落她的罪行,“要说我们杜家也没有亏欠她什么,我哥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可这个女人呢?出身造假,留学毕业证书造假,身份证造假,全身上下的皮肉还不知道哪一块是真的。” 我去……何寓直接目瞪口呆,半天才问:“不是说,这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吗?怎么会连这些造假的都没看出来?” “因为背后有人给她支撑,提供金钱帮助还有礼仪培训,包括留学,校友都请出来了,很多细节我们没得怀疑。也就是说,这个阴谋从几年前就开始策划布局,百无疏漏。” 何寓:“……”虽然听起来像比较罕见的豪门商战,但还是觉得挺虚幻。 “说窃取商业机密的事,我一个计算机系教授的女儿,不是听起来更有嫌疑吗?为什么你父母还会同意咱俩的婚事?” “我一个搞娱乐公司的,你除了能找人修改我防盗门、给我传病毒之外,还能做什么?再说了,”他觑她一眼,“你从小到大上过的学、结交的人,其实我父母心里早就有数了。” “……”难怪宋君兰会平白无故地相信她,而不是相信陈霜的一派胡言,原来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七八分,就差见上那么一面。 杜陵跟她说完话,开始找通讯录排着打电话,刚打了两个,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我下去看看。”何寓起身下楼,从楼梯的角度正好看见棠棠的身影,穿着绒绒小袄,一只手被人牵在手里。 她心中一喜,没想到孩子这么快就找到了,谢天谢地,刚一下楼,看见棠棠旁边站了个陌生的女人,身材苗条,看着倒是眉眼乖顺温柔似水,模样很是清秀漂亮。 “婶婶!”见她出来,棠棠大声叫她,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何寓走过去矮下|身摸了摸他的脸,看他浑身上下还好好的,偷眼打量起旁边那个女人,正巧对方也朝她看了过来。 “你是谁?棠棠的后妈?”女人眼里带着疑惑,还有一丝叫人不悦的凌厉。 何寓:“……” “不管她是亲妈还是后妈,我们杜家都容不下你这个女人,肖凤琪,你马上给我出去!”宋君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凛冽的怒意,一改往日温和亲切的模样,满目锐利,叫人不敢对视。 肖凤琪眼圈一下子红了,软软地叫了一声:“妈……” “别叫我妈,你早就不是我杜家的儿媳了。” “噗通”一声,何寓一惊,见肖凤琪直直跪在地上,眼泪簌簌往下掉。 自控帝 第47章 我要妈妈、 宋君兰见肖凤琪跪了下来,眼睛一闪,冷漠地转过头去:“你不用这么卑躬屈膝地求我,棠棠这几年过得很快乐,他不需要你这个母亲,你走吧,永远不要踏进我们杜家的大门。” “妈!”肖凤琪膝行过去,眼泪流淌成河,哭道,“棠棠需要我这个做妈妈的,我去幼儿园接他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别的小孩的妈妈看,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要一个妈妈陪他做游戏,跟他穿一样的亲子装,给他检查作业,他特别特别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他还这么小,不能没有我,不能没有母亲……” 说到最后,肖凤琪泣不成声,扑在地上用拳头狠狠地捶着地:“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太自私了,把他一个人扔在杜家,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杜家,妈,你给我这个机会吧!” 她哭成这个样子,任是铁石心肠也不会无动于衷,母亲对孩子的这份感情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消磨的,谁也不会去怀疑真实性。大概是母子连心的原因,棠棠也跟着哭了起来,两只大眼睛很快就红了。何寓心中酸涩,把他紧搂在怀里。 宋君兰哽了嗓子,用力咬了咬下唇,仍旧冷声冷气地说:“你说的这些,小寓都可以做到,那两天她照顾棠棠无微不至,趁着棠棠还小不认人,她足够能取代你的地位。” “小寓?”肖凤琪止住泪看向何寓。 “她是棠棠的婶婶,杜家刚过门的二媳妇。” 肖凤琪愣了一会,继续哭起来:“不行,棠棠毕竟不是她亲生的,等将来她跟二弟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像以前一样爱棠棠吗?人心都是个偏的,她一定像我一样不会对棠棠好。再说了,日久见人心,当初为了讨好您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利用个孩子又算什么?谁能保准将来呢?” 她的话让何寓心中一寒,抱着棠棠的手不由松了力道,低着头看着木质地板。她对棠棠的喜欢是出于一种同情,一种疼爱,只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善意,却没想到在某些人眼里成了对孩子心怀目的。可说实话,肖凤琪说的虽然不中听,可都是真的,人不可能有绝对无私平等的爱,就算是个亲兄弟父母也不能做到平等分爱,沉默半天,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很显然,宋君兰也被她的话刺了一下,眼里有一瞬考量的目光落在何寓身上,随即又收了回来:“不管怎样,你都不配再待在杜家,孩子没有你的那三年也好好过来了,将来三十年,五十年,照样可以过得好好的,你给我走,马上走!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来找他了!” “妈!你不能这么残忍!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是孩子的母亲,无论如何都有权利探望他!” “我残忍?”宋君兰拔高了嗓音,“你的权利?你的权利不是早就在跟别的男人跑了的时候自动放弃了吗?” “我不是跟别的男人跑了!”肖凤琪仰起头,用衣袖抹着眼泪,“我只是不小心被人绑走了,我当初刚生下孩子,还在医院住院,有几个人跑来跟我要钱,我没有,他们就要带走孩子,为了把孩子留在杜家过好日子,我才不得不跟他们离开。” “够了!肖凤琪,你还想再骗我们多久?你以为你在我们心里还是那个大家闺秀吗?你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你就是个骗子!”愤怒时宋君兰忍不住抬起手指,朝着她不停颤抖,“有你这样的母亲,棠棠能学到好的吗?来人!叫保卫把她给我撵出去!” 几个保卫闻讯没过多久就赶了过来,硬生生把她往外拖,肖凤琪见状慌了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着棠棠爬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不要,我不要跟我儿子分开!棠棠,你还要妈妈吗?” “呜呜呜……妈妈!”棠棠在她的带动下也嚎啕起来,小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几个保卫看见这种情况都停了下来,担心伤了小孩子不敢靠前,一脸为难地看向宋君兰。 “妈妈,我要妈妈,我不要你走——” 棠棠是她的宝贝疙瘩,杜家长孙,从来没这么哭过,宋君兰眼角泛了红,艰难地别过脸去。 肖凤琪见她有些松动,转过身朝着她用力磕起头来:“妈,我求求你了,只要你把我留下,我给杜家做牛做马,端茶送水,你就把我当成下人使唤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你就看在棠棠的面子,我求你了……” 她磕得用力,额头很快就变得通红一片,长发散落下来乱糟糟的挂在耳旁,整张脸都浸在泪水里,看起来还有些浮肿,就是这么一副惹人心怜的模样。 宋君兰揉着发昏的额头,强自靠在邓嫂身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紧咬了牙槽说:“小寓,你带棠棠去洗把脸。”说完话回了自己的房间。 话说到这里,既没说赶走,也没说留下,肖凤琪就当自己会对了意思,连忙感激涕零:“谢谢妈!”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又抱住棠棠,“儿子,妈不走了!妈再也不离开你了!”母子俩又抱在一起哭了好久。 到后来小珍过来劝解,把棠棠拉扯开,带去浴室洗脸,肖凤琪紧跟在后面,生怕把孩子弄丢一样一刻不离。何寓站在门口,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叮嘱了小珍几句,上楼回自己卧室。 杜陵站在楼上栏杆处俯瞰下面,见何寓上来,迎过去给她开门,扶她在床上坐下。“下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何寓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花了好久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你气色看起来不好,是不是因为肖凤琪说的话?”杜陵盯着她的眼睛问。 她无可隐瞒,只好点点头。 “别太在意,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我妈都清楚,这个家里谁也不会因为肖凤琪一句话猜疑你。” “嗯,我知道。”她勉强笑了笑,“当初又不是我要主动嫁给你的,哪还用得着刻意讨好你的家人呀,照你这德行,你妈老是担心委屈我呢。” “……”他揉了揉她的头顶,无奈地看着,含笑把她抱到怀里。他觉得他这辈子只找对了这样一个人,可以托付她所有的真心与信任。 “对了,你能不能把你大嫂的事情讲给我听一下,她现在要留下来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别管什么相处了,尽量少跟她接触吧,今天我妈没明确同意要她离开,也是为了等我爸回来做决定。肖凤琪的心机太深重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哪一句真哪一句假,把假话放在一堆真话里面,更加不容易区分,只要记得她当初到我哥公司上班,长时间给竞争对手泄露机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对她的印象有所改变。” 何寓还有疑惑:“那她说自己刚生完孩子被人绑架是怎么回事呢?”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当的人,长期在外混迹,三教九流都有认识,不管是被绑架,还是伙同他们演了一场戏想办法离开,都有可能。” 他这样一说,有些事越来越琢磨不通了,她的智商还不足以驾驭这些事,索性不再去想,尽量减少与肖凤琪的接触。 第二天一早,肖凤琪当真干起了下人的活,跟邓嫂一起兜着围裙张罗做饭。餐桌上,棠棠守着宋君兰坐,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肖凤琪看,生怕这个妈妈会再离开。 “奶奶,可不可以让妈妈送我去幼儿园?” 宋君兰脸色一凛,生怕肖凤琪再把她的孙子拐走,一口拒绝:“不行,你妈妈既然进了这个大门,没有我的允许,就不能再走出去,让你婶婶去送你。”她深望了肖凤琪一眼,道,“杜家不是小门小户,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何寓不禁竖起耳朵听她说话,不小心分了神,手碰到了肖凤琪递过来的牛奶杯子上,滚烫的液体洒了肖凤琪一手,烫得她立即松了杯子。 “咣啷”一声,杯子落地。 随之而来的是棠棠清脆的童声:“婶婶你为什么要烫妈妈?” 孩子一句无知无心的话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微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嘛~祝中秋快乐哟! 看我这么勤奋,没有人祝贺我吗? 小剧场—————— 自控帝 第48章 丢失药片 “婶婶你为什么要烫妈妈?” 话一落,何寓也开始回想刚刚的动作,明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杯子,牛奶却洒了出来,不由地一脸疑惑看向肖凤琪。 “棠棠,妈妈没事。”肖凤琪低声下气地说,话音里夹杂着颤抖,就好像被人欺负了一般,越是这样越让棠棠心疼她,觉得她可怜。 何寓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楚的不悦,她确实不该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可心里止不住发寒。 饭后还是杜陵跟她一起去送小侄子,杜陵开车时问他:“棠棠,婶婶和妈妈,你喜欢哪一个?” “妈妈,我喜欢妈妈。” 说起来孩子的母亲也就出现了那么小半天,可是何寓却陪了他很久,怎么对他的,孩子也应该能够感受出来,这个答案给得实在是太痛快了。 “为什么呢?” 他又很干脆地给出答案:“因为婶婶不是妈妈。” 他太过于渴望母爱了,在幼儿园里看着小孩子都有妈妈,一直都在羡慕,所以当出现一个人自称是他的母亲,他就感觉自己一下子圆满了。 亲疏关系已经从称呼和身份上面展开了差距,何寓抿唇笑笑,心里生出无力感,感化一个孩子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更别提改变大人了。 棠棠往前蹭了蹭,小手抓在何寓的发梢上,软糯糯地说:“婶婶,我也喜欢你,可是妈妈说,婶婶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再对我好了。” 话音一落,何寓和杜陵都愣住了,肖凤琪跟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是不是用意太深了呢?她反手过去摸他的头,柔声道:“不会的,只要棠棠听话,我会一直对你好。” “太好了!我以后有妈妈,还有婶婶,都会对我好!”小孩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掰起手指头认认真真地数了起来,“以后妈妈陪我睡觉,奶奶给我讲故事,叔叔给我做饭,婶婶唱歌……” 他说了很长一串人名,这里面的顺序大概也能代表这些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高低,一个消失三年的女人再度出现,仅仅不到一天时间,就凭母亲的身份排到了第一位。 何寓和杜陵对视一眼,眼里都有几分无奈。 把孩子送去幼儿园之后又去医院,何寓的药都吃完了,效果还算不错,例假期没怎么疼,人看着气色也好了不少,决定再吃些药稳固一下。尤其是补虚,这是个长期的过程,不能见好就收。 去医院也是为了错开看到陈霜去公司办理离职的场面,两人现在水火不容,撕破了脸,再加上前一天她还想要出手害她,她说什么也不敢再去接触陈霜。 用这一天时间在网上揭发陈霜的抄袭底子,美人娱网站一下子炸开了锅,访客量在短短两天内激增,连那个宣传数日的婚礼都没能有这场私怨来得受瞩目。 证据十足,再加上金揽给出了一点力,就算陈霜有力洗白自己,她那点粉丝也不够看的,网上的局势几乎是一面倒。那场主持人比赛的承办电视台见势不好,也对陈霜采取了永黑决定,永不录用。 时隔大半年,何寓心里的憋屈一下子宣泄出来。那段时间自己为工作奔波劳累,她却用自己的稿件享受着成功的果实,内心处在一种强烈的不平衡当中。诚然她把陈霜搞得很惨,但都是陈霜咎由自取,在做某一件错事的时候,就应该想明白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人活一生不易,一点错误就有可能被揪住不放,但如果诚心改过,还会有更广的路子可以走。 随着消息的散播,网络舆论的宣扬,不少电视台向何寓伸出友谊之手,残疾人婚礼主持证明了她的能力,美人娱给她提供了名气,这样一个实力与名气共俱的人一下子变得抢手起来。重金请聘,担负违约金,每个开出的条件都那么诱人。 何寓对着手机思忖了漫长的一天。到杜陵晚上回家的时候,跟他说:“我觉得我这么折腾挺对不起付总的,先是赶走了《娱乐大承包》的一个主播,现在再动辞职的心思,挺不厚道的。” “甭管他,美人娱本身就是他半路搞上手的,没当正经公司经营,这两天还跟我说让你做个小小的网络主播太屈才了,你的能力不能限制在这上面,又不好直接跟你讲,怕让你误会成赶你走。” “那我走了,《娱乐大承包》不就连一个主播也没有了吗?” “这你不用担心,你别忘了,还有几个实习主播呢,横竖不会让这个节目垮了。” 原来美人娱早就有了这样的顾虑,何寓也宽下心来,趁着这两天在家认真研究起哪个电视台的节目更有利于她转型。 杜家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肖凤琪的再度归来显得波动剧烈,可是却因为肖凤琪,空气里都流淌着诡异的气息,让何寓觉得有种难以言状的憋闷。杜家老爷子倒是时常回家,可对着肖凤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说让老大赶紧回国,两个人还是法定的夫妻,离不离婚也应该是他自己的事情,旁人很难搀和。 肖凤琪当真像她说的那样,跟个佣人似的勤勤恳恳干活。有一次她刚拖了地,何寓房里的饮用水喝完了,拿着药下楼接水,把还没干的地面踩上了一串脚印。 干完活,肖凤琪正坐在沙发上打毛衣,说是从来没给孩子做过什么衣服,想让他穿得暖和一点。杜家哪里会缺孩子一件衣服,可这毕竟是做母亲的一份心意,谁也没阻拦她。 见地面又弄脏了,她一急,又想过去拖地。“我来吧,你别乱了针法。”何寓见状,把药放在茶几上,转过身去拿靠在墙边上的拖把。 肖凤琪见她转过拐角,放下毛衣,凑过去把何寓的药看了一遍,什么调经暖宫,一看就知道是妇科药。这一盒里放了三板,她掂了掂盒子,偷偷抽了一板药藏在沙发下面,等何寓再回来把药拿走,也没察觉到药少了。 到晚上,杜陵有事没回家,为了高云漫的事情,去约华家那位少爷聊天去了。 宋君兰陪着棠棠在客厅看动画片,中间有一段插播广告,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在沙发上爬来爬去,突然被铝板硌了一下,伸手一抓,把药抓了出来。 “奶奶,这是什么?” 宋君兰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目光,凝着那板药疑惑起来:“这是谁的药?” 何寓心道不好,连忙应道:“妈,是我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药都落在沙发上面了,差点扎着棠棠。” 何寓也奇怪得不得了,口上却说:“白天吃药的时候过来接水,不小心掉出来一板。”当时的具体情景也都忘了,大概是自己疏忽大意,把药弄掉了吧。 “我看看你这药是干什么的,有些药可不能乱吃。”她仍有些不放心,让邓嫂去给她找老花镜,把药的功效通通看了一遍。看完了,看向何寓,“你妇科也不好?” “……”她斟酌了一下,说,“没什么大事,医生说最好调理一下,更容易怀孕。” 肖凤琪正陪着孩子搭小桥,朝她看了过来,说:“妇科上面的问题一定不要小看啊,稍微有点问题就影响生育,棠棠还说要婶婶给他生个小妹妹呢,千万要肚子争气一点。” 这话说的,简直要把人恶心到死,何寓虽然没想过要跟杜陵生孩子,可身体有缺陷的人最怕别人拿生孩子的事在她身上做文章,当下就皱了眉。 “这话说的也是,你还年轻,最好做个全面一点的检查,你们两个都抓紧治疗,争取早点有自己的孩子。”宋君兰见何寓脸色不善,又问,“阿陵最近怎么样了?身体还好不好?” “挺好的,今天上午还陪他去医院看过,妈你放心,问题不会很大。”何寓没办法扯了谎,明明是他陪她,反倒变了说法。 “有病历吗?拿来给我看看。” “……”这玩意让她上哪儿弄去?她心里一慌,“那个啊,好像是放在他车里,等他回来找给您吧。” “嗯,也行。” 就这么敷衍过去了,何寓心中仍是怏怏的,这个婆婆其实并不好糊弄,万一真让她交出什么检查报告,她上哪弄个子宫良好的结果呢?也只能等杜陵回来商量了。 第二天上午,何寓卧室的门开着,看外头有人影闪过,一时奇怪就走了出来,看肖凤琪正蹲在地上擦地,旁边站着小珍。 “那边是老爷子的书房,最好别过去,弄丢了什么文件你就别想再在杜家待下去了。”这些佣人也都是看碟下菜,对肖凤琪态度没办法好起来,可这块活儿又该她负责,叫肖凤琪抢去了,有些事又必须叮嘱。 “我知道了。”肖凤琪谦虚地应道。 何寓不想再听俩人说话,正准备进屋,小珍叫住了她:“二少奶奶,你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吗?棠棠的作业本丢在家里面了,如果他需要,我就给他送去。” “哦,好。”她把手机递了过去,小珍弓着腰接过,冲她拘谨地笑了笑。 打出去之后没有人接听,小珍又说:“估计老师在忙吧,我发个短信给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何寓一眼,噼噼啪啪按了好几个字,之后把手机归还给何寓,“谢谢您。” 何寓点头接过,心想这看孩子的小保姆用手机打字还挺快的,怎么连个手机都没有呢?也许碰巧手机没电了,有急用吧,她再没多想什么,自行回了屋。 自控帝 第49章 有心无力 杜陵回到家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西装折起来挂在臂弯上进门,何寓过去接过他的西装。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妈都要担心死了。” 他打起精神看她:“喝了点酒,时间太晚没叫司机,就在附近酒店过了一夜。”他把衣服递给她,“我先去洗澡,身上酒气太重了。” 何寓挂衣服时无意识地闻了一下,顿时一愣。 “你鼻子真好使。”他见她面上一僵,不禁笑了笑,伸手去摸她的头顶,“就是你那个蜜姐姐昨晚一直坐在我旁边,要说她呀,人脉真广,把华家公子哥都勾搭上了。” “原来是蜜姐……” 何寓暗松一口气,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不放心,她也信得过蜜妮安,两人认识七八年了,对方虽然爱财,可从来不是坑闺蜜的女人。但她信任蜜妮安,却未必完全相信杜陵,女人怀疑男人,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何况对方还有那样的陈年旧事。 他进了浴室之后,何寓拿着手机到阳台上打电话给蜜妮安,对方很快接通,声音听起来精神饱满:“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给我,对他上心了吧?” 被她一语言中,何寓不自觉挠着头发,尴尬一笑:“算是吧,毕竟是夫妻嘛,姐你快说吧。” “杜总挺本分的,晚上就他跟华总两个男人,叫上来四五个美女陪酒,他一个都没留,除了跟我喝,没喝其他女人一杯酒。” “你干嘛还跟他喝酒呀?” “他自己说的,我是媒人嘛,没有我就没有你们的相爱,还特别谦虚地给我敬酒。”蜜妮安吃吃一笑,说,“杜总没什么架子,挺接地气,什么档次的事儿都能玩得通,你们应该处得很好吧?” “好不好也就那样。”何寓不太好意思承认俩人光明正大地在谈恋爱,女人的通病,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去强调自己对对方有多深的感情,反倒是得不到手的,才会不断跟人说爱得有多么艰难深沉。“你觉得他靠谱吗?就是像不像能跟着……过一辈子的那种人?” 问完这个问题,蜜妮安有些沉默:“说实话,在我心里男人就是跟狗一样的品性,有了肉骨头还惦记着,想蘸着shi一起吃。” “……” “这么多年过来了,你也知道,我已经不去奢求什么纯洁至高无上的爱情了,有钱的男人,想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大爷,没钱了还来纠缠,就想对他说‘操|你大爷’。我是这么一个不相信真爱还喜欢说服别人也别相信的坏蛋,所以你听我说什么都不管用,关键还是看你自己。” “蜜姐……”其实蜜妮安一直都是她的感情顾问,她很容易发现男人身上存在的问题,然后想到这些问题会在今后发展出怎样的恶果。 在热恋的时候听到一些悲观论调心里会很郁闷,她现在很多话都听不进去,喜欢一个人便对这个人有着很高的包容度,觉得只要互相喜欢,发生什么艰难险阻都能克服。 “我去买高跟鞋去了,下午要约会的高富帅是真高啊,一米九,我得再加几公分。”蜜妮安说完这句,挂了电话。 何寓轻叹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心中对蜜妮安生出淡淡的无奈和痛惜。 跟蜜妮安打完电话,又在阳台上站着看了一会风景,回到卧室时看见杜陵已经洗完澡,正坐在床上擦头发。她过去接过吹风机,把他头发揪起来拢在手心里吹,听他“嘶——”了一声。 “你这吹法,头皮子都让你烤糊了。” 她一慌,摸着头发半干,就把电源关掉放回床头。他顺手把她抱到怀里,问她:“一天半没见,想我没?” 何寓眨着眼睛一笑,也不说话,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只有这么多?” 她想了一会,又往他唇上亲了一口。 “看来我的想念比你多得多。”他眉梢轻挑,低下头咬住她的唇狠狠索吻,亲得急躁了,把人按在床上,连颈项和耳垂都没放过。 几分钟后,何寓气喘吁吁,脑子里有一瞬空白,心跳过了好久才恢复常速。她把自己的上衣薄衫往上面提了提,小声怨责道:“太凶了,不温柔。” 话里有着娇嗔的味道,面上却没有几分怒色,可想而知女人的口是心非病又犯了。他伸手把她揽到怀里,在她肩头蹭了蹭,笑道:“行,下次一定温柔点。”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接吻都会想入非非,情不自禁地往别的地方想,那种感觉就像体内住了一只毫不安分的虫子,正在迫切地往外拱。“你妈今天知道我在吃药的事情了,她要看咱们俩的病历,我说在你车上,以后再要怎么办?” 一个有病装没病,一个没病装有病,这对夫妻做得也蛮辛苦的。他揉了揉额头,说:“这样吧,我找人给你代拍一份彩超。至于我自己的,我能想办法拒绝我妈。” “嗯,好。”她应下来,低头时无意间往他那边瞥了一眼,他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短裤,理智让她很快别过头去,可很快,那画面又在脑子里回放起来。 不对吧?才说了两句话而已,这么快就平静了?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这次看得比较仔细,但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不禁落入深思。 这么一看三回顾的,很快就被他察觉,起身从衣柜里拎出一条长裤,站在地上往腿上套,镇定了一会转过头对她说:“我这年纪……没你想的那么急躁,不是那种小少年,给个眼神都能飞起来。” 她看他神色有些尴尬,将信将疑地问:“刚刚那种情况也不能够?” “……”看来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勉强笑了笑,“男人要学会控制,等你有一天愿意接受我,自然而然就可以了。”他决定用这段时间好好找一□体上的原因,现在这种情况,就好像对着一盘好菜却害牙疼,有心无力。 “其实,现在也差不多了。”她小声嘟囔一句。 “……!”他被这句话猛的一震,单抬着一条腿穿裤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在衣柜上。 何寓捂着发红的脸颊,起身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情之所至,性之所至。随着感情渐深,她在一步步向婚姻妥协,原来说分房住,现在分房还会不习惯,原来说婚后各不干预感情生活,现在还在一起了。索性一路打破到底,把夫妻做到底算了,反正在外人看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洗完脸后又补了点妆,回到房间后看他已经睡着过,过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自己坐在床边玩手机。突然间弹出来一条未读短信,中国XX提醒她这个月话费余额不足,需要及时充值。这样的短信她向来看完就删,清除时在短信箱里又看到了小珍发给幼儿园老师的短信,出乎意料的是,一直等到下午棠棠放学,那个老师也没有回复短信,或者说是回拨电话,倒是很意外的,杜陵手机响了。 她本想着把手机调成静音,无意间看到了最新一条短信。 “杜哥,谢谢你们夫妻二人这几天的照顾,华氏已经同意取消联姻,我和孟谦打算出国了,等有了孩子再回来,这样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能在一起,也祝你们能婚姻美满,早点有自己的孩子。” “……” 虽然这个决定做得挺有意思,不过她还是愿意祝福这两个人。蜜妮安尝遍辛酸越来越不相信爱情,而高云漫这样从小衣食无忧的女孩子却能为了爱放弃豪门生活去走一条把自己逼入绝境的路。未来都是不可预测的,何寓没办法知道以后谁会过得好谁会过得不好,但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人不是无法面对现实,而是缺乏面对现实的勇气。 她现在不愿意再去顾虑杜陵的过往,也不想去猜他往后会不会死性不改,她现在特别喜欢这样一个人,喜欢他做的饭,喜欢他养的猫,喜欢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喜欢他胜似甜言蜜语的每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心境都变化了。 “看什么呢?这么投入。”他醒过来,嗓音有些低哑。 “你什么时候醒了?” “就在刚刚手机响的时候,看你一直愣着,就没出声。”他一起身坐起来,背靠在软枕上,单手拨了拨头发打起精神,笑道,“想什么呢?” 她对视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道:“我想和你生孩子。” 卧槽!他一下子清醒了,身子一歪抱枕直接从背后跳了出来。“你、你怎么了?” 这句话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她一连两次给他带来震惊,还都是他以前不敢奢求的,想了好一会,问:“你最近缺钱吗?” “……”何寓差点过去掐他,“我缺钱用得着做代孕吗?怎么,你很嫌弃?” “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愿意跟我在一起。”在他心里,何寓是那种家教比较严、感情史比较简单的女孩,轻易不会迈出那一步,跟前男友三年都不会越雷池一步,跟他这还不到一年,还有半年时间用来斗嘴吵架,会不会进展太快了点? “感情不是用时间衡量的,只要我觉得可以了,那就可以了。” 杜陵像被人抽了根筋似的软在床上,脑子里有点乱,他也想大展雄风啊,可是身上总有点不给力,找不到原因,又不能去看医生,这种事宁可死瞒着也不能跟她说,只好想法子敷衍。思索片刻,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这么草率,孩子生出来可就塞不回去了,我得对你负责,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何寓一下子觉得他的形象高大了不少,变得家庭感和责任感剧增,让她内心的想法更加坚定,只是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晚上一块吃饭,因为老爷子在家,桌子上的菜很丰盛。宋君兰把四寸来长的红鲜虾夹起来挨个放在几个小辈的碗里,唯独没给老爷子夹菜。 杜陵注意到这个,正准备夹一个过去给他父亲,被宋君兰拦住:“别给你爸,他最近不能吃海鲜,皮炎一到这时候又犯了,手上起皮子,怎么都不好。” “知道了。”他搁下筷子。 在一旁伺候棠棠吃饭的肖凤琪偷偷看了过来,目光在老爷子的手指上顿了好久,眸子里闪过一丝猜疑。 自控帝 第50章 举重解说 “既然手指起皮子,保险箱不会用指纹验证,除了基本工具之外,我要一个听诊器。” “好,还有什么需要?” “在何寓饭中做点手脚,一天一粒妈富隆,哪天停药我会告诉你。” “是。” 人走以后,肖凤琪坐在小床边,轻轻摸着棠棠的头发,从他的床下面抽出来一张小孩子的照片,怔怔地凝视良久。 “棠棠,你知道吗?你还有一个两岁的小妹妹,她被人藏起来了,干完这桩买卖我就能找到她。你在杜家活得这么快乐,有这么多人喜欢你,真好。” 孩子还在睡觉,听了她的话,小小的眉头别成八字,咂咂嘴翻了个身。 …… 到晚上,何寓有点精力过旺,这几天没有去上班,整天在家什么事也不干,到了晚上就睡不着,趴杜陵身上乱折腾。 睡衣被脱掉之后,杜陵很郁闷,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问:“你是不是排卵期到了?” “排卵期怎么了?” 他看她眸子里有着亮彩,比以往多了几倍的性|感,每一个眼神都带着诱|人的魔力。“就是特别需要男人的时期,你现在浑身上下都透漏着这个讯息。” 何寓无声地看着他,眼里明确透漏着“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快来?”的意思。 他全都无视了,看着她有些遗憾道:“今天有点累,陪不了你了,要不明天给你买个震动XXX吧。” “……关灯晚安。”她一气之下把头别了过去,顺带着把被子全都抢到一边,把他一个人晾在外面。 杜陵觉得有点冷,起身找了件衣服披到身上,下地找拖鞋。 “你去哪儿?” “去客厅看会电视,放松一下。” 他从床上抽了一条毛毯带到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台,里头正在重播不知道是哪一届运动会的举重赛事,一连上来好几个男运动员,都是浑身肌肉发达的款型,从外观上看妥妥的都是猛男,让他产生了小小的自卑。 从茶几下面翻出来烟和打火机,点着以后悠悠吐出一口烟雾,虽然平时不抽烟,可不得不承认吸烟是缓解压力的好办法。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禁了三年女人也没觉得怎么样,刚到锦城那段时间拼命工作去填补内心的空虚,有时候就到庙里听和尚讲经,加上对感情心灰意冷,渐渐的就没这念想。他觉得自己除了思想上有所觉悟以外,身体还是跟以前差不多。有人说男人比女人老得慢,是不应该这么早就不行了,何况他还没到三十岁,连说自己老的资格都没有。 一根烟吸完,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他不太想回房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何寓,万一自己一直调整不过来怎么办呢?要让人家一辈子守活寡?他迟迟不敢承认自己有问题,怕她一扭头走了,可又不想瞒着她,继续坑她。 都是以前的孽做多了,现在遭了报应,对自己最喜欢的人却没办法更进一步。他深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把“不作不会死”的反面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烟头的红芒在水晶烟灰缸里面熄灭,电视上体育主持人还在卖力地点评,听着有些聒噪。耳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何寓披着大衣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他把毯子分一半给她,把她裹在怀里。“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她往他手臂上一靠,抬头看了眼电视,说,“原来你在看举重啊,要我帮你解说吗?” “哦?”在他印象里,女人可是对体育项目不怎么感兴趣的,特别是那种一看就很淑女的女人。“这个你也会?” “世界杯的时候,有个电台开一个‘美女说球’的专栏,我特意恶补了两个周的体育赛事去应聘,就在那时候才对这方面了解了一些。” “后来呢?选上没有?” 她脸上有些悻悻的:“没有,电台说我体育知识缺乏,我想大概是硬伤吧,就算两个周也学不了多少东西,可能一起来面试的人里面有真正的女球迷。可是不是的,选上去的那个女生我看过她的现场发挥,只会在进球的时候挥手说‘好好棒’‘好厉害’这些词,是我一开始就理解偏了,那个电台说不定就需要她这样振奋人心的主播呢。” “别想这些事了,以后工作上只会更顺利的。”他轻勾着唇,低声安慰。 在没遇见他的时候,她一个人找工作,经历了太多艰难,可他喜欢她身上的正能量,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失败就去怨天尤人。可是听她说起自己碰壁的经历,又不免心疼起来,手上用了点力气,把她紧抱在怀里。 她的头搁在他的肩头上,不禁皱了眉:“你身上的肉好硬啊,特别是手臂上面的,去举重说不定还能拿到名次呢。” 他才不去参加什么体育比赛呢,摇摇头,说:“我不举。” 话说出来,猛一回想,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下来。 何寓本来没往歪处想,可是感觉他的情绪波动,忍不住窝在他怀里放声笑了出来。 杜陵:“……” 过好一会也没纠缠这个话题,杜陵暗松一口气,还好她没当真,不然起了疑心,他可就没脸见她了。 电视上举重播完了又开始播跳水,插广告的时候何寓睡着了,杜陵侧过身,目光深沉地落在她的脸上,低下头轻轻一吻。关掉电视,把毛毯都盖到了她身上,起身抱她回房,一夜再无波折。 …… 在去电视台开始新的工作之前,何寓有几天假期来调整自己。每天早晨起来都会喝一杯蜂蜜水改善肠道,之后会在向阳的空厅里练一会瑜伽,身上出一点汗之后会觉得特别舒服。运动后一个小时不能洗澡饮食,就把时间用来练习发声。 “您的生活习惯真好,自从您来了这个家里以后,太太也经常锻炼身体了。”小珍为她递过来一杯温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谢谢。”何寓接过水杯,小口缓慢喝下去,喝了两口微微皱眉。大概是运动过后唾液的成分有所改变,味觉也有些奇怪,再没多想什么,把整杯水都喝完后递给小珍一个空杯子。 饭后蜜妮安给她打来电话,说想跟她合伙办一个婚庆公司,司仪这方面可以由何寓负责,找人培训新人或者请有经验的司仪都可以;歌舞节目还有舞美设备这些东西蜜妮安是内行,在酒吧干这些年,经验足够多了。至于其他方面,再找婚礼策划师、摄像师、化妆师等等,两人都有人脉关系。 办婚庆,只要有客源,一场红喜事能挣不少钱,基本上是稳赚不赔,何寓想了一下觉得提议还不错。至于前期投资上面,得在繁华地段有个门面店,再注册公司,开业要宣传,这么一拖拉的事情搞下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算算还得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正儿八经赚到钱。 在她心里,蜜妮安可不是喜欢做安定工作的人,在酒吧里来钱快,认识两个土豪,一晚上小费就可以破四位数,她以前就是这么劝何寓的,可想而知开婚庆公司这么劳心劳力的工作不是那么适合她。“蜜姐,你是怎么动的开婚庆的心思呀?” “我一朋友在芜兴街有个婚庆店,现在想回老家,打算把店面连带着那些设备和婚纱都处理给我,我再接手翻新一下,比新上手的公司更方便经营。” 得,估计也是被“朋友”忽悠了,人家一说赚钱她马上就信了。不过芜兴街确实是好地段,起码人流兴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曾谙那家“近乡月”也开在芜兴街上。 “我今天打算去店面看看,你陪我过去吧。”蜜妮安又说。 何寓:“……”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辈子不过去。 “有什么好犹豫的?曾谙人家现在还在国外深造呢,你想见也见不到,再说了,你一个已婚妇女,人家大好青年干嘛还缠着你。” “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吗?!”虽然何寓知道蜜妮安跟她开玩笑,话里面没有贬义,可她也受不了机关枪似的唠叨,连忙答应下来。 见面以后俩人一起站在台阶上等那朋友过来开门,到了冬天,在户外真受不得冻,冷风呼呼地往身上吹,偏偏那朋友还是个不靠谱的,怎么等都等不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旁边一家烤鸭店飘过来香味,何寓一闻着就开始犯恶心,对着井盖儿干呕个不停。 “唉,妹子,你怎么了?”蜜妮安递过去两片纸巾,轻轻拍着她的背。 那股难受的感觉总算消了下去,何寓笑了笑:“没事,被油烟味熏着了,你听说过没?烤鸭油也是废弃油的一种,味道腥重,含有很多致癌物质。” “得了吧,都这样了你给我科普,怎么我闻着就觉得香呢?”蜜妮安瞄她一眼,暧昧一笑,“结婚也有好几个月了,不会是有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光躺一张床上还什么都没干过呢。” 蜜妮安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哈?” “……”她竟然说漏了嘴。 “怎么回事?你不会是被基佬骗婚了吧?” “不会吧!我玩过他的手机还有电脑,社交软件都很正常,平时也没有男的给他频繁打电话,再说同性恋不是天生的吗?他以前都没弯过,现在更不至于。”想了想,又自我安慰一般,喃喃补充道,“他跟我说过的,他年纪不小了,有控制力,没那么容易……起火。” “骗你的。” “嗯?” 蜜妮安又特别肯定地重复了一遍:“骗你的。你们结婚这么多天他不碰你,给头母猪他都能ying起来。像他这种情况,要么是不行了,要么就是他外头有人了。” 何寓感觉自己脑子里“轰”的一下,又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空气,陷入漫长的窒息之中。 自控帝 第51章 可乐鸡翅 回家后无聊上了一会网,微博上炒得最热门的话题是#最帅年轻设计师巴黎夺冠#,冲着“最帅”俩字何寓就点了进去,结果一看,竟然是曾谙。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安而能迁,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很毋求胜,分毋求多,疑事毋质,直而勿有。 若夫坐如尸,立如齐,礼从宜,使从俗。 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 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踰节,不侵侮,不好狎。” 何寓默默读完新闻,心里情绪很复杂。她是欣慰的,为曾谙在这么多年努力之下终于站到了万众瞩目的地方而高兴万分。可是还带着一丝伤感难过,当他功成名就、名利双收的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记恨她的狠心绝情。最后一次见面,她故意丑化自己的形象,向他展现自己嫌贫爱富、市侩贪恋的一面,是激励,也是伤害。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喜欢上了别的男人,曾谙已经是过去式,男女朋友的关系断了,可是感情并没有彻底磨灭,而是转变成了一种浓似亲情友情的东西,唯独不再是爱情。现在他过得很好,她也过得很好,两人的结局就圆满了。 再回忆起来,略略觉得心酸,更多的还是感慨。人不能总是陷在旧情当中,还是要面对棘手的现实的。 她想知道杜陵为什么对她没反应,到底是身体出了问题还是在外面有了人,她必须要有个答案。两个都是晴天霹雳,相比而言后者是个更大的霹雳,她的心胸太狭窄了,只能够宽容他的过去,绝对无法容许感情上再有任何的不专一,所以如果两者选其一,她宁可是前面那一个。 在他回来之前,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蜜妮安教的方法,洗完澡后给自己化上一点淡妆。点香薰灯,植物精油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让人微血管有些扩张,心身都达到一种放松的状态。 杜陵进门时两人抱了一下,她踮着脚搂着他的脖子,眼神灼灼摄人心魂。她在撒娇,在暗示。作为男人,要是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可以开始准备孤独终生了。 “抱我回房间吧,我懒得走路。” “好。”他没犹豫,一矮身将她打横抱起,她在他的怀里作祟,身上的淡香飘到了鼻腔里,缱绻缠绵,气息里有着入骨的柔软,让人浑身松散下来。 一进卧室把她放到床上,她的手没有离开他的脖子,按着他让他与自己接吻,慢慢的引导他进入状态,把主动权交到了他手里。 这时候火候也差不多了,她抬腿轻蹭他敏感的地方,想要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反应,在她所了解的范畴里,这已经算是很大的刺激了。 可是还未等观察,他已经抽身离开,站在床边把自己的扣子系上,整个系扣子的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我一直很忙很累,没办法照顾到你。一会有文件要准备,我去书房。”他道,语气里有一丝负罪感。 “究竟有多忙?忙到抽出十来分钟做点放松身心的事都不舍得?” 十来分钟,也太小瞧他了吧?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现在连一分钟都没有,想想都觉得人生真是戏剧化。“你不明白,男人精力有限,有些事完了之后会精神不集中,什么都看不进去。” 她不傻,已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敷衍和欺瞒。斟酌了好久,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一个已婚女人,我连xx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是啊,他光把人当妻子一样看在家里,可实际上什么都不能给,他觉得自己真是枉为男人,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需要时间,在被她催促得急的时候,像只热锅炉上面吊着的烤鸭一样煎熬。 就算再怎么煎熬,他还是在自我安慰,觉得自己的问题不是什么大病,也许第二天就好起来了呢,他的尊严让他没有勇气去看医生,更没有勇气去跟她沟通。两个人的感情正到浓时,把这种事说出来,说不定她对他的态度会一落千丈。他抬手抓了抓头发,说:“穿上外套,跟我出门,我告诉你xx是什么感觉。” 不会吧!要来户外的? 何寓心里觉得怪异,还是乖乖把衣服穿上,跟着他一起出门。他开着车带她到超市,直奔可视冰柜,从里面拎出来一瓶可乐一瓶可乐匆匆结了账。 “你……”她在脑子里面止不住地想,可乐汽水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用力晃了一下汽水,把泡沫晃出来厚厚的一层,拧开瓶盖递给她说:“喝一大口,用最快的速度咽下去。” 然后她就照做了,压缩的二氧化碳气体冲撞进了口腔和鼻腔里,随着猛烈的吞咽动作,嗡的一下炸了起来,她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憋得眼睛微微发红,脑子里也有一瞬的空白。 “什么感觉?” 何寓:“……”尼玛呛死我了,我要说话骂死你。 “这种感觉跟xx的感觉很像,都会有一瞬间的窒息,过后会感觉有点爽。” 爽你%$#! “杜陵,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交代?非得用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糊弄她,欺瞒的手段高一点也好啊,这明摆着拿她当弱智,连她的智商都不尊重,让她如何跟他正常沟通? 他避开她的冷冽目光,看了看可乐,听说这玩意容易导致男性x障碍,又把可乐递给何寓,她正在气头上,没接。 杜陵自知理亏,摸着鼻尖,侧过脸说:“我去买点鸡翅中,回家做可乐鸡翅,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吧。” 何寓冷哼一声,赌气道:“带着你的鸡翅去体验xx的感觉吧!我要回娘家。” “……”他无奈一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挤出笑温声哄着,“别这样,为这点破事不值得动怒,我就是为了给你做可乐鸡翅才带你来超市的,其他都是开玩笑,你要是不赏脸可就没意思了。” 他这么软下性子来跟她说话,一下子把她的火气消下去大半。她抿唇挤出一丝淡笑,从心里生出无力感来。 夫妻之间确实不值得为这么点小事闹别扭,她心里也明白,可是他一直有事瞒着她,问不出来也摸不到边,想打在空气墙上面一样。 晚饭是他下厨做可乐鸡翅,她在厨房给他切葱段,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总是犯恶心,闻到食材的味道就想吐。 他看她用手背抵着额头,脸色苍白,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有点发晕,可能是今天在外面吹了风着凉了,也没什么大事。” “还是吃点感冒药吧,吃完饭我去房里找给你。”他把她手里的菜刀夺过来,说,“回房休息去,这里都交给我。” “嗯。”何寓依言回房,心底湿漉漉的,他的一言一行都透着关怀,在这方面从来不曾疏忽大意,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生活点滴滋生了信任,她觉得他不会出轨,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他的真心。 晚饭依旧美味,何寓有心事,脑子里在谋划蜜妮安给她的第二个办法。 饭后洗完澡,看见他穿着睡衣在床头敲文档,做出一副为工作繁忙的样子。她在他背后偷偷看了一眼,文档空白一片,他就这么盯着空文档,老僧入定一般。 “看你这么辛苦,我给你做一下全身按摩?” 像按摩这种服务行业背后都有大保健,在美女的两手极致按揉之下通体舒畅,再来一发给小伙伴舒舒筋骨,在男人看来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事。不过他不喜欢去那种场合,黑历史就是前女友换得频繁了点,还没渣到花钱那啥。 但在他脑海里还是有幻想的,所以当何寓提出来这个建议时内心狠狠纠结了一通,最后说:“我正忙着呢,改天吧。” 她把手搭在他颈部,找准穴位用力按了两下,说:“看你也没灵感,这么长时间策划书一个字都没敲上去,不如我先帮你放松一下,有想法再写也不迟。” 他眯着眼,颈部的肌肉痛了一下又舒展起来,有着回味不尽的舒服,真是不忍再拒绝。“……好吧。” 见他同意,何寓轻轻一笑,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都摆在床头,让他趴着躺好,在他背上揉|捏起来。也是现学现卖,反正她本意也不是按摩,照着套路来,稍稍用点力气,看着是像模像样,实际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 “你再翻过身。” 他听话翻身,仰着面,看见她的正脸,长长的卷发从耳侧垂了下来,那么温婉妩|媚,眼睫微颤,红唇微启,极尽千娇百媚。不熟时看她透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气场,到了私下里又是这么一副乖顺动人的娇羞模样,让他很有成就感。这样一份美丽,是无法与外人共享的。 正在他魂游天外的时候,突然她坐在他的腰上,俯下腰从他锁骨处开始揉|搓,距离再度拉近,可以清晰听到她的呼吸声。 他闷哼一声,脸上有些撑不住,挣扎着想要离开。可是动作又不能太剧烈,万一把她摔到地上受了伤怎么办? 他脸上的纠结和痛苦被她尽收眼底,短短一瞬,感觉到他其实是有反应的,只是似乎被压制下去,怎么也无法反抗。 这时候她想起蜜妮安说的话,男人再怎么克制,听到女人回忆前男友都会有一瞬爆发,怒意会激发他的力量,俗称“前男友刺激法”。可是她跟曾谙太纯洁了,连稍微刺激一点的接吻都没有,完完全全是精神恋爱,好像身心都是分开的一样。 他饱受折磨,说:“我的腰要受不了了……” “会吗?”她眨眨眼睛,“我在前男友身上也这样坐过,他都没觉得如何,你的腰不行了吗?” 什么?“就这个姿势?”他感觉他的头部传来一阵痛感,让他神智有点混乱。 “对呀,是他先把我按在桌子上的。”事实其实是曾谙看她困了,把裁缝桌收拾出来给她午休。她发挥了一下想象力,努力添油加醋,“那张桌子好小,两个人根本躺不开,他把东西都推到了地上……” 够了! “然后呢?” “桌子小,我就躺在他身上。” 他脑子里一拱一拱地发痛,达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所有的情绪挤压在一起,在脑子里面炸成了烟花。蓦地失去理智,一翻身把她推了下去。 她整个人没有防备,一下子陷进了柔软的床里,眼里开始跳起了金星星。下一秒,见他咬了上来。 自控帝 第52章 男科医院 何寓醒来时,阳光透过薄窗帘穿射进来,照在暖卡其色的被罩上。那个讨厌的男人已经跑去上班了,连早饭都没有叫她起来吃。 不过这样也好,她决定不声不响地离开他回娘家住几天。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前天晚上他做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想想那件事,满脑子都是他带来的阴影,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濒临发疯的地步。 他把她压在床上亲了一遍,然后问她,实在不行他亲自动手好了…… 动手?!这得多奇葩的男人才能想出来这么没有诚意的做法!她不是为了解决私|欲才去靠近他,而是实实在在想要对他托付终身。女人是付出型动物,确定了喜欢就会掏心挖肺地对对方奉献全部,感情到了那一步,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没想到把心捧过去了,他还没要。不但没要,还把她看轻了。 如果只是为了欲|望,她还不如去找牛|郎,指不定人家技术还比他好多了呢。 她当时听了他的破建议之后气得发抖,把羽绒枕头扔在他身上,站起来在床上踢被子,踢累了坐在床上数落他:“你还是不是男人?” 半天他才憋出来两个字:“别闹。” 可何寓没打算这么了事,又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通话,最后他穿衣服出了卧室。她在床上也没睡着,委屈得想哭。等他大半夜回到房间,又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 她不想逼他的,看到他压抑苦闷成这样心里也不会痛快,可是能怎么办呢?她不过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而已。 起床洗漱后收拾了几件衣服,拎着包出门之前先去跟宋君兰告别:“妈,我想回家里看看,过几天就要去电视台上班了,再抽不出时间。” 宋君兰有些意外:“怎么不让阿陵陪你回去?” “他工作忙,没有时间。”何寓笑笑,轻眨眼睛,掩饰心里的忐忑。 看不出她脸上有不悦的情绪,宋君兰未曾怀疑两人之间闹别扭,刚准备答应,看见肖凤琪抱着棠棠过来。 “妈,弟妹这样做不好吧?刚结婚回娘家丈夫都不陪着,让何家人怎么看待女婿,让别人怎么看待咱们杜家?” 何寓一愣,对着宋君兰轻声道:“只是抽空回去看看父母,自家的事情也就自己人清楚,没有大嫂说的那么严重吧?” “也是,没必要大做文章。”宋君兰冷冷看了肖凤琪一眼,不喜她插嘴,看向何寓面色微缓,又说,“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顺便带上我给亲家准备的礼物。” “谢谢妈。”她心里暗喜,“那我回房再收拾一下。” 不想在这时小珍拿着烟灰缸,手上一抖,烟灰外扬,把她呛得狠狠地咳嗽起来。 宋君兰侧过脸,问:“怎么回事?家里谁抽烟了?” “是二少爷。”她回,又随口道,“他这两天晚上总是在客厅抽烟。”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宋君兰的注意,看向何寓,眼里带着探寻的意味:“你们俩闹别扭了?” “没有没有。”她一惊,生出不少心虚,想起他惯用的借口,“他说他最近工作忙,吸烟可能也是要排解压力吧。” “我看弟妹脸色不太好,这时候又一个人回娘家,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受了委屈,再一回去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实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杜家人怎么欺负她呢。”肖凤琪拉着眉头说。 “你闭嘴,我们杜家的事什么时候有你来插嘴的份儿了?不想跟棠棠在一起早点滚出去,别在我跟前碍我的眼。”看见肖凤琪这张脸,宋君兰难免心烦意乱,现在孩子是有些离不开她,她原本小心翼翼地在家伺候着,没过几天又张扬起来,整天聒噪个不停,完全不把杜家放在眼里。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回来,早点跟她离婚才是正道。 肖凤琪乖乖低下头,眼里阴仄,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她知道她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一定会起作用,老太婆不爱听罢了,可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小寓啊,你们真的没有闹别扭?”宋君兰缓了缓脸色,语气温和地问。 “没有,我们一直很好。”何寓觉得今天这个娘家是回不去了,一旦出了杜家大门,还不知道宋君兰会怎么想,只好咬咬牙说,“我突然想起来他说他过两天就不忙了,那时候陪我回家也行。” “嗯,这样最好。”宋君兰总算放下心,淡笑着点头。 何寓松一口气,正准备回屋,听见小赛车的引擎声,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棠棠正蹲在轨道旁玩车。猛一偏头,又见肖凤琪和小珍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带着一种庆祝阴谋得逞的沾沾自喜。很快两个人都收回了目光,眼里变得平静如常,仿佛那一瞬的对视只是个错觉,可她心里那股子发毛的怪异感却怎么也消不下去,带着疑惑边思索边上楼。 如果没记错的话,小珍是杜家雇用了两年多的年轻保姆,一直负责棠棠的饮食起居,也跟着邓嫂干一些杂务,还是很得杜家信任的,不然也不会让她照顾最没有戒备心和自保能力的小孩子。肖凤琪三年之前离开杜家,那时候小珍还没到来。两个人应该没什么交集,可是那对视的目光又似乎很是相熟。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揉着有些发痛的额头回了房间。大概是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觉,总感觉这两天精神不济,看来还是该多休息的。 …… “是男人就不要藏着掖着,连说明真相的勇气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精力都消耗光了吗?觉得我丑可以直说啊!” “如果是身体出了问题,去看医生,我们一起面对。” “杜陵,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做一辈子夫妻,那就不要隐瞒任何事情,如果做不到,那就离婚吧。” 那就离婚吧…… “刹——” 车轮在地面上划出长长一道刺耳的摩擦声,他仰起头看了看红灯,车头前轮已经过了停车线。斑马线上人群如潮,对面不远处是一个公交站点,大家都急着过去坐车,步履匆匆。眼前一对拄着拐杖的老人相扶过十字路口,齐齐对他投以惊恐失措的神情。 刚刚那一下子万一没刹住车,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估计把他开的这辆宾利车卖了都不够赔给这俩老人的。 正确的教育理念中有这样一条,孩子成绩不好不要威胁逼迫,应该加以鼓励引导。不光是对待孩子,对待男人也一样。何寓初为人|妻,又不了解实情,言语急躁苦苦相逼,无形中给他添加了巨大的压力。 他看着红灯的数字一秒一秒地往下跳,握住挂档手柄的掌心越发用力。红灯跳到绿灯,车子在最短的时间里发动,快而稳地冲过路口。 如果他也能像车一样一开动就猛冲就好了,他长嘘一口气,脸上的阴郁因为车子加速又加深几分。 一整夜加上大半天的深思,他还是决定一个人来看医生。可是他实在是没办法拉下脸去预约专家,到那种整天发野广告发宣传册的小医院又不放心医术。思虑再三,借了一个男员工的身份证,开了好久的车到一个小有名气的男科医生那里挂号等待面诊。 走廊里站满了前来就诊的男患者,只有往前排才能坐到长条凳子上。好不容易快要轮到他了,看着那个座位也不想坐,在这种大众场合总觉得不太卫生,特别是医院,于是他站在一旁。 “小兄弟,这座位能让给俺吗?”在他身后一位三四十岁的大哥用方言问。 “你坐吧。”他淡淡道。 让座这件事增加了那位大哥的好感,打量了他两眼,看他大白天看病还要带着墨镜和口罩又是一身西装不免有些奇怪,咧着嘴冲他套起近乎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嗯。” “难怪,第一次来的人都不太好意思,习惯了就好了。” “嗯。”他不禁皱了眉,真想一次解决就好了啊,哪想再来呢?看着这些人都打量他,被人盯得浑身不舒服。 “你哪里不好?” 他脸色微红,看了看天花板,说:“……没事,我就过来看看。” “嘿,你还不好意思说!” “……”也是,没病的人干嘛上这里来呢?可他也没脸开口,只能这么敷衍。 那大哥把腿盘在凳子上,说:“俺老婆要跟俺离婚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咧,唉,折腾什么呢,女人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说兄弟,你结婚了吗?” “结了。”他一下子目光变得友善起来,同情地看着那位大哥,他家里也有个女人,昨晚还提了离婚。 “你还年轻,有些病早早治疗吧,千万别轻信广告。” 他点点头,轻轻叹一口气,回头看一眼长队,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背景再硬不如命|根|子硬,大家都是男人,抛开相貌身份,本质都一样。 等了好久轮到那大哥,正准备进去,从走廊一瘸一拐过来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挤过去,神色痛苦不堪:“拜托了叔叔,让我先进吧,我被裤链夹住了!” “行行行,快进!” 杜陵:“……” 又等了一会前头大哥进去,他在外面站着等,实习生来叫人:“王强——” 见没人搭理,实习生又问了一句:“王强,王强在吗?” 杜陵一愣,猛然想起身份证是借的,连忙应道:“在,我在。”赶紧进去找医生。 “你是怎么了?” “硬不起来。” “哦,勃|起障碍症。” “能到什么程度?能坚持多久?” “一刻也不行。” “呀,这是重度的勃|起障碍。” “什么?!” “这么学术的你可能不明白,通俗一点就是阳|痿。” “……” 他决定打道回府了,这个诊断结果让他如遭雷劈,他无法接受,明明只是暂时的、突然的、轻微的异常,给他一个这么重的病名,他觉得他承受不起,像天塌了一方一样。 他要回去换个医院,起码在诊断结果上面他需要更加官方的,治疗上,西医不行换中医,国内不行去国外。 “王强,王强你等等,我们主任还没给你看病呢!” “……?” “我是实习的。” 他颤个不停的心又提紧几分,进了主任内间,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教授,招呼他在桌子对面坐下。 自控帝 第53章 我叫王强 从医院出来后回家的路上又赶上了下班高峰期,杜陵被堵在路上,前头那长队跟点了穴似的怎么也不动弹,倒是两边的非机动车辆能走得起来。有个骑电动车的打机动车旁边的车道优哉游哉地经过,车上没喇叭,用嘴发声:“呗呗儿,呗呗儿——” 人各有各的活法和乐趣,有钱买车的在路上堵着,走路的也挺逍遥,杜陵一下子像是参透了人生似的,这一天最大的领悟就是,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有很多东西都不是轻轻松松可以得到的。 远望窗外,天色渐暗,路边有个花店,摆着的那个大花盘还挺好看,他匆忙下车锁上之后去买了一捧鲜花,回来放在副驾驶上用安全带绑牢。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早些年追姑娘也不难,快的三五天就能到手,吃饭送花看电影,短信约会夸好看。到真正结婚了,还是得当成谈恋爱一样,让她享受天天被追的快乐。 一到家,宋君兰先来过问他,问他,是不是跟你媳妇吵架了,怎么要闹着回娘家。 他面上一惊,说没有,看把花都买回来了,感情好着呢。 宋君兰总算放心了些,让他回房去哄哄,多说两句好话。 杜陵连连点头,拿着新买的花回房。一进门,看她正对着笔记本幕走神,手里抓着鼠标,半天也没点一下。他无声走到她身后,还未等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她突然把笔记本合上。 “吓死我了,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她转过头,脸上有些慌乱。 “想给你个惊喜,看,美美的花儿。”他从背后把一大捧花转到前面,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眼里颇为惊讶的表情。 “美美的。”哈哈,好多啊,虽然送花什么的招式有点俗,不过她喜欢,连忙接到怀里闻了一会儿,香气很浓郁,不太适合放到卧室里面,放阳台不错。她找了一个方形玻璃花瓶插上花,抱着搬到阳台上去。 他抱臂站在原地,看她一圈圈忙活,趁她还在阳台上,视线转到笔记本前,抬手掀开盖子点开她刚刚停留的网页。 上面是一件婚纱的放大图。 他略松一口气,把笔记本再度合上。 “听我妈说,你想回家住几天?” “……”她本来是想不告诉他,然后不声不响地离开,这样看起来像是一本正经地赌气回娘家,现在被他知道了,还买束花讨她欢心,气一下子就消了。两个人闹别扭,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只要有一个肯退步,关系很快就能缓和。 “我妈本来想过来看我,我觉得不是很好,就说有时间回去看她。”杜家人看着挺亲切的,但是无形中带给人很大的压力,她怕她父母过来之后会为她担忧。 “那就再找个时间,我陪你一起回去。” “好。”她踮脚给他解领带,靠近时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今天又去哪儿了?身上有消毒水味儿。” “属狗的鼻子都没你灵,我今天……”今天去看男科了?不行不行,“快到冬天了,流感盛行,我让公司上下都用消毒水拖了一遍。” 她深信不疑:“原来是这样,那你快去洗澡吧,这味道有点难闻。” 杜陵捏了捏眉心,心想女人还真好骗。把外套脱在外面进了卧室。 何寓走到笔记本前坐下,屏幕上那张婚纱设计图还在,她在阳台上看见了他偷看的场景,也许在他眼里这只是一件婚纱,可是这件婚纱出自曾谙之手。 象牙白的颜色,小拖地的款式,蓬松的纱料与充满贵气的水钻和蕾丝完美结合,裙摆有轻微的渐变,整体上看过去如梦似幻,有着不似人间的不真实感。 创意中说,这是别人的新娘。 因为是别人的新娘,所以梦幻美丽,遥不可及,难以碰触。 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伙伴,因此最懂彼此的作品。何寓看了以后心里特别酸涩,她自己算是走出来了吧,可是他还深陷在那段旧情里。 爱情的结局不是结婚就是辜负,她辜负了他,可也没什么错,只是心里还有些愧疚罢了。 杜陵刚洗了没一会,手机响了,铃声把何寓从走神中拉了出来。他的电话她很少接,等了一分钟铃声听了,过了两秒钟,又响了起来。 这个打电话的还挺急的,何寓从他西服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分类是员工,名字是“王强”,就代接了一下:“喂,你好。” “诶?您是……” “……”她也不知道怎么介绍她自己,就说,“你们家杜总在洗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转达吗?” “哦,那这样麻烦您了,是这样的,我的身份证被杜总借去了,我叫王强,正准备明天拿身份证去银行办理一点业务,我想知道他明明来不来公司。” “这样啊,那好,等他洗完澡我告诉他。” 挂了电话以后,何寓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走路时发现有东西从他的裤兜里掉了出来,大概是刚刚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的吧,有个病历,里面夹了几张纸,病历本外面写的名字是王强。 王强的身份证被他借来了,那这份病历也是他的? 往浴室的方向望了两眼,趁他还在洗澡,她赶紧翻开病历,随着翻看,手指无意识地放在下唇摩擦着,血、尿常规,激素测定,海绵体造影……往后羞耻度有点高,她也看不懂,上面都是用电脑敲出来的正常结论。直接翻到医生的诊断结果,字迹潦草加上内心紧张,更是看不懂了。 激智之下,摸到手机把诊断结果给拍了下来。这样做有点侵犯*,可事关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把东西都恢复原样放归原处,又喝了两口茶水平复紧张的心情,心里在暗猜结果,为什么他要否认自己去过医院呢?难道病情不容乐观? 过一会儿杜陵从浴室出来,她从抽屉里找出镜子,对着里面挤出笑来,过去给他擦头发。 “刚刚你的一个员工打电话给你了,问你明天要不要去公司。对了,他叫王强。” “……”杜陵下意识皱眉,听到王强这个名字就觉得下面一痛,再对着何寓,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不过看她脸色还好,内心的惴惴不安也渐渐消了下去。“那我给他回个电话。” “嗯,好。”她低下头,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抹掉了那张照片的私人信息,跟谁问一下呢?她倒是有同学在医院工作,可是这样会让人下意识往她丈夫身上想吧? “今晚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厨房看看吧,有什么做什么。” 他说好,转身出了卧室。 何寓想了好久,把照片发到了电脑上,在一个医学论坛注册了一个小号,改了代理ip把照片贴到上面。 很快就有人回复,大意是说,患者没有器质性病变,只是存在心理障碍,建议和爱人多沟通,积极进行情绪疏导。 这个结果算是喜忧参半,没有器质性的,说明不用吃药手术,可是心理上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能够克服障碍,自然能够恢复,如果克服不了,也许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的心理障碍是什么?何寓想不出来,整个人陷入茫然之中。 她不该这么逼他的,一时内心愧疚,想起前一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客厅抽烟的画面,心底一抽一抽地难过。她也不该去怀疑他在外面有人,浪子回头,要接受太多人的冷眼和考验,内心的压力和艰难不是她能够想象到的。 晚饭时杜陵看见小侄子脸上有一道抓痕,问他:“棠棠,你脸上怎么了?” “唉,跟人打架了。”宋君兰叹口气,说,“今天下午去接孩子,幼儿园老师说咱们家棠棠跟一个小孩吵起来了,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开始抓脸,老师好不容易拦住。” “棠棠,你干嘛跟人打架?”他问。 “他说我没有妈妈,我说有,他说没有!我说我妈妈回来了,他没看见就是没有,我有妈妈,他没有!他才是没有妈妈的那个!”小孩子语言逻辑不好,这么一段话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说,说了一会因为情绪太激动,又大哭起来,把勺子都扔在地上。 宋君兰蹙着眉头,看了眼地上的碎勺子,耐心劝导:“别哭了,你妈妈不是在你旁边吗?你干嘛要管人家说你什么啊?” “呜呜,我明天要妈妈送我去,我要让他看到我有妈妈,呜呜……” “不许哭!”宋君兰突然朝着他大声呵斥。这几天她看肖凤琪非常烦躁,本来一直灌输给孩子他妈妈已经死了的事实,现在这个妈妈又出来了,并且时常左右着孩子的情绪,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控制棠棠。再加上最近血压升高,更是心烦意乱。 小孩子的叛逆心很强,在这么一个从小娇惯他的家庭里成长,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被人猛一呵斥,哭得更加厉害了。在他的心里,没有哭解决不了的事情。 “小珍,把他带到房间里去。” “是。” 肖凤琪本来也想着一起回房间,刚走两步听见身后宋君兰在喊她:“你给我留下。” 她转过身,见宋君兰脸上怒意涌现。“孩子最近怎么回事?总是哭哭啼啼的,你这当妈要是连孩子都哄不好,尽早离开算了。” 被她迁怒,肖凤琪也不敢顶嘴,抿着唇默默承受。 一顿饭因为孩子的哭闹,何寓和杜陵都不敢出声,好不容易熬到宋君兰训完人,等她回了房饭也凉了,谁也没有胃口再用饭。 何寓想着他看病那件事,说了自己的打算:“咱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呀?” “按照杜家的规矩,一般是有了孩子以后才领证办婚礼的,不过经历了我哥那件事之后,这规矩也废了,所以就随意吧。” “那我们尽快?” “办了婚礼就相当于昭告世人,你想好了?”他脸色郑重起来,“如果以后后悔,这个婚可不太好离,杜家就不会轻易放人,官司也打不赢。” 她真的没想到杜家对一场婚礼看得这么重,本来打算作为对他的安慰,让他减轻心理障碍。刚要说话,被他用手指挡住嘴:“还有一件事,如果我以后都不会碰你呢?” “……”她瞪大眼睛。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没有体验过,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二十多年没那种事熬也过来了,以后也差不多吧。都是经历过,上瘾了,才会念念不忘。可是她心里还是存着希望和幻想的,人从生来有那么一个功能,荒废了岂不是连人生都不完整了吗?不过不是说,大部分女人在这件事情上面都享受不到吗? 两种想法在脑子里斗争了很久,最后干脆不想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要不要听?” 这思维也太跳跃了点,他点点头:“你讲吧。” “从前有个姑娘长得很漂亮,到了十五六岁出嫁年龄,有两户人家向她提亲,一个长得帅但是很穷,一个长得丑但是家里有钱,那个媒人就问她,你想嫁到哪家去呀?新娘问,我能不能白天到那个富人家里吃饭,晚上到那个穷人家里睡觉呢?讲完了。” 他沉默了一会,紧张地问:“你想怎么样?” “我想再养个能行的男人。” 杜陵:“……” 自控帝 第54章 勃而不坚 杜家生完孩子办婚礼的规矩不是不存在了,而是要因为他而改写。说谎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当初说自己患了无精症,坑骗自己的父母,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现在这病比无精症还让人蛋疼。性是享受,生殖是责任。让男人在性和生殖能力之间选一个,大部分男人都会选择前者。 现在他没得选,因为两个能力都不存在了,何其悲乎! 趁着何寓玩手机的时候,他把裤兜里的病历本摸了出来。随身带着是肯定不行的,放在卧室又怕被她看见,他只好带去书房锁在抽屉里。 何寓通过屏幕反光看见了他的举动,心里暗暗发笑,为了保全他作为男人的颜面,她决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跟他一起把戏演下去。 人与人之间都是要相互付出和牺牲的,他没有嫌弃自己子宫发育不良可能不孕,她也不会责怪他因为心理障碍导致的……不坚。 过两天是周末,杜陵决定跟她一起回趟娘家。早晨一起床,看见床单上染了满江红,何寓吓得捂住嘴。 “怎么回事?我……”她瞪大眼睛,“吃这么长时间药,前两个月一直很正常,怎么会这样?提前了半个月!”这血的颜色还这么暗,难道吃错药了? “你别慌,疼么?” “疼……” “那你先躺一会儿,先吃点饭,不回你家了,一会我带你去医院。”他扶着她,把沾了血的床单床罩都撤下来,抱在手里拿到楼下洗衣房。 路过正厅,小珍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上的水,上前两步把床单接过,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你拿去洗了吧。”他拍了拍手,正准备回房,看见肖凤琪在那头拖地,听见说话声朝着他看了过来。 “这血是弟妹的?唉,前两天看她老是恶心犯困,还以为怀孕了呢,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一场。” 他拧紧眉头,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大嫂这话说的,难道不知道生而不养还不如不生吗?也是,只有人才懂得科学生育。” 肖凤琪被他一哽,半天说不出来话,白着脸说:“我也是为你们着想,年纪轻轻的就该爱惜自己,到了真想要孩子又生不出来的时候可没庙给你们供菩萨。” “不劳烦大嫂操心,我们今天就去医院,您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庙是我们家的,谁是外来和尚心里不该门儿清么?”他冷冷一笑,转身上楼。 话是跟刀子一样歹毒,肖凤琪被呛得面色灰白,拳头攥得发紧,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儿。哼,看你们夫妻现在恩爱,说不准隔天就能翻脸呢,想到这里,眸子里竟然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被肖凤琪激了一顿,杜陵心里也烦闷不堪,回房后也一直沉着脸,看到何寓总算缓和了一些,长舒一口气,说:“这大嫂就是颗灾星上门啊,她怎么就是孩子的妈呢?” “也没办法,孩子是无辜的。”她也讨厌肖凤琪,虽然没正面招惹她,可她说的话太不中听。“照这么下去,还不知道能把孩子教成什么样子,昨天敢摔碗敢打人,今天就不知道敢做什么了。” “我妈也是一时心软,舍不得孩子。”他揉了揉眉头,说,“我就奇怪了,从小到大没见过的母子,到一块儿能有这么深的感情?估计连妈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也不一定,不是说母子连心嘛,好多事没办法用常识去解释。”她轻轻一笑,从一旁拉过抱枕垫在背后,脸色因为痛楚显得苍白。 见她不舒服,他又起了身:“咱们不说了,我去把饭端给你,吃完去医院。” “嗯。” ………… “你说这个月提前了十天以上,有服用过什么药物吗?” 何寓看着元册册,摇摇头:“除了你给我开的,我都按时按顿吃了,其他药都没有吃过。” “前几天有什么异样吗?” “恶心,头晕,总是很困很累。”她努力回想了一下。 “这症状有点像早孕反应,如果是撤退性出血,没有吃过避孕药?” “当然没有,根本没有必要。”对着元册册很多事也用不着隐瞒,她可是光看面相都能看出来两人没有过圆房的大夫呢。 元册册琢磨良久,努力想各种会引起月经先期的原因:“那你在这里躺着,我给你按一下腹部,疼的话告诉我。” 她看医生面上有着少见的凝重,心里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屏着呼吸感受按触,哪里也没觉得疼。 “查血和激素,再做一个彩超……”元册册想着她例假未完,思忖道,“我也不喜欢让病人做仪器检测,原则上连续三个月以上的月经先期才会引起重视,不过看样子你们又不缺钱,那就早点把原因查清楚吧。” “……”她觉得这段时间出入医院也太频繁了点,在这地方永远不愁钱花不完。 出了诊室之后见杜陵走上前,匆忙对她说:“公司出了点事,我爸叫我赶紧回去,你……” “我还有检查没做,要不你先回去吧。” “也行,回家打不到车就打电话给我,我让司机来接你。” “好。”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极力抿出一个完整温和的笑容,转身速速离去。 她看见他穿过走廊时的仓促背影,风衣后摆扬起弧度,可以想象猎猎而舞的风声。医院里安静空荡,错乱的脚步声加重了她心里的忐忑。 右臂放松,针管插|入皮下,血流淌了出来。 “血不太够,来,握拳,松开,再握拳……”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护士的话。 何寓无暇接电话,手机在包里震动,贴在她的腰部一阵又一阵有些酥麻。她忍着痛,血液最终没过线,针管剥离肌肤。 “棉签按住,静坐十五分钟,嗯,对,往那边走。” 何寓在出血的地方敷衍地按了两下,撩开垂在耳边的头发,赶紧去摸还在响的手机,看一眼赶紧接通:“蜜姐,什么事?” 对方声音压得低低的:“芜兴街买这块门面出了问题,你快过来。” “怎么了?” “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你赶紧过来吧。” “好好好。”蜜妮安在电话那头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何寓跺了跺脚,把化验单收费单全都塞到了包里,穿上大衣匆匆忙忙出了医院。 一出门,冷风迎面扑了过来,天空灰蒙蒙一片,风里夹杂着细小的雪花,一晃入了冬,一直在室内也不觉得天气有多冷,看见下雪才知道冬天真的来了。 她竖起大衣衣领,手缩在兜里,走了两步招呼一辆出租车:“去芜兴街。” 刚下车,看见蜜妮安站在门口跟人说话,对面站着俩高个儿男人,呛起话来唾沫横飞。还有人往室内搬设备,刚往里搬就有人往外赶,最后音响话筒全都堆在门外。 “姐,怎么了啊。” 蜜妮安见她过来,眼睛一亮,忙把她扯到身边,何寓走近一看,妈呀,俩老外。这也难怪蜜妮安没辙儿,这么个人精跟人商量事从来没打过怵,原来是语言不通了。 这两年英语也没落下,当主持人难免得应付大场面,不算特别拔尖,基本交流还算可以,再有个留过学的父亲从小抓她抓得紧,没什么沟通困难。 给蜜妮安当翻译,说了两句,对方也卡住了,蹙着眉头冥思苦想,用手在比划。 “他们说他们是法国人,要在这里卖葡萄酒,店面已经买下来了,也付了手续费。”说话的声音很熟悉,有着记忆里的温暖轻柔。 何寓望向身后,心底微微一颤,台阶上的男子长身玉立,目光里有与冬日不相容的温暖。 蜜妮安听了他的话之后脸色大变,倚在门边,说:“曾谙,你帮我翻译一下,你问他们什么时候买的房子?办手续的人是谁?” “好。”他点头转向那两个法国人,英语夹杂着法语跟人交谈。 何寓一直低着头,攥在大衣兜里的手心沁出汗,额头也微微有些发凉。 几分钟后谈完话,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蜜妮安图便宜给那个朋友打了钱,可那人没给她房产证,现在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这么一个来回,几十万打水漂了。 曾谙劝动两个法国人,五个人一起去了派|出|所立案。折腾了大半天,谁也没什么精力。出来时看见了好久不见的郑老板,脱了外套给蜜妮安穿上,把她塞到车里。 被这事弄的,蜜妮安提不起精神,她一直爱钱如命,丢这多钱相当于丢了半条命,这时候早就顾不上何寓了,跟着郑老板的车离开。 何寓在风中叹了一口气,这一地段路口并不热闹,没有出租车,等了五六分钟,打算打电话给杜陵借司机。 “一晃又是这么长时间没见,天色还早,陪我坐一会儿吧。”曾谙开口。 她一怔,深吸口气,提醒他自己已是已婚的事实:“改天吧,我和丈夫一起请你……” 他打断她的话:“我帮你一整天,现在连跟你一块吃个饭的要求都过分吗?” 她回头,看见他眼里细微的光,渗到内心深处麻痹了神经,像突然哑了似的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自控帝 第55章 婚纱背后 何寓心软了,在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内,从坚决反对变成了同意。事实证明,即便是分手一年,她还是会顾及曾谙的内心,他太敏感了,虽然他并不是个小气、心胸狭窄的人,可她总是在迁就他。 时间不中不晚,最适合下午茶,坐在咖啡厅里,舒缓的外文音乐让人渐渐冷静下来。吃了两块榛仁曲奇,找不到当初熟悉的香味。跟曾谙在一起的时候格调还比较高,经常陪他在咖啡厅里听着音乐画设计稿,现在她更喜欢在厨房给杜陵打下手,打情骂俏。 “法国大餐那么出名,在外面这几个月吃穿住行还习惯吗?” “也还行,不过差别挺大,比如法国人吃蜗牛,还有不喝开水喝生水,慢慢习惯了一点,觉得还是国内好。” 她打量着他搅拌咖啡的动作,修长的手指落在黑色杯身上,映得皮肤干净润泽。这么长时间不见,他的模样改变并不大,却似乎增添了不少的陌生感,从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学生变得像个儒雅的男人,衣着打扮都透着更胜以往的优雅自信。巴黎一行给他积累了名誉和资产,也给他带来了内心的洗礼。 毕业这一年,正是改变最快的阶段,像她一年前还是穿文艺长裙的黑长直少女,现在的搭配则是高跟鞋、ol装。 时光走得太快,如今面对面,发现想要去弥补错过的这一年完全不可能了,感情也许变得不多,可心境实实在在不似当初。想了一会,突然发现内心轻松了不少,很久之前她对他的态度就是理智上绝对不能复合,感情上可能一个坚持不住就崩溃了,所以尽可能躲着他。现在呢,理智上不会,感情上也不会。这份释然来得并不容易,源于她对另外一个男人有着更深的感情。 “你在杜家过得怎么样?” “没什么不好的,跟一般家庭差不多,也有很多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何寓看他眼里有更深的询问,明白他还有别的意思,轻轻出声,“他对我也很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点点头,唇边有苦涩的笑意,“你知道给我展出新品的那个混血模特吗?我们打算在一起。” “恭喜。”何寓由衷为他高兴,那个模特是中俄混血,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高挑漂亮,皮肤白皙、眼睛深邃,面容清纯又自带贵气,跟他站在一起很般配。 “过完年以后打算跟她一起去趟俄罗斯,学习一下那里的文化。” “的确该多走走,这样灵感和创意来得更快。” “走之前想把近乡月那个店面转手给你,蜜妮安在这件事上估计受了打击,你拿去开婚庆公司也好,还是做衣服也好,都可以,毕竟近乡月当初是我们两个人的东西。” 换在此时之前的任何时刻何寓都不会接手近乡月,会觉得自己跟前男友拎不清,现在不一样了,当知道他有了新的恋爱对象之后,顿时放松下来,点头答应。 “还有一套婚纱,面料手工都是最好的,我做了很长时间,照着你的尺寸来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留着吧。” 婚纱这种东西,做一件就有一件的寓意和情怀,就像古代的嫁衣一样,没有这个人穿剩了或者不要了还留给下一个新娘的说法,给谁做了就是谁的。 她摇了摇头,在他眼里涌现失落时,笑说:“我还想要一套你亲手做的中式婚服,有男有女。” “好。”他点头答应,郑重道,“一定给你做最好看的。” 何寓用力点头,咬住唇挤出笑,眼泪差点淌出来。 时至今日,她和曾谙的互相喜欢,不论是在名义上还是在内心深处,都画上了圆满的句号。爱情断了,却是其他感情的重新开始,是一种不同于爱情、亲情、友情中的任何一份感情,却未必轻于任何一份。 从咖啡店出来以后天色黯淡,可她觉得是内心最敞亮的时候。微雪落在地面已经几不可见,不是雨夹雪,还算干燥,不会对车辆行驶有什么影响。 她在雪里走了几分钟,到身上起了冷意才打车回家。 到家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她推门进去,看见的则是这样一幅情景,所有的人都坐在沙发上,脸色深沉,沉默无话。何寓被这气氛弄得心脏紧绷,把大衣挂到墙上,换好鞋往正厅过去跟长辈打招呼。 “下午去哪儿了?”杜陵抬头看她,眼里有着鲜少可见的冷峻。 她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坐到沙发上微微侧过脸:“跟蜜妮安在一起。” “我给她打过电话,她说你不在,她走以后,你又去了什么地方?” “……”跟前男友一起喝了个下午茶?她扫一眼旁边的杜家老爷子和宋君兰,犹豫好久撒了个谎,“遇到一个老同学,随便走了走。” “老同学是谁?”他再度追问。 何寓无从回答,照这个阵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现在不能再把曾谙拉进来。静思几秒,理直气壮地反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干嘛这么阴阳怪气地问我话?” “你看这里,公司拍到的监控记录。”他把一张印有连续彩图的纸张扔到她面前的茶几上,“你再看这个,这个月你的手机通话、短信记录,标红的这个人是谁?” 她快速扫一眼,脸色骤然一变,那张监控上是她的身形和侧脸,连同衣服也是一样的,可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监控中的那个地方。再就是那张手机通讯记录,信息的内容是她从来没有编辑过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别跟我装糊涂,公司机密文件被盗了,你以为不承认就能脱得掉干系?” 她愕然地看着他:“我连你们家公司大门朝哪头开都不知道,怎么会去做那些事?” “行了,别跟她多费口舌。”杜老爷子冷冷开了口,锐利的目光审视过她的脸,“这几天看好她,不要让她出房间。只要最后一份文件不丢,杜家依然好好的。” 何寓看向宋君兰,希望这个最通情达理的婆婆能够给她一点信任,可是她连脸都没别过来。 她伸手过去拿茶几上的文件准备再看个究竟,手指刚按上去,被杜陵紧紧扣住。“跟我回房。” 话音里面的冰冷让她心惊,一日突变,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就像仇人一样对她,这份反差实在是难以消化。他之前就说过的,一直没有因为她是计算机教授的女儿而怀疑她,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说着信任的话,现在是这样的态度,把她的心都戳痛了。 他把她从沙发上拖了起来,步子走得极快,她的手被他沉实有力地握住,手心的温度与冰冷的气氛格格不入。 一回房他让她把手机交出来,何寓一阵恼火,把手机别在兜里不肯给他:“你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把手机抢过来,准备再出门,她不死心地拉住他的衣服袖子。 他顿住脚,说:“为了安全,这几天我不会回房休息。” 安全?难道她会趁他睡觉咬死他不成?她皱紧眉头,用力扣住他的手腕,狠声问:“你真的不信我?” 他没答话,转身紧紧抱住她,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之后快步出了房门。接着她听到了锁门的声音,她被彻底锁在房间里。 这一个拥抱和吻在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也许他还是信任她的! 朝夕相处的这几个月,他的手机电脑都随便她玩,从来没有说哪里有什么文件是需要保密的。前一段时间想知道他的性向有没有问题,翻过他的隐藏文件找片子,他电脑里面有什么文件早就知道了,要是想要泄密也早就泄了,他不会连这点智商都没有就来乱猜她。 要说被怀疑的人,难道肖凤琪不比她更值得怀疑吗?因为她没有手机,不能出家门?可是那些短信记录和监控片段是怎么回事? 在房间里静坐了几分钟,她开始缕这些天发生的所有异常的事情。神经绷得特别紧,脑子里支离破碎的想法渐渐成形,最后拧成一根绳。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清白,还是为了杜陵,她必须要提醒杜家一些事,可是现在被锁在房间里,手机被拿走,到底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开始翻室内的东西,找到了她的笔记本上网,可是信号是空的。一直到晚上,搜到了一个用随身wifi发射的满格信号,她试着连接,要输入密码,第一步尝试的则是最简单的0123456789,显示密码正确。 她小小的兴奋了一下,电脑上面又提示,“正在获取对方同意”,心跳又快了起来,过了几秒钟,弹出“对方已同意”的字样。 自控帝 第56章 杜家大哥 Wifi连接成功后没过一分钟,何寓在聊天工具上收到杜陵的消息。 “在什么地方?” “怎么不接电话?” “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接你。” 时间是下午三四点钟,何寓愣了半天,那个时间手机一直放在咖啡桌上,也没有调过静音,怎么会错过他的电话呢?当即回复:“我没有听到你的电话。” 过一会杜陵也给了回复:“?” 他竟然在线!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面敲打:“是不是我的SIM卡被克隆了?这样我的电话会被拦截,还有短信和通话都是别人弄出来的。” “你的手机中过病毒?” “有这个可能,也有这样的技术,用手机输入指定的内容就能获取SIM的信息。”她上大学时有一段时间学校里面发生了很多起手机丢失被盗事件,后来学校统一登记备份学生的手机信息,具体是什么早就忘记了,只记得用手机发很长一段数字和字母就会获取一串没什么逻辑的字符号。这么一想,类似的获取功能也极有可能存在。 她脑子里的思路越发清晰起来:“有一次小珍借我手机发过短信,我当时还想,棠棠上幼儿园为什么还要带作业本?你难道没有发现小珍跟你大嫂走得很近吗?” “我知道。乖,委屈你了[笑脸]” 何寓差点崩溃了,这个时候他还跟她卖萌?到底在搞什么!“你……” “没事的,肚子还疼吗?” 何寓:“……” 简直是一个天大的态度转变,前几个小时还对她冷眼相待,现在又嘘寒问暖的,把她搞得摸不着头脑,对着电脑屏幕不停地搓着手心,她现在有点……想打人。 “医院检查怎么样?” “没检查完,被蜜妮安叫走了。” “等事情过去了再陪你去医院,早点休息。” “……”他说的倒是挺轻松,可傍晚的时候杜家老爷子那反应有些吓人,让她忍不住把事情想的很严重。“到底怎么了?还有监控拍下来的那个人是谁?”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能看出来不是你,现在这些事不要想了,我们有对策。” “好吧,只要别忘了给我送饭,什么都好说。” “别吃旁人送你的饭,倒掉就行了。房间里放了好几包方便面,你可以泡着吃,也可以干拌着吃,还有一些面包和粥。” 方便面?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过这玩意儿了,感觉一下子在吃的方面从女王变成了乞丐。“……你这么虐待我真的好吗?” “听话,完事以后再补偿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何寓不跟他客气,上网搜了一大堆菜谱,从里面选了几样看着好吃的菜发给杜陵:“这些都想吃。” 杜陵:“……” 聊了不长时间,互道晚安,下线休息。 他再没追问离开蜜妮安之后她去了哪里,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跟前男友这种身份的男人坐着吃了一回饭,又没有什么奸|情发生,她自认无愧,可说出来挺惹人非议。 往后几天她一直待在卧室,给她送饭的都是小珍,除此之外没有正面接触过杜家任何一个人。又变成了宅女一个,吃喝洗澡方便都在卧室里,谈恋爱的方式变成了网聊,最大的感受是……台湾方便面虽然好吃,可是吃多了也会腻的啊。 变故发生在一天夜里,何寓白天睡多了,晚上特别精神地打起了网游,跟杜陵的号结了情缘,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捡宝物。这款男女皆宜的游戏叫“冰室传奇”,代言人是褚茫茫,杜陵靠着付亦歆的关系搞到了一个三位数的公测号,前期礼包拿到手软。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游戏主题曲还是她唱的,因为是网络歌手的缘故,这首歌没卖多少钱。 “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这游戏,登陆界面的音乐真好听。” 这话夸到她心坎里去了,暗暗高兴,说:“哪里好听呀?” “声音美,跟你一样,你唱的肯定比她还好听。” 就喜欢他这么不切实际地夸奖她,何寓心里美滋滋的,感觉心跳都快了不少。“你这个笔记本的音效真不错,玩游戏身临其境,还能听见旁边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感觉不到一点失真。” 一句话刚刚敲完,游戏里撞到一个级别很高的怪兽身上,血槽一空人物掉到了“地府”,画面也切到了全黑色。 她从黑色屏幕看见反射的轮廓,背后嗖的一下冒出冷汗。鼠标旁边放着一支钢笔,她手指一偏把钢笔抓过来,快速背过身去拔掉笔帽。 “你没中毒?”来者明显一愣,手上动作一顿,棍子还没落到她的身上,却被何寓用钢笔刺中手腕,手上的棍子猛地掉到地上。 这种关头属于正当防卫,何寓手上没留情,拿着钢笔一个劲儿乱戳。打架这种事,占尽先机者才更有可能赢,对方不敌摔倒在床,她抡起笔记本砸在小珍头上,力道大,再加上笔记本重量大,还是纯钢的外表,直接把人给砸晕了。 再看看地上,还有麻袋和绳子,趁着人还在床上晕乎着,何寓赶紧过去把人绑了起来,最后用麻袋套头,大功告成,拍拍手大松一口气。 看这些工具,又是麻袋又是棍子的,难不成想把她弄去当人质?回想起小珍一进门时对她说的话,问她有没有中毒,看来杜陵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提前警告过她不能吃别人送过来的食物,这才让她逃过一劫。 现在笔记本被她砸了,外表没看到有坏的痕迹,可毕竟沾了血,她也不敢再去碰。再度跟外界失去联系,心里又是茫茫然一空,过去把房门紧紧锁住。 把人打晕这件事当时觉得很爽快,毕竟是豁出去了,得拿命去博,现在还是有些后怕,怕她自己把人给打死了,担上人命官司。 恐惧之下思维转得特别快,既然小珍一直在饭里下毒,那她之前会不会也在自己的饭里动过手脚? 她去医院的那天,刚要做检查杜陵就有事离开,把她单独一个人留在外头,让她在没有人证的情况下摊上盗取机密的嫌疑。日子怎么会这么巧?她回想起元册册给她分析的病情,那几天的早孕反应似乎特别明显,到后来的出血又跟撤退性出血特别类似,只有每天服用避孕药突然停服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例假又被这么打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想想就憋了一肚子气,何寓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过去把沾了小珍血的床单扯下来扔到地上,自己在床上一角坐着看天花板。 房间里这么大声响怎么还没有人过来看看呢?大家都在干什么? …… 肖凤琪定的计划是让小珍先潜入何寓的房间把她打晕,再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造成事发时何寓不在房间的罪证。这几天一直让小珍在她饭里掺入导致肌无力的药物,让她无法反抗,这么一来不愁没办法偷袭成功。而在大家都在寻找何寓的过程中,她有足够的精力将获得到的最后一份起决定性作用的文件泄露出去。 在与小珍分开的这段时间,她则穿着何寓的衣服,用偷来的钥匙打开老爷子的书房。书房里有保险箱,如预料的一样不是指纹验证,而是机械式卡轮北京保险柜。 她把听诊器戴好,将声音调到最大,用手轻轻、慢慢地转动密码刻度盘,在转动时,内部会发出一种金属间的碰乔金属的响声,这时再也没有金属间的碰刮声,碰上有些卡的地方,这就算是扭对了一个密码。柜门内的声音是非常细微的,寻常人难以听到,可是通过听诊器会放大很多倍,但也需要长时间的反复训练才能达到开保险柜锁的水平。 一个号码,两个号码……所有轮片盘缺口完全重合在一起,静谧的室内发出“咔”的一声较大的金属碰撞声。 柜门开了!肖凤琪心中一喜,随之而来的紧张感不知放大了多少倍。借着微弱的电器光看清楚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其中有个袋子专门放着文件,她快速翻了一通把要用到的纸抽了出来叠成小小的一条塞进裤袋里,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将现场恢复原样。 事情刚做完准备离开书房,突然一道强光射了过来,亮度之大几乎把她的眼睛晃到失明。她长时间蹲在保险柜旁,双腿有些发麻,正想要起身往外跑,身体却因为失去重心重重地蹲坐在地面上。 “肖凤琪,你还有胆量回到杜家?” 熟悉醇厚的声音迫入耳中,冷厉得叫人心惊。她捂着眼睛,话音低微、颤抖不已地开口:“杜、杜竣……” “是我,我回来了。” 肖凤琪几乎听到她内心发出的“啊——”的一声恐惧叫声,可嗓音到了极度嘶哑的地步,什么也说不出来,随着他迈过来的步子不停用手撑着地面往后退,终于退到了墙壁无处逃遁。 杜竣蹲下|身,伸出手用力地扼住她的脖颈,手上的力度在一点点增大,女人的脸在因为痛楚和窒息而变得越发扭曲,眼球因为压迫力而凸了出来。 他恨这个女人,恨到了骨头缝里。一日夫妻百日恩,而背叛则是毁掉所有爱的最大武器。她不该伪造出身嫁到杜家,不该欺骗他的感情,不该利用他的宽容和信任为非作歹泄露机密,不该……把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丢下一个人逃走。 恨意让杜竣的理智散尽,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爸爸,爸爸……”门外传来了孩童刚刚睡醒时的朦胧嗓音。 自控帝 第57章 雪地横祸 稚儿的叫喊声拉回了杜竣的理智,他偏头朝外看一眼,棠棠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站在书房门口,睡眼惺忪,眼里带着迷茫和无措。 手上突然一松,他站起来,将手掌紧握成拳。不管有多恨,当着孩子的面掐死他的母亲,都是一件极度残忍的事情,何况他也不该凭一时之怨、不计后果、冲动地发泄自己的愤怒。 “呼呼呼……”肖凤琪终于获得呼吸的自由,抬手用力地捋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控制不住地往外冒眼泪。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棠棠扑过来趴到她腿上,小手轻轻地帮她敲打后背,一看肖凤琪落泪,他也忍不住开始哭,扭着头看向杜竣,“爸爸你刚刚要杀了妈妈吗?” 小孩子也会跟着大人看电视剧,并且对里面一些不好的镜头记忆深刻,所以刚才那一幕让他轻易联想到了杀人,所以赶紧冲进来掩护在肖凤琪身边。 杜竣闭了闭眼,用手遮挡住双目,手心手指沾上了温热的液体。“棠棠,她不是你妈妈。” “她是我妈妈!”棠棠大声反驳他,“小珍阿姨说是,我有妈妈的照片!” 孩子如此坚定地认定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是他的母亲,其实并不是什么心灵感应母子默契,而是长时间被人有预谋地洗脑。小珍在杜家待了两年,一直照顾棠棠,在背地里不知道给他看了多少有关他母亲的照片,让他深刻地记住了肖凤琪的样子,以至于当肖凤琪一出现在幼儿园的时候,他就毫不怀疑地跟着她走了。 都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太疏忽大意了,连孩子身边养了那么危险的商谍都不曾察觉。杜竣把孩子从肖凤琪身边拉起来,用手指轻轻抹掉他脸上的泪珠,慢声道:“棠棠,她在你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扔在医院里,那时候你没有妈妈喂你奶喝,是爸爸用奶瓶一点点喂你;你打针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着,你问爸爸,我的妈妈去哪里了呀?我说,她已经死了,其实她是不要你了,她回来只是为了做坏事,很快又会离开你。这样的妈妈,你为什么还要她呢?” 他没办法跟孩子解释清楚什么是窃取机密,只能用做坏事来概括。棠棠不懂,仰着头看着杜竣,睫毛上挂满了泪水:“她不会离开我的,妈妈不会的,我还要她以后也陪着我,爸爸,我还想要妈妈,呜呜呜……” 他哭得撕心裂肺,想起来这几天有了妈妈的陪伴,有人能够喂他吃饭,陪他玩耍,让他能够在幼儿园大声说他也是有妈妈的人了,他并不贪婪,只是想要普通孩童都有的妈妈。有她陪伴的日子,他好像到了天堂,日子过得好快呀,还没来得及珍惜一下子又到了尽头,跌回了那个可怕的自卑的孤独的深渊。 “她真的不配当你的妈妈,她连你都在利用,棠棠,你还有爸爸,还有爷爷奶奶,这个人什么都没能给你……”他转头用手指指向肖凤琪,语气里尽是斥责,“你说你,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让孩子这么爱你?棠棠在你眼里是什么?不过是你利用的工具,你连你的亲生骨肉都算计,你连禽兽都不上!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干什么要回来?”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肖凤琪突然喊了出来,嘶哑着嗓音放声大哭,双膝跪地朝他爬过去,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里。 杜竣一拳打在墙上,额头顶住墙壁,牙齿紧扣,眼泪止不住流淌下来。 如果有些事当初不发生该多好啊,他们一家三口都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生活,他一直容忍着肖凤琪,就为了保护这个家庭,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幸福的童年。 他早就知道肖凤琪回来了,可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国,一面在犹豫要不要原谅她,给棠棠留下母亲,一面又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她弄死。内心的纠结让他拖着迟迟不肯回国,也是给她腾出更多跟儿子相处的时间,没想到她没有通过考验,是她自己先放弃了所有求得原谅的机会! “天一亮,我会把你送去警|局。” “我不要!阿竣!”她爬过去扯他的裤腿,哭道,“我错了,我不想坐牢,我想跟棠棠在一起,我求你了……” 他抬腿把她踢到一边,狠声道:“别想博取我的同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跟别的男人有一个私生女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让我心软、让我原谅,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你够了,再不会有机会了!” “不要……”她趴在地上,手指抓着地板,牙齿把下唇咬破,血腥味儿蔓延了口腔,可丝毫没有了痛感,双目失神般盯着手指发呆。 “一个晚上,我只给你一个晚上,你把儿子的情绪安顿好。” 说完这句话,杜竣把她拖出书房,将房门锁上转身离去。 …… 到了晚上,窗外簌簌飘起雪花,何寓抱着膝盖缩在床头,小珍还在昏迷当中,她现在特别困又不敢睡觉,只等着有人过来开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传来女人和小孩子的哭泣声,她大概猜到是肖凤琪和棠棠。有些事要败落了吧,她渐渐心安,把外套取过来盖在自己的腿上。 一个不小心睡着了,再度有了知觉时感到了天地在旋转,她睁开眼,看见杜陵深望着她的墨色双眸。她被他抱住怀里,往旁边一看,还是自己的卧室,有几个佣人进来把小珍抬出去。 困意顿时消散,瞪大眼睛看向他:“人没死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没有,你下手的准头还挺好。” 有这么夸奖人的吗?她瞪他一眼,又问:“事情都解决了吗?明天可以不用待在房间里面了吗?” “都完了,从明天开始再也不用你吃方便面了。”他抱着她往房间外走,手摸到她微凉的后背,责问道,“怎么不找被子盖着?” 她往小珍原来躺的位置扫了一眼,他随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明白过来,轻声安抚:“好吧,我们以后换一间卧室。” “……我等你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不过来看我呀,害我担惊受怕这么久。”那时候俩人还在打游戏,她突然断线他肯定是知道的。 他启唇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还安全。” “别蒙我啊,你怎么知道?” 他扬了扬下巴,低着头在她耳边笑道:“卧室里面前不久刚装了监控。” 卧槽!“你……我……” 他笑得更欢了:“没关系,只有我一个人远程在看,为了你的安全,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 何寓脸“轰”的一下红了个遍,这几天她都在卧室里面干过什么呢?趴在床上玩电脑吃泡面,还换过内衣,把头发盘起来做面膜,不用说了,肯定是丑态尽显,全身上下还被看了个遍。“我不想活了……” “别这样,以后跟我坦诚相对也挺好的,对吧?” 好个毛线呀!还坦诚相对,如果不纯洁地想一想,这个词一语双关吧?她觉得自己真是羞到家了,把脸转到一旁躲开他炽热的目光。 杜陵再度抱紧她,感受她带给自己的重量,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从心而外感到踏实安定。 到了新房间后把她放到床上,她把手臂勾过来,两人接吻好长时间,直到呼吸粗重才松开彼此。 一切落定,内心安稳,对爱情抱着无限的希望,似乎已经到了内心最坚定的时候。再互相信任下去,不离不弃,这一生足够相伴到老。 何寓枕在他的手臂上,看着他的眼睛,说:“那天下午,我见了前男友。” 他沉默片刻,面容一直从容而平静:“我知道,蜜妮安告诉我了。”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让他给我们做了新婚礼服。”她凝着他看,眸光里盈着不可磨灭的坚韧。 杜陵听到自己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着,内心深处有着强烈到难以控制的喜悦,猛一起身覆过去亲吻她的唇。 两人情到浓烈,不需要再多交流,情感上已经有了足够的共鸣,单单是接吻便能悟到内心最真切的欢|愉。 …… 第二天一早,警车声吵醒了何寓。把肖凤琪押送走的车已经来了,这个扰乱了杜家多日平静的女人终于要走了,谁也说不上有多么高兴,相反感慨万分,还需要很长时间来平缓自己的情绪。 何寓没打算出门去看,这个人给她下过药,设计陷害过她,好在都是虚惊一场,没有给她造成多么严重的实质性伤害。这时候,不需要她为自己讨伐,不需要表达自己多深切的恨意,因为老天有眼,害人者终究会得到报应。 “言言,我和你爸下高铁了,过一会儿就能见到你啦!”何母在电话里说,声音里透着喜气。何教授所在的大学放了寒假,他也能够享一两个月的清闲,这就腾出时间来看望女儿女婿了,夫妻二人都很高兴。 何寓一边穿衣服一边接电话:“那你们在火车站等等,我们去接你,昨晚下了雪路面滑,那些出租车跑得可快了,不安全。” “不麻烦你们啦,我们能行!” 杜陵接过电话,冲里面笑道:“麻烦什么呀,您二老第一次过来,找地址也挺麻烦的,让我去接你们吧。” 这时候他得上赶着伺候奉承,经过昨夜的夫妻交流,两人都有了办婚礼的打算,这样岳父岳母一来,两家长辈也能在一起商议一下。 收拾了一下匆匆忙忙下了楼,杜陵去车库提车的时候,何寓就站在路边等候,呵着气暖和手。正往旁边观望,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大路中间奔跑,她定睛一看,正是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棠棠。 “妈妈,妈妈,你去哪儿了……”他哭着朝前面跑。 这孩子,八成是趁乱跑出来了,何寓见状连忙叫住他,没成想不远处飞速过来一辆轿车,转弯时车轮在雪上打滑,不受控制地朝着棠棠驶了过来。 “棠棠!”何寓急冲过去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却没躲得及,只听得刺耳的刹车声快速逼近,车子的前镜朝着她左侧后背撞了过来,把她一下子刮倒在地。 杜陵刚把车开出来就看到这样怵目惊心的一幕,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从车上跳下来过去扶她:“何寓,何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胳膊腿都还在。”她被他搀起来走了两步,左侧身子疼得厉害,歪歪斜斜地倚在杜陵身上。那司机也及时把车停下,过来赔礼道歉。 她颤抖着牙关数落起司机:“下雪天呢,干嘛开这么快?我们家孩子差点被你撞着。” 司机连连对她道歉,旁边的棠棠则是吓懵了,呆坐在地上瞪着大眼睛不知所措。 “棠棠,快起来回家。”杜陵把手伸到棠棠面前,他迟疑许久,才伸手去抓杜陵的手,而此时何寓却未能站稳,猛地一晃,突然呛出一口鲜血。 自控帝 第58章 紧急关头 血色在雪中显得格外刺眼,杜陵吓得差点失了魂,连忙把她抱住,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没握住又摔到地上,看见邓嫂出来找孩子,扯着嗓子朝她喊:“快,快叫救护车!” 邓嫂听见后,隔老远望了过来,只见何寓奄奄一息地靠在杜陵身上,吓得浑身一晃,花了好长时间定住自己,慌慌张张跑回去打电话。 他紧抱着何寓,看她脸色越发苍白,贴近了她跟她说话:“何寓,你哪里疼,告诉我!” 她艰难地咽了下唾沫,手紧贴在胃左侧,身体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气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感觉她的内脏似乎受了很大伤害,仿佛能够感受到血液的流逝,可却因为肋骨的存在,手却不能触摸过去。 杜陵又抱紧她,稳住声说:“坚持住,救护车一会就到了,一定会没事的。”他头一次看见至亲之人在自己眼前受这么大的伤害,整个人都懵了,可是还是得坚持住,并在内心祈祷她不要受一丁点的伤害。 过一会救护车过来,医护人员一起把人抬到担架上,路上车子开得极快,可毕竟有天气原因不能冒险,杜陵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一到医院进了急救室,检查结果一出来,把他和杜家尾随而来的人都吓了一跳。脾脏破裂,伴有大出血,需要立即动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他是家属,签字时手在不停发抖,陷入了有生以来最紧张的时刻,比自己当年领取艾滋病检查结果的时候都忐忑慌乱。他在医院外面坐立不安,感觉心脏被人紧紧捏在手里,一呼一吸都带着莫大的阻力。 在此之前从未发现有这样一个人让他揪心,让他如此地害怕失去,他已经把她看得比自己还要重,甚至不敢想象没有她的后果。 杜家人都坐在急救病房外面的长凳上,因为看护棠棠的小珍也被带走了,暂时无人看着他,就把他也带到了医院里。他被宋君兰抱在手里,小孩子不懂得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但是看着大人沉重的面容也不敢大声说话。 “奶奶,婶婶怎么了?”他揪着宋君兰的袖子,小声谨慎地开口。 宋君兰抿着唇,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你婶婶只是出了一点儿事,她救了你一命,你以后要好好报答她,知道吗?” 他也想起那一幕,车轮从自己的眼前紧急滑了过来几乎要撞到身上,是一双柔软的手把他抱到一旁,那一瞬间太过短暂,可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点点头,眼里闪烁着似懂非懂的微光。 一旁的杜竣闻声走了过来,到杜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去那边坐着吧,你在这里来回走也没什么用。” 他摇摇头,眼里透露着痛苦的神情:“哥,你别管我了,我就想在门口守着。” 杜竣见说服不了他,只好转身过去看自己的孩子,这下子欠他弟妹的情分更多了,素未谋面,他这做大哥的连礼都没奉上,人家却为了他的孩子差点丢了性命。再看棠棠,年纪这么小,一脸懵懂无知,想要责怪他到处乱跑让家人出了事故却又开不了口,更该怨自己没有尽好看管孩子的职责,想着不禁落入感慨,内疚不已。 过了一会杜陵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何寓的父母打过来的,连忙接通,老两口在火车站等了大半天还不见有人来接,提心吊胆的,打电话过来催促。 他对着她的父母艰难痛心到无法开口,强自镇定着回复了两句,撑着额头过去找他大哥帮忙:“哥,你帮我去接一下何寓的爸妈吧,我现在不能离开。” “好,我这就去,你把二老电话号码发给我。” 操作完后,杜竣匆匆离去。宋君兰摇着头叹息:“本来亲家公亲家母满心欢喜地来了,想跟我们讨论怎么办婚礼,结果……出这么一档子事,我真没脸见他们。” 他把头抵在门上,心头像落了千斤重的磐石,他也对不起何寓的父母。想想她嫁过来的这几个月,都没能让她过得好一点,她在杜家被人害得非经期出血,连着好几日无法出房门,现在又为了救孩子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他有什么资格让何寓的父母放心把自己的女儿交到他的手里呢? 时间过得那么漫长,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手机,心头的焦虑越来越重,医生怎么也不出来,他真想代替她躺在里面遭受手术的痛苦。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间,护士猛地开了手术室的门,匆匆跑了出来,对着外头的家属问:“医院的储血袋已经不够用了,病人是O型血,你们还有谁是O型血?跟我过去抽血!” 这个号称是万能输血者的血型也只能跟和它相同血型的血液匹配,何寓很不幸地摊上这个血型,而这一天由于天气原因,车祸等意外事故多发,血源已经严重不足了,她必须尽快获得供血。 杜陵脑子里“嗡”的一响,在这里只有他是该死的O型血,可是…… “阿陵,你快跟医生去抽血啊!”宋君兰催促他。 “我……不行!”他脑子里思路一下子乱了起来,无限的恐惧涌上心头,眼里流露出挣扎的痛苦。 “病人现在失血过多,必须尽快输血,否则有性命危险,你们快点做决定啊!”护士又催促一遍。 “对啊,阿陵她是你的媳妇,你在犹豫什么?” 他在犹豫什么?!他的脑子里面浮现出何寓苍白如纸的脸,又浮现出端萌溃烂的皮肤,这两个画面不停地叠加在一起,最终重合成一张!不!他不能给她输血! 他不要给她输血,他的血液里面一定有艾滋病毒,他怎么能给她输血呢?她以后也患上艾滋病怎么办?她会像端萌一样住进隔离病房,身上起满水泡不断溃烂,几年之后痛苦地死去。 不要,他不要…… “家属中到底有没有人是O型血?病人快不行了,你们快点!”连护士都看不下去这群人的磨蹭模样,再度开口催促起来。 宋君兰都快急哭了,她打心眼里喜欢何寓,又感激她救了宝贝孙子一命,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感情,杜家人必须把她救过来。她过去抓杜陵的手,冲他喊道:“你快跟我去抽血,你媳妇伤得这么严重,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我不!妈,你不要逼我!”他猛地用力把她甩到一边,宋君兰不提防,在地上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护士过来扶了她一把。 他把手缩到背后,眼里全是惊惧:“妈,我的体内有艾滋病,我的血液里有各种各样的毒液,我不能害了何寓,我不能害死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你不是检查结果没事吗?” “不,我有病,只是检查不出来,我真的有病!”他用手紧紧地扣住自己的心脏,眼神恍惚,却有着一种怪异的坚定。 护士看着这对母子,似乎可以确定这个男人有病,而且是精神上的,她有些无能为力,焦急地站在原地。 “不好了!病人血压急速下降,失血性休克,必须马上输血!”又有个护士从手术室冲了出来。 杜陵沿着墙面缓缓蹲了下去,手攥成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着墙壁,他的内心也在挣扎,他多想给她输血,多想让她好好活着,可是他不能,他真的不能毒害她、连累她,把她推向无尽的深渊。 “你听到没有,她快死了,你怎么这么自私,连一点血都不舍得输给她吗?”宋君兰用手指着他的头部,声声泣血般逼迫斥责,“我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呢!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这种人怎么配活在世上!他为什么会有那么不堪的过往?何寓要是死了怎么办呢?他也把命补偿给她好了,他就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患上传染病,他不要让她感染。他的心被撕扯成一块又一块,拳头上沁出了殷红的鲜血,心里不知道痛成了什么样子,已经觉得连顺畅的呼吸都是奢望了。 最后是何寓的父亲及时来到医院为他的女儿输了血,杜陵在角落里看着老人匆忙远去的瘦弱身影,眼泪模糊了双眼,他把手塞到嘴里用力地咬住,内心又陷入了无尽的忐忑。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神经高度绷紧,到后来手术室传来消息,手术采取了保守治疗,考虑到脾脏在人体免疫上面有着极重大的作用,还是留下了何寓的这个器官,没有进行切除。 之后的一天何寓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度过危险期以后,家人也陆续进去看她,可他却一步也没有迈进去。 他不敢,也不能。 冷静下来,理智恢复,到如今他已经明确知道自己内心的障碍所在,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可是在那样一个紧要关头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潜意识。那些混乱的情史虽然永远地成为了过往,可给他带来的精神摧毁却是无法修复的。何寓那么干净的一个人,相比之下他的肮脏已经没有办法洗清,他不能容忍自己再去沾染她的纯洁。 她的性命保住了,可是他知道,他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终点。 自控帝 第59章 离婚协议 受了一场大伤,感觉身体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整个人提不起力气。彼时何寓倚在医院的床头,何母用小勺耐心地喂她喝汤。 已经是第五天了,她醒来以后总容易犯困,但清醒的时候喜欢记住时间。杜陵还是没来看她,谁都像不知道这个人一样,一句话也不提到他,就好像约好了似的保持缄默。这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推开何母递过来的勺子,问:“妈,杜陵他是不是死了?” “你乱想什么呢?” “你们就告诉我吧,其实这几天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果真的死了的话,告诉我实话我也能承受。” 何母沉默了一会,僵笑道:“他还活得好好的,我跟你保证,绝对没骗你。” 她咬了咬唇,口中还残留着补汤的香味:“这几天的饭菜没有一顿是他做的,我不相信凭我们之前的感情,他会忙到连一顿饭都不给我做。” 这几个月她已经习惯了他下厨做饭,习惯到用味蕾去记忆一个人的味道,也许并不是味道,而是一种特别的感受,通过简单的饭菜从他传递到她。 何母看着女儿有些失魂的样子,眼圈微微发红,把汤勺扔到一旁的碗里,坐直了身体,握住她发凉的手。“言言,妈跟你说实话吧,妈后悔了,当初干嘛用势利眼看人呢?他就算再有钱有什么用?白白叫你在这里受苦受罪,他连最起码的良心都没有。” “到底怎么了呀?”难不成趁着她生病住院,又跟新欢搞上了? “你知道吗?你当初进了急救室,失血休克,差一点就没命了,姓杜的也是O型血,就是不肯抽给你,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这条命早就被阎王爷收走了!你爸那么大年纪给你输血,抽完血腿都软了,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能抽点血给你救急呢?亏你还是他刚过门的媳妇啊。” 何寓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她的手攥在被套之上,沉着眸子并不言语。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啊,前一天晚上两人还耳鬓厮磨,说要办婚礼,要一辈子过到底,转眼一场车祸考验了两个人的感情,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她真的不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她还记得她昏迷前他托住自己时脸上的慌乱紧张,大冬天里额头上生生冒出了冷汗,他明明那么关心她的,怎么会连一点血都不给她呢?他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吗? “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我跟他之前感情那么好,我不信他会让我去死,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不知道?比方说不能献血什么的。” “傻孩子。”何母看她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才不是,我们过来的时候,你婆婆那么逼他起来,他都无动于衷,他就坐在角落里头谁也不搭理,那表情可坚定了,我就算有老花眼也不会看错!真的是一辈子都不会忘!” 何寓什么也听不进去,她不信,除非他来,她相信他会给她一个很好的解释。 在她第三顿饭没吃的时候,他来了。 相视无言,他只默默地往床头放东西,几串钥匙,支票,还有一张纸。 “什么意思?”她看向他。 “这串钥匙是前两年刚买的海景房,装修好了可以住人,长时间住也不好,太潮了容易得风湿。这串钥匙是市中心的套房,离电视台不远,去哪儿都近。这支票上面的数额,我一开始也没问过你,大概也够再买两套房子了。最后一张纸……”他握住一角掂了掂,把脸别了过去。 “你他妈的混蛋!” 何寓突然尖叫朝他吼了出来,随手抄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的脸扔了过去:“我都为你家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就想这么简单地打发掉我?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东西?” “你别激动!”他看她手背上还扎着吊针,随着剧烈的动作针头一下子挣了出来,鲜血全喷溅在洁白的床单被罩上,上头的吊瓶不停地晃动险险的将要掉下来。 他想过去拦住她,脑子里挣扎一下,又退了两步,退到门口的地方离她更远一些。“何寓,咱们就这么算了吧,我的病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无药可救了,你应该过更好的日子,跟我这种人在一起只会痛苦,连最起码的幸福都得不到!” “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你现在说些乱七八糟毫无意义的话跟我离婚把我扔在医院里不管不顾?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手上针头在肌肤里穿梭给她带来极大的痛意,扫一眼床边也没有能止血的东西,只能用手按着以防血液外流。“这几天我一直等着你来跟我解释,你在那个关头没给我输血我有怨过你什么吗?我现在只要一个答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啊!” 他倚在门上,仰起头不让她看到他的眼睛,沉默许久,低声道:“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就想听你说真心话,真的有这么难吗?” “不是。”他抬起手握住门把手,回头紧促地瞥了她一眼,“我现在就是一个污染源,随时随地都会释放毒素,你刚动了手术,免疫力比不上从前,如果你因为我得上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我不是自私,我就不想自私才让你离开。” “狗|屁。” “你现在还不知道吗?我当初跟你结婚就是给你下套,想把你留在身边,现在……我不需要你了。” 何寓愣了两秒,说:“我要是不愿意拿刀架我脖子上也不会同意结婚,不算你的事。你以为我是个随随便便能娶回来又能休出去的废物吗?门都没有!” 他下定决心拧下了门把手,“好好休息吧,你需要冷静一下,明天我来拿、拿离婚协议书。” 说完话他出了病房,何寓下地把那张破纸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他凭什么这样?当她是傻子吗?当她是三岁小孩吗?还污染源,释放毒素,她一句话都不信,神经病。 何母从病房外冲进来,瞪大眼睛慌慌张张地跑到她床前:“言言,言言,你干什么呢,快给我上床,你刚动完手术哪里折腾得起呀!” 何寓被她三下两下搀到床上,怕她挣起来又往她身上盖了厚厚一层被子。“你老实点,别再把刀口撕开了。” 被她一吓,何寓也不敢再乱动,伤口处隐隐痛起,渐入心扉。 何母弯腰把地上的纸拿起匆匆扫了一眼,回头惊愕地看着她:“这……” “他有神经病。”何寓狠狠道。 “……”何母吹了吹上面的灰,重新把纸放进床头的抽屉里,“你答应他离了吧,这姓杜的不是玩意,看你病得这么严重还有脸来找你离婚,薄情寡义。我看这上面写的给你的钱也不少,凑合着就这么算了吧。要说咱们小家小户的,家底不富贵也不差到哪里去,我的女儿就是再嫁也能嫁得好好的。” 一般人家也都是劝和不劝离,可到了这个份上,何母哪里再舍得自己的女儿吃苦呢?又喋喋不休道:“都怪妈不好,你爸当初一直犹豫不让你嫁进这么高门槛的大户,我非要劝他,说以后女儿就是富家太太了,每天光享清闲。现在我看清楚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结婚没几个月差点把命丢了,以后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爸该怎么办呀!早知道这姓杜的是这样,还不如让你跟曾谙,好歹人家也是留过学的设计师,前途不可限量……” “妈,别说了,我困了。”她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不会再去祸害人家曾谙,何况她跟杜陵没完,离婚是吗?她非得让他不痛快。 这一天晚上她又没睡好,心里像是梗了一根刺一样,扎得她翻来覆去地疼。 从小到大就算是早恋也只有她甩别人的份儿,没有被甩的命,凭什么他杜陵能这么随意地玩|弄她的感情呢?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她把抽屉里的纸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正出神时有人敲门,她抬起头,看何母领着蜜妮安和郑老板进来,尾随在后的还有曾谙。 大概是何母觉得她在医院里面心情不好,特意把她在S市离得近的朋友给叫过来了,至于叫曾谙,或许真有让他俩复合的打算。不过曾谙的到来她并不惊讶,惊讶的是郑老板。 郑老板拎着几大盒补品进来,被蜜妮安指使着把东西摆到墙根。这模样……何寓疑惑地看向蜜妮安。 “唉,他非得跟我过来,一路上还嫌我不穿裤子,真是土死了,谁家旗袍下面穿裤子啊!” 何寓:“……” 郑老板摸着鼻子说:“你那丝袜能叫裤子吗?大冬天穿跟没穿似的。” “这哪儿是丝袜,这是打底裤!”蜜妮安有些火大,不觉拔高了声音,见何寓还躺在病床上,连忙放低声,埋怨道,“挖煤的就是老土。” 不知怎么了,何寓还挺想笑的,这俩八成凑一对了,怎么看都不搭配,想想也怪稀奇。不过也好,前些日子蜜妮安被骗了一大笔钱,精神一直不振作,现在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兴许都是郑老板的功劳。 她看向曾谙,脸上努力露出笑:“大家都找地方坐吧,都是自己人,来看我干嘛还带这些补品啊,吃完我能变猪。”说完话,又自嘲地笑出声。 几个人僵硬地跟着笑了两声,她敏感地觉察到这些人情绪都不太对,心知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蜜妮安给大家切橙子,一溜刀还没落下,外头有人敲门,她望过去,看见杜陵站在门外,刀面一抖,只听“咚”的一声,两半橙子滚到了地上。 该来的总是会来,何寓笑着看向她,淡然道:“姐,把你包里的镜子拿给我看两眼。” 自控帝 第60章 永不复婚 对着镜子按了两下眼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何寓对着镜子挤出一笑,直到看起来还算自然,记住细微的动作才把镜子放了回去。“可以了。” 房间里的人会意离开,杜陵也走了进来。她在床头歪着身子开抽屉,因为牵扯了伤口,眉头紧蹙到了一起。杜陵见状赶紧过去帮忙,把抽屉里那张离婚协议书拿出来给她。 她接过纸,把笔放在手里转了两圈,迟迟没有拔掉笔盖。 他的手在大衣口袋里攥得紧紧,指甲把手心戳得生疼:“嫌给的钱不够多么?不够我再加。” 何寓听后不由一笑:“都说杜总分手费给得大方,我这结婚了的和那些没能结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高,算是我的荣幸。”她低头扫了眼支票上的数字,啧啧叹了两声,这数目自己十年挣不出来,笑吟吟道,“这些也够了,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她依旧没有签字,静对着指尖出神,目光里有着异样的光彩,让杜陵在愧疚的同时多了几分担忧。 他并不急,也并不想跟她离婚,只是离婚是一种解脱,让他免于在日夜不休的恐惧与不安中饱受折磨。只是这一刻,她的犹豫不决加重了他的煎熬。 “这协议里面财产分割什么的,我都没什么争议,另外还有几条个人方面的补充,我念你写吧。” “……?”杜陵看向她,不由有些诧异。 何寓面色微寒,心中隐有快意:“你放心,我没什么过分的要求,是个男人都能做得到。” “嗯,你说吧。”他又从抽屉里找出信纸和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纸摆好位置,将脸别过来看她。 “第一条,离婚以后,男方不得以任何理由纠缠女方。” “第二条,男方不得干扰女方今后的生活和婚姻。”她一顿,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就算以后我当你后妈当你大嫂,你都没资格干预。” “……”杜陵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心里生出非常不详的预感,她是有多狠能想出来这么糟心的报复手段?他爸妈那几十年的感情不用说了,后妈肯定轮不上她,可大嫂未必不能。 “怎么不写了?” “哦。”他连忙回过神,在纸上把这句异常别扭的话写在纸上。 “第三条,从今往后,女方贫贱富贵、生老病死,都与男方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句分量极高,他笔尖一抖,险些未能握住。他做不到,他不是不爱她,只是不想连累她。这样一句话断得太过坚决,已经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他怎么可能做到不管不顾呢? “没必要吧?” “你是个男人,当断不断,以后麻烦不断,现在犹犹豫豫的下不了决心,将来再反悔有意思么?” “我……”前一天她受了刺激情绪异常激动,现在冷静绝情到这个地步,女人真是奇怪到不能用语言概括的地步。也许这样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一时那些难过不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写不下去是吗?那我写。”她磕磕绊绊地下了地,站在他身边夺过笔,第三句话一气呵成。他看着她的侧脸,只觉得这几天没怎么好好看过她,才觉察到她又瘦了不少。 他这样又太残忍了,为什么不能等她病愈以后再提离婚呢?可是他怕自己再优柔寡断,沉溺在她的温柔爱意里忘了他溃烂到了骨子里的病态,他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快一点把自己解救出来,让自己的内心不再自我麻痹。 “第四条,永不复婚。” 他一时心如刀割,抬起头艰涩地看着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神里带着决然和快意,又带着十足的嘲讽,好像在说,你有种离婚就得有种别复婚啊。万一……他后悔了呢?他没办法预测今后的日子,一旦有了希望,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何寓……” “签字。” “未来有一千种一万种可能。” “签字。”她把笔扣在桌子上,“如果你连自己的感情都控制不住,还算什么男人?你知道吗?我很反感反复无常的人,连一点信用都不讲,不要在离婚的时候还让我对你产生反感甚至是厌恶。” 真的是反感吗?并不是,她只是想用这种办法再逼迫他一次,她不能总是被动地接受,她要签他给的离婚协议书,那他也要签这一份保证书。这或许是互相逼迫,但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了。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动摇和痛楚,可是一步步逼迫下来,还是没有等到他说“不离了”这句话。 他握住了她的手,企图用这一丝温暖改变她的决定。“何寓……” 手上被包裹的力度又加重一分,她眼里的坚决终于有所松动,轻轻地坐到床边,平和道:“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个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的人,不管心里多么不愿意,都会坚决地去维护那个决定。” “是,我明白。”她和曾谙三年的情分,断了都没能再续,即便是前男友再度示好,即使她私下哭得多么厉害,她都没有答应复合。他和她这几个月……也许更加坚定吧。 “我没嫌弃过你什么,也没有说熬不住今后的无性生活,一切都是你自己所谓的为我着想,可能你不相信我定力,但归根到底,还是你内心深处的自卑和多疑在作祟。”她松一口气,眼里露出些微的怜悯。 杜陵心中恍然,她太懂他了,把他的内心都已剖析清楚,可是她不明白,正因为是他内心的问题,才万分艰难以至于无法治愈,她对他是有信心的,可他自己什么都没有。 思虑再三,还是把字给签了。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把自己的心封闭在过去,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签字时手在不停地抖,每一笔就好像狠狠地划在心上一样。 何寓看他签了字,她也把离婚协议书签了,两张纸交换,协议书给他,保证书给她。 走之前他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那么紧的拥抱,胜似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可又短暂不过一瞬。他的眼泪滴到她的颈弯,凉凉的触感让她涩到了心里。 他离开后何寓长时间没说话,心里难过,满满的都是无奈。婚姻走到这一步,她没错也无须自责,就当是成全他的内心好了。可是她就是没办法释然,感觉氧气都被抽空了一样,憋闷到无法呼吸。 透过窗户望向外面,乌云重重压向人间,把人心挤成小小的一方,无力挣扎无力反抗。 杜陵出了病房,刚过走廊有脚步跟了过来,他短短回过头,被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逼入角落。“你怎么能这么……” 他看见曾谙眼里的痛恨,抿着唇淡淡一笑:“你要是舍不得她你就娶她,我们没有夫妻之实,你也别嫌弃。” “你无耻!”曾谙眼里一冷,攥紧了拳头,猛地朝他的脸挥了过来。 他险险躲过去,用手臂将他的手挡在外面,平静道:“你这双搞艺术的手,别因为打我而弄脏。我是垃圾,你不是。” 曾谙痛苦地闭上眼把手收回:“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她。”曾经在他心上如珍宝的女人被人弃如敝履,这种愤怒无法言喻,从理智上说,这种人还是早认清为妙,早分早好。 出了医院,外头天色骤暗。杜陵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用心如刀绞来说也不过分,强撑着进了车里,伏在方向盘上放声哭了出来。 十八岁开始混酒吧,先打球后打炮,样样玩得先人一步高人一等。流离欢场花天酒地,在金钱的支撑下,做了很多同龄人艳羡不已的事情。他喜欢买跑车,车上副驾驶的姑娘换得比车还频繁,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快意、潇洒,活得盲目自我,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 后来知道端萌怀了“他的”孩子,决定收收心当爹当丈夫,没想到自己一个阅尽众女的男人被一个女人玩得差点连命都丢了。在等待艾滋病检测结果的那几天,他像一个等死的人一样反思自己的生前种种,一下子了悟通透,悔不当初。 再后来的两年多时间里,他独自一人去了没有熟人的锦城,在庙里参禅悟道说不上,倒也做到了修身养性,一下子关了情|欲之门,对女人有了抵触和漠视。 喜欢上何寓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内心一直在挣扎,在知道她可能无法生育的时候下了决心想娶她,当时产生了怜惜之情,想照顾她一辈子。他没能照顾好她,反而让她时常受到伤害。原来他已经无能到了连当一个丈夫都不合格的地步。 现在是他二十八岁这年的冬天,很快这一年就要过去了,他的婚姻也提前结束了。 整整十年,从对爱情有着新鲜感,到失望,到奢望,再到最后的绝望,有因有果,因果轮回。 他不舍得何寓,感情上动了真格,觉得亏欠到了不可偿还的地步。头一次觉得遇对了人,尝到了爱情的甜头,那种真心相对的感觉真好,回家有人等着有人挂念着,有说不完的话,以前做饭的时候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吃,旁边有一个陪他吃还吃得特别开心的人,让他的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足。 就是没办法给她幸福、给她平安,这种无力感和负罪感让他活得特别痛苦,他现在从里面解脱出来了,又纯粹地落入了自己的不舍。 他缩在车里打开车窗,寒风干燥又凛冽地袭了进来,双目紧闭,迷迷茫茫陷入混沌。离婚协议书被他放在车前头,随风一刮突然掉到了车座下面。 自控帝 第61章 思念成狂 住院的这段时间宋君兰和棠棠来看过何寓,对他们来说,她不仅仅是过去的儿媳妇,而是恩人。杜竣因为工作繁忙,一天到头全世界飞,人没来过,礼物倒是送到了。 “我那个儿子不争气,回家以后老爷子听说他擅作主张跟你离婚,又把他训了一顿,这件事上是我们对不起你。”宋君兰面色不大精神,无精打采的样子,估摸着这些日子也够操心了。 何寓挤出笑安慰她:“妈……”话音刚落,突然一顿,涩涩地改了口叫“伯母”。 宋君兰一听这称呼,眼圈都红了,这些日子她对这个儿媳妇当小女儿看待,从心里喜欢她,叫妈叫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不那么生分了,关系又断了。 “别跟我说道歉啊,我们也是好聚好散,他以后能找到更好的。”何寓装没事儿人一样哄她,心里怎么想呢?他肯定找不到比她还好的人了,再找个女人结婚都难。 这些场面话宋君兰都听得出来,在心里直叹气,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能给儿子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又能孝敬婆婆,各方面人品俱佳,身家清白,这样的女人找起来何其困难呢?那一个商谍儿媳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现在这一个,已经不属于杜家了。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来找我们都能帮你,我在心里还是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别因为这事再闹什么尴尬。” 何寓点头说好,看看一旁的棠棠,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问宋君兰:“棠棠最近怎么样?还有没有再想她们?”这孩子太可怜了,亲妈被父亲送进了监狱,看了她两年多的保姆也进了监狱,身边连个亲近人都没有。自从肖凤琪回到杜家,她跟棠棠之间的关系就变得特别微妙,肖凤琪一走,关系又恢复如初,现在看棠棠,还是很疼惜。 “孩子不大爱说话了,唉,也是没法子的事,家里又请了个学过心理的幼师开导他,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等孩子长大会好起来的。”她轻声说。 人各有各的无奈,大人是这样,孩子也是这样,一生总要经历这样那样的悲苦,这些日子她的心境又变了不少,常常没由来地叹气。 当初在广场他给了她一枚婚戒,分量很足,重到她无法承担。转手卖了估计也够自己过好长一段时间,可她没办法留恋,包装起来让宋君兰带了回去。 出院以后花自己的钱租了房子,把近乡月接手过来改婚庆公司,一个刚离婚的女人搞婚庆,总是有种莫名的讽刺。搬东西的时候是郑老板在看着,怕她身体不适,让她找地方坐着休息。 何寓一个人闲着没事在走廊里闲逛,无意瞥见窗前的清瘦背影,再看清一些,看到缭绕在他身侧的淡淡烟圈和冷肃的眉目。 她走过去站到窗台一边望向外面,外头是川流不息的车与人,在近年时又异常忙乱起来。曾谙出神时未能察觉她到了身边,待看清时连忙摁灭了烟头。 “什么时候学的?”何寓浅浅一笑,在相处的那三年里他可没这些习惯,烟酒不沾,几乎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 他垂眸,抿唇不语,何寓却已经猜中七八,心里多了几分内疚:“注意身体。” 曾谙沉默一会,说:“以后不会了,我现在就戒掉。” 她相信他说到做到,可又何必呢?她觉得曾谙这样的人太难了,对自己的要求达到了严苛的程度,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松泛。寻常人会有一千一百种方式发|泄自己,他惯藏心事,不愿吐露,所有的悲喜都不会主动找人分担。 “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长叹一口气,视线飘向远处,目光里起了茫然的微光。“我的生父找到我了。” 何寓落入惊诧。曾谙从小生在单亲家庭,靠母亲抚养,到现在这个年纪名声大起,也不再需要父亲这种角色,生父再找上来给的也并不是喜悦。 “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诸葛的父亲。” 何寓完全惊呆了,他口中的诸葛正是当红的演员诸葛握龙,跟曾谙的关系是几年的室友以及交心的挚友,虽然亲如兄弟,但是真正成了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感情立马就微妙难言了。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看着曾谙。 他这个人从小就性格孤僻,敏感早慧,对谁的脾气都差不多,不亲不疏,很难得能有个牢固的朋友,因此内心深处把诸葛看得非常重。 “小时候我就不太爱跟人说话,每次有了心事,我妈就说,你把它画出来吧。慢慢的这点绘画设计天赋就显露出来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遗传了那个人的基因。可是他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而是一个在私生活方面非常混乱的人。我的生日只比诸葛小两个月,也就是说他的妻子在怀孕的时候他就出来沾花惹草,假装未婚欺骗了我妈的感情,这样的父亲……我很难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诸葛。” 这渣爹也……何寓其实很气愤的,要是杜陵没有悔改,说不定晚年也这样,私生子成群,旧情人一堆,可孩子都是无辜的,甚至是受害的一方。她安慰他:“诸葛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他多重情义,不会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对你怎么样,以后相见,还会是最好的朋友。” 曾谙听后面色微缓,目光依旧深邃,叫人看不进他的心里。 何寓又问他:“这么些天一直照顾我,你那个混血小女友没有看法吗?” “其实……”曾谙面色略有些晦暗,“实话跟你说,她对我有意,我还在犹豫,上次为了安你的心故意那么说的。” “……”何寓无奈,“多漂亮的姑娘啊,不过你不喜欢也没办法,别勉强自己。” “性格上面其实还好,她有点粗心,也比较……open,中国文化了解得少,沟通起来也有困难。好在开朗大方不记仇,相处起来还算轻松。” 他心里喜欢的女孩的类型偏向于传统美,温婉安静的那种,也就是何寓以前那个样子。其实她本质也不是,不过在曾谙面前一直都擅长伪装,并且成功地把形象维持了三年。“感情上面还是舒服最要紧,要说我呢,也未必跟你心中想的一样,我跟人吵架,每次都能吵赢……当然大妈除外,还经常动手,喜欢往人身上扔东西泼水,要是当初你看见我做这些事也未必敢跟我在一起。” 现在两个人都比较释然,谈起前尘往事都很随意,曾谙听后也轻声一笑:“的确不知道,不过现在也没觉得怎样。” 她往前迈了一小步,很自然地把两只手搭在窗台上:“喜欢一个人会包容他的全部,看到他的优点缺点,原谅他的过去,相信他的将来。这些也不能够坚持下去的,大概是因为除了相信对方以外,还需要自信。一方存在自卑的爱情很难继续,比如我当初觉得自己配不上一切都那么好的你,比如杜陵。” 他的退缩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卑,当初何母跟他打电话,问他如何能够保证她女儿后半生衣食无忧,他也没办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倒是后来事业渐渐有了起色,才产生了跟她复合的念头,这一些他不会跟何寓再去说,毕竟两个人确实没办法回到过去了。“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刻意去忘一个人,有时候人的感情跟理智是对着干的,你越去逼着自己不想,就越往心里去。所以我能忘就忘,不能忘我就再找下一个人,人一生可以陆续有很多段爱情的,那种一辈子真爱唯一论只存在于小女孩的幻想当中,没准忘了杜陵我还能找一个更帅更有钱对我更好的。” 真诚实!曾谙现在对她放心了不少,这是自从她遭受婚变以来第一次跟她说这些话,她比自己想象中承受力强,从容豁达,离开他的陪伴也依旧能够过得很好。现在,他可以安心去追求自己的事业了。 过完年,曾谙陪着模特搭档去俄罗斯游学,何寓去电视台赴职,大家又分道扬镳。到了大电视台的感觉太棒了,整个人都上了个档次。一上任承揽了一个大型栏目,走全国各地的有文化特色的旅游景区,一边学习一边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讲述,集合了导游记者主播三方为一体。 刚一开始接下任务,家里人非常不同意,觉得她身体刚好就四处跋山涉水肯定特别不利于恢复,不过她倒是觉得适度运动对身体更好,她现在还这么年轻,没必要太娇贵,要是跟普通上班族一样天天坐办公室,估计身体机能老化得更快。家里人劝不住她,只好同意,时不时催促她定期检查身体,免得再有什么不适。 对何寓来说,四处走走更能开阔心境,每天累一点,早睡早起,不会把自己拘泥在那段感情当中,慢慢的不去想了,心里就能够好受不少。 可是杜陵不行,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上班的时候一空下来就对着她送回来的婚戒发愣,上完班就回家把自己锁在卧室哪也不去,对着房间睹物思人,切菜的时候时常切着切着就停下来,对着厨具走老长时间的神儿,再回过头来,锅里的菜烧糊了。比起那几年家里热闹了不少,除了板栗那只闹腾的猫,还有一只成天昂头挺胸的王八,可是心里空了,外头再热闹也暖不到自己心里。 一晃过去半年,付亦歆失恋了。 难兄难弟又聚到了一起,坐在家里木地板上喝酒,眼前摆一大堆酒瓶子。杜陵数落他:“你可真行啊你,四年的感情,把人姑娘从未成年养到大学毕业,屁大点事儿吵完了你都能扭头离开,以后怎么办呢?怎么哄?” 付亦歆摇头说他没想好,沉默半天说:“这一次我们都有错,需要冷静冷静,过一段时间还会和好的。” “别把女人看得太简单,较真起来跪下来求她都没有用,你自己不想着早一点弥补,说不定过两天她就换男人了。” “不会的,我相信。”付亦歆低声说,喝了一大口酒,呛得眼圈都红了,“我现在想她想得都快疯了,连她过得好不好都不知道。” 杜陵叹一口气:“我也想她,每个周只能有一次机会知道她好不好。”说完话匆匆忙忙翻出手机看时间,连忙用遥控打开电视,里面是何寓最新一期节目的夜间重播,刚刚演过了五分钟。 自控帝 第62章 再捐十万 家里那台电视机永远都是摆设,只因为何寓,定了闹钟提醒自己记得准时收看,连半夜的重播都不放过。她在电视里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怕她瘦了,病了,每一次她要到达的下一个地方他都提前查好,把那里一周的天气状况记在心里,写在备忘录里面,可是总是没办法发送出去。 “你说我不去弥补,自己不也一样吗?”付亦歆看向杜陵。 他失魂落魄地靠在墙壁上:“我不一样,离婚是我提的,我也知道这段感情没办法弥补了,你知道么?我连最基本的幸福都给不了她,我就是个废人。” “!”付亦歆目瞪口呆,“你怎么……成废人了?” 杜陵一时没察觉到把内心的秘密给泄露出来了,这件事除了何寓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男”言之隐就是连最好的哥们也不能说,不过既然说出来了,也没必要再去隐瞒,说不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治愈的希望。“是,我现在心里有阴影,一直觉得自己有传染病,在同房这件事上总是有心无力。” “卧槽,该不会你们还没……” 他点点头,脸色有些微的窘迫,又叮嘱了一遍:“千万别告诉别人。” “这事儿我告诉别人干嘛?”付亦歆反问他,随后低声喃喃,“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竟然还会有今天。” 连你也觉得我罪有应得是吗?杜陵在心里吐槽,但碍于兄弟情分这话没直说,默默地拿起酒来喝了一口,又问:“你是怎么回事?” “起因是我们两个打算突破一下,上床之前我想找相机拍下来做个纪念……”他话还没说完,杜陵直接一口啤酒喷了出来。 “咳咳,你是不是有病?” “……”付亦歆顿了一下,说,“你也有病。” 俩人对视一眼,开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沉默了。当然付亦歆是脑子有问题,他要是个女人也没办法忍受在做那件事之前什么事情都酝酿好了男人还跑下床找相机,不解风情的典型,分分钟都想踢死他。 不过他这件事情严重多了,没有后路,看不到希望,想着想着又长叹了一口气。 “要不这样吧,你加我家茫茫的号,我加嫂子的号,然后咱俩换过来聊,这样既保住了颜面也能知道她们的最新状况。” 杜陵心生退意,想起来他签的那个保证书,第一条就是今后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女方,那这样也违反约定了。“这样不太好吧?” “随便你啦。”付亦歆从地上抓起杜陵的手机,愉快又忐忑地去加号去了,又把自己的手机塞到杜陵手中。 杜陵:“……”你就厚脸皮去吧。 加还是不加? 他的心开始砰砰乱跳,看了一眼身边堆着的酒瓶子,就当自己喝醉了,放|纵一次吧。安慰了自己一通,在寻找的窗口里把烂熟于心的号输了进去,点击确定。 时间过得异常漫长,心跳得非常快,一秒,两秒,显示的结果是“对不起,您要查找的用户存在于您的好友列表里。” 卧槽……?他朝一旁看了付亦歆一眼,对方正在专心致志地打字,因为激动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真他妈的丢男人的脸。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想刚刚付亦歆给他手机的时候,神态动作都特别坦荡,他也相信他的哥们不会干撬墙角的事情,但是怎么就暗地里勾搭……哦不,交流上去了呢?而且这个备注名称还是“予檐?” 予檐是什么鬼?难道自己把号码背错了?不对啊,点开看看个人信息跟何寓的一模一样。 “予檐是谁?” 付亦歆没空理他,只回了一句:“一个软妹古风歌手,二次元的老朋友。” “老朋友?” “嗯,她还没上高中我就认识她了。” 杜陵又在心里卧槽了一句,他还记得那时候何寓教棠棠唱歌的时候说过她在网上唱过歌,难道就那个时候俩人认识了?杜陵有点吃醋了,凭什么自己哥们认识了她七八年了呢?真讨厌! 不过这样也好,俩人是二次元的老朋友,那怎么也不会猜到他身上,这样就能大胆跟她聊天了,而且就冲俩人认识这么些年,关系应该会很铁的吧。 第一句该说什么?你好?别来无恙?不行不行,太奇怪了。三思之下用了万能的[笑脸]表情,发完以后看了一下时间,半夜两点,何寓又是万年隐身党,在不在线看不出来,不过这个时候她应该睡了吧。 没过一会儿,对方发过来:“重遥哥哥[笑脸]” 重遥……哥哥?杜陵又转头看了付亦歆一眼,这都是什么名字呀,真够苏的,这种人取这种名字就会骗少女芳心。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刚刚准备完稿子,现在饿了,睡不着。” 真可怜,杜陵心疼了,她身体还不知道好没好,又熬夜工作,还饿着肚子,下意识问她:“你想吃什么?” 过了一会,他看见回复上面写的是“黑猪排骨。” “芒果糯米糍。” “冰淇淋月饼。” “双色山药泥。” …… 杜陵眼眶一红,他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刻,他在想她的时候,她也同时想着他。每一道菜或者甜点都是他给她做过的,她也在怀念两个人的过去。 如果有机会,就把这些吃的再做一遍给她吃,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聊多久何寓困了,说过晚安后去睡觉。他对着手机发呆,把聊天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把她发过来的话全都记到了脑子里。 天亮以后发觉前一天晚上的接触短得像一个梦,当理智占据了主导,又反思自己那不过是一个错误,短暂地麻痹了自己,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踹了一脚睡在地板上的付亦歆,对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捂着眼睛哼道:“几点了?” “你再不去上班你爸要生气了。” “好吧,我这就起来。”付亦歆从地上爬起来,把硌在腰间的手机摸出来递给杜陵,“唔,一晚上聊没电了,还你。” “……”这智商堪忧啊!都聊一晚上了,对方是傻子看不出来他是谁?不过褚茫茫还能陪着他聊一晚上,估计俩人的气就算消了。 果然两个“未成年”谈恋爱的方式就是不一样,闹别扭解决的方式也不一样。可惜他和何寓之间的隔阂没办法简单消除,这条天堑是他一手划出来的,他也无力填补。 付亦歆匆忙离开他家的时候又跑回来告诉他:“我今晚还来用你的手机,记得充满电。” 他一阵恍惚,之后冷静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把账号和密码发给你。” 付亦歆只好点头,一瞬间看清他眸子里的晦暗。 后来的两个月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端萌又一次自杀,不过这一次老天没能给她幸运,真的死掉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没什么感情,杜陵还是给她尽了最后一点情意,给她买了一块墓地。 要说这姑娘也够惨的,就算死也没有亲人来看她,她在检查出艾滋病之前不止杜陵一个备胎男友,可是唯独他一个人给她出了医药费。一场病考验了所有的人的良心,对于端萌,他没什么愧疚之情。 说到底还是心态问题,端萌如果想得开,完全不至于这么早发病,也不至于自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人在做,天在看,每个做过错事的人都会得到惩罚,端萌死了,他还在遭受内心的折磨。 “你应该这么想,老天爷留你一命就是给了你一次机会,只要真心改过,把握住你以后的日子还会过得很好。”心理医生跟他说。 他选择了通过外力疏导自己内心的障碍,几个疗程下来心境恢复得还不错,让他对康复产生了希望。 那个心理医生男的,还是元册册的同事,俩人不知道怎么搞到一块去了,当着他的面揶揄他:“杜总有孩子以后记得给喜糖呀。” 他没避讳他和何寓的事,悻悻道:“妈还没影儿呢。”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大着胆子追回来,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 心理医生连忙伸手过去堵住元册册的嘴巴,用眼神横她:“你在乱说什么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猥|琐是不是?” 元册册咬了他的手,气呼呼道:“你们男人懂什么啊,我们女人最怕男人扭扭捏捏退退缩缩了,行动永远比说话更靠谱!” 杜陵深受启发,淡笑着点头,眼里露出一丝温暖的微茫。 十月份有个电视台发起的慈善活动,他捐了好多钱,一下子成了青年慈善家。电视台的负责人打电话给他:“杜总,请问您对这次活动有什么提议?” 搞慈善也有作秀的成分,所以一些企业会特别注重通过活动美化自己的形象。杜陵想了想,说:“我想要你们台里最漂亮的那个女主持给我做采访。” “最漂亮的……哪个?” “就是何寓。” 负责人为难了:“这个这个,杜总啊,何主播不是这个栏目的,而且栏目之间隔得也挺远,能再换一个人么?” “再捐十万。” 负责人张大了嘴:“好! 自控帝 第63章 出师不利 十月金秋,最适合去的景区往往有着起伏连绵的高山,或者红得像火的落叶。这一次要走的地方高山与山谷相连,山上有一些寺庙,山谷里能看红叶,何寓提前查了些资料,正对着电脑串古诗词。 这次落脚在一个不算大的宾馆里,一间房里两张单人床,室友是同行的实习记者慧慧。正投入时听见慧慧叫她:“何姐,台里的电话!” 何寓跑过去接电话,听见一个不算熟悉的男声:“何主播,您这期的节目有些变动,十月份爱国月,台里决定针对‘加强爱国教育,宣扬助人为乐精神’为主题,征集感人民间企业家故事,所以临时要把你调整一下栏目。” 何寓脑子里乱了一下:“那我要怎么变动?” “给那些企业家做现场采访啊,参考艺术人生的形式。” “我……我能行?”她一个走风景区的一下子上升到艺术人生主持人那种高度,也没那个自信呀。 “怎么不行?何主播,我看过你去年的那场残疾人婚礼,您的形象就适合慈善和爱心,而且这个节目只有为期一周,每天一位慈善家,节目播完了您再回来走您的外景,这不挺好的吗?” 何寓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又觉不出来怎么回事,但也没必要拒绝,就问:“那您把具体的策划发我邮箱?” “成成成,您稍等。” 挂了电话以后何寓还有点困惑,回到电脑前刚一坐下,来邮件的提示就飘了出来,她点开下载,完了开始从第一期的设问往下看,看到最后一期,青年慈善家杜杜杜杜杜…… 她眼睛一花,又定睛一看,对着那个名字盯了足足一分钟,差点晕过去。 搞什么鬼?! “何姐你怎么了?”慧慧站到她身边,把手放在她面前挥了挥,“您盯着屏幕盯了十分钟了,难不成电脑上面长出花儿了?” 电脑上才没长出来花呢,某人估计现在心里乐开花了,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喃喃问:“如果一期节目请了你前夫,而你又是主持人,会怎么样?” “收视率会很高。” 何寓:“……”跟一个思维永远不在一条线上的妹子讨论这件事真吃力,她又问,“我是说,你是主持人,你会怎么办?” “可是我是记者啊。” 我勒个大去!她都快给慧慧跪下了,哭丧着脸冲她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去洗洗睡吧。” 慧慧“哦”了一声,从她身旁走开,过一会马上又折了回来,看了一眼屏幕,拍着脑门说:“我真是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杜总是你前夫。” 当初俩人宣布结婚的时候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离婚离得特别低调,也只有家人和几个为数不多的好朋友知道。慧慧知悉这件事也是因为俩人经常住在一起,偶尔有一次问起何寓,为什么一直没跟丈夫通过电话,她这才随口提了一句。 何寓眸子闪动:“嗯,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办?” 慧慧想了想她自己的状况,说:“工作第一,私人第二。” 也是,她不能把饭碗丢了,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把工作做好。何寓不用费脑子就知道是谁把她弄去现场采访的,大半年过去了,这人的内心估计又蠢蠢欲动了,想还来打她的主意。 这大半年她一直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面,无暇顾及谈恋爱,这人就像跟刺一样杵在自己心里面,想抠抠不出来,放在里头长着也不舒服。可是她有自己的尊严,作为一个被人弃了的女人,不论对方如何,她都不会轻易回头。 她也只能把这段感情当成一个不太容易忘掉的错误,努力地掩盖在心底,尽量让他不那么轻易地搅乱她如今的生活。 随着年纪的增长,处理感情的方式也成熟了许多,分得清轻重缓急,理智完全可以压制住个人的情绪,思虑再三,她还是把这个栏目给接了。 经过两个周的准备,“青年慈善家”杜先生如约而至,到达了节目现场。 像这种节目请的观众都是临时从附近的学院拉来凑数的学生,本身也没有几个人感兴趣,可是当杜陵走进录影棚的时候还是响起了一片惊呼。 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高大挺拔的身姿,配上一张英俊十足不苟言笑的脸,直接秒杀了全场的女生。还打算全程玩手机呢,请来的主角这么帅,让她们怎么能专心玩手机?纷纷开始对着真人狂拍,发微博发空间炫耀自己的见闻,真是不虚此行啊。 何寓从他一入场心脏就开始活蹦乱跳跟塞了只刚捞出水的活鱼一样,她用力攥了攥自己的裙角,起身站在灯光中央,带着得体的微笑相迎。 照例一见面有一个握手的仪式,本来握个手就是几秒钟的事,他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久违的熟悉气息萦绕在鼻尖,还有熟悉的声音,以及熟悉的体温,短短一瞬把她的理智击溃,何寓不可抑制地脸红了,任由他把她的手握了个遍。 臭流|氓!臭流|氓!蛇精病!蛇精病! 就座时加深呼吸压下心头的紧张,开始把烂熟于心的设问逐个往外提。这访谈还得播出,她不能任意妄为胡乱问一些问题,就得照着原有的模式来走。 “请问杜先生,有没有什么事给了您在做慈善的启发,让您印象深刻呢?” “其实自从我开始创业以来一直都有做慈善,但真正给我启示的是去年这个时候的一场残疾人婚礼,让我觉得慈善不仅仅是给予人温饱,而是在更高的意义上,意味着送出希望和精神关怀。” 台下掌声一片,何寓在心里呵呵,真是装那什么装出新境界了,还成功地把她捎带进去。短短一会功夫她回过神,又开始了新一轮问题:“这一次的捐款对您来说有怎样的意义呢?” 杜陵淡淡一笑,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这一次的捐款数字是我爱人的生日。” 妈呀,这个访谈做不下去啦!何寓脸上腾地一下子红了,什么爱人?都离婚了好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搞暧昧是闹哪般? 偏偏台下的观众还很吃这一套,“哇”的一声惊呼出来,杜总不但长得这么帅,还好深情啊!何寓打量了一眼台下,默默地吐槽,别那么轻易地相信男人好吗,少女们? 真的是饱受折磨,他太无耻了!她决定在访谈做完以后跟剪辑师好好商量一下,把不该有的对话统统剪掉。 好不容易搞定这一段一个小时的访谈,结束的时候一大群女生围了上去跟杜陵求合影,趁着他被人海围住的时候何寓匆匆溜了出去,躲在更衣室里面跺地面。 如果说之前她可能还会以为这次的采访不过是个巧合,也会不断猜测他的用意,说不定跟很多渣男一样,跟前妻炫耀自己现在过得多么风光多么洒脱呢。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他就是想挽回,门都没有! 换完衣服卸完妆以后,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发了一段话给他:“祝福杜先生下一次找一个生日是12月31日的妻子,相信您在慈善事业上会有更大的突破。” 没一会,短信回复:“12月31日生日的妻子不好找,要不你给我生一个12月31日生日的孩子吧。” 这话什么意思?病好了?何寓冷冷一笑,当她是什么呢?他有病把她推到一旁,他病一好又把她弄回来,她又不是计程车,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关掉手机,拎着包快步出了电视台。过年那段时间意外发现自己在顶顶美女直播网的账号解封了,二十多万一口气提了出来买了一辆车,工作上下班方便了不少,这时候更是派上了用场。 正朝着自己那辆车走过去,掏遥控开车门的时候冷不防被人抱进怀里。何寓脑子里的弦一绷,又把那套防狼术拿出来用,手扣在那人的手上准备揩指甲上面的那块肉,刚一摸上去对方赶紧松了手。 “嘶……是我。” 晚了,何寓已经抠完了,一转身看见杜陵疼得脸上直抽,晃着手不停发泄痛意。何寓冲他歪着头眨了两下眼睛,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用最快的速度发动车飞驰而去。 杜陵:“……”在车后面风中凌乱,面色憔悴。 他知道重新搞定她不太容易,可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再相逢就用这么暴力的手段真的好吗?他的手好疼啊,心也好疼。 哥们天团还等着他首战告捷呢,没料到他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回去先让人给他找创可贴。 付亦歆拿着棉签往他伤口上擦碘伏,他还在回味这一天的感觉,不觉皱了眉:“你手机在哪里?拿来给我,我给予檐妹妹发个消息,我觉得我们应该友好地交谈。” 付亦歆手上动作一顿:“告诉你一件事,她好像早就知道重遥哥哥是谁了。” 他一惊:“什么?” “前段时间她帮茫茫的新戏《花壶》写歌,我让她帮我要茫茫的拍戏花絮,然后她说,这些花絮只给付少一个人看。” “后来呢?” “后来我就承认了。” “……” 这世道唯有小人与猪队友难防也!杜陵直觉脑子里一团黑,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才颤抖着受伤的手指问:“你说你……我该怎么办?” “把嫂子留在S市别到处走风景区了啊,这样你们还有机会见面。” “你说得对。”杜陵又来了精神,四处翻找手机给台长打电话。 自控帝 第64章 相亲相亲 回到家以后,何寓把杜陵的手机号邮箱全部送到了黑名单里,就是这么毅然决然。 还没到晚上微博出了话题,#夫妻同台共做慈善事业#,何寓直接无语了,电视台为了收视率也是蛮拼的,还把一些非常暧昧的镜头贴了出来,硬生生把没人看的栏目推上了观众视野中央。 她真想再回去看她的名胜古迹崇山峻岭,没想到台里又给她下了通知,让她把这个艺术人生,不不,励志人生的节目继续做下去,嘉宾不仅仅集中在慈善家身上,以后还会请一些明星,艺术家,科学家,总之一下子把她变得高大上不少。这么一来她又得常驻S市走不掉了。 此时此刻她是那么想说他俩已经离婚了呀,可就是喊破嗓子也没有人信,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整整一夜都在想怎么对付这个死不要脸的男人。 第二天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要去相亲!想到做到,她立即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周末就能回去。何母震惊了,这一年来女儿就像看破红尘一样,除了工作心无外物,她还以为她沉浸在旧情里念念不忘,也没怎么催促她。不过愿意再觅新春,父母还是很上心的,纠合七大姑八大姨发动起来。 当父母的挑女婿自然是精挑细选,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不一样了,逮着什么样的都往她面前送。这一个月里她仿佛开了眼界一般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极品,直男癌患者,凤凰男,绿茶吊,带着妈来的,带着孩子来的,最奇葩的那个把前妻都领来了。 搞什么!就算是离过婚她也是黄花大闺女啊,用得着把四十岁的秃顶介绍给她?以她现在这个条件要是变成男的也是黄金单身汉,有房有车工作稳定还没有孩子,不知道多少美少女想要扑到她怀里呢,真猜不透那帮亲戚是怎么想的。 而这个月里杜陵也想通了,天天往电视台里送饭,饭是怎么送的呢?夹带在盒饭里面,用木质盒子,包装精美,还插着鲜花,每次饭一来同事就开始揶揄,弄得何寓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只好非常拉仇恨地说自己在减肥,然后在同事们嫉妒的眼神中默默地溜出去买包子,躲在小角落里面麻利地啃完。 这个月她的饮食一下子被他搅乱了,但是为了志气就得坚持到底,一连几天包子吃腻了,没办法,再换手抓饼和锅贴,让她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 到了十一月份的最后一个周五,何寓中午又躲在电视台某个小角落里面啃杂粮煎饼,饼里面煎了一个鸡蛋,又抹了一层酱,夹了两片像油条一样的饼干,最后把饼卷起来,咬起来咔哧咔哧地响。 冷不防肩头被人一拍,为了颜面她连忙把煎饼藏在身后,转过身一看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我给你精心做的菜,难道都比不上这种几块钱一个的路边摊?”他眼睛真是相当好使,这么一瞬便看清了她手里拿的东西,话里带着些微的恼火。像这种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给人连续做了一个月的饭都被人扔在垃圾桶,内心相当挫败。 何寓看见他眼里涌现的失落,心一横,挺胸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干嘛要吃回头菜?” “……”她说的好有道理,杜陵又无话可说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像我对你这么好的男人就算是回头菜也值得吃啊,你以后极有可能遇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什么都是原配的好不是吗?” “谁给你的自信?”何寓哼了一声,一眼瞥见角落里的垃圾桶,把吃了没一半的煎饼扔了进去,他的出现让她连想吃一顿饱一点的午饭的希望都破灭了,真够扫兴。“告诉你呀,我明天还要回家相亲!” 杜陵脸色一变,不自觉地往前逼近一步:“你……你真的心里一点都没有我了吗?” “……”何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眸子倏然变得深沉,“你想知道吗?再靠近一点,我告诉你。” 他依言更进一步,何寓一踮脚,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在他铅灰色外套上留下了两个亮闪闪油腻腻的五爪印。趁他还在错愕之中,一转身从他身边溜了出去。 杜陵:“……”短短几秒钟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视野之外,他侧过脸扫了一眼肩上的油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放下过去并不意味着已经有了新的情人,而是内心改变,时刻准备着邂逅一场新的爱情。虽然知道这一年来她都没有再谈恋爱,并不意味着她还没把他忘掉,杜陵明白这一点,烦躁时心里又生出无限的恐慌。 那段时间他想她想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再追回来,一旦再度搁下这个念头,他又得去经受那种痛苦,实在是没办法承受失去的代价,他自己能够觉察到他的固执,就是这一辈子除了她谁都没办法取代,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她搞到手。他要把所有会勾起她情思的那些萌芽全部都斩断,用脚踩扁,用农药杀死,只留下他这一棵参天大树。 何寓饿了一下午肚子,把她饿肚子的原因全部归咎到了杜陵身上,一下午都无精打采的,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到傍晚的时候何母打电话给她:“言言啊,这次妈的一个认识多年的合作伙伴给你介绍了一个研究生,一米八几的个子,父母都是退休的医生,社会地位跟咱们家差不多,你要不要见上一见?” “还是不要了吧,妈,你看看前几个周跟我相亲的那都是什么货色啊,有一个还跟我规定每个月回娘家的次数呢,这件事上面顺其自然就好了。”何寓在这件事情上面提不起兴致,当然相亲对象里面正常人居多,不过不是奇葩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吗? 她还是希望能够找一个比前夫更好的男人,就算不为自己的将来也得争一口气,她要是随随便便找一个估计要被杜陵笑话死了,可是想通过相亲,这个愿望实在是太难实现了。 “这个研究生已经到市里了,明天中午你们好好吃顿饭,就算相不中,也别叫人家白跑一趟。”何母说。 何寓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反正第二天也没事情干,在外面呆一下午也无所谓。 她把约会地点定在一家还比较高档的咖啡厅,又提前了二十分钟过去订了一张桌子,让服务员先把茶点放上去,自己则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坐着,一边刷手机一边偷偷打量那张桌子上的情况。 没过一会儿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生?男人,坐到了那张桌子上,何寓远远看了一眼,这模样还可以,但是带着一种很特别的学生味道,不像她都工作两年了,早已脱胎换骨,虽说是同龄人,可怎么她这么显老呢? 桌子上放了两杯柠檬水,还有两杯咖啡,他觉得奇怪,往周围打量一圈,何寓赶紧低下头,再抬头看过去,那位男生已经拿起了柠檬水中的吸管插|到了咖啡杯里,哧溜一下吸到了嘴里。 ……原谅她不能跟这么童真的人在一起,本来女人的心理年龄就比同龄男人大,这么一来她得显得多么成熟!她还是比较习惯做被宠着的那一方,从小没哥哥,就想要一个比她大一些的男人,能够很贴心地照顾她。 想了想,悄悄把服务员招到面前,嘱咐她去跟那男生说,她已经有事先走了。服务员连连答应,过一会就看那男生有些失落地离开咖啡厅。 何寓总算松一口气,开始倚在沙发软座上面刷微博,突然眼前晃过一道阴影,她抬起头,看见一名男子悠然坐在她对面。 他的手臂上挽着一件黑色西装,身上穿白色衬衫,抬起一只手解开衣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后徐缓地放下手,开始别两块银色袖扣。袖扣的尺寸通常与身高相关,这样看来,对方应该是个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袖扣弄好以后,鲜亮又不失沉稳的颜色顿时让黑白搭配的西装脱离了古板,增添了悠闲高贵的气质。 何寓不由地多看了对方一眼,眸子里顿时写满了惊艳。男人长着一张相当俊朗的脸,眉若远山,鼻如悬胆,两人对视,他的一笑尽显儒雅温谦,有着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成熟睿智。 她差点看呆了,怎么说呢?男主播里面都是西装男,个顶个气质卓越,却远没有对面这位来得自然,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远散朗。在见过那么多美男的前提下,她还是没出息地脸红了。 “小姐,您是来相亲的吗?”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何寓慌乱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嗯,是来相亲不假,不过没相中,对方走了。” “原来是这样。”对方目光里透出了然,声音里又带一丝愉悦,“那正好,我们继续。” “嗯?”何寓微怔。 “我叫Corey,今年三十二岁,金融硕士,目前经营一家公司,有房有车有别墅,离异,父母健在,有一个四岁半的儿子,生育随女方的意思,目前想找一个善良亲和的女孩子。” 这情况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呢?何寓小心地观察起他的神色,礼尚往来,又随意说起自己的现状:“我叫何寓,寓言的寓,二十四岁,电视台新晋主持人,父母健在,离异,没有孩子。”她懒得弄一个英文名,这张脸的知名度正在增加,毫无隐瞒的必要。 介绍完毕,她看见对方眼里并没有惊讶的神情,何寓心中就忐忑了。这么年轻的姑娘还离异过一次,对方怎么会连一点点好奇都没有呢?难道已经对她早有了解? 再望向那张脸,竟然觉得异样的熟悉。该不会真的是……卧槽,这巧合也太带感了吧! 自控帝 第65章 塞进车里、、 这种诡异感让何寓不由得多看了Corey几眼,长相未必跟杜陵有多像,但是想想棠棠那张小脸,哎,杜大哥,真的不是你吗? 说起来她到杜家那几个月确实没有见过杜竣,最后一天他回家处置肖凤琪,第二天一早她出门就出了车祸,从此以后就没回过杜家。据说她在住院的时候杜竣看望过她,可那时候她昏迷着,也没见着脸。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过,“你把我抛弃,我当你大嫂”这个设想还挺过瘾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产生了强大的报复欲|望,并且隐隐快意起来。 可惜Corey装作不认识她,何寓又不能直接戳破,再说她也不能万分确定这就是杜竣,只能装成对方完全是陌生人,按照相亲的套路来聊天。 Corey长年生活在国外,有着不少新鲜的见闻,学识渊博而富有耐性,即便何寓是做主播的,见多识广口才极佳,常常是一群人里的话题主导者,这一回也耐下心来听他讲起逸闻趣事,并且时不时笑出声来。 不知不觉聊到下午,到了该作别的时候,两个人换了手机号码,出门时Corey还打算送她回家,可她住的地方并不远,婉拒以后,站在台阶上看他开豪车的姿势,手头干练不失力度,面上却一派淡然文雅,目光看到他身上,简直处处都是惊喜。 跟这种极品的男人吃饭就像做了个全身按摩一样,何寓只觉得浑身舒畅、毫无倦怠。豁出去了,如果他真的是大哥,那她就装糊涂,俩人一起闹暧昧,气死杜陵;如果不是大哥,她就试着跟Corey相处一下,说不定有了新的目标,很快就能把杜陵那个混蛋忘掉呢! 很快又到周一,杜陵还是锲而不舍地给她送饭,何寓还是锲而不舍地扔。她要让他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当初两个人感情好的时候,他说离婚就离婚,怎么也无法撼动他的决定,把她弄得那么难过。那段时间她在家人朋友面前一直保持豁达开朗,可是心里一点也不好受,就算哭也只能躲在被子里,第二天起来洗把脸继续笑对人生。 人活一口气,说什么理解他人,要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她没办法做到那么无私,她只能从自己的角度设想,她是受害者,伤害她的人就算有再多的苦衷,有多么善意的出发点,也是对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十二月的第一期节目是给新电影《花壶》的女主角褚茫茫做访谈,这电影下血本了,在宣传上面斥下巨资,就连公交车站点的遮雨棚上面都贴着海报,所以把年纪比她还小的女主角送上电视台的励志人生栏目也完全可以理解。 下午录制节目之前给主持人化妆,何寓有份资料没记牢,又回到自己的办公间去找,正巧看见褚茫茫在她屋子里,正捧着一盒点心在吃。 “师姐,我中午没吃饭,看你这儿有一盒饭没动,替你先吃着。”褚茫茫跟她关系挺近,萌妹子一个,在熟人面前不怎么避讳,用手捏起一个小馒头一口塞到了嘴里。 何寓本来想说“你吃吧,慢点吃”,结果定睛一看,木盒子,旁边还放着一朵蓝色妖姬,这不是杜陵送来的?她刚才忙着去化妆,没想到饭直接送到她办公间里面了,还没来得及扔。 “……”何寓无奈,抽了个一次性纸杯出去接水,回来递到褚茫茫面前,“饭太凉了,喝点温水吧。”这位小师妹出身不好,一个人打拼到现在这个地步很不容易,让何寓对她自然而然产生了几分同情,再加上又是诸葛的直系师妹,付少的女朋友,关系亲上加亲。 “这馒头做的挺好吃的,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褚茫茫一边喝水一边说。 何寓原本未曾留意,一看果然是那么一回事,玫瑰花型紫薯面馒头,把面切成薄薄的小圆片,一片一片地叠到一起做成玫瑰花。这么一样面点要费不少功夫,不在行的人在没进锅的时候或许还能拼出来个像样的花,加热发酵之后就彻底走形了。 杜陵费了不少心思,让她实在下不了决心再扔,怎么说她也只是跟做饭的人过不去,又不是跟粮食过不去,这么浪费太伤天理。看褚茫茫吃得起劲,何寓也有点饿了,捏了一个玫瑰馒头嚼了两口,熟悉的口感让她牙根一酸有些想哭。 她以为她一辈子再也不会吃到他做的东西了,没想到再入口,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对她的喜欢,甚至比一年前更加浓烈。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她觉得她的铁石心肠有点坚持不住了,可是她是一个有原则的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东西,她不会轻易去违背。 她还记得大学时遇到的一位选修课女教师,期末的试卷就是结课论文,学分很好拿,但是那位老师的要求只有一点,必须在她规定的那个时间交作业,晚十分钟都不收。后来有幸选上她的课,她跟学生讲她的这个规矩,说起前几年有学生因为非常紧急的情况晚交作业,去求她时说尽了好话,连跪下了都没收。因为这是大的原则性问题,人必须说话算话,自己定下的规矩必须自己去执行,否则有一就有二,一次次心软,规矩越来越被漠视,到时候丢失的是自己的尊严。 何寓觉得自己做不到像那位老师那样说一不二,但是她也不是心软的人,特别是对自己心狠,所以很难轻易原谅杜陵。她想了一下,估计复合这条路并不好走,极有可能他先放弃了她还在坚持。那这样,感情也没必要再重来。 下班的时候,杜陵兴冲冲地拿着空饭盒跑进来找她,何寓环视一眼旁边的同事,都两眼放光等着看热闹,硬着头皮拉着他走了很远到了走廊尽头。 “想不到杜总您还有翻垃圾桶的习惯啊,很上瘾吗?”一开口就是讽刺。 他“啊”了一声,摸着鼻头道,“没,我雇人翻的。”虽然被她为难了,可脸上还有着挡不住的期待,“饭菜做得怎么样?好吃吗?” “不知道,给别人吃了。”何寓满不在乎道。 “你怎么可以给别人吃?”杜陵略有些恼火,“给谁的,我让他吐出来。” “付少的女朋友茫茫呀。”何寓眉梢一挑,笑道,“不过你不用去找她了,因为她真的吐了,还吐得特别厉害,还好我没吃。” 她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个经过,绝无半点虚构,当时还特别奇怪呢,褚茫茫怎么会反应这么厉害呢?明明都是很常见的食材啊,很少引起过敏的症状。 杜陵觉得他被怀疑了,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的饭菜肯定没有问题,说不定还是她怀孕了呢。” “……”何寓瞥他一眼,“你好歹给你哥们留点口德啊。” “……”他一顿,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我那么耐心地给你做东西吃,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管饭菜怎么样,以后都请你不要来了。我已经通过相亲找到了一个各方面都比你优秀的男人,我有自由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 “那个男人是谁?” “Anyone but you.” “何寓……”他的声音里掺杂进了焦虑。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抬头漫不经心地笑笑,随意地看向窗外:“我们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人强有力地掰了过来,之后唇上覆上了温暖柔软的两片唇瓣,她皱紧摸头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缚住双手压倒了墙角里。 亲吻来得猛烈,像风一样飙进了海里,掀起阵阵狂澜。这是一种她从他身上体验到的前所未有的放肆,与此前相比,像是打破了所有的局限和障碍,冲破了经久的克制和束缚,变得肆无忌惮而富有进攻性。 她现在差不多可以肯定他的病好了,以前他的亲吻总有些力不从心,小心翼翼的,常常到了后面就戛然而止。她原来也没觉察,直到知道他不行以后才开始注意两个人亲|热时他的神情,冷静得太快往往意味着并没有全心投入。 现在他的表现就不一样了,很忘我,很专注,把这一个吻不停加深,不断渗透着缠|绵入骨的魔力。何寓很没出息地跌在他的怀里,依着他的肩头也没办法站稳脚跟,靠得那么近,便听见他的心跳咚咚作响,男性的阳刚气息把她的脸熏得通红。 “要是心里没我,还会这么享受吗?” “……”她只是生理反应啊,怎么能用“享受”这种词?应该是煎熬才对!何寓没力气说话,硬撑着踮起脚,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作为报复。 “你……”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微妙,红晕从他脖子上被咬的地方扩散开来,看她的眼神带着滚烫的热度,唇角勾起一丝隐晦的笑容,夹杂着她看不明白的意味,何寓没由来地心慌起来。 下一刻,他突然环住她的腰,将她拦腰抱起,一路匆匆出了电视台大门口,用力把她塞到了那辆宾利车里,狠狠地关上了车门。 自控帝 第66章 要骨折了 车门猛然一震,何寓惊慌地向他看过去,这是想干嘛?看他这反应不对劲啊,她能跑吗?还没等她说话车就启动开了,一路朝着没怎么有人的地方闯荡,车速惊人,把她晃得头晕无力。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杜陵不说话,抿着唇紧绷着脸,手中的方向盘打得飞快,不时用眼睛瞥向窗外,没过多久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工地停了下来。 难道带她来视察工地?什么时候他还这么热爱关心基础工程啊。 “下来。”他当先下了车,从车头绕过去开副驾驶的门,眼里透着灼灼的温度,何寓看得一愣,小心地挪动身体往下迈。 他朝她伸出手,一把将她夹到怀里,再迅速打开后排车门把她塞了进去,最后自己也挤进车内。 何寓立即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这辆车是这几年才换的,后面还比较宽敞。” “啊?”何寓瞪大眼睛,跟车有什么关系? 杜陵朝她逼近,一只手往下扯自己的领带:“除了你以外还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坐过。” 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所以?” “你也用不着嫌弃还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卧槽,该不会是想……何寓身上打了个冷颤,转身过去开车门,试图在他发魔性之前赶紧逃走,刚一闪身被他掐住腰拖了回去。 “别想跑,车门都被我锁了。”他用自己的腿压住她的小腿,单着手把外套脱下来扔到一边,随手掀开自己的衬衫领子,连同领带也一起丢到车上。 何寓觉得他是动真格了,不像是想吓唬吓唬她,可她确确实实有点怕了,背靠着车门缩起身子:“你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干嘛非到这一步。” “何寓,我忍受不了了,一个月两个月你连句话都不好好跟我说,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就是非你不可。” “你疯了!”何寓有些恼怒。 “我就是疯了,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吗?你能想象我去看心理医生时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吗?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回你,不让你明白我多么想占有你,你根本没办法理解我的内心!” 天呐,这个逻辑已经无法挽救了!何寓直觉他已经陷入了疯狂的执念当中,被潜意识左右着失去了理智。“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 “不算数!我说没离就是没离!”他开始解自己的裤链,何寓连忙用手挡住眼睛,这画面太美了完全不敢再看。 “你个神经病,你穿上啊……”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一黑,他扑过来又开始亲她,手也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何寓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那个部位不一样的温度。 不要啊,她还没想好这么快就原谅他,这种风格不是她喜欢的,如果第一次就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她觉得这会成为她心头上一辈子无法忘怀的阴影。 为了个人安危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手伸到车座下面摸到了他先前扔掉的领带,然后轻轻绕过他的第三条腿,猛一系紧拉到下面……嗯,这还真不是一条普通的腿。 “唔……” 就这么硬生生地掰了下去,痛觉遍布了下面,他疼得脸都抽搐了,冷汗霎时打湿了后背,坐直身体颤抖着两手想去按揉,再无闲心去管何寓。 以防万一,她还是把领带的一头死死地攥在手里,靠着车门警惕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骨、骨折了……” “你你你别骗我,明明不是骨头做的,怎么会断呢。” 他觉得他真没办法跟她讲清楚这个问题,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明白这种事情上面应该是循序渐进的,头一次两个人就弄这么激烈估计她心里也接受不了,所以反应比较大,只是他现在很疼很疼很疼,特别疼。 “这是你自找的,你这样跟那什么强什么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我会顾及你的感受。”他心里还是认为她对他有旧情,说不定半推半就的,事情就成了。看她现在这个反应,他有点后悔听了元册册的建议,霸王硬上弓,弓差点折了。 “……” 她很想生气,可是又生不起气来,狠力揉了几下头发,蹙着眉头说:“你以为今天这件事情成了,我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吗?没有感情支撑的那什么就是荷尔蒙引发的冲动,你把我的恒心想得太简单了吧。” 领带还在她的手里,随着情绪波动时不时提拉一下,杜陵被她弄得面色惨淡,眸子里染上几分异样,过一会问:“你能不能把领带松开,你是想像遛狗一样牵着我吗?” 何寓犹豫,心想这情况他再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将脸别了过去,冷冰冰道:“先答应我几个要求。” “你说吧。” “以后不许来电视台送饭,不许再像今天这样对我又亲又抱,还有你亲手写下的保证书,我发给你,你再温习几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东西,难道做到就这么难吗?”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那双眸子里写满了坚定。 何寓跟泄了气似的瘫坐在座位上:“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呀?”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他向她的手看去,那什么还被她用领带拴在手里,她每次晃一下他就被拉扯一次,这种感觉真的太蛋疼了。“还是想暗示我,原来你喜欢捆绑游戏啊。” “……”何寓一气之下把领带扔在他身上,也没管他答不答应先前那几个要求,总之她对他已经彻底没辙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男人。 杜陵拿到领带,开始动手不紧不慢地解起扣子来,何寓嫌他磨蹭,朝他那头瞥了一眼,立马面色绯红扭过头去。 也是,他以前有过那么多女人,要是每次都掏出来个唇膏大小的家伙,估计早就没脸见人了,唉,她脑子里在乱想什么呢!这个画面把她的心情搅得异常烦乱,只好把头转到一边看外面的工地。 黄昏降临,钢筋土堆石块瓦砾这些东西在夕阳的照耀下也显得格外富有质感,把她的思绪拉得极为悠远。 她想起去年在县区电视台实习的情景,同样是一片工地,大雨里有人从塔吊上摔了下来,她的资料撰写让金揽陷入舆论的困境,那时候她以为以杜陵的小肚鸡肠会难为她,针对她,把她逼得走到绝路,可没想到的是他理解她,还主动给她提供了工作的机会。 其实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特别不堪和恶毒,何寓总会理解到他的内心,甚至还对他有着一种感恩,包括后来她出车祸,他没有为她输血,从他的角度来看,只是不想自私地把病毒传到她身上。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坐一会吧,我们好好说说话。”他的衣服都已经穿妥当了,翘着二郎腿,手搭在椅背上,目光看向她的侧脸。 何寓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摆动起自己的手指。 “你让我妈把婚戒带回来的那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没有出门,你特坏你知道么?以前被我分手的女人没几个不是拉着我哭得昏天暗地的,你不是,你说你成全我,像我想的那样去做,一点点告诉我你做到了,比我想象中还绝情。” 何寓听得云里雾里:“那该怎么办呢?抱着你大腿哭?” “现在情况反过来了,我想抱着你大腿哭,你直接给我一脚,朝着心窝子踢,我一遍遍爬过来你一遍遍踢远,真狠呐。”他就把手按在心脏的位置,眼里透着绝望。 何寓闭上眼睛,回想这些日子坚持不懈地扔他送来的饭,又拿相亲刺激他,心里生出痛意:“这没办法,我小心眼,报复心强,你甩我一次我肯定还到你身上,十倍百倍地让你不好过。” “你这意思是我补偿够了你就能跟我复合?” 何寓眼里有些犹豫,还是点了头:“是,我觉得差不多了才可以。” “好,从明天开始,每天的早饭我也给你送。” “你……” 他抿着唇微微一笑,下车到前面去开车,很快车子在昏暗里飞驰起来。何寓趴在床上用头撞窗户,本来该一口气拒绝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是心软了,甚至隐隐带着愧疚。 在车上收到Corey的短信,约她晚上到初遇的那间咖啡厅见面。何寓已经借着工作忙的原因拒绝了他两次,可是理智里又觉得不该放过这样一个条件优秀的男人。 正巧今晚杜陵跟她发生的事搅乱了她的思绪,把她心里弄得乱糟糟的,她想她应该靠别的男人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答应了Corey。 “晚上去我那里,我做晚饭给你吃吧。”杜陵从驾驶座位上转过头来。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她从慌乱中抬起头。 “什么事情?很重要?” 何寓不喜欢他这么问她话的语气,让她有种受拘束的感觉,因为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她就不想这么被人管着:“不管什么事,这是我的自由。” “好吧好吧,你的自由。”他怕再惹她生气,弱下声音别过头去,眼里积下几分沉重。 他把她送到家,看着她上了楼,对着车前镜看了几分钟,迅速把车开到她视线所不及的地方,之后匆忙下了车往回走。 何寓晚上出门前化了一点暖系的淡妆,在咖啡厅那样的灯光下会让五官有一种柔和朦胧的美感,到达咖啡厅的顶楼,一眼便在约定的那个座位上看到Corey的身影。 他今天依旧穿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衫,与以往不同的是颈前架了一把小提琴,随着手臂的来回移动,悠扬圆润的曲声洒满了整个小间,虽哀而不伤,只是给人一种内心沉静的力量。 她过来时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温雅舒和,虽未有明显的笑容,却叫人暖洋洋的,足可见其内心有着怎么样的宽容和仁慈。 跟Corey在一起太舒服了,她对宗教并没有什么信仰,可见他一次总有一种获得洗礼的放松。他的举止谈吐,他的成熟睿智,所有所有,把男人的好全部展露出来,与曾谙不同的是,后者在努力追求当一个毫无瑕疵至高无上的人,而Corey只想做一个好男人。他会顾及你的一切,迁就谦让,毫不卑微地显示自己是个有着良好修养的绅士。 如果没有认识杜陵该多好呀,或者说,从一开始只认识这样一个人该多好啊,这绝对是最佳男友、最佳老公的典范,何寓对他的好感一度增加。 一首曲子拉完,他把小提琴放到一旁的座位上,站起身微微弓腰向她伸出手。那是一只宽厚的大手,指甲干净,手纹清晰,给人一种踏实稳重的感觉。 何寓怔了许久,想要过去把自己的手搭过去,可脑子里控制不住地跳出杜陵那张脸怎么也挥之不去,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咖啡厅每层由旋转的木梯连接,走上去每一步都会听到多年老木的沉闷发声,在她犹豫之时,她听见楼下传来的仓促脚步声,不由地朝着楼梯口看过去。 自控帝 第67章 专业坑弟 脚步声惊乱了何寓的思绪,她定定神,把自己的手缩了过去,恰在这时来者冲了上来,风风火火朝着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何寓看向杜陵。 “我在一楼看监控屏幕,你竟然跟别的男人约会!还……”他的语气带着控制不住的酸意和恼怒。 “我跟别的男人约会怎么了,你还跟踪我!”何寓有些底气不足,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她竟然还会觉得有些愧对他,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视线一转,杜陵看向一旁的Corey,嘴唇张了张,还是开了口:“哥,别说你不知道她是谁。” 何寓:“……” 杜竣一派正经模样,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唇角勾起一丝儒雅的笑容:“是,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样?她是你弟妹啊。”杜陵几乎要跳起来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没关系,虽然你们离婚了,不过我不嫌弃。” 何寓:“……” “哥,我俩现在已经够僵的了,求你不要再添乱了,您回家看孩子去行不行啊。” 杜竣看他一脸急色,却仍旧无动于衷,反而坐得更加悠闲,还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慢悠悠小啜一口,眼底全是笑意。 “该回家的好像是你。”何寓在一旁抱起手臂,“保证书已经写过了,我做你后妈做你大嫂,你都无权干预。” “你怎么还来真的!”杜陵走到她身边拉她的袖子,“你就是想报复我也犯不着搭上自己的一生吧?” “怎么会?”她轻声一笑,“跟你哥这样的优质男人在一起,只有委屈他的份,没有委屈我的份,应该是造福一生才对。” 杜竣闻言轻轻一笑,向他的弟弟展示自己谦和温雅的一面。“看,还是她有眼光。” “够了,哥你别装了!”杜陵恼火了,拉着何寓往外走,苦口婆心地说,“你不能相信我哥表面的样子,他心里一点都不正人君子,他就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你会被骗的!” “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么?” “……”何寓担心这兄弟俩因为她闹什么不快,连忙言和,“行了行了,我回家还不行吗?”说着从沙发上拎起自己的包,面带尴尬地向杜竣看去,“杜……Corey,我先走了,回去发短信。” “好的。”依旧是朗朗大方的面容,在气质上毫不输人。 杜陵徒生了一肚子闷气,黑着脸跟何寓下楼,除了咖啡厅,外头冷风吹了过去,他转过身看她缩脖子的动作,立即停下步子过去把她的围巾往上提了提。 “别碰!”她制住他的手朝后退了一步,用手按住她的领口,“我自己可以。” 他只好悻悻把手收回,两人又走了几步,一路无声到了她租房楼下,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何寓,你跟我哥是认真的?还是说你事先不知道他是谁?他经常用Corey这个名字做坏事。” “之前确实不认识,不过我还是猜出来他是你哥了,他人很好很善良,难道你不觉得他比你好很多吗?我相信是个女人都不会选你不选他。” “我……”他急得想要跳脚,“他是我哥我最了解他了,你不能相信表象,你只是不了解他才会觉得他好,可我不是,我在你面前是真实的。” “可是我觉得你在我面前吐槽你哥,这行为很不好。” “……”杜陵哑口无言。 何寓往上望了望窗子透出来的灯光,说,“好了不早了,我要上楼了。” “何寓……” “晚安。”她冲他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等到她回家,灯光亮起,杜陵放下心来,垂头丧气地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睁着眼睛想事情。她和他大哥竟然搞到一块去了,虽然只是停留在刚开始约会的阶段,但是感觉她对他大哥的好感已经远远超过对他了。不,她现在还对他有好感吗? 只要一想到她跟他大哥在一起了,他心里就止不住难过,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他也不会高兴,可要是大哥就不是不高兴这么简单了,在一个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是一辈子的心塞,他会被折磨成疯子。 到底怎么办才好呢?何寓的性格太独立了,收服她的时候她就像小绵羊一样特别乖顺地待在他身边,偶尔会有不逊,会撒娇,会闹小脾气,但总体上很和谐。但是一旦分开了,她会变成一个彻底冷漠绝情的女人,怎么刺激他怎么来。 以往那些年他积累了不少追女人的经验,可是从来没有学会怎样挽回,当需要这个技能的时候,是怎么也没办法点亮的,苦恼。 他想起何寓说回家以后还会再跟他大哥发短信聊天,这怎么可以呢?于是他决定对她电话轰炸,让俩人连话都说不成。 第一个电话,打不通。 第二个电话,还是打不通。 换一张卡打过去,依旧打不通。 他心里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她可能把他拉黑了。一时心生无力,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启动车子很快开到家中。 何寓洗完澡后躺在床上跟Corey,哦不,现在是杜大哥。她把手机备注改了一下,发了第一条短信给他:“杜大哥,有些事我不太明白,您是不是在我们见面之前就认出我了呢?” “是的,当时我以为你会认得我,但看你的反应似乎不认识,所以我就跟你一起装糊涂了。” 何寓无语,看他说话的语气还算坦诚,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一直觉得你无心跟我相亲。” “你不也一样?” 一句话戳到她心底了,何寓一直告诉自己,这样的男人特别适合当丈夫,但是又没办法喜欢,因为她脑子里还装着那只渣,不愿意承认但也是事实。 “那大哥主动来认识我,是出于怎样的初衷呢?” “不愧是做主持人的,问问题总是这么切中要害。”他很快回复了第一条短信,话里还带着赞许。 何寓等了一会,又来了一条短信:“我一开始是带着试探来接近你的,我担心我弟弟识人不清。” 这句话让何寓有些恼火:“可是我为了救你儿子差点连命都丢了。” “是,我知道,但是肖凤琪一开始接近我,也曾经为了救人受了很重的伤。所以很抱歉我怀疑了你,但还是非常感激你救了棠棠。” “……”何寓有些恍然,也有些无语。大哥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他懂得怎么示好,也怎么隐藏自己的心机。“那现在你对我的态度呢?相信还是继续怀疑?我们认识没几天你应该还没有观察到位吧?” “如果再继续怀疑你,那我弟弟估计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何寓:“……”好一招顾左右而言他,不过他的意思是还会默许两个人在一起,她小小松一口气,没有做坏事自然不怕再被怀疑,心里不由得庆幸起两人的复合不会再有来自家庭的阻力。 杜竣又发来一条短信:“我们可以继续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对你死心塌地。” 这是温润儒雅的杜大哥吗?何寓想了一会,这个人明明对她和杜陵的事不怎么了解,却似乎尽在掌控之中,把二人的心思摸了个透彻。在这种人面前连撒谎都没必要,于是痛痛快快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杜竣这个人真是专业的“坑弟”啊!何寓都要佩服他了! 达成协议之后关了手机,这才看见自己刚买的新手机摆在床头上,还在发着亮光,她点开一看,黑名单里有好几个拒接电话。 前不久跟风买了某街机,可是只能放一张SIM卡,她就把常用卡放在里面,而跟相亲的人联系的手机号存在另一部手机当中,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一次了断就怕以后再被打搅,所以只会暂时存着。 这个黑名单里面的号码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的,犹豫了一会又把他放出来了,万一有什么急事总不能让她联系不上。 刚一放出来短信声就响个不停,她一一点开看,里面全是杜陵对他哥的抹黑。 “你不要被我哥骗了,他心机特别重,跟你在一起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保证再不可能有人比我对你更加真心,不要用我哥来报复我,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我知道你一定不爱他。” “何寓你能看到我发的短信吗?给我回复好不好?” …… 她心里微微有些暗喜,这哥们俩是开始撕逼了吗?她倒是乐见其成,因为杜竣一定有办法把他逼到最后关头。 至于最后关头,她觉得是诚意,是让她相信他此生再不会有变卦,让她再度对这段感情充满希望。 而不是他被逼急了犯浑,脑子一热企图用一些一劳永逸的手段把她弄到手。 周末过完以后去上班,栏目组里有个前辈级的大姐,临时有事需要加班,可是又脱不开身,就拜托何寓帮忙接一下在上幼儿园的孩子。小孩经常被妈妈带到电视台来玩,而何寓在孩子眼里特别有亲和力,一来二去就变得特别熟悉。 巧合的是她的孩子跟棠棠在一家幼儿园,她以前去过知道地址,就在下午放学前及时赶了过去。 幼儿园门外家长都在等候,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到点了,她打起精神,生怕错过孩子的身影。 很快开了大门,她的目光在一拍孩子脸上扫过,正找得专心时,大衣的衣摆被一双小手攥得极紧。 她低下头,对上那双熟悉的黑黝黝的大眼睛。 “婶婶……” 自控帝 第68章 重回杜家 “婶婶……” 软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可怜的央求意味,何寓转过身摸他的小脑袋:“棠棠,你还记得我。”算算时间也快一年了,她没想过一个孩子的记忆力这么好。 “婶婶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棠棠?”他的小手攥得死紧,脸上的表情十分无辜,“我现在很听话,从来不乱跑。”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只要不犯错,大人会一直喜欢他爱护他,可惜不是,他父母犯下的错让他从出生都活在空缺的爱里。 何寓心中酸涩,又开始母爱泛滥,看棠棠的眼神里全是疼惜。 “阿姨,我在这里!”远远的一声喊声提醒了何寓,她是来接孩子的,忙向不远处看去,招招手让那个小姑娘过来。 同事的女儿叫嘉嘉,大概是继承了主持人妈妈的某些天赋,打小见人亲近嘴甜,说起话来嘴皮子极其顺溜,一副小大人模样,一点也不认生。 等她走过来,看见何寓身后还藏着一个小孩子,很随意地过来跟他打招呼:“你好!” 棠棠却突然往何寓身边一闪,将脸别了过去,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这让何寓微微有些不解,尴尬地冲嘉嘉笑了笑:“弟弟比你小一岁,有点害羞,嘉嘉你不要介意。” 棠棠比只比他大一岁的嘉嘉矮了好多,甚至还不如同龄的孩子壮实,何寓看看棠棠,再看看嘉嘉,心里有些不一样的感慨,两个孩子的精神状态很不一样。 “没有关系啦!”嘉嘉笑着说,“阿姨,我妈妈中午打电话给老师啦,我知道要跟着你走,我们一起去找妈妈吧。” 何寓点点头,可看看还在扯着自己衣服下摆的棠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棠棠,你奶奶没有来接你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闪乎着大眼睛凝着她看,何寓不放心把他扔在这里,只好耐着性子安慰嘉嘉:“我们晚一会再走吧,再等一会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见宋君兰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幼儿园门口划了一个区域不允许车辆进入,担心伤到过路的孩子,她从车上下来走得急,大冬天里头上冒出冷汗。 数月未见,两人都有些惊讶,而何寓惊讶的是这位一年前精神头儿特别好的贵太太竟然显出了老相,脸上皱纹加深了不少,甚至看起来有些憔悴。 “下午犯高血压,歇了老长时间,差点耽误接孩子。”宋君兰解释道。 何寓冲她笑笑:“我来帮我同事接孩子,碰巧遇上棠棠。”她俯身摸了摸他的头,“棠棠,快给奶奶回家吧!” 可他仿若未闻,依旧抓着她的衣服,肉呼呼的小手背紧紧蜷成一团,比原来还要用力几分。“婶婶……跟我回家好吗?” 这个……何寓不忍让孩子失望:“婶婶要把嘉嘉送回去,改天有时间再来看你好吗?” “我不要放你走,放开就不见了。”眸子里的期待更重几分。 这一句话让何寓心生酸楚。 宋君兰犹豫着,开口跟她商量:“小寓啊,要不这样,你一并带着棠棠,等送完你同事的孩子再把他带回杜家,我跟你一块。” “我……”她倒是不反感跟棠棠在一起,可是回到杜家,真的好吗? “阿陵不在这边住。”宋君兰想了一会,又抿了抿唇,神色黯淡地补充道,“棠棠这一年有点自闭,不爱跟人说话,难得找到一个他喜欢粘着的人。” 一切都为了孙子,何寓知道她是个明理的人,这次求她也是不得已,她心疼老人,更心疼小孩子。“行吧,那您慢着点,跟我一起先把嘉嘉送回去,棠棠,跟着我。” 把棠棠抱到车里,他立即松开了手,眼睛里甚至带上一丝雀跃,看嘉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友好。 “这一年,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没什么影响。” 宋君兰眼神微动,面带愧疚:“那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再找个能托付的人?”她还是担心何寓被杜陵影响,身上的伤口容易愈合,可是伤了心就不好说了。 “嗯,在走相亲的老路。”何寓轻描淡写,其实心里早就惊涛骇浪了,要是说她跟她小儿子离了婚,又勾搭了她大儿子,不知道老人家这车能不能坐稳,说不定当场犯心脏病都有可能。 “那就好啊,这一次一定得睁大眼睛挑个好男人,我那个儿子,唉……”宋君兰长叹一口气,“要是知道你们之间还有那么些瞒着我们的事,我也不会同意你们结婚的,白白耽误了你,要是以后再有什么不顺,我们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没事,都好。”何寓淡淡一笑。想要说更多却无从谈起,只有这么几字。 回到杜家,佣人还是原来那些,格局没什么改变,却有一种分外清冷的感觉,一家人好像就剩宋君兰和棠棠了,其他人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何寓陪着棠棠在客厅玩的时候,宋君兰让邓嫂张罗做饭,闲暇时看见棠棠不多见的笑脸,自作主张给杜竣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好好给何寓道个谢。 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原本是一家人的时候不必这么客气不必这么郑重,但现在不是一家人了,麻烦何寓总该有所表示。 过一会杜竣赶了回来,两人见面,相对一笑。 “爸爸爸爸,你看我走迷宫!”棠棠今天很高兴,扑倒他腿边儿把游戏小书举给他看。 “这么厉害,我儿子真聪明。”哄孩子也不容易,光夸奖就带着一种敷衍,连孩子都不信。他把书摊开仔细一看,上面有铅笔画出来的流畅线条和箭头,“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吗?” “我婶婶也有帮忙!”婶婶太好了,可以教他唱歌,陪他玩游戏,一提起来话里都带着满满的骄傲。 杜竣向何寓看去,她眸光温和地看着他俩,唇边带着微笑。他弯下腰摸了摸棠棠的头发:“棠棠可不要光靠你婶婶,要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完成,这样才够厉害。” “嗯!”棠棠被鼓动了一番,眼里放光,点点头拿起书又扑在沙发上开始研究。 “何小姐,麻烦跟我来一趟房间。” 何寓闻言向他看去,他脸上笑容依旧亲和,反倒把她弄得不知所措,连忙起身跟他过去。 “给你看,这是请心理医生给棠棠分析的结果。”他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病历递给何寓。 何寓微微一愣,连忙结果翻了两页,里面说孩子从小缺乏母爱,性格孤僻,不爱跟同龄人沟通,很有可能畸形成长。 “这……” “我的公司在国外上市,这几年一直忙自己的事业没能多陪陪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比肖凤琪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直很愧对棠棠。” 他的面色在略有些沉闷的房间里暗淡不少,失去了一贯的笑容,目光染上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你对孩子有救命之恩,他又这么喜欢你,能不能拜托你以后多陪陪他,我看到了,他今天很快乐。” 带孩子是个很麻烦的差事,但这又是一份来自一位父亲的恳求,何寓认真想了三遍,最后点头答应:“我会尽量找时间多陪陪他的,比如周末和假期。”她也不能盲目地一味答应,做好事总不能把自己所有闲暇都搭进去,那样太博爱无私了,容易害到自己。 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一件事。 杜陵回来了。 宋君兰正在客厅看电视,看他一眼很是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我哥都能回来,我怎么不能回来啊?”他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听错了,听出他妈话里还带着一点嫌弃。 宋君兰放缓了语气,脸色略有些艰难:“不是,你不是说你今晚有应酬吗?都没带上你的饭菜。” “没事,不就是多一副碗筷的事情么,我回来是有事找我哥,咦,我哥呢?”他看见棠棠蹲在沙发上看书,过去问他:“棠棠,你爸呢?” “跟婶婶在他房间里。”一看是叔叔,棠棠也很高兴,觉得这件事应该跟他分享:“我婶婶回来啦!” “什么!” 杜陵脸色大变,慌忙跑上楼去敲杜竣的房门,结果门还锁了。“哥,何寓在里面吗?你们在里面干嘛?” 何寓:“……”不是不回来吗? 杜竣笑起来,随意坐到床头,两条大长腿叠在一起,对着门外道:“是啊,在我房里,在谈事情。” “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好谈的!”杜陵急了,确定是谈事情不是谈情|事? “这就不是该你操心的了。”杜竣道。 杜陵气结:“哥,你孩子都五岁了,能不能别这么……为老不尊,你儿子都在看着你呢。” “那正好,棠棠这么喜欢何寓,直接认她当妈好像也不错。” 门外一阵沉默。 何寓都觉得杜陵快气炸肺了,原来毒舌都是有遗传的,他在他哥面前简直是无计可施。小声对杜竣说:“大哥,他是不是被气走了?” “不会,我这个弟弟脸皮很厚的,说不过我还会想出来别的办法。” 大哥你真了解你弟弟,何寓汗颜。 没过一会,外头地板上传来一阵撞击声,只听杜陵威胁道:“我搬凳子坐在房间外面,你们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杜竣:“……” 何寓:“……” 真的是豁出去了啊。 第69章 结局(1) 搬凳子坐屋子外面,也亏他想得出来,存心不让俩人继续说话,何寓都打算妥协了,手已经搭到了门把手上面。 “那你坐着吧,我们在里面干什么你也管不着。”不料杜竣放出来这么一句狠话。 何寓都觉得这绝对不是亲兄弟了,难怪杜陵不跟他在一块,反而跟付亦歆两个人更像亲哥们,可能就是他总是赢不了。 “那你们到底要怎么才肯出来?” “等饭好了自然会出来。” “成,成,我去催做饭的。”杜陵终于妥协了,抬脚把凳子踢到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何寓依旧无语,杜竣面上没有丝毫不虞,气定神闲,笑道:“这小子其实脾气也不算暴躁,能磨练磨练更好。” “……”杜陵在她眼里确实没发过脾气,刚认识的时候拿吵架当乐子,偶尔毒舌,顶多吓唬吓唬她,所以从来不用担心家暴问题。 过了没多久邓嫂到了门外,敲门让两人出门用饭。 出来后听见宋君兰在指责杜陵,看把人家姑娘吓的,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了,让他收着点。 何寓默默对他表示哀悼,这件事他还真是躺着也中枪。 吃完饭,一晃到了晚上,外头起了大风,宋君兰打算叫司机去送她回去,结果棠棠一看不妙,抱着她大腿不让走,不然就哭。 全家人都是好助攻? 何寓深深觉得这就是个阴谋,一个来自杜竣父子俩的阴谋,孩子负责哭负责留人,爸爸负责安她的心,表面上给杜陵难看,实际还是帮他。 宋君兰明明说他不回家的,结果杜陵还是回来了,说不定她也是向着她小儿子。 也没办法,只好留在杜家过夜。 收拾客房的时候忘了锁门,听到背后熟悉的脚步声,何寓眨了眨眼睛,不用猜都知道是他。 “明天带你出去走走,行么?” “啊,明天还得上班,还忙着呢。” 杜陵在床的一边坐下:“我问过你们台里,你一周就一期节目,哪来那么忙的事要做,说好了,明天答应么?” “……” “不然,”他喉结微动,犹豫一会说,“我今晚就不离开这个房间了。” 果然还是喜欢威胁这一招,何寓一挑眉头:“又不是没有在一个房间睡过,怕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跟你做点……以前从没做过的事情。” “滚!”何寓佯作恼怒,趁他没注意手上一用力把他推了出去,迅速关上门。 他一个踉跄,待反应过来连忙用手臂阻止她的动作,可是来不及了,手掌被夹在门缝里。 痛意从手掌蔓延,最后席卷了全身,他背脊发麻,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吸气声。 “何寓何寓,你夹着我的手了!” 她挡住门,咬了咬下唇,问他:“那你保证再不来骚扰我,我就把你放开。” “做不到。”冷汗簌的一下冒了出来,“你今天就是把我这只手挤掉了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这辈子我只为你一个人食一次言。”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你动摇一次,让我以后怎么相信你?一年前你会因为你的理由跟我离婚,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里,一年后你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再次抛下我呢?”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你知道你躺在医院里等待输血的时候我心里多么煎熬吗?我宁可受伤的那个人是我,如果你要我的血,我可以为了你放干,唯独那个时候,我怕你染上病,怕连累你的一生。” “你知道吗?我昏迷的时候脑子里面其实还有意识,你没办法想象我有多么痛苦,失血让我感到冷,四肢一点点变得冰凉,我也不想死,我一点点控制我的意志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在等待,我不相信前一天还说会跟我办婚礼白头偕老的那个人会舍得我死掉,我一直坚持着坚持到再也控制不住昏迷过去,这样醒来我还能跟你在一起,这些你想过吗?” 门外的人沉默了,全身上下泛起冷意,他只想过她经受着的身体的痛苦,却从未想过原来爱情也是支持她挺过来的力量。 “醒来以后嗓子里面像火烧过一样地疼,说话也说不出来,每天都特别累特别想睡觉,我等你来看我,那时候我觉得我的舌头都坏掉了,吃饭都吃不出味道,还是坚持着吃饭恢复体力。那样的等待有多么煎熬我想你一辈子也不知道,我甚至想过,也许你出了什么意外死掉了,因为我身边所有的人都瞒着我,谁也没有提到过你。” 这样的心情被尘封在脑海里,从未对人说过,如今回想起来,还有着刺心的痛,不知觉间眼泪流了一脸:“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瞒着我的是比爱人死去更令人绝望的事实,是生死关头的抛弃。到底有多么铁石心肠呢?我想不到,可是我傻,不用你自辩什么,我给你想理由,在你没提到离婚之前就想好了原谅你。这份原谅和勇气,我自认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 手上的痛苦已经变成了麻木,取而代之的是真正钻心的痛苦,像是被无数把刀不断刺穿一般,他没被禁锢的那只手紧握成拳,用力地砸在墙上。 “对不起。”他只能说出来这几个字,如此的贫瘠无力,空乏虚弱。 “你来告诉我要跟我离婚,你说你走不出来你心里的阴影,你怕你把病传染给你,让我痛苦一生。你懂什么呀,你就是自私地以为,如果我当场死了就死了,可是我以后生病死了,那是你的责任,你怕你一辈子内疚自责,所以你在那个时候选择了不作为,这样你可以欺骗你自己,我的死是因为那场车祸。” “不是,何寓我告诉你不是的,我心里想的是再等等,还会有血源,一定还有别人来救你。” 她把门打开,在他失神时拨开他的手,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再度迅速将门关上。 他却没有马上离开,再一次将负伤累累的手伸了过去,死死地把住门边。 “咣啷”一声,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甚至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关上门后才看见门内还悬着一只发紫发青的手,她吓得头皮发麻,连忙把门打开:“你怎么……你的手,快去医院!” 疼痛直传头部,隐隐能够感到太阳穴处血脉不正常的搏动,他死咬住后牙槽:“何寓,你让我把话说完。” 她用手擦去脸上的眼泪:“你快说。” “我不知道你对那样的病了解多少,可是我亲眼经历了端萌从被检测出病毒抗体到发病到死亡的全过程,我看她从一个擅长伪装的漂亮可人的姑娘一点点变得精神怪异、内心扭曲,到后来她有着严重的报复倾向,甚至隐瞒身份不断跟一些不知情的男人发生一夜情。 她发病的那段时间,皮肤变得溃烂,整个人特别痛苦,前不久选择了自杀解脱自己,我至今还很后怕我跟那样的女人有过一段感情。我怕有一天因为我你变成了那个样子,那对你对我来说,都是最大的痛苦。” 何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可惜你不知道的是,如果我有选择的能力,我宁可今后同你一起患病渡过残生,而不是立即死去。” 他一惊,眼里涌现莫大的震撼。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根本不懂她的内心,不懂一个女人的包容和情愿同甘共苦的牺牲,他还是那么自私地以为,他一直都是为了她好。 “说这些真的没有用了,我的原谅已经耗尽了,没有更大的勇气让我再次原谅,我很爱你,现在依旧是,我也尝试说服自己给你一次机会,可是我害怕,怕你反复无常,怕你有一天再把我推向更远的地方……” “何寓,求你不要说了。”他往前一步,目光深沉而凝重,“这一年来的每一天我都活在自责与不舍之中,我每天想你想得都快疯了,做饭的时候做两份,想着你坐在我对面吃饭,想着你就在空气里还陪在我身边,我的心像掉了底儿的碗,什么都承不住,什么都留不住,活得像行尸走肉。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我说服自己去看心理医生,对着陌生人揭开我内心的疮疤,回顾我的曾经,把我那些黑历史一点点地剖析,让我认清我性格里存在的弱点和肮脏的地方,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那样面对过往面对自己的残疾,可是为了你,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让我感到害怕。” 眼泪像绝了堤似的再度涌了出来,她的理智,她的决心,一点点像土坯一样崩塌,溃不成军。 他用他还算完好的一只手抱紧她的腰,一点点亲吻她脸上的泪水,那么苦涩,混含了两个人并不好过的一年,满满的难捱的相思与苦楚。 “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吗?”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一味儿地落泪,心潮波澜汹涌。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的心迹已经明了,明天就是结局了。 这两天我遭遇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整个人都没能进入状态,好在我完结的时候终于把感觉找对了。 那个《看脸的世界》我不会再开了,以后都可能不会开新文了,对大家说声抱歉,我失信了。关于大嫂的情节我会放在比较肥厚的番外里面【想要什么款式的大嫂快点点单!不然就开不及了哦!】 求个作收,说不定等着等着我就回来了呢,也不一定,因为每个等待的结果都是未知。 第70章 结局(2) 从医院出来以后又是一个清晨,单薄的阳光照在车玻璃上,明明寐寐,有着不甚灼热的温暖。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何寓一直都是坐车的人,现在某人手残了,她来开车,好在早晨医院的人不多,顺顺利利开到路上。 “一年没见,这车技好了不少,我原先特别怕你把我的车撞坏。” 何寓瞅他一眼:“不要小瞧女司机好不好?我当初练车的时候可是有‘副教练’之称的,学什么通什么,自己会了还能指导别人。” “误人子弟。”他小小嘀咕一句,立刻看她横过来冷冷的一个眼神,不禁无声地笑了起来,抱着手臂仰坐在副驾驶上,轻轻闭上眼睛。 “你饿不饿?饿的话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回家。”她问。 他掀起眼皮:“不饿,先不回家,去中心广场,就上次放鸽子的那个地方。” “去那里干嘛?现在这个时候没人没鸟的,连超市都不开门。” 他只是淡淡一笑,露出一个颇为神秘的眼神。 怪人多怪事,何寓也只能见怪不怪了,依着不算清晰的记忆向中心广场驶去。早晨六点,广场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老人在打太极拳抖空竹,还有环卫工人清扫垃圾,扫路车呼呼驶过去,周遭一片干净,越发显得空旷寂寥。 下车后他给她系好领口,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着她往最中央的地方走去。“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这个地方是放鸽子的区域,一年多以前他曾经站在这里给她戴戒指,今天呢? 沉默了一会,他拉着她的手,单膝滚地。 从大衣内里掏出戒指盒打开,光彩依旧夺目:“何寓,这一次用了我一生的诚意,嫁给我。” 她想过会是这样的情景,可是还是不太相信要这么快再谈婚事,他在同一个地点向同一个人求两次婚,意义更是非同一般。 答应?还是不答应? 上一次走的是形式,而这一次完全拼的是真心。她还在犹豫,觉得有点突然,可看见他眼里的焦灼又有些不忍,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他的目光里涌现狂喜,站起来替她套戒指,一只手不怎么利索,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使不上力气,费了好大劲儿才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完了之后带着一种欣赏的眼光凝着她的手指看,眼神里尽是满足。 就当是生命里的一次冒险吧,相信一个人,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谁都不能在一开始预料到后路会是如何。婚姻能够给她的不应该是安逸的生活,而是安稳的内心。 只是还有一点纠结的地方:“要不我们就这样吧,永不复婚,不结婚一直谈恋爱也好。” 他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尴尬,随后挺直腰杆,说:“告诉你一件事。” “嗯?” “离婚协议书被大风刮走了。” 何寓顿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这理由也未免太菜了吧!把她当小孩忽悠呢? “咳咳。”他干咳两声,似乎也感到自己有点脑残,尴尬地低下头,缓声道:“是真的,那天从医院出来,我把协议书放在车里面,一开车窗就把纸刮飞了,我又在车里找了好久一直没找到。” 靠!“这么说没能离婚?”气血涌到头上,把她脑子搅得一愣一愣,看见他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又问,“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让我签那玩意儿你还不拿去执行,当时干脆不找我谈离婚不好吗?” “是你说的,保证书失效的前提是离婚协议书失效。” 何寓:“……” “那我以后再跟人结婚怎么办?一发现自己还是重婚,再来找你正式谈一次离婚?”欺负她没有离婚经验吗?她一直以为签完协议就行了,后续怎样完全不了解,没想到被人骗了整整一年! “嗯,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再想结婚我还能帮你考察考察那个男的怎么样,比如我哥那样的绝对不可以。” 他对她露出无辜还深情的目光,想要表现自己对她的关怀,掩盖自己的心虚,其实呢?那张协议书到底是被大风刮走了,还是怎么没了,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是不见了,本质都一样。 何寓神情变得微妙起来:“走!”她拉住他的衣袖,“再去离一次。” “疼疼疼疼——” 她一慌,立即松了手:“怎么回事,碰着你的手了吗?”正准备低头仔细查一下,被他突然抱进怀里。 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感觉全世界都彻底沉静下来,天空苍茫,时光停止。 细说起来,何寓骨子里还是有些叛逆任性的,因为他骗了她整整一年,让她有点不开心,这两天一直板着脸,没给他好脸色。 他想跟她住到一间房里,不过何寓不习惯,再躺到一张床上的感觉不太一样,常常说一两句话就开始脸上发烫,心跳得极其不正常,像是控制不住很快就要蹦出来似的。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可是有很多地方变得不一样了,让她止不住悸动。 一天晚上,杜陵正玩着电脑,突然转过头来跟她说话:“告诉你一件事,你老公我的预言能力还真准,茫茫怀孕了。” “……付少威猛。”那俩人有时候还是小孩子脾性,低估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就把更小的孩子造出来了,这速度令人佩服。 自己家女人夸别人家男人威猛,一下子把杜陵给刺激到了,阴阳怪气地说:“他们可能还不会用安全T呢,不然怎么会这么快。” “……”太损了,何寓简直无语。 “等我手好了。”他把话说了半句,再不继续说下去。 她幽幽地说:“单手还能做俯卧撑呢……” 这暗示已经相当明显,杜陵把脸别过来,很是暧昧地看着她,慢慢的眼神开始变化,像生出炽烈的火一般。 “不早了,早点睡,我去隔壁看道德与法|制!”她脸上一红,连忙低着头飞快跑了出去。 “……”道德与法|制在晚间播出吗?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简直难以平复,她靠在门边,细听着里面的动静。这件事情上面以前是她主动,只负责勾|引不负责其他,大概是觉得不太可能有后续,所以胆量大得很。现在不是的,会紧张会害怕,还隐隐有些……期待。 她揉了揉发烫的脸颊,躲到客房里一个人过夜,晚上梦到了不太好的东西,男人硬厚的胸膛,身上沁出的淋漓热汗,还有明明从没看清楚的某部位竟然在梦中自动脑补成功了,真是不可思议。 一直拖呀拖,拖到他手好了,可是何寓还在犹豫。 “那俩逗比给孩子取名叫福禄娃了,等孩子长大了不得恨死他们。”杜陵跟她说。 “……真是个好名字,朗朗上口,通俗好记。” “那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叫什么?” 何寓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回答:“没想过,反正不能叫杜蕾斯,杜紫藤,这样的名字以后叫不出口。” “你还知道杜蕾斯?” “道德与法|制又要开始演了,我去看电视!”撂下这句话从床上跳下去,再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杜陵:“……” 之后的第二天,他找人把客房的电视搬到了他的卧室里,理由是每天晚上一起看道德与法|制,增进夫妻感情。 …… 两边的长辈开始谈婚礼,宴席仪式等等都是杜家来筹划,何家倒不用操心什么。其实再续婚姻何父何母是极力反对的,毕竟一年前女儿的命差点折在他们家,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但架不住女婿太有毅力,还有个傻女儿心动摇得太厉害,也只能这样了。早点办完婚礼也好,总不能领完证还一直拖着,万一拖到有了孩子,那婚礼又得拖下去。 快过年了,什么地方都忙,学生放寒假,上班族累成狗。 上班不忙的时候何寓就去婚庆公司培训司仪,后来有人找她指导学生,学主播的中学生在艺考之前都会找专业人士培训,给的学费高,她就动心了。 她们有个排练室,里头都是镜子,隔音效果好。下课后蜜妮安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在音响旁边的摇椅上坐下,一边晃着一边看自己新染的手指甲。“我说妹子,你现在很缺钱吗?眼里怎么连那点培训费都不放过?” 现在蜜妮安跟的是煤老板,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一分钱也想掰开当一块钱花,现在出手阔气不少,给小费从包里随手一抓,拿出来几张算几张。何寓笑道:“我要是跟着郑老板我也跟你一样穿金戴银。” “得了吧,杜总是缺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了?整天不显山不露水的,不用说非得像暴发户一样,起码也用不着带学生补课吧。” 何寓:“……” 带学生是为了人生理想,她怕今后的媒体圈里还会出来像陈霜那样的人,也许慢慢的大家都会适应这个社会,变得圆滑精明通晓世务,但是不能丢掉最起码的礼义廉耻,不能丧失最宝贵的人格和尊严。 这些话她不会跟蜜妮安明说,只是放在心里,一点点渗透到她的言行之中。 很快转了话题,蜜妮安玩手机的时候打开一个社交软件,看了两眼突然转过头盯着何寓,神秘兮兮地问:“妹子你看我,哪只眼睛大,哪只眼睛小?” “……”何寓愣了两秒,“差不多大吧。” “你再仔细看看?” 她试探着说:“好像是右眼大一点点。” “完了。”蜜妮安煞有介事道,“这个算命的说,右眼大的怕丈夫。” “……”何寓赶紧改了口,“我看错了,其实你还是左眼比较大。” “我就说嘛,我怎么会怕男人?”蜜妮安这才放心下来,又从包里掏出镶嵌了不少水钻的小镜子打量起自己的妆容。 “哎,郑老板不是天天粘着你吗?怎么今天没看见他?” “管他呢,他就是个拎包的。” 何寓:“郑老板来了!” 蜜妮安突然开始收拾手头的东西塞进包里,从摇椅上站起来,往旁边一看,什么人也没有。不禁面上有些恼火,咬牙问道:“妹子你怎么骗我呀?” 何寓偷笑:“刚才不是说你不怕男人嘛,怎么这么麻溜地就站起来了?” “你不懂,他烦着呢,不让我化浓妆,不许我涂指甲,成天唠唠叨叨说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现在哪个女人不这么打扮呢?依我看,在他心里街头卖菜的大妈才是健康自然美。” “哈哈哈……” “不说了,我出去看看这人怎么还没过来,你在这儿坐着。” “成,回见。”何寓冲她摆了摆手,松一口气,从一旁摸出手机,不知不觉中对着手机黑屏比较起自己两只眼睛的大小,看着看着走了神。 “哎呀杜总,您又来送饭啦?”冷不防门外传来蜜妮安脆生生的女声,“我妹妹在里头呢,不打扰你们了。” “嗯。” 何寓脑子一抽,做的第一个动作也是把手机塞进包里,像是被人识破了什么似的,站起来面色微红看着他。 他顺手把门带上,排练室里空空荡荡,四面的镜子里映着他高大的身影。 “不是说今天没时间过来吗?” 他把饭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淡淡道:“偷偷过来看看,怕你私会别的男人。” 何寓白他一眼:“……” “脸都红了,让我看看你刚刚做了什么,来,手机给我。” 刚刚也只是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脸,什么都没有做,她坦荡地把手机递给他。 杜陵眸光一闪:“啧啧,还真有,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 “啊?”不会吧,他看见了什么?她将信将疑,伸手过来抢手机,被他突然扼住手腕,一下子搂紧了她的腰,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再后来亲吻不断加深,两人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把她推在摇椅上,慢慢引导着她失去自制。 “我不要在这个地方。”她试图拒绝。 “这里也挺好的,哪里都是镜子,别人想试都试不到的好地方,你觉得呢?”就这么半推半就的,把她身上的束缚全去掉了。 她的眼睛看向旁边,哪里都是镜子,镜子里面充斥着不同角度的不同画面,拼接成两个人的身体。渐渐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起了湿泽潋滟的水光,有些羞涩和委屈,又有些急切。 他摸着她的头发,眸子深沉如海,平素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外人不可见的柔情:“憋了好些年,第一次可能会快一些。” 这句话算是安慰吗?既然不得不发生,那就快一点好了,也不用太过煎熬。不过,也不要太快…… 之后该发生的就发生了。 坑爹!说好的快点呢?再也不敢相信他的话了!简直生不如死! “分居吧,不,我们还是离婚吧。”事后她缩在他怀里,面色通红犹如火烘过一般,神志迷迷糊糊的,唯独这一句话说得特别清楚。 “做得不够好?”他抱紧她,在她耳边问。 她要吐血了,哪里是做得不够好,有个词叫过犹不及啊! 还有一句话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前“光吃不干”的日子那么美好,她却想要改变,现在真是悔不当初,欲哭无泪,再也回不到过去了QAQ。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了但是番外很长很长很长很长……有哥哥的还有小孩子的,所以要慎买哦! 以及这个月的全勤拿完了,我今晚回家,十一假期各种颠倒,可能做不到日更了orz…… 我爱我的正版读者们,谢谢你们一路跟下来。 我一直在克制我的负面情绪,希望不要传递到文里,可是又没办法让自己的心态保持端正。 还是很久之前那件事,被人刷收藏,被人举报,被人嘲讽。含冤受屈,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也算是吸取教训吧,给大家留两句话: 做人难得糊涂,遇事别较真,人至清则无徒。 交友贵在真心,不能交心,宁疏不亲。 本书由(画沙)为您整理制作 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