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书名:睡月如疯 作者:常声 ☆、第 1 章      简洁与部门的几位女同事今晚再次被领导要求去参加某饭局。临下班时李主任特地来安排她们提前画个妆打扮得漂亮点,打起精神,别到了地方还跟蔫了的茄子似的。      经理前脚刚走,后脚办公室的小麻雀丁小绫把门锁上,又埋怨道:“每天都是吃吃吃,这些领导就不能找点正经事做?”      有同事打趣:“官场的正经事可不就是吃吃喝喝洗洗睡睡?”      一堆人哈哈大笑。      简洁合上文件,揉了揉太阳穴,含笑说:“小绫,你不是说人生最大乐事就是到处蹭吃蹭喝?”      “那是从前!”丁小玲边说边把上衣折上去,“你们看呐,我这小肚子都要变成大肚子了!”      她们办公室属于宣传委的后勤部队,都是女人,偶尔也就无所顾忌。可是说归说,到底还是要去的,不然按照李主任公报私仇的小心眼,指不定怎么折腾她们。简洁一连逃了好几次,这次李主任特地点她的名,她虽然极不情愿,却也只能从命。      不得不说各领导吃喝的品位还是极高的,挑选的饭店哪个吃上一顿怕是简洁一月工资都不够用。      期间简洁被主任叫起来敬酒,她酒量差,而且酒品不大好,据某人投诉她喝醉了还会痛哭流涕,把他的阿玛尼西装搞脏。      这次她喝酒极少,有领导不乐意了,冷笑说:“李主任,你这属下架子很大么!”      狗腿的李主任立即冲简洁使眼色。简洁心中暗自叹气,只得乖乖将杯中酒饮尽。敬酒到最后一人,很明显这人是今晚最大的爷,哪个不巴结他的。      李主任倒了酒介绍道:”吴总,这是我们部门的小简!”又扭头笑眯眯说:”简洁,还不快敬酒!”      简洁托起酒杯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掌心渗出了粘腻的汗水,抬眸对上吴庭威似笑非笑的双瞳,心更是跳得厉害。      “吴总,我敬您!”      吴庭威将酒杯送到唇边却一口没动,他瞧着简洁双颊红扑扑双唇盈润的样子,心里早就 发痒了,恨不得立即拽着她回家将她压在身下。      他其实并非官场中人,吴家老爷子曾是抗战的老领袖,到了吴庭威父亲这代基本转而从商,他大哥倒是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的。吴家在本地势力极大,吴庭威偶尔为打理关系也会参加些饭局。      中途简洁去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刚走到拐角处不经意被人拽住手臂甩在墙上。因后背垫上一条手臂,所以并未觉得疼痛。      她醉得不轻,双眼迷蒙,迷迷糊糊看到一张俊朗清逸的面庞。她呵呵直笑举起双手拉扯 他的双颊,下一秒却被他强行扯开箍在双侧墙壁。      吴庭威的吻来得激烈又凶猛,简洁几乎喘不过气来,挣扎着要推开他,可是身体被他整个压住,根本动弹不得。感觉到他身上某个部位的火热,她担心起来,含糊道:“我们还在外面…”      可吴庭威正在兴头上,不管不顾的,哪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吴总---”李主任目瞪口呆的看着姿势暧昧的吴庭威和简洁,心里直感叹,这简洁当真是真人不露相,这一出手就整了这么大一出戏。      吴庭威停下动作,慢条斯理的放开简洁,又淡定的帮她理了理裙子。转身时对李主任笑了笑,“李主任这是没喝尽兴啊!”      简洁暗自叹气,吴庭威这副笑容荡漾却延伸冰冷的表情她太熟悉了,李主任今晚势必要遭殃的。      李主任顿觉自己的失策,扰了领导的好兴致,心里恼悔得不行。      到饭局结束时,李主任已经被灌白酒喝得不省人事,站不稳走不动的,嘴里却还嚷嚷着‘干杯’,最后被俩人给架上车送了回去。      吴庭威上了车又开始不老实,搂着简洁腰的手不停地上下移动,这会儿简洁的醉意更浓,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反抗了。      司机早就以为常,心无旁鹜的开车。      刚进了屋,简洁就被吴庭威抵在门上脱了精’光。她在床第之事的拘谨素来让吴庭威不甚满意,这会儿喝醉了反到胆大的笑嘻嘻十分配合。吴庭威更是控制不住的想狠狠要她。      敏\'感的双\'峰被握住狠狠揉’捏着,简洁咬着唇发出细弱的呻\'吟更刺激了他。他急切的进入她,一只手游移到两人交\'和处不住的揉\'捏。      简洁几乎被他倏然加快的冲刺速度折磨死,抵着门把的后背被咯得生疼。她蹙眉喘着气说:“到床上去…”      吴庭威故意边抱着她往卧室走,边用力向上顶’弄,简洁娇\'喘连连的被他压在床上。      她皮肤极为白皙,映着月光更仿佛白得通透,而粉嫩的双颊像是熟透了苹果,他凑到她脸颊重重的咬了一口,简洁吃痛,哼哼唧唧的要推开他,欲拒还迎的样子换来他更加兴奋至极的用力进出。      一场运动折腾下来简洁全身都酸软,背对着他缩在墙角休息,不过十分钟,他又伸出手 臂将她搂过来紧贴着胸膛。      “不要了,好累。”简洁困极了,胳膊肘戳着他的胸膛想要逃脱。      简洁柔滑细嫩的背部紧贴着吴庭威肌肉愤张的上半身,他将手臂绕到简洁胸前,一只手用力握住她因侧卧而靠近的双乳,侧着身子从后进入,边揉捏着边前后进出。方才激情过后她的身子还未清理,这会儿那粉嫩的花瓣还是水得厉害,他行凶得极为顺畅,长长舒口气后蓦地加快速度用力冲刺。      简洁早已习惯了他在床\事上的绝对强势和强大体力,哼哼呀呀的随着他的动作摆动。      第二天正赶上周末,她起得极晚,下身仍然酸痛得厉害,裹着被子靠在床头静坐了很久。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次醒来他不见身影,她其实早就习惯了的。本就是一场交易,他买她卖,好在价格公正又合理。其实他对她挺不错,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是好的,偶尔也会带着她参加些无关的朋友聚会。      下楼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她讶异的发现吴庭威竟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吃早餐。她愣在楼梯口不知前进,最后还是他先开口:“做什么?过来吃饭!”      他笑起来极为好看,眉目都舒展开来。简洁略显局促的坐在他边上的位置,撕着面包片扔进嘴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嗫喏道:“昨天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还是笑着的,好像当真不知似的。      “我不想去的,但实在拗不过李主任。”他最不喜欢她应酬,上次因为某个领导喝醉了摸了她一把,他生气得折腾了她足足一宿。      这次倒像是无所谓似的,他笑得风轻云淡:“放心,你们主任昨晚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到了,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思及昨晚,她双颊刷得又红了,低着头默默啃面包。她的脖颈生得极好,白净纤长的,他望着她半晌,轻咳两声,声音似带着压抑:“吃完收拾一下,中午跟我出去吃饭。”      到饭店时发现还是从前常见的那几位,这次竟谁都没带女伴来。简洁诧异的同时发现那几位看到她时的表情更是变化莫测。      “二哥,你真是如胶似漆啊!兄弟几个聚会,每次都带简洁来!”说话的是几人当中最风流的任跃。      吴庭威笑意满满,没有否认,搂着简洁坐下。点菜时赵旭东说了句:“婵娟口味轻,你们丫的别又整得又肥又油的!”      任跃不乐意:“兄弟知道你成天惦记着路婵娟,可也不能为她一个人让哥几个饿肚子 吧?”他笑笑,又冲吴庭威说:“二哥,你说对吧?”      吴庭威表情淡淡的“嗯”了声,任跃觉得无趣,转而调侃简洁:“简洁,就他这喜怒无常的样子你们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      简洁捏着菜单的手不着痕迹抖了一抖,路婵娟的名字她听过不只一次,更是在心里默念了上百遍。没想到她今天也要来,简洁惶然,怪不得他们都未携女伴,只有吴庭威带她来。      她一时恍惚忘记答话,吴庭威随手抓了桌上多余的菜单砸给任跃:“点你的菜去!”      任跃也不生气,只长长的故意拿腔调道:“哎,重色轻友啊!”      路婵娟到的时候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浑身都透着些高贵典雅的气质,笑起来时嘴角轻轻扬起,别提多迷人。      任跃倒是积极的很,为两人做了介绍。然而路婵娟上下打量简洁的眼神让她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众人忙张罗着给路婵娟寒暄接风,只有吴庭威恍若未闻的坐在原位。简洁心凉得厉害。      最后还是路婵娟大大方方的走来:“好久不见。”      吴庭威终于有了反应,站起身含笑道:“欢迎回来。”      路婵娟笑着向前迈去一步,仿佛自然而然的拥抱住吴庭威:“我好想你。”感觉到他背部明显的僵硬后她满意的后退。      眼前如此和谐的一幕简洁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显然她的难堪并没有结束。路 婵娟悠然朝她明媚一笑:“简洁,我听过你的名字。谢谢你在我离开的时间这么照顾庭威!”      显而易见的挑衅与漠视,简洁心突突地跳却故作镇定的说:“不用谢。”      任跃出来打圆场:“行了,大家都饿了,要把菜放凉了啊!”他走过去楼主路婵娟的肩膀笑着将她带到赵旭东旁边的座位,“旭东天天念叨你,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今晚可得多喝几杯!”      路婵娟嘴角微勾:“想让我喝酒当然没问题,不过得先把你任跃灌趴下再说!”      “呦,瞧瞧,咱婵娟出国待个几年,心比从前还狠啊!”      简洁隐约觉得任跃并不待见路婵娟,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他们这些人从小跟一个大院里长大,感情自然要好。      这顿饭简洁吃得索然无味,其实饭桌上是极为热闹的,大家谈天论地聊天打趣的,可这热闹都是他们的,仿佛与她无关。午饭过后一群人又要去唱歌,简洁绝对没有心情去听路婵娟美妙的歌声,于是寻了头疼的理由要回去休息。吴庭威同她回去她其实并不奇怪,今天带她参加路婵娟的接风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刚上车不一会儿简洁就在副驾驶座上闭目休息,车子刚走没多久就停下了。她奇怪的看向吴庭威,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点了根烟,烟雾缭绕的,简洁最讨厌这味道,于是打开车窗,将头别向外面。      吴庭威瞅了眼她,夹着烟的左手搭在车沿,蓦然举起右手箍着她的脸颊迫使她面对他。 他吻上去强行撬开她的唇舌,将含着的一口烟气送给她。简洁被呛得不行,咳嗽得厉害,他这才笑嘻嘻放开她。      也许是咳嗽得太难受,简洁眼睛都酸的厉害,扭着头不愿意看他。      过了会儿吴庭威掐熄了烟,淡淡的说:“过来。”半晌简洁仍就保持姿势一动未动。      他隐隐有些生气,强行拉过她强迫她面对他,“看着我!”      简洁想低头却被他钳住下巴直视他的双眼。      “怎么?不开心?”      “没有。”      “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只是场交易。”      简洁的手指握紧又松开,自嘲般浅笑:“我当然明白。”      吴庭威双眼微眯,一字一句道:“所以,千万别爱上我。”      简洁疲劳的阖上双眸:“二少您放心,我简洁虽然不聪明,但也有自知之明,我高攀不起。”一字一句的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的怒意却仿佛更盛,蓦地将她甩开,冷冷道:“下车!”      如同任跃所言简洁早已习惯吴庭威的喜怒无常,哪怕他再生气,至少不会打女人,简洁甚至是感激的,至少与她妈妈相比,她要幸运得多。    ☆、第 2 章      车子扬长而去,人潮涌动的街道上简洁静静立在原地,瞧着他消失在视线里。她踩着高跟鞋走过了两条街,中午她根本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肚子也饿了,于是在街边的奶茶店买了杯红豆抹茶,正要过马路时却被一辆保时捷拦下。      那人探出头来,竟是任跃,他笑嘻嘻打招呼:“嗨,简洁,我们又见面了!”      简洁笑笑算是回应。      “要去哪里?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得了,快上来吧!这地方可不能停车,一会儿警察叔叔开张罚单给我,你付账啊!”      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长相也是一表堂堂,偏说起话来表情跟小孩子似的,简洁被他逗得心情霎时愉快,果真不再拒绝。      简洁思量着自己不好过去吴庭威那边,于是当任跃询问目的地时她报了自己小房子的地址。这房子是她租的,地段不算好,因此租金也便宜。即便在她同吴庭威在一起后她也保留着这小寸天地,仿佛能守住最后的尊严似的。其实她心底知道这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所以才逼着自己不去想,就这么糊涂的活着或许才是好的。      简洁很少见到如任跃这般话多的男人,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似的,一路上高谈阔论的。 简洁耐心得听,遇到了解的点也会聊上几句。到达地点时他仿佛意犹未尽:“这么近呐?”      “两个小时的车程,不近了。”      “为什么二哥没送你回去?”      “我想他心情不大好。”      任跃撇撇嘴:“他从小到大都那德行,高兴的时候怎么着都行,但凡他心情不好,全世界都得由着他犯混!”      简洁不能同意更多,却只是淡淡的说:“还好。”      她下车走了几步之后任跃又叫住她:“简洁!路婵娟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他俩早八百年就完蛋了!路婵娟那女人现在绝对的一厢情愿!”      如果路婵娟是一厢情愿,简洁又怎会在某个深夜从某人的呓语中听到这名字,而后一夜无眠?而她又有什么资格放在心上?      “谢谢你。”简洁衷心的感激来自于任跃的安慰。      --------      失眠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简洁抱膝坐在床头听着戴爱玲的'空港',纯净忧伤的嗓音在寂寥的夜里更加触动人心。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音乐的节奏,被吓了一跳的简洁拍拍胸脯后拿起手机,熟悉的号码跳动好久才长长叹口气按下接听键。      “开门!”他的声音夹杂着隐约的烦躁与醉意闷闷传来,简洁脑筋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于是他更加大声,“开门!”      她匆忙捂着突突跳得胸口踩着拖鞋去开门,他醉意熏熏的扯着领带直接往卧室走去。她关门回去时他已经四肢舒展开躺在床上,眉头蹙得紧紧的。      或许是真得喝醉了吴庭威整个人都仿佛很难受的模样,简洁拿了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用力半扶着他靠在自己肩头把蜂蜜水送他嘴边,他嘴巴闭着不肯喝水,她温声细语的劝着,最后才终于肯喝了几口。喝的醉意浓浓还是不老实借着酒劲儿把她压在床上,半杯水泼在睡衣上,“吴庭威,你走开。”      “不走,我就不走。”他含着她的嘴唇含糊道。      简洁欲哭无泪又反抗不得,只能任由他攻城掠地。她身上的敏'感地带他太过熟悉,手指在她裸'露的白皙柔滑皮肤磨娑游弋,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就喘着气求饶。他听了那娇'媚的声音只觉得更燥'热得厉害,扶着自己借着她体内的湿滑就这么进去了。      最后一瞬他抱着她颤抖着,薄唇于她耳边轻启:“婵娟。”      吴庭威沉沉睡去,身体某处却还占据着她最柔软私’密的部位,双手将她牢牢箍在怀里。这姿势让简洁很不舒服,可她稍稍一动,吴庭威便会箍得更紧。他的呼吸轻轻扑在简洁脖颈处,她闭着一双眸子假装自己已然入睡,假装听不到最后那刻他在耳边的呢喃。      翌日清晨简洁早早起床收拾好,简单的准备好早餐,去主卧叫吴庭威起床。床头方柜上他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清晨短暂的静谧,那首铃声是五月天的歌曲——突然好想你,简洁步步走近,眸子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果真是路婵娟。      饶是吴庭威睡眠再沉,这会儿也被不依不挠的铃声吵醒了。紧紧蹙着眉闭目接起电话,听到那侧的声音时却猛地清醒,端正的坐在床上。明明是激烈的情绪,转化为语言时却又是那副满不在乎云淡更轻的语气。      “承蒙路小姐关心,我昨晚的确是温香暖玉在怀,睡得踏实得很。”      “吃饭?好啊!不过于情于理都该是我做东!”      简短的几句对话,与他平时应酬时的逢场作戏似乎没什么差别,然而简洁偏就从他眸子里瞧着了些类似于期许的味道。      吴庭威抬眸瞧了瞧安静的站在床边的简洁,默然掀起被子起身穿衣,对于她明目张胆的‘偷听’毫不在意。      “我做了早餐,吃点再走吧!”简洁努力浅笑道。      吴庭威长身立于穿衣镜前,眸子淡淡看着镜中那张净白如玉含浅笑的面孔,挑眉道:“领带!”      简洁心领神会,乖巧的去为他系领带,整个过程中低垂着眼眸动作温柔。可不知怎么就惹到他了,倏然被抵至冰凉的镜面时,简洁方愕然抬眸望着他瞳中不知由来的浅怒。      “怎么了?”简洁极力保持着微笑,声音却微微颤抖。      吴庭威略带审视的目光投在她的面庞,半晌后冷冷“哼”了声:“怎么不生气?”      简洁不解:“我生什么气?”      清晨明亮暖煦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空气中的尘埃仿佛精灵般舞动。      简洁瞧着他眼中的怒意渐渐被鄙夷所替代,而他嘴角缓缓勾起讥诮嘲弄的笑。      吴庭威毫无征兆的甩开简洁,她一个不稳差点撞到身旁的柜角,抬手按在洁白墙壁上撑着身子站稳。而他的声音更是锐利如刀:“果然是有自知之明!”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物,头也不回的离开。      ------      一连好几日没见到吴庭威了,他并非寻常所见的纨绔子弟,公司搞得风风火火的,工作起来也是玩命似的。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几乎都是他联系她的,她的性格不管什么事情怕是都不会太过主动。      那天接风宴路婵娟惊艳现身时,简洁就预料到迟早会有再次碰面的一天,只是接到电话时心底突然油然而生股莫名的悲壮感。      即便同是女人,简洁也必须承认路婵娟的美着实脱俗动人。到底是大家闺秀,一颦一笑都是优雅又风情的。      “冒昧来找你,还希望简小姐你不要生气才好。”路婵娟微笑道。      “不会。”      “这里环境不错,是聊天的好地方。”      “是的。”      这里是办公楼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因位置在街道的背侧,通常人也会少点。又恰在上班时候,整个咖啡厅除了老板只有她们两人。      路婵娟慢慢搅拌着咖啡,细细打量了一番微微垂眸盯着桌面出神的简洁。早在澳洲时她对简洁与吴庭威的事就有所耳闻,没想到那日接风宴吴庭威会把这女人带去,摆明是要给她路婵娟难堪罢了。简洁虽算不得花容月貌的大美人,但胜在气质特别,清冷中透着沉静,能在吴庭威身边待足了两年,想必手段也不简单。      “简小姐,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和庭威之间的事情。”路婵娟不愿浪费时间直接切入话 题。      “恩。”      简洁的冷淡反应让路婵娟颇为惊讶,她本做好了今日唇枪舌战的准备,哪料到现在是拳拳打在棉花上。她抿唇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绕弯子了!”简洁终于抬眸瞧着她,眼神淡然看不出情绪变化:“你主动离开吴庭威,或者…我送你一程!”      言语中十分明显的威胁之意反倒让简洁笑了笑:“有什么区别?”      路婵娟悠哉的戳饮口咖啡,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咄咄逼人道:“区别是你想活得好看还是死得难看。”      _______      心中暗自感叹这才有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简洁沉吟一瞬又觉可笑,吴庭威可从未承认她正牌女友的身份。她思量后,浅笑道:”吴少同我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路小姐您不必放在心上,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路婵娟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对简洁的软弱心存疑虑:“开个条件吧!”      “不必了。”      嘴角浮现略带嘲讽讥俏的笑意,路婵娟曲起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你跟了吴庭威两年,没名没分的,不就是为了钱?”      想必路婵娟肯定是打听过了的,简洁搭在膝盖的手指紧紧握住却无法辩驳这事实,她苦笑:“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我跟他迟早要结婚的,怎么会没有关系?”路婵娟步步紧逼,“听说阿姨在疗养院?精神可有好些?”      心脏骤然一紧后胸口都仿佛开始疼痛,简洁双目瞬时流露出几不可察的微秒脆弱,努力克制住心中的不安尽量用平稳的声线坚定道:“这就不劳路小姐费心了!”      已然发现踩到简洁痛处的路婵娟怎会轻易放过:“听说阿姨几年前精神出了点问题,哪怕现在调理得差不多,也不能确保以后不会出问题!”她从包包里拿出支票递过去,“这点钱算是我对阿姨的心意!”      本以为两年来自己的忍耐力与抗压力已练到最佳,然而此时简洁再也无法眼前这美丽去又恶毒的女人对她自尊心的严重践踏,她缓缓起身,冷言:“路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我想以后不需要再见面了。再见!”      简洁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取出钱包抽出几张钱币置于桌面:“AA,这点钱我还付得起!”      -------      “错了错了!简洁,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丁小绫气呼呼的指着电脑屏幕,平日里简洁工作认真极了,可今天编辑个简单的文件却漏洞百出,最后只得找她帮忙。      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的双眼已然酸疼无比,简洁终于没了耐心,无力的将握在手心都团出汗的鼠标扔掉:“亲爱的,交给你了!”      丁小绫催她走开,“行了,你歇着去吧!魂不守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      望着窗外自由飘浮的洁白云朵,简洁轻轻扯动嘴角,如同自言自语:“也许吧。”      临下班时简洁打电话约吴庭威吃饭,电话那端还在开会的男人明显怔了下,随后应下。吴庭威开会结束的时间点尚未知,在电话中告知简洁自己先过常去的那家餐厅。计程车驶出不过几百米的距离,简洁却突然改变主意,要求司机掉头驶向相反方向。      ‘凯越’办公大楼装修低调却处处透着奢华,此时一楼大堂还是灯火通明的。      站在玻璃门外紧握着皮包带的简洁深深吸了几口气,推门而入。前台小姐低垂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丝毫未注意到来人。简洁走到大堂右侧靠墙而置的沙发坐下,右手手肘搁在沙发扶手,掌心撑起下巴,水眸聚焦在斜前侧的电梯。      时钟滴滴答答走得极慢,半个小时后一群人从打开的电梯门走出。最中央身长玉立的黑衣男子,眉眼淡漠中透着英挺,薄唇略略抿起,眸中似带着笑意。而他身旁是与之天造地设匹配到极致的路婵娟。那日路婵娟告诉过简洁,她已经进入凯越工作,且与吴庭威朝夕相处。      人群中传来说笑声,简洁踩着尖头平底鞋挺胸直背的朝目标走去,只余不过五米距离时她挤出最自然甜美的微笑,声音更甜如蜜糖:“庭威!”      一行人如雕塑般石化在原地,下秒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眼睛在简洁与吴庭威两人间打转。      路婵娟眸光如刀,仿佛恨不得在简洁身上盯出两个洞。      吴庭威心中亦不免讶然,却仍旧不动声色,似笑非笑。众目睽睽下,简洁娇笑着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各人的表情已惊讶转至趣味盎然,素来无绯闻缠身的吴庭威刚冒出了个闭月羞花的前女友,偏又有娇俏貌美的小情人找上门来,不浮想联翩都对不起这阵仗!      众人紧闭口瞪大眼等候大戏上演,哪料到情敌争霸的戏码还未见征兆,咱们英俊潇洒的男主角已然表明立场:“这是我朋友——简洁!”      明眼人都知晓‘朋友’背后隐藏的含义是什么。      于是众人瞅了瞅立在一旁极力保持微笑却仍显尴尬的路婵娟,又看了看眼前的一对璧人,立即心领神会的齐齐叫“简小姐晚上好!”      简洁挽住吴庭威手臂的手指握得他西服都起了皱,表情却维持着优雅坦然,笑着回应,又转过头来撒娇般柔声道:“怎么这么迟?我好饿!”      从遇到简洁第一天起,吴庭威就知道这女人习惯于藏匿在众人身后,在感情上更是处于绝对被动地位,而此刻她完全背离性格的出奇举动,他心中自是有怀疑,却是不动声色:“走吧,去吃饭,大家一起,今天我请客!”      众人欢呼。      简洁笑靥如花。      路婵娟全身僵硬。      简洁的行径岂止是奇怪,简直像是变了个人。整顿晚餐她大改沉默不语的习惯,且不说与吴庭威那群下属说笑玩乐,对吴庭威更是体贴温柔至极,时不时为他夹些喜爱的菜,笑容甜美至极。吴庭威再一次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她笑容自然:“怎么了?”这句话问得倒像是怪异的那个人是他了!      “你今晚……很特别……”吴庭威浅笑,啜饮了口酒,明明是对简洁说话,目光却投向正坐于对面沉静不语的路婵娟。      简洁眸光闪动,笑盈盈道:“路小姐今天好安静呐,怎么,菜不合胃口?”      众同事皆顿住动作,兴趣满满等待后续。      类似于女主人的语气让路婵娟心底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愤然再次升起,然而往常的修养让她仍高傲如公主:“不会,简小姐点的菜很好吃!”      这句话简洁仿佛十分受用,笑嘻嘻应答:“这些呀,都是庭威喜爱的菜式,他对食物比较挑剔,所以通常他说哪个菜味道好,那就是真正的美食!”      路婵娟浅勾唇角:“嗯。”      简洁的异常亢奋一直持续到进入家门。      吴庭威开门后随手扔开钥匙,钥匙贴着壁柜滑落至地板,发出叮铃铃的声响。他大步朝沙发走去,扯开领带,脱掉外套,长腿伸展坐于沙发,嘴角含着玩味的笑意。      本安静等待着他大发雷霆的简洁这时候心里反倒没了谱,可戏既然演了一半,哪有停下的道理。她施施然绕过沙发站于他身后,双手置于他肩上,轻轻揉捏着。      到底是他先沉不住气:“今晚是唱哪出戏呢?”      简洁手上的动作未停:“西厢记。”    ☆、第 3 章      吴庭威挑眉,哼笑道:“是吗?”      简洁心中自嘲,可不是么,她现在不就是他和路婵娟的红娘?      她呵呵笑:“我开玩笑的!”双手从身后搂住他的颈,笑盈盈在他耳边低语,“我跟了你两年,还没去过凯越大楼呢,听说你们公司修得跟五星级酒店似的,我想去瞻仰瞻仰!”      吴庭威自是不信,嘴角含笑眼神却冷鹜:“是吗?”      这三字经般应付了事的回答让简洁彻底没了主意,她沉吟一瞬,眸色暗了暗,柔嫩的指尖瞧瞧从他衬衫衣领处钻进去,灵活的游荡在肌肉偾.张的身体,到处煽风点火。感受到吴庭威身体慢慢僵硬,她绕至他身前,娇笑着坐于他的腿上,在他的注视下一只手缓缓移至他的皮带处,可刚触及带扣便被他冷然捉住手指。      他冷笑道:“玩够了没有?”      她继续装傻,答非所问:“怎么?你不想要我?”      吴庭威嗤笑,抬手轻佻的拍拍她的脸颊:“简洁,怎么刚夸过你有自知之明,这会儿又犯迷糊了!”      她眼神里流露受伤的情绪:“我的确是有自知之明……可是……”拉住他的手置于自己左胸的位置,“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该怎么办?”      吴庭威敛起笑容,声音冷峭:“玩过了——可就没意思了!”      简洁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我没玩,我说的是真心话!”      吴庭威眯起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紧蹙起眉头,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甩到一旁空着的沙发上,从口袋中摸出盒烟,点燃一根。      隔着弥漫的烟雾,他雕刻般的侧脸线条冷峻如弯刀,嘴唇紧抿起,一根烟抽过一半,便不耐烦似的捻息在烟灰缸内。      简洁又凑过去,亲他的脸颊。      他这次真动了怒,手指没轻重的掐住她的下巴。      “简洁,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分不清楚是身体疼痛还是心脏隐痛,简洁双眸中有水光转动,“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没骗你!”      吴庭威冷然,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简洁,我再提醒你一次,想继续留在我身边,就乖乖的,别惹事!”放开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挲那红色指痕,语气极轻却仿佛夹杂胁迫,“你从前不是做得挺好?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简洁咬了咬下唇,声音轻灵而空洞:“你可以不接受我的真心……”抬眸认真而温柔的看他,“但请你……一定要相信!”      吴庭威起身冷眼睨她,低沉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配么?”      哐当的关门声回响在空荡幽然的别墅内。      简洁自认始终看不透他的沉重心思,然而对于他的脾性却是极了解的,他终究还是生气了。      许是晚餐食物吃得太杂,亦或是戏份演的太重费心费神,极热的夜晚简洁却全身发抖,冰冷仿佛从骨头里渗透身体发肤的每个角落。走向浴室时双腿沉重如灌铅,泡了整两小时热水澡后方才感觉到温度。      因为你说过,除非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否则我永远不得离开。      因为你说过,我爱上你的那天,就是我们结束的那天。      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假若你认为我爱你,那便是我真的爱你。   ___________      对于简洁与吴庭威过分的亲密举动,路婵娟心中自有看法,那日谈话中简洁不卑不亢进退得宜,她不免诧异于简洁这‘情敌’的‘万事好商量’。可不过眨眼的功夫简洁便将她的警告抛掷脑后,甚至当面与她路婵娟的未婚夫亲亲喔喔如胶似漆。一众下属均是好奇心膨胀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她已被迫居于被动地位,自是不好大庭广众下给简洁难看,这对她亦是有百害而无一益。然而餐桌上简洁的挑衅却是让她几乎忍耐不住,尤其是简洁身旁的吴庭威,那一向淡漠玩世不恭的男人居然会用温柔的眼神——去看别的女人!路婵娟心中有千万火种燃烧跳跃,却只能够表现得优雅稳重。      直至翌日午休时,怒意未消的路婵娟果断拨通了简洁的号码。手机那端传来的女声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刚“喂”一声就连打了几个喷嚏。      “简小姐——”      简洁哑然,明明这声音她没听过几次,却清晰得分辨出它出自哪个美人之口:“路小姐,有事么?”      路婵娟讥笑:“这算不算是明知故问?”      简洁抽了张纸巾擦拭鼻尖,十分自然道:“不算。”      路婵娟收紧握住的掌心,简洁这女人看似一派温和闲适的模样,却不想骨子里的清冷倔强不亚于她:“简洁,我不屑拐弯抹角,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怎样?”      简洁目光盯着窗外漂浮的朵朵白云,未拿手机的右手食指卷起几缕发梢缠绕,淡淡笑笑:“路小姐,你应该放心,因为咱们两人的最终目的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各归各位——懂吗?”      路婵娟沉默半晌,半信半疑道:“我凭什么信你?”      简洁长长呼气:“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      路婵娟的杏仁美目微微眯起,眼角一颗小而浅的美人痣若隐若现,更显妩媚:“好,我信你!但是简洁——你得记住什么叫做实力悬殊!如果惹急了我,你,还有你妈,都会从C 城永远消失!”      简洁仿佛未听到她话中显而易见的威胁,只淡淡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打扰路小姐了!”      路婵娟先她一步挂断。      简洁了然——果然是争强好胜。      走过长长的走廊到达办公室,丁小绫已替她买了感冒药和午餐回来。简洁瞅瞅快餐盒内的白粥,不由得泄气:“麻辣烫变白煮饭?”      丁小绫随手从抽屉里拿出小包榨菜扔过去:“白粥加咸菜,多可口!”      简洁瞅了眼丁小绫的红彤彤肿起来的嘴唇,显然是辣椒和麻椒的双重作用,她不满道:“既然这么可口,你为什么不吃!”      丁小绫立即笑意盈盈,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我又不感冒!”      ____        简洁攥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倒腾,一条短消息编辑好又删除,反反复复许多遍才选了个最简单的:“我感冒了,很想你!”      她将手机放置在右侧,随手拿了本杂志翻到中间密密麻麻布满宋体字的一页,眼睛逐行扫描,看似仔细认真,实则连段落的梗要都没记个大概。      就这样大概半小时,桌面的手机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声不响,手中的杂志仍停留在最初那页,可页脚已被捏得皱掉。      她绝不会傻到认为许是吴庭威未看到消息。没什么比一个女人不知进退的纠缠不休更让男人讨厌。      简洁深谙此意。      于是又接连发了几条消息。      许久后简洁回忆起这些短信内容,不禁感叹原来自己任性矫情的潜质从这时起已露了苗头。      得不到回应的简洁决定加码追击,果断拨通吴庭威的号码,难得铃声只不过响起几声,他竟然接了起来,倒是让简洁错愕一番。      “什么事?”凯越的股东临时会议已持续一整天,吴庭威被那群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气得够呛,语气自是不大好。      简洁吸了吸鼻子,声音略哑:“我感冒了……”      吴庭威的声音在三秒后传来,语气已然温和:“我去接你。”      已鼓足勇气做好被讽刺一番挂断电话的简洁此时不免错楞。想起从前他只是电话过来她便狗腿的跑去过洗干净等着人家享用。那些不堪的过往简洁是极少回忆的,每每想起都仿佛给她伤痕累累的心又插上几刀。      吴庭威将手机重新放入口袋,嘴角含着抹淡笑,眼神却冰冷,手指在干净透滑的会议桌轻敲几下,在神态各异眼神复杂的董事们集体注视下,宣告会议结束。      见到简洁时她只穿薄薄的衬衫裹裙,仍是尖头平底鞋,她骨架小,肉又少,远远望过去只觉得这人弱不禁风似的。吴庭威为她披上外套,箍住她柔顺黑亮的直发置于衣衫外。简洁鼻子通红,微笑着转头:“怎么这么迟?我等你好久了!”      吴庭威不声不响瞧了她半晌,眸子深沉看不出情绪。简洁不免紧张起来,却还是娇兮兮挽住他的手臂:“去哪里吃饭?我好饿哦!”      “想吃什么?”他亦笑了笑,温柔得令人如沐春风。      心脏扑通扑通急速跳动,在他温煦和善的注视下,简洁挽住他胳臂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收紧又放松,然后松手,声音听似平静:“只要有你在,吃什么都好!”      吴庭威勾唇。      他腿长步伐大,简洁要快速迈两步才赶得上他一步的距离。      含情脉脉的视线投在他的侧脸,简洁没注意到脚下的障碍物,一个不小心差点被绊倒,幸好吴庭威反应灵敏极是抓住她,简洁尴尬间呵呵一笑,吴庭威不甚在意,大掌自然而然牵起她略显冰凉的手指:“走吧,喝粥去!”      简洁顿时气馁:“又喝粥啊?”      转机似乎比简洁想象中来得更快,如果说吴庭威继续讥讽加警告,那么两人势必是要纠缠下去,可他突然间这般温柔体贴,原因可想而知。      ______      感冒足足折腾一周才算好彻底。      那天吴庭威带她去市郊一家私房菜馆喝粥,那粥比丁小玲买来的白粥味道好上千百倍不止,香香糯糯,入口即化,一碗下肚让人欲罢不能。      饭毕便没有后场了,吴庭威开车送她回自己的小房子,并没有留宿。临走前特意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然后便一周无踪影。      简洁正常的上班下班,一个人吃饭睡觉,等待着最后的宣判。走到这步,她反倒心平气和下来,没有期待没有焦躁,只安静得等待回到原来的位置。可偶尔也会忍不住回想两年前曾有过的甜蜜。尽管她抛弃尊严做吴庭威的情人,可他待她确是不错的,除了名分外,他所能给她的从不吝啬。而他除了必要的逢场作戏外,身边亦从未有其他女人停留。      再次见他已是月末了。      那天两人吃过晚饭又去逛商场,八点钟的样子,商场竟然顾客如潮的。简洁暗自腹诽今日一切皆是奇怪的。珠宝首饰类的物品她可没什么研究,看来看去也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都不耐烦了,用手指敲敲柜台:“这条!”      售货员小姐顿时跟中彩票似的喜逐颜开,边拿出项链边夸他眼光好,选了店里最有档次的!      简洁扫了下价签,恐怕也是最贵的吧!      链子是普通铂金的,只是吊坠很特别,眼泪的形状,灯光下幽幽泛着淡蓝色光芒。      吴庭威示意她转过身去。他轻轻拢起她的秀发为她戴上挂链,淡淡的呼吸打在她脖颈处,她不禁微微瑟缩,他在她耳后轻扯嘴角,声音魅惑:“好了!”      这城市夜色极美,她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观赏美景。天色黑如浓墨,星星点点光亮如钻。街道两旁等距排列的路灯璀璨如明珠,一路行过,仿佛绵延不绝。      红绿灯时,他停下车来。刚刚灌入车窗的风吹得她黑发飘飘,她头发浓黑且润滑,此时更美丽得仿佛不真实。他不知今天自己是怎么了,竟仿佛受什么蛊惑般轻抬手臂,发丝落入他的掌心直挠得她心痒。      时间仿佛就此停下。      突兀响起的喇叭声让人回到现实,在她转头露出不解的情绪时他迅速收回手掌,淡然的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她问:“怎么了?”      他答:“没事。”      到家后他去洗澡,她抱着小兔抱枕窝在沙发上看连续剧。无非是男女主声嘶力竭的争吵,恶婆婆费尽心思的阻挡之类的狗血剧情,她无聊极了,又拿出碟子来看。张曼玉与黎明演的‘甜蜜蜜’,这片子她看过很多遍了。可每每再看,还是会感动万分。      他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就看见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屏幕,又是同一部片子,翻来覆去的看也不见她厌烦。他扑上去用湿漉漉的头发蹭她的脖子,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瑟缩着后退。他厚脸皮的死死搂住她,故意将头放在她胸部/耸起的位置,还笑嘻嘻说:“真软真舒服!”      简洁哭笑不得,推嚷着说:“快睡觉去,我要看电影了!”      “都看了一百八十遍的电影了,有什么好看的!”他摸到沙发上的遥控器按下开关键,邪邪的笑,“我饿了!”      “饿了啊?有泡面,我给你煮去!”她故意装傻充愣,作势就要起身,却被他重新压回沙发上,“我不吃面,我要吃你!”      “反对!”      “反对无效!”      他啃她脖颈处最敏/感的位置,她猛地一个机灵:“我要求上诉!”      “驳回!”      他细细的吻她的唇,舌头在她口腔中打转,品尝她的每一寸味道。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的,仿佛要用吻将她融化了一般。受蛊惑般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吻,这一反常态的回应瞬时点燃了火。      cichu hexie Nzi      最后,在她的声声求饶中,他释/放了自己。      第一次,他拥着她入眠。      这夜晚安静得真美好。      只可惜,天总是要亮的。    ☆、第 4 章   吴庭威醒来时简洁已收拾完毕,妆容精致的站在床头俯视她。刚睡醒的头脑还在犯者迷糊,他被她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早餐是简单的小米粥搭配着小菜,但吃进胃里却极为舒服。她突然放下碗筷,死死地盯着他,过了不知有多久,只觉得上下眼皮都要打架了,他才终于有了反应,似笑非笑的:“怎么了?”      “你爱我吗?”简洁脱口而出。      他被问得一愣,半晌,笑了,“你开玩笑呢?”      “我没开玩笑!你爱我吗?”      他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面无表情道:“不爱。”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爱我!”她笑得莫名其妙,忽然又冷静下来:“你不止一次警告我不可以爱上你,但是,庭威,万一我真的爱上你,那要怎么办?你要对我负责吗?”      他似乎有些惊讶,细细思量着她的话,她的眸子里似乎闪动着什么东西。      这些天以来她的举动似乎都可以被解释。      他的手机铃声突兀的打断两人各自的思绪,他眼神扫过桌上亮起的屏幕,定了一定,决然道,“既然如此,简洁,结束吧!”      简洁目光死死锁在他身上,一字一句道:“我的大好青春可都给你了,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点补偿?”      从刚才几欲告白忽而转变为索要分手费,吴庭威冷眼睨着眼前的这女人,而她眸子里清清楚楚的欲/望让他微不可闻的愧疚瞬间消失无影。      他似笑非笑:“刚刚不是还说爱我?你到底是爱我呢还是爱我的钱呢?”      简洁十指交握置于说面,浅笑嫣然:“既然留不住人,总得留个念想吧!”      他不怒反笑:“行啊!要多少?开个价吧!”      她悠哉的将右腿搭放于左膝盖,抬眸环视四周:“就这房子吧!”      他轻嗤:“就这点?”还以为她胃口有多大。      她略显兴奋的望着他:“如果吴少对我昨天的服侍满意的话,不妨多给点!”      吴庭威自认这两年没亏待她,吃的用的什么都是极好的,每月秘书还会定期给她户头上汇些金额。在金钱方面除了她妈妈的医药费外,她一直表现得十分淡然。可今天他才弄清楚,原来是他看走了眼。她与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他忽然觉得恶心,站起身冷哼:“张秘书会拿支票给你!”      简洁的笑容更加灿烂:“成交!多谢吴少!”      这般模样他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一脚将身旁的凳子踹开大步向门外去。简洁默默的将碗筷收起来端进厨房,被巨大的关门声惊到得阿姨慌慌张张跑出来,却只在厨房见到她单薄的背影:“简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简洁刷着碗轻声道,“阿姨,您明天不用来了!”      阿姨一听就害怕了:“简小姐,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不是,这房子我们以后……应该不会住了。”      阿姨站在原地待了会儿,面前这张背影的肩膀微微一耸一耸的,她轻轻叹口气,“简小姐,别怪我老太婆多嘴,小两口吵架就是床尾和!你低头认个错肯定什么事都没了!”      “阿姨,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行!简小姐,您是个大好人!如果以后您还要请阿姨做饭,一定记得找我!我乐意做饭给您吃!”      “谢谢。”      _____________________      简洁让丁小绫帮她请了病假,据悉李主任得知她生病时非得要买了果篮去看她不可,丁小绫最看不惯他那副狗腿的样子:“简洁,你说李兴旺那副鬼样子是怎么当上主任的?”      “恐怕也只有他那副鬼样子才当得上主任。”简洁恍惚的笑笑。      丁小绫果不其然的破口大骂:“你看看,亏了咱们这群好青年的大好前途!”      两人又絮叨几句才挂下电话。      简洁到疗养院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走到简妈房间外时就听到护工劝简妈吃饭的声音。这个护工还是后来吴庭威精挑细选的,之前疗养院给配的那位居然在简妈闹性子时对她动粗,简洁在看到简妈手臂上青紫的掐痕时气得发抖,从未跟人吵过架的她竟生生的就给了那护工两巴掌。那护工横极了,嚷嚷着要告她。简洁样子生的本就清冷,脸上带着冷笑的样子当真让那护工止不住一抖:“你去告吧!即便是你不去告我,我也要去告你!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那护工最后被疗养院开除了,院长为表示歉意特地请了几位优秀的护工让简洁挑选,可她谁都不放心,衣不解带的自己照顾起母亲。      起初吴庭威联系不到她人还以为是工作忙,后来如果不是她因过于劳累晕倒在疗养院,院长又与他有过浅交,打了电话给他,怕是她怎么也不会求他帮忙。      简洁走进病房时简妈抱着兔子玩偶不撒手,别扭的将头转向一边不肯吃东西。简洁走过去把米粥端过来:“谢谢你。我来喂吧!”      “妈,吃饭了,您不是最爱喝熬得糯糯甜甜的米粥吗?”简洁轻声细语哄着。      简妈温柔的拍着怀中的兔子娃娃:”洁洁,不用怕,妈妈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妈,”简洁空出只手去握简妈的手掌:“你看看我,我是洁洁,我好好的,我好好的呢!”      “洁洁,”简妈仿佛呓语般念叨,慢慢回头来望着她,嘴里仍不停地重复着她的名字。      简洁心痛得几欲流泪,却强压着哭意微笑着握住简妈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妈,我在这里呢,我没事!你看看我,我好好的!”      混沌的眸子里似乎出现一丝清明,简妈疑惑的说:“你是洁洁?”      简洁激动得笑起来,眼泪都笑得掉下来:“我是洁洁!我是简洁!妈!”      简妈的嘴角浮现的笑意夹杂着不可置信与感动万分,丢掉怀中的兔子,双手置于简洁双颊两侧:”简洁,我的简洁……”      母女相看泪眼,下一秒简妈却仿佛突然受了什么刺激般大喊大叫:“你快走!你快离开 这!”      被打翻的粥烫到简洁的手背红了一块儿,她想试着安抚简妈:“妈,你别激动!妈,我是洁洁呐……”      简妈的情绪更加激动:“你走!你走!他回来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不会放过你的!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护工冲进来压着简妈给她打了镇定剂,简洁 被要求离开房间后无力的缩在墙角,眼泪啪啪一颗颗落下来,内心的无助与绝望几乎要将她压得崩溃。她双手捂着脸颊埋入腿间痛哭流涕。      简妈的情况这样糟糕,而那个人…那个人明明应该在坐牢…难道他出来了?那她们应该怎么办?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他竟然出狱了?      ------      “简洁,怎么了?”      简洁问声擦了擦眼泪,慢慢扶着墙壁站起身:“张叔叔,您来啦!”      张辉点点头,不无抱歉道:“这周工作忙,拖到今天才有时间来看你妈妈!”      “您别这么说!这些年来多亏您常帮助,不然我恐怕连大学都毕不了业!”简洁说得是真心话,简妈的状态时好时坏的,也多亏了张叔的照顾,而她三年前毕业签工作时,想必他也是帮了忙的!      护工从房间退出后简单的讲了简妈的情况,并嘱咐她不可以再受刺激。      “李小姐,请问最近是否有陌生人来看我妈妈?”      李小姐细细想了想:“前几天似乎有个陌生男人来过!”      简洁的心骤然揪成一团:“他多大年龄,长什么样子?”      “他说是脸部受伤怕吓到人,一直戴着帽子口罩,我没看清楚,”李小姐顿了顿,又说,“哦,对了,他的左腿走路时不方便!”      晴天霹雳!      简洁害怕得全身都发抖,连连退了几步,张辉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什么,示意护工离开, 扶着简洁坐下。      他叹口气:“简洁,我大听过了,陈爱国在监狱里表现得好,现在假释出狱了!”看简洁瑟缩的模样,他心中着实不忍,“你妈妈在这里还算是安全,有人他不敢胡来,你自己住太不安全了!还是搬到我家里,跟你小景妹妹住一起!”      “不行,叔叔,那太打扰您了!”      “没什么可打扰的!就这样说定了!你今天回去就收拾东西去!”      “叔叔,我想把我妈接回去,她一个人在这儿,万一我继父又来找她…我不放心!她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一定去因为陈爱国来,她受了刺激才会这样!”      张辉搓着手思量着,叹气道:“陈爱国进局子里之后,我就想把你们娘俩接到家里,也 方便照顾!可你妈当时精神出现问题,只能在医院接受治疗。前几天院长说你妈病情好转,我就想着这下总算可以出院了…哪料到…唉!”      简洁刚止住的眼泪又被这番话引了来:“我妈会变成这样算是因为我…当初她会嫁给陈 爱国是为了我…想要杀了他也是因为我…”      “简洁,别难过了。这样,我们把你妈接回去,然后请李护工到家里照顾她!”      张辉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个女儿今年大二,叫做张景。那丫头学校离家近近,又十分不满意宿舍的卫生状况,于是就一直在家里住着。      简洁记得她小时候简妈身体就不大好,独自带着她实在困难极了,那时候张叔叔时常拎着水果来家里做客,那时候她还希望张叔叔当她爸爸来着。哪料到简妈最后居然嫁给了陈爱国。其实刚开始陈爱国对她母女挺好的,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把本就不多的家底输个精光不说,还欠下不少赌债。      有一次那些讨债的人跑到家里乱砸一通,最后她所谓的继父双腿发软的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她那时候才工作一年,刚回家就见到这情景,连忙闯进门去确认简妈无事才放心。 陈爱国看到如花似玉的简洁时,几乎双眼放光,当即就跟那群放高利贷的人磕头:“这是我闺女!还没交过男朋友呢!保证是个雏!你们把她带走搁店里肯定能得不少钱!”      那群人目光扫过躲在一侧的简洁,互相使了使眼色,带头的那人忽而淫'笑:“是不是雏,得老子试了才知道!” ☆、第 5 章   简妈被人拉扯到一旁,她不断地苦苦哀求那人放了她女儿,却只是徒劳。      “妈--”简洁伸出手臂却只能看着简妈离自己越来越远。      将她拖到小卧室的猥琐男人笑得淫'荡,一把将她甩到床上,哈哈笑着开始解裤带。简洁趁机向屋外逃去,被他扯着头发拖回屋内,脸颊上重重挨了一巴掌,她嘴角渗出血丝。被压在床上那刻,简洁几乎想着自己死了才好!她的反抗显得无力又可笑,丝毫不能撼动这猥琐至极的滚蛋。她几乎就要绝望时,那男人却蓦地重重贴在她身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就在她以为自己完了时,身上压着的重量却突然没了。她惊恐的睁开眼发现手中握着匕首的简妈。      那人背后浴预流血,疼得跌落在地板上打滚。陈爱国早就跑得没个踪影,屋外的几个小混混亦是伤了一人,几人被歇斯底里的简妈震住了,简洁当机立断拉着简妈往外跑。那几人回过神来大喊:“杀人啦!”      简妈任由简洁拉着在小路上奔跑着,可她体力实在跟不上,小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于是简洁碰运气般敲开小路旁某家的门。幸运的是那人竟收留了她们,如此躲过一节。      走投无路的她从口袋中翻出一张名片--吴庭威。      -------      前些年张辉将积攒的积蓄买了两辆出租车承包给外人,这几年挣了不少钱,陆续又添了几辆车。因此张家虽算不得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      张家是三室两厅,张辉硬是要将主卧腾出来给简洁母女住,说是那屋子朝阳,早晨可以晒太阳。李护工只有白天才会过来。      两个礼拜修养过后,简妈的情况明显好转,终于认得出人了。简洁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当晚她大大的发挥厨艺,炒了一桌子菜。      张景吃得急,被热腾腾的豆腐羹烫到,边用手扇着风边道:“姐,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简洁笑:“好吃就多吃点!”      张景笑嘻嘻的:“以后如果你天天做饭就好了!我爸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张辉拿筷子戳她的脑袋:“你简姐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每天伺候你!行了,快吃饭!”      张景撇撇嘴,愤愤的夹起一块儿茄子到碗里。      简妈夹了西葫芦放在简洁碗里:“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个,每次都能吃上一大盘子!”      简洁感动:“恩,妈妈做的饭最好吃了!”      “那以后妈还给你做饭吃!”      “不用,妈,您好好休息,照顾好身体就行!做饭什么的等您身体好了再说,啊!”      席间其乐融融,门铃响起时张景一溜烟跑去开门,兴冲冲给来人大大的拥抱:“哥!你来看我啦!”      “重死了!快下来!”任跃把八爪鱼状的张景从身上扯下来,理理衣服:“你是不是又胖了?”      张景大骇,急忙跑去里屋照镜子。      简洁见客人竟是任跃,心底的讶异绝不少于他。      张辉简单的为两人做了介绍,只说了简洁母女需要在家中打扰段时间,并未多提及其他相关事情。      任跃也不在乎,笑呵呵说:“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呐!”      任跃的姑姑当年不顾任家的反对跟那时还一无所有的张辉私奔了,张辉对她亦是呵护有加,可她生张景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任家更是不待见张辉,连带着也不承认张景这孙女。唯独任跃与他们保持联系,隔三差五来家里坐坐。      “是啊。”简洁笑笑。      “原来你们认识呢?”张辉高兴极了,“那都是自己人,不要拘束了!”      简妈似乎也开心的不得了,上下打量着任跃。任跃也不同与常人,一点儿没觉得尴尬,反像是乐在其中。      之后的几天任跃连续来家里吃饭,他活跃气氛实在是把好手,一顿饭吃下来其乐融融欢心快乐的。      任跃每天去公司时刚好路过简洁的办公室,于是某天饭间主动请缨做起了护花使者。张辉和简妈欣然同意,简洁也不好推脱。      任跃的车子太过招摇,停在简洁的小破办公大楼附近更显得乍眼,难免会有人指指点点。      李主任总是最早收到风声的,他用极为诧异的目光看着简洁:“小简,你跟吴总掰了?”      “……”      “分了也没关系!我看任总也不错!家世背景人品长相都不输吴总!”李主任暗自盘算,这简洁绝对的大福星,桃花运旺起来可真是不得了!      “李主任,你就别瞎说了,”简洁怕死了各种八卦,“我跟任跃就是普通朋友,他顺路送我罢了,您可别害我了!”      “行行,普通朋友…”李主任憋着笑,表示自己绝对理解。      简洁彻底无语望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绯闻,简洁这天早晨跟任跃提了:“任跃,以后我自己乘公交吧!其实挺方便的!”      任跃眼睛直视前方,嘴角含笑:“我这顺路送你不也挺方便的?”      “……”简洁犹豫的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竟是任跃点破的,“这么难以开口?那不如我来猜一猜?”      简洁略显讶异,而他继续含笑道:“办公的同事在传咱们俩的绯闻,所以你觉得很困扰?”      他说得实在是云淡风轻,可简洁心中的重石却压得更甚,她有些惆怅:“任跃,你不 懂…”      任跃仍旧笑着:“我不懂什么?不如你来告诉我?”      简洁被他一问险些愣住,拢了拢耳边散乱的碎发,轻轻的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我……”      “你习惯了躲在繁华的背后,对于任何在风口浪尖上的行为都很反感,对吧?”      一语中的!      呼吸愈加困难的简洁顺手将窗户打开,风呼啦啦灌进来吹得她发丝飘飘,心仿佛也清明了很多,她定了定神:“对!”      在两人认识并不算长久的这段时间里,任跃总一副嘻嘻哈哈什么无所谓都无所谓的模样。而今时他眸子里流露出的认真严肃色彩,当真让她极不适应。任跃长相秀气中带着阳刚,比起现如今最流行的花美男类显得要英气许多,而他一双眸子是标准的桃花眼,双眼皮痕迹很深,这会儿子瞧起来更觉深邃。      “简洁,你在逃避!”      “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他幽幽望着她,“只是…我会心疼。”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足够引起惊涛骇浪,而他的所谓'心疼'从耳朵传入她的五脏六腑,更觉得无所适从。      简洁恍惚:“任跃,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所说的每个字都发自肺腑。”      “呵呵,”简洁忽而眼角笑意浓浓,故意无所谓道,”你可以再认真点,说不定…我会死死缠着你…让你甩都甩不掉!怎么?怕了吧?”      任跃沉默半晌,只安静得望着她,仿佛很认真,又仿佛玩笑般轻松:“我真希望那天赶快到来!”      他将她送到距离办公室还隔着一条街的站牌处:“快去吧,不然要迟到了!以后我就在这里放你下来!”      她单薄的背影越来越远然后消失,任跃重新踩下油门,车子慢悠悠的在路上爬行。他夜生活素来丰富的紧,早晨自然也起得晚,至于公司本就是任家的家产,他来去自如。然而从那日在姑父家重新遇到她,不知怎么地就三天两头想往哪里跑,就觉得哪怕只是看她一眼也美好至极。自告奋勇的接送她上班,他决然的推掉晚上所有的应酬,一大早天人交战般眯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她与吴庭威的事情,他多少也是了解的,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这种八卦消息传得快极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只字未提有关吴庭威的事,看似云淡风轻的一点都不在乎。可任跃尽管阅人无数,也不得不郁闷于自己始终看不清她的心,她的心里究竟住着什么人。      ————      省里的大领导突然袭击下来大检查,整个办公楼忙得一团糟,好不容易应付妥当,晚上又是免不了的应酬。本打算从侧门偷跑掉的简洁半路被部长拦了回来,李主任无奈的叹气:“小简呐!领导都发话了,我也帮不了你啦!走吧走吧,跟丁小玲一块儿!”      嘴甜面善的丁小绫实则在餐桌上极为活跃,几句话把各领导逗得哈哈直乐。简洁躲在角落里安静地夹菜吃饭。来之前已经发了消息给任跃,他回信息极快,“我跟朋友在附近,结束了打电话给我!”浑水摸鱼到中场简洁还是被部长揪出去喝了几杯酒,丁小绫凑过来:“简洁,没事吧?”简洁用力眨眨眼睛:“没事,就是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她一个人到走廊去背靠墙壁站了很久,拐角处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有磁性的,她觉得好熟悉却一时记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于是扶着墙壁走过去,到拐角时恰巧跟走出的男人撞在一起。      那人急忙将向后栽去的简洁捞回来,简洁定定神发现这人她并不认识,漂亮晶莹的眸子变往他身后看去,果然看到许久未见的身影。      吴庭威冷眼瞧着被人环住腰的简洁,周遭空气冷凝欲冻,他淡淡开口:“放手。”      那男人只觉得自己捧了个烫手山芋,哆嗦着立即放手,可吴庭威盯着他似要杀人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他顿时心领神会,一溜烟跑掉。      简洁左摇右摆的好不容易才站定,撇着嘴挖苦他:“吴少还真是没风度呐!”      吴庭威悠然的双手抱臂,风轻云淡笑笑:“风度也得分人呢!对一个半夜三经喝得醉意熏熏的女人——要风度做什么?”      讽刺讥诮的言语自他凉薄的口中跳出,简洁这些日子来平静的心再次泛起了涟漪,她生气,也学着他笑:“对,像我这种女人怎么比得上您吴少的前女友那么优雅高贵?”      “什么时候学会这么伶牙俐齿了?”这般模样的简洁与他记忆中坚强却温柔的女人无法重合。      “不过尔尔。”分手才不过短短三月却仿佛物是人非,简洁倏然奇怪于自己今日反常的阴阳怪气,思量一瞬觉得好无趣,转身就要回去,却被吴庭威抵在墙壁。      冰凉的墙壁紧紧贴着她单薄的衣物让人不适,而他的双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俊俏的面庞在她的愕然中缓缓靠近。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薄荷清气扑在她鼻子两端。他仿佛灼热的视线从她晶亮的双眸移及樱唇。他的薄唇一点点逼近,她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直至他停在距离她唇半公分的位置。她的双手用力抓着衣角,几乎都无法呼吸。而他蓦然勾起唇角,歪头将嘴唇置于她耳侧:“你在发抖!” ☆、第 6 章   吴庭威轻柔的声音夹杂着讥讽的笑意溜进她耳内,她想都没想就脱口反驳:“我没有!”他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四目交接,他自信满满:“你当然有!怎么?舍不得我?很想我?”      “你无耻!”她厌恶的打掉他在她脸颊摩挲的手指。      此刻他竟怔了一怔,这情形多像他第一次要她时的情景。那时她有求于他,却瑟瑟躲在床脚用最反感的目光审视他,他控制自己暴躁的脾性极尽可能温柔吻她,她却一脚踢过来骂他无耻。      如今两人本已该陌路,却又仿佛回到了原点。      吴庭威笑意更盛,故意说:“可是我想你怎么办?我每晚都会想起你在我身下辗’转承’欢的样子!”      简洁清浅的眸子在看到他身后倩影时变了变,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时他眼中闪过疑惑,而她莞尔一笑清冷却美好:“你再说下去,我如果当真了可怎么办?”      他掐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的大掌倏然用力,她疼得皱眉。他却笑得张扬:“做戏可要做足了!怎么?任跃还满足不了你?”整个圈子都在传任跃找了个气质美人,真有人闲得无聊竟跑去打听,那女人竟是他吴庭威不要了的!他当即踹倒了屋子里的水晶茶几,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却无人敢言语。没想到今日碰到她,又是喝得晕晕乎乎的,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每次喝醉时笑容有多撩人?      他言语中的藐视与怀疑让简洁心中愤然,她为了钱卖身一次,可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她冷哼:“卖身一次,我已经后悔终生了!”      两人虽是在吵架,姿势却极其暧昧,旁人看到了只会觉得是在调情。      路婵娟的忍耐度已到达临界点:“庭威!”      路婵娟隐约透着怒意的声线及简洁眸中闪过的得意让吴庭威瞬时恍然大悟。他放开她时,轻声说一句“别太高估自己”。      丁小玲发觉简洁出去晃了一圈回来脸色似乎更差了,于是端了杯开水给她。热烫的玻璃杯握在手中,已能看清掌心皮肤微微泛红,但心里却仿佛更冷了。终于熬到饭局结束,简洁走在人群的最后边。出了酒店她沿着右手边的马路慢慢走着。天气渐渐转凉时昼夜温差更大,她觉得冷于是双手搓着取暖,突然听到隔不远的位置有人叫她的名字,转身时任跃依然脱掉风衣搭在她肩上。      “想什么这么出神,叫你好几声才答应!”      “你不是说还要等会儿才结束?”      他灿烂的笑:“怕你太想我,就提前出来啦!”      简洁喝醉时话比平时多,性格也更可爱,她努努嘴:“太自恋了,受不了啦!”      他也不在意,“我这么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高富帅,想我的女人不要太多!”      她终于被他滑稽的腔调和满满的笑意感染,也嘿嘿笑不停。      ——      “这么冷的天气,真是好雅兴!”路婵娟挽着吴庭威的手臂款款而来,“任跃,什么时候跟简小姐这么亲密的,都没听你提起过!”      任跃笑笑:“咱们又不熟!”      嘴角挂笑得路婵娟显然未料到任跃如此不给面子,她脸色变了变,却仍镇定如常:“怎么说简洁也是庭威的朋友,我关心她难道不对么?”      吴庭威眸子里已仿佛升起一簇火,紧紧盯着那看似和谐的一对。      任跃脸色逐渐变冷,嘴角浮现讥笑:“你倒是挺大方!不过简洁,我会关心!就不劳烦您大小姐了!”      四人心中各有所思,周遭冷凝的空气几乎要将人冻住。任跃懒得看见路婵娟那副傲慢自负的样子,顺手拉住简洁就往路边停的车走去。手指被他捏在掌心时简洁挣扎了一下,他握得更紧偏又回头愤愤的瞪她一眼,她蒙头蒙脑的就被带回车上。      送路婵娟回去的路上吴庭威嘴角抿得紧紧的,路婵娟与他说话,他只敷衍的“嗯”应声,她本也憋着气,索性也不再开口。      下车时路婵娟问:“一起上去吧?”      吴庭威揉了揉太阳穴:“改天吧,我晚上回去还得加会儿班,你早点休息吧!”      路婵娟阖上车门,隔着车窗向他摆手。车子疾驰而去。路婵娟随意在台阶上坐下,从皮包中取出根烟来。路家是城中大户,老宅子在东郊偏远地段。而她租的这套公寓除了离公司近,最重要的是距离他的住所不过十分钟的距离。当时她妈妈是要把房子买下来的,她觉得是多此一举,因为婚后她定是要搬去与他同住的。然而她所有的自信与骄傲却在这几个月点点的消退,待在她身边的吴庭威常常会失神,也不愿碰她,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也许……他不再爱她了。可他注视她的眼神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对她依旧是满满的宠溺与体贴,她又如何能相信爱情已经消失?      指间的红芒在漆黑夜色中明明灭灭,她狠狠地抽了一口,往空中长吐气,望着那一圈圈的烟雾,她嘴角微微勾起:“都站这么久了,不如过来坐坐?”      ——————      翌日,清晨的第N缕日光叫醒了简洁。宿醉引起的头疼还未消退,她边揉着额头边睁开眼睛起身,眸子掠过的景致却与家中相距甚远。昨日身上的着装已然换成新的,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之后锁定了最坏的那个。打开门在客厅晃悠了一圈却未见一个人影,她咬着唇忧心的坐到沙发上去。门把转动的声音将她略显呆滞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任跃手中提了个快餐袋推门而入。他心情似乎很好,嘴里还哼着歌,见到她已起床,高兴地跟她打招呼:“哈喽,美女!过来吃早餐!”他走向餐桌放下东西:“诺,你最爱的肉夹馍和黑米粥,还热着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简洁更是紧张,嗫喏着过去小心翼翼坐下。任跃笑嘻嘻把肉夹馍送到她手里,又拿吸管插开俩盛黑米粥的塑料杯。他一手拿着杯子喝着,另一只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笑眯眯看她。简洁咬着平日里最爱的肉夹馍却觉食之无味,心里翻腾的厉害,望着桌面的眼睛偶尔抬眸触碰到他灼热的视线变会惊恐的离开。      “昨晚的事……”他故意拉长声线,“你还记得吗?”      因受到惊讶险些被噎住的简洁捂嘴轻咳,她咕咚咚喝了好几块稀粥,犹如上战场般道:“不记得!”      “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他故作委屈。      简洁当真被吓到:“难道我真的把你扑到了?”      “你仔细回忆!”      简洁咬着吸管回想,昨晚被他拉上车后也没见他说话,她歪靠在椅背一段时间也就睡了过去,再后来……她猛地睁大眼睛,一抬脚就往她身上踹去:“你流氓!”      他没来得及闪躲,抽气捂住被踢到的腿弯:“我靠,你这女人!平时文文静静地,怎么力气这么大!本少爷好心好意伺候你一晚上,你居然恩将仇报!”      她顿时羞红了脸:“谁让你伺候!”      任跃也觉得玩笑开大了,连忙向她解释。      昨晚回家半路上简洁耍起了酒疯,在车上手舞足蹈的非要再去喝酒,任跃握着方向盘的手被她扯来扯去,无奈只好找了最近的小店整了几瓶啤酒。她酒量实在差得很,一瓶酒下肚后已经快要不醒人事,趴在桌子上叫都叫不起来。      任跃只好背着她走回马路对面,谁知道刚走到路中央她就开始犯恶心,他当时吓得脸色大变:“简洁,你给我忍者点!”可她死死搂着他硬生生吐了他一后背。他怕简妈见到她这模样会担心,于是打了电话过去说是今晚一群朋友要去唱歌。隔着听筒他觉得简妈似乎挺开心的,也未多问。到家后已经过了午夜,他一个电话把熟睡中的女秘书叫来,那女人却打扮得花枝招展出现在他门口,被他督促着给简洁换衣服时一脸的不情愿。      简洁目瞪口呆的听完任跃的描述:”昨晚那么糟糕,你今天居然还这么开心?”      任跃突然握住她交叠置于桌面的手:“其实你喝醉时比平时可爱多了!”      简洁抽回手指随意将头发拢至耳侧:“不管怎么说,谢谢!”      “我们交往吧!以结婚为前提!好吗?”      如果简洁还是三年前那个初入社会的单纯女生,在任跃的甜蜜攻势下定会缴械投降。 但事实是她曾为生活所迫而自甘堕落做了那人两年的情人,而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任跃却是在风花雪月里游荡自如。,莫不说她对他并无特殊感情,就算某天他真的住在她心里,这天地之差也必然是横跨于两人间永恒消失不掉的鸿沟。      “sorry啊……”      他打断她:“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你知道的,我之前跟吴庭威……”她不知该选择哪个词组来描述与吴庭威之间的关系。      “已经分手了不是吗?”他笑起来时会左边脸颊有浅浅梨涡,安全又无害的。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手指一个接一个的有节奏的慢速敲过桌子:“我——并不是他女朋友——”水漾的眸子微微轻抬,”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不对,结了婚就是老婆了!”      简洁嘴角抽了抽:“你想得还——真远呐!”      “所以我说,不用着急回答我,等你——多久我都乐意!”      只是他最后问她一句:”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第 7 章   只是他最后问她一句:”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简洁怔然,脑筋急速转动却找不到任何痕迹,于是只得摇头:“对不起。”      任跃似乎是有些失落的,却很好的用笑容遮掩,又是轻松闲适的调子:“哎,我早知道你不记得!女人呐!”      “不如你告诉我?”      他倒是傲娇得很,撇着嘴哼着偏过头:“偏不!就让你自己想破脑袋去!”      她笑而不语。      简洁从未见过能如此熟练游走于成熟与幼稚之间的男人,当然这或许是她太过孤陋寡闻,可自打记事起她所亲密相处的只有吴庭威一人,吴庭威与任跃是及其不同的,他热衷于掌控一切,哪怕是最亲密的时刻他也会是绝对的主导者。      ——      这天傍晚下班前任跃邀请简洁陪他参加个聚会,因这段时间来任跃对她照顾有加,简洁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只得应下来,可临出门前她以美食为诱饵拖了丁小玲作伴。      聚会地点在城中著名的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娱乐会所。包厢隔音效果极好,穿过幽深而静谧的走廊,临近最深处包厢门时才略感受到屋内热闹的气氛。      透过包厢门上的两扇玻璃窗简洁看到了些熟悉的身影,顿时有了逃跑的念头,可身边已知晓真实详情的丁小玲却拽着她愤愤道:“怕什么?都分手了,他吴庭威还能吃了你?”      简洁叹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丁小绫撇嘴:“我如果是你,就加速度搞定任公子,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从吴庭威和路婵娟那对贱人面前走过去!后悔死他!”      简洁苦苦扯下嘴角——后悔?谁后悔?      在她来得及阻挡前,丁小玲已果断的推开包厢门。灯光朦胧烟雾缭绕的屋内,又是吃饭喝酒,又是唱歌聊天的,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两人。      可简洁偏就觉得正与人交谈的吴庭威看到她了。      丁小绫的嘴角不着痕迹抽动了下,眼神闪烁,心中暗自后悔,这场合——还真就不该来!      任跃望穿了秋水才盼来佳人,欣喜的走上前揽住简洁。简洁怔忡间竟忘记了拒绝。笑嘻嘻说了两句话,才注意到一旁的丁小绫,这女孩儿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透亮,虽不算是顶尖美人,可一双大眼睛却极其漂亮,最引人注目的当是那两条细长笔直的美腿。任跃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曾经在何处见过这丫头,又转头瞅了眼房间沙发靠里角落里表面谦谦君子实则腹黑心狠的某人,不由得收起了好奇心。      任跃虚揽简洁肩膀的亲密举动无疑引起在场朋友的猜疑。众人上下左右打量的目光让简洁浑身不舒服,这才意识到自己处于何种境地。      简洁略显尴尬的挪开身子,任跃摸摸笔尖,柔柔笑笑。简洁需要后备力量的支撑,于是去挽丁小绫的手臂,却发现她全身僵硬,手指更是冰凉。      “你冷吗?”简洁问。      丁小绫回过神来,干干笑两声:“还好!”      菜将将上齐,简洁本预备与丁小绫悄无声息 寻个角落的位置,可任跃那群狐朋狗友偏起哄推她至任跃右手方空着的座位。      简洁只得硬着头皮坐下。      丁小绫刚好在简洁正对面,她身边的黑衣男人长相俊朗,眉目分明,嘴角微微含笑,十分儒雅,和煦的目光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丁小绫此时心无旁鹜的拿着筷子夹菜,与平时无异。      而简洁却如坐针毡,她无法理解为何吴庭威无视如此多空位,却偏偏坐在她右边。路婵娟的温声细语娇笑连连不绝于耳,简洁只觉得胸闷得厉害,她甚至猜疑这男人是不是故意要给她难堪叫她难过。      任跃见她只埋头搅着白米饭对一桌子美食视而不见,体贴的为她夹菜,又亲手为她剥了只煮得油亮通红的大龙虾,可虾肉还没放进简洁的碟子里,便听见吴庭威平淡的声音传来:“她对海鲜过敏。”语气太过寻常,似乎在讲于己无关之事。      任跃手中的筷子堪堪停在离碗一寸远之处,路婵娟捏着的高脚杯几不可微浅晃。简洁刚吃进的竹笋卡在喉咙眼不上不下,她连连咳嗽,任跃忙递了杯温白开过去,简洁大口喝了半杯才顺过气来。      在场眼明心细的人隐隐瞧出了点端倪,私下里用眉目交谈。      在少许私人场合,此时更有心者已将简洁与他的小情人对号入座。      任跃见气氛略显得尴尬,于是笑嘻嘻招呼众人吃喝玩乐,他那群朋友当中较能活跃气氛的也附和帮衬着,氛围慢慢缓和下来。      简洁浅浅舒口气,眼不斜视的盯着盘中菜,慢条斯理的吃着。      吴庭威倏然毫无由来觉得心烦气燥,于是点燃支烟,呼气间将夹着烟的左手放置在桌面。烟雾顺着风飞入简洁的鼻腔内,熟悉的特制烟味让她止不住咳嗽几声,吴庭威蹙眉瞧了她一眼,却仍旧是捻熄了烟头。      _______      饭毕又开始了娱乐项目。      蛋糕车被会所员工推进包厢时,简洁才愕然意识到今日聚会竟是为任跃庆生。两手空空如也的她后知后觉房间最靠里的壁柜上堆放的皆是生日礼物。      简洁在人群后瞧着居于中心的任跃,确是当中的佼佼者。吴庭威悄无声息出现在身旁一手抄在裤袋里,一手端着红酒杯,目光幽幽,嘴角似含讥笑:“速度还挺快,看来我低估你了!”      言语中的不屑与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简洁巧笑嫣然:“比起吴总差远了!”      吴庭威眸子里的厌恶与烦躁更盛,捏着高脚杯的指关节咔嚓作响。      “任跃那小子是出了名的穿上衣服不认人,”吴庭威冷笑,“你当真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      简洁终究做不到如他那般洒脱自得冷嘲热讽,她被气得全身发抖,听他那话中的隐义是把她当做什么人了?死死地咬了下唇,她冷着脸说:“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吴庭威气急,冷鹜着脸抬手捉住她的手臂。他手上没个轻重,捏得她疼。      位置不显然,但如果太过张扬势必会引起他人注意。简洁挣扎:“你放手!”      路婵娟正与几个发小聊些体己话,当中的沈伶俐注意到吴庭威与简洁的异动,用手指戳了戳路婵娟,娇滴滴的声音中不乏幸灾乐祸:“你们家吴少这是怎么了?这么爱采野花呢?我说婵娟,你这也忍得了?”      路婵娟素来以落落大方示人,自是不会动怒,从容一笑:“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有什么不能忍的?不好色的男人……还算是男人么?”      沈伶俐的脸色突然变了变,一副吃瘪的表情,众人都憋着笑不言语。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谁都知道沈伶俐那老实却顶窝囊的老公实则是个废人,不能行房事。      路婵娟极力克制心中的怒气,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一滴红酒汁沾染至嘴角,身后有人及时递过手帕来,她接过,擦拭,微笑着递还回去:“谢谢!”      赵旭东的笑容却不轻松:“不用客气!”      路婵娟抬眉:“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      赵旭东淡淡笑笑。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简洁已消失于视线,只徒留吴庭威高大却落寞的背影。      ----      简洁刚出包厢门没走几步,便撞上迎面快速走来的丁小玲,她垂着头步伐很快,刚进屋拿了包变匆匆走出,因是家里有急事便与简洁道别后先回去了。简洁往走廊右侧安全门外走去,随意坐在楼梯台阶上。      短短几秒钟后有脚步声从底楼阶梯传来,黑衣黑裤的装扮,俊朗英俊,眼角微微上扬,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      简洁认出那人是市委书记,而他的另一身份 便是吴庭威的大哥。事实上简洁并未见过吴庭赫,只曾经听吴庭威提过他的显赫事迹,在言语上也从不掩饰对这位大哥的钦佩。      自觉挡人路的简洁起身退至墙边,微垂头,眼睛倾视地面。      吴庭赫踏至简洁所站台阶时突兀地停下来,转头瞧她:“如果庭威有什么不对之处,我这个当大哥的代他道歉!”      简洁讶然,沉吟瞬时,淡淡道:“没什么对与错,都过去了。”      那语气听起来自然,吴庭赫也不再多说什么。      ------      任跃今晚心情甚好,一路开车时又是吹口哨又是唱小曲的,简洁再郁闷的心情都似乎烟消云散了。      下车前简洁表示未带礼物的抱歉,任跃不甚在意的笑笑,只道:“你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      简洁伸手拢了拢耳际的碎发,只当做未听出任跃的话外音,打趣道:“俗话说吃人嘴软呐,今天这么丰盛的晚餐,我可得准备份相称的礼物!”      任跃伏在方向盘上,偏过头含情脉脉看着她,声音低沉,难得有些害羞之感:“那不如把你自己打包送我啊?”      有种男人平日里总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最最正经认真时却是最动人也最骇人。      简洁为他眸子里期待的星光而悸动,更多的却是不知如何表示的抱歉。      ------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偏该死的手机又丁铃铃作起怪来。坏心情的简洁无奈闭眼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听筒那端的男声夹杂着醉意及烦躁低低传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坐起。      就在最初的那一秒,简洁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他应酬后微熏进家门,而她不辞劳苦彻夜照顾他的日子,几乎都忘了两人已然断绝往来三月有余。      “出来!”      “你疯了?”      吴庭威几乎咬牙切齿:“给我出来!”      简洁疲惫不堪:“我困了,吴少你如果想玩麻烦找其他人!”      吴庭威也不拐弯抹角:“简洁,我给你一分钟,马上到小区门口来,否则……我不介意吵醒附近的邻居!”      简洁气急,这人脾气一旦发作任谁都拦不住,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裹了件外套走到单元楼下,夜色深沉,路灯晕黄,吴庭威斜倚在车身,指间一点红芒在黑暗中明灭可见。      简洁戒备的站在距离他一米外处,皱着眉头问:“找我什么事?”      吴庭威瞧着她的眼神仿佛是看陌生人一般,而他的声音也似干涩至极:“你开心吗?” ☆、第 8 章   简洁一头雾水:“什么?”      “离开我……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吴庭威直视她,似乎想看穿她似的。      夜里风凉,简洁收紧了肩上的外套,吸了吸鼻子,坦然道:“你真的很奇怪。不管我过得开心与否,都跟吴少你无关,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等待着吴庭威的答话,而他只是用中怪异的目光审视她。      简洁被他盯得不自在,于是抬脚转身。      兴许是醉意作怪,吴庭威控制不住自己抓住 简洁胳臂的手,一把将她扯回甩至车身。简洁腰背处刚好触碰到后视镜,止不住呼痛:“你疯啦!”      吴庭威只执着于那句话:“你很开心?跟任跃一起?”      腰部传来阵阵痛感,心中却有个诡异的念头渐渐浮现,简洁惊诧于自己的自作多情,可她确实找不到可信的理由解释吴庭威一番举动,只半信半疑试探道:“所以,你后悔了?你舍不得我?”      吴庭威的脸色瞬息万变,最后定格为嘲 笑:“后悔?简洁,未免太高估自己了!路婵娟,她什么都比你好!”眼睛上上下下轻佻打量她:“哪怕你脱'光了躺在床上,我也不会动心!”      简洁苦苦扯下嘴角,她这会儿已经没了怒气,更多的感觉是冰冷与死寂。      吴庭威一番话本是脱口而出,根本未经过大脑思量,可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无理智的言语必然会伤到简洁。然而他并没有产生愧疚之感,甚至自私的想若是这番话能刺激到简洁,那也是好的。但是从简洁冰冷沉寂的双目中,吴庭威并未发现自己希望看到的怒意,他有种预感,或许这女人当真是要彻底消失于他的世界。心有一刹那怔忡,可转念一想,他吴庭威的世界如此多彩缤纷,他事业有成,背景雄厚,还有位不离不弃的美丽女友,简洁算什么?不过是被他遗弃在路边的过客罢了,她有什么资格占据他世界的某个角落?      这样想吴庭威忽然觉得心中舒坦,很快又恢复往常漫不经心眼高于顶的状态,两手一松 放开简洁,慢慢向后腿两步,随手整理衣着装扮,又拍了拍或许根本就没有沾染灰尘的衣袖。      简洁不着痕迹将手背在身后放置在方才受到撞击的部位,尽可能的整理好思绪 :“你知道吗?”      吴庭威挑眉。      简洁声线平稳,眉眼淡然:“在我心里,你就是个胆小鬼!”      吴庭威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简洁却只留了背影给他。      与吴庭威第一次见面是怎么样的呢?她惊讶于自己竟仍能拼凑出那日的记忆碎片。      那时她只是刚入社会的小丫头,而他已经是经过商场厮杀运筹帷幄的太子爷。      也是在一场饭局上,那日本不该她去的,可人事科的张姐临时有事请了假,她只得顶上去。她嘴从小就笨,人一多就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席间领导让她去敬酒,她几乎没经历过场面,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差,一小杯白酒闷头就喝了,敬酒到吴庭威时她舌头都捋不直了。酒劲儿一个向上冲,她扶着额头无意往他身上栽去。当时已酒过三旬,一圈人各完各的,幸好也没人注意到这小插曲。然而见过了各形各色女人的吴庭威只当简洁是耍了拙劣的手段。      白酒洒在他的开司米上,她顿时紧张了,连忙抽了纸巾给他擦拭,又连连赔不是。见他未答话还以为自己闯了大祸,哆嗦着用余光偷偷观察他的神色,却对上他似笑非笑一双眸子。她不聪明却也不至于糊涂,那笑分明是带着点特别的味道,尤其他拿开她擦拭他衣服的手指时,状似无意的摩挲了下她的手背。她本就被白酒折腾得醉意朦胧,这会儿酒劲儿似乎更是上头,迷蒙着眼睛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隐约里还记得有人将自己放在软绵的大床上,她舒服的翻身抱住枕头就不撒手,她似乎有说梦话的习惯,从前简妈就同她讲过她睡着时会唱歌讲故事。自小起只睡硬板床的她第一次躺在那般舒适的垫子上正觉得惬意,却似有人跟她抢起了枕头,她不给那人也不让,两人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然后她的衣服也一件件莫名其妙的没了,她觉得冷,于是想抱着东西取暖,可是枕头也没有了,还好压在她身上的暖炉特别的火热,她笑呵呵紧紧抱住。这么舒适的环境她居然睡不着,仿佛有人故意不让她睡似的。慢慢的她觉得热极了,伸出舌头想去舔/舐干/涩的嘴唇,可舌头却被什么力量拖走了。她呜咽着想说话,发出来声音却跟猫叫死的。      直到他彻底攻入最后一道关卡,她才猛然惊醒那暖炉就是吴庭威!对上他的眸子仍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可眼底蕴着的热忱情/欲更是显而易见。她又羞又气的几乎要咬掉自己舌头,他却意犹未尽的继续吻她,手指亦是在她胸前肆意动作。      她越反抗他似乎越享受,没完没了的折腾她,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      她的第一次实在是不美好,就糊里糊涂的给了陌生的吴庭威。最可恨的是那男人翌日还云淡风轻的递给她张无限额信用卡。被屈辱和气愤占据全部内心的她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在膝盖,他显然是没有防备,竟被她踢到痛处,弯腰捂着腿,十分疼的样子。她自然没有解气,又随手邻起背包重重的打在他背上:“无耻!流氓!”      尽管后来她不得不温柔又顺从的待在他的世界,显得那般虚荣势力,可偶尔忆起原来自己也曾那般激烈抗争过。      只是她的抗争被现实很快的打败而已。      从那天她颤抖着拨通他的号码时,她就没想过可以回头。那日他说的话依然明晰:“我可以帮你,但是简洁,你必须记住,除非我不要你了,否则你永远——只能——乖乖待在我身边!”      最后,算是他不要她了吧?      ——      任跃的身影似乎渗透在生活中每个角落,起初简洁仍可以若无其事的假借朋友知名为推脱,可任跃无微不至的关系与爱护日加明显,渐渐地简洁便无法忽略生活中某些细节的改变。即便是简洁为了避开他,每日早晨跑去等公交,他不阻挡,却买好了早餐在终点站等待。她的婉拒在他耳旁悉数成了耳旁风,她的尴尬躲避他依然用热情满涨作回应。      这样的情真意切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想必都已经沦陷了。      丁小玲不止一次骂简洁傻,用她的话说便是“年轻貌美时就该主动扑到青年才俊,等到年老色衰,谁还相信有花堪折?”      张辉和简母对简洁与任跃之事更是上心,时常透露些j□j消息给他,那样子似恨不得简洁明天就嫁给任跃最好!      简洁打从心底对任跃感激有加,然而她更明白自己的爱情早就不知随风飘落在何地了,如果不能给任跃他所期待的,那所有的不忍心最终都会变成伤害。      ——      “简洁,你的水杯倒了!”      听见丁小绫的大嗓门简洁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将水杯碰倒了,好在只是湿了几份无关紧要的资料。      丁小绫探出手摸摸她的脑门:“你发烧啦?”      “没有。”简洁拿来她的手,用抹布擦干了桌子上的水迹。      “705简洁,快递!”      丁小绫托着小箱子晃了晃:“这么轻?你网购什么了?”      “没有啊!”简洁不记得自己有下单。      丁小绫兴趣更浓:“那也就是谁送的神秘礼物?”她拿着剪刀剪开了正面封着的胶带,打开箱子后却只发现一只脏脏旧旧的兔子玩偶,她取出来在简洁眼前晃晃:“谁这么无聊,送这么个玩意?又破又旧的!”      兔子玩偶出现在眼前时简洁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冰冷彻骨的恐惧感从心底往身体每个细胞扩散,她几乎站立不住,扶着桌子的手掌不停颤抖着。      丁小绫也发现她的不对,扶着她坐在凳子上:“简洁,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简洁欲显苍白的脸色及渐渐失去血色的嘴唇当真吓到了丁小绫。这段时间的风平浪静让简洁几乎忘却了那个潜在的危险,可当初若不是被逼得无路可走她也不会狠心送他进牢里。而过去长达两年的时间她每每噩梦时,脑海里都会浮现陈爱国狰狞怨恨的几乎要杀死她的模样。 ☆、第 9 章   目光迷离涣散的简洁嘴唇微动,丁小绫凑近才能听到点声响,她只喃喃的词类似于人名字,等丁小玲再追问,她却突然吐出另一个人名。      丁小绫愣了愣,探究似的瞅了眼简洁,可她现在状态着实不大好。办公室人多嘴杂的,人早已围了上来,但凡瞧见简洁这模样,难免会指指点点的。丁小绫只得将她带去办公楼附近的咖啡厅。那地方僻静,环境亦比较优雅。      安置好简洁后,丁小绫走出咖啡厅站在玻璃窗外,确保能看着简洁,一面又拨通了吴庭威的号码。      丁小绫报出姓名时吴庭威愣了愣,随后说话的声音便充满了不屑。      “哟,这不是丁大小姐,我这何德何能接到您的电话?”      在某人心狠手辣的j□j过后,丁小绫早已百毒不侵了,吴庭威的尖酸刻薄不过是小菜一碟,更何况以她小三的身份,凭什么去责备别人的嘲弄?      丁小绫忍耐的咬咬下唇,故作轻松自嘲道:“怎么说我也算得上是你半个嫂子吧?”      吴庭威被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逗得嗤笑:“嫂子?呵,我今天还真是大开眼界,跟自己小姨抢男人,还能如此明目张胆呢,啧啧!”      丁小绫平日里虽是开朗大方笑嘻嘻的模样,但绝不是简洁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且不说自她五岁时父母离婚后,母亲从未回丁家瞧她一眼,丁家至上而下就连保姆都不待见她,所以她早早学会了苦中作乐,学会了保护自己。她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意,语气却满是不耐:“如果不是简洁出了事,我才懒得跟你这儿找不自在!”      吴庭威将信将疑:“简洁怎么了?”      丁小绫没好气道:“自己来看吧!”      ——      咖啡淡淡的香味夹着阳光温馨的甜味充盈于店内的每个角落,轻灵干净的英文女声飘荡萦绕于耳际。      坐在对面带着怀疑与探究观察她,始终无法确定她究竟处于怎样的状态。耐性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磨灭,吴庭威蹙起眉头:“简洁!”      这一声仿佛将沉浸在噩梦中的她叫醒,她猛然抬首望着他,漂亮的眸子划过光芒,倏的站起身隔着方桌握住他随意搭靠在椅背的手臂,紧的仿佛抓住跟飘荡于大海的浮木。      他终于确认她的失常,声音沉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抓住他手臂的纤细手指轻微的颤抖然后收回,她眼神闪烁:“他回来了……怎么办?他回来了……”      “谁?”      吴庭威微微眯起眼睛,观察她每一刻的神态变化,与记忆里两年前的某时刻完美重叠。其实后来偶尔闭起眼睛时他都会想起简洁当时孤助绝望的样子。那日他接到她的电话立即赶到那所年岁已久的老式房子,简妈妈由于受到惊吓昏迷不醒,而她背上披着那家主人破旧的棉外套,神色迷离,嘴里小声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那一刻,他是怎样的心情?瞧见那棉外套下她的破碎的衣物,此生他再未曾如那般冷静沉默的想活剐了伤害她的人。他踱步至她的面前蹲下来,抬手为她拭去滚落的泪滴,她终于对他说话,第一次的温声细语:“求你,帮我!”      “理由?”      “我答应你……”      “什么?”      “做你的情人。”      他一只手箍住她的后颈拥她至怀中,她强忍着哭意,可最后他放开她时,肩膀已被泪水浸湿。他也曾经分析过她答应他无理要求时的心境——恐怕是对他恨之入骨吧!为了生活所迫不得不放弃自尊答应做他的地下情人,而事实证明她亦的确是个合格的情人。言语素来不多的她却会在他心烦气燥时逗他开心哄他笑,永远不会在适当的场合说出不适当的话,甚至那么反感异性身体触碰的她在床’事上却极力顺从他。即使知道他与那些莺莺燕燕有多分举动,她连脸色都未曾摆给他看。他应该是满意的。可总觉得少点什么,甚至有些时候他会希望她偶尔任性。      ——   若不是当日他继父陈爱国欠下巨额赌债所引发的危机,若不是她母亲为救她伤人后危在旦夕,她未必会向他低头。      而今日她所有的状况都告诉吴庭威——陈爱国出现了!      “什么时候?”      简洁的情绪慢慢稳定:“前些日子她去休养院找过我妈妈。”      “前些日子?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      吴庭威似乎意识到自己所提问题的不可实施性,他甩了她,还指望她再次来求他?      “然后呢?”他问。      “什么?”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简洁将刚刚由于惊慌不小心扫至店面的兔子玩偶捡起来,放在桌面上:“他寄来这个玩偶……”      吴庭威轻抬眉:“有什么特别?”      简洁深吸了口气,将玩偶翻转,背部朝上。吴庭威微微眯起眼睛,那只破旧的兔子玩偶看上去已上了年月,白色的材质微微泛黄,可是背部却有一块儿明显的红色印记。      “没有人会把这看作是胎记吧?”她这会儿竟能够开起了玩笑,“这只玩偶是我六岁那年,妈妈嫁给陈爱国时,他送我的礼物——”      吴庭威重新靠回椅背上,纤长手指在额间扫动,眸色幽暗。拿出手机拨通号码:“李队,帮我查个人!”又回眸瞧了那暗红色血迹,他认真而严肃的说:“我重新给你找房子,你的住处不安全!另外——这班也不用上了!”      简洁双手十指纠缠在一起,焦虑不安:“不用了,张叔叔和任跃会照顾我的!”      吴庭威脸色一下子冷淡下来,哼笑:“得了吧,就任跃?他能照顾好自己不错了!”      简洁反驳:“总之我的事不用你管!”      吴庭威觉得自己的关爱之心全然被她视为垃圾丢弃,顿时怒火中烧:“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要不是你念叨我名字,就算是丁小玲那贱女人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来!”      这句话外之音太多,简洁愕然于自己竟无意中叫他的名字,更为他辱骂丁小玲而气愤,她自是不知其中缘由,只愤然道:“你凭什么骂我朋友?你爱来不来!”      这会儿子倒是会惹他生气了,那想必精神是恢复正常了。他收回舒展置于桌下的大长腿,重新端正坐回位置上,轻轻笑了:“简洁,你想走,没那么简单。”简洁仍需时间理解他没头没尾扔下的一句话,却已经被他扯着胳膊往外拖走。       ☆、第 10 章   他腿长,步子又迈得大,简洁几乎跟不上,为了减少手臂的疼痛感,只得一路小跑。终于到了空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这里正临着风口,呼啦啦的刮过去,割得脸颊生疼。      “吴庭威,你放开我!”这话一路上她说得嗓子都要破掉了,他权当作耳旁风了。      吴庭威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车前,迅速打开副驾驶车门,把她推过去,哪知她双手死扒着车门沿不松手,他冷哼:“松手!”      她有点慌张:“你想做什么?”      “送你去安全地点!”      “不行——我得带我妈一起走!不如你先跟我去接她!”简洁开始讨价还价。      吴庭威嗤笑:“你当我傻?”送你回去——还带的回来?      简洁急了:“吴总,吴少,你都把我甩了,你还管我死活做什么?就让我自生自灭就好了!”如果不是她当时六神无主,定会拦着丁小玲那个闯祸精。丁小玲去找谁不好,偏找了这么个掌控欲极强的太子爷!刚才他的最后那句话她已了然于心,那么如果今天跟他走,恐怕也是一场腥风血雨!如今单一个陈爱国已足够搅得天翻地覆,她可没有经历再去应付太子爷和太子妃!      “吴庭威,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这叫做绑架!”      他不怒反笑:“那又怎样?”      简洁被他的不可理喻折磨得几乎绝望,是啊,就算是绑架又怎样,哪怕报警谁会选择相信她呢?      最终还是没能挣脱,简洁被迫坐在副驾驶上。他探过手为她系上安全带,又颇有意味的深瞧她一眼。她却是遥望窗外,似有所思。      中途她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拿出手机一看,是任跃,她仿佛看到了救星般开心,丝毫未顾及身旁人的怒意。接通电话后,直切入正题:“吴庭威不知道要带我去什么----”      她话才刚说出口,手机就被他抢走扔于窗外,乒乓一声,四分五裂。她气急,扭过头瞪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直视前方仿佛专心致志,只是握住方向盘的手背青筋突起。      简洁觉得疲累极了:“你别拿我寻开心了,我真的玩不起!”      他冷冰冰道:“我安顿好你之后,会接阿姨过去!”      双手拂过额头又甩至两侧,她反驳:“我说过了,我的死活用不着你管!吴少,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去陪你的女朋友!而不是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他嘴唇抿得紧紧的,刀刻般的侧面线条更显冷俊,而她忽而哼笑仿佛玩笑般道,”怎么?你后悔了?舍不得我了?”      他终于有了反应,转头似笑非笑瞧她一眼,讥诮道:“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到何时,他总是不忘讽刺她一番,像是故意让她难过似的。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      简洁曾经以自由和尊严为代价求他帮助她,他为她将陈爱国送进牢里,煞费苦心为她妈妈从国外请医师和护工,虽然偶尔对她讽刺有加冷言相待,但终归还是好的。比起那个圈子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视女人如衣服的态度,他对她恐怕是青睐有加了!而她何尝不是竭尽所能做好他的情人?听话、温顺、审时度势、察言观色……她自认没有任何对不住他之处。就连他的女友回来了,不用他发话,她都主动申请退场!还不够么?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要将她最后仅剩的尊严和宁静都剥夺么?      “我、要、下、车!”简洁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却异常坚定。      “你到底在矫情什么?现在这时候除了我还有谁能帮到你?”他无法控制的吼起来,“任跃吗?”      “你管得着么?”她针锋相对。      吴庭威冷笑连连,脚上更加用力,车子在笔直公路上飞驰。他一只手扯开领带,嘴里咒骂一声:“简洁,你TMD究竟长脑子没有?”转眸瞧她:“想过后果没有?如果任跃救不了你,陈爱国会对你怎样?”      简洁双眼猛地睁大,不堪的画面袭进大脑。      他怒极说话毫无忌惮:“你别忘了!当初你自作聪明!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就被那个废物继父给强'暴了!真走到那一步,你TM还能在这里跟我矫情?啊?!”      如果可以的话,简洁真希望那段可怕的记忆可以从脑子里剜除。哪怕血迹斑斑,哪怕疼痛连连,她都不愿一生受那恐怖画面的折磨!      而吴庭威再一次残忍的让她忆起,陈爱国是怎样的脱掉她的衣物,怎样用他布满老茧的手掌磨娑她年轻的身子……      “你停车!我要下车!”      她与他抢方向盘,他手指握得紧紧的,她用手指甲掐他手背的皮肤,浮现一个个月牙形的血迹,车子在十字路口不受控制般向右侧拐去,刚好撞上右前方不远处一辆黑色路虎。追尾后那车子的司机狐疑的下车检查了车尾,发现重大凹陷时气冲冲的跑来理论。吴庭威摇下车窗,冷冷的一眼扫过去,那司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却还是结巴着要跟他理论。      简洁趁机打开车门往前直直跑去,她太着急了,根本没看路,而对面狭窄街道突然驶出一辆摩托车,那司机想必也料不到会突然蹿出一姑娘来。      简洁被机车撞出去时一连打了好几滚,头磕在地上时竟有种要解脱的快感。昏昏沉沉中觉得头疼欲裂,全身的骨骼仿佛也疼。双眸在朦胧中仿佛看到不远处有个高大身影匆匆行来,越来越近,她其实看不清他的面庞,却知道他眉头紧紧蹙起的模样,活像个小老头。好像还有声音在叫她的名字,跟她说话,可是说什么呢……她听不清楚…因为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身体疼,心仿佛更疼,疼得她都想睡觉了……如果可以一直睡下去,那该有多好?    ☆、第 11 章      吴庭威抱起昏迷不醒的简洁放置在车后座,她额头右侧都磕破了,整张脸都因疼痛而略显扭曲,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他凑近点才听得清楚:“我不能跟你走……不能……如果我放不开要怎么办……怎么办……”他已分辨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是狠戾的命令她“不准睡”!好在这个时间点市内车不多,一路上畅通无阻的,遇到红灯他眼都未眨直接闯过去,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瞅她一眼,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心,而她躺在后座整个人蜷成虾米状,可怜兮兮的。      终于到了医院,简洁被推进急救室,他被医护人员拦在外面,只能看着手术室门一点点阖上。坐在走廊的长梯上,双手交握覆在鼻翼两侧手肘置于双膝,眼睛紧紧闭着,慢慢的又睁开,死死盯着红色提示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般难熬。哪怕当初与路婵娟因两人的任性骄纵而分手,他在最后一秒赶去机场却刚好看见她毅然走入登机口,也不过是自嘲而笑罢了。      ——      简洁清醒时已是第二日,屋内的净白墙壁及浓重的消毒水刺鼻味道提醒她这是何地点,她伸出手轻扶依然微痛的额角,努力睁大眼睛适应灼烈的光线。左手手背的针管因受力而刺痛,她不禁“嘶”声抽气。      “她醒了?”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却并不像是对她言语,简洁尝试着微微抬身。沙发上各据一侧半躺着休息的吴庭威和任跃已相互推挤着走到她床前。      “你们?”简洁略带错愕的瞧着两人嘴角和眼侧的伤痕。      两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顿时火光四射。      昨晚任跃赶来见到仍处于昏迷中的简洁顿时怒火中烧,揪着吴庭威的衣领一拳头就下去。吴庭威连连倒退几步,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反手反打回去。心中的怒意被拳脚彻底激发,两人竟觉打得十分畅快。      简洁问:“打架了?”      吴庭威冷哼一声别过头。      任跃笑嘻嘻对简洁说:“打了一混蛋,真痛快!”      吴庭威愤怒:“任跃,你小子说谁呢?”      任跃双手抄在裤袋里,微仰头反问道:“你说呢?”      简洁怕再生事端,手肘顶着床板作势要起来:“你们……”      任跃刚想上前扶她,却被站于身前的吴庭威一个后背挤出去。吴庭威无视任跃的不服气,扶着简洁坐起身,:“好点没?”      简洁轻轻点头。      任跃凑过来:“简洁,你跟我说,是不是这混蛋欺负你?”他恶狠狠等着吴庭威,“你跟我说实话,我一定帮你报仇!”      吴庭威讥笑:“得了,任跃,你先把你那些个破事处理好!然后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参合我和简洁的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靠,我都没笑话你干得那些缺德事,你反倒来笑我了?!”      “你小子可比我牛逼多了!俩前女友吵架都搞到未来婆婆那里了!我说你妈没再罚你蹲墙角啊?”      任跃脸色大变,忙对简洁说:“小洁啊,你可得相信我!我真是清白的!那俩女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简洁:“……”      吴庭威火上浇油:“我可没说是哪两个,你丫还挺会对号入座!”      “靠,姓吴的,信不信我揍你啊!”      “从小到大,哪次打架你打赢我的?”      简洁这会儿头疼得更厉害,恰逢护士进房间给她换点滴:“两位先生,如果你们再这样影响病人休息,我只能按照规定请你们出去了!”      简洁昨晚没回家,思量着简妈一定担心,于是打电话回去,说是工作出差,恐怕一段时间不能回去。又找任跃帮忙圆了谎。挂了电话她长长舒口气。      任跃收回手机:“确定不告诉阿姨?”      简洁摇摇头:“我妈她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而且医生刚不是说了么,我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任跃点头:“阿姨有我姑父照顾,不用担心,你安心养病!”他打量她额角隐隐透着血迹的纱布,“伤势真的没事?疼不疼?”      简洁淡淡笑笑:“还好,没事。”      吴庭威双手抱臂瞧着那俩人对话:“我说你们俩拿我当空气?”      任跃抬眉轻笑,一副得意的样子。      简洁置于被角下的张开的手指缓缓握住,微微一笑,仿佛释然:“吴总,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您工作那么忙,还是不要耽误正事的好!”      逐客令再明显不过,吴庭威冷哼而笑,走到门口时脚步却顿了顿,转回头:“任跃!出来!”      ——      吴庭威在医院侧门外的一条小街买了块儿烤红薯:“她输液的时候一定要吃这东西——你拿给她!”也不知道是从哪得来的奇怪习惯!她体质差,两人那时刚在一起没多久就感冒又发烧的,大半夜的喂她吃退烧药,她咬着唇死活不肯吃,非说那药有怪味儿咽不下去。他摸着她发烫的脑门,只得赶快带她去医院。输液扎针的时候倒是一点不怵,只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要吃烤红薯,这大晚上的去哪儿里买烤红薯?生病时候任性劲儿也上来了,说话就要拔掉输液管,他又哄又劝的,天刚泛白时候就跑去超市买了生红薯,煮饭阿姨这时候不在,他打小哪里做过饭,煮个红薯都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可最后还是给煮熟了,她吃的时候还埋怨:“不甜也不软!”他当时那个气愤,长这么大第一次伺候人,她居然还敢嫌弃!      任跃接过来,眼神锐利:“二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吴庭威神色疏淡:“没怎么想。”他抬脚就要走,被任跃绕过去拦住。      “二哥,你放了简洁吧!”      吴庭威忽而笑了笑,眼底却冰冷而漠然,语气清淡:“你了解她有多少?你知道两年前她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清楚她最担心害怕什么?喜欢什么?”      任跃被问得愣了一愣,的确,简洁与他相处时日远不及吴庭威多,而两人少时的几面之缘也被简洁遗忘在记忆的某个角落。      “这只是时间问题,给我两年,我一定做得比你好!”任跃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吴庭威的眸色更为阴沉:“两年?呵,任跃,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你拿什么来保护她!陈爱国那个疯子,你以为你对付的了他!”      “好,就算我不行,难道你可以?!别忘了,你还有个路婵娟!”      吴庭威沉吟,淡淡的说:“这并不矛盾。”      任跃眼角向上挑起,俊俏干净的面庞浮现讥诮的笑意:“不矛盾?二哥,别再自欺欺人了!”   ———      天空湛蓝,白云浮浮,简洁微偏头瞧着窗外。突然有手指伸到她头顶上方揉乱了她的黑色长发,简洁回眸,任跃笑盈盈的一张脸映入眼帘——俊秀干净,皮肤极为白皙,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斜飞入鬓,其实属于偏文气的长相,偏笑起来一颗小虎牙堪堪露出,阳光又可爱的。      简洁被他的笑容感染:“做什么这么开心?”      任跃坐在床沿,声音雀跃:“看见你——只要看见你,我就觉得开心!”      简洁撇过头:“哎,”她故意拖长了声音,“那我还是离你远远的比较好——要不然你笑死了,我罪过可就大了!”      任跃忽而静下来,伸出手抚她的额角,她微微闪躲,他也不觉尴尬,反而泰然自若的跟随她移动的方向而去,然后坚定而认真的对她说:“小洁,我会保护你!一定!”      简洁微微垂下头,不知如何作答。突然看到他手中的物件,于是惊讶的问:“给我买的?”      任跃心中暗自叹气,嘴角却仍旧挂笑:“喏,二哥给你买的!”      简洁接过来,双手捧着,然后抬首笑笑,仿佛淡然,又或是失落。         ☆、第 12 章   任跃接到任家老爷子的电话,不得已先回去,临走时特意嘱咐简洁万事小心,他办完事立刻回来照顾她。走出住院部大楼时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跑到七层去找了负责照顾简洁的小护士,他长得帅嘴又甜,几句话把小姑娘哄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答应会给简洁特殊照顾。他这才放心的回去。      那块儿红薯简洁吃了很久,一口一口慢慢的品着,真甜。护士小姐来查房看到她竟在吃红薯,二话不说给没收了:“简小姐,你现在只能吃流食!红薯太难消化了!”      简洁咬咬嘴唇:“哦。”      护士小姐临出门前不忘八卦她:”那个体贴的帅哥是你男朋友吧?你运气真是好呐!”还没等简洁解释,她已经出了门。      简洁觉得无趣于是想起吴庭威走时扔给她的备用手机,想起自己那只被他砸碎的手机仍旧觉得气愤。吴庭威给她的这只外观已有些破旧,是他的私人手机,想必有些年头了,那时她偶尔也会见到他攥着它发呆,只是从未曾了解过对他有何意义,因她素来不会过问他想要隐藏的秘密。      没有目的的随意按键,不小心跳进了相册,她的好奇心突然喷涌,手指受驱使往后翻 着,都是些风景图片,也有张她所熟悉的,是他曾经带她去看的那片海-——深蓝的海汹涌翻滚,海浪顽皮的拍打着礁石然后海珠四溅,远远望去海的尽头仿佛与湛蓝天空连成一片,美的不像话。      嘴角不知不觉中微微向上翘,一连好几张照片都是那片大海,她继续往后翻看,盈玉般的手指却突然顿住,嘴角的浅笑一点点慢慢褪去。      那样美丽广阔的风景下,青葱少年拥着水灵女孩儿的肩,两人咧着大大的笑容,直刺伤简洁的眼。      吴庭威是故意的吧?      故意摔坏她的手机,故意把这只给她,故意让她看到他与路婵娟美好的过去!      她好不容易缓和下的疼痛又开始发作,只得哆嗦着伸出手去摸柜子上的止疼药,一只手适时将药丸和水杯递给她。她说声谢谢仰头将药吞下去,然后才发现竟是吴庭威去而复返。      气氛安静到诡异,简洁斜侧着身子瞥眼瞧他,突然觉得委屈极了,顺手摸到那只手机朝他砸去。他竟躲都未躲,尽管她力气不大,可手机砸在胸膛亦是痛的。      “你回来做什么?想气死我?”      “你的伤因我而起,在你的伤好之前,我不会丢下你的。”他坦然。      简洁知道吴庭威固执到偏执,懒得与他争执,索性背对着他躺下。      ----      路婵娟与吴庭威重修于好之后,就直接进了吴氏集团接任广告部主管一职。      能力所及,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确保在婚礼前 一切安全。公司周二下午有固定会议,昨日吴庭威却在会议中途休息时接到电话后匆忙离开,会议由副总继续进行。她手头工作还没完成,但之后打电话被他却一直是无人接听。      直到今早晨他回公司处理堆积的文件,      她接到秘书的电话匆匆赶去。关于他脸上的伤痕不出一个小时就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 她担心极了,拿了消毒药水过来,他却是满不在乎:“没事,不用擦了!”      路婵娟坚持:“不行,破伤风了怎么办!”      吴庭威阖上刚批示的文件,笑笑:“这么点伤口也能破伤风?你这智商下降到都要跟简洁那女人同一阶梯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路婵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吴庭威紧紧抿起唇角,他的话的确是无心之失,但何以出现这样的失误?      路婵娟的心仿佛被紧紧揪住:“你后悔了?”      他淡淡瞥她一眼,十分不耐:“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拿着碘酒软瓶的手指用力捏住,碘酒溢在指间,空气里霎时萦绕着刺鼻的味道。竭力挤出优雅的笑容:“sorry,我失言了。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他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的指头,是抱歉的笑意:“抱歉,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一时失言。”      “我懂。”      “我答应过会永远对你好,绝不会食言的。”      ----      路婵娟尾随吴庭威到达医院。透过病房门上方的小玻璃窗望进去,将所发生的一切收于眼底。      她终究是不放心。尽管不愿意承认,但简洁这个女人确实已经威胁到她。以吴庭威的倨傲个性,对简洁的冷嘲热讽动粗竟能一忍再忍。      病房里安静下来,路婵娟无力的靠在房外冰凉的墙壁,从包里取出一根烟,才抽了几口,就有护士跑来:“小姐,这里禁止吸烟!”      小护士被她冷睨一眼,仿佛被吓到了,迅速的抢过她手中的烟头跑出好几步,才掐熄扔进垃圾桶。      路婵娟心情更是不好,她有那么可怕?才不是!她明明是众人眼中高贵优雅大方的公主!      再次瞧进窗户里去,心中有声音不断叫嚣,绝不可以坐以待毙!      -----      吴庭威双腿翘起置于茶几上,懒散的斜靠在沙发背,目光幽深盯着紧闭双眼的简洁。      简洁压根没睡着,即使阖着双眸,亦能感觉到两米之外抛来的炙热目光。愤然、紧张及疑虑交织在她心头,无法言欲。      吴庭威的手机在半小时后响起,他看了眼手机屏幕,目光微敛,还是起身去走廊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的路婵娟说:“庭威,你在哪儿呢?晚上一起吃饭吧!”      他缓缓转身望了眼病房:“我现在外面,有点事情,晚上别等我了!”      路婵娟静默几秒钟,而后问道:“什么事情要处理这么久?”      “没什么,朋友出了点事情,”他想了想又说,“你胃不好,记得别吃辣!”      --------      路婵娟的车子停在医院附近,挂断电话后,双手用力握住方向盘将头抵在上面。      ——   天色黑沉时简洁终于肯坐起来,可两人也不说话,亦或是已无话可说。      简洁一块儿红薯吃不到三分之一,医院餐太难吃,所以午饭她也省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这会儿声音叫的声音连吴庭威都听见了,他抬抬眉角:“饿了?”      简洁揉揉肚子,面无疏离的“嗯”应声。      吴庭威起身拿起搭在沙发沿的外套穿上,边问她:“想吃什么?”      简洁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芝士海鲜鳗鱼饭!”      吴庭威嘴角狠狠抽几下,声音不由得扬起:“简洁,你故意的吧?”她对海鲜严重过敏,早前带她去私房菜馆喝养生粥,哪料到野鸽粥里丢了一只虾米调味,她当晚浑身都起红疹子,痒得不行于是用手去抓,他拦都拦不住,所以现在脖颈与锁骨间的位置还有几处小疤痕,好在并不算明显。      简洁不置可否。      吴庭威轻哼:“行,只要你自己折腾得起,我这就去给你买!”      话毕,他迈着两条大长腿夺门而出。生气归生气,可哪能真的由着她去了。简洁这两年跟他久了,口味也比从前刁了,医院附近哪有什么好餐饮,于是他开车到临近街道。      ——      简洁披上风衣起身慢慢走到窗边,窗外有株大梧桐,树枝上零零星星的挂着些金黄的叶子,枝干张牙舞爪的往天际伸去。黑丝绒般的夜幕阴沉沉垂下,看不到一颗星星,空荡的空间里只有风吹起树叶沙沙的声响。      诡异的气氛导致心跳突然加速,她惶然,捂着胸口做长长的深呼吸。      房门被打开,脚步声慢慢临近。      她收拾好情绪:“这么快就回来了?”转身时,却惊恐的几乎要倒下。      陈爱国狰狞的一张脸渐渐放大,笑意阴森而猥/琐:“亲爱的女儿,好久不见!”      他忽而张开双臂作出拥抱状,一步步逼近。      简洁瑟瑟发抖的靠着窗台,双臂极力抵住窗沿才能支持住不跌落至地面。一双清丽美眸布满恐惧与绝望,声音都颤抖:“你……你想做什么?”      陈爱国呵呵笑着,刺耳而难听的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更显得诡异:“我亲爱的女儿,你怕什么?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怎么会伤害你呢?”虽是笑着,但眼底深处泄露出的恨意却让人无法忽略。      只剩下两步,他就能够抓住她。      简洁孤注一掷,抬脚往旁边移步。陈爱国看出她的动向,迅速前进箍住她的双臂。他的笑意更盛,声音却冷鹜:“我都说了不会伤害你——你怎么想跑?”      “你才刚出狱,如果再犯了事,这辈子恐怕都别想出来了!”简洁试着说服他。      陈爱国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露出一副狠毒可怖的面孔:“我既然出来了,绝对不会再进去!”      简洁胆子大了点:“那你就别找我麻烦!否则警察不会放过你的!”      他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讥笑:“我的好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呢!吴庭威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惹得仇家还少啊?就算我今晚杀了你——也会有人帮我毁尸灭寂!”       ☆、第 13 章   “呵,当初如果不是那个臭小子,老子会在牢里待了三年!”陈爱国声音陡然放大,透着不可隐藏的怨恨:“你们这对狗/男/女真他妈狠呐!想把老子弄死是吧!”狠狠地甩了简洁一巴掌,箍住她的下巴:“亏得老子命大!可这仇——我非报不可!”      脸颊传来阵阵疼意,简洁冷冷的瞧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活该!陈爱国,你做了多少坏事?那么多年,我妈对你多好,你是怎么对她的?你现在是报应!”      陈爱国咬牙切齿的将双手移至简洁的脖颈处,慢慢的收紧,然后用力,瞧着她逐渐胀得通红的脸颊,他心中生疼出快感。      简洁几乎喘不过气来,挥舞着拳头去捶打陈爱国的双臂,他双眼迸发出浓浓的怨恨,那瞬间简洁觉得自己一定逃不掉了,余光瞥见一旁矮柜上的花瓶,她拼劲全身力气,猛踢陈爱国一脚。陈爱国吃痛,不得已放松手臂。简洁趁机迅速拿起花瓶砸向他的脑袋。然而他并未如她所想晕倒,摸了摸脑门的血,他的脸更为扭曲。简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处,唯一的想法就是要逃命,于是转身向门外逃去。这楼层是特殊病房区,压根就没住几个人。此时走廊静默的几乎瘆人,她体力还未恢复,不过跑出几步就摔倒在地面,膝盖磕得生疼。陈爱国尽管右腿不便,但一瘸一拐不过短短时间就可以到达她身旁。皮鞋踏在地面塔塔声仿佛死亡钟声。简洁绝望得几乎要流泪,却拼死做最后挣扎,一点点往前爬着。      头发被人狠狠拽住,头皮被扯得生疼。      陈爱国阴笑着蹲在她面前:“跑?”他笑着用手掌拍拍她的脸颊,“你能跑到哪儿?”      ——      这里是郊区一所废旧工厂,地处偏僻,少有人烟。空荡荡的空间内随处可见丢弃的废铜烂铁,等距排列的石柱白漆早已泛黄,夹杂着斑驳的灰色痕迹,高而广的屋顶布满了尘网,整个气氛萧条而幽怖。房子尽头一扇破败的门微微掩着,透过狭窄的门缝瞧过去,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简洁被反手捆住双臂绑在一把木凳上,被黑色布条紧蒙着的双眼只感受到黑暗与阴森,被胶带封住的嘴巴此刻已接近麻木。昨晚她被陈爱国打晕后,再次有知觉时自己已经身处此地。麻绳捆绑的双手因不断扭动手腕被磨得生疼,可简洁除了感觉那绳子略微松动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逃生的机会,此刻她能做得只是向上天祷告陈爱国没有去伤害简妈。      那时陈爱国染上赌博之后,每每输了钱回家她和简妈都免不了被他拳打脚踢,后来年纪大了点,简洁能够与陈爱国反抗了,虽然她力气小点,可陈爱国也占不到什么便宜。那日简妈伤了人,那人在加护病房里躺了好些时候,一帮兄弟张罗着要找简洁母女报仇,最后还是吴庭威替她彻底解决了麻烦,连陈爱国的赌债也一并还了。而简妈由于长期的精神压力及突然受到的强烈刺激,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简洁不得已只得带她去看医生。本以为就此一切会风平浪静,谁曾想陈爱国又悄然蹦出来。或许是打听到简洁交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于是想趁机敲诈,简洁自是不肯妥协。他勒索不成,竟又见色起意。其实早在简洁成年后,他就有那个心思,但一方面苦无时机,另一方面又担心简洁母女跟他彻底翻脸。走到山穷水尽时也就破罐破摔了。好在吴庭威及时赶到,才避免一场恶劫。后来,每每思及此简洁都觉后怕,吴庭威也骂她不知死活,竟胆敢一人前去见陈爱国。      ——现实分节符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伴随着“砰”一声钢管被踢到墙面发出的声响,简洁提着一颗心绷紧了身体。      视觉收到阻碍时听觉会变得异常灵敏。      简洁疑惑脚步声竟是来自于两个人,陈爱国腿脚不便,走路时右脚落地声音明显要重于左脚,而另外一个步伐规律而有力的人是谁?      ——      那人一身黑色休闲装的打扮,头上戴着鸭舌帽,左耳耳际处镶了三颗耳钻,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      “陈爱国,下手够重的啊?”他边说边伸出手指轻佻的刮简洁的脸颊,“瞧着细皮嫩肉的脸蛋儿,这五指印,吴庭威那小子看见了不得心疼死!”说话的声音竟带着种阴森的快意。      简洁显恶的偏头,那人的声音陌生却仿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脑海中掠过一张张脸却始终对不上号。      下一秒那人却摘下简洁眼睛绑着的布条。      强烈的光线倏然袭来让简洁一时无法适应,微垂头努力试着张开眼睛。真实的世界一点点清晰起来,那人鬼邪的笑容逐渐明朗,简洁心里一个咯噔……      “简洁,好久不见……”素来玩世不恭的语气,“怎么样——这个见面礼你满意吗?”      简洁一眼就认出这人是丁骏。      ——   说来丁骏与她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但简洁却是印象深刻至极。      丁骏早些年本就是吴庭威同圈子的阔少爷,家底丰厚,为人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简洁第一次同吴庭威参加朋友聚会时,丁骏亦是在场,席间他看上酒店的大堂经理,硬是要让那女人过来陪酒,那女经理是一身傲骨死不从命,丁骏的少爷脾气上来,差点没闹出人命,幸而被同行几人给拦下来。简洁对此类大少爷向来是敬而远之自然是没什么交集,连客套话都未曾有过几句。      最后一次见到丁骏是在一年前,那时孙家已然由于孙父贪污腐败被抓而落魄。      某日中午简洁同吴庭威在碧蓝轩用餐时,丁骏毫无警兆的闯入包厢,二话没说就把桌子给掀了。受惊吓的简洁被吴庭威护在身后。吴庭威从来也不曾是好脾性的人,当即就发怒了,一个拳头过去打得丁骏连退几步,丁骏还击,却是被吴庭威揍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吴庭威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走过去安慰躲在一旁的简洁。丁骏那刻恶狠狠地盯着两人道:“吴老二,你TM一定会有报应的!”      吴庭威气还没消,上前去又是一脚,英俊的脸上浮现讥诮笑容:“都沦落至此了,还不滚回去给自己找个退路!真想死呢?”      此刻丁骏的潇洒俊秀早已被鼻青脸肿掩盖,“呸”一声吐了口血:“你他妈别在这幸灾乐祸了!要不是你跟吴庭非狼狈为奸,我爸他会进局子里?!”      吴庭威不急不缓收回腿,冷笑睨他一眼:“你老爹在水利局长得位置上这几年没少捞钱吧?他有今天那才叫做报应!”      丁骏气急:“那我那公司呢?吴老二,你趁机吞了我的公司,卑鄙!”      吴庭威被他烦的已显不耐:“你那破公司当真以为我想收购呢?如果不是那几个股东跑来求我,你以为我愿意砸银子进去?”      —— 现实分隔符      丁骏猛的撕下简洁嘴上贴的胶带,嘴唇周围的肌肤瞬间被拉扯,简洁疼得“嘶”声抽气。      丁骏的笑意倒是更浓厚了。      简洁心想着这次是凶多吉少:“你想怎么样?”      丁骏霎时敛了笑容:“啧啧,真不愧是吴庭威的女人,这直来直去的风格是如出一辙啊!就是不知道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呢?”      陈爱国谄笑着附和:“等会儿他来了不就知道了?”      简洁一愣。      丁骏看出她的疑惑,微弯曲上身直直的对上她的眸子,嘴角噙着冷笑:“你猜——你值不值两千万?”      ——   路婵娟疾步过去拉住提箱欲离开的吴庭威:“你不能去!我听到丁骏给你打电话了——他现在跟只疯狗没什么区别!”      吴庭威安抚她:“他不过是要钱,不会怎么样的!”      路婵娟忧心忡忡:“两千万——你手上根本没那么多流动资金!公司刚刚在香港上市,挪用资金……你知道会怎么样的吧?”      吴庭威笑笑,眸色沉沉:“自然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送点冥币给丁骏也不错!”      路婵娟双手伸开挡住大门:“他现在是狗急跳墙,你这样不是更危险!不行,我不会让你去的!”      ——      简洁定定的瞧着丁骏两秒,忽而放松身体靠着椅背淡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条命在他眼里犹如草芥而已!”      陈爱国咒骂几句:“当初老子欠的债他眼睛眨都没眨就给你还上了,这次会要你送死?”      简洁瞥他一眼:“两百万和三千万的区别,你不懂啊?”      丁骏危笑着捏起她的下巴:“亲爱的,你最好期望他来……否则……”手指慢慢掐住她的喉咙,“你妈妈如果看到你的尸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呵呵……”      简洁目光幽幽望着窗外,他回来吗?她于他而言,哪里有那么重要?      可是,如果真的只能走到这里,她其实……想看他最后一眼。      一个在孤独绝望中等待的人,会有怎样的心情?期待曙光的来临?亦或是等候生命的终结。      简洁活了二十三年,也胆小了二十三年。怕黑,怕疼,怕事……可如今真走到这一步,心境却也平静了。唯一担心的是妈妈如果知道事实,会不会再次崩溃。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不希望吴庭威出现……那至少他会是平安的。      丁骏双手抄在裤袋里,瞟了眼简洁吹了声口哨:“美女,魅力不错哦!” ☆、第 14 章      顺着他的目光,简洁看到了一步步走来的吴庭威。笔挺剪裁的西装,英俊淡漠的脸庞,走路时永远心无旁骛直盯前方的乌黑双眸……真的好熟悉。      丁骏吹着口哨鼓掌:“吴少,果然是够男人,还真是单枪匹马就来了!”      吴庭威冷睨他:“对付你们两个人渣,一个人足够了!”      陈爱国恨得咬牙切齿。      丁骏耸肩,笑容却更为诡谲:“你确定是一对二?”      简洁心扑通狂跳,丁骏自然是万事做足了准备,眼睛四扫,有身影围上来,她脱口而出:“你快点走!他们人太多了!快点走!”      丁骏反手给了她一巴掌,阴森森笑着:“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应该保持沉默。”又替她轻抹去嘴角的血丝。      简洁觉得这人心理有些变态因子。      吴庭威眸色悄然加深:“丁骏,找一个女人麻烦,算什么男人?有种就单挑!”      丁骏撇撇嘴:“单挑?Nonono,那一点都不好玩,我最爱看——群殴!”拔开匕首,尖利的刀刃抵在简洁白净无暇的脖颈处,轻轻滑动,鲜红的血液慢慢溢出。      吴庭威别无选择。      黑色皮箱被人拿给丁骏,丁骏眼神示意陈爱国检查。陈爱国双眼发光,打开箱子检查了最上面那层,手指来回摩挲着钱币,埋着头贪婪的深呼吸进钱币独有的气味。      赎金确认。      简洁微仰着头,冰冷的刀刃传来阵阵寒意,她已无惧意。可是当看到倨傲自信不可一世的吴庭威被人拳打脚踢却不还手时,眼泪止不住滚落:“吴庭威!你还手啊……你还手啊……”      隔着纷纷落下的拳脚,吴庭威望着梨花带雨的简洁,心中有个念头却仿佛渐渐明朗,身体的疼痛似乎在慢慢消失,嘴角的浅笑愈来愈动人。      简洁看着一拳拳一脚脚打在吴庭威身上,而他竟极力克制着未叫出一声痛,那目光幽幽的瞧着她,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却又像是近在身旁。      腹部重重挨上一脚,吴庭威禁不住闷哼,口中吐出半口血,血迹沿着嘴角跌低落在白色衬衫衣领,然后溢开,红得妖艳。      丁骏大约是太过痛快了,抵着简洁脖颈处的手指已撤走,双目圆睁,瞧着吴庭威被惨打,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那几个打手怕事情闹大了,于是相互交换眼神决定先就此收手。      简洁手腕的绳子终于在她不懈的挣脱下滑落至地面,她疯了似的起身推开一脸快意的丁骏,冲过去抱住躺在地上纠结着俊脸的吴庭威。她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泪水顺着脸颊下巴打在他的眼睛里,酸涩极了。身体各部位不断传来痛感,可他却蓦地笑了。      丁骏心头怨气未消,正打算再来次武力袭击。却不想一辆黑色越野车凭空从工厂未封闭的侧墙冲进来,直直撞向那几位打手,几人色变,四处乱逃。丁骏暴露成为越野车下一个目标,于是拎着箱子往小门逃去。陈爱国瞧着形势突如其来的转变,脑袋一时运转不动,直到看见任跃和路婵娟一行人从车上走下,才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跑。他腿脚不便,没跑个几步便被地上的石砖绊倒,刚想站起来却被人猛踩着后背压下去。      “跃哥,这家伙怎么处置?”      任跃瞟了一眼:“送公安局!”想了想,又加了句,“让他吃一辈子免费饭!”      陈爱国愤恨而揪心的哭天抢地。   ——      路婵娟看着伤痕累累的吴庭威,不禁气从中来,顾不得什么优雅高贵的气质,一把将简洁推开。      简洁长时间未进食,精神状态亦是差得很,任跃本想扶她去休息,但别不过她要守在手术室门外。      路婵娟被'手术中'三字扰得心慌意乱,回想起吴庭威晕厥时从担忧转为心安的眼神,更觉得如临大敌。今天中午她拦不住吴庭威离开,于是在他走后立刻打电话通知了任跃,寄希望于任跃的英雄救美,可没想到吴庭威却已深复重伤。      吴庭威的伤太重,路婵娟当即抬手想甩简洁一耳光泄愤,却被任跃适时拦下。      任跃一直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虽是嘴上不饶人,却也没见过他如此冷然冰冷的一面:“不准你动她!”      路婵娟愤愤收回手掌,转回座位不再言语。      手术一直在进行。      简洁呆呆的等候,滴水未进导致她思维都混乱。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抱紧了双臂。      任跃叫人送来了黑米粥,用瓷勺舀了喂她。她不肯吃,他也不肯收回手,僵持了好大会儿,简洁才接过粥碗喝了几口白汤。将碗递过去的瞬间手腕突然使不上力气,下一秒粥碗跌落至地板。      顾不得清理裤脚的印记,任跃抱着晕倒的简洁进了病房。医生来检查过后说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过虚弱以及精神压力过大引起的,适当休息即可。      任跃守在病床,而她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瞧着她,缓缓靠近,唇一点点逼近,却在触碰她朱唇前停下。苦涩的笑了笑,坐在病床前的木椅上,捉住她的右手微抬起然后轻轻阖上双眼,吻终于落在她的手背。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吧?      ______      吴庭威睁眼环顾病房四周,视线落在趴在病床边休息的路婵娟。缓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并无知觉,一如幼年她与他捉迷藏时 却躲在暗处睡着。长长的眼睫毛卷卷翘起, 仿佛蝴蝶羽翼,形状极美的嘴唇略略嘟起,有着清醒时完美高雅的路婵娟所丢失的可爱与稚嫩。      他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偏又号召力极强,成天带着所小伙伴到处作恶,有时行径过烈, 便会被他爸吴耀勇责罚,在大院里空着肚子跪一晚上。而路婵娟最知道心疼他。等所有人睡着后,把吃饭时偷藏的糕点水果给他送去。他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她蹲在一旁笑盈盈拿着小手绢为他擦拭嘴角。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路婵娟守了一夜,天将泛白时才昏沉沉睡了过去。那样段的休憩竟还做了个美梦,梦里仿佛又回到七岁的某个春日,十岁的吴庭威牵起她的小手走在大院附近的梧桐街道上,阳光懒懒暖暖的透过梧桐树叶洒落,她蹦蹦跳跳的踏着地面树叶的阴影,然后笑咯咯的瞧着他。那时总认为梧桐街太长,走到尽头时总要累到脚踝疼,但假若换成24岁的她,定会诚心祷告那条路永远都走不到最后。醒来时已不见吴庭威的身影。她慌张的跑出病房。      ——   简洁跳下病床,伸手碰了碰吴庭威绑着绷带的左手臂,听见他倒抽冷气,不由得轻蹙黛眉:“你疯了?这个时候还不老老实实躺在病房养伤!”      吴庭威似乎比她还生气:“看你声音底气这么足,就是没事了?”居然不去看他!      简洁点头:“你快回去!”      “我受这么重伤是为谁?难道你不该乖乖守在我病床前伺候着?”      简洁哑然,凌晨时分其实她去过他的病房,可手刚触及玄关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面色疲惫的路婵娟在看到来人时,眸色立刻变得凌厉。简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的来意其实很明确,但路婵娟堵着门口,意图更是清晰。最后,简洁只好轻声询问他的伤势如何。路婵娟态度虽不善却也给了她回复,只是最后那句“希望你永远从我们的世界中消失”那句话还是让简洁觉得心伤。      简洁的沉默致使吴庭威脸色愈加难看,他咬牙切齿的逼问:“说话!”      她垂着头用脚尖蹭着地毯,声音闷闷的:“你不是有女朋友照顾呢?我去添什么乱?”      吴庭威的急脾气又要发作,可刚喊了声“你——”腹部的瘀伤就剧烈疼痛,他没受伤的右手捂着肚子弯下腰来,还不忘埋怨她,“没良心!”      简洁连忙扶他坐下,拿了毛巾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又端了杯温开水递过来。他怒气未消,瞧着她做完一系列动作,局促的站在一旁,前些天表现出的咄咄逼人早已消失不见,霎时间他竟觉得这伤受的可真不亏。      吴庭威盯着简洁的眼神一变再变,她暗自忐忑,干干笑了两声:“我去下洗手间……”身子还没转过去,手臂就被拉住,他稍微施力,她脚步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腿上。       ☆、第 15 章        简洁的第一反应便是要起身。但她稍一动弹吴庭威便大喊“疼——”      然而他嘴角还噙着笑,简洁一时也分辨不清他到底是真痛还是假装,只好安静下来,可仍是如坐针毡。      吴庭威将头埋在她肩上时,声音低低传来:“你怎么又瘦了?肩膀都咯着我了……”      简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直打激灵,脱口道:“嫌咯就赶快起来!”       他却闷闷的笑了。      简洁背部完全僵硬,直愣愣坐在那里,肩膀的温度传到身体各个细胞,仿佛发烫。而他竟说:“简洁,留在我身边。”      简洁听出吴庭威话中的隐义,却执意问他:“什么意思?”      吴庭威觉得这女人忒没有情调,在他隐晦的表明心意时她难道不该开心的紧紧抱着他?他不不甘心的将脑袋抬起,嘴角微勾,直视她的双目:“我后悔了。”      简洁不答话,却是将手掌摊开挡在他的眼前。他不解的伸手去阻挠,而她却提高声音道“别动”,凝了凝神说:“你知道吗?你笑起来时眼睛会骗人。”      “嗯?”      “你每次笑时都是眼睛先弯起来,然后嘴角才勾起,每次看到你眼底的笑意,我总会有种错觉。”      “什么错觉?”      简洁将中指和无名指微微打开一条细缝,轻偏头,透过狭窄缝隙瞧着他,声音飘然:“会以为也许你是在乎我的。”      夜色寂寥,窗外的梧桐叶子随风舞动,沙沙的声响飘入耳内仿佛动听的音乐。      吴庭威缓慢而坚定的握住她的手掌,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然后用力扣住。阻隔二人视线的手掌交握放置腿上,他没犹豫的靠近她,滚烫的唇落在粉嫩的脸颊,然后是嘴角,啄去一滴滴咸涩的泪水。含住她的双唇,轻轻噬咬,唇齿交/缠间他说:“我在乎你!”      ————      受过伤的人会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简洁思路依旧清晰,并未被他灼热的吻打乱:“你知道的,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过去已经不明不白在他身边待了三年,期间她有无数的揣测与忧心,却还是坚定不移的走下来。可如今不一样,路婵娟的突然回国将黑暗中藏匿的一切暴露于白日,简洁可以在万不得已时做他的情人,但绝不可以违背心中的最后底线去做第三者。      吴庭威似乎有疑虑:“你对我很重要。”      简洁偏头看他:“可路婵娟对你也很重要!”      “这点我不否认。”      “简洁,我需要时间。”他与路婵娟自幼一同长大,她自信且高傲,但绝没有表面看似的那般坚强,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他因公事不得已的逢场作戏而远走国外。      她追问:“多久?”      他有些作难:“简洁,别这么咄咄逼人……好吗?”      印象中他从未这样低声下气过,然而简洁心中的感动与心疼却被他的犹豫一点点浇灭。 她冷淡的抽回手,站起身走到窗前。吴庭威走到她身后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最初不过是一场游戏,然而在他来得及抽身之前,简洁已经住在他心底,赶都赶不走。所以在看到她与任跃笑语相谈时,他才会焦躁不安,在得知她被绑架时,明知孙骏的暴戾狠毒仍只身犯险。可他却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完完全全的信任他。      而路婵娟,即使不是情人,也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是不论何时何地何情何景都会义无反顾陪在他身边的亲人。他要怎么狠的下心重重在她心头插上一刀?      简洁抬手抓住窗菱,指尖渐渐泛白:“难不成你想左拥右抱?”      吴庭威将她身体扳正面对他,认真道:“简洁,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脚踩两船的习惯和爱好!”      简洁默然,的确,英俊潇洒事业有成如吴庭威,自然是有无数莺莺燕燕主动投怀送抱,单她亲眼所见两手都数不过来,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明目张胆,各种小伎俩轮番上演,她完全被当成人肉背景似的。然而吴庭威的花边新闻着实少之又少,多数时候她都能从他眼底瞧见对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的厌恶之意。      可简洁最不自信之处在于,为何他偏偏就挑中了自己?她姿色不算出众,性格也谈不上活泼讨人爱,怎么偏偏就是她了?      路婵娟与他二十年青梅竹马甚至于曾经有过相伴一生之约,这样的情感能说断就断了么?      简洁觉得矛盾极了,一方面她再一次心动了,然而她又怕自己会赌输,如果吴庭威再次推开她,那么她会怎么样?      夜色深沉,只余一盏昏黄夜灯孤独亮着。两人静默对视,各有所思,四周空气里似乎涌动着莫名的气息。      病房外的路婵娟悄然握起手掌。      -----      简妈来医院时简洁吓了一跳,她看向一旁有些讪然的任跃,飘过去的眼神明显在诉说“不是答应瞒着我妈了?”      简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一番,又不停地询问她这里是否疼痛那里是否不舒服。为了让简妈放心,简洁微笑着应声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简洁额角的纱布已经拆了,但还隐约看得到褐色的伤痕,简妈又开始抹眼泪,她这辈子最大的牵挂就是女儿,见女儿受伤,心里跟被刀子剜一般。      简洁连忙柔声安慰,张辉怕简单刚恢复的身子再受到刺激,也不住的劝着。任跃一看气氛不对,立即上前哄着简妈,他言语诙谐,不一会儿简妈便破涕为笑。      吴庭威来时便看到副和谐家庭的画面,眸子顿时冷了冷,但有长辈在场,往常的教养使他在愤恨的情景下保持着谦逊恭敬的态度,有礼貌的打了招呼。看向任跃时的表情却是没那么淡然,任跃也没闪躲,直视的回应吴庭威眸中的挑衅。      简洁同吴庭威在一起的两年中,简妈其实只在疗养院时见过他一次,她隐约觉得这人跟女儿关系不一般,可每次她问,简洁敷衍几句就会叉开话题。简妈笑笑,客套的问了几句,吴庭威只简单的询问了简洁的状况,也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简洁始终保持着端庄而又淡漠的微笑,吴庭威离开时她垂着头玩自己手指,余光却瞥向他略显僵直的背影。几天不见,他气色好了不少,走起路来步调虽仍有些虚浮,但看得出身体恢复不错。      过了会儿功夫简妈说想吃城东杨家面馆的炸酱面,其实那地方距离医院并不算远,开车来回也就半小时的距离,张辉和任跃看得出来简妈是有话要单独跟女儿聊聊,于是一同开车去买面。      简妈微笑着替简洁拢了拢耳际的碎发,声音温温柔柔的,再一次询问了简洁与吴庭威的关系。      简洁沉吟一瞬,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坦言:“妈,我喜欢他!”很久以前,在我还未发觉时,就已经爱上了。      简妈慈爱的笑着:“那他爱你吗?”      简洁张嘴想答“爱”,然后那字冲过牙齿到达唇际的瞬间,她却犹豫了。吴庭威只说了在乎她,想让她留在身边,可唯独没说过爱她!简洁不清楚,甚至怀疑他自身是否也不清楚 对她的情感究竟是何种?      “我见过吴先生的未婚妻,”简妈声音温柔却透着股坚毅的味道,“小洁,他不适合你!”      简洁轻咬下唇,原来是路婵娟,想来也不奇怪。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从路婵娟的眼神及做派中,简洁看得出,她优雅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心是高傲甚至有些自负的,这类型的女人一旦发觉自己受到外界侵袭,反抗时是会毫不犹豫并且直中要害的。      “妈,吴庭威他答应我了,会解决未婚妻的事情!”      简妈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握住简洁手掌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加重力道,简洁被捏得很痛,她知道自己母亲虽然平时看起来极其娇弱,在情绪受到刺激时却会表现出完全不同于平时的一面,就如同她当年差点被人侵犯时,简妈拿刀伤人的情景。可她想不通的是简妈难道会因为自己和吴庭威的关系而病发?      “小洁,他是骗子!骗子!”简妈目光虽是盯着简洁,但简洁觉得那双盈满愤然与忧愁的双眼根本没有焦点,“小洁,你不能相信他!”简妈的情绪愈加不受控制,“你不能重走妈妈的老路!当年你爸爸就是这样骗我的!可是他食言了!否则咱们母女绝不会过得这么可怜!”      简洁记得小时候被邻居家的小孩子骂做野孩子,大家都有爸爸只有她没有,那时候她常常羡慕的趴在窗台看那些小孩子被爸爸举在肩膀笑哈哈走过,她也曾经问过爸爸去哪里了,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死了。从小到大她未曾见过父亲的一张照片,更别提合影了,亦不曾从简妈那里听到过只言片语,而今天简妈类似于呓语的言语无异于朝简洁投下一枚炸弹。      然而简洁的追问简妈似乎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她固执的要求简洁必须跟吴庭威断绝关系:“小洁,妈妈求你了,跟他分手好吗?” ☆、第 16 章      两人从未真正开始过,又何来分手之说?但这混乱的情况下,简洁为了安抚母亲只有点头应下。半晌后简妈才慢慢安静下来,只是红红的眼圈让简洁觉得很心疼。      任跃和张辉刚进入房间立刻觉察气氛不对,张辉走近后瞧见了简妈的红眼眶,于是看看简洁。简洁笑笑:“张叔,我妈挺累了,要不然你们先回去休息?这儿有任跃就好!”说完她朝任跃使了个眼色。      不论从简洁的身体还是感情方面来说,简妈都是放心不下的,但任跃多讨她欢心,几句话哄得她开开心心,她是真喜欢这小伙子,也看得出他对简洁的心思。她拍了拍任跃的手臂,别有深意的说:“任跃,小洁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任跃收到言外信息,双脚一并利落的打了个军礼,背脊挺直,英俊潇洒的,声音响亮道:“请首长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任跃笑嘻嘻坐在床边的椅子,打开饭盒,用筷子夹起炸酱面往简洁嘴边送。简洁虚掩唇偏过头去干咳几声,回过头冲他笑笑,力求动作自然的接过饭盒。任跃也不拦着,只是笑容似乎变得淡淡的,眼神却依然温温柔柔的。      简洁眼观鼻鼻观心的吃着面,可分明就感觉到某炙热的眼神从头顶斜上方传来,捏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紧,机械般的往嘴里送着。面吃到三分之一时,简洁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奇怪到几乎诡异的气氛。简洁将筷子放进饭盒搁在一边,伸出手去抽纸巾时,任跃同一时间递来手帕,简洁怔了一秒,随即快速抽了纸巾擦拭嘴角。任跃讪笑,简洁抬头冲他笑笑:“弄脏了还得洗,多麻烦!”      任跃替她收拾了餐具后才又坐下。      “刚才谢谢你啊!”简洁微笑,“我妈她的话你别放心上!”      任跃定睛瞅着她:“我的心意你都知道,我没打算放弃,也绝对不会放弃!”      简洁知道任跃这人虽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一旦认真起来那劲头绝不输任何人。她有必要将内心对吴庭威的真实想法告诉任跃:“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了,我对吴——”      搁置在床头的手机不合时宜欢快的唱起来,这手机是吴庭威的下属拿来的,已替她补办了旧卡。铃声不依不饶,简洁只得接起,果然是聒噪的丁小玲。丁小玲前天来过医院,没聊多久接到某个电话后面色匆匆走掉了,这会儿打电话来想要同简洁说些体己话。丁小玲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面对简洁的单音节回复,下意识认为她是身体太过疲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简洁发现收件箱有条未读彩信,顺手打开,跳出来的精彩图片真真切切的刺痛她的眼睛。她保持同一姿势很久,任跃倾身靠前从她手中取走手机,那是路婵娟和吴庭威亲吻的照片,来自于陌生号码,地点是在医院病房,吴庭威身着病号服,从照片的角度看上去两人吻得十分缠'绵,难舍又难分的。      任跃随口咒骂一句,“我操,搞什么飞机?”随即想去安慰垂头不语的简洁,然而突然有念头飞入脑海,一方面他对简洁的担忧毋庸置疑,然而伴随着忧心他隐隐生出些庆幸的心思。      任跃说唱逗笑十八般武艺都使了出来,简洁却只是淡淡笑道:“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简洁心中对于路婵娟与吴庭威的恋情其实是很介怀的,当吴庭威无法给出确切期限时她的心已经凉了一半,而那张照片无疑是致命一击。简妈的一句句劝告在脑海里混乱交错,她开始疑虑吴庭威的承诺是否能够相信,她应不应该再赌上一次。      简洁要求出院,任跃坳不过,于是叫了主治医师询问一番,她只受了点轻微擦伤,已无大碍,下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当晚张辉做了一大桌美食庆祝简洁出院,席间简洁一直保持微笑状态,并未有何异常。张景最近跑去实习,住在公司宿舍,于是房间就让给了简洁。简洁进入卧室关门后,才倚着门背长长舒了口气。口袋中的手机叮咚作响,简洁看到吴庭威的名字后直接挂断,没过几秒钟铃声再次响起,心烦意乱中简洁索性关掉手机扔到床上,可那声音似乎萦绕于耳挥之不去,她无力的捂住双耳倚靠着门背蹲下。      ----      简洁第二天去上班,太过清闲的工作几乎让她坐立难安,索性拿了拖把进行大扫除,拖把伸向门口时一只穿着球鞋的脚毫无预兆的踩上来。简洁不用看也知道是丁小玲。      丁小绫不论是上班下班或是午餐都是整栋办公楼最积极的,迟到一个小时的情况实属少见。   更奇怪的是直到中午时分她都未摘下戴着的口罩。简洁询问发生何事,她脱口便答因为上火嘴角长泡,戴口罩是为遮丑。简洁将信将疑,丁小绫性情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今天的行为与她的做事风格完全不搭调。      午饭时丁小绫饿得肚子咕咕叫,面对简洁打包回来的美食仍是不为所动。可那红烧肥肠的香气四处飘荡严重挑战着她的忍耐力,最后她终于举白旗投降,摘掉口罩一侧的耳挂,虚掩着嘴巴吃东西。简洁趁机绕到她摘掉口罩的那侧,看见她白皙脸颊清晰的五指印及略显红肿的嘴角,简洁不由得惊呼。      丁小绫反应灵敏的迅速戴好口罩,下一刻及时捂住简洁的嘴巴。丁小绫今天穿件真丝打底衫及真丝外套,胳膊举起时衣料自然滑落,简洁瞪大眼睛看着她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手腕内侧的一圈牙印更是触目惊心。      “小声点!”丁小绫放开简洁,整理衣袖,“我那个……你什么都没看到啊……”      简洁拉着丁小绫去洗手间,不顾她的阻止拉起她的打底衫,从腹部向胸部蔓延的皮肤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及清晰可辩的一圈圈牙印。简洁极尽可能压低声音:“是谁?下手这么重?”      丁小绫面色异常苍白,干干笑着整理衣服:“这不挺正常的么?有什么可奇怪的?”      “正常?这已经算得上性虐待了!”简洁担忧极了,沉吟一瞬,又颇为奇怪的问,“你有男朋友?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丁小绫的笑容更是尴尬,拉住简洁的手臂哀求似的说:“简洁,今天这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可以吗?”      简洁本就没什么好奇心,她对此事的追问完全出自于朋友的关心。但既然丁小绫不希望隐私被她人偷窥,她也只能将疑问埋在心底。      傍晚时丁小绫匆匆离去,简洁刚好从隔壁大厅办事回来,本想叫住她,却见马路旁的一辆黑色卡宴打开了后座车门,一只手掌从车内伸出,丁小玲似乎犹豫了几秒钟,却还是上了车。      简洁错愕的转身躲向角落……那个人是……吴庭赫!      过往的某些记忆碎片拼凑至一起,简洁渐渐思考那些细节,怪不得任跃生日聚会那日丁小绫如此失常,怪不得吴庭威对丁小绫如此不屑一顾。可简洁再孤陋寡闻也知晓家喻户晓的国内首席舞蹈演员盛临夏是吴庭赫的妻子!那么丁小绫在这样复杂的关系究竟处于何种位置呢?简洁无法将整日嘻嘻哈哈的丁小绫与破坏他人家庭的小三身份联系至一起,可现实却残酷的提醒她……她的猜测极有可能为真!      简洁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已是下班时间,她苦恼至极胡乱的抓了抓黑色长发,散漫的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这会儿办公楼外人潮涌动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吴庭威早已在此等候。众目睽睽之下表情坦然的吴庭威快速踱步至一群人之中的简洁,一言未发拉住她的手臂就往车子走去。错愣过后立即回神的简洁选择了不挣扎,对于吴庭威本人的盛名在外及坐骑宾利的乍眼程度,她若挣扎只会引起更多的猜测与非议。      ---      夜幕深沉,细碎的星光铺满天际,璀璨入眼。海滩风凉,吹得人发丝飘飘。长长的海岸线边漫步着手牵手的情侣,到处充盈着欢声笑语。      吴庭威打开副驾驶门替简洁裹紧了颈上系的丝巾,修长的手指伸到她面前。      简洁瞧了他一眼:“我自己下车。”      吴庭威轻勾唇角,径直握住她的小手搁置掌心。只要他一使力简洁根本就不可能挣脱,简洁暗自叹气,他早习惯了发号施令,而身边人只能够唯命是从,所谓的反抗只不过是徒劳无功。      “你握疼我了!”简洁抱怨。      走在前面的吴庭威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简洁嘟着唇,眸光闪闪,秀美紧蹙。他微眯起眼睛,眼角含淡淡 的笑意,中指轻轻点在简洁眉心的位置:“看到你皱眉,我会难过。” ☆、第 17 章      “你偷听我说话?”      简洁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尤记得某次他应酬过后醉意熏熏的回家,约是那段时间公司业绩压力过大,连睡着时都蹙着剑眉,她轻轻抚他的眉心,温声道出那句话。      吴庭威云淡风轻道:“这话是你说给我听的,何来'偷听'之说?”      “你那时候明明就睡着了!”否则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挑眉:“谁说我睡着了?”      “你装的?”      他长长呼气,颇为遗憾的模样:“唉,本来是想从你嘴里多听些甜言蜜语的,哪料到你那么惜字如金!只说了那一句!”又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凑近,故意糗她,“小洁洁,你那个时候就爱上我了吧?”      霎时简洁有种被撞破心事的尴尬,同时又为他肉麻的称呼吓得一个机灵,小脸蛋刷刷就红了,好在天色暗淡,否则岂不是要被他笑话死?      她故作理直气壮:“你少臭美了!谁爱你了!”      他的笑意却更加荡漾:“行,行,你不爱我,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无边无际的黑丝绒夜幕下,海水一浪浪翻滚着,风似乎停住了,而四处的喧嚣亦仿佛被摒弃至另一世界,天高海阔间只余下对视的两人及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脏。      简洁愕然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笑意满满的吴庭威毫不犹豫的将她拥入温暖的怀中,紧紧抱住。      “你…刚刚说什么?”      “我爱你!”      “啊?”      “我爱你!简洁,我爱你!”他在她耳边呢喃着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那路婵---”      “我跟她分手了!”      “真……的?”      “真的!”      心底悄然涌起的欢喜浸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然而下一秒又被忧虑疑惑掩埋,简洁缓缓离开吴庭威的怀抱,用略带探究的眼光捕捉着他的每个表情与动作。      吴庭威的笑容渐渐挂不住,声音里不乏黯然:“你不相信我?”      “那照片你怎么解释?”      他蹙眉,疑惑不已:“什么照片?”      ——      路婵娟已连续请了一个礼拜的病假,公司里其实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新锐设计师被人挖了墙角,一时间众人都在猜测总经理情归何处。      她修整过后再回公司,仍旧能感觉到那如影随形的嘲弄与同情的目光。      然而她路婵娟素来擅长粉饰太平,不卑不亢不卑不喜的态度下,也渐渐粉碎了留言。      只是吴庭威的秘书内线打来时,她自以为平静的心仍不免微微发颤。      出了办公室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补了补已精致到无懈可击的妆容,扯出端庄的笑推门而入。      吴庭威心中始终有亏欠,所以那晚在病房里路婵娟流泪的最后一吻他并没有拒绝,却不想她竟拿来当做对付简洁的武器。      屋内烟气重,路婵娟禁不住蹙眉,吴庭威瞧了她一眼,掐灭了烟:“坐。”      路婵娟嫣然而笑:“谢谢二哥!”      吴庭威怔了怔,面色有所缓和,问她:“为什么把偷拍的照片发给简洁?”      路婵娟绝美的脸颊尽是不解:“二哥,你在说什么?”      吴庭威蹙眉,长长叹气:“婵娟,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路婵娟“哦”了一声,想了想说:“没错,我是故意的。”      吴庭威眉头蹙得更紧:“婵娟,你……”      路婵娟瞧着窗外的白云蓝天,纤细的嫩指划过额际,嘴角勾起苦闷却极动人的浅笑:“这是你们欠我的!”又转眸盯着他,“所以……现在我们两清了!”      吴庭威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而她继续微笑道:“不过,二哥,即使做不了情人,总还算作是一同长大的兄妹吧?”      吴庭威沉声:“对。”      直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路婵娟拼命扯出的笑容瞬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吴庭威不愿欺骗简洁,他希望两人间是存在绝对信任的,更重要的是假若简洁仍心存猜测,那么二人只后的情路必定会坎坷。然而他仍旧担心简洁对路婵娟心存芥蒂,所以思考良久,选择某日简洁心情大好的时机与她商量。      简洁只觉得吴庭威望着她的眼神饱含了怜惜与愧疚,她其实是了解他的,他虽然脾气又臭又硬,却极重感情,为兄弟为朋友是可以两肋插刀的。      她冲他笑了笑,温婉如水:“怎么了?”      “你知道的,吴家和路家是世交,我和路婵娟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现在分手了……但是我答应……她以后至少可以做普通朋友……”略带担忧的目光停留在简洁始终淡笑的面颊。      餐厅里的钢琴曲悠然飘扬,简洁转过头去,从十七楼望下去,蜿蜒在地表的车队宛若长龙,路灯璀璨,星光耀眼。路婵娟这么轻易的同意分手着实令她惊讶,而所谓的'普通朋友'会是怎样的存在也无从得知,然而简洁明白这已是目前能达到的最佳状态。      吴庭威瞧着侧身而站的简洁,笼在朦胧月色里的侧脸格外美好而娇俏,可她微抿起的唇角眯起的眼角怎么看都透着楚楚可怜的味道。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吴庭威握住简洁置于桌面冰凉的嫩手,攥在手心里细细摩挲。      过了会儿,简洁终于有了反应,杏目微瞪:“坏蛋!”      明知她最怕痒,偏还挠她的手心。      简洁作势要抽出手指,却被他紧握住送至唇边。      吴庭威垂头印上一吻,抬眸沉稳道:“简洁,相信我。” ☆、第 18 章   自接简妈出疗养院后简洁极少晚归,而吴庭威送她回去时已经是11点钟了,可车子停下后他偏缠着她不让下车,见她开不了车门气急败坏的模样更是哈哈大笑起来。简洁无奈,只得在他作傲娇状凑过来的脸颊印上一吻迅速回归原位:“可以了吧?”      吴庭威斜挑嘴角,坏坏一笑:“当然不可以!”话音刚落便伸出长臂揽她过来,薄唇迫不及待的含住她,辗转。      两人分手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自是难舍难分的,吴庭威吻得热忱激烈,简洁渐渐放松身体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应。过了许久和尚生活的他在灼'热暧昧的气氛中更j□j,双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磨娑来回,悄然袭入她的毛衣下摆在光洁嫩滑的皮肤上留下属于他的温度。      直到胸部被他握住简洁方如梦初醒,红着脸颊喘'息着尝试推开他。可将要到手的猎物哪有轻易放弃的道理,他惩罚似的轻弹那已逐渐变硬的红艳顶端,简洁不禁娇'喘出声。      她自认没有车'震的胆量与打算,趁意识仍有一丝清明,重重的咬了他的下唇,咸腥的味道萦绕在唇边,他无奈之下放开她,右手食指抹了下唇:“靠,你这女人,太狠了!”      简洁整理好凌乱的衣服与头发,望着他的眼神含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活该!”      ---      简洁轻手轻脚打开家门,发现客厅的欧式吊灯是亮着的,正在下围棋的张辉和简妈见简洁回来,立即放下手中的棋子。简妈嗔怪她为何不接电话,她诧异,从包包里取出手机才发现已然没电关机了,抱歉的笑笑。      简妈轻点她的脑门:“怎么还是这样马虎?任跃到处找不到你,担心的不得了!在家里等到刚才才走!”      张辉惊讶的问,“任跃刚出门没多久,你们俩没遇见?”      简洁失神:”没……应该没有吧!”      简妈叹气:“你今天忙什么呢?这么晚!”      简洁眨巴眨巴眼睛,笑着往洗手间方向走去:“科室加班呗!妈,你们快休息吧!我去洗漱了啊!”冰凉的冷水扑在脸颊略带刺痛感,简洁抬头瞅着镜中自己白皙泛红轻蹙黛眉的脸庞。她与吴庭威在车上缠'绵时间虽不长,但我算不得短,如果任跃亲眼目睹那过程,对他而言会是怎样的打击?她对任跃虽无男女间的感觉,但却是视他为知己,并且感激于他为她做的一切。她很怕会失去这个难得的朋友。可转念一想,若任跃真的目睹一切,她便不用苦思该如何去跟他解释,也许这样是最好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起来,简洁与吴庭威的相处和谐无间,一切仿佛是水到渠成。午休因时间过短,简洁通常与丁小绫在食堂解决,晚上下班时吴庭威会到办公楼附近接她。刚开始他开着那辆宝贝座骑招摇过市,简洁抱怨说太过乍眼总步行绕过几条街确定不会遇到相熟的同事才肯上车。一来二去的吴庭威索性就换了辆于他而言已是低调的陆虎。吴庭威的性情急而燥,发起火来更是惊天动地的,那时简洁总是忍让与付出的一方。而如今他虽算不得新世纪的绝佳好男人,却也是处处为简洁着想,尽量顺着她的心意。久而久之在他面前简洁偶尔亦会显露出骄纵任性的一面,然而他反倒觉得她更可爱似的。      ---   矛盾亦是不可避免的。首先吴庭威是个正常男人,尽管克制力极强,却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但两人重新在一起后亲密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他不只一次暗示明示的要求简洁搬到家里来,然而她皆以要陪伴简妈为由婉拒。吴庭威拗不过她也不能霸王硬上弓,自觉日子过得极为辛苦,唯一疏解苦闷的时机唯有晚上送她回家前在车上的蜻蜓点水似的触碰。      而吴庭威更介怀的是简洁似乎没有将二人关系告知简妈。他有心同她携手走到最后,正式拜访简母是必然之举,被推脱几次之后他心中免不了生闷气,同她吃饭时都是面无表情的。简洁自知他放下身段处处以她为先着实不易,可上次在医院简妈的反应太过激烈,简洁不敢轻易冒险。      这天下班前吴庭威在电话里说感染了重感冒,简洁听他声音中似带着鼻音,于是下班后立即打了车过去。她用备用钥匙开了门,快步走到主卧,他大咧咧四肢敞开睡在床上,屋内暖气虽足,然而他身着薄睡衣必定是冷的。简洁轻蹙眉低声自言自语:“这不都是自找的?”却是担忧的为他盖上棉被,伸手摸他的额头倒是不烫。      简洁轻手轻脚的打开壁柜,从医药箱中取出感冒冲剂和消炎药,叫醒了吴庭威。他隐藏不久的任性霸道劲儿又少来了,死活不肯吃药,偏要喝粥,简洁的温声细语此时也不起作用,认输似的走到厨房开火做饭。煮粥当三十六搅,熬得久味才香,但简洁担心他等不及,一个小时就关了火。熬粥时又同时简单做了两道小菜,亦是色香味俱全的。      他喝粥时却仿佛心不在焉,汤匙舀动的速度极缓,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眉间微微含笑,每每送粥入后却嚼动的极为细致认真。      简洁渐渐从他眼神里读出了久违的味道,曾经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那么久,她对他兽性大发前的模样再了解不过。也来不及同他清算装病骗她的帐,只逃命似的起身冲出卧室。拎起皮包去开门才发现竟被锁着了,气呼呼回头果然看到他双手抄在裤袋里倚在墙沿,得意洋洋的表情更是让简洁恼火。可是遥控器的密码早被他改过了,尝试第三次时简洁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已被吴庭威抗在肩上。      简洁被吴庭威丢在客厅的暗红色欧式沙发上,她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头发便作势起身,吴庭威却坏嘻嘻笑着欺身而上压住她。他体的重量加至简洁的身上,她动弹不得,深知这时强硬策略必然起不了作用,于是转而柔声哄偏吴庭威放她走。他久未食肉,若是这会儿开了荤,别说今晚回不去家,怕是接下来三天都不用去上班了!      可吴庭威一副'你不给我就霸王硬上弓的态度,死死压住简洁不放手,灵活的舌在她口腔里来回寻觅着可口的味道。终于放开她时,简洁觉得自己嘴唇都麻了。吴庭威从她的下巴脖颈锁骨一路吻下去,碍事的衣物在激情中被心急难耐的男人扯开扔掉。      简洁心生惶恐,他这架势摆明了是预备在沙发上要她,她可怜兮兮讨饶,埋头在她胸前作乱的人抬起头却笑得神清气爽:“换这张沙发时我就在想……如果在这里跟你做…感觉一定不错!”      沙发是当初简洁陪他一起去商场买的,他挑剔得很,嫌弃这个小嫌弃那个硬的,最后挑了这张又大又软的!简洁回忆起那日他付款后坐在沙发上的笑容……原来是蓄谋已久!      简洁欲哭无泪,彻底放弃反抗。吴庭威见她咬着唇露出点点白齿楚楚可怜的模样,身下某处火热更是按耐不住的昂起头,抵在她光洁嫩滑的腿根处研磨。      “流氓!”简洁喘着气骂他。      他厚脸皮道:“你不是最爱我耍流氓!”      “谁爱你耍流氓了!自恋鬼!”      他挑眉,伸出两指夹住她因情'欲而变硬的嫣红小点儿,简洁不由得抽气,本打算怒瞪他,可星眸水润荡漾得怎么看都是媚眼如丝。      “无耻!”她连声音都轻颤。      “我还有更无耻的,要不要试试看?”      准备就绪,吴庭威期待满满准备进攻,简洁眯起的双眸却在他某处火热抵在门外时猛地睁开。      她死死夹住双腿,波光涟艳的双眸含着愤恨。吴庭威忍得发疼了,豆大的汗珠啪嗒嗒往下落,声音暗哑得不像话,哄骗她道:“乖,松开!” ☆、第 19 章      简洁瞪他:“是谁说就算我脱\'光了,他也没兴趣来着?”      吴庭威后悔得想咬掉舌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怎么会没性\'趣呢!你穿衣服我也有性\'趣!”      这关头还不忘调戏她,简洁啐他:“流氓!滚蛋!”      “好好,我滚蛋,你先让我进去,再滚行不!”      简洁无语,这人得寸进尺,放他\'进去\'他还肯轻易滚蛋?      吴庭威见诱哄行不通,于是只得低头去啃她胸前的小白兔,一只手捏着小点点又弹又扯的。      简洁本就湿\'润的身体哪经得起这么大撩拨,瞬时没了抵抗。      终于得逞的某人舒爽的仰头长长吐气。      吴庭威在她耳际呢喃些不堪入耳得下流言语,简洁在娇羞与难耐之下浑身打着哆嗦。 吴庭威将沾满汁液亮晶晶的手指举到她眼前,简洁羞愤到不行,转过脸埋在枕头里,却被他强硬的拉回来。他坏笑,恶意的用手指划过她绯红的脸颊,留下透明粘'腻的痕迹。      在简洁朦胧又愕然的目光中,吴庭威低下头 狠狠地吮他作恶留下的痕迹,还怡然道:“小洁洁,你真甜!”      天知道简洁最怕的便是吴庭威唤他'小洁洁'。每每听见那温柔到肉麻的声音,瞧见那帅气却又欠扁的俊颜,她便抑不住的颤抖,皮肤仿佛起了层鸡皮疙瘩,更要命的是----心脏扑通通狂跳仿佛要蹦出嗓子眼似的!      毫无意外的觉察到她下'身密处的液体流动,吴庭威满意的笑了。      吴庭威从沙发抱起她时,某处还留在她体内,站起时故意往上颠了一颠,太过深入的刺激让简洁止不住仰头喘气,双手紧紧掐着他肩背,他肌肉多,此时背部满是汗,滑兮兮的根本抓不住,她生气,重重拍他,他却更是兴奋,一路往走一路往上抬再按下。      简洁几乎要晕死过去时,被他抵到墙壁上, 冰凉触感引得她一阵哆嗦,下面收得更紧,吴庭威眯起眼快速冲’刺,终于释’放。      刚在床上躺不过一会儿,简洁感觉到体内的某物再次复苏,她大骂吴庭威的j□j熏心,他却邪笑着又缠了过去。简洁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他摆弄,哼哼唧唧跟随他的节奏。      这一夜简洁被折腾得悔不当初,她果然就不该信他感冒的鬼话。      结束后吴庭威提出抱她去冲澡,简洁死抱着丝绒被待在床上,声声喊累,于是拿了纸巾给她擦拭,过程中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再要她一次,可抬眸瞧见她气力全无的可怜样,便不忍心再折腾她,只得自己跑去冲了个澡。      果不其然翌日简洁醒来时已是午后,清醒后立即穿起床头折叠整齐的衣物,刚打开卧室门便闻到屋子里满满的香味。走到厨房才发现竟是李阿姨在熬排骨汤。      李阿姨告诉简洁,是吴庭威请她回来照顾简洁的饮食起居,而且已为简洁请了两天病假。      简洁仍旧觉得累,索性就又换下睡衣在家里休息。李阿姨的厨艺极好,排骨炖得又软又烂,骨头汤香而不腻,简洁喝了足足两碗,又啃了几块儿骨头,才觉得满足。      突然想起昨日一夜未归,又没来得及同简妈打招呼,此时她必定是着了急,急忙从包包中取出手机,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      简妈昨晚熬到十二点还未见女儿回来,心头焦急,打电话给任跃,他赶过来时一身的酒气,到处找了许久也没见个人影,简妈身子本就弱,又担心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个激动竟又晕了过去。      张辉不免在电话中责备简洁几句。      简洁匆匆赶去医院,简妈红着眼圈嗔怪她不懂事,简洁心疼,抱歉的抱着简妈。简妈低声啜泣,好半晌缓和下情绪后询问简洁昨夜的去处。      简洁支吾,在简妈愈加讶然的眼神中,随口编了谎话:“那个……丁小玲跟男朋友吵架了!还打起来了!她昨晚心情特不好,我陪她去郊外农家乐散心了!那地方信号太差了!”      张辉狐疑问道:“这么冷的天去郊外?”      可不是,这天气冷得都要下雪了。      简洁坚定的点头。      对于简妈而言,女儿平安便足以。简妈想了想,还是握着简洁的手语重心长道:“小洁,替妈妈谢谢任跃!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如果你们俩……”      简洁垂着头不言语,简妈也不知她是否听得进去,只兀自和女儿说着体己话。      -----   没过两天,路婵娟打电话来约简洁和吴庭威吃饭,简洁心底对她其实是有抵触的,然而路婵娟表现的落落大方,只说是朋友间的偶尔聚会,若是简洁不答应,反倒显得自己太过小肚鸡肠,于是也就应下了。      地点定在市内有名的高级法式餐厅。      西餐对于简洁而言属于可有可无的类型,菜单在手上翻了两遍也未找到合胃口的菜式。      “怎么?不喜欢这里的菜式?”已经点餐的路婵娟温声道,“不然换个地方?”      简洁抱歉的笑笑:“没事,不用换了。”立即低头搜寻可入口的点心。      吴庭威自然的将手臂搭在简洁身后的椅背上,对waiter说:“给她来份木瓜芦笋太极汤,一份香葱咖喱面包,味道淡些。”      路婵娟纤细的手指捏住高脚杯,莞尔一笑,语气似是轻松:“真是羡煞旁人呐!”      简洁不知如何回应。      吴庭威端正坐着,坦然一笑:“赵旭东对你,不也是羡煞旁人!”      路婵娟轻挑眉,并不反驳:“他啊,什么都好,可单单有一点不好……”      “什么?”      “他唯一不好之处---就是对我太好了!”路婵娟的笑容荡漾至眼角眉梢。      简洁也笑,不动声色审视着她眼中的闪光,并没有任何作假之意。      曾经的情敌今日的故人竟能同桌心平气和用餐,简洁心中暗自感叹,这世事确是无常。一顿饭倒也和和气气,未发生任何不愉快的小插曲,路婵娟在整个过程中无不体现出高贵典雅的气质,尽管简洁对她仍心存芥蒂,但不能否认这女人确是极容易让男人心动的。简洁对赵旭东印象不算深刻,却也记得这男人的斯文儒雅,如果他与路婵娟能够携手同行,她自是乐见其成。      吃过饭后路婵娟先行乘车离开。      简洁晚餐吃得极少,吴庭威本打算带她去东街吃砂锅粥,车子刚停到店边简洁却突发奇想要吃西华路那家百年老店的大骨汤,于是他又开车绕了大半个市跑到城西。深秋的寒冷夜晚喝上一碗暖汤,简洁顿时觉得胃舒服起来。吴庭威欲言又止的瞧着她,她抬眸温温一笑,这么久以来从未曾想过在她面前他亦是会有患得患失担惊受怕的一面。他为了她吃醋,跟任跃大打出手,为她与孙骏周旋深受重伤,为了消除她的疑心小心翼翼处理与路婵娟的关系……一切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人生最美好的事不就是你爱的人恰巧也爱着自己么,那么如今她还有什么可顾虑后悔的呢!      周末简洁约了任跃,她提前已告诉吴庭威,他知晓后差点就急得跳脚,知道拦不住 简洁便死皮赖脸非要同她一块儿去,简洁好说歹说才安抚了他。可临走前吴庭威还是恶狠狠警告她务必注意自己的身份。简洁问:“什么身份?”      吴庭威傲慢翘起右腿置于水晶茶几:“拖家带口!”      简洁抚额,无奈道:“知道了!”      到会所时任跃已经在包厢内等候,简洁进包厢后任跃怡然迎上去,自然的伸手去接她脱下的大衣,简洁愣了愣,又微笑道:“谢谢,我自己来吧!”无视任跃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她转身将大衣挂于包房角落的衣架上。      任跃已点好了菜,清清淡淡的,皆是简洁的心头好。简洁尝了块儿牛腩,味道一如从前,香嫩可口。这地方最初还是任跃带简洁来的,当时简妈以及张辉父女亦在,那其乐融融的和谐之光景却仿若隔世。简洁饮了杯六安瓜片,放下杯子,略有沉吟。      素爱热闹的任跃一直为言语,仿佛等待着什么。      简洁笑笑:“那晚谢谢你照顾我妈妈!”      任跃亦微笑:“不用。”      简洁从皮包中取出一个金丝绒布包裹的小盒子递过去,任跃呆了呆,半晌,不知是什么情绪:“谢礼?简洁,有必要这么客气?”      简洁解释:“不是。”将桌面的盒子往前再推了推,“欠你的生日礼物!”      迟到了许久的生日礼物,任跃未料到竟是此时收到,心底泛起莫名的烦躁,夹杂着隐隐的心痛与不舍。      窗外的风夹杂着凉气从窗缝中溜进来,静谧的气氛被风吹树枝呼啦啦的声音打破。两人却皆是无言。简洁又吃了几口菜,那往日里爽口的木瓜丝竟似带着苦涩。终究还是要开口的,她暗暗吸了口气:“任跃,我和吴庭威----”      话被他打断:“我知道!不用说了!”      他忽而笑了,一如从前阳光明媚的笑意,语气竟也是轻松的:“圈子里都知道的,二哥和路婵娟和平分手的事!二哥也放话出去说……你是她的女人。我想……他应该是认真的!”      简洁手中的茶杯不露痕迹颤动:“是吗?”      “是!”任跃慢慢敛了笑容,神色平静却认真,”简洁,你开心吗?”      怎么都问她这句呢?      简洁严肃思考后重重点头。      任跃长长舒口气,懒洋洋倚在椅背上,双腿都舒展开来,忽又恢复平时玩世不恭的神态:“唉,真羡慕你们呐,成双成对的!”双臂抱于胸前,撇着嘴赌气似的说,“不行,我要去相亲!我得在二哥前面结婚!”      简洁先是为他的突然转变而诧异,而后又被他逗得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我家老爷子早就想抱孙子了!相亲多靠谱呐!”      简洁重重点头:“是,靠谱得很!”      窗外簌簌下起雪来,漫天漫地的鹅毛大雪铺盖而来,简洁起身走至窗边,伸出手指,雪花落入掌心很快被体温消融,留下冰凉水润的触觉。      “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下雪天!”      不知何时任跃来到她的身后,他嘴角微微勾起,似在回忆。      简洁转过身,背部靠着窗沿,轻轻甩了甩掌心的水渍,抬眸问道:“什么时候?”为什么她没有印象。      任跃收回瞧着净白世界的目光,故作轻松的笑笑,声音一如既往轻快:”唉,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      简洁嗤笑:“你才比我大两岁罢了,那不也是小屁孩一个?”      任跃嘴角一抽,双臂抱于胸前,“切”了一声说:“你那时候隔天就来我们幼儿园外晃荡,还被两个小女孩欺负,是谁英雄救美来着?你不记得啦?!”    ☆、第 20 章   简洁倏然瞪大眼睛,思绪飘回某个寒冷冬季。她在晨光幼儿园的操场外站着,冻得通红的双手握住冰凉栅栏,羡慕万分的瞧着操场内那些热情高涨的孩子。简妈没钱供她上学,更别提这所市内顶级的幼儿园了,这里的小孩子都是非富即贵的。好在看守大门的老爷爷喜欢乖巧的简洁,常偷偷放她进来。 简洁正看得兴起,突然有雪球砸到她的脸颊,有落雪顺着脖颈到秋衣内,透心的冰凉。      小简洁不知所措的看着朝她走来的女孩,单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家境非凡。简洁被她们一阵冷嘲热讽,又连续被砸了几个雪球,蹲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这时候某位自称是英雄救美的小正太出现,为她擦拭泪水,还带她一同堆雪人。      简洁咋舌:“你是雪人王子?”      任跃哼声昂头,故意摆出傲娇的姿态。简洁抱歉的抓了抓头发,赔笑道:“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你!”      任跃撇着嘴低眸睨她一眼,眸子里闪过亮光:“你还记得当初堆好雪人之后,对我说过什么?”      简洁舔了舔略干涩的嘴角,思量一瞬,微笑说:“抱歉!”      任跃嗤她:“你知道吗?你大大的伤害了一纯情少年的真心!这道歉太没诚意了吧!”      简洁呆愣:“……”      任跃忽而笑了:“至少要这样才行!”伸出长臂一把将简洁捞入怀中,另一手附于她长柔的青丝。      反应慢了半拍的简洁怔忡间举臂去推他,任跃抱着她不松手,声音闷闷似赌气道:“就当还我一次都不行?”      简洁缓缓放下举起的双臂至于身侧,微微叹气,他比简洁高了约有一个头,又抱得极紧,简洁踮着脚尖仍觉吃力。任跃的呼吸沉沉传来,简洁暗自思考该如何安抚他时,他却蓦地放开她背过身去。      突如其来得变化让简洁有些错愣,而他固执的留张宽阔的背影给她。      简洁瞧见他微微仰起头,她能想象那怕又是同一副傲然却闲适的表情。      “你快走啦!不然我可后悔了!”他声音恶狠狠的。      简洁浅浅勾唇,发自肺腑道:”谢谢你,任跃!”取了大衣走出门去。      同一瞬任跃双手扶住窗菱,垂下头去,微闭的眸子看不到情绪,只眼角闪动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你是我的毒,明知是饮鸩止渴,我却甘之如饴。      我想要得到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对不起”。      但是,没关系。      如果这便是你期冀的幸福,那么我衷心祝福。      任跃叫吴庭威出来打球时,吴庭威嗤笑,双腿悠悠往矮几一翘,挑眉道:“你确定?”      听到吴庭威话中的鄙视与不屑,任跃顿时炸了毛,冲着手机狂吼:“靠,是男人就给我滚过来!”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收拾你!”      “谁怕你啊!”      两人约在了常去的室内网球场地,皆是运动休闲装扮,一个玉树临风,一个俊秀洒脱。      自打吴庭威出现在视野中,任跃眸子里的怒火就没见少,恶狠狠地挥动球拍,网球嗖的 飞出,吴庭威见他玩命似的气势,也不在手下留情。一场球打下来,两人皆是大汗淋漓的。任跃所发的最后一球吴庭威明明可以接到,却巧妙而不张扬的避开。      吴庭威扔下球拍,随手抓起一旁的毛巾擦拭汗水:“我认输!”      任跃脸色极不好,丢了球拍蹭的扑过来就是一拳,吴庭威早就算准了这小子的小九九,一个侧身多了过去。      两人球没打得痛快,倒是打了一场酣畅淋的架,好在遵循着打人不打脸的原则。最后都没了力气,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任跃满肚子不服气:“我不用你退让!”      吴庭威嗤他:“你的球技不都是我交出来的?别瞎得瑟!”      任跃瞧见吴庭威脖颈处细微的抓伤,了然于心,眼神暗了暗:“你爱她吗?”      “当然。”      任跃突的跳起,抓住他的衣襟忿忿说:“如果哪天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会把她带走!”      吴庭威扯下任跃的手,白他一眼:“放心,你绝对不会有这机会的!”      简洁始终拿不住母亲是否能够接受吴庭威,因此即便吴庭威提了几次要登门拜访皆被拒绝。吴庭威着急了,扬言索性直接上门提亲!简洁送他一记白眼,若是惹急了简妈, 别说结婚了,怕是两人的关系就此了断了。许是他对她太过宠溺,简洁渐渐心底有了底气,偶尔也敢呛他了。 吴庭威一听她说及“了断”二字,气得心肝脾肺皆疼,极力控制住自己想掐她脖子的冲动。      吴庭威希望挑明二人关系的原因之一便是为自己的性'福生活。自从前次极尽缠'绵过后,每至夜深人静时就更加难过,他已经受够了左右手为伴的生活,恨不得每夜把简洁压在身下,狠狠要她。      简洁从他如狼似虎的眸子里早就看出了迹象,却固执己见,怎么都不肯答应同居生活。有时候瞧见他极力控制怒火不发作,她心里都不禁偷乐。要不怎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初她对他都是敬着供着哄着,如今这状况,她是真的觉得满足!      简洁近来回家极晚,晚餐隔三差五在家吃一次,简妈偶尔念叨她工作怎么这么忙,母女想谈个天都找不到个好的时间点。简妈在张辉的静心照顾下,身体日渐好转,晚饭后经常同邻居的同龄人一起去跳广场舞,有时会同张辉杀上一盘棋。再加上实习结束赋闲在家的张景常陪她聊天逛街,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      张辉却是有些怀疑的,曾私底下询问过简洁,简洁将吴庭威早早编好的应对答话说给张辉听,也就蒙混过了关。      本以为任跃说起相亲只是玩笑话,不曾想他却是动了真格。半个月的时间相了四个女孩 儿,个顶个的美人如玉。可聊不大会儿,任跃便觉得无趣,编排了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直把人家小美人气得哭鼻子。最后任家老爷子举着拐杖要敲这个他最疼爱的混账孙子!简洁和吴庭威也试着给他介绍条件相符的女子,可最后都不了了之。      任家老爷子平日里最宠溺这个孙子,老人家虽然闭门不问世事多年,眼神却是清明的,找来任跃的秘书打听,才知晓简洁这女人的存在。任老素来认同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自古多祸国的道理,但是叫私人管家暗自请了简洁来,他左右端详,也没瞧出个倾城倾国来,顶多也就是清秀佳人,怎么自己英俊潇洒的孙子就栽在这女人手上了。老人家眯着眼睛缕着胡子,嘴角一跳一跳的。      简洁半路被“请”了过来,自今仍惊魂未定。瞧着这白发银须的老人真真算不得是慈眉善目。更想不到任老竟是拜托她给他孙子致命一脚。简洁接过私人管家递过的清官窑青釉瓷杯,手指禁不住一抖,洒了点茶水在手背。      任老眉梢一挑,悠哉悠哉的饮茶。      某夜任跃在酒吧喝得醉意熏熏,抱着酒吧门外的柱子吐了个昏天暗地,红着脸神志不清:“不如把你家简洁克隆一个给我?”      吴庭威气场瞬间冷下来:“臭小子,我警告你,别打你嫂子的主意!”      任跃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打着哈哈:“切,你家那小姑娘有什么好的?那么瘦,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      吴庭威作势要揍他:“你嫂子也是你能编排的?”再说了,他的小洁洁瘦是瘦了点,可该肉的地方那还是相当丰满的!      任跃忿忿然白他一眼,歪歪扭扭站着,将外套往肩上一甩,吹着口哨,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吴庭威叫任跃的名字。      任跃又挪动几步,极不情愿的扭过身来,一副不满:“做什么?”      吴庭威明白,任跃打从心眼里就放下过简洁。自打简洁跟了他之后,任跃表面仍旧乐呵呵的,却是夜夜买醉,工作也弄得乱七八糟的。最后任家老爷子竟都出了面。吴庭威不能任由事情如此发展下去,决定剑走偏锋,以毒攻毒。      “任跃,如果你真的爱简洁,不如带她走?我成全你们!”      “你说什么?”任跃怀疑自身听觉是否失了灵,等品出吴庭威的隐意后,气得直冲上去要揍他,任跃酒喝得大了,打不准,反倒将自己撂在地上,他现在哪顾得上自己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费力爬起来冲着吴庭威吼,“你他妈混蛋!简洁如果愿意跟我走,你以为我会放手!”      吴庭威可劲儿刺激他:“既然知道简洁心里没你,你在这折腾给谁看呢?” ☆、第 21 章      任跃满心的火气腾地就被他这话浇灭了,是啊,他一个人瞎折腾给谁看呢?谁会在乎?      吴庭威见张牙舞爪的老虎安静下来,踱步至任跃身旁,叹口气,取出手帕递过去。任跃脸倏地通红,愤恨瞪他一眼,快速扭过头去,昂着脸两秒钟才回过身来。      任跃其实已彻底认输,但面子上却放不开,撇着哧他。      吴庭威可没那么好脾气,冲他脑袋上拍了一掌。任跃疼得嗷嗷叫,捂着后脑勺大喊:“靠,你谋杀啊!”      吴庭威手掌也酸麻,哼笑着道:“活该!”      任跃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任老爷子乐呵呵的摆弄着宝贝围棋。      简洁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来。      某饥渴男厚脸皮的邀功。      简洁正兴致盎然在专柜试打底衫裙,在镜子面前比来比去。吴庭威借口为她整理背后不平整的布料,手指却在衣领露出的颈部肌肤上轻轻刮擦。简洁想起两人刚走进柜台时,专柜小姐看到吴庭威时眼睛中迸发的流光溢彩,心中忍不住腹诽,这人也就看起来道貌巍然,风度翩翩,如果说她们了解他平时里无耻流氓的行为,还会为他那张脸而疯狂?      因是大庭广众的,简洁只得咬着唇低声道:“走开!”      吴庭威有些讪然。      简洁接连试了几套,皆是不甚满意,于是也失了兴致。      简洁在试衣间前脚衣服刚脱下一半,吴庭威后脚便跟了进来,被吓了一跳的简洁差点没尖叫出声。吴庭威顺势堵住她的嘴,吻得她脸红心跳。简洁衣衫半退,吴庭威手指沿着她滑溜溜的背部游至腰眼处,不过是轻轻点了点,简洁便颤抖得厉害。那是她最为敏感的部位。简洁此刻后悔饿了他太久,又气恼他不分场合的暧昧。死了命的推开他:“别闹了!我换衣服呢!”      吴庭威贼兮兮笑:“宝贝儿,我帮你换吧!”      简洁打掉他伸过来的手,他立即做出十分委屈的模样。简洁无奈极了,附在他耳边悄言,他双眼放光:“真……的?”      简洁得势抬指点他的下巴:“等我再考虑考虑!”      吴庭威跳脚:“那可不行,这都答应过了,哪就能反悔了!”手掌溜进口袋里拿出手机,指尖捣腾几下,递至简洁嘴边。      简洁不知所以然:“做什么?”      吴庭威贼兮兮笑:“快点,再说一遍!我要录下来,看你还怎么反悔!”      简洁被雷得里嫩外焦。      路婵娟曾约过简洁逛街去spa会所。简洁不愿表现得太过小家子气,于是应了邀约。撇去两人曾是情敌的身份,路婵娟这女人还是比较容易相处的,因是从小家境优渥,处处皆能瞧出个优雅高贵来。然而简洁得承认,她确实无法喜欢路婵娟,甚至心底是有点儿排斥的,却又不能够表现的太明显,于是只得苦做笑颜。      丁小绫直骂简洁是自讨苦吃,简洁默然,心心念念皆是吴庭威对她的好。      丁小绫连不成钢的心意都没有了,因是她比起简洁还不如。吴庭威虽曾经伤害过简洁,但至少现在他对简洁一心一意视若珍宝。而她丁小绫,怕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她曾经有爱人,却是一片只能盛开在暗夜里的禁忌之花。吴庭赫强要了她,却不可以娶她,只因他已有美丽大方的妻子,甚至有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他明明已是幸福美满,却不肯放过她,徒让她背负小三的罪名以及对小姨盛夏满心的愧疚。      事实上简洁对丁小绫的事一知半解,却也不妄加猜测。她素来秉承好奇心害死猫的信念,从不窥探她人隐私。但若是丁小玲需要知心人说说话,她定会恰到好处做个听众,因此多少也对丁小绫和吴庭威的纠缠有所闻。      吴庭赫向她询问丁小绫去处时,简洁不禁愕然。丁小绫请了三天假,说是回家探亲。她从未提过自己的家世背景,也就没人知晓她是探哪里的家。简洁亦是不知,只能如实告知。吴庭赫似乎并不相信简洁所言,他仍是副温润儒雅的模样,但简洁却清晰感觉到他眸子里透出的压迫感,她直觉这男人比起弟弟吴庭威而言,更加危险与可怕。相比于他的城府之深,吴庭威的嚣张傲慢似乎都变得可爱起来。      简洁明白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却还是忍不住道:“丁丁看起来乐观开朗,大大咧咧的,可实际上心思敏感又细腻,您…有没有想过她所受到的压力和伤害?”      吴庭赫嘴角仍含着淡淡笑容:“你如此关心丁丁,我必须替她谢谢你。”      简洁当真佩服他如此心平气和的模样,反倒显得她是多管闲事了!她语气变得冷淡:“不管您相不相信,我的确不知丁丁的去处!”      吴庭赫一手把玩着那副英国特制的铂金袖口,含笑点头。      晚上简洁和吴庭威在一起时,眸子直盯得吴庭威发怵,摸着她的脑门确认体温正常后,更觉奇怪。      简洁突然笑笑,说:“我今天才发现,庭威,原来你这么帅的啊!”      吴庭威被她夸得先是一乐,又感觉不对味,忿忿道:“哟,你老公我什么时候不帅了!”      简洁乐呵呵点头:“对,你什么时候都是最帅的!”      在感情表达上,简洁绝对是含蓄派,今日的特大突破让吴庭威受宠若惊,可细细想想又怕她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问:“真没事?”      简洁抿唇摇头,过了半晌,突然转眸望着他,眼睛雪亮雪亮的:“庭威,我爱你!”      吴庭威心一颤手一抖,车子歪歪扭扭的沿斜线行驶,差点没撞到路边的护栏。简洁略紧张的拉着扶手,直到车子安全停在路边,她才有些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      “你刚刚说什么?”吴庭威其实听得真切,但听一次他觉得太少。他从未怀疑过她的爱,可亲耳听见她认真又羞涩的告白,这感觉……真好!      简洁抓了抓头发,眼神飘呀飘得到了窗外:“啊?我有说什么吗?”      直至车子停在小区外,简洁都未再看他一眼,只觉得两颊发烫,头脑发昏的。吴庭威刚刹下车,她便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刚换下睡衣,张景便推门而进。张景整天一副傻人多乐的状态,只是今晚笑容尤其诡异。      简洁直觉认为张景必是知道些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张景便好奇满满凑过来八卦所谓的宾利男。简洁打着哈哈欲掩饰过去,可张景何其人也,那可是自中学起便被公推的八卦小公主第一人。再者以吴庭威在报刊杂志上出现的频率,张景没有理由认不出他。      简洁认输,央求张景保守秘密。      张景昂着头背着手在卧室内踱步:“这个嘛……”      简洁讨好:“想吃什么,随你挑选!”      这果然对了张景的胃口,笑嘻嘻抱着简洁的手臂作亲热状。过了会儿又觉得不解,便问道:“姐,阿姨这么热衷的撮合你和我表哥,那吴庭威哪哪也不比任跃差啊,你干嘛不告诉她呢!”      简洁默然,她其实并不愿瞒着妈妈,可简妈的状态刚好那么没几天,简洁不愿意刺激她。      张景摇摇简洁的手臂,等待答案。      简洁笑笑,拨开她压过来的脑袋:“你呢,想要好吃好喝的,就替姐姐保守好秘密!”顿了顿,“否则呢……”简洁曲起手指去咯吱张景,张景立即又痒又笑的求饶。      吴庭威驱车回去的路上,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好在他耳朵好使,否则错过刚才那次她的告白,岂不是要抱憾终生?他的简洁当真是既别扭又可爱。回想起方才简洁微偏过头瞅着窗外,嘴角隐隐挂着浅笑,瞧着她害羞娇怯的模样,他真恨不得立刻抱着她好好疼爱一番。可他每次要她的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每每她累得嘶哑着喉咙求他时,他还舍不得放开她。如今这丫头也学精明了,连甜头都不肯轻易给他尝。又想起方才在商场里她附耳说会请假陪他去香港出差,一周的时间任由他“为所欲为”,他霎时觉得全身热血沸腾的,真就后悔为何出差时间不是今晚呐?       ☆、第 22 章      三周后丁小玲以极为狼狈的形象出现在简洁面前。      黑色长款羽绒服更称得丁小绫肤色泛白几尽透明,而她腿上却只穿了条毛呢单裤,黑色棉鞋的底部边沿沾染了些许泥巴。      这装扮着实让简洁吓了一大跳。      丁小绫说话时连声音都发颤,极冷的模样,简洁探过手去,拂过她的刘海儿,摸到她滚烫的额头。      “你发烧了!”简洁惊呼,怪不得这般狼狈,“走,我送你去医院!”      丁小绫立刻阻止简洁,“我没事!”顿了顿,焦急的美丽面庞增添了为难之色,几度欲言又止,才终于说出口,“小洁,其实我是……有事情想求你帮忙!”      言语中的无助与期盼让简洁更为担忧:“都是朋友,何必这么客气,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      许是连续多日未休息好,丁小绫眼底的血丝清晰可怜,她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你能不能……借我些钱?”      简洁清楚,丁小绫若不是走投无路怕是不会如此卑微的去求他人,并且她所需要的绝不是小数目:“你需要多少?”      “五十万……”      简洁心中猛地一咯噔:“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丁小绫面露难色:“简洁,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是请你相信,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她急需钱,可是她所谓的爸爸现在已经是架空的壳子,而恨不得她从这世上消失的妈妈更是不怜悯她半分,思来想去,能帮助她的便只有简洁一人!      简洁是有些存款的,可就算她从工作后不吃不喝也存不够五十万。而从前自吴庭威那里拿到的也悉数给简妈治病用掉了。她第一个想到要去求助的自然是吴庭威,然而丁小绫仿佛早就看出,紧张道:“不可以是吴庭威,那样他大哥就会知道的!”      简洁沉吟:“也不一定……”      丁小绫拼命摇头:“不行,我不可以冒险,如果吴庭赫知道了,那一切都完了!”      简洁思来想去,亦是不能去求助张辉,且不说张景留学需要资金,更何况简妈一定会忧心。那么她认识的朋友当中能轻易拿出五十万的只有任跃一人。      任跃答应的痛快,手指轻动便递来五十万的支票,见简洁愣在那里,他极阳光的笑笑,又将支票往前送了送。      简洁将支票收在包包里,恍然而笑:“谢谢你,任跃!”      任跃仍旧含笑:“不用客气,二……”琥珀色眸子一闪而过丝莫名光芒,“简洁。”      “你不问我为什么找你借这么多钱?”      “你有你的理由,如果不方便讲,那便不需要告诉我!”      “也不问我为何让你瞒着庭威?”      任跃双手交握背在脑后,笑容慵懒靠在沙发背上:“如果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简洁摇头。      任跃轻笑:“所以么,我才不要自讨没趣!”      任跃的低胸美人秘书为简洁送来第三杯咖啡,简洁抬眸道谢时瞧见这美人目中似火似剑的冷光,不禁一抖。任跃摆手示意她退下,那女人轻咬了咬下唇,转身时又愤恨地瞪了简洁一眼。      简洁尴尬笑笑,对任跃讲:“这位美女……还不错!”      任跃立马作投降状:“饶了我吧!这么矫情的妞,我可搞不定!”      简洁打趣他:“你放心,依她看你时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一定心甘情愿被你搞定!”      任跃笑得略显恍惚。      翌日简洁将支票送至与丁小绫约定好的郊外,并为了她买了些治疗感冒发烧以及消炎的药。      丁小绫气色看上去比昨日好了些,只是疲惫感却仿佛更重了。接过简洁的支票后,她终于可以长长舒口气,握住简洁的手连连道谢。      “认识你这个朋友,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别这么说,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丁小绫眼圈却突然泛红,却强忍着哭意,努力微笑着,可眼角仍有泪滴滑落:“简洁,对不起!”      简洁一怔:“你这又道谢又道歉的,我都要晕掉了!”      丁小绫更用力的回握简洁,神色认真而严肃:“你不了解,总之……对不起,谢谢你!”      这没头没脑的道歉着实让简洁疑虑,丁小玲走得着急,连一包药也忘记带走。吴庭威晚上接简洁下班时就见到她冻的通红的手拎着一塑料袋装的药品。他拉过她的手放进双掌间搓搓揉揉,又摸了摸她的头,确认没有生病才放下心来。      “怎么,这是打算转行做药材生意呢?”      “天气这么冷,有备无患呐!”      “哟,咱们家的小马虎什么时候学周到了?”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士别三日?”      吴庭威总算听出简洁口中的醋意,心中感觉大爽,捏着她的脸颊乐呵呵笑。      简洁气呼呼飞他一记白眼。      吴庭威笑得更张扬。      朵朵雪花飞舞而下,地面仿若铺一层白色绒地毯。简洁戴着白色厚绒帽,蓝色的修身款羽绒服,挺翘的笔尖冻的通红,红嫩的唇微微嘟起,月光下泛着盈润的光。      吴庭威情不自禁去吻她。      简洁却伸出掌心捂在他嘴上。      “我的小姑奶奶,咱不生气了,行不?”      简洁杏目圆睁,右手拇指与食指夹住他的鼻子,忿忿道:“居然背着我跟路婵娟去度假村,你这个骗子!”      吴庭威只得边用嘴呼吸,边道:“这不是工作需要么!你也知道她是顶尖室内设计师,新收购的度假村酒店需要重新装修呐!天地良心呐,小洁洁,我心里只有你!”      简洁见他认错态度十分良好,松开手指,却是道:“我也是学室内设计出身的!怎么没见你带我出差三天,还去泡温泉!”      吴庭威怕她又是越说越气愤,立刻抱住她,各种甜言蜜语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了,简洁才算是肯正眼瞧他了。      简洁嘴馋了,极想吃路边的麻辣烫。吴庭威素来对饮食讲究,只替她夹着菜。      雪纷纷落个不停,两人没有拿伞,简洁的帽子融了冰雪,贴在额上微微湿冷,吴庭威更是避护不得,黑色短发铺了一层白色雪花。又麻又烫的青菜豆筋海带鸭血吃了大盘,简洁被辣的眼泪都快流出来,方才仍手脚冰凉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一旁的某人又是那种嫌弃到要死的表情,周围吃得热火朝天的顾客对他丝毫未有影响。      简洁一手托着小盘子,一手举起夹着甜不辣的筷子,递到他嘴边:“诺,尝一下!”      吴庭威冷着脸朝后退一步,却刚好在拥挤的人群中撞到身后娇小的女生,那女孩儿盘中的汤汁洒在了粉红色毛呢大衣衣襟处,不禁“啊”的叫出声,吴庭威面无表情看她一眼:“衣服多少钱?”那女孩儿脸却刷的红了,微垂着头余光却不断瞄向他,连连推辞,“不用了,能洗掉……”      吴庭威哪想到他一句话就把这学生吓成这副模样,张张嘴想再说点什么,简洁却趁机将甜不辣扔进他嘴里,犀利的目光瞪过来分明是在说“如果敢吐出来,你就死定了”,转头温柔冲那女生笑笑:“没事,他最近脑袋不清楚,你别理他,啊!”      那小女生娇怯的点点头。      吴庭威可劲儿的嚼着口中的甜不辣,他脑袋不清楚——那还不都是她给憋出来的!他郁闷至极,扬言要将去香港的日期提前。      简洁不置可否:“你随意!”      他顿时乐不可言,她却补上一句:“带着你的前女友去吧,我很忙!”      吴公子顿时泪流满面,合着他刚刚的低声下气全都白废了。      ——      趁着四下无人,吴庭威摩拳擦掌:“既然去不了香港,那咱就提前把事办了吧!”      简洁就知道这人准是又发’情了,红着脸瞪他。      吴庭威作势去抱她,嘴唇刚凑过去,手机铃声便扰人的叮当叫起来。因他从前忙起工作来便将手机仍至一边,整整半个月都见不到个人影,吴母便将吴家人的号码设置了特殊铃声,所以吴庭威立刻就听出这是吴庭赫的来电。      他接电话时并没有避开她的意思。可是电话那端不知是说了些什么,简洁瞧见吴庭威的嘴角立即沉了下来,眼神不轻不重的飘过来,又低下头往远处走了几步。      简洁插在羽绒服口袋的手心沁出了冷汗,不知为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吴庭威没跟大哥聊上几句,他几乎未见过城府极深的吴庭赫发火,可方才通话中吴庭赫表现出的暴戾与狠绝连他都禁不住发颤。可是,心惊却是比不过心伤。      简洁觉得自打吴庭威挂下电话后气氛就变了,尽管他嘴角仍含笑,眸子里的温暖却仿佛被冰雪覆盖,他握住她的凉凉的手捂在胸口,慢悠悠走了好多步才又停下来。      雪已经停了,他替她拨掉帽子上的雪渣。积雪的路上车辆行人极少,两人伫立在街头一家咖啡厅窗外。窗内明亮的灯光反射在雪地里,简洁瞧见吴庭威的眉头写满了不如意。      “你哪里来的五十万?”他直直望着她,“我知道你没有存款,也知道你不会找张叔,让阿姨担心——”      简洁哑然。      握住她手腕的大手倏然施力,他的声音更是寒彻透骨,一字一句极轻的问:“简洁,我再问你一遍,钱是哪里借的?”    ☆、第 23 章   简洁无奈的沉默让吴庭威的眯起双眸渐渐聚集风暴。这天气真冷,而他的声音更冷更沉,几乎是咬牙切齿般道:“任跃?”      其实那根本不是问句,分明就是肯定的语气。是的,他笃定她求助于任跃,却又希望从她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对,他就是这么矛盾,哪怕……哪怕她肯骗他那也是好的。为何已经情深意切的向他表白,却又不能够完全信任他?为何出事后她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不是他吴庭威?      简洁深吸口气,嗫喏道:“对。可我也是没办法——”      话刚说一半便被他冷笑打断:“没办法?你居然告诉我是因为没办法?”      简洁只觉得自己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了,挣扎着要摆脱。      吴庭威真是恨死了她眸子里的夹杂着厌恶的淡定,掰过她的手臂背到她身后去。这样一样,简洁被迫离他更近,挣扎中头顶碰到他的下颚,他疼得抽气,却箍得更紧。      简洁原本想既然事情已经捅破,那就跟他好好解释。可他体内霸道强硬不讲理的恶因子一刹那间全都蹦了出来,这让简洁避无可避,心底顿生反感。她素来不是外放的性格,即便是心里有火气也发不出来,只是表情比平日里更加的清淡:“你可不可、不要、总是这样?”      偶尔有行人路过不免投来异样的目光。      吴庭威被她这句话刺激得火气蹭蹭往上冒,蓦地提高音量:“我哪样了啊?”      简洁声音清冷:“蛮横、无理、霸道。”      竟然敢一条条列举他的罪状,他额头青筋直突突跳:“我蛮横霸道?你是说任跃就温柔有理了?”      简洁的疲惫感再次袭来。      而吴庭威说话越发的尖刻:“简洁,你这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两人间的气场差距愈加分明,一个怒气高涨,一个冷淡自制。      简洁抿抿唇,压抑的呼口气,道:“你现在还在气头上,等你气消了点,我们再聊,好不好?”最后那句她刻意压低声音,听起来竟仿佛千般万般温柔似水。      如果搁在平时吴庭威定被她的温柔给降住,可吴庭威心里迈不过她不信任的坎,甚至潜意识里他依然担心任跃这傻小子是威胁般的存在.      “不好!”      “那你预备怎么样?”简洁轻叹。      “我……”吴庭威反倒愣住了,他想怎么样,他又能怎么样?仿佛陷入了一个魔咒,他吃惊 又懊恼于自己的心甘情愿,凭什么他就要胆战心惊的承受,而她永远一副淡定模样。      在简洁沉静的注视下吴庭威倏然松手将她往外送去,她扶着发麻的手臂倒退几步,地面的积雪使她脚底一个打滑,跌坐在路沿。      吴庭威大约也没想到自己力度失了控,一时呆住,回过神后右脚往前踏出一步,却适时收住。      简洁双腿屈膝置于地面,略显散乱的头发半遮掩住脸颊,而她更为清冷的眸色直刺得吴庭威五脏六腑都疼。      他想都未想,几乎是转身便走。      ————      不知何时雪花又开始飘落,简洁坐在地面伸手去接空中盘旋而下的雪精灵。      头顶上方却突然出现一把黑色的大伞,她心中一紧,霎时转头,竟是任跃。他嘴角挂着温暖笑意,弯下腰来朝她伸出手。简洁试着自己站起,可是双腿由于长时间曲起而发麻又重重跌了回去。      “逞什么强!”任跃无视简洁的顾虑拉过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你怎么自己在这里?”      简洁低头拍拍身上的落雪,声音轻飘飘的:“哦,我来吃麻辣烫的!”      任跃四处望着这所高校附近的街道,空空荡荡的哪里有摊贩的身影,撑着伞遮盖她的全部身体,想了想道:“你还没吃上吧!我知道有家麻辣烫味道不错,走,上车,我带你去!”      简洁稍稍往旁边侧身躲避任跃再次伸过的手臂,他抓空的温暖手指悬在半空中轻轻握了握,心底的苦涩直泛至舌尖嘴角,却故作不知:“走吧?”      简洁恍惚的冲他笑了笑:“我吃过了,真的!而且我觉得有些累了。”      任跃无力的勾唇:“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这条路过去就有公交!”      明明一天之前他们还如正常朋友般相处,怎么今日她却躲他如毒蛇猛兽呢?任跃心底疑惑是否发生何事,但心知肚明即便他问她也不见得会说。可大晚上的他实在不放心简洁单独回去,于是拿出轻松悠闲的语气,”张景前几天还说好久没见我,想我想得要命呢!我正好今儿过去给她杀几局棋!”      简洁何尝不知任跃是打着转儿为自己着想,他都委婉到这份儿上了,她再拒绝,恐怕真的没朋友可做了!      --------------      丁小绫上午刚从简洁那里拿了救命的钱,喜滋滋准备给人送去,可刚到了车站,人便被吴庭赫的保镖截走。她被关在屋子里后没多久,吴庭赫专用的家庭医生便拎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她挣扎着不肯接受施针。      门外的保镖都已习惯了她的闹腾,都眼观鼻鼻观心的守在门外,直到那医生唐辞挑眉示意他们进屋,几人才敢对丁小绫实行武力压制。      丁小绫情绪太激动,镇定剂的效用生效后,唐辞才给她挂了吊瓶。      吴庭赫出现时丁小绫已睡了一觉,醒来时见到他猩红着眼坐在床头。他哪里还是那个温润儒雅的谦谦君子,那副要吃了她的恶狠表情让丁小绫觉得很可笑,她当真就哈哈笑了起来。吴庭赫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丁丁,如果你这么想离开我,那么……我成全你!”      随着他修长的手指用力收紧,丁小绫渐渐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疲累的眼睛终于抵挡不过睡意,缓缓慢慢的阖上。      吴庭赫眼角突突跳,恨意席卷了整张英俊面孔,眸子里的杀死却在丁小绫闭目那一瞬被深不见底的恐惧所代替。他倏的放开她,直到她缓过气来连连咳嗽,那个上一瞬间仿佛死了的心脏才重新跳动。      丁小绫侧身撑着自己,抚着胸口抬起头瞧他,挤出甜美却嘲弄的笑:“为什么不索性掐死我呢?小姨夫……”      吴庭赫瞳孔猛地放大:“丁丁,千万别挑战我的耐心!”      丁小绫疯魔般笑呵呵重新躺回去,双目涣散的盯着天花板悬挂的极奢侈的欧式吊灯。她笑得极灿烂,眼角都泛出了泪花。好半晌,面上却浮现悲哀又凄凉的神色:“你放我走吧!求你了,放我走吧!”最后那句几乎是嘶吼一般凄绝。      吴庭赫却逐渐由暴怒回归平静,手指摆弄着银色袖口,柔和的声音却道出威胁言语:“你想走,除非死。”      丁小绫不可思议瞧着他,他神色间的认真笃定让她彻底绝望,嘴唇被咬破,泛出妖艳的红,她终于认命般闭目:“我只有一个请求……放他走!”      “好。”      吴庭赫替她将棉被收拢,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刘海儿,又备了杯温开水搁在床头的位置,走之前一如既往温柔的在她额前一吻。感觉她微微一颤,他心底的弦再次绷紧,柔柔笑着,用极温和的声音提醒她:“丁丁,你乖乖听话,就像从前那样不好么?”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必当百般宠爱千依万顺,不好么?      丁小绫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而他继续道:“如果简洁知道了你和他的关系……不知道会怎么想?”      棉被下紧握的手指指甲都嵌入嫩肉中,丁小绫心疼得厉害,憋着那口无法疏解的气轻轻点头。      吴庭赫满意的吻了吻她的唇。      ——      从电梯走出后,任跃将简洁送至家门外,简洁瞧他的确没有进门的意思略有些诧异,任跃笑了:“景儿那丫头下棋连个棋品都没有,玩输了就会耍赖,我可没兴趣自讨苦吃!”      简洁点头表示认同,又向他道谢。      任跃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她:“简洁,今晚发生什么事了?”      简洁偏过头想想,平静道:“没什么,只不过跟他有点不愉快罢了!”      任跃的音调立即升高一阶:“他欺负你了?”      简洁怕屋内的家人听到,示意他压低声音,轻声说:“没有,一点小误会!”      任跃这才稍稍放下点心。      正独自在客厅摆弄盆栽的张景耳尖的听到门外的对话,于是冲过去笑嘻嘻打开门,冲任跃又是一个熊抱,任跃无奈的眼神飘向简洁,简洁一手叉着腰乐呵呵的躲在一旁。      任跃被张景那疯丫头拖着进屋时还不断求饶:“景儿,你饶了我吧!你的棋艺我真伺候不起!”      张景扬眉,威胁的小眼神飘过去,又冲简洁笑笑:“姐,你知道吧,我哥他七岁的时候还——”      任跃差点跳脚,连忙捂着张景的嘴,屈服道:“行了行了,大小姐,我服你了,还不行!”      简洁一头雾水。      张景说不出话来,只得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自己领会他的意思。      任跃松了口气,略尴尬的朝简洁呵呵一笑。      脱离掌控的张景不着痕迹往旁边躲了躲,笑容得意,用极快的语速告诉简洁:“姐,我跟你说,我哥他七岁的时候还尿床呢!”话毕,她撒腿就往卧室跑。      简洁一个没忍住噗嗤哈哈笑起来。      任跃羞愧难当,哪还挤得出来笑意,缕着袖子往卧室跑:“张景,你给我出来!”      由于闹腾得太晚,任跃这晚果然没有回去。      张家的房子是三室两厅的,张辉和简妈每人一间,简洁和张景同住一屋,任跃裹着被子在客厅里凑合了一晚。      小区楼下久久伫立一辆黑色跑车。      车厢内弥漫着烟气,吴庭威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雾缭绕中他眉头染上浓重的寂寞忧伤。指间的一点红芒消灭时,张家客厅的那点晕黄灯光霎时也灭了,而他的心一点点被冰雪覆盖,凉的透骨。      ___       ☆、第 24 章   雪终于又停下来,黎明之际天色微微泛白,吴庭威扔掉最后一支烟,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往椅背上靠了约莫是几分钟的时间,重新发动车子。      凯越员工福利最好之处在于免费提供早午餐,且饭菜丰富味道之好超过市内最豪华五星饭店。      路婵娟生活习惯非常好,每天清晨6点半钟准时喝半杯蜂蜜水,运动上半小时后便开车到公司上班。这天她如平常般驾车驶入办公楼地下车库,却意外发现吴庭威的车子已停在专用停车位上。      她下车后径直走向他的车子,透过咖色的玻璃窗看到他疲惫不堪的倚在车座上,眉头蹙得极紧。她脱下皮手套,屈指敲了敲车窗,他睁开的眸子里布满了清晰可见的红血丝。      吴庭威穿上大衣打开车门走出,路婵娟颇为好奇问道:“怎么昨晚没有休息好?”      吴庭威笑着摇摇头:“还好!”其实他本是一夜未睡,方才也只是疲劳至极方假寐了会儿。      路婵娟望了眼他的侧脸,莞尔一笑:“难得你今天来这么早,不如去尝尝公司的丰富可口的早餐?”      昨晚开始他滴水未进,这会儿确实觉得饿了,笑笑说:“不知道公司的早餐能不能下咽?”      路婵娟立刻露出惊奇的表情:“吴少爷,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去过凯越的餐厅!”      吴庭威摊手,不置可否。      路婵娟啧啧摇头:“这叫做暴殄天物,知道吗?”      吴庭威抬眉:“评价这么高?”      路婵娟勾唇:“知不知道凯越最流行的一句话是什么?”      “嗯?”      “凯越有三宝,食宿、薪水、还有…… 总经理!”      吴庭威愣了愣,又忍不住嗤笑出声。      路婵娟长长舒气:“终于又笑了,知不知道你苦起脸来……像个小老头!”      吴庭威的胸口又开始做疼,仿佛被什么钝器击伤一般,只因简洁也曾说他蹙眉时像极了老爷爷,所以每每用冰凉的指尖点在他眉心处,然后温柔一笑。   评价甚好的五星级早餐入口竟只有苦涩的味道。      ——   刚上班没过多久,便有陌生面孔进入办公室径直停在丁小绫的桌旁收拾东西。简洁觉得奇怪,欲上前询问,随后走进的李主任适才拉住她,低声道:“丁小绫辞职了,这是她的‘家里人’。”      那人是生冷的模样,从进入办公室到离开始终一言未发。      简洁心砰砰跳得厉害,昨晚丁小绫的手机便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简洁的担心愈演愈烈,拿起手机立即又拨通她的号码,铃声响过三次后才被人接起,却是低沉悦耳的男声。简洁下意识认为自己拨错电话,将手机拿开点距离仔细看了眼屏幕,确认无误后略诧异的问道:“请问丁小绫在吗?”      “简洁,我是丁丁,有事么?”丁小绫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简洁询问丁小绫为何离职时,她在电话那端沉默片刻,颓然道:“吴庭赫替我做的决定,而我,只能顺从。”      “丁丁……”简洁咬住下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反倒是丁小绫看开似的开解她:“呵呵,其实也挺好的,不用工作,有人养着,要什么给什么!”      她语气越是轻松自然简洁心中的担忧便增添一分。      “丁丁,你现在哪里?不如我去看看你?”      丁小绫走到窗外,近处梧桐光秃秃的枝桠被积雪压弯了腰,远处山顶白茫茫一片,似与天云相接,努力自然的笑笑:“好啊,不过得等我身体好些了哦,我现在丑兮兮的,还真不想出去见人呢!”      简洁笑笑:“我们丁丁哪怕是生病了,那也是病西施!”      丁小绫乐呵呵笑几声,适时将话题转移到办公室的各种八卦事件上,末了还不忘对李主任一顿品头论足。简洁耐心的听她絮絮叨叨,配合着跟她说些笑事,可她那边不知又发生了何事,只听见突然出现的吵嚷声,丁小绫匆忙道过再见欲挂断通话。简洁实在是不放心:“丁丁,你真的还好吗?”      “放心,我没事。”      ——      简洁整一个上午都在恍惚中度过,一方面是对丁小绫的担忧,而更多则是吴庭威的烦扰。这次从前跟她置气总差不过两个小时便主动示好,短信电话腻腻歪歪的语言一句接一句的。可昨晚直到现在他却仿佛消失了一般。昨晚睡觉时她手中还攥着手机,张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直说她着了魔。      中午下班前她关闭打开了整个上午,还是空白界面的设计软件,无力的伏在桌面上。      “找简洁?那边——简洁,有外卖!”      简洁起身随意拢了拢凌乱的发丝,讶然瞧向门口,她何时点过外卖?接过来打开盒盖,香气瞬间四溢萦绕至鼻端,她贪婪的吸了口气:“好香!”抬眸却冲那人说,“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叫过你家的外卖!”向送外卖的小哥再三确认后才意识到许是某人所订。      这家的麻辣烫味道果真不错,又香又辣又麻,简洁吃完一份,连汤都喝了个干净。手机短信亦是来得恰巧,她回复——谢谢。      ——   某娱乐会所豪华包厢内,路婵娟手持麦克风唱着梁静茹的暖暖,声音甜美而轻灵。吴庭威醉意浓浓,微笑着与她对视。      一帮人起哄拍掌欢呼。      沈伶俐双手抱胸,撇着嘴兀自嘟囔。      赵旭东端着酒杯坐于靠边的角落,直到路婵娟朝吴庭威伸出细长玉嫩的手指,他心中的弦终于崩断,走出包厢随手抓了个服务生,递过去几张红色票子,不耐烦道:“打电话给这个号码,就说她男朋友喝醉了,让她来接人!”      ——      服务生将简洁引至包厢内,灯光暗,人又多,简洁在门口张望许久才发现懒洋洋倚在沙发背上的吴庭威,那样子一看就知道的确喝了不少酒。      简洁暗暗叹气,径直往吴庭威的位置走去。      沈伶俐敏锐的发现简洁的身影,兴致勃勃撺掇着身边的人等着看好戏。      赵旭东身藏暗处,冷眼旁观。      浓厚的酒味让简洁禁不住蹙眉,这时不知是谁关掉了音乐,简洁戳了戳仰头闭目休息的吴庭威,他不耐的睁开眼,眸子里瞬时闪过亮光,却又即刻暗淡下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自己的身体就不拿它当回事?”简洁嗔怪。      “不用你管——”吴庭威挑出一抹讥笑,“怎么现在空下来了?不用去陪你的雪人王子?”      简洁暗暗收紧拳头,清淡的面上极力保持微笑:“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四周投来的各异目光让简洁浑身不自在,她伸出手去扶吴庭威的手臂,却被他冷淡的拂开。      简洁尴尬又窘迫,怔怔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很显然,吴庭威的惩罚并没有就此结束。他将讥诮的视线转移到路婵娟,脸色瞬变,自然又亲昵的笑笑,无视简洁的无措,起身走到路婵娟的身边,轻揽住她的肩膀,手持话筒冲点唱机旁的男人喊:“老九,脑子短路了是不是?放歌!”他几乎站立不稳,无意中便将身体的重量转移至路婵娟身上,旁人看过去只觉得两人的姿势亲昵万分。      被称作老九的男人紧张得咽了口水,立刻点击播放。      一首老歌,潘玮柏与弦子的不得不爱。      路婵娟眼角微微上挑,目光幽深而妩媚。      吴庭威嘴角不禁一抽,这老九……还真是会点歌呐……      包厢里空调的暖风热烈吹着,简洁仍裹着极厚的大衣,可手心却止不住渗出冷汗,黏腻难耐。她嘴唇微微哆嗦,听着沉稳的男声与甜美的女声交织成和谐而美妙的音线。      简洁不可思议的转过身望向两人的背影,右脚朝前踏出微小的一步,心中犹豫彷徨。她极害怕,可最终仍缓慢的挪到他身边,苦涩的勾唇:“回家吗?”      吴庭威抬眉斜眼睨她,一言不发。      简洁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轻笑点头:”打扰了,你们继续!”      直至简洁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吴庭威方如梦初醒,只觉得脑袋疼痛仿佛要炸掉一般,他无法置信自己竟会选择这般折磨的方式报复她,越来越多的愧疚与担忧朝心头袭来,他拔脚朝门外追去。      夜色正盛,西风苍劲。简洁在铺满银雪的光洁地面奔跑,路灯璀璨,星光闪烁,而她的视线却模糊看不清前路,右脚不巧踩到一块儿薄冰之上,她连人带包一块儿甩在地上。幸而衣着厚重,重重摔倒也不过是贴着雪地的掌心略感觉刺痛而已。她捂着作疼的胸口,泪水滴滴答答落下来,即刻消融。凛冽的风呼啸刮过脸颊,很快被风吹干的泪痕却刻在心底。明知吴庭威是故意做戏刺激她,可她依旧跌入这拙劣的圈套无可救助。一直以来他的爱来得凶猛而急促,而他的掌控欲与嫉妒心却从来都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儿大石,依她冷淡的性子却极尽可能做到令他满意。不过是一次逼不得已的失误,就必须接受这样锥心刺骨的惩罚?      吴庭威追上来,扶着她起来。简洁红着眼圈拎着包打他,他生生挨了几下,趁机将她圈在怀中。      “小洁,对不起,对不起……”      此刻他的道歉却是无异于火上浇油,简洁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蹭的断裂,温吞内敛的脾气被压抑许久顷刻爆发的心伤所掩盖,“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吴庭威任由简洁在怀中又踢又打,他也恨死自己了,恨不得回到十分钟前冲自己扇两耳光。可事已至此,他只能想方设法补救,只求她能消气变好。      简洁嘤嘤哭声被呼啸的冷风掩埋,渐渐地她觉得疲累,拳头也提不起来了,只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抽噎。      吴庭威轻柔出声,试探道:“小洁,不生气了好不好?”|      简洁抬手揪住他的衣襟,撇着嘴将鼻涕眼泪抹到上面,气哼哼的,声音轻而哑:“你做梦!” ☆、晋江独发   吴庭威轻柔出声,试探道,“小洁,不生气了好不好,”|      简洁抬手揪住他的衣襟,撇着嘴将鼻涕眼泪抹到上面,气哼哼的,声音轻而哑,“你做梦,”      她说话间还打着嗝,许是真的被气到了。      吴庭威句句话顺着她,几乎将自己贬低到尘埃里,一边用手从上往下摩擦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简洁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趁着他放松警惕推开他,抱着包包后退好几步:“离我远点!”      ————      彼时路婵娟和赵旭东仍在楼道内侧僵持着。      她毫不留情一巴掌扇过去,赵旭东躲都未躲,只是不肯放手。      路婵娟用极冷的语气质问:“是你给简洁打的电话吧?”      赵旭东不答反问:“不是说好放手了吗?不是说好了要忘了他?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路婵娟残忍的笑:“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我?”      赵旭东双眸几乎燃起火来。      老九祁少锐此时不合时宜出现,意在劝阻两人,却被怒意不止的二人厉声喝住:“闭嘴!”      祁少锐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爱咋咋地,小爷不管了!”      赵旭东啐他:“滚蛋!”      祁少锐阴阳怪气“切”一声:“你当我愿意跟这待着呢?这么重的火药味,我还担心给小爷我炸的尸骨无存呢!”说完哼着小曲昂头走掉。      赵旭东重新看着她,期待问道:“我们不是已经……”      路婵娟及时打断他:“我说过了,那晚我喝醉了,just——forget it,ok ?旭东,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      吴庭威已经道歉过一百三十三次,可傲娇的简洁小朋友死咬牙关不松口。其实这时候吴庭威反倒放心下来。他太了解简洁了,她这人嘴拙,不会跟人置气吵架,若是真的到了气头上,定是会选择躲起来疗伤。而这会儿她没有一言不发掉头就走,他已经想要谢天谢地了。      “亲爱的,我保证明早晨我就往自己身上贴个标签——名草有主、淑女远走!哎呦,你别咬嘴唇了,咬破了我可心疼死了!”      简洁伸出舌尖舔了下咸腥的唇沿,果不其然看到吴庭威明亮的眸子适时暗了暗,她心中暗自叫好,又抬手轻轻拨开额前的碎发,微微偏过头,水眸轻飘飘瞥他一眼,似嗔似瘾。这次不愉快的起因本就在于她,他的误解与生气她岂可不知道,而后的事情若不是他太过分,她已打算缓个两日去哄他回头。这会儿子把她弄哭了倒知道怕了,简洁即便是怒气已消,也非得吊吊他的胃口不可,否则以后难保他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      远处有两股光线愈来愈强烈,吴庭威俊彦微敛,剑眉微收,心里默声倒数,嘴上问道:“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简洁眼珠子滚动几圈:“你觉得呢?”      吴庭威忽而轻笑,眼神迷离,声音轻巧:“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简洁猛的瞪大双眼,吴庭威已转身疾步至路中央,张开双臂:“简洁,你可以原谅我吗?”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车轮在雪地里打滑往前又行驶几步,堪堪停在距离吴庭威双腿只有五公分的距离。      简洁心跳几乎停止,揪住包袋的指尖泛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而吴庭威制造了事端却仿若无事之人,笑哈哈的望向她,眉眼全都舒展开来。      下一秒简洁冲过去双臂拥住他,手掌拍打他的背,声音发颤:“你疯了是不是!”      吴庭威低喃:“如果没有你,那么我……生不如死。”      车子上的祁少锐惊魂未定,不禁咒骂“shit”,即便是他这个顶级赛车手也必须承认,方才的情况危险至极。尤其在他看清挡在车前的男人是吴庭威时,手脚差点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      万幸无事。      他熄了火准备下车,却发现车灯映着吴庭威表情扭曲的脸庞,这……是在示意他消失?      祁少锐打了手势表示收到信号,快速倒车。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一天下来各种受气不说,完了还差点被制造成为肇事者?!      吴庭威险中取胜,幸而祁少锐这小子出现的及时,如此的F1赛车手做保证,他才敢豪赌一把。      简洁被吓得不轻,抱着他久久不肯撒手。吴庭威乐在其中。过了会儿,暧昧道:“小洁洁,我受这么大惊吓,是不是……应该补偿我呢?”简洁还未缓过神来,竟稀里糊涂答应下来。等被吴庭威这大灰狼带回家,为时已晚。      _      “所以我最讨厌冬天了!”吴庭威剥掉简洁的羽绒服,皱眉瞧着她的羽绒马甲,“穿这么多层!”      简洁被吴庭威粗鲁的动作搞得更是无奈。      好不容易脱了羽绒马甲,入眼又是v领针织贴身线衫,吴庭威在车上已忍得发疼,这会儿子耐性早就被耗没了。他不由分说扯住线衫底部拉到胸部上面,用同样的步骤推高内’衣,两只想念已久的白嫩大白兔跳出来,用一只手将两胸挤到一起,大口吞'咽。静谧的空间内简洁清晰听到他吞'咽的暧’昧声,胸口传来强烈的几乎难以承受的快感,手指不禁插’入他的短发中,胡乱的抓着。他个子高,如此弯腰的姿势极不舒服,将她抵在墙上往上提了提。悬空的简洁错愕的将双腿紧夹住他,手臂更紧的搂住他的脖颈。      胸口处的暧’昧青紫痕迹与白嫩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刚刚从简洁胸部抬起头的吴庭威再次嘶'吼一声重新含住一颗红点,轻/舔/逗/弄,一手掌控另一只雪嫩,五指收拢大力揉'捏着。难以抵抗的情/欲混杂着疼痛的快感让简洁娇/喘连连。那声声靡音传入他的耳朵无异于点燃燎原之火。      他搂住她的纤细腰肢,细细吻她的唇,拖出她的舌头狠狠地啄。简洁觉得自己舌头和嘴唇皆是麻的,可他仍旧执着的进攻。她解开他衬衫的纽扣,蛇般的手指游荡在他的胸膛,找到他的红点,狠狠地掐住。吴庭威没有防备,松开她的唇,昂头闭目长长喘/息。      睁开的黑色眸子早已被情’欲占据不见清明,他勾唇微偏过头在她耳边和气,轻笑呢喃:“就这点伎俩?”      简洁挑眉,敲了他一眼,忽的松开双腿往下滑,双脚置地时踮起脚尖,柔'嫩的唇含住他的喉结,毫无意外耳边传来他低沉难耐的嘶'气声。简洁眼角眉梢的媚'意完美掩盖原本的清冷感,纤瘦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肌肤,来到他裤链处,隔着西裤轻轻撩’拨。      吴庭威被她激得双目猩红,喘着气去解腰带,裤子退到腿弯,一只手去拉扯她白色的小底’裤。简洁扭着腰不乐意被抵在墙边:“冷……”      其实屋内暖气烧得极好,两人又在进行剧烈运动,只是她上衣这时已经被他扯掉了,光洁的背部摩擦着墙壁实在说不上舒服,胳膊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吴庭威眸光一闪,轻笑,抱着她索性躺到了地上去。客厅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柔软又暖和。      她的小底’裤吊在脚踝,双腿被他抓在手里扯开,精状的腰挤进大腿间。简洁却冷不丁来一句:“等…等一下!”      吴庭威就差没哭出来,心急火燎的将火'热抵住她的娇'嫩:“宝贝儿,这事等不了啊!”      简洁无视他显而易见的欲'望,翻过身往前爬几步从包里取出手机。      吴庭威一个傻眼,被她气得要吐血,这紧要关头,他已然热血沸腾蓄势待发,她竟然跑去看手机?他气恼的伸出手去捉她净白脚腕往回拉。      刚翻来通话本的简洁没动脑子一脚往后使劲儿蹬了一脚。吴庭威才刚往前爬了一步,下 巴生生挨了一脚,牙齿又咬到舌头,疼得呲牙咧嘴的。这下还肉'渣渣还迟到,反倒伤了自己,更是郁闷的不轻,心中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变着花样折腾她才能泄'火。      简洁哪里知道吴庭威作恶心理又腾地被激出来了,事实上刚才那当口她也被撩'拨的情 动难当,他抵着她时她浑身颤抖得厉害,可脑里不知怎么突然闪现简妈的影子,她愕然反应过来自己必须在妈妈那里备个案,否则再整个不声不吭夜不归宿,别说简妈会生气,连温吞的张叔想必也会指着鼻子教训她。她刚跟妈妈说上一句话,雪花花的臀部的一记热/吻让她失控轻“啊”一声。      “小洁,你怎么了,没事吧?”简妈担忧问道。      简洁努力忽视臀部传来的几乎让她失控的激'吻,极力保持声线平稳:“妈,我今晚在丁丁这里住了啊!她身体不大舒服!”      简妈还欲安排几句,可简洁实在是承受不住吴庭威的又啃又吻又揉又掐,立刻挂断电话弓起身子喃喃呻'吟。      吴庭威存心折磨她,捞她回来压在身下可劲儿嘬她的敏’感处,恶狠狠衔住她一颗樱桃,牙齿刮擦,简洁双手不住的挠他的背,他将嘴唇重新移到她唇边,气愤的说:“小坏蛋,纯心想折磨死我是吧?”      简洁睁开迷蒙尽染骚'动的水眸,声线甜魅几近妖野:“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在折磨她……      吴庭威邪邪勾起嘴角,早已昂首待发的火'热抵在她大腿’根出缓而轻的研’磨,一下下撩得她心又酥又痒。简洁更难受了,黑色秀发凌乱铺在纯色羊绒毯上,咬着唇摆动着腰肢。他仔细观察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还刻意问她:“想要么?嗯?”      简洁睁眸瞧见他戏谑的眼神顿觉羞愤,难受的呻/吟却极力克制自己主动挺腰献身。吴庭威眼神倏的一暗,将自己往她的水'嫩处送去,在她花瓣处缓缓骚'挠却迟迟不进入。简洁只觉得浑身燥'热的要生出火来,所有的理应悉数被激情湮灭,抬高身子主动往他那里蹭。他忍得辛苦,却执意退后,偏问她:“想要么?”      简洁额际汗水沾湿了碎发,咬着唇几乎要哭出来,破碎着声音答:“要,我想要……”      他亦是牙关紧咬:”想要谁?”      “想要你……”      声音带着哭腔:“我想要你……”      身下一沉,完全没入。       ☆、晋江独发   时隔上次欢爱已久,简洁的私'嫩部位似乎更紧致,这突然袭来的强大刺激让两人都禁不住抽气。吴庭威昂起的龙'首埋在她温热的体’内,那密处的嫩'肉细细密密一点点吸附着他,他艰难的退出,然后狠狠插'入。简洁跟随他的律'动前后摇摆,嘴里柔柔哼哼,双眸迷离,被他吻得红肿的唇微微启开,魅得几乎滴出水来。      吴庭威再次垂头含着她的唇仔细嘬,坚硬的胸膛紧贴着她柔软的耸起断断续续的摩擦着,她的红点硬得不像话,被他这样有意无意的逗’弄着,更觉难受。她哼哼唧唧的推开他,委屈说难受。他每到这时候最坏,邪气十足的笑,他当然知道她哪里难受,偏在贴于她耳际说着淫’靡粗’鄙的字眼,刺激得她身下一阵哆嗦,嫩’肉一下一下的收缩。      他一手大力揉搓着她的丰盈,两指夹着顶端轻扯,身下加速运动。不一会儿,简洁只觉得脑中白光一闪,体内的液体哗得浇灌在他埋在体内的部位。吴庭威却觉得仍不尽兴,抽出自己,将她抱上卧室的大床,按着她的背从后进入。      简洁并不喜欢这样的姿势,因为看不到他而没有安全感。她反手摸索着去够他的手臂,吴庭威似乎感应到她的不安,修长五指伸过去与她手指交握。他强而劲的进攻,一下下直捣花'心,仿佛不知疲惫,她再次被送至顶点,欲'望退却后疲惫感袭来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柔声求饶,连声道”不要了”,吴庭威吻着她的肩头前前后后冲了几十下才蹦’射出,昂着头体会极致的快感。      吴庭威轻轻给她擦拭身体,将用过的纸巾随手扔到纸篓内,给两人盖了被子,展臂绕过她身前搂住她的纤细腰肢,头抵在她的脖颈处沉沉呼吸。      他的短发与深深浅浅的呼吸令简洁觉得奇痒,半睡半醒间伸手去挠他,他冷不丁被她抓了下,不禁失笑,握住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去,又将脑袋稍稍离开点,但手脚并用的牢牢禁锢着她。      简洁这会儿累了,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这一夜睡得极不踏实,因为某人用绝对占有的姿势抱着她,箍得她十分难受,可她只要稍稍一动,身后的人握住她腰肢的手就上移至胸前,又是揉又是捏的,简洁当真害怕了,即刻就安安静静的躲在他怀里。过了会儿那只手似乎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简洁低语试探:“那个手能不能拿开?我不舒服……”      谁知吴庭威如此厚颜无耻:“可是如果拿开……我会难受!”      简洁嘴角一抽:“你……”      吴庭威嘿嘿一笑,身下往前挺了挺,简洁立即噤声,由于紧张身子不由得一缩,吴庭威闷闷的哼了一声,简洁感觉到身体内的利器再次觉醒,缩着身子便想往外逃,她这一收一缩,吴庭威被刺激得在身后连声喘'息,就着这姿势将她牢固禁锢在怀里,快速的动起来。      她禁不起撩'拨,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湿得厉害,他顶得极深,简洁垂头都能看到小腹肌肤有节奏的起伏,刚开始她还有力气推嚷他,时间一久,她身子软得不行,任由他摆弄着。胸前的软棉在他手里被捏成任意形状,酥'麻感穿越身体每一个细胞游荡至那私'密处,热流汩汩流出,寂静的夜里暧'昧的拍打声夹杂着水声格外撩人心弦,吴庭威还在她耳边一点点描绘她被他占据那处的形状,惹得她颤抖不已,缩着身子到了好几次。      他兴致似乎越发的高涨,握住她的臀’瓣一下下冲刺,简洁受不了了,求饶又没有用处,嘤嘤哭了出来,鼻子眼睛红彤彤的。      吴庭威的确还未尽兴,但是考虑到往后的终身性'福,只得加速冲刺提前结束了战斗。      热流喷洒至身体时,简洁哑着声音埋怨:“你别在里面,这几天不是安全期!”      吴庭威的声音饱含得逞的情'欲:“怀孕了咱就生下来,十个八个我都养得起!”      简洁眼泪流得更凶了:”你当我是猪呢?想生就生了?”      吴庭威亲去她的眼泪,贱兮兮的笑:“谁敢当我的心肝小洁洁是猪呐?万事不都有我呢?你老公的实力你还不了解呢?”      简洁魅着眼瞥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了解!”      吴庭威笑呵呵的紧紧搂她入怀。      _____      翌日早晨简洁醒来得早,吴庭威许是睡熟了,她挪动他身体时他已没有反应。忽而忆起昨夜他的恶言恶行,简洁心中泛起一股股郁闷的酸水。这人平时脾性就差,到了床上更是可恶的一塌糊涂,自己说些不知廉耻的话也就罢了,偏就爱逼着她也说些难以启齿的动词。简洁越想越愤然,蹑手蹑脚出了卧室门左拐,进入书房径直走到他桌前,打开右侧第一个抽屉取出笔墨。她回到卧室时吴庭威果然还四肢舒展沉睡中,简洁禁不住偷笑,轻手轻脚走到床沿,拿着毛笔先从他的剑眉开始描起,黑糊糊两道画上去,还真有点像英俊版蜡笔小新。给他画胡子时许是感觉到瘙痒,吴庭威抬手摸了摸鼻尖,简洁吓得立即将毛笔收回背到身后去,见他又歪头睡过去,才不禁轻声舒口气。      简洁瞧着自己的杰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极力咬着唇轻声离开卧室。在厨房煲粥时拿着汤勺还忍不住乐呵呵的笑。粘稠香喷喷的大米粥中零落撒着大个头的红枣,零星可见几粒枸杞葡萄干,简洁深吸口气又用汤勺搅拌几次重新加上锅盖,又去冲洗从冰箱里拿出的洋葱。剥好洋葱,又打了三个鸡蛋,她边哼着小曲边顺时针搅拌着,搞定后将碗筷放置案台上。      刚准备开火,不知从何时冒出的吴庭威倏地抱住她将她转过来,两人面对面时,简洁一下子愣住了,什么情况……      吴庭威稍使力将她往上一提坐在案台上,剑眉一挑,玩味甚重的眸子望着她,手指轻轻捏她的脸颊,勾唇道:“干嘛这副表情?”      简洁鼓起两腮,长长叹气:“啊——又失败了啊!”      “怎么?很失望?”      “说实话啊,有一点……”      “居然敢趁我睡着了恶作剧,还真长本事了啊!”      吴庭威张牙舞爪的去挠她痒痒,简洁笑哈哈的躲避。他刚起床去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洗手时眼睛瞄到镜子里的自己,当真是啼笑皆非,那墨水浓而黑,他拿着香皂搓到脸都红了才勉强洗干净。简洁被禁锢在案台上,在他的逗弄下避无可避。      煲粥的砂锅发出滋滋声,吴庭威已经挤进简洁搭在台子上的双腿间,推高她的棕色打底羊绒线衫,一口含住她的柔软。意识仍算作清明的简洁偏过头看了眼热气冲着盖子往上冒的砂锅:“粥……”      吴庭威伸出长臂拧住天然气开关,薄唇向上移动,在她的颈窝停留片刻,往上走找到她的嘤唇,含住,嘬/弄。      “陪我去洗澡,嗯?”      “我已经洗过了……自己去!”      吴庭威无视她微弱的反抗,抱住她走进浴室,脱光了扔进浴缸,方才放的热水这会儿温度刚刚好,吴庭威脱掉睡袍,露出精’壮的身躯。简洁与他的激情几乎都迸发在黑夜,如此明亮的光线下,他矗立在面前,光'裸着身体,全身肌肉匀称,精瘦而不嬴弱,某个部位此时探起了头。这么大……怪不得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简洁霎时羞红了脸,捂着眼睛往往下缩,一时忘记自己还泡在水里,呛了好几口水才被吴庭威及时拉出来。      吴庭威见她这副样子不知是该喜该悲,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唉,我怎么找了这么一傻姑娘!”      简洁一听这话,飞过一记白眼,轻柔的嗓音带着埋怨:“你还说,不都怪你?”他还故作不知瞪大眼睛问她:“怪我什么?”      简洁视线不知怎么又移到他身下的位置,羞涩至极的推嚷他,似娇似嗔道:“你个暴露狂!”      吴庭威错愕,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哪有人穿着衣服洗澡呢?”      简洁埋在他胸膛的头埋得更低了,这一低头不要紧,某个物体头反倒翘得更高了,简洁张了张嘴,无意识的就伸手弹了一指。头顶上方随即传来一声似满足的低吼,那东西上下点了头,简洁蓦地扯回手指,呆愣的抓了抓湿透的秀发。他抱住她换了个位置,他坐于浴缸边沿,而她双腿被他掌控着置于他腰间,坐于他强劲的腿/根处。吴庭威声音几近嘶哑:“乖,自己坐上去!”      简洁极难为情的垂头,小手移过去堪堪停留在一公分之处,吴庭威低声叹气,强行拽住她的手腕压下去。在一起这么久了,简洁用手碰他那地方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她头几乎要埋到胸口去,握住他缓缓的移到自己粉’嫩处的入口,吴庭威猩/红着双眼等待极致快'感的到来,可她怎么都不肯动了。他只得将她的手剥开,握住她的腰往上大力一提,再重重压下。简洁早已湿的一塌糊涂,柔嫩细滑的嫩/肉包裹着他,吴庭威喘着粗气上下j□j着,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吃进去才好。他顶弄得极深,简洁下意识的往后一缩,长而湿的黑发拖在了地上,整个人几乎向后仰过去,纤细白净的脖颈拉伸着,眼睛几乎看到倒立的洗手台。吴庭威一手将她捞了回来,简洁气喘的满脸通红,娇声道:“太重了……不要了……庭威,你轻一点……”吴庭威吻她的唇,探下手到两人结合处揉/弄着,却是越来越快的撞/击,简洁颤抖着声音到了高c,整个人软绵绵靠在他身上,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这澡前前后后洗了整一个小时,洗完时简洁迷蒙着一双眼被吴庭威抱出来。再醒来已是中午,因是周末,简洁提前订好了电影票,是赵薇导演的第一部影片致青春,当时简洁订票时吴庭威就嗤之以鼻,他对国产电影素来是这副态度,能入得他眼的是少之又少,可简洁是赵薇的铁杆粉丝,硬是拖着他去了电影院。吴庭威不吃零食,于是简洁买了小桶的爆米花,一手抱着杯热腾腾的红枣桂圆茶。这场电影入座率很高,简洁看得聚精会神,高.朝剧情时还抹了几滴眼泪,可吴庭威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散场时简洁戳了戳他的胳膊,他回过神来如临大赦道:“终于结束了!”      简洁撇撇嘴:“你肯定是没有青春可回忆!”      吴庭威摊手,勾唇笑笑:“我不要青春,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简洁咬着吸管转过头去,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这人的嘴怎么跟抹了蜜似的,越来越甜了!      往出走时简洁被涌动的人潮几乎挤到别出,吴庭威将她扯过身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客流消散时才又重新握住她的手。刚出电影院没走个几步,简洁还在细细回忆电影情节,可吴庭威去突然停住不前,简洁讶异,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迎面走来的是路婵娟以及……那两位女士皆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着淡妆的脸颊虽已染上岁月的痕迹,却掩饰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典雅高贵。      简洁感觉到吴庭威身体略微的僵硬,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咬了咬牙试着去抽出手指,他却握得更紧了些,转过头微微对她笑:“没事,别怕!”      是路婵娟先打招呼的,她挽着手臂的那位女士神态就没路婵娟那般自然了,端庄而笑,眸子里的杀气却极重,最右侧那位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的,声音也温柔:“庭威,昨天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呢?你沈阿姨今天上午从澳洲飞回来,你也不知道去机场接一下!”说着便走上前两步,她朝简洁笑笑:“简小姐,能否将儿子借给我几分钟?”似是商量可那语气分明是命令似的。简洁在强大的气压下浑身禁不住一颤,吴庭威的力道似乎也放松了,简洁恍惚笑笑,往后退了两步。其实她多希望刚才那刻他紧紧握住她不松开。      吴庭威的妈妈祈思嘉隔在二人中央,已笑意慈爱的挽住儿子的手臂,吴庭威朝简洁透过坚定的眼神:“稍等我一下!”      沈眉精致的柳叶眉一挑,笑容也带了几分凌厉。她本是很喜欢吴庭威这小子,他跟自己女儿投缘,两人重归于好之后两家已开始张罗着要办婚事,可没想到她刚去澳洲看还在读书的小儿子几天,便接到路婵娟痛哭的电话。知儿莫若母,沈眉对路婵娟再了解不过,她这女儿从小就孤傲,心气高,可偏一路顺风顺水的,也没吃过什么苦头,能让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想必也只有吴家老二了!沈眉心疼女儿,澳洲的事处理过后,立即订了票飞回来,多年好友祈思嘉去机场接她时,语气里甚感抱歉,想必对儿子与眼前这丫头的事还是知情的。      吴庭威道:“妈,人沈阿姨刚下飞机,正累着呢,你也不送人回去休息,就想着逛街呐!”      祈思嘉点着他的太阳穴,嗔怪的语气却掩饰不住对儿子的宠爱:“你这孩子,说起话来总是没大没小的!”      吴庭威冲沈眉笑笑:“沈阿姨,今儿天色都不早了,明天吧,我在碧海云天订个包厢,给您陪个礼道个歉!”      沈眉心里怒气未止,话中带刺的:“好,把你的小情人也带来吧,我和你路伯父也好帮你把把关!”      吴庭威面色未变:“沈阿姨,我这做晚辈的为您接风洗尘那是应该,至于我的私事……就不劳烦您而二老费心了!”      沈眉被揶揄得杏目圆睁:“你……”      祈思嘉忙出来打圆场,责怪儿子不懂事,路婵娟也劝解妈妈放宽心,不需要为了她的事情为难简洁。      祈思嘉赔笑道:“眉姐,要不我让司机先送你和婵娟回去,等明天我和老吴做东,咱们两家人聚聚!”      沈眉再生气,也不会拂了好友的面子,压着怒气点头。      路婵娟深知母亲的急脾气,抱歉的笑笑:“阿姨,庭威,我妈也挺累了,那我先陪她回去了!明晚见!”      ——      简洁在不远处虽听不到几人的对话,却瞧得出沈眉脸色极不好,临走时还特意望了她一眼。      祈思嘉送走了老友,才敛了笑,一副严母的形象:“瞧你那嘴,好歹你沈阿姨也是长辈,她性子急谁不知道,你跟她计较什么!”      吴庭威连忙赔笑,哄着祈思嘉:“妈,我错了,我保证下次我见到沈阿姨,一定装得跟孙子似的!”      祈思嘉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满意的点头,又觉得不对,屈指敲在吴庭威额上:“你这臭小子,连你妈都揶揄,不像话!”      吴庭威笑呵呵道歉。      祈思嘉瞅了瞅边上局促的简洁,不禁叹气:“我看呐,这事……悬!”      吴庭威立刻心领神会,说话语气颇有撒娇的意味:“妈,你可得帮我!瞧你儿媳妇长相又可爱又温顺的!她肯定会好好孝顺你和我爸的!”      祈思嘉推开儿子靠过来的身体:“得,别跟我这靠近乎!咱家当家做主的可是你爸,你也知道他那臭脾气了,他如果不同意,我可也没辙!”      “哎哟,妈,我爸那臭脾气可不就是你才降得住!妈,你多帮我吹吹枕边风呐!”      祈思嘉听出儿子的话外音,举着拳头朝他挥了挥:“臭小子,快点给我滚,没大没小的,瞧着我就心烦!”      吴庭威边往简洁那里跑边回头冲祈思嘉道:“妈,你儿子的终身幸福可交在你手上了!”      简洁觉察到祈思嘉投来的视线,尴尬的笑笑,祈思嘉浅浅勾唇,和善而疏远。    ☆、晋江独发   沈眉父亲当年是民兵游击队领袖,带领着一帮浑身匪气的兄弟打江山,而后被八路军收编,沈老爷子骁勇善战,胜绩连连,顺理成章的坐稳了高位。如今虽年事已高,但良好的身体底子再加上常年的锻炼,身子骨仍硬朗得很。沈老爷子就沈眉一个女儿,又是老来得子,因此极为宠爱,这也就养成了沈眉略显骄纵的性子,而后嫁于路文振后,他更是宠爱有加,这些年下来,她的任性骄横只是有增无减。      沈眉气得不轻,连晚饭都吃不下,拿着个遥控器使劲儿的点着按键。      路婵娟坐到沈眉一旁的沙发上:“妈,你别生气了,气坏身子可就不好了!”      沈眉停下手上动作,遥控器被狠掷在茶几时撞倒了泡着顶级毛尖的瓷杯,瓷片碎裂在地面哗啦啦响,在偏厅的佣人急急忙忙跑来,还以为是有人受伤了。路婵娟扬手打发那人下去。沈眉严肃问女儿:“婵娟,你告诉我,心里是不是还有那臭小子?”      路婵娟毫不犹豫的点头。      沈眉了然,又问:“今天那丫头叫什么……洁?”      路婵娟道:“简洁!”      沈眉拧起眉头,姓简,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熟悉的身影:“她姓简?”      “她今年多大了?”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23岁,比我小上两岁。妈,有什么问题吗?”      沈眉脸色微变:“婵娟,你见过简洁的家人吗?比如她的妈妈?”      路婵娟讶然摇头:”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沈眉拍拍女儿的手背:“没什么,你先上去休息吧,妈在这儿等你爸爸回来!”      路婵娟折腾一天下来这会儿也累了,回到卧室洗涑过后也就躺下了。      沈眉拨通某个手机号码:“帮我查个人——简语西。”焦虑与狠戾之色交织在眉头,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紧闭上双目。如果说是简语西的女儿,那么……她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既然当初她可以让简语西心甘情愿消失,那么今日的简洁也可以。      回去的路上简洁十分沉默,完全不同于刚出门时的雀跃。到家后换了衣服便去厨房,简单的做了几道菜和甜汤,中途吴庭威尝试给她打下手,可是越帮越忙便被哄了出来。      两人一同将饭菜端去餐桌,琉璃灯映着简洁素颜脸庞更显惹人怜的苍白,柔发松松绑了马尾垂在身后,而她垂着头默默吃饭,沉静清冷的面孔上瞧不出情绪来。一顿饭吃得吴庭威胸疼气闷的,他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打破平静,直到她端起残盘走回厨房,不出三秒中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他心骤然一紧,跑过去便看到她拾碎片的嫩指被划了道长而深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流出来,顺着微抬起的手指倒流至手心,映着白皙的掌心,更显红的妖冶。      简洁木然蹲在原处,眼睛一眨不眨不知是看着何处。      吴庭威含住她的手指深吸了口,用碘酒清理过伤口,又给她粘上创可贴。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简洁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窝在怀里。      吴庭威低叹,倾身搂住她入怀。她今晚第一句轻语:“路婵娟的妈妈不喜欢我。你妈妈……她好像也不大喜欢我……”      吴庭威岂会不知简洁的忧虑,笑着道:“可是我爱你,我妈这么疼我,知不知道什么叫j□j屋及乌?”      简洁昂起头撇着嘴,嘴角终于有浅浅笑意:“哪里会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吴庭威见她情绪好转,笑眯眯哄她:“那更好办!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带你私奔!”      “谁要跟你私奔?”      “不要?嘿嘿,那我绑也把你绑走了!”      简洁失笑。      吴庭威趁热打铁:“那么你呢?小洁?”      简洁抓抓头发,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发懵:“什么?”      “如果你妈妈不同意你跟我在一起,你愿意---跟我走吗?”      即便是简洁从未直言简妈的态度,然而从简洁这段日子来的躲闪,吴庭威也猜出一二来,更何况上次在医院简妈毫不掩饰表现出对任跃的喜爱。      简洁偏过头歪靠在他肩头,目光幽幽认真的思考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几乎在吴庭威即将失去耐性时,她方挣扎犹豫似的讲道:“我妈她为了真的什么都可以放弃,她有多爱我,你是知道的……”      吴庭威心突的一抽,当即转身双手捧起她的脸颊,简洁在他黝黑深邃的眸子里瞧见自己,明明心底千头万绪繁乱扯不清,偏表情却又是常见的冷静清淡。难怪他会焦急忧虑,他开口质问:“那么,我问你,简洁,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简洁微笑:“有多爱?”      吴庭威恨死了她这般仿若置身事外的语气,顷刻倾身咬住她的唇,那真的咬,唇齿交、缠间舌尖几乎舔舐到血腥的味道。他不知为何会走到这境况,明明他曾经他才是那个想留便留说走就走的人,如今却演变为她随心所欲的来去自由。即便是她爱他,可吴庭威清楚的知道简妈对于简洁的重要性,甚至若简妈不同意,她怕是宁愿舍弃他,也绝不会反抗母亲。      吴庭威粗鲁又急切的吻她,嘬她的耳垂,舌尖舔过她耳畔时她禁不住颤抖。大掌从毛衣下摆钻进去握住她的一团棉、软,揉、捏力道之大使得简洁忍不住呼痛,垂着他的肩头往后退。      是想逃走吗?不可以!      她凭什么在他泥足深陷时抽身离去?为何他将她置于心头第一位,却可悲的成为她为保帅极有可能弃掉的“车”?      双指捏住她的红豆倏然收紧,抬起埋在她锁骨的头,喘着粗气在她耳畔愤然道:“我爱你爱到——恨不得将你拆骨入腹!这样,我就不用担忧有一天你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洁彻底领教了他的“拆骨入腹”,每一次撞击都仿佛用尽全力,进的最深那刻简洁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凿穿了,她咬着唇破碎的呻’吟,柔声求他轻一点,他渐渐心疼慢下来时她又觉得不够,挠着他的背求他快一点重一点。他在她的媚、声细语中加速律、动,肌肉偾、张的身、躯布满晶莹水珠,额上的汗水顺着线条刚毅的侧脸滑落至她的嘴角,咸极苦涩。      “不要了,不行了……”简洁的承受已到极限,缠着他精瘦腰的白嫩双腿无力的搭下来,双肘顶着大床弓起身子,又被他大力的压下去,倏然进入最深处,还恶意的顶着她体内最敏.感那点研.磨,简洁眼泪都流出来了,声音也带着哭腔:“你坏蛋……出去……我不要了……呃、啊……”      吴庭威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停下的征兆,大手托起她娇软的白臀举高,一下下往里送,简洁被他撞击得后退,脑袋磕在床板上,吴庭威又将她拖回来,折起她的腿抵在她胸前,这姿势将她彻底暴露在他面前,方便他入得更深,简洁只觉得眼冒金星,几乎被他撞得魂飞魄散,所有繁乱思绪都飘于空中,摸触不到。      战争以简洁的腿抽筋为终点结束。      简洁睁着两只红肿似桃子的眼睛望着他,声音嘶哑:“你……你无耻……你无赖!”      这么多年了,她所学会的骂人的言辞统共就那几句,竟还悉数用于他身上了。      吴庭威吃饱餍足,面对面抱着简洁,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吻她鼓起的眼皮,唇角微勾:“好,我无耻,我无赖!”大掌置于她光.裸后背摩擦,替她顺气,简洁这时还抽噎着,心下恼羞,嘟着唇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吴庭威笑:“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欺负你?”      简洁嘴唇一抖,抬眼睨他:“疼我就快点出去!”      他又开始耍无赖:“小洁洁,你这叫做什么?过河拆桥懂吗?”      她又羞又气的,分明是他兽.欲得逞,可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她强迫他似的:“你胡说八道!”      他的无赖劲头一上来,哪怕是十个简洁也敌不过:“我哪里胡说八道了?刚才是谁欲.仙.欲.死,求着我深一点重一点的?”      “你……”简洁已被他这粗、鄙直白言辞惊得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巴瞪大杏目,思及方才她软着嗓音在他身下求饶的情形,刷得脸通红,拉起被子盖着脸不肯出来。      吴庭威反而乐得哈哈大笑起来,隔着被子抱住她。简洁被他搂在怀里,即使隔着厚厚的棉被也能够分辨出他笑起来时心脏跳动的频率,她脸埋得更深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几乎都要睡着了,亦或是在棉被里待久了脑袋有些眩晕,只听得他的声音沉沉传来,仿若大提琴演奏般悦耳:“小洁,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彼此,我不会轻言放弃,所以——你也不可以!我知道,以后的路也许很难走,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笑,陪你去散步、逛街,做一切你喜欢做的事情!”      怎么会不感动呢?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够承认——我爱你。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够承诺——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陪你走。      在简洁的世界里爱情必须是基于信任的,若是两人间连最基本的坦诚相待都无法做到,那么携手一生必定是无稽之谈。所以,她必须得坦白。简洁从棉被里探出头,额头贴在他下颚处,收紧被子包裹住自己,道:“我从小就没有爸爸,你是这世上我最爱的男人,妈妈是我最爱的女人,割舍任何一个我都会心如刀割,可是,即便是没有我,你也会好好的,如果妈妈失去了我,一定会崩溃的……”      “那就谁都不要割舍!”吴庭威笑笑,不知在是安慰她还是在说服自己:“我们一起努力,总会有那么一天打动她们!”      会吗?      会有那样的一天吗?   _____      除夕夜很快到了,张辉简妈张罗了一桌子美食,简洁又是贴春联又是挂灯笼的,张景那丫头最爱的炮仗又被政'府明令禁止了,于是预备午夜时刻在小区里放几样烟花来玩。北方人对春晚还是极热衷的,一家人边吃着饭边看电视。到了十一点时作息规律的简妈已开始犯困,可景儿偏缠着她陪着一块儿守夜,简妈只得忍者困意半靠于沙发上。      正当简洁疑虑素来守时的任跃怎么这点还没到时,门铃便响了。景儿蹭的从沙发跳起来,乐嘻嘻去开房门,毫无意外又给了任跃一个熊抱。任跃习以为常,笑着拍拍景儿的背。简洁迎上去,冲着任跃指了指腕表:“还差半小时!”      景儿将任跃脱下的大衣挂于衣架,三人一同往里走。简妈见任跃大年三十跑过来,不禁觉得奇怪,任跃答得自然:“老爷子嫌弃我没给他带个儿媳妇回去,大过年的把我赶出来了!阿姨,你想这天多冷啊!我爷爷还真狠心!”      简妈笑盈盈道:“那你这动作就得快点!赶明儿就带个媳妇回去给老爷子看看!”说着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扫到简洁身上。      任跃笑意浓浓:“我倒是想呐,可我这红粉佳人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呢!”      简妈扶着沙发沿站起身,简洁见这话题又要牵扯到自己身上,立刻朝张景使了眼色,景儿朝张辉挤挤眼,无声对口型道:“爸,快点!”      张辉早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可心中又不免担忧,他拿不准简妈的心思,若不是简洁与张景的鼓励,他势必是不敢贸然行动的。      简妈觉察众人眼神皆显得奇怪,她启唇欲询问是何事,张辉倏地转到她面前单膝跪地。    ☆、晋江独发   太过激动的张景捏住简洁的手指不住的用力,期待满满注视着眼前二人。简洁吃痛蹙眉,任跃即刻屈指敲张景的后脑勺,轻声道,“放手,”      张景尴尬的冲简洁笑笑,又回头瞪了任跃一眼,无声抗议道,“重色轻友,”      任跃双手抄在裤袋里表示不予理会。      张辉单膝跪地仰视着眼前虽被艰苦岁月打下烙印却依然美丽的女人,此刻因为毫无征兆的境况而愣在原地。张辉本也不是出口成章的男人,相反他其实是内敛到略显刻板的,此时更显得紧张无措,“语西,你……你……你……”      伴随着屋内的春晚落幕的合唱音乐及楼外的盛世烟火,张辉近似于自言自语的低声几乎被淹没,屋内其余等着拍手鼓掌庆祝的三人也被张辉的这几个“你”字弄得心急如焚,景儿对老爸的勇气已无所期待,索性往前走上一步,撸起袖子颇显豪气干云:“阿姨,我爸他嘴拙,我们几个看着都着急,我来替他说好了!他其实就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窗外的黑丝绒夜幕砰砰砰散着漫天烟花,美丽不可方物。      张辉尴尬而期待的眼神锁定于简语西。      沉默已久的简语西忽而长长叹气。      众人屏住呼吸,目光灼灼。      简语西微微勾起唇角,温柔又和煦,“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也许是上辈子积德太多,所以老天爷看不得我这世受苦,所以才会在我最艰难的日子派你来到我的身边。”      张辉的脑袋早已乱成了团浆糊,残存的智力完全不足以理解简语西这番话。张景仰天呼气,几乎要被老爸的呆头呆脑给气死,拽着张辉的手臂道:“老爸,你还跪上瘾了!简阿姨都答应了,你还不赶快戴戒指!”      张辉片刻间消化了张景的言辞,匆匆忙忙从口袋取出红色小方盒,取出戒指给简语西戴于手指。      张景又蹦又跳的欢呼。      简洁为自己母亲终于寻到幸福而感到欢喜,眼角眉梢洋溢着笑容。      任跃乐呵呵的笑着,余光却瞥向心底的某人,口袋里的手指无声蜷起。      午夜钟声敲响,窗外的漫天烟花绽放如星火。      简洁沉浸在既幸福又感动的氛围中,开心到几乎流泪。吴庭威的电话踏着新年的钟声到来,简洁躲进房间内接起,醇厚的男声传来,简洁只觉得心中涌出一股股热流。      “想我没?”      简洁在吴庭威看不到的地方点头,娇羞的笑:“嗯。”      “想见我吗?”      简洁手搭于窗棂,目光飘荡于窗外的繁华夜色,“想见你就会来吗?”      “会!”吴庭威含笑的声音传来,“你的房间灯光是暗的,已经睡了?”      简洁愕然,适才想起往楼下瞧了瞧,她住在二楼,清晰的看到楼下矗立的颀长身影,她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天气极冷,吴庭威的衣衫却单薄,他原本安静置身车中冷眼瞧着这一派繁荣的新年,想象着简洁的笑,简洁的娇柔,任性,美丽……思念无声溢满心间,他终于还是抑制不住想听见她的声音,瞧见她打开窗户探出头来那刻,他大力的招手。      “我被赶出来了,小洁洁,你收留我,好不好?”他说得极其委屈。      “怎么会被赶出来?你怎么了?怎么会跑到这里?叔叔阿姨不用等你过年的?”      “这么容易就被骗了?哈哈,我怎么会被赶出来?我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你,所以就来了!好了,现在见到你我就安心了,我得立刻赶回去了,否则以我妈那个性,我以后都不要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么冷,你还快点回车里,若是感冒了,我可不要照顾你!”      “嗤,你舍得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你说呢?”简洁笑笑,“好了,快点回去吧!”      ——      此时道路畅通无阻,吴庭威一路疾驰至西山的别墅。没想到荒芜了许久的别墅竟是金屋藏娇。吴庭威见到丁小绫。      丁小绫将整个别墅内的灯光全部打开,一室的寂静清冷之下她独自一人坐于沙发上吃着慕斯蛋糕,见到吴庭威不是不奇怪的,这个时候哪个正常家庭不是合家团圆共度新年呢?      可更让丁小绫意外的是吴庭威竟未对她冷嘲热讽,这认知让她原本寂寥的心情多了分趣味出来。      吴庭威不爱甜食,可丁小绫递过一块儿蛋糕给他时,他还是鬼使神差般接过来,竟觉得味道还算可口。      丁小绫越发好奇,于是挑眉而笑:“什么风把二少给吹来了?”      吴庭威咽下最后一口蛋糕,面无表情道:“邪风!”      丁小绫嗤笑:“你和吴庭赫不愧是兄弟俩,即便是性格大不相同,可这副衣冠楚楚斯文败类的调调还是挺像的!”      吴庭威蹙眉,冷眼睨她,丁小绫毫不畏惧,回以轻笑,吴庭威突然觉得可笑,没想到他竟沦落到同自己最鄙视的人共度除夕。      当简洁打电话给丁小绫时,她故意抬高声量强调了句:“简洁啊,还没休息呢?”      “你居然真的还没休息,我邀请你到家里来过年,你怎么不肯来呢?你现在哪里?一个人还是有人陪着?”      丁小绫嘴角勾起玩味笑意,轻挑秀眉意味深深瞧了眼吴庭威:“我现在呐,不是一个人,我和……”      吴庭威立即做了噤声的动作,丁小绫心领神会,“我在堂哥家里,亲爱的,你不用担心我的!”      电话那头的简洁放下心来,又随意聊了几句,简洁已哈欠连连,便仓促挂了电话。      丁小绫审视端坐一旁疲惫感十足的男人,突兀的笑了,吴庭威冷淡的扫了她一眼,丁小绫摊手:“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也不知道我们简洁看上你哪了?”      吴庭威两指敲敲下巴:“彼此彼此!”      丁小绫懒洋洋躺在沙发上,双手枕于脑后:“我来猜一猜,你这是被你家皇帝给赶出来了吧?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吴家门槛高,我们这种背景的女人高攀不起!”      吴庭威瞥她一眼:“简洁跟你不一样!”      丁小绫嗤笑:“有什么不一样!”      吴庭威也笑:“区别在于我未婚,我哥他已婚!所以简洁她爱的光明正大,而你只能背负小三的恶名东躲西藏一辈子!”      呵,这人说话可真狠呐!      丁小绫心脏颤动加速,阖目深深吸口气方找回理智,她倏然起身挑衅似的瞧他:“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没兴趣!”      “真无趣,”丁小绫啧啧摇头,不过我还挺好奇,我真想知道如果简洁知道简祁两家的恩怨,还会不会同你在一起?”      吴庭威眸色顿时暗下来,冷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丁小绫不置可否,笑意盈盈:“你瞒着她那么久,难保她不会怪你。”      吴庭威冷哼:“你不也是瞒着她了?”      “完全不是同一概念。我是事外人,瞒着简洁是为她好!而你是……仇人的儿子,纯心相瞒那便是居心叵测!”      ——      简洁这天如常般上班,午间欲与同事一同去 办公楼外的美食广场解决午餐,不料却被一黑衣黑面的男人拦下。      “简小姐,夫人想见你!”那人说话的强调似经过特殊训练一般没有起伏。      简洁讶异不已,她不记得自己有招惹过什么“夫人”,一旁的同事也开始犯嘀咕,简洁抓紧了手提包带,微笑道:“不好意思,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那人仍是板着副面孔,语音清冷,只递过一张名贴。简洁疑惑的接过,只瞧了眼那名贴上的名字便觉悟,周围同事凑过来叽叽喳喳,简洁立即将名贴握于手中,朝众人笑笑:“不好意思啊,碰见熟人了,就不陪你们去吃饭了!”      祈思嘉打量的目光并不让简洁反感,却不免觉得局促,而这间豪华包厢只有她们二人在此用餐,气氛更显得压抑又清冷。尽管祈思嘉眉目间含笑,简洁端起瓷杯的手指仍微不可闻的颤抖着。      祈思嘉素来疼爱两个儿子,而丈夫吴江则是扮演严父的角色。大儿子吴庭赫自小便是听话又懂事,很少让父母操心,偏吴庭威混世魔王的行径伤透了二人的脑筋。      吴庭威与路婵娟青梅竹马,婚事是被吴路两家大人默许的,吴江对路婵娟这儿媳妇甚是满意。哪怕是撇开家世背景不言,单凭路婵娟姣好条件也绝对够资格成为吴家儿媳的,更何况吴家的凯越实则路家拿有20%的股份,若是比起实力来怕是路家还要赢上三分,更何况沈眉还有沈老爷子做靠山呢!      吴江听闻简洁的存在已不知发了几次火,偏吴庭威一根筋就搭在这女人身上,即便是违背父意,也偏要同她在一起。祈思嘉疼爱儿子的心毋庸置疑,可吴江是她携手一生的伴侣,她不能眼见着丈夫心脏病几欲发作还坐视不理。      其实祈思嘉是相信儿子的眼光的,简洁她也见过几次,清冷却不失礼貌,含蓄也不失大度。甚至祈思嘉曾有那一刻设想过若是儿子能与简洁共结连理,兴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好姐妹沈眉的一句话点醒了她。      祈思嘉不动声色暗暗思量眼前略显怯弱的简洁……她竟是简语西的女儿!且不论其他的种种阻碍,单是这一条就足以断绝祈思嘉尝试接受她的打算。谁都可以,但是简家的后人绝对不行!      祈思嘉每每想起当年锒铛入狱的父亲因不堪愁苦而选择轻生时,心痛如刀绞,哪怕简语西和简洁也许是不知情的,都改变不了祁简两家的血海深仇。更何况而后简家的家破人亡与她祈思嘉牵涉甚多,若是吴庭威真与简洁结了婚,日后真相大白时,他们又将如何自处?      “简洁,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请你过来,是为了庭威的事。”      简洁置于桌下的手指捉紧衣角,微笑道:“我知道,阿姨您请讲!”      祈思嘉自幼起性格便是张扬而不嚣张,说话简练而直接:“那么,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简小姐,你人很好,我也很喜欢你,但是……你和庭威不相配!”      其实祈思嘉的语气是温和的,没有任何不友善的迹象,可简洁即便是已有心理准备,还是渗出了一身的冷汗,“阿姨,庭威常告诉我他最敬爱的人便是您了,这不单是因为您对他的宠爱,更因为您的通情达理、开明大度。我自知家境无法跟吴家匹配,而我自身也永远无法达到路婵娟的优秀与耀眼,我所拥有的只有最诚挚的一颗心以及……庭威的爱情!”      祈思嘉必须承认这女孩儿的不卑不亢进得宜意甚得心意,若是不含着祁家简家的那层恩怨,恐怕她已为这番话动容。可事既已如此,便再无转还余地。祈思嘉浅笑中渐渐夹杂了距离感与压迫感:“简洁,也许你心里认为我无权干涉儿子的终身幸福,可是,我必须得告诉你,谁都可以做吴家的儿媳妇,偏是姓简的人,绝不可以!”       ☆、晋江独发   简洁听出她话外有话,可琢磨不透究竟是何意思,疑惑不堪问道,“阿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祈思嘉忆起往事心中顿感郁闷,语气也显得生硬,“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不妨回去问问你妈妈简语西,”      简洁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阿姨,您这样讲我更糊涂了,这关我妈妈什么事,她身体不大好,很多事情我都不敢告诉她!她只见过庭威一次,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事实上,即便如此,我妈妈她……也是反对的。”      祈思嘉半信半疑:“简语西反对?”      简洁点头:“对,我妈妈见过路婵娟,知道她和吴庭威曾经是一对。”      “那么,你妈妈知道路婵娟的背景吗?”      简洁摇头。      祈思嘉忽而自信的笑笑:“你不妨回去把这些都告诉简语西,我想她会很乐意听你讲这些的!”      ——————   回去的路上简洁一直在思考祈思嘉话中的隐义,过马路时不经意闯了红灯差点被跑车给撞到,听见急促的刹车声与司机的谩骂声她才从思绪中渐渐回过神来。她现在心跳如雷,耳畔轰鸣,好想有肩膀可以依靠。打电话给吴庭威,却是正在通话中。      简洁的恍惚无神一直持续到夜晚归家,简语西已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等待简洁与张景归来。正月十五刚过,简语西自除夕夜开始的好心情却随着时间推移日渐显著,即便是她嘴上从未言语,可单从她的表情也看得出那幸福感。张辉亦是春风满面的。      张景胃口无敌好,埋头猛吃。张辉不免责怪女儿两句:“景儿,膳食适度,多跟你小洁姐学学!”      张景艰难的咽下口中的白饭,抬眸望了眼动作优雅缓慢的简洁,嘴角狠狠抽动,“老爸,你饶了我吧!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整个就是大老粗,还指望着我长成个大家闺秀?”      张景一激动就成语歇后语乱入,张辉拿这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偏是简语西宠着她:“小孩子约束她这些做什么?”      简语西温声细语,张辉顿时没了脾气。张景啧啧感叹:“瞧瞧,这待遇呐,还真是天差地别!你说对吧,姐!”      简洁心事繁杂错节,心思根本没放在方才的对话上,抬起头愣愣点头。      晚饭过后,张辉到厨房洗洗涮涮,张景到阳台接电话。简洁陪简语西看电视,几度欲言又止后终于忍不住道:“妈,你认识祈思嘉吗?”      简语西脸色瞬时大变:“小洁,你怎么突然问起她?”      “您的确认识她?”      “你怎么会认识她?小洁,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祈思嘉找你麻烦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啊?”简语西情绪大变,喃喃急语,伸出手去上上下下寻觅简洁身上有无伤势,仿佛又回到了疗养院的状态。      千万疑惑尤如一张大网将简洁禁锢死紧,为何简语西听到祈思嘉的名字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而祈思嘉让简洁向妈妈确认的又是何事?亦或是简家和祁家实则有恩怨?怎么可能呢?祈思嘉是高高在上的名门之后,而简语西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两人如何会有牵连?      “妈,你和祁阿姨为什么会认识?”      “阿姨?”简语西的丹凤眼猛地上挑,眸光里有简洁从未见过的……愤恨,“小洁,她跟你说了什么?啊?那个恶毒的女人她有没有欺负你?”      简语西的异常引起了张辉的注意,他丢下手中的笤帚跑来,简洁仍欲追问,被张辉拦下来,“你妈妈身体不好,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简洁只得作罢。      吴庭威回电话已是极晚,简洁心烦意乱,忽然很想见他,吴庭威道:“在家等着,我去接你!”      简洁改口:“我随意说说,你不用特地跑来!”      吴庭威笑笑:“乖乖等我!”      简洁常拿丁小绫当幌子,张辉已有些怀疑,好在张景机灵,才帮她过了关。送简洁出门时张景压低声音嘿嘿笑:“姐,春宵一刻值千金哦,快去快去!”      简洁刚上车一改往常的温吞风格,吴庭威还专心掌控着方向盘,她便水蛇般缠了上去。冰凉的指尖尤如吐信的毒蛇沿着衣摆爬上他的胸膛,磨/娑按/揉,滚.烫的身躯被冰冷的气息撩得热血澎湃。      最初吴庭威还扯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外推:“乖,回去再说!”可恍若未闻的简洁兀自以没有技巧的动作去引诱他,渐渐的吴庭威气息飘浮不稳,越来越享受那小手带来的危险激情,车子沿着弯曲路线在道路行驶,直至简洁将他的大衣、马甲揭开,隔着薄衬衫咬上他的胸前时,吴庭威彻底疯魔,一个加速度拐弯将车子停在小巷子里,扯开安全带倾身压上去。      他眸色深沉呼吸凌乱,隔着针织衫握住她的丰盈狠狠揉/捏,疯狂的吻上她的唇辗转吸'吮。突如其来的激吻夺取了简洁的呼吸,在他步步紧逼的索取中她渐渐情迷意乱,搂住他的脖颈回以从未有过的激情。      吴庭威渐渐觉察她的异常,强迫自己找回理智,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简洁慌乱的摇头,起唇道:“要我……”      几乎媚惑的音调萦绕于耳畔,吴庭威再次沉迷于她的格外主动,将她抱于后座放下,又附上去,边吻她的唇边脱下两人的衣物。      当他坚硬的胸膛贴上她的棉/软时,两人都不禁发出满足的喟叹。      吴庭威的手隔着底'裤揉/捏,感觉到她的湿'润,他坏坏的笑,冲她耳朵呵气,用极其性/感的声音道:“怪不得这么心急,原来是饿了……”      简洁脸红通通的,却不像往常似的将头转向一边,瞪大了眼睛魅笑看他:“对,我想你了,我想要你!”      吴庭威已顾不得分辨她今晚的热情来源于何事,浑身只觉得燥'热得厉害,再加上简洁在他身下扭来扭去,还故意用腿弯去挠他的腰.眼,弄得他全身酥.麻。手指从小裤裤边缘钻进去,两根一块儿进入她,他故意搅弄作恶,用指甲刮擦她娇'嫩的壁沿,感觉那嫩'肉一下下吸附着他的纤长手指,仿佛海边的沙粒温暖轻柔。      简洁难耐的呻'吟,左腿蹭着他的腿'根处上下摩擦,渐渐无法满足,于是屈膝反勾于他的臀部,将他带向自己,感觉到那硬硬的一根抵在大腿处,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要我……”      吴庭威早就按耐不住,拔出手指握住自己抵了进去,前前后后的撞.击,一下下缓慢却极重。      她总算还记得两人是在玩'车.震',咬着唇冷不丁笑了出来,她自以为清冷自重,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同那些个轻浮的女人一样。她正笑着却被他狠狠撞了一下,前端抵住那点最敏.感的地方,简洁忍不住一个哆嗦。      “小洁洁,这个时候不专心,是……我不能满足你?”      吴庭威惩罚似的急速撞.击,托起她的臀瓣大力揉捏着,简洁担心被路人觉察,不敢发出声音,咬着唇极力忍耐着。      暗夜里寂静的黑巷里,两人的交'和颇有些偷’情的意味,所以每一次撞.击都在担忧与欢’愉下获得最大的满足感。简洁咬着唇极力压抑的表情更加刺激了吴庭威的欲.望,刚刚经历高'潮的巨大极快苏醒,还没给简洁喘'息的机会便卷土重来。      “你不是问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今天去见了你妈妈……”      伏在她身上律'动的吴庭威闻言停止运动,迷离的眼神瞬时清明,楼住她纤细柔软腰肢的大掌无意识收紧:“我妈她说什么了?为难你了?”他拨开简洁额前濡湿的几缕发丝,细细观察她。      简洁脸颊绯色未退,嘤唇红'肿盈润,“阿姨没有为难我,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告诉我一些事情。”      她说话时垂下眼帘盯着他的下巴,脸颊粉红嘟嘟的,楚楚可怜似的,吴庭威低头吻她的唇,脸颊,啃她的下巴,声音温柔低沉:“哦?她告诉你什么了?”      “她说我很好,只是跟你不相配。”吴庭威的手还在她身下,指尖猛地掐了她水嫩的花’瓣,简洁没有防备,吃痛惊呼的嗓音中却是饱含了情'欲。      “你怎么回答的?”吴庭威埋在她胸口,大口吞咽她白净的棉软,留下暧'昧的青紫印’痕。      “我说……我会跟你分手!”      顶端骤然被男人用牙齿咬住,简洁在极致的痛中寻得了不同的快感。      吴庭威放松力道,上下牙齿夹住她的樱桃轻轻向外扯,身下又开始新一轮的抽'送,直到她搂住自己柔声求饶,吴庭威眸子里泛着愤然之光:“你居然敢这么说?小坏蛋!你是想气死我吧?”      简洁受不住了,连连解释:“我错了,我开玩笑的……呃……你慢点嘛……”      他揪住不放:“敢骗我?你就是欠收拾!”      如果早知他会将自己收拾得这么彻底,简洁绝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刻拿他寻乐。      当两束光线从玻璃窗映进来时,埋在简洁体内颤抖的吴庭威显然也有些晃神。简洁紧张不已,抱住吴庭威光'裸的背结巴道:“怎… 怎么办……”      吴庭威旋即从拿起坐背上沿搭起的衣服披上身,迅速起身为衣衫不整的简洁覆大衣。简洁皮肤表层泛起了鸡皮疙瘩,不安的躲避着微弱的光线。      那车主显然已等得不耐烦,长按喇叭,吴庭威急速穿好上衣长裤,转身欲打开车门,简洁紧张的用脚勾住他的胳臂:“你要干嘛?”      她一条手臂还搭在大衣外,晕黄光线映于她洁白的脖颈与手臂,盈盈似泛光,吴庭威抑制心底的骚'动,长长呼气,勾唇笑道:“当然是开车走人,难道说你想被人围观?”      简洁被他一句话逗得脸颊微红,拉起大衣领着盖在颊上躺下,快走快走!”      事实上白天简洁打电话时给吴庭威时他仍在开会,凯越日前资金链出现问题,再加上澳洲矿场投资失败,股票连跌几日,不得已召开紧急会议。直至会议结束,疲惫不堪的吴庭威才看到未接来电,于是匆匆忙忙赶来,空了顿午餐和晚餐,再加上刚刚的剧烈运动,他这会儿饿极了。      简洁建议在回家的路上选家小饭馆解决他的温饱问题,可吴庭威心血来潮想吃简洁做的煮面,简语西的厨艺精湛,简洁虽只学得半分,但煮面的手艺却是绝佳。邻近的超市这时已经停止营业,两人只得开车去稍远的24小时营业的小商超采购挂面香菇青菜丸子之类的食材。      煮面时吴庭威在厨房里来回踱步,一直嚷嚷着肚子饿,简洁飞他一记白眼:“早就跟你说在外面吃就好啦!”      吴庭威随手拿起片青菜叶子塞进嘴里:“我乐意吃你做的!”      简洁无语:“那您老人家就闭上嘴巴,乖乖等着!”      吴庭威贫嘴的功力日渐长进:“这还不都是你给累的!”      简洁一时没反应过来,边掀起锅盖边反驳道:“这又关我的事了?”      吴庭威嗤一声:“是谁刚刚硬是缠着我要她的?”      简洁手指一个哆嗦,锅盖乒乓掉在流理台,她唰的脸通红,即可垂下头拿起筷子搅拌锅内的龙须挂面。吴庭威即使从背影也能判断出简洁的羞涩娇怯,偏往前进一步双手环住她的小蛮腰,恶意的在她耳边呵气,感受她肌肤的颤.栗,“小洁洁,要不然你再喂我一次?”说话间大掌已隔着纤薄衣物揉捏她的柔荑。她今晚格外敏.感,没多久便觉身.下湿湿润润的有东西流出来,用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停下,面要糊了!”      吴庭威原本只打算着捉弄简洁,没想到揉着揉着邪火也被勾了起来,这面熟得还真及时——      简洁晚饭因心事缠身也未吃多少,于是也盛些面汤青菜跟着吃了些。   ——      简洁泡澡时已然困顿,随意拿浴巾裹上身子出了浴室,爬上床便昏昏沉沉睡过去。身边捧着书却自始自终未翻页的男人因被忽略感到十分生气,合上书本扔在床头壁柜上,欺身压了过去。简洁头发未吹仍是湿漉漉的,贴在脸颊极不舒服,半睡半醒中去挠瘙'痒的面部肌肤,刚尝到甜头的某人只得暂时遏制骚'动的欲'望,取了吹风机来。      柔而暖的风吹起她海藻般飘逸乌黑的发,在他指尖轻轻舞蹈,仿佛带着魔力,让他觉得心安。而微风吹过面庞,她竟微微勾起唇角,祥和而温暖的笑,又兀自转身寻了更舒服的位置躺下。可这一动恰巧将小手放在他最要命的位置。本就蠢蠢欲动的某物顿时昂起了头。      简洁睡得正香甜,睡梦中只觉得又粗又大的不明物体顶着自己的掌心,更可怕的是那物体竟还会跳动,她下意识的收紧五指捏了捏,好硬……浑然不知这无意的动作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吴庭威难耐嘶气,猛地翻身将简洁压于身下,隔着薄薄的底’裤摩擦,手上急切的解开她的睡袍,两只白兔弹跳出来,他埋下头去大口吞咽,一只手握住右边那只捏.圆揉.扁。      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而简洁这副身体又早已习惯他的疼爱,不一会儿娇嫩的某处便已湿、润。半梦半醒中简洁只当自己是做了场春、梦,可胸前传来的异样触感又显得那般真实。双手无意识的去拨弄胸前耕耘的脑袋,他的短发刺在掌心时,简洁才略有些知觉,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吴庭威抬起双幽暗含笑的星眸,“终于醒了,宝贝!”      简洁愕然回神:“不要了……我好困啊……”      吴庭威爬上来含住她的嘴唇,笑意浓浓:“吃饱了再睡!”      简洁发音含糊不清:“你倒是吃得饱!”      吴庭威恶意的笑:“哟,这是埋怨我之前都没喂饱你?”他故意挺起□狠狠顶撞她的腿根处,“放心,哥哥今晚一定把你喂得——饱饱的!”      粉.嫩处裂缝中那颗小豆豆被他捏在指间,强烈的刺激让简洁身不由己惊.喘,明明是想责骂他,可那语气却甜媚如糖,“我讨厌你……”无奈的弓起身子,脚趾无力的蜷.起。      吴庭威滚烫的唇游走于她身体的每个角落,在肚脐处停留片刻,舌尖探进去扫了一圈,她立刻浑身颤.抖,流出的汁.液沾满了他的掌心。吴庭威眸中蕴笑,举起湿.漉漉的手指映着灯光亮晶晶的摆在她眼前,“讨厌我还流这么多?”      简洁羞赧的别过头去,吴庭威轻笑,手再次探下幽.深三角地带,大掌整个裹住缓缓揉、弄。简洁浑身绯红燥、热得厉害,下意识想要收紧双腿,却被他屈膝顶在腿弯处打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毫不犹豫长驱直入,指尖微微向上勾起,轻轻在她的嫩.壁刮擦一道,那私.处的嫩.肉瞬间缩了缩,仿佛千万个小嘴柔柔的吸附着他的长指。简洁承受不住他暧.昧含笑的眸光,羞涩阖上双眼,他亦是无法再隐忍,拔出手指挺身而入。      他双手掌箍着她的白嫩玉腿置于腰间,许是被撞得太厉害了,简洁胡乱蹬着双腿踢他,这挠痒般的力道划在他腰眼处,直激得他猩红着双眼急速撞击。简洁咬着唇哼哼啊啊的,他还觉得不尽兴,扯住她的大腿.根打开到最大,死死的压住她,一下接一下的撞击,每次都顶到她身体内最敏.感那处便停下来,细细研.磨,逼着她哑着嗓子求他。简洁嘴上甜甜蜜蜜的求他,心里却止不住腹诽,这人在床下脾性不佳,在床上更是衣冠禽.兽。      “说谁是衣冠禽.兽呢?”      简洁欲哭无泪,天知道她怎么会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谄媚的哄他,吻他的喉结。吴庭威却是眼睛一眯,剑眉一挑,抱着她站起来往上抛。       ☆、晋江独发   翌日清晨简洁显然是没有力气早起,某人吃饱餍足睡了个美美大觉,又起了个大早,心情甚好的哼着小曲煎了两个心形荷包蛋,又加热了昨晚采购的鲜牛奶。      回忆起昨晚的温香暖玉在怀,凝脂软绵在手,他此刻心情更是大好,想起她的温情如水,近日因公司繁琐事务缠身造成的阴霾似乎瞬间都烟消云散。      简洁起床时吴庭威已将早餐端上餐桌。      她走过餐厅时便看到他雄厚的背影融着和煦日光,禁不住笑起来。      吴庭威听见银铃般笑声转过身来,不禁愣了一愣。因是简洁几乎从未笑得这般甜蜜开怀,那眼角眉梢的幸福感仿佛是从心底满满溢出似的,勾起的红唇鲜艳欲滴,眼睛里的星光闪烁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彻底吸附一般。      他被简洁没有掩饰没有压抑的笑容所感染,笑吟吟道:“笑什么?”      泛白的光线打在她净白如玉的面庞,脸颊两侧那两片红晕更显得美丽动人,而她依然笑得明媚:“我只是突然觉得——很幸福!”      吴庭威挑眉质疑:“突然?”      简洁双手叉腰,也学着他的表情道:“是的!”      吴庭威轻轻摇头又叹气,倏地前行几步将她搂入怀中:“小洁洁,你知不知道这‘突然’两字有多伤我的心?”      简洁双手环住他的腰,恬淡的笑容浮现在嘴角:“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嗯?”他疑惑。      她微笑答道:“你知道吗,刚刚那一刻我突然有家的感觉!”      “家?”      “我从小就只有妈妈,连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甚至连他的照片都没见过一张!我好羡慕别的孩子有爸爸带着玩耍参加家长会亲子会……刚刚那刻我看着你,忽然间想到以后如果我们有孩子了,你一定会是个好父亲,一定会很爱很爱我们的孩子,不会让他受一点点伤害!”      她说着说着眼泪竟啪啪落了下来,吴庭威心疼极了,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指腹抹去她的泪水,温声道:”不是说觉得幸福吗?怎么又哭上了?”      简洁抿了抿唇,倔强道:“不是,我是开心的,喜极而泣啊,懂不懂?”      吴庭威附和:“报告领导,小的明白!”      简洁被他逗得嗤的笑了,脸颊的泪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似明珠。      “好了,去洗漱了吃饭吧!”      ______      餐盘里放着吴庭威自制的吴氏三明治,简洁掀开上面那层奶味土司,看到了绿油油的青菜叶子,大片的意大利培根肉,两片溢着汁的鲜红西红柿片,黄澄澄的心形鸡蛋饼,丰盛又营养,简洁点头,果然符合他的作风,可底下那两片面包夹的酱料,她闻起来怎么就觉得……这么的奇怪呢?      抬起疑惑的眸子瞧了他一眼,他自然的拿起刀叉唰唰切了几下,极优雅的插起小块儿,入口前对朝她温柔一笑:“你推荐的'老干妈',嗯,我突然发觉味道还可以。”      简洁垂眸而笑,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      饭后时间仍有剩余,简洁随手拿起眼睛瞟到的晨报来读。      那页正中央刚好是国内著名室内设计师路婵娟的采访稿件,简洁一目十行读完,文章简单解读为对路大美人的各种赞扬欣赏。      简洁被文章下方一张合影照片吸引住,她认得出其中两人是沈眉和路婵娟,照片中央是位眉目柔和却不乏威严的男人,简洁判断此人是路婵娟的父亲。简洁仔细端详许久,直引起吴庭威的注意,他探身看了眼照片,云淡风轻道:“文章字数不够照片来凑,这是报刊杂志的常态!”对文章偌大标题及照片中的熟悉面孔并未做评价。      简洁抬眸似笑非笑瞧他一眼。      吴庭威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无所谓笑笑:“那位你不认识的面孔——是路婵娟的爸爸!”      简洁点头:“猜得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简洁踟蹰:“嗯……好像有些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吴庭威接过报纸折叠放置一旁:“路伯父是城中名流,亦是报刊杂志的常见采访对象,见过也不足为奇!况且,别人家的事情,我们管这些做什么!”      简洁长长的“咦”了一声:“什么时候路家变成别人家了?”      吴庭威笑呵呵抱住简洁:“只有你才是我家的,其他人都是别人家的!”      简洁笑吟吟歪靠在他肩头。      不多时吴庭威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我妈她没说什么重话吧?她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很好相处!”      简洁心知他担忧自己受了委屈,抬起盈盈的眸子微笑道:“我明白,而且阿姨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她还说其实挺喜欢我的!”      吴庭威挑起剑眉:“真的?”      “是啊!”简洁笑笑,“只不过她后来又说了些话我不大明白……”      吴庭威猜想母亲祁思嘉兴许是查到了些什么,毕竟他并未特意掩埋简洁的身世,要查到简语西再简单不过,可看简洁这丫头疑惑的样子,想必母亲只是轻轻拉扯了这层关系网的最外层那根线,并未点破其中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吴庭威最擅长安排规划将来之事,颇有运筹帷幄的大将风范,然而简洁的出现本就是一场意外,不曾想这一路走下来爱下来,牵扯出的人和事愈加多起来,甚至吴庭威都不敢设想,若是某天真相昭告天下时,此刻他怀中安静恬淡的女人还会心甘情愿伴他左右?      他贪恋简洁带来的温暖与幸福,舍不得放开她一分一毫,收紧搂住她腰的手臂,“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了!”      简洁作难:“可是,祁阿姨好像认识我妈妈?”      吴庭威眸色猛地一暗:“是吗?”      “我不确定,可听阿姨讲话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      他微微勾起唇角,墨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你别想了,否则又要失眠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去查,好不好?”      简洁听他这样讲也就作罢。      她坐于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头枕着他的肩膀,竟渐渐有了睡意,上下眼皮使劲儿打着架。那手臂渐渐使不上力气,顺着他的肩头往下滑落,垂下来时不经意打落在他两腿间的某部位。简洁隐约听见他倒抽口凉气,迷蒙着睁开双眼,不知所以的瞧他两眼,又眯着眸子欲睡过去。      吴庭威火已经上来了,瞧着自己昂起头的某物体,再瞧瞧怀里娇俏欲滴的女人,哪有就此放过的道理。就着这姿势,右手环住她纤细小蛮腰,左手顺着她薄款棉质打底衫下摆钻入,绕至背后解开胸/衣暗扣,又掌着一株柔荑缓缓揉/搓,垂头隔着衣物含着另一颗吮/吸。      知晓昨夜她被折腾得累得不轻,这会儿许是真的累了。最初吴庭威还能够控制住力道,缓而轻的揉/捏,细细品尝她的味道,因此简洁虽是偶有蹙眉的动作,却并未醒过来。      然而他在性、事上素来是强势的,每每是她哭着求饶他尚未尽兴,这会子功夫渐渐地食髓知味了。掀开她的衣物含住樱桃狠狠地吮、吸,暧、昧的声响在清晨极其清晰。大掌探入她的牛仔裤中,隔着底、裤重重揉、捏她嫩而挺翘的臀、瓣。      偏厅光线极好,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几乎盈盈泛着光,吴庭威眼瞧着自己制造出的欢、爱印痕,不由得勾起唇角,又探出舌尖轻舔了她早已挺立的果实,感觉她身子不经意的一颤,他倏地笑了出声。      简洁彻底清醒是在他隔着薄薄的底、裤将手指抵进小xue时。她轻、喘,张开星眸忿忿的望着他,小手无力的锤他的肩头:“你怎么总是想着这事呢?”近来太过频繁的欢、爱简洁几乎觉得吃不消了,尤其是他在床上那副要将她拆掉一口口吞进肚子里的架势,想想都是心有余悸。这会儿好不容易想补个美美的回笼觉,怎么偏就这么难呢?      “不要了。”她是真的困了。      “不要这样?”他又加了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交叠起,上上下下进出摩擦,“还是不要这样?”倏地曲起手指第一个关节,在那处轻轻转动。简洁娇、喘不已,媚着眼睛瞪他,声音带着哭腔:“你就会欺负我。”      吴庭威倾身吻她的唇瓣,含住啜、吮,“可你就是最爱我欺负你?”      他呵呵的笑,拉开裤链,毫不犹豫捉住她的手送进去,强迫她按上去。      欲、望在她手里盛放,简洁一只手根本圈不住,那东西偏还在她掌心一跳一跳的。而他的手指有节奏的律、动着,简洁颤抖着达到了高chao。      吴庭威心急火燎的扯下她的底、裤,急切的将自己送进去,进入得那一刹那,两人都似圆满的舒了口气。他保持这姿势动了几十下,觉得不够尽兴,于是将简洁转过去背对着自己,有力的双臂架住她的双腿,一下下将自己送进去,再抽/出。      简洁对这姿势全无好感,只觉得像是婴儿撒、尿的感觉。某次吴庭威用这姿势对付她后,一连几晚上,连她的身都接近不得。这会儿他尽头上来了,根本是不管不顾,只是尽情享受着只有怀里这女人才能带给他的极致性/趣。简洁星眸迷离半睁,撇着嘴反手去挠他。吴庭威探头猝然含住她的手指,灵活的舌在她指尖滑转。她嘤、喘,破碎着声音埋怨:“你说过不再用这姿势的……骗子……呃……”      他狠狠地撞了一记,她急促的呻yin:“呃……啊……”      “说谁是骗子呢?啊?”他的声音包含了qing欲,邪恶一笑,倏地抱她站起身,他的火、热还埋在那密处,他故意边走边重重的颠,她落下时便迎来深深的一记,连连喘、息。      简洁星眸微张,透过被风吹拂扬起的窗纱,瞥到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他的这处房产所处楼层极高,并不存在被人偷窥的可能性,然而此时阳光普照,她以这种奇怪的姿势被他占有者,心里的拨浪鼓咚咚敲起。她这一紧张蜜处便跟着收缩,夹得他猛一个激灵,粗、喘着呼吸。他抱着她走至走廊,就势将她抵在墙上,虽仍是悬空的姿势,可简洁双手撑在墙壁上,至少比方才要有安全感的多。      他的攻势愈发凶猛,一手覆于她的腹部,感受他的律、动。她的背紧贴他坚硬的胸膛,不含一丝空隙,而两只柔白的胸被挤压在墙上,摩擦时带来异样的快、感。      这场战斗结束时,简洁连眼皮几乎都睁不开了,吴庭威抱她去洗了澡,给她换上睡衣,执她的小手置于掌心,微笑看着她安睡。      ——   周一吴庭威踏上去港飞机,与简洁电话道别时,他依依不舍,她淡淡回应,他恨得牙齿都痒痒,直言出差归来后跟她新帐旧账一起算,简洁却甜甜糯糯道一句:“好啊,我等你!”      这样似乎是漫不经心道出的简单言辞却使得吴庭威心甜如蜜,若不是要事在身,依他不管不顾的性子一定扔下行李抱住她欺身疼爱一番。      挂下电话的简洁躲在候机大厅暗处黯然神伤。      很奇怪,他只不过是离开短短两周罢了,为何她会觉得如此不舍?这个人在她24岁的生活中只占据了三年,八分之一而已,却已然在她心底屹立不倒。      ——      办公室内路婵娟笑靥如花:“妈,庭威去香港了,我们的计划可以进行了!”      悠然品茶的沈眉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婵娟,你坐今晚或者是明晚的飞机去香港,该怎么做——不用妈妈教你吧?”      路婵娟难得露出娇怯的一面,柔柔道了声:“妈……”      沈眉呵呵而笑:“行了,你自己上点心!暂时不要出现在吴庭威面前,等妈妈的电话!”      “嗯,知道了!”      ——   简语西没想到这辈子还会有再遇见沈眉的这天。      多年未见沈眉一如当年的光鲜照人,连那傲慢的气场都是有增无减。想来也是,沈眉自幼年起便是沈老爷子的掌上明珠,而后又有路文振视若珍宝,养成这样张扬跋扈的性格并不奇怪。      反观自己,简语西不禁自嘲,当年她便是比不得沈眉,十几年过去了,相比于沈眉的风采依旧,她倒是更显得落魄了。      看得出沈眉应该是享受这种明显而伤人的比照的,她一贯如此。      沈眉富贵逼人,手臂挂着低调奢华的特制版包包,而简语西穿着普通,手上拎着刚去超市采购的新鲜蔬果。      面对沈眉,生性温和善良的简语西根本无法挤出笑容,淡淡道:“好久不见!”      沈眉态度亦是冷然:“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简语西坦然:“我也是。”      沈眉目光扫了眼简语西手中的白色塑料袋,讥诮道:“没想到当年的钢琴公主也有这么一天?”      简语西黯然收紧指尖,微微挑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你说得没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沈眉逼近一步,眸含愠色:“你什么意思?”      关于当年的种种恩怨简语西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许是因为生病太多导致记忆力衰退,很多细节她甚至曾努力去回忆过却无从得知。直至今日见到沈眉,往事风风雨雨夹杂着悲欢离合扑面而来,她才明白原来这些年她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般将往事掩埋在沙里,风一吹,扬起沙尘漫天飞舞,她必须重新面对丑陋而狰狞的事实。      上一代的恩怨造成的悲剧,简语西不敢妄断孰是孰非,简家也已然付出家破人亡的代价,即便是背负不孝的罪名,她也必须承认自己承受不起复仇的重担。简语西不是祁思嘉,成就不起巾帼不让须眉的美名;她亦不是沈眉,张扬跋扈却备受宠爱。她只是这宇宙中小小一粒尘埃,只想追寻平静的生活。      简语西将手提袋换到另一只手拎起,表情趋于平和:“沈眉,我知道你很不愿意看到我,我也一样,既然如此,那就当作今天的偶遇是做了场梦吧,梦醒了,我会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      沈眉的性格中有极强的挑衅因子,对方愈是退却,她愈是穷追不舍:“今天可不是偶遇,语西,我可是特地来找你的!”      简语西疑惑不已。      沈眉言辞犹如毒箭:“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女儿简洁跟你当年一样——下贱!这世上这么多男人你们不去勾引,偏来勾引有夫之妇,真是骚狐狸!”      “你侮辱我,我忍了,请你放过我的女儿。”      沈眉哼笑:“哟,你忍什么?你勾引别人老公,你女儿勾引别人的未婚夫这不是事实?我既没有无中生有,也没有添油加醋,你委屈个什么?”      “我女儿清清白白,路夫人,请您自重!”不善言辞的简语西连个重话都没跟说过,更别提跟人急眼,至于吵架就更不在行了,这会儿就被气得嘴唇都哆嗦,极力保持镇静,“我也没用勾引路文振,请你不要颠倒黑白!”      “哼,吴庭威是我女儿的未婚夫,两人都谈婚论嫁了,还不就是你的下贱女儿给搅和黄了?你没有勾引路文振?呵呵,简语西,我老公亲口所言,还能有假?”    ☆、晋江独发   简语西被沈眉舌绽莲花似的一通话讲得头蒙,手指瞬时使不上力气,手提袋应声落地,袋中圆滚滚的西红柿呼啦啦滚了远去。      “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总是靠这副模样勾引男人,不觉得自己恶心,”沈眉咄咄逼人,简语西避而不得,眼见沈眉举起的手掌便要落下去,却被突然冲出的张景拦下。      家里厨房的下水道管道漏水,张景电话跟物业沟通了几天没个结果,于是今天赶大早去物业办公室理论了整三个小时,最后物业公司从前台到经理无一不点头哈腰送张景离开。这物业公司所在地并不是住宅小区内,但步行至小区也仅仅只需十分钟。她走回时远远便看到简语西与一打扮得体贵气的女人谈话。      当时张景便觉奇怪,因为这只是普通住宅区,可看那女人的穿着气场与此处实在是格格不入。当张景走近时继而听见那女人咄咄逼人的言辞。个中缘由张景的确不知,但是在她心里,简语西既温柔体贴又善良大度,待她与简洁并无二样,她不能容忍眼前这盛气凌人的女人欺负她的简阿姨。      沈眉不可思议瞪着眼前这小姑娘,这么多年胆敢与她抗衡的怕是五根手指都数完了,更何况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沈眉怒道:“放手!给我滚开!”      张景满不在乎的松手,扶着简语西退后两步,笑道:“哟,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滚',要不您给演示演示?”      沈眉被揶揄得怒气堵在胸口,措辞如锐剑:”张景,你爸就是这样教你你‘尊敬长辈’的?我好歹跟你妈妈还是姐妹一场!怪不得当年任家不同意你爸妈的婚事!”      张景听出沈眉毫不掩饰对张辉的鄙夷、对她爸妈爱情的不屑一顾,她对沈眉的反感与厌恶更上一层楼。张景脾气素来急躁,撸起袖子欲上前,沈眉看她那架势,不由得畏惧三分往后连退两步。      简语西了解张景的心情,却不愿节外生枝,立刻拉住张景的胳臂:“景儿,你去帮我把西红柿捡回来!”      张景狠狠地瞪了沈眉一眼,心不甘情不愿走几步蹲下去拾起摔落后尚存的西红柿。      沈眉此次虽是没讨到便宜,然而目的已经达到。以简语西对“小三”名号的反感,即便是脾气再温顺,也没可能不对简洁有任何惩治。她思及此心情也顺了起来,”简语西,管好你的女儿!如果你预备让她走你的旧路,那我提前警告你,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女儿受到跟我一样的伤害!当然,如果你愿意再次体验家破人亡的滋味,我并不介意帮你一把!”      ——      简洁接到张景的电话,一刻不敢怠慢立即赶了回家。      见到张景时她完全不似平日的欢呼雀跃,耸撘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无力的抬起手指朝屋内指了指。      简洁瞧出气氛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      张景张了张嘴巴,终究只是黯然叹气。      简洁怎么也没想到简语西是从沈眉的口中得知她与吴庭威之事。简语西说话时脸色之差言语之严苛是简洁从未见到的。尽管她一再强调路婵娟与吴庭威已然分手,简语西仍坚持女儿不可以跟吴庭威有任何瓜葛。简洁自幼孝顺,再加上母亲一切以她为重,她更是甚少与简语西争执,事事尽量顺着母亲的心意。这次简语西不问由来的棒打鸳鸯,简洁苦恼至极,脱口道:“妈,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路婵娟的妈妈那番话,您就将我的幸福弃之不顾了?”      简语西眼眶通红,眼角含泪:“不管你怎么说,这次绝对不可以!不单单是我不同意,吴家也不会同意你嫁进门!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背负小三的罪名活上一生!”      “妈,他们已经分手了!”      简语西情绪突然激动:“可是别人不会这么想!小洁,你还小,不懂得人言可畏,路家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你这次必须听妈妈的话!”      母亲无可商量的语气让简洁几欲心灰意冷,简洁握紧手指如赴刑场般毅然决然道:“妈,我不能答应您!”      简语西无法置信的望着素来听话的女儿。      简洁深深呼吸,咽喉疼痛的厉害,心脏仿佛被万千细针穿透,“我想跟庭威在一起……”      简语西呼吸急促起来,想都未想扬手上前便是一掌。      白皙洁净的脸颊浮现绯红五指印,火辣辣的疼痛自脸颊直传入心底,简洁毫无防备生生挨下那一巴掌,头脑蒙楞仿佛电脑死机般沉寂,三秒后才缓慢如电影慢镜头般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望着母亲,二十年相依为命的生涯急速从脑中划过,这竟是简语西第一次打她。眸中积聚的剔透泪滴啪嗒哒顺着脸颊滑落,简洁抬手捂起浮现清晰指痕的肌肤,“妈……”      简语西显然亦是愣住了,直至看到女儿的泪水才缓过神来,钻心刺骨的疼痛几乎将她腐蚀,然而她不可以心软,仍是用最严峻的语气对简洁说:“妈还是那句话,不可以!”      ——      张景望着捂住脸冲出房间的简洁,又听见屋内嘤嘤的哭泣声,想了想打了电话给任跃,然后进入房间安慰简语西。      ——      任跃是在小区附近的广场找到简洁的,正是午后,初春的阳光明媚,花红柳绿的,行人来来往往,一派的生机勃勃。简洁就坐在隐蔽的花坛背面,哭得像个孩子。      简洁哭得累了,眼泪早就干了,只是不停噎着。任跃探手绕过她的脖颈压下她的脑袋到自己肩上,她一抽一抽的静静地靠在肩头,任跃的心也随着那频率跟着抽的发疼。      电话中张景将事情说了个大概。等简洁情绪恢复如常后任跃关切问:“简洁,你预备怎么办?”      简洁坐直身子指了指他肩头的衣衫道:“抱歉!”      任跃笑笑:“没关系。”顿了一顿,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简洁望着湛蓝无云的干净明亮天空,交握的双手十指紧紧箍在一起:“我想见他!我要去香港!”      任跃似乎预料到她的答案,苦涩扯下嘴角,语气却是半开玩笑半认真:“我还以为你会说——‘任跃,既然我妈这么喜欢你,那不如我们在一起好了’!唉,你瞧,我又自作多情了!”      川流不息的人群嘈杂万分,任跃含笑的嗓音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传来,却偏又格外清晰明朗。      简洁强迫自己忽略他话中尽量掩盖的情绪,也学他那般笑笑:“你还真是幽默感十足!”      任跃双手撑在花坛,双腿交叠舒展置于地面,状似傲娇的仰起头望向四十五度的天空,“那当然!”简单的三个字却几乎用尽他这半生的深情。      ——      简洁打服务电话预订了晚上飞香港的机票,一方面因为时间紧急,另一方面她又想给吴庭威制造个意外惊喜,于是提前并未告诉他今晚自己便会到港之事。      任跃提出要陪同简洁去港的建议被婉拒,他仍旧不放心,因是简洁买的是经济舱,他让秘书给订下同一航班的豪华舱,只是巧妙的避开了简洁,直到简洁踏上飞机在香港下机都会发现尾随的任跃。      到达吴庭威下榻的酒店时已是过了午夜,香港不同于祖国北方初春的寒峭,此时已有些热意,简洁脱□上厚重的风衣搁于手背,按照服务生的指示到达吴庭威所在楼层。      一天之内积聚的心酸烦恼在此刻似乎都消失于脑后,隔着那扇桃木门简洁仿佛都感觉到吴庭威宽厚胸膛传来的暖意,她举起手臂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眶的红血丝都掩埋不住她此刻的芳华。      简洁期冀满满按下门铃,连续响了好几次都未见人来开门,她甚至怀疑吴庭威这工作狂又跑去跟那些香港的董事开会至午夜,正打算掏出手机,门却开了。简洁盈盈盛开于心底的笑容之花却在看见门后那人时僵硬于脸颊。      路婵娟未施粉黛,简简单单包裹一条浴巾,看看遮住胸脯至腿根地带,柔嫩的肌肤上漫布着水珠,一手拿着块儿浴巾擦拭湿漉漉的褐色秀发。      瞬时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沉寂朝简洁袭来,她哆嗦着嘴唇掩耳盗铃般道:”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话音刚落,她转身拔腿就走。可手臂却被路婵娟快速捉住,路婵娟的声音蕴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庭威睡着了,我带你进去找他!”      简洁觉得自己陷入了梦魇中,无数张蛛网陆陆续续一张张笼过来,而她被困在中心点无路可退。恐惧的心理促使她只想要后退,可路婵娟那双美如天使却恶毒如魔鬼的手使尽力将她带入了房间。      从卧室门口至大床边散落的衣服张扬的召示了此场战况的激烈,暗黄的床头灯映在吴庭威安睡中祥和的面庞,简洁只觉得寒冷如走入一川冰山。      简洁呆愣于原地,全身如灌铅般沉重,双腿麻木一动不能动,而路婵娟笑颜美如暗夜罂粟,赤着白净玉足走至床沿,弯□来轻轻拍了拍吴庭威:“庭威,起床了!”      如果说方才简洁还自欺欺人般寻找理由证明这不过是一场误会,那么迷蒙中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开嗓的吴庭威那句“婵娟,现在几点了”----直接将简洁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吴庭威那句话翻来覆去在简洁耳畔夺魂般响起,眼泪不听话的从眼眶滚落,她捂着耳朵靠在墙边痛不欲生。      吴庭威醉酒后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刚有些意识,张开眸子便看到躲在墙根表情纠结的简洁。他完全被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只心想着去搂住哭得泪人似的简洁。可刚掀开被子他也愣了愣,又偏过头去瞧了眼衣衫不在的路婵娟,一刹那头疼欲裂,慌张的拉起床边的裤子套上,路婵娟却已轻柔开口:“你预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吴庭威喉咙又干又疼,而路婵娟泪光闪烁,“二哥,可是我没办法,没办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没办法假装自己不爱我,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我的!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心里有两个人!”       ☆、晋江独发   吴庭威紧蹙起剑眉,手指一根根掰开攥住自己手臂的青葱玉指。      泪流满面的简洁已无法分辨眼前情景,用尽力气撑住身子离开墙壁,在吴庭威拜托缠绕前走出卧室。      大门打开,简洁被吴庭威堵在门口,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任跃一时摸不着头脑,直至路婵娟出现在画面中,任跃才霎时明白事实来去,没有过多思考冲过去便给吴庭威一拳。      “任跃,你他*妈给我滚开,”吴庭威今晚即便是喝了再多酒,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种状况。      任跃怒气冲冲,“二哥,你丫的干出这档子事,对得起小洁吗?”      站立于任跃身后的简洁瞬间已不见了身影。      吴庭威猛地一推堵在门沿的任跃:“滚犊子!我跟简洁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任跃握紧了门棱才不至于后仰摔倒,他讥诮看了眼吴庭威不整的穿着,冷笑着说:“我早就提醒过你,如果有一天你对不起简洁了,我一定会带她走!二哥,从现在这刻开始,你——没有资格阻拦我了!”又偏过头瞧吴庭威身后掩不住目光中得意的路婵娟,“你们俩既然如此物以类聚,就别去祸害别人了!”      ————      简洁方向感奇差,再加上对此处人生地不熟,刚刚慌慌张张跑出来还没觉得可怕,回神时发现自己迷了路才后悔晚矣,这条街道空旷无人,两侧灰色楼房一栋栋外观极相似,一眼望过去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简洁觉得害怕,定在原地慌忙的环顾四周,前方走来两个摇摇晃晃的醉汉,她紧张得躲进梧桐树的背后阴影处,直到那口哨声走远,方长舒口气走出。      想起拿手机时才发现自登机后关闭的手机还未打开,开了机,短信形式通知的未接来电突突跳了出来,她看到两个熟悉的号码,深吸口气删掉其中一个,又拨通另外一个号码。      似乎每当她身处困难境地,任跃总是适时出现,而当她脱离险境回归幸福后,他又悄无声息离开,微毫痕迹不留。      ——      两人在主街道等待许久才拦截到一辆的士,简洁意外的发现任跃说得一口正宗的粤语,与那师傅交谈甚好。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这个时间点房源很紧凑,只余下一间双人房。任跃犹豫,询问简洁的意见,简洁望了望大堂外略略泛白的天际,疲劳的垂了垂眼皮:“没事,就休息一会儿,天亮了就回去,否则我妈要担心了!”      可是这一觉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竟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简洁衣着整齐的下床拉开窗纱,炙热日光刺入眼睛,简洁许久后才能够适应黑暗过后的光明。      任跃怕吵到她,去洗手间接了电话,走出后一眼见到简洁瘦削的苗条背影,他往前走了两步给她端了杯水递过去,“喝杯水吧!”      “谢谢!”简洁淡淡笑笑接过。      “景儿打电话来,阿姨很担心你。”      简洁一口气喝完水:“我们回去吧。还有,谢谢你,任跃!”      ——      第十家侦探公司。      吴庭威啪的挂断电话,眼冒怒火,顺手将手机砸出去,“都他*妈一群废物!”      那助理抹着汗闪过一旁,本月砸坏的第三只手机,在这么下去,恐怕下次支离破碎的就是他这个小助理了。      “总经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吴庭威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耐烦道:“趁早滚蛋!”      那助理如临大赦,一溜烟消失,等在门外不多时的路婵娟愣了愣,走进时屋内已是满目狼藉,她轻蹙秀眉,径直走过去夺取他指间的红芒,捻灭。      吴庭威无力的靠回皮椅背,那晚的事原谅他搞不清楚原尾,他现在甚至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路婵娟,自上月起她仿佛变了个人一 般,什么朋友兄妹全他*妈是狗屁,她现在的架势根本就是要嫁进吴家。      “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晚些时候再说吧!”吴庭威阖上双目,声音透骨的凉。      路婵娟仿若未知,绕至吴庭威的椅背后双手置于他肩上,浅笑嫣然道:“这烟还是先戒掉吧,对胎儿不好!”      吴庭威几乎是靠椅中跳起来的,转身惊愕的望着她。路婵娟看到他见鬼一般的闪躲,心脏仿佛被无形无影的利爪挟住,表面仍是极挑眉的笑意:“庭威,我怀孕了!”      窗外方才大好的晴空万里此刻突然乌云密布,顷刻间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打在十六层的玻璃窗上发出啪嗒嗒的音调。      吴庭威的声音夹杂着雨声而来:“是谁的?”      路婵娟强装出的笑意凝结于美丽动人的脸侧,眸子里满满的尽是受伤:“二哥,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我会拿这孩子要挟你?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堪?”      吴庭威显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婵娟……我不是这个意思……”      路婵娟掌心覆于小腹:“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大可以直言,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辱没我!”      直至路婵娟离开,吴庭威还沉浸于震惊中无法缓神。这事情一浪接着一浪似挟住千万风雨汹涌袭来,完全脱离了掌控,他又该如何面对简洁呐?      ------      吴庭威拖着满身疲惫的身躯回家,呼吸间有浓重的酒气。      祈思嘉看到儿子成这副样子,又心疼又生气,接过他搭在臂弯的西服递给保姆,屈指弹他的脑门:“再搞成这模样,就跟我睡大街去!”又压低声音道,“待会儿跟你爸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别又惹他生气!”      也不管吴庭威的反应,转脚拉住他的手腕往楼上书房带去,吴庭威麻木又机械的尾随,祈思嘉又加了一嘴,“这都快做爸爸的人了,哪能还这么蔫蔫的?”她说话时眼角眉稍掩不住的欣喜。      吴庭威顿时止住脚步。      祈思嘉又笑道:“你沈阿姨是又生气又欣喜!你们俩孩子怎么做事情这么没分寸呢?趁着婵娟肚子还遮得住,赶紧把婚事给办了!咱们老吴家可不能亏待人婵娟!我说这么多,你听进心里没有?”      吴庭威又是怔忡的模样。      祈思嘉这会儿心思全放在未出世的孙子身上,也不去儿子心思飘忽,只推了他去书房。      吴江对两个儿子的态度大不相同。吴庭赫自幼按照他的理想模式成长,如今独当一面,那沉稳笃定连他都得感叹青胜于蓝,自是深得他心意。而吴庭威行事热爱独辟奚径,每每不走寻常路,吴江怕小儿子走歪路,对他极其严苛,这就造成父子间越来越严重的隔阂。      “我跟你路伯父商量过了,下周你们先把证领了,婚礼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再办,我们吴家决不能委屈了婵娟!”吴江对小儿子讲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鹜。      吴庭威几乎是立即反驳:“爸,我的婚姻大事我自有主张,用不着你们替我做决定!”      吴江怒意正盛,厉声呵斥:“你自己决定?混账东西,预备让我孙子见不得光是不是?!”      吴庭威心急如焚:“总之我不会娶婵娟的! 更何况她也不见得愿意嫁给我,连感情都没有还硬扯在一块儿,有什么幸福可言?”      吴江气得怒拍桌子起身:“你给我闭嘴!婵娟她都愿意给你生孩子,这还不够明显?就这么定了,下周之前把结婚证给我拿回来! 还有,那个叫什么简洁的女人给我解决干净了!别逼着我动手!”      吴庭威梗着脖子,颇有舍生取义之感:“你不能决定我的人生!”      吴江的耐性彻底用尽,顺手从桌上拾起烟灰缸想都未想便往儿子方向砸去。尽管他砸出时手下留了力道,可哪里想到吴庭威躲都未躲,即便是烟灰缸砸落的方向有偏差,他额角还是不可避免被擦伤。      祈思嘉快被这爷俩气得暴走,推开门叉着腰眼睛瞪得浑圆,瞥见儿子额角的血迹顿觉心疼,立刻叫了保姆过来带他去擦药。      关了书房门后旋即拿了药给吴江服下,苦口婆心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们爷俩就是一样的倔脾气!”      吴江喝了几口水顺下药丸,仍是心烦不已:“那混小子,好好说话他肯听么!”      祈思嘉知晓吴江身体状况不大好,不敢说重话刺激他,只得劝解:“咱儿子吃软不吃硬,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交给我了!”      吴江呼吸渐渐顺畅,叹口气温和拉起祈思嘉的手攥在手心:“辛苦你了!”      祈思嘉笑笑:“几十年夫妻了,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   简洁路过新浦路时在一扇玻璃窗外停下,橱窗里展示着一袭纯白镶钻婚纱,层层叠叠仙气十足。人潮涌动,喧哗浮闹,她独自矗立于橱窗外良久,消瘦的身影单薄又无助。店中的营业员终于注意到她,走出来询问她是否看中这件婚纱,简洁点头,女营业员笑嘻嘻邀请她试穿。简洁犹豫半分,微笑着应下。      那婚纱竟仿佛是为她定做一般。      几位店员连声称赞。      其中最年轻的店员笑盈盈道:“小姐,您老公看到您这么美,肯定恨不得立刻将您娶回家呢!”      简洁有一刹那的恍惚,冲那女孩儿笑笑:“谢谢你!”      每个女人心底都有婚纱情结,梦想着某天最爱的那个人牵着自己的手走进神圣的教堂,然后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可惜,她身边已不再有疼惜她的爱人。      简洁拿出手机对着镜子举起,闪光灯亮起时她双眸亮晶晶的似含着千万透明水滴。      她去试衣间脱下婚纱,换上便装。隔着略厚的墙壁,她隐约听见大堂内交谈的声音,并无太在意。直至手触及纱帘那一刻,才分辨出那娇俏的女声出自于谁。      ——      路婵娟翻着画册,时不时的征求着吴庭威的意见,似乎完全未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      沈眉心下满意的笑笑,祁思嘉欣慰中更多的是担忧。      路向南瞧着姐姐心满意足的模样,握紧了拳头,移开眼睛扫视婚纱店一周,视线落及角落的简洁时,不经意间叫出她的名字,“简洁!”      自知躲避失败的简洁走出时笑容僵硬,那女店员又迎上去:“小姐,这件婚纱与您实在是相称,您可以叫未婚夫一同来看看的!”      吴庭威的视线锁定于简洁身上,路婵娟暗自咬牙,愤恨的瞧了眼简洁,神态倨傲的将手挽上吴庭威的手臂。      一时间简洁只觉得天旋地转似的,耳畔无数噪音嗡嗡响着,胃里又开始一阵阵泛着酸水,她极力克制着询问洗手间在哪,一步未停冲过去,又是煎熬的干呕。      再次出现在大厅时她脸色极不好,吴庭威不顾众人的眼光,踱步而去,“简洁,你怎么了?”探去的大掌却被简洁侧身躲过去。      简洁抬手撑在贴着蓝色海洋画报的墙壁,整个人面色苍白而虚弱,任谁都瞧得出她状态着实不佳,吴庭威紧蹙眉头道:“你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路婵娟心头凉下来,音量极高:“庭威——”      几乎是同一时间,温润含笑的男声响在大堂:“我女友的事情,就不牢大家费心了!”      各种意味的目光唰唰唰齐齐投向自大门外走来的英俊潇洒男子。      那颗悬于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一颗心此刻似乎突然抓到了救命的藤蔓,简洁嘴角扬起一抹异常美好的微笑,直看得吴庭威心惊胆战。      任跃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走至简洁身边,搂住她肩膀时见她未挣扎半分,心下便已了然,又朝那搞不清楚状况的店员笑了笑:“这件婚纱,我先预定下来!等婚礼筹备妥当,我会差人来取!你可要保证它完好无缺!”      那店员笑嘻嘻应下。      任跃礼貌的向祁思嘉与沈眉问好,又象征性的与路向南打招呼,嘴角含笑与众人告别:“小洁身体不大舒服,我必须得送她回去了,改天见!”      ——   “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美。”任跃如是说。      “每次都被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好尴尬啊。”      任跃望着她的侧脸,玩笑般的语气道:“所以,我的真实身份不是雪人王子,而是‘黑马骑士’!”      简洁轻轻扯了嘴角:“那么,黑马骑士,谢谢你拯救我于苦海之中。”      任跃笑容浓浓,露出右边一颗虎牙,花花公子的气味全无,倒似孩童般真诚:“那么,我亲爱的公主,可以答应让我这个骑士永远伴你左右吗?”      两人正漫步于公园,走至一处凉亭,顺着东侧望过去,绿油油的草地上铺着血红的地毯,四周宾客齐集,欢声笑语掌声连连,红毯的尽头站着英俊帅气的新郎,那挽着父亲手臂缓缓走去的新娘笑容甜美而幸福。      简洁忽而想起方才路婵娟眸子里肆无忌惮的幸福及嘴角挑衅般的微笑。原来,命运这么会开玩笑。      “你说,他们会结婚吗?”      结婚进行曲响彻于耳畔,任跃双手抄在裤袋里,握紧拳,嘴角轻轻勾起:“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新郎亲吻新娘时,那新娘笑得娇羞而美丽。      简洁目光涣散:“我突然发现原来我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般孤冷,我会动心,会伤心。所以,我希望他们不要结婚。如果我不幸福,那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幸福?”       ☆、晋江独发   吴庭威送路婵娟回路宅后,驱车回家吃晚餐。正赶上周末,吴庭赫亦是携妻女回了吴宅。      祁思嘉见他无精打采的,夹了他最爱的糖醋里脊送进碗里,“瞧你最近瘦的,多吃点,补补身子,”      吴庭赫的女儿吴优优啃着奶奶特地下厨给她蒸的龙虾,两只手和嘴巴油乎乎的,瞪大了双眼问道,“小叔叔,你为什么不开心呐,我好久都没有见到简阿姨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吴优优年少不经事,只记得吴庭威与简洁曾带过她去动物园玩,简阿姨脾气好,她要什么便给她买什么。她不喜欢路婵娟,路阿姨总是一副傲慢的样子,跟她说话时摆足了大人的模样。      吴江虽是极疼孙女,可简洁最近已成了吴家的禁忌名词,吴江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吴庭赫招手示意保姆过来:“优优吃得差不多了,带她去院子里玩吧!”      吴优优瞧瞧脸色阴沉的爷爷,眉头蹙得紧紧的小叔叔,快速跳下凳子,一跳一跳跟保姆走了出去。吴江将筷子一扔,“没一个省心的!”      祁思嘉安抚道:“吃个饭,你生气做什么?”      吴庭赫的妻子盛夏恬静笑笑:“爸,抱歉,优优她不懂事。你上次不是夸我做得山药枸杞排骨汤味道不错么,我这次特地煮了三个钟头,香得紧,给您也盛一碗来!”      吴江对这儿媳妇很满意,面色终于缓了缓,点点头。      盛夏欲去厨房盛汤,祁思嘉摆摆手:“小夏,你别去了,让吴妈来做就好!”      车祸致使盛夏下半身瘫痪,她微微收紧了握住轮椅扶手的指头,朝祁思嘉笑笑:“好,都听妈的。”      吴江抬眸扫视了两个儿子,二儿子的秉性他清楚得很,可怎么大儿子也跟着犯糊涂?他想着脾气又上来了,语气极重:“庭赫,丁家那丫头,你赶快给我撇干净了!如果伤着小夏和优优,我定是不会轻饶你们!”      吴庭赫依旧是温润的笑容,眸色却深沉瞧不出思绪,点了点头。      “还有你,老二,今天陪婵娟试婚纱,怎么样?”      吴庭威沉着一张脸抬头看着父亲,一声不吭,吴江厉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着,还觉得委屈了?”      “你们这么逼我有什么好处?”吴庭威憋了满肚子的气,今日沈眉与祁思嘉只说了是一起吃个饭,他用脚趾头也想不到这饭竟然吃到了婚纱店,他半路想撤退,可耐不住祁思嘉的威逼,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作陪,最后却是搬石头将自己砸了个头破血流。      “你个混账——”吴江说话时喘息极重,祁思嘉立即拿了救心丸给他服下,嗔怪儿子,“庭威,婵娟她哪里不好了?啊?你也是快要做爸爸的人了,该明白我们为人父母的苦心了!你爸这身体可经不起再生气了,你就不能服个软?”      吴庭威见父亲气色不好,语气也放缓了些,“妈,别再逼我了,成吗?”      祁思嘉语气软下来:“儿子,没有人想要逼你,可事已至此,如果你娶婵娟,孩子怎么办?我们老吴家可不能对不起人路家啊!”      吴庭威身心俱疲,孩子,怎么偏偏这时候有个孩子呢?   ————      吴江说教一番后,时间已经较晚了,吴优优早就困得不行,被保姆带去房间休息了。吴庭赫与盛夏于是也就留下来,住在吴庭赫少时的房间。婚后起两人都是住在吴庭赫另外置办的房产内,只偶尔会回吴宅住上几日。      佣人伺候盛夏梳洗后,吴庭赫将她抱上床,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则躺在房间的长沙发上。      盛夏眼睛眨了眨,朝他笑笑:“今晚还是睡在床上吧!”她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如果优优早上发现你睡在沙发上,又要问东问西了,你知道的,咱们女儿很聪明!”      吴庭赫躺到床上,与盛夏之间只隔了吴优优小小的身体。他突然觉得恍惚,自己当初担起这份责任,究竟是对还是错?      唐辞打电话来时已是夜深时分,五岁的吴优优听见急促的手机铃声从梦中惊醒,哇哇哭了起来,盛夏立即转醒,打开床头灯,抱着女儿轻声安抚。      吴庭赫面色平静的按下接听键,只听得两句话,眸子瞬时如风暴袭来,不过一秒钟便归于平静。他慢条斯理穿戴好衣服,转身朝盛夏笑笑:“有急事,我需要赶过去处理。”      吴优优抽噎着抓住他的衣角:“爸爸,我怕,你别走……别走……”      吴庭赫微笑摸摸优优的头发:“爸爸去去就回,你乖乖陪妈妈睡觉,如果妈妈晚上不舒服了,你记得按爸爸给你的警铃,叫隔壁的阿姨过来,知道吗?”      吴优优极不情愿的点头。      盛夏声音干涩:“一定要去吗?”      吴庭赫温和道:“你和优优好好休息吧。”      ——   唐辞没有骗他,丁小绫果然喝得酩酊大醉,她不常喝酒,在酒桌上让酒的功力亦是一流,只有心情特别糟糕无处纾解时,才会用酒精麻痹自己。      酒吧里哄闹一片,性格与身份使然,吴庭威对于此类地点向来是敬而远之,今日是不得不破了例。      唐辞见到吴庭赫,仿佛看到了大救星:“我的天,你终于来了!”      吴庭赫神色平静,眸子四处扫了一番:“她人呢?”      唐辞朝酒吧中央的舞池点了点下巴:“喏,那不是!”      丁小绫自幼习舞,身姿妖娆,跳起舞来甚是动人,再加上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引得周围一群男人垂涎三尺。      吴庭赫轻轻蹙了蹙眉,又淡然对唐辞道:“带她出来!”      唐辞扶额,难得愁眉苦脸的:“我的天,如果我搞的定她,就不会叫你来了。你总不会希望我每次都拿着镇定剂出场吧?”他知道吴庭赫在担忧什么,于是补了一句,“放心,这地方乌烟瘴气的,嗑药的吃冰的大有人在,谁能认得出你这市委书记来!瞧瞧,你再不带她走,待会儿给人占了便宜去,可变怪我没提醒你!”唐辞再次将视线投向舞步妖娆的丁小绫身上,眸子里意味不明。      吴庭赫性情温和,处事素以以柔克刚为名,然而骨子里却又有极强势的一面,譬如此刻,他径直拨开人群,一把抓住丁小绫,二话不说便往出走。      丁小绫双颊酡红,被他捉住手臂那刻轻轻挣扎了一下,他反倒握得更紧,丁小绫兴许是真的喝醉了,忽然冲他笑笑,一如既往的张扬明媚。      吴庭赫心中倏然腾起股莫名的情绪。      有醉汉上前拦人,吴庭赫温文尔雅一笑:“先生,请您让个路!”      那人目中无人似的撸起袖子,张牙舞爪的在那里比划:“这女人是老子的,你*他妈算是哪根葱?”      丁小绫不知情似的呵呵笑,吴庭赫收紧了握住她的大掌,嘴角的笑容依然存在,仍是那副清逸文雅的做派,只是忽的抬脚踹出,那男人竟生生连退几步,直至摔倒在地还保持傻愣的表情。      吴庭赫拉着丁小绫疾步走出舞池。      临近出门时丁小绫悄然回首,隔着人潮冲唐辞扯了扯嘴角。      唐辞倚着吧台,右手持一杯红酒,缓缓递至唇际。      他看到丁小绫最后的唇形——谢谢。      ————      吴庭威接到消息,简洁会在周二下午两点抵达机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这短短一月于他而言如世纪般漫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集结在心头,他双手紧握住方向盘,长时间盯住出口处的眼睛因疲劳而酸涩,他阖上眼皮甩了几下头,睁开眼的那刹那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朝思暮想的身影。他急切而紧张,打开车门脚却无法踏地,就那么短短的一个怔忡,竟看到张景自候机大厅走出,随行的还有他最不愿看见的任跃。      简洁依然是那般清瘦秀丽,笑时眼角微微弯起,她并非传统的大眼睛美人,只是那双眸子晶亮晶亮的,仿佛含着一汪碧水,而她的笑容亦不属于张扬明媚型的,淡定中透着羞涩,从容中含着娇怯。      吴庭威有多爱简洁那笑容,就有多恨此刻在任跃面前展现笑颜的她。      当吴庭威下车后朝自己所处位置前进而来时,简洁选择了视若无睹,随同任跃三人往停车位走去。      张景兴致高昂的表达出自己对赛车宝贝这工作的热情与喜爱,张牙舞爪讲述各种赛车比赛的惊险趣事。为简洁提着行李的任跃漫不经心瞥了眼张景,道:“景儿,别怪老哥我没提醒你!按照姑父那三百年前的老古董性格,如果让他知道你打扮得跟小妖精似的大晚上的招蜂引蝶,难保不会把你剃度了送尼姑庵去!”      “去去去,我自食其力,我自力更生,我行得端做得正,我问心无愧,我……”张景瞧着任跃愈来愈盛的笑意,真恨不得给冲上去给他两拳,可无奈她的那点跆拳道还是任跃手把手教的,狮子门前班门弄斧那是会被KO的。可张景也是有法子治任跃的,她攥着简洁的胳膊怏怏撒娇,简洁一定会帮她圆上两句,这时那牙尖嘴利的堂哥每每笑得像只小傻子。      吴庭威三步并作两步急速绕至三人面前,再次被简洁无视时他的怒意已完全被伤感覆盖。任跃走两步顿住脚步,想了想还是转身走回至吴庭威身旁,“二哥,放手吧!”      “放手?为什么?”吴庭威哼笑,“我不要!”      任跃也笑,“路婵娟怀孕的事情小洁还不知道呢,可是……她早晚会知道,你说对不对?”      “任跃,你敢——”吴庭威怒急。      任跃不想再起争执,快速往后退两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但是,你能保证小洁她永远都不知道?等路婵娟大着肚子出现在报纸头条的时候,小洁她受到的伤害会不会比现在更严重?二哥,你不能这么自私!”      ——      是夜,月光皎洁,梧桐叶茂,璀璨的星光镶于墨黑天际,盈盈泛着光。      简洁身穿白色雪纺睡衣,双手抱膝一夜无眠。      吴庭威游荡于市内有名的声色场所,醉意浓浓。      任跃手持高脚杯,微微含笑啜饮任老爷子珍藏于地窖三十年的红酒。   路婵娟惬意躺于按摩椅上,眼角上扬,那粒美人痣隐在笑容里妩媚迷人。短信提示音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悠然翻开信箱,那丝丝笑意凝结在嘴角,化作无尽的忧伤。毫不犹豫,点击删除,阖目,一颗心在夜里翻滚不停息。      ——   消失的整一个月简洁独自待在桂林,青山绿树郁郁苍苍,清水泛舟怡然自得,心仿佛也平静下来,细细思考了很多问题,那万事皆若是黄粱一梦,美好与辛酸在梦中交织,时而欢笑,时而落泪,人间百态,皆在其中。回去后所做第一件事便是辞去事业单位的工作,那日子虽过得稳当,但并非她理想中的生活。毕业时选择那工作,一方面是张辉的说辞,更多是为有闲暇时间照顾母亲,现在简语西生活已有了着落,简洁那颗向往成为室内设计师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因为相关工作经验不足,简洁想找份薪水可观的工作不大现实。整整一个礼拜东奔西走的,也未遇到合适的机会。简洁大感受挫,郁郁寡欢之际竟收到其中最大一家公司的电话,只进行了简单的一轮面试,便通知她随时皆可到公司上班。      简洁受宠若惊,当即点头连连道谢。她的好心情持续到在砂锅店“偶遇”吴庭威结束。      正是用餐时间,又是狭窄街道的小店面,木质的长方形小桌边挤满了人,简洁身侧的那女孩儿刚好吃完了离开,临走时还羞答答瞧了眼面无表情矗立多时的吴庭威。      简洁恍若未闻般垂眸吃着热气腾腾的砂锅粉,吴庭威静坐在那里瞧着她吃完了半份,突然起身离开。简洁边吃边埋怨着老板将微辣粉做成了麻辣粉,直辣得她双目盈满泪花,红肿的嘴唇打着哆嗦。      ——      吴家路家几位老人的联合夹击几乎让吴庭威无力招架。可最后令他动容的却是路婵娟的眼泪和她颤抖的指间捏着的那张B超。那还未成形的生命一点点牵动吴庭威心底的那根弦。他不想要这孩子的想法始终无力说出口。      祁思嘉劝解他:“作为男人,就必须有担当,木已成舟,哪有弃之的道理?”      吴庭赫却如此说:“千万不要像我这般,一失足成了千古恨!人呐,该自私的时候,就应当自私!”      直至载着路婵娟驶向婚姻登记处时,吴庭威仍觉思维混沌。      路婵娟却是欣喜至极,短暂的路程里她不断畅想着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景象。车子遇到红灯时停下,路婵娟在十字路口见到一对年轻的父母抱着双儿女过马路,心里不禁甜蜜如灌入蔗糖。      “庭威,你看,那家人多幸福啊!”路婵娟的声音透着无法言喻的欣喜。      吴庭威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心中更加烦闷,淡淡的“嗯”了一声。      路婵娟心头颤了颤,假装未发觉他的冷淡与抵触,兀自抬手覆于他掌控方向盘的手背上,望着他的侧脸甜甜的笑:“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幸福的,对不对?”      “嗯。”他不咸不淡的低哼出声。      “一定会的!”路婵娟再次将视线投向那笑容幸福的妻子身上,结婚后,她也会是一个好妻子,亦会有一双可爱至极的儿女。    ☆、晋江独发   路婵娟错愣站于婚姻登记处,周身一对对情侣进入又走出。      垂手可及的幸福竟然一霎那间又消失无踪。      赵旭东接到电话后马不停蹄赶来,面色惨白的路婵娟跟随他上车,直至车子跟随车潮驶入长龙中,不过半分的时间,路婵娟却如同发疯般扯过赵旭东掌控方向盘的手,狠狠地朝他手腕咬了一口,牙齿陷进肉中,血腥味弥漫于唇齿间,她方觉得解恨。      等路婵娟阴鹜着脸颊放开赵旭东的手,他额头已渗出豆大的汗珠,甩了甩手掌,强忍痛意,终究是询问,“孩子——是谁的?”      路婵娟紧握拳,冷冷扫他一眼:“是吴庭威的!”      ——      晚餐后简洁陪简语西在小区内散步,简语西向简洁讲述小时候发生的一些趣事,母女俩相谈甚欢。      路婵娟表情冷凝的倩影出现时,简洁的第一反应便是将母亲护于身后。      “你来做什么?”      夜风吹得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路婵娟褐色卷发随风飘舞,绝美的脸颊在暗夜里显得近乎妖异。      路婵娟的理智修养已被愤怒冲洗得干干净净,“你说我来做什么?”      简洁淡淡道:“我怎么会知道?”      路婵娟冷笑:”呵,简洁,收起你这副假慈悲的面具吧!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庭威他怎么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婚姻登记所?让我成了天大的笑话?”      简洁倏的瞪大了眼睛,声音低如蚊呐,似是喃喃自语:”结婚?”呵,他竟要跟路婵娟结婚了?简洁眸子里有锐光闪过,声音却冷淡:“你们两个的事情,跟我有何关系?”      路婵娟咬牙切齿步步逼近,“别假惺惺的了!吴庭威没来找你?我可不会相信你的假话!”她突兀的冲上去攥住简洁的双臂,恶狠狠地施力摇晃:“快说,他在哪?”      简洁挣扎,蹙眉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路婵娟疯一般的加大了力气,仿佛中了魔咒:“你快点告诉我,他在哪?”      简语西见女儿吃痛挣扎不得,护女心切的她向前一步拽住路婵娟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路婵娟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父母兄弟对她皆是视若珍宝,这一掌当场让她蒙住,简洁错愣一秒,迅速挣脱,挡在简语西身前。      路婵娟气急,反手不留余力给了简洁一巴掌。还欲给第二掌时,简洁忍无可忍抓住她的手臂推了一把。路婵娟显然是没想到简洁会还击,她还穿着十公分的细跟鞋,脚腕轻轻崴了那么一下,整个向后跌倒,三秒后捂着肚子叫痛。      简洁下意识认为路婵娟是故意假装,可见她表情着实痛苦,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      不远处在车背后接电话的赵旭东转过身来刚好撞见此幕,来不及跟电话那端的人道别匆匆挂断,急速跑去抱起路婵娟,杀人般的目光扫了眼简洁。      简洁极担忧,转身劝说母亲也回家,她随同赵旭东送路婵娟去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坐于长椅的简洁心瞬时仿佛被浇上一桶冰水。      护士小姐走出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赵旭东立即上前:“婵娟她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道:“病人情绪受到严重刺激,再加上宫外孕造成的出血状况,目前情况比较紧急,你们两个谁是病人家属?需要签署手术同意书!”      赵旭东望了眼紧闭的手术室门,不敢擅自做决定,立刻向沈眉打电话询问,不足一分钟的时间后他沉静的签署了名字。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简洁嘴唇干燥而疼,置于膝上的手指紧紧蜷住,心脏剧烈跳动,她仰头看向赵旭东,目光幽幽,“宫外孕?她……路……婵娟她…怀孕了?”      赵旭东眸色深沉,慎重点头。      简洁一颗心如堕入十八层地狱。      ------      当路文振沈眉夫妇匆忙赶来时,路婵娟的手术仍处于进行中。      沈眉急切的向赵旭东询问状况后,才注意到一旁的简洁。沈眉当即便将女儿出事与简洁联系在一起,愤恨上前两步,狠狠甩了简洁一巴掌,仍因路婵娟怀有身孕处于震惊中的简洁尚不知躲避生生接下这一重掌,右侧脸颊浮现清晰的五指印。      沈眉仍觉不解心头愤恨,咬牙切齿侮辱道:“你跟你妈妈简语西一样,都是贱人! 你们母女俩怎么就这么恶毒?见不得我们路家好过不是?”      简洁眼中泛着泪光:“阿姨,您说话请注意分寸,不要自以为高贵,就轻易践踏别人的尊严!”      沈眉冷笑:“尊严?简语西她配有尊严么?至于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你--”她说话间又扬起手来。      同一时间同一空间内,赵旭东心烦意乱冷眼旁观。      路文振仔细打量眼前这似曾相识的女孩儿,眸子划过异样光芒。      而刹那间出现的吴庭威挡在简洁身前,代她接下这一掌。      是赵旭东通知吴庭威赶来医院的,而此刻为路婵娟感到不值得的赵旭东扬起拳头欲揍让她流泪的伤心人。      吴庭威护着简洁转到一边,赵旭东扑了空,转过身又出拳,吴庭威矗立于简洁身前,抬手挡住赵旭东直直投来的拳头,冷眼道:“旭东,我不欠你什么,别逼我动手!”      赵旭东冷冷收回拳,不解气的推了推无框眼镜。      沈眉扬声道:“庭威,你居然为了这小贱人如此欺负婵娟!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呐!”她说着眼泪止不住落下,一直沉默不语的路文振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目光深深瞅了眼缩在角落的简洁,又转眸看向吴庭威:“庭威,你太让我失望了!”      吴庭威沉吟瞬时,沉声道:“伯父,千错万错我一力承担,与简洁无关!”      沈眉仍欲发作,被吴文振制止。这时手术室门被推开,路婵娟面无血色被推推出,她疲惫的眸子睁开望向焦急的沈眉,“妈……”      沈眉用力握住女儿的手。      当路婵娟看见吴庭威时,沉寂的眸子里闪过希冀之光,然而那微弱的光芒却在瞥见简洁时化为锐利的长剑,她情绪倏的激动起来,可体力不支,气喘不止,只颤抖着手指指向简洁。      简洁咽了咽干疼的喉咙。      沈眉尖刻道:“你给我滚!”      路文振紧紧蹙起眉头。      赵旭东这时走出来道:“庭威,你先带简洁离开,婵娟刚动完手术,不能受刺激!”      沈眉不愿吴庭威离开路婵娟的视线,但无奈路文振示意她适可而止。沈眉愤然瞪了简洁一眼,又埋怨的看了眼丈夫。   ——      简洁拒绝吴庭威的搀扶,下楼梯时一脚踩空,幸好手掌及时抓住栏杆,才幸免于受伤。      吴庭威太阳穴突突直跳,伸出去的手被简洁无情推开,直到走出医院,简洁方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望着他,那沉如死寂的目光直让吴庭威觉得毛骨悚然。      “你回去吧,你现在应该做的是陪着路婵娟,她怀了你的孩子,孩子没有了,她一定很伤心!”      吴庭威从未有过这样无力的时刻,他无力辩解,甚至不知该用何态度面对简洁,他想抱住她,告诉她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香港酒店那个意外他根本毫无印象,那晚的确是路婵娟送他回去的,他其实在酒桌上已醉意浓厚,可路婵娟执意道自己对度假村开发产生了新的灵感。      吴庭威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度假村酒店的餐饮问题上。他完全不知为何一觉醒来,路婵娟裹着浴巾坐于床上,而他衣冠不正的被简洁撞个正着。      要怎么解释?      谁会相信?      连他自己都不敢笃定!      “对不起。”吴庭威压抑的嗓音微微颤动。      简洁恍惚笑笑:“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对了,听说你们要领证了,恭喜啊!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一定送个大红包!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两年你在我身上下的心血呢!”      吴庭威掩不住的伤痛与悔意:“简洁,不要这样可以吗?”      简洁抓了抓头发:“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得走了!”转身的那瞬间她无声长长吸气,喉咙疼涩得仿佛含着血腥味道,眼眶酸极,努力瞪大眼睛扯着嘴角。      ----      路婵娟身体虚弱,仍然极力维护吴庭威,沈眉恨女不成钢,但此时必定是心疼大于责怪,刚说了几句重话便又开始流泪。路婵娟 反倒安慰起母亲来:“妈,我没事,又不是什么大病,你别难过啊!”      路文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外界对他的评价多为性格温和儒雅,行事却杀伐决断。此时他瞧着自幼被当作心肝宝贝宠爱的女儿病怏怏躺在病床上,心可劲儿纠结在一起,眉头也紧紧蹙起。      路文振沉声叫吴庭威跟他出病房门。      路婵娟使劲浑身力气也无法坐起身,只得半撑着身子喊道:“爸……”      路文振温善朝女儿笑笑:“放心,我可舍不得责怪我女儿的心肝!”      赵旭东心碎成一地的玻璃渣。      事实上路文振是看着吴庭威长大的,也很看重这孩子的品性和能力,可自己的女儿受到如此大的伤害,他心里岂会有不生气的道理,然而路文振也知晓此次吴庭威同意去领证,实属受压过大逼不得已,即便临场退却,他们路家也绝不可将责任一并推到吴庭威身上去。更何况女儿的流产本也是无法预料的。      路文振没说几句重话,只是问吴庭威预备如何处理此事。      吴庭威将头埋在双掌里,沉默半晌,终于猩红着眼抬头,声音略显得嘶哑颤抖:“伯父,婵娟就像我亲妹妹一样,出了这事,我心里比谁都难受,哪怕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可是结婚……对不起……”      刚好赶来的吴江听到二儿子这'混账话',血气一股脑往脑门冲,疾步走过去冲吴庭威便是一脚,吴庭威没个防备,摔倒外地时仍有些愕然。      祈思嘉虽亦是觉得小儿子行事见妥当,可也见不得他被打,拉起他护在身后,冲着丈夫喊了一嗓子:“干嘛呢!我儿子如果再受伤,小心我跟你没完!”      吴江捂着胸口喘粗气,祈思嘉又后悔自己的大吼大叫了,连忙走到丈夫身边搀扶着。      “你这个臭小子,是想气死我呢?”吴江瞪大双目,气势汹汹,转而沉声对老友路文振道,”老路,你放心,我们老吴家只认婵娟这儿媳!也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交代!”       ☆、晋江独发   简洁企图以忙碌的工作麻痹无法控制的神经末梢,翌日便去公司报道。整一个礼拜下来,那家公司同事对她的唯一便是沉默寡言的工作狂,十足的怪人。      怪人遇见怪事也多。      起先是电脑被同事小美“一不小心”撒了杯白开水,熬夜到午夜整出的设计图霎时间付诸东流,小美紧张得都要哭出来,简洁实在是狠不下心责骂她,只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而后是午餐办公室集体叫外卖,所有人的饭菜皆是美味可口,唯独简洁那份外观惨不忍睹味道人神共愤,让她难以下咽。      最后让简洁彻底心寒的便是被搞得一片狼藉的办公桌,文件被撕的粉碎,凳子七分八裂。      简洁沉静的抬头扫视办公室内的人,只见众人皆是闪躲的目光,慌乱垂头忙自己的工作。第八天简洁终于忍耐不得去向经理辞职,那三十岁半秃顶的男人竟似长长舒了口气,送瘟神般将她送走,最后却还是提醒她道:“简小姐,你究竟是惹上谁了?”      简洁离开后,经理擦拭着额头的冷汗考虑多时,拨通某电话:“任总啊,您这可千万别怪我啊,您安排的那尊冷菩萨,我这小庙供不起啊!这才刚来一周,我这办公室都要被人给拆了!”      傍晚时分,西落的大太阳挂在高楼中央,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际,简洁抱着纸箱不知何去何从。她不敢回家,怕简语西担心。想起前日张景曾邀请她去东郊看赛车比赛,于是打了车过去。      这时间点堵车极严重,接近八点才终于到达终点。夜色正盛,人潮却涌动,口哨声欢呼声随时响在耳侧,这里人的装扮在简洁看来是有些稀奇古怪的,她在环形路口的正中央看到打扮得极性感的景儿,突然间明白了任跃当时的形容,这女孩儿一旦卸下纯净的伪装,俨然是个迷人的妖精。      张景挥动手中的旗帜,吹响口中哨子,五辆跑车驶入车道。她这时笑嘻嘻的跑去简洁身边,勾上简洁的肩:“姐,还好来得及时,否则要错过今晚的大戏码了!”      简洁兴致不高:“谁比赛?”      张景极兴奋:“城南祁少锐,城西路向南,还有几个不知死活陪跑的!”      简洁低低的“哦”了一声。      张景摇摇她的肩,豪气道:“姐,算了,那小破公司咱就不去了!又挣不到几个钱!要不这样,你跟我混,我罩着你啊!”      简洁忍不住笑笑。      张景摸摸飞扬的短发,仰头道:“哎,你不要不信啊,我景儿那可是远近闻名!”      简洁含笑点头。      当第一辆赛车抵达终点时,现场一片欢腾,第二辆跑车以3秒的差距随后而至。      张景激动得狠狠抓了下简洁的肩膀,简历吃痛,张景抱歉笑笑。      路向南自认输的心服口服,笑道:“九哥,我甘拜下风!”      祁少锐亦是笑意满满:“得了,你可就别揶揄我了,你是拿赛车当玩票的,我可是靠这玩意混饭吃呐!”      帅气逼人英姿飒爽的两人踩着一地欢呼的少女心款款走来。      祁少锐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站定于张景身侧,轻咳两声,眸子里满是得意的味道:“怎么样?景儿美女?”      张景完全不见了方才的激动与欣喜,满不在乎的“切”了一声。她这副傲慢无礼的模样祁少锐已经习以为常,然而每次遭到此待遇,性急的祁少锐都不免有想跳脚的冲动,他敛住笑意,说话间有愤恨与得意交织的情绪:“哼,不管怎么说,你打赌输了——”他忽而斜挑嘴角,微微偏过头,手指点了点脸颊,“快点!”      周围的口哨声与欢呼声愈来愈盛,一群人又是拍掌起哄,又是哈哈大笑的。      丝毫未见怯场的张景悠悠瞥了祁少锐一眼:“敢不敢玩点大的?”      祁少锐还没来得及思考,张景倏地倾身向前一步,踮起脚尖,伸出手臂勾住祁少锐的脖颈,惊人的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在他愕然呆愣的瞬间,张景已大摇大摆走向更衣室去换便装。      路向南掩唇轻咳,提醒道:“兄弟,你被强吻了——”      祁少锐颤抖着手指点了点嘴唇,回忆起方才那温润滑腻的触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低低咒骂一声:“居然敢吃小爷豆腐?”转身追张景而去。      气氛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简洁亦是忍俊不禁,耳畔却突然响起讥诮含笑的男音:“这么快就辞职了,真无趣!”      身侧只有一人,简洁自是分辨得出这话出自于身旁的路向南之口。路向南?城西?路家?      路向南危险的笑:“我姐前天刚出院,托你的福,身体恢复不错!”      简洁随着路向南逼近的脚步悄然后退,脚后跟被一块儿小石头绊着,整个人朝后仰去。路向南眼疾手快倾身箍住她的腰,手臂一使力,简洁额头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她立刻推开他,往旁边挪了挪。      路向南伸出长腿朝前方地面一踢,那小石子腾腾朝前翻滚而去,“对付这种障碍物,就应该一脚踢开,你说,对不对?”      简洁忽然间觉得头晕犯恶,“你们姐弟俩行为举止还真是如出一辙!”      路向南听出她言语中揶揄的味道,脸色比先前更阴寒:“二哥不是眼睛有问题便是脑袋有毛病,居然放着我姐不要,去选你这种女人?”      简洁冷淡道:“你如果感兴趣,不妨去问吴庭威本人!”      路向南嗤的一笑:“果然是牙尖嘴利,我妈果然是没说错!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自以为有几分姿色,便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恨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简洁突然觉得一口气上不来,抚着胸口大口喘气。      张景终于摆脱祁少锐的纠缠时,便看到简洁捂着胸口蹲在地上,脸色通红。她立即飞奔过去,询问简洁的情况。      祁少锐建议送简洁去临近的医院检查一番。      医生告诉简洁已有两月身孕时,所有人皆是错愣于原地。      ——      张景抖着手扯了扯祁少锐的衣袖,咽了咽喉咙道:“我姐她……怀孕了?”      祁少锐慎重点头,沉吟一瞬,问道:“二哥的?”      张景瞧了眼面色苍白的简洁,抬手朝祁少锐后脑勺拍了一掌:“闭上你的嘴巴!”      祁少锐又疼又气愤:“你是不是女人啊!”      张景白他一眼:“我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不过你是不是男人……我可就不清楚了!”      祁少锐几乎被气到吐血,张景懒得同他继续争执,扶着简洁站起身:“姐,咱们先回家!”      简洁自打听到那医生宣布她怀有身孕后一声不吭,张景不免觉得担忧。      路向南握紧了拳头,挡住去路:“不准走!”      张景与路向南虽无深交,却也接触过几次,他年纪虽轻,但处事还算是稳当,亦无寻常公子哥的蛮横嚣张,只是极其维护家人。想必简洁与吴庭威之事路向南已摸得一清二楚,张景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路少爷,你现在的行为不觉得很可笑么?吴庭威尚未娶妻,跟谁在一起跟你路家有何关系?再者说了,路婵娟她说怀孕就怀孕了,我们怎么知道孩子是谁的?如果我是你,一定将今天这事埋心里捂着,也不会跑回家去嚼舌根子,你姐她刚出院,可经不起刺激!”      路向南几乎被张景的话激怒,恶狠狠地便要上前,祁少锐及时拦住,赔笑道:“向南,张景就这脾气,谁惹她不痛快了,说话就是逮谁咬谁!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路向南隐忍的抬手整理衣领。      张景揪起祁少锐的右侧耳朵,阴侧侧道:“你骂谁是狗呢?”      祁少锐扯掉她的“狗爪”,呲牙咧嘴的摸着红肿的耳垂,“靠,耳朵都被你揪掉了,是不是女人呐你!”      祁少锐形象大坏,尴尬的冲路向南笑笑,又诚心道:“她虽然不靠谱,但是刚刚有句话说对了,你姐刚出院,还是别再刺激她了!”      ————   简语西知道简洁辞职时并无责怪之意,反倒笑呵呵道:“没关系,正好陪妈妈多聊聊天!你可不知道,我整天多无聊!”      张景故意撇撇嘴:“西子阿姨,我陪你聊天你不开心哪?”      简语西温柔笑笑:“开心!只不过……景儿你最近常常接到电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哪里的吸引力有那么大,竟然让我们景儿朝思暮想的!”      简洁边削着苹果边打趣道:“妈妈,也许咱家景儿朝思暮想的是某个人呢?”      简语西做了然状:“是吗?快点寻个时间带回家给我和你爸爸瞧瞧!”      张景左右而言他:“哎呦,我这整天工作都忙死了,哪有时间陪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玩耍!”      简洁“啧啧”感叹:“瞧瞧,这是不打自招了吧!”话音刚落,胃里倏的一阵犯酸,她迅速将水果刀和苹果放在桌面,捂着唇跑去了洗手间。      简语西询问道:“她怎么了?”      张景起身掩饰说:“我们晚上吃了不少东西,可能吃坏肚子了吧!”      简洁漱了漱口,出了洗手间时简语西已为她准备了开水和药片,张景眼明手快的接过:“阿姨,这么晚了你快点休息吧,待会儿水凉了我监督姐姐吃!”      简语西又安排了几句,便回了房间。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张景死活睡不着,问道:”姐,你不打算告诉阿姨?”      简洁咬唇:“我需要时间考虑。”这个孩子该不该留。      ————   正是春花烂漫绿树成荫的日子,任跃与简洁漫步在公园里,偶尔儿童扯着风筝线自身边跑过,简洁驻足于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微微偏过头瞧着那手握风筝线笑得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嘴角不自觉扬起。      任跃瞧着她含笑的美丽侧颊,藏于裤袋的手指悄然握起。自昨夜被景儿的夺命连环call打扰后,他侧夜未眠深思熟虑得出的想法此刻却纠结在嗓子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简洁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怎么了?”      任跃又是挠头又是嘶气的,完全不似平日里洒脱随性的模样,简洁又追问一句,才听见他略显底气不足的话:“简洁,我们结婚吧!”      “啊?”简洁错愕不已。      最难开口的话已脱口而出,任跃这会儿已没了顾忌:“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我也喜欢!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他好的!如果是男孩子,我就教他骑马玩枪打篮球,如果是女孩子,我就给她买最漂亮的衣服最好看的娃娃!简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和孩子幸福的!”      简洁抬起冰凉的指尖划过额际,眼前这男人总是在她即将跌入深渊时伸出援手,拯救她于水火之中,若是从未遇见吴庭威,她那颗心怕是早已融化于他的情深意重中。可是这人世间哪有也许?她已经遇见了自己的劫数,从此便万劫不复。而此时她伤痕累累,更是万万不能拖累任跃,“我不能拖累你!”他或许被热血冲昏了头脑,但是简洁再明白不过,任家断然不可能接受她肚子里这来路不明的子孙。      任跃立即反驳:“我不怕被你拖累!”      简洁淡淡笑笑,苦涩至极:“可是我怕,我已经从悬崖上跌落一次,断不敢再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任跃激动极了:“我跟吴庭威不一样!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胜过爱任何人!”      简洁倏地倾身踮起脚尖拥抱任跃,他一时没了反应,怔楞在原地。而她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任跃,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也是我最最最重要的朋友!有一天如果你遇到相爱的女人,我一定会衷心祝福你们!”      简洁淡淡笑笑,苦涩至极:“可是我怕,我已经从悬崖上跌落一次,断不敢再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任跃激动极了:“我跟吴庭威不一样!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胜过爱任何人!”      简洁倏地倾身踮起脚尖拥抱任跃,他一时没了反应,怔楞在原地。而她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任跃,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也是我最最最重要的朋友!有一天如果你遇到相爱的女人,我一定会衷心祝福你们!”      其实任跃早预料到简洁依然会给出这个答案,然而再次亲耳听见她说出口,心还是隐隐作痛。他怕她内疚,于是故作轻松的笑笑:“这么急着给我点鸳鸯谱?我可是C城排名第一的钻石王老五!”      简洁笑笑:“你可不老!”      任跃轻扯唇:“记不记得前段时间特别火的一句话?”      “什么?”      “当你需要我时,我就在这里。”      ——   ——      祁少锐正清洗自己的宝贝赛车,接到吴庭威的电话立即跑了酒吧去。吴庭威已独自灌了不少酒下怀。祁少锐最讨厌酒吧夜店这种“乌烟瘴气”的场所,亦是烟酒不沾,可是瞧着二哥这模样,是不会轻易离开,也只得陪坐下。      吴庭威递了一杯威士忌过去。      祁少锐摆摆手,“二哥,我开车呢!”      吴庭威“啐”他一句:“烟酒不沾,女人不沾,你说你小子活着有什么意思?”      祁少锐自有一套说辞:“烟酒伤身,女人伤心,我还是比较爱车!”      吴庭威不耐的抬抬眼皮:“你丫的以后就跟赛车过一辈子吧!”      祁少锐接过侍应送来的温开水,怡然自得道:“我还要为我的赛车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吴庭威彻底无语,扯了扯脖颈的领带。婚礼?盛大的婚礼?脑海中急速闪过婚纱店那个消瘦却倔强的身影,那个温柔而含着决绝的笑意,吴庭威顿时心情更差,捏着玻璃杯的手指关节突起,唇线紧紧抿在一起。      祁少锐喝水的速度愈来愈慢,考虑再三,想起张景威胁若是他泄露秘密便杀他灭口的说辞,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那个疯女子谁敢惹?所以他决定说出真相那刻,颇有舍生取义献身正义的味道:“二哥,简洁她怀孕了,那孩子是你的吧?”      闷闷喝酒的吴庭威被呛得咳嗽连连,眸色瞬息万变,愕然、了然、狂喜、惊恐……      ——      祁少锐见吴庭威走路都不稳当,只得充当起司机的角色。      吴庭威坐上车便开始拨打简洁的电话,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杀人般的目光扫向祁少锐,祁少锐紧张得掏出手机,从张景那里套话。张景虽是看起来那副精明机灵的模样,实则是有勇无谋,三两句便被祁少锐搞定,“景儿啊,哥哥我有礼物送你,你和简洁待在海边别走啊,过期不候啊!”      张景半信半疑:“你丫能送我礼物?”      祁少锐在吴庭威的逼迫下以瘆人的速度行驶至海边。      简洁与张景并肩赤脚坐于沙滩上,细碎的金沙浮在脚面脚底,柔滑而温和。      湿寒的海风一吹,吴庭威酒醒了几分,大步走过去几乎是将简洁拎起来:“沙滩凉,你起来!”      他刚张口简洁便闻到那浓重的酒味,她又开始难受,弯着腰呕吐,可是这两天她几乎都没进食,吐出来都是些酸水罢了,舌尖上尽是苦涩的味道。      撸着袖子便要气冲冲上前的张景被祁少锐拖到了远处。      吴庭威蹲下,视线与简洁平行,颤抖着声音问她:“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简洁拂去他为自己擦拭嘴角的手帕,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也是我的孩子!”      “你不觉得可笑么?就在前几天你还陪别的女人看婚纱!”      “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彻底解决这件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      曾经两人以最原始的亲密姿势胶在一起,而如今简洁目光深深望着他,依旧是眉清目朗英俊潇洒的模样,依然是她即使在梦中也紧紧拥抱着的男人,可怎么就仿佛隔了万水千山那么远?明明他就真真实实存在于自己的眼前,怎么就仿佛虚幻之景呢?      简洁起身拍了拍身后沾染的沙粒,拂过耳边散乱的秀发,方才舌尖那苦涩味道仿佛已渗入心底,五脏六腑都被这苦涩茶毒了,求生不得,又求死不能。她压抑着鼻间的酸涩,强迫自己微笑:“是吗?任跃也是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吴庭威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缓缓起身,用一种让人惊悚的目光望着她,声音冷鹜至极点:“简洁,你什么意思?”      胸口仿佛被万千长针细细密密戳了一个洞又一洞,简洁呼吸都困难,依然努力笑着:“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任跃说想娶我,你知道的,我没有爸爸,不愿意这孩子像我这样,现在有人不嫌弃我,而且答应对我宠爱有加,我真的很感动。”      吴庭威怒急反笑:“所以,你答应嫁给他了?”      简洁眼睛酸涩得厉害,别过头去遥望浩瀚无垠的墨黑大海,她轻轻摇了摇头:“我跟他说会好好考虑,毕竟结婚生子是大事,我已经不小心上了贼船,再补票的时候可得看仔细了!”      “我对你而言只是‘贼船’,这孩子在你眼中只是赃物,是不是?”       ☆、晋江独发   简洁笑容愈来愈僵硬,喉咙又疼又干,“前半句,我认同,”      吴庭威无力的垂下手,自嘲的笑笑,“简洁,你真狠。”      心一抽一抽的疼,简洁深深呼吸后方找回自己的声音,“彼此彼此,”      吴庭威慢慢恢复冷静,有条有理的诉说着,“简洁,香港那晚我到今天都不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敢骗你,也不会骗你,那晚我真的喝醉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简洁打断他的话:“一句喝醉了,就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吴庭威认真的瞧着她:“我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你伤心的时候,我能够好过吗?这些日子我成宿成宿睡不着,才渐渐明白那时你失眠的恐惧。我知道我不对你不够好,总是让你伤心,让你哭。可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努力让你过得幸福!难道就因为这一次错误,就抹煞我对你所有的爱?”      简洁蹙起眉来,转过头来看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你可以犯很多错误,可以杀人,可以放火,为什么偏偏是同路婵娟上床?”      吴庭威眉心写满了痛苦:“所以,我用一生来赎罪,可以吗?你甚至不用原谅我,只要我可以每天看到你,看到我们的孩子,足够了!”      ——      直至被祁少锐拖至跑车背后,张景仍是张牙舞爪又是骂人又是踢腿的,完全不顾四周投射来的异样眼光,祁少锐被她吵得耳朵轰鸣,忍无可忍吼了一句:“疯丫头,你给我闭嘴!”      张景何曾被人如此吼过,更何况祁少锐总是被她欺压得最惨的那个,她一时间竟愣住了。      祁少锐心有余悸,在太岁头上动土,这运气差了绝对是小命不保啊!他胆战心惊思量着如何安抚眼前这错愕的女人,没想到张景却突然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啧吧啧吧樱唇,倏地红了脸颊偏过头去。祁少锐稀里糊涂的道歉:“景儿美女啊,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我这小人物计较!”      张景前一秒的好心情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鼓着腮帮子长长吹口气,恶狠狠地转过头:“你就不能有点男人的魄力?”      祁少锐更紧张了。      张景愤然,忽的抬脚踢他的膝盖,祁少锐吃痛,抱膝坐在了沙滩上,“我操,你他*妈是吃菠菜长大的吧?”张景双臂抱于胸前,神清气爽道:“谁让你通知吴庭威呢?活该!”      ————      简洁孕期反应极大,简语西渐渐发觉她的异常,终于在简洁吃过午饭后抱着马桶狂吐不止时,将信将疑问道:“小洁,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宝宝了?”      不管在外受了多大委屈,简洁都努力假装坚强,可是简语西这温温柔柔简简单单的一句关切,却是让她立刻红了眼眶,她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难受的靠着洗手间的瓷壁坐下,简语西摸摸她的头发,心疼极了:“是吴家那孩子的吧!”      简洁眼泪哗哗止不住的落下,咬着唇点头。      简语西轻轻叹气:“小洁,人这辈子难免会走错路,发现自己走错了,那就得及时回头。千万别牟足了劲儿闭着眼睛往前闯,头破血流了,才想要回头,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简家与吴家的恩恩怨怨,简语西其实早就不放于心上了。上一代的事情,所有人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何苦再用仇恨束缚这些富有朝气的年轻人呢。对于简语西而言,简洁的幸福,才是她此生心尖尖上最重要的事,她不愿看到女儿痛苦,更不愿女儿重蹈她当初的覆辙,将人生走得乱七八糟。      “妈,我狠不下心。”简洁抽泣,“我想要这孩子,我舍不得不要他。”      简语西将女儿抱入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妈妈都懂,你现在的心情就跟当初妈妈一样。可是,小洁,你必须考虑清楚了。若是你和吴庭威确实有缘无分,你一个女人带大这孩子,绝不是件容易事。若是路婵娟那家子知道了,难保不会闹出点什么事,这种种你都得顾及到啊!”      简洁擦干脸颊的泪滴,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妈,你总是说咱们母女俩像,你一个人抚养我长大,那么我也可以带好我的宝宝,即便是没有爸爸,这孩子他还有你啊,张叔,景儿,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他不会孤单!”      张辉在厨房里忙活了整一个小时,菜端上餐桌了却没瞧见个人影,走到洗手间瞧见了简语西母女俩相拥哭泣,又是疑惑,又是心疼的,立刻喊了两人起身,他嘴拙,安慰了半晌也没见个效果,只得把一进家门就躲在卧室听摇滚乐的张景揪出来。张景活脱脱就是个活宝,那叫一个舌灿莲花,讲起话来手足舞蹈的,兴致勃勃描绘以后一家五口人的美好蓝图,简洁终于破涕为笑,简语西也展现笑颜。      ——      随着日子的推移,简洁的孕期反应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更加严重。      五个月那段日子,她几乎连饭都吃不下,这营养自然是跟不上,一连几日半夜腿抽筋疼得厉害,张景睡觉极沉,简洁又不愿让母亲担心,于是就自己弓起膝盖再狠狠压下去,如此便能稍稍减轻点疼痛。      简语西见简洁的小尖下巴愈加分明,不由得担心起来,于是给她煲了些清淡的粥类。简洁硬逼着自己喝上几口,可过不了几分钟便会忍不住吐出来。      简语西说:“我当年怀你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大反应哪!”      张景瞧着简洁圆滚滚的肚子,啧啧叹气:“瞧瞧把你妈妈折腾的,这孩子以后脾气一定不得了!”      张辉笑呵呵的:“这孩子肯定有出息!”      任跃经常出入张家,每次都是大包小包带些礼物,卧室都已经放不下了,只得堆到阳台上去,未免落灰张辉用雨布盖上了。张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撇着嘴道:“我说大哥啊,你买东西也买点靠谱的么,1-2岁宝宝穿的衣服,你现在就买来了,会不会太早了?”      任跃回答得轻巧极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有备无患啊?”      张景垂头:“哥,咱不丢人了成不,就你那点语文功底还拿出来溜!”      最初简洁也推迟,她不愿任跃破费,可拦也拦不住,只得由着他去了。      ————      丁小绫闲暇时亦会来陪简洁聊天。丁小绫被迫辞职后修养了一段时间好,去了间舞蹈教室做助教,她舞蹈天赋极高,再加上多年的艺术功底,那工作对她而言也算是轻车熟路。丁小绫极喜欢小孩子,每次来都要冲着简洁的肚子说一大通话,简洁每每哭笑不得,有一次脱口便说了:“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不如自己也生一个?”      “我跟谁生去?”丁小绫摸着简洁圆滚滚的肚子讲了这句话后,沉默半晌,才情绪不大自然的对简洁讲道:“吴庭赫让我给他生个孩子,我不想,他有女儿了,而且吴优优很讨厌我,每次看到我都又哭又闹的。你瞧,我这么喜欢孩子,结果到处被小孩子讨厌!”      简洁不知如何作答。      丁小绫无所谓的笑笑:“我好得很,没关系,等以后宝宝出生了,认我做干妈如何?”      简洁笑笑:“当然好!”      丁小绫又问:“路婵娟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简洁沉吟瞬时:“她没有来找过我的麻烦,应该是不晓得了。”      “那吴家呢?吴庭威没跟父母说?”      “也许是不愿意多生事端吧。”简洁轻扯嘴角,笑容有点苦涩,“毕竟他父母很喜欢路婵娟,而我的孩子出生后,也只会姓简。”      丁小绫笑笑:“简字多好听,姓简好!”      简洁从透明储物罐内取出两颗话梅填到嘴里,吴庭威知道她现在离不开酸食,买了许多送来。简语西是抵死不让吴庭威进家门的,简洁窝在沙发上看客厅,不管不顾的,他只得将包裹放在门口,然后在停于楼下的车子里坐上一会儿便驱车离开。      某天简语西扬着窗纱目送车子离去的影子,叹气道:“这又是何必呢?”      简洁依然是淡淡的表情,情绪看不出任何变化,“妈,不管他。”      ——      再次见到丁小绫已是一个月后。那天简洁起得极晚,家中只有她一人,门几乎被人咚咚咚敲破时她才清醒过来。因为吃得少,五个月的肚子仍比同龄孕妇小上些,所以她行动还算是敏捷的。正是盛夏,她穿着吊带睡裙去开门,竟又是吴庭威,早上半梦半醒间她为躲避他不依不饶的电话索性关了机,这会儿子又急匆匆跑过来,想必是有急事。      “怎么了?”      “丁小绫出事了!”      吴庭威也是今早接到大哥吴庭赫的消息,电话那端传来嘶哑沉重的声音:“丁丁……我没办法了……庭威,你帮我找简洁来吧!”      简洁见吴庭威脸色极凝重,心里不由得重重咯噔一下:“你别开玩笑了!”      医院里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简洁强忍住犯呕的冲动,跟随吴庭威进入病房。特护病房的环境极好,只是墙壁刷得太过白净,隐隐透着些阴森的意味。      而双目紧阖躺于病床的丁小绫面色的惨白程度更甚,几乎不见一丝血色。      视线移及丁小绫手腕处包扎的纱布,依稀沾染着点点血迹,简洁甚至可以想象出丁小绫用刀子划过手腕那刻的决绝与狠戾。      简洁颤抖着声音问吴庭赫:“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庭赫视线始终锁定在沉睡的丁小绫身上,从来都是含笑的眸子里此刻暗淡几近死寂:”割腕自杀,幸好抢救的及时,现在没什么危险了,可她不吃不喝,也不肯说话。”更不愿意看到他。这也是他三天来第一次踏入病房。      简洁下意识将丁丁自杀之由推至吴庭赫身上:“你是魔鬼吗?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丁丁?”      吴庭威担忧简洁动怒伤者身子,立即上前调解。      沉睡中的丁小绫却走入了极恐怖的梦魇,荒凉无人的沙漠里只有她一个孤独的背影,她在极度的恐惧中惊醒,额头汗水连连,双眸张开时重重的喘'息,简洁发现她醒来,凑近了问她:“丁丁,你好点没?”      丁小绫的眸光渐渐汇聚,她从小便不会哭,再痛苦再悲伤的时刻也强迫自己笑呵呵面对,而此刻心如死灰之时她依然能笑得出来:“我没事。”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简洁就势去扶她,又给她垫了坐垫于身后。      丁小绫朝简洁笑笑,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正欲问她如何会来医院,眸光一转却看见定定站在角落的吴庭赫。她不自觉的收紧藏在棉被下的拳头,死气沉沉望着他。      吴庭赫感觉到她目光中的敌意,心中大恸,抬起沉重的脚转身。      “等等!”张景突然叫住他,吴庭赫讶然,更意外的是她竟朝他笑了笑,“我想喝水,你倒水给我喝!”      吴庭赫的眉头蹙起又放松,挪步至桌边,从直筒杯装的大麦茶中取出些倒进玻璃杯中,又冲了热水进去。吴庭赫握住杯身的手指顿了顿才自桌面拿起,送至丁小绫的面前,温和的笑了笑:“你最近不是总爱喝这个么?”丁小绫最讨厌没有味道的白开水,所以总要加些各式各样的材料到茶杯里。      丁小绫瞧了他一眼,死死地盯住玻璃杯中浅浅摇晃的大麦茶,抬起棉被外的左手去接杯子,指尖触及杯身,略烫,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手指,却冰凉至极。      她抬头诡异的笑了笑,在他来得及回应之前,藏于棉被下的右手倏地抽出,她手中竟拿了把极锋利的水果刀,刀刃在日光下闪闪漾着光芒,就那样毫不留情的直直往他身上刺去。玻璃杯被打翻至床上,留下一滩印记。他站在床沿,位于她的左手边,她用右手刺刀,方位免不了偏差,再加上三日未进食,她拼尽力气也只是半撑着身子出刀。      简洁和吴庭威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而吴庭赫躲避时晚了那么几秒中,刀子从他的手臂划过,霎时鲜血淋漓。      丁小绫双目通红,挣扎着从病床爬起,简洁见她又重新举起刀子,想都没想便冲过去抢夺,吴庭威抢先在简洁的前面冲过去,夺下水果刀扔进垃圾箱中。丁小绫喘不过气来,连连咳嗽,简洁担心不已,吴庭威拉住她:“谁知道她还有没有藏着第二把刀?误伤了你怎么办?你离她远点!”      “她不会的!”      “以防万一,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孩子想想!”      简洁默然。      吴庭威注意到吴庭赫手臂的血染红了白色衬衫,“哥,你这胳膊得赶紧包扎!”      吴庭赫却充耳不闻,定定望着丁小绫:“你想让我死?”      丁小绫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索性重新坐回病床,捂着胸口长长喘息,瞧着吴庭赫的眼神含着讥笑:“既然你不想我死,那么——只有你去死!你死了,我才能好好的活着!”      吴庭赫引以为傲的理智冷静荡然无存,额头上青筋暴起,极力压制住自己上前掐住她脖颈的冲动,冷冷道:“你就这么恨我?”      “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就要被你害死了,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手臂的刀伤流够了血便会结痂,然后痊愈。      可是心头的伤呢?      丁小绫的话就像是把尖锐的刺刀在吴庭赫心上重重剜出一个又一个洞,即便是外表再光鲜照人,内里却早已是鲜血淋漓破败不堪。      这世上唯一爱她的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      ————      走出医院时简洁仍是放心不下,转身欲回去,吴庭威伸展长臂挡住她:“算了,他们两人的事情,谁都管不了!”      “可是——”      “放心,我哥不会让丁小绫出事的。”      “她都自杀过一次了,还叫做不会出事?”      “你也知道是‘过’了,在我哥的字典里没有‘重复’二字。”      “你确定?”      “是,我确定!”      ————   简洁的肚子咕咕作响,吴庭威问她想吃什么,她那颗心又开始作祟,“不用了,我自己去吃饭就好了。”      “别跟我这么客气,成么?”      吴庭威语气低声下气的,简洁咬咬唇不说话,他又说:“我好久没跟我儿子一块儿吃饭了,人监狱还允许探监呢!”      简洁无语的翻翻眼皮:“有人拿‘坐牢’形容自己儿子的?”      吴庭威怔楞瞬时,又嘿嘿笑了:“你终于承认这是我儿子了?”      简洁扭过头去不理他。      两人去吃麻辣烫,吴庭威其实并不愿带她去吃这些小摊贩,只是近来简洁胃口太差,难得有她垂涎的食物,他也就顺着她了。      艳阳高照的,那小摊虽是在阴凉处摆置着,仍免不了被日光蒸烤,再加上又辣又烫的,没过一会儿简洁额头汗水连连的,吴庭威从口袋里抽出手帕递过去,简洁一手端着碟子,一手执着筷子,哪有功夫接过,吴庭威欣然抬手去为她擦拭额颊。      距离摊贩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白色跑车。      路婵娟身着米色纱裙,脖颈处佩戴一条银色链子,吊坠是红色心型的水晶,她眯起漂亮的丹凤眼,愤恨的目光死死锁定于简洁凸起的腹部,手指不由得紧紧握起,涂着红色丹蔻的妖冶美甲深深嵌进肉中,那轻微的疼痛怎么都比不得心头的裂痕。       ☆、晋江独发   路文振难得政务清闲几天,待在家里摆弄围棋,沈眉对这些修身养性的东西素来是敬而远之,而路文振又不愿陪她欣赏狗血的家庭伦理剧,于是两人各自占据偌大卧室的一角兀自做自己的事。      沈眉正为剧集中不争气的女主角生气时,二楼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噪音,伴随着巨大的一声“啊”,沈眉眉角突突跳得厉害。      夫妻俩匆匆登上二楼,而路向南也被巨大的动静吸引来。      路婵娟的房门是虚掩着的,路向南疾步推门进去,发现路婵娟蹲在地上,手心划了长长一道伤口,而四周是碎裂一地的唐朝官窑的青花瓷器。      佣人给路婵娟包扎好伤口后,沈眉仍旧是不放心,又见女儿面色极差,追问是何原因。路婵娟满肚子的委屈亟待找个宣泄口,愤然将今日跟踪吴庭威时的情境说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跟踪别人了?”路文振瞧着自己的女儿为了吴庭威一步步走向疯魔边缘,哪里还看得出那份骄傲高贵来?      “文振,重点在于简洁那个贱人怀孕了!”沈眉为丈夫责怪女儿生气,更多的是心疼路婵娟掉了孩子不说,如今还要看着那小贱人怀着吴庭威的孩子。      “妈,我不要,我不要简洁生庭威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幸福?凭什么?”      “婵娟,你放心,妈妈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作为儿子的路向南太了解母亲的脾性了,一旦沈眉看哪个人不顺眼,那人必定是非死即伤。他虽然也极讨厌破坏姐姐幸福的简洁,然后木已成舟,难不成真要拖了那女人去打胎么?      “妈,算起来简洁的孩子应该有六个月了,我们做不了她的主!”      “你说这话是——你早就知道她怀孕了,是不是?”路婵娟激动起来。      “姐,我都是为你好,不管简洁她有多少错误,我们都不应该牵扯到那孩子身上,而且既然现在二哥没跟她结婚,只要你牢牢抓紧二哥,这比什么都重要!”      路婵娟自我解嘲般的笑:“抓紧他?你觉得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我还能抓得住他吗?”      沈眉也生气:“向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呢?”      路向南百口莫辩。      路婵娟情绪越发的低下去,渐渐地竟嘤嘤哭起来。沈眉安慰不是,责怪也不是,只得抱着女儿一块儿哭。路向南见场面完全失控掉,张张嘴巴却不知从何讲起,只得求助路文振。路文振难得清闲两天,耳根子还未清净下来,反倒瞧见自己妻子与女儿抱成一团狼狈哭泣,他轻叹口气,上前拍拍妻子的肩膀,声线温和:“行了,眉眉,别再掉眼泪了,你再哭下去,咱女儿可就更难过了啊!”      沈眉一听这话立即擦了擦眼泪,却是杏目怒瞪:“你还说呢,这还不是你造的孽?”      一双儿女还在场,沈眉说话这样口无遮拦的,路文振不禁深吸口气,脸色黯了黯。沈眉自知失言,即刻转移话题:“老公,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你别管了,这事交给我,我不会让婵娟受委屈的!”      回到房间后沈眉追问路文振的对策,路文振左右而言他,沈眉的急脾气又上来:“我不准你去见简语西!”      路文振对待家人素来是温和有度,对沈眉更是宠爱有加,这二十年来除了那件事之外,没让她受过半分委屈,思及简语西,路文振心脏剧烈跳动一番,他分辨不得那是什么情愫。沈眉的咄咄逼人让路文振止不住皱了皱眉,他最怕她的纠缠不休,索性顺着她的话接了去:“好,我不会跟她见面的,你放心!”      ————      简洁这晚睡眠极不好,从十点辗转反侧到午夜才终于有了睡意。      可睡着之后,又开始持续不断的做梦,一幕接一幕的。      梦到儿时救助她于危难中的雪人王子,梦见母亲被陈爱国追着满屋子打,梦见母亲偷偷躲进房间里擦眼泪,那时七岁的简洁瞧瞧推门进入,简语西慌里慌张的将一张照片藏于身后,那张照片上母亲身边男人的模样简洁并未看得仔细,只是隐约记得那是位丰逸清朗的男子。      镜头迅速切换,她仿佛又看见香港那晚荒谬绝伦的情境,路婵娟得意的笑颜,吴庭威惊慌失措的表情。最后那幕,简洁梦到自己大着圆滚滚的肚子去超市为宝宝购置生活用品,却意外撞见路婵娟绝美却诡谲的笑靥,轻抬双臂,却重重向前一推,她便从楼梯上滚落,嫣红鲜血瞬时染满了整片思绪。      简洁惊醒时背部凉凉的沁出许多冷汗来,冷气高风送过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方才的噩梦让她心有余悸,她抚着胸口长长顺气,起身去拿搁置在两米之外的手机。张景今晚尚未归家,简洁猜想应是今晚赛车比赛结束的晚,只是景儿常以夜班未有晚归,不知思想保守的张辉知晓真相后会如何责罚她。      简洁在心脏狂跳不止的惊恐中拨通吴庭威的号码,那端的他明显是睡意浓浓,等她出声几秒后,才算是清醒过来:“简洁,怎么了?怎么会这么晚打电话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在吴庭威一连串问题出口后,简洁仍攥着手机不言语。吴庭威声音越发透着紧张,悉悉索索传来穿衣物的声音:“怎么不说话?到底怎么了?”   那一瞬简洁恍然有种安心之感。      “我没事,只是刚刚做了噩梦。”清晰的听到电话那端的他放心的舒了口气。      “做什么噩梦了?”吴庭威小心翼翼问道。      掌心抚、摸着肚子里的宝宝,简洁几番欲言又止,她害怕噩梦讲出口便会成真,于是轻轻叹了叹气,明知他看不到,还摇了摇头,“没有,没什么,我忘记了。”      吴庭威没有点破她拙劣的谎言,温声安慰她:“别害怕,有我在这里呢。”      “嗯。”      “还睡得着吗?”      “不知道。”      吴庭威瞧了眼墙壁的大钟:“刚入夜,你现在躺床上去,怕辐射的话就把手机放在床边的矮柜上,不要挂断电话,如果害怕,就叫我的名字,我陪你说话。”      简洁照做,包裹着薄丝绒被躺下,这一睡便到了天亮,她起床后第一反应便是取来手机看,他果然还没有挂断电话。嘴角不自觉上扬,她下床走到窗边拉开层层叠叠的白色窗纱,夏日清晨的阳光暖和而不剧烈,空气中仿佛有香甜的味道。欲转身时视线却瞥见楼下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跑车。简洁拿起手机喂了两声,车中的人立刻惊醒,瞧见天亮时才情绪平和的问她:“睡得如何?”      “你一直都在楼下?”      “不大放心,本来想看两眼就走的,没想到睡着了。”      “要不要上来吃早餐?”简洁脱口道,吴庭威没有立即反应,她突然有些后悔,于是改口道:“算了,你那么忙,应该要去公司了吧!”      “那可不行,话都说出口了,哪有反悔的道理?”吴庭威急急道,“我马上上去!”      ————      吴庭威嘴跟抹了蜜似的一阵谄媚,简语西虽没给他好脸色,却也没赶他出门。这顿早餐简洁吃得比平时要多些,吴庭威剥了白煮蛋递过去,简洁刚吃了两口,突然表情奇怪的顿住,手指轻抬颤抖着指着自己的肚子。      几个人吓得不得了,还以为简洁吃太急噎到了。      张辉立即倒了杯开水给她。      简洁摆摆手:“不是,孩子他刚刚踢我了!”      吴庭威喜逐颜开:“真的?”抬手覆上简洁凸起的腹部,感觉到掌心下的动静,他笑得像个孩子,“真的,他真的在动!”      简语西温柔笑笑:“这孩子也是时候活动筋骨了!”      简洁欣喜不已,吴庭威更是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他手掌隔着单薄的衣物传来滚烫的热度,简洁心中一惊,一记飞眼投去:“手——”      吴庭威有些讪讪收回手,脸颊的笑容却始终未减。      ——      上午时张辉照常出车,景儿仍是未见人影,简语西携带环保袋去超市购买些食补的材料,临走前特地叮嘱简洁务必不要一人出门。简洁笑笑:“妈,这才六个月,我身子哪有那么娇贵!”可简语西千叮咛万嘱咐的,简洁只得应下来。      怀孕后她最多的休闲方式便是看书,这天上午翻看的是市面上目前极为畅销的——看见。她细细翻看了几十页,门铃叮叮响个不停,简洁只当是简语西出门时忘记带钥匙了。      门打开的那刻简洁的笑容僵在脸颊,握在门棱上的手指几乎同一时间往前推送门,身着红色连衣雪纺裙的路婵娟屈膝抬起,光洁的膝盖抵在门棱与墙壁之间,重重的使力一推,简洁怕伤者孩子,只得松手向后退一步。      路婵娟身高本就有170公分,又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站于165公分的简洁身前,颇有种居高临下之势。路婵娟当之无愧的绝色之姿,眉头眼角皆是高贵傲慢之气,勾起的嘴角是嘲弄的笑意,眸光里抛出尖锐戾气,紧紧锁定在简洁身上,仿佛希望在她腹部灼出几个洞来。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简洁并不愿掩饰对路婵娟的厌恶。      路婵娟边冷笑,便探臂将挡在身前的简洁拨开,恍若无人的走入客厅。她身上挟带着channel新一季的香水味道,简洁最近对这些香香甜甜的东西极为反感,不禁抚着胸口作呕。路婵娟将方才折叠好的遮掩伞随手扔在玻璃桌面,极危险的笑笑:“我可是来送礼物给你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吧?”      简洁岂会呆傻到分辨不出敌意善意来?她可不会认为路婵娟跑来是为庆祝她肚子里有了吴庭威的孩子!简洁再次挪到距离路婵娟稍远的位置,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路婵娟挑眉,“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再者说了,我未婚夫的孩子,我来看看,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匪夷所思的逻辑让简洁哭笑不得,她不愿与路婵娟纠’缠:“这孩子是我的,与任何人无关!至于你与吴庭威之事,麻烦不要将我这局外人扯进去!”      路婵娟冷哼:“你以为有了这个孩子,你还能置身事外?”      简洁无奈:“这个孩子本就不在预料之中,可既然他来了,那便是与我的缘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用孩子去束缚吴庭威,从香港那件事之后,我跟他就已经不可能了。”      “作为胜利者,你自然是可以肆意给出说辞,不过,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那就随便你好了,这是我家,请你离开。”简洁下了逐客令。      路婵娟慢条斯理打开手提包,探手进去拿出小个的透明玻璃瓶,攥在手里扬了扬。      简洁瞧见那玻璃瓶中微微泛红色的液体,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脚步愈发的不稳当,悄然退后两步倚着墙壁站立。她开始后悔今早吃过早餐后赶走吴庭威,若是路婵娟真欲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自己大着肚子要如何与她抗衡!      果不其然路婵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打开玻璃瓶的塞子,握在手心朝简洁紧逼而去。      “你想怎么样?”简洁说话间眼角余光扫向左侧,紧张得盘算逃跑路线。      路婵娟笑容愈来愈盛,仿佛盛开的玫瑰,鲜艳欲滴,却扎满毒刺,“都说了要送你礼物了啊!”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路婵娟走得极慢,简洁趁机往左侧逃去,可她还没跑至门边鞋柜处,便被路婵娟拽住胳膊。      “你不能乱来,你伤了我,是要坐牢的!”      路婵娟冷哼:“坐牢?我爸可是路文振,谁敢?”      简洁极力向后弓起腰身保护自己的肚子,路婵娟顺手一推将她抵至墙边,举起玻璃瓶送至她的唇际。简洁奋力挣扎,可她身子实在是不方便,下巴被路婵娟狠狠掐住,那涂满红色丹蔻的指甲划伤了她下巴的肌肤,一阵刺痛,而路婵娟已举起那玻璃瓶,强行往简洁嘴里灌去。      “把这个喝下去,我们就都解脱了!”      简洁被呛得咳嗽连连,那漏出的液体顺着她的下巴滑落至白色T恤上,殷红一片。       ☆、晋江独发   简语西打开门便看见简洁被路婵娟强行灌入药物的一幕。环保袋倏地从手中滑掉,简语西上前用力捉住路婵娟的手腕,使劲全身力气将她猛地往一旁甩去,路婵娟脚底一个不稳,狠狠地崴到了脚腕,她忍不住嘶气,怒目瞪着简语西母女两人。      担忧腹中骨肉受到伤害,简洁眼泪流的极凶,简语西扶着女儿站好,冲过去抬手欲给路婵娟一掌,路婵娟眼明手快挡住那掌,嘴角忽的扯出抹嘲弄的笑容,“这么激动做什么,阿姨,你刚从疗养院搬出来,可别没几天又回去了!”      “你怎么能够这么恶毒?”简语西气得声音颤抖。      “我怎么恶毒了?”路婵娟满不在乎的笑笑,“阿姨,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你——”      路婵娟悠悠放下捉住简语西手腕的纤细长指,细条斯里整理下衣物与发饰,眸光发亮:“放心,那不过是饮料罢了!我可没那么傻,陪着她的孩子一块儿死。再者说了,就算简洁怀孕了又怎么样?她照样进不了吴家的门!”      简洁止不住泛呕。      简语西抖着手指向门口:“路婵娟,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走!”      路婵娟拿起桌面的遮阳伞,重新架上墨镜,唇角斜斜勾起:“那我们改天再见?”      ——      简语西实在是不放心,于是打电话叫了张辉回来,带简洁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确认她身体无大碍后简语西才放松的舒了口气。      张辉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没想到路文振那么稳重内敛的人物,教出的女儿心肠却这样恶毒!”      简语西将钱透过小窗口递给工作人员,取了药来,垂着眸子轻声道:“不是他教的。”      张辉眸中划过一丝不名情绪,又接下简语西的话:“对,不会是他,想必是沈眉。”简语西的脸色不大好,他急忙转移了话题:“不如这样,这几天我就不出车了,带你和小洁出去散散心怎么样?”      简语西朝他笑笑,道:“好啊!”两人取了药后往简洁歇坐的长椅走去,楼道狭窄而透着阴冷,好在光线还算明亮,简语西最讨厌医院的味道,巴不得赶快离开。      走廊尽头有一抹清逸俊朗的身影略过。      简语西不禁怔了一怔。      张辉也认出那人是谁,却未点破。      简洁已经走过来,“妈,我去看看丁丁,她在九层住院,不知道现在情绪好些了没。”简洁知晓必定不愿意见其他人,于是让张辉带着简语西去附近的奶茶店坐一坐,最初简语西不放心,像是担忧路婵娟突然跳出来伤害她似的,简洁拿出手机晃了晃:“大庭广众的,她不会拿我怎样的!就算她真的来了,我就打110!”      简语西叹气:“110有什么用?”路婵娟的父亲可是路文振,跺一跺脚便能震动一方的人物。      ————      丁小绫病房所在楼层极安静,楼道深而长,四处不见一个人影,路过服务台时那小护士认出她来:“丁小姐房间里刚来了客人。”      简洁颔首:“是吗?”      小护士面露惋惜:“是位很漂亮的女人,眉眼跟丁小姐有七分相似,只可惜……腿脚不大方便。”      最后那句形容简洁已了解来客为何人:“她来了有多久?”      “也不过早你几分钟罢了!”      走至病房门口,简洁踟蹰半晌,不知自己来得是否合时宜。手触及玄关,正欲推门而入,只听见市内传来轻灵的女声。      ——      盛夏坐于轮椅上,面向窗口背身对于丁小绫。      丁小绫记得那时盛夏身后垂着海藻般美丽的卷发,衬得整个人越发的妩媚动人。跳舞时盛夏会将青丝挽成简单的发髻,额前的刘海儿全部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然而那场车祸后,她永远失去了跳舞的资格,也毅然绝然剪去了那头秀发,只道是打理太过麻烦。      盛夏习惯性用拇指指腹摩挲食指,目光定焦在窗外的那株茂盛的银杏树。      自进入房间后,两人一直是沉默的。      最后,还是盛夏先开口:“丁俊也许永远都不会醒了。”      丁小绫垂下眸子:“我知道。”      盛夏转动轮椅,回身瞧着她,目光里透着审视意味:“所以你选择轻生是为了丁俊还是逃避庭赫?”      丁小绫无力的阖上双目,不作回答。      盛夏浅浅勾唇,恍惚道:“小绫,你知道吗?曾经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希望,若是你得到及时抢救,那或许才是最好的。”      “小姨……”      “我很恶毒是不是?”盛夏眸中浮现苦涩之味,“我最不愿看到你痛苦,同样的,我更不希望你幸福,因为你的幸福必定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为了你,我已经失去了一双腿,难道还不够么?”      那场车祸是丁小绫心头的伤。      “你走好吗?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盛夏目光幽幽盯着她,“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告诉吴庭赫你去了哪里,也不会告诉简洁你与丁俊的关系,丁俊绑架她的那件事永远都不会扯到你身上去!”      丁小绫蹙眉:“那件事我本就不知情。”      盛夏成竹在胸的笑笑:“小绫,你有多维护丁俊,当我不知道呢?丁家倒了之后,若不是你从中周旋,丁俊恐怕也去吃牢饭了吧?他逃亡,也是你凑齐的路费吧?”      丁小绫不置可否。      盛夏又说:“所以,就算是绑架简洁的事,你参与其中,这也完全说得通。”      丁小绫胸中有些忿忿:“小姨,请你不要肆意揣测,这只是你的想法罢了。”      盛夏偏过头,半信半疑瞧着她:“是吗?你认为简洁不会这样想?”      丁小绫默然,嗫喏开口:“小姨,你究竟想怎样?如果可以走,我早就走了,你以为我愿意跟坐牢一样待在他身边?”      盛夏眸光黯了黯,重新调转轮椅,再次背对着她。      丁小绫没有通天法力,无法从背影识别盛夏的表情,只听得她的声音轻灵,漂浮在半空中,仿佛幽灵般游荡:“你猜是谁出卖了丁俊?”      那时丁俊已被警方全国范围内通缉,为确保安全,丁小绫求吴庭赫安排丁俊偷渡至国外。他明明就已经登了船,明明就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最终却连命都差点断送在那颗子弹上。      丁小绫脑海中飞速闪过某个身影,她突然间觉得全身发冷,连牙齿都打颤,声音轻微几乎是喃喃自语:“谁?”      盛夏抬手轻轻覆上窗棱,她的指甲修得短而整齐,白皙的手指修长纤细,而她的声音仿佛含笑:“你猜到了不是吗?”      丁小绫露出痛苦的表情。      盛夏转动轮椅往门外而去:“小绫,请你原谅我无法如从前那般对待你,但如若是你处于我的位置,老公与外甥女混在一起,想必也不会比我冷静到哪里去。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行至距离病房门仅有一米的距离是,丁小绫叫住她:“小姨,她知道我自杀的事吗?”      盛夏顿住,想了一想,直言道:“你知道的,我姐姐——她从来就不爱你。”甚至盛景都不愿认你这个女儿。      ——      简洁只觉得耳畔轰鸣,在盛景出门前,她慌张的躲进楼层的安全通道内,抵着墙紧握双拳。      丁小绫与丁俊竟是堂兄妹。      穷途末路时,丁小绫向她借取的那五十万,是为了丁俊。反反复复向她说‘对不起’——是为丁俊绑架她之事道歉。      那么事实果真如盛夏所说,丁小绫早已参与其中?      简洁不敢往下深想,也不愿往下深想。她认识的丁小绫嫉恶如仇、敢作敢当,岂会拿自己朋友的身家性命冒险?      然而陈爱国为何会知晓她当时生病所住的医院及病房?      ——      吴庭威费解与简洁态度的突然转变,明明前几日刚对他和颜悦色了几分,怎么转眼间又是那副视他为洪水猛兽的表情。他往前进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他最受不了她的冷眼相对,甚至奢望她若是能如丁小绫那般同吴庭赫闹的天翻地覆的也是好的,至少那样他可以确定她心中依然有他的身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吴庭威垂头丧气的问。      “什么事?你不该去问问自己的未婚妻么?”简洁语气冷凝,防备的表情极其明显。      翌日路婵娟到办公室里讨论设计方案时,临离开时吴庭威叫住了她,路婵娟左手捏着文件夹,轻抬右手拂过眉心,“简洁跟你说什么了?”      吴庭威蹙眉:“你果真去找她麻烦了?”      路婵娟微微笑着:“我的确是去找她了,不过不是去找她的麻烦,只不过去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吧了。”      “婵娟……”吴庭威对她不是没有抱歉,“何必呢。”      “那是你的孩子,我去看看不是应该的?”      吴庭威点燃根烟,烟雾缭绕中辨不出情绪来,只听得声音隐隐透着些无奈:“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尽力满足你,所以,不要再去见简洁了,如果……她或者孩子受到伤害,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路婵娟忽的哼笑,语调疑惑而忧伤:“你在威胁我?”      他眯起眼睛,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我只是提醒你。”      路婵娟清眸中划过异样的情绪,她捏着文件的指尖由于用力而泛白,蓦地提高了音量:“可是,可是我的孩子没有了,庭威,那也是你的孩子!”      “所以,我说了,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路婵娟沉吟,隔着烟气深深望着他,许久,他的内线电话嘟嘟作响,亦是没有接起。她嘴角慢慢勾起浅而淡的笑容:“能够弥补我的,只有吴太太的位置!”她顿了一顿,仿佛下了极大的勇气:“那个孩子我知道你想要,没关系,我可以视若己出,即便是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绝不会亏待他!”      ——      路婵娟打开办公室内走出时,门外围观的几个人立即作鸟兽状散开,她脸色苍白的吓人,小秘书欲上前扶她,她摆了摆手,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事,你们忙!”      她的身影消失后,那几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直到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路婵娟才从右侧抽屉里取出盒雪茄,指尖不可抑制的颤抖,她无法住心底的怒意与不甘,她得不到手的也绝不会拱手让人!    ☆、晋江独发   这天张景又是凌晨归来,但与之前那几次回来后便倒头补觉的状态大不相同。      简洁正半倚在躺椅上翻着书本,张景卧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简洁皱了皱眉,也没太放于心上。过了一会儿,屋内突兀的传来“啊”大叫的声音。简洁觉得奇怪,于是起身扶着腰踩着拖鞋走向卧室,推开门便发现张景拿着个兔宝宝娃娃抵在墙上,右手握拳重重的锤下去,嘴里还嘟囔着,“你这个死混蛋,占了便宜还卖乖,”      “景儿,你怎么了,”      张景又狠狠地挥了几下拳头,忽的松手,兔宝宝落在她的脚下。她哭丧着脸转身瞧着简洁:“姐……”她冲过去想抱住简洁,接过被凸起的腹部挡回来,只得拉着简洁的胳膊,“我快气死了!”      简洁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先想办法让景儿静下来,又细细问她详情。      豪爽奔放的张景难得露出作难的表情。      这下可让简洁着急了。      张景咬咬牙,似下定决心似的,拉下白色蕾丝衬衫的娃娃领,露出锁骨那点位置。      简洁愕然:“做什么?”      张景抖着手指指锁骨的位置:“那……”她今早上在酒店照镜子时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祁少锐那小子下嘴可真够狠的!      简洁稍稍凑近了,抿抿唇,试探的问:“谁种的草莓?”      张景气愤的松开领子,指关节握得咯吱响:“那个死混蛋!”      “谁?”      “还不是祁少锐那个臭小子!”      “哦。”      “姐,你居然这么淡定,都不替我鸣不平?”      简洁轻咳两声:“这个嘛……”鸣不平也应该是为祁少锐吧……      张景气鼓鼓的吹起腮帮子:“我不管,你替我骂他!”      简洁抓了抓头发:“景儿,你确定不是你强了他的?”      张景瞪大了眼睛瞧着简洁:“姐……你——”她顿了一顿,忽然耸撘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吧,我承认,这事是我先挑起来的……可是……可最后我是想反悔的!可是,他不让啊!”      当然,最让张景生气的,是今早上祁少锐见鬼似的表情。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C城十年一度最大型的黑市赛车于昨夜在环山口举行。      祁少锐不负众望,以绝对优势夺冠。      一帮子人撺掇着要去市内最豪华的的娱乐会所举行庆功宴,当然,买单的那位还是祁少锐。      与张景同样身为赛车宝贝的梁梁笑容荡漾,“好了,又有场子可以high了!指不定还能再挣点外快呢!”      张景打趣:“我说梁梁,就算是‘不要脸’,也不要这么露骨好不?”      梁梁背景不详,近来活跃在C城各种大大小小的赛车比赛,人美嘴甜又会来事,可谓是迅速蹿红。她听见张景这话,扬着眉嫣然一笑:“没办法,这不是讨生活么!景儿,一块儿去呗!”      张景瞧了瞧包围在人群中央的祁少锐,帅气逼人的脸上写满了胜利的得意,右臂搭在一个笑得花枝乱坠的女人肩膀,她突然觉得胸闷,撅着嘴道:“不去!”      下一秒刚好对上祁少锐含笑的眸子,张景有种被人撞破心事之感,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情绪,她恶狠狠地瞪了祁少锐一眼。      哪知祁少锐拨开人群朝她走来,如老友般邀请她前去聚会。      张景没个好气:“你次次都赢比赛,有什么好庆祝的?”      祁少锐却挑了挑眉,朝众人笑了笑:“听见了?咱们景儿美女说了,我这点雕虫小技没什么值得庆祝的,大家各回各家,散了吧!”      霎时间哄闹起来,张景耳朵都要被这群人吵破了,只得嚷嚷道:“行了,行了,我去还不成么!”      ——      酒过三巡,气氛高涨,午夜的j□j总是混乱不堪。      这地点是食宿一体的。      有人喝得酩酊大醉便去开了房,说是记在九少帐上,张景才知晓原来这地方竟是祁家的产业。      张景微醺,瞧了墙壁挂钟,已是午夜两点,于是也开了房间去住。      刚洗过澡擦着头发到客厅,房间门铃叮叮作响,隔着猫眼瞧见双颊微红的祁少锐,她讶异,开门后还没等她开口,祁少锐大力一甩,没来得及闪躲的张景被门背撞到了高挺的鼻梁,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祁少锐刚进房间就开始脱衣服,等张景揉着鼻子将门甩上,怒意转身瞧他时,他上半身已赤’裸了。      张景霎时就愣了,他平时穿着极休闲,是瘦长的身形,没想到脱了衣服竟是肌肉偾张的,等他去拖长裤时,张景终于咽了咽口水,紧张的大喊:“你想干嘛?”      祁少锐不耐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脱衣服!”边将下、身的长裤褪去,两条修长双腿就这样暴、露在张景的眼球前。      “你这个暴露狂!”张景随手拿起仍在沙发上的衣物打他,祁少锐挨了两下,不耐的捉住她的手腕,“你是谁?”他眯着眼睛打量她,像是真的不认识她一般。      她的短发湿哒哒的,水珠顺着脸颊跌落至脖颈,然后汇入胸前鼓、胀两团中间的那条细缝,他突然觉得喉咙干燥,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出人意表的抬起空闲的左手,伸出左手食指,轻轻戳了戳其中一团软绵。      从未被人异性触碰过的胸部被他轻轻一戳,张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两颊刷的通红,祁少锐仿佛不知事似的,笑呵呵的抬眸望着她,“你那里好软呐!”      张景顿觉被雷劈了一番,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祁少锐不知死活的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间?”又用手指戳了戳她,这次还意犹未尽的用指腹摩挲了她裸、露的细嫩皮肤。      张景全身过电一般的颤抖,但是听见他的询问就气不打一处来,猛的出拳打过去:“靠,占了老娘的便宜,还问我是谁!”      祁少锐没有防备,再加上实在是喝得太醉,向后直直倒去。      张景完全忘记了自己浴巾下的身体是不着寸缕的,神经大条的往他身上一坐,用手掐他的肉:“给我清醒点,混蛋,说,我是谁?”      祁少锐吃痛,一听混蛋,他全身一个激灵,眼神霎时清明,半眯着眸子疑惑道:“景儿?”      张景气呼呼的又锤他前胸,倒是被他坚硬的胸膛给抵得疼,她咬着牙甩甩手腕,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他这时候酒劲儿醒了一半,已有惧意,她抬起湿漉漉的一只脚踩在他颈胸相见的位置,“酒醒了啊?”      如果张景知晓她此时的姿势完全将私密的某处位置暴、露在祁少锐的眼前,哪怕她再奔放,再好爽,也一定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祁少锐视车如命,却唯独对女人毫无感觉。而此时景儿粉嫩的蜜处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展示在眼前,他开始迷乱,眸中情愫不明,全身都燥、热,下半身那处渐渐抬起了头。幸好他还尚可思考,对她说:“你……那个……”      张景气还没消:“你什么你啊!”抬脚去踢他抬起的手指,因为动作太大力的关系,她一个不小心便向一旁倒去,祁少锐怕她摔疼了,伸手去抓她,却不料只捉住浴巾的一角,然后一个使力,张景便赤条条的倒在他身上,而她的胸刚好压在他的唇上,那颗红樱桃似有意无意的撩、拨他,在他唇边颤抖。      他的欲、望完全被点燃。      张景想站起身,蹬了蹬腿,无意触及到他昂起的龙首,他不由得狠狠嘶气,一声低吼将刚爬起来的张景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火花四射。      他犹豫,思想抵死挣扎。      她迷乱,心脏砰砰乱跳,火热的硬硬的那根抵在自己的大、腿处,滚烫而灼、热。心中暗藏已久的情愫突然间如潮水般袭来,她在他的踟蹰中轻抬上身,吻上他的唇,辗转。      他思想空白三秒,然后热情地回应,疯狂的啃噬她的唇。      如此契合。      然而他却在景儿情到深处将手移向他身下时,倏地抽身。      张景错愣,祁少锐觉得自己酒劲儿直往头上冲,晕晕乎乎的给她道歉,慌乱的起身。张景心伤更生气,光、裸着身子挡在他面前:“靠,混蛋,你什么意思?”      祁少锐眼睛都没处放。      张景怒了:“你说,是不是我身材不够好?”      他摇头。      “我不够漂亮?”      他又摇头。      “你不喜欢我?”      他再次摇头。      张景咬咬牙,恶狠狠道:“我算看出来了,祁少锐,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她不想再与他共处一室,抓起浴巾欲裹上身,却被人倏地从背后扳转过身,他眸中怒火高涨:“你说谁不是男人呢?”      这一夜,祁少锐言传身教,告诉景儿什么叫做铁血阳、刚的男人。      两人都没经过情、事,战况却异常激烈,祁少锐似乎对景儿的酥、胸情有独钟,几乎是用啃噬的方式,他没经验,嘴上又没个轻重,用牙齿咬她,在她白嫩的胸前留下一个个齿印。      张景在疼痛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感,直到他用牙齿狠狠地磕上她的蓓蕾,她吃痛,恶狠狠地骂他:“你是狗吗?”      那声线怎么听都像是魅、惑一般。      祁少锐轻下来,含住她的樱桃吮、吸,舌尖轻扫,她在他的口中不住的颤、抖。另一只手握住另外一边,极力爱、抚,又揉又捏。      张景感觉身下一波波的流出些什么东西,难耐的弓起身子,却被他不耐的压下去。她脑袋中的强势因子又蹦了出来,猛地一个翻身将他压倒在身下,学着他的动作,用拇指和食指指尖掐他胸前的红点,听他难忍的低、吼,然后又倾身用牙齿咬住,灵活的小手已经游、弋至他身、下,握住他的滚烫。      那东西在她手中变得愈发大了,她的手都圈不住,因为好奇,忍不住去看了,粗、长的一根,貌似是……紫红色的?      她忽而暧、昧的笑了,张扬明媚,毫不掩饰她的情绪,“嗳,亲爱的,你这是第一次吧?”      洁身自好的祁少锐第一次后悔这么多年以来的感情空白,好在今晚他醉了酒,若是清醒时分怕是尴尬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可即便是酒意浓重,他到底还是个男人,再加上景儿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嘲笑一般,亦像是张扬她自己那啥的经验有多丰富似的。      祁少锐的怒气从被她握住的那地方蹭的就冒出来了,景儿瞧着手中那物比方才更大了些,心中不禁害怕起来,虽说这j□j她看得不少,可是这么大的物件放进她的身体里,不死也得少半条命吧?      她尴尬,她害怕,她紧张,所以她……呵呵笑了两声。      可祁少锐只当她那笑是嘲笑讥笑,暴怒中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景儿更紧张了,咽了咽口水:“那个……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考虑个毛线!”      祁少锐手指已经抵在她的蜜处,在那里戳来戳去的,戳的景儿都嫌痒了,咯吱咯吱笑:“你到底在干嘛?别闹我痒痒了,我怕痒!”      他也欲哭无泪,尴尬万分:“我……找不到地方……”      景儿错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      他脸通红,撤回手指,握住自己的欲、望抵了过去。      景儿仍在笑,□却突然感觉到异物的侵袭,从未被开发的私密部位紧致极了,他刚进去时还兴奋的呼喊:“景儿,我找到了!”      “疼!”景儿蹙眉,“你出去!”      长了这么年还没碰过女人的祁少爷好不容易开了荤,还吃得津津有味,怎么可能在紧要关头放弃到嘴的肥肉?      祁少锐俯□去含住她的唇,吞下她的怒骂,掐着她软柳般的腰肢,精壮的身躯挤在她的双腿间,不留余力的努力挺进。可景儿那处实在是太紧了,她又疼得厉害,底下便跟着收缩,夹得他又是疼又是喘、息的,他额头上都是汗,心里暗暗腹诽,这女人跟跑车还真他*妈不一样,选择跟跑车过一辈子的男人一定是傻*。      景儿这会儿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还拖着她的舌头使命的嘬,两人唇齿交、缠,口水都混在了一起。他进不去,偏偏还硬要往里挤,景儿睁开眼睛,猛地咬上他在她口中作乱的舌。      血腥味突然袭来,祁少锐是□痛舌头痛,呲牙咧嘴的离开她的唇,这时候才看见她双眼亮晶晶的喊着泪,他原本还为被她重伤一口而生气,可这下瞧着素来张牙舞爪盛气凌人的景儿,光、裸着身子躺于自己身下,莹白的肌肤泛着绯红、嘴唇被他吻得红、肿,胸前鼓鼓的两团白花花的耀眼,顶端那点樱红硬得不像话,在空气中还颤啊颤的。他突然就觉得全身舒爽起来,嘴角不自觉就扬得老高。      “你疯了?”景儿被他笑得脑袋发麻。      祁少锐眯着眼睛斜斜一笑,俯身含住她的樱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挺身前进,冲破那层障碍时景儿狂吼了一声,而他顿了一顿,原来这是个……雏!那方才竟然还敢嘲笑他没经验?他眼眸一眯,危险的瞧了她一眼,挺着身子不管不顾的动了起来。      最初那瞬疼痛过去后,随之而来是陌生的情、欲与快、感,她在他的律、动中渐渐沉沦,咬着唇破碎的呻、吟,长长的指甲叩入他的脊背,双腿缠着他的腰,浅摇轻、荡。      男人在性、事上即便是经验全无,也通常极快的自学成才。      祁少锐平日里虽不算是温文尔雅的风格,却也是翩翩佳公子的做派。可谦恭有礼的小绵羊此刻摇身一变成了大灰狼,这场床上战斗他变成了绝对的主导者。      景儿双眼盛满了情动,瞧着覆于自己身上,猩红着双眼,玩命似的退出再进入得男人,心头略有些恐慌,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平日对他大吼大叫颐指气使,瞧他这尽头,像是要把在她这受的委屈今夜一并给讨回来一般。她景儿行事坦荡荡,她必须承认相比于日常见她如见虎的祁少锐,她更爱当前这个动作凶狠如豹的男人,可……可她累啊,这都是今晚的第三次了!就不能体谅体谅她是初夜么!      祁少锐的想法恰恰相反,他可是憋了二十三年的那啥啊,现在想想,自己是荒废了多少美好的青春,多少美好的夜晚,他越想越觉得郁闷,抽、插得便越狠。      景儿渐渐受不住了,红着眼睛红着鼻子去求他,那声音要多魅、惑又多魅、惑,而她那密处的嫩、肉紧紧的一点点的吸附在他的利器上,那感觉简直是叫他欲、仙、欲、死了! ☆、晋江独发   简洁清晨醒得早,出门散步时遇见隔壁租客搬运行李,在她看到几位搬运工抬着欧洲进口的原木家具出电梯时,为确保自身安全只得躲进了屋里,嘴里还嘟囔了句,“太奢侈了,”她一看那衣柜便知是天价,可真是贫民区的“富豪”,      可没想到这‘富豪’半小时后便出现在她门外。      简洁见到身着蓝色运动装的吴庭赫,震惊不已。      平日里他总是西装革履的,这身打扮倒是别有一番玉树临风的味道。      吴庭威瞧着简洁错愣的表情,笑呵呵凑近了,“小洁洁,怎么样,见到我是不是特开心,特激动?”      简洁无语,翻了翻眼皮:“什么情况?”      吴庭威扬扬剑眉,笑意浓浓:“我对你和咱儿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你隔壁了!”他忽而贼兮兮笑道:“如果晚上想见我的话,随时来敲门,我24小时恭候大驾!”      “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他清清喉咙,敛起笑意,神色严肃而真切:“为了保护你和咱儿子的安全,我决定舍身取义、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行了!”简洁扶额。      他又恢复那贱兮兮的笑意,“小洁洁,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做!”      她挑了挑眉,做认真思考状。      ————   当路文振派司机来接简语西时,她心跳如雷,许多不明了的情愫在心口缠结成杂乱的一团。她是断不敢让张辉知道的,当年发生于她身上的事,张辉及妻子任娴静是略知一二的,若是叫张辉发现她再去见路文振,依他的性子定会阻拦。      其实简语西心中清楚自己不该再去见路文振,然而一方面又十分简洁路文振的性格,他表面上谦恭有度,实则为达目的不折手 段,即便她今天婉拒,以后也必然逃不过的,除去这层原因,她还有话想问问他,这么多年来可有过愧疚?      地点约在一家茶庄。      厢房装饰清雅幽淡,简语西到时路文振正悠然啜饮六安瓜片。岁月刻在他身上的痕迹仿佛只有更幽深难测的双眸,那份风雅清骨丝毫未减当年半分。      路文振示意简语西品尝面前檀木方桌的六安瓜片,简语西摆手,相比于他的淡定,略显得局促:“我睡眠不好,很久不喝这东西了。”      她执清水壶到了满杯,喝得却极慢。      路文振轻轻蹙了蹙眉尖,没说什么。      客套话还是说了几句的,无非是询问这些年过得如何之类的言辞。      简语西一一简单应答。      等他终于切入话题时,简语西已饮下三杯水。      “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我的女儿。”路文振声线平稳。      简语西手指轻抖:“路先生,您的家务事,我自认无权插手。”      路文振轻笑:“你还是没变,外表柔弱,内心却坚强。”      简语西不答话。      他眸光深沉:”听说你女儿怀孕了?”      她心里一个咯噔:“你想怎么样?”      “你不用紧张,”他嗤笑,仿佛在嘲笑她的不安。      她绝对不会相信那是句关切的话语,这男人的狠戾之心她是切身体会过的。      果不其然,他又用极平静甚至是带着柔和味道的语气告诉她:“因为,不论你害怕与否,结果都只会是一个。”      简语西曾经深刻体会过的心如死灰此刻又如潮水般袭来,路文振一派闲适淡定,公式化的做派,仿佛是对待他审讯的嫌疑犯。      路文振手执瓷杯在檀木矮方桌上磕了磕,眼睛瞧着小杯里那几乎见底的茶水,未投一个眼神给简洁,他沉然道:“西子,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让你女儿生下孩子,交给路家抚养,第二,让简洁马上去医院做引产手术。”      简语西顿时又惊又恐,背上溢出铺天盖地的凉气,而他竟置身事外般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她手脚冰凉,嘴唇打着哆嗦:“你疯了,那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怎么可以做引产手术!”      路文振眸子丝毫未见波动:“所以,你只有第一种选择。”      简语西反对:“那会要了小洁的命!”      “那是你做母亲应该关心的事,与我无关。”      简语西觉得此刻她面前的这男人根本就是个恶魔,她早就知道他是多么的狠绝,又何苦来自讨侮辱?她被气得五脏六腑皆痛,忍了这么多的怨气,似乎顷刻便要爆发:“路文振,你别忘了!简洁她也是你的女儿!”      路文振终于抬眸瞧她,她唇色几乎发紫,眼眶通红,他蹙了蹙眉,摸了摸左手无名指的银色指环:“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姓路,不姓简。至于西子你的女儿,可与我路家毫无关系!”      简语西胸腔里的血液似烧滚沸腾的原浆,头脑一片懵然:“路文振,你还有心吗?你有心吗?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这么对待简洁!我把你的女儿照顾得好好的!这么多年了,我对她那么好,竟然就换来你这样的话?”      简语西的歇斯底里与记忆中温柔体贴的女人相去甚远,路文振眸色沉下来,敛起嘴角:“简语西,怪只怪你的心甘情愿,我从来没有逼你过什么!”      “呵……”简语西眼泪都笑出来了,情绪愈发不受控制,“你没有逼我?你没有逼我?”她绕过桌子冲到他身边,举起拳头落下去:“你这个魔鬼,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把欠我的还给我!”      路文振挨了她两拳后使力禁锢住她的双臂,皱着眉头一甩,简语西跌倒在地,他冷眼睨她:“闹够了没?你瞧瞧自己这撒泼的样子,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女儿!话我放这儿了,听不听由你,大不了就是三个月之后我找人来收孩子,也不算麻烦!”      路文振走到门口时,简语西用近乎凄厉的声音叫住他:“我恨你!路文振,我恨你!”      路文振脚步微顿,毫不犹豫跨过门槛,那秘书透过门缝看见摔倒外地的简语西,投去同情的目光。      ——   沈眉发现自己老公的心情坏透了,于是亲自下厨烧菜讨好她。路文振瞧着卖相十分好看的四菜一汤道:“你做的?”      “嗯。”沈眉心虚极了,在路文振愈发戏谑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好吧,小王切的菜,李妈负责把菜丢进锅里,然后放佐料,我负责拿锅铲,装盘!”      路文振眉心一点点舒展开来。      路婵娟道:“爸,你干嘛又揭穿妈!”      路文振笑笑:“都不用我揭穿,你妈总是自己原形毕露!”      路向南点头,表示强烈同意。      ——      简语西没有告诉任何人与路文振见面的事情。      然而自那日起她的精神便开始恍惚,经常会望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发呆。      简洁很快发现母亲的异常,她非但经常丢三落四的,且自言自语的时候特别多,简洁担心极了便凑近了去听她絮叨些什么,然后她便会突的抿住唇,用种极其防备的表情盯住简洁。      此刻便是这样。      简洁被母亲前所未有的阴森眼神吓到了,小心翼翼问道:“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简语西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电视台播放着她爱看的'法制社会',在简洁担忧的注视下,她倏的拿起遥控器往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死死的磕去,砰砰砰砰响。      简洁一手扶着腰,试着用另外一只手去碰触简语西,“妈,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简语西倏的扔掉手中的遥控板,起身抓住简洁的手臂,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简洁,我对你好吗?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好,妈对我很好。”简洁情绪也开始波动。      “我对你那么好……”简语西的声音时高时低,像是完全不受控制,她喃喃呓语几句,又忽的歇斯底里大喊道:“我对你这么好!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他那么狠心!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他那么狠心?”      “妈,他是谁?”简洁心生疑惑,那个扎根在母亲身体内的心魔究竟是谁?      “为什么?”简语西只是不停的问着为什么。      简洁手臂被捏得极疼,一边极力细心安抚着母亲,一面挣脱开来,她跑到对面猛一阵敲门,叫吴庭威的名字。      吴庭威匆忙开门,见她如此惊慌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紧。      进门看到简语西神神叨叨的表情才了然,他猜想简语西许是精神问题再次复发,于是跟简洁说必须马上送医院。      可当吴庭威靠近时,简语西的情绪更加激动,用指甲在他手背刮出几道血痕:“你滚出我家!都是你害的!你给我滚!”      吴庭威一方面要照顾大着肚子面色担忧的简洁,而针对简语西又是束手束脚不敢动粗,直到张辉回来,简语西神色正常了那么几分,却忽的晕倒在地。      ——      医生说简语西病情有复发的可能性,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简洁由于收到惊吓,动了胎气,吴庭威更是吓得满头汗,一会儿说要住院的,一会儿又是大包小包的补品。      张辉衣不解带的照顾简语西。      张景见到西子阿姨这模样,生气的问道:“是不是路婵娟那对贱人母女又来了?这还有完没完了?”      简语西听到这名字,眸子里又开始泛光。张辉责怪女儿:“以后不要在你阿姨面前提那些名字!”      张景咬咬牙,点头:“嗯,知道了!”      这天租张辉的士的师傅因酒家撞了人,张辉一方面是车主,另一方面又是这师傅的好朋友,必须出面协调解决。      张景白日里事情是比较少的,于是陪着简洁待在医院里。简语西情绪稍稍稳定后,便要求张景送简洁回家,因是简洁近几日常常会腹部隐痛,想必是亟需好的休息。      简洁与张景走出时,在医院走廊里碰到路文振。当然,两人是认不出他的。擦肩而过时,简洁留意了他一下,只觉得有点眼熟,而他身后跟随的一看便是秘书的男子,怀中捧着束满天星。      两人进去电梯后,路文振在不远处驻足,视线望着紧紧阖上的电梯门,目光幽深。      ——      翌日沈眉从路文振秘书那里得知他竟去医院探病,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能将火发至丈夫身上,只得前去医院。临出门前还是给祈思嘉打了电话,祈思嘉犹豫,她与简语西多年未见,却并不想去'探这个病',亦不想去示威。可耐不住沈眉软磨硬泡,非得拉着她壮声势,祈思嘉嗤笑:“眉眉,你这架势整得跟砸场子似的,我怎么这么害怕呢!”      沈眉道:“她有什么场子值得我砸的?我还嫌浪费精力呢!我就是见不得她在文振面前那副假惺惺故作可怜的表情!”      祈思嘉叹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放心上呢!”      沈眉语气不善:“那对母女总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我能不心烦么!”      祁思嘉知道,简语西始终是沈眉心上的一根刺,扎进心脏时伤口虽小,却极深,而随着年月增长,这微小的伤口却是无法痊愈,若是简洁从未跟自己的儿子扯上关系,或许沈眉现在不至于心烦至此,思及此,祁思嘉觉得对好姐妹十分抱歉。      然而后来的很多次,每当祈思嘉忆起这件事,她都后悔为何当初自己心软陪同沈眉去了医院,甚至作为好友,她应该多加阻拦,而并非任由沈眉在简语西面前表现得蛮横又刻薄。      如果时光可以逆转,如果她来得及阻止,或许一切都不会如此悲伤。       ☆、晋江独发   简洁这夜腿抽筋疼得厉害,她第一反应不是叫醒隔壁屋沉睡的张景,而是打开手机拨通吴庭威的号码。      吴庭威拿着手机匆匆赶来,连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个反应,只得回到自己卧室的阳台,好在这楼层不高,他将手机放在睡衣口袋里,撑着双手跳上窗台,侧身挪了两步,左脚先跨过去,再一侧身,收回右脚,整个人倾身跳下去。      简洁额上汗水濡湿,吴庭威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膝上,大掌柔柔为她拿捏。      “你怎么过来的?”      “跳窗!”      “你疯了?掉下去怎么办!”      “没关系,这只不过是二楼,即便是摔下去,也不过是轻伤罢了!”他笑笑,问道:“感觉好点没?”      “嗯。”简洁点点头,过了小会儿的功夫,嘟着嘴道:“你儿子饿了……”      吴庭威嗤笑:“好,我儿子想吃什么?”      简洁双眼亮晶晶的,嘴角扬得极高:“你儿子想吃麻辣烫!”      吴庭威为难,这个时间点去哪里买麻辣烫来,可简洁这脾气随着肚子一齐高涨,拉下脸拿脚踹他,“你儿子生气了!”      他立马举双手投降:“行行,你别激动,我现在去给你看看行不行?”      简洁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向洁白墙壁。      床头灯泛着古老的微黄色,她的秀发一并斜斜的扎在右侧,她转过头去,露出左侧凝白的脖颈,肌肤在灯光下似盈盈泛着光,而她长而翘的软睫轻轻跳动,似一团扇影投在眼睑处,他心中一动,身子猛地一紧,随即遮掩似的轻咳两声,连声音都似透着压抑:“我先给你冲杯牛奶来,待会儿出去给你买麻辣烫!”      这世上凌晨三点开着宾利满大街晃荡寻找麻辣烫摊贩的男人,恐怕只有吴庭威一个了。然而他此刻非但不觉自己行为的可笑,心中反倒有欣喜似的。然而这时候附近的大排档都已收了摊,他怕她饿极了,也不敢往远处行。最后选择了一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买了包火锅料来。      他出门前瞧了眼简洁家中的冰箱,各式各样的蔬果肉类还算齐全,于是匆匆带上火锅料便回去,满满一锅的食材,香气四溢的,瞧着闻着都叫人有食欲。就连睡梦中的张景都被这香味引了出来,见到吴庭威时她被吓了一大跳,低头瞅了瞅自己封闭式的睡衣,才大摇大摆的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下锅,边吃还边说:“居然背着我开小灶,这日子可滋润那!”      简洁吃得兴高采烈的,没空回话。      而吴庭威近来极力讨好简洁身边的亲戚朋友,极殷勤的给张景夹菜又夹肉的。      张景抬抬眼皮,忙里抽闲道:“嗯,不错不错!”      翌日简洁睡至午间才清醒过来,又将电炖盅为简语西准备好的参汤装进保温盒中。吴庭威已早早准备好,载着简洁去了医院。      ——   同一家医院的某间病房内。      路向南背窗而站,梁梁昨天刚洗过胃,身体还略虚弱,倚在床头朝他笑笑:“哎,向南,谢谢你啊!要不然我这命可就没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她又是那种无所谓的语气。      路向南心烦不已:“梁梁,你玩也要适可而止,嗑药这种事万万不能沾的!这次能救到你的命,那是你运气好!”      梁梁倚在床头,漂亮的丹凤眼瞟了瞟路向南那张臭脸,勾了勾唇角,语气轻巧极了:“我知道,像我们这种在场子里摸爬滚打的女人,最入不得你路少爷的法眼,不过,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路向南气结:“梁梁,你说话非得这么夹枪带棍的么?”      梁梁白了他一眼,探手在外套口袋里摸索,路向南蹙眉,问她做何她也不回应,在他疑惑的眼神里掏出根香烟来,她的手背白净极了,手指纤细而直,指甲修成椭圆形,涂满了黑色的丹寇。她拿出打火机点燃枝烟,洗过的胃空荡荡的,刚吸了一口便咳嗽连连。      路向南大步上前,夺取她指间的红芒,透过窗户缝隙扔下去。      梁梁笑笑:“路少爷,保护环境,懂不懂呐?”      路向南恍惚又回到刚入大学那会儿,她便是这样无拘无束的笑容。      梁梁喝了杯水,掀开被子下床,路向南着急了:“你要做什么?”      “去洗手间。”梁梁失笑。      “那你拿手机?”路向南不解。      梁梁扬起手晃了晃:“路少爷,我逛淘宝看小说不可以么?你放心,我还穿着病号服,不会就这么不顾形象跑掉的!”      ——      梁梁出了洗手间门,在转角处险些撞到正欲进去的祈思嘉,两人互不相识,梁梁笑笑向祈思嘉道歉。      这医院是市内最好的私立医院,住院部楼层共有十五层,这里是九层,梁梁恐高,往下稍稍一望,便觉头晕目眩,于是赶紧退回至墙沿。      这栋楼共分为三部分,两侧楼道呈东西方向,中间部位是南北方向,皆是相通的。      梁梁的病房处于楼道交界处,她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刚转身欲走回病房,便发现右侧楼段的某间房门被打开,沈眉慌慌张张的从病房里跑出来,随后追出来的是位身穿病号服的女人,看起来与沈眉年纪相当。      两人在距离梁梁病房不过几米的位置起了大的争执,两人皆是面红耳赤的,沈眉给了那女人一巴掌,梁梁心知那巴掌一定很痛,因为她曾经切身体验过。      那女人的眼神突然像是冒出了火,掐着沈眉的脖颈将她抵至护栏处。      沈眉几乎喘不过气来。      梁梁直直盯着沈眉挣扎的模样。      简语西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那声音清亮而又悲伤,路向南被吵闹声吸引,从病房里走出时刚好看到简语西被甩至护栏外,而母亲沈眉正抵着石柱大口喘气,他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拉住简语西手指那刻,他的心跳如同雷震。      此生路向南都不会忘记这个年纪与自己母亲相仿的女人,从九楼摔下时,那嘴角挑起的若隐若现的笑容,以及那句随风而至的轻飘飘的话语:“你长得真像他!”      他没有听到简语西摔落至地面的声响,耳边呜呜呜响彻的只有风声,可他却看到了她身边溢出的鲜血涟艳如盛开的玫瑰,红得刺伤人眼睛。      沈眉瞪大了眼睛,双腿颤抖无法站立。      梁梁眸色深沉,嘴角悄悄挑起又落下。      祈思嘉只赶得及看到沈眉的失态以及路向南伏在栏杆上久久未动的诡异场景。      ——   没有人愿意看到悲剧发生,即便是沈眉恨简语西恨到希望她从这世上消失,也从未想过如此结束她的生命。      祈思嘉捏着心一步步走至护栏旁,胆大如她,双目也流露出压抑的惊恐。她忽然便回忆起那时与简语西同学钢琴的情景,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视线不经意间便瞥到围观人群外那两个身影,高大伟岸的男子扶着位摇摇欲坠的孕妇,画面就此定格。      简洁亲眼目睹母亲从楼上摔落,此刻全身冰凉,手脚发抖,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只是做了场噩梦,梦醒了,简语西还是会微笑着叫她的名字。然而那淋漓的鲜血,那议论的声音都提醒她……这并不是梦境。九楼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印在她的瞳孔中,仿佛变成了长着利爪的恶魔。      吴庭威红着眼圈抱住因太过激动而晕厥的简洁,手臂濡湿时他才发现她羊水已经破了,于是顾不得在现场停留变高喊医生来救人。      简洁双目紧阖,眼泪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      被推至病房那刻,吴庭威抓住她的手,不敢放开。那护士催促:“先生,您太太情况很不好,如果再不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吴庭威抬眸时神色的冷厉让那小护士不由得一惊:“必须确保她安全无事!”他毅然松手,退步跌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双手交握抵住下巴,手指却止不住的轻颤。      不多时那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方才与他对话的那小护士匆忙走   她的哭声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却凄厉而惨绝。      吴庭威红着眼圈抱住因太过激动而晕厥的简洁,手臂濡湿时他才发现她羊水已经破了,于是顾不得在现场停留变高喊医生来救人。      简洁双目紧阖,眼泪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      被推至病房那刻,吴庭威抓住她的手,不敢放开。那护士催促:“先生,您太太情况很不好,如果再不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吴庭威抬眸时神色的冷厉让那小护士不由得一惊:“必须确保她安全无事!”他毅然松手,退步跌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双手交握抵住下巴,手指却止不住的轻颤。      不多时那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方才与他对话的那小护士匆忙走   出:“先生,您太太因为早产,再加上胎儿倒置,情况很不妙,现在需要您签署手术同意书,若是关键时刻,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吴庭威心脏仿佛被利器穿透,声音冷冰:“什么保大人保孩子?我老婆孩子都要!”      “先生,请您尽快做决定,避免错过最佳抢救时间。”那小护士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公式化的又陈述了一遍。      吴庭威胸痛几乎至死,万一孩子保不住了,那么简洁便要承受失去母亲和宝宝的双重痛苦,那不等于要了她的命?      他执笔的手颤抖的厉害,眼睛迅速瞅了眼上方的红色指示灯,下决心般挥动手掌写下自己的名字,声音低而重:“我要简洁!但是,请尽一切可能保住我的孩子!”      那护士点点头,“放心!定当尽力!”      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晋江独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般长。      吴庭威找来医生确认简语西的确已经往生后,守在产房门外寸步不敢离开。他记得自己打电话通知张辉时,电话那端老实巴交的男人的呆若木鸡。这场意外的发生谁都无法预测,甚至无人可知详情,简语西已死,谁来证明这真的是场意外呢,      此刻吴庭威双目死死地盯着闭合的产房门,眉头蹙得极紧,担忧与疑虑交杂在心头,他就这样静静地待着,一动未动,甚至连祁思嘉来到他身边坐下都未曾感觉到。      祁思嘉尚未从方才目睹简语西跳楼的惨状中完全恢复,她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眼产房,叹气道:“简洁怎么样了?”      吴庭威回答得极慢,声音听似枯藻:“不知道。”      祁思嘉忧愁不已:“简洁怀孕的事情,怎么没有跟我说呢?”      “说了有什么用?你们会因为这个孩子同意我娶简洁吗?”      祁思嘉怔然。      吴庭威疲惫不堪,一颗心却紧紧揪在一起:“可是,妈,外公的死跟简洁无关,甚至同简阿姨也无关,她们也是受害者!”      祁思嘉默然,扯了扯嘴角,道:“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作为母亲,我当然希望你幸福。但是你身上背负了吴祁两个家族的重担,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妄为。凯越现在危机重重,你爸爸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他如果倒下去了,我们家……怕是也就此散了。如果他坚持不同意你和简洁的婚事,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了!你心里先有个底吧!”      吴庭威心神俱疲,垂头埋进双掌中,掌心一片濡湿炙热,声音闷闷的传来:“妈,改天再说吧,我现在真的没精力去考虑这些!”      祁思嘉抬手抚了抚他的短发,又微微叹气。      ——      当护士抱着孩子从产房里走出时,吴庭威眼眶忽的一热,却是呆若木鸡般坐于长凳。      祁思嘉见那新生婴儿并无哭声,不禁担忧起来。      那护士将婴儿放入保温箱前,如是说:“婴儿不足8个月,生产时间过早,再加上产妇孕期营养跟不上,体重只有1500G,必须在暖箱中给氧才能存活下来。但是请家属务必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之前也有这样的案例——婴儿在给氧过程中中断呼吸。”      祁思嘉隔着玻璃罩望着那极小全身泛红的婴儿,心脏紧紧揪在一起。      而简洁被护士从产房里推出时,面色苍白无血色,吴庭威冲过去握住她的手,焦切的问护士:“她怎么样了?”      “产妇身体指数一切正常,需要好好休息调养。”      他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着了地。      ——      吴优优今天很生气,因为平时最疼爱她的奶奶今日一直闷闷不乐的,非但不陪她玩耍,连句话也不曾跟她说过。吴优优生气的时候就会穿着小皮鞋从楼上跑到楼下,将楼梯踩得踢踏响。      爷爷吴江从二楼书房走出时,看到小孙女气鼓鼓的吹着腮帮子,怡怡然抱起她,捏着她的小脸蛋问:“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小公主生气了?”      “爷爷,奶奶不理我,我对她笑,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小姑娘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哼,我再也不要理奶奶了!”      吴江慈爱的笑笑:“爷爷去帮你凶凶奶奶,你先跟李妈去玩好不好?”      吴优优立即眉开眼笑,乐嘻嘻的跑去院子里玩耍。      祁思嘉觉察到身边的沙发陷下去,偏过头将脑袋搁在丈夫肩头:“简语西死了,就在今天下午。”      吴江微微蹙眉:“谁?”      祁思嘉从未想过自己会再为简家的人落泪,然而此刻她却无法抑制想哭的情绪,“西子死了。”      吴江拉过她的手攥在掌心:“生死有命,由天不由己。”      ————   简洁醒来时,首先看到的便是守在病床边的吴庭威,他眼圈下是淡淡的乌青色,下巴也生了些胡茬,,看到她醒了,眸子里闪起亮光来。      “我妈呢?”这是简洁的第一句话,她身体还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只一双眸子乌溜溜的盯着他,盛着满满的希望。      “我妈呢?”简洁见他不答话,执意又问一遍。      吴庭威扯了扯嘴角,安抚道:“阿姨她……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她?嗯?”      “她为什么不来看我?”简洁眸子里泛着光,挣扎着欲坐起身,她右手背还插着输液针管,不管不顾便扯了去,可她哪有多少力气,脖颈刚离开床面便又重新跌躺回去,只是情绪越发的激动,声音也大起来:“我要去找我妈!我要去找她!”她双手胡乱挥着,触碰到自己的腹部,惶然似的摸摸,惊慌喊叫:“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吴庭威伸出手按住她乱动的身子,另一只手去按床头的铃:“小洁,孩子没事!孩子没事!孩子没事!”      简洁双眼似蒙上层薄薄的雾气:“那我妈呢?她死了是不是?她死了是不是?”她凄厉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病房内,盘旋钻入吴庭威耳内,划成一道道深而长的伤口。      医生护士匆匆赶来,为她打上一剂镇定剂后,她才渐渐安静下来,窝在他怀里抽泣,像只受伤的小兽。睡着了之后还在流泪,嘴里嘟嘟囔囔叫着妈妈。      张景和任跃来时她已沉沉睡了过去,这时候天都快亮了,张景眼睛红得似染了血色,“我姐她怎么样了?”      吴庭威眼睛一瞬不眨的望着满脸泪痕的简洁,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情绪不太好。”      岂止是不大好,是很不好。      任跃从进入病房后便沉默不语,他紧紧握住拳头,倏的上前抓起吴庭威的衣领,厉声质疑道:“有人说看到了你妈妈也在那里,你怎么解释?”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二哥你心知肚明!”      “任跃,你既然还称我一声二哥,就别跟这儿瞎猜测!”      “你当我不知道简家和祁家的恩怨呢?”任跃怒意高涨,“当年若不是你妈妈跑去纪检委‘揭发’简老爷子贪污受贿,简家也至于到如斯地步!阿姨也许就不会死!”      吴庭威语气也好不到哪去,冷冷的扯开任跃的手:“拿那些过去几百年的陈年旧帐来推陈,你不觉得可笑?”      两人争吵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简洁有转醒的趋势,张景立刻上前,压低了声音吼他们:“要吵架到外面去!”      谁都不愿意离开病房,只得冷着脸各据角落。      张景本想去看看孩子,可留这俩男人单独在这儿她实在不放心,只得作罢。      几人都没有休息,可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的功夫东方已泛白,黄澄澄鸭蛋黄似的太阳渐渐爬上天空。      简洁醒来后异常沉默,不论谁问什么她皆是不闻不问的。她根本下不了床,宝宝仍旧在保温箱里靠着供氧存活。喂她吃东西时她也知道张嘴,只是眼神沉寂不知道想些什么。      ————      三天后张景用轮椅推着简洁去了太平间,因家属特殊要求,简语西还被搁置在此处。      轮椅推进去不过几米,简洁却突然用手抓住车轮,张景愕然停下,绕至车前蹲□去问。      简洁微微眯起眼睛,眉头蹙起很是痛苦的样子,眼角有泪水滑落,却听不见哭声,张景眼泪啪啪落下,倾身抱住简洁,哭得汹涌。      离开此处后又去看了宝宝,简洁隔着玻璃窗望着自己的孩子,那么小,又瘦,生下时到现在连哭声都没有,医生告诉她,若是撑不过这个月,怕就是要准备后事了。她心隐隐作痛,有时候命运真的不公平。      简语西的后事是张辉操办的。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其实雨势不大,却连绵不绝似的,濡湿又阴沉。      天气终于晴好的那日,简语西的骨灰被送至凉山山后的墓园埋下,墓碑的旁边躺睡的亦是简家的人,这是简洁第一次见到除妈妈外的简家人,没想到却是一堆尸骨。      张辉在简语西的墓碑前放了许多捧满天星,而墓碑上那笑容娴雅的女子却再也闻不到花香,他再次红了眼眶。      简洁没有再流泪,吴庭威担心她这样时间久了会憋出内伤来,但无论说什么,她都不肯答话。      任跃黑衣立身于墓前,俯身放下一束康乃馨,默然三鞠躬后转身回到原位。      简语西生前并无常交往的朋友,来送她离开的人屈指可数。      离开时依然需要沿着山间小路而行,走至下山口时简洁却突然停住脚步,几人皆是停下来,一连半月未开口的简洁面无表情的瞧着任跃:“任跃,你先留下来,我有事问你。”      任跃也有些愕然。      只是最惊心的是吴庭威,他还未说什么,简洁便道:“庭威,你先回去,我处理完事情会联系你!”      她很少用这样的不容置疑语气对谁说过话。      吴庭威淡淡扫了任跃一眼,压低声音道:“照顾好她!”      任跃自打简语西出了事后,就没给过吴庭威好脸色看,这时也是扬着眉抬着下巴瞧他。吴庭威低咒了声“臭小子”,抬脚去踹任跃,被他躲了过去。任跃跳至简洁所在的台阶,瞥他一眼道:“知道了知道了!”      任跃也奇怪,他摸不清简洁的脉搏,不知她是什么想法,然而她开口了,他是断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   通向凉山的有两条路,他们在东侧的那条小路,简洁和任跃沿原路返回。      这地方丛林茂密,绿意泱泱,雨后初晴,芳草的气息浓厚,夹杂着泥土味道萦绕于鼻端。      天气渐渐转凉,简洁穿着稍薄的黑色针织长衫,一阵风吹过,她不禁打了喷嚏,任跃随即脱下外衣披在她背上,简洁没有推脱,拉紧了衣领,礼貌道谢。      离墓地不远时,任跃仍欲往前走,简洁却突然驻足,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停下。      两人站于枝繁叶茂的百年梧桐树后。      任跃疑惑:“怎么了?”      简洁伸出食指竖直比在唇边,示意他嘘声,又压低了声音简单的吐出几个字:“等等。”      任跃挑眉,顺着她的目光再次望向简语西的墓碑方向。      没过几分钟,来拜祭的人简直惊爆了任跃的眼球。      直到路文振离开时,任跃尚未从震惊加疑惑中走出。      简洁阖了阖眼皮,脊背抵在梧桐树,腹部隐隐作痛,她抬手隔着薄衫覆上,半晌,清冷平静的声音传来:“你说路婵娟的父亲为什么会来?”那日在医院擦肩而过时她只觉得这人好生眼熟,回去后才幡然忆起他便是报纸上路婵娟全家福当中的那位长者。      任跃注意到她捂腹的小动作,担心她是术后遗留症,“简洁,你没事吧?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简洁摇头:“我没事,我想再陪陪我妈妈。”她看了他一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任跃吸了口气,双手抄在口袋里,与她相临背靠于树,反问她道:“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直觉。”他与沈眉几次三番搅乱简语西的世界,今日简语西的葬礼,简洁猜想也许会有意外的人来才对。      “真相大白前,我们所有的推论都只是猜测,你明白吗?就算是到了警局,到了法院,那也不能作为呈堂正供!”      “我明白。”      沈家路家可谓是只手遮天,那日简语西出事后,沈眉被“请”去警局做笔录,可那警察一听说她的身份,立即又点头又哈腰的,连个屁都不敢再放一个,最后的笔录真真叫人啼笑皆非,在简洁看来,那分明就是对事实的绝对歪曲,昨天她是独自去的警局,怒火中烧时跟那个警官吵了一架,她嘴笨,说不过人家,把他办公桌上能砸的东西全都给砸了,最后差点被以袭警罪关进局子里。      昨夜她一宿未睡,其实她最近睡眠比从前更差了,常常噩梦连连,然后突然惊醒。每每梦到简语西双目圆睁躺于血泊里时,她在梦中都哭得一塌糊涂,她在满身冷汗中怵醒,醒来后摸了把脸颊,却发现干涸无泪水。      简洁今晨盯着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她为鱼肉,人为刀俎,这世界从来便如此,弱肉强食,哪怕是沈眉在简语西的死亡里扮演了绝对关键的角色,可只要搬出沈家这靠山或是路夫人的名号,哪个不得畏惧三分呢?      “可是,我不能让我妈白白死掉,她死的这么凄惨,如果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不为她伸张正义,那么以后我有什么颜面到下面见她?”      “呸呸呸,简洁,你会长命百岁,你会儿孙满堂,不要尽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简洁轻提嘴角,“那么……什么东西不虚无缥缈?方才的路文振?他知道我妈喜欢满天星,他知道是沈眉害死我妈的,你说这代表什么?”      “上一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妈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你希望我帮你查?”      “对。”      “好。”任跃答应得痛快,但仍旧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我,不是吴庭威?”      简洁用手拢了拢披着的外衣,又抬手拂过被劲风吹至唇沿的几缕黑发,暗淡的眸光盯着前方郁郁葱葱的丛林树木,她沉默不多时,轻启唇告诉任跃原因,声音平静而空灵,判断不出心底的情绪,“因为他妈妈也在场。”      任跃不敢确认她话中的隐意,眯了眯眼睛,问她:“你怀疑……”    ☆、晋江独发      简洁用手拢了拢披着的外衣,声音平静而空灵,判断不出心底的情绪,“因为他妈妈也在场。”      任跃了然她话中的意思,“你怀疑……”      简洁抓了抓头发,声线平稳,“你不是说真相大白前,我们的猜测也只是猜测吗,我不会妄下结论,但祁思嘉既然是同沈眉一块儿去的医院,多多少少都脱不了关系,”      “好,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另外,事发当天在场的,听说还有名陌生女子,也就是唯一的全程目击者,任跃,我想见她。”      “好,我帮你。”      “任跃,谢谢你,现在能帮我的……好像只有你了。”      ————      天公不作美,两人下山时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出门前又没拿伞,任跃告诉简洁将他的外衣抵在头顶上方,她身体还在恢复期,若是感冒引起并发症就糟糕了。      简洁将外衣递给他:“你个子高,你来举吧!”      “什么意思?”      “我哪里能好意思叫你淋了雨去?”      任跃推辞。      简洁驻足不前,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她身上,任跃怕她执拗于此,立即举了外衣在两人头顶上方。      即便是男人的外衣大些,但遮蔽两人仍是有些困难的,任跃瞧瞧将衣服往左方移了移,确保简洁整个人都被保护着,即使如此,二人的身体依然不可避免的紧密接触着。她身体凉似寒潭,触碰着他滚烫的肌肤,冰火两重天似的。      墓园是在半山腰,两人沿着阶梯一级级往下走,台阶坑坑洼洼的积着水,一脚踏上去水花四溅的,鞋面都被打湿了。      她身体虚弱,走了约莫是几分钟便有些气喘,无意识的将身体靠在他左侧胸膛,借着他的力量方能继续前行。而任跃眼角余光瞧见她凝固的神情,平静而倔强,嘴唇因寒冷略泛白色。他心底升起莫名的情绪,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      ——      等在山下车中的吴庭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望眼欲穿”望出了这么个情景。      他打开车门,长腿跨出去,在蒙蒙雨帘中走去,一把将躲在黑衣下的简洁拉过来,几步走回车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她塞进去,沉声道:“在这里等我。”      任跃已撤回头顶的黑衣,随意拿在手里,抬着下巴与吴庭威对视。      “她跟你说什么了?”吴庭威直接切入正题。      “这么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她!”任跃语气不善。      吴庭威胸闷加剧,“你个兔崽子——”简洁若是肯告诉他,方才就不会避开了!      任跃冷哼一声,“有本事自己去套话,小爷我忙着你,没工夫搭理你!”他绕过吴庭威走至副驾驶窗边,简洁摇下玻璃窗,任跃用吴庭威亦能够听见的音量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      简洁点头,“谢谢!”      ——      两人一路皆是沉默。      雨势渐渐小下来,简洁抬手擦拭茶色车窗上的雾气,天色灰蒙蒙的,一如她的心情,窗外行人匆匆,这世上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死去,可是,你瞧,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继续。      两人开车回到医院,简洁隔着玻璃罩瞧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你说他能不能挺过去?”      吴庭威声音又干又涩:“能,一定能!”      简洁默然,小孩子似乎意识到爸爸妈妈同来看望他,睁着小眼睛笑呵呵的,简洁浅浅勾起唇角,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再次感觉到舒心,她点头:“对,一定能。”她转眸瞧着吴庭威,“给他起个名字好吗?”      吴庭威愣了一愣。      简洁了然,坦然道:“你父母不会认咱们的儿子,那么就让他跟我姓简吧!”      吴庭威蹙起眉头,紧紧住她的手攥在掌心,声音异常坚定:“这孩子一定得姓吴!”      她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儿子身上,眉心亦蹙起:“谁知道呢?”      吴庭威心中一震,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重新获得她的信任。      ——      许久未现身的丁小绫一袭黑衣出现在简洁面前,却是向她辞行。      丁小绫手腕戴着串紫水晶手链,抬手拢发时不可避免的露出那条细长却狰狞的疤痕。      对于简语西坠楼身亡的事情,丁小绫不知如何安慰。因为经历亲人死亡的那种痛苦她切身体会过,任何安慰的言语和行为都太苍白。然后母亲这个词对于丁小绫而言,又太过陌生,在她的印象中,那个身为她母亲的女人盛景对她这个女儿只有嫌弃与厌恶。      那日简洁慌张从病房的安全通道离开,而后护士却告诉丁小绫那位长相清冷的朋友来看过她,丁小绫当即心凉得头顶,想必她与小姨的对话,简洁全都听见了。      “丁俊的事情,我代他向你道歉。”丁小绫抿了抿唇,“不管你相信与否,简洁,我真的没有参与绑架案。”      简洁面色依旧清清淡淡的,“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你也忘了吧!”      丁小绫有些难过,忍不住问道:“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简洁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已不知道应该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      丁小绫无奈的笑笑:“我要走了,来向你辞行。”      “去哪?”      “不知道,也许会去巴黎看看。”      “吴庭赫肯放你走了?”      “我送了他一份礼物,很快他就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来管我呢?”      “多久回来?”      丁小绫挑了挑细眉,“不清楚,也许很快,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了。”      ————      祁少锐枉担个舍命陪君子的虚名,吴庭威与吴庭赫兄弟俩拿酒当开水喝,而他是拿开水滥竽充数。      吴庭威踹脚过去,祁少锐往沙发沿边挪了挪。吴庭威鄙夷道:“一个张景就把你吓成这德行了?”      祁少锐握着玻璃水杯的手不自觉抖了一抖,由于上次的酒后乱、性,张景彻底走入他的生活,按照她的话是——为避免他与其他非良家妇女发生不正当关系,明令禁止他在声、色场所饮酒。祁少锐翻翻眼皮:“我这人本来就不爱喝酒!”      吴庭威懒得与他争辩,端起杯子又闷了整一杯,惆怅道:“哥,你说咱俩兄弟怎么就栽女人手上了?”      吴庭赫自打进门后一句话都没有,独自喝着闷酒,听弟弟如此说,眸子黯了黯,嘴角轻轻一挑,竟略显苦涩:“你自己栽了,可别扯上我!”      吴庭威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斜倚着沙发背瞥他一眼:“得得得,是丁家那丫头栽你手上了!人丁小绫可就要飞走了!到时候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      吴庭赫手指一顿,素来温和如春的眸色霎时卷过疾风暴雨,“简洁告诉你的?”      “你甭管我从哪听来的,”吴庭威自然不会告诉第三个人,自打简语西出事后,简洁表现得很平静,然而性情却比从前更冷淡,理智到可怕,而对他的态度,反倒比从前温顺了许多,不再同他呛声,不给他脸色看,可愈是如此,他愈觉得担忧,总觉这状况属于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不再能够一眼看到她的心底,这让他觉得恐慌至极,甚至于两人间唯一的亲密联系,便是那个孩子,他们两人共同的孩子。      吴庭赫起身,颀长的身影丝毫不见醉意,他顺手取了搭在沙发上的外衣,道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喝!”      祁少锐中途接到了张景的电话,那奴才的模样吴庭威看着就心烦,祁少锐刚挂了电话还没考虑好怎么给他说明原因,他不耐的摆手:“赶紧滚蛋,走走走!”祁少锐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他自己又喝了几杯酒,觉得没意思极了,于是思量着打道回府。他将车停在住院部楼下的停车位,醉意熏熏的坐上楼梯到达七层,那守门的小护士闻见他满身的酒气,拦着不让进去,他难得没生气,隔着大大的落地玻璃窗瞧着病房内的简洁与孩子。即便是面对拥有天真烂漫笑意的孩子,她的脸颊依然瞧不出情绪,一双眸子清冷而淡然。      简洁走出时,吴庭威朝她笑了笑,她远远便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禁皱了皱眉,走到他身边时,淡淡的问他:“喝酒了?”      他笑着点点头:“一点点!”      这话任谁都不会相信,他竟说得大言不惭。      简洁手里拿着保温杯,觉得渴了,屋里的饮水机空了,预备到护士值班处去接水,擦肩而过时吴庭威猝然捉住她的手腕,简洁心跳忽的加速,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在牵扯似的,这一刻她突然不敢回头,因为看到他的此时的表情,怕自己狠不下心。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不下三十秒。      就在简洁几乎要窒息时,吴庭威从身后拥住她,她倏的全身僵硬,他独特的气息悉数被酒气湮灭,滚烫的呼吸扑在她耳侧,她渐渐双眼酸涩,却仍旧极力保持镇定。      他微不可闻的在她耳际叹息。      走廊上有人来来又往往,投来讶异的目光。      她的保温杯重的仿佛拿不住,他终于说话,是沉重的低喃:“简洁,别离开我!”      她连呼吸都觉得疼痛,胸闷至极,从喉咙蔓延到舌尖的是酸涩而苦的滋味,他又说了一遍:“别离开我。”      简洁眨了眨眼睛,浅浅挑起嘴角:“你现在这样说,或许到最后是你先要离开我呢?”      吴庭威搂得更紧:“不会!”      ————      监狱长打来电话时,简洁当即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人提醒她道:“你认不认识叫做陈爱国的人?”      这人在记忆中远去许久了,简洁想了想,才答是,她不愿与这人有任何瓜葛,语气自然而然也冷了下来。      监狱长听出她的不悦,于是连忙挑了重点来讲:“陈爱国希望跟简小姐见一面,他说手上有您需要的东西!只要您愿意见他,他双手奉上!”      简洁觉得可笑极了,他这样的周扒皮还会舍得下本钱?她当真问了问:“哦?他还有什么可以当做筹码的?”      “他不愿意透露具体是什么,只说这……关系到您的身世!”      简洁呼吸一顿,眸色微敛,许是她沉默的太久,电话那端的人迟疑的问了一句:“简小姐,还在吗?”      “在,”简洁答道:“什么时间?”      “他希望越快越好!”      ——      陈爱国在监狱里待了近一年的时间,人倒是养的比从前富态了些,那时候他尖嘴猴腮的,怎么看都是副猥'琐的流氓模样。      见到简洁,他双眼放光,说起话来才发现与那时一点也没变。先是虚伪的与她套近乎,竟妄图利用同简语西的那段可笑婚姻博取同情。      简洁心中冷笑连连,她听得人都想犯呕,他竟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      “我妈已经死了,你既然这么想念她,不如下去陪她?”简洁目光锐利。      陈爱国首先没有预料到简语西已经离世,再者被简洁的态度惊了一跳,简洁从前虽也是清清淡淡的性格,但眸子里流淌的情绪坦然 而淡定,今日再见到,他只觉得那双黑沉的双目叫人看不到底,并隐隐透露出戾气。他渐觉心神不安,担忧再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他在牢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又苦又累不说,最难忍的便是经常遭受的毒打,监狱里拉帮结派互相斗殴太常见了,他一条腿已经废了,可不愿意全身都瘫痪了。所以才有了今次贿赂监狱长,找到简洁之事。这丫头认识吴庭威和任跃这俩公子哥,若是想替他弄个保外就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他拐弯抹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简洁挑眉而笑:“那得看看你的筹码合不合我心意了!”      陈爱国也不傻:“你先帮我办成事,事成之后,我把照片交给你!”      “呵,陈叔,您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简洁屈指轻扣桌面,”我看起来像是好说话的人么?”      陈爱国暗自咬牙。他极不情愿的从监狱衬衫服贴近胸口大口袋里那出张皱巴巴的照片,简洁呼吸一凛,握住听筒的手指微不可闻的颤了颤。      看守的警官检查无误,面无表情的打开极小的窗口,递过简洁面前,她屏住呼吸,探出异常冰冷的指尖,刚触及那照片时触电似的顿住动作,那警官不耐的轻咳一声,她随即咬牙接过。      老旧的五寸照片,背面斑迹点点,泛着古老的黄色,一看便是有些年头了,照片递至她手心时是向下的,她的手腕没收回一寸心就紧了一分。      陈爱国眼中写满了期待与贪婪。      简洁翻过手掌的动作缓而慢,直至她的目光锁定在那极熟悉的身影时,眼眸中的情绪瞬息万变,最后终归于沉寂,沉寂的毫无光芒。      陈爱国露出奸诈而急切的笑意:“小洁,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出去?”      简洁慢条斯理将照片收进皮包,又从最里面的夹层中取出个长方形小盒子,面无表情递过去,那警察接过去,循例检查一番,打开盒子后发现是一个极普通的男士牙刷,他略显疑惑的抬头瞧了瞧简洁,见她仍是保持那副心安气淡的表情,也没有多问,便递给了陈爱国。      陈爱国诧异极了:“这是什么意思?”      简洁勾了勾唇,用极轻极低的语气,那声音只有两人都能听到:“听说牙刷的柄长时间磨损后,会变得又细又锐利……”陈爱国慢慢流出惊恐的情绪,一只手扒在玻璃窗上,五指用力似乎想要捉住些什么,简洁唇角的笑意渐渐放大,“如果哪天你愤世厌俗了,我想它能帮到你的!”      陈爱国愤然,表情狰狞的拍桌子骂人:“你个小贱*人,你就不怕我把这秘密给曝光?”      简洁敛住笑意:“我怕什么?你最好赶快公众于世!我真想看看他身败名裂的样子!”      她冷然放下听筒,无视陈爱国毫无理智的谩骂以及随之而来的哀求,转身离开。    ☆、晋江独发   简洁漫无目的在街上幽魂般晃荡,不知怎么就走回小时候与简语西相依为命居住的那条小胡同,这里正在拆迁,尘土飞扬的,施工机械发出的噪音让人听着便觉心烦,她站在路边瞧着最后红砖垒起的墙壁被无情推到,发出轰隆的声音。      那时日子过得贫穷不堪,可简语西却是待她极好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她。      凉风忽的从西方拂面而来,携带着尘土来势汹汹,扑在她张开的双眸里,咯得她两眼簌簌往下落泪。      周遭嘈杂,黄沙连天,她缩在角落,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而这凄惨的哭声霎时被淹没在机械噪声里。      同样身为文振的妻女,她们母女俩过得如尘埃般卑微,而沈眉母女却众星捧月似的生活!      她自小便小心翼翼活着,而路婵娟却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如此善良的简语西死于非命,而嚣张跋扈的沈眉却万事安好,享受着她的富贵荣耀!      这公平吗?      这个世界还有公平可言吗?      如果老天有眼,那为何当日摔下楼的是简语西,而非沈眉?      简洁无法克制的颤抖,压抑许久的情绪顷刻崩塌,她恨不得冲到那隆隆作响的机器前,索性一了百了,然而她不能,她不能让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容忍害死母亲的侩子手毫无悔意活的潇洒肆意!绝不可以!      任跃便是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打电话来的,她喘着气话都说不齐全,他在电话那头担心的不得了,好不容易问清楚了地址,未做停留开车便寻了过来。      其实这地方他是来过的。      这街道隔了不远几条街便是富人区了,相差极大。那时他还小,在那所幼儿园里却也是鼎鼎有名的,从小便是极讨人喜爱,简洁彼时已是长发飘飘,经常性出现在他幼儿园的操场栏杆外。      她穿着破旧,长得也不算可爱,看人的时候冷冷的,不知是怕还是不怕,被沈伶俐几个小姑娘欺负,推倒了,不知道还击,却也不哭泣。他当时便觉得这女孩子真特别,于是放学时偷偷的叫司机追踪过来。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缘分是那时候便已经开始了。      他到时她已经不哭了,只是双眼红肿,沙尘扑扑的样子,极可怜。      任跃带她去吃麻辣烫,她放了许多辣椒,红兮兮盖在青菜粉丝上,引得其他顾客纷纷侧目,她没吃完,实在是太辣了,眼泪不禁又流出来,她觉得自己既狼狈又可笑,放下盘子躲进车里,将头埋在膝盖间良久。      “你这样子,我很担心。”      “我没关系,待会儿就好了。”      她果然很快抬起头,还冲他扯了扯嘴角,问他:“有消息了?”      任跃坐在驾驶座上,手肘抵着窗棱:“可是方才你哭得这么凶,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当年的事!”      简洁喉咙还痛,长长呼吸了几口空气,道:“你说,我想听!”      任跃打开窗子,点了根烟。      当年的情况是这样的。      简家从政,亦是城中大户。简语西与路文振已谈婚论嫁时,简语西之父简章却因被人举报巨额贪污受贿而落马,此案牵涉人员甚广,据传言在庭审前简章已被秘密枪决。简家就此没落,妻离子散。      而后传来消息,揭发简章之人便为祁思嘉,起因于祈思嘉之父被简章双规至监牢中,自杀身亡。而简家破败后的三个月后,简语西的未婚夫即简章的得力下属路文振便与沈老之女沈眉结婚,简语西亦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中。      简洁听得头痛欲裂,这关系网如此复杂,竟牵扯到这般多的阴谋与性命。原来简语西曾极力组织她与吴庭威在一起的原因是……有这层血海深仇相隔;原来她的父亲在简家破败后另娶娇妻,竟让简语西忍气吞声甘为小三,那为何母亲又在生下她之后离开路文振?这中间又发生了何事?      简洁闭眸躺在椅背上,表情是痛苦的纠结,任跃果然开始后悔:“我就知道不该告诉你!”      她张眼瞧着他,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缩头一刀伸头一刀,早晚的事罢了!”      任跃思量过后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简洁拢了拢头发,撑着头望着窗外的行人:“想起我妈妈了。”      任跃轻轻叹了气:“阿姨是个好人。”      简洁眸色幽深:“可是好人似乎都没有好报?”      “不要这么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常在河边走的人总会遇到鬼的。”      这人又在胡乱造词了,简洁笑了笑:“就像半夜梦游的人常会湿了鞋?”      任跃挑眉:“那是当然!”      ————   医院终于发来通知,孩子度过了危险期。张景激动得死死抓住祁少锐的手腕,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你是要谋杀亲夫?”      “呵呵,抱歉啊!”张景尴尬的笑笑,“乐天没事了哎,我好开心!”      祁少锐瞧她眉开眼笑的模样,禁不住也嘴角飞扬。      简洁为儿子取了名字,叫做乐天。      吴庭威接简洁与乐乐回家,张辉已经烧好了菜,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个饭,张辉吃了两口菜,又想起了简语西,眼圈霎时又红了起来,张景夹了他最爱的红烧肉给他:“爸,快吃饭!”      张辉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大家,于是立即抹干了眼泪。      吴庭威心情极好,吃了三碗米饭。      祁少锐只顾着自己埋头吃饭,坐在身旁的张景皱了皱眉,重重的故意咳嗽几声,祁少锐抬头瞧瞧她,含着口米饭问:“你怎么了?感冒了?”      张景郁闷至极,自己怎么就一不小心搭上了这么个又傻又闷的男人?她眼神飘到不断为简洁夹菜的吴庭威身上,祁少锐立刻心领神会,笑呵呵的为张景效劳。张景举起筷子作势插他双眼吓唬他一番,又恶狠狠地将筷子戳进米饭碗内。      ——   有人按门铃。      张景一打开门又是送了大大的熊抱一个。      任跃将她从身上扒下来:“不怕男朋友吃醋?”      张景讪讪的看了眼傻呵呵笑着的祁少锐,他若是会吃醋,她就算是睡着了都要笑醒的!      任跃饿了一天还没吃饭,张景给他盛了一大碗米饭,他端着米饭坐到简洁右边的空位,自顾自夹着菜。      吴庭威自打任跃一进门心情就变差了,见他坐到简洁身边就更是郁闷,而后简洁给任跃夹菜时,他几乎要气得吐血。更可恶的是任跃这小子还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任跃又扒了几口饭,趁着夹菜的空荡,对简洁说:”等会儿跟我去个地方吧!”      简洁沉吟一瞬,轻轻扯了扯嘴角。      吴庭威脸色差极了。      张景和祁少锐自觉的垂头吃水果。吃完饭,两人又自告奋勇的到厨房帮助张辉收拾残局,留下客厅面面相觑的三人。      简洁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向吴庭威解释:”我去去就回,你不用担心。”      吴庭威用一种陌生得眼神瞧着她,直瞧得她都觉心惊,于是别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他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做什么事这么神秘?怎么?还怕我知道了?”      任跃最瞧不得简洁为难:“二哥,我们去去就回了,你别多想成不成?”      “你小子给我闭嘴!”吴庭威蓦地提高了音量,“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手了!”      任跃咬咬牙,忍了下来。      简洁蹙眉:“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吴庭威怒极反笑:“我无理取闹?呵呵!”他抬脚踹倒了方才的座椅,许是动静太大,屋内睡着得乐乐哇哇哭了起来,张辉立刻从厨房跑到卧室抱起乐乐,又不得已嗔怪几人:“做什么这么大声!小孩子都要害怕了!”      吴庭威走过去接过儿子,抱住他拍拍晃晃的,投向简洁的眼神带着埋怨与期冀的复杂情绪。      简洁疲累的抚了抚额:“我待会儿便会回来!”      吴庭威脸色黑沉,怀里的乐天哇啦啦哭个不停,简洁定了定神,开门走出去。      ——   ——      任跃开车时不断地用眼神余光打量简洁的神色,她手肘顶着窗棱撑着脑袋,轻启唇说道:“想说什么?”      “我试图猜测你的想法。”任跃语气轻松。      “哦?”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变了很多?”任跃双手掌握方向盘,轻轻挑了挑嘴角,“从前你看吴庭威时的眼神既温暖,又依赖……”      “那么现在呢?”      “完全不同。”任跃语气十分笃定,“现在你看二哥时矛盾而挣扎。”      简洁失笑:“这么轻易被你看透了?”      任跃神色认真瞧了她一眼:“如果我说今晚我并没有新消息带给你,只是单纯的想试探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你会不会生气?”      简洁愣了一愣,抚了抚额:“我想你应该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我最近很烦,你绝不会再来添油加火!”      任跃长长叹气,语气飘然:“哎,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墙角是这么的难撬?”      简洁轻笑:“要带我去见谁?”      “梁梁,唯一的目击者。”      ——      将将结束一场赛车活动的梁梁不耐的打发了来搭讪的赛车手,抚着飘逸卷发点了根烟,单脚点地撑起身子坐于机车上。      当简洁与任跃走至她面前时,梁梁起初不明所以的愣了一愣,等任跃表明来意后,梁梁若有所思的笑了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真相?这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任跃从口袋中递过一张支票,梁梁挑着眉接过,“哟,可真够大方的!”她拿着那支票凑至唇际亲了亲,扬眸笑得妩媚而张扬。梁梁随即将支票收尽随身携带的手包内,扬眉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任跃朝简洁点头示意,她沉吟半瞬,问道:“我妈妈坠楼那天,你所看到的真相!”      梁梁又吸进一口烟,弹了弹烟灰,高跟鞋踢踏踢踏点在光洁的地面,“那天情况很混乱,我从厕所走出不久,便看到你妈妈和沈眉前后从房间里跑出来,她们不知在吵些什么,只是争执的确很大,然后就动了手……”      简洁狐疑:“谁先动的手?”      梁梁阖目想了一想,深深吸口气,轻声道:“沈眉!她打了你妈妈一巴掌,你妈妈想还击,两人推来推去的,后来……”她顿了一顿,张开略显混沌的眸子,“也算是意外吧!”      简洁冷哼:“什么叫做‘算是意外’?”      梁梁撇撇嘴:“有关部门不是最喜欢‘意外’这个词组?”      简洁眯了眯眼睛:“那么——你认为呢?”      梁梁轻咳两声,从机车上走下来,将半截烟丢在地上,踩熄,侧过脸颊瞧了简洁一眼,声音不无遗憾:“沈眉她‘无意’推了你妈妈一下,路向南来得晚了一秒,没赶得及救她!”她特意加重了‘无意’两字的发音,谁都听出那语气所含的难言之隐。      话音刚落,简洁倍受打击的后退两步,皎洁月光映着她一片惨白的脸颊,而她的眸子里泛着晶莹的光。任跃心情也十分沉重,他向梁梁说:“谢谢!”      梁梁道:“我和向南的事情想必任公子你也查到一些的,沈眉她……做得坏事,何止这一件两件呢?”她瞧了眼面色苍白的简洁,又关慰道,“只是可怜了简小姐的妈妈……死得太冤枉了……”      任跃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扶着摇摇欲坠的简洁往停车处走去。      梁梁挑了挑眉,扬了扬手包,笑容妖孽,既能拿钱,又能够借刀杀人,她何乐而不为呢?她真的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路家人惨淡的下场!   ——      梁梁属于生活黑白颠倒的类型,通常是午夜才会往家里去。她住在某居民小区内,前几天楼灯坏掉还未寻人来修理,她扶着滑梯一层层走上去,直至开门时才看到坐在楼梯口拐角处的身影,她当即吓了一跳,钥匙掉在地上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路向南替她拾起钥匙开了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一言不发的打开冰箱取了两听啤酒,递给梁梁一杯,她接过来打开,喝了几口便搁在玻璃茶几上,路向南仰着头往嘴里闷,一罐啤酒下肚后又连喝了好几听,方表情痛苦的仰面躺在沙发上。      梁梁点了根烟,抬着赤、裸的脚踢了踢他:“三更半夜的跑到我这边睡觉?当我这儿是旅馆呢?”      路向南却不搭理她,闭着眼睛转过头面向沙发靠背侧躺下,梁梁“切”了一声,嘴里叼着烟,将净白玉足踏在茶几上,拿起黑色指甲油优哉游哉涂起脚趾甲来。      过了会儿,却听见闷闷的哭泣声传来。      “她死了,她就死在我面前……”路向南始终无法忘记简语西坠楼的那刻鲜血淋漓的情境。那可怖的梦靥不断侵蚀着他浑身所有的细胞与思想,几乎要把他逼疯了。      梁梁手指顿了一顿,路向南压抑的哭声叫她心烦极了,她没好气的将小刷子扔掉,捏起口中的烟枝捻熄在玻璃桌面上,“想哭回去躲你*妈怀里哭去!”她冷眼瞧着路向南倏然坐直身子,红着双眼怒视她。      “滚滚滚!”梁梁突然拿起身后的抱枕往他身上砸去,“有多远滚多远!我恨死你了!恨死你妈了!滚!你滚!”      路向南倾身抱住狂吼不已的梁梁,任由她在怀中对他拳打脚踢,他眼泪还不停地流着,静静地等待她安静下来:“你当初为什么要听你妈妈的话放弃我?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她还逼着我去做了引产手术?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有多恨你?”      “对不起!”路向南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梁梁……”      人是有野性的,在最悲伤或是愤怒的时刻,总会选择最原始的方式来纾解。      时隔三年,当两人再次赤、裸、裸坦诚相对时,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梁梁再不是当年被他亲上一口便会害羞得脸红不已的小姑娘,而路向南亦不是那个刚识j□j的毛头小子。她艳丽如暗夜中盛放的罂粟,而他动作凶狠如森林中奔跑的狼。      两人吻得炽、热,直至口中血腥味浓重得蔓延,他啃她的脖颈,唇际的鲜血沾染在她嫩、白如净玉的肌肤上,红得刺眼,直叫他眼疼心跳,那一抹坠楼的清丽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梁梁见他失神,翻过身来将他压在身下,满是情、欲的眸子死死锁在他的双眸出,她看到自己的身影投在那深潭般的境地,小小如两簇火焰。她闭目俯身去吻他,双手痴、缠在他胸膛处,他被吻得动情,再次翻身,掌握主动权。      “我好想你……”      进入得那一刻,路向南在梁梁耳畔轻喃。      她双眸微动,波光闪映似破碎的星子,直直的望着他的双目。路向南额上的汗水跌落入她嘴角,咸极苦涩。梁梁双手拥住他的背,涂满黑色丹寇的指甲嵌入他麦色的肌肤里,毫不留情张口咬住他的肩,留下一拳小小的压印。路向南吃痛,咬着牙用力挺进。      梁梁被撞得如汪洋中飘荡的一叶扁舟,却执意的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他诉说这三年来的相思之苦。      她却告诉他这三年来自己有多恨他。      他搂着她的腰使得两人亲密无隙的紧贴在一起,然后一记比一记深的撞、击,含住她的耳垂细细地啄,听她浅浅的呻、吟,一如当初在他身、下动、情的模样。不对,她比那时更敏、感,一旦他撞得深,便缩着身子轻轻的颤,扇子般的眼睫扑闪扑闪的,一双眸子似破碎的星光。她胸前的两团似乎比那时又大了些,听说男人的爱、抚是女人胸部发育最好的催化剂,他心头猛地一紧,疯狂的抽、送了几十下,愤恨地含住她的红缨,牙齿狠狠地咬上一口。梁梁疼得直抽气,握拳垂他的背,为报复他的‘心狠手辣’,双腿缠上他精壮的腰,不断扭、动,却又在他几乎到达天堂时抽身离开,瞧着他一脸失望的情绪,呵呵直笑。然后又是一场武斗循环。      最后那刻,他将头枕在她消瘦的肩上,抱着她颤、抖不已。      他说:“我爱你,一直爱你。”      梁梁纤纤玉指涂满了黑色丹寇,毫不留情嵌入他的肌肉里。然后那一双张开的眸子里,丝毫未见感动与欣喜。      路向南近来噩梦连连,即便是拥着久别重逢的恋人所带来的幸福感,也无法湮灭梦中卷天盖地袭来的恐惧,他再次惊醒时,梁梁递来一杯温水和一粒白色药丸。      他蹙了蹙眉尖:“是什么?”      梁梁摊开掌心将药送至他唇边:“安眠药,吃了再睡吧!”      路向南点点头,用温水服下。      他睡着后,侧身而躺的梁梁轻轻勾起了唇角。       ☆、晋江独发   简洁是在瑜伽会馆与沈眉“偶遇“的。      沈眉常年坚持运动,忽而身材保持极好,神态也比同龄人年轻许多。她有专门的私人教练,今天在专属练功房内练习普拉提。      这瑜伽会馆的休息室设有咖啡馆茶社,沈眉每次练习瑜伽过后,便会在茶社饮一杯陈年普洱。      简洁便是出现在沈眉喝水的专属茶座上。见到简洁那刻,沈眉端起茶杯的手指狠狠地颤了一颤,杯盖打在杯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简洁嘲讽道。      沈眉稳稳心神,横着眉冷笑,“这么说你是鬼了,”      简洁叫服务生送来一壶六安瓜片,她在沈眉的注视下,浅浅呷了一小口:“我当然不是鬼,不过我妈的魂魄说不定就在你身边坐着!”      沈眉眉心突突跳,呼吸倏然急促起来,眼神飘忽:”你这个死丫头,别来疑神疑鬼的,你当我怕你呢?简语西坠楼,那是她不小心!怪得了谁!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简洁将茶盏搁在桃木桌面时力道重了点,沈眉心里又是一个咯噔,不安说道:“你想做什么?”      “阿姨,何必这么紧张?”简洁忽而笑了笑,”我能做什么?您可是沈老司令的女儿,路文振的妻子,我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      沈眉又趾高气昂起来:“你知道便好!”      “您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让一个人痛苦的方法,并非折磨这个人,而是折磨她所爱之人,这样她便会生不如死。”      “你!”沈眉自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你敢!”      简洁敛住浅笑,眸子里划过锐利的光芒,她执起壶柄又斟了杯茶,缓缓端起茶杯送至唇际,声音冷冰如寒潭:“你所有带给我妈的痛苦,我会一并还给你!”      沈眉气急,端起杯子将水泼在简洁脸上,她冷笑:“就凭你这个小贱*人,你就跟简语西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茶水顺着额发落进眼睛里,涩而疼,简洁慢慢起身,在沈眉的怒视下,抬手泼了回去:“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会、再、 任、由、你们、欺、负!”      沈眉不敢置信,简语西的女儿竟爬到她头上来了,她愤恨抬手欲给简洁一掌,简洁眼明手快挡住,“路夫人,这么容易动怒,那以后了可怎么办?”      ————   直至简洁潇洒转身离开,沈眉还处在震惊之中。她忍不住打电话给祈思嘉,祈思嘉似乎也愣了愣,“她果真如此?”      沈眉添油加醋讲得绘声绘色:“那个小贱*人可比简语西厉害多了!”      提及简语西,祈思嘉沉默片刻,试图说服沈眉:“眉眉,西子都不在了,何必再跟简洁计较呢?”      沈眉被祈思嘉的逻辑气得头晕:“这分明是她在跟我计较!”      祈思嘉不知该如何劝解:“得了,你的事我不愿意管,随你去吧!”      沈眉胸更闷了,她的联盟战友因简语西的死亡而背弃了战线,她越想越郁闷,若是祈思嘉再一个心软,同意简洁嫁入吴家,借由吴家的势力,那可不就是野鸡变凤凰了?到时候别说女儿路婵娟会伤心,怕是整个路家都会被闹得鸡飞狗跳!      沈眉的父亲沈老司令虽已过世,然而沈家的势力在C市还是不容小觑的,她当即找了父亲当年最得意的一位门生:“我想请你帮我找下吴江的‘七寸’,并且适度的敲一敲!”      那人立刻应下来。      沈眉这才稍稍舒心一些,她必须得做好万全准备,若是吴家出了点状况,她再施以援手,那么路婵娟吴太太的位置便铁定跑不掉了,至于简洁,就慢慢再收拾!      ————      自打那晚简洁与任跃出了门后,她与吴庭威的关系便处于很微妙的状态。他们拥有共同的儿子,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吴庭威对她的爱,她必然感受得到,然而那爱意中掺杂的忿然她亦心知肚明。      而简洁对吴庭威的感情,也无法再如从前那般单纯。横杠在两人中间的是简语西的离世,简洁无法确定祁思嘉是否为其中的帮凶之一,而让她更为矛盾的是——她若是想为简语西讨回公道,单单靠自己,那必然是会一败涂地。她没得选择,只能够依靠吴庭威,依附于他背后的吴家。她已将形势看得清楚,而对路家的惩罚首先便从路婵娟开始。对女人而言,最严峻的打击并非是事业上的失意,而是所爱的男人对她冷眼置之,转而投入情敌的怀抱。所以,简洁是万不可能与吴庭威就此了断的,相反,她得更紧的将他绑在身边,叫他心甘情愿的为她倾覆所有。      至于任跃,她感激于他总是在危难时助她度过,所以才不可以继续拖他下水,因为这场斗争的最后,也许会是两败俱伤,而她已经不打算全身而退。      这日阳光极暖,空气里满是香甜的味道。简洁与张景推着小乐天到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步。小乐天长得特别可爱,又十分爱笑,哪家大人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捏捏他的小脸蛋,他便咯咯咯笑得更为欢乐。      张景忍不住又数落起祁少锐在感情上的迟钝与木讷,简洁早已习以为常,听到她说得兴奋了,也跟着搭上两句话,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张景自己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说着说着,张景便捉住简洁的衣袖撒起娇来:“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简洁摊手,尴尬极了:“这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在床、事上简洁从来都是被动的,因依照吴庭威急迫的心态,极少会给她主动的机会,再者也是性格使然。      那晚过后,祁少锐思来想去找到张景,说是要对她负责。张景自然是顺水推舟,欣然接受,当然在表现形式上她没有忘记适当的傲娇一番。两人约定恋爱后,祁少锐对她也算是百依百顺,几乎也没发过什么脾气,张景性子急,他从不跟她计较,然而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两人最亲密的动作也就是张景主动去挽他的手臂,好不容易昨晚等来接吻的机会,祁少锐当即就笑了场。张景顿时黑了脸,她总不能再一次主动狂吼:“祁少锐,咱们做、爱吧!”尽管……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简洁瞧见张景苦恼的样子,当真替她想了想,试探道:“要不然……再把他灌醉一次?”      张景嘴角一抽,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的点头:“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简洁咋舌:“我就是那么一说……景儿,你可以不用当真的!”      张景乐呵呵的笑:“放心放心,我自有分寸!”      简洁暗自腹诽,这下祁少锐可真有的受了!      ——      吴庭威没下班便驱车跑了过来,简洁倚在公园的长椅上晒太阳,张景笑嘻嘻逗着小乐天,那小家伙似乎特别喜欢景儿阿姨,每每她朝他伸出指头,他便会探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捏她。      “喏,给你。”吴庭威递过一包话梅糖。      “谢谢,”简洁笑了笑,语气却略显客气而疏离。      吴庭威眸色沉了一沉,弯下腰来去抱小乐天,小家伙一天没见自己的爸爸了,这会儿更是乐不可支的样子。      张景剥了颗话梅糖扔进嘴里,没经过大脑思考便说道:“你们俩预备怎么办?总不能让小乐天顶着私生子的名头长大吧?”      简洁剥糖纸的手指顿了一顿,又极缓慢的将糖塞进口中,酸涩至苦。      张景神经大条,心思又轻,她岂会了解简洁与吴庭威目前微妙而易裂的关系,只当是吴庭威受到吴家与路家的牵扯而无法迎娶简洁,而简洁只一味的逆来顺受,不肯反抗。这时候张景觉得自己更应该为简洁出头:“吴总,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姐,可你为她做什么了?三番五次为了路婵娟那个死女人伤害我姐不说,现在她为你连孩子都生了,还差点把命给丢了,娶还是不娶你给个准话吧!如果不娶,那么趁早走人!别跟着耽误我姐的青春!”      吴庭威将儿子重新放回推车内,稍稍整理了西装,他转身面向简洁,神色淡定而认真:“小洁,你愿意嫁给我吗?”      简洁抬眸瞧了瞧他,忽而轻笑:“若是因为景儿这番话才让你如梦初醒,那么不用了。”      吴庭威蹙眉,语气严肃:“你知道的,我不是!”      简洁双手插在运动服口袋里,仰着头望着他:“那么你家里人呢?他们会同意吗?”      吴庭威笃定:“交给我来解决,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简洁尚未开口说出答案时,手机叮铃铃作响,她不知为何路婵娟会突然打电话给她,然而还是接了起来,事已至此,她必须面对。      路婵娟的声音听起来很得意:“好久不见,怎么样,还好吗?”      简洁起身往远处走了走,勾了勾唇,语气冷而冰:“托你们路家的福,我很好,非常好!”      路婵娟轻笑,声音脆亮:“那么我想过上几天,你的心情会更‘好’的!”      简洁狐疑:“你什么意思?”      路婵娟答:“我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我和庭威的订婚宴时,你会是什么表情!我猜你的脸色一定会是五颜六色的!呵呵,真的好期待啊!”      简洁攥紧了手掌,转过身来看向远处的吴庭威,他亦是深深望着她,而她只觉得全身冰冷,心脏仿佛被冻结一般,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原来痛到极致,人也会麻木的。      “路小姐,臆想症也是病,需不需要我介绍个精神科医师给你?”简洁冷笑,“你确定庭威他愿意娶你?你猜他现在做什么?他正哄着我们的儿子玩呢,我想你这辈子都不会看到他笑得有多么的开心!”      路婵娟的声音冷下来,语气生硬:“简洁,你别得意!就算是庭威他不愿与娶我,伯父伯母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你等着瞧吧,要不了一个礼拜,我一定会发结婚请柬给你!”      挂断电话后,简洁合了合眼眸,调整好情绪走至吴庭威身边,轻轻笑了笑,恍如当初的温和淡然:“你什么娶我?”      吴庭威愣了一愣,随即笑笑:“只要你愿意,我们马上去登记!”      简洁撇撇嘴:“那可不行,我得要一个世纪婚礼!”      吴庭威欣然同意:“好,你说什么都好!”    ☆、晋江独发   简洁没等到吴庭威的求婚,却等来了吴江因非法融资而面临牢狱之灾的消息,她忽然间明白了那日路婵娟语气中的笃定是从何而来。      路婵娟再次向简洁耀武扬威时,简洁并未透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也未去质问吴庭威的承诺何时兑现。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内心没有波动,事实上,她焦虑而不安,然而表面上却极力保持镇静。她在等待吴庭威做最后的决定,并且希望那是她心中所想的结果,如果在重重困境中吴庭威选择继续牵着她的手,那么简洁觉得自己心中的怨恨或许会少一点点。最坏的打算是那结果与她心中所想背道而驰,但若真走到这一步,她也会采取特别的手段逼迫他妥协,绝不会任由路婵娟逍遥快活。      吴庭威正为周旋父亲之事忙得焦头烂额,那边厢却传来了吴庭赫竞选新一届C城市长失败的消息,小道新闻传得沸沸扬扬。      风传最盛的便是吴庭赫买凶杀人事件。吴庭赫整治城中大户丁家后,致使丁氏一族落败,而后帮助弟弟吴庭威吞并丁俊的公司,丁俊恼羞成怒,蓄意报复,吴庭赫忍无可忍狠下毒手。   林林种种的传闻皆是被描绘得绘声绘色。      吴庭威为此心烦不已,而吴庭赫反倒气定神闲的每日泡茶练字,仿佛置身事外般轻松无忧。      夜色已深,吴庭赫一篇兰亭阁序临摹了两遍,盛夏有些困难的一手端着牛奶杯一手转动轮椅推门而入。      吴庭赫抬眸瞧了她一眼,没有出声,毛笔尖的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渐渐浸染。      盛夏放下杯子,出门前还是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是小绫出卖了你?”      吴庭赫放下毛笔,拿起一旁的湿巾擦拭手掌。      盛夏极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你果然是知道的,所以……即便是如此,还是要继续爱她?”      吴庭赫眸色微动,始终保持沉默。      “她有什么好呢?值得你们为她如此!”      他嘴角勾起浅笑,落寞而神伤:“是啊,她有什么好呢?值得我为她这般?”      低沉似无的叹息重重敲击在盛夏的心上,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心灰意冷,或许她这辈子都无法走进他的心里,因为在很早以前他便为自己的心门上了一把锁,而那座城池里锁着他的爱人。      ——      吴江被请去警署谈话长达12小时,在这中间的每一分每一秒祁思嘉都是提心吊胆的,她答应吴江乖乖待在家中,却仍是违背他的意愿,悄悄出现在警署附近。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各路记者早已将警署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吴江出现后当即被堵在门口前进不得。      当祁思嘉看到丈夫捂着胸口晕厥时,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迅速打开门飞奔而去。      ——      车子停在医院地下车场时,简洁仍旧有些犹豫,双手略显局促的蜷起搁在膝盖处,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都似是紧绷起的。      吴庭威熄了火,见她仍旧如此不安,拉过她蜷着的手,抓住她的手指一根根舒展开来,然后五指插入她的指间,紧紧握住。而他的声音温柔而平稳:“不要担心,有我在。”      简洁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无法消退的怀疑,这让吴庭威黯然神伤,果然要重新取得她的信任,竟是如此困难。      当简洁听说吴江住院的消息时,只关切的询问了他的状况,并未曾想过要来医院探望,因是吴家人本就算不得待见她,她如今也没有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爱好。但是吴庭威提了,她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且不说作为晚辈,理应对长辈表示应有的尊重与关心,更何况吴江还是小乐天的爷爷,虽说吴家还未曾表示认可小乐天的出身,但既然简洁有嫁给吴庭威的心思,吴氏夫妇这关,早晚都必须要经历的。而吴家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她若此时向吴江示好,说不定吴家对于她与吴庭威的婚事不会再那么极力反对。另外一方面,简洁更担忧的是路婵娟那边的动作。在路婵娟母女疯狂指数飙升的时刻,简洁若是想要打场胜利的翻身仗,必须要将吴庭威紧紧抓牢在身边,再借助吴家的力量来反击。      所以,不管她内心有多挣扎,简洁都选择了同吴庭威前来医院探望。      简洁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炖了对心脏极有益处的冬虫草鲫鱼汤,吴庭威左手提着保温盒,右手握住她的手送至唇际吻了吻,又放在胸口的位置,微笑道:“走吧!”      简洁深深吸了口气:“嗯!”      走至病房门口时,简洁顿住脚步停在原地,病房内隐隐传来说笑声,她听得出来那甜美的女声便是路婵娟,她眯起眼睛,嘴角微微向下抿起,整个人看起来似被乌云笼罩般毫无生气。      吴庭威为她此时的表情心疼而忧虑。他承诺要保护她,却一再让她受到伤害。他希望她变得坚强,却害怕她的刚毅会过犹不及,最后伤到自己。简洁的想法他岂会不清楚,她对他的信任已全面崩塌,却依旧愿意嫁给他,这意味着什么呢?他不小心看到她收藏在口袋里那张简语西抱着个小婴儿与路文振的合照,便亟不可待的去找了祁思嘉确认,果然,她也是路文振的女儿。吴庭威了然,他的简洁再不是过去那个万事看得淡然的清雅女子,简语西的离世,对她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而她的生父路文振心中却只有路婵娟这一个女儿,她心中岂会无恨呢?而此时他所能做的,唯有陪在她身边,守在她身边,哪怕天地顷刻倒塌,至少他也会拼尽一切护她周全!      “都到了门口了,不会再打退堂鼓了吧?”吴庭威故意如此说。      简洁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当然不会!”      吴庭威扬眉示意自己没有空手,简洁心领神会,抬手敲了几下门,听见屋内的人道“开门”,才悠悠推门而入。      “爸,小洁来看您,特地花了整个上午的功夫给您煲了冬虫草鲫鱼汤,听说对心脏很有益处!”吴庭威笑着将保温盒递给母亲。      祁思嘉接过那保温盒,朝简洁点头算作打了招呼。若不是祁家与简家的这层恩怨在其中,她其实挺喜欢眼前这干干净净的女孩子,而如今连简语西都已离世,那些过往仿佛都随风飘散而去,就算是恨,她又该恨谁呢?甚至,祁思嘉对孤苦无依的简洁已产生了怜惜之感,更何况她还为吴家生了个孙子呢!只是……祁思嘉瞅了瞅面色冷淡的吴江,心底着实拿不定主意。      路婵娟漂亮的丹凤眼嗖嗖放着冷箭,简洁却反倒毫不避忌的勾唇一笑,倒叫路婵娟心底惊了一惊,视线移及简洁与吴庭威交握的双手,她气得呼吸间肺脏疼得厉害,强、逼迫自己在吴江与祁思嘉面前保持优雅贤淑的一面。她虽不能直接与简洁撕开脸面,可言辞行动上的反击还是有的。譬如此时,她将自己煲的人参鸡汤导入瓷碗中,笑盈盈递给吴江:“伯父,这个我可是用小火炖了一夜呢,您尝尝,味道特别的好!”      吴江用余光瞄了眼立在一旁的简洁,接过路婵娟递来的人参鸡汤,喝了一口道:“嗯,不错!”      祁思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自家老公可是从来不吃任何与“鸡”相关的菜,倒是鲫鱼汤——还真是他的最爱!      简洁到底还是开了口:“伯父,鸡汤太过油腻了,又不容易消化,您近来饮食还是应该以清淡为主的!”她说这话并不只是对路婵娟的还击,更多的是身为晚辈对长辈的关心。      吴江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嗓音响起:“我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还要经过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同意不成?”      简洁尚未开口,吴庭威便站了出来:“爸,简洁也是为您好,您心脏不好,自己也知道,成天的吃这些荤腥油腻的食物,像话么!”      吴江当场欲暴走,这儿子倒像是老子了,可人家说得也在理,他只得冷哼一声:“我这人就爱喝鸡汤!”      吴庭威嗤笑:“得了吧,从我记事起,您就没吃过跟鸡相关的食物吧!”      路婵娟脸色不大好看,尴尬至极,她只顾着想表现,竟然忘记了这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吴江道歉,吴江摆摆手,只道没关系,又同她聊起了公司股票的事情,路婵娟在事业上极有自己的见解,条条框框的罗列了几点重要事项,吴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吴庭威觉察到攥着的那只小手愈发的凉下来,心中极不忍,于是向父母告辞。      吴江原本等着他幡然醒悟,没想到这小兔崽子是变本加厉,顿时脸色就冷了下来:“把手给我松开!当着婵娟的面,像什么话!”      “我跟小洁的事情关婵娟什么事?“吴庭威据理力争,“再说了,我拉着自己儿子的妈——有什么错?”      祁思嘉瞅瞅自己老公的气势瞬间便弱了下来,吴江想抱孙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大儿子家只有优优一个女儿,小儿子又迟迟不肯成家,可现在突然蹦出来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吴江虽表面上仍是对简洁极为反感,却也瞒着众人偷偷去医院看过小乐天好几次,这心里头是又作难又兴奋,为难的是与路家几十年的交情,婵娟又是他所中意的儿媳,不论是在家庭还是事业上婵娟皆是辅佐吴庭威的一把好手,吴家需要这样的儿媳!可这小乐天又太讨人喜欢!更何况吴江的父亲吴青松老先生早几年便念叨着重孙重孙的,吴老太爷也快过九十大寿了,两只脚都邻近黄土的人了,可不就剩这点念想了么,若是叫他知晓乐天的存在,那吴路两家的婚事必定是要告吹的!      可吴江又不是路文振,他绝对说不出来将简洁的孩子报给路婵娟养育的言辞。      ——      路婵娟的危机感全方位爆发,回家后沈眉问起医院情况如何时,她原原本本将所发生之事告知。      沈眉气不打一处来:“他吴家是什么意思?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孙子,就预备让简洁那个臭丫头嫁进去了?”她愈想愈觉得生气,又为女儿心疼,“你还怀过他吴庭威的骨肉呢,不能因为现在孩子没有了,就立刻翻脸不认人了吧!”      路婵娟的脸色稍稍变了变,她心里亦是气愤不已,原本至少吴江夫妇是站在她这边的,可那孩子一出生,吴江夫妇虽表面上仍旧支持吴路两家联姻,可那心思已逐渐向简洁那方转移,若是任由此发展下去,那后果必定是不堪设想。      “妈,我该怎么办呐?难不成真像爸爸说的那样,把简洁的孩子抱过来养!”      “得,你们父女俩可别拿流着简家血液的人给我添堵!那孩子我是一眼都不愿意看见!”沈眉凌厉的细眉一挑,拍拍女儿的手背:“既然一把火不行,那我们再添点柴进去!”她眼珠子滚了几滚,说道:“凯越投资澳洲矿场失败的消息,不是一直捂着没放出去么,正好借这个机会,我们给那些八卦杂志通通风!”      路婵娟担忧这火烧的太旺,会伤及无辜,担忧道:“妈,吴家正是多事之秋,若是这事给曝光了,股价必定会大跌,到时候庭威一定会公司的事伤透了脑筋,更何况路伯父的身体——”      “我的傻女儿,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为吴家着想呢!”沈眉摇摇头,安慰她,“你放心,这火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妈妈会出来收拾残局的!到时候只要咱们路家沈家肯拉上一把,你吴伯父必定会相安无事,凯越顶多也就是损失点银子罢了!”      路婵娟思量片刻,觉得此法可行,于是笑盈盈道:“那我现在联系下沈想晴,透露点消息给她们报社!”      沈眉笑笑点头,又道:“顺便跟想晴说说,她都有多久没来看过我这个姑姑了,有时间把兜兜也带过来住上几天!”    ☆、晋江独发   好不容易哄了小乐天睡着,吴庭威轻手轻脚从房间里走来,简洁正窝在沙发的角落里捏着书本发呆,吴庭威走到她身旁坐下,揽她入怀时她未作抵抗,那便是默许。      “想什么呢,”      “想,以后该怎么办。”      “结婚,然后幸福的过一辈子,就是这样。”      “你说的倒是轻巧,”简洁轻声叹息,“你爸妈虽然今天没赶我出病房,可也不见得会同意咱俩的婚事吧,”      吴庭威揽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你放心,我有办法,一定让他们同意!”现在有了小乐天这张王牌,再加上在深山老林里养生养性的吴青松老活宝,还担心婚事不成?      低垂着头的简洁微微眯起眼睛,手指紧紧握起,嘴角浅勾,神色不明,她语气听起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庭威,如果你这次再食言,我就带着小乐天远走高飞,让你后悔一辈子!”若是你再与路婵娟有半分暧昧不清,那我即便是倾尽所有,也会叫她生不如死。      吴庭威了然:“老婆跟孩子一块儿跑路,这代价也太大了,我可不敢!”      简洁仰起头朝他笑了笑,抬手捏起他一侧脸颊:“嗯哼,知道就好!”      他也笑,她扬了扬眉松开手指,他凑过去作势要亲她,凑过去吻她的唇,被她躲开,他失望之下手脚并用的将她翻过身子压在沙发上,两人以十分暧、昧的姿势在沙发上你推我攘。      混乱的状况恰巧收入刚开锁推门而入的张景眼中,她当即愣了愣,抬手捂着眼睛一溜烟跑回卧室,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简洁尴尬不已,连忙推开吴庭威,坐起身收拾好衣物,怨恨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他更是郁闷不已,可怜兮兮试探道:“老婆,要不带着咱儿子……搬去我那边住……咱哪好意思一直跟这儿打扰人家呢!”      简洁作出嫌弃的表情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扬着眉道:“我知道你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吴总,您请回吧!”她全然不顾吴庭威愈发忿然的表情,起身径直走至玄关处将门敞开,“请吧!”      他讪讪离开。      关上门后,简洁背靠着冰凉的墙壁,面无表情的阖上双目。      这一天,真累。      她不知自己的强颜欢笑能演绎至几时。      ————      《今日消息》一经刊登凯越日前投资矿藏失败的消息,便引起轩辕大波,再加上日前吴江“非法融资”的传闻,吴家一时间处在风头浪尖上,而凯越的股价连连下跌。董事会已有较为保守的股东提出撤资的想法。事实上,凯越的股权是吴家一家独大,路家所占股份不过吴家的二分之一不到,其他的股东统共加起来也不过10%的份额。然而吴庭威因日前购进东区商业中心的大块儿地皮,欲建设大型购物商场,造成了凯越短暂的资金周转不灵,这时候若有股东撤资,势必会对凯越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      吴江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在家调养休息段时间。      沈眉挑准了时机赶到吴宅,将吴路两家联姻的想法简明道出,并表明路婵娟的嫁妆便是路家的大额资金注资凯越以及完美的解决吴江的“非法融资”事件,并保证吴家自此再无后顾之忧。她原本以为此话讲完,面前这两人必定会点头应允。不曾想吴江和祁思嘉听完这番言辞后,竟相对无言。沈眉疑惑,难道说这两人真打定注意要让简洁进门了?她当即脸色变了变,语气也变得嘲讽起来。      祁思嘉对沈眉的脾气再了解不过,于是向她解释道:“婵娟这个儿媳,我们自然是中意的!也一直在极力促成她与庭威的婚事,可这姻缘一旦变成了交易……怕是日后定会风波不断呐!”      妻子所言正是吴江心中担忧之事,他认为路婵娟是成为儿子事业与家庭上好帮手的不二人选,再加上两人又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所以一直在对吴庭威施压,希望这单婚事能够得偿所愿。然而施压与交易却是泾渭分明的两码事,吴江实在是无法认同沈眉的“双喜临门”。更何况,现在中间又突然蹦出来个小乐天,他的确不认可简洁,但不看僧面不也得看佛面?      沈眉理直气壮道:“只要达成目的,过程有什么重要的?”      祁思嘉无法认同,沈眉说话愈发的离谱,祁思嘉觉得自己没办法跟她沟通。自家老公此时终于发了话:“此事,我们需要再斟酌一番。”      吴江说话素来是不容反抗的,他说需要再斟酌,那就绝无当场下结论的可能。沈眉咬了咬牙,略带灰心的离开。      只余两人时,祁思嘉忍耐多时的脾气终于爆发:“这不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凯越他路家不也是有股份的?”      吴江眉头疲乏之色明显,蹙了蹙眉道:“沈眉的个性我们不是都清楚?好在婵娟不随她,要不然我们老吴家这座小庙还真供不起这棟大佛!”      祁思嘉担忧不已:“现在怎么办?”      吴江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爸爸不是明天回来吗?”      “嗯,是的。总念叨着自己的九十大寿一定要操办的热热闹闹!”祁思嘉想起自己的公公,那是妥妥的老顽童,这两年还在跟人学习玩电脑呢,“可现在哪能分出这么多心思……”      吴江笑笑,安抚她道:“庭威那小子不是总说我小看他?若是这次风浪他都能挺过去,那我也就能放心将公司完全交给他了!爸爸的九十大寿必须得办,还得办成盛宴,不只是为了他,还为了让商界的人看一看,咱们吴家风光依旧,必定屹立不倒!”   ——   祁思嘉旁敲侧击的向吴庭威提及此事,他的态度果然如想象中那般坚决,寸步不让。      “妈,哪怕是没有简洁,没有小乐天,我也不会拿婚姻当做交易,这对我不公平,对婵娟亦是不公!”      “哎……”祁思嘉不由得叹气,自己的儿子她哪能够不了解不心疼呢,“庭威,你也看到了,现在咱们吴家是四面楚歌,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跌落谷底再也爬不起来了!”      吴庭威心中了然,他默然片刻,神色坚定的向母亲做出承诺:“妈,凯越你和爸不用担心,那些股东大都是与咱家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不会出什么乱子,剩下那两个见风使舵的家伙,我早就想将他们踢出去,既然他们主动撤资,还免得我再费力气!另外,东区那块儿地皮我本打算留着开发大型商场,现在已经找好了下家,等过几天合同一签,对方答应立即结款,资金周转便不成什么问题!”      祁思嘉虽是做了全职太太十几年,但是当年也是商场上赫赫有名的女强人,听儿子这么稳重有条理的分析,便知凯越这个重担他扛得起。但是,还有……      吴庭威瞧出母亲的担忧,又用沉稳的语气安慰她道:“至于有关爸非法融资的传闻,警方一天查不到证据,便一天定不了罪!而这时间刚好可以用来疏通疏通关系,我哥那边虽然出了状况,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应该能说得上话。算他这边帮不上忙,我还有张底牌可以用呢!”      “什么底牌?”      “妈,这个你不用操心了。”吴庭威笑笑,“你看你最近愁得,皱纹都要出来了,你现在的任务呢,是好好地休息休息!”      祁思嘉笑着拍拍儿子的手背:“就知道揶揄你妈!”      “我哪敢呢!哪个人不知道我妈是方圆百里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祁思嘉果然被逗乐了。      吴庭威想了想,又说:“妈,沈阿姨那边得麻烦由您出面解决了,我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简洁的!”      ——   未免夜长梦多,吴庭威决定立即行动,首先着手于老太爷。      九十岁的吴青松白发苍苍,身子骨却依旧硬朗,精神矍铄,走路带风。见到吴庭威时笑呵呵的露出一口洁白的假牙,“孙子诶,听说你给我整了个大重孙?”      吴庭威笑得阳光灿烂:“爷爷,您重孙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样样的!”      吴青松眉毛一挑,兴趣满满道:“真的?”      “真的!”      “快带我去瞧瞧!”吴青松老人家已经等不及了。      吴庭威故作神秘道:“不行啊……爷爷,我老爹说了,他不承认我儿子他妈,这不就是间接说——不承认我儿子,您重孙了么!”      “那个兔崽子胆敢拒收我的小重孙?!”吴青松年轻时脾气异常火爆,秉承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名言,没少折腾吴江这儿子,老了老了倒是对两个孙子慈眉善目的。      吴庭威拦下气急败坏的老爷子,附在他耳边道出了自己的计划,老爷子听完后,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行啊,小子,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      任跃将车子熄了火,停在简洁楼下。      已是深秋,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下下敲在他心头,似催命夺魂的钟。现在不过是夜晚七点,可天色已悄然黯淡下来。他仰着头,目光幽然望着二楼微弱的灯光,简洁现在应该在陪小乐天玩耍吧,那小家伙真是讨人喜欢,只可惜,他的父亲是吴庭威。兴许是眼睛瞪得太久,他觉得眼角酸涩,于是眨了眨眼睛,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又将头埋了上去。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这么靠近她了吧,从明天起,不,从今晚起,她便会被赋予另外一种身份。而他,从此之后,哪怕是去争取的机会都不再拥有。      可是,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尽管此时此刻,他的心仿佛被锐利的匕首一刀刀刺入,直伤得他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他的愿望很简单,不过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即便是从此之后,他被摒除在她的幸福之外。那样,也没关系,只要他可以远远地,远远地遥望她的幸福,那便已足够。      人呐,怎么能够太贪心呢?      手指轻叩车窗的声音将任跃唤回现实,他胡乱的抹了把脸,替简洁打开车门。发现简洁看他的眼神带了些奇怪的色彩,他尴尬不已,立即转头面向另一边,轻轻咳了两声道:“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你送的礼服,我很喜欢!”简洁笑笑,“不过你现在还没告诉我,到底是要陪你参加什么聚会?还要打扮得如此隆重?”      任跃脸孔面向另一边,简洁自然是看不到他的寂然与失落,而他的声音故作轻松的语气却显得不大自然:“到了不就知道了!”      简洁狐疑,眯了眯眼睛,似是思量,又问他:“你做什么这副姿势?”      任跃胡乱扯了理由:“哦,我落枕!”      “……”简洁被雷得里嫩外焦,轻轻一笑道,“那么,落枕的小伙伴,请问这车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呢?”      如果可以选择,任跃多么希望时间就此静止,她就如现在这般安然待在他身边,直至天荒地老。      ——      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厅外,简洁深觉晃神,心中的疑虑随之愈发加剧,她偏过头看了看身旁的任跃,只见得他神色似是比方才更黯淡几分,察觉她的视线时,却仍旧朝她粲然一笑,又露出右侧那颗小虎牙,他说:“进去吧!”      他往前踏步,简洁及时扯住他的衣袖,疑惑的问道:“这是哪里?”      两人身后传来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地面发出的踢踏声,简洁讶异转身,只见得路家四人衣着华丽的齐齐立在眼前。      路婵娟姣好的容貌因怒气而显得有些扭曲,她连声音都抑制不住的高昂: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洁尚未来得及开口答话,任跃已上前两步挡在她身前,用听似礼貌实则波涛暗涌的语气开口:“吴爷爷的寿宴,简洁理所当然要来祝寿的。”      路婵娟冷笑:“理所当然?是作为你任公子的女伴理所当然?又或者是未婚生子的理所当然?”      她寸步不让,语气让人听起来极不舒服。      沈眉自然是站在自家女儿这边的。      路向南瞧出简洁眼中放射出的不同于往日的冷光,稍作思量,可又深知自己拦不住姐姐,于是闭口不言。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路文振沉声道:“婵娟,今天是吴家老爷子大寿,不要生事端!”      路婵娟咬了咬唇,恶狠狠地剜了简洁一眼。      自始自终简洁未敢直接将视线投在路文振身上,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词语“近乡情怯”,然而自己又觉得好笑,作为不被承认的私生女,她又如何近得了乡?路婵娟的敌意她记在心上,回以傲然的眼神,嘴唇向上勾了勾:“我儿子的太爷爷过大寿,我哪有不出席的道理?” 瞧见路婵娟那吃瘪的表情,她当真觉得大快人心。      此刻简洁已明白方才任跃挣扎矛盾的情绪从何而来,他必是受吴庭威之托,带她前来宴会,可其中原因却不得而知,她疑惑,却没有时间深究,跟随任跃的脚步进了宴会厅。      虽已有心理准备,当简洁瞧见这宾客齐聚筵宴一堂的场景,仍不免觉得焦虑。方才忙着应酬宾客的吴庭威此时已借口推脱,笑容深深的大步朝简洁踱来。简洁远远地看见他,身着意大利手工制作的深灰色套装,内里配深蓝色缎制衬衫,越发显得整个人清隽高大。      吴庭威走过来,朝任跃颔首致谢,展臂揽住简洁的肩头,低声笑道:“我果然没有记错你的尺寸,这礼服很合身。”      这礼服原是吴庭威所送,他的语气蕴着不掩饰的暧、昧,简洁稍稍侧过头去瞪了他一眼。      任跃抄在口袋中的手指紧握成拳,唇角弯弯,眸中含笑道:“公主安全抵达,我这个骑士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简洁转眸看向任跃,心底深处涌出点点的酸涩,他的笑容明明是肆意又张扬,却又仿佛含着无尽的落寞,她朝他扯扯嘴角,说不出话来。      吴庭威拍了拍任跃的肩膀:“放心,军功章必须有你的一半!”      任跃满不在乎的切了一声,转身往他方走去,声音轻飘飘的的传来:“谁稀罕!”      “亲爱的,从今天开始不可以再看别的男人一眼。”吴庭威幽幽的在简洁耳畔说道。      简洁抬手拨了拨发丝,挑唇笑道:“吴先生,你这才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她将目光转移至宴会厅右方不过十米距离的路婵娟身上。      “今天是爷爷的生日,沈家与吴家是世交,爷爷又是看着路婵娟长大的,没道理不请他们一家人,小洁,请你理解。”吴庭威耐心的解释。      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需要路家这群观众。       ☆、晋江独发   祁少锐觉得今天张景特别奇怪,可他又说不上来她具体哪里奇怪,总是……就是觉得这女人看他的眼神……仿佛是想要把他吞进肚子里似的。      譬如此时,张景捏着的柄勺内放着颗圆、滚滚的肉丸子,她眼睛似笑非笑的直直盯着祁少锐,轻启红滟滟的樱、唇,然后以极缓慢的速度将瓷勺送至嘴唇处,在他来得及拦住她之前,张口全部含住,然后牙齿狠狠一咬。祁少锐的嘴角随之狠狠地抽了一抽,然后张景的表情由极其诡异变成了极度狰狞,“好烫啊……好烫……好烫,”      景儿拿过垃圾桶将口中的撒尿牛丸吐进去,伸出被烫得发麻的舌尖,用手快速的扇着风。祁少锐连忙从搁置红酒的冰桶中取出块儿冰来,张景救命似的接过来含进嘴里,却始终保持着低垂脑袋的姿势。      祁少锐只当她是被烫得太厉害,而景儿却着实觉得自己很丢脸,她明明意在用魅、惑的表情诱、惑他的,这下好了,偏偏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丢脸丢到太姥姥家去了!      “景儿,你没事吧?”祁少锐见她几乎将埋到胸口处去了,忍不住询问道。      她垂着头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咬了咬牙,越挫越勇,方能成大器也!于是咧着嘴仰头朝他笑得阳光灿烂,这下祁少锐更受惊吓了,差点没被她这诡异的笑惊得从凳子上掉下去,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心里来回思量着自己又是哪里得罪这姑奶奶了,这可不得要他的命啊!      两人本是约好了去度假山庄的,半路上祁少锐便开始后悔,开车的时候心不在焉的,险些撞上路边的护栏,景儿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丢了小命,于是一气之下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去,祁少锐大喊:“看路!看路!”      景儿悻悻收回脚,忿然道:“给我小心点!”可瞧着他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她便又开始后悔了,嗳,今天的剧本明明是名媛淑女与翩翩佳公子相亲相爱的戏码,怎么就被他们演成了大女人与小男人?      这处酒店三面环山,可谓是山青水秀,从所下榻的房间远远望过去,远处的山似腾在云中,丛林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      夜晚时这地方的一大特色便是篝火晚会,一群不相熟的游客玩起来反倒更放得开。      张景素来爱凑热闹,这种场合必然是少不了她的。她今晚穿一袭蓝紫色连衣裙,裙子在膝盖上十公分的位置,露出洁白莹润笔直修长的双腿,而当她跳起特意为祁少锐所学的钢管舞时,现场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祁少锐从未怀疑过张景的美丽,却也不知道夜色下她竟会如此妖娆,心中有个地方隐隐被牵动。身旁有几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对她品头论足的,言语中不断透露出别的意味,这让祁少锐觉得非常不爽。可是我们的锐少情商低到一塌糊涂,他甚至想不通为何自己会有心烦气躁的感觉,只恨不得将张景缩小了塞到自己口袋里,并在口袋外贴上四个大字——谢绝参观!      当张景将祁少锐当作钢管依附而舞时,祁少锐愣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清楚的看到他喉结滚动,景儿心中不禁窃喜,眼神中流露出的诱、惑意味就越为浓厚。      第一步告捷。      他们住的是总统套房,祁少锐将宽敞的里屋留给了景儿,自己则躺在客厅内的小床上。景儿洗过澡后照着镜子将毛巾裹得裸、露度恰到好处,刚好能起到引起某人兽、欲的作用,却又不至于让目的暴、露的太过明显。拿了瓶红酒,她大摇大摆出了门走到祁少锐身后,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陪我喝点酒吧,这里太闷了!”      “闷?”祁少锐挑眉,刚才不知道是谁玩得乐不思蜀呢?转眼便看到景儿此时的装扮,他顿时觉得移不开眼睛,某个地方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骚、动起来,叫、嚣着要进入那个神秘地带探险。他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移开眼睛,“好啊,那就喝一点!”      祁少锐又忘记了那句至理名言——酒能乱、性也。      酒精作祟再加上景儿的刻意诱、惑,两人赤、裸、裸的滚在床上便不足为奇了。      景儿双颊微红,映着灯光净白肌肤似沾染了妖冶的玫瑰红,直看得祁少锐口干舌、燥。她今天跟妖精上身似的打定主意引、诱他到底,抬起光、裸柔、滑的雪白长腿,屈膝抵在他的腰、眼处,然后缓缓施力,觉察到他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她笑意荡漾,刻意加大了力度摩擦,他眼神里的情、欲愈发明显,直至她双腿勾住他的臀部,要命似的将他紧紧贴在她一、丝、不、挂的酮、体上时,他终于忍不住仰头喘、息,然后似发了狂的豹子般吻住她的唇,疯狂吮、吸,品尝她的香甜可口。      景儿双手环住他的颈热情回应。      她狡猾的将舌伸入他口中,舌尖抵着他口腔壁侧来回扫刷,他只觉得脑袋都酥、麻,猛地含住她的舌,重新掌握主动权,拖着她的丁香小舌细细的嘬。      常年只知掌控着方向盘的手握住她鼓起的xiong部,温香软玉在手,那触感美得没法用言语描述。祁少锐心中不断喟叹,天知道他是如何做到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的,这滑、腻、腻美滋滋的触觉哪里是赛车能带给他的?他愈想便愈发觉得亏心,手上的力道便施得更重,掌固着她绵软的那一团凝白又是揉又是捏的,那白玉似的嫩、肉从他指缝中露出,格外的惹人怜爱。顶、端那点红梅早已在真空中绽放,他用拇指食指指腹轻轻rou搓,又忽的紧紧夹住,猛地往外一提,景儿立即倒抽一口气,似是痛苦的嘤、咛出声,闭目咬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祁少锐果真认为是自己力道太重,于是有些讪然的欲松开她,却不料刚离开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她倏然抬手将他的大掌重新压回去:“别……别走……”      活了二十几年,祁少锐唯一的性、经验便是那次醉酒后与张景的意外滚床单事件。事实上,自中学起,他就被周围的兄弟视为怪咖。正直热血沸腾的年纪,那个春、心荡漾的少年没看过日本动作片,没私下讨论过班里胸、部最大的女生,没幻想过深夜中与梦中女神共度良宵?可祁少锐还偏偏就是个怪人物,以上所述的男生必备习性,他一条不沾。而上次与张景的彻夜成、欢,他醉意浓厚,事发过后,他几乎回忆不起当晚的情况,更别提熟悉张景身上的敏、感点了。      而张景此刻的态度分明在告诉他——她很舒服,很享受。      祁少锐仍旧有些怀疑,轻声问道:“舒服?”他又用手捏了捏,弹了弹。      张景嘤、喘,边呻、吟,内心边腹诽,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充愣呢?她眯着眼瞪了他一下,重重的从鼻子里发出个声音,“嗯!”      祁少锐嘴角一抖。      虽说他早知道张景性格外放,但……外放到如此程度……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景儿,咱就不能含蓄点?”祁少锐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景儿边享受着他手上的动作,边忿然道:“我再含蓄一点,你锐少早就是别人的了!我才不要!”      两人从稀里糊涂上床然后又稀里糊涂在一起,从未有任何一方表示过真心,尽管张景早已情根深种,在他面前却从来都是表现霸道的一面,而祁少锐在感情上则是一窍不通,与张景的恋爱关系更像是在尽一份责任。可如今张景用这般酸涩得语气表示对他的占有权,他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景儿……”      张景被他的磨磨唧唧弄得头都大了,尤其是他那热热、硬、硬的一根早已抵在她的大腿、根处,她甚至都开始怀疑,是否自己作为女人的魅力当真太小了?可她现在浑身燥、热得厉害,哪里有心思细细思量下去,再瞧着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错愣的表情,她动作极利落的翻转身子,迅速将她压在身下,坐在他的小腹上。      “景儿……”      又是景儿景儿的,他好歹进去了再叫她的名字呀!张景的急性子此刻充分体现出来,自顾自握住他的龙、首,然后向上抬起身子,又猛地坐下去。      那火、热滚烫的欲、望尽根没入时两人皆是长长的喟叹,张景终于觉得圆满。      祁少锐尚处于震惊之中,张景自己动了一会儿觉得这姿势实在是太累了,于是俯身趴在他坚、硬胸膛上,用手指掐住他胸前的小红点,“你倒是快动啊!”      咱们锐少算是听出来了,此刻这女人的语气中带有对他的严重鄙视,他那小心脏一抖,嘴角一抽,恶狠狠地连撞了几十下,张景哼哼唧唧的扒着他不放手,叫得不亦乐乎。      祁少锐没有过其他女人,自然是没有对比的对象,可真的是所有的女人在床上都是这样的表现?而后来的某天当他那群热血兄弟聊起床上战绩时,锐少小心翼翼遮遮掩掩提及自己女人的表现,那几人的表情皆是错愣惊叹,祁少锐当即觉得自己栽在了怪咖的手上,而随后竟有人极兴奋的赞叹了一句“人间尤物啊”,其他人皆是附和连连,咱们锐少心里这小鼓咚咚咚就敲了起来,半个小时后便拉着某人在他那宝贝赛车上再次实验一番。      他的撞、击愈发的有力,每一下都抵在最深处,还恶意的抵着她最敏、感的那处厮、磨,张景一阵阵的打着颤,那粉嫩、蜜、处也跟着哆嗦,这一收一紧,那小xue里的嫩、肉便似千万张小嘴般吞噬着他的火、热。祁少锐探手下去在两人交合处缓缓揉、捏,她动、情时汁、液流得特别多,他举起亮晶晶的手掌送至她眼前,原想看到她娇羞失措的一面,没想到张景大小姐眼波横流的瞥了他一眼后,探出丁香小舌沿着他掌心那么一舔、舐,祁少锐当即觉得头皮都发麻,浑身血液沸腾得几乎快要爆炸,所有的念想全都极重在下、半、身那滚烫处,“妖精!”      他激动地握起她纤细柔软的小腰,几乎将她的臀部抬离床面,奋力冲入。      张景双腿被他打开到最大,他跪在她两腿、间一次次用力贯入,她的双手找不到依靠,只得无力的揪住身下的床单,咬着不断发出破碎的嘤、咛。      在张景第三次求饶时锐少仍旧进攻的忘乎所以,完全忽视她的意见,直接拖着她的笔直双腿跳下床。景儿臀、部以上的部位还留在床上,双腿被他抓住撑开,而酒店的大床极矮,这种几乎倒置的体、位让她呼吸都觉得不顺畅,而眼前的男人俨然是已红了眼,此刻多说无益,她只得随着他的律、动极力的配合着,一下下扭动着小屁、股,时不时的收紧小xue,祁少锐终于在张景的极力配合下颤、抖着释、放了自己。       ☆、晋江独发   吴江见到吴庭威揽着简洁款款而来,脸色不禁变得凝重起来,他这儿子看来是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了。祁思嘉抚了抚额,颇为无奈,她瞧着好姐妹沈眉瞬息万变的脸色,我的天,今天这场戏是要怎么演,      老爷子吴青松倒是乐乐呵呵的。      因不知是来参加寿宴,简洁连礼物都未曾准备,却不想被路婵娟抓住了机会,她嫣然一笑,“简小姐,爷爷大寿,准备礼物是基本的礼数,怎么,这都不懂?”      今日所宴请宾客皆是圈子里的熟人,对吴路家的事情多有耳闻,此时皆屏气凝神等着看好戏。      吴庭威笑笑:“婵娟,你这可就错怪你嫂子了,她可是给爷爷准备了份大礼呢!”      路婵娟被那两个字刺激得五脏六腑皆疼得移位,咬着牙笑问:“是吗?我很好奇,是什么礼物呢?”      吴庭威笑着转过头望了眼简洁,他眸中闪烁着光芒,简洁忽而忆起今晨他曾提及为小乐天上户口的事情,心中倏然清明,随即勾了勾唇,笑着对老爷子道:“爷爷,您的重孙我和庭威只给起了小名,叫做乐天,您博学多识,可否给他起个学名?”      吴青松一听到重孙,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拄着拐棍在地面敲了几敲,怡怡然道:“乐天这名字好,好记,兆头也好,哪里还用起什么学名呢?”他顿了一顿,又略显失望的问:“怎么今天没把我这重孙带来?”      “这孩子贪睡,这会儿怕是睡得都流口水了!”      全场宾客哗然。      路家人怒意难耐。      吴江夫妇彻底放弃抵抗。      宴会临近终场时,简洁已被宾客簇拥着连喝下了几杯红酒,吴庭威的出声阻拦完全不起作用,一是因为热爱热闹的宾客玩心一起便不易守住,另一原因便是简洁难得在此等盛大场合表现得丝毫不怯俱,甚至让人产生如鱼得水的感觉。      她不再是从前总喜欢躲在角落里看众生浮华的清冷女子,正渐渐融入这虚荣荒诞的圈子,吴庭威说不出是喜是忧,只不过,诚然是风起云涌世事轮转,他也必定会守候于她身旁,不离不弃。      路婵娟所有的自尊与骄傲皆在吴庭威单膝跪地于简洁面前时顷刻崩塌,不甘与怨恨如潮水般汹涌袭上心间,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与行动,随身携带的淡金色玫瑰花朵缎面晚宴手包被手指捏得已悄然走形。      路向南及时挡在她身前:“姐,这个场合出手,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沈眉这时候已与祁思嘉在走廊里侧最偏僻的角落起了争执,沈眉对简语西未灭的恨意皆平移至简洁身上,她无法容忍自己的女儿会输在简语西之女手上。      祁思嘉先前也未料及儿子会在祖父的寿辰宴会上有如此大的动作,对沈眉一家子她是觉得极抱歉的,可沈眉这会儿子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愈加增长的刻薄,让祁思嘉那点愧疚渐渐消磨殆尽。      尤其是沈眉那句:“这次若是没有我们路家不肯出手相助,怕是你们吴家就此一蹶不振了!”      祁思嘉念及多年情分,忍住勃、发的怒意,却也不禁咬牙切齿起来:“沈眉,话不要说得太过分了!我吴家的难事自有办法解决,可受不起你路家的大恩大德!”      沈眉这次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不知轻重,可又不好意思拉下脸面向祁思嘉道歉,两人僵持不过两分钟,沈眉眼圈忽的红了,祁思嘉轻声叹气,不得已开口:“眉眉,事已至此,我和吴江也是没办法了。婵娟,那么好的一姑娘,是我们吴家没有福气,娶不到她做媳妇!”      而此时宴会厅内,怔忪过后的简洁已恢复神采熠熠,勾唇而笑时目光故意略过不足三米外的路婵娟身上,即便是生气,也美得冒泡,当真称得上是蛇蝎美人。      简洁扬眉怡怡然探出手臂,手指轻抬,掌心朝下。      吴庭威将镶钻指环套入她手指后,现场一片欢呼沸腾,吵闹声久久不止。众人皆是道贺,双喜临门。      默然在角落里众观全场的任跃此时大步踱步至宴会厅中心,含笑的嗓音透着沉稳与冷静,是少见的一面,他道:“是三喜临门!任氏董事会已通过决议,注资凯越,并与凯越共同开发东区中心街的地皮,相信不出三年,便会落成C城最高端最繁华的连锁商城!”      紧接着,吴庭威面带笑意邀众人举杯畅饮,胸有成竹道出凯越未来与任氏的合作蓝图。      众人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皆是感叹今日寿宴来得太值当。      任跃走近吴庭威与简洁身旁。      吴庭威颇为豪气干云的饮尽了杯酒,向任跃道了谢:“你小子可真够意思!”原本两人的约定是凯越将手中的地皮折价卖给任跃,可方才按照任跃那说法,却变成了任氏出资建设,两方共同经营,这孰得孰失一眼便可看穿。      任跃扬起酒杯晃了晃,屋顶白玉似的灯光折射在浅摇浅摆的红酒中,似碎了一地的星,他微微一笑,一如往常的肆意张扬,声音醇醇道:“爷爷的寿礼外加你们的新婚大礼,我还礼物轻了呢!”      他将目光投在简洁身上,许是多喝了几杯,她脸颊微微泛红,眸子里波光潋滟,似含着水花一般温柔荡漾。“不经意”间便对视那么两秒钟都未到的时间,肩膀上的手掌几乎是同一时间收紧,简洁倏然垂下眸子,道了声:“谢谢。”      寿宴结束得不算晚,吴青松的固执劲儿和耍赖劲儿都上来了,偏要去看他的找重孙不可。      吴江思度着父亲劳累了一天,怕他身体吃不消,于是规劝他早早回家歇息下来。哪料到吴青松一个眼神哼过去:“我就知道,你就是见不得我高兴,对吧?拦着我见我小重孙,你居心不良居心叵测!你令人发指!”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大字不识几个,这把年纪了成语竟说得如此之溜,吴江被雷得满脸黑线。直到老爷子欲弯身脱鞋子时,吴江嘴角不禁一抽,他绝对无法忍受自己这般身份了,还大庭广众下被父亲满屋子追着揍,于是乖乖闭上嘴巴,杀人般的眼神飘向了自己的小儿子身上。      吴庭威正憋着笑躲在一边看读书吃瘪的模样,冷不丁被瞪了一眼心嗖嗖凉,最后还是简洁站出来安抚了老爷子,只道是夜晚风凉,乐天夜晚醒夜便很难再哄入睡,明日里白天一定带他上门拜见。      回去的路上简洁有些沉默,她手托着腮撑着窗棱看向车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车窗开了一半,风呼啦啦的灌入,吹乱了她的秀发。      方才与吴庭威目送吴家的几位长辈离开后,与他们同等在原地的任跃一言未发的走至吴庭威车身旁,坚持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座,简洁当即愣了一愣,最后有些恍惚的朝他笑笑,垂着眸子从他身边擦过,安静地坐上车,为自己系上安全带。吴庭威与任跃道了别,车子驶入公路时,简洁透过透视镜看到任跃渐缩渐小的身影。      拐过第三个路口时遇到红灯,车子停在长龙的中央,吴庭威探过右手去揉了揉她的发顶,笑了笑,问她:“我亲爱的简小姐,在想什么?”      简洁收回飘在半空的视线,拿来他在头顶作乱的大掌,对他说道:“我亲爱的吴少爷,你不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吴庭威挑眉,语气蕴着似有似无的酸意:“你如此坦白,我会吃醋的!”      简洁笑笑,目光闪烁:“我若是不坦白,你就不吃醋了?”      “若当真如此,我不吃醋,但是会吃了你!”      “嗳,吃我可比吃醋难多了,很贵的哦!”简洁故作轻、佻的语气,笑着抬起纤玉柔指去点他的下巴。      在她来得及收回手指前,他倏然抬手捏住紧攥在掌中,然后极缓慢极缓的将那白玉无瑕的手背送至唇际,印上轻轻不含任何暧、昧气息的一吻,声音温柔,却有种令人安定的力量:“我等你回来,彻底的回到我身边!”      任跃是我永远无法忽视的对手,在情场上那般游刃有余的他却偏偏为你驻足,用尽所有真心只为换你一展笑颜。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心曾经有多么恐惧,害怕前一分钟还是我的爱人的你,下一秒钟却已投入他人怀抱。      我感激你最终回到我身边,不管是出于何种缘由目的,我都接受,能够拥有你是我三生有幸。      静悄悄的车厢内呼吸可闻,红灯转绿的那瞬间车后的司机便急不可耐的按着喇叭,见那辆黑色宾利静停在原位毫无让位之意,已摇下车窗探出头来高声谩骂。      简洁眯了眯眼睛,抽回手指重新靠着椅背坐好,视线直视前方:“再不走,我们就要被围攻了!”      吴庭威笑了笑,重新启动车子。      张景还没睡,窝在沙发上边看着湖南卫视的狗血家庭伦理剧边同祁少锐煲着电话粥。美其名曰是电话粥,实则两人根本未搭上几句话,祁少锐那边贺寿过后便忙着为即将到来的赛事改良跑车,时不时的跟身边助理说些注意事项。祁少锐完全不理解张景不肯挂电话的缘由,听筒里时不时传来歇斯底里吵架的高亢嗓音,他突然便觉得好笑,没想到她那样大条的神经还喜欢看这种家长里短的戏码。      简洁进门换过拖鞋后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窝在沙发上磕瓜子的张景眼神忽的亮了起来,从沙发上窜至简洁身旁,举起她的手指映在灯光下,那钻石闪闪亮着光,张景啧啧感叹:“好大一颗!羡慕死人了!”      简洁咕嘟咕嘟将杯中水饮尽,笑了笑,说:“你开口,你家锐少保准送颗更大的来!”      忽的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响起,简洁略奇怪的看向张景,只见她另外那只手扬了扬,又冲着话筒狂吼了一声:“祁少锐,听到没有!我要钻戒!”      电话那端叮叮当当响起一阵噪音,依稀可辨别出是器械摔在地面互相触碰发出的声响。      张景摊摊手,似是无可奈何道:“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      目瞪口呆的简洁终于回国神来,她这个妹妹还真是……奇葩中的战斗机!      张景又拿着简洁的手指端详了不下一刻钟,直到简洁喊着困死了,景儿大小姐才恋恋不舍的跟戒指说再见。临了,张景叹气道:“若是哪天祁少锐主动向我求婚了,那真是死也值得了!”电话已经挂断,她语气有掩饰不住的落寂。      简洁拍拍她的肩:“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景儿,你单纯又善良,活得潇洒又肆意,没有怨恨,没有虚伪,多好!”   ———   第二天吴庭威果然依照约定带见了与小乐天去见吴青松。      小家伙特别给面子,见到老爷子后呵呵笑个不停,直逗得吴青松眉开眼笑,抱着孙子不肯撒手。      老爷子身体虽硬朗,但毕竟年事已高,祈思嘉担心他这手臂力量不足,再给小乐天摔到了,于是想方设法将孙子骗过来,自己抱着,边走边摇逗他玩。      扬言在书房研习公事的吴江这时却出现在客厅,简洁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伯父,吴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老爷子抡起拐杖便往他身上去,幸好他躲得及时,吴青松愤然道:“你这鬼头,把我孙媳妇气走了,我跟你没完!”      吴江郁闷极了,看见那小家伙笑得喜气洋洋的样子,心里早就跃跃欲试想要抱抱自己的孙子,可又不好意思开口,祈思嘉看出自家老公的念想,于是抱着乐天往吴江身边凑了凑:“喏,乐天,这就是你爷爷,瞧瞧,爷爷的脸臭不臭!”      小乐天愣了一秒,却哇得大哭起来,吴江此时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可他越是不知如何是好乐天哭得越凶,他气也是哄也不对,祈思嘉倒是更乐了,哈哈笑着叫来简洁:“咱小乐天怕是饿了,走,咱上楼去,不跟这群大老爷们瞎扯了!”      小乐天吃饱喝足睡得极香甜,简洁将他放在床上,为他盖上棉被。      祈思嘉笑意盈盈道:“长得跟庭威小时候真真一个模样!”      “很可爱,是不是?”      祈思嘉点点头,稍等片刻,对垂着头看着乐天的简洁说:“简洁,已经发生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毕竟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有乐天,有庭威,会有个幸福的家庭……我想你妈妈也会放心的!”      简洁轻拍乐天的动作顿住,声音温温的听不出情绪:“伯母,您真觉得我妈妈会开心?”      祈思嘉被她问得先是愣了一愣,才答道:“会的。”      她垂着头,祈思嘉瞧不见她的表情,只见她缓缓点点头,并未发声。祈思嘉想了想,又说:“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你和庭威的婚事,等吴家这段多事期一过,我一定为你们风光操办!至于你吴伯父这边,完全不用担心,只要有这个孙子在,他呀,面子上不说,可心里不知多开心呢!”      “谢谢。”简洁终于抬眸,温声道谢,又垂下头时眸光倏然深邃如墨色天际。她一下下轻轻为儿子轻拍,手掌抬起放下节奏稳而规律。她心底渐渐冷下来,如十二月的冰雪厚厚覆盖。简语西会开心?呵,他们当真以为简语西善良到没有感情没有血肉任人糟蹋?她忍了一辈子,躲了一辈子,最后还因为那家人丧了命,在天国的她看到路家逍遥快活的几人,岂会开心?只有看着他们一个个流着泪忏悔,流着泪求饶,简语西才会得到安慰,才会瞑目!    ☆、晋江独发   有吴青松压阵,吴江果然没有对婚事提出异议,众人皆是同意风头过后便举行婚礼。      吴青松询问简洁的意见,简洁礼貌谦恭答道只要长辈同意便可。老爷子十分满意的笑呵呵点头。      吴青松担忧自家孙媳妇与小重孙被外界说三道四,于是主张吴庭威与简洁先将结婚证办了,婚礼等公司一切稳定后再进行补办。      吴江对此没有发表看法,而祈思嘉同样身为 女人自然明白婚姻对女人尤其是一位母亲的重要性,表示极力赞成。      祈思嘉又在吴家宅子旁边选了处居所给二人做新房。      一来想着两人刚结婚,必须要有段二人世界,离家近吴家人还能帮忙照看着小乐天,二来,祈思嘉担忧吴庭威二人日后婚姻生活中出现什么磕磕绊绊,她也能够及时帮衬着处理。      吴青松骨子里强势极了,又极度迷信古时风习,命人选了良辰吉日后才准许那两人按时按点的去婚姻登记处报道。      走至婚姻登记所门外时,简洁脚步顿了顿,吴庭威心随之一紧,故作轻松笑笑:“简小姐,你不会是预备告诉我你后悔了吧?”      简洁挽住他的手臂:“没有。”      吴庭威推开门,两人向里走去:“我这一天三惊的,你也舍得?”      简洁笑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当工作人员在小红本上压下红章时,吴庭威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扬了扬眉笑言:“好了,这下总算不用担心你跟别人跑了!”      那工作人员是个小丫头,瞧见如此翩翩公子形象的吴庭威口中蹦出这种“怨妇”级言论,诧异的下巴都要掉了,忍不住便多看了简洁两眼。      简洁无奈的朝她笑笑,又白了吴庭威一眼,站起身说:“回家啦!咱儿子这会儿也该睡醒了!”      那小丫头已被惊得完全目瞪口呆。      祈思嘉为两人新婚买的是楼上楼下的复居室,并安排家中可靠的老保姆过去照顾小乐天。      吴庭威与简洁住在楼上,老保姆带着乐天住在楼下。事实上简洁最初的打算是一张床三人睡,乐天躺中间,可吴庭威可保姆张妈显然是受了祈思嘉所托,小乐天刚一睡着便被抱去楼下早早准备好的婴儿室。      吴庭威拿着睡袍到洗浴室时,简洁便已觉得浑身不自在。      从今天开始,她便有新的身份,吴太太。      明明心理建设已经做好了,可她仍觉得不适应,紧张局促感从内到外的散发着。      吴庭威围着浴袍走出时,简洁半倚在卧室的榻榻米上看电影,又是黎明与张曼玉的甜蜜蜜,声音调得很低,邓丽君的嗓音轻悠悠的传来,绕在心头甜蜜一片,久久不散去。      她看得入神,丝毫未注意到走近的吴庭威。直直被他从身后拥入怀中,才立刻绷紧了身体。      “我觉得很幸福,有你的地方才叫做家。”吴庭威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沐浴液的清香夹杂着他独特的味道萦绕于鼻端,简洁心跳咚咚快了两拍,然后扯唇笑笑,“嗯,”她掰开他拥着腰的双臂,回头望了望他,道:“我知道!”      果不其然他有些失望,说话时语气带着故意加重的失落:“哎,吴太太,这个时候难道你不应该回答——我也是吗?”      简洁愣了一愣,点了点他的额头:“吴太太的先生,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俗气?”她微笑着站起身,眼神已不在他身上,“我去洗澡!”      她从来没试过在浴室里待这么久,可就是不愿意出去,穿着保守的睡衣站在化妆镜前,抬起手指去轻划镜片上的雾气。许是浴室太热,她这会儿已有些头昏脑涨,手指随意的拨转,最后顿住动作时,自己竟不由愣住了——她写了‘路’字。      就在吴庭威以为她晕在浴室,预备冲进去救人时,她已吹干了头发开门走出。      两人在门边撞了个满怀。      简洁揉了揉磕得发疼的额角,吴庭威闷闷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翻窗户逃走了!”      她嗤的一笑:“我可没这么大胆,虽说是二楼,可是掉下去万一摔倒……”      室内突兀的安静下来,两人的呼吸皆可闻,简洁的笑容凝固在脸颊,吴庭威轻叹口气,温柔的拥住她,大掌摩、挲她的发丝。      “我没事。”片刻后简洁轻轻道。      “嗯,我知道。”吴庭威轻轻笑笑,“累了一天了,睡觉吧!”      最初躺在床上那会儿,简洁不免担忧吴庭威想做那件事,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应付。没想到他老实的不得了,只是大臂展开,命令她将她靠在他怀里,并未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      她难得入睡快了那么一次,他转过头来瞧了瞧她安睡容颜,勾了勾唇角,在她额际印上一吻。      ——      翌日简洁起了大早去拜祭简语西,结婚这样的大事总是要让母亲知道的。      正直深秋,山中凉意深深,简洁穿了件修身款收腰款型风衣,颈间系一条深蓝色纱巾,青丝用极简单的黑色橡皮筋束起,远远望去,身影纤瘦。      她踏着青石板一步步走上去,果不其然,又在墓碑前看到那抹身影,以及那大捧惹人爱的满天星。      路文振听见愈发临近的脚步声,转过身时眸子里闪过诧异。      路文振目光中掠过不易察觉的慌乱,片刻后即恢复镇定,却不禁疑惑:“简洁,你怎么会来?”      简洁将在小巷买来的牛皮纸盒包装的杏仁酥放在简语西墓碑前:“我来看我妈,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她可以咬重了那四个字,只可惜路文振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并未有她想象当中一丝丝的异样。      “我只不过是好奇,为什么会是今天?”路文振诱导。      简洁将简语西照片上蒙上的灰尘轻轻拭去,然后起身,想起从前母亲每逢一年的这个日子便会跑去那家老店买上一份杏仁酥饼,有一次她吃着吃着便笑了,还有一次却吃得泪流满面。简洁深深吸了口山中新鲜含清香的空气,勾了勾唇角:“我妈妈告诉我,今天是一个人的生日。”      路文振:“谁?”      这是简洁第一次直视自己的父亲,她定定的望着他:“我爸爸。”      路文振微微蹙了蹙眉,这怕是他自始自终最大的表情变换了吧。      “您这么多年有愧疚过吗?对我妈,有愧疚过吗?有试着找过她吗?有关心过她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吗?”简洁语似连珠般抛出大串的问句,而路文振,她所谓的父亲,却只是蹙着眉头,一言未发。简洁心知肚明,若是他有半分愧疚,母亲也不至于被躺在这里成为一堆白骨。      简洁忽而笑了笑,苍凉而萧瑟,她质问他:“若是你对她没有半分怜惜,为何要招惹她呢?为何在她心甘情愿为你生儿育女后残忍地抛弃她?为何眼睁睁看着她被沈眉害死,却无动于衷?”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割过耳际似一首悲歌。      “西子坠楼是一场意外,与沈眉无关。”      墓碑上那张照片上简语西笑容浅浅,眉眼温柔。      眼眶酸涩得一塌糊涂,简洁喉咙疼痛如火烧,声音出口已沙哑:“意外?呵,意外?呵呵,意外?”      她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仿佛听到天大般的笑话,这笑话太好笑了,所以她真的就笑了,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沈眉意外出现在医院,意外的打了我妈一巴掌,意外的与我妈起了争执,意外的推了我妈一把,意外的看到了她跌下楼,是不是?啊?是不是?”      直至今天以前,简洁未曾知道,这世上有吃人都不露利齿的魔鬼,他只需要吐出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便足以将他人剉骨扬灰。      “那的确是场意外,”路文振的声音渐渐沉下来,他瞥了眼简语西的墓碑,“简洁,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有勇无谋,而是不自量力。我告诉你那是场意外,那便就是场意外。再纠缠下去,受伤的只会是你而已。”      竟有人颠倒是非得如此理所当然。      妈妈当真是所爱非人。      简洁终于忍不住落泪,眼神闪烁着坚强的光芒,用倔强的语气告诉他:“路先生,我有自知之明,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你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路文振竟微微笑了笑:“简洁,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即便是有了吴家当靠山,你也做不成什么。这世事即是如此,你同西子一样,只能选择认命。”      “认命?”简洁冷笑,泪水滚烫入唇,苦涩至极,“那您今天为何还要来看她?怎么,是嫌她还不够悲惨,即便是她已成一堆白骨,你们还要搅得她不得安宁?!”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过问,”路文振敛色时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慑力,“简洁,我劝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没事学人家千金大小姐瞎折腾,没有那命,就别做白日梦。”      他的语速平稳声调完全没有起伏,所以是在很平静的向简洁陈述他所认为的事实。      然而他自以为是的劝告对于简洁而言却如同火上浇油,那去恶咒般的结论围绕在她耳畔心尖久久不散。她无法克制的开始怨恨眼前这个已入中年的男人,为何母亲有眼无珠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似乎不愿再与简洁继续交谈下去的路文振转脚已往下山的路走去,怔怔立在原地的简洁用高昂却沙哑的嗓音问他一句话:“有你这样的父亲的吗!”      路文振脚步似乎顿了顿,声音依旧平静:“我只有婵娟一个女儿,并且不接受随意的攀亲带故。”      这句话让简洁彻底绝望。   ——    ☆、晋江独发   凯越与任氏的合作已在推进之中,商界的风向已悄然转变,凯越资金匮乏的消息不攻自破。      简洁提出要进凯越工作时,吴庭威有些意外。      吴庭威稍作思量,问她为何突然做出这个决定。简洁没有挑明自己想进设计部工作的真正意图,却直言并非是突然,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她本就是学设计出身,大大小小的奖项拿了不少,专业素养自是不用怀疑,但她毕业后却未做过相关工作,吴庭威到底是无法完全放心。可简洁坚持,一副铁了心的样子,吴庭威自然是要顺着她的,但也不得不提醒道,“小洁,你若是真打算进设计部,我一句话的事。但你得告诉我,是抱着玩票的心,还是打算有所发展?”      简洁正在吃张景倒腾了一上午做出的木瓜炖雪蛤,闻言笑了笑:“你觉得我像是预备玩票的样子吗?”      “公司的各项设计方案皆是事关重大,若是中间出了岔子,我也保不住你。”      “我明白。”简洁笑笑,“你放心,我可不会给你丢人的。”      当简洁出现凯越设计部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路婵娟是设计一部的领头人。      而简洁作为新人进入的是设计二部,她的直属领导叫做黎如玉,约莫三十岁得年龄,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凯越的设计部不仅仅面向公司内部,对外也承接业务。      众人皆知简洁的身份,想低调已是不可能的事。黎如玉给她安排了单独的办公间,在设计部的靠左角落里,并不算大,只是光线还不错。      开例会时设计部经理对上个月部门情况简单做了总结,简洁听出那经理言语中对路婵娟所在一部的偏袒之意,黎如玉虽表面上仍表现得落落大方,然而搁于膝盖上紧握成拳的手却出卖了她。      会议结束时大家先后离开,路婵娟与简洁不约而同的留在原座位没有动弹,经理瞧了两眼没敢言语,拿着文件悄无声息的离开,倒是黎如玉临离桌前还拍了拍简洁的肩。      简洁大学时养成了以手转笔的习惯,这会儿边与路婵娟对视,五指边灵活的玩转签字笔。      在面对简洁时,路婵娟已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她冷笑着说:“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简洁挑了挑眉,欣然接受:“大家彼此彼此!”      路婵娟倏的站起身,木凳瞬间后移时摩擦地 板发出尖锐的噪音,她居高临下的望着简洁,气势盎然:“进了二部,你就等着收铺盖走人吧!”      简洁摊摊手:“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路婵娟踩着高跟鞋走路铿锵有力,简洁回到办公室不久,黎如玉便进来了。      黎如玉人如其名,当真是美颜如玉。她的直截了当让简洁花费了些时间去适应。      “我想咱们俩的目的都一样,让路婵娟走人。”      黎如玉与路婵娟在事业上互殴已久,此外,同等优秀的事业型美女理所当然是相互排斥的。      简洁点点头:“是的。”      黎如玉落落大方一笑:“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的友人!合作愉快!”      午休时员工除去自带午餐的少数几人,其余基本在凯越的自助餐厅用餐。      简洁与部门几位同事方选好窗边的座位,筷子还搁在餐盘里没动,忽的有高大身影挡住透过落地玻璃窗扑洒的日光。      身边的同事莫名兴奋起来,叽叽喳喳个不停,简洁抬眸发现吴庭威衣冠楚楚的端着餐盘站在一旁,眸子含笑。      吴庭威在简洁身旁坐下,接连与周遭同事打了招呼,那几个小女孩儿完全忘记了正牌夫人尚在场,几双眼睛唰唰的冒着花痴光芒。      简洁胃口不大好,餐盘里食物自然放得少,吴庭威皱了皱眉,将自己餐盘内的蛋黄焗南瓜移给她,简洁深出筷子挡住盘沿:“不用了,我吃不下!”      对面的女孩儿用极为羡慕的语气道:“天呐,你们实在太恩爱了!不要再秀甜蜜啦!”      简洁唇角止不住一抽,这……哪里就看出来甜蜜了?      而往前再数几个餐桌,路婵娟窈窕的身影僵硬极了,黎如玉用瓷勺扬着枸杞老鸭汤,一手撑着腮,颇有幸灾乐祸的语气道:“唉,真是羡慕死人了!你说对不对呀,婵娟?”      路婵娟气得吃不下饭,斜斜睨她一眼:“对你这种老公刚刚出轨的人而言,自然值得羡慕!”      ——      某国际知名连锁酒店需要重新精装修后营业,自然找到了室内设计界数一数二的凯越设计部。      设计部陈经理习惯性便将这设计工作交付于路婵娟的一部。      黎如玉不乐意了:“陈经理,您这样偏袒一部,是预备让我们二部喝西北风呢?”      陈经理满头大汗,一边是大股东的掌上明珠,一边是认钱不认人的铁血女金刚,哪个都不好惹啊!      自会议开始便保持沉默的简洁这时微笑开口:“陈经理,不去这样,我们一部和二部各处一份设计稿,最后交由领导们挑选?”      陈经理见总经理夫人如是说,立刻如临大赦:“就这么定了!”      ——      简洁加班到夜晚十点才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刚关上笔记本,一抬眸却发现吴庭威悄无声息的坐在沙发上。她心头一惊:“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吴庭威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我连敲了好几次门,你都没有听到,老婆大人,工作才两周,不用这么卖力吧?”      简洁将桌面上散乱的文件分门别类整理好,微微一笑:“都说了不会给你丢人,自然就要加倍努力了!”      吴庭威看了眼桌面的快餐盒,蹙了蹙眉:“怎么又一口没吃?”      简洁低低的“唔”了一声:“没来得及。”      吴庭威这时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揽住她的肩头,悠悠道:“吴太太,如果你再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我明天就下个通牒,开除你!”      简洁扯扯嘴角:“你当我不知道呢?试用期间是不可以开除员工的哦,尤其是用这么拙劣的借口!”      她现在越发的牙尖嘴利,吴庭威当真拿她没了办法,可是回去后仍逼着她喝了一杯纯牛奶,又吃了小块儿面包。      小乐天早早的便睡下了,简洁瞧着儿子乖巧的睡颜,不禁扬了扬嘴角,手指滑了滑他的脸颊。      吴庭威洗过澡后发现简洁仍旧对着电脑奋战,他走到她身后站了一会儿。      简洁只见到修长食指伸过来,尚未有所反应时他已经果断按下了强制关机键。      “你做什么?”简洁急得差点跳起来。      “该睡觉了。”吴庭威语气理所当然。      简洁站起身双手叉腰道:“如果我刚刚没有保存,你预备要怎么补偿我?”      “我在你身后站了好一会儿,看到你按了保存键。”吴庭威忽的勾起唇角,瞳中跳动着暧、昧不清的光芒,“不过即便是如此,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补偿你。”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简洁立刻便心领神会,第一反应便是拔腿就走,可他忍耐了这么久,今晚是志在必得,哪里肯轻易放过她,快速用双手将她桎梏,轻而易举的抗在肩头,笑呵呵道:“老婆,乖,老公喂你吃肉肉。”      占人家便宜还如此大言不谗。      简洁负隅顽抗,扑棱着双腿去踢他,他故意重重拍她的臀部一掌,简洁吃痛,欲开口骂他,下一秒却被他丢在大床上,然后倾身压住。吴庭威没有给她用言辞反驳的机会,迅速对准她粉、嫩樱、唇吻下去。时隔这般久后,第一次如此近的感觉到她甜美的呼吸,品尝她独特的滋味,他越发的不能自已,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此刻沸腾,所有的理性凭空消失,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占有她。      吴庭威的吻落下的勇猛而急促,简洁退无可退,唇、瓣被他含在口中重重吮、吸。夜色寂寥,两人的呼吸在深夜中愈加粗、重。渐渐觉得喘不过气来得简洁,刚刚张开唇,便被他趁机而入,灵活的舌在她口腔里游荡扫滑,又拖出她的小舌狠狠地啄了番。      情、欲袭来时任谁都无法控制,更何况两人皆是禁、欲已久,战火一触即发。      渐渐融化在他温柔攻势中的简洁,抵在两人胸膛前握成拳的双手已丧失了力气,柔柔的几拳垂下去,反倒更加剧了他内心的燥、火。她觉得很可耻,明明思维上极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感情,然而理性终归是敌不过感性的因素,这副身体习惯了他的疼爱,他的气味,他的每一次撤出与深入——都让她觉得——怀念。      他急不可耐的褪去浴袍,精、壮身躯再次覆上,指骨分明的手指去解她纯灰色职业衬衫的领扣,那扣眼极小,扣得又紧,解起来十分麻烦,简洁的思维在这中间断层时刻天人交战,忽的握住他纤长手指:“别,别了……”他眸中的欲、火烧得极旺,而她敏、感的身、躯也几乎柔成一滩水,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底气不足。      “闭嘴!”已经忍耐了一年半的某人低头看了看昂、首待发的某物,这女人竟然想临阵脱逃,这是打算憋、死他的节奏吧?他大掌一个施力,她的衬衫衣扣蹦跶哒掉落在地板上,白嫩如脂玉的肌肤跳入眼帘,胸前愈发饱、满的鼓、胀都让他全身燥、热如火烧。      “吴太太,这叫做履行夫妻义务。”      他的吻从锁骨蔓延月匈前的娇、嫩,手指绕至身后揭开胸、衣,两团绵、软弹跳出来。他低吼一声含住她顶端的樱红狠狠地嘬,恶意的用牙齿轻咬、弹扯,听见她破碎的嘤、咛出口中溢出。她的双手搂住他埋在胸、前作乱的头,纤柔的指插入他发中。      等他终于舍得放开她娇、嫩双、峰时,她气、喘连连,净白的肌肤上度了一层暧、昧的绯红。      吴庭威探手去分开她紧阖的双腿,她死死地夹住不肯放手,他邪气一笑,用手隔着底、裤揉、捏她的蜜、处,大手裹住缓缓的揉,掌心很快便沾满了湿意。她呻、吟,空虚似的扭转着酮、体,双腿微微开合,他退下那最后一层薄薄的阻隔,毫不犹豫将自己送入。      太久没要她了,他愈发不能控制自己的力度,尽管她在耳边轻声呼痛,他仍旧忍不住次次抵至最深处,瞧着她在身下辗、转,呻、吟,听见她的喘、息与心跳,思念与心痛仿佛才就此得到缓解。      简洁觉得自己心肝脾肺都要被他撞得挤到了一块儿,他每每抵至那处敏、感点,她便会忍不住一哆嗦。时隔上次欢、爱太久了,她根本承受不住,只得温声细语的哄他,可他早已猩红了眼,只顾着自个儿享受,那还会估计她的享受。      她被撞得不停地往上移,头顶磕在硬硬的墙壁上,疼痛极了,可他只稍稍探手将她拉回来,又开始新一轮的撞、击。      她眼泪都出来了,不停地呜咽抽泣着,他终究觉得心疼,吻住她的眼皮,强迫自己慢下来缓下来。      “你混蛋!”      “好,我混蛋!”      “你不要脸!”      “好,我不要脸!”      “你——”      “我爱你,简洁,我爱你。”       ☆、晋江独发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酒店Boss没有露面,主持会议的是其得力助手。      一部提交的自然是路婵娟之作。      二部黎冰从所有作品中挑选了最满意的简洁的稿件。      那助手是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名为池晨,相貌实属上等,人更是有种沉稳内敛的气质。      在他认真审查两人作品时,路婵娟对上简洁的视线,她眸中含笑,似有种笃定之意,路婵娟心头一惊,呼吸紧接着便略显急促起来。      等池晨终于阖上电脑,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池晨此人给人中不苟言笑之感,所以说话时表情严肃而认真,“两位所提交的作品均属上等之作,然而——与我们老板所追求的风格并不是完全统一,所以,这两份稿件我都无法采用。还请二位在一周之内各重新提交一份全新的设计稿件。”      简洁并未提出异议。      而路婵娟对自己的专业素养极为自信,当场便有些怒意,虽是忍住没有发作,言辞中却已有敌意。      然而池晨的态度谦逊却足够强硬,路婵娟的质疑反倒显得自己有无理取闹之意,最后只得作罢。      黎冰瞧见路婵娟吃瘪的表情,不由得一乐。      散会时,众人一一离席。      简洁刚站起身走了两步,便被池晨叫住:“简洁,请留步片刻!”      与简洁同时顿住脚步的,还有路婵娟。      池晨展露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肖总千叮万嘱,一定让我代他向你问好。另外,肖总太太这次也来了C城,希望事情处理完后可以约简小姐一起吃个饭。”      简洁笑笑:“当然可以。”      池晨阖上文件,摘下无框眼镜,一双眸子黑而亮:“对了,夫人说——她最喜欢的装修风格,简小姐十分清楚。”      简洁怔了一怔,随即心领神会的笑笑:“我明白了,谢谢!      站在会议室门外的路婵娟微微眯起眼睛,原来是旧识,可依照简洁的身份岂会认识这势力不可小觑且神出鬼没的国际知名连锁酒店接班人?想她借助路文振的权势,都未曾探听到任何消息。难道说这次就要输给简洁?不可以,她怎么可以连续在感情与事业上输给同一人,绝对不可以。      ——      黎冰看到简洁的设计稿件时,不由得皱了皱眉:“简洁,我并不怀疑你的设计功底,但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是在法国长大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简洁双手交握置于桌面,笑答:“明白。”      黎冰揉了揉眉心,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明白,那这偏中式建筑的风格——是从哪里来的?”      简洁稍作考虑,认真的答道:“这位酒店老板的确是在法国长大,可是他母亲却出身于江南小镇,并且——他的现任妻子复姓公孙,是唐代某官员的后裔。”      黎冰愣了几秒,又笑了笑:“简洁,事业做到这么大的男人,难道还做不到公私分明?他岂会将爱人的喜好搁置在利益的前面?”      简洁笑笑:“我自然是明白,所以我准备了两份稿件,若是他们认同,完全可以将酒店装修出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黎冰挑了挑眉,手指点动鼠标,果然看到了截然不同的西式装修风格的设计稿。整体装修风格简洁却不单调,低调中又处处彰显奢华,黎冰笑笑:“很符合这家酒店的定位。”      简洁离开黎冰办公室前,还不忍不住对她讲:“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将事业摆在第一位,譬如说这家酒店的Boss,听说——是个绝对的妻管严!”      黎冰有一瞬的怔然,随即问她:“功课做得不错,不过,这么私密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简洁笑而不答。      黎冰瞬间了然,总经理夫人——自然是有总经理帮衬着。      ——   黎冰胸有成竹,认为此次必定旗开得胜,哪料到最新一次的鉴评会议上,最先讲解的路婵娟的设计,当池晨的助理打开电脑时,幻灯片上放映的设计稿件——竟与简洁所设计稿件相差无几!黎冰立刻焦急万分的看向简洁,却见她神色如常,未曾有一分慌乱。      且不说此家酒店作为全亚洲最大酒店的名号究竟有多响,同时又是凯越的长期重点合作对象,若是此次设计比拼中,出现抄袭事件,那么抄袭的一方必定是声名扫地,从此再无法于设计界立足,怕是连整个商界都会讲其列如黑名单。      黎冰担忧极了,简洁有吴庭威撑腰,即便是出了事,吴庭威也不会让简洁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么就一定会有个替死鬼出头顶包,她心头一凉,觉得厄运似乎已向她招手。      当池晨令助手打开简洁的设计稿件时,黎冰手心已渗出了汗水,却不想那是一份全新的设计,与之前交付于她的完全不同。      黎冰更加讶异,简洁却朝她点点头,眼神示意她切勿担忧。      会议结束时,池晨告知众人结果会在两天内公布。      黎冰终于开口问简洁:“什么情况?”      简洁笑笑:“守株待兔。”      黎冰蹙了蹙眉心,仔细思量片刻,惊呼:“你故意的?!”      简洁笑而不答。      回到自己的办公间后,简洁将针孔摄像机取出。      视频在电脑上播放——      简洁勾唇而笑,国内首席室内设计师剽窃她人作品,不知这新闻够不够爆炸?    ☆、晋江独发   简洁将视频交给报社的朋友后,按照池晨所言地点赴约。      传言中的肖太太瞿心见到简洁后,笑嘻嘻迎上来,“小简姐,好久不见,好想你呐,”      简洁笑笑。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瞿心,是在G大门外的麻辣烫小摊贩那里,吴庭威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不过是回头看她一眼,她便一声不吭的红着脸垂下头。      简洁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丫头会是传言中不可一世的肖肃的太太,居然还是养成的,,传说中的叔侄恋,      “这次多谢你帮我这个忙。”简洁由衷感激,若不是瞿心帮助,怕是肖肃绝不会同意出手帮她演这么一出戏。      瞿心笑盈盈道:“不用这么客气啦!”她顿了一顿,又问,“接下来预备怎么做?”      “视频已经送过去了,后天的头版头条!”简洁笑笑,“接下来的事情,恐怕还是需要你们帮忙!”      瞿心立刻将眼神投向池晨,他似乎怔楞了一秒,随即朝简洁点头,道:“放心,我明天便会宣布路婵娟的设计稿件通过审核的决议!”      “啊?”瞿心惊讶不已,“为什么选那个坏女人的?”      池晨耐心地向她解释:“想让一个人摔得痛,就必须将她捧至最高。”      简洁表示同意,微微一笑:“不过——你们酒店需不需要借我这次东风,重新大肆装修一番?”      瞿心兴致勃勃的样子。      池晨不由得头疼:“简洁,这事打住。否则瞿心这丫头兴致一来要拆酒店,肖总那么一点头,这苦力活可都是我做啊!”      瞿心撇撇嘴道:“你就是这样,我要什么你就偏跟我作对!”      池晨立刻举双手投降:“我可不敢,大小姐!”      简洁不由得失笑。      ——      当路婵娟剽窃的消息在商界传得风风雨雨时,路家想去补救,已为时已晚。      路婵娟被记者四处围追堵截,无奈之下只好躲在家中,哪里都不敢去。      沈眉气愤不已,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头痛得几乎要爆炸,她恶狠狠地说:“婵娟,你不用怕,妈妈知道,一定是简洁那小贱*人陷害你的!我女儿这么优秀,还用得着抄袭她?她算什么东西!”      路婵娟赤、裸着脚抱膝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将头埋在双膝间久久不言。      沈眉见女儿如斯可怜的模样,更觉得心疼,喋喋不休的辱骂起简洁,甚至连已入黄土的简语西都被她再次问候到。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路文振终于开了口,声音冷而沉:“婵娟,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剽窃简洁的作品?”      他对女儿的怀疑让沈眉气得几乎跳脚,她一激动,说话便不经过大脑:“你什么意思?现在是要帮着简语西的女儿是不是?啊?婵娟怎么可能剽窃她的作品呢?”      路文振皱了皱眉,无视沈眉的不可理喻,将问题又对女儿重复了一遍。      等路婵娟终于开口说话,声音飘若游丝,一副心神无力的样子:“妈,你别跟爸吵了,是,那报纸所言属实,我的确抄袭了简洁的创意。”可她已将简洁的原稿件毁坏,亦是在公开会议前两天,就私下将设计稿交给池晨去审核,就算是简洁而后拿出相似的设计稿,那被定为抄袭的人也应该是简洁,可为何……战火燃到自己身上?而那张照片又是从何而来?      沈眉一下子惊呆,不知如何是好。      路文振大怒:“你胡闹!你应该知道,设计界最忌讳的便是抄袭,现在事情搞得这样大,要怎么收场?”      沈眉眼圈霎时就红了:“文振,你可得帮帮咱们女儿呐!”      路文振拧眉不语。      路婵娟又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吴庭威呼吸一凛,急速踩下刹车,皱了皱眉,怒意盎然的下车行至展开双臂挡在跑车前的路婵娟身侧。      他冷然道:“你疯了是不是?”      “是,我疯了!”路婵娟红着眼眶,仰头望着他,“我发疯一样的爱你!我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爱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路婵娟思来想去,单凭简洁如何能设下如此圈套引她入局,便下意识的认为吴庭威必然才是幕后主导。她悲愤交加,几乎是歇斯底理般的发泄心中的痛楚与不甘。她路婵娟怎么可以输给简洁,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哪里好了?为什么吴庭威对自己如此残忍,却偏偏对简洁另眼相看?为什么她的孩子死了,简洁却可以为他生儿育女?      路婵娟握紧双手一拳拳落在吴庭威身上,泪痕满面,悲愤情急下说出些可恨的话。      吴庭威硬生生抗住她打落的几十拳后,抬起双手握住她胡乱挥舞的双臂,眉头深深蹙起,语气坦然而坚定:“婵娟,作为朋友的立场,我只能奉劝你,及时回头;即便此次设计比拼是他人所设圈套,可你剽窃简洁的作品是事实。”      路婵娟眸中的光芒一点点消失,泪水啪嗒哒滚落,而他似乎全然不顾她的悲伤,下了最后通牒,“我会劝解简洁不要提出诉讼,但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千万不要再动到简洁的歪脑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呵呵……你不会放过我……”原来伤痛之外还能更痛,原来这世上最伤人的不是利剑,而是从深爱之人口中吐出的言辞,原来她路婵娟对于吴庭威而言,早已不值一提,原来她的爱情早已死了。那么她不甘心的究竟是什么?这么久以来她恨得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阴云密布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而她在这张密不透风黑漆漆的网中几乎透不过起来,恐惧一点点朝路婵娟袭来,那些骄傲与自尊顷刻间悉数瓦解,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事业,没有爱情,没有骄傲,她根本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哗啦啦下起雨来,而她抱膝蹲于地面,哭声掩埋在这雨势中如同濒死小兽的呜咽。      有阴测测的脚步声夹杂着雨势而来,踢打在积水中,水花四溅。      而那双破旧被雨水完全浸湿的白色球鞋出现在视线中时,路婵娟突然冷得全身发抖,那一瞬间她突然不敢抬头,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铺天盖地的恐惧潮水几乎将她湮灭,不可能,他明明应该已经死了,他应该已经死在监狱里了,为何又会出现在眼前?      “路婵娟——”陈爱国缓缓蹲在身子,狰狞的面孔一点点放大,“没想到吧,老子还活着!”      此处是地下停车场出口处靠左边的狭窄小道,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人经过。      路婵娟按在地面的手指紧紧握起,眸子快速转动几圈,蓦地爬起来欲转身逃跑,湿哒哒的长发却被陈爱国拽在手里,他一个使力,她便被重新甩至地上,手肘重重抵在坚、硬石板,顿时传来剧痛,而积水的洼地肮脏泥水溅湿了她身上的华贵衣物。      陈爱国瘸着脚走至她面前,弯下腰神来,提起她的衣领,恶狠狠地甩了她两巴掌,白净的脸颊被扇得又红又肿,而他狰狞的笑,蓦地起身将她拖起,二话不说将她丢在自己偷来的黑色小轿车中。      车子停在一处破败的小屋。      “老子他*妈的在监狱里想了这么久,还没想明白!”陈爱国突然拿出把匕首,将刀刃抵在她脖颈处,“当初绑架简洁的事情,明明是你、丁俊那臭小子、老子,咱们三个人同时干得一票,为什么他*妈的我在监狱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丁俊被一人一枪给崩了,你个臭婊*子还在这吃香的喝辣的?”      雨势渐盛,陈爱国渐渐地弯□来,猥、琐不堪的面孔一点点放大,而那冰凉的刀刃贴于脖颈处,路婵娟害怕得全身发抖,嘴唇打着哆嗦,眼泪哗啦啦直落。      “你他妈真够狠呐!比简洁狠多了!我这个继女——最多也就是让我在监狱里自生自灭!可你呢,我不过就是求你帮我减个刑,你个贱*人,居然敢买凶杀我?”陈爱国的情绪愈发不受控制,瞳孔急速放大,“你他*妈可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你怂恿丁俊绑架简洁的录音!”      若不是他命大,怕是已经成为刀下亡魂。      前日他被及时送去医院,花尽了心思,才从医院洗手间内逃出来。      昨晚他便在路家守株待兔,今天总算让他逮了正着。      “求你……求你放过我吧……”路婵娟寄希望于陈爱国还有一丝丝的人性,“求你……放过我,我答应你,会安排你出国,给你新的身份,求你……不要杀我……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陈爱国危险的笑,忽的将匕首丢开,那银质器械甩在地面发出吭哒的声响。      路婵娟嘴唇几欲被咬破,漂亮的丹凤眼含着满满的祈求,双臂紧紧地环住自己,蹲在角落里,全身发抖。      当陈爱国急不可耐的扑上来时,路婵娟挣扎,反抗。      当他褪去衣衫,骷髅般的躯、体彻底覆盖在她光、裸的肌肤上,她彻底绝望。      几声闷雷响彻天空,电闪雷鸣下她的凄厉哭声化作烟云。小木屋的屋顶在风雨飘摇中发出吱呀的声音,有雨水透过缝隙滴下来,滑落至她脸颊,不知是何滋味。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根本看不清身上浮动的人脸,只觉得脸颊疼痛,脑子里乱成一团,耳边是猥、琐的喘、息声。      所有的记忆仿佛都已远去,所有的反抗都化为满身的伤痕,她最终无力抵抗,心如死灰般放弃。      一切都完了。      从今天开始,从此刻开始,一切都完了。      她无力的阖上眼皮,在一片黑暗中无声哭泣。       ☆、晋江独发   赵旭东接到路婵娟电话时正在与国外的重要供应商谈判,听见她哭泣而颤抖的嗓音,心里顿时紧得发疼,在那些英国佬愕然的注视下,冲出了会议室。      阴天最容易堵车,他的深陷于长长的车龙中前进不得后退不了。他不敢切断通话,因为不确定究竟发生何事,所以更为担心。耳朵上是蓝牙耳机,每隔很短的时间,他便急切的问路婵娟还在不在,告诉她不要害怕,他马上便到。      可“马上”了将近半小时,他还堵在那条街上动弹不得。电话那头连哭泣声都已无,他愈发的心急气燥,拳头重重的砸在汽车喇叭上,发出极大的噪音。      等他终于到达那地点时,刚进了小破屋,便看到散落在门边的外套。      赵旭东只觉得自己脚步都有些虚浮,头重脚轻似的,似乎没走一步,都仿佛要摔倒在地。他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保持镇定,极缓极缓的推开那里屋破败的小木门,伴随着吱哑的声音,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路婵娟猛地抬起了眸子。      赵旭东一步步走近,她极紧极紧的搂住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他脱下灰色外衣裹在她身上时,她不可抑制的颤抖,将脸颊埋在双膝间,直到他将她拥入怀中,她还在发抖。      “我拼命的叫,没有人来救我。我拼命的想要推开他,可是怎么也推不动,我推不动他,旭东,我推不动他!”她的哭声有些歇斯底里,每一次哭泣都伴随着长长的气喘,“我打电话给庭威了,我想让他来接我,可是他不理我,怎么办,他再也不会理我了,对不对?我这么脏,我这么脏,他再也不会爱我了,对不对?他不会再爱我了,怎么办!旭东,我该怎么办!”      一切都回不去了。      “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赵旭东声音低沉而萧瑟,眸子里霎时蓄满了泪水,“没事,不要怕,有我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赵旭东将她带回家去,她躲在窗帘紧阖、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里,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赵旭东找了阿姨来照顾她,阿姨见路 婵娟身上脏兮兮的,于是想给她换件新衣服,哪料到不过手指刚触碰到她,她便疯了一般的挠保姆阿姨,赵旭东闻声推门而入,他抱住路婵娟,温声细语安抚她,只得让阿姨先出去。      等路婵娟情绪稍稍稳定下来,赵旭东经过思量后提议让沈眉过来,可路婵娟捉住他的衣袖,死活不肯答应,并央求赵旭东收留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心痛,见她如此模样,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于是答应下来。      路婵娟终于哭得累了,便窝在他怀里睡过去了,只是睡得不沉,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衬衫,他稍一动弹,她便似要醒过来,眉头蹙起,又开始浑身颤抖,他只好保持着这姿势,由着她睡去。      -      两天后,简洁迎来了她的26岁生日。      吴庭威瞒着简洁,偷偷将家里布置得极为温馨,并且亲手为她做了14寸的生日蛋糕,鲜奶上点缀着各式各样的水果,红橙黄绿的,瞧起来便觉得滋味甚好。      而底部用巧克力果酱书写了几个字母“my love ,happy birthday”。      当简洁下班回家推开门后,漆黑的室内霎时间明亮起来,客厅的欧式灯具发出璀璨光芒,而众人手中的万花筒引爆,细细碎碎长长短短的彩色丝带飘至半空又旋转落下,而简洁绽放的笑容美丽更胜过这缤纷色彩,她笑着拂去发上的彩带,声音极为轻快:“ 太惊喜了,谢谢!”      张景按耐不住冲出来抱住简洁:“姐,生日快乐!”      祁少锐微笑着将自家女友从简洁身上扒下来,道:“嫂子,生日快乐!”      张景鼓起两腮瞥了他一眼:“你这样到底是算娘家人,还是婆家人?”      祁少锐闻言认真思考片刻,手臂落在她肩上,贼兮兮凑近:“我嘛,算是你的人。”      张景竟愣了一愣,霎时红了脸颊,咂吧咂吧嘴唇居然说不出话来。      简洁噗嗤一笑。      任跃走上来,送她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三嫂,生日快乐。”      简洁怔忪瞬时,而后微笑接过:“谢谢你,任跃。”      祈思嘉怀中的小乐天嘎嘎笑了出声,小胖手在半空挥舞着,似是想向妈妈道贺,吴庭威接过儿子凑近简洁:“儿子,快,告诉妈妈,生日快乐!”      简洁无奈的瞥他一眼:“就算咱儿子是神童,也不大可能说出这话。”还不到一岁的男孩子,连妈妈都叫得模糊不清的。      吴庭威还是乐着:“那我替儿子说!”他果然捏着嗓子,作出童声来,竟学得唯妙唯俏的,逗得一屋子人哈哈笑。      庆祝到中场时祈思嘉笑言熬夜是年轻人的专利,她这一把年纪就不凑热闹了。张景嘴多甜呐,只道祈思嘉这面相身材怎么看也不过三十来岁,将她夸得心花怒放。      祈思嘉让欲送她离去的简洁留在屋内,说是外面太冷,单让吴庭威送出几步便可。      两家本就离得不远,吴庭威坚持将母亲送至吴宅外。      两人停住脚步。      祈思嘉声音轻而低:“婵娟的事,我和你爸都听说了。庭威,她毕竟是你沈阿姨的女儿,也已经为做错的事付出了代价。你劝劝小洁……让她不要再心怀怨恨。小洁是个好姑娘,妈妈不想看她在仇恨中越陷越深。”      吴庭威叹口气:”如果婵娟肯就此收手,现在的惩罚也已经足够了。可沈眉……简洁因为妈妈的死,太过恨她,怕是没办法轻易放下。妈,如果让我选择,我只能够站在小洁这边。”      “妈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祈思嘉眸露担忧。      “妈,瞧您客气的,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祈思嘉微微笑了笑:“我今天才知道简洁原是11月生日。”      “有什么问题?”      “可我记得……西子怀孕时也是在11月。”祈思嘉面露疑色。      吴庭威顿觉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祈思嘉紧接着道:“如果说是八月怀胎,那便是早产,可十二月怀胎,庭威,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吴庭威回去后便有些不在状态,太虚神游似的。      简洁心想许是最近公务太过繁忙,太累了,于是赶了几人离开。      张景撇撇嘴:“嫁出去的姐姐泼出去的水啊!现在想跟你聊个天,是不是都要排队了!”      简洁无奈。      倒是任跃屈指给了张景一弹:“最护短的那位……难道不是你?”      张景郁闷,一个飞脚踢过去,任跃笑嘻嘻躲开。      祁少锐将张景重新扯回怀中,揽着她的肩:“好了好了,你不护短,我最护短,行不行了?”      张景扬了扬眉,果然不再发作。      任跃临走前,不自觉又深深望了简洁一眼,她对上那如火视线,只能微微一笑,便将头垂下。      吴庭威去洗澡时,简洁将几人送来的礼物拆了。      任跃送的是雪屋旋转发光水晶球。      她打开底座的开关,水晶灯光四射,雪花翻飞如絮,音乐叮咚作响,仿佛静山间淙淙而过的泉声。      她微微勾起唇角,目光似聚似散。      “任跃送的?”      吴庭威的声音突然响在身后,简洁瞬时按下开关键,音乐戛然而止,她将水晶音乐球放于身侧的桌面。      那翻飞的雪花极缓极缓的飘落,然后终归于平静。      “嗯,”简洁怅然,“对啊,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下雪的日子。”      吴庭威搂住她:“后悔吗?”      “什么?”      “最后选择了我,有后悔过吗?”      简洁扯扯嘴角,故意打趣他:“吴先生,又吃醋了啊?”      吴庭威失笑:“没有,我很认真,偶尔也会真的想,如果当初我放开你,或许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简洁默然良久,吴庭威本就怀疑的心越大有些窘迫。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简洁将手放置于他的胸口,感受他强烈的心跳,“我穿越千山万水,只为寻到你。”      吴庭威怔然,细细品味她的话,而后将手收得更紧。      他吻她吻得甜蜜而温柔,视她如珍如宝,而他的手游/弋在她皮肤之上,到处点火。      她窝在他怀中,止不住娇喘。      她坐于他的腿上,感受到他的炙-热盎然待发,抵在她的腿、根处,她只觉得身体越发灼、热,当他的唇停留在她胸前重重的啃-噬,她大声呼出,那真实而强烈的触觉让她全身如过电般酥-麻,身-下的热-流汩汩溢出。简洁穿得是睡裙,双腿-叉-开的姿势使得那私-密部位不可避免的摩擦在他的腿上。他感觉到那热热的湿润,探出手指从小底-裤边缘介入,手指捏住那嫩-瓣缓缓揉-搓,眼睛却直直盯着她的面颊,不放过任何一丝的媚-惑表情。      他将手指深入小-穴,在她愈发昏暗的眸色中,进进出出。      简洁咬唇嘤宁,却仍旧觉得不满足,贴上他的胸膛,扭来扭去。      吴庭威低笑,稍稍抬起她的身体扯下底-裤,将自己送入。他将她抬起,又重重压下去,保持规律而又技巧性的进攻,九浅一深,左右碾-磨,简洁拳头轻轻落于他仍着睡袍的肩头:“坏死了。”      他倾身含住她的唇,她的话被淹没在它灼-烫而缠-绵的吻中,大手探去两人交-和处,捏住那处小核猛地收紧两指一掐,她瞬时一个颤-抖,汁、液流的更盛,不由得缩-紧了自己,夹得他差点缴械投降。      两人由沙发战至床上,吴庭威这一晚兴致异常高涨,乐此不疲的要求她换姿势,简洁被他扭成麻花状按在身-下重重撞-击时,当真是觉自己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移位。      就这样又持续了不久的时间,他才终于射在她体-内。      最后那刻简洁倏然回神:“又不戴套子!”      吴庭威翻转过身,简洁趴在她胸膛里喘-息着抱怨。      “我们再生个女儿,嗯?”      我希望女儿像你。      ——      三天后路婵娟仍无消息,心浮气躁的沈眉直接杀到了吴庭威的办公室。      而那时吴庭威刚刚考完某侦探公司的报告,眉头尽染愁色。      沈眉寻不到女儿,却无意中发现她放于枕下的日记,最后一页直诉仍深爱吴庭威的事实。因此沈眉判断,路婵娟最后一次出现必是去找了吴庭威。      吴庭威顾及沈眉是长辈,虽然言辞冷淡,却也不至于冷嘲热讽。然而当沈眉又开始不管不顾的辱骂简洁,扬言要去找她麻烦时,吴庭威忍无可忍,将手中的报告递给沈眉。      事实上,即便是沈眉今日未到公司撒泼,自拿到这份报告起的那刻,吴庭威已经考虑将它拿给沈眉。      另外一方面,则是为惩罚沈眉。      吴庭威确定,没有任何事实比这个更能伤人。      果不其然,沈眉双眸渐渐放大,全身都颤抖,口中重复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便是如此,”吴庭威亦是觉得震惊,“我们谁都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当年的事究竟是如何发生、怎样发生的,除去死去的简语西,便只有路伯父一人知道。”      沈眉惊恐抬头望着他,眸子里写满了震惊与恐惧,又瞬时化为怨恨,“一定是简语西,一定是简语西!一定是她偷走了我的女儿,一定是!”      “阿姨,您何必这么武断?”吴庭威提醒她,“您可别忘了,简妈妈对简洁有多好——甚至为了救她而杀人,若当初是她执意将路向南与简洁调换,只需将简洁丢掉即可,又何必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可路伯父就不一样了,当初若不是他陷害简家,简家未必会家破人亡,而他究竟为何娶你——我想您比我更为清楚。”      吴庭威的话仿佛一把锐箭刺入沈眉心中,她强迫自己压下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只道:“不可能,文振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是简语西,一定是——”她几乎快要发疯,头痛欲裂,最后终于道,“我要去找简洁,我要去找简洁问清楚——”      “阿姨——”吴庭威蓦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坚定,不容置疑,“我将这份报告交给您,并不是希望你与简洁母女相认。”      沈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而吴庭威心中却只考虑如何保护简洁:“在简洁心中,只有死去的简语西才是她的母亲,而你——只是害死她妈妈的凶手。难道说你以为简洁看到这份报告,会感激涕零,上天安排你们母女重逢?她不会!她只会更加痛苦,更加很你!”      往日那些不堪的记忆一一在脑中重现,沈眉心痛如针扎,若是这份报告为真,简洁真的会认她?      “我只是希望您,可以离小洁远远的,再也不要伤害她。”吴庭威一字一句强调道,“并且,我奉劝您,永远不要告诉她真相,就让她活在旧时的回忆里,相信简妈妈是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沈眉心里乱成一团,慌慌张张从办公室冲出来,走到电梯口时,恰好遇见从电梯中走出的简洁。沈眉忽的顿住,见到简洁防备的神色,她觉得心中灰败,她张张嘴欲说些什么,却又想到方才吴庭威的话,只得迅速阖上唇。      而简洁往旁边移去两步,用一种极厌恶又同情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晋江独发      周末祈思嘉约同简洁去晃商场,简洁其实对买衣物并无大的喜好,反倒是祈思嘉非但喜欢给自己挑衣服,又逼着简洁去试了几身套装。      简洁去付款时又被祈思嘉拦下,祈思嘉说做婆婆的送儿媳妇礼物那是应该的,简洁坳不过她只得作罢。      两人逛到下午三点多时去负一层的港记甜品坐了会儿,简洁点了份椰汁黑米露,祈思嘉嗜甜,吃了些糕点。      临出商场前,祈思嘉又拉着简洁绕至卖金饰的专柜看了几眼,皆是些普普通通的样式,没什么特别的吸引力。      祈思嘉叫售货员拿出一副金耳环瞧了瞧,简洁凑近看了眼,道,“色泽不够好。”      “是吧,”祈思嘉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再一抬眸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珠宝专柜的沈眉,正目光灼灼盯着简洁。      祈思嘉心里一个咯噔,脸色微微变了变,而沈眉已经朝她们走过来,她脸色不大好,眼眶微红的。      简洁一见到沈眉,立刻敛住笑容,眸色微冷,唇线紧抿起。      “真巧,你们也来逛街?”      “是啊,好久都没看见你了。最近好吗?”祈思嘉笑笑。      沈眉将目光转移至无视她的简洁身上:“我挺好的。”她的语速很缓慢,声音似蕴着沙哑,“你……们还好吗?”      祈思嘉回道:“都挺好的。”      简洁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说:“妈,咱们回去吧。”      那一个字当即逼出了沈眉的眼泪。      祈思嘉霎时了然。      简洁厌恶的瞧了沈眉一眼,又对祈思嘉说:“妈,咱们走吧。”      “沈眉,你如果身体不舒服,记得早点回去休息。我跟小洁先走了。”      沈眉稍稍垂下头,又点了点,鼻腔含着浓重酸意,艰难发出“嗯”字。      晚上,简洁无意中向吴庭威提及此事,吴庭威拿着玻璃水杯的手指重重一颤,正擦拭头发的简洁未注意到他微变的神色,自顾自说着话:”庭威,她很奇怪对不对?路婵娟不见了,她不去找女儿,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做什么?”      吴庭威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简洁朝他撇撇嘴角:“喂,你又走神了?”      吴庭威放下水杯,朝她走去,接过她手中的毛巾继续替她擦拭长发:“我在想,等公司最新的企划案告一段落,我就带你和小乐天去海南度假,好不好?”      “好啊!”简洁声音欢快,十分期待。      小乐天是在一个晴朗的周三失踪的。      保姆阿姨带着小乐天去公园玩耍,小孩子喜欢花花绿绿的玩意,保姆给他买了一个西瓜图案的玩具皮球,他呲牙咧嘴的非要抱住,可是过了会儿小胖手一松,气球腾腾地往旁边跑,保姆最听不得小乐天哭,只得钻进灌木丛里去找。她拿了皮球走出来,短短一分钟却只见空荡的婴儿车。      简洁与吴庭威收到消息后立刻从公司奔回来。      保姆又急又怕,哭个不停。      祈思嘉急得团团转,眼眶红涩。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吴江此时极力保持着镇定,先是报了案,又不断地安慰妻子。      直至走入家门前,简洁仍抱有一丝幻想,而大厅内乱作一团的状况清楚的告诉了她小乐天失踪的事实。她当即便觉头晕目眩,幸而身侧的吴庭威及时扶住她,沉沉的声音响在她耳侧,“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简洁目光闪烁:“他会安全回来的,对不对?”      吴庭威锁住眉头,沉声道:“是的。”      警局那边迟迟没有消息,简洁的心一点点坠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吴庭威握住她的手,轻轻拍她的手背,然后走至一旁打开手机,预备联系报社的朋友,即日刊登寻人启事。      而同时简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泪水未干,看到是陌生的公用电话号码,原本打算挂掉,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继而颤抖着手指划开接听。      听筒里传来轻飘飘似鬼魅的女声,“小乐天,你妈妈听电话了哦,你要不要跟她说两句?”      简洁呼吸一凛,霎时呆愣,而那端静默了一秒后,突然传来哇啦啦的哭声,那轻然的女声瞬时饱含了威胁与冷峭,“我叫你说话呢,为什么不说?”      小乐天的哭声愈发响亮,而路婵娟的笑声随之高涨。      “路婵娟,你在做什么?如果你敢伤害我儿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哈……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觉得我还会害怕吗?”      祁思嘉与吴江已然愣住,吴庭威迅速夺过电话来,声音寒冷似冰:“路婵娟,我给过你机会的。”      “机会?呵呵……你给过我什么机会?”谁给她机会了?      “你最好乖乖将乐天送回来,否则我保证,我一定会送你去这世上最黑暗的地方!”      路婵娟声音近似低喃:“最冰冷的地方?呵呵,我已经在了,并且永远都走不去了。既然如此,我要简洁陪我一起下地狱!”      “你敢!你在哪?”      “我在一个你很熟悉的地方,那是我们共有的记忆啊……”      路婵娟诡笑着挂下电话,而小乐天滔天的哭声却逐渐让她心生烦闷,她当即将棉被往他头上盖去,狠狠地捂着,闷得紧实极了,直至那哭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晋江独发   简洁已思绪全无,六神无主。      祁思嘉听见儿子讲电话时的神情,也立刻猜得七七八八,立即拿起手机,拨通沈眉的电话,铃声响了两声便被接起,沈眉的声音随即响起,“是不是简洁出什么事了,”      “不是简洁,”祁思嘉眉头紧锁,声音干冷,“婵娟——带走了乐天……沈眉,婵娟现在在哪,”      “怎么可能,”沈眉的第一反应便是驳斥,然而再细想一分,路婵娟完全遗传了她的个性,高傲却偏执,她心倏地一抖,“上个礼拜开始,她就不见了,我也在找她!”她说着说着便又哭出声。      “沈眉,我希望你说实话!”祁思嘉焦急不可耐,“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怨恨,孩子都是无辜的!”      被吴庭威搂在怀中的简洁突然发作,冲过去夺走祁思嘉的手机,冲电话那端的人愤然道:“你们能这么恶毒?你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简洁,你冷静点……”沈眉极力压抑哭声,“我一定会找到婵娟……”      “你们太恶毒了——”简洁连话都说不出,脑海里几乎想到了最坏的打算,连呼吸都疼痛不已,只能躲在吴庭威怀里嘤嘤哭泣。      祁思嘉重新拿过手机,想是沈眉真的不知路婵娟去向,于是挂断电话。      怀中的女人哭得悲愤,吴庭威心脏随之抽痛,揽着她的手臂收的紧紧的,微微眯起眼睛。      待简洁情绪稍稍稳定之后,吴庭威扶她在沙发上坐下,她手掌捧起热烫烫的玻璃水杯,心却冰冷一片。吴庭威往一旁走了几步,眸色晦暗,眉头深锁,拨通秘书的号码:“李秘书,在我办公室左边整数第二个抽屉中有一个文件袋,你去取出来,等待我的电话,准备交由警方。”      李秘书立即应下。      天色已晚,大宅子里一片寂静,客厅中的人皆是精神不振,焦躁不安。直至现在,警方依然没有消息。      过了十二点,简洁愈发的清醒,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消除的头痛欲裂。      吴庭威让保姆端来一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简洁喝下后不一会儿果然沉沉睡去,吴庭威抱她去楼上的房间,为她脱去外衣,盖上丝绒棉被。      他倚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直至天色泛白。      警方那里始终未有消息传来,祁思嘉安慰众人道:“没有消息,那便是好消息。”其实说这话时,自己也是没有底气的,谁能够用正常人的心理状态去衡量走投无路的女人呢?一想到宠爱的孙子极有可能遭受不可想象的痛苦,祁思嘉便觉气闷,说话间眼眶又红了。      直至清晨露水消退,东方天际升起艳阳,空气中所有不安分因子跳动更加剧烈时,吴庭威才猛然忆起还有赵旭东这么个人存在,当即决定奔赴赵家。      他已冲冲去院子里开车,刚刚迷蒙着双眼走出卧室门的简洁在楼梯拐角处瞥见他奔出大厅的身影,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简洁想都未想便踏踏跑下楼梯,她跑得快,差点崴到脚,幸而手抓到栏杆,才幸免于难,下了楼,未顾得上祁思嘉与吴江的阻拦,急速跑向出口处拦住正欲开出大门的车。      吴庭威及时踩住刹车,看见她这样不顾自己安危,他心中又气又心疼,等她坐上副驾驶,他探手过去摸摸她的头发,声音轻似含无奈:“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不小心?我很担心。”      “对不起。”简洁垂了垂眼眸,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太心急了,是不是有小乐天的消息了?”      “也许有个人可以告诉我们路婵娟在哪里。”      ——   没想到沈眉比他们早一步到赵旭东的公寓。      简洁在楼下看到沈眉那瞬间,怒意几乎是立刻爆发,但她吵架的天赋实在不高,后天培养又不当,即便是心里恨极,口中道出的“骂声”也不过是那句你们太恶毒了。      如果是得知真相前的沈眉处于这立场,必是对眼前这愤恨的小女孩儿加以词严厉色;然而星转斗移,今日的沈眉已知晓简洁便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是婵娟的亲妹妹,面对亲生女儿对自己的满满恨意,沈眉心痛的无以复加,几乎泣不成声。      简洁更觉得恶心:“你让我觉得恶心,你有什么好哭的?你们害了我妈,害了我,还想再来害我的孩子?!”      沈眉摇着头,却不知该从何解释。她想告诉简洁,事实的真相,却又惧怕后果,她曾经那样伤害过她,又岂能奢望简洁认她这个“恶毒”的妈妈?      赵旭东听见急促不间断的门铃声,只以为是消失了两天的路婵娟终于归来,打开门后那笑意却愕然僵硬。吴庭威一把揪住赵旭东的衣领,声音阴冷问他:“路婵娟在哪里?”      “我不知道。”赵旭东一下子被问愣住了。      吴庭威岂会相信,当即松开他的衣领,往屋里走去,找遍了房间却未寻到踪迹,只得又质问赵旭东:“路婵娟在哪里?!”      赵旭东这会儿功夫已恢复冷静,理了理衣领:“吴总,婵娟的事情,怕是轮不到你来管了吧?”      “她带走了我儿子,你说——这该不该我来管?”      “怎么可能!”赵旭东不敢置信,前天他必须去公司处理些公事,临行前特地交代婵娟乖乖待在家里,到了中午他仍觉得不放心,于是立刻驾车回来,可她已经消失无踪。他找遍了一切可能的地点,却一无所获,最后,只得选择回来守株待兔。      满脸泪痕的沈眉这时站了出来:“旭东,你告诉我,婵娟在哪?让她把小乐天带回来,他只是个孩子……婵娟……她……”      赵旭东眼见沈眉如此说,心一点点沉下来,连声音都萧寂:“我是真的——不知道。”      简洁再一次灰心。      而吴庭威眼角余光瞥到玄关处白色矮桌上的相框,那是路婵娟的照片,背景是广阔的湛蓝天空以及一望无际的深蓝海洋,再联想到路婵娟最后透露的那句信息,他忽而豁然开朗。      ——      从吴庭威的情绪变化,赵旭东不难判断他必然是猜测出路婵娟所去何处。一方面赵旭东为即将见到路婵娟而欣喜,而更多的却是挥之不去的失落。即使到今日,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并不算了解路婵娟,更不曾在她心里占据过一分一毫的位置。他于路婵娟而言不过是走投无路时的避风港罢了,一旦她重新扬帆起航,那么他便只有主动退出的可能。      可路婵娟为何要带走小乐天?      赵旭东担忧极了,她现在精神恍惚的,对简洁的恨意更甚,若是真酿成大错,那可如何是好?为了路婵娟,赵旭东可以手染鲜血,却希望她保留最后那丝纯净。      简洁急促开口问道:“庭威,你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快带我去好不好!快带我去!”      吴庭威尽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有种温柔又使人安定的意味:“我去带乐天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好吗?我让老李来接你!”      “不要!”简洁反应很激烈,“我要跟你一起去!小乐天见不到我,一定会哭的,你带我去!”      吴庭威心知简洁不会放弃,于是只好妥协。      面对要求同前往的沈眉,简洁保持敌意态度,而吴庭威思考片刻,随即答应下来。若是路婵娟当真丧失理智,那么作为母亲的沈眉或许能够制服她。      好在路上不堵车,他们很快到达那片海域。      湛蓝的天空下,浩瀚的海洋波涛汹涌,怒风卷起海浪夹杂着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人边走边叫着小乐天与路婵娟的名字。      声音几近嘶哑时,赵旭东仰望到不远处山顶的那个消瘦身影。      “在那里!”赵旭东声音发紧,脑海中突然跳出极坏的念头。      路婵娟萧寂的背影一点点变近,褐色卷发在风中张扬凌乱,听见身后愈加靠近的声音,她缓缓转身。      首先失去耐心的是沈眉,瞧见自家女儿抱着她的外孙站在悬崖边缘,她心几乎都要跳出来,“婵娟,你在做什么?你回来,你快回来!”      “妈——”路婵娟的声线细而尖,“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简洁欲冲上前去夺回儿子,路婵娟见状一连往后退了三步,吴庭威担心她会因情绪失控而跌落悬崖,他即刻拦住简洁。      “怎么办,庭威……”简洁连声音都缥缈似无,“怎么办,乐天他……”      方才下车前,吴庭威已向秘书发送过那条短信,相信有关于路婵娟的录音已交予警察,她的过错自有法律去裁决,而他唯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保乐天平安。      “婵娟,你抱着小乐天过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吴庭威试图安抚她,“你不要激动,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的,你先过来……”      “解决不了了!”路婵娟蓦地扬高嗓音,“你们全都逼我,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婵娟,你听话,先回来,那里太危险了!”赵旭东的声音被剧风割碎传来。      “连你也骗我是不是,你们都出卖我!”路婵娟的面部表情几近狰狞,“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要你们好过的!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她垂下头瞧着怀中沉睡的乐天,忽而危险的笑,模样诡谲。      路婵娟情绪已完全不受控制,又往后退了几步。      几人的心皆悬在嗓子眼,沈眉眼泪哗啦啦的落下,在路婵娟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谩骂后,沈眉终于高声喊出:“婵娟,你不可以伤害小乐天,那是你的亲外甥!简洁……简洁她也是妈妈的女儿,是你的亲妹妹啊!”      路婵娟愕然的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摇头,呼吸急促:“妈,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沈眉泣不成声:“是真的……向南和简洁……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会交换……我已经验过DNA了,是真的!”      同样感到惊诧的还有简洁,她僵硬的任由吴庭威揽在怀中,视线在沈眉与路婵娟身上扫描,脑海里嗡嗡的重复着方才沈眉的话。她嘴唇都打着哆嗦,怎么可能,一定是弄错了……她的妈妈是简语西,是美丽善良的西子,怎么可能是眼前这恶毒的沈眉?      路婵娟无法置信的喃喃低语,吴庭威默默的与赵旭东交换眼神,然后相互点头。吴庭威首先放开简洁,然后悄然无声的往前走了两步,而赵旭东从侧面向右手方向移动,两人一打手势,立刻冲上前去。吴庭威以最快的速度将乐天抢入怀中,赵旭东揽住被夺去孩子后几欲发狂的路婵娟,将她拖至安全地点,任由她在怀中打骂。      吴庭威抱住小乐天走至简洁身旁,温柔道:“简洁,乐天没事了。”睡眼惺忪的小乐天迷茫的望着蓝天白云,忽而咯咯咯笑起来,而简洁脸颊却有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滴,在吴庭威关切的目光和声音中,简洁晕倒在他怀中。    ☆、晋江独发   关于沈眉是生母的事实,简洁根本无法接受,幸而小乐天没有出事,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吴庭威不曾尝试劝解她,沈眉曾经那样伤害过她与简语西,而简语西甚至已过世,在简洁心中,她与沈眉那点微弱的血缘关系根本无法同她与简语西这些年的母女情深相提并论。      “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和乐天去度假好吗,”      “下个月初是妈妈的生日,我想去看看她。”      “好,那我们去拜祭过西子妈妈再定度假地点和时间。”      简洁点点头,手腕撑着脑袋手肘抵在沙发沿上,目光似有涣散,“你说我妈……她知道真相吗?她对我那么好,为了我,她甚至可以去杀人,我怎么也没办法相信我不是她亲生的……”      “不管西子妈妈是否知道真相,她都会对你好的,你不是说过,她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      “可沈……眉……”简洁的声音低下来,“她那么恶毒,如果妈妈知道我是沈眉的女儿,她一定恨死我了,是不是?”      吴庭威将她拥入怀中,手轻轻拍她的背:“不会的,不会的。妈妈那么爱你,怎么会舍得恨你呢!”      简洁咬咬唇,她也试图说服自己相信吴庭威的说法。      接到祈思嘉的电话要求去吴家吃晚餐,吴青松老爷子不知道前两天发生的惊险,见到小乐天胡子乐得一抖一抖的。      吴江对这个儿媳妇的态度也渐渐好起来,尤其是在认识到路婵娟人格中偏执可恶的一面之后,简洁的沉静安稳越发显得难能可贵,她对吴家的长辈亦是尊敬有加,再加上小乐天的存在,吴江自己也找不出继续排斥简洁的理由。可他素来好面子,并且常年一副扑克脸,很难拉下脸来主动向儿媳妇示好。然而,简洁却渐渐感觉到公公对自己的转变,不由得觉得欣慰。      过了几天,报刊杂志连篇累牍的刊登起身败名裂的路婵娟被警局以绑架罪名的消息。      路文振从中斡旋,警察局已答应对路婵娟进行外保。然而,在办理手续的前一天,却又再次爆出——潜逃罪犯陈爱国溺死海中的新闻。而警察手中掌握的录音带恰巧含有路婵娟与陈爱国商谈及起争执的片段,所以不难将两件事联系起来。因案情错综复杂,有关人员拒绝了路文振保释的要求。      情急之下的沈眉跑去求简洁,企图用血缘情分求得简洁原谅,不再追究路婵娟参与绑架之事。简洁岂会没有犹豫,不管她心里有多讨厌眼前这女人,血缘是不可磨灭的事实。然而一想到小乐天差点被路婵娟伤害,简洁便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谈判僵持,最后无奈万分的沈眉竟跪了下来,简洁心头一惊,连连后退几步,她呼吸略微急促,疲惫的阖了阖眼皮,“即便是我不追究绑架之事,陈爱国之死,你确定真的与路婵娟无关?”      “婵娟她本性不坏……绝对不会杀人的……”      “呵……她心眼坏不坏,怕是你比谁都清楚吧。”      “你答应了?”      “我有个条件。”      沈眉顿了一顿,问道:“什么条件?”      简洁长长呼吸,目光坚定,“我要你向我妈认错!”      沈眉双眼通红:“好。”      ——      路婵娟讨厌死了警察局,被当做嫌犯审问更是让她心神俱疲,她咬了咬压根,狠下心说:“陈爱国不是我杀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审讯的两位警察相视交换眼神,许是早就见惯了嫌犯为洗脱自身嫌疑而编造各种理由的情况,较为年轻的那位不由得哼笑一声:“那么凶手是谁?”      路婵娟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抿了抿唇道出个姓名。      大约两小时后,从隔壁审讯间走出的警察告诉这两位刑警:“赵旭东已经认罪。”      “认了?”      “对,什么都没说,就认罪了。”      这警官将目光扫向路婵娟,她眸子里闪逝过微妙的情绪,最后用一种略显得意的眼神收尾。      律师带路婵娟离开警署前,赵旭东要求与她见上一面。      路婵娟想了想,决定见她。但为确保自身安全,她要求刑警守在门外寸步不离,一旦听到叫声,必须立刻进入房间。毕竟她出卖了赵旭东,即便是他爱她,最爱的不应该是自己的性命么?      万万没想到,赵旭东真的没有责怪她,甚至他口中所出言辞,悉数是为她做打算。      “我已经为你联系好了心理医生,你记得每周按时却诊治。”   “睡不好的时候,就点起香薰,听听你爱的贝多芬曲调,不要心烦气躁。”      “我已经尽力为你扫清了所有的障碍,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不要再去找简洁的麻烦,吴庭威他不属于你。从今天开始,忘掉从前的一切,好好生活,你会再遇到深爱的人,然后幸福的过一辈子。”      ……      赵旭东说完话便起身离开,路婵娟呆呆的坐在那里,脑袋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    ☆、晋江独发   在简语西忌日的前几天,张辉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本日记,从泛黄的纸页推断应该是年月已久,但保存完好。张辉并未打开这本日记,而是完整的交给了简洁。      简洁拿到日记后,在读与不读间挣扎许久。近来已发生太多劲爆的消息,她怕自己无法承受更多。可内心深处又极渴望对当年的真相一探究竟。      犹豫许久,她终于还是翻开了日记,简语西娟秀的字体跃动于尘封已久的纸张上,往事仿佛电影般一一展现在眼前。      说是日记,其实更类似于随笔,常常一页纸只有那么简短的一段字,甚至最短的只有极简单的一句话。      然而,简洁却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渐渐地更深入了解简语西的过往。      “今天是与文振相识三周年纪念日,为表示庆祝,他载我去城西山顶看星星,天空漆黑仿佛葡萄冻,而那些似钻璀璨的星子眨呀眨的缀在夜空,美丽极了,他的侧脸隐在月光星光下柔和得不像话,这一生能有他伴我左右,真是好幸福!      爸爸十分重视文振,视他为左膀右臂,可文振今天去向爸爸说亲事,却被爸爸拒绝了。我很生气,非常生气,于是跑到爸爸面前发了一通脾气。爸爸无奈的叹气,一再强调作为女人的我必须要矜持些。我当时就想啊,如果不能跟自己的爱人在一起,那些所谓的优雅高贵矜持有什么意义呢?      文振的锲而不舍终于打动了Dad,他同意我们订婚了,啊,好开心!      ……   ……”      日记本翻过三分之二,简洁拿起台灯旁边的玻璃杯喝了口水,简语西的日记几乎都离不开路文振,而且从字里行间可清晰地分辨出简语西那时的性格应该是偏活泼的。      “今天爸爸将文振臭骂了一顿,我躲在房间外没敢进去。听见爸爸说起,祁思嘉父亲被双规之事,实为文振向纪检委举报时,我惊得捂住了嘴巴。祁家与我家是世交,思嘉与我更是情同姐妹,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   ……   ……   没想到祁家刚跨掉没几个月,厄运又随之降临至我们简家。祁伯父入狱后没过多久,便在狱中自杀身亡,因此当我看到爸爸被那些刻板严肃的人带走时,心里害怕极了。文振四处奔波,却一无所获,我必须接受爸爸入狱的事实。   ……   爸爸在狱中只撑过了半年的时间。”      简洁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她预感到余下那薄薄的纸张必定是波涛暗涌。      “当电视报刊杂志铺天盖地刊登文振与沈眉订婚的消息时,我才恍然惊醒。沈眉找到我,拿出支票逼我离开,告诉我——我根本配不上文振。那时,我已一无所有,文振是我所有的寄托与依靠,没想到最后我连他也即将失去了。即便是沈眉不宣告主权,我也会选择悄然离去。因为我的自尊与底线告诉我,不能够做他们的第三者。回家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时,文振却屈膝跪于我面前,求我原谅他,求我不要离开。可是当我看到他的眼泪,听见他的苦苦哀求,我又犹豫了。      继续待在文振身边的日子并不好过,我必须忍受他时常不在身边的日子,必须忍受大多时候他都躺在另一个女人床上,更需要担心哪一天我的存在被人揭发,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沈眉为文振生下一个女儿,取名为婵娟。这名字真好听,千里共婵娟。许是为顾及我的感受,他在我面前特意避及这个话题,可即便是他不提,我也可以从眼角眉梢中分辨出他满心的欢喜。我想,那个叫婵娟的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她会众星捧月般长大。我不禁心动了,我也想要个孩子,而且最好是男孩子,性格和长相都要随文振,这样即便是他不在我身边,我至少还有个念想。可我知道,文振并不希望我怀孕,他从不忘记提醒我吃下避、孕、药。我思考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偷偷将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C。      ……   ……   不只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我的存在终于被曝光。在仕途与爱情上,我知道,文振一定会选择放弃我。所以,已经做好了带着向南离开的打算。沈眉即将临盆,文振既要处理公务,又要照顾沈眉,一定很辛苦。      当文振开口要求我离开时,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我仍觉得心痛万分。可真正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要将我的儿子向南与沈眉刚刚生下来的女儿交换。我悲痛不已,甚至人生中第一次那般歇斯底里的与人起争执,而他重重的给了我一巴掌,打断了我仅存的微弱的期冀与幻想。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沈眉也很可悲,我们都爱上了这般自私自利的男人,唯一不同的是,文振对我的欺骗到此为止,而沈眉却要继续在他的谎言中如傻子般生活。若是某天她知晓所疼爱的儿子实则为痛恨的我的孩子,会是何种反应呢?呵,这世上,谁会比谁幸福呢?”      简洁双眼酸涩,视线模糊,泪滴落在纸张上,晕染了那墨色笔迹,她无力的将手指j□j发间,胡乱的拨弄了下头发,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探出右手抽张纸巾擦拭了眼泪。      日记本只剩最后一页,她缓缓地将手指重新移至页脚,轻轻抿了抿唇,然后翻起。      那简短的内容,却刺目惊心。      “活至今日,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如笑话一般。爸爸之所以会入狱——原来竟是政敌陷害所致!而文振……竟然也参与其中!我恨他!”      简洁无力的阖上日记本,走出书房后,恰巧看到吴庭威倚着窗口望着窗外的沉然月色,她缓缓走过去,从身后探出双手拥住他,头靠在他的背脊上,将整个人的重量移至他的身上。      “看完了?”      “嗯。”      然后默然许久。      吴庭威感觉到脊背部位渐渐濡湿,静谧中有压抑的哭声,他轻轻叹口气,掰开她的双手,转过身来将她捞入怀中。      “想哭就哭出来。”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路文振害的!”      我绝不会承认他是我父亲!      “庭威,你帮我好不好?帮我妈讨回公道!”    ☆、晋江独发   简语西忌日这天,沈眉果然如约在墓碑前向她道歉。      简洁瞧着眼前这满目苍凉气质却依然华贵的中年女人弯下腰来,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仿佛被一根细针刺入心肺,伤口浅显几乎看不到,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沈眉恨了简语西一辈子,到最后才发现她口中的贱*女人含辛茹苦带大了她的女儿,甚至无微不至呵护有加。而造成她与亲生女儿母女分离的,竟然是同床共枕二十年的丈夫,真相破纸而出后,沈眉再也无法面对路文振,那个虚伪的假君子,原来这二十年所谓的“恩爱”不过是他捏造出的假象罢了,直至今日,沈眉方恍然惊醒,恐怕路文振之所以会娶她,也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大好前途!      就算是这一切的荒诞沈眉可以容忍,可她绝对无法接受作为生父的路文振狠心将路向南与简洁交换,只因路家老爷子希望路家有个孙子传宗接代!多么可笑的理由!      沈眉不是没有去质问路文振,可他的回答终究是让她觉得心寒。那一刻她仿佛明白了曾经的简语西是怎样的绝望无助。这世界是公平的,伤人一分,便会被他人伤上一分。      从墓地下了山后,吴庭威已将车子开过来,简洁往车前走去,沈眉站在原地不敢动,默默地望着简洁渐渐远去地背影。她走得很慢,背脊挺得很直,其实细细看来,她与自己的背影真的像极了,沈眉鼻眼皆是一酸。      终于行至车身旁的简洁已抬手覆上车门拉手,听见沈眉的高昂却略显迟疑的声调时,动作不禁顿住。      “小洁,你不能原谅妈妈吗?”沈眉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没想到简语西明知你是我的女儿,还对你那般好!过去的事情……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简洁忽觉眼眶发热,指尖微微颤抖,她抿了抿唇,却未回头:“我的妈妈只有一个,而她已经不在了!”      话音刚落,简洁便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我们走。”      车子拐过环形路口,当沈眉的身影消失于镜片中时,简洁捂着胸口倚靠在车背阖目休息。      半刻钟后吴庭威万般无奈下将车子停在公路边沿地带,揽过哭泣不止的简洁,从杂物箱内拿出包抽纸来。      半包抽纸用完,简洁才慢慢止住眼泪,她哭久了眼睛都有些肿,吴庭威屈指挂了她的鼻梁,轻轻扯着嘴角取笑道:“瞧这眼泪掉得,都要把我给淹了!”      简洁撇撇嘴,擦着未净的泪痕道:“你放心,我会游泳,会救你的!”      吴庭威笑意瞬时放大:“吴太太,知不知道这笑话很冷,我都快冻感冒了!”      简洁呼吸仍旧有些急促,从他的怀里离开,摇下车窗任凭劲风袭来,片刻后转过头来,扬着眉对他说:“吴先生,你老婆现在心情不好,你是不是应该安慰安慰我?”      吴庭威眉毛一挑,眼中光芒四溅,凑近了用贱贱的语气说道:“老婆大人,那我牺牲一下,今晚就以色侍你……”      简洁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眼渐渐舒展,她咬了咬下唇,推开他几乎凑到她脖颈的脑袋,忍着笑道:“非礼勿动唇!”      吴庭威坐起身,探过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不再跟她打趣,正经微笑道:“那么你想去做什么?”      简洁眼珠子咕噜转了几圈:“不如——我们去电玩城?”      电玩城十分热闹,简洁其实很少来这种地方,倒是丁小绫,心情不好时叫着简洁陪她来玩过几次。思及丁丁,简洁刚刚恢复几分的情绪又显得有些失落,她实在是不够朋友,居然会怀疑丁丁,甚至在丁丁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转身离开,不知道她现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她没有多少时间思考,因为吴庭威已经将她带至大型捕鱼机前。      这捕鱼机丁丁玩得极好,简洁是生手,不一会儿便气馁的缴械投降。      “我来教你!”吴庭威笑着站在她身后,自然的探手过去抓住她莹白的手,一边指导她玩游戏,一边解说,那声音沉沉的响在她耳侧,“灯笼鱼,不要打它的头和尾巴,因为没有用处,必须要瞄准它的鱼鳃……乌龟的壳坚硬,所以千万不要去攻击它的龟壳,必须将目标锁定在它柔软的四肢和尾部……”      在吴庭威细致的指导下,简洁玩得渐渐得心应手起来,情绪似乎也在战斗中越发的得到舒展,最后游戏结束时,身上竟已覆上一层薄薄汗意。      走出电玩城时,简洁的脸上已重现笑意,吴庭威握起她的手腕至于胸前,边走边问她:“我知道隔壁街有家麻辣烫特别好吃,要不要去尝一尝?”      “好啊!”简洁眉开眼笑,“好久没吃了呢,好怀念又麻又辣的味道!”      两人吃完麻辣烫,又在夜色中散步行走,晚些时候才回家去。      保姆一大早便带着小乐天回了吴宅,吴青松老爷子到了晚间又不愿意送小重孙离开,于是征得简洁与吴庭赫同意,便留小乐天住了一宿。      两人难得有一次二人世界。      吴二少自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一回家不待去洗澡,便将简洁扒了个干干净净,缠着将她抵在门上,前*戏没做多久,待她稍稍有几分湿润,便扶着分*身送了进去,每每进入到简洁的身体里,他便觉得无法克制似的,撞击的速度一发不可控制。简洁可劲儿的讨好他,缩着身子求他,他才又接连快速冲刺了几十下,抱着她射了出来。      滚到床上后,免不了又是一翻战斗。      最后简洁累得沉沉睡去,吴庭威躺在床上,将她揽在怀里,心里思忖着些事情。      路文振当年陷害简语西父亲简章之事,他已暗地里查探已久,除去侦探社给出的消息外,简章在位时曾经提拔过的几位部下也纷纷表示——有详情可爆。而路文振这些年来行事杀伐决断,必定是树政敌不少,若是在双重夹击下,路文振即便是免去牢狱之灾,也必定再无法在政界立足。      只是,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么?      吴庭威瞧了瞧怀中安睡的简洁,轻轻的叹息。    ☆、晋江独发   吴家最近总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小乐天在爬行垫上爬来爬去,乐此不疲。过了会儿,保姆在爬行垫边缘地带搁置了小筐,又递给小乐天极轻的小皮球,小乐天小胖手抱住皮球,有模样有的往前一抛,皮球丝毫不差落进小筐中。      老爷子吴青松乐得不行,捋着山羊胡道,“这小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一家子人笑嘻嘻的。      过了会儿,小乐天突然朝吴江伸出了双臂,嘟着小嘴,他不会说话呢,自然是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可是这动作吧,怎么看着都是想让爷爷抱他。      吴江简直是受宠若惊,他哪里受过这待遇?忙不迭的将乖孙子抱在怀里,伸出手来点点乐天的鼻子,可这满面的笑容却又霎时间消失无踪,吴江颇为尴尬又郁闷的发觉自己手臂外加肋骨处的布料……全都湿了……瞬间石化……      小乐天肉呼呼的小脸仍是笑意满满。      从自家愣在原地的老公怀中接过乐天的祁思嘉,啧啧感叹两声,道:“瞧瞧,咱们乐天现在可就出息了!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吴江听出老婆口中的揶揄,这是怒也不是,喜也不是,难道说他天生一副扑克脸,完全不讨小孩子喜欢?可他怎么就记得自己两个儿子从小还是挺崇拜自己的?尽管随着岁月长河的流淌,这微弱的崇拜之意已经日趋……消逝。      简洁强忍住笑意,憋得脸都红了。吴庭威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瞧着吴江那副臭的不像样子的脸,他心情越发大好。这么多年他在吴江那里受得气,可算是让自己儿子给讨回来了!      ——   有关于能够扳倒路文振的证据,吴庭威与简洁共同的默契并非交由有关部门处理,而是直接交由路文振,由他自己选择结局。      路文振不是没有惊讶,可惊讶过后随即表现得十分淡定,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似乎总能很快接受各种各样的变故。      回去后吴庭威挑挑拣拣向简洁描述了路文振的反应,简洁沉默着听完,最后才发问:“他怎么说的?”      “等他处理完手中积压的政务,便会给你一个交代。”      对于简洁而言,路文振其实与陌生人无异,他们虽然是拥有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却不曾在彼此生活中留下过多的交集。但是,简洁仍然会担心,会不忍心。她窝在吴庭威怀里,手指把玩着他衣襟的银白色纽扣,声音蕴着极明显的不确定:“如果他最终仍是执迷不悟,那我应该怎么办呢?”若是证据一旦摊开,怕是身败名裂也不够吧?      “那便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吴庭威拨了拨简洁的额发,手指细细柔柔划过她的侧面脸颊,指尖微微带着凉意闹得她心头有些做痒,她偏了偏头,将脑袋靠在他胸前偏下的位置,躲避他的碰触,叹了口气,吴庭威笑了笑,“就这么没有信心呐?”      “可不是么?”简洁郁闷不已。      吴庭威思忖片刻,搂紧了她,轻轻挑起嘴角:“放心,最终结局不会与预期相去甚远!”      “这么确定?”简洁仰起头来,半信半疑瞧着他,“唔,你说真的?”      “是的,老婆大人!”      简洁顿时一笑,可旋即又觉得担忧,“可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      吴庭威故意玩味般道:“这都不明白?”      “什么?”      “因为你老公我会——掐指一算呐!”      简洁嗤的一笑,无奈的翻了翻眼皮,这样都行呢?      作为简洁的女人对政局之事了解甚少,即便是在事业单位工作将近三年,接触亦不过是些闲差事。关于路文振陷害简章之事,虽收集到些证据,却已年月久远,而那些声称自己为知情人士的“证人”在紧要关头更加不确定是否会站出来进行指正。毕竟,路文振叱咤政界这么些年,关系网错综复杂盘根交错的,万一踩着那根弦引了大尊大神出来,岂不是要吃不消兜着走?      当然,若是真的将证据交出来,自然也不会就此石沉大海,路文振必定会因此元气大伤,而那时便是他的政敌上位的大好时机,路文振最终也只会落得个“因病退休”的名头。      所以,不管是路文振主动选择还是被动接受,结局都相差无几,并非简洁所想那般严重。      吴庭威没有向简洁解释这些,他希望路文振最终的选择能让简洁的怨恨少那么一些些,这样她眸中偶现的忧伤或许便会少上几分。      ——      这天,当吴庭威将最终结果告诉简洁时,她果然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      天气很好,湛蓝天空洁白无云,四周鸟语花香,绿意盎然。      简洁笑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毫无负担般笑了。      二十年前,路文振在简语西与前途之间,选择了大好仕途。斗转星移,风云变幻,他最终又亲手了断了自己的事业。      而沈眉也带着路婵娟离开路家,回到沈家。      事业家庭两示意,这于人到中年的他而言,许是最大的惩罚了吧?      尽管此刻,简语西已在遥远的天堂,若是她真的化为黑夜的星,会有所安慰吗?      “你说,他有没有爱过我妈妈?”      吴庭威当真认真思量片刻,最后摇了摇头,如实作答:“不知道。”      简洁瞥了他一眼:“亲爱的,同样身为男人,不要告诉我,你一点头绪都没有?”      吴庭威觉察到危机的靠近:“世间万物,百态丛生,这世上的男人类型可多了去了,不是每一个男人都那般自私!”      简洁:“那么你是哪种类型的?”      吴庭威嘿嘿笑了两声:“妻奴型的!”      简洁挑挑眉,眼睛一转,声线微转:“是么?”她笑了笑,勾起手指示意他蹲下去,吴庭威愣了一愣,“做什么?”      “你先蹲下再说!”      自称妻奴的某某人无奈之下只得屈膝蹲下,简洁腾地窜跳上他的脊背,“驾!”      某人的心碎了一地,妻奴……就是骑奴么?      ——      接到梁梁的电话,简洁略感惊讶。      这三个月以来,简洁四处寻找路向南,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不知道得知真相的他现在是何种情况?      “梁梁,你是不是跟向南在一起?”简洁问道,否则她绝对想不出来,梁梁为何会打电话来。      电话那端的梁梁默然片刻,声线平稳,说出的话却叫简洁震惊不已:“简洁,没想到你居然是沈眉的女儿,其实这样也好,你若是一直不肯认她,怕是她会比被人杀了还要难过吧?这样来看,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吧?所以,路向南的命,我不要了,交给你了!”      简洁心头不禁一紧:“他怎么了?”      “你自己来看吧!”梁梁很快报出一个地址。      简洁没想到那时玉树临风英姿飒飒的路向南,为被毒品折磨成如此地步。      两侧脸颊瘦得有些凹陷,眼睛下方是褐色的黑眼圈,整个人都是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更可怕的是连他的精神都似已被毒品所控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志,看到简洁,也只会向她讨取毒品。      这是简语西的儿子。      尽管简洁不愿意承认自己与沈眉路婵娟的血缘关系,可是路向南不同,他是简语西唯一的血脉,因此简洁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他。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路向南狼狈的蹲在墙角,而简洁是屈膝半蹲于他面前,她仰起头来质问梁梁。      梁梁眸中跳动着莫名的光芒,她深深吸了口气说:“他总是做噩梦,梦到你妈妈跌下楼的场景,所以我——”      “所以你喂他吃毒品?”      “我——”梁梁将头转向窗口那面,微微阖了阖眼睛,嗓音却霎时显得沙哑,“我很爱他,曾经,现在,我都爱他,可是,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你无法想象当初我一个人大着肚子,被沈眉逼到医院去做引产手术时,有多悲惨!我这次回来——唯一的目的便是为自己讨个公道!所以,我并不欠他。我人生全部的爱情与怨恨全都给了他,一切……就到此结束吧!”      听完梁梁的故事简洁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路向南的毒瘾突然间发作,梁梁上前与简洁一起,用尽了力气仍不能将他制服。简洁来不及思考,拿起房间角落里竖立的棒球棍朝路向南后脑勺一击,他便晕了过去。      ——      被简语西之死折磨得苦不堪言的路向南,因毒瘾太重,简洁又不忍将他送至戒毒所,只好请了医师来帮助他戒毒。      整个过程漫长而痛苦,很多时候简洁都选择不在现场,而是在路向南情绪平复时来同他讲些简语西的事情。      路向南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十分配合治疗。   沈眉与路婵娟同来过几次,简洁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路向南不愿意见他们。      “为什么不见她们呢?”      在治疗中逐渐恢复的路向南性格与从前有很大改变,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这让简洁觉得忧心。亲眼目睹亲生母亲坠楼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也难免他心中仍存芥蒂。      在简洁第三次发问时,路向南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姐,妈……我是说西子妈妈坠楼真的是个意外……”他眸中显露十分痛苦的神色,“是我没来得及救她,她才会跌下楼的!沈眉她虽然嚣张跋扈,可若真说到谋财害命,她没这胆量也不会有这心思……而且,我已经向梁梁求证过了……”      听路向南如是说,简洁心中的一块儿大石仿佛落了地。自知晓沈眉为生母后,简洁的内心世界挣扎不断,一方面血缘关系不可断,另一方面,她却对简语西之死耿耿于怀,毕竟当时作为目击证人的梁梁说法那般武断,简洁不得不信。如今终于从路向南口中确认那是意外的事实,简洁不由得长长呼了口气。      她沉吟一瞬,又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还不肯见她?向南,作为男子汉,你不可能躲一辈子的!”      路向南苦苦扯了扯嘴角:“我知道啊,可是,心里过不了自己这关呐,生母变养母,真正的妈妈却没等到我开口叫她一声便化作青烟了!”      简洁不禁叹息,探过手去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好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嗯?”      “嗯。”路向南点点头,略沉思几秒钟,抬头时眸中期冀点点,“梁梁她……”      “走了。”简洁实话实说,“昨天下午的飞机回澳洲。另外,她让我转告你,她曾经深爱你。”      路向南愣了一愣,随即如释重负般笑了:“我知道。”      爱上了便是债,说得清楚是谁欠谁么?      既然决定遗忘,那便只能选择彻底消失于彼此的世界。      抬头看看,这蓝天白云,即便是你从此不在身边,也一如从前般美好。      ——   在商场遇见路婵娟纯属意外。      正赶上周末,张景嚷嚷着要购置几套淑女风格的服装,撒娇又卖萌的拉着简洁同她去逛街。简洁推着婴儿车坐在专柜的沙发上,瞧着张景一套接一套的试衣服几近成瘾。幸而这高档品专柜的售货员小姐脾性好,又看两人衣着品味皆属上层,才耐着性子忙前忙后。      到最后张景也没挑到满意的,倍感气馁的坐在沙发上,鼓着两腮幽幽看向简洁。      “干嘛这副表情?”简洁不禁失笑。      张景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景儿公主,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很像是……”简洁压低了声音,“欲求不满?”      哪知景儿瞬间如同遇到知音般狂点头,简洁不禁嘴角一抽,这孩子……会不会是那什么欲太重了点?      在女装部的出口处遇见路婵娟,她精神看起来不错,虽不似从前那般熠熠生辉,却也是美丽动人。      路婵娟邀请简洁商场负一层吃冰淇淋,张景立刻警觉的上前挡在简洁身前。      “张景,你不用紧张,”路婵娟声音透着无奈,“今非昔比,我已然接受事实。”      张景狐疑地望着她。      “景儿,没关系。”简洁轻轻一笑。      推着婴儿车坐于店面出口处的张景,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向谈天的两人身上,生怕出了事。可那两人情绪怎么看都十分平和,她便也渐渐放下心来,兀自逗着小乐天玩耍。      “当真是世事多变,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身份与你面对面作者。”路婵娟感慨颇多。      “是的。”简洁回答得极简单。      路婵娟似乎并不在意,笑了笑,道:“一笑泯恩仇这类的话,说起来便太假了。不过我的确是些话想要告诉你。”      “什么?”      “当初,我怀得那孩子,并不是吴庭威的。那晚,他喝醉了,什么都没有做,是我陷害他的。”      简洁将信将疑。      “别这么看着我,那时候太糊涂,总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幸福。现在什么都想明白了,虽然说不上无欲无求,可心情比那时候却好了成千上百倍。”      “为什么告诉我?”从路婵娟坦然的目光中,简洁竟然读到了真诚,真是不可思议。      “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血缘关系都是抹不掉的。”路婵娟的笑容淡淡的,似冬日里温馨的阳光,“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兜兜转转,我才终于发现常伴我左右的那个身影何等珍贵,我不敢不珍惜,不敢不驻足,怕再一错过,便会后悔终生。      ——      同一天,吴庭威发现简洁看他的眼神极为奇怪,害他喝个鸡汤都被呛得咳嗽连连。咱临危不惧的吴公子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如此狼狈的形容一再呈现,于是乎思考着转移话题:“咦,小乐天去哪了?”      “哦,我让保姆带他去妈妈那里了。”      “都这么晚了,也该回来了吧。”      “忘记告诉你了,今晚他们住在吴宅。”      吴庭威一听儿子又被“扣押”,即刻就不乐意了,哪料到简洁突然柔柔的一笑,然后某人就感觉到桌面下的腿似盘上了柔软的藤蔓,他手一抖,汤勺噌就落入了碗中。      “老婆,我没做错什么吧?”吴庭威摸不清楚是哪刮来的邪风,只得首先放低姿态。      “没有啊。”简洁怡怡然开口,手指却已随话音攀上他胸膛,食指指尖透过衣襟缝隙钻入,轻轻划着他肌肤,吴庭威及时捉住她的莹白手腕,声音已隐隐发紧,简洁嘴角挑得更高,在他幽幽注视下坐于他腿上,樱唇凑至他耳畔,声音轻似挠痒:“庭威,我想你了,我想要你。”      当简洁的手游弋至他双*腿间蓦地抓住某物时,吴庭威已无力思考她的主动源于何处,此刻他唯一的想法便是扑倒,然后狠狠地占有她。      可简洁今晚这类似于打了鸡血的状态摆明是要翻身当主人呐,唇凑过去,探出舌尖,沿着他的唇线轻轻舔、舐,继而啃咬。柔嫩小手继续在他那处挑、逗,毫无经验尚显稚嫩的动作已撩得吴庭威呼吸急促,欲、望盎然。      尺寸太大,简洁一只手圈不住,垂下头用另外只手解开他的束缚,虽然已做好心理准备,可脸还是唰一下便红得透彻。      她低垂着头,露出净白的脖颈,细细的绒毛在灯光下仿佛一团团蒲公英,呼吸间吴庭威只觉得心痒难耐,而简洁竟然就那般顿住了,一动不动,吴庭威觉察自己身体的血液已噌噌往一处汇去,龙、首竟弹了两弹。      然后简小姐便只有一个想法……搞不定呐,肿么办?      吴庭威委屈万分的叹息:“老婆,还做不做?”      简洁瞪大了眼睛:“做,当然做!”她说话间却将手撤回,涂着丹寇的指甲却不小心刮擦到他火、热的欲、望,吴庭威顿觉疼痛与快、感同时袭来。      于是乎吴公子秉承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信念开始了新一轮的开垦工作。      战斗结束后,吃饱餍足的吴庭威笑意荡漾,简洁却蒙着被子不肯出来,他怕她闷着,于是去扯棉被,哪料到躲在被窝里的简洁却狠狠地掐了他腰一下,他不禁吃痛:“你老公我这么卖力,老婆,你总不会还没吃饱吧?”      终于肯拉下被子的简洁用极幽怨的眼神望着他,小声埋怨着:“我这是典型的偷鸡不着蚀把米!”明明是想勾引他的,竟又被他反扑到,吃了个干干净净。      吴庭威乐了,揽着她入怀:“老婆,咱俩最终目的是一样的吧?”      她翻翻眼皮,点了点头。      他又问:“所以不管是你扑倒我,还是我扑倒你,结果都是一样的吧?”      她又点点头。      他笑笑:“既然目的相同,结果相同,你还纠结个什么?”      她愣了愣,好像……是这样的啊?但为什么又觉得哪里不对呢?      见简洁稍稍被唬住了,吴庭威抱着她往下滑了滑,拍拍她的背:“再不睡觉,明早上还能赶飞机么?”      简洁恍然,明天去度假呢,可不得早早休息了?      ——      吴乐天三岁时,才被送到了幼儿园,这小孩儿当中还当真能够一呼百应,几天功夫下来便集结了一群“小兄弟”,四处“作威作福”。      简洁不止一次被乐天的班主任叫去说训,郁闷的不行,这天再次被开了小灶后,简洁回家只差没让小乐天跪了搓板。好在吴庭威回家得及时,乐天一见救星回来了,立即一路小跑躲在爸爸身后。      吴庭威笑呵呵抱起儿子:“那老师还为人师表呢,动动就罚我儿子站课堂,像话么?”      简洁无奈:“他今天又把人隔壁班的女生惹哭了!”      吴庭威对自己儿子满满的信任:“我儿子最会怜香惜玉了,怎么可能惹哭人小女孩?对吧,儿子?”      简洁无语了,嘴角狠狠一抽,这才多大的孩子呀,就……怜香惜玉了?“吴二少爷,你可别把我儿子给教坏了!”      小乐天这时终于开口了:“隔壁班的丫丫总是送糖果给我,我又不喜欢吃糖,所以就给她退回去了,然后她又说她很喜欢我,我又不喜欢她,她哇的就哭了,真的不管我的事情……妈咪,你不要生我气,也不要生Dad的气……”      简洁举双手双脚投降,所以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了?      ——      祁思嘉致力于改善简洁与沈眉的关系已久,近来简洁虽仍是副冷淡的态度,却也不再拒绝偶尔与沈眉共进晚餐。      赵旭东出狱那天,身穿白色T恤棕色板裤白色球鞋的路婵娟早早地等在门外,当看到学生装扮的她出现在眼前时,理着平头却依旧帅气逼人的赵旭东愣了一愣。      两人相隔五米,相视而笑。      赵旭东首先开口:“有件事,我还是想要问你——”      路婵娟心领神会:“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      简语西忌日那天,墓碑前又是一束满天星。      “妈,他又来看你了,是不是?”简洁轻轻勾了勾唇,“你……有原谅她吗?”      自从路文振隐退后,便再未有人见过他。      吴庭威牵起简洁的手踏着青石板下山,中途简洁接到任跃打来的电话,“简洁,我老婆好像要生了,怎么办?”      “你老婆要生了,当然是送医院呐!”简洁被这个生活白痴气到崩溃,“你快点开车送她去医院!”      “看来我们得给他准备份大礼了!”      吴庭威转过头来看看简洁,两人相视而笑。    ☆、晋江独发   我的名字叫做丁小绫。      六岁的时候,我的妈妈盛致与爸爸离婚,净身出户,没有带走丁家的一分一毫。我想,她原本就不在意这一切,不在意我爸爸,亦是不在意我。      家中没有一张她的照片,也许……曾经是有过的,只是某次我爸醉酒后将那些东西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其实到了今天,我已经不太记得她的长相,她的声音。      这么些年,她可曾想过我,她可曾产生过回来找我的念头,      我想,她必然是没有的。      我对她最深刻的印象,便是某此吃饭时,我不小心将瓷碗中的汤水弄洒在桌面,然而她发疯般的给我了三巴掌,她下手很重,打得我半边脸都肿了。还有一次,她突发奇想要帮我洗澡,那时备受冷落的我不知心中有多欢喜,然而她却在洗澡的途中,将我的头按在浴池里,任我挣扎哭喊,直到我渐渐发不出声音,连记忆都混沌时,她才惶然将我从浴池中提出来。      其实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对我不闻不问的。可自从经历过那两次噩梦般的灾难后,我下意识的躲她远远的,再也不奢望她会对我展露一分一毫的母爱。      事实上,丁家的人都不喜欢我,爷爷不喜欢我,爸爸不喜欢我,甚至连保姆都不拿我当小姐看,只有丁俊——我的堂兄,是我记忆中唯一的温暖。      他会在我失眠时为我弹奏夜的钢琴曲,会在我半夜复习功课挨饿时翻墙跑去小巷买蛋炒饭。      人前的我总是朝气蓬勃,乐观向上,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敢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而他曾经为了逗我开心,花了两宿的精力去背诵三百条笑话,虽然有些笑话冷得我都想抽他。      所有的小幸福都在十六岁被那个吻打碎。      我没想到他会吻我,我是她的妹妹啊。然而,我也有一瞬的怔忪,甚至忘了,这个吻我唇的男生——是我的堂兄。      所以,当婶婶看到樱花树下,那一触即离的初吻时,才会激动地指着我的鼻子,疯狂的骂我。    ☆、晋江独发   丁俊被婶婶押去英国留学,而我认真的准备高考,日子孤寂而辛苦,心底却对未来有满满的期待。只要考上大学,便可以离开这个让人觉得胸闷透不过气来的家,便可以不再独自面对父亲的冷漠,婶婶的记恨与嘲笑。      在那段日子,丁俊的每日不断的越洋电话成了支撑我行进下去最j□j的力量。而那个似柔软羽毛扫过唇瓣的亲吻,我们均未曾再提起,仿佛不过是虚幻世界的一场子虚乌有的梦境,梦醒了,万事都是原来的模样,从未改变。      高考前夕,丁俊竟偷偷从英国飞回来。他不敢回家,怕被婶婶逮到,又免不了一场争闹,只得在距离考点较近处订了间酒店。      考试时,冥冥间仿佛有种叫人安定的力量,这是我所有考试中发挥最好的一次。最后那科目结束后,我欢喜雀跃的跑出校园大门,时隔一年后再一次无所顾忌的与丁俊拥抱。      那晚,他带我去喝酒,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才知道原来他是这里的常客,有一帮狐朋狗友,并深受各种类型的女孩儿喜欢。      他似乎很开心,喝酒时仍是笑意盎然的,到底是喝多了,醉态可鞠的,一帮子人在那嘻嘻哈哈的,最后竟将战火燃到我身上来。我自小便极为敏-感,那一瞬丁俊瞧我时,眸子里跳动的火光,当真叫我觉得害怕。      而他将我送回丁家,驻足在樱花树下,黑丝绒般的天际星光璀璨,而微风拂过吹散那一树的樱花,盘旋翻飞落于肩头脚下,仿佛一场沁人心脾的花雨。      “丁丁,跟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就只有我们两个,就只有我们两个!”      他的神色与声音都告诉我他是认真的,可我拒绝了,我的确要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可我怎么能跟他走呢?他是丁俊,我是丁小绫,他是哥哥,我是妹妹,血缘关系是永远都无法泯灭的事实。      第二天丁俊便不见了踪影。      大一那年,我开始住校,日子终于渐渐轻松起来,上课,逛街,看电影。我不再是被困在丁家的小麻雀,那些往日笼罩于我心尖久久不散的阴霾似乎也逐渐消失。      一切的改变都发生在我大二那年,而丁俊彼时已在这城市倒腾了属于自己的电子公司。      我19岁生日的前一天,丁俊与城中名媛沈伶俐订婚了。      收到请柬那刻,我突然觉得心脏一点点坠落,仿佛整个人都悬在高耸的悬崖边缘,随时都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我穿了丁俊派秘书送来的白色礼服,我个子高挑,那礼服十分合身,样式张扬而不夸张,我很喜欢。      盛大的订婚典礼准备了精美绝伦的手绘飞鸟蛋糕,当丁俊与沈伶俐相携落刀的那刻,我突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何当初不答应与他远走高飞。而我明知这种理应受烈火淬炼的念想不该出现,却无法克制自己混乱的脑海。      第二天大学认识的一些好友为我庆生,丁俊意外出现在KTV的厢房中,而我掌心小泡沫碟中放着朋友刚切好的蛋糕。      从小到大,我这个高傲惯了的堂兄对待哪个异性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只唯独在我面前,常常眉开眼笑。可这一刻他朝我笑时,我只觉得心头倏然一抽,疼不可耐,我脾气本就不算温和,一旦被人踩到了痛处,更是不管不顾的,周围的朋友已开始对我英俊的堂兄垂涎三尺,而我气结之间忽的举高手臂,将蛋糕直直砸过去。      他没有闪躲,也许是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西番莲果香奶油一半落在了他深色立体剪裁西装上,另一半从他的脸颊擦过,瞬时间他左侧脸颊似染上皑皑白雪。      包厢内霎时安静下来,一圈人被我搞得蒙头蒙脑,我胸闷极了,快速向那几人道歉,拎着包包便冲了出去。      丁俊跟上我的脚步,我转过头来骂他,语气十分恶劣,他也不生气,仍旧跟在我身边。末了,才终于跟我说:“对不起。”      听见那三个字,我所受到的惊吓更大,他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是我表现出了什么?我恐慌,于是匆匆忙忙逃走。      也是在那年,我遇到吴庭赫。      那时我19岁,他31岁。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我小姨夫。      事实上,盛夏,我的小姨,只不过比我大六岁,我对她的印象比妈妈还要少,只记得她跳舞极好,我曾经见过她年少时在舞台上跳天鹅湖的样子,美丽不可方物,而我亦学习 跳舞,却从无法到达盛夏心无旁鹜的状态。      遇见吴庭赫是在校周年庆典上。      因为外形因素我被选为接待礼仪,而身为政界名流的他作为杰出校友在典礼上致辞并颁奖。      因丁俊之事魂不守舍的我压根没将精力放于颁奖上,这就导致了我将获奖的中老年教授与颁奖嘉宾吴庭赫搞反了。      全场哗然间,我才如梦方醒,得知自己搞出的大乌龙。      而吴庭赫温和叫人感觉如沐春风似的笑容却及时显露,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没关系,不用担心。”      如今想来,瞧瞧,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不都是这副模样?      真正与他扯上关系是在一场聚会上。      这是我堂嫂沈伶俐做东的聚会,聚会的缘由我已然不记得。为何丁俊自始自终未出现,我也无从得知。      沈伶俐故意跟我套近乎时,我厌烦极了,却也只得做出十分和气的模样。      那晚聚会结束后我的记忆似乎便静止了,而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梦境般不真实。      我记得自己浑身热得厉害,每一个细胞都如同被火烧,因而当感觉到冰凉的手指游弋于我肌肤上时,似走在沙漠中的我仿若寻到一处清泉,在不知不觉中便迎上去。      而后却是愈加高涨的空虚与燥-热,然后是撕裂般的痛楚,以为那不过是梦的我也忍不住流泪,耳边似乎有声音告诉我马上好,待会儿便好,再忍忍,再忍忍。我都不记得自己忍了多久,只是身体内有种奇怪似是愉悦的感觉浮现。      当身体被折成奇怪的形状时,我其实已潜意识里已隐隐觉得奇怪,然而我实在是太累了,竟就那样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便看到吴庭赫俊朗清雅的面庞放大在眼前。      我惊恐得想要挪动身子,却觉察到横置于腰间的手臂,甚至他一只手竟搁置在我胸上。      悲愤如潮水般涌来,我愕然清醒,昨夜我是被下药了!!      而眼前这披着人皮的禽兽竟张开眸子,用极慵懒的语调道:“早!”      我只觉得一震血液往脑门冲,裹着床单跳下床,拿起枕头往他身上砸,他似乎也愣住了,呆呆的任由我打骂,我又气又累,等丢掉枕头时才发现他竟是赤条条的。      “你-”我背过身去,”你无耻,你居然给我下药!你不要脸!”      他站到我面前时已着西裤,又是那种温润儒雅的笑容,而我却觉刺眼。      “药不是我下的,我只不过顺水推了舟,”他说得极为坦然,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可是丁丁,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我欲哭无泪,这世上怎么就有这种无耻败类?却偏偏还是副风度翩翩模样?      “谁是你的女人?你不要以为占了我的便宜,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信不信我去告你!”      他的神色未有任何变化,甚至穿上衬衫的动作极为优雅而淡定。      告他?我忽而明白过来,且不说他吴庭赫的权势有多大,昨夜的混乱又有谁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于是,我再一次选择逃跑。      可是,很显然,吴庭赫并没有放过我的打算。      接下来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首先是我身边的朋友一一遭殃。      最初我并未将此事与吴庭赫联系起来。      直至丁俊的公司出了事,沈伶俐来找我时,我方觉恍然大悟。      再次见到吴庭赫时,他仍旧保持着谦谦君子的模样,带我去私家菜菜馆,据说那厨子是清御膳房掌勺的嫡传弟子,佛跳墙做得地道极了。他竟连我的饮食习惯都十分清楚,连饭前红茶饭后酸奶都备齐了。      可我没心思同他用餐,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将话倾泻说出。      而他慢悠悠啜饮一杯陈年普洱,沉沉的目光瞧着我:“丁俊的公司短短两年之内迅速发展,擦边球打得太多了,更何况他这次窃取其他公司机密,已经触犯法律,有人揭发,那我自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我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满心全是愤然,我握紧了拳头,而他施施然为我夹了块儿牛奶香芋金丝饼,“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即便是坐了牢,也就是七八年的样子。不过他有没有其他罪行,我就无从得知了。”      “你!”我全身发抖,明明是威胁的言辞,他竟粉饰的如此冠冕堂皇。      可是,这世上总有许多事,我们无力反抗。      吴庭赫表面温和谦恭,做起事来却果断狠绝,且绝不拖泥带水,于是我无从选择的做了他的地下情人。      其实,若是单从简单的男人女人关系来讲,吴庭赫他确实算得上好的情人。他无可避免有大男子主义,却并不霸道。他总是不声不响为我安排好一切,却从不苛求我的感激。面对我时常爆发的燥脾气,更是无限量的包容。      也许是因为心存愧疚?      我没有深想,只期盼他对我生腻,放我离开。      而我第一次见他发火,便是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      许是真的被我气急了,他瞳孔急剧收缩,扬起手来重重给我了一巴掌,我无畏的回瞪他,直至他疯狂撕扯我的衣物时,我才渐渐觉得害怕。       ☆、晋江独发   这一次激烈的争吵起源于我与丁俊之事,那天丁俊外出与客户应酬到极晚,喝得酩酊大醉,秘书送走了合作伙伴,回到包厢发现丁俊独自拿红酒当白水又连喝了半瓶,连带着将房间里砸得无完物尚存。那秘书只得叫了我过去。我连哄带骗才将丁俊扶出了会所,送上车,他扯着我的衣袖不肯撒手,我只得陪着他待在后座上,直至他将嘴唇凑近我时,我受惊的别过头去,而他叹了口气将头埋在我肩上沉沉睡去。      折腾到很晚我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伸手按下电掣,高耸的天花板悬挂的璀璨灯光夺目,而正对着门外坐于欧式深红沙发的吴庭赫面无表情的抬起双星眸。      很少见到他如此表情的我压根没心情管这大爷是各种情绪,放下背包到浴室里泡澡,身上酒味浓重,我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小时才出来,皮肤都被热水烫得略起了皱。      他也没跟我废话,扔了照片在水晶茶几上,我淡淡瞥去,却瞬间怒意盎然,他居然派人跟踪我?      他慢悠悠开口:“我一直在想,丁俊在你心里,究竟是何位置!”      我仿佛被踩到了痛处,蓦地将玻璃杯放在桌面,发出重重的声响。心情本就不算好的我将这些天来的怒气通通撒了去,而他不声不语,脸色却愈加晦黯,似是透着颓败,而我一句句说着刺激他的言辞:“他在我心里即便是一寸土地不占,那也胜过你!哪怕是我逼不得已向你妥协,也永远不会爱上你!永远不会!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全身的血液几乎沸腾,我猜想此刻的自己一定是满面通红,而他瞳孔极剧收缩,如恶狼般朝我扑来。      睡衣被他毫不留情的扯开,纽扣落在地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杂乱声响,而他双目阴鹜的覆于我上方,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将手指探去那处。      在床\'事上他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做派呈两极状态,而此刻他的肆意妄为已非衣冠\'禽\'兽可以形容。      我只觉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丝毫不亚于初次,双腿被他压制着无法动弹,我只得扭着身子试图反抗,换来的却是他一个深深挺\'入,我惊呼出声,更加大力的挣扎,而他从未笑得如此阴冷,漂亮的眸子此刻尽是欲\'望与愤怒的交叠。他蓦地抽出自己,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得救时,他将我的身子翻转过去,从后面再次冲入,附在胸\'前的大手随着□规律的运动毫不留情揉\'捏。      这场战斗结束于我声音嘶哑的求饶。      这一次,我再次深刻体会了力量悬殊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轻易挑战权威无异于自寻死路。      秘书帮我向学校请了三天假期,因为那晚被折腾得太重,翌日我连床都下不得。而吴庭赫整整消失了一个礼拜才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经过那次疯狂的战斗,我渐渐对吴庭赫产生了畏惧。我彻底明白,不管他外表展现的那面有多么丰姿绰约儒雅卓群,内里都是掌控欲极强并需要他人绝对臣服的男人。      日子如白驹过隙,一天天逝去,我故作乖巧的形象似乎很得他心意。      之所以用“似乎”二字,实在是因我无法确认。他就如深而广的海洋,我这滴水如何能看得透他?只是,从那次起,他再无向我发过脾气,总是那么的和颜悦色,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然而,我始终心存芥蒂。记得某次他带我去看电影,影片中的女主角净白的手腕上戴了副翠绿欲滴的翡翠玉镯,色泽当真天下无双,我无意中夸赞了一嘴,不曾想第二个周末他便送来一个桃木锦盒。那样贵重的玉器,我当真承受不起,递还给他时,他问了一句:“你不是说很喜欢?”      我无奈的勾了勾唇,未经思量话便脱口而出:“喜欢就意味真占有?那么不喜欢,是不是便可以拒绝?我也不喜欢你,那你能放我走吗?”我仍旧沉浸在迷离的思绪中,抬眸对上他的眸子,那黑暗中似乎瞬时划过莫名的类似于伤感落寞的情绪,我立刻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一定是我看错了。      ——      毕业晚会那天,我与学校舞蹈协会的同学一起表演了轻快的爵士舞,演出效果很好,舞台下方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在后台我换过服装后在梳妆镜前卸妆,有人送来一大捧香气四溢的玫瑰花,指名是送给我,周围相熟识的同学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因我与吴庭威实属地下交易,唯有少数几人较为要好的朋友知晓我有个秘密男友,有时候也不免好奇,可我总是闭口不言,她们自然无从下手,这次抓住了机会,可不是都凑了过来问东问西的,我被问得头几乎要爆炸,玫瑰花束中间插起的卡片被一个女生拿走。我被另外几人拦着上前不得,那女生已兴冲冲打开小小的粉色纸卡,声音故意捏起,甜甜糯糯道:“春风十里,不如你。”      其他人皆是兴致勃勃等待下句甜言蜜语,只见那女生已重新将卡片折叠好,重新递还给我:“没了!”      “啊?太简单了吧!”      “我还以为至少会是篇徐志摩的情诗!”      “切,你俗不俗!”      ……      四周喧闹而嘈杂,而我的耳朵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似走入空旷四望无际的空间内,脑海中只盘旋着那小卡片上苍劲有力的简短言辞。      春风十里,不如你?      我一眼便认得出那是吴庭赫的字体。      我一眼便可辨别此句做何解释。      但我始终无法将吴庭赫与这句话联系起来,我与他不过是一场游戏,他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而我却是被迫走入游戏系统而且永远无法升级打怪兽的弱者。      他为何要讲这句话?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甚至不管他的想法是怎样的,我只想尽快离开他,越快越好!      思绪却突然被打断,我有些愕然的回眸瞧着眼前的美人,她身段窈窕,眉眼如画,樱桃红唇微微勾起:“小绫,好久不见,没想到小时候手脚不协调的你,如今舞蹈倒是真跳得有模有样!”      听这话她显然是旧相识,大脑迅速运转,我拼命的在记忆中寻找此人的身影,却始终无踪迹可寻,我略为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我们认识?”      “我的名字叫做盛夏。”      ——      而后的很长时间内,偶尔与小姨打趣时,她便会拿出重逢那日的事来说:“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可你呢,我报了姓名,还是副懵然的模样,就差没告诉我……盛夏这名字我没听过!”      每当此时我会抱歉笑笑。      事实上,我是几乎真的都要忘记这个小姨的存在。五岁时盛芷抛弃我后带着小姨去法国,年月流逝,时光总会淘掉记忆中的某些人和物,更何况那些只要一想起便会令我伤痛欲绝的人?      小姨是很好相处的女人。      她优雅大方,很会为她人着想。      彼时我已接受吴庭赫的安排进入某事业单位,是极清闲的差事。      小姨周末时常会找我逛街喝茶,我只要没有什么约会,便会欣然前往。她对我非常好,我并不笨,隐隐觉得她是可怜我的。听说我的妈妈盛芷极疼爱这个小她十几岁的妹妹,而我呢,却是被人抛弃的可怜孩子!尽管察觉到盛夏眼中的怜悯,我依然不抗拒与她亲近,因为她让我觉得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两个月。      这天去外地公干许久的吴庭赫终于归来,司机提前接我下班,一起去机场接他。吴庭赫仍是西装笔挺,丰姿绰约的模样,反观我倒有些风尘仆仆的,这世界真是不公,当真有一种人举手投足间全然贵族气息。      他眉心间有疲惫之色,我很乖的凑上前去,将双手分别按在他太阳穴处,缓缓揉捏,他双目紧阖,只是深锁的眉头渐渐散开。      我以为他又会带我去哪个私密会馆用餐,没想到司机直接将车来回了公寓。      这位大爷竟然心血来潮要吃我做的饭。这分明就是为难我,他岂会不知我连面都会煮得粘成一团?我思量半晌,为了不丢人,索性从橱柜中拿出常备的泡面,开了火丢进去,又磕了个鸡蛋,好在色泽香味皆不错。他很给我面子,连汤带面吃得精光。      “我不在家的这两个月你就吃这个?”      “没有……偶尔……”我十分心虚。      他微微蹙起眉头:“以后不准吃泡面,对身体不好,没营养!”      我嘴角禁不住一抽,撇撇嘴不满道:“泡面很好吃的。”      他声音软了些:“好吃也不能当饭,偶尔尝下鲜倒是不错!”      晚上躺在床上,又免不了一顿折腾。我甚至联想到五星级酒店夜晚不应该有\'特殊服务\'?那些个衣着光鲜的社会精英们哪个人所谓的外出公干不是夜夜笙歌?可为什么吴庭赫此人就偏偏与众不同?我特别愤恨,若是那些个\'小姐\'能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他至于这么折腾我?      最后那次,他拥着我,两人皆是侧着身,面对面而卧,他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并且力道愈加重,我大腿根部几乎抽筋,可嘴上求他的言语越柔软娇\'媚,他撞\'击得便越深入,我终于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切都结束时,他一副餍足的模样,而我累得连眼皮都提不起。      “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女人走得很近?”      我突的一个心惊,那种被监控的恐惧与反感再一次袭来,瞬时张开双眸直愣愣望着他。      他置于我腰间的手臂似乎僵硬了些,眸子闪过类似于受伤的表情,我并不确定,而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却又仿佛有无尽的无奈:“我没有监控你,只是老李偶尔在街上遇见你和一个陌生女人说说笑笑,我才随意问问,你人又傻,可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仍旧有些抵触,更不愿意告诉他我的小姨回来了,于是翘起嘴略为不满道:“难道我没有交朋友的权利了?”      “不是不能够交朋友,”他素来冷静,分析得条理清楚,“只是应该辨别谁是可以相信的,哪个人又不能够相信,毕竟人心隔墙,若是被人套了消息去,岂不是吃了大亏?”      最后那句话我总算听明白了,他大约是怕我小姨会知道我是他的秘密情人此事,然后透露给某某报社某某机构,影响他的大好仕途吧!      哼,敢做不敢当!      我嘴一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空气瞬时冷下来,我突然间后悔自己的咄咄逼人,正思考如何才能够有所转机,他却低低叹了口气:“丁丁,我拿你怎么办?”      我心跳似乎漏掉了一拍。      ——      那时,我并未料到,转机来得如此突然。      那天我与小姨方走出一家小店便碰上大雨磅礴。瞧那雨势,即便是撑伞,亦是免不了被雨水浇灌,于是两人达成协议在屋檐下避雨。      吴庭赫二十分钟前发短信来说接我回家,我有些着急,四处张望着。      盛夏打趣我:“这当真是望穿秋水了啊!”      我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是不是遇上堵车了……”      说话间便瞧见那辆熟悉的极低调的黑车,没想到吴庭赫已撑伞踏下车,倾盆大雨中竟仿佛是遗世独立的意味,我担忧他走过来会被人认出,于是匆匆向盛夏道别,大步往路的对面走去。      行至路中央时却突然被人扯住手臂,盛夏一脸震惊的望着我,雨水打湿了她全部身子,“那个人是谁?”      黑伞下的吴庭赫已露出全部面颊。      盛夏突然间呵呵笑了起来。      然后便是急促的刹车声。      明亮的车灯。      高亢的尖叫声。      滚落地面的疼痛。      在医院病房中,双腿瘫痪的盛夏告诉我,那个与我有不正当关系的吴庭赫原来是我的小姨夫!      老天竟然同我开了如此大的玩笑!      我甚至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如果这是现实,我怎能无意中便成为他人的第三者,天知道吴庭赫的隐婚保密工作竟如此密不透风!天知道为何他会在紧要关头选择了推开我,难道他不曾想过这场交通事故会对盛夏造成的伤害?!      我哭得悲痛,甩开吴庭赫凑过来的手臂,我厌恶他至极,恨他将我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对不起——”空荡的走廊上空盘旋着吴庭赫略显无力的道歉。      “你真正应该道歉的是盛夏,是你的妻子!”我声音几近沙哑,没说一句话心痛便多添一分,“她是那么优秀的舞者,却双腿瘫痪,再也不能跳舞!你要她怎么办呢?”我双手握成拳不留力的敲打在他胸膛,“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推开我!你真正应该救的是病床上躺着的盛夏,不是我!不是我这个坏女人!”      吴庭赫眉头深锁,拥我入怀,声音缥缈,“对不起,丁丁,我没得选……”       ☆、晋江独发   吴庭赫向我解释他预先并不知道我与盛夏的关系,在看到大雨滂沱中盛夏在路中央拽住我时,他同样的诧异。      可这解释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作为舞者的盛夏失去了双腿,那便意味着失去了整个世界,而我居然无意中成了罪魁祸首,即便是种种巧合早就今天这种局面,我大约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更加无法原谅吴庭赫,      我质问他,既然已有妻女,为何要与我纠缠不清,为什么那般多漂亮青春的女生,偏偏挑中了我,      “你恨我是不是?”这么多年来,即便是再辛苦孤寂的日子,我都告诉自己不可以哭,此刻眼泪却仿佛决堤,“你一定是恨我,对不对?否则你怎么会置我于这地步?”      “不是!”他的声音也随之高亢起来,眸子里跳动着火光,因为未休息好,白色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丁丁,我真的不知道你与盛夏的关系!”      难得见他如此慌张失措的模样,我忽而冷笑,不留情面的讽刺他,“你有妻有女还在外拈花惹草,此为不忠!不过我猜,你的确不知道我与盛夏的关系,否则这'乱伦'的罪名若是传了出去,你的大好前途,可就泡汤了吧!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小姨夫!”      这称呼仿佛吓了他一跳,他怔了一怔,随即瞳孔急剧收缩。这是他发怒的前兆,然而此刻我内心无惧,可他的表情却渐渐淡下来,仿佛失去了全部光彩,连星眸都暗淡如墨迹深夜,他放开我已然被握得发疼的手臂,无力的退后两步靠在墙上,竟微微勾起了唇角,而那笑容却出奇的苦涩:“你不懂,为什么你都不懂呢?”      “你放我走吧。”这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他不回答我,只是锁眉望向我,很久很久,我连呼吸都变得不自在,被他盯得心惊肉跳,只得别过头去长长呼气。      “你放我走吧。”我鼓足勇气,又重复了一遍。      长久的默然。      我以为事到如今他会大发慈悲放里离开,我以为在知晓了我与他妻子的关系后,他会迷途知反,我以为他仍旧有良知。然而事实告诉我,我想错了。      ——   时隔多年,没想到再次见到生母盛芷竟是在冰冷的医院里,甚至她未认出我便是被她遗弃的女儿,便冷着眉眼扬起手重重给了我一巴掌。      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却敌不过心底尤如万千针扎的痛楚。      她的目光凌厉,语气不善:“不折不扣的狐狸精!谁家的父母教出的孩子!”      小姨极淡漠的瞥了我一眼。      我被盛芷毫无征兆的一掌打懵了,呆愣的站在那里,侧颊有一缕长发溜进了口中,我抬起手来拈出头发,捂着脸颊转过头来看着盛芷——我的妈妈。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糟糕透了,也许连眼睛都是红的。      在今天以前,我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遗忘了她的样子,可这一刻,我才知道,即便是记忆再怎样模糊,她的样貌永远都会存在于我的脑海,只需要一面镜子即可,只需要透过那光滑镜面,我便可看到与她有九分相似的脸颊。      “我的名字是丁小绫。”      天知道我为何选在如此混乱的时刻报出自己的姓名,或许是心底仍旧抱有幻想吧,明知自己在她心中毫无地位可怜,仍妄图乞求那一分一毫的母爱。      眼前人到中年却依旧美丽的女人,目光中缓缓流露出异样的味道,她嘴巴张了一张,又轻轻阖上。      我的心一点点坠落,直入无底深渊,心里不禁自嘲,嘲笑自己的明知故问,自作多情,而她终于别过头去,说:“我不认识你。”      她走到盛夏病床前的壁柜旁,手指扶在柜沿,弯曲手指,关节毫无章法的在那敲击。      过了会儿,微微蹙眉的盛夏问道:“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朝盛夏微微笑了笑,转头面向我时,眼神却锐利如刀,“你还不走?”她抬起手指指向病房门口,“给我滚!”      “我是丁小绫!我是丁小绫!我是丁小绫!我是丁小绫!”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那般对我笑过,我是她的女儿,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如果她这般恨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她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指紧紧蜷起,冷冷的望着我,右手突然拿起桌面的玻璃杯,一个抬手用尽力气朝我砸开。我怔怔站在原地,已预备挨下,没想到背后突然窜出个人影挡在我身前。      当那玻璃杯砸在吴庭赫背部时,他闷哼了一声,我猜测盛芷下手很重,心便愈加冷上一分。      吴庭赫无视盛芷的冷嘲热讽带我离开医院,我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三天,他不拦我,也不离开,就那样盘腿坐在我面前,陪着我受煎熬。      第四天早晨我便晕了过去,再次醒过来时唐辞刚刚将针剂收进药箱。      唐辞是吴庭赫多年好友,出身于医学世家,性格却全然不见医生常见的刻板谨慎,连说话都通常是玩世不恭的语气,他与吴庭赫关系极好,再加上他对女人通通敬而远之,我一度认为唐辞心中爱的人是吴庭赫。      我坐起身来,有气无力道:”为什么不让我就这么睡过去?”      唐辞阖上医药箱,浅浅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浅笑:“理论上来讲,浅度睡眠中的人会因为饥饿而惊醒,所以你不会一睡不起。”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递来一杯葡萄糖水给我,“喏。”      一杯水饮尽,我方觉喉咙舒服了几分。      “许多时候,眼睛看到的,偏不是最真实的。”      “你想说什么?”      唐辞微微勾唇:“不管真相如何,都应该由庭赫自己告诉你,但是,丁丁,你必须相信,他从未想过伤害你。”      我哼笑,讥诮道:“是吗?”伤我最深的不就是他?      ——      直至盛夏情况稳定后出院,我都不敢再去医院,怕面对她空洞无望的眼神,怕再次见到盛芷怨恨绝情的目光。      午夜梦回时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我被邻家小孩子欺负,摔倒在地,手肘磨破了皮,我所谓的妈妈却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连问都不曾问一句,仿佛我不过是陌生人家的小孩子,与她毫无关系。我躲在大屋后的榕树下哭了一下午,双眸肿得几乎无法睁开,最后是丁俊找到我,他用手绢为我擦干泪水,送给我透明玻璃罐装的奶糖,翌日去将欺负我的男孩子打的鼻青脸肿。对方家长找上门来,丁俊被叔叔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被罚跪一夜。我半夜悄悄拿着偷藏的馒头去看他,他嘴角的血迹已干,英俊的脸有些狼狈,看到我时,自己摸了摸脸颊,满不在乎的笑笑:“没事,哥不疼!”      在梦中,我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盛芷这般恨我,恨到不愿意看我一眼,恨到甚至曾动过溺死我的念头。      我在噩梦中尖叫惊醒,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身着睡衣的吴庭赫冲过来坐在床沿,手指替我拂去黏在脸颊濡湿的发丝,大手捧着我的脸颊,声音温和道:“做恶梦了?没事了,没事了!”      人在极度恐惧时神经总是容易错乱,否则我绝不会倾身向前主动拥抱他,他身体霎时似是僵硬一般,却传来滚烫的热度,让我觉得心安,仿佛在狂风暴雨中寻觅到了可以靠岸的港湾。而他紧紧回拥着我,手臂力道之紧几乎让我呼吸都觉得困难。      静谧的深夜里,我听见自己压抑的抽泣声,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哒掉下来,他松开我,唇轻轻落下来,一点点含去我脸颊的泪水。当我的嘴唇被他含入口中浅浅啜尝时,我才愕然惊醒,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      太羞耻了……我将脸埋在手心中,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心乱作一团,而他竟抬起手掌来轻轻抚、摸的头发。我仓皇的抬眸,惊慌失措的双手撑于床板向后退去,背部抵在冰凉的墙壁,我惶然道:“走开!”      “丁丁……”      这是第一次,我在听见他叫我名字时,心脏腾腾的跳动不停。      “走开,你走开!”我呼吸急促,心底慌乱,双手捂住耳朵缩起身子。      他眉头紧锁,探出的双臂极缓极缓的垂下,眸子里黯然无光,整个人情绪仿佛渲染了无尽的哀伤,而我无暇顾及,过了好半晌,他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屋外,如果害怕,就叫我。”他慢慢起身行走至门边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瞧着我,“我一直都在。从前,现在,以后,年年,月月,日日,都会在你身边。”      这话仿佛魔咒纠结在我心头久久不散。      他不打算放过我,即便是我应当叫他一声‘小姨夫’,他也不打算放过我。      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停地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翌日我打开房门,发现他竟坐在门外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睡着,身侧的烟灰缸里净是长短不一的烟头,他指间那端红芒甚至还未燃尽。      那瞬间,我辨不出心头是何滋味。      ——      盛夏提出与我会面的要求,我不可能拒绝她。      佣人推着轮椅朝我行来,轮椅上的盛夏脸颊白得几乎透明,再不复从前的神采飞扬,我坐在咖啡桌前,捏着勺柄的手指禁不住轻颤。      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她要求我离开吴庭赫,来之前我已然猜到会是这样。      而她并非电视剧里那种趾高气昂的正室夫人的做派,没有谩骂,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情绪平静的道出要求:“丁丁,你走吧,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走吧,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不要再让庭赫找到你。”      如果可以选择,我早就走了。我垂着头机械般搅动着瓷杯中的咖啡,看着那荡起的浅浅涟漪。命不由人,我该如何反抗?      “丁丁——”盛夏的情绪终于有所波动,“就当我求你了,你走,好不好?”      那语气近乎于哀求,我很难想象,这样的话出自于高傲的盛夏之口。      我咬了咬唇,而她竟轻轻扯了扯嘴角,无奈至极的笑了笑:“他要跟我离婚,你知道吗,他竟然要同我离婚……”      我愕然抬眸,动了动嘴唇,全身力气却仿佛瞬时被抽尽了去,连话都说不出口。      泪眼迷蒙的盛夏探过手握住我置于桌面紧握成拳的左手,“就当小姨求你了!你年轻,漂亮,会遇到更好的男人!而我呢,一个瘸子,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把庭赫还给我,把爸爸还给优优……可以吗?”      我怎可能无视她的苦苦哀求,怎舍得让吴优优失去父亲,只是,我该如何做呢?      ——      当我再次向吴庭赫提起希望与他分道扬镳时,第一次穿戴起围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煲汤冬虫草甲鱼汤的吴庭赫只略作停顿一秒,而后似未曾听见我的话般继续劳作。      那汤火候很足,好喝极了,他告诉我这材料对改善睡眠极有效,以后应时常喝上一次。      “我不想成为罪人。”对于结果我并无把握,只是尽力一试。      他浅浅勾起唇角,目光幽幽望着我:“我知道,所以——罪人由我来做。”      我抬起双手胡乱的抓了把头发,摇着头道:“不对,若是你跟小姨真的离婚了,那我便是罪不可赦。”      “与你无关,丁丁,不要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他说得仿佛理所当然,“我与盛夏的婚姻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优优她其实并非——”      “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向小姨提出离婚?”我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明知道她有多爱你!”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这一生所有的震惊相加都不如此刻他这短短一句话令我觉得震撼,思绪纷杂心情迷乱,我呆愣在那里许久许久。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眼眶却微微发红。      我在脑袋里搜寻片刻,只吐出来极简单的一句话:“你不能爱我。”      “为什么不可以?”他反驳。      我没办法告诉他,盛夏的苦苦哀求。我深深吸了口气,咽下喉咙的疼痛,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定道:“因为我不爱你,从前,现在,以后,我都不会爱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然后便是长久的默然。      “我爱的另有其人,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安静的餐厅内,琉璃灯罩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俊朗清逸的脸颊笼在这虚无的光芒中线条却愈发凌厉起来,唇线抿得极紧,甚至他指关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      “丁丁——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何必自欺欺人?”我叹气,故意扯了扯嘴角,做出轻松的语气来,“如果你没有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给你听!”      他直直得盯着我,仿佛欲透过我这层外壳直看到我心底深处去。      我心脏乱跳,凛住呼吸,笑容却渐渐放大,“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我要离开你,现在,立刻,马上!”      咔嚓一声巨响是他拳头重重落在玻璃桌面的声音,我愕然瞧着那瞬间出现的裂痕,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玻璃破碎的纷乱声音,置于桌面的汤煲碗筷哗啦啦全都坠落,刹那间已是一片狼藉。      而他被碎玻璃割伤的手指手背鲜血淋漓,我被那止不住的鲜血刺得双目疼痛,而他却仿若未知,只是将目光继续锁定在我身上。       ☆、晋江独发      当吴庭赫扬起手掌那刻我甚至希望他如同上次那样狠狠地落在我脸颊,他整个人的神色与情绪分明比上次糟糕许多,可他偏偏在最后那秒顿住了,举在半空中的手掌缓缓握紧,然后我听见骨关节咯吱作响的声音。      在我明明极恐慌却故作镇定的注视下,他阴鹜着脸放下拳头垂在身侧,黑眸幽幽探进我的眼底,那瞳孔中的火光一点点消失,呼吸渐渐由急促转而平稳,最终垂下眸子望了眼地板上的一片狼藉之色。      我跟随他的目光看过去,竟然还有心情为这奢华的茶几及美味的汤品感到悲哀,下一秒却毫无征兆的被倾身上前的他打横抱起,我瞬时四肢僵硬,某个念头噌地窜进脑海里,来不及思忖我便扬起拳头落在他身上,而他一声不吭将我抱离偏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琉璃灯柔和洒下来,我愕然不解的望着他,他额发略略凌乱,却不见一丝狼狈,直起身子整理了衣物,声音沉然似透着万般劳累:“玻璃碎渣太多,今晚不要再去偏厅了,明天我找人来收拾!”      吴庭赫说完这句话,不再看我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出。直至他出了门,我才仿若从梦中惊醒,浑身仿佛被抽尽了力气,无力的躺平在沙发上,手臂横搁置在眼睛上方挡住亮光。      方才他那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仍旧不肯放开我?      最近发生的事情好混乱,太混乱了,首先是他成了我的小姨夫,而后小姨出了车祸,然后他又说……他爱我?      思及小姨在我面前低声下气的祈求,我被自己的愧疚与抱歉折磨得苦不堪言。      他为什么会爱我?他怎么可以爱我呢?      ——      两天后盛夏再次打电话给我,我捏着手机犹豫半晌方划开接听,她的嗓音已不似上次谈话时那般柔软,言辞中隐藏着对我与吴庭赫不当关系的鄙夷。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潜意识里盛夏已经将我定位为处心积虑破坏她幸福的第三者。      “小绫,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吴庭赫?”      “怎么可能!”我立即反驳。      盛夏默然片刻,声音再次冷上半分:“那你为何不肯离开他?是为了他的钱?他对你的温柔体贴?丁小绫,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她的情绪激动起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厚颜无耻的去勾引自己的小姨夫?!”      “小姨……”我不敢置信,甚至疑惑是否是我的听觉出现问题。难道我要向她解释,因为吴庭赫说他爱我,不要我离开?我不能,不能这么伤害她!      “你是这么看我的?”我心酸不已。      “小绫……”她似乎也意识到方才的无心之失,声调有所降低,“我实在是太爱他了,你不懂,我真的好爱他——”      听见电话那端盛夏嘤嘤的哭泣声,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而她边抽噎着便继续讲话:“小绫,你不是还有丁俊吗?你跟他走好不好?你跟他走吧!离开这里,永远消失在庭赫面前!”      我不禁倒抽一口气,为自己辩解:“小姨,丁俊他是我哥哥!”      盛夏的声音隐隐透着鬼魅:“小绫,别骗自己了!那些照片我都看到了!哪有哥哥会吻妹妹的唇?”      直至盛夏挂断电话,我仍处于震惊中不能回神。      偏如此凑巧,第二天丁俊便约我去城中有名的法式餐厅。      精致的餐点装于华美的餐盘中,钢琴曲悠扬,气氛雅致,不知怎么的,我却恍然间想到了城西那家颇具古色古香气息的私房菜馆,那缓缓执起青瓷杯的骨节分明的长指,霎时间眼前笑容张扬肆意的丁俊仿佛换成那张从容不迫笑容温煦的脸。      我执红酒杯的手重重一抖,红酒洒在白色裙摆上,我只得到洗手间去清洗。      吃过晚餐后,丁俊载我去海边。      凉风一吹,连心情似乎都好了些。      身边的丁俊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其实打从今天一见面,我便觉他情绪有些微妙,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与平时不同,反正我早就习惯了他的变脸大法。      可此时他太过炙热的目光真真叫我觉得尴尬,我抬起手摸了摸侧颊,转过过头掩饰般笑笑:“我脸上有东西吗?干嘛这么看我?”      哪知他拉下我的手搁在胸前的位置,我一下愣住了,不明所以,而他难得一副认真的神色,“丁丁,其实……你也爱我对吧?”      我忽而觉得呼吸不顺畅,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成群结队出现。      “对不起——”      他的道歉更是让我一头雾水。      “哥,你没事吧?”      “对不起,我那时并不知道你之所以跟了吴庭赫,是因为我,你为了我受这么多委屈,而我竟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怪你贪慕虚荣……对不起……丁丁……”      我头痛的几乎要炸开,挣扎着试图抽回手来,可是他攥得极紧,不肯给我一点机会。      “丁丁,你跟我走吧!”丁俊抬起另只手箍住我的肩头,“你不要再委屈自己了,跟我走,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你不要再说了……行不行?”这些天来不管心中多凄苦惨然,我都未曾发作过,依照我的暴脾气而言,简直几近内伤致死,而此刻,听见他描述那些遥不可及永无实现可能的美好蓝图,我终究是再装模作样下去。      夜风凉爽,拂得长发飞舞。      星光璀璨中,他的双眸里似燃起一簇火花来,那些絮絮言辞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想捂起耳朵,可手被他控制着无法动弹。刹那间,世界仿佛都渐渐远去,如同走入荒凉之地,我惊恐不已,更加奋力的挣扎,而他的俊颜渐渐在我瞳中放大,亦是那般挣扎忧愁,却蕴着勇往直前的决绝与勇气。      当丁俊再次攫住我的唇瓣时,我脑袋轰的一声仿佛炸开一般。      很显然他的吻并非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侵略性的攻击进取。      我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许是我的默然被他当做是“默许”,他的吻瞬时变得更加激烈,直叫我呼吸都觉得困难。      终于回过神来,人已经被他坚*硬的胸膛抵住压于车身,我大骇,挣扎着要离开,嘴唇被他含住,说不出口的话悉数被他吞进肚子里,当他的唇游弋至我的脖颈处,狠狠地啄上一口,我狠下来屈膝抬腿踢向他的要命位置。      丁俊呼痛,捂住自己往后退了两步,我慌忙往一旁跳开,倚着车背头大口喘气。      乱伦——      怎么可以?      我彻底清醒,暴怒不已:“你疯了是不是?你如果再敢碰我,丁俊,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   丁俊的车子被我开走,从后视镜中瞧见他的身影渐渐隐在这夜色里,我心头交杂的怒气渐渐消失,加速度狂飙奔向公路。管他怎么回去呢?      ——      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注意到脖颈的吻痕。更没想到会被吴庭赫抓个“现行”。      老人家常说人如果走霉运,连喝水都会塞牙缝。      而我的霉运竟然如此紧凑继而连三的如潮水般袭来,防备不得,抵抗不过。      吴庭赫对我的容忍几乎是没有底线,可既然我用了“几乎”二字,就说明这底线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毋庸置疑。      经过此夜,我才发现这所谓的性*生活学问当真是博大精深。身体被他折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我只觉得五脏六腑被压迫撞击得几乎移了位。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偏偏就想起了往日里那温存的长久前*戏,对比今晚他发泄般的进攻,原来爱与恨真的只是一线之隔。      完事之后,我拉起被子蒙着脑袋缩成一团,□撕裂一般的疼痛。      我连着两天下不了床,临时工按时按点将饭菜端到卧室的矮柜上,人是铁饭是钢,我才不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第三天,我脸上的指印还隐约能看到,身上青紫痕迹斑斑,只得着了件高领的丝质衬衫,还戴了副口罩。      简洁说的没错,这样的欲盖弥彰,也难怪被她发现。      可我更加没想到的是,往后的风云变幻皆是从此刻开始。    ☆、番外   上了幼儿园的小乐天学习了不少新知识,时常将妈妈简洁问得哑口无言。      譬如说今天。      小乐天自己乖乖吃完一份蒸蛋后,胖胖的小手握着勺子在空中晃动,奶声奶气道,“妈妈,妈妈,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他爸妈经常在晚上背着他偷偷吃东西,”      简洁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乐天的爸爸妈妈最好了,从来都是跟乐天共享的对不对,”      哪知小乐天胖胖的脸嘟了起来,“我十分同意小冬的话,爸爸妈妈你们太过分了,经常躲在被窝里偷吃东西,而且都会发出吱扭的声音哦!我在隔壁都听到了!你们一定在吃很美味的东东!”      然后简洁嘴角一抽。      然后某人被迫禁欲好久好久。    第68章 在C城丁家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只是我伯父,即是丁俊的父亲在政界还称得上是有几分地位。因此当伯父被双规时,整个丁家也算是垮了台。而后便是丁俊的公司出了事。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我觉得措手不及。 堂嫂沈伶俐再次出现于我面前,告诉我丁家目前遭受的一切都是拜吴庭赫兄弟两人所赐,亦是拜我所赐,她漂亮的眸子里寒光四射,唇中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缀着把刀子直直向我刺来。 “若不是你惹怒了吴庭赫,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拜托你,既然做别人的情妇,就要有情妇的样子,何必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这女人说话可真恶毒,我当即暴走,抬起水杯朝她脸上泼去。 “我与吴庭赫如何,那是我的事,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我语气渐渐冷硬,“更何况,你好歹也算是沈家的大小姐,我哥出了事,最应该出手帮助的不是你这个未婚妻?呵……我差点忘记了,最不受沈家待见的……怕就是你这个小三所生的大小姐吧?你——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 沈伶俐气得眼圈都红了,她最忍受不得便是被人揭短。可她既然一再接我伤疤,我为何要给她保留颜面? 我转身便走,可方才她所说的话却在脑中盘旋天天中文不散。若她所言非虚,那我要怎么办呢?吴庭赫的行事风格我早就见识过了,这些于他而言不过是翻手覆手瞬时之间的事情。他不希望我离开,所以断了我所有的后路;他始终对我与丁俊之事耿耿于怀,所以对丁俊痛下狠手…… 纷杂繁乱的思绪交织在大脑中,我心神俱疲,拿起手机拨打丁俊的电话,却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状态。然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担忧,我太了解丁俊了,他好胜心强,人又容易走极端,如今家庭事业皆是一塌糊涂,依照他的性格,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终于忍不住质问吴庭赫。 他面不改色,甚至情绪连一丝丝波动都没有。 “丁晟被双规,那是他咎由自取;丁俊沦落至一无所有,也是咎由自取。” 他回答得那般理所当然,我却猝然觉得无法呼吸,倚靠着墙壁跌坐下来。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气场身影踱步至我面前,然后蹲下来,双手捧起我的脸颊。此刻我一眼都不想再看他,试图挣扎着转过头去,他却加大了力气,食指与拇指捏起我的下巴,逼迫我直视他。他竟又微微勾了唇角,似平日里那般温润的模样,只是眸色却极冷,“丁丁,我不会伤害你,可是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不惜可以伤害任何人。” 从他的语气极表情,我分辨得出他是认真的,我浑身发冷,连嘴唇都哆嗦,闭嘴咬了咬牙尖,疼痛钻心时,我才感觉到自己依然活着。我愤恨地望着他,眼睛酸涩不已:“你是疯子!疯子!” —— 当从吴庭威那里得知简洁住院的消息时,我才知道丁俊走投无路之际竟铤而走险选择绑架,企图勒索吴庭威一笔钱财然后逃之夭夭。没想到事迹败露,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即使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吴庭威掩不住的怒意及冰冷。我想,他是爱简洁的吧。 “丁小绫,你最好与此事无关,否则即便是有我哥护着你,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沉默片刻,心紧紧揪在一起,问他:“丁俊被抓了?” 他声音冷至极点:“跑了!” 尽管为简洁感到担忧,但听到丁俊没有落入警方之手,我禁不住舒了口气。 吴庭威思忖片刻,追加一句,“除去绑架简洁这一条罪行,他之前那所谓的公司,私底下没少帮道上洗黑钱,警方现在已经全城通缉他了,所以,丁小绫,我奉劝你,窝藏逃犯可不是明智之举!” 我苦苦扯了扯嘴角,“一个月前,我就已经跟他失去了联系!” 他道:“希望如此!” 很明显,是不相信我。 到医院去看望简洁时,我其实是心虚的,很想告诉她实话,却又不敢开口,最后欲言又止的模样,差点叫她怀疑了,于是只好东拉西扯的讲些办公室的小八卦,逗得她开开心心的。 —— 其实吴庭威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尽管丁俊消失已久,但我笃定,他必然会回来找我。不管是处于哪方面原因,不管他今后会走向何方,他都会回来找我。我相信,且从未怀疑过。 天气已经很冷了,我匆忙赶去那约定的破旧小旅馆,房间内肮脏混乱,透过小小的窗户残迹斑斑的玻璃,依稀辨得出外面簌簌下起大雪来。 我出门时穿得薄,丁俊立刻翻找出一件黑色羽绒服来披在我身上。 “明知道自己不耐冻,怎么还穿这么薄?感冒了怎么办?”他边为我拉上拉链,边语气担忧的责备我。 我却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这么多年了,怕是他也没被人甩过巴掌,就连伯父揍他,也是秉承着打人不打脸的规则,猛地被我扇了这一掌,他显然也是没有预料到,当即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扬声道:“你这个疯丫头!” 是啊,我也快被逼疯了!这个世界怎么了,到处都十分疯子? 我不吭声,他反倒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分,又讪讪的向我道歉。 好半晌,我才终于开口:“简洁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差点害死她,知不知道?” 听见这话后,他的脸色霎时变了变,眸中有恶狠狠地光芒:“她不过算是替死鬼罢了!我真正要报复的对象是吴庭威兄弟俩!” 我无力的阖了阖眼睛,疲惫万分:“你拿什么跟他们斗?丁家垮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跟他们斗?命啊?啊?” 丁俊转过身子看我:“拿命又如何?” “只怕你拿命……你报不了仇!”我直直地盯着他。 他握紧了拳头,猛地一拳垂在身侧的墙壁上,骨节处渗出血丝来。 说这话时,我已预料到会对他产生的冲击。可是,比起死亡,我更希望在此时敲醒他。 “难道就让忍气吞声过一辈子?” “若是能忍气吞声过一辈子,怕是你应该烧香拜佛还愿了吧?”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你洗黑钱的事情,警方已经掌握了证据,那么大的数量……”我抬起手来捉住他的衣角,“哥,你走吧……好不好?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丁俊也意识到形势危急,但由于心头愤恨,他仍旧有欲报仇的念头。我不能看着他走向绝境,于是费尽唇舌进行劝阻,他终于有了放手的念头,却提出要我陪他远走高飞的要求。 曾几何时我心心念念想着远走高飞,可时到今日,心中却对曾想象的美好未来已无期待。我能走到哪?若是吴庭赫不肯放过我,就算是我逃到天涯海角,怕是他也会将我追回来,继续禁锢在身边吧? 我的犹豫尽收于他的眼底,丁俊抓住我的肩膀,灼热的视线焦急的望着我:“你不愿意跟我走?是怕亡命天涯,怕我连累你?” “不是!”我反驳,“哥,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想!” “难道说……你爱上吴庭赫了?”他步步紧逼。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所以当即愣了一愣,而后咬着唇道:“我没有,我不会爱上他的,永远不会!” 丁俊坚持,若是我不肯随他走,他宁愿铤而走险,再博上一把,即便是牢底坐穿,他也一定会拉着吴家垫背! 说这话时他双目阴鹜,一副认真的神态,我很恐惧,怕他会再次走入极端,便真的无法回头。 就这样僵持着,过了一夜,这里很冷,即便是身披着厚厚的羽绒服,我仍旧是双脚冰冷,等翌日,我终于下定决心——远走高飞。 细细想来,这里哪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 那些痛苦与不堪的记忆,还是早早忘记的好。 —— 逃亡需要资金,而我二人身无分文。我想来想去,只可能求救于简洁,见她时我的样子实在是糟糕透了,差点把她吓到,我开口借钱时,她很爽快的便答应下来,这让我更觉得无地自容。在我向她道歉时,她不知所以的怔楞,然后温柔的笑,直说我是不是冻傻了,怎么没由来的像她道歉。直至最后,我仍未敢开口告诉她真相。 第二天简洁将支票交给我时,我提着的一颗心才渐渐缓了下来。 只要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丁俊他也会开始新的生活。 —— 我不知为何行踪会被吴庭赫所发现,然而当那群保镖拦住我去路的那刻,我知道,我所有的期冀都无法成真了。 被困在海边的别墅时,我大喊大叫,歇斯底里,换来的却是唐辞的一支镇定剂。 我渐渐昏睡过去,即使在梦中,也极不安稳,脑袋里浑浑噩噩的闪过许许多多的镜头,再次有意识时,吴庭赫的清颜已放大在眼前。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像是许多天没有休息好,下巴有轻轻的胡茬,而他探手箍住我的脖颈,力道渐渐收紧,那刻我几乎认为他会杀了我—— 他俯身在我耳边低叹:“丁丁,你想走,除非死——”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携带丁丁姑娘报道~~ 千万莫嫌弃我更得慢呐,实在是这篇番外写起来太痛苦了,亲妈这哪是在虐丁丁啊,分明是在虐自己么。泪流满面呐_ 第69章 窗外的鹅毛大雪落个不停,放眼望去,山顶山腰白茫茫的一片。 屋内的中央空调温度恰好,我穿着简单的毛线衣黑裤子倚在窗台。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是被软禁了。一开门只看得到立在门外的两名臭脸门神。是的,我早就应该顿悟,吴庭赫不会放我走。 这样的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得到外界的消息。没有见到我回去,丁俊情急之下会不会做出出格事来?会不会被警察捉去了?我担心,非常,他那样的性格,又是在窘迫异常的时刻…… 第四天的时候,我的绝食只换来了唐辞的大驾光临。 “吴庭赫呢?”那晚之后,他一连几天都未出现,只是派那两个门神监视我。 啪嗒一声,唐辞甩开了打火机,悠悠的点根烟来,吞云吐雾的:“政府换届,他很忙!” 不消一分钟,我连连咳嗽,他啧啧摇头,随手掐了烟头,扔在地面,抬脚捻熄了。 “吴庭赫这金屋藏娇,代价可真不小,想当年他可是一天一包烟的本事!” 我蹙了蹙眉,瞥见白色的羊绒地毯上灼出的小洞,“你不应该捻灭它,就应该让它烧起来,最好把一切都烧没了!” 唐辞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轻轻笑了笑:“亲爱的,你虽然是看破红尘了,可我还没活够呢!” 我浅浅勾唇:“唐医生,我真羡慕你,像你这样活着多好!不爱男人,也不爱女人,没有爱,就没有恨,就不会有烦恼……” 唐辞含笑的眸中有异样的光一闪而过,他嗤一声,别过头去,望着窗外的漫天大雪,“我是来提醒你,警方昨天晚上已经找到了丁俊的藏身之所。” “他怎么样了?”我一颗心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 唐辞转过头来看我,眸子里意味不明,然后抿了抿唇,轻声道:“跑了。” 我长长吁气,随即抓起床上的荞麦枕向他砸去,他只轻轻抬臂,轻而易举的抓住那软绵绵的枕头,“小姐,就算是要武器,至少找个攻击性强点的吧?” “说话说一半的人都应该——”我瞪着眼睛往脖颈处做了个划刀的动作。 他不以为然,往前走两步将枕头搁在床上,重新直视我:“他能够逃多久?全国通缉,各级封锁,你觉得他能逃到哪里去?” 我瞬时泄了气,眼眶热热的,是啊,他能逃到哪里去? “丁丁,听我的,向庭赫服个软,他很疼你,会帮你的。”唐辞的声音软下来,正经的样子让我很不习惯。 可唐辞的话我却不敢全然相信,吴庭赫是爱我没错,但是他的爱占有欲太强,一旦我触及到那条模糊却存在的黄色线,他便会寻了法子来叫我伤心难过。我自嘲道:“呵,你是说让我继续卖身给吴庭赫,哄得他开开心心,然后求他帮助丁俊潜逃?” 唐辞脸色微微一变,扶了扶额:“他跟盛夏原本就没什么感情,也已经提出了离婚,所以,丁丁,很快你就会名正言顺,不是卖身,没有谁可以瞧不起你,就连你自己也不可以——” “可是盛夏不会同意离婚,不是吗?”我声音干涩,“并且,我自信没那本事胜任吴太太的职位。要我陪吴庭赫过一辈子,我会担心,不知道哪天就被吓得心脏病突发了!” “好,我们就先撇开盛夏,撇开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唐辞投降,“除了吴庭赫,你能想到还有谁能够帮丁俊?你有别人可以去求吗?如果我有能力,我会帮助你,可是,丁丁,我没有,其他人也没有。” 是的,唐辞说的没错。 我没得选择。 命运既然将我置于此境地,我只能够迎难而上,力求让身边的人少受伤。 —— 唐辞带我出门时,那两个门神并未阻拦,我当即白了唐辞一眼:“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他一怔,而后转过头去掩唇轻咳两声,双手掌控方向盘,目不斜视的开车。 路上积雪很厚,车行驶的很慢,我虽然认了命,却还是希望奔赴刑场的路能远一点,时间能久一点,让我可以多呼吸点自由的空气。 我打开窗子,任凭冷风夹杂着雪花吹进来,“如果这是辆南瓜车就好了,如果你这个车夫会法力就好了!” …… 唐辞在我身后轻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于是换过头问他:“什么?”他没看我,挑了挑唇,又在挖苦我:“别做白日梦了!” —— 在酒吧时我并没喝多少酒,也许是狂乱的气氛所致,精神也逐渐恍惚起来。我让唐辞打电话给吴庭赫,他从口袋掏手机时动作顿了一顿,冷不丁问我:“要不要考虑考虑?” 如果不是心神俱疲,我一定会抽他,临场变卦的军师可是会害死主帅的。我拿起吧台的鸡尾酒,一口闷进嘴里,仰着头道:“打电话!” 吴庭赫赶来时我正在舞池里跳舞,吵杂的隐约疯狂的舞步仿佛能暂缓我心里的疼痛。 他拉着我出舞池的力度很大,我感觉手腕几乎要被折断了,只得加快脚步跟随他的步伐往前走。快走出门时,我硬生生停住脚步,吴庭赫也停下来,蹙着眉,我转过头去,隔着涌动的人潮,迷幻的灯光,朝唐辞对了口型“谢谢”。他只是朝我扬了扬手中的酒瓶,许是我视力太差,并未看清他的表情。 引诱吴庭赫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我忽然很感激,幸而他对我这副身体还算满意,否则我去哪里找谈判的筹码?可引诱的结果,承受起来却很痛苦。痛苦中的微弱快、感,我刻意逼迫自己去忽视,去遗忘。一场欢愉结束,我几乎没了力气,脑袋却愈发清明,始终不敢忘记自己的初衷。可我对这场谈判却一点都没有把握。 “你帮丁俊离开,我就留在你身边。”我拿起件衣服套在身上,实在是不习惯在灯光下赤、身、裸、体。 他丝毫没有惊讶,只是冷静的注视着我,不予片刻,问道:“你就这么爱他?” “他是我哥!”我咬咬唇。 “怎么这时候……不怕伤害盛夏了?”他语气突然变得疏冷,“她不是你小姨?” 这样的态度让我愈发不能肯定谈判能否成功,我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若是失败,丁俊该如何是好。 下巴却被他倏然抬起的手钳制住,我被迫直视他的眼睛,“怎么不回答?”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是,我爱丁俊,我爱他爱得要死了,哪怕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所以,盛夏又算什么呢?”我讥诮道,“这样说,你满意了?” 下巴处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加重了力气,眸子里寒光四射,“丁丁……” 语气中的胁迫之意太过明显,我忽然便觉得好笑,他出了一道难题,却希望我这个初等生答出满分。我阖了阖眼眸,声音沉下来:“跟你离婚,小姨会难过,可是并不会死,如果是丁俊走不掉,那便只有死亡一个下场,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如今这个地步,只能两者取其轻。如果你不同意这约定,那就算了,没关系,大不了我陪他……一起死……” 最后那句话,是我刻意加上的。我知道,吴庭赫舍不得我离开,更加舍不得我死。 果不其然,他松开了我,重新搂住我,力道之大仿佛是想把我嵌进他的胸腔里,挤得我几乎无法喘气。 “丁丁,我答应你,放他走。”吴庭赫低沉的声音响在我的耳侧,“但是,只此一次。” 后来的很多时候,我也会想,若是那晚在海港,丁俊真的成功逃走,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如果你一枪没有击中他,如果他没有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一切不会不一样呢? 只可惜,我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情又抽了,后台一直打不开呀,更文晚了,十分抱歉。 关于【61、62章的船】,那是春节特供嗷,大过年的,亲妈必须放景儿锐少出来热闹热闹哇。丁丁这篇小虐文,会在除夕的前一天结束的。 第70章‘ 丁俊躺在病床上,我看到那些插在他身上的管子,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绝望。 医生说,他有90%的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婶婶受不得刺激,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沈伶俐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望着我,恶语相向:“丁小绫,你为什么这么恶毒?害了他一次又一次?现在他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你满意了吧?” 隔着玻璃窗,我望着丁俊,喃喃道:“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怎么会没有区别呢?”我不断地试图催眠自己,他只是睡着了,只是梦太美,所以不愿意醒来,可是,他还活着,他活的好好地。 沈伶俐不肯放过我,双手捏起我的肩不停地摇着:“你这个坏女人!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 我不知道为什么沈伶俐这么怨恨我,怨恨到希望我去死。我渐渐觉得头晕目眩,耳朵嗡嗡作响,是我害的吗?他变成这样真的是我害的吗? 如果他没有说爱我,如果不是想带我远走高飞,如果我没有遇到吴庭赫,如果我不曾得到吴庭赫的青睐…… 也许他不会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吴庭赫带我回去,我开始失眠,成宿成宿的失眠。我不肯见他,一见他我就歇斯底里大喊大叫,他也渐渐害怕,只请了阿姨来照看我。有时,我还是会隔着狭窄的门缝看到他的身影,即便是他做到如此,我还是会大吼大叫,他的身影便会立刻消失。 唐辞来看我,我向他讨安眠药,他很是为难的模样,只丢给我几颗。我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仿佛看到了希望,端起温水便往嘴里送。唐辞拦住我:“安眠药会产生依赖性。” “如果你不希望我在对安眠药产生依赖前死掉,那就不要拦住我。” 唐辞放开我。 安眠药很快便起了作用,我沉沉睡去。可沉睡中却更加辛苦。我不停的做梦,噩梦,无休止的指责与谩骂,盛芷,盛夏,沈伶俐……又梦见丁俊倒在血泊里,闭上眼睛前朝我伸出手臂……也梦见吴庭赫……每每惊醒时,脊背渗出冷冷的汗,额际更是濡湿一片。 —— 这样的日子于我而言实在是太辛苦,每过一天都觉得仿佛在火场刀尖走过一遭。 终于在半个月后,我趁阿姨不在时,将房间门锁上,进入盥洗室,放了一整缸的冷水。 锐利的刀片划过手腕时,疼痛中我更多的感觉是快意,只要伤口足够深,足够长,我便能够解脱了,这一切的烦恼与痛苦都将离我远去。 我扔下刀片,跌坐在浴池旁,将手臂放进水里,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整缸水,我在一片血红中晕厥过去。 再次有意识,却是闻到了消毒药水的味道。 我在清醒与沉睡的边缘苦苦挣扎,最后再一次屈从于命运。 吴庭赫想必一直守候在我病床前,我样子糟糕,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太累了,大吼大叫太费力气,而我已经没有了力气。 唐辞也在,见到我醒来时,紧绷的脸立即有了笑容。 医生护士例行检查,确定我脱离了危险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而我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要救我?” 吴庭赫不敢离我太近,远远地坐在病房靠墙边的沙发上。唐辞坐在床沿,离我很近的地方。 “丁丁,你看,阳光多好。”唐辞说。 我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是啊,初春的阳光真好。 “只要活着便有希望,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死?” —— 简洁来看我,我许久没有见她了,很是想念。 吴庭威也来了。 我瞧得出,吴庭威很爱她,即便是经历重重困难,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好的。 我好羡慕简洁,像她这样活着真好,有个好妈妈,以后也很有个好丈夫,宠她爱她。 而我,今年才二十三岁,仿佛已经走过了一生。 是谁害我变得如此可怜又悲哀? 唐辞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我也再不断说服自己,我没有对不起谁,那么是谁的错呢?这些疑惑憋在我心里几乎要爆炸,我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否则我难保自己出了这病房不会进精神病房。 吴庭赫倒水给我,当我拿起尖锐的匕首刺中他时,我知道他是可以躲开的,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用很复杂的眼神瞧着我,甚至嘴角有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身体尚未恢复,伤口一定不深,我撑着身子连连咳嗽,吴庭赫退后两步。我抬眸望着他,为什么他不躲开? 简洁的脸色即刻变苍白,一定是被吓到了。 吴庭威上前来责备我,吴庭赫却大声呵斥他。 这世界仿佛是倒置了。 我一直认为吴庭赫的爱不过强烈的占有欲,那么他为何不躲开? 而他的眸中的黯然,不是受伤,又是什么? 他问我,是否恨他恨到希望他去死? 事实上,我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他不会让我死,他也不会让我走,可是待在他身边,我会越来越难过,越来越疯狂,所以,我们两个或许不能够同活。 吴庭威带着简洁离开。 护士替吴庭赫包扎伤口。 我窝在床上,而他待在沙发的一角。他开始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他从前抽烟便很凶,我抱怨过两次,后来他身上便再也没有烟味。而这一刻,他又开始吞云吐雾,隔着缭绕的烟雾,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表情模糊似的,瞧不真切。 房间里满是烟气,很奇怪,我竟然没有咳嗽。 直至东方天际泛白,他整整抽了一包烟,最后一截烟灰掉下来的时候,他终于再开口,声音黯哑:“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那一刻,我竟然没有开心的感觉。 明明这几年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渴望着离开他,离开他的牢笼,为何他终于肯放我走时,我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 医生告诉我,丁俊竟然有了意识。 我去看他,他认得我,抬起手来想要握住我的手。 沈伶俐推开我,挡在我身前,并且握住丁俊的手。 没关系,事到如今,我更加不会计较了。只要他醒过来,不管谁陪在他身边,都不重要。 我走两步站在床尾,他的眼神仍旧投在我身上。我瞧见他轻轻扯起的嘴角。 婶婶十分开心,整个人瞬间精神焕发似的。 可是这样的开心却没有持续多久。 护士将丁俊的信交给我时,他已经拔掉了自己的输氧管,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竟然没有哭,只是胸口闷闷的,仿佛呼吸都困难。 这封信是由护士代笔的。他的身体连提起力气说话都困难。护士告诉我,这封信,她整整写了三天,因为他每说几句话,便会气喘不止,只能够这样一点点写着。那护士眼睛红红的,她说,如果知道这是他的遗书,她一定不会为他代笔,这样作孽。 “丁丁,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的过错,所以,不要再傻乎乎的把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如果当初不是沈伶俐在你的酒中下了药,或许你就不会落入吴庭赫的魔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告诉沈伶俐,我爱的人是你,她就不会因为嫉妒心作祟,而做出这样违背良心的事。 从小到大,我都想要保护你,也一直以为自己在尽力保护你。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从头到尾,受到保护的那个人是我,你才是最勇敢的人。为了我,你不得不留在吴庭赫身边,任由他索取。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能够带你走,去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没有痛苦,没有束缚,只有我和你。可是,对不起,我已经没有能力给你幸福。 被枪药打中的那刻,我其实并不恐惧,并不伤悲,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所以,不要为我的离去感到悲伤,不要一个人拦下所有的负担,我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重新开始生活。 我最可爱善良的丁丁,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要为了别人而活,不要再为我或是为盛夏受委屈,从今往后,就只为你自己而活。 我在遥远的世界永远为你祝福。 六十年之后,我会在天堂见你。在那之前,请你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手中的纸页轻飘飘的落下,我跌坐在墙角,无法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再喊虐了,因为已经虐完了。。亲妈这小心脏也快受不了了。我丁丁闺女如此多灾多难呐~~ 亲妈这一章写得眼泪都飙了,偶买噶,亲妈都想喊大吴快退散,唐医生顶上! 亲妈拖着深情程公子来打广告了~嗯哼~ 大龄女子再婚记,2月开坑,温馨治愈系l3l4 第71章 第一次遇见丁小绫,并非是在那次校庆的颁奖典礼 是在c城的某次文艺汇演中,市政府的所有领导都被要求出席。 我坐在第一排左边靠中央的位置,最好的观看视野。 这些表演于我而言丝毫没有吸引力,不出两个节目,我便心不在焉起来。这种场合不能够吸烟,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手指摩挲着开关,等待着最后的谢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持人再次报幕,下一个节目是天鹅湖。 多老套的芭蕾舞,看了许多场这种表演,早就觉得没什么新意了。继续垂着头瞧着手中的打火机。不多时,身后的座位传来嘘声,那是很多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的效果,自然引起了我的注意。抬起头,注意到舞台上有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子倒在地上,十七八岁的模样,正是花一般的年纪。长相也是舞台上的女孩子中最耀眼的。她跌倒时的神色很特别,并不像寻常人那般慌张失措,只是静静地扫了眼舞台下的众人,然后似没事般重新起身,继续舞蹈。 只是稍稍留下印象。 真正注意到她是在正常文艺汇演结束后。 会场外,她被一同跳舞的女生拦下,那生气势汹汹,责怪她跳舞失误,害得团队错失了一等奖的机会。她平静的瞧了那女生两眼,然后表情淡然,仿佛洞悉一切:“贼喊抓贼不外乎如此吧?”那女生瞬间失了神,随口骂了句“神经病”,欲绕道而走。她却突然伸出只脚,那女生没有防备,跌倒在地。她勾起唇角,居高临下道:“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双倍奉还。” 敢爱敢恨,笑时如盛放的向日葵,敛眉时如暗夜的罂粟,这样的女生,如今实在是太少见了。 公务繁忙,没过多久,这些记忆便淡忘了。 当她在颁奖典礼换届弄错嘉宾与获奖者时,眸中却流露出惊慌的表情。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如她这样张扬的性格,本就应该活得肆意潇洒,想笑便笑,想哭便哭。 命人暗中打探,知道她的名字叫做丁小绫,知道她身边环绕着许多追求者,知道她很多很多事情。 平淡的生活中似乎有了色彩。 在沈伶俐操办的聚会上再次见到她。偶然间发现沈伶俐在她的酒中下了药,我猜测丁俊对丁丁的心思,沈伶俐已心中有数。丁丁差点被酒吧中游荡的陌生男子带走,我在酒吧外拦下他们,很多年没有亲自动手打人,一脚踢下去时,心中很是痛快。 丁丁喝了很多酒,再加上那颗药的关系,整个人全身绯红,她应该是很热,一直往我身上蹭,这么蹭来蹭去的,我是个正常男人,岂会没有反应。 然后,便是无休止的纠缠。 人就是很奇怪的动物,她愈是拒绝,我对她的兴趣似乎便愈加浓厚,继而无法自拔。有时候也会想,怎么会爱上她呢,是真的爱上她了,又或者是我的不甘心在作祟呢? 如果只是一场游戏,为何她说要离开时,我竟会痛的心如刀绞? 我渐渐害怕,怕她会离开,于是努力对她好,可是这些她都视而不见,我看得出来,很多时候她都很怕我,怕我伤害丁家人,怕我加害丁俊,怕我永远不会放她走。 其实,我真的有想过放她离开,可是每到最后关头,这念头便被内心的恶魔打散。我离不开她,习惯了有她在身边,习惯了她的任性与骄纵,我舍不得放她走。 —— 没想到她会和盛夏扯上关系。 发生车祸的那一瞬间,我唯一的念头便是希望她活着。 盛夏却永远失去了跳舞的机会,我内疚,痛苦,这程度不亚于当年她的未婚夫邵澈死在我面前的愧疚。邵澈是在潜水时出的事,我答应他会好好照顾盛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有了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 可是,我失约了。我终究是对不起盛夏。 然而,丁丁在我心中的地位已是根深蒂固,我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她,我的人生会是怎样的黑暗。所以,我提出了离婚。盛夏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愤恨,我都顾不得了,我只想要丁丁,哪怕带着她远走高飞,重新开始生活。 我的自作多情结束于丁丁刺来的那一刀。 我想她是真的恨我,恨不得死得那个人是我。 伤心,绝望,那又能如何。 没有谁能强迫别人爱你。 可是,丁丁,你对我的恨,一定不及我对你的爱多。 所以,我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丁丁和大吴还有一章就结束了 篇幅太短,so木有办法把所有的伏笔都解释清楚,如果有不明白滴,可以留言告诉亲妈。\(^o^)/~ 关于景儿和锐少滴船戏,亲妈表示在酝酿中,嗷,不知道能打出来多少字那,目测最近功力指数下降了,(⊙o⊙)l3l4 72 丁丁(9)结局 1690 2014-01-29 16:42:00 第72章 唐辞告诉我,丁俊意外中枪并非吴庭赫作为。 我该相信他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看不透他。 吴庭赫涉及谋杀案的消息并非是我透露给警方的,我猜测应该是沈伶俐所为。她恨我,也同样恨吴庭赫。牵涉到如此大的刑事案件,吴庭赫的仕途想要不受损害几乎没有可能。 可是于我而言,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丁俊已经不在了,而我在心底默默的答应他,会好好地活下去,会远离这里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当盛夏找到我,质问我时,我心底竟一点波动都没有了。 “他对你不好吗?什么都为你想,为你做。可你呢?为什么要这么陷害他,置他于死地?” 盛夏始终不肯签署离婚协议书,所以作为楚太太的她自然有权利来怀疑任何人,包括我。 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小姨,我没有做过的事,绝对不会承认。但是吴庭赫做过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我堂哥的死真的与他无关,他有什么可怕的,大可以明明白白的接受调查!” 我不知为何盛夏竟气得全身发抖,明明被怀疑的人是我,就算是伤心生气,也应该是我丁小绫吧? 尽管如此,我对盛夏仍然心存歉意,毕竟她的双腿残废与我脱不了干系。我的行李已经打包好了,机票也已经订好,我想了想,对她说:“小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吴庭赫不再从政,是件好事呢?以后,他会有很多时间陪你和优优的。” 盛夏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消失么?”到了这个时候,我反倒觉得全身轻松,唇角也含了丝轻笑,“我想,你的愿望达成了。我会离开,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而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我所想象她应有的开心,眸色依旧黯淡,“即便是你走了,我和他也未必能回到以前。” 这些事,都与我无关了。我不想自己再牵扯到这些繁乱的事情中去。我所有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从今往后,我要好好地为自己活。 —— 唐辞坚持送我去机场。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我说。 “其实,你可以不用走的。” 我呼出一口气:“天,怎么又回到这话题了。” 唐辞笑了笑,忽然抱住我,温热的气息缭绕:“一定要走?” 我一怔,随后叹气,答:“是啊,一定要走。亲爱的唐医生,你抱得这么紧,我快要窒息了。” 他放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忽而又做出委屈的表情:“真的不能够带我一起去?” 我噗嗤一笑:“唐医生,千万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否则我一定会自作多情的!” 走过安检后,我回头望了眼,唐辞朝我摆摆手,隔得太远,他的声音传来得并不清楚,依稀能分辨的出事——你要好好的! 我微笑,似的,我会好好的。 —— 怀孕第七个月的时候,吴庭赫找到我。 见面的那刻,他的表情很奇怪,看了看我的肚子,视线又锁定在我的脸颊上。我顿时便觉得生气,自从怀孕后,十个人里有八个人会告诉我“丁丁,你的脸同你的肚子一样,吹气球似的膨胀了。” 对于无比爱美的我来说,这是个很大的打击。所以当吴庭赫长时间将注意力放在我脸上时,我恶狠狠地剜了他几眼:“看什么看,没见过胖子啊!” 他很讨厌,一直跟着我,走到哪便跟到哪。 晚上,我锁了门,他就在楼道里等。 第二天早上开了门,发现他还在。 我嗤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二十岁的热血小青年了? 他也不在意,脸皮厚的像城墙。 第二个礼拜时,他用厚颜无耻的攻势成功突破第一道防线,占据了我小客厅的沙发。 话也变得多了,我从前都没发现,他有话痨的一面。说起话来,还手舞足蹈的,我看得出他是想逗我开心,因为我自打怀孕后,脾气变得愈发的古怪,无奈他功力实在是太差,常常弄巧成拙。 “我跟盛夏离婚了。” 某天中午,我正优哉悠哉喝着汤时,他来这一句。我差点被呛着,他递了纸巾过来。 我一个鄙视的小眼神扫过去:“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我说你既然知道我知道,何必再告诉我你知道呢。”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觉得有必要亲自告诉你,我知道你知道。” 我被他绕得头都晕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扔下筷子,没好气的说,“如果你没跟盛夏离婚,你当我会留下这孩子呢?” 足足几分钟后,他忽然乐了,笑得眉开眼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不是间接向他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嗷,终于把这个虐心虐身的大吴给写完了 够圆满吧够圆满吧~~ 【全文完】 第74章 番外 跃一连两周不着家,前脚刚踏进门,后脚被佣人搀扶着的老爷子便抡起拐杖往他身上挥。 一个没防备任跃被抡上两棍,虽然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可力气不见得小。任跃疼得直嘶气,在老爷子挥第三次时迅速往一旁跳开。 “爷爷,你可就我这一个孙子!”任跃呲牙咧嘴的。 老爷子直喘气:“我打的就是你个不肖子孙!” 任跃不服气:“爷爷,您这是血口喷人!您让我从国外回来,我就回,让我进公司我就进,让我相亲我也就去了,您还有啥不满意度的?” 一提起相亲,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呵呵,相亲?你小子——相了五次亲,你给我气跑了四个,余下那个……你还不如给我气跑呢!人直接告状都到我这里来了!你小子,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呢?” “什么?”任跃一听顾亦弦那个疯女人的名字,立即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她、她、她居然跑您这儿告状来了?”这疯女人玩起来可真要人命呐! 老爷子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却是一个冷眼神跑过去:“哼,你也知道害怕了?” 任跃心中小鼓敲得叮咚响,不知顾亦弦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为了保证自身安全,他旋即转变态度,笑呵呵的凑近平复下的爷爷,问道:“爷爷,她……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吧?” 老爷子翻了翻眼皮,冷冷的哼一声:“刚好她还没走,不如——你自己去问她?” 就在任跃悲愤的哭天抢地之前,身穿黑色皮衣皮裤马丁靴、长发飘飘的顾亦弦抱着双臂从偏厅内踱步而出。 顾亦弦生得漂亮,一张笑脸精致而明艳,唇角微微含笑,面色骄傲而嚣张。 此时,任跃只觉得脊背凉风阵阵。 顾亦弦谦恭有礼的朝老爷子一鞠躬:“爷爷,谢谢您开解我,我同任跃有些私事需要解决,就先离开了,回头再来拜访您!” 老爷子对眼前这丫头显然是非常满意,一改面对任跃时的冷气嗖嗖,温和的笑笑:“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参合了!” 顾亦弦笑着微微欠身告别,任跃正欲趁机从侧门溜出去,却不料后衣领被顾亦弦一把揪住。 长这么大,任跃第一次有种被人胁迫的感觉。 顾亦弦将车速飙到了一百二十码,任跃从昨晚到现在肚子里除了啤酒就是红酒,连口饭都没吃上,这一阵急速飙车整得他胃里翻江倒海似的。直至他捂着嘴弯着腰作呕吐状时,顾亦弦才皱着眉头将车子停下来。 任跃急忙推开门下车,一阵昏天暗地的狂吐后,身后的女人递来了一瓶百事可乐:“给你漱口!” “靠,都他*妈这么多年了,姐姐你口味能不能轻一点?”这会儿给他递可乐,跟谋杀有区别吗? “没你口味重!”顾亦弦嫌恶的瞪他一眼,抬手扇了扇风,“昨天逃了我的相亲宴,就是跟你那群狐朋狗友喝酒呢?” 任跃压根没理她,兀自走到车上,将杂物箱后备箱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瓶矿泉水,彻底的漱净了口,随手将瓶子扔进垃圾箱里,恶意的挤出一个作弄的笑容:“恭喜你,答对了!” 顾亦弦冷不丁哼一声:“那么我只能送你两个字——活该!” “我说,顾亦弦,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任跃扬起笑容。 幸而他一早打听了相亲对象是顾亦弦这丫头。高中时期,两人还做过不短时间的同桌。任跃也不知道哪得罪这丫头了,总之就从没见过好脸色,偏偏他最好的铁哥们看上了顾亦弦,他在一旁又是出谋又是划策的,最后却是棋差一招,顾亦弦在高二时直接去了瑞士留学。真难为他那兄弟这么多年一颗痴心,还在苦苦等候,既然有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任跃自然是乐得成人之美了。 “这么多年来,你那自以为是的臭毛病就不能改改?”顾亦弦嗤他。 任跃倒是副无所谓的模样,双手抄在裤袋里,打趣道:“我这一身臭毛病,都已经颠倒众生了,我怕再完美,连你都会爱上我啊!” “哟,我还真差点忘了,如果说自恋也算是资本,你现在恐怕是福布斯排行榜老大了吧?” “多谢夸奖!” 顾亦弦被他的厚脸皮雷到无话可说。她从昨晚上开始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响。“我饿了,吃东西去!”她拉着任跃往车处走去,任跃只差双眼泪流,“大小姐,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会儿真吃不下啊!” “我吃饭,你看着!” 到了饭店,侍者送上菜单,顾亦弦手指飞快的在菜单上点来点去。任跃撑着脑袋无聊的看天花板,等菜上齐了,差点没吓得跳起来。“你当自己是猪呢?” 顾亦弦拿了只油亮亮红通通的澳洲龙虾,一边熟练的剥壳,一边哼笑道:“反正是你结账,吃不完正好给你打包——当晚餐!” “靠,凭什么我买单?” “跟女人出来吃饭,不结账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吗?” 任跃嗤笑,继而做出嫌弃的表情:“敢情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我的天,有吃香这么差的女人吗?” 顾亦弦扬起手来,将刚刚扯下的龙虾腿朝任跃砸过去:“我也没见过你这么没风度的男人!”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龙虾,哎呦,光顾着跟他吵架了,壳都没剥干净—— “哈哈……这算不算是自食恶果?” 然后房间里发出各种乒乒乓乓稀里哗啦的声响。 饭店经理赶到时,瞧见一地的狼藉,这古董花瓶装饰,这欧洲进口的骨瓷餐具……经理抹着额际的汗水,低头又哈腰的:“两位,这赔偿金——” “算他的——” “算她的——” 两人怒目对视,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经理双腿发软的从包厢里爬出去,好在他爬得及时,否则这会儿脑袋都开了瓢! 最后,两人一人付下一半的赔偿金,然而各自心中又非常不服气。 “要不是小爷我不打女人,你还真以为你今天能毫发无损呢?” “哈哈……这会儿你倒把我当女人了?你怎么不说是你任少懦弱至极呢!” 不欢而散。 两周后的某天,任跃在酒吧里被一群狐朋狗友灌醉了。 再次醒来时,他试图柔软的大床上坐起来,却不料手脚没一处可以动的,他甩了甩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脚腕都被绳子绑在了床的四个角。 “嗨喽,任少,好久不见呐!” 顾亦弦踩着长绒地毯笑嘻嘻的走到床沿,居高临下望着他,手指在他身上一滑,任跃身上的肌肉霎时一绷……他*妈的……他居然被剥的只剩了一条子弹内0裤? “你最好赶快放了我!”任跃咬牙切齿。 顾亦弦啧啧感叹:“哎,都死到临头了,怎么脾气还这么大!” 任跃蹙眉,顾亦弦变魔法似的举起一个单反来。任跃脸色大变,说话都开始结巴,“你……你想怎样?” “你说呢?”顾亦弦笑得张扬明媚,“我真的很期待……如果任少你的艳0照上了报,这消息会有多劲爆多招人眼球!” 顾亦弦完全无视某人愈加高昂的谩骂,拿起单反啪啪啪的拍起了照片。 过了会儿,她停住动作,若有所思的盯着任跃看了一会儿,任跃额际已经渗出汗来,被她盯得心倏地一冷,那丫头果然是不惊人死不休啊,蓦地伸出手来放在他内0裤的边缘。任跃紧绷的小腹处腾地燃烧如同窜出一处火来。可不知死后的顾亦弦哼笑一声,果断的将任跃的内0裤往下一拉。两人皆是冷不丁一声嘶气。 “靠,你个疯女人,小爷跟你没完!” “哎呀,这东西好丑啊!” 这女人居然评判起他的宝贝来? “还这么小?” 士可杀不可辱——居然敢污蔑他的宝贝?任跃被气得差点吐血。 不料,过了几秒种后,顾亦弦惊奇似的叫了起来:“它变大了哎!”顾亦弦骑在他的小腹处,激动似的反手拍他光0裸的胸0膛,“任跃,你这东西怎么跟变魔术似的!呃……它好像更丑了!” 任跃已处在临界线,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双腿试图使力挣脱束缚。 当顾亦弦伸手戳了任跃的宝贝后,他在生气之余感受到了……恩,几乎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一定是太久没碰过女人了,所以才会对这种疯女人产生感觉,一定是—— “靠,你他*妈能不能别捏我宝贝!” “你个疯女人,快点放开我!” 此场混乱结束于任跃扑倒顾亦弦,顾亦弦再反扑到任跃。 很多年以后,当两人聊起当天的事时,顾亦弦笑得天花乱坠:“小任同志,没想到你会那么快就缴械了啊!” 任跃合上报纸:“那是因为敌人脸皮太厚智商太低太白痴!” 顾亦弦扬了扬眉,不做否认,过了会儿,她喝完了小米粥,擦拭了嘴角后,说道:“高一三班聚会,明天,一起去?” 任跃放下筷子,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每次都是老三样,吃饭聊天唱k,你们什么时候能搞点新鲜的创意!” 顾亦弦语气软下来:“哎呦,老公,一起去么,这都聚了好几次,你可一次都没到场呢!” 任跃从来没告诉过顾亦弦,她嘟起嘴时的样子,特别可爱,可爱到他想一把将她抱过来,狠狠地亲吻。他清了清喉咙:“行了,去,去!” “哎呦,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顾亦弦高兴地合不拢嘴。 时隔多年,顾亦弦终于又一次在班级聚会的场合听任跃唱歌,张学友的——只想一生跟你走。 最后一段副歌时,任跃紧紧握住了顾亦弦的手。 顾亦弦从未有一刻如此幸福过。 是的,我想一生跟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亲妈的第一篇文,感谢一直追文的、留评的、可恶的霸王的孩子们 嗯,第一篇文必然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后亲妈会尽量改善滴。这篇文到此结束,以后应该不会有任何关于剧中人物的番外了,毕竟已经很圆满了么。 那些说我是后妈的孩子们哇,瞧见如此圆满的大结局——还不承认我是活脱脱滴亲妈?!\(^o^)/~ 嗯,新文预计是在2月6号发,希望大家可以可以去支持,亲妈码字时速非常滴渣,所以存稿灰常滴头疼,你们的支持是我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啊!! 新文文案预赏,求收藏哇\(^o^)/~ part75丁丁和大吴的幸福生活 丁小绫每天晚上十点之前上床,玩会儿手机,十点半准时睡觉,这可苦了吴庭赫。他算是弃政从商,可公司忙啊,不应酬的时候,丁小绫还勉为其难欢迎他的“大驾光临”。可一旦有了应酬,他喝个微醺,回到家她已经在做美梦去了。 人一喝醉,就容易蠢蠢欲动。 一旦蠢蠢欲动了,就想干点啥少儿不宜的事,洗冷水澡都不顶用。 吴庭赫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反正穿上睡袍做运动的时候还要脱掉不是,何必给自己增加障碍? 即便是洗了澡,吴庭赫身上还是有淡淡的酒味。丁小绫是侧卧的,背对着他。吴庭赫掀开被子,躺倒床上,同样也侧卧,伸手将她捞进怀里,一只手绕到前面,揉着睽违已久的一团。他老婆虽然是瘦,可该长肉的地方还真真是一点不含糊。吴庭赫在手里垫了垫,这滋味实在是太美了。 丁小绫还在睡梦中,就感觉到背脊贴上了炭火似的,直发烫。 还有个湿湿滑滑的东西沿着她的背脊一路向下,在她人鱼线的位置停留,那么一舔似的,她立刻浑身一个激灵。 丁小绫睡着之后就特别沉,吴庭赫手到了她那里揉-弄着,她都没醒,可是嗓子却哼哼唧唧的,发出低低的浅浅的让人着迷的夺人心魄的声音。 吴庭赫身子立刻就更热了,昂扬待发的航母抵过去,一点点的推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庭赫身子狠狠地一贯,还以为自己做了春-梦的丁小绫渐渐转醒,怔了一怔,迷迷糊糊的瞧着伏在自己身上耸动的男人。俊朗的脸庞,迷离却坚毅的眼神,雕刻似的下颚曲线,额角亮晶晶的汗迹,她突然有些痴迷,无意识的抬起手指去摸他的脸颊。 这动作让吴庭赫不由得愣了一下,动作也停顿了一秒,旋即又勾了勾唇,偏过头含住她的指尖,细细的嘬了几下,身下重重地沉入。 “恩啊……” 吴庭赫的自控力在丁小绫面前根本是不堪一击,她每每吟-哦的时候,他身体里的那被掩埋的强势的暴虐的因子就被勾起来了。他跪在床上,握住她的纤细腰肢将她提起来,直直的重重地捣进去。 丁小绫被吴庭赫宠在手心里习惯了,从来都是她要什么吴庭赫就给什么,她生气他顺着,她做错事他担着,久而久之这种被他宠着的状态就成了习惯。可一旦到了床上,两人的地位就立刻掉了个。吴庭赫完全是掌控的一方,而她就只能够被动的承受。 嫩生生的大腿根除被吴庭赫掐着,丁小绫一面享受着吴庭赫的冲-撞给她带来的欢愉,一面腹诽着暗骂着,她生气呀,他平时对她有多好,他在床上折腾她的程度就有多少。 在吴庭赫越战越勇的状态下,丁小绫深刻的感受到藏在她肚子里的那根烙铁似的东西,完完全全没有消退的迹象。靠,她大腿都快抽筋了! “别……出去……” 女人在这时候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一旦她说话不连贯,就让吴庭赫有机可乘。他吃得那叫一个欢快,勾着唇角笑得十分开怀,“宝贝儿,放心,我绝对不出去。”说话间,他俯身含住她胸前的小珍珠,使劲儿的吮了一下。 胸前传来的酥-麻的痒痒的感觉,丁小绫过电似的颤-抖。他的动作更是一记比一记凶狠。丁小绫觉得心脏都要被撞出来了。她心里郁闷得不得了,这人怎么吃起来就没完了。她累得不行,不乐意了,就开始跟他闹,手脚并用的,抓得他背后几道指痕。 吴庭赫嘶气,她是真急了,他退出去。 丁小绫第一反应就是往床下跑,吴庭赫火还没消,大臂一展,将她捞回来,压在身下,扶着自己从后面就去了。她湿的很,他进入的很顺利,前前后后捣腾了几下,丁小绫身子又软了,“你混蛋……你……”她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吴庭赫趴在她背上,吻她的肩头,肩胛,背脊那条线,丁小绫一阵阵的哆嗦,身子一下下的缩。她这一缩一松的,吴庭赫觉得那快感就一阵阵的涌过来,一手抓着她的胸,加快速度冲击。 待一切结束后,丁小绫那里泥泞不堪的,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吴庭赫抱她去洗澡都不乐意,抬着眼皮气蔫蔫得瞪他:“衣冠禽兽!” 吴庭赫吃饱餍足,心情好的不得了。揽着她的肩,嘬了嘬她被啃得红-肿的唇,“你可以把前两个字去掉。” 丁小绫嘴唇突地一抽。这赤-裸-裸的□啊!!她咬唇,羞得脸红。吴庭赫笑得太欠揍了,丁小绫心里气愤,脱口而出:“为老不尊!” 噼里啪啦响起的……那是神马声音来着…… 丁小绫还没意识到自己这话已经踩到了吴庭赫的禁区。她今年28岁,吴庭赫今年40岁。她不知死活的又补上了一句:“不都说四十岁的男人这都不行了么!”怎么她家的这个三天两头就要她,一要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她只顾着自己的小心思,完全没注意到吴庭赫黑下来的脸色。 哦?嫌他老了? 吴庭赫危险的手又朝丁小绫的私-处探去,他揉了一揉,丁小绫甚至能听见那处水潺潺声。太……太……□了! 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大有再战一场的意思。 丁小绫急了,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她现在脾气虽然被他惯得臭了点,可是能审时度势啊,该如软的时候,一点不愣。她讪讪笑了两下:“呵呵……老公,我错了……我最爱你了……你不老,你一点都不老?” 吴庭赫的大掌已经搁在了她挺翘的小屁-股上,揉,捏,危险的问:“是吗?” 丁小绫点头如捣蒜:“是!百分百!” 吴庭赫笑,可那笑容怎么都不像是开心呐…… “这事,我必须拿实际行动证明才好。” “老公,我错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没关系,反正公司是自己的。” “老公……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辞了,又不是养不起你。” “那我还要送咱儿子上学呢……” “吴胃都六岁了,也该独立了。从明天开始自己去上学。” …… 丁小绫欲哭无泪,她干嘛跟这小心眼的老男人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果然丁丁这对是额最爱滴,hiahia,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家丁丁的脾气见长啊,看来大吴真的是太宠她了!!~\(≧▽≦)/~啦啦啦 不知道还有多少筒子在了。 恩,以后大概还会有番外滴。下次会让吴畏小公子出来滴o(n_n)o哈 对了,新文已发,同样是强取豪夺系滴哟~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