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云浅人未暖。】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登堂入室 作者:常声   ☆、第01章 ——楔子   楔子   叶念的葬礼在三月末的那个周六,她生前的男友顾铭城并未出席。   当天下午,北京时间三点。   夏之遥被顾铭城拖上市中心最高楼层的天台。   这里是叶念香消玉殒的地点。   夏之遥被顾铭城捏着脖子,脸憋得通红,气都喘不上来。她背抵着冰凉的围栏,身后是千尺万丈红尘,他只消轻轻用力一推,她便再也看不见阳光。   而顾铭城掐着她的颈项,一双眼睛满是愤恨,额角青筋凸起。   “我没有说谎。”夏之遥挣扎着挤出一句话。她只是把真相告诉了叶念。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铭城的面色阴冷尤如地狱而来的修罗,他一字一句,几乎咬碎了牙。   “我没有说谎。”夏之遥吃力的重复。顾铭城蓦地收紧了钳制住她脖颈的手,她喘不过气来,伸手去挠他的手背,脸色憋得通红,只得张着嘴试图汲取氧气。   “你还可以编得更离谱一些……”顾铭城极轻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轻悠悠响在她的耳侧,“比如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如果……”她呼吸不顺,“如果我真的怀孕了呢……”   他笑得阴冷:“那刚好,今天我就一块儿送你们上路。”   他的大掌一点点收紧,就在她心灰意冷放弃反抗时,他却蓦地松开手掌,阴鹜的眼神瞥向她:“这么死法,未免太便宜你了!”   夏之遥只觉得浑身寒冷如堕冰窖,背脊沁出一层冷汗,天台上劲风吹过,她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我定会叫你生不如死。”   五月末。   夏义在一场意外中双腿致残。   夏氏企业宣布破产清盘。   夏之遥在城外的高尔夫球场找到顾铭城。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我爸爸。”夏之遥顾不得周遭人鄙视的目光,所谓的自尊与傲气她早就没有了,如今于她而言,如何活命才重要,如何救到夏义才重要。“是我非要嫁给你,我爸只是太疼我了。去告诉顾伯父伯母……”她觉得难以启齿,牙根几乎被咬碎,喉咙里似沾满了血腥的味道,“告诉他们咱们两个一起过夜(和谐),也是我的主意,订婚,也是我的主意。叶念也是我害死的。所有的过错,我一个人担。求你,放过我爸。”   夏之遥一点底气都没有。   叶念因她而死,顾铭城恨她都来不及,又岂会轻易帮她?   但是,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不得不试,即便是受尽冷嘲热讽受尽讥笑白眼,她都得试一试。   卡擦一声,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夏之遥抬起低垂的头,顾铭城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而裂,玻璃碎片四分五裂,扎进他掌心的肌肤,血迹刺痛人眼。她的心狠狠地纠在一起,似等候着最后的宣判。   叶念。   顾铭城在心底默念这名字,叶念,叶念,可是这个穿白裙子的单纯女孩儿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阴鹜的眸子盯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夏之遥,他胸腔里瞬时袭过狂风骤雨。心痛,愤怒。只是因为这个令人厌恶的女人令人厌弃的爱情,便害死了他唯一可能爱的人。她有什么资格来求他?   周遭的人屏气凝神,无不是坐等好戏上场的眼神。少有的几人投去同情的视线,可没人敢搭腔。谁都不愿意惹这趟浑水。   “啊——”   在夏之遥尚未辨清是何情况时,顾铭城捏着她的手腕,拖着她疾步往外走去。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而夏之遥被顾铭城塞进卡宴的副驾驶座。   车子停下。   幽闭的空间,黑暗的包厢。   “你要做什么?”夏之遥缩在角落里。   顾铭城血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唇角蓦然勾起一抹浅浅的令人畏惧的冷笑。夏之遥越发的恐惧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而顾铭城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然后是第二颗……   “你……”   “不是一口咬定——我们有过?”顾铭城似笑非笑,瞳色漆黑如墨,“我为什么要枉担这罪名?”   夏之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一双眸子亮晶晶水盈盈的。他蹙眉,恨死了她这副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冷哼,“怎么?既然已经不要遮羞布了,现在这副鬼样子装给谁看呢?”   “我没有说谎。”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你有没有说谎,已经不重要了。”顾铭城钳住她的下巴,施力,狠手。她吃痛,被迫昂起头来。他笑得残忍,语气却极轻,撩在耳侧,刮得她耳膜生疼。“因为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是事实。”   “你不能这么对我,顾铭城,你不可以。”   他加重了力气,眼睛里的狠戾叫她几乎绝望。“不是想救你爸?哄得我高兴了,说不定我还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他松开她的下巴,轻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夏之遥,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   他的爱人因她而死。   他告诉她,会叫她生不如死,他做到了。   ☆、第02章 (已大修)   Part 1 你过得越惨,我越开心。   六年后。   包厢内烟雾缭绕,灯红酒绿。   巨大的背投前立着一对男女,唱着莫文蔚的经典曲目,广岛之恋。   正在打牌的萧寻嫌恶的瞥了那两人一眼,还不忘冷嘲热讽,“孟立行,你丫能不能别这么恶心人?跟你来十回,你丫就唱十次这调,老子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孟立行怀里揽着个摇曳生姿,回头白了萧寻一眼,言简意赅,“小爷乐意!”   萧寻啐了他一口,一边发着牌,一边笑,“你唱,你继续唱,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广岛之恋可是分手进行曲啊,再这么唱几遍,你三天被甩两次的记录可就要刷新了!”萧寻朝陷在宽大的长沙发中的男人挤了挤眼睛,“铭城,你说是不是啊!”   孟立行最近新交了个小女朋友,三天里跟他闹了两次分手,他最烦人提这档子破事,顿时没了唱歌的兴致,赶走了怀里的美人,一脚朝萧寻踹过去,“操,别触我霉头!”   两人自打成年好久没动过手了,没想到这点小事也能闹起来,又是直勾拳,又是反脚踢的。   被称作顾铭城的男人手持一杯红酒,懒洋洋的抬眼瞟了那无聊的两人,又重新垂下眸子。   过了一会儿, 包厢的们被推开,兰姐笑眯眯的牵着身侧面孔清丽秀雅的女人往包厢主座上去。   “顾总,咱们遥遥唱歌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刚才水吧里的客人一直喊安可,她也是没法子又多唱了两首,这才来迟了!”兰姐倒了杯酒递给沉默不语的夏之遥,朝她使了眼色,“怠慢了顾总和您的朋友,我们那,自罚三杯,给您道歉您看成不?”   夏之遥是这家娱乐会所的驻唱,大多时候她在水吧登台,偶尔也会到包厢里为客人唱那么几首歌。可今天兰姐口中的这重量级贵宾夏之遥避之不及,原因无他,无非是因为这间包厢中身份最为尊贵的那个男人——是她的“旧相识”,是恨不得要她死的旧相识。   她垂着眼睫不吭不语,兰姐悄悄地用手指掐了她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肌肤,夏之遥抿了抿唇,扯着嘴角往前走一步。她抬眸,六年了,面前这男人似乎没怎么变,瞳仁黑沉不见底,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就是这个男人她曾经深刻的爱到骨髓,而他却对她……恨之入骨。   “顾总,我自罚三杯向您赔罪。”夏之遥说话时眼睛只在顾铭城身上停留一瞬,随即仰头一连喝了满满三杯酒。待她痛快的饮尽杯酒,顾铭城却也没什么反应,乌黑如墨的眸子盯着她,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夏之遥心脏突突地跳,包厢里有人搞起了气氛。“兰姐,你这妞都不错啊,喝酒真叫一个痛快!”   兰姐笑眯眯的。“我们遥遥可是号称千杯不醉呢!这三杯酒那是小菜一碟!”   这时顾铭城慢悠悠的开了口,“是吗?千杯不醉,那我们可得见识见识了。”   他话音刚落,已有懂得察言观色的兄弟凑上来阴笑着往夏之遥面前的矮几上摆了几扎啤酒。   萧寻摸了摸下巴,啧啧,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孟立行不禁替夏之遥捏上一把汗。他刚想开口劝上几句,偏被萧寻按着肩膀坐了下来。“别害了她。”   孟立行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夏之遥攥紧了垂在身侧拳头,脸色愈发的苍白。兰姐看出了气氛不佳,连即陪着笑为夏之遥解围。“哎呦,顾总,您们不是想听歌呢?不如先让遥遥先唱着歌,这喝酒的茬咱待会儿接着来如何?”   顾铭城若有所思的盯了夏之遥两秒,她背脊爬上了冷汗手心里更是粘腻难耐,就在她几近窒息的紧张中,顾铭城点了点头,面色淡然。“那就唱吧。”   她拿着音筒被迫坐在顾铭城身侧的沙发位置上,而顾铭城懒洋洋的仰面靠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横置在沙发沿上,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姿势都像是他虚揽着她似的。夏之遥心中苦笑,恐怕不知情的人看见这情形还以为两人有多亲昵呢。可事实上,她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插双翅膀从这密闭的包厢里飞出去,就此远离他的世界。   最后,还是免不了被灌了酒。   一杯一杯酒灌下去,她只觉得肺都要炸开似的,实在是扛不住了,跑去洗手间趴在水池旁吐了个天昏地暗,漱了口。   这走廊七回八折的,不知道从哪个羊肠小道里钻出来两个个醉汉,拦着她的路,又动手动脚的。夏之遥其实是在这家娱乐会所驻唱的,可是她太需要钱了,所以偶尔也会到包厢陪酒,可这陪酒不卖身的规矩是她一早就给自己立下的。   在这家娱乐会所待了近三个月,借酒揩油的客人也没少碰见过,可这俩人毛手毛脚的程度显然已超过了夏之遥的接受范围。“滚开。”她扬起手来欲挥那人一巴掌,反倒被人捉了手反剪到身后去。   她胃里一阵阵犯着酸水,不断地挣扎,无果。在痛苦边缘中挣扎时,视线却不经意瞄到了斜对面墙角处立着的英俊男人。   而顾铭城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那副懒洋洋的,事不关己的表情,她太熟悉了。   心痛到无以复加。原来他对她的怨恨非但未虽时间消退,似乎……更甚。   身体被恶意触碰的愤怒都抵不上心底深深的绝望,她眼底渐渐蓄了水雾似的,在壁灯折射下盈盈泛着光。   顾铭城黑眸一眯,掐灭了指尖的那点红芒,心里没由来的一抽,明明在她悲惨无助时他应该感觉到畅快才对,可他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躁动的拳头,扬手就往那两名醉汉脸上招呼。   “谁TM的敢坏大爷好事?”被打的那个人怒气冲冲破口大骂,还没等他还手顾铭城又抬脚踹了一记心窝子,那人捂着肚子朝后退却两步,呲牙咧嘴的又与同伴一起挥着拳头冲上去。   顾铭城冷冷地哼了一声,压根没拿这俩人当回事,只三拳两脚的功夫就轻轻松松的解决了,“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他冰冷的吐出几个字,那俩人吓得屁滚尿流的逃窜。   虽然顾铭城在最后关头救了她,可夏之遥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他这是同情心泛滥。莫说他是不是当真冷血无情,可在他眼中她时害死叶念的罪人,她是……罪该万死。   顾铭城一步步向靠在墙壁抚着胸口喘-息的夏之遥靠近,她缩着身子抬眸看他时竟然是惊恐万分的表情。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的防备与疏离仿佛是一柄剑刺进了他的胸膛。明明是他救了她,她却反倒是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顾铭城咬着牙一只手臂撑在她头侧的墙壁上。   “你怕我?”   夏之遥咽了咽发疼的喉咙,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不敢。”   她垂着眸子不去看他,长长的睫在眼底投下一圈淡淡的影子。顾铭城胸口郁结,“夏之遥,你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呵……夏之遥眼眶发热,她瞪大了眼睛,竟微微笑了一笑,“也要谢谢顾总你的心狠手辣。”   顾铭城黑眸霎时一眯,一手抄在裤袋里,一手指间燃着烟枝,缓缓地一步步朝她走近,“你竟敢怪我?”   “不敢,我怕死。”她呼出一口气,认真道。   这是真心话,她怕死。所以,更不敢招惹他。   他冷笑,阴鹜的眼神直直的定在夏之遥身上,恨不得剜出两个洞来。他一字一句极缓道,“夏之遥,知道吗,你过得越惨,我越开心。”   她微震,不由得浑身一颤,声音飘然,近似轻喃。“我知道。”   到了午夜,夏之遥才收拾了物件从娱乐会所走出去。   早早地等在门外的小九倚着机车叼着烟,见夏之遥出来了,连即掐了烟枝,递了安全帽过去。   夏之遥一边戴着安全帽,一边同他讲话,“不是告诉你不要来接我下班了?大晚上的,你玩什么又都像玩赛车,可别出了什么事。”   小九不以为意,吹嘘,“就我这技术,还能出事?”   夏之遥看到他脖颈处粘的创可贴,手指戳了一戳,小九立马吸气,“疼疼疼。”   “怎么弄得?”   小九脸色霎时暗了暗,啐了一口,“还不是贝贝那个母老虎,我今儿个不过是跟个女生讲了几句话,她就跟疯了似的扑上来,泼了人家一身的奶茶,还给我这抓了几道血痕!就没见过她那么暴躁的女人!”   “你呀,知道她容易闹小别扭,还不知道让着她点?”   机车驶出,两人的声音被疾驰的夜风割碎在半空。   而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副驾驶座上的顾铭城眯着眸子,眸色深沉如海。萧寻一条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不耐的敲打。“靠,我这大半夜的难道不应该温香暖玉在怀?老子为什么要在这陪你做跟踪狂?”   顾铭城吸了口烟,调侃萧寻。“温香暖玉?谁?雷茵茵?”   萧寻额角青筋瞬时跳了几下。“靠,你丫找抽是吧?”   顾铭城淡定的弹了弹烟灰。“别着急恼羞成怒,我只是适当的提醒你,什么女人能动,什么女人不能动你比我还清楚。”   萧寻低低的咒骂一声,扯了扯领带。“我TM比你还清楚!”   成功的叫萧寻怒火攻心后,顾铭城够了勾唇,视线重新回到方才小九与夏之遥交谈的地点。方才她的笑容太明媚,让他觉得刺眼极了。   ☆、第03章   Part 3 不知廉耻!   小九劝夏之遥离开“非夜”,那里终究不是长留之地。   夏之遥左手端着水杯,拧开药瓶,捏起一颗药丸在小九眼前晃了晃。“你知道的,我需要钱。更何况,我爸他在里面,什么都需要打点。难道你忘了,去年他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说起来,夏之遥又是一阵心痛,**,哪里是人待的地方。更何况夏义又过了那么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巨大的反差之下,人都老了好几圈。夏之遥吸了吸鼻子,苦笑,借着温水服了药丸。   小九握紧了拳头往茶几上重重地垂去。茶几震动,小小的金鱼缸中两条小鱼受惊似的胡乱窜跳。“都怪我,我答应夏老大好好照顾你的。”   “小九,你已经很照顾我了。”夏之遥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水,“如果不是你和贝贝,我怕是都活不到今天。再说了,我只是唱歌,又不做别的什么,你别瞎紧张了。”   小九咽了咽喉咙,拳头握得死紧。夏之遥轻轻笑笑,“你可别再锤了,砸坏了桌子,咱还要给房东赔钱不是。”   “要不然我……”小九只能想到这一个法子了。   夏之遥顿时变了脸色,将玻璃水杯往茶几上一放,“小九,你把这个念头给我打消。”去年,就因为要替夏义打点,小九去筹钱,结果命都差点没了。现在他这个想法又重新出了头,夏之遥担心之余不得不警告他,“可一不可再,你拿命换的钱,我不会要,爸也不会要。”   小九无父无母,是夏义将他养大的,与夏之遥也算是青梅竹马。见夏之遥当真欲动气,小九立即打起了哈哈,“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可别激动,我也怕啊,这保住一条命容易么?”   夏之遥适才舒了口气。   她在“非夜”工作不过才三个月不到。她自幼学习唱歌画画,原因很简单,夏义是个大老粗,早年也是靠武力发家,所以希望夏之遥摆脱他这种“暴发户”的范儿,就找了人来教她颇为文艺的东西。那时候,只不过是自娱自乐修身养性的东西,没想到六年之后,反倒成了她生活的倚仗。   平静的日子似乎从顾铭城再次出现的那天,就被打破。   作为城中最为出名的娱乐会所,“非夜”的一大特色便是“水吧”的唱秀。   这晚登台前,夏之遥如往常一般在后台上装,换衣。礼服皆是由兰姐亲自挑选。夏之遥今晚原本要穿的是一件宝蓝色拖地长裙,可她在后台找了半晌,那礼服却似不翼而飞了。   下一个就到她出场,她正着急,同为驻唱的枚枚递了件白色轻纱料子的礼服。枚枚笑了笑,“先穿我的吧。”   夏之遥愣了一愣。她来这里近三个月,各个所谓的同事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剑拔弩张,谁见了谁不是仰着头撇着嘴瞪着眼,生怕自己气势弱了,被人欺负了去。   一曲结束,已经轮到夏之遥上场,她没来得及多想,接过礼服后,道了句“谢谢。”   待她换衣登台后,枚枚挑唇而笑,朝化妆室的几位美女打了个响指。   “哇靠,枚枚,你可比我们狠多了!”   “就是啊,那夏之遥整天装得一派纯情的,过了今晚岂不是要哭天抢地了!”   枚枚但笑不语,坐等好戏。   水吧内灯光晦暗,四处朦胧一片,夏之遥站在舞台上,左手紧握着听筒,微偏身子朝音响师打了手势。   因是光线太暗,她没有注意到正对着舞台的那个雅座上,正持着红酒杯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的顾铭城。   她的长相明明属于甜美系的,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形状。可声音却沙哑,她最爱莫文蔚的歌曲,唱起来也是更是独具风味,沙沙的嗓音撩在人心上,痒痒的。   今晚她唱一曲“他不爱我”。   耳边是沙哑动听的嗓音,那歌声飘进耳畔,顾铭城没由来得一阵烦躁,仰头饮尽杯酒,又扯了扯颈间的领带。   突然想起来,她还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女时,时常缠着他陪她去唱歌逛公园。他公务缠身哪里有时间陪她去玩小孩子家的游戏。可有一次被她缠得没法子了,就陪她去了一次KTV,也是那次,认识了原本是她好友的叶念。   思及叶念,顾铭城眸底掠过狠戾之色,他永远会记得,台上这个女人是害死叶念的罪魁祸首。   再回神,歌曲已进入高~潮。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的不够乾净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他不爱我   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   霎时间无数股灯光自天花顶投射在圆形舞台上。   台下先是几秒钟的死寂,而后是疯狂的此起彼伏的口哨声、欢呼声。   顾铭城捏着杯脚的手指蓦然收紧,手背青筋清晰可见,骨节凸起。他蹙着眉,阴鹜着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台上。   耀眼的灯光下,她的一席白色纱裙几近透明,布料紧贴着她的身体线条,毫无保留的展示在众人的面前。已经有男人凑到舞台前,近距离欣赏。而她恍若未知的阖着眼眸,静静地唱着歌,此情此景,足以让台下的男人热血沸腾。   顾铭城冷笑,他早就知道,这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呵,她倒是真豁得出去,还是当真……乐在其中?   在脚腕被人捉住时,夏之遥才如梦方醒,惊讶的发现舞台周围围着一群红着眼睛的男人。她惊慌的朝后跳了一步,不知这奇怪的情形为何会发生。   手腕突然被人捉住。   她惊恐的抬头看去,只见灯光下顾铭城冷峻的眉眼放大在眼前。这男人的气场太冷太强,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挣扎。“放开我。”   顾铭城黑眸一眯,“我果然没看错,你还真的是……乐不思蜀。”   夏之遥完全摸不清楚状况,就被他强行拖着手臂下了台。到了无人的走廊时,顾铭城反手将她甩出,夏之遥背脊撞上墙壁,倏然传来疼痛。她咬着牙,嘶气。方才被他重力捏着的右手腕却是没了知觉。   “夏之遥,你就这么耐不住?不知廉耻!”顾铭城沉声呵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溢出这么大的怒意,眼前这女人实在是让他厌恶至极。   不知廉耻……夏之遥深吸一口气,喉咙发紧,她很缓慢地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眼睛在壁灯映射下波光潋滟似的,然后她轻轻地勾起唇角,神色却是异常平静,“顾总这样说,那便是这样了。”   顾铭城有一瞬的失神,夏之遥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相去甚远,而她的过于沉静,让他更觉动怒。他冷睨着她,眼底的寒光冰芒几乎令周遭空气冻结。“是吗?呵,没想到过了六年,你勾引男人的招式,的确是有所长进。”   曾经他也对她和颜悦色过,在她的死缠烂打之下,迫于无奈也曾答应过她不少无理的要求。那时候的她,可真是没脸没皮,只要他对她轻轻笑一笑,她就慌了神,着了魔,恨不得一辈子都黏在他身边,永不分开。现在想想,真是讽刺。他那么恨她,恨到曾想要她的命。   夏之遥与他对视。“我凭自己的能力赚钱,光明正大。”   顾铭城忽的勾起唇角,饶有兴趣似的,“光明正大?”   他将她带到洗手间外的镜子旁,抬手按下身旁的灯掣。   灯光亮起时,夏之遥被他捏着下巴,看向镜子。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镜中的自己似穿了一层薄纱。   顾铭城轻笑,靠近她的脊背将她圈禁在水池旁。一手扶着她的腰线,轻轻摩挲。“怎么,你的能力就是你的身体?”   夏之遥震动,屈辱。怪不得枚枚这般“好心”,原来是给她下了这样一个套。她咬着唇,挣扎。可顾铭城没给她逃走的机会,大掌紧掐着她的腰,恶魔似的在她耳边呵气,轻佻,“不过……你的身体的确是值几个票子……”   ☆、第04章 (已大修)   Part 4 顾铭城,他没有心。   夏之遥瞬间便红了眼,在眼泪落下来之前,她垂下眸子,推开挡在身前的顾铭城,沿着走廊逃走。   而瞧见她眼底难以遮掩的伤心之后,顾铭城突觉心烦气躁。他胡乱的扯了领带,低低的咒骂一声。   回到化妆间,那几个女人立刻用戏谑的眼神望着夏之遥,还不时的低声讨论着。   “看她还装什么清高,这不都被人看光了?”   “哎哟,可人家也不亏啊,这不是勾搭上了顾总?”   “顾总那眼高于顶的,就她那样的,指不定刚爬上船(*),就被人一脚踢走了!”   ……   夏之遥回到座位上,打开储物柜,取出包包,连即拿出了哮喘喷雾,背过身去,朝口腔里喷了几下,等情绪稍稍平复了,她才抚着胸口长长的呼吸。   刚换下便装,小九的电话便打进来。“不是说今晚九点就能下班?怎么还没有出来?怎么连打你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小九是急脾气,一连串问出许多问题。夏之遥觉得很温暖,不管生活多困苦,好在身边还有小九和贝贝,这份友情给了她努力活下去的勇气。她笑笑,“刚才跟兰姐多聊了几句,现在没事了,我马上出去。”   刚挂断电话,兰姐就出现。那笑眯眯的样子活像捡了宝似的,眼角的鱼尾纹尽显。“遥遥,今儿个有客人约你吃宵夜(河蟹),给了这个数。”兰姐举起手指头比划几下。   夏之遥定了定神,果然是财大气粗。兰姐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夏之遥只是水吧的驻唱,对这些事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的。果不其然,夏之遥又拒绝了。兰姐那叫一个痛心,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溜走了。   小九载着夏之遥,在第一个十字路口便遇上红灯。小九的右脚点在地上,戴着安全帽的头往后偏了偏,“真没出事?”   夏之遥嗤声笑,“小九,不要说得我好像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   “我答应过夏叔要照顾好你,就决不能食言。”小九信誓旦旦。   “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很好,没有被人欺负。”夏之遥强调。   红灯转绿灯。   小九还没来得再回话,右边的车道便冲出一辆黑色跑车,拦路停下。车门打开,车上下来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领头的那个右侧脸颊靠近鬓角的地方有一道伤疤。“遥遥小姐,我们老大‘请’你,那是给你面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听这话,夏之遥就知道一定是方才被拒的客人咽不下这口气。她轻声提醒小九开车绕过去,可那几个似乎早有预料。小九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下了机车,让夏之遥等在远处,又扬起了拳头。   小九再能打,那也是寡不敌众,免不了占下风。   当那几个男人当中某一个人亮出匕首时,寒光一闪时,夏之遥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某个夜晚,淅淅沥沥下着雨,她也是同样被几人拦在街边小道里,那几人连话都没说几句,便对她拳打脚踢的。而随后赶到的小九为了保护她,手臂被划了好几道伤痕。最后,不知是哪个人朝她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脚。她腹部一阵阵的绞痛,小九立刻便红了眼,抄起匕首朝那男人捅了一刀。   而此刻,那混乱的场景仿佛重现。夏之遥心脏突突的跳。那时候小九在牢里蹲了足足三个月,若不是最后求到人替负了赔偿金,怕是他要吃上几年的牢饭。她着急的不得了,怕小九再错手,于是拎着包便冲了上去。她从小被夏义带着,也学过几招,可是右手使不上力气,反被人折了手臂背到身后去。   就在两人处于绝对劣势时,顾铭城毫无征兆的出现,同他一同下车的还有萧寻等三个狐朋狗友。几个人皆是衣冠楚楚,打起架来却果断狠戾。不过几分钟,那几个小混混便屁滚尿流的落荒而逃。   萧寻也是好多年没亲自动手了,他动了动手腕,朝着夏之遥吹了声口哨。“夏之遥,怎么每次见面你都让我们这么的……惊喜?”   这绝对不是夸奖。   夏之遥尴尬的向他道谢,萧寻扬了扬眉,饶有兴致的看着顾铭城往夏之遥那处走去。   顾铭城神色淡淡的。“你的入幕之宾,可真不少。”   小九挡在夏之遥身前,“顾铭城,你嘴巴放干净点。”   顾铭城冷冷的扫他一眼,“她整天装得一副无辜的表情,也亏得你相信。”   “顾铭城,我警告你,离遥遥远一点。否则,我TM不会放过你。”只要一想起顾铭城曾带给夏之遥的伤害,小九就自责到心痛悔恨。顾铭城这种压根就不懂爱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夏之遥的爱情?   顾铭城也没生气,反倒勾了勾唇,“这话你应该跟她说。当初可是她死乞白赖要嫁给我。”   小九气得双目冒火,恨不得将顾铭城打个满地找牙。可夏之遥拽着他,不让他动手。“算了,小九。他愿意怎么说就让他去说,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咱们不会少一块儿肉,也不会少赚一分钱。”   小九愤恨的放下拳头,拉起夏之遥的小手。“咱们回家。”   远去的机车消失在暗夜的尽头。   方才夏之遥连一个眼神都没投给顾铭城,他眯了眯眸子,不知为何,胸口堵得厉害。他偏过头对身后的人说:“查一查刚才那几个小混混是哪路的,解决的干净点。”   “是,顾总。”   萧寻剑眉一扬,玩味的笑着,故意试探他。“兄弟,我看这妞眼里可真没你了。还管她死活做什么?”夏之遥被混混拦着那会儿他们几人的车子恰好驶过,萧寻从窗子里看见了,顾铭城也看见了,萧寻当时就弯起唇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果不其然,车子刚出了这条街,顾铭城就扯着领带要求司机折回去。   “好久没打架了,手痒而已。”顾铭城双手往裤袋里一抄,不急不缓地说。   “哦。”萧寻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尾音,哼笑。“希望你只是手痒,而不是心痒。”   顾铭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看你是跟雷茵茵待一起久了吧,连说话都被她传染的阴阳怪气!”   说雷茵茵阴阳怪气,萧寻立马不乐意了。“她那是真性情。”   顾铭城嗤笑,故意戳萧寻的痛处。”那可不是,她就对你是真性情,要不然能照三餐的打你骂你抓你呢?”他故意将视线落在萧寻颈子里被高领衬衫遮掩却仍隐约可见的指痕。   随从的几人嘴角都憋着笑,敢在萧寻头上动刀子的恐怕也就一个雷茵茵了,偏偏萧寻拿她时一点法子没有。   萧寻眼皮跳了跳,已经开始卷衣袖。“怎么着,想练两把呢?”   顾铭城耸了耸肩,云淡风轻道:“随时奉陪。”   ……   *   贝贝没好气的给小九脸颊上粘创可贴。小九狠狠地嘶气,“你是不是女人呐?用这么大劲儿!”他揉着嘴角,直叫疼。   贝贝盒上医药箱,给了他一记白眼,“这还算轻的,下次若是你再跟人动手,我会在创可贴上撒点辣椒面,再给你粘上去!”   “靠,最毒妇人心!”小九嘴角抽跳。   贝贝转过身来,抿着唇剜了小九一眼。“疼死你也活该!”   夏之遥在“非夜”的工作时间基本集中在夜晚。白天,她通常在贝贝的奶茶店帮忙。   这家奶茶店是她夏之遥挑选的地点,位于C大校门外,小小的一间店面,只不过两三张小桌子,生意还勉强过得去。   她到店里时,贝贝正为两位顾客调制格雷奶盖。   “还生气呢?”   “没有。”贝贝没所谓似的拿着抹布擦拭桌面不小心低落的奶茶痕迹。“我都习惯了。   夏之遥失笑,贝贝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者说,闹别扭只是她与小九的相处方式。   “诺。”贝贝冲泡了一杯锡山红茶给夏之遥,“温的,比冰红茶味道差点,不过你身体不好,将就点喝喽。”   “谢谢。”夏之遥揽着她的肩,“我就说,我们家贝贝是最体贴的。”   贝贝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小九是个榆木疙瘩!”   夏之遥失笑,“没关系,金诚所致金石为开呀!”   很显然贝贝没有这般乐观。“遥遥,你真的相信水滴石穿呢?男人呀,心都是石头做的!”   捧着纸杯的手指蓦地收紧,指尖的微凉气息一丝丝涌进肌肤里,夏之遥僵硬了表情,一时间无话。贝贝适才觉得失言,连即解释补救,“顾铭城那个混蛋,连心都没有!”   似乎……越解释越糟糕了……   夏之遥脸色苍白,贝贝觉得心疼极了,反倒是夏之遥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贝贝抿了抿唇,挺好的?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两个月,差点连命都丢了,这叫做挺好的?一无所有,沦落夜场,陪酒卖唱,这叫做挺好的?   “阿姨,我要一杯红枣牛奶!”   稚嫩甜美的童音响起,夏之遥与贝贝同时抬头。柜台前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踮着脚尖将钱搁在柜台上。   贝贝笑了笑,“筱秋,怎么又是你一个人?妈妈没来吗?”她家住的不远,不过五分钟的步行路程。   易筱秋点了点头,“是呀,可是没关系,我自己认得路,我很聪明的哦!”   夏之遥瞧着筱秋,温温笑了笑。小丫头是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可爱极了,脸颊红红的,像只苹果。夏之遥伸出手碰了碰筱秋滑嫩嫩的脸颊,“阿姨给你调制红枣牛奶好不好?”   哪料到她突然瘪起了嘴角,扒在柜台上的手指抠了抠,声音蔫蔫的,“啊……不要了吧……夏阿姨,你调得红枣牛奶好难喝……”   贝贝噗嗤一声笑了。夏之遥嘴角突地抽了抽,居然被嫌弃了……她轻轻捏了捏筱秋的鼻尖,“小丫头,还挺挑剔!”   待贝贝将调制的牛奶倒进纸杯递给筱秋,她很有礼貌的道谢,笑盈盈的嘬了一口,“哇,好香!贝贝阿姨,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哦!”   被夸奖的贝贝心慌怒放,反观夏之遥,无奈的摊手,筱秋笑眯眯地安慰夏之遥,“夏阿姨,没关系,你唱歌很好听呀!”她又喝了几口温牛奶,“我要走了哦,电视台马上要放喜羊羊了!”   一溜烟从窄小的奶茶店跑出去,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夏之遥垂下眼睑,抿唇轻轻笑笑。贝贝将柜台上的零钱收起来,转过头来瞧见低垂着眼睛若有所思的夏之遥。她微不可闻的轻叹,“遥遥,你会后悔吗?”   方才那红扑扑的脸颊浮现在脑海,夏之遥的指尖微颤。她认真的思忖,片刻后抬起头来,阳光照射在她白皙的脸颊,她嘴角是若有似无的浅笑。“当初的选择是逼不得已,可如今看来,我们是对的,不是吗?”   贝贝沉默。   室外突然传来响亮的哭声。   夏之遥心里一个咯噔,立刻放下水杯从屋里跑出去。   筱秋不小心撞到了人,一杯牛奶大半都洒在了漂亮姐姐的身上。没想到这漂亮姐姐这么凶,她被凶了几句,哇啦就哭了。   “筱秋,怎么了?没事吧?”夏之遥着急的不得了,左看右看确认她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夏之遥?”   夏之遥满心着急,压根没注意到立在一旁的男人。待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她心跳忽的加速,抬起头来,只见顾铭城黑眸里划过寒光,视线掠过她,停在小丫头身上。   她呼吸一滞,蓦地收紧了五指。   ☆、第05章   Part 5 你跪下磕一个头,这裙子,我就当送你了。”   顾铭城睨了她一眼,薄唇启合。“这女孩儿是谁?”他的嗓音仿佛沙哑,犀利的眼神投向夏之遥。   夏之遥先是一愣,细细品量他的语义,旋即才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她抿了抿唇,心脏突突的跳,静默须臾,才浅浅勾了勾唇角,甚是虚渺的笑容。“常在店里喝奶茶的顾客。”   “是吗?”顾铭城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穿透一般。   她悄悄收紧了拳,挺直了脊背,“千真万确。”   视线在夏之遥和铃铛身上逐一扫过,顾铭城拧着眉头。   夏之遥抿了抿唇,“她叫做易筱秋,妈妈是C大的教师陈溪,爸爸是中心医院的医生易序。”   “易序?”顾铭城自然是知道易序的,中心医院的权威医生,留美归来的博士。他垂头,又看了看瑟缩的筱秋,眉眼间同易序确是有两分相似。   他身旁的展沐觉察到氛围的不妙,立刻挽上顾铭城的手臂,“铭城哥,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骑马场?现在都三点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展沐是C大大三的学生,好不容易钓到了顾铭城这个钻石王老五,她岂会轻易错过?   甜甜糯糯的嗓音,怕是没有男人可以抵抗吧?   夏之遥苦笑,他对叶念的一心一意终于也被时间消磨了吗?那时候非叶念不娶,如今还不是红粉在怀?原来,他的温柔是可以给很多女人的,而他的狠绝却独独用在了她的身上。   然而,待她看见了展沐的容貌,身子才不由得一震。展沐似乎注意到她的异样,急于彰显自己对顾铭城的所有权,又收紧了手指,仰着头趾高气昂的朝她望去。   顾铭城这才露出了高深莫测似的笑容,“怎么,夏之遥,害怕了?”   这一刻,夏之遥甚至怀疑,顾铭城是故意带着这神似叶念的女人来向她宣战。他就是恨她,恨到不能容忍她有一分一毫的释然。   她深吸气,喉咙却发疼。可是,那样艰难的六年她走过来了,曾经濒临死亡她都奇迹般得生存下来了,还有什么不可正视的?她定定地看着顾铭城,“六年前,我就已经付出了代价。”她确是欠了叶念的一条命,可她已经倾尽所有去还债,如今,她已是伤痕累累,还无可还。   “代价?”顾铭城轻笑,“叶念的一条命,就算是拿你这条贱-命来陪,都不够!”   “阿姨,这个叔叔好凶,阿姨,我们走吧,不要理这个叔叔!”铃铛觉得眼前这高大的男人帅极了,比她的爸爸还要帅!可是他太凶了,还是自己的爸爸好,从来不会骂人,也不会发火。看这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万一夏阿姨受伤,那可就不好了。   夏之遥见小丫头吓得不轻,再加上她原本就不想再与顾铭城有任何瓜葛,于是牵了筱秋的手走回到店里。   展沐望着顾铭城的背影,撅起了嘴角。这女人,真是惹人厌!   贝贝见夏之遥牵着筱秋回到了店里,不觉奇怪:“怎么回事?”   夏之遥拢了拢鬓间的碎发,“又碰到了顾铭城。”   贝贝倒吸一口气,扬高了声调,“他还有完没完了?非得折腾死你才肯罢休是不是?”   “你别吓着孩子!”夏之遥示意贝贝压低声线。   没多久,贝贝家的保姆阿姨找了过来吗,将她接回家去。   小姑娘特别懂事,临出门前给了夏之遥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姨,你不要伤心了。叔叔骂你,我疼你!”   夏之遥立刻红了眼眶,她咬着唇,欣慰的笑,狠狠地点头。   待筱秋离开后,贝贝才来得及询问夏之遥详细情况。   贝贝一惊一乍的,“他经常出入‘非夜’?遥遥,你赶快辞职,离他越远越好!”贝贝只要一想到当初夏之遥所受到的伤害,就后怕。   夏之遥失笑,玩着包包上悬挂的海绵宝宝挂件,“好不容易找到个高薪水的差事,辞职,贝贝,难道你要养我?”   一提到钱,贝贝垂头丧气起来,“如果我有能力,一定养你!”只可惜,她也是穷光蛋一个。她蔫蔫得趴在桌面上,哀声又叹气的,“遥遥,怎么办,要不然我们把小九卖到非洲做苦工好了!”   “如果你舍得!”夏之遥取笑她。   贝贝鼓起腮帮子顽皮的吹着额前的碎发,“切,如果能让我数钱数到手软,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天哪,你这个小守财奴。”   ……   ‘非夜’。   夏之遥在水吧唱完两首歌之后被兰姐带到了顶级包厢。她也没多想,客人想听歌,她唱就是了。   进去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那陷在意大利进口暗红色软沙发上的一派慵懒自若表情的男人——是顾铭城。   他到底是不肯放过她。   “就唱莫文蔚的‘如果没有你’”。指间的红芒明灭可见,袅袅的烟气缭绕在他颊前。夏之遥怔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依稀觉得眉头是拧着的,声音却很好听,低沉如大提琴似的。   展沐甜甜的笑着,将话筒递给夏之遥。“夏小姐,听说你唱莫文蔚的歌,很传神,今天,我和铭城哥可真是有耳福了!”   夏之遥轻轻点头,顾客就是上帝,她可得罪不起这上帝。   前奏响起。   夏之遥面对着巨大的背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逐一切换的场景。她觉察到身后灼热的视线,如坐针毡,背脊挺得笔直。   ”hey,我真的好想你,   现在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   ……”   细腻的歌词从她口中溢出,她声音微颤,双手紧紧地捧着话筒。   而顾铭城黑眸微眯,视线定在她消瘦的背影。她确是比六年前瘦了不少,穿一袭露肩的礼服,收腰的设计,更显得腰肢纤细,让人觉得一握便会断似的。   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   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如果没有你   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可惜   反正一切来不及   反正没有了自已   hey我真的好想你   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想你   ……   最后一句清音落下时,夏之遥觉得喉咙发紧,那些遗失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带着独有的潮湿,甚至蕴着腐朽的味道,直让她双眸发酸。   “真好听,比原唱还要好听!”展沐笑盈盈的拍掌称赞。   “过奖了,展小姐。”夏之遥强逼下眼眶的湿意,转过身,将音筒置于水晶茶几上。她勾了勾唇,“请问您还有别的要求吗?如果没有,我就先出去了。”   这难捱的气氛让她透过气,她一秒钟都不愿意待下去。   展沐看了眼沙发上的顾铭城,他面无表情,手执着红酒杯,浅浅摇荡。可展沐却分明看见了他突出的指骨,泛白的指尖。她顿时沉了沉脸色。   展沐斟了杯红酒递给夏之遥遥寻思着不好推辞,于是伸出手去接……   “呀,我的裙子——”展沐惊呼。   夏之遥一怔,错愕,在她的手指刚刚触及酒杯的那瞬间,酒杯堪堪跌落,砸在展沐纯白色的真丝裙上,嫣红一片。她心思一顿,这分明是展沐有心招惹。“对不起。”她抿了抿唇,道歉。这种有意惹事的客人,她惹不起。   可展沐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展沐挑眉,傲慢不已,“我不要你道歉。赔钱,这条裙子铭城哥送我的,两万三,我今天第一次穿!”   一条薄裙,两万三。   六年前,两万块对于夏之遥而言或许只是九牛一毛,可此时此刻,她却连两千块钱都拿不出。“展小姐,这裙子,我拿去干洗,一定给您洗得干干净净的。”   “我不乐意穿染脏的裙子,我只要你赔钱。”展沐挑衅道。   夏之遥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起,她抿着唇角,将视线投向顾铭城。他也在看着她,嘴角挂着浅笑,饶有兴趣的样子。她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嗓间干涩不已。   “或者说……你跪下磕一个头,这裙子,我就当送你了。”   “展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个响头换两万块,夏之遥,划算的很!”展沐丝毫不退让。夏之遥抬眸,展沐眸子里满满的得意与怨愤。   僵持。   包厢内静谧一片,而顾铭城只是冷淡的扫视她。或许是他的目光太冰冷,也或许是冷气开得足,夏之遥脊背冰凉凉的,似爬上一条吐着信的毒蛇,紧握的掌心沁出湿腻腻的汗。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苦涩的勾了勾唇角,“一个响头,换两万块,的确划算。”话间,她移开视线,垂下眸子,直直地盯着脚下的白绒地毯。   两只腿犹如千斤重,她忍着喉咙的疼意,一点点,一点点地屈膝。心底不断地说服自己,自尊根本就一文不值,她要生存,夏义要生存,自尊这种东西她早在六年前就已经舍弃了。这样想,心真的没那么痛了。   就在她的双膝即将解除到羊绒地毯时,手臂突然袭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下一秒她已经被圈入一个熟悉的宽阔的怀抱。   “别怕,我在。”   她抬眸,心惊,双目猝然泛红。   ☆、第06章 〔补完1300字)   Part 6-1   “两万块,这裙子,我赔。”陆南腾揽着夏之遥,淡淡的扫了一眼展沐。   面前这身姿挺拔的男人气场太足,展沐不由得一个瑟缩,心跳突地加速。   裸-露的肩头传来温暖的热度,夏之遥觉得安心,轻抬手指,楸住陆南腾的衣角。这细微的动作落入顾铭城的眼底,顿时黑涛翻滚。他起身,前行两步,风骏清雅的做派。“我当真不知道,原来陆南腾也是你夏之遥的裙下之臣。”   夏之遥无力的阖眸,难不成她在他眼中,已经是“人尽可夫”?   她不曾否认,顾铭城的脸色更沉一分。   陆南腾觉察出怀中女人身体的僵硬,“顾总,您女朋友这裙子,我来赔偿。遥遥身体不舒服,我们就不多留了。”   顾铭城一手抄在裤袋里,微扬着下巴,不语。陆南腾已经打了招呼,揽着夏之遥就出了门。   走廊的壁灯折射出黯淡的晕黄光晕,照在夏之遥的脸颊,她额际细细密密出了一层薄汗,走过几米后,单手撑在墙壁,重重的喘气。   “哮喘喷剂呢?在不在身上?”陆南腾又不能够直接在她身上摸寻,只得开声询问。   “没有……在休息室……包包里……”呼吸越发的不畅,她抚着胸口跌坐在墙角。   “不能耽误时间了。“陆南腾将她打横抱起,加快脚步,用最快的速度抱着她走进了休息室。市内只有寥寥几位没人点牌的末等“公主”,见状,皆是退避三舍。   陆南腾翻出夏之遥手提包袋中的喷剂。   待她朝口腔中喷几下,十几秒后,呼吸才渐渐平复。陆南腾取出手帕替她擦拭汗湿的额,难免嗔怪,“怎么不随身带着药?”   夏之遥脸色仍惨淡,映着灯光,笑得虚无,“这裙子,没有口袋。”再者,她也没料到会遇上这乌龙事件。方才为了找药,将她的包翻得乱七八糟的。陆南腾一边将桌面上的物件放回手提包内,一边提醒她,“哮喘不比其他病症,来得及,这药必须随身携带,如果今天我不在,你有想过后果吗?”   “嗯。”夏之遥点点头。最近,她情绪波动起伏的确甚于从前,今天确实是她大意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夏之遥推拒,她看了看手机屏幕,“再过一个小时,小九会来接我回去。”   “你身体不适,这会所空气不好,还是我先送你回去。”陆南腾坚持,见夏之遥偏着头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他浅浅笑了笑。他是标准的桃花眼,这一笑更显得摄人心魄似的。他抬手覆在左胸口,“遥遥,如果你再拒绝我,我可会心痛死的。”   他左胸六年前曾受过伤,那是因为他替夏义挡过一颗子弹。夏之遥永远不会忘记,那时他白色衬衫殷红一片,被护士推进病房时,他还攥着她的手指,他明明伤得那么重,浑身失了力气,脸色更是差的要命,可还是执拗的捏着她的手指。最后,是护士小姐用尽了力气,才将他的手指掰开。那一枪,差点要了陆南腾的命。所以,此生,夏之遥对他,都会心存感激。   车子汇入车流。   街道两旁等距的车灯一晃而过,一道道白亮的弧线划过,犹如明闪如钻的星河。   夏之遥撑着手肘在窗棱上,眯着眼睛淡看这繁华景色。   陆南腾双手掌控着方向盘,偶尔转眸,看见她削弱的肩,柔顺的黑发,内心一片安静。六年前,夏家出事时,他没帮上忙,一直心存愧疚。而夏之遥彻底消失的这几年,他费尽心思都未能寻到她的踪迹。终于等到她又回到G城。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对于陆南腾的出现,小九与贝贝完全持相反态度。   贝贝见到陆南腾,热情的邀请他进屋坐坐。   一进房间,看到拥挤异常的空间,陆南腾蹙起了眉。贝贝连即解释,“南腾哥,我们这地方简陋,你可别嫌弃啊!”   三人租赁的是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贝贝与夏之遥住在卧室内,而小九则在客厅隔断出的小房间内。   陆南腾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们三个人住得下?”   小九冷不丁“切”了一声:“陆南腾,你现在是腰缠万贯,自然看不上我们这小家小户的!”   “人好心好意送遥遥回来,小九,你别阴阳怪气的!”贝贝踹了小九一脚,“哪凉快哪待着去!”   夏之遥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陆南腾,“小九说话一向是没遮没掩的,南腾,你别介意。”她又朝小九使了眼色,小九抿了抿唇,不甘愿的噤声。   陆南腾拧开矿泉水瓶盖,却是没喝,笑笑:“没事。早几年,我俩还经常一块儿给夏义老大办事呢,他是什么性格,我清楚。”   “南腾哥,我们以后就在G城扎根了,你可得多多照应啊!”贝贝套起了近乎,如今陆南腾也是G城商界的夺目星辰。   “这几年,你们都去哪了?”陆南腾心中有疑问。   “就在附近,哪里都没去。”夏之遥不愿意节外生枝,抢在贝贝开口前回答。贝贝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陆南腾心思缜密,却也没再多问。“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贝贝笑盈盈的拿胳肘戳了戳夏之遥,“好咧,谢谢南腾哥!”   因是天色已晚,陆南腾只寒暄片刻便驾车离开。   夏之遥倚着窗台目送着那辆黑色路虎消失在暗夜中。贝贝边啃着苹果走过去,伸胳膊揽着夏之遥的肩头,“南腾哥,还真是有心那!人又帅气又多金的!我说遥遥,你就别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啊!”   “我就是怕他太有心。”夏之遥偏了偏头,窗外的月光映在她的脸颊,似有一层愁色。“我现在这样子,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何必拖累人。”   “遥遥,你别这么悲观好不好?”贝贝可着劲儿摇她的肩,“这么多年了,虽然苦了点,不也挺过来了?”贝贝觉得心疼,当年夏之遥多积极向上热情洋溢,可这六年的艰苦生活,几乎磨掉了她所有的乐观与希望。   是啊,这么多苦日子都过来了,连鬼门关她都转了几圈了,还有什么挺不过去的。贝贝的眼神担心至极,夏之遥只好浅浅勾唇。“放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可当顾铭城那嫌鄙的表情浮现在脑海里,夏之遥的心终究忍不住一抽一抽地疼。她甚至曾有好几次都这样想,像叶念那般死去或许也是好的,至少她会永远活在顾铭城的记忆中,以最美好的姿态活在他的心底。   当初叶念会结识顾铭城,也是因为她。若是早知道叶念那么轻易的就俘虏了顾铭城的心,或许当年的夏之遥会极力避免两人的相遇。然而,到了今天,她早已明白即便是没有叶念,顾铭城也不会爱她。但至少……也不会恨他……   Part 6-2   顾铭城一进家门,管家立刻迎上来,取了他随意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太太还没睡。”   “好。林叔您下去休息吧。”管家在顾家工作了几十年,早已被当做是顾家的一份子。故而顾铭城对他也是十分和煦的。顾铭城往客厅里去,胡紫玉正吃着草莓看似认真的收看电视节目。顾铭城定神一看,原来是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他揉了揉额,那厢胡紫玉已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哼了一句,“还知道回来呢?就跟你爸一个德行,见天的不着家!”   她一唠叨顾铭城就头疼,连即笑嘻嘻哄着她,“妈,我这不是回来了,你也知道酒店最近事情多,我就是想陪您聊天逛街,也是分身无术啊!”   尽管已有五十岁,可胡紫玉保养得极好,一双眸子还是顾盼生辉的。她斜睨儿子一眼,手上不停地折下草莓的梗,往顾铭城嘴里一塞,“哪点像你爸不好,偏偏工作狂像足了他!你要真遗传个十成,就该像你爸那样,二十二岁娶老婆,二十三岁生儿子!”顾铭城的婚事简直成了胡紫玉的心头病。   “妈,我这不是没我爸幸运么,这天底下漂亮又大度、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签得了合约拿得下客户的女人,除了您之外,那真是无出其右啊!”   “你小子,就知道奉承我!”胡紫玉听得心花怒放,可她还等着抱孙子呢,这事可耽误不得。瞧见顾铭城仍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知儿莫若母,胡紫玉抿了抿唇角,轻叹一声。“铭城,这叶念都离开这么久了,把她忘了成吗?我和你爸年纪都大了,还等着抱孙子呢。你就忍心看着你妈愁得头发都白了?”   叶念,这女人就是顾铭城的魔障。当初,胡紫玉与顾森夫妇就不同意那段恋情,在他们看来,叶念并不符合顾家的儿媳标准。可顾铭城却是上了心,被迫与夏之遥订婚时,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铭城,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责怪我和你爸呢?当初,让你和夏之遥订婚,也是逼不得已。那时候,夏义虽然从黑道洗手多年,可是势力仍是不可小觑。你又跟之遥她……有了夫妻之实,夏义闹上门来,他一犯起混来,那天王老子都拦不住啊!你爸又爱面子……”胡紫玉叹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夏家也倒了。儿子,听妈的话,别再为那些事耿耿于怀了,啊!”   而顾铭城只是垂着头静静地听完胡紫玉这番话,末了,他勾了勾唇,可笑意却未至眼角,眼底幽深冰冷。   夫妻之实?他冷笑,若不是夏之遥当初一口咬定,两人在度假村上了床,那么之后的所有变故都不复存在。他眯了眯眸子,脸色沉然。夏之遥为了得到他,什么胡言乱语没有扯过?他明明记得清楚,那晚同他在房间里缠-绵的女人是叶念,她夏之遥倒是真能够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铭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妈说话?”胡紫玉见他思绪飘远的,不由得嗔怪。   顾铭城连即笑着安抚她,“妈,您放心,再过两年,我保证给您整出个大胖孙子!”   又是敷衍。胡紫玉没好气的拍他的肩,“什么再过两年,限令是今年!生不出孩子,这酒店的事务你也不用管了!”   顾铭城无奈的扶额。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思绪却恍然回到那个下午,夏之遥牵着那小女孩儿的手,笑容甜美温煦。   眸中突然闪过亮光——   顾铭城登时眯起了幽眸。   那孩子……   会不会是——   ☆、第07章 (大修)   Part 7 那孩子是他亲生的吗?   顾铭城觉得头疼。那突兀地跳进他脑海中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易筱秋,她叫夏之遥阿姨。更何况,人小姑娘有父有母,父亲易序还是医学界数得上的权威人士。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抽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打电话给萧寻。“萧寻,易序他是不是有个女儿?”虽然能顾铭城同易序只不过几面之缘,可萧寻却同易序熟稔。   接电话时萧寻恰好将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副驾驶座上醉意熏熏两颊绯红的萧茵茵不断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襟。在萧茵茵无意识的解开自己第三颗上衣扣子时,萧寻漆黑如墨的眸子倏尔翻起惊涛骇浪。“是有,叫易筱秋。怎么?你什么时候对别人家务事感兴趣了?”萧寻一边回答顾铭城的问题,一边伸出手去制止萧茵茵的行为。   “易筱秋……她今年多大了?”   “五岁……半,对,她是冬天出生的。”   “是易序亲生的么?”   萧寻扯着唇笑,“靠,我说铭城,你这是唱哪出?筱秋不是易序亲生的,还能是你亲生的不成?”   顾铭城那问题是脱口而出,未经思考,待萧寻拿这话揶揄他,他才回过神来,时间对不上。六年前,夏之遥消失时,是六月。就算是她有孩子,十月怀胎,这孩子也不可能有五岁半。所以,这孩子还真没可能是他亲生的。   “没事了。”   “靠——”萧寻又咒骂一声,看得出他心情不大好,“你丫真是闲得蛋疼,没事你问人家孩子?老子事多着呢,没工夫跟你闲扯!”   话音刚落,通话就被切断。顾铭城恹恹的摸了摸鼻尖,这人,吃了火药了?   被人灌了药的萧茵茵在萧寻未掐断通话前,就笑盈盈的倾身攀上萧寻的身体,樱唇在车顶灯光的映射下更显得莹润晶亮,仿佛等着人去采撷。   从今晚开始……   一切都脱了轨……   —   夏之遥去监狱探视夏义,为他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又上上下下打点。瞧见曾意气风发的夏义如今已被监狱的生活磨得日渐衰老,夏之遥忍不住红了眼眶。   “女儿,是不是哪个人欺负你了?”夏义早年丧妻,最宝贝的就是这个闺女,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她,“跟爸说,爸替你出头!”   这一刻,他都忘记了,夏家已败落,他也不是那个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夏老大了。夏之遥眼泪啪就掉下来了,“爸,对不起……”如果不是她爱上了顾铭城,如果不是她去求叶念离开,如果叶念没有想不开而自杀,夏家也许就不会沦落至此。   她这一哭,夏义就更着急了,”哪个混账小子敢欺负你?老爹带人去砍他!”他拍着桌面欲站起身,适才想起自己的双腿已在六年前的一场意外中残废。夏义脸色霎时就变了,现在他非但保护不了夏之遥,反倒要依靠夏之遥才能继续生存。他叹气,“闺女,爸拖累你了……”   “爸,没有,你别这么说!”夏之遥担心夏义担心自己,连忙抹去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我现在挺好的,真的!南腾,我又遇见他了,他还给我介绍了一份好工作。还有小九和贝贝,他俩现在也很好,您知道贝贝喜欢小九吧,现在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可就小九那个榆木脑袋死活看不出来!”   这话题转移的恰到好处,夏义也跟着笑了起来,“小九这小子,不笨,就是脑子转的慢!”   “可不是嘛,这几年,多亏了他俩照顾我。”   “等爸出狱了,一定好好谢谢他们!”   出狱……夏之遥在心里暗自叹息,非法经营再加上曾涉嫌黑道走私,这罪名当年定的很重,一判就是二十年呐。夏之遥心里这么想,面上却笑着顺着夏义的话,“恩,到时候他俩结婚,咱给送个大红包!”   “遥遥,再过两天就是你生日,爸现在也送不了你啥东西,”夏义说话间从兜里拿出个编织的蚱蜢,“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缠着我编这编那的,这个你拿着,别嫌弃啊……”   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夏义居然会用到嫌弃这词。夏之遥心里一阵心酸,接过狱警递来的蚱蜢,强忍着眼眶的酸意,“我好喜欢,谢谢爸。”   探视时间已过,夏之遥离开看守所后兀自乘坐去了城西的海湾度假村。   路上接到贝贝的电话,贝贝对着电脑屏幕,指头点击着鼠标。“遥遥,你过两天不是生日么,咱们得出去庆祝一下!我在网上看团购呢,你想吃什么?火锅?烧烤?还是自助餐?”   “都行。”车窗外绿意盎然的风景划过,夏之遥勾了勾唇,无意识的便将手臂伸展到车窗外。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选自助餐了!好吃又划算!我最爱吃大杂烩!”贝贝一提到大餐就特别激动,是个标准吃货。   “小姐,不要把手臂伸到车窗外,太危险了!”此时班车上只有夏之遥一位乘客,很明显司机是在提醒她。她抱歉的笑笑,讪讪的收回手臂。   “贝贝,我今天去海湾度假村,晚上就不回去了,不用给我留门了。”   “去那里做什么?”贝贝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海湾度假村可是顾家的产业,万一再闹出什么事可好。“不如我今天闭店,过去陪你。”   “不用。”夏之遥用指尖划拉着车窗,“我只是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贝贝捧着杯香芋奶茶,心神不定。她翻出手机电话簿一个比较陌生的号码,拨过去。没想到陆南腾在H城出差,贝贝顿时泄了气。“贝贝,是不是之遥出事了?”   “没,没什么。”的确也没什么事,只不过贝贝思量着防范于未然更好。   “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今晚就赶回去。”陆南腾见她欲言又止的,也无心工作,但是手上这份合同很重要,必须与客户谈得七七八八后,才敢交由助理手上。   “恩,谢谢南腾哥。”   挂断电话,她一转身,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小九吓了一跳。她从凳子上弹跳起来,神色有些微紧张。   小九上下打量她,“你又搞什么猫腻呢?怎么看都是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一说话准惹到贝贝,她气得直跺脚,“你一天不埋汰我,心里就不舒坦是不是?”   小九“嘁”一声,“你还真会往脸上贴金,小爷没空埋汰你!”   贝贝脸都绿了,一脚踩过去,狠狠地碾了小九一脚,小九痛得直嘶气,抱着脚嗷嗷叫,可见贝贝使了多大力气。她这才算顺了气,神清气爽的瞟了他一眼,“自作自受!哼!”   从六年前离开G城后,这是夏之遥第一次来到海湾度假村。可一切又仿佛很熟悉,很多景象都没有改变。高大的梧桐树,碧绿的草坪,湛蓝的天,碧蓝的海。   她在海边的礁石上坐了很久,天色渐渐暗下来,黑压压的云急速汇聚,无边的天际仿佛一张无形的网,低气压下她几乎喘不过起来。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夏之遥抿了抿唇,G城的夏天天气很无常,时不时就会来一场暴雨,将一切冲洗得干净透明。   果真,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还在从海边行至月半湾酒店的路上,就哗啦啦下起了瓢泼大雨。她不能做剧烈运动,快速奔跑也是严令禁止的,于是只能大步的走着,等到了月半湾大厅时,整个身子都处于半湿状态,头发滴答答的落着水。   月半湾的消费是极高的。可夏之遥想,就今晚奢侈这么一下,待明天日出时,她拿了自己的东西,便离开。   909房间。   服务生给了她房卡。   六年前,也是在这间房,她同喝醉的顾铭城滚了床单。   其实过了六年,她也不确定当年留下的印记还在不在。走到床边,蹲下,这屋子里的所有木质家具都是原木的。她稍稍推开床头柜,探头,看到洁白墙壁上,那小小的几个用刀尖刻出的小字时,心里一阵抽痛。   顾铭城&夏之遥,永远相守。   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刻下来的呢?   一夜慌乱后,她在他的怀中醒来。因为前一天晚上醉意太浓,顾铭城尚未清醒,她拾起散落在地毯上的衣物套在身上。   他睡觉时的样子很无害,阳光盘旋落下来,连脸庞弧度都柔和了几分。她从床上跳下来,拿出钥匙链上缀着的小军刀,稍稍推开床头柜,在隐蔽的地方,刻下那几个字母。   然后,又是欣喜,又是紧张,又是担忧的。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她在清晨时分逃走了。   那个军刀她还随身携带,这行字还遗留在此,可是命运却与她所设想的南辕北辙。   听到开门声时,她愣了一愣,回头看见来人时,更是惊诧得连手上的军刀都跌落在地毯上。   服务生歉意满满道:“抱歉,夏小姐,我们顾总今晚要用这间房。您看,我再给您另外开一间,所有开销为您免除一半,可以吗?”   夏之遥缓缓站起身,她这会儿才觉得冷,被雨水浸湿的棉T紧紧贴合着身体曲线,冷得她直发颤。她有些无措的将视线移到那服务生身侧的顾铭城身上。她的形象那么狼狈,可顾铭城却是衣冠楚楚的,一派闲适的,就这般优雅的出现在她面前,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丝不屑一点点轻视。   她点点头,声音干涩,“好。”   从抬脚的第一步起,夏之遥就垂着头,行至顾铭城身侧时,她不敢作停留,反而加快了脚步。可顾铭城的动作却更快,他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回来,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小服务生惊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在顾铭城冰冷眼神的扫视下,立即退出房,并且“知情识趣”的带上房门。   夏之遥还在怔楞之中。   门合上的那瞬间,顾铭城一个甩手,夏之遥的背脊撞上了门背,手柄咯在她的腰眼处,她疼得皱眉。而顾铭城双手撑在她的头侧,蓦地垂下头来,两人视线交接。   ☆、第08章   Part 8 夏之遥,你真挺贱的。   顾铭城一定是喝了酒,夏之遥闻到了他呼吸间散发的酒味,他离她太近,他身上的那种熟悉的淡淡的薄荷气息浮在夏之遥鼻端,她觉得局促,不安。心里隐隐担忧会发生什么,在她思考如何反抗时,顾铭城却是放开了她,朝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点燃,吞云吐雾间眯着眼睛看她。   “下雨了,回不去。”她其实压根就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顾铭城一怔,随即轻笑,“行啊,夏之遥,学聪明了。”   方才惊慌中落在地面的军刀此时躺在顾铭城的脚下,他挑了挑眉,垂下身子将那小军刀拾起来,“还留着呢?”这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年,他从瑞士给她带回的生日礼物。   兴许是这灯光太暗淡,兴许是夏之遥被雨水浸的神志不清,她竟觉得此刻他的眉眼间有些柔和的味道。顿时,她晃了神。   可是下一秒,他蓦地嗤笑,迈着步子走到窗户边上,扬手将那军刀丢了出去。动作没有一丝犹豫,一气呵成。   而夏之遥舒了一口气,好在他没看见那一行小字。   “夏之遥,你真挺贱的。”顾铭城讥嘲道:“我记得那时候你说我是在这里上了你对吧?谎话编得可真好!虽然说那天我醉的不醒人事了,可还不至于分不清躺在我身子下的人是谁!”   夏之遥握紧了拳,长指甲嵌进肉里,她疼,撕心裂肺的疼。怎么他就以为那晚上躺在他身下的人是叶念了?他怎么就认定了她说的是谎言?她还能够在怎么解释?   顾铭城朝她走近了点,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那薄衫还贴着她优美的曲线,凹凸有致的,他的眸子幽暗下来。“不过也没关系,后来我不是又把你睡了么?”   他走过来,高大的身影遮挡在夏之遥面前,她两腿灌铅似的沉。   “夏之遥,你说实话,当时是不是特窃喜呢?呵,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我睡了你,却没救夏家,虽说你爸坐牢是咎由自取,可没有我的推波助澜,警察局那帮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那证据呢!”他扔了烟头,火星撩在地毯上,发出嗞嗞的声音,顾铭城抬脚踩熄了,垂了垂头,又抬起眼看夏之遥,他扯起唇角,神态恣意。“我还真没想到,我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忘不了我呢……”   夏之遥咽了咽发疼的喉咙,说话间声音已嘶哑。“我真的很爱你,顾铭城。”   窗外想起轰隆震耳的雷鸣,浓黑的夜幕划过一道道亮光。   顾铭城紧紧地蹙起眉头,恍然。而夏之遥却突然轻笑起来,她的脸色苍白的似一张白纸,“曾经。”   顾铭城倏然眯起眸子,眼睛里划过阴鹜的光芒。夏之遥却撇开视线,偏着头,视线虚无的定在窗外无际的黑色夜空中,“从六年前,你用我爸威胁我逼我屈服的那晚起,我对你的爱就已经消失了。我留着那把军刀,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曾经有多年少不懂事,才会爱上你。如果说我还对你还有一丝感情的话,那只可能是怨恨。”   她竟然还敢怨恨他?   顾铭城冷笑,“该恨的人是叶念!是被你害死的叶念!而是……有什么资格提怨恨?”   夏之遥连呼吸都痛,她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亮晶晶的,隔着朦胧的水雾,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即便是看不清楚,也能想象得出,那是怎样的厌弃。   夏之遥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大声讲过话,可是此刻,她却仿佛是豁出去了,破罐破摔了。“你生日聚会那晚,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是我,不是叶念!是她骗了你!我什么都给了你,可第二天你就牵着她的手,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你的女朋友,这对我公平吗?”   他永远无法想象,那一刻用她是怎样的心情掩埋她心底的秘密,含着泪祝福他们。她是真的打算退出的,就让顾铭城和叶念去幸福,只要他开心,她躲在角落里独自舔着伤口也无所谓。   可是,在那不久后,夏之遥大病了一场,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中胡言乱语的,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等她病好了,顾铭城的妈妈胡紫玉意外的出现在她病床前,拉着她的手十分温柔的说:“你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就嫁进我们胡家给我当儿媳妇!”   她细细品味处胡紫玉话中的意思时,从不敢置信到欣喜若狂,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阿姨,铭城哥……他真的愿意娶我?”   胡紫玉拍拍她的手背,“怕什么,有你顾叔在,铭城他出不了什么乱子!”   她真是傻,还以为顾铭城终于知道了她的心,愿意接受她自小便存的爱意。后来,直到叶念出现在她面前,指责她的插足,夏之遥才意识到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原来,她在病中不小心说出了自己已经是顾铭城的人这话,被夏义给听了去。夏义哪里容得了自己宝贝女儿受这么大委屈,当即登了顾家的门,说什么也要顾铭城负责。顾铭城的父亲顾森是明白事理之人,自家儿子做的混账事他是认下了,可婚姻大事他也做不了顾铭城的主。   夏义近年来虽然渐渐洗白,可说话做事外加背景什么的,免不了仍是黑吃黑的做派。他又是逼迫又是威胁的,顾家哪怕是不愿意,碍及夏义雷厉风行不管不顾的手段,也不得不应承下来。   当她得知真相时,第一反应是向顾铭城解释。可他已经不肯理她,把她当做瘟神一样,恨不得她立马从这世上消失。   曾有那么一刻,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是想过放弃的。   可是她终究是贪心了,因为顾铭城尽管是不情愿,最后也答应了同她订婚,尽管那是在夏义的胁迫下,可她却像是吸了毒的病人,就那样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叶念求她离开,她舍不得,拒绝。她怎么也想不到叶念会跑去跳楼。那样决绝,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此刻,顾铭城双目通红,用一种恨极的目光瞧着夏之遥。她胸腔里的委屈也一阵阵涌了出来。“你当初也可以选择不答应跟我订婚!就算是我爸逼你顾家了,你顾铭城不是最能干的么,就为了那么点股份,就受我爸我的胁迫了?是,我对不起叶念,可你以为害死她——没你的份?”   夏之遥一辈子的恶毒都用在此刻了。她用脚趾头也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天,她会这样肆无忌惮的指责顾铭城。   顾铭城的额角青筋都暴起,拳头握得死紧,骨骼咯吱吱作响。他生气了,他真的是生气了。夏之遥看到他的瞳孔急剧收缩,看到他扬起手来,她止不住轻颤,终究是害怕的,怕他动手。   他的大掌终于落下来,她认命似的合上眼睛,可是那股力道却没有落在她脸颊,而是落在了她的颈项处,甚至顾铭城连惊愕的时间都没留给她,箍着她纤长的颈将她捞向自己,用唇堵住她。   也许他已经忘记了怀里的女人叫做夏之遥,是他恨都来不及的女人。   可夏之遥却无法忽视这个她曾心心念念、如今却避之不及的男人。她右手使不上力气,只得痛踩了他一脚,又使劲力气用左手狠狠地推他一把,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竟敢打我?”顾铭城一巴掌差点给打懵了。   夏之遥质问:“你就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看我的笑话、折磨我,你就那么开心?只可惜,就算是我赔给你一条命,叶念也活不过来了。”她提及叶念,顾铭城又流露出那种惋惜的疼爱的遗憾的复杂表情,夏之遥沉了沉声,“如果你真的想解恨,就一刀杀了我吧!”   她说这话时,微微昂着头,表情不似往常的怯懦,带着股别样的倔强。   顾铭城额角突突地跳,心脏也突然抽痛。杀了她?杀了她——他就开心了吗?   他默然,夏之遥扯着唇讥诮自嘲的笑,“那么,就请你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   夏之遥从海湾酒店跑出去时,雨下得正紧,细细密密的雨帘垂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刺骨的寒冷,可再冷都比不上她心冷。   这地方十分偏僻,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凭着记忆往前行,走了约是有十分钟之后,胸-脯急剧起伏,她揪着衣襟蹲在地上,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她颤抖着手翻手提包,可包包也跟她作对,最后只得将包反过来,所有的物件倒出来,滚落在泥土里。   夏之遥看见滚落在远处的喷瓶,想要起身去拿,可是身体已经不允许,她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手臂向前伸展,她够不到啊……   在她几乎绝望的瞬间,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   顾铭城不知道她的哮喘症状已经这么严重,喷了药剂之后她勉强恢复了点意识。   当他把夏之遥抱进副驾驶座时,她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连嘴唇都是紫的。曾经他想过要她的命,这一刻,如果他狠下心丢下她不管,或许她就真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心底突然抽痛似的,有种奇异的感觉。   一路狂奔到最近的医院。   医生检查过后,劈头盖脸给顾铭城一顿数落:“这是哮喘患者,你做男朋友的,惹她情绪激动已经是大错特错,又让她淋雨,染上了肺炎,是打算要她的命吗?”   夏之遥问他是不是想要她的命,他自己也在问自己,现在连医生都这么问了。顾铭城张唇言语,喉咙干涩不已:“医生,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医生表情严肃,声调冷凝:“如果再晚上两分钟,你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   第二天,夏之遥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嘴上一直念叨着“贝贝。”还有一句话他凑近了才听清楚:“贝贝……我后悔了……我不爱他了……”   他眸光骤然幽冷,拳头握紧,骨节是近乎狰狞的白。   ☆、第09章 〔补2400字)   Part 9-1 那种女人,值得他想吗?   夏之遥还在昏迷时,贝贝接到顾铭城的电话。贝贝一听见是顾铭城,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了,生怕夏之遥被他折腾得出了什么事,放下手中的工作打了车就往医院赶。   夏之遥清醒时,顾铭城就坐在她病房前,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上,视线锁定在她脸上。她撑着身子欲坐起来,扯到了输液管,手背传来刺痛。顾铭城伸手扶她坐起来,她惊慌的抽回手,戒备的抬眸看着他。   这一眼,叫顾铭城又是一怒。他都没嫌弃她,她可倒好,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顾铭城沉了沉脸色。“医生说你情绪不能波动太大。自己的病,自己都不上心,还指望着谁管你?”   夏之遥浑身没力气,嘴里更是苦涩不已。她抿了抿唇,“死不了。”   顾铭城扬高了声音,“死不了?如果我没送你来医院,你觉得自己能看到今天的太阳吗?”   夏之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情绪,仿佛是心如死灰,仿佛已看破红尘。“如果昨晚不是你,我也不会病发。”也许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也许是他冷冷的嘲讽,总之,昨晚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是她发病的根源。其实,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可顾铭城心情却越发的沉了下去。“夏之遥,你以为自己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夏之遥扯着唇自嘲的浅笑,眼泪几乎都掉下来。“我谁都不是。我怎么敢以为自己是谁。顾总,您是大人物,求您了,就别跟我这小人物计较了可以吗?我没活够,我不想死。”   “你——”顾铭城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也会被夏之遥堵得说不出话来。   贝贝推门而入时,顾铭城与夏之遥正僵持着。她一眼看见夏之遥那脸色,就知道昨晚上出了大事。至于出了什么大事,她只能想到一种。贝贝顿时就火冒三丈,她原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主,扬着拳头就招呼上了。   顾铭城面色冷淡的捉住贝贝的手腕,“她一个人闹腾还不够?”   两人力气悬殊,当他松开贝贝时,她手腕泛着红。她甩了甩发疼的手腕,指着门口说,“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顾铭城眯起眼睛,那是他暴怒的前兆。若不是他没打女人的前科,夏之遥真的担心他会揍贝贝。待他冷冷的摔门而出,夏之遥不禁长舒口气。   贝贝搬着凳子坐在床沿,对着夏之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甚至去翻她的衣领子,夏之遥这才明白贝贝的心思。“没那回事。”夏之遥解释。   “确定?”虽然夏之遥身上没有吻痕印记什么的,可贝贝仍是放心不下。   夏之遥无奈的笑笑,“他那么恨我,又怎么会要我?”   贝贝没好气的嗤声,“那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一点都不可信!”贝贝可忘不掉,六年前夏之遥去求顾铭城,被折腾得有多惨,全身上下到处是青紫痕迹,差点连床都下不了。   夏之遥垂下眸子,不语。   陆南腾来医院时,带了一捧鲜花和一个水果篮。夏之遥觉得应该是贝贝告诉他的,也就没多问。她抱着鲜花,深深地吸了口气,那香味沁入鼻尖,她微微笑笑。“谢谢。我已经好久没有收到花了。”这花开得可真好。   陆南腾也笑,“喜欢,以后就每天送你。”   夏之遥玩笑般德接话,“那你女朋友不得吃醋呢?”   陆南腾淡淡笑着,没接这话题。突然静下来,夏之遥突觉尴尬似的。贝贝眨巴眨巴眼睛,这俩人可真能磨叽。陆南腾再慢个几步,夏之遥恐怕就被他人横刀夺走了。她拿指头戳了戳陆南腾:“南腾哥,刚才遥遥说她想吃苹果来着。”   “是吗?那正好我也展示下什么叫出神入化的刀功!”他说话就拿了苹果和水果刀,待一个苹果削完,苹果皮还能原原本本的拼凑回去,夏之遥不禁咋舌,竖起了大拇指,“太厉害了!”   夏之遥担心住院费的问题,所以当天下午就要求出院。陆南腾问过医生,夏之遥身体还虚弱,必须在医院休养才好。他二话没说去交住院费,可收费处的员工告诉他,有位顾先生昨天已经支付过了,那钱足够夏之遥住整一个礼拜。   贝贝知道这事,抱着胸讽刺,“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相比于欠陆南腾的债,夏之遥更怕欠顾铭城,这让她觉得局促,不安。贝贝却不这么想,“他害得咱们这么惨,就补偿这一点,赚大发了!”   陆南腾是在将钱还给顾铭城之后,才知会夏之遥的。她寻思着,这样也好,与顾铭城再无瓜葛,她求之不得。   可顾铭城却不这么想,甚至这事被萧寻那伙人知道了,还拿来笑他很多次。   萧寻双腿悠闲的往茶几上一搭,一手揽着个红粉佳人,一手握着瓶酒,扬了扬眉,语气十分恣意,“我活了三十三年,都没见过咱顾少吃这么大鳖,给自家女人垫付的住院费,还由着情敌给还回来了!”   孟立行伙同一行人乐得不行,纷纷打赌,顾铭城到底能不能摆平这档子事。   顾铭城闷闷的喝了杯酒,抬了抬眼皮,“滚犊子!”萧寻说的那句话,划分开来,就没一个词能听的。自家女人、情敌?靠,顾铭城烦闷的扯了扯领带,“那女人是死是活,都TM跟我没关系!”   孟立行手里玩着扑克,一边扬着眉笑,“哥,我觉得遥遥姐挺好的,当年对你多上心呐!你让人往东,人绝不往西,就差把你供起来当皇帝了!”   顾铭城蓦地讥笑,“我可受不起那烟火。”再者,他也说了,那是当年。   “靠,能不能别摆出那么酸不拉几的表情?”萧寻就着身边那窈窕女人的手喝了口柠檬水,去了去酒味,轻笑,“你要对人没兴趣,何苦死缠着人夏之遥不放?”   顾铭城白了他一眼,反驳:“我那是看不惯她!”   看不惯她就玩命似的折腾她?人夏之遥就算是对不起你,该还的也都还了吧?”   “叶念的一条命,她还得起么?”叶念就是顾铭城的爆炸点,一旦有人触及到这点,他整个人的气场就霎时冷下来。他扬高了嗓音,声音冷凝,包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的,被叫来相陪的一众美女更是不明所以。   萧寻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松开怀中的美女,点了点下巴,“全都出去。”萧寻平时一副好相与的样子,说话时都是温和有度的,可一旦沉下脸来,那样子能吓死个人。   除了孟立行这知情人士留下之外,其他人皆作噤声状从包厢溜出去。   “哥哥我就提醒你一句,莫待失去方知悔。”   顾铭城嗤笑:“你还挺文艺!”   孟立行兀自捧着酒瓶,他最擅长的就是破坏气氛,哪壶不开提哪壶。“哥,之遥姐她究竟哪儿比不上叶念了?”   顾铭城从没认真想过这问题,他答不上来,仰头闷了一杯酒,“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这女人,烦。”   萧寻冷哧,“我们提不提无所谓,关键是你想不想。”   顾铭城倚靠在沙发背上,又露出一副懒懒的神态,那种女人,值得他想吗?   Part 9-2 现在的我,配不上他。   夏之遥三天后出院,出院那天小九和贝贝还闹着别扭,小九从一进门到给夏之遥拎包出门,就没拿正眼看过贝贝。他在怨贝贝,之遥住院,贝贝第一个通知的竟然是陆南腾,而不是他。   “小九,是我错了,是忘记让贝贝先通知你了。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也没什么大事。谁先来医院,有什么关系呢?”夏之遥见两人又剑拔弩张的,连即解释。   小九冷哼,“遥遥你别给她解释了,她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呢?”   贝贝一向热衷于跟小九抬杠,可这次只是拿慑人的眼神横了小九几眼,也没骂他,倒是搞得小九甚是不习惯。“瞧瞧,不占理的时候就装聋作哑!”   贝贝不骂他,直接拿脚踹他,小九闪躲,嗤她:“好男不跟恶女斗!”   陆南腾将夏之遥送回家后,上了楼,递给她一把钥匙。夏之遥有些楞,“这是什么?”   陆南腾直接挑明了,“我在碧园给你置办了间公寓,你这地方住着太不方便了,又小,夏暖冬凉的。”   夏之遥抿了抿唇,“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陆南腾猜到她会这么说,将钥匙搁在茶几上,又微笑同她讲:“多亏从前夏叔提拔我,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就当是我还夏叔的谢礼。”   夏之遥推辞:“南腾,你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自己的努力,我爸,他就是粗人一个,做生意更是没什么头脑,否则我们夏家也不会倒那么快了。”这是实话,夏义是有勇无谋,夏氏当年亏得可不是一星两点。   夏之遥坚持,陆南腾对于她过分的执拗,笑笑,索性坦言道:“好,我承认,其实我并非只是想感谢夏老大的知遇之恩。之遥,我想追求你,想照顾你,想给你最好的生活。”   他太坦白了,叫夏之遥都有些惊惶无措了。虽然夏之遥知道他的心思,可知道跟他自己挑明了,这显然是两种感觉。   还没等她措好辞,陆南腾先发制人:“之遥,你别着急拒绝我,我知道这也许对你而言很突然,可我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明晚七点,星光餐厅,我订了位置。”   那把钥匙对于夏之遥来说,实在是太沉了。她在去与不去之间纠结。最后,是贝贝点醒了她。“你不是一直想从过去走出去吗?陆南腾,就是第一步。”   夏之遥捏着钥匙,垂着头,声音低低的。“现在的我,配不上他。”她不再是完璧之身,她甚至在夜场工作,她身体更是差,还有她——的一颗心再也不能拼凑完整。   贝贝听得心里难受极了,夏之遥哪点不比那叶念好,竟生生的被顾铭城给折腾成今天这副模样。陆南腾他爱你,主动权在你手上,你说你配不配得上他?”   夏之遥无奈的笑,“哪有人这么比的啊?”   贝贝扬着眉,“为什么不能?”爱情当中甲方在上,乙方在下。正如小九之于她。   第二天,夏之遥赴约。   星光餐厅并非是什么大的奢华的饭庄,只是菜品有特色,环境又足够优雅,所以深得年轻人的喜爱。   从前,夏之遥缠着顾铭城也来过一两次。餐厅里有个小小的舞台,一架白色钢琴,那时她还冲上台为顾铭城唱了首歌,顾铭城听倒是也听了,可听完后一点欣喜的表情都没有,留给她的只是失望罢了。   夏之遥不知道原来陆南腾是会弹钢琴的,而且弹得这么好。   一曲结束后,餐厅四处响起雷鸣似的掌声。夏之遥也随着拍掌,笑着看陆南腾从舞台上走下来。他也是极夺人眼球的相貌,今晚穿着休闲装越发显得英姿飒爽的。   陆南腾没有回到座位,而是径直来到她的面前。夏之遥当即就觉得心脏突突跳了几下。餐厅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欢呼声。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陆南腾拿出个黑丝绒的锦盒来,打开,是一条链子,吊坠是浅蓝色的星。   “你曾经说过想要报答我,如果可以,我想要的唯一报答,是你留在我身边,让我有机会可以照顾你。”   这是陆南腾救夏义时,夏之遥对他说的话。夏之遥感觉到自己右眼皮一跳一跳的。也许是太紧张了,她愣在那里,而陆南腾已经绕至她身后,将链子戴上她的颈。微凉的吊坠贴在胸前的位置,她下意识的用手捏住。餐厅里又响起一阵欢呼声,而夏之遥抬眸,不期然撞入了顾铭城微眯的眸子。   他居然也在这里?   一瞬间,她呼吸便开始慌乱,而顾铭城懒懒的倚在靠背上,屈指轻轻扣着桌面,嘴角有丝玩味的又仿佛不耐烦的笑。   坐在顾铭城身旁的展沐,用一种怨愤的目光瞧着夏之遥,可她敢怒却不敢言。   蓦地,顾铭城毫无征兆的起身,随意的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走了。”简单的两个字撂出口,顾铭城迈起长腿往外走。展沐连即跟上去。   与夏之遥擦身而过时,顾铭城停下了脚步,扯了扯唇角,笑容却让夏之遥发渗。“郎情妾意,不错。”   上了车,展沐一声不敢吭,气压太低了,她就是再没眼色也看得出顾铭城处在发怒的边缘。她用余光悄悄瞄了眼目不斜视开车的顾铭城,他下颚紧绷着,唇线紧抿,侧脸的线条刚毅而俊美。这男人的英俊毋庸置疑,他的若即若离更是让展沐几乎沦陷。   突然一个刹车。   “下车。”顾铭城看都没有看展沐一眼,而是垂着眸子慢悠悠点了一支烟。   展沐望了眼车外的浓重夜色,娇滴滴的说了一句,“铭城哥……天太黑了……我害怕……”   顾铭城沉默。   展沐咬了咬下唇,她有自知之明,不甘愿的推门下车。她在他身边待了近三个月,没错,这时间不长。可相比于那些连他身都近不得的女人,她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车子扬长而去,展沐失望的不甘心的站在街边,掉了两滴眼泪。   拐过两个路口后,顾铭城将半截烟从窗口弹了出去。他停车,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方很快便接起。   顾铭城懒得说一句寒暄的废话。“陆雨菲,管好你弟弟。”   电话那端的女人嗤笑一声:“顾总,我弟怎么惹到你了?”   顾铭城也笑,声音却冷冷的:“他没惹到我,是惹上了一个女人。知道是谁吗?”   陆雨菲怔了一怔,犹疑道:“谁?”   “夏之遥。”   陆雨菲沉默几瞬,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冷凝。“这事,我会处理。”   顾铭城扯了扯领带,眸子一眯。“随你,不过我提醒你,管好你弟弟的就行,别想着动夏之遥一根头发丝。”   那语气竟透出丝丝威胁的意味。   陆雨菲笑了:“这女人不是你仇人么?怎么了,玩出兴致来了?”   顾铭城扬了扬眉,答非所问:“你弟弟是她的仇人,我这可是为你们着想!”   ☆、第10章   Part 10 顾铭城,你滚开——   陆南腾将车子停在夏之遥家楼下。“之遥,我希望你能够考虑重置我们俩的关系。”   夏之遥搁在车门手柄上的手顿了一顿。短时间内,她不能思考太多。没错,陆南腾确实有能力带她走出那段无望的过去。而她顾忌的是,她根本配不上他。   陆南腾下车,为她开车门,朝她伸出手。夏之遥深吸一口气,将纤细手指交在陆南腾手上。   她刚下了车就被他搂进怀里。“明天,我来接你搬家,可好?”   他给的温暖来得汹涌又突然,夏之遥觉得自己几乎无法抵抗。她想起那时候陆南腾还在夏义手下工作时,经常替她解决麻烦事,她被顾铭城拒绝时,也是他陪着她四处散心。   那也是她心情最暴躁的时期。不记得是哪天,在街上跟人撞了车,她将对方的车屁股撞了个惨不忍睹。   尽管她表示愿意赔偿,可那人得理不饶人似的。最后惹怒了夏之遥,抬脚冲着那人踹了一记心窝子。那男人也没料到这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会如此暴躁,回过神来扬手就要揍夏之遥。要不是匆忙跟上来的陆南腾制服了那男人,怕是她不死也只有半条命了。最后她还是没解气,陆南腾随便从路边捡了块儿石头给她,她愣了愣,接住。陆南腾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朝那人的车窗车身上砸。眼前着那车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夏之遥才拍拍手上的灰尘,长长舒了口气。   夏之遥抿了抿唇,问他:“南腾,当年我是不是挺任性的?”   陆南腾抱着她,呼吸间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笑了笑,“算不上,比起那些骄纵的大小姐已经好许多。顶多是孤注一掷吧!”   夏之遥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始终没有回抱他。“那……除了我自己,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我得不到顾铭城?”   所有的人都劝她要放手时,她还一意孤行,最后落得这个下场,怪不得任何人。   “不管过去你有多爱他,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没有谁的记忆都只有美好,包括你,包括我。我们所能够做的,就是将那些不如意的回忆埋藏在心底,然后上一把没有钥匙的锁,永不开启。”陆南腾松开她,双手握住她削弱的肩头,认真看着她的目光似点点星辰。“你的过去我没有来得及参与,但是我希望未来的每一寸路都可以由我陪你去度过。”   “给我点时间,我没办法立刻答应你。”   贝贝捏着陆南腾送给夏之遥的那条项链,在灯下晃了晃。“上等货色。”   夏之遥从榨汁机倒了杯鲜榨橙汁进玻璃杯。“恩,挺好的。”   “我说的是人。”   “我知道。”夏之遥喝了几口橙汁,“他很优秀。”   贝贝在撮合夏之遥与陆南腾之事上确是不留余力。待夏之遥洗涑后躺在床上,贝贝拉开客厅的门走出去,果然看到坐在楼梯拐角处抽烟的小九。   她随手带上门慢悠悠的走到小九身边的位置与他并排坐下,不由分说抽走了他唇角衔着的烟扔在地上捻熄。   “怎么跟个管家婆一样?”小九瞅着楼梯台阶上还泛着点红星的烟头,伸手进口袋里又掏出烟盒来,一支烟还抽出就被贝贝夺了过去。   “听说抽烟得肺癌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这丫头嘴里就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小九把玩着打火机,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   “实话都不好听。”贝贝站起身走到楼梯间的窗台前扬手将烟盒直接丢出去,“南腾哥很适合遥遥,我们应该祝福她。”   小九蹙着眉头瞪了她一眼,末了,站起身,一手抄在裤袋里往开着缝隙的门走去,拉开门的那刻他驻足片刻,淡淡的说“知道了。”   贝贝舒了口气。   夏之遥只见过陆雨菲那么很少的几次,她觉得陆雨菲不太喜欢自己,每每看她的时候眼神里都流露出淡淡的类似于鄙夷的忿忿然的情绪,而在陆雨菲主动约她出去喝咖啡同她聊天时,夏之遥更加确信了这个想法。   陆雨菲漂亮的丹凤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她手执着勺柄搅拌着拿铁,态度十分傲慢。“你配不上他。夏之遥,我并不想伤害你。所以希望你主动离开。”   这场景对于夏之遥而言似乎有些熟悉。   她恍然想起六年前叶念来找她,叫她离开顾铭城。当时她已经跟顾铭城订了婚,因为太贪恋这唾手可得的幸福,所以拒绝。反之要求叶念离开。   夏之遥手指捏着裙角,陆雨菲的眼神有些凌厉,夏之遥没开口,陆雨菲从皮夹中拿出张支票递过去。“十万,对于你今天的身价,应该是只多不少了。”   支票被陆雨菲丢在桌面上推倒夏之遥面前,夏之遥垂下眸子看到那数字眼睛刺痛。“一个人的感情也能够用金钱衡量吗?”   陆雨菲轻笑,“对于你而言,或许六年前不能,可今天就不一样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要谈什么感情?夏小姐,我劝你见好就收,别妄想着攀了我弟弟这高枝,就能够重新做回你的大小姐!别说我弟弟是不是单纯跟你玩玩,就算他是认真的,敌得过流言蜚语么?别说笑了!”   夏之遥握紧了拳,抿了抿唇,道:“陆姐,你何必说这些话来侮辱我?我从来也没说过要嫁进你陆家,你来劝我,不如回去劝你弟弟更好。”   夏之遥略显激动的反应在陆雨菲的预料之中,又补上临门一脚。“南腾那边我当然能解决,可是男人么,谁没个七情六欲忍耐不住的时候,万一你投怀送抱尺度太大,他把持不住那我们陆家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哦,对了,我忘记了,这招你已经用过一次了!”   陆雨菲人看起来高贵大方的,夏之遥没想到她嘴里能说出这么不堪的话。   她既然是纯心找茬再多说下去也无意,夏之遥倏地站起身。“陆南腾对我爸有恩,你是他姐姐,所以我才保留对你的尊重。但是你何必戳我的痛处,又去戳自己的痛处?”   “你——”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刺激到了陆雨菲,她端起咖啡杯朝夏之遥泼去,夏之遥眼疾手快的闪过身,末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爱弟心切,可是为别人处理事情之前,是不是要先解决自身的麻烦?你知道吗?雷茵茵回来了。”   雷茵茵回来了……   陆雨菲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似的,眼睁睁看着夏之遥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   当走进卡一时,夏之遥再次看到顾铭城,已经没了震惊的感觉,只是这次偌大的包厢中只有他一人,她不禁觉得奇怪。她表情淡淡的持着话筒,“顾总,想听什么歌?”   顾铭城嘴角衔着烟,眯着眼睛打量她,分辨不出他是何情绪。顾铭城抬指将唇间的烟枝捏下来,漫不经心的说了句:“随便。”   夏之遥垂眸看到烟灰缸中几根半截的烟头,想必他声音略显暗哑是抽烟太多的缘故。她坐在离他很远的沙发椅上,侧对着背投,随便是吗,她点了点屏幕,思忖片刻,点了首陈绮贞的“旅行的意义”。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这首歌曲调起伏不大,唱起来不费力气。   4分44秒。   音乐声戛然而止时巨大的包厢突然陷入了沉寂。   夏之遥收紧了握着音筒的手指,指尖微微泛着白,她侧过身欲询问顾铭城还要点什么歌,可刚一转头便发现顾铭城的俊彦近在咫尺。   顾铭城欺身靠近霎时间有些怔然的夏之遥,抬手撩起她散落的碎发替她拂在耳侧。呼吸间萦绕着淡淡的薄荷气息,夏之遥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被顾铭城抵在沙发靠背上退无可退。   “顾总,您别跟我这小女子开玩笑了,可以吗?”她拼尽力气挤出一丝笑。   “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用这种姿势开玩笑?   在语言上丝毫占不到便宜的夏之遥加重了拳头的力气去推他,可顾铭城岿然不动的定在她上方,乌黑的双眸锁定在她脸颊。她苦笑,惹不起,连躲也躲不去。像逗猫一样逗她玩,真的很有意思吗?“如果我真的这么碍你的眼,放心,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并且保证再也不出现。”   “那样多没意思。”顾铭城轻笑,“听说你这个礼拜没再见过陆南腾?怎么?分手了?”   “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顾铭城也没生气,反倒一笑。“分手最好,他姐姐那副性情,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夏之遥忽然之间明白什么似的,她蹙了蹙眉,将信将疑道:“是你告诉陆雨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早晚都会知道。”   听见他轻巧的不屑一顾的语气夏之遥无力的阖了阖眼皮,再睁开眼时她看顾铭城的眼神有些愤然。“顾铭城,你混蛋!你凭什么可以自以为是的想要掌控全局?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阻止我去追求幸福?”   “幸福?”陆南腾微不可查的眯起眼睛,钳住她肩的手指倏然加重力道让她吃痛。“陆南腾——是你的幸福?”   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的夏之遥说话口无遮拦:“没错,他就是我的幸福!他优秀,他全心全意对我,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无法言喻的无名怒火在顾铭城胸腔里胡乱窜动,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粉嫩的唇不断启合,她眼中逐渐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抗拒与讥嘲都叫他难以克制的发怒。他咬了咬牙,钳制着夏之遥的下巴,倏然低头。   夏之遥被他压在沙发上无法动弹,下巴在他的钳制传来隐痛。她想要反抗,刚抬起腿就被他压下。   “顾铭城,你滚开——”   ☆、第11章   Part 11 钝痛,绝望。   顾铭城猩红着双眼已然失了控,也许是被她那番话所刺激,亦或者是压抑在心底的情愫的翻滚,一切都似脱了轨。“当初,难道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要嫁给我?呵——”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可以吗?”眼泪决堤而出,夏之遥哑着嗓子强忍着喉咙的疼痛,“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我不爱你了,不爱你了,可以吗!我求你,放过我吧!”   钝痛,绝望。   如果可以重来,夏之遥,一定不会爱上顾铭城。   顾铭城贴在她脸颊的指腹沾染了她滚烫的泪水,不知为何缘由他心脏突地一紧,她可怜兮兮的痛苦绝望的样子仿若一根银针刺进了他的心底。这种极为陌生的情绪一旦碰触之后就如决堤似的无法遮掩般席卷而来。   压在身体上的沉重重量渐渐小去,脱离了掌控的夏之遥倏然推开他。   她以最快的速度抹去脸颊的眼泪整理好翻卷的伞裙和歪扭的衬衫,扣上最底端衣扣前顾铭城瞥见了她小腹处一道横长的疤痕。白嫩的肌肤映衬着淡色的灯光,那道刀疤毫无意外略显狰狞。   他没有开口询问,而夏之遥也迅速夺门而出。   回家前夏之遥特意换上了高领的衬衫,企图掩盖颈项布着的几个深深浅浅的吻痕。   贝贝兴高采烈地讲诉奶茶店本月的盈利状况。“这个月除去房租水电费,居然盈利四千!有史以来最牛逼闪闪的一个月!”   贝贝开心得合不拢嘴,夏之遥洗漱后对着梳妆镜一边抹着乳液一边附和,“恭喜江老板!”   小九叼着根烟倚在墙角,“得意忘形!”   贝贝一记白眼射过去,“靠,说不了人话就闭嘴!”   小九反倒笑了笑,没什么比看着江贝贝气得跺脚更有趣的事了。   夏之遥低头的瞬间,小九借着身高优势注意到她脖颈的暗痕。他第一反应就是夏之遥在非夜受了欺负。“谁干的?”   夏之遥担心性格冲动的小九会去找顾铭城麻烦,那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她咬紧牙关不透露。小九捻息了烟头:“是不是陆南腾那个混蛋?” “不是他。”夏之遥不自在的拢了拢衣领,“总之……小九,这事你不要多管了!”   她这么说,小九只觉得是欲盖弥彰,他摩拳擦掌怒气冲冲的,“我早就看出来那混蛋居心不良?不要命了,居然敢动你?”   贝贝插话:“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南腾哥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欺负遥遥!”贝贝思忖,夏之遥这紧张兮兮的魂不守舍的样子只能说明欺负她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她脱口而出:“是不是顾铭城?”贝贝气得咬牙,“靠,这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夏之遥无力的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王法这鬼玩意在他顾铭城的眼里怕是一文不值吧!   贝贝双眼冒火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小嘴里还不停地嘟嘟囔囔的,过了会儿,她能想到的唯一对策便是请求陆南腾为遥遥出头。   “我不想麻烦他。”在陆雨菲那事之后,夏之遥的确在刻意与陆南腾保持距离,电话采取敷衍态度短信索性不回,连他给的那间复式公寓的钥匙也原封不动的退回了。陆南腾不肯放弃的追问原因,她始终没有将陆雨菲对她冷嘲热讽的事告知,陆家两姐弟父母早逝后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夏之遥也不愿意充当破坏人家庭和谐的不良因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由着顾铭城欺负?”贝贝拍着胸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玻璃杯咕咚咚喝了几大口水。   窗外的月光皎白,夏之遥手撑着窗台沉默须臾,轻声叹息,“我会辞职。要不然……我们走吧……我们回C城去。”   贝贝顿时泄了气似的仰在沙发上,“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又被搅黄了!”她顿了一顿,疑惑的看向夏之遥孤寂的背影。“还有易……”她适时的将那名字咽回喉咙,“你舍得吗?”   夏之遥微扬着头看向夜幕缀着的一轮明月,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小脸浮现在脑海。“舍不得,又能怎样?”   走到这里,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自打贝贝说出顾铭城这个名字后,窝在单人沙发上的小九就一直保持缄默,两个女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眼底闪烁的寒意十足的光芒。   ☆、第12章   Part 12 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上我了?   易筱秋又跑来奶茶店里,点一杯红枣牛奶。易筱秋有礼貌的踮起脚尖将纸币放在柜台上:“贝贝阿姨,诺,给你钱。”   贝贝笑盈盈轻捏了捏易筱秋挺翘的小鼻尖:“今天阿姨请客,不用你付钱。”   易筱秋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坚持付账。“不行,我妈妈说了,不能够不劳而获。”   在贝贝和易筱秋谈话的过程中夏之遥背对着柜台为易筱秋调制红枣牛奶,尽管易筱秋一再表示夏之遥调制的饮品比贝贝相差甚远,但一想到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这粉粉嫩嫩的小丫头,夏之遥就觉得心头酸涩不已。她垂着头双眼红红的,拿着勺柄的手指止不住的轻轻颤抖。   心思细腻的贝贝发现她肩头微颤时,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告诉她。“后悔还来得及。”   夏之遥吸了吸鼻子忍回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摇摇头。“不后悔。”   贝贝知道夏之遥虽然性格温顺,可骨子里却有股谁都比不过的坚强,一旦她下决心要做的事或者是下决心放弃的,几乎没有谁能够说服她回心转意。贝贝松了松肩膀,朝易筱秋挤了挤眼睛。   易筱秋悄悄地对着口型,无声的问她。“贝贝阿姨,遥遥阿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贝贝抬起指尖指了指背对着两人的夏之遥,又往心脏的位置指去,做出一副疼痛难耐的样子。   易筱秋恍然大悟似的一张小嘴张得圆圆的。   夏之遥将温热的红枣牛奶倒进纸杯中,封上口后递给易筱秋时她差点就忍不住哭出来。   易筱秋咬着吸管认认真真的凑近弯下身的夏之遥,仔细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她眨了眨眼睛,小小的手掌覆上夏之遥胸口的位置。“遥遥阿姨,你是不是心痛呢?我有时候也会想心痛,可是妈咪给我揉一揉就好多了!现在我来帮你揉一揉好吗?”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的心痛并非如她那般是身体疼痛,更多的像是心被硬生生剜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而我们却只能看着那窟窿越来越大血肉模糊,却又无能为力。   “谢谢小秋,阿姨不疼了,你真乖。”   “不客气。”易筱秋笑嘻嘻的收回手掌往店门口跑去,出门前转过身向夏之遥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双眸盈满水雾的夏之遥拼命地扯起嘴角,在易筱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才忍不住落泪。   贝贝眼见夏之遥伤心的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揽着夏之遥的肩头给她打气。“当初小秋生下来时差点连命都保不住,在保温箱里待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吧。那时候你说,只要小秋能够活下来,所有的痛苦惩罚全都由你自己来抗。你看现在,易家把她照顾得多好啊,活蹦乱跳开开心心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夏之遥接过贝贝递过来的纸巾擦拭了沾满脸颊的泪水。“我就是觉得舍不得……”   贝贝戳了戳她的脑门。“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什么时候想她了,咱们就回来!全当亲戚串门了!易家还能不准再探亲?”   待夏之遥被贝贝逗得破涕为笑后,贝贝不期然接到了来自警局的电话。两人匆匆忙忙赶到警局,见到脸颊嘴角手肘皆是伤痕的小九后,贝贝生气的差点没一脚踹过去。“死小九,你就不能消停一两天?你TM是不是又跑去打黑拳了?”   在警官一再表示若贝贝不保持安静将把她丢出去后,贝贝才压着怒气狠狠地瞪着小九压低了声音斥责。“你就是想气死我和遥遥,是不是?”   小九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拳掩唇虚咳了几声,他的沉默让贝贝又是火冒三丈,只差掀了警局的桌子。   从进了警局夏之遥的心脏就突突突加速狂跳,在看见小九衣襟上沾染的触目惊心的血后更觉得心悸。“你是不是去找顾铭城了?”   小九活动活动手腕,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谁让他欺负你?他活该!”   夏之遥知道小九有多恨顾铭城,更知道小九在动手时会用多重的拳头招呼顾铭城。夏之遥屏住呼吸。“你把他怎么样了?”   小九脸色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境地。“右手腕骨折,这是他欠你的——”没要了他的命,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就算是你杀了他,也改变不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实。我的右手也同样永远拿不起画笔。”夏之遥懊恼自责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小九复仇的念头去阻拦,今天小九伤顾铭城那么重,顾家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当顾铭城的律师向小九提起诉讼后,贝贝又急又气得连责骂小九的心情都没有了。   因夏之遥毫不留情的拒绝而消失两周的陆南腾在这关键时刻出现,贝贝就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陆南腾表示定会全力而为。夏之遥一边希望陆南腾能够与顾铭城交涉成功,另一方面她其实打从心底就对这次交涉没抱几分希望。   所以,在陆南腾带回失败的消息时,夏之遥并未像贝贝那样表现出极度的失望。   “对不起。”陆南腾蹙着眉头道歉,“顾铭城现在还在医院接受治疗,胡紫玉爱子心切,担心小九之后再蓄意报复,所以坚持对小九严惩。”   夏之遥轻轻扯了扯唇角。“南腾哥,别这么说。”就算是胡紫玉不追究,以顾铭城的个性与手段,也不会放过小九。   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是去求他。   贝贝只拦了夏之遥一瞬,夏之遥拍拍她握在自己手腕的手指。“贝贝,你也不想小九在坐牢吧?他有案底,再进了局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贝贝的坚持在夏之遥说完那句话后一点点瓦解,她在夏之遥的必须牺牲和小九的牢狱之灾中犹豫而挣扎。两个都是她最爱的人,哪个受了伤害,贝贝都觉得心疼。她不敢想象,如果夏之遥去求顾铭城,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当夏之遥走出家门反手关上大门时,贝贝依靠着门背落泪。“小九,你个没脑子的!”   除了骂小九泄愤之外,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了。   —   看到顾铭城惨白兮兮的脸色和右手腕缠着的纱布上溢出的点点红星时,夏之遥心头忽的涌上一阵痛快。   顾铭城用左手掏出烟枝点上,衔在嘴角。他轻笑,“怎么,心疼我?”   夏之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是浅浅的鄙夷与恨意。   顾铭城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吐出大大的烟圈。   这女人的确与六年前大不相同了。而他,也渐渐地分不清楚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   明明希望她过得惨,可看到她被人欺负垂着头含着眼泪的样子,心居然会隐隐地抽痛。明明想折磨她,让她为叶念的死付出代价,可每当固执而又倔强的仰着头回视他时,他又举棋不定的下不去手。明明他根本就不爱她,可为什么看到她跟陆南腾谈话时的笑靥面容心就会涌出一股股的怒意。   这种情绪在从前的二十九年中都未曾出现过,是一种极为陌生的甚至是可怕的感觉。   方才当她用那种冷淡冰冷到极点的目光看他时,他甚至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而在他沉然的时刻,夏之遥已经反锁上病房的门,开始解自己的上衣纽扣。   当顾铭城从沉思中回神时,夏之遥已经褪去长裙。“求你放过小九。”   唇角的烟枝燃着,尼古丁的味道吸进肺中,顾铭城眯着眼睛,心一点一点的往下坠。不可否认,夏之遥很漂亮,身材亦是玲珑有致。顾铭城视线扫过她,没由来得觉得烦闷躁动。全身的血液都似往一个方向汇聚,他捻熄了烟头,轻笑。“你倒是挺懂得等价交换。”   阳光布满病房的每一个角落,夏之遥却觉得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的,心底寒意浓浓。她冷淡着表情,一步步如受刑似的走向顾铭城,爬上病床,坐在他对面。   “不是打算离开G城开始新的生活?就为了那个小混混,不管心底有多不情愿,重新再体会一次生不如死的感觉?”   夏之遥的眼神仍是淡淡的。“你不就是想看我生不如死?不是正如你所愿?”   顾铭城抬起左手钳住她的下巴,指尖微微施力。“你哪里来这么大自信?”   夏之遥轻轻笑了。“你先前三番两次的强迫我,目的不是一样的?”   她倒真是长进了,牙尖嘴利的。   顾铭城挑唇,松开她的下巴,又掏出一根烟点上,可却只是夹在指间,并未送到唇边。“我是不是应该夸奖你,变聪明了?”   夏之遥答非所问。“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   “你真的只是因为恨我?”夏之遥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她心底的疑虑。他百般刁难她,真的只是因为恨?他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的样子,也只是因为恨她?   顾铭城当即愣了一愣,脑袋霎时空了一般。   他应该是恨她的。   至少,他认为自己是恨她的。胸腔里积聚了太多的抑郁,他倏地起身将夏之遥压倒在病床上,漆黑的眸子逼近她的眼底。他反问,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不然呢,你以为……还会是什么?”   夏之遥轻声笑了,问出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上我了?”   ☆、第13章   part 13 恨她的眼中渐渐没有他   因为夏之遥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顾铭城在一刹那间有些失神。夏之遥被他压在身下,缎子似的黑发映衬着白似雪的肌肤,他必须承认这个女人很诱人。可此刻吸引顾铭城所有思绪的并非她窈窕有致的绝美曲线,而是她泛着红丝晶莹透亮的双眼。顾铭城忽然觉得很讽刺,曾经她追在他身后只为了等他偶尔的回眸,他对她笑一瞬,她都能乐得合不上嘴巴。而今天,她为了小九来求他爬上他床之前却与自己苦苦挣扎天人交战。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差点认为夏之遥与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那是一种可怕的错觉——仿佛如今迟迟不肯放手的人是他,而并非是夏之遥。   喜欢她吗?   不知道。   还恨她吗?   好像……更恨她的眼中渐渐没有他……   繁乱而陌生的情绪一股股涌进胸腔里几乎将他那颗心脏撑爆,他覆在夏之遥身上细细的审视,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可他没办法忽略在看见她眼底的冷漠与渐渐远去的爱意自己心底泛滥而出的荒凉。   那么叶念又算什么?   此刻相比于断裂的手腕传来的隐痛,似乎对于顾铭城而言……心痛……更甚。   他为什么会喜欢叶念?   第一次见到她时并未觉得叶念有什么特别,长相属于清秀佳人,可绝非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甚至在顾铭城第二次遇见叶念的时候,几乎已经忘记曾与这女人有一面之缘。   真正对叶念印象深刻是在她救了他一命之后。   顾铭城早年刚从父亲手中接触家族酒店生意时,在经营上打了不少擦边球,再加上酒店通过兼并联合短短两年之内抢占了本省行业内超过40%的份额,在业界中已经可以算作时垄断的前兆。他当时年轻气盛,行事又太过狠绝毒辣,引起猜妒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真正让顾铭城收敛锋芒低调行事是在东区某商业区周边的地皮争夺战获胜后。虽然他成功的击败了众多竞争对手拿下土地,可也得罪了一心想夺得土地所有权发展娱乐事业的有黑道背景的大佬。   尽管顾家在本城声望极高,可刀口舔血一路走来的人一旦发起狠来,那根本就是遇神杀神,佛挡杀佛。在派人跟踪了顾铭城一个月后掌握了他的基本生活习惯后,终于在某个夏天气温极高的夜晚动手。   顾铭城身手再好也是寡不敌众,经过一番血战他伤了围剿自己的几个混混后带着满身的伤痕躺倒在地上。   昏昏沉沉中只记得一个甜美清亮的女声大喊“警察来了”。   而当顾铭城再次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守在他病床让一宿没合眼双眸因哭泣而肿似核桃的叶念。   叶念就这样走近了他的生命里。   而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顾铭城在生意场上的作风也由狠绝毒辣转而深藏不露,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断掉自己的后路。   而夏之遥……   顾铭城不是没有动过一丝丝恻隐之心,如果没有叶念,他会不会看见夏之遥的美好。   可人生没有如果。   叶念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曾在他空荡的内心深处占据极重要的地位,也是他曾经想要娶回家疼爱一辈子的女人,而她,却在只留给他一句“对不起”之后,跳楼身亡。   对不起什么?   顾铭城握在夏之遥肩头的手指倏然握紧,如果一定要说对不起,应该道歉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肩头突然传来的尖锐的疼痛让夏之遥忍不住嘶气,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清雅俊逸的脸与六年前并无多大不同,漆黑如暗夜的双眸盯着她却又仿佛没有看她,像是要透过她急切的寻找着什么。   可夏之遥没有闲情逸致去猜测顾铭城的内心世界究竟有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长时间的沉默已经确切的告诉了她,她方才那简短的提问根本就是她的自以为是。奇怪的是夏之遥觉得自己已经不再为顾铭城如何而患得患失,现在她与他唯一可能存在的关系便是——交易。   夏之遥疲惫的阖上眼睛又睁开,每说出一个字力气就仿佛又失了一分。“还做不做?”   顾铭城死死地盯着她微微启各的唇,蓦地起身随手掀起被子覆在她洁白身躯上。   夏之遥的身体倏然一僵,而顾铭城则是倚在床头,云淡风轻的瞥了她一眼。“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浴血奋战的爱好。”   视线重新飘落在顾铭城受伤严重的手腕上,夏之遥裹着单薄的被子坐起身。“那么小九……”   顾铭城掏了根烟衔在唇角,将打火机丢给夏之遥。“你倒是挺关心他!”   两个人谁都没有留意他语气当中微微掩藏的酸涩之意。   夏之遥拿起打火机往床头凑去为顾铭城点燃烟枝。顾铭城吸了一口烟朝她脸颊喷了一口烟气,夏之遥连忙别过头去掩唇咳嗽。顾铭城的坏心情在她促狭的表情中渐渐得到缓解。夏之遥平复呼吸后转回身子撞似“乖巧”的坐在他旁边的床铺上。   “我可以不起诉小九。”沉默良久的顾铭城缓缓吐出一句话。   闻言夏之遥的双眸霎时跳动着晶亮的希望之光,可是这丝浅淡的希望又在他那句“但是”出口时悄然陨落。夏之遥摒住呼吸死死地盯住顾铭城的眼睛,心揪成一团。顾铭城不急不缓地弹了弹烟灰,微微地挑起唇角。“你也看到了,他差点弄残了我一条胳膊,这么暴力又血腥的人搁在社会上那也是隐藏的犯罪分子。”   “小九他从来不主动招惹是非。”夏之遥想都未想便立刻反驳,小九是她的亲人,他不过是想为她出头,用错了方法。   “的确。”顾铭城意有所指,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夏之遥。   夏之遥被顾铭城疑似迷离与探究的眼神盯得心惊肉跳。她抓紧了身前裹得乱七八糟的薄被被襟。   “我保留你今天赋予我的权利。”顾铭城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轻快意味。   “什么?”   “为所欲为的权利,对你。”   夏之遥蹙起了眉尖。顾铭城忽略她显露出的浅浅的抗拒,又附加了一个条件。“还有……”   “什么?”   “我的秘书上个月辞职了。”   ☆、第14章   part 14 “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了他。”   夏之遥很轻易的便领会了他话中的意思,尽管她根本不明白顾铭城走这步棋的意义何在。夏之遥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理会他这突如其来想法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和,至少这一刻她最关心的是小九的生死。只要小九能够平安无事免去牢狱之灾,即便是叫夏之遥必须胆颤心惊的留在顾铭城身边担任所谓的“秘书”,她也会并且只能接受他开出的条件。夏之遥抿了抿唇,略作迟疑。“那小九什么时候能出来?”   顾铭城知道她这算作是答应了。“急什么。”   夏之遥以为他反悔了,差点跳起来。“你出尔反尔?”   顾铭城失笑。“他差点废了我一条胳膊,在局子里蹲几天,他算是稳赚不赔!”   夏之遥眼皮跳了跳,小九忍了六年的怒气顷刻爆出下手确实是重了。她仍是无法放下吊在嗓子眼的一颗心。“那我们先签和解协议。”   她语气之中透露的不信任意味刺激了顾铭城。“你不相信我?”   夏之遥没反驳,算作默认。   顾铭城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的拳头倏然握紧,夏之遥垂着眼眸保持沉默一脸淡然的表情落在他眼底,他觉得胸腔里堵住一口气似的。他深吸一口气克制血管中胡乱窜动的烦躁,跳下床去,拾起她方才褪下的衣物掷向床上。“穿衣服,去接小九。”   夏之遥从紧裹在身上的薄被中伸出条手臂拈起衣物,她抬着眸子略显局促的看向矗立在床沿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的顾铭城。   “刚才脱得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顾铭城悠悠的吐出一句话,眼神有些戏谑。   夏之遥方才那是因为担心小九而孤注一掷,那股子劲儿过去后这种暧昧不堪的气氛里她觉得羞赧也无可厚非。   幸好顾铭城虽然嘴上不饶她却也是慢悠悠背过身去,夏之遥松了口气快速的将衣服套在身上从床上跳下来。   在夏之遥换衣服时他翻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夏之遥穿好衣服时他挂断这通电话后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赞叹眼前这男人翻手为云覆手雨的能力,只一通简短电话小九便可相安无事。   “司机待会儿来接你。”顾铭城将手机搁在病床上。   夏之遥注意到他说的是“你”而非“我们”,不由得舒了口气。顾铭城仿佛长了一双透视眼似的。“你注定逃不掉。”   注定逃不掉……   仿佛是一个魔咒,禁锢的究竟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   小九咕咚咚喝尽一碗大骨汤,接过贝贝递来的纸巾擦拭了嘴角后,才想起来问他如何能够出狱这么快的问题。   夏之遥笑笑:“和解了。”   贝贝垂着头不说话。   小九脑筋迅速得转动了几圈后将信将疑地咬着牙根问:“遥遥,你去找顾铭城了?”   在夏之遥轻轻点头的那瞬间,小九的眼睛里迅速划过阴鹜的狠绝的光芒,贝贝甚至听见小九紧握起的拳头发出的咯吱响的声音。   小九二话没说站起身就往门外走,手刚触及门手柄就被眼疾手快的冲过去的贝贝使力一推。   贝贝背靠着门双手张开挡在小九身前,“小九,你能不能别总想着用武力解决?!”   小九高大的身影笼在她上方,他的气场太冷,贝贝从未有一刻在小九面前感觉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贝贝,你让开。”   “我不让!”贝贝倔强的仰着头死死地盯着小九,她有种预感如果今天小九走出这个门那么接下来的后果一定是不堪设想。“你想怎么样?又能怎么样?你再伤顾铭城一分说不定顾家就会十倍八倍的向我们讨回来!”   “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了他。”   小九一字一句用极几近肃杀的表情和语气说出这句话,贝贝清楚的知道小九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办得到。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惶恐不安已经超越了原有的怒气,她手指都发抖,忽的红了眼眶,连声音都低下来。“小九,我求你了,你别胡闹了,行吗?”   在小九的印象中贝贝是任性的*的剽悍的存在,这样近似脆弱与软糯的一面是小九所陌生的。他一时有些失神。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贝贝忽然倾身上前踮起脚尖抱住他的颈项挂在他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九彻底呆掉,他不会安慰女人,更不会安慰这从女汉子似的贝贝。   “他没碰我。”夏之遥见两人都逐渐冷静下来,“只是要求我去\\\'天玺\\\'酒店上班。”   贝贝坐下来试图分析顾铭城提出这要求的缘由,夏之遥反倒耸了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无它法。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否则你也不用——”   “小九,贝贝,我知道你们俩都希望我过得好。尤其是你,小九,如果说你要报答我爸的养育之恩,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夏之遥拢了拢额角的碎发,轻轻一笑。“顾铭城他不会怎么样我的,至少现在不会。”   在夏之遥的劝说下,小九算是冷静下来。   —   夏之遥办公的地点与顾铭城只有一墙之隔。   她在外面的办公桌上履行秘书的职责,偶尔抬首时惊讶的发现顾铭城矗立在窗边,深邃如海的眸子停留在她身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止一次在他这样深沉而寂寥的眼神中察觉到自己的心悸,每当这时候,夏之遥立即垂下眸子装作若无其事似的埋头忙工作。   “叮——”电话响起。   是内线。   “顾总,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送杯咖啡进来。”   在两句机械式的对话后夏之遥起身去为顾铭城送去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敲门。   低沉如弦的男声传来。“进。”   办公室内光线极好,金色的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招进来,他微垂着头翻阅文件,一只手习惯性的点了点 鼻尖,夏之遥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如果他不曾伤害过她,如果她不曾那样痛彻心扉,或许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夏之遥将咖啡杯放置在桌面时恰逢顾铭城伸过手来接,两指相触时夏之遥的动作一僵,随机迅速的抽回手臂。   顾铭城不动声色的微蹙眉头,抬首自然的看了她一眼。“我身上有病菌吗?”   夏之遥恭敬的回答。“顾总,当然没有。”   她上了一个礼拜的班,整一个礼拜都用这种看似礼貌实则疏离的样子对待他。顾铭城越发的觉得当初那个小丫头已经在他的世界渐渐远去,她不会因为他时而的温柔二雀跃,也不会因为他突发的暴躁而烦闷。如果曾经两人是相交线的话,那么这两条直线正在用着不可估量的速度逐渐变为平行线。   顾铭城放下手中的钢笔。“晚上陪我去场饭局。”   夏之遥思度两秒。“顾总,您说过,工作外的时间由我自己自由支配。”   顾铭城早料到她会这样说。“今晚是跟土地管理局的领导谈生意,你说算不算工作?夏小姐。”   他压根就不会给她拒绝的理由。   没想到地点定在非夜。   跟在顾铭城身后进去,一众人看到她时皆是露出异样目光。夏之遥尽量忽略周遭飞来的各异目光和无处不在的嘀咕声,直到走进包厢时才终于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她是垂着头进入包厢的,额头猝然磕上一个坚硬的胸膛时,夏之遥捂着作痛的额角抬手,顾铭城不知道何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对不起。”身为职员的她第一反应是道歉。   顾铭城原本想查看她额角因为碰撞而泛红的肌肤,可他刚抬起手臂,夏之遥便下意识的往后挪开一点距离。顾铭城的动作卡在半空中,他淡漠的脸上渐渐浮现类似于怒气的情绪,夏之遥抿着唇角不去看他。   包厢深处传来一声轻笑。   “铭城,瞧你把人遥遥给吓得!”   夏之遥听出是萧寻的声音,原来他也有参与这笔生意?   顾铭城口中的领导姗姗来迟,好在接下来的谈判进行的还算是顺利。夏之遥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官商结合狼狈为奸”,也彻底见识了那些政府官员的“色性”。   席间,非夜一等一的公主被请来作陪。枚枚自然也在其中,看见顾铭城身旁坐着的夏之遥时,杏仁眼中划过晶亮的光。“哟,这不是咱们盈盈么?怎么,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后就不认咱们姐妹了?”   一众人的目光唰唰唰投到夏之遥身上,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枚枚的脸上闪烁着得意地光。   夏之遥尴尬至极,扯着衣角不知如何作答。   顾铭城右手持着高脚杯浅浅的摇荡,以身体做掩护左手悄悄地覆上了夏之遥搁在他身侧不到两厘米距离的手。手背上传来不可忽略的滚烫热度,夏之遥当即僵硬了身子,不可置信的望向顾铭城,而他竟然对她浅浅勾唇。那笑容……竟出乎意料的带给处于慌乱心境的夏之遥……安全感……   当顾铭城转眸看向枚枚时,嘴角虽看似挂着浅淡的笑,一双眼睛却冷若冰霜,几乎将调冻死。枚枚霎时间手脚发凉,心扑通通狂跳,顾铭城已经似笑非笑的开口向她“确认”:“你确定认得她?”   ☆、第15章   Part 15 我的右手早就废了,再也……拿不起画笔。   枚枚的胆量在顾铭城强大的气场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干干笑了两声,又故作仔细的瞅了瞅夏之遥的脸,讨好似的说:“没有,不好意思,我认错认了,认错人了……”   萧寻打起了圆场。“枚枚,既然认错了人,还不快自罚三杯!”   枚枚像是得了特赦令,立刻豪爽的执起酒杯倒了满满三大杯酒,又“诚心”的向夏之遥道歉。夏之遥偷偷地将被顾铭城攥在手心的小手抽回来,接过枚枚递过来的一杯酒,微抿了一口,莞尔。   送走了各位“衣食父母”,夏之遥为自己终于可以离开‘非夜’这个是非之地而感动,她刚拿了手提包准备向顾铭城告辞,手腕已经被他不容拒绝的拖着一路走到了‘非夜’大厅。   动感的音乐震动着耳膜,舞池内扭动着俊男靓女。   萧寻倚在吧台手持着酒瓶目光随意落在喧闹的舞池中。顾铭城将夏之遥拖到吧台旁时给她叫了一杯冰柠檬水后仍是钳着她的手腕不放,夏之遥挣扎几番无果。萧寻忍不住想笑,这两人相处的方式怎么这么别扭。   手机铃声被掩埋在躁动的音乐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在陆南腾第三次打来电话时,夏之遥才终于发觉,搁下柠檬水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身侧的顾铭城斜着眼睛睨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二话没说伸出过去“拿”过夏之遥的手机。   “你干嘛?还给我!”   “非休息时间不得接听无关电话。”顾铭城说得煞有其事,特意咬重了“无关”二字。   非休息时间?夏之遥郁闷的想跳脚。“顾铭城,你不要太过分。”她懒得同他争辩,伸手去抢,可顾铭城借着身高优势躲着她的动作又故意将手臂举得高,夏之遥气急,向上一跃,指尖刚触及到手机外壳时被身后突然袭来的力量撞了一下。她没有防备,整个人在那不小的力道下向前倾去,额头恰好撞在顾铭城的下颚上,脚尖点地前顾铭城有力的臂膀接住她以免她摔倒,被他揽在怀中时夏之遥清晰的听见他传来的嘶气声。   夏之遥推开他,顾铭城摸着疼痛的下颚紧紧蹙着眉。“活该。”   顾铭城眉头蹙得更紧,冷不丁的朝她扬了扬手机,在夏之遥来得及动作前准确的丢进了泡着两片柠檬水的杯子里。铃声戛然而止,尽管周遭依然热闹非凡,可顾铭城却仿佛觉得世界从未有一刻如此安静过。   夏之遥强烈的感觉到自己上了一条贼船,她着急的从杯子里捞出手机时,那电子玩意已经自动关了机。“顾铭城!”怎么她从前没发现他竟是这样的讨人厌?   顾铭城反倒轻松笑了笑,视线落及那安静异常的崩坏手机,心情好的不得了。   与此同时,方才撞上夏之遥的“罪魁祸首”——萧茵茵此刻正用一种极愤慨的悚人的目光盯着萧寻。   当萧茵茵出现在眼前那瞬萧寻眼睛里跳动的光芒足以照亮这漆黑暗夜,然而在萧茵茵埋怨的愤然的情绪中他的心底渐渐涌现出失落,最终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玩世不恭的态度。   “哟,你不是忙着跟你那未婚夫选婚纱呢?怎么,他满足不了你,所以准备重生旗鼓继续猎艳呢?”萧寻勾着唇,讥嘲。   很显然雷茵茵没有任何想跟萧寻插科打诨斗智斗勇的打算,她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揍他。   当萧茵茵动手的那瞬间,欲上前劝架的夏之遥被顾铭城强行拉走护在了身后。“他们俩的事,别人管不了。”   夏之遥抿了抿唇,保持沉默。夏之遥从前与雷茵茵走得近,雷茵茵与萧寻的事她只知道些零碎罢了。虽然说她知道顾铭城说的是正确的,可就是不愿意向他低头表示认同。顾铭城也不甚在意。   许是没料到雷茵茵真的会“痛下杀手”,萧寻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雷茵茵拎着手提包重重砸了两下。萧寻的好脾气早就在这些痛苦的日子里被雷茵茵磨了个干净,这会儿子又被她狠狠地毫不留情的捶打,火气蹭蹭蹭就上冒。   当雷茵茵抬起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往萧寻心窝上踹时,他没好气的眼疾手快的捉住她纤细的脚腕往怀里一带。“你闹够了没?”   重力拉扯下雷茵茵又落进了萧寻的怀中,她胃中一阵阵泛着酸味,十分嫌恶的使劲了力气推开他。萧寻几乎被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几乎泛滥的恨意折磨地心疼致死。   闹出这么大动静,想不引人瞩目都不可能。雷茵茵正在气头上,瞪着眼睛恨不得在萧寻身上剜出十个八个血洞来。而萧寻只是冷静地沉默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呢?”沉默须臾后,雷茵茵极动人靓丽的面庞上浮现一丝哀色。   萧寻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握起,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这场战火中痛不欲生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是她吗?呵,真不像。他笑,带着苦涩,语气却故作轻松。“瞧你这话说得。哪个做哥哥的……不希望自己妹妹过得好?”   衣冠禽兽!雷茵茵在心底暗自腹诽。她咬紧了牙齿,恨意浓重,蓦地伸出净白纤长的手指抓起吧台上的酒瓶,朝着吧台岩壁狠狠地砸下去,瓶身碎裂的那瞬雷茵茵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半瓶液体顺着岩壁躺下去,她举起残缺的狰狞的瓶身抵在萧寻的颈项处。“为什么要告诉他?不要逼我跟你同归于尽……我亲爱的大哥。”   他渐渐黯淡下去的眸色和浑身散发的孤寂差点刺痛了雷茵茵的心,她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狠狠地将手中破裂的酒瓶掷向地面,不肯再多给他任何一个眼神,就那么消失在人群中。   夏之遥自顾不暇,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欣赏别人的八卦,只是见惯了萧寻风流倜傥云淡风轻的样子,难得见他略带颓败的面容,夏之遥暗自感叹,果然,每个人都有死穴。比如说,雷茵茵之于萧寻,叶念至于顾铭城。   顾铭城送她到公寓楼下,陆南腾的车子早早地等在那里,一晚上打电话找不到人他急得够呛,一见夏之遥下了车立刻奔过去。“之遥,没事吧?怎么一直没接电话?”   夏之遥转过头去瞥了一眼惬意神态的顾铭城。“没事,只不过手机没电了。”   顾铭城已经下了车,绕过车身行至两人身旁。“陆雨菲最近还好吗?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不如改天约出来大家一起见一面。”   “好。”陆南腾故意将手臂揽在夏之遥肩头,他微微一笑,“只要顾总空得出时间就没问题。”   夏之遥觉得顾铭城提及陆雨菲就是针对她的,而并非是他口中所说“老朋友的叙旧”。陆雨菲看不上她嫁进陆家众所周知。虽然她已经再三向陆南腾表示自己毫的立场,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好到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待顾铭城离开后,两人坐在小区楼下花坛旁的石凳上。   月光皎洁,洒落一地。   “南腾,不要再继续了。你这样,我会很困扰,你姐姐也会很困扰。”   “如果是因为我姐姐……你大可放心,我会说服她的。哪怕她真的不同意,我也要陪在你身边。”   “你为什么不懂呢?”夏之遥抓了抓秀发,有些无力,“我不答应你,是因为咱们俩不合适。你会有更好的选择,而并非我这种劣迹斑斑的女人。”   “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陆南腾箍着她削弱的肩,“你坚强,善良,不输给任何人。”   “可我在非夜工作过。”   “那是为生活所迫,何况你洁身自好!今后有我为你遮风挡雨,大可不必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我并非完璧之身。”   “你认为我有处-女情节?”   夏之遥拳拳搭在软絮上。最后,她说得口干舌燥,“南腾,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爱了就是爱了,而且我认为值得。”   夏之遥轻轻叹息,他不懂。如今她已经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顾铭城留她在身边……难道只是为填补秘书的空缺?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恐怕现在她想走……都走不掉了……   周二晚上,顾铭城再次借口工作之由让夏之遥“加班”。   当车子停在市内最为著名的画廊外时,夏之遥的呼吸摒起,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   走进画廊,墙壁上悬挂的那些艺术作品一一映入眼帘,她走至最中央的那副风景画前停住脚步,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那副画上。   “这幅画很受欢迎。”顾铭城微微勾唇,他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鼻尖似乎萦绕着淡淡的沁人香气,这样的安静平和竟让他觉得舒心。   夏之遥轻轻抬起右手,却在即将触及那副画时顿住动作。顾铭城低沉的声音响在耳侧。“你的确很有美术天分,这幅画受到了你最喜欢的法国画家ELA的称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继续美术生涯。”   夏之遥苦涩的勾唇,继续美术生涯?呵,这不过是奢望罢了!她转过身来凝视着顾铭城,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条件呢?”   顾铭城的“好心”毫无疑问的被误解了,他蹙起眉头。“夏之遥,何必这么武断?”   夏之遥哼笑,“你总不会让我相信——你是\\\\\\\'诚心诚意\\\\\\\'希望我过得好?”   顾铭城一时间竟然失语。   “你这究竟算是什么?”夏之遥糊涂了,心乱成一团。她甚至宁愿他如从前一样对他冷眼相待,而不是现在这样给她一巴掌又丢给她一颗糖。“你究竟想要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清你了,你呢?你真的了解自己吗?”   “我——”是啊,他到底在做什么,把她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须臾的宁静。   夏之遥抿着唇角,缓缓地举起右手在他眼前。“谢谢你的\\\\\\\'好心\\\\\\\',只可惜,我承受不起。我的右手早就废了,再也……拿不起画笔。”   顾铭城的黑眸中一闪而过亮光,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夏之遥纤细凝白的手腕。而她的表情却又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波动。   话卡在喉咙里,他第一次觉察到这么清晰的无力感。   而夏之遥忽然莞尔一笑,美丽不可方物。“我比你想象中过得还要悲惨,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的痛快?”   ☆、第16章   Part 16   夏之遥忽然莞尔一笑,美丽不可方物。“我比你想象中过得还要悲惨,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的痛快?”   灯光投射在她含浅笑的脸颊,那笑容的背后隐藏的苦涩叫顾铭城心头一刺。   在他沉默的瞬间夏之遥绕过他身旁朝艺术廊外面走去,出了门走不到十米的距离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住。夏之遥被迫转身,顾铭城拉着她的右手腕,瞳中渐渐涌现微不可查的火焰。“你的右手是怎么回事?”   夏之遥想抽回手臂,可她使不上力气他握得力道又足够大。系吗?你是我的谁?顾铭城,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顾铭城被她这副倔强的腔调气得火气蹭蹭往上涨。“你不是最热爱画画?你不是梦想成为画家?夏之遥,连自己的拿画笔的手都保护不了,你有什么资格谈梦想?”   仿佛一盆冷水自头上浇灌而下,夏之遥顿时没了声音,过了好半晌,她似乎从繁乱如麻的回忆中跳脱出来,扯着唇自嘲的笑笑。“没错,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只怪她自己。“所以,顾总,麻烦您收起这副可笑的、自以为是的救世主样子。我……无福消受。”   这段日子以来顾铭城总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夏之遥过得太压抑了,整个人都仿佛被一团乌云笼罩着,看不见光明。从前,他最看不惯她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相比之下叶念的大方得体更让他觉得舒心。可如今当他近距离观察她用心思注意她时,才惊觉她无意中流露出的忧伤情绪仿佛已经深入骨髓。而他发觉自己竟然会……觉得心疼……   第二天夏之遥就请了病假。并非是做假,而是真的生病了。她身子骨原本就弱,天气又渐渐转凉,晚上睡觉踢被子就着了凉,幸而没发高烧,可是呼吸不畅也够她难受的了。   小九忙前忙后的给她煮姜汤熬米粥,可是他笨手笨脚的粥没做好倒是把厨房弄得一团乱,气得贝贝直跳脚。“求求你了,我叫你大爷行了吧,别给我添乱了!我收拾干净厨房容易么!”   小九尴尬不已,贴在墙角挠着头看贝贝张罗着。“我这不是想帮忙么……”   “你别帮倒忙,我就谢天谢地了!”贝贝拍着胸脯顺气。   待陆南腾拎着大包小包的药物及补品来探望夏之遥,虽然小九十分不情愿却还是被贝贝软磨硬泡的给拖到了奶茶店帮忙。   打扫卫生的时候小九脸色还阴着呢,贝贝给他泡了杯绿茶笑嘻嘻的凑过去,“哎,咱不是说好了么要给那俩人制造机会呢?”   一提这个小九胸口闷得简直要爆炸了,他接过贝贝递来的绿茶仰头咕咚咚一口饮尽。贝贝将用过的奶茶杯丢进垃圾桶里,又自然的拿纸巾擦拭小九嘴边沾染的绿茶水滴。   小九不大自在的往后闪躲一下,贝贝也不介意,耸了耸肩。小九摸了摸嘴角,“希望陆南腾真的如你所言——是个好归宿。”   贝贝眼神闪了闪,她扭过身子朝柜台后走去。“怎么也比顾铭城那个混蛋好吧?”   夏之遥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醒来时陆南腾恰好准备好了午餐。夏之遥虽然没什么胃口可也着实为陆南腾的好厨艺而感叹,十分给面子的吃了一碗米饭。“天呐,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万能的了。”   陆南腾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叫人觉得如沐春风似的。“此服务转为夏之遥独家打造,独一无二。”   夏之遥嗤笑。“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点餐?”   陆南腾伸出手臂将手掌打开在她眼前。夏之遥眨了眨眼睛,不解。陆南腾笑得愉悦。“煲粥请按食指,炒菜请按中指,炖汤请按无名指,一条龙综合服务请握手。”   夏之遥噗嗤乐了,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末了,她撑着下颌含笑看着陆南腾,“南腾,以后不管谁嫁了你,肯定都特别幸福。”   陆南腾端起瓷碗又给她盛了勺虫草花鲫鱼汤。“我谁都不要,就等你。一天等不到就等一个月,一个月等不到就等一年。十年八年虽然是长了点,可我也等得起。”他勾着唇冲她笑笑,用调侃的语气告诉她,“哼,十年之后你可都三十七岁了,我也四十岁了。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知道吧,女人可就不行了,到时候啊,除了我谁还这么死心塌地的跟在你后面呢?我就拿着戒指往你手指上一套,叫你再也逃不掉!”   不是没有听过甜言蜜语,夏之遥垂着头捏着勺柄一点点的往嘴里送汤,一个忍不住眼泪啪嗒嗒就往碗里落,泛起一圈圈的浅浅的涟漪。陆南腾没想到她会哭,一见她难受他就心疼,扯了纸巾给她擦眼泪。“你要是不乐意听,我以后就不说了,别哭了。”   夏之遥肩膀一耸一耸的,她扭过身子擦了眼角的泪,又红着眼眶忿忿然的瞪着陆南腾。“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不能。”陆南腾很诚实。   夏之遥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就知道你这死心眼。”她翻了翻眼皮,又重新拿起汤匙。“这汤可真好喝。”   “那我以后常煲给你喝。”   “……”   “……”   “嗯。”她低低的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陆南腾有一瞬的晃神,细细思量,她并未如从前那般固执的坚定的拒绝他,是不是代表他……拿上了爱的号码牌?   只要有机会,等待并不是那么难熬。   “顾总,夏小姐的就医记录是被人处理过的,现在查不到相关的消息。”   顾铭城按了按眉心,六年前她的手腕就受了伤,而他竟然到今天才发现。顾铭城有些懊恼,又觉得不妥,那时候夏家还没有败落处理个就医记录并非是什么难事,可她为什么要掩盖受伤的事实?“继续查,不要放过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是……”对方略有迟疑,“顾总……”   “但说无妨。”顾铭城屈指在桌面上轻轻扣着,在对方说出一句话后,他轻叩的动作蓦地顿住,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深沉的眸子霎时间卷过狂风暴雨,周身散发的冰冷彻骨的气场简直要将这间偌大的办公室化成冰窖。   即便是隔着听筒,对方也清晰的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感,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迟疑的唤了一声:“顾总,您还好吧?”   顾铭城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浑身的血液窜动着往脑门上冲,他几乎将牙根都咬断。“没事。”   啪一声挂断电话。   顾铭城缓缓地眯起眼睛,冷凝的瞳孔中闪着寒光,他做梦都没想到夏之遥敢这么骗他。胸腔里涌动的怒气几乎将他撑爆,顾铭城站起身朝着墙壁狠狠地捶上一拳,又麻又疼的感觉从指骨窜到肌肤下的每一根神经,顾铭城阖上了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   陆南腾被紧急公务给召回去没多久,夏之遥便无聊的打开电视机抱着小猪抱枕窝在小沙发里看综艺节目。看着看着脑袋又发沉,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想起陆南腾走之前告诫她不要粗心大意的在客厅里睡着,免得感冒加重演变成发烧,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敲门声响起,夏之遥寻思着可能是陆南腾放心不下半途中又折回来,起身笑盈盈去开门:“南腾——”剩余的寒暄之词卡在喉咙里,她眨了眨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黑衣黑裤俊挺不凡的男人。   顾铭城一路驾车疾驰而来,而“陆南腾”这名字对于此刻怒火滔天的他来说无疑使火上浇油。夏之遥被他暗黑的瞳盯得浑身发毛,脊背一阵阵吹过凉风。她笑得极不自然:“只不过是生了小病,还劳烦总经理您亲自跑一趟,谢谢关心,那就不远送了!”她一鼓作气假笑着说完话立刻向后退一步推门欲关上,顾铭城眼疾手快的挡着门沿,微微使力一推就完胜了她这病人。   走进房间,顾铭城蹙着眉头打量着小而拥挤的客厅,夏之遥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扑通扑通狂跳,他今天的气场显然不同于往常,没有一丝的漫不经心,面无表情的脸上清清楚楚的刻着“火气十足”四个大字。   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惹到了他,夏之遥暗自叹气,自己这得是又要以身犯险了!可她完全没有想到顾铭城此刻的心烦抑郁到恨不得杀人的情绪根本就是因她而起——   当顾铭城毫无预兆转过身来的那瞬,夏之遥身子轻颤,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两步。顾铭城一步步逼近,冰冰冷冷的气场竟仿佛是地狱来的使者。病中的夏之遥身子本来就发软,再加上精神极度紧张,两条腿差点就站不稳,随着他前进的步伐一步步的后退,当她的背脊抵在门背时,悬在喉咙眼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她说话舌头都打了结。“你、你、想干什么?”   顾铭城逼近她,凝视着她。“我的孩子去哪儿了?”   夏之遥张口结舌,愣在原地几乎忘了呼吸。仿佛进入了梦靥,如果不是做梦,顾铭城怎么会问“孩子在哪儿?”“你……说什么?”   顾铭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极缓地问她。“我的孩子……你把他怎么样了?”   不是没有想过哪天秘密不再是秘密。   可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顾铭城他似乎……在乎这个孩子……或许是她的错觉而已……   木已成舟,哪有反悔的道理?   她故作不知,甚至还轻松的笑了笑。“顾总,生病的是我又不是你,哪里有什么孩子?”   “你有胆子骗我,就得有胆量承受后果。”顾铭城眯起眼睛,倏然抬手掐着她的下颌,夏之遥疼得抽气,“你弄错了,真的没有……孩子。”   “难道你以为真的可以瞒天过海?”顾铭城讥笑,“你认为我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下颚传来刺痛,夏之遥在愈加紧张的氛围下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垂在身侧手抬起覆上胸口的位置上下拍抚顺气。顾铭城发现她一张白脸涨得通红才后知后觉她感冒时最易引发哮喘病症。他低咒一声,恨恨地松开手,按照她的指示取了哮喘喷剂。待夏之遥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顾铭城锲而不舍的进行方才的话题。   “夏之遥,不要轻易挑战我的耐性,如果你够聪明,就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明智之举。”   夏之遥不去注意他探究的眼神,窝在沙发上头别到一边去,沉默不语。她抚着上下起伏的胸口脑筋迅速宣传,思量着对策。   顾铭城的耐性被她的默然耗尽了之后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冷冷地俯视着她。“这孩子,是顾家的。”   大门哐当一声被甩上,夏之遥耳膜刺痛,捂着唇仰着头将眼泪逼回去。脑袋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夏之遥连即跑回卧室翻出埋在被下的手机。   “易序,帮我……”   ☆、第17章   Part 17 伪造的流产记录   易序刚刚结束了五个小时的大手术,第一件事便是打开水喉认认真真的清洗手指。接到夏之遥的电话时他正用手帕仔细擦拭指缝的水迹。   “你先不要着急,容我点时间。”易序声音温和,素来淡然的面孔不见丝毫慌乱。“听我的话,现在上床盖上被子睡觉,等你醒来之后我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夏之遥握着听筒的手指轻轻颤抖。“你……确定?”   易序弯起唇,自信而从容。“既然我们能够瞒他六年,再瞒十年也并非不可能。”   听见他醇厚的嗓音及耐心的安慰,夏之遥的一颗心终于重新归位。她吸了吸鼻子。“易序,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筱秋的存在……不能让他知道……”   易序沉默须臾,夏之遥的事他知道的一知半解。她说时,他洗耳恭听。她不想谈论时,他绝不追问。六年前,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他既然上了这条船,依照他从不半途而废的性格就必需把夏之遥渡过岸为止。   易序微微蹙了蹙眉尖,他一手撑在窗台视线落在窗外高大的梧桐树上,“筱秋现在在发过我妈那里,短时间之内我不会让她回来。当初你生筱秋的相关医院记录也已经全部处理过了,所以……这点不会有任何问题。”他顿了一顿,略带犹豫道:“关键是你……想要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顾铭城知道筱秋的存在那势必又是一场混乱,她不能够允许自己的女儿也扯进这场纷争里。“我否认了自己曾经怀孕,但是他既然来问我,一定是已经查到了什么。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以为……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好。”   挂断电话后易序矗立在窗前很长一段时间。   其他科室的几个年轻小护士偷偷地站在墙角叽叽喳喳的对易医生的身材容貌进行毫不吝啬的赞赏。   “咦,不是说咱们易医生从来不抽烟的么?”   “这有什么?抽烟的男人才有男人味儿啊!”   “在你眼里,易医生难道不是个完美先生?”   “唉,只可惜啊,易医生的女儿都会打酱油了!”   易序掐断烟头转身时视线恰好与面含娇羞的那位小护士相撞,他礼貌而疏离的微微点了点下颌算作打了招呼,那小护士的脸颊刷的一下红通通似煮熟的虾,吐了吐舌头羞怯似的一溜烟消失在走廊尽头。余下的几位小护士捂着肚子哈哈笑个不停。   *   不知道孩子的事是怎么传到胡紫玉耳朵里的。夏之遥被胡紫玉的司机接过去时心中忐忑不安。多年不见胡紫玉保养的极好外表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免不了几句寒暄。当胡紫玉听说自家可能有个宝贝孙子或者孙女流落在外时,这颗心就淡定不了了。她一早就盼着顾铭城赶紧的结婚生孩子,可他迟迟不肯行动,这消息对于胡紫玉来说无疑是天上砸下的大礼包。   “遥遥,你跟伯母说实话,那孩子现在在哪儿呢?”胡紫玉拉着夏之遥的手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有伯母给你做主呢,咱什么都不用怕!”   夏之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当年胡紫玉也不喜欢她,可是因为顾家的声誉和生意才勉强认同她做顾家的儿媳。她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今天胡紫玉是真心诚意的想要接受她,无非是因为那个可能存在的孩子。   夏之遥抽回手时胡紫玉露出了点尴尬之色。她看着低垂着头面色淡然的夏之遥,心底越发的没了底气,难道说消息失误了?胡紫玉暗自思量片刻,又温和笑着道:“遥遥,铭城那边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有孩子这个护身符,他就算是不愿意也必需得把你娶回顾家!”   这话一出夏之遥当即白了脸色,她苦涩的扯了扯唇,声音轻飘飘的:“伯母,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会再错第二次……”   胡紫玉惊觉自个儿失言,抱歉的笑笑,改口道:“铭城现在也不小了,该成家了,你们俩要是真有孩子,那结婚不是自然而然的事?”   “孩子……不是用来交易的物品。”夏之遥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当初她会选择生下筱秋是舍不得放弃这鲜活的小生命,而非单纯的为了留住对顾铭城的记忆。她咬了咬牙,“更何况,我也没有孩子,就算是曾经有过,现在也没了。”   曾经有过,现在没了……胡紫玉脑中划过一道闪光,她惊诧的张了张唇,将信将疑的询问,“你的意思是……”   ……   *   这晚顾铭城在书房处理公事时胡紫玉端着炖盅敲门而入。“我炖了点补品,吃完再处理公事。”   不等顾铭城应答胡紫玉便合上了他的电脑及文件推到一边,将炖盅挪到他眼前掀开磁盖。顾铭城深吸一口气。“妈,虽然我爸不在,也拜托你别拿我做小白鼠成么?”顾森十分宠爱胡紫玉,结婚这么些年就没舍得让她进过厨房,这就导致了她连个土豆丝都切不好,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就研究起了厨艺,顾家上上下下被她的黑暗料理折腾得够呛。   胡紫玉哼了一声,不服气。“我的厨艺怎么可能二十年没长进!”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顾铭城举双手投降,强忍着咕咚咚将炖汤喝尽,微不可查的轻蹙了眉尖,随后违心的竖起大拇指。“棒!”   胡紫玉愿意也并非是来送汤,她几番欲言又止,再加上顾铭城收到消息胡紫玉昨天去见了夏之遥,他也大致猜到了胡紫玉意欲何在。果不其然,过了一小会儿,胡紫玉就叹了口气。“虽然妈也不赞成你娶夏之遥,可那孩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顾铭城搁在桌面的左手悄然抚上方才被胡紫玉合上的调查结果,心尖上似扎进了一根毒针,刺痛。那女人居然真的胆大包天胆敢打掉他的孩子……   “铭城,这事就翻篇吧,别再折腾了。孩子都没了,你再查还能查出个什么?”   “妈,放心,我自有分寸。”   “唉,罢了,我头疼,不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室内寂静,顾铭城向后仰靠在座椅上,手覆在眉心上。这事……还真就翻不了篇!   *   三天后夏之遥病好彻底时,接到了顾铭城的电话。“夏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现在还是酒店的员工,我的秘书。”   夏之遥深吸了口气:“我会尽快递交离职申请,做好工作交接。”   顾铭城失笑,讥嘲道:“我必需得提醒你,我能让小九从局子里出来,也能够让他再进去——”   “顾铭城,你卑鄙——”   “作为老板,我不认为要求你履行岗位职责有什么问题。今天下午到公司来,没得商量。”   夏之遥头痛不已,却也不得不从。顾铭城想必已经从胡紫玉那里得到消息或者说自己查到了什么,不管是哪个途径得到的“结果”,夏之遥觉得自己都已经踩在了刀尖儿上。可从听筒中,她也并没有分析出顾铭城的情绪有何异常,或许是他太会掩饰。   到了酒店,刚挨着座椅就看见顾铭城从经理室走出来。他走到秘书位置上时夏之遥立刻起身。“顾总。”   顾铭城低低的“嗯”了一声。“走。”   “什么?”   “晚上七点约了国外的客户在海湾酒店谈生意,我们现在过去。”   夏之遥抿了抿唇,露出防备的神色。   顾铭城已经抬脚朝电梯走去,语气仿佛十分轻松自在,带着点些许的揶揄。“放心,那么重要的场合,我没心情找你的麻烦。”   到了海湾度假村,首先拿了房卡上楼去休息,夏之遥忐忑不安的倚在床头目光盯着窗外远处绿意盎然的山头。顾铭城在电话里威胁她在见面时却又和颜悦色,明明那天因为孩子的事愤怒到如斯地步今日却仿佛无事一般,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夏之遥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不知为何眼皮突突突地跳了起来,她努力平复着呼吸,但胸腔里的忧心却一股股如潮水似的涨了起来。   她想事情太入神根本就没发现钟表时间已经指向了八点,待她意识到时连即对着镜子快速整理着装发型打开门的瞬间却愣在那里。   她不知道顾铭城在自己房间门外站了多久。可是他猩红着双眼额角青筋突起的模样与下午时的淡然简直是天差地别,夏之遥心里一阵慌张,下意识的便在他往前逼近时向后退却。   夏之遥捡起顾铭城扔在地上的文件,是她——六年前在某医院的流产记录。虽然早知道易序的可靠值得信赖,但是他的神速以及严谨滴水不露仍让夏之遥赞赏。   也是这时夏之遥才明白顾铭城带她来此地是有蓄谋的……   “你既然都已经查到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夏之遥表面看起来平静,手指却紧张得绞在了一起。   “你杀了他——”顾铭城每说出一个字都觉得血液一股股往脑门上冲。   “不是正合你心意?”   顾铭城眸色一凛。“夏之遥——你居然敢——!”   这一刻见到顾铭城愤怒的、压抑的、又似乎有点懊恼的情绪,夏之遥惊愕的发觉自己突然间想笑。她扯着唇角讥诮道:“我清楚的记得,你告诉过我——如果我怀孕了,你会亲手送我们母子上路……这句话,我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记!”   记忆回放,顾铭城清晰的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因此,他更加恼怒,一只手钳着她的颈子几乎将她提起来抵在墙上。夏之遥只有脚尖勉强可着地,挣扎间双手握成拳雨点似的落在他肩头。顾铭城是吃人一般的表情,双目里冒着火焰。“那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你怎么这么狠毒?”   “狠毒的人是你!”夏之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拳头落在他身上丝毫引不起他的注意,又伸到自己颈子处拉扯他施力的手指。“我……透不过气……”   在夏之遥眸光几乎涣散的那一刻,顾铭城猛然回神倏地松开掐在她脖颈的手指。瞧见软腻凝白的肌肤上那触目惊心的红印,顾铭城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几下。   他蹲下身,仔仔细细的看着抚着胸口喘气的小女人,壁灯折射在她绒绒的侧脸颊,微微泛着红光的样子直叫人觉得……心疼。他被自己这可怕的想法惊倒,眯起了眸子,嘴角一点点下沉。“夏之遥,你真是——自寻死路!”   “呵……是吗?我倒是很庆幸,她没有你这样冷血无情狂妄自大的父亲!如果让我的孩子叫你爸爸——那我才真的是生不如死……呵呵……”   她一字一句如刀子似的直插在顾铭城的心窝。瞧见他渐渐暗淡的眸色夏之遥心中痛快极了。“你想要那个孩子对不对?你在乎他对不对?只可惜……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听他叫你一声爸爸!顾铭城,这就是你的报应——是你折磨我折磨我爸的报应!”   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其实,他好像真的……在乎这个孩子……   顾铭城瞳仁里翻滚着惊涛骇浪手指使力几乎捏碎她的肩胛。   窗外夜色深沉,浅白色的窗帘被窗缝溜进来的夜风吹得拂拂扬扬。   夏之遥乌黑的发被风吹得沾在沁着冷汗的额角,她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痛快的光芒,而顾铭城的心却一点点地下坠,仿佛坠至无底深渊,最荒凉之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间是呼呼而过的风声和渐渐加重的呼吸声。   末了,顾铭城的狠绝本性在骇人的寂静中暴露的彻彻底底。“夏之遥,你欠我一个孩子,必须还给我——”   夏之遥瞪大了眼睛,在他欺身压进时惊叫——   ☆、第18章   Part 18 死亡临近   仿佛进入了无止境的噩梦。   她的力气不足以反抗理智被掏空的顾铭城。最后结束的时候,她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听见他再一次重复。“夏之遥,这是你欠我的。”   从最初的哭泣到最后的茫然,夏之遥睁着一双乌黑的却毫无生气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顾铭城被她的死气沉沉惹得心里火烧如焚,手钳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将虚无的视线定在他脸上。“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必摆出这副不情愿的样子?”   夏之遥全身酸软连哭得力气都没有,因为最初的大喊大叫这会儿再开口声音也哑了。“我欠你什么了?”她眼睛红的骇人,又重复一遍,“我欠你什么了?”   在她语气平缓却决绝的质问下顾铭城竟忽然失了神,他静静地盯了她两秒钟,沉声道。“孩子。”   夏之遥伸手去推他,他纹丝不动的伏在上面。她又气又急又屈辱,头疼的几乎要爆炸。“呵呵……孩子?”她渐渐地歇斯底里起来,“没错,我的确是怀孕了,可你不是说不要他吗?一个注定不受欢迎的孩子,我为什么要生下他?你又不爱我,你那么伤害我,我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顾铭城,你无耻——就算是再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也一样的会——不、要、他!”   在她偏执的怒骂下顾铭城眯起眸子倏地扬起手来,夏之遥红着眼睛气势盎然的倔强的直视他,“你打啊,就算是你打死我——我也不会为你生孩子——”   顾铭城再一次发现自已以为坚不可摧的引以为傲的理性与淡然在她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这个女人越来越能够影响他心底最深处的那块儿地方,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个动作,都毫无意外的在他的思绪里带来或多或少的涟漪。这让他愤怒、不安、甚至是……恐惧。   他应该是恨她的。   可为什么又到了现在这一步?   他拼劲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心底冒出来的那令人惊心的念头。他告诉自己,从头至尾,他都只爱叶念一个人。他恨她,恨她杀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有这晚。   对,是孩子。他想要那个孩子,他要她,也是为了让她还自己一个孩子。   “由不得你选择。”顾铭城箍着她的颈子重新带向自己,又一次卷土重来。   她晕过去时犹记得东方天际泛了白,可是看不到太阳,那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再看见阳光。   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了人,她起身想去洗漱,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清洗过了。可是洗的再彻底,都洗不干净了……   起身时有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她穿好叠放在床头的新衣物,连照镜子的勇气都没有,就怕看见自己苍白的无血色的脸会再想哭。   这是间总统套房,出了卧室去开大门,才发现已经被锁死了。手机也被顾铭城拿走了。夏之遥缩在墙角,那种绝望的感觉再一次一*袭来。   中午的时候他回来时带了饭,夏之遥还在墙角蹲着,等他走进了,她用一种陌生的怨愤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放我走。”   “先吃东西。”顾铭城不痛不痒似的,也不拿她小猫伸爪似的样子当回事。   其实她早该明白这个男人骨子里就是有暴虐因子。   她坐在餐桌旁一动不动,任由顾铭城夹了香喷喷的虾饺搁在骨碟里,又盛了一碗清淡的鸡汤在瓷碗中。   “我请了美国**医院的骨科专家,你的手腕并非不能医治。”顾铭城不急不缓说道。   夏之遥抓在衣角的手指倏地捏紧,心却一点点的下沉,末了,她勾着唇讥嘲的看着他。“这又是一笔交易吗?可是我宁愿一辈子都拿不了画笔,也不愿意跟你有……任何瓜葛。”   顾铭城怒气上涌,直接甩了碗碟,“夏之遥,你不要不是好歹!”   夏之遥冷笑。“你对我,安过什么好心吗?”   那骨科专家性情古怪得很,他费劲了心思才请得动他,还必须得带着她去美国就医,她倒是一点不领情。顾铭城气得站起身狠狠地踹倒了椅凳,双手手掌撑在她面前的桌面上,压迫似的朝她靠近。“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性。”   其实他说的没错,与他斗智斗勇她没那高智商,与他比狠绝毒辣她没那心肠,向他叫嚣宣战,受苦的终归还是自己。   于是,她安静下来,不哭不闹甚至不说话。贝贝和小九一定在四处寻她了吧?还有陆南腾,一定也很担心,要怎么样才能够摆脱顾铭城呢?   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夜不能寐,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顾铭城总是要处理公务的,她说要泡澡,进了盥洗室后反锁上门,找了刮胡刀片取出来,在净白如玉的纤细手腕上划上了一道,然后打开一池的水,将手腕放在水里。   意识渐渐模糊时,她仿佛听见了筱秋银铃般的笑声。   幸而她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有这样可笑的一生、幸而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没有爱过她。   ☆、第19章   “知道吗?你这样,我会觉得你爱上我了。”   顾铭城觉察到异样是在听见水滴敲在瓷板上之后,他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连敲了几下浴室门都不见反应,心下一惊,抬脚重重地朝木门踹去。   一眼便看见浴缸里殷红的水,夏之遥面无血色的跌坐在浴池边几乎半条右手臂都在池水里垂着。   他抱起她,叫她的名字,也不见她回答。   一路上连闯了三个红灯几次惊险的躲过碰撞,顾铭城用最快的速度送她到医院。   这是家私立医院,收费昂贵,是顾家常年来所用的。前来诊治的医生唐辞是顾铭城的多年好友,医术高明,毒舌万分。   唐辞调试过输液管后又瞟了眼夏之遥露包扎好的右手腕、颈子里的点点红痕,摸着下巴啧啧了两声。“这得是被你折腾完受不了了就自杀了?你这是饿了多久?”   顾铭城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眸子里射出的冰刀叫唐辞立刻举双手投降。“得,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怎么样了……”顾铭城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若是再晚上两分钟是不是她就真的……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笼在她紧皱着眉头的小脸上,一张脸一丝丝血色都看不到。   “死不了。”唐辞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旋即又觉察到右边嗖嗖射来的冷箭,他立刻含笑改了口,“伤口虽然长,但是并不深,所以,没有生命危险。但是……”   顾铭城攥紧了拳头,眼睛凝视着病床上的女人。“但是什么?”   唐辞看了眼顾铭城还穿着拖鞋的脚,他太了解自己兄弟了,永远是处事不惊泰然自若,能让他神经错乱的女人还真见过。唐辞清了清喉咙,往旁边挪了一挪,确保他说出这结果后自己的人身安全。“她的右手曾经受过重伤,原本可能还有治愈的机会,可加上这次的刀伤之后……”唐辞决定说得委婉一些,“悬了。”   顾铭城握住她的右手时心里发紧,那纱布上的点点血迹刺的他眼疼。“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唐辞审时度势:“那倒也不一定,毕竟我不是专业的骨科医生。另外,医学奇迹偶尔也是存在的。”   奇迹……顾铭城黑眸一凛,“你可以出去了。”   唐辞摸了摸鼻尖,十分欠揍的说“顾总,你这样过河拆桥,不觉得有损英名?”   顾铭城眉一挑,动了动手腕。“你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我保证会把你拆卸重装了。”   打架斗殴这类事唐辞觉得与自己的优雅形象太不相符所以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唐辞走出病房前还不忘最后揶揄他一下。“顾总,刚刚自杀过的人在身体上和……生*理上,都不能受刺激。”   看着顾铭城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唐辞伸了个懒腰觉得通体舒畅。   昏昏沉沉的睡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夏之遥醒来时手腕仍旧传来隐隐疼痛。她吃力的坐起身,顾铭城正倚在床头歪着身子眯觉,眼眶下是淡淡的青色痕迹,大约是一宿没睡的原因。   她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铭城,他睡着的时候眉眼也比较温和,凌厉之感全然不见。   她还活着,活着是不是就意味着要继续受折磨?   下床前她拔掉了手背的输液管,光着脚踩在长绒地毯上倒也不觉得凉,全身没力气,所以走路也很轻。病房里有洗手间,她扶着墙壁一步步走过去,打开水喉洗了把脸。   顾铭城皱着眉头睁眼前的第一个动作是伸手去摸床上人的手,却不料抓了空。他几乎是立刻清醒过来,听见盥洗室传来哗哗的水声,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下了床立即冲过去。盥洗室门没关,他蓦地推开了,看见她左手撑在水池边上受伤的右手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气。   他竟然舒了口气,握在门柄上的五指也放松下来,意识到她是犯了哮喘。拿了药递到她嘴边,夏之遥却执拗的靠着墙角蹲着,宁愿呼吸困难也不肯理他。   “这么想死,为什么不把伤口划得再深一点?”她越是这副厌恶他的样子他就越是生气,说出的话就更尖酸刻薄。   夏之遥冷冷地抬眸红着眼睛瞪他:“我没有求你救我。”   “是我多此一举!”顾铭城气得牙根痒,强行钳着夏之遥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她扬着手去拍他,不只是哪个角度对上了,一下子又给了他重重地一掌。顾铭城呼吸霎时就重了,眼睛里咻咻冒着火焰,却是兀自拿起药朝她口腔里喷了去。   他起身时神色也冷下来。“你尽管继续寻死,你死之后,我会立刻送小九去跟你爸作伴!哦,对了,你爸原本还有十年就能出来,你再折腾几次,我保证,就算是再三十年,他也得老老实实的待在里面……”   “你卑鄙——”夏之遥恨恨的瞪着他。   毫无疑问夏义才是她的死穴,顾铭城将她打横抱起时她已经不再反抗,只是紧紧抿着唇手指死死地捏着衣角全身僵硬。   被放到病床上时夏之遥立刻拉起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像只蝉蛹。顾铭城伸手去扯她的被子。   她的声音闷闷的传来。“我困了,想睡觉。”   顾铭城咬了咬牙。“空气不流通,你的哮喘会犯。”   她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才默默地将被子扯下来,露出两只紧阖着的眼睛,和挺翘的小鼻子。   *   在医院里待了两天后,夏之遥彻底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了,甚至她想出个病房门门外那俩门神似的保镖都会阻拦。   唐辞认得她,对她六年前年少轻狂时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叹。“亲爱的,朝着一座前年大冰山前进,勇气可嘉!”   夏之遥神色淡淡的翻了翻眼皮。“那时候年少无知。”   唐辞点点头表示无比的赞同。“女人么,大多也是视觉动物,总是在欣赏美色的时候做出错误的决定。”   夏之遥失笑。“你女朋友也是视觉动物?”   唐辞听出她的一语双关,扬着眉扯唇笑:“夏小姐,男人可不能一概而论哦。”   夏之遥偏着头笑容荡漾。“没有,我是在夸你。”   顾铭城推开病房门时就见到夏之遥笑意盈盈的一张笑脸,视线再落及她身旁英俊潇洒万花丛中过的男人,顾铭城轻轻咳了一声。   夏之遥的神色几乎是同一瞬间就冷下来。唐辞摸了摸鼻尖,站起身。“我还要继续查房,你们聊。”出门前他笑着朝夏之遥摆了摆手。   “聊得很开心?”顾铭城脱下外套随手往沙发背上一搭,坐在了病床边上。   夏之遥恍若未闻似的不搭腔,顾铭城也不生气,反倒笑了笑,“陆南腾今天到公司来找我要人。”   夏之遥的身形果然是震了一震,她用探究的目光盯着顾铭城。   “你猜……他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她的眼睛唰的亮起来,却又在一秒钟后迅速黯淡下去。“你不会告诉他的,不是吗?”如果顾铭城有心隐瞒,谁能找得到她?   “没看出来,你还挺了解我。”顾铭城笑了。   夏之遥心里咯噔跳,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他嘴角这抹若有似无的笑。她看不懂他,更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如何出手。“你究竟想怎么样?”   静默。   顾铭城衔了根烟,刚抽了没两口,夏之遥便蹙着眉头咳了两声。顾铭城又给掐灭了,黑沉如漆的眸子瞧了她半晌。“我突然觉得,兴许留你在身边,也不错。”   “你有病是不是?”夏之遥又惊又气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说过了,你欠我一个孩子,必需还给我。”   夏之遥头疼欲裂,冷笑。“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大有人在,你何必就来折磨我?说不定已经有女人给你生了大胖小子就等着找上门来!顾铭城,你就当做我已经死了,别再折腾我了,行吗?”   顾铭城眼睛里闪过夏之遥看不懂的光芒。他垂下眼睑,拉起她的手背往唇上一印,勾着唇角说。“不行。”   “知道吗?你这样,我会觉得你爱上我了。”夏之遥轻飘飘说了这话后连自己都惊讶。多可笑,顾铭城怎么会爱她呢?   “呵……”顾铭城伸手去替她将鬓角的乱发拢在耳后,动作近似亲昵的程度。“你倒是挺会说笑。”   “既然如此,原因是什么?”   “我妈想抱孙子,而你用着也顺手,我没有精力去应付其他女人,所以……你是最好的选择。”   听见他云淡风轻的不痛不痒的在她耳边轻喃,夏之遥全身的血液一股股的往脑门上冲,她扬手欲再给他一巴掌,却堪堪被他捉住手腕。“遥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遥遥……   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没想到是在彼此怨恨的情况下。   夏之遥闭上眼睛时眼角有泪滴滑落,有软软的滚烫的东西贴上她的眼角,她知道,那是他的唇。她强迫自己去忽略他强大的存在感,可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抖。   顾铭城心头一蛰,松开她到走廊里重新点燃一支烟。   *   唐辞对自己的办公室无比的满意,原因不外乎那珍藏着各种佳酿的整整一大面墙壁都占满的酒柜。   瞧见顾铭城拿他珍藏的红酒当做白水喝,唐辞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你TM借酒消愁去酒吧,别跟爷这碍眼!”   在夏之遥那里窝了一肚子火的顾铭城酒杯一撂,撸起了袖子。   当唐辞视为宝贝的高脚杯被顾铭城毫不留情的掷出去时,唐辞已经决定撕去他优雅的外表彻底修理顾铭城一次。   两人从小一块儿学习的跆拳道,一场架下来皆是大汗淋漓,可谁也没讨到谁的便宜。唐辞躺在地板上双手双脚大喇喇的敞着。“靠,你TM下手还真是重!”这会儿胸口还疼着呢。   顾铭城转了转手腕。“彼此彼此。”他拿脚踹了踹气喘吁吁的唐辞,笑,“不知道你那群美女护士见到你这幅德行,还会不会成群结队的投怀送抱!”   唐辞扬着眉感叹。“爷靠得从来都是内在美!”   顾铭城哼笑,鄙视之。   过了小会儿,唐辞慢悠悠开了口。“那妞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这开的是医院,不是监*!”   顾铭城坐在地板上,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我这不是还在考虑呢。”   唐辞手臂搁在颈子下,冷不丁笑了一声。“我得提醒你,长期与外界隔离的生活容易造成……精神失常。”   “你这张嘴能不能吐出点人话来?”   唐辞悠悠的叹气。“我说的当然是人话,只不过你不干人事,所以……咱俩有代沟!”   “……”   *   天下没有不透风墙。   胡紫玉很快得到了消息,她只以为顾铭城还在为叶念而怨恨夏之遥。“你堂堂的鼎盛集团总经理,竟然沦落到去要挟圈进一个女人了?就算是你折腾死她,能有什么改变?叶念能活过来么?铭城,在你爸从美国回来之前,你尽快把夏之遥给我送走,越远越好!这事情传出去像什么话?”   顾铭城双手抵着下巴沉吟。“妈,如果不是因为叶念呢?”   “什么……什么意思?”胡紫玉一时没缓过神,至少她没有立即明白顾铭城的话中话,“铭城……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可别吓妈妈!”   “叶念她的死……并不是夏之遥直接造成的,对吧?”顾铭城抬眸看胡紫玉时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胡紫玉有些结舌,“叶念那丫头会自杀……也是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低了……等等,儿子,你,你该不会对夏之遥……?”   “没有。”顾铭城想都没有就立刻答话,“妈,那孩子夏之遥她打掉的时候已经四个月了。”   一提起没缘分的孙子胡紫玉就不由得叹气。“那孩子跟咱们顾家没缘分。夏之遥既然有打掉孩子的决心,就说明她应该已经放下了,没什么不好的。你听妈的话,赶快放她走,别等到你爸发现了大发雷霆,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顾铭城笑了笑。“妈,你放心,我有分寸。”   始终无法完全理解顾铭城强留夏之遥的原因,胡紫玉始终觉得这事情不解决必定是个隐患。并且,顾铭城那句“叶念的死也许与夏之遥无关”,更是让胡紫玉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在她的不经意之间,整件事情已经脱了轨道?自己儿子难道动了其他的念头?   不论是因怨恨而报复更或者是因异样的情绪而动心……这都是胡紫玉不能接受的。   没有那个孩子,要让胡紫玉接受夏之遥这样背景身份的女人做儿媳,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所以,胡紫玉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觉得再恰当不过的。   *   陆南腾在收到夏之遥在**私立医院的消息后几乎是一步不停地赶去。   在夏之遥病房门外与两个保镖大打出手,陆南腾曾经在夏义手下打拼过,身手非一般人能敌。那两个保镖被打趴下后,陆南腾推开病房门,夏之遥听见房外的动静已经从病床上跳了下来。   “南腾?”夏之遥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含泪而笑的扑到陆南腾的怀中。“你终于来了。”   陆南腾抚着她垂在背后的秀发,温和安慰。“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夏之遥在他怀中重重地点头,“谢谢你来了,谢谢你来救我。”   “你怎么那么傻?”陆南腾注意到她包扎着的右手腕,拉起她的右手轻轻摩挲。“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有没有想过,我该如何自处?”   这一刻,夏之遥在他的怀抱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她不愿意向顾铭城屈服,却头一次想要屈从于陆南腾给她的温暖,或许只有待在他身边,才能免除伤害,才能够重新获得幸福。   “真是感人肺腑的场面。”小护士打电话来夏之遥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顾铭城担心她身体虚弱承受不住,丢下开了一半的会议驱车来医院,一进屋子就看到这出戏,他冷笑,差点要为这对“情深意重”的人拍手称好。   话音方落陆南腾清晰的感觉到怀中的女人身体霎时僵硬,他握住她的小手,力图给她安全感。“没关系,我会带你走。”   顾铭城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只是眸底冰冷至寒。“你靠什么带她走?”顾铭城转过身瞅了瞅门边被打伤得保镖,“武力?两个不行,我可以雇佣四个保镖,四个不行,那就八个!你觉得自己能扛得住?”   陆南腾揽拥着夏之遥肩头的手始终未放松,他弯唇笑了笑,神色从容而笃定。“顾家也是G城有头有脸的家族,但是现在网络媒体这么发达,顾总你想要只手遮天,恐怕没那么容易吧?若是这件事情传播出去,只要‘知情人士’多多少少爆料一下,且不论那些媒体会怎样添油加醋,怕是鼎盛董事会的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股东都不会由着你冒着鼎盛名誉受损的风险而胡作非为!”   夏之遥被陆南腾圈在怀中,心却渐渐地平稳下来。从顾铭城听到这番话后渐渐沉下来的脸色她猜测陆南腾一定是踩到了顾铭城的七寸。陆南腾温暖而强大的气笼在她周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见他接着说。“当然,顾总你也可以罔顾鼎盛和顾家的利益,继续一意孤行。但是我猜,顾森先生一定不会同意的。你是聪明人,一定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你说得没错,我向来不做赔本买卖。”顾铭城走到距离两人只有一米距离的地方,他的视线落在躲在陆南腾怀中的女人身上。“你很想跟他走?”   夏之遥身体又是一僵,几乎是下意识的朝陆南腾怀里又埋得深了一点。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了顾铭城一眼,垂下眸子不说话。   顾铭城抄在口袋的拳头已经握得死紧,表面上他表现得却很平静,甚至倏然弯了弯唇,浅浅笑着,声音又低又轻的。“夏之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想跟他走?如果你说是,我就——放你走。”   “你真的……会放我走?”夏之遥将信将疑。   顾铭城唇角弧度弯的更美好。“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实在是太赶了 答应了十点发文的,可素我现在才码字完,   来不及小剧场了,下次补个吧~O(∩_∩)O   恩,来过的记得撒花花哟,会送积分滴,嘿嘿~   亲妈表示感谢,谢谢大家支持正版~   ☆、第20章   Part 20 。“我既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   夏之遥抓紧了陆南腾的衣角,眼睛凝视着对面而战的顾铭城,极缓地、一字一句地说:“是,我想跟他走。如果……你真的肯放我走,我会……感激你。”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瞬她竟似乎看到了顾铭城眼中一闪而过的类似于伤感的情绪。   一定是她看错了。   他甚至还在笑着,怎么会伤心呢……   虽然夏之遥给出的答案在意料之中,可是亲耳听见的那刻顾铭城仍仿佛听到了心里那根弦断裂的声音。感激?呵,她差点对他恨之入骨,却为了离开宁愿低头道一声“感激”……   沉寂的空间内,金灿灿的阳光跳跃着。   顾铭城挡在两人面前,眼神最后一刻从夏之遥身上移开,落在窗外远处的高楼。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微微侧过身子。   陆南腾舒了一口气,半拥半抱着夏之遥一步步地朝病房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夏之遥突然停下了脚步。陆南腾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女人,她抬头朝他笑了笑,回过眸子朝身后那个落寞高大的背影看了一眼,而后坚定地跟着陆南腾离开。   保镖在听见病房中传来噼里啪啦一声声巨响后,非常识相的伸手带上了病房门,恍若未闻的继续守在门外。   *   贝贝一见到夏之遥煞白煞白的小脸立刻就红了眼眶。“你怎么那么傻啊,割腕多疼啊,你不是说要努力勇敢活着么?怎么能想不开呢?遥遥,你如果真不在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贝贝说着说着眼泪啪啪就往下落。   夏之遥轻轻抱她一下。“我是猫,有九条命呢,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呢?”   贝贝吸了吸鼻子。“我和小九去找了好几次顾铭城,都被他那些保镖给赶出来了。”   小九拳头握得咯吱响。“我们就猜到是顾铭城那混蛋把你带走了,可是当时一点证据没找到,连警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下你回来了,遥遥,咱们去告他!”   贝贝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瞪着小九嚷嚷道:“你是不是缺心眼?还想让顾铭城再把上次那个‘故意伤害罪’给抬出来呢?”   小九憋了一肚子气。“那也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吧?”   贝贝吸着鼻子沉默下来。   夏之遥抿着唇角,不语。陆南腾沉思半晌,才开了口。“我们当然也可以放出点风声给媒体,顾家根基深虽然不至于受太大的影响,但鼎盛的总经理‘非法圈禁’他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够他们头疼好一阵了。”   贝贝和小九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贝贝说:“就这么着,必须得把顾铭城的名声给搞臭了,就让他人人喊打!”   顾铭城扯了扯唇,笑道:“贝贝,你这是有多恨他呢?”   贝贝咬了咬牙根。“恨不得他从这星球上消失才好!”   夏之遥却犹豫了。“你带我走的时候,不是答应他不告诉媒体了?”   陆南腾紧握着她的手,和善一笑。“形势所逼,只能那么说。可是,不适当的给顾家点颜色看看,难保之后还会发生同类意外。”他顿了一顿,“当然,最好的处理办法是……”   “是什么?”夏之遥眼睛里亮光闪闪。   “你嫁给我。”陆南腾笑得如沐春风似的,“做陆太太。”   夏之遥脸颊唰的就红了,她有些局促的想把手从陆南腾手中抽出来,陆南腾却加重了力道,死活不肯放开。   小九已经被知情识趣的贝贝给拖了出去。   陆南腾蓦地将夏之遥搂在怀里,轻轻亲了一下她光洁饱满的额头。“遥遥,嫁给我好吗?”   夏之遥鼻子酸酸的,声音也干涩:“你不问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不在乎我有没有跟顾铭城——”   话被陆南腾打断。“我在乎的是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在乎自己能不能给你幸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呢?”夏之遥忍不住窝在他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如果、如果当初她爱上的那个人是陆南腾……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后悔了,为什么当初那么执拗的想得到对她从无怜惜的顾铭城呢?   陆南腾低声笑。“因为我爱你,让心爱的女人幸福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成就。”   小九又开始拼命的抽烟,贝贝拦不住他,索性从他丢在一边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有模有样的点上,含在唇间,第一口烟气吸进肺里时,她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女孩子家家,学男人抽什么烟?”小九没好气的夺走她指间的烟枝扔在地上抬脚捻息。   贝贝抚着胸口抬头看他,突然间灿烂灿烂的笑了。小九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你花痴啊?”   “我开心呐!”   小九嗤她。“你有病!”骂她还觉得开心。   贝贝双手抱着膝,脑袋搁在膝盖上,嘴角弯成柔美的弧度。让她开心的是他无意中说的那句“女孩子”,瞧,他终于承认她确确实实是个女人。她扬了扬眉,“遥遥回来了我开心,遥遥要结婚了,我开心!”   小九胸口堵着一股气。“你怎么就知道遥遥会嫁给他呢?”   “为什么不嫁?南腾哥人又温柔又体贴又帅气又多金,打着灯笼都难找!”   “嗤,听你这么说,你是很想嫁给他了?”   “想,当然想!”   “你敢——”   贝贝眨了眨眼睛,突地直起身子直勾勾的看着小九。“你……你什么意思?”听见她嫁给陆南腾会生气,是不是代表他……   哪知道小九气冲冲的说了一句。“陆南腾是遥遥的,你少打人家主意!”他哼笑,上上下下打量她一下,“就你这飞机场似的身板儿,哪个男人会喜欢?江贝贝小姐,快点洗洗睡吧!这样,说不定你还能做个美梦。Oh不,应该是……春*梦!”   “死小九——”贝贝一脚踹过去。   ……   *   萧寻端着酒杯看沙发角落里一杯接一杯拿酒当白开水喝的男人,不由得啧啧感叹。“得,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失恋了呢。”   唐辞接茬。“可不是?前天你是没见到夏之遥被姓陆的那男人带走之后,咱顾少那世界末日般的神色!”   顾铭城拿眼睛横这俩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叫你们俩出来是陪我喝酒的!像个娘们似的跟那儿磨磨唧唧的有意思没?”   萧寻探手,“我只答应了出来,可没答应喝酒。唐少,你答应了吗?”   唐辞撇了撇嘴角。“这酒比起我的私家珍酿简直是天差地别!”   顾铭城扯了扯领结,决定忽略眼前这俩欠揍的人。   最后还是萧寻问得。“我听说陆南腾已经带着夏之遥在挑婚纱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其实萧寻也看迷糊了。原本顾铭城是因为叶念的死怨愤夏之遥,怎么纠缠来纠缠去这恨不像是恨了,爱也不像是爱了。萧寻沉吟须臾,抚了抚眉心,“铭城,你该不会对夏之遥……”   顾铭城默了片刻。“我只是突然间觉得自己当初……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你才发现?”这后知后觉的会不会太晚了?   在海湾度假村的那几天,顾铭城近距离那么守着夏之遥,竟意外觉得那种感觉似乎……挺好的。   人真的是奇怪的生物。   当初她锲而不舍的追在他身后时,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如今她几乎不拿正眼瞧他,他却觉得她看着益发顺眼了。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忘记了两人中间还隔着叶念的一条命、夏家的破败与衰落。   夏之遥割腕的前一天他在酒店大厅遇见了一位曾在这家酒店工作过的服务生,大家都叫她栗子。   他当时坐在沙发上接听助理的工作汇报电话,栗子走过来时他恰好掐断通话。   “顾少,您又跟夏小姐来这里度假?”   顾铭城对长相清秀的栗子几乎没什么印象,中午时他带着夏之遥到楼下草坪走了大约是有十分钟,许是这段时间被栗子看到了。   栗子解释道六年前她曾经在这家酒店工作,当时顾铭城的生日party是由她全权负责的。夏之遥当时想为顾铭城办一个盛大的特别到终身难忘的生日party,所以要求从细节到全局都力求完美,以至于栗子到今天都无法忘记当初她为了那个生日party有多么的头疼。“夏小姐对您真的很用心,几乎是事无巨细,连那个五层的生日蛋糕都是她亲手做的!”   记忆汹涌而至,顾铭城指尖微颤,嘴上却冷不丁吐出几个字。“怪不得那么丑。”   栗子失笑。“夏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熬了两宿废掉了不知道多少材料才终于做成了一个大蛋糕,您呀,可别就对她要求太高了!”   顾铭城毫不自知的弯了弯唇。   栗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您两位一定已经结婚了吧?”   这话从何说起,顾铭城蹙起了眉头。栗子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栗子是个落落大方外向奔放的女人,她抿着唇笑得意味深长。“您生日那晚还是我帮夏小姐一起送您回房间的,房间号我还记得呢!909,夏小姐说,希望你们两个人之间长长久久!”   顾铭城心底触动,夏之遥坚称有关那晚之事自己并未说谎。他抿紧了唇线,过了片刻才询问栗子。“那晚你们送我回去之后,夏之遥她……留下了?”   栗子抬手掩唇而笑。“顾少,您们二位的闺房密事的具体情节呢我可是真心不清楚,可是第二天早上夏小姐慌慌张张从909跑出来时刚好被我撞上了,那漂亮的小脸红得跟番茄似的!”   原来果真是他自己弄错了?   顾铭城没忘记夏之遥泪眼婆娑的向他解释时的模样。那晚他是真的喝多了,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跟谁发生的,真的是记不清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叶念。那天之前两人并未确定关系,叶念说对他是一见钟情,而他那时更多的是对叶念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已。   喜欢么?应该是喜欢的。叶念温柔体贴,是理想的妻子人选。   叶念照顾他喝了去酒气的蜂蜜水,甜甜的笑,又送来米粥小菜做早餐,他下意识的便认为与他滚了床单的是人叶念。当他抓住叶念的手表示他会负责会一辈子对她好时,叶念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扑在他怀中紧紧拥着他。   现在回想起来,关于那晚的具体细节叶念从未正面承认过,却也没有否认过。   若是他怨恨的是夏之遥诬陷他与她睡过,那么真相揭开的瞬间这份仇恨是否能就此消失呢?顾铭城觉得迷乱,毕竟不论过程如何叶念的死亡都已是既成事实。他不能够再一味的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夏之遥身上,却也无法就此卸下心房枷锁。   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留夏之遥在身边,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自己究竟期待一个怎样的结果。   萧寻差点都给他这想法给跪了。“你心里想着留下她,嘴上却刺激她,行动上又输给了陆南腾。呵,你真是唱了一出好戏!”   顾铭城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你萧少对付雷茵茵的境界我可比不过!床单都快滚破了吧?”   萧寻闲适惬意的双臂展开仰靠在沙发背上,“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又不贪图她的心,我只要她的人。”   顾铭城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我既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她必需完全臣服。   优雅尊贵的唐少今晚第三次被雷劈到喷酒。“我靠,你们俩都TM是精神病吧?我医院还有空床位,有需要跟哥们提,可千万别客气!”   ……   *   “顾总,夏小姐今天去试了婚纱。” 王特助唯唯诺诺的站在办公室内,小心谨慎的汇报消息。   “地点。”顾铭城手里翻阅着公司文件,头也没台。   “紫荆路83号。”王特助抹了抹额角的汗,昨天汇报夏之遥去家具城购买家具的消息时,顾铭城脸色一沉黑眸一凛,他腿都软了。今天夏之遥这婚纱戒指都选好了,呵,他会不会被随时处在爆炸边缘的顾铭城直接给丢出去?   “恩。”顾铭城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王特助又抹了一把汗,“顾总,您……”   “还有事?”顾铭城放下手中的钢笔,抬眸竟然微微勾起了唇角。他这一笑,王特助只觉得刹那间背脊就袭上了阵阵阴风,连即道了一句“没事”逃命似的滚出了办公室。   顾铭城揉了揉眉心,已无继续处理公事的心情,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打开门走出去。夏之遥的办公桌是空着的,他走近了,看见书桌上小小的一盆仙人球,盆壁上用刀划出了几道痕迹,虽然不深,但是能分辨出是个笑脸。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变,比如说她搞这些小东西的爱好,比如说她偶尔傻笑的习惯,如果说习惯是最难改变的,那么她对他的爱能不能算作一种习惯?   *   夏之遥一连试穿了几件婚纱,差点挑花了眼,征求陆南腾、贝贝、小九的意见,可那三个人完全就是个观众级别。“好,很好,非常好!”   “哪件最好?”   “你穿都好看!”   夏之遥更头疼了。“能不能给点建设性的意见?”   陆南腾弯起唇角,双手搭在她肩上,两人肩并肩照镜子。店员嘴甜,一直夸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陆南腾笑笑,“那就你身上这件吧,好看。”   夏之遥眨巴眨巴眼睛:“真的?”   “恩。”   选定婚纱后,贝贝和小九杀回奶茶店,陆南腾首先送夏之遥回家,而后才回了公司。   顾铭城驱车一路从婚纱店跟到夏之遥所住的公寓。整个路途中他脑子里不断地盘旋着夏之遥身着白色婚纱笑意盈盈的小脸。停在公寓楼下后,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整整半包烟被消灭后才推开车门上楼。   夏之遥收拾完客厅刚来的及喝口水就听见敲门声。   她以为是陆南腾想她了,所以又折回来,开门的时候想都没想就立刻笑嘻嘻的跳上陆南腾的身体双臂环着他的颈。   温柔地身体熟悉的淡香就这样扑上来,顾铭城被她撞得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揽住她的腰避免她掉下去。   “想我了是不是?”夏之遥笑眯眯的道。   沉默。   下一刻夏之遥的身体便僵硬下来,她几乎是惊慌的从顾铭城身上跳下来,防备的退后一步。“怎么是你?”   顾铭城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知道……我的确是想你了。”   夏之遥缩在墙边,抿着唇沉吟一瞬,忽的瞪大眼睛。“你……反悔了?”   她的声音流露出惊慌又失措的情绪,顾铭城心头一紧,他讥诮的勾唇,“如果我说我反悔了,你预备怎么样?”   “你——”夏之遥咬着牙双目倏地冒出火焰。   她说不出话来,顾铭城反倒轻笑一声,“放心,我顾铭城说话算话,不像陆南腾,明面上一套,背地了却不留余力的去搞些小动作。”   他指的应该是陆南腾向媒体透露消息的事。   夏之遥抿了抿唇,神色冷淡。“你敢做就必需敢当,怪不得别人!”   “这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拐得这么顺了?”   “理所当然。”   好一句理所当然。   顾铭城轻笑。“我不会反悔,不过万一最后是你反悔,这就怪不得我了。”   夏之遥很快的蹙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顾铭城突然探出指尖撩起了她散落在肩头的一缕黑发,“我只是提醒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绝对、不、会、后、悔的!”夏之遥拍开他的手进屋后立刻甩上了门。   顾铭城面无表情的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的选择没有错,只有她了解到真相在陆南腾这里彻底碰了壁受了伤,她才会乖乖地向他低头认输。   而他不能再直接成为伤她的利刃,所以这个恶人必需也只能够由陆雨菲来做……   他有把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上熬夜了,今天早上又早早的爬起来码字,本来预计是九千字的,我都被自己感动了有么有,这超过万字了吧!!   求不要霸王我!星星眼,亲妈带着夏小姐顾公子贝贝小九表示深切的感谢O(∩_∩)O   留言满25字送积分的哟O(∩_∩)O哈哈~   ☆、第21章   Part 21 出卖你爸的人——就是他!   陆南腾一推开办公室就看见陆雨菲坐在软椅上抬眸瞪着他。   “姐,怎么今天有功夫来了?”陆南腾反手带上门,笑道。   比起陆南腾的心情愉悦,陆雨菲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她抱着双臂勾着唇冷笑。“你躲着不见我,那就只能我来见你了!怎么老婆还没娶上呢,就准备抛弃我这个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姐姐了?”   陆南腾陪着笑道歉。“姐,你这是哪里的话?爸妈去得早,我怎么也不会忘记你从小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最近公事太忙,你又跟姐夫在山里度假逍遥自在,我哪好意思去打扰你们呢!”   “南腾,如果你还记得我是一手带大你的胞姐,就听我的劝,跟夏之遥分手!”提起夏之遥那个女人陆雨菲就一肚子的气,“莫说是夏家破败夏义还在牢里,就单凭她在夜场工作这些个日子,就绝对不能进我陆家的门!我照顾你,培养你,无非是希望你出人头地,结果你却一头栽在这种低作的女人手上,她甚至还怀过别人的孩子!南腾,你太让我失望了!”   “姐,遥遥她洁身自好,只不过是在娱乐会所驻个唱,不是你口中的……那种女人。”陆南腾声音依然温和,可是神色却冷下来,“请你以后不要再用这些话诬蔑她。”   “我诬蔑她?”陆雨菲冷笑,“你就是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   陆南腾压抑着胸腔里翻动的怒气。“姐,结婚的事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和姐夫来参加婚礼我和遥遥自然是开心的欢迎。如若是你们在山中乐得逍遥自在无法出席,我和遥遥也会接受你们在远方的祝福。”   “我永远都不会祝福你们!”陆雨菲咬着牙恨恨地说,“南腾,你给我清醒点,这种女人她配不上你!你现在是堂堂的宏远集团陆总,有着大好的前景,娶她这个有一个坐牢的父亲、不清不白的过往的女人,传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如果她唱歌也算是不清不白,姐,那么你的那些过去是不是可以算作——混乱不堪?”陆南腾终于忍不住反驳。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脸颊上传来火烧的痛感陆南腾忽然间为自己脱口而出的伤害而感到抱歉。如果说陆雨菲曾经流落欢场只是为了养育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那么今天他拿这些往事来伤害她算不算是恩将仇报。   “姐,对不起。”   陆雨菲的自尊与骄傲不允许她掉眼泪,她握紧了拳头,声音冷凝。“我都是为了你好!”   陆南腾疲惫的阖了阖眼睛。“我知道。可是,姐,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你庇护的小男孩儿了。”   陆雨菲觉得累了,扶了扶额道:“就是因为姐姐当年走错了路,才不希望你跟我一样,你也说了,我的过去混乱不堪。如若是你娶了夏之遥,你的未来就必定是混乱不堪!叫人家戳脊梁骨的日子,你还想要过多久呢?更何况,她现在肯嫁给你,并非是因为爱你。假如有一天她知道了夏义的双腿会残废,实际上是你造成的,她还会嫁给你吗?恐怕她到死都不会再原谅你!”   陆南腾心头倏地一紧。“姐,你不能——”胸口郁结,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似的,“我为你和姐夫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了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培养之意,为了你对言舜臣的爱,我去夏家做卧底,差点害死了夏老大,差点后悔终生,难道还不够吗?言舜臣的仇恨为什么要让我背负?这对我公平吗?”   陆雨菲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沉默。   她曾经有一段黑暗的过去,是言舜臣将她从无边无际的沉夜中拯救出来。所以,为言舜臣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她费尽心思无非是希望言舜臣事事顺心、希望自己的弟弟越来越好,她不想也不能够接受陆南腾的未来因为夏之遥而惨淡一片。   一个怀过孕流过产的女人,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她优秀的弟弟?   *   “你为什么又打电话来?”夏之遥在电话铃声催命似的响起了第四次后不耐烦的接起。   “夏小姐,别忘记了,你现在还是鼎盛的员工,无故旷工多日,又处处顶撞老板,呵,胆子挺肥!”   “我辞职,可以吗?”夏之遥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将手机扔出窗口的冲动。   “当然可以,不过依照劳动合同,你需要支付二十倍的赔偿金。”顾铭城声音淡淡的。   夏之遥牙齿咬得咯吱响,语气极为不善。“知道了,我会去支付赔偿金!”她抿着唇挂断通话将手机扔到沙发角落里,抱着小猪抱枕歪靠在沙发上。   就这么静静地待了十几分钟后电话又叮铃铃作响,夏之遥拿起手机之前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如果这一次还是顾铭城就鼓足勇气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作为对他的无耻行径的“回报”。   屏幕上闪动着“南腾”两个字……   阴霾密布的心情仿佛突然放晴似的,她眨了眨眼睛弯起唇角。“南腾。”   “我想你了。”陆南腾的声音急切的传来。   夏之遥抓了抓散落在身后的头发,咬着唇轻轻的“嗯”了一声。   陆南腾似乎很不满意她的反应,声音有些闷闷的。“未来的陆太太,这个时候难道你不应该说……我也想你?”   夏之遥嘿嘿笑了两声。“嗯,我也想你。”   陆南腾满足了,紧蹙的眉头渐渐地舒缓,下垂的唇角也逐渐牵起浅浅的笑。   “你现在在做什么?”夏之遥仰躺在沙发上,怀抱着抱枕同他聊天。   “在想你。”   “哎呀,你再这么说下去,我会害羞的。”夏之遥几乎是瞬时就抬起手掌捂住脸颊。   陆南腾低低的笑。“那我以后岂不是有很多的几乎看你害羞的样子?”   夏之遥轻笑着哼了一声。“你是想说你以后都会练就油嘴滑舌神功?”   在她轻柔而温和的嗓音中陆南腾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他希望这一刻可以永远的持续下去,他的夏之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遥遥,就这么安静的幸福的待在他身边,而他可以护她一世无忧。   “遥遥……”   “嗯?”   “我们把婚期提前好吗?”   “啊?”夏之遥一时没反应过来。   时间拖得越久陆南腾心底的把握就少一分,未免夜长梦多他必须要采取进一步行动。“我们把婚礼提前到这个月,然后明天就先去领结婚证!”   夏之遥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南腾,太突然了……”   “你不愿意尽快嫁给我?”   “当然不是!”夏之遥抿了抿唇,“可是婚纱尺寸还没有裁剪合身、酒店也没有订好,还有——”   “这些交给我去解决。”陆南腾意志坚定,“遥遥,你只用安心做最美的新娘子,其他的一切都不用考虑不用担心,都交给我,好吗?”   夏之遥沉默片刻,下定决心似的弯起唇角,答。“好。”   既然决定重新开始,不是越早越好么?   陆南腾吊着的一颗心渐渐地落下来。明天,只要等到明天,一切就成为定局。只要等到明天,他就可以永远的拥有夏之遥。   真美好。   *   夏之遥担心陆南腾与顾铭城起冲突,所以思前想后就没把自己要去鼎盛办理离职手续的事情告诉他。明天去领结婚证,那今天下午就必须去鼎盛一趟,彻底的摆脱与顾铭城的一切关系,她才能够轻轻松松的去结婚。   嗯,就这么定了。   中午时吃了饱饱的一餐,到了鼎盛时与相熟的几位同事打了招呼,略作寒暄。   最后一关,顾铭城。   夏之遥敲了门。   “进。”   她屏气凝神推门而入,顾铭城一身银灰色西装英气风发的端坐在红木办公桌前。夏之遥注意到他的办公桌左前方放着一颗小小的盆栽。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仙人球,她是用左手拿刀雕刻的,所以那张笑脸的弯弯的眼睛翘起的嘴角都有些许歪斜不平整。   走进了才发现,她刀刻的痕迹似乎变深了,那些加深的痕迹亦是歪歪扭扭的,让这张笑脸看起来更加的……滑稽。   她走进房间的那刻顾铭城就阖上了文件凝视着她,她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暗红色小短靴,人本来就瘦,更显得身材高挑,气色也似乎不错。   只是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颗盆栽上。   顾铭城屈指轻轻扣了扣桌面。“原作太丑,我这个加工者也无能为力。”   他略含笑意的声音将夏之遥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转眸瞧着他,他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夏之遥心里发紧,眼皮跳呀跳的。   当她眼角余光瞥见他丢在红木桌面上的那串钥匙链上悬挂的瑞士军刀时,整个人惊呆似的定在原地。   顾铭城修长的手指拿起那把军刀摆在眼前弯唇一笑。“酒店员工整整找了两宿才在草坪里寻到。”   夏之遥呼吸有些发疼,她收回惊愕的视线。她忍不住去想顾铭城为何要找回这把军刀,忍不住去想他为何三番两次的吻她招惹她。   可是……她已经有了陆南腾。   夏之遥闭眸一瞬,屏住呼吸,告诫自己。陆南腾才是她的良人,她要结婚了,她会……很幸福。   待她再张开眸子时,眼底的冰冷叫顾铭城觉得陌生而寒骨。   “违约金。”夏之遥将一张储蓄卡放在红木桌面上,“密码是六个0,钱不多不少恰好够支付。”   顾铭城看都没看一眼那张卡,只是凝视着她。   夏之遥被他的视线盯得不自在,插在风衣口袋中的手指蜷了蜷,深吸一口气。“如果没什么事,我去人资部办理手续了。”   顾铭城沉默。   就在夏之遥转身的那瞬间,顾铭城捏起了桌面的储蓄卡,轻轻敲扣桌面。“陆南腾给你的卡?”   “重要吗?”夏之遥背对着他,纤细的身影定在原地,身形消瘦而僵硬。“就算是我用他的钱,也名正言顺不是吗?我跟他就要结婚了,明天。”   “明天?”顾铭城低低的重复,更像是喃喃自语。他紧紧盯着夏之遥挺得直直的背脊,嗓音干哑,“你爱他吗?”   夏之遥缓缓地转过身来,神色浅淡的看着他。“我……我想嫁给他,想要跟他共同生活一辈子。感觉是可以培养的,爱情……也一样可以。”   顾铭城蓦地扯起唇角,一步步地走向她,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有爱上他?”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对自己的爱从未消失……   “这跟你没有关系!”夏之遥迅速的退后一步与他保持距离,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玻璃窗外是万丈红尘,顾铭城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长龙似的车河静静地流淌。她不爱陆南腾……就好,至少知道真相后,不至于伤心至死。   *   夏之遥在街道上拦的士时一辆保时捷停下,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精致的美丽的脸庞。   “好久不见。”陆雨菲下车朝夏之遥伸出手。   来者不善是夏之遥的第一感觉,陆雨菲从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陆南腾又坚持要娶她,想必一定与陆雨菲起了争执。夏之遥心跳如雷局促不安的抬手与之交握,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陆雨菲勾起唇角。“千万别这么叫我,我承担不起。”   夏之遥尽量保持着和善的笑。“你是南腾的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是必须的。”   陆雨菲嘴角挂着抹自信却近乎诡谲的笑容。“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什么?”夏之遥唇角的笑渐渐挂不住了,陆雨菲总是叫她觉得压抑又害怕。   陆雨菲扬了扬秀致的眉。“知不知道你爸的双腿是怎么残废的?”   背脊瞬间袭上冷汗,夏之遥心头一震,双腿发颤几乎无法站立,陆雨菲眼里跳动着戏谑的得意的光芒,夏之遥只觉得冷,那种寒冷从肌肤表层一点点渗入到血液里,渗入到脊骨里,心头仿佛爬上一根吐着信的毒蛇,一点点吞噬她的精神与希望。她催眠自己,一定是她想错了。她激动地冲上前去抓住陆雨菲的双臂,向她求证殷切的希望得到答案。“不会的,是我理解错了,对不对?”   陆雨菲残忍的笑着,冷淡的甩开夏之遥抓着自己手臂的冰凉的手,“我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你没猜错,正如你所想,出卖你爸爸、让他在那场火拼当中残废的人就是南腾!”   天仿佛都要塌下来。   她以为唾手可得的幸福原来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陆雨菲仍是不肯仿佛她,在她一步步退却时含着娇媚而残忍的笑意往前逼近。“想不想知道原因?”   夏之遥颓然的捂着耳朵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不远处身着银色西装风度翩翩立于梧桐树下的顾铭城,握紧了拳头才克制住自己冲过去的冲动。   必须要她经受这一切,她才会彻底放弃陆南腾这块儿浮木。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应该就能看出来 陆男二跟顾公子不是一路人马,关于言舜臣,恩,应该是要出来打个酱油滴啦~~\(^o^)/~   男二姐姐每次写的时候我都恨恨的,嘴太毒鸟~~   遥遥,你要抗住,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恩!O(∩_∩)O   哇咔咔,谢谢大家的花花,19-20积分已赠完毕。   嘿嘿,不要霸王我哟,超过25字的都会送积分哒~\(≧▽≦)/~啦啦啦   ☆、第22章   Part 22 可是,夏之遥,我不、准、你、恨我!   “你在骗我,对不对?”夏之遥浑身发颤,她不愿相信,“你是为了拆散我和南腾,故意这么说的对吗?”   陆雨菲弯□子毫不客气的打破夏之遥最后一丝希冀。“既然你这么怀疑,那我就勉为其难才提醒你一下。你爸是不是有个结拜兄弟,姓言的?”   泪眼朦胧的夏之遥心头一震,她当然记得,小时候有个对她极好的言叔叔,跟夏义一起捞偏门的,他还有个儿子叫做言舜臣。后来,夏义改作正当生意,那位言叔叔也就在那时候消失了,夏义告诉她言叔叔去南方下海经商了。都过去二十年了。这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啊!   陆雨菲看出夏之遥的疑虑,“好心”为她解惑。“夏之遥,你爸一定告诉你言家父子去了南方经商对不对?可事实却是——夏义出卖了言家,害得言中贤惨死,害得舜臣成为孤儿!我们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她咬着牙眼睛泛着火光,若非是最后的关头陆南腾手软了,夏义失去的何止是两条腿,怕是命都不保!   夏之遥心间一片荒凉,拼命的摇头。“我不相信……”   她想起来,夏义出事的那天,是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兄弟去谈生意。那时候夏家主要做娱乐行业,G城的夜场有一半以上都是夏家的产业。夏义虽然是大老粗,可自从洗白之后就没想过再走歪门邪道,一心想往正途上靠。所以查出多年的竞争对手竟然在夏家的场子里长期私下兜售药丸(和谐)时,才会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对方发起狠来比夏义还不讲情面,夏义没想到一次谈判竟然演变成火拼,他只带了极少的人手,自然落了下风,几个人被打得连连败退。   而夏之遥赶到医院时恰见到受重伤鲜血淋漓的陆南腾即将被推进手术室。   “如果南腾想要害我爸,怎么会为他挡那一枪?”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掉,夏之遥揪紧了胸前的衣襟,“我不信你。”那一枪差点要了陆南腾的命,他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陆雨菲笑得明媚而残忍。“那我再来给你解释清楚一点。第一,兜售药丸的并非是夏家的死敌挑起,而是南腾安排的。第二,火拼当天你爸原本是可以顺利脱身的,可是……南腾将逃跑路线偷偷地很及时的通知了那伙人,所以才会有了最后血战。至于南腾会中枪,呵,那不过是演一出苦肉计罢了!我们想要完完全全扳倒夏家,总要有所牺牲的!不过没想到,最后助我们达成心愿让夏家一无所有的人竟然是顾铭城!”   夏之遥耳朵嗡嗡作响,呼吸越来越不顺畅,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隐隐约约看到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迹。那是陆南腾胸口被枪子打出来的洞漫出的血,红得刺伤人的眼。她一直对陆南腾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却不曾想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他是言舜臣派来伤害夏家的卧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是他害得爸爸再也无法行走……可笑的是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他,甚至想要同他结婚,对他好,两个人幸福的过一辈子。   呵,幸福,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陆雨菲驾车绝尘而去。   夏之遥跌坐在地面泪流满面。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再抬眸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   “总是让你看我的笑话,我都不好意思了。”夏之遥扯着唇自嘲万分,那浅浅的笑容比哭泣更让人觉得心酸。   顾铭城弯□子探手去扶她。夏之遥站起来时腿都麻了,她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方才掌心摊开时按在地面沾染的灰尘都被她抹在脸颊跟眼泪混杂在一起,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丑死了。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太伤心了,所以这些细节好像都不重要了。   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有慌乱,仿佛是心如死灰,死气沉沉,一点生机都无。顾铭城心头涩涩的,仿佛发了疼,有些愣住了。所以夏之遥推开他往后退步时他并未阻拦。   *   夏之遥离开的脚步踉跄,歪歪扭扭的在路上走,一手还抚着胸口。   顾铭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担心她随时有可能倒下。他沉了沉心神,抬步跟在她后面,保持着同她相同的速度,慢慢地走。   走了一条街,在红绿灯的路口停下。夏之遥眼睛红肿跟桃核似的,有位年轻的妈妈带着个四五岁大小的女孩儿路过,那小女孩儿看见了她,十分惊奇的对自己的妈妈说:“妈妈,那位阿姨好脏脏哦!还有,她在哭呢!”   丁小绫蹲□子微微笑着对叮叮说:“阿姨遇到了伤心的事,所以哭了。叮叮最乖了,叮叮去安慰阿姨好吗?”   吴叮叮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重重地点头,快速的跑到夏之遥身边,小手揪住她的衣角扯了扯。“阿姨,你别哭了哦,我妈妈说女孩子哭多了……会变丑的!”她仰着嫩嫩的小脸去看夏之遥,还很乖巧的递给她一条手帕。   夏之遥颤着手指接过手帕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她突然蹲□子抱住叮叮嘴里嘀咕着对不起对不起。   吴叮叮差点被吓到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别着小脑袋去瞅丁小绫。   丁小绫发觉夏之遥情绪异常也担心不已,语气温和的劝解夏之遥先放开程吴叮叮。   “对不起……”夏之遥也知道自己情绪太激动吓到了小朋友。   吴叮叮笑眯眯地答道。“没关系!阿姨,你不要哭了哦!”她一点不怕生,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跟筱秋一样可爱又漂亮。   夏之遥心头酸涩的厉害。到如今,她还是一无所有,连女儿也留不住。   顾铭城瞧着那粉粉嫩嫩的一小团,也在想,他们的孩子会不会是个女儿?会不会也这么可爱伶俐,笑起来眉眼弯弯,声音像铜铃一样好听。   在夏之遥晕厥的前一瞬顾铭城才收回心神只赶得及在她摔倒在地面的前一刻抱住她。“遥遥!”   丁小绫牵着女儿的手急切的说:“快送她去医院!”   *   走的时候没开车,顾铭城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冲忙的赶去医院。   唐辞又开始说风凉话。“我真怀疑她能活多久。”   顾铭城冷眼横过去,唐辞摊了摊手耸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背后突然袭来阵阵阴风,唐辞迅速转个身子躲开从身后踢来的一记飞脚,抚着胸口故意用极夸张的表情和语气向施~暴的丁小绫表达不满。“大丁,偷袭是可耻的!”   自打生了小叮叮后,丁小绫的代号就由丁丁转为大丁。吴叮叮小朋友这两天食欲非常不好,她又只认唐辞这个帅医生的医嘱,丁小绫没法子,只得带她来唐辞的私立医院。   她抱着吴叮叮刚走进病房门就听见唐辞的冷嘲热讽,她不认识夏之遥和顾铭城,对他们二人的事几乎是一无所知。可是瞧见病床上脸色苍白不堪的夏之遥,同样身为女人,她也不由得心疼了。丁小绫哼一声。“踹你一脚算轻的!”她瞅了瞅怀中的女儿,教她:“小叮叮,去打这个坏叔叔!”   吴叮叮眨了眨眼睛,很果断的点点头,又朝唐辞伸出双臂。丁小绫静候佳音,可不曾想这小丫头被唐辞接过去后,立刻笑眯眯的双臂挂在他颈子里。“我最爱唐叔叔了,才不要打他!”   丁小绫气得直扶额。   唐辞得意地不行,扬着眉朝吴叮叮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吴叮叮笑嘻嘻的,奶声奶气道:“uncle,我妈不愿意嫁给你,没关系,等我长大了,我嫁你哦!”   丁小绫彻底疯掉,唐辞嘴角狠狠地一抽,这姑娘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孩子是这么可爱呢。   顾铭城心底最深处最柔软的那块儿被触碰,如果夏之遥没有打掉肚里的孩子,他说不定也有这样可爱的一个女儿,笑眯眯的对他笑、向他撒娇,可爱到让人不忍心去责怪,恨不得将所拥有的最美好的一切都给她。   夏之遥还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对此一无所知。顾铭城矗立在床头清晰的看见她紧阖的眼睛里溢在眼角的泪滴。他心似乎抽动了一下,抬起冰凉的手指替她拭去泪滴。原来,她真的难过到连睡梦里都在哭泣。   “她需要静养,麻烦你们先出去。”顾铭城坐在床边,凝视着夏之遥。   丁小绫道了句抱歉,“我们马上出去。”   唐辞还有话没说完。“顾少,你可别再刺激她了,我不是华佗在世,没那回神之力!”原本还想再编排他两句,可看见他的笼在日光里的背影竟然是那么的孤落,唐辞识相的闭了嘴。勾着唇捏了捏怀里吴叮叮的小脸,“uncle带你去喝糖水好不好?”   吴叮叮眨巴眨巴眼睛,笑盈盈点头。“嗯!”   夏之遥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唤醒的。   是陆南腾。   病房里只有她一人,印象中是顾铭城送她来的,此时却没了踪迹。她捏着手机指尖泛着青白,手机叮铃铃的响了一阵又一阵。   “你在哪里?”陆南腾找不到心急如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担心不已,好不容易才等到她,他害怕这又是一场空。   “我在医院。”夏之遥声音有些哑。   陆南腾还以为她身子又出了什么问题,挂断电话后抓起车钥匙匆忙出了门。   夏之遥靠在床头捏着手机发呆,顾铭城提了精致包装的回转寿司进来。夏之遥没想到他还会回来。顾铭城打开盒子将回转寿司取出来,“你不是最爱吃这家的寿司,老板还是原来的那位,所以味道还跟以前一样,没变。”   她有些怔忪,吃了一块儿在嘴里慢慢嚼着,如六年前一样鲜美可口,可她偏偏就吃出了苦涩的味道。她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顾铭城,背过身子弯腰吐在了垃圾桶里。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寿司难消化,可顾铭城想起来她从前生病时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央求别人带这家的寿司给她,所以才驱车去买了一份,他还记得这是她最爱的口味。   夏之遥摇摇头。“恶心。”   “胃不舒服?”顾铭城手指已经探向按铃,夏之遥又摇摇头,“不是。”   顾铭城改变手指方向搁在了她冰凉的额上,只是停留一瞬便拿开,夏之遥眉头蹙了起来。“买寿司的人让我恶心,所以连带着让我连最爱的寿司也觉得恶心了。”   她不咸不淡的说出一句锋利如刀子的话,顾铭城抿着唇角眼睛里泛着寒光。他让她觉得恶心?“那么谁不让你恶心?陆南腾?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去嫁他呢?”   夏之遥深吸一口气,手指拢了拢鬓角的碎发。“我嫁不嫁他,与你何干?”   她心情不好,语气冲,说的话饱含挑衅的味道。   顾铭城脸也黑了,“我该说你是单纯还是愚蠢?被一个男人骗了一次还不够,还打算骗第二次?”   夏之遥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支离破碎了,。“没错,他是骗了我。可是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们都在拿刀子往我心口里插,一下还嫌不过瘾,两下、三下、四下……!要不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血流成河了!陆南腾他骗我,我不恨他,因为至少到最后他后悔了救了我爸,还差点为此丢了性命!可是顾铭城……”她深深地吸气,五脏六腑都被气流挤压的疼痛不已,“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渐渐地歇斯底里起来,眼里咻咻冒着火光,恨不得他立刻就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她疼,她痛。   其实……他也痛,心脏有一个地方被揪住似的,生生的疼,眼睛也疼得厉害。他蓦地箍着她纤长的颈子拉向自己,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火热的、愤怒的视线交接,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清浅的香气,萦绕在他鼻间心间。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恨不恨他……我不管!可是,夏之遥,我不、准、你、恨我!”   夏之遥甚至不去挣扎,只是笑,像是在嘲讽他这无理的可笑的举动。“你凭什么?顾铭城,我已经不爱你了,所以,你不会再有继续伤害我的机会。”   当陆南腾赶到病房看见顾铭城以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姿态禁锢着夏之遥时,他骨子里固有的那种强势的性子就蹭的冒出来了。   陆南腾疾步走到病床边上,奋力扯下顾铭城握着她颈子的手,迎面给了他一拳。顾铭城没有防备,生生挨了他几下,嘴角已渗出血丝来。腥咸的味道袭入口腔,顾铭城慢条斯理的脱掉外套,反手一拳挥过去,又迅速补上一脚。   陆南腾挨了他重重地一脚,暗自咬牙嘶气。   最后,在顾铭城占据上风揪起陆南腾的衣领扬手欲挥下去时,夏之遥腾地从病床上跳下来。   “你滚。”   顾铭城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或许是不可置信。   夏之遥又重复了一遍,冷冷地重复。“你滚。”   *   唐辞被吴叮叮小朋友霸占着,顾铭城只好拉着萧寻去喝闷酒,萧寻嘴碎,句句话戳他的痛处。“既然想要一个女人,就得对她好,千方百计的对她好,好到让她离不开你,觉得离开你就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好的男人!可你呢,完全是背道而驰!”   顾铭城喝着酒,讥笑。“那是,你对雷茵茵那可是真好,我估摸着就算是哪天她捅了你一刀,你死之前也会把作案凶器上的指纹给她擦干净了,然后再写几个字当遗书——‘我是自杀’!”   萧寻也不生气,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样子。“你错了,还得补上一句。Ps:我爱你,至死不渝!”   顾铭城简直要佩服的五体投地。“得,哥哥,我比不过你!我认输!可你对雷茵茵这么好,她心里不是还挂念着她那初恋呢?”   萧寻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着点点星光,看不出情绪,只觉得嘴角那丝浅笑仿佛含着苦涩。“可她不是乖乖待在我身边呢?”所以,都是值得的。   正聊着雷茵茵,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萧寻从听筒里听到了呼呼的风声,他心下疑虑,还没开口问,雷茵茵轻飘飘的声音就传来了。“萧寻,我在景白山顶,这里可真高,你说如果从这里掉下去,会不会死呀?”   她语气听起来特别轻松,可萧寻心里重重地一个咯噔,这丫头半天不管她就能整出天大的事情来。“你瞎胡闹什么?不是还发着烧呢?”他边说着话已经起身去拿衣架上的外套。“黑灯瞎火的,你给我小心点!乖乖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去!”   “除了你,我看这没人受得了这女人。”   萧寻扬了扬眉,“我女人当然是我宠,哪个男人敢觊觎,信不信我废了他!”   顾铭城扯唇,默然。   *   病房。   “我现在才发现人的记性太好,真是无可奈何。”夏之遥淡淡地说,“你对我的好我通通都记得,可你对我爸所做的事我也没法忘记了。如果你能够骗我一辈子,说不定我像傻子一样待在你身边也会觉得幸福。但是很可惜,我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陆南腾曾经设想过得最坏的可能。他以为自己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听见他这些话,心仍是痛的仿佛要窒息一般。“遥遥,对不起。”   夏之遥揉了揉眉心,笑得虚无。“我不知道言家与我们夏家的恩怨,也不知道你姐的男人是言舜臣,更不知道你接近我全然是为了报复。”   “不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没怀疑过你的真心,可这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夏之遥握紧了拳,缓而坚定地说,“sorry,我想,我不能嫁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大家的评论,,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顶着锅盖发文了。。。所以这章写的特别的忐忑。。   如果说有人看的很不开心,我道歉,我写的时候也没想过会给亲带来这种感觉,很抱歉。   小说和生活区别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小言,现实还是生活中美好的、平淡的爱情居多。   因为我太爱丁丁了,所以让她带着小闺女来打酱油了~只是可怜了唐辞公子~~   另外……是哪个说常常常文中的男配男主都哪个啥的。   我要求上诉——   有不少妞应该都是【睡月】跟过来的,   我吴庭赫大公子对丁小绫那从头到尾都是一条心,那就差把心给掏出来了吧!   吴庭威二公子那也是妥妥的妻奴一枚啊。   唐辞对丁丁姑娘,十年爱而不得,对人闺女都当成自己孩子疼爱,这不算好?   萧寻对雷茵茵纵容到一塌糊涂,也算是深情了吧?   还有,你们一定不能忘记的——易序公子……虽然我现在还木有描写他……   ps:不会一路虐到尾,也绝对没有把男主女主写死的打算。   看过前两篇的妞一定知道,瓦连恶毒女配都给了那么好滴结局,,肿么会来个大悲剧。。。   anyway,多谢大家的花花,积分已赠送,请查看。O(∩_∩)O   ☆、第23章   Part 23 “遥遥,难道你不想让你爸保外就医么?”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夏之遥不喜欢,陆南腾驱车将她送到小区楼下时,两人静静地坐了一小会儿。   夜色寂寥,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夏之遥说:“到此为止吧。”   陆南腾心被刀子剜似的,疼得厉害,喉咙发涩,连说话都似哑着。“我不答应。我等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遥遥,我放不下。”   “时间久了自然就放下了,就像我对顾铭城,总有淡忘的一天。”   “求你……别这么残忍,可以吗?”   夏之遥很冷静地转过头来看他,他眼底的黯然神伤她都看得见,他的爱并非是假装。“其实,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对吗?所以,才会要求这么快就结婚,你也害怕夜长梦多。可是,南腾,你真的有为我想过吗?假若我嫁给你了,有一天又得知这真相,你让我如何自处?我怎么对得起我爸?”她说着说着眼眶又开始热了。   因为太过贪心所以宁可冒着日后秘密被揭穿的风险想要娶她,他可耻的想要牵起她的手,甚至曾幻想上天会不会眷顾他的一片真心给他一生一世去赎罪。“对不起。”   夏之遥的手已经搁在车门柄上,“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伤害已经造成,他说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都不能把裂缝填平。   她推开车门下去。   陆南腾双目微红大掌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突起足以显示他此刻恶劣的心情。不过相差三秒钟的功夫,他同样推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扯回她的手臂。   夏之遥被他用力的抱住禁锢在温暖的怀中时,曾经的一些美好记忆又涌上来。她从未怀疑过这个男人是可靠的值得依赖的,只是从今天开始,他们只能够形同陌路。   “遥遥,我求你别离开我。我道歉,我赎罪,我会对你和夏叔好一辈子!如果你想见我姐姐,咱们就远走高飞,我也不会再跟言舜臣有任何瓜葛!求你……别离开我!”陆南腾急切的想抓住她。   “别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夏之遥抬起双手去推他,用力,陆南腾不肯放手,固执的拥着她。夏之遥蹙起眉心加大了力气,屈起膝盖踢他的关键部位,他吃痛,一时间放松了力气,夏之遥转身就走。陆南腾执意追上来,圈住她,箍住她整个身子在怀里低头倏地吻下去。那亲吻带着一种悲伤和占有欲,夏之遥嘴唇被他啃得生疼,脑袋里嗡嗡作响。她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紧阖双目在她唇上掠夺,心里一片凄凉。她猛地咬他的舌,血腥味瞬间袭出,她推开陆南腾,反手给他一巴掌。“别逼我恨你!”   陆南腾大痛,怔怔地立在原地,只能任由她消失在生命中。   *   与此同时,萧寻离开后,顾铭城觉得空荡荡的大包厢与他悲凉的心境太TM相互辉映了,就换到了热闹的吧台去。   酒喝得太多,醉意熏熏的仍是一瓶接一瓶的不肯离去。   有穿着火辣长相妖艳的女人来搭讪,他并未理会,那女人却仿佛是锲而不舍,可着劲儿的往他身上靠,顾铭城没由来觉得烦,这女人身上浓重的香水味熏得他头晕脑胀。   没想到又是个大乌龙,这女人的男朋友居然这时候找过来了,指着他的鼻子非说他勾引自己女朋友。   顾铭城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正好趁着这茬非常痛快的打了一架。那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又拉了两个兄弟做帮手,有个混账脾气的手里晃着把刀子割伤了顾铭城的手臂。顾铭城眯着眼睛一脚踹过去,那男人即刻摔倒在地,刀子扑倒远处。   打斗太过激烈,酒吧老板急匆匆赶过来劝架,又张罗着给顾铭城道歉赔不是。那俩男人受的伤更重,结果只得了老板十分冷淡而坚定的一句话。“我这家酒吧以后你们禁止入内。”   顾铭城手臂那块儿衣衫被血迹染红,酒吧老板为表歉意一定要送他去医院。顾铭城摆了摆手。“不必了。”   他拿着方才打斗前搁在吧台上的外套往出口去。   在酒吧门外被一个女人拦下来,他酒劲儿这会儿上了头,晕晕乎乎的,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叶念,瓜子脸杏仁目粉嫩脸颊镶着浅浅梨涡。明明应该是魂牵梦萦的人,怎么这时候见了他竟没觉得开心呢,甚至……有逃离的冲动。   展沐第一次遇见顾铭城也是在这间酒吧。她家境贫困,学费都必需靠自己双手去挣,遇见顾铭城时她在这家酒吧里做卖酒小妹,那天差点被客人揩了油,是顾铭城及时救了她。他看清自己容貌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展沐认为那是喜欢。应该是喜欢的吧,否则怎么会让她离开酒吧给她交学费保她生活无忧,又怎会对她笑对她好、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她会沦陷完全是在情理之中、也在预料之内。   后来才发现,原来他对她的“喜爱”真的只是因这份并不算多出尘脱俗的容貌,怪不得他的笑容里总是有一丝恍惚一点落寞,怪不得他只肯跟她聊天却从未谈及男女之事。她不甘心做逝去女人的替身,她伤心于这场爱情在萌芽阶段就被无情的斩断,可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想要留在他身边。   这一场黄粱美梦,她不愿意醒来。   可夏之遥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展沐听说这女人是害死叶念的凶手,她以为顾铭城对夏之遥是恨、是怨。可如果真的恨到极致,为什么悄声安排‘非夜’的兰姐庇护夏之遥免于客人纠缠同行纷争?如果真的怨到极点,又怎会私下解决了曾试图染~指她的混蛋男人?又怎会在星光餐厅看见夏之遥佩戴上陆南腾所送的吊坠接受他的追求时差点失了态?   甚至从上个月起,她已经见不到顾铭城。他给了她足够的钱,却不肯再见她。   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晚酒保打电话来告诉她顾铭城在这里。她匆匆打了的士赶来,恰好遇见他从酒吧出来。他伤口还溢着血,展沐看得心惊肉跳的,第一反应就是拉着他去医院。   顾铭城在伤口包扎之后仍旧保持着沉默,展沐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她甚至已经找不到立场来关心他,可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铭城哥,你没事吧?”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顾铭城的酒意渐渐褪去,确认眼前的女人是展沐而不是叶念后他竟不禁舒了口气。“我没事。”   展沐微笑:“那咱们走吧,你喝醉了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   展沐的父亲是货车司机,所以她驾车技术还算不错。   上了车,顾铭城沉默了两瞬,又突然推门下去,展沐也立即解开刚扣上的安全带跳下了车,“铭城哥,你怎么了?”   顾铭城盯着她两秒,沉声道:“展沐,以后别来找我了。”   展沐眼圈顿时就红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不喜欢,我改就是了。”她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待。   顾铭城几不可闻的轻声叹息。“你没错。”好像……是他错了。   展沐哭个不停,顾铭城温声安抚她几句,她嗫诺着拽住他的衣角。顾铭城沉了沉心神,一点点的掰开她有些许颤抖的指头。“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也许,的确到了应该同过去说再见的时刻。   他在路边拦了辆的士,车子留给了展沐。她红着眼睛满脸是泪的目送他消失在视线尽头。   果然,不是自己的终究留不住。   *   顾铭城没回家,而是去了海湾度假村。   去的时候酒店正在大整顿,909套房的设备从头到尾被换了一套,他进房间时新的大床以及配套的床头柜还没送来,所以,发现夏之遥所刻的那句话完全是巧合。   他弯□蹲在墙角,微微颤抖的手指抚上那几个小小的雕刻字迹。   那天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刻下的呢?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的误会、面对他和叶念成为情侣的事实?她的情根深种真心实意居然被他当做污泥践踏了这么久!   钥匙扣上的那把军刀仿佛插在了他的心头,那是从未有过的心痛万分。   叶念,是不是应该成为过去了……   *   夏之遥回到家就蒙头大睡,一连二十四小时在床上腻着,贝贝和小九以为她身体不适吓得紧张兮兮,又是量体温又是弄姜水,恨不得将她裹上被子直接运到医院去。   “你们俩这大阵仗我还以为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呢!”夏之遥扯着唇打趣。   贝贝立刻“呸呸呸”,“好话不应坏话灵,把这话给我重新咽回去!”   夏之遥吃吃的笑,“这可是有点为难我了,要不然你们从耳朵里吐出来?”   贝贝嘴角一抽,推着她肩膀一笑,“哎呀,你这说的太恶心了!”   两人笑嘻嘻的闹着,小九已经叫了外卖回来,四菜一汤。   揭开盒盖,夏之遥闻着香气,“哇,看起来就很好吃!”   小九也笑,“好吃就多吃点!”   夏之遥重重的点头后,就专心致志的吃饭。贝贝和小九一边吃饭一边暗自观察夏之遥的神色,又时不时地交换眼神。夏之遥被这两人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适后直接抬眸回视,那俩人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互相夹着菜。   “小九,吃这个!”   “贝贝,这菜你最爱吃!”   ……   夏之遥考虑再三终于决定说出真相。“你们俩别瞎猜了,我没事,只不过跟陆南腾分手了,结不了了。”   贝贝和小九同时瞪大了眼睛。贝贝抓住夏之遥的手,十分着急,“怎么会这样?”   夏之遥清了清喉咙,“她姐姐不喜欢我,跑来骂我骂的特别难听,我一想到以后要跟她朝夕共处,就害怕,与其一辈子担惊受怕,还不如早早的就分手!”   贝贝觉得她这理由太随便了点,随便到她都不大敢相信。“遥遥,你没吃错药吧?”   夏之遥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今天真的还没吃药呢!”语毕,她已经去拉抽屉找维生素。   小九拍着桌子就站起身,“陆雨菲那个贱*人是吧?靠,敢骂你,看老子不修理她!”他作势就要冲出门去,贝贝踮起脚尖揪着他耳朵把他拎回来,“你少打一次架能死啊?”   “那也不能看着遥遥被那个贱*人欺负!”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能不能不选择最笨的武力决斗啊?”   小九蔫蔫的往凳子上一坐,还有点不服气,“那你说怎么办吧?”   贝贝扬了扬眉,自信。   贝贝私下打电话找陆南腾确认过,可他说遥遥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并且一连几天下来夏之遥的情绪没有出现任何波动,每天都是眉眼弯弯的,贝贝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可好几次大半夜的她起来喝水,都从窗台上看到陆南腾的车子停在楼下。   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为陆南腾觉得可惜。   小九却不以为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种男人嫁他做什么!”   贝贝斜着眼睛睨他:“你能保护我吗?”   小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很是自然地接道:“你又不是我女人!”   这几天贝贝思来想去的得出了一个结论,未免夜长梦多必需先下手为强,想要得到他的心那不如先得到他的身。她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在小九诧异瞪大眼睛的情况下,贝贝故作魅惑的伸出舌尖舔了舔樱唇,然后……毫不犹豫的扑倒他身上,唇印上去,亲、啄。   *   夏之遥没去找新工作,在贝贝的奶茶店帮忙,最好之处在于偶尔可以见到易筱秋。这天,贝贝拖着被她弄得意乱神迷的小九去逛街看电影享受二人世界,夏之遥自然是独自看守着店面。   她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易筱秋,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易序。通常都是保姆带着筱秋出来,以为易序工作比较忙,夏之遥与他也不过见过寥寥几次。   筱秋嘴巴一嘟,“遥遥阿姨,你这次不要给我调的太甜了哦,我爸爸说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   夏之遥看见她这么可爱,刮了刮她的鼻尖,笑着答应。“好。”   调制了一杯红枣牛奶给筱秋,又给易序调制了一杯茉莉花茶,易序伸出手指来接,夏之遥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骨骼雅致、干净,连指甲都修得平整。   “谢谢。”   “不客气。”   筱秋坐在店内的小秋千椅上抱着奶茶杯喝得极开心,易序立在柜台前同夏之遥说话。   易序总是给人一种安稳而悠然的感觉、处事讲话永远是泰然自若的,这种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唇角弯起时像极了冬天里温暖的太阳。   “听说你要结婚了?”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似琴弦撩过心间。   “没有,开玩笑的。”夏之遥回答的仿佛很自然。   易序仍是淡定的表情,没有表现出诧异的情绪,亦没有追问,静静地饮了两口绿茶,微微弯起唇角说,“筱秋的评价果然没错。”   “什么?”   “哦,没什么。”易序含笑道,“这茶的确是甜到人心坎里去了。”   夏之遥羞愧的吐了吐舌头,她果然是没有做甜品的天赋。她不由得笑了笑,“你是在拐弯抹角的骂我吗?”   易序轻扬眉,“没有,我很喜欢。偶尔食甜,会让人觉得开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顾铭城一脚踏进奶茶店时便看见这种刺眼的场景,那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竟给人一种岁月安好的错觉。   他注意到房间里侧秋千上的筱秋,这小丫头长得漂亮又机灵,一双大眼睛不怯生的盯着他,顾铭城还没说什么,筱秋已经从秋千上跳下来跑过去扯住易序的衣角,“爸爸,遥遥阿姨,那个怪怪的帅帅的叔叔又来了哦!”   帅帅的,可是怪怪的?   顾铭城嘴角一抽,他总不能跟个小孩子置气吧?   易序转过身子将视线移向门外,“顾总,好久不见。”   两人也算是相识,顾铭城也十分礼貌的笑了笑,两手交握,“顾医生,你女儿很可爱。”   易序温柔地摸了摸筱秋的头发,“没错。”   此情此景叫夏之遥不知是该觉得可笑还是可悲,顾铭城把自己的至亲骨肉当做是“别人的女儿”。   她垂下眸子再不愿看见这样的场景。   易序转过身时便看见她低垂着眼眸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沉了沉心神,思忖须臾。“筱秋想去南北公园,我看你店里今天客人并不多,要一起去么?”   夏之遥抬起头来,她明白易序这是在为自己解围,她又重新将视线落在笼在阴霾中的顾铭城身上,缓而坚定的点头。“好,你稍等我一下,我把店里东西归置之后就走。”   易序勾唇微笑:“好。”   筱秋眯起眼睛笑嘻嘻道:“太棒了,遥遥阿姨陪我去玩嗳!”   被人忽视的顾铭城仿若个透明物一般,他捏紧了手中的牛皮纸袋,指尖泛着狰狞的青白。他终于卸下面具愿意朝她走一步,她竟然又一次为了别的男人而如此忽略他。   夏之遥很快的收拾完毕,挎起包包牵着筱秋的手。筱秋左手牵着遥遥阿姨的手,右手牵着爸爸温暖的大掌,开心的几乎合不拢嘴。   顾铭城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夏之遥有些不耐烦的对他说:“顾先生,我要锁门了,您是继续在店里给我看店呢?还是跟我们一起出去?”   顾铭城抬眸看了她一眼,夏之遥才不去理会他眼睛里类似于落寞的情绪。易序将两人之间的气流瞧得一清二楚,“顾总,我看你那几百万的车子还停在外面,这地方小孩子多,保不齐闹着玩的时候给你划了痕迹。”   顾铭城冷淡的扫了易序一眼,易序唇角含着笑,无所畏惧的模样。   夏之遥的耐心被顾铭城的沉默耗尽了,“你愿意继续待在这里那就随便你!”   她牵着筱秋欲向门外走,顾铭城却及时的将那个牛皮纸袋递到她面前。夏之遥蹙起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有关于你爸的事。”顾铭城面色坦然,“要不要看……随便你。”   夏之遥心里一个咯噔,果真停下步子,连握着筱秋的手都松开了。筱秋很不开心的嘟起了嘴巴。   “易序,我今天可能不能陪你们去玩了,改天好吗?”夏之遥费力的笑笑。   易序谨慎的审视她的神色,确认她是认真的,才点点头,“好,那我们约在改天。我带筱秋去隔壁的精品店转转,有什么事……你随时打电话给我。”   夏之遥点头,微笑。“好。”   这俩人的气场和谐的一塌糊涂,顾铭城越发觉得胸口拥堵,只听说易序有个女儿,至于易太太还真没人见过庐山真面目,要不然坊间传闻,易筱秋是易序的私生女呢?   待易家一大一小出了门,夏之遥亟不可待的打开牛皮纸袋,指尖颤动,心中不安。在看到那份文件上的内容时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顾铭城。   顾铭城很认真的凝视着她。   夏之遥觉得喉咙干涩极了。“你……”   顾铭城自信而从容的笑笑。“遥遥,难道你不想让你爸保外就医么?”   夏之遥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似的,她咽了咽喉咙,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条件呢……”   顾铭城墨黑的眸子闪烁着异样明亮的光芒,他轻启唇,一字一句极缓道:“留在我身边,夏之遥,我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连着几天双更三更的节奏,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如果你们还忍心霸王瓦滴话,以后双更神马伤身伤神滴事情,瓦是不会再干了、、(⊙o⊙)   嗯哼~~~   完蛋了,我发现我好喜欢易公子,矮油,羞涩中O(∩_∩)O   下一章or下下章会有个很重要滴人物出现,恩,是这样滴~~   上章积分已赠送完毕~\(≧▽≦)/~   ☆、第24章   Part 24 顾铭城往前靠近,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唇,印上去。   顾铭城自信而从容的笑笑。“遥遥,难道你不想让你爸保外就医么?”   夏之遥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似的,她咽了咽喉咙,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条件呢……”   顾铭城墨黑的眸子闪烁着异样明亮的光芒,他轻启唇,一字一句极缓道:“留在我身边,夏之遥,我要你。”   夏之遥怔然,往后连退两步背部撞上了长木桌,她整个人向后仰去桌面上的玻璃花瓶被撞到碎片噼里啪啦落了一地,顾铭城及时探出长臂去拉她,被重力带向她的方向。   他压在她身上时小臂横置在她的背部与桌面之间,方才花瓶中的玫瑰花刺扎进了他的手背,隐隐作痛。   “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她问了很多个为什么,却从未得到答案。   顾铭城墨黑的眸子望进她疑惑的眼底,收紧了搂在她腰侧的手指,他对她,似乎渐渐产生一种占有欲,希望她的眼中心里只有他也必需只有她。“我已经知道了,那晚的女人……是你。”   那晚,被他破了身的女人,是她。   曾经她费劲了心思磨破了嘴皮去解释换来的只是他的冷眼相待,可是如今对她来说,这些似乎已经……不重要了。爱他,爱得太痛太累,她已经没了力气继续下去。   “于我而言,已是过往,不再重要了。”她眼底渐渐蕴出淡淡的薄雾。   心脏骤然剧痛,他仿佛体会到了那种心被人遗弃被人碾碎的痛楚。顾铭城深吸一口气表情故作淡然,“可是,你没得选择,不是么?”夏义视她为掌上明珠,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夏义入狱且不论是否是咎由自取,可那时候是她没法子没门路,只能眼睁睁看着相依为命的爸爸在局子里受苦。可如今事情有了转机、曙光,顾铭城坚信,夏之遥断然不会拒绝他。   从他将夏之遥被他禁锢在医院的消息透露给胡紫玉,而后借由胡紫玉的口告诉陆南腾,都是在为今天做铺垫。   断了她的后路,然后给她打开天窗。或许她会有犹豫,但是顾铭城笃定,她会屈服。   没得选择。   不论夏之遥心里有多抗拒顾铭城,此时此刻她都不能、也不敢反抗他。若是她的屈从能换来夏义刑期减免出狱,又有何不可呢?   不过是赔上一具身体罢了!而她的爸爸从此便可再不受牢狱之苦!   可是,不甘心,不情愿。   她疲惫的阖上双眸,企图逃离他的视线,一秒钟,两秒钟,仿佛认命似的张开眼睛,张了张唇,终究道出一句。“给我点时间……考虑。”   多么无力的对白,她懂,他也懂。   两人仍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她仰面背部枕在他搁置于桌面的小臂。   顾铭城极缓地垂下头一点点靠近她,夏之遥眼睫长而浓,因为紧张轻轻颤抖着,顾铭城轻轻弯起唇角,正如她所料,那带着淡淡薄荷香气的唇越来越近,他灼-热、滚烫的呼吸扑在她粉嫩的颊上。夏之遥的拳头握得死紧,抵在他胸膛前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的唇落下的那刻,她终究过不了自己这关,偏过头去。   顾铭城强硬的将她转回身,垂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你——是我的。”   *   顾铭城离开后,夏之遥蹲在地上抚着胸口做深呼吸,待呼吸平复后,她才有力气去整理方才碰碎的花瓶碎片。   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她没反应似的继续垂着头清理碎片。   耳边突然有稚嫩的甜美的声音响起。“呀,遥遥阿姨,流血了,好疼!”筱秋说着自己就先嘶气。   “阿姨没事,不疼。”夏之遥温声安抚她,“筱秋别怕!”   筱秋朝向门外提着水果篮踏进房间的易序喊道:“爸爸,遥遥阿姨流血了,你快来!”她乖巧的很,跟个小大人似的,反倒好心的安慰起了夏之遥:“遥遥阿姨,你别怕,我爸爸是医生,你会没事的!”   其实原本就没什么事,只是小孩子天真又爱大惊小怪的,夏之遥弯了弯唇,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好,阿姨不害怕,阿姨等着你的医生爸爸给我包扎伤口。”   筱秋点头。“嗯!”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易序十分谨慎的为夏之遥清理了伤口。“你这里有没有酒精?”   夏之遥为难的摇摇头。“我这是奶茶店,又不是诊所。”   易序沉吟,“那白酒呢?”   夏之遥眨巴眨巴眼睛,“哦,想起来了,柜子里有!”是小九背着贝贝偷偷藏的酒。   筱秋立刻积极的举手:“我去拿!”然后按照夏之遥的指示走到了第三个矮柜旁,抱着瓶白酒出来。   易序勉强用白酒给夏之遥消了毒,伤口被蛰地有些痛,夏之遥的声音不禁有些抱怨似的。“小伤口而已,不用这么麻烦的。”   易序给她贴上创可贴,抬眸自然而认真的同她对视,“任何小伤口都有可能引发破伤风。”   夏之遥只好举双手投降,“败给你的职业病了!”   易序弯起唇角目光柔和凝视着她,“也许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职业病。”   夏之遥愣了一愣,随即失笑,“好吧,谢谢你——英俊帅气又专业的顾医生。”   “不用客气,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易序已起身去水池旁清洗手指。   “你……”夏之遥撑着下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由得笑笑,“没想到你也会油嘴滑舌。”   易序打开水喉,没有转身,声音饱含着笑意。“我从不言假,实话实说而已。”   一旁的筱秋捂着嘴偷偷地笑。   夏之遥把她抱进怀里,“小丫头,你笑什么呢?”   筱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笑眯眯道:“阿姨,我爸爸是不是特别帅!”   易序已经转回身子,夏之遥看过去,他的气质看似清冷实则温雅,眉目俊朗,睿智从容。这样的男人若是不能称为帅,这世上还有寻出一个帅男人来?夏之遥十分同意的点点头,“的确很帅。”   筱秋的眼睛霎时间就亮了,欣喜万分的抓住夏之遥的衣袖。“那你喜欢我爸爸吗?”   呃……这要怎么回答?夏之遥犯难了,刮她的鼻尖:“小丫头,你懂得太多了吧!”   筱秋从夏之遥身上跳下来,很有诚意的仰着小脸道:“阿姨,你嫁给我爸爸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够每天都在一起玩啦!”   小孩子的想法永远都是这么单纯而简单么?夏之遥不禁嗤笑出声,“你这小鬼头,怎么还学人家做起了红娘牵红线?”   筱秋锲而不舍的还欲再言,易序已经大步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之遥,她作业还没有写完,我先带她回去。”   “好。”夏之遥点头的时间易序已抱着筱秋往门外走去,临出门前筱秋还朝夏之遥挥着小手嚷嚷着:“阿姨,我爸爸给你买的水果在柜台放着哦!你一定考虑我的建议哦!”   这一刻,夏之遥觉得当年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易序是个好爸爸,他真的将筱秋带的很好。   如果筱秋跟着她,恐怕连基本生活都成了问题,更别提过如今这种美好而富足的日子了。   *   监狱探视。   “爸,最近怎么样?”   “还是生龙活虎的!”夏义就怕她担心,往她身后瞅了瞅,不由得奇怪,“南腾怎么没来?”   夏之遥抿了抿唇,捏紧了听筒。“我们分手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那混小子欺负你啊?你跟爸说,爸帮你修理她,敢不要你,他是活腻了!”夏义最见不得女儿受委屈。   “爸,不管他的事,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再说了,他姐姐也不喜欢我,你也不想我嫁过去之后再受委屈吧?”   夏义还不了解她,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可是他现在残疾又在牢里带着,不拖累她都不错了。“爸对不起你……”   “您别这么说!”夏之遥吸了吸反酸的鼻子,“爸,说不定……过段日子您就能出来跟我还有小九他们团聚了!”   “唉,还有十年呢。”夏义叹气,太遥远了,遥远到他都不愿意去期待了。“闺女,好好照顾自己,遇到对你好的男人一定抓住了,爸不在你身边,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爸,你相信我,您很快就可以出来了。”夏之遥目光坚定声音沉稳。   夏义狐疑的盯着女儿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遥遥,你可别乱来!”   为消除他的疑虑夏之遥轻轻一笑,“爸,你当我要劫狱呢?”   夏义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   *   贝贝拖着小九一连看了三场电影,到晚上十点钟从电影院出来小九头昏脑涨的差点都要吐出来。贝贝却莫名的兴奋,扯着他的手臂一路上笑个不停。小九的衣袖都要扯掉了,黑着脸试图从她的手中抽回手臂,贝贝不依,整个胳膊挽上去,牢牢的将小九跟自己贴在一起。   “你中邪了啊?”小九没好气的戳她的脑门。   “哎呦,我开心嘛!”   “所以我才说你中邪了!”小九简直无奈了,从今天上午出门就开始傻笑,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带了只精神病患者逛街。看了三场电影两个大悲剧,结果她愣是从头笑到尾,小九可这劲儿的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清醒没?”   “哎呀,你不要弄乱人家发型!”贝贝忙抽出一只手去拨自己软软的短发。   这两天她时不时地就用这种娇嗔的、嗲嗲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小九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浑身乱颤。他考虑再三,硬着头皮戳破她,“贝贝,咱一活脱脱的女汉子就别捏着嗓子装林黛玉了成么?”   如此大煞风景的一句话让贝贝气从中来,挽着他手臂的小手已经练起了九阴白骨爪,那么狠狠地、重重地一掐。小九痛得直跳脚,“操,要命啊你!”   小九捂着手臂嘶气,靠,说她是女汉子还真就不客气了!   贝贝阴阴地笑了一下,伸出舌尖故作暧、昧地舔了唇沿,“我不要命,我要你就行了!”   话音方落,她蹭的一下就蹦到了小九怀里,双腿离地夹在他精瘦的腰间。小九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用手托着她的臀部又触电似的收回来,“贝、贝……下、来……”   贝贝扬着眉笑,经过这几天的亲密接触她总算是知道怎么才是收拾小九的最好办法,他就受不了亲密接触,她一引他,他就紧张到结巴,浑身都冒火似的。“不要!”贝贝拒绝的十分爽快,捧着他的脸倏然印上去,描绘他的唇形。   (此处河蟹)   夏之遥睡梦中听见隔壁传来的动静,头都要炸开了。她睡不着到客厅里倒水喝,贝贝的声音一波一波的传出来,夏之遥尴尬到脸都红了,贝贝也太……剽悍了点……   *   接到夏之遥来电时,顾铭城正跟萧寻唐辞几个人在城东一家私房菜馆吃饭。   雷茵茵这两天胃不舒服,萧寻提早叫厨子用了大半天时间给她熬制了一份香喷喷的粥品。雷茵茵慢吞吞的吃了两口,皱了皱眉头,把瓷勺重新放下。萧寻关怀道:“味道不合口味?我叫他们换一种来!”   “不用了。”雷茵茵勉强的笑笑,“是我没胃口。”   唐辞拿湿方块毛巾擦了擦手,恐怕不合雷茵茵胃口的并不是粥品,而是萧寻这个人。   手机叮当作响几次后,顾铭城仍是默默地端起杯清酒没有任何表示。   唐辞眼角余光瞥见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后,挑了挑眉,很合事宜的送了他一句。“孽债!”   顾铭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完全无视他语气中的小鄙夷,像唐辞这种默默地爱护守候一个女人十年却连丁点意思都没表达过的怯懦者,顾铭城才是不屑一顾。   两人对待感情完全迥异的心态造成这种相互不屑的状态其实不难理解。在唐辞眼中相爱远不如相知,所以他爱丁小绫,却从未说出口,即便是在她嫁人时黯然神伤,这苦酒他也是暗自独饮。所以,唐辞完全不能理解顾铭城对夏之遥的心态,爱不像爱,又非是不爱,仿佛是一团乱麻,骗了所有的人,也骗了顾铭城自己。   夏之遥捏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着顾铭城的号码,时间每一分一秒逝去对她而言都是煎熬,难道说顾铭城他反悔了?   她暗自懊恼,已经被他上过不止一次了,既然他答应能够让爸爸出狱,她又何必扭扭捏捏的在乎这具早已破败的身体呢?   心砰砰跳个不停,她几乎在这等待中被担心惧怕给溺毙。   幸而顾铭城还是接了来电。   夏之遥挂断电话后拦了辆出租往城东那家私厨去。   是个上了年月的四合院,从前也是来过几次的,据传厨子是清代御膳房掌勺的传人,手艺极好。   她按照指示到了那厢间门外,手指搭在门沿上却仿佛定住了似的。这么轻轻的一推,命运就此完全脱离掌控,可是她没有资格犹豫。她轻声叹息,正准备推门时门就已经打开了,她有些发愣。   雷茵茵落落大方的朝她笑笑,“好久不见。”侧过身子给她让开些距离,夏之遥不知原来顾铭城并非一人在这里。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扯了扯唇角,进门。雷茵茵是打算去洗手间的,出了屋子转身关门时特意瞅了一眼夏之遥略单薄的背影,又是一个被迫向坏男人屈服的女人!她自然地便联想到自己,眼底不自觉的就染上了一层恨意,收回视线时恰巧撞入了萧寻投来的目光,她罔顾他眸底翻腾的情愫,冷淡的垂下眸子阖上门。   夏之遥很自觉地坐在了顾铭城身旁的空位上,她半垂着不知该往那里看的眼眸。   唐辞向她打招呼,“夏小姐,最近不见你去我医院入住,还真是不习惯呢!”   夏之遥窘迫,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呃……大概是因为……最近身体比较好。”   “没关系,这不管什么病都容易反反复复的,有机会再去玩,我和铭城这么多年的兄弟,住院费一定给你们个优惠折扣!”   在注意到顾铭城逐渐黑沉下来的脸色后,萧寻端着个酒杯搁在嘴角就快憋不住笑出声了。   唐辞见好就收,含笑起身为夏之遥倒了杯清酒,“天凉喝点酒暖暖胃。”   夏之遥接过酒杯道了谢,眼角余光瞥见稳坐在位置上不见丝毫反应的顾铭城,心跳如雷。   一顿饭吃下来夏之遥根本就是食不知味,到了接近散场时,去洗手间的雷茵茵才被萧寻的电话唤回来。萧寻抬起手臂正欲揽上雷茵茵肩头时,她装作高跟鞋崴了脚故意的歪着身子扶住墙壁,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笑笑站直身子往外走。萧寻对她的这些小动作以及心态了若指掌,讪然的收回手臂掩饰似的随手整理了袖口。   萧寻、雷茵茵和唐辞分别离去。   “上车。”这是顾铭城今晚见面后对夏之遥说的第一句话。   夏之遥认命的坐上副驾驶位置,顾铭城启动车子时,夏之遥的手紧紧地抓着安全带。   车子驶过宽敞的公路,接道两侧灯光如柱一划而过。天窗大开,墨黑的天幕低垂,四处是璀璨的星子,夏之遥束起的黑发发尾被风吹得拂拂扬扬,她微仰着头,感受风吹过脸颊的微弱的刺痛感。   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吧?   约莫是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顾铭城沉沉的声音响起在耳侧。“怎么不问我带你去哪儿?”   夏之遥无奈又虚无的轻笑,“我既然来了,就不在乎去哪儿。”   顾铭城掌着方向盘的手倏然收紧,这明明是他最初想要达到的目的,怎么她屈服时他却开心不起来呢?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如今她屈服的只是身体,而并非那颗心?那么她的心……究竟被丢到哪里去了呢?   他果真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去了他的公寓。   夏之遥跟在他身后进门,顾铭城进屋子先脱了外套,也不理会她,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夏之遥就那么立在门边上,不吭声也不挪步。   顾铭城喝了一罐啤酒后转过身子时她还在那里站着。屋顶悬挂的欧式灯具灯光散漫的落下来,她的一双眸子水润的如同泛着涟漪的溪流,顾铭城心底没由来的一热,随手精准的将易拉罐投进了垃圾箱中。   他一步步地走过去,夏之遥的呼吸一点点的发紧。   不到十公分距离时顾铭城停下脚步,闪着点点星光的黑眸凝视着她,夏之遥的背脊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十指蜷起,等待接下来的事情。   顾铭城一手撑在她头的左侧,右手移到她身后,将她束起秀发的黑发带解了下来,然后手指抚了抚她柔顺的青丝,随后倏然抓起她的发尾,力道轻却坚定地往下一拉。夏之遥被迫扬起垂下的头,回应他灼灼的目光。   她几乎将自己的唇都咬破了,有点点血迹溢出来,那一点点红刺激了他的神经。顾铭城眯了眯眸子,再往前靠近,整个人贴在她身上,滚烫灼热的唇印上去,含住。   夏之遥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推开他的冲动,他的每一次辗转都让她抗拒。   顾铭城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抓着她发梢的手松开,移向她紧握的拳,强硬的掰开她的手指,然后十指交握。她没有挣扎,可就是这份几乎认命的沉默更让他觉得胸口闷堵。   她任由他亲着唇,甚至在他舌尖进攻时悄然的张开了两片莹润的唇瓣,接受他。她只是承受,无声的承受,却没有回应,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   顾铭城的情绪翻腾,动作越发的不受控制,几乎是恶狠狠地在啃-噬,灵活的舌扫动着,汲取她清甜的气息。   “遥遥……”他的呼吸渐渐粗-重,毫不掩饰对她身体的渴望。   最初夏之遥任由他的手掌游弋,却终究在他覆盖上那一团时,紧绷的一根弦倏然崩裂。“不要——”   顾铭城的动作顿住,眼底火光闪烁,他松开她,灼灼的视线紧盯着她,挑了挑眉。“洗澡,你先还是我先?”   叶湘打电话,我姐的忌日快到了,我要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双更,有么有!!!!   不浮出水面撒花花滴孩子该不该打屁屁?乃们自己说说,嗯哼!   我不会说我已经沦为易公子党了。。儿子,我对不起乃!所以乃不要渣啦!!   ps:这一章算是甜蜜了不???   昨天说会有关键人物粗来,亲妈先顶锅盖给乃们打个预防针。。。恩,是个姑娘,,   ☆、第25章   Part 25 遥遥,我们重新开始,如何?   事实上顾铭城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种手段逼迫一个女人留在身边,所以吻着夏之遥的时候,他一边贪婪的留恋,一面又觉得可耻。   夏之遥杵在那里跟失了魂似的,两只手捉紧衣襟看他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恶魔。   他顿时就没了兴致。   “我先去洗。”顾铭城噙着笑轻轻吻了下她的耳垂。   其实今晚并非非要她不可,只是他想要昭示他对她的“所有权”,在她身上打下他的烙印,从此之后,她就只能属于他一人。   盥洗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夏之遥窝在沙发上却是坐立不安,端着杯水手都颤抖的不行。   贝贝打电话来,她胡乱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今晚上不回去了。贝贝最近恋爱之后智商严重降低,也就没怀疑夏之遥言语的真实性,挂了电话拉着小九去小区门口吃宵夜。   夏之遥关了机,顾铭城走出来时裸着上身,腰间围了条白色浴巾,肌肉-偾-张的身体上布满了晶莹水珠。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夏之遥心跳如雷别过头去不看他。   顾铭城神色自然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在衣橱前停下,毫不避讳的解开浴巾,拿出件浴袍套在身上。他随手又拿出一件丢给夏之遥,“洗完之后换上。”   夏之遥身体一颤,点点头。她起身脚还没踏出去,顾铭城就伸出手臂将她拖回来抱在怀里,他轻笑着,眉目舒缓,“害怕了?”手指在她脸颊一侧轻轻刮擦,夏之遥又痒又紧张,“我说害怕,你就会放过我么?”   “当然不会。”   夏之遥扯了扯唇,无奈,“既然如此,又何必问我?”   泡过澡上了床,顾铭城却在她躺下的时候从沙发上起身,拿着电脑往外走。   夏之遥错愕:“你要做什么去?”   顾铭城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她的表情有些惋惜又无奈似的,“去客卧。看得见摸得着又吃不到,遥遥,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是很残忍的。”   抱着她她都发抖,要他怎么下得去嘴?   “你不能反悔——”夏之遥冲口而出。   她满心所想果然只是夏义的安危,顾铭城柔和的脸色顿时沉了沉,他抿着唇角,“那就等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卧室门哐当一声响。   夏之遥搂着被子靠着床头将自己缩成一团。呵,他要她的身体,还要她心甘情愿!要怎么才能心甘情愿?她有血有肉,是个人呐!难道他曾经给了她一刀,她还要笑着感谢他给她上了一课不成?   *   夏之遥暂时不敢将她与顾铭城的交易告诉小九和贝贝,思来想去只得骗两人说她找到一份文职的工作,对方包吃包住,所以她要暂时搬出去。   小九有些担心,“那公司靠谱么?在哪里?老板人怎么样?你能习惯么?”他乱七八糟问了一大堆,贝贝连连点头表示附和。   夏之遥若无其事的笑:“这样,我带你们去公司看看如何?”   小九和贝贝举双手双脚赞成。   夏之遥编这个谎话前已经向顾铭城寻求到了帮助,顾铭城的特助给她安排了一场戏,落幕时贝贝和小九总算没有产生怀疑。夏义如果要出狱,顾铭城这边的动作至少要持续两个月,所以在这之前未免横生事端夏之遥只能瞒着他俩,待夏义出来了,就算是小九知道真相,也不会再贸然去找顾铭城的麻烦。   毕竟,有得必有失,这道理任谁都明白。   *   展沐的电话顾铭城是不打算再接的,他按下拒听后继续如常的处理公事。可过了一会儿,特助拿着手机面色紧张的走进来,“顾总,展小姐的电话您还是……接一下吧!”   “挂断。”顾铭城没有做思考便说出这句。   特助犹犹豫豫的道:“展小姐一直在哭,好像是惹上了放高利贷的……”   顾铭城骤然抬头,沉吟片刻,接过手机。   展沐娇滴滴的声音伴随着哭声传来,“铭城哥,救我……”   其实一年前第一次遇见展沐,也是她不小心招惹了道上的人又不肯屈从,趁着混乱之际不知怎么就跑到了他们那群人的卡座。当展沐睁着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求他救她时,顾铭城就突然想起了叶念。   这一次,叶念那温柔若水的眼睛又浮现在他脑海里,转瞬便是她从楼上跃身而下的场景。   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做思考,便驾车去指定的地点。   顾铭城出现在包厢里时展沐仿佛看到了救星,她被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拉着动弹不得。顾铭城注意到她嘴角有伤,左边脸颊微微红肿,两只手腕各有一道青紫的痕迹,脸上亮晶晶的那一定是泪痕。   他看向带头的那男人的眼神有些冷,“多少钱?”   放高利贷的那位一见顾铭城的穿着气质也知道是位有钱的主,狮子大开口的伸出手指比划了个数字。   展沐几乎气急败坏:“孙胖子,你不要脸!”   孙胖子阴笑着反手给了她一巴掌,“你TM给我闭嘴!如果今儿个拿不出这个数,老子就把你卖到夜店去,万人骑,看你TM还嘴硬!”   展沐气得抬起脚去踹他,垂在脊背的秀发被身后的人倏地狠狠一拽,她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敢在动展沐一下,我保证你非但一分钱都拿不到,并且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顾铭城面无表情的用一种很平静深沉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孙胖子自以为胆肥气粗的可也不禁被他那冷冽的气场给震慑到。孙胖子立马改用笑脸迎合,眼里的贪婪一清二楚:“你要是把刚才那数目拿出来了,老子就不为难她了!”   “放开她。”顾铭城已经掏出支票簿写下孙胖子要求的数目。   展沐朝孙胖子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孙胖子阴阴的笑了一下,转过头对顾铭城说:“要带她走可以,除了钱,你还得替她喝完桌面上的酒!”   顾铭城轻轻蹙起了眉头,“得寸进尺对你没什么好处。”   孙胖子扬着巴匕首就抵在了展沐泪痕交错的美颊上,展沐当即吓得浑身颤抖似的。“铭城哥,救我……”   顾铭城眯了眯眸子,手指抄在裤袋里动了一动,一言而发的走至茶几前端起酒杯一杯杯饮下去。喝下的第一口便意识到这是几种酒水混到一起的,他酒量尚好,可一连七八杯喝下去也不禁觉得难受。   最后一杯饮尽时,顾铭城将玻璃杯狠狠地掷向地面。   “够了没?”   孙胖子的人已经松开了展沐,她哭着扑到顾铭城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啜泣。这种情况下顾铭城没有立刻推开她。   孙胖子一行人离开后,顾铭城皱着眉心跌坐在沙发上,展沐轻声关怀道:“铭城哥,这酒后劲儿大,我给你倒杯水喝?”   顾铭城点点头,展沐走到包厢角落的柜台旁,拿起泡着铁观音的水壶往干净的玻璃杯上倒了杯水。手指摩挲着酒杯时她趁机转过头悄悄地看了眼十分难受的顾铭城,然后又转过头悄悄地勾起了唇,手指朝杯子里投了颗药进去。   走到这一步,她也是……逼不得已。   顾铭城喝了水之后掏出手机给王特助打了个电话。“拦着人了么?”   王特助扬了扬手里的支票,神采熠熠:“总经理放心,人已经全部撂倒给局子里送过去了!支票么,他们当然是无福消受!”   顾铭城勾了勾唇,“跟那边打个招呼,管他们一两个月的饭应该是不成问题。”   王特助笑得灿烂而戏谑,“总经理您放心,全都交代好了!”他顿了一顿,又道,“总经理,要不要我送您和展小姐回去?”   顾铭城正欲答应,可展沐捉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不想别人看到我这样子……”   “不用了,我送她回去。”顾铭城微不可查的叹息。   *   夏之遥等了一晚上都没见顾铭城回来,反而有些不习惯。   在这里住了几天他虽然始终未碰过她,可是每每顾铭城看她的那种眼神,她读得懂,他是想要她的。   为什么呢?   不爱她,却又贪恋她的身体。   好可耻……   睡得太早所以翌日清晨一大早就被透过窗纱缝隙溜进来的阳光给照醒了,夏之遥起床后在飘窗前站立半晌,深秋的阳光也这般暖和温煦,当真是不容易。因为这难得的好天气,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闲来无事索性就去厨房折腾了一个小时,弄了两三个小菜,一份清粥。   在餐厅刚坐下没几分钟,客厅的门就卡擦响起。   夏之遥正舀着粥往嘴里送,推门而入的顾铭城脸色似乎不大好,笼着一层阴霾似的,可当他看向她时,那目光却仿佛出奇的柔和。   他今天很奇怪,夏之遥脑袋里突然蹦出了想法,是不是他憋得太久了受不住了,昨晚上就去找了个小姐,所以才累出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顾铭城往她旁边的位置上一坐。“好吃吗?”   “自己不会尝?”夏之遥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会好好跟他说话了,即使她心里明白自己有求于他必须低眉顺眼,可是行为上、心理上她都做不到。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曾经朝思暮想的爱人,他对她而言,仅仅是……金主。   她自嘲的勾了勾唇。   这细小的表情落入顾铭城深沉如海的眼底,“笑什么呢?”   夏之遥抿起了唇角,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顾铭城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叫夏之遥浑身都不自在,她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可他也只是沉默的垂下头,认真的吃菜喝粥。   最后在夏之遥收拾碗筷准备进厨房洗刷时,顾铭城却拖着她的手臂将她搂紧了怀里。   夏之遥坐在他腿上被迫直视他灼灼的目光时,心跳骤然加速。   所以,这一刻终究是逃不过的?   “遥遥,你恨我吗?”   话出口时顾铭城就觉得自己问得挺可笑的,她早就不止一次的将这句话说给他听了,不是么?   夏之遥努力的想从他漆黑如夜的瞳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可她读不懂他。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她觉得顾铭城的心才像是大海,一眼看不到尽头,再多看几眼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等她撑着船划进去了,一个浪翻腾,连船带人都被打翻了,所以她才落得个今天这种下场,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她不想再去判断他的情绪了,那样太累。   “如果你能够让我爸爸出狱,那我们就两不相欠。”   “怎么个两不相欠?”顾铭城卷起她肩头的一缕发。   夏之遥最想说的是各不相干,可她不敢。她沉吟,努力牵着唇角道,“也许我就能不再恨你了……”   顾铭城眼睛几乎是唰一下就亮了,那闪烁的耀眼的光芒几乎让夏之遥惊心。   在夏之遥惊愕的眼神中他弯起唇角,拖着她的颈子将她带向自己,两人的额头相抵。“好,就等到那一天。遥遥,我们重新开始,如何?”   夏之遥捏紧了手指,很违心的顺承,“好……”   呵,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现在是不得不从,可一旦夏义被放出来,她就会毫无后顾之忧的……远走高飞!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双更,所以那个漂亮妹子么有粗来~~   双更神马的要了老命了,所以等神马时候花花大爆发滴时候,再来吧,乃们都懂得啦~~~~   那个药。。咳咳,默念一百遍,我是亲妈。。那个绝对不是乃们想的。。   ☆、第26章   part 26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之遥被他拥在怀里,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有那么一瞬,她差点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对,这只是错觉,这个男人怎么会是她下半辈子的归属和幸福?   沉静被顾铭城口袋中的手机打破,他蹙了蹙眉,放松了拥抱的力度,夏之遥趁机从他腿上跳下去。   突然减轻的重量让顾铭城觉得心里不适,他掏出手机后眉头蹙得更紧,连思考都没有兀自拒听。   如此反复几次,他索性关了机。   夏之遥注意到那几通电话皆是来自于展沐,那个容貌像极了叶念的女人。   虽然只是短短几面,可夏之遥看得出展沐眼底对顾铭城的仰慕和爱羡。   “她很喜欢你,你不应该这么对待她。”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爱得卑微爱得偏执。   顾铭城有一瞬的晃神,随即了然似的勾了勾唇,“吃醋了?我跟她没什么。”   夏之遥几乎要佩服死他这无与伦比的歪曲他人言意的能力。“你既然招惹了她,给了她依靠,就不该再残忍的夺走她的希望。”   顾铭城终于发现她的确是站在展沐的角度为其抱不平,他顿时有了火,“你就这么希望我对她好爱护她把她捧在手心里?”   夏之遥抿着唇淡漠的视线落在他眼底。   顾铭城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声音越发的冷冽。“若是对她好,就意味着不再有精力对你好,即便是如此,你也不在乎,是不是?”   对,她不在乎。夏之遥深吸一口气,勾着唇角噙着淡淡的讥嘲。或许是嘲笑自己自顾不暇却还有功夫担心她人的可笑举动,或许是嘲笑顾铭城在经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后还奢想她夏之遥对她始终如一的念头。“我会依照约定留在你身边,至于这期间你有没有其他女人、有几个女人……我都不会过问……”   “你倒是大方!”顾铭城不怒反笑。   “还好。”   “你——”顾铭城觉得再待下去自己会被这女人给气死,在他忍不住掐上她颈子前紧握着拳头摔开门走出。   夏之遥面对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心头说不出的荒凉。   顾铭城驾着车在公路上疾驰,他是真的有打算将过往的恩怨翻去,与她重新开始。可万万没想到他的真心诚意在她眼中竟然是一文不值的!   想到这里,顾铭城觉得胸口比挨了重重几拳还要痛。   到了公司处理公务时竟也有些魂不守舍的,客房部汇报工作时他竟然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去。客房部负责人只看到顾铭城皱着眉头十分不悦的神情,还以为是这个月度业务量增长没够得着咱顾总的标准,只得讪讪笑着又揣摩心思似的打包票下个月一定拿下几个大的旅行社的代理权。   顾铭城的坏心情持续到了晚上,跟萧寻去喝酒时两个人难得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往日里顾铭城不止一次讥讽萧寻对雷茵茵好都被她原封不动的推回来,现在他却多少能体会到萧寻的心情。   可有一点他搞不懂,连萧寻也看不大明白了,所以萧寻忍不住问他了。“兄弟,你对夏之遥究竟是不甘心还是真爱上了?”   顾铭城两条腿长长舒展搁在茶几上,这问题他其实没怎么想过,因为觉得挺可笑的,爱或者不爱,他的最终目的不都是一样的么,反正只要夏之遥在他身边就行了。“不知道。”   萧寻嗤他,“当初对叶念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顾铭城扯了扯领带,“她们两个人能一样么!”   “怎么个不一样法?”萧寻来了兴致。   “叶念省心多了。”顾铭城端着杯冰水喝了两口。其实与叶念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长,叶念很安静,温和也体贴,不吵他也不闹他,更不会三天两头惹他生气。可夏之遥呢,简直是成天想着怎么用刀子剜他的心!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给了她伤他的力量?   萧寻喝了两瓶酒才注意到顾铭城的杯子里装得是清水。“我操,你叫我出来喝酒,结果捧着杯矿泉水狂灌,有意思没?”说话间萧寻已经拿了红酒啤酒混起来往玻璃杯子里倒,然后哐当一声摆在顾铭城面前的茶几上。   顾铭城看到那杯酒就想起了昨晚上的事,眼皮突突跳得厉害。“不喝!”   萧寻扬了扬眉:“你今儿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顾铭城没反驳。昨晚上的事他到现在都迷糊,发生什么事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叶念躺在他怀里,两人的衣服都不翼而飞了。   若是搁在从前,他是确信自己没做过什么的,可是得知夏之遥初\\\\\\\\\\\\\\\\\\\\\\\\\\\\\\\\\\\\\\\\\\\\\\\\\\\\\\\\\\\\\\\'夜那事的真相后,他对自己酒后的自制力和记忆力不那么自信了。况且展沐哭着一口咬定两人确实是发生了那事,他更头疼得厉害。   既然已经决定留夏之遥在身边,对于她之外的女人顾铭城压根就没打算再看一眼的,所以今天早晨到现在他是有点慌张的,所以早上才会问她“能不能重新开始。”   他仿佛能够了解当时陆南腾催促着夏之遥结婚想要把她抓牢在身边的那种急切的心情。有那么一秒他是真的担心,如果夏之遥得知昨晚的事儿,会否更恨他呢?   可是很显然,他多虑了,因为这女人压根就不在乎!   顾铭城越想越生气,杯子差点都被他捏碎了。呵,不在乎,那又怎样?她不是还得乖乖待在自己身边呢?   *   萧寻回家的时候萧妈还没休息,正拉着雷茵茵在沙发里看宫锁连城。天知道雷茵茵无聊到几乎睁不开眼睛,可是事业型女强人的大伯母难得有闲情逸致拉着她休闲一下,她哪好意思说不?所以见到萧寻那刻她仿佛见到救星似的,眼睛唰唰就亮了。   而对于萧寻,雷茵茵用这般殷切的眼神看他的次数实在是少之又少,五个指头屈指可数。他心里泛起点涟漪。   可等到两人上了楼,雷茵茵就立刻又恢复那种疏离的陌生的情绪。   萧寻觉得自己胃里的酒翻腾得直往脑门上冲,所以在雷茵茵转开她所住的客卧的门时,他双手掐着她的腰迅速的将她推进屋里,没给她一点反抗的机会就将她抵在门上。   门柄咯得雷茵茵腰疼,可是她越推拒萧寻就压得越近,她觉得自己胸肺里的气都要被他挤出来了。   这可是在家里。   若是被家里人发现了,她这个外姓人勾引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呵,那莫说原本在萧家就不被待见的她会有多悲剧的下场,就连自己那可怜的妈妈恐怕都要被她拖累死。   雷茵茵压低了声音。“萧寻你放开我!”   萧寻眼里的火星燃得越发旺。“呵,不让我碰,你想让谁碰呢?嗯?”   浓烈的酒气呵在雷茵茵鼻端,她蹙着眉头心尖慌乱,“你喝醉了,我们明天早上再谈。”她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萧寻当然不肯,雷茵茵继续契而不舍的去推他,被他极力克制的怒气一股股往外涌,当萧茵茵看到他近乎阴狠地眸色时,她就有点后悔了。她差点忘记了,不管这男人曾经有多温柔,他骨子里那种占有欲,掌控欲都是极强的。   萧寻被她推得终于不耐烦,掐着她的下巴阴鹜的冷笑:“雷茵茵,你翅膀硬了是吧?看来我真的是太宠你了!不让我碰,预备让谁碰呢?宁哲宇么?”   雷茵茵也急了,“我就是愿意让他碰,你管的着吗?你是谁?你不就是我一挂着名的哥哥么!”   萧寻不怒反笑,手上却没轻重的抓着她的发梢往下一拽,雷茵茵被迫仰起头来面对他阴沉的脸,她知道萧寻这是怒极的前兆。她慌了,双拳挥着往他身上砸,试图逃离他的掌控。   萧寻完全不拿她雨点似的拳头当回事,一口咬在她白净的颈子。   疼……雷茵茵疼得嘶气,可是又不敢叫,她就怕这一叫引起哪个佣人的注意。若是她与萧寻的事东窗事发,他萧寻可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不会受一分波动,而她这个拖油瓶却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她无声的抗拒,萧寻一手抓着她两手腕反剪到身后,以强硬的姿态抱着她往前走两步倏的将她压在沙发上。   “萧寻,你变态——”雷茵茵知道反抗不了,眼睛都红了。   萧寻一边解皮带,一边咬着牙恨恨地在她耳边说:“茵茵,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你求我帮你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不是么?”   雷茵茵欲哭无泪,与魔鬼做交易,她一定是疯了!   *   在顾铭城这里住的几天夏之遥睡眠越发的浅,所以在感觉到床的另一半陷下去时几乎是立刻醒来。   她惊慌的坐起身子防备的盯着他,顾铭城却半眯着眸子揽着她的纤细腰肢将她捞回来,她一到秋冬就容易全身冰凉,凉沁的脊背贴着他热烫的胸膛,她浑身都僵硬了。   “别动。”顾铭城紧紧环着她,声音听起来低低的又有些闷,“你身上太冷了,我给你暖暖。”   夏之遥简直无语了,用这么拙劣的理由做这么厚颜无耻的事,天下间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出?   “你抱着我我睡不着。”夏之遥别扭极了,扭着身子想从他怀里逃出来。   顾铭城搂着她不松手,“我就是想抱着你,没打算做什么。可是你再接着扭一会儿,我就不敢保证了。”语毕,他恶意的挺身顶了她一下,感觉到怀中沁着淡香的身子消停下来,顾铭城唇贴着她的脊背微微弯起。   这下夏之遥是真的没了睡意,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人清洗过后放在砧板上的鱼,就等着人落刀子把她剥得连皮都不剩。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就在夏之遥以为顾铭城睡着了时,他又开了口,冷不丁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后天我们去美国。”   她有些意外,“去美国做什么?”   顾铭城握在她腰眼处的手往前摸到她紧握成拳的右手,细细的磨娑她的右手腕。   夏之遥意识到了什么。“算了吧,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顾铭城拥得她更紧一些。“试一试,我问过医生,还是有希望的。”   夏之遥苦涩的勾起唇,眼睛酸涩难耐。   治愈?她曾经幻想过的,可是天不从人愿,贝贝和小九也陪她去过不少医院,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不可能。   一辈子拿不了画笔,那是老天对她的惩罚。怪只怪她当初太爱多管闲事,结果管出了那一系列的祸事。   “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   寂静的夜夏之遥的声音轻飘飘的空灵一般,“是为了那一夜觉得抱歉?其实大可不必,六年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即便是今天面对你我再也找不回那时的钦慕,可正如你所说,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说这些时不再有最初的疼痛,反倒有些坦然似的。可贴在她脊背的顾铭城却睁着一双乌沉的眸子,眉头紧蹙,唇线紧抿。   所以,找不回来了么……   他已经把她弄丢了?   他收紧了手臂,坚定而霸道的说:“遥遥,我不相信你已经不爱我了。”他将手掌搁在她胸口的位置,没有任何情\\\\\\\\\\\\\\\\\\\\\\\\\\\\\\\'色的气息,只是感受她的心跳。“你的心必须也只能够装着我,夏之遥,我留你在身边,就没打算再放你走,你应该有所觉悟。”   夏之遥的心骤然一紧,她抿着唇不吭声,顾铭城蓦地将她翻过身子,逼视着她,强硬的宣告他的主权:“不管你心里是不是有过陆南腾或者易序,还是别的男人。从这一刻开始,全都给我从你心里赶出去!不然你爸爸就……”   “你不用威胁我。”夏之遥眨了眨眼睛,她摸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已经死了,所以他们也没有住进去过。”   她眼底没有哀伤也没有落寞,只剩下平淡,顾铭城突然觉得无力,她垂下眼睫,“我累了,想睡觉。”   *   去美国时夏之遥原本也没抱什么期待,所以得到答案时也没有觉得更加失望。   顾铭城却仿佛觉得抱歉似的,抓着她的手搁在口袋里,他温热的掌心覆盖着她的手背,两个人静静地漫步在梧桐叶落的街道。后来,走得累了,顾铭城拉着她坐在石凳上,他看着她,似乎在想些什么。夏之遥很少见他这样,抿了抿唇,却不知说什么。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对不起。”   夏之遥心脏狂跳了几下,又有些不解,转眸望着他。   顾铭城攥着她的小手,他觉得抱歉又惋惜。她真的很有画画的天赋,然而这样一双巧手却永远失去了拿画笔的机会。医生说若不是那次割腕所带来的刀伤,也许是有治愈的机会。   “你的手究竟是怎么受伤的?”顾铭城觉得夏之遥的性格并不像是会同人起大争执的,而且会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废了她一只手。   夏之遥的指尖颤了颤,“你真的想知道?”   顾铭城觉得她似乎话里有话,他不语,等待她的后话。   夏之遥却勾唇垂下了头,故作轻松的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心情不好,跟一个疯子打了一架,然后就这样了!”   顾铭城眯着眼睛,“遥遥,你没有说实话。”   夏之遥抬起头注视着他,眼睛里有盈盈的光:“天地良心我所言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去问小九和贝贝!”   她都不肯说,小九和贝贝自然更不肯说了。顾铭城沉默着。夏之遥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盘旋而落的青黄树叶。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就更不肯放她走了。   *   没有立刻回国,顾铭城带她四处走了走,她对这些异国的风景其实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或许是因为心情所致吧,待在他身边,总是觉得压抑,偶尔他深深注视她时,她甚至会忧虑。因为那种眼神正是她从前无比渴望的,若是曾经他肯这样看她一眼,就算要她这条命或许都不觉得可惜。所以,她焦虑了。她已经卖了身体,不能再卖这颗心。   两人都没有想到,回国后等着他们的会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   王特助来接机,其实也没什么行李。   天气还算不错,虽然温度又低了一些,可是总算晴朗。   夏之遥被顾铭城牵着手,在看到一个身姿窈窕的紫衣黑裙女人时两条腿便如灌铅一般再也走不动。   顾铭城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那女人勾着唇爽朗的笑,一步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铭城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叶湘几乎是跳到他身上,咯咯的笑。   当顾铭城松开握着她的手那刻,夏之遥的心又是一颤。顾铭城将叶湘挂在自己颈项上的两条细胳膊拿下来,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含笑道,“不是说过两天才回来呢?”   叶湘装作没看到他刻意为之的小动作,笑眯眯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有打折机票,所以就提前回来啦!”   她似乎才注意到现在顾铭城身后的夏之遥,唇角的弧度不变,她往夏之遥那里走去,扬着笑脸说:“之遥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呢!你怎么会跟铭城哥在一块儿呢?”   夏之遥的表情僵在脸上,她是见过叶湘的,以前叶念带她来过夏家,她看起来天真烂漫一丫头,可夏之遥却害怕了,因为叶念是因她而死,她心里有愧疚,所以见到与叶念有关的人她都会不自在。她下意识的就往顾铭城身后靠了靠,叶念眨巴眨巴眼睛,“之遥姐,你不认识我了?我姐带我跟你出去玩了好几次呢!”   “没有,我记得。”夏之遥轻轻点点头。   叶湘还欲说什么,顾铭城及时截住她的话,“你刚到,我让王助送你回去。”叶湘仍是笑着的,“我好久没见你,想跟你多叙叙旧呢!”   顾铭城淡笑,“你这次调回总部,以后不是天天见面呢!”他转过头对王特助道:“你先送湘儿回去。”   叶湘嘟着嘴极不情愿的点点头,跟在王特助身后时也耷拉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走过不到五步时她突然转身朝顾铭城挥了挥手,“铭城哥,后天是我姐姐的忌日,我们一起去看她!”清晰的看到顾铭城身旁的夏之遥惊恐的神色,叶湘嘴角的笑渐渐消退。   回到家,叶妈妈正在跟院子里的七公六婆聊着天,叶湘拖着行李进院子时,一堆人对夸赞:“瞧瞧你家小叶子多有出息!”   叶湘对这拥堵的空间没一点好感,她微微扯了扯唇,进入房间时将行李往旁边一搁,拿起水杯正准备倒水喝,可是一看见玻璃杯上的一点点污垢,顿时犯了恶心。   叶妈妈双手搓了搓,“湘儿,这次回来待多久呢?”   叶湘没好气的把杯子哐当往桌子上一摔,“不走了。”   叶妈妈心里高兴极了。叶湘不再理她,回到自己的小卧室,在书桌前拿起左边抽屉里搁置的一张相片。   那是叶念,顾铭城,与她的合影。   叶湘面无表情的盯了几秒钟。姐姐,你得不到的,我会帮你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今天滴双更是有原因的,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亲妈今天意外的发现这文居然登上了金榜。。。(惊得我今天中午连饭都木有吃下去(⊙o⊙))   当然,如果明天我就从金榜上滚下去了,乃们就当做木有看到这句话,矮油,捂着脸遁走,好忧心呐\\(^o^)/~   恩,虽然乃们还是坚持霸王我,但素,常常常还是一万个感谢,啵一圈╭(╯3╰)╮   ☆、第27章   Part 27 这都拿孩子当儿戏呢!   回到家之后夏之遥精神还是没恢复过来,顾铭城跟她说话时她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最后,顾铭城双手捧起她的脸逼迫她将视线聚焦在他脸上。“想什么呢?”   夏之遥觉得他这是明知故问。   果然,接着他就说了句,“湘儿跟叶念的性格其实是天差地别,可是有一点她们两姐妹却特别像,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跟叶湘又不熟识,只知道那女生特爱笑,而且笑得极张扬明媚。她摇摇头,实话实说,“不知道。”   顾铭城勾了勾唇,“她们两姐妹都不喜欢惹事生非。换句话说,非常会审时度势。”   夏之遥听出来了,他的言下之意是她这个人又爱惹事生非又不会审时度势,她眨巴眨巴眼睛抿唇不语。   顾铭城嘴角的笑意仿佛更浓了些。“不过你也有你的优点。”   他已经松开了她的脑袋,夏之遥偏过头,难得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真是想不到,在他眼中她原来还是有优点的呢?她忍不住问:“我的优点是什么?”   他嘴角衔着根烟,幽幽的抽了一口,吐出大大的烟圈,呛得夏之遥连连咳嗽。她没多想,就是觉得难受所以生气,抬起脚就往她身上踹,被顾铭城捉了脚腕握在掌心。她就怕痒,顾铭城还偏偏用指腹轻轻磨娑她嫩白的肌肤,她忍不住又想笑,顾铭城也勾着唇笑笑,“你傻呀!”   当即她就愣了一愣,似乎是在思考他是说她优点就是个“傻”字,还是说她这会儿的表现出她仍旧在乎他的看法这点很傻。   就在她思考的这时间里顾铭城的笑意变得越发戏谑起来,夏之遥被他盯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从沙发上跳下来,拨了拨头发,“我饿了,去厨房找点吃的!”   顾铭城看着她跟兔子似的蹦到了厨房,心里不知怎么就觉得特别安稳。   *   在陆南腾消沉了好一阵子后,陆雨菲这个做姐姐的终于看不下去了。这晚当陆南腾又出现在夜店买醉时,从小到大对他宠爱有加的陆雨菲正手反手给了他两巴掌。   他喝得有点多,被扇了两巴掌后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拎着个酒瓶该喝还是喝。陆雨菲又心疼又生气,“就为了一个女人!陆南腾,你瞧瞧自己现在这德行!你对得起这么多年我的栽培么?”   又是恩情——如果不是为了报答陆雨菲的养育栽培之恩,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失去夏之遥,被她鄙夷,他甚至连个后悔的话都不能说!就因为陆雨菲是疼他爱他的姐姐!陆南腾猛灌了半瓶子酒,“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遥遥,我TM谁都对不起!”   陆雨菲怒极攻心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陆南腾生生挨了下来。陆雨菲哄着眼睛骂他:“你现在这样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如果说你经历那么多磨难痛苦才换来的成功,在你眼里如草芥一般低廉,那么我无话可说!但是南腾,不管你怎么样折磨、亏待自己她夏之遥都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否则她也不会掉转过头又投入顾铭城的怀里!”   掌心的杯子应声而裂,陆南腾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不可置信般道:“怎么可能,姐,一定是你弄错了,遥遥不会的!”   陆雨菲冷笑,“我一相熟的记者朋友拍到了他们俩在美国街头卿卿我我的图片,那还能有假呢?这种水性杨花三心二意的女人真的值得你为她如此?”   陆南腾不想相信,可陆雨菲说得又是如此肯定,他想不通,夏之遥怎么会又跟顾铭城搅和到一起呢?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他几乎是迫切的道:“不对,一定是顾铭城逼她的!我要去救她!”他倏的站起身踢开凳子就往外走,陆雨菲根本就来不及去拦他。   追着他到酒吧外面,随同的两个小弟叫了声:“菲姐。”   陆南腾拉开车门就往上坐,陆雨菲急了:“愣着做什么,给我拦下他!我弟如果出什么事,你们一个个的全都跑不掉!”   那俩小子立刻撒着腿跑到跑车旁边,给陆南腾糊里糊涂的拽了下来。陆雨菲可是他们言舜臣老大的心头肉,谁得罪得起呢?   这晚陆南腾到底是没有去找夏之遥,他喝得烂醉如泥陆雨菲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叫他独自开车去冒险!   *   夏之遥不喜欢吃牛排,所以手里拿着刀叉随便比划了几下之后就讪讪地放下,端起柠檬水小口的啜饮。   顾铭城随即放下刀叉,拿起帕子拭了嘴角,“不合胃口?”   夏之遥干干笑了两下,“牙口不好,嚼不动。”   “那就不吃了,我带你去吃点面食。”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喝点水就好,反正也不饿。”   可顾铭城已经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视着她朝她伸出手来,夏之遥心头微动,她将指尖探出去,被他抓牢在掌心。   两人才将将坐上车子,夏之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没多想,就拿出来,看到是陆南腾的来电后脸色微变,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把手机往包里塞回去。   她这样反倒叫人觉得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顾铭城手一伸就将手机捞回来。他瞅了眼屏幕,果然是陆南腾。“有什么好掩饰的?”甚至没有等夏之遥反驳,顾铭城就接通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   熟悉的声音从音筒里跳出来时夏之遥眼皮突突跳了几下,她抬眸看了一眼顾铭城,他仿佛云淡风轻似的,看不出情绪有什么波动,可夏之遥却不敢掉以轻心。   陆南腾也没寒暄几句,劈头盖脸的就问:“遥遥,你没有跟着顾铭城,对不对?”   夏之遥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沉默几瞬,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车子里的气温瞬时就降低了好几度似的。   听不到她的回答,陆南腾几乎是心急如焚:“遥遥,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你不能留在顾铭城身边,你忘记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了?”   顾铭城已经启动了车子,跑车缓缓滑入车河,夏之遥心惊,稳了稳气息道:“你应该听你姐姐的话,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   语毕,她是打算挂断通话的。可是顾铭城紧紧攥着她的手腕,那力道让她觉得痛,她抬眸撞入顾铭城黑沉的看不见底的眸子里,她读的懂,他是在逼她同陆南腾摊牌。   她无声的对着口型,“别逼我……”   顾铭城转回头继续开车,可攥着她手腕的大掌却未松开,夏之遥看到他紧抿的唇线紧绷的下鄂,知道这次是逃不掉了,她疲惫的咽了咽发疼的喉咙。“是,我在顾铭城身边,不是逼不得已,是……心甘情愿。”   顾铭城从来没觉得“心甘情愿”这个词听起来竟然这样美好。可夏之遥却总是不会叫她失望,她之后所说的一句话差点没将他的肺给气炸。“是我自甘堕落,不需要你的救赎。”   听见她这样说陆南腾的心仿佛在被鞭子抽打一般,血肉模糊似的,“遥遥,你有什么苦衷就告诉我!我帮你,我一定帮你!”   夏之遥无力的勾起了唇,没有人能帮她。禁锢着她手腕的力度疼得让她额角都腻出了汗,她忍不住挣扎,可被她方才那句话刺激到了的顾铭城一个冷眼睨过来,那样子似恨不得将她吃到肚子里去。他咬着牙,寒光冷射。夏之遥心领神会,违心的说,“南腾,我对你原本就无意,你又何苦自作多情呢?”   他早就知道的,可还是泥足深陷了。亲耳听见她说从未对他有过一丝情谊,痛得……几乎要窒息了。他咬着牙根却固执的追问,猛然间又似想到了什么,捉紧了电话急迫的询问,“顾铭城是不是在你旁边?”   夏之遥呼吸一紧。   顾铭城将手机拿的近一点,勾起了嘴角,可眼底却冰冷一片。“你没猜错。不但这一刻我在她身边,待会儿我跟她……还要同床共枕。”   陆南腾呼吸一滞:“顾铭城,你如果敢碰她,我就——”   话被顾铭城打断,他冷笑,“你能怎么样?告我非法禁锢?可你刚才也听清楚了,遥遥说了,她是……心甘情愿!”   “你无耻——”陆南腾不肯相信,“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顾铭城笑,心情仿佛由阴转晴。“那你岂不是很可怜,用尽了卑鄙手段,也没能留得住她!”   不给陆南腾任何反驳的机会,他挂断了电话并且抠出了电池。   夏之遥靠在椅背上,拿眼睛瞥了一眼,“你何必这么刺激他?你已经是胜利者了不是么?”   是么?顾铭城为什么自己不这么觉得?如果她的心已经不在了,空留一副躯壳真的算是胜利?他的笑容有些阴冷。“别让我发现你跟他有任何私下联系,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女人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夏之遥有些晃神,他的女人?呵,这名头听起来……为什么这么无奈呢?   *   叶湘学的是酒店管理,去年到新加坡的分部实习,实习期结束后回国内的鼎盛任职。   她为人处事都挑不出毛病来,短短一个月时间内上上下下的领导员工对她都是赞赏有加。最重要的是与顾铭城之间有叶念这层关系,顾铭城对叶念的愧疚必然转化为对她这唯一妹妹的好。   而她更得胡紫玉的喜欢。 叶湘对胡紫玉的好确实是有意为之,可她进退得宜,假而不露,极讨胡紫玉的欢心。 胡紫玉不喜欢叶念的娇弱与温吞,叶湘恰巧是她的反面,她积极乐观,嘴巴更是甜,夸起人来叫人觉得吃了一口蜜糖那样甜。再加上在工作上,她展现了非同一般的悟性和能力,胡紫玉看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满意。   这天叶湘生了病,重感冒,胡紫玉叫司机送她去医院输液。   到医院一楼大厅时,叶湘还忍不住开玩笑:“阿姨,您瞧,现在医院修整的,奢华的,跟宴会厅似的!”   胡紫玉笑着轻戳了她的额角,“你这丫头,喉咙不疼了啊?”   叶湘笑眯眯地,露出左边一颗小虎牙,看起来天真无害似的。“原本还疼,可是阿姨您这一关心,我这一感动,一点儿都不疼了!”   胡紫玉是边担心她的身体边被她逗乐。两人边走边聊,也没注意到对面走过来的年轻女人。   撞了人之后展沐手上一松化验单就飞出去了,她这会儿又有些反胃,捂着胸口干呕了几下。   叶湘捡起落在脚边的化验单,递过去之前瞅了两眼,微笑道:“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展沐抚着胸口摆摆手:“没……没关系。”她瞅见胡紫玉时,忍不住身子一颤,接过化验单垂着头就小跑消失了。   胡紫玉看着她慌里慌张离开的背影,不禁摇头感叹道:“现在的小女生,怎么都不知道自爱呢!这都拿孩子当儿戏呢!”   叶湘笑笑,“阿姨,您不是还一直想着让铭城哥赶紧结婚生孩子呢!”   “可不是!”胡紫玉一提这事就头疼,“我倒是盼着铭城能像这小年轻胡来一次呢,能给我抱上孙子也行啊!可他偏偏就不上心!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阿姨!原来您不知道啊!”叶湘眨眨眼,摆出一副惊奇的表情。   胡紫玉有些好奇,“不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不断地在安慰自己,乃们一定是不知道留言这东西是干啥滴。。   榜单呐榜单呐,天知道亲妈有多想爬月榜,乃们为什么如此霸王我   亲妈差点都觉得后台的这些订阅全都是我自己点滴   送积分以后就不说了,只要留言到25字都会送的~~~   睡月如疯 无奈更名为 岁月如风了,,如果大家有兴趣滴话,可以点进去看一看哟,我丁丁和简洁姑娘都是幸福滴女人呐O(∩_∩)O   ☆、第28章   Part 28   “阿姨!原来您不知道啊!”叶湘眨眨眼,摆出一副惊奇的表情。   胡紫玉有些好奇,“不知道什么?”   叶湘面露难色的样子,摆了摆手,“嘿嘿,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我想,铭城哥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她这样说胡紫玉就更加好奇了。“湘儿,你跟阿姨说实话,铭城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怎么也没听他提过呢,也不带回来给我和你顾伯伯看看!”   “额……我也不确定之遥姐是不是顾铭城的女朋友……”叶湘抓了抓头发,仿佛有些疑惑的样子。   “谁?你说的是夏之遥?”胡紫玉心跳顿时漏了两拍,“那丫头不是要和陆南腾结婚了么?”   “哎呦,我怎么说漏嘴了!叶湘吐了吐舌头,懊恼不已,“铭城哥知道了,一定会怪我的!”   胡紫玉拉着叶湘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阿姨不告诉他是你这走漏了风声,你跟阿姨说实话,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湘抿了抿唇,护士在她净白的手背上擦了凉凉的酒精,纤细的针头注入血管时,她轻轻蹙了蹙眉。“阿姨,其实我挺佩服之遥姐的……你想啊,铭城哥从前多讨厌她,现在那劲头好像恨不得要把她捧在掌心里似的!不过也许,她有什么魅力我看不到呢!”   胡紫玉凝了凝神,忍不住道了两句。“铭城也是糊涂!什么女人都能交往的么?”   叶湘转过头去,盯着手背清晰可见的血管轻轻勾了勾唇。   *   夏之遥不知怎么就过了敏,白皙的肌肤上起了大片的小红点儿,整个前胸后背没一块儿地方幸免的。她去医院拿了药,医生告诫她这两天最好不要见风,于是只好躲在家里不出门。   胸前这块儿她抹药倒是挺方便的,冰凉的药膏涂抹上,痒痒的症状似乎是好了那么些。可是后背就犯了愁,她穿着特别清凉的吊带儿背对着梳妆镜,手臂反折到后背去涂抹,可这样动作到底是不灵活,手腕累得够呛到了中间那处死活涂不到点上。   正犯愁呢,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夏之遥当即吓了一跳,从凳子上跳起来,药膏也被她甩在了地上。   “你怎么不敲门呢?”她抓起身旁的衬衫往身上挡。   这几天顾铭城公务繁忙几乎是脚不沾地,两个人也没打上照面。夏之遥过敏,还是来给她做饭的保姆阿姨打电话告诉他的。他处理完手头上的紧急事务,驱车就赶过来了。因为从前也见识过她过敏时的模样,全身上下能看见的地方全都是小的疙瘩,她这人又怕痒,就喜欢用手挠,抓来抓去的那白嫩嫩的皮肤上除了红点还有红痕,叫人看着就心疼。而且她一旦过敏,症状也严重,就算是吃药抹药前前后后也得一个多礼拜。   推门的时候顾铭城也没料到会看见这样香yan的场面,他眸色毫无疑问的黯了黯,夏之遥拿衣服挡着这块儿就露出那块儿的状态很难叫他不觉得情动。   顾铭城走过去捡起落在地面上的药膏,直起身子好心好意道:“你住的还是我的卧室。谁家进自己房间还要敲门呢?”   他说这话其实还有层意思,夏之遥品的透彻,他这一进来,就不打算出去了。夏之遥脸有点发烫,“你先出去,有话等我穿上衣服再说!”   她觉得不自在,可顾铭城却觉得她脸颊绯红眼神闪躲的样子特别可爱,仿佛看到了她当年的影子,可爱的、骄傲的,有时候还有点儿无理取闹。   那些当年他看不上的特点现在看来,却恰恰成了最吸引他的地方。   夏之遥见他一动不动,脸色更为尴尬,一手扯住衣服,另一只手探出去推他。“你出去出去——”   顾铭城心情没由来的大好,一手握住她推他的那只手腕反剪到身后,一只手握住她的腰肢将她圈在怀里,然后顺势将她抵在梳妆镜前。“你够不着,我来帮你涂药。”   “不用,我自己能行!”大白天的阳光灿烂的,夏之遥觉得自己这衣衫不整暴-露在他面前的样子实在是太不雅。   顾铭城又压得她紧了一些,整个身子贴着她。“两个选择。第一,我在这儿帮你涂药;第二,到床上去上药。”   他呼出的热气悠悠的扑在她最感官最敏锐的耳垂后方,夏之遥忍不住打了个颤。到床上去,大白天的被他吃干抹净么?她咬了咬下唇。“第一个……”   顾铭城扬了扬眉,并不觉得意外。   他是真的很仔细的、一点点的帮她涂抹药膏,温热的手指蘸着冰凉的药膏涂在她的背脊上,夏之遥渐渐地觉得喉咙发干似的,待他的手移到她腰侧位置时,夏之遥忍不住轻颤,“那里我涂过药了!”   这个角度,她想不看到镜中自己红似番茄的脸颊都不可能。   顾铭城轻笑,“那就再涂一遍。”   结果涂个药前前后后就花了半小时,夏之遥再多的羞赧后来也都消没了,甚至她觉得自己的不好意思是不是在他眼中都有些矫情的味道了?   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给他看光了?床都上了,她现在遮遮掩掩的就能把从前的那些给抹杀了?   可他为什么一直没碰自己?夏之遥也觉得奇怪,前几晚他在家时都是抱着她睡的,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滚烫,感觉得到他强烈的需要,可他却始终没有动作。她想不通,所以就问了,没想出他会抛出这样的答案。“想要你的身体很容易,可我要的不单单是你的身体。”   夏之遥当着他的面套上衣服,一边扣扣子一边忍不住讥笑。“那你想要什么?”   顾铭城拧上药膏仍在梳妆桌上,双目凝视她,“我认为自己表现得已经足够明显。”   她又不蠢也不傻,他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目光再加上多日来的举动,夏之遥细细想想其实不难得到答案。她眨了眨眼镜,嘴角的讥笑更为明显。“我的心于你而言,有这么重要呢?”   不满意她这种微微带着挑衅的语气,顾铭城蹙起了眉尖,回答却是肯定的。“对。”   “你还是不明白。”夏之遥背过身去对着镜子坐下来,拿起木梳一下下的梳着头发。   顾铭城垂眸朝镜中的夏之遥望过去,眼底甚是疑惑。   有几缕头发发梢牵扯起来,她梳的时候微微刺痛。“你想要我的心,无非是因为心有不甘。这六年来,你过得一点都不幸福。因为你过得不好,所以才见不得我过得哪怕只有一点点舒坦。叶念死了,你恨我恨我爸,可是即便是我们夏家付出了代价,你的叶念她也回不来。而我对于你而言,就好像是你从前看不上的、不想要的破旧的玩具,被别人看上了,你那强大的占有欲与控制欲就爆发了。你不要,却也不允许别人捡了去,你宁愿留我在身边,让我们互相不舒坦,也不放我去嫁给陆南腾。因为你在黑暗里泥足深陷,所以想要拖着一个人陪你在阴暗的世界里待着。“   不是这样的,他的世界才不是一片黑暗——   顾铭城的唇线渐渐抿起,“这只是你的臆想——完全不合理的推断。”   “是么?”   顾铭城理了理平整的袖口,“是。”   夏之遥轻笑。“好,那就当做是我的臆想。可是你想要我的心,怎么要呢?你觉得圈禁了我,不碰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了?你觉得帮我救出我爸来,我的一颗心就会回到你身上了?呵,可是顾铭城,我爸当初会进去不也有你的功劳呢?威胁、逼迫、强取、豪夺,顾铭城,这就是你得到一个女人心的方式?我觉得你可能弄错我的属性了,我并不是——受虐狂。”   话被她说得很直白。“我答应在你身边待着,那是我换我爸爸自由的代价,虽然不是心甘情愿,但也谈不上悔不当初。我这具身子,如果你想要,随时可以拿去。但是我的心,是我自己的,你要不起了。”   在顾铭城过往将近三十年的生涯中,从未考虑过如何得到一个女人的青睐。或许他是不屑的,天子骄子,总有大把的摇曳生姿主动送上来门。就连叶念这段恋情,主动的那个人也并非是他。   而夏之遥,他是不是潜意识里将她当做了自己的所有品?是的,从未有一个女人能让他产生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占有她的身体太过容易,而她的心原本就应该是他的,从前,现在,往后,都必须是。他潜意识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然而,很明显,夏之遥她……不乐意。   所以,他疑惑了,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人生中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渴望一个女人,也错了?   *   萧寻在电话里听见顾铭城表达他现在的各种疑惑时,首先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他摸着鼻尖考虑再三,“兄弟,你这是动了凡心了?”   “唔?”   “你是爱上她了吧?”   “谁?”   “啧,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听到萧寻的猜测顾铭城第一反应就是反驳,“怎么可能!”话一出口,他转念一想,又为什么不可能呢?如果不是萧寻下面的那句话,他差点要说服自己了。   “还想着叶念呢?“萧寻没怎么料到此刻的顾铭城心里有多焦忧。“人都死了,该忘的就忘了吧。”   也许顾铭城的确应该忘了叶念。   但是提醒他的又何止萧寻一个?还有叶湘呢。前些天叶念的忌日,他载着叶湘去墓地,叶念活着的时候特别疼爱叶湘,什么好东西尽是先想着这个妹妹,两姐妹从小感情就好,所以那天叶湘哭得特别伤心,从最初的轻轻啜泣到后来顾铭城安慰她时,索性抱着他嚎啕大哭。   顾铭城想起来,叶念跳楼前,其实还是表现出一点小小的征兆的,只是那个时候他竟然粗心大意的没注意到。叶念说:“湘儿是我唯一的妹妹,请你一定帮我好好照顾她。”那时候,哪里想得到叶念是在为自己安排后事呢?   所以,这几年来,顾铭城其实是将叶湘当做自己亲妹妹来照顾的。   她考大学时修了酒店管理,说是希望进入鼎盛帮顾铭城的忙,他当时只是想,如果她在顾家工作,他多少能照应着点儿。没想到,叶湘工作能力会如此出色,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在顾铭城面前,其实叶湘也不常提起叶念。可一旦提了,就是她特别难过得时候。某天晚上,顾铭城强行抱着夏之遥睡觉呢,搁在床头的手机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他沉吟再三,决定关机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犹豫的。可他看了看怀中安睡的夏之遥,又觉得这么做是应该的。   可是第二天,在酒店见到叶湘,两只杏仁目肿的跟胡桃似的。她工作时其实挺注意塑造自己的良好形象,可是那天却有些狼狈的、骄纵的直接冲到他办公室去。   他当时正在与某公司负责人商谈重要事项,叶湘这么一闯进去,公事公办的顾铭城不禁有些怒意,斥了她先出去,待送走了那位合作伙伴才又将她叫回办公室来。   叶湘仿佛很委屈,一进门又开始抹眼泪。“铭城哥,你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梦到我姐姐了,她告诉我她不想死,她还问我,为什么你不救她!为什么你不答应娶她!”   她的质问叫顾铭城的心一痛。   *   一连吃药涂药的几天,夏之遥身上的小红点儿才有渐渐小下去的趋势。   易序打电话来时她是有些好奇的,没想到一入耳是筱秋的声音。   小丫头像是遇见了不开心的事,原本娇俏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夏之遥心里那块儿柔柔的地方就被触动了,她打开门确认顾铭城在书房里忙活,才又拿着电话回到房间,温声道:“筱秋,怎么不开心呢?跟阿姨说说,有什么事阿姨帮你想办法!”   筱秋拿着电话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疑似若无其事的坐在大沙发上翻看医学杂志的易序爸爸,她扬了扬小眉毛,嘴角噙着笑,讲话时却刻意捏着嗓子,听起来真是可怜兮兮的招人疼。“遥遥阿姨,我们学校又有亲子活动了!”   “课外活动多是好事呀,你呀,要懂得劳逸结合!”   “可是别的小盆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出现的!只有我……”筱秋最初是在演戏,可说着说着真的开始伤心了,声音低低的,“每次都是爸爸去……”   夏之遥真的是心疼了,同时也对易序感到抱歉。当时她请求易序收养筱秋时,他是有谈婚论嫁的未婚妻的,虽然听说两人感情平淡,可依照易序的性子一旦认定了哪个女人对待她都会是极疼爱又迁就的。   那个漂亮女人在筱秋三岁的时候还是走掉了,为此,夏之遥郑重其事向易序道过歉,可易序仍是波澜不惊,“我的选择,结果自己承担,你无须自责。但是筱秋……你放心,我会尽可能给她最多的关爱。当然,如果你想带她回去,我也不会阻拦!”   认回筱秋,夏之遥不是没想过,可这样的想法很快便被自己否认。小孩子那么敏感,让她经历太多,只怕会产生更坏的影响。   筱秋求着夏之遥以她妈妈的身份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夏之遥当然心动了,可又觉得不妥,犹豫是难免的。筱秋有点担心她拒绝,扒拉着易序居家服的袖口卖萌,“我最帅最可爱最优秀的爸比,其实你很也很想邀请遥遥阿姨跟咱们一起玩的,对不对呐?”   易序神色如常,捏了捏筱秋的鼻尖,“自力更生,才能丰衣足食。想让遥遥阿姨陪你去,就自己说服她!”   筱秋失望,抱着电话又难过又气恼易序,嗷嗷叫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夏之遥听着那父女俩电话那段的对话,真的是哭笑不得。可是,真的好温馨呢。   易序今天连做了两个手术,被筱秋闹得头疼,手臂一展,手指一扬,“手机拿来。”   筱秋顿时就双眼放光,扑倒易序怀里,“爸比,我就知道跟着你有肉吃!!”   小丫头笑得欢喜不已,易序无奈的摇摇头,将她从怀里扒出来,放在沙发上安置好,修长雅致的手指拿着手机,起身往窗边走了走。   “之遥,是我,易序。”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却并非那种厚重的声线。   夏之遥笑得眉眼弯弯,“我知道。”这介绍太多此一举了吧……   易序一手撑着窗菱,目光沉沉比这夜色更浓,似融了满满的温情。他勾唇淡笑,“筱秋很期待周四的亲子活动,我也是调开两个手术到呢,怎么样,夏小姐,可否赏个脸呢?”   听起来是询问的语气,可他实则一方面用筱秋的期望对她的情感产生波动,一方面又表示了这次亲子活动的重要性。   夏之遥原本信念就不坚定,“我自然是愿意,可……”   易序仿佛已窥探到她的担忧,“你的身份可以是筱秋的姑姑。”   “我又不姓易……”   “所以是远房的。”   “人家会信么?”   “为什么不信呢?”   夏之遥终于被说服。通话结束后,易序捏着手机笑容浅浅却温柔。筱秋已经从沙发上跳下来扑倒易序的身边,抱着他的腿扬着小脸开心的问:“遥遥阿姨答应了对不对?”   易序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波澜不定淡然自若的神色,“嗯。”   筱秋兴奋的跳起来,过了一会儿,小丫头双手背到身后歪着头看易序,还啧啧几声。   易序挑起眉回应小丫头的质疑。   筱秋叹息。“爸爸,其实你是闷骚对吧?”   *   周四,那就是还有两天喽?   夏之遥甜甜地勾起唇,期待。   到了第二天早晨,她心情越发的好了,还破天荒的煮了粥弄了小菜,同顾铭城一同吃早餐。   大约是因为昨天中午那席话,顾铭城到现在神色都不佳,昨晚上在书房凑合了一宿,所以,看见夏之遥神采奕奕的样子,他不是不觉得奇怪的。   她的笑容太美好了,顾铭城忍不住问她:“有什么开心事?”   夏之遥摸了摸嘴角,才发现是上扬着的。原来,她是这么的藏不住心事呢?   不能告诉他,所以夏之遥稳了稳心神后又收起笑容。“没什么,昨晚看了一部电影,很搞笑。”   顾铭城显然是不相信,“什么电影。”   “泰囧。”她随口说了一部喜欢的。   顾铭城却轻蹙了眉尖,“没看过。”   夏之遥眨巴眨巴眼睛,诧异极了:“顾铭城,你是从山洞里出来的么?”   顾铭城淡淡的白了她一眼,夏之遥拖着下巴摇了摇头,“天呐,这六年你到底过得怎样的生活?”   他回了简单的一个字。“忙。”   夏之遥翻了翻眼皮,心里默默腹诽。易序也忙,不也经常带着筱秋逛公园去游乐场呢?   保姆阿姨只是中午来做一顿饭,夏之遥连饭都不用做就更无聊了,上网随便浏览网页,客厅门铃响时,她拢了拢头发,踩着拖鞋去开门,还以为是送快递的小哥,所以看见站在门外的胡紫玉时,她立刻就傻眼了,抿着唇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胡紫玉属于自带高贵范儿的贵妇级别人物,平时看起来优雅万分的,可一旦拿犀利的眼神瞥一个人时,那个人就很难不冷得浑身发颤。夏之遥此刻就是如此,胡紫玉往前走一步时,夏之遥几乎是立即就往旁边闪了一步,给她腾出个地方。   她这么害怕是有原因的,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说好听点可能是顾铭城的红颜,不好听那就是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顾家这样的大家族,那都是有自己的游戏规则的。   “我还记得上一次我找你聊天时,你是亲口称不希望再跟铭城有任何瓜葛的。”胡紫玉并不咄咄逼人。   夏之遥坐在她对面,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阿姨,我其实……”想来想去,她开不了口,她要怎么说?你儿子答应救我爸,所以我卖身给他了?   胡紫玉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由得皱眉,态度暂时还算和煦。“行了,前因后果的也不用再跟我讲了。当时我是以为你们俩有了孩子,那为了我顾家的孙子有个健全的家庭,我才寻思着让你和铭城处处看看。可你也说了,孩子,你给打掉了。我们铭城,你也没感觉了。所以,现在又是何必抓着铭城不放呢?我们顾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铭城就算是不娶个名媛,也必然会相个正正经经人家的女儿。之遥,阿姨念在跟你夏家有过交情的份儿上才来提醒你。世殊时异,咱们必须认清现实,何必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到最后你吃苦受难,有谁会可怜你?人们只会说你是自食其果!”   正经人家……   自食其果……   夏之遥神色惨白。   作者有话要说:筱秋有木有很可爱?哇咔咔,易公子来啦~好爱他^o^矮油(羞涩呐)   这两章应该就……开虐了吧。。   然后顾公子的渣属性,应该是要。。改的。。其实,仔细看看,他对遥遥的一些细节还素很贴心的吧。。所以,乃们表只看到他渣啦…   然后谢谢两位筒子的地雷,亲妈是手机码字发文,明天再贴名单感谢,啵一个,谢谢呐^o^   ☆、第29章   part 31 我想娶她。   保姆阿姨刚把汤煲上,听见客厅里的动静擦了擦湿手就出去了,她不认得胡紫玉,可看见夏之遥一脸的惨白。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保姆这么一揣测,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她挺喜欢夏之遥这女主人的,话不多但却是和和气气,也没听她说过什么重话。保姆还在思忖的时间,胡紫玉已经蹙起了眉头,夏之遥立刻对阿姨说:“李阿姨,你先回去吧。我这儿自己能照顾得了。”   李阿姨也是个明白人,拿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在小区楼下站了分分钟,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任由这夏小姐被人欺负,当即拿了手机拨给了顾铭城。   而同时,夏之遥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胡紫玉:“伯母,您的顾虑您所对顾铭城的苦心我明白。”   看来她还算是懂得审时度势,胡紫玉总算有点宽慰。“你明白就最好。”   可夏之遥咬了咬唇,接着却道:“可是我没办法离开他。”   胡紫玉不曾想这么多年了夏之遥对顾铭城的执着还是没有减轻?方才她那一番话算是白说了!胡紫玉不禁觉得生气,眉目冷下来。“之遥,我现在是好言相劝,你别逼着我做出点什么事来。”   夏之遥忍不住自嘲似的微微勾起唇,她现在还怕什么?“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不是我不愿意离开他,而是你儿子他不愿意放过我。至于原因么,呵,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胡紫玉脸色大变,嗓音都有些变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夏之遥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神色显得很冷淡似的。“伯母,您儿子是什么性格您最清楚!如果说不是他逼我留下来,您觉得我能近得了他的身呢?”   事实上胡紫玉已经开始相信夏之遥所言,可她打心底里排斥着想法,所以下意识的将夏之遥的话当做是谎言。“你觉得我会信你?”   夏之遥拢了拢头发,十分无奈的轻笑。“您可以自己去问他。”   胡紫玉气哄哄的抓着包离开。   夏之遥跌坐在沙发上抚着胸口长长喘着气,待在顾铭城身边真的是危险呢,随时随地她都面对着这样多的“敌人。”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她?   顾铭城赶回公寓的途中就接到胡紫玉的电话,胡紫玉气焰很旺,“现在给我回老宅来!”顾铭城虽说是应了下来,可还是先赶回了公寓,开门时客厅没人,厨房传来动静,紧接着就听见瓷器破碎的声音和夏之遥的尖叫声。   “怎么了?”顾铭城没换鞋立刻就冲了过去,夏之遥手背上被瓷器碎片儿划了道伤口,顾铭城给她包扎后忍不住责怪她。“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毛毛躁躁的?”   夏之遥无所谓的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回来,沉默不语。   这样的安静让顾铭城觉得烦扰。“我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那边我会处理好。”   夏之遥垂着脑袋,脚尖蹭着地毯,淡淡的“嗯”了一声。   顾铭城眉头皱得紧。“你……”   “我没事。习惯了。”夏之遥声音轻飘飘的,“你们家人对我的冷嘲热讽,更像是家常便饭。”   顾铭城的心忽的抽痛,他抬起手轻轻覆在她的肩头,落下时仿佛有千斤重,“遥遥,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重新得到你的心?”   高高在上的顾铭城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   夏之遥偏过头看了他两眼,缓缓摇了摇头,“再也……找不回来了。”   顾铭城心头又是一震:“如果我说……我也许,早已喜欢上你了呢?”   夏之遥登时圆睁双目,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呼吸都有些发紧。末了,却只是轻轻勾了勾唇,“是么,那么谢谢你,可是我……承受不起。”   *   第二天,夏之遥如约而至。   筱秋远远地看见夏之遥,就从易序怀里跳下来,溜溜的跑到夏之遥身边,甜甜地叫“阿姨。”   看得出来,筱秋今天是真的很兴奋,所以跟一群小朋友玩起来的时候兴致极高,在操场上闹得不亦乐乎。   易序与夏之遥并肩坐在石椅上,易序瞥见她夏之遥手背上的创可贴,“又受伤了?”   夏之遥窘:“什么叫做又?”   易序的语气里流露出淡淡的温情。“我每次遇见你,你总是在受伤。之遥,你真的很让人心疼。”   夏之遥心跳加快了几拍,她装作听不见他无意或者有意流露出的怜惜,故作轻松道:“是吧,每次都让你看到我惨兮兮的一面,想想看,还真是好难为情呢。”   易序偏转过头,勾着唇角目光柔柔的落在夏之遥含笑的脸颊。“夏小姐,你哪里表现出一点点难为情的样子?”   闻言,夏之遥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说得还真是……貌似她每次麻烦他麻烦得都特别的心安理得……她呵呵笑了两声:“谁让你办事牢靠,脾气又好的天人共愤呢!”   易序突然朝她伸出手,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捡起了落在她发心的一片小树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了夏之遥身体的僵硬。“我并非多事之人,不是对任何女人都这么好。”   夏之遥扬着眉笑笑:“所以我得为自己的幸运再次向你表达感谢!”   易序挑唇,“要怎么谢?”   “呃……”夏之遥真为难了,试探道,“要不然请你吃饭?”   “你亲手做的?也好。”   夏之遥连推脱的借口都找不到。唉!   筱秋欢快的跑着,咯咯咯的笑声传来。   夏之遥感触颇多,突然开口问易序。“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是什么状况?”   易序难得轻声叹息。“印象深刻。”   那时,她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在漆黑的街道被一群小混混给堵住,不知为何那群人那般狠心对她拳打脚踢,那架势像是要要她和腹中胎儿的命!   易序驾车经过时,小九已经一刀□□了其中一人的心脏。   他素来不爱多管闲事,可当时就下了车,这一管,还鬼使神差的管了这么年。   筱秋是早产,生下来的时候刚刚六个月,差点就活不过去。夏之遥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一折腾更是虚弱到不行。   同易序一同到W市出差的还有一对夫妇,是易序在美国念博士时的好友,那两人结婚五年后发现女方不能生育,当时就想着收养筱秋。   夏之遥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小九又在牢里,她觉得筱秋那样孱弱的孩子跟着自己不单单是吃苦,怕是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所以才会狠下心来同意将筱秋送人。   可是短短的三个月后,那对夫妇由于男方出了轨离了婚,筱秋被送回到易序那里。   起先易序把小九从牢里捞出来时,夏之遥身体恢复几分后就跟小九贝贝凭空消失似的。易序总不能狠下心来把贝贝送去孤儿院吧,再加上易序的母亲挺喜欢这孩子,于是易序就养在自己身边。   夏之遥再出现筱秋都已经三岁了。   易序也询问过一次夏之遥离开的理由。   夏之遥说:“我觉得当初拦住我打我的那群人像是受人指使,我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惹到了什么麻烦,可是我真的挺害怕的,他们……好像是想要我的命!”   直至今日,夏之遥也没能弄明白,当初那几个小混混是受谁指使的。   *   “妈,以后别去找遥遥的麻烦了。”顾铭城安安静静陪胡紫玉吃了一顿饭。   胡紫玉憋着一肚子气,当即摔了筷子,一旁的叶湘连即拦着,“阿姨,您别动怒,听铭城哥解释完再说啊!”   胡紫玉恼怒:“难不成夏之遥说的都是真的?”   顾铭城蹙起眉头来,“她说什么?”   胡紫玉压下翻腾的怒气,“铭城,你跟妈说实话,这一次,究竟是夏之遥缠着你,还是你不肯放过她的?”   如果是前者,怕是顾铭城就不会头疼到这地步了。他沉默,胡紫玉也猜到了七八分,“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铭城点了根烟,他也挺失望的。   一旁的叶湘眼眸闪了闪。“铭城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快跟阿姨说,别惹她生气了!”   胡紫玉等待着顾铭城的解释。   而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我没有苦衷。”   胡紫玉气得手发抖,“你、你——”   顾铭城掐了烟,说出一句连自己都没想不到的话。“妈,我……如果想娶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睡了一天,越睡越腻味了。明天看有力气双更木有~   必须申明!我的双更都是6000字的啊!!不要看章节!!还有。。既然都留言聊,就不能撒个花,给个鸭蛋似闹哪样?   遥遥生筱秋的状况是很惨烈的,差点送了命,至于谁是幕后主使么,嗯哼~   ☆、第30章   Part 30 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就等下辈子!   “妈,如果我想娶她呢?”   “你疯了!是不是!”胡紫玉又惊又气,叶湘更是惊愕万分。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结。   顾铭城说出那句话时连自己都惊讶了,什么时候产生了与夏之遥共度一生的想法呢?   “我不同意!咱们顾家不能娶一个不清不白的媳妇!”胡紫玉捋着手腕上的翠绿翡翠镯子,“你给我打消这个念头!”   “我的婚事自己做主。更何况,您当年不是挺积极促成我和夏之遥的婚事?”   “情况不同,怎么能混为一谈?”胡紫玉没想到自己儿子会变得这么糊涂,“当年夏之遥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性格身份配你都不会差,可是今天能一样么?她爸还在局子里出不来,她本人又在不三不四的地方工作那么久,这种儿媳妇娶回家,传出去,也不怕人说闲话?”   “妈,你应该了解我,什么家世背景于我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现在的顾铭城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听别人对夏之遥的指责,连他都不再舍得让她受委屈,其他人就更不可以。“再者,她清不清白,我最清楚,用不着别人来评断。”   他句句话都在维护夏之遥,胡紫玉被这局面弄得一头两大的,这事情的转变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胡紫玉心中焦急,“她是给你下了蛊了,是不是!”   保持着沉默的叶湘始终在观察着顾铭城的神色,她几乎敢确认顾铭城是认真的而并非开玩笑。她守了六年,都没守到他的心,倒叫夏之遥凭白捡了去?就算是她叶湘守不到顾铭城,谁都可以,但偏偏夏之遥不成!如果他娶了夏之遥,那么姐姐算什么?   叶湘考虑片刻,扶着气愤不已的胡紫玉坐下,微微笑着安慰她。“阿姨,您先别生气。铭城哥也许是一时糊涂,等他冷静下来想清楚了,一定不会再跟您唱对板儿的!”   一顿午餐吃得胡紫玉胸口大郁,“湘儿,如果真能像你说的这样,我倒是不用担心又生气了!”   顾铭城还欲说些什么,叶湘朝他使了个眼色。“铭城哥,你就先别惹阿姨生气了,等她气消了咱们静下心来再好好谈!要不然你们母子俩这样能谈出个什么结果?”   叶湘的一番话,算是把气氛缓和了下来。顾铭城不愿意多待,拿了钥匙驱车离开。   *   夏之遥和易序陪着筱秋玩了两个游戏,最后是一群家长绑腿跑的PK赛。   筱秋双手握拳为两人加油打气,“fighting!”   易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待会儿站在安全线内,不准随意走动。”   筱秋嘟嘟嘴,扒拉开他的手,“知道啦知道啦!”   易序笑笑。   被硬拖上阵的夏之遥又打起了退堂鼓,“易序,要不然你还是跟筱秋的音乐老师一组吧?”夏之遥学唱歌学画画,唯一不学的是舞蹈,原因无她,只是她天生手脚不和谐,体育运动也是敬而远之。   筱秋摆出失望的神色,“遥遥阿姨,你就玩嘛,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都有参加哦!”   夏之遥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一对对的家长在做着战前准备,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易序拍了拍她紧握成拳的手背,“没关系,我会配合你的步调。“   不知怎么的,夏之遥就安心下来。   PK赛开始后易序是真的在努力配合适应夏之遥十分蹩脚的步调,可她实在是不争气,到一半路途时脚腕一个崴着,整个人直直的往前面趴去,因为两人的小腿是绑定在一起的,易序也被她倾倒的重力带的往前砸去,就在夏之遥脸即将着地的瞬间,易序锁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他的背砸在地上,发生砰的声响。   站在安全线内的筱秋眼睛瞪得大大的,爸爸搂着遥遥阿姨的姿势……真的是太帅了!筱秋捂着嘴咯吱咯吱笑,完全没想过易序摔倒在地时会不会觉得痛。   身边的小朋友拍着筱秋的肩,声音无不羡慕的说:“筱秋,你爸爸妈妈都好帅好漂亮哦!”   筱秋拿自豪而又高傲的小眼神瞥了小男生一眼:“你这是什么形容词?”她拍了拍额头,做无力状,“亲,你想说的是不是男才女貌呢?”   小男生顿时双眼放光,“对对,就是这个词,筱秋,你实在是太、太聪明了!”   筱秋更加无力了,翻了翻白眼,在心里暗自腹诽,我太聪明,而你又太笨,嗳,沟通真是有障碍呢!   鉴于她的失误让筱秋输掉了PK赛,又害易序出了糗,夏之遥窘得连连道歉。   易序不甚在意的拍拍衣料上沾染的灰尘,心情却仿佛出奇的好,他失笑。“你怎么这么爱道歉呢?”认识她这么久,不是在向他道歉,就是在向他道谢。   “额……”夏之遥眨巴眨巴眼睛,“有么?”   易序不确定他刚才有没有完全护到她,“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夏之遥连连摆手,“没!”   “至少在我身边的时候,不会让你受伤。”   周围人声鼎沸的,伴随着小孩子的欢呼声与加油声,傍晚的天空是淡橙色的,圆溜溜的夕阳打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极美极美的光圈。   夏之遥因为他方才那句话而有些怔然,而易序却已快速的移开视线,抬脚朝筱秋所在位置走去。   筱秋跳到易序的怀里,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笑个不停。易序问她:“小丫头,又在瞎嘚瑟什么?“筱秋呵呵笑个不停,一只手指了指易序的耳朵,声音悄悄地,好像在说什么小秘密。“爸爸,你的耳朵好像红了哦……”   易序扶额,还真是……人小鬼大呢!   *   吃过晚饭时间已经很晚了,易序坚持要送夏之遥到家门口才算放心。   目前夏之遥没跟任何人说她与顾铭城之间的“不良关系”,所以在还上一个路口,夏之遥就让易序停车把她放下了。她下车的时候,筱秋扒在窗户上一双眼睛亮兮兮的瞅着她,夏之遥心里一软,笑着揉了揉筱秋的头发:“乖,阿姨过两天请你喝和爸爸吃饭,好不好?”   筱秋嘟着嘴点点头。   易序谨慎,这一条街左右两边都是商铺,唯一能看得见的住所就是一家快捷酒店。“你住这里?”他下了车之后就站在夏之遥身边很近的地方,他下巴轻轻点了点,夏之遥看见那家亮着招牌的酒店,嘴角抽了抽。“没有,我就住在这条接道后面……”她故意低头看了下腕表,然后惊呼一声,“呀,都这么晚了呀,我得赶快回去了!你开车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易序用一种很淡的深邃的目光看着她,夏之遥心惊不已,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窥探到她内心深处的惊慌。她唯一能想到的出路就是转身一溜小跑走掉。   筱秋是跪在后座的,双手扒拉着窗棂,看着自己几乎要站成一颗树的爸爸,捂着唇忍不住偷偷地笑。   可易序还是耳尖地听到小丫头的笑声,转过身来瞅了她一眼,筱秋憋不住话,拍着小手道:“爸,我今天又新学了一个成语哦。”   易序轻一挑眉,“是么,很好。”随机抬脚走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坐进去。他这样丝毫不敢兴趣的表情着实伤了筱秋一颗八卦的心。小丫头从后面双手搭在他肩上摇了几下。“爸,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成语呢?”真是气馁!   易序发动车子,勾唇无奈的浅笑。“我不问,你也会说。”自家女儿伶俐的嘴皮也不知是像了谁。   筱秋歪着头当真仔细想了想,哦,好像真是这样的。“嘿嘿,爸,我告诉你哦,是望穿秋水。”   淡如水的面容上似乎泛起一层淡淡的波动,可易序掩饰的极好,偏过头对筱秋说。“你先坐好,我们回家。”   *   夏之遥换过睡衣没几分钟,顾铭城就回来了。这段日子以来她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相顾无言。她是真的不知该跟他说什么,每次面对顾铭城,她总是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所以,她最怕的就是两人独处的时光。   顾铭城坐在沙发上之后,夏之遥倒了杯水递给他,顾铭城伸起手却不是接杯子,而是将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夏之遥笑得不大自在,“怎么了?”   顾铭城拉她往自己身边坐下。“我们聊聊。”   夏之遥也没问聊些什么,就兀自坐在他身边。   顾铭城一只手拿过杯子,握着她小手的手紧了紧。“你今天去哪儿了?”   夏之遥心里一个咯噔,抬头去看他,顾铭城神色似乎有些疲惫。她抿了抿唇,笑得不自然,“去见了个朋友。”   “哪个朋友?”   “易序。”   不知为何顾铭城竟然舒了口气似的。   夏之遥的手心沁出了滑腻腻的汗,“筱秋她今天学校有活动,我在家闲着也没事做,所以就去旁观了一下。”她跳过了“亲子活动”这个名词。   “我很开心,你说了实话。”顾铭城握紧她的手搁在膝盖上。   夏之遥心里又是一跳。“你……”   “你别误会。我还不至于做跟踪这种事,只是刚才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你从易序的车上下来。”顾铭城当时将车子停在路边,待了许久。   不可否认,易序这个男人很优秀,除去带着个女儿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尽管易序掩饰的很好,可顾铭城仍然分辨得出易序在面对夏之遥时,眼底流露出的温柔。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顾铭城感觉到了……威胁。   是不是真的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才看不到夏之遥的美好?   可陆南腾看到了,易序也看到了。   陆南腾甚至曾经告诉过他,在他眼中遥遥所有的缺点在他陆南腾心里都是难能可贵的优点。   而易序又与陆南腾不同,他与夏之遥之间没有剪不断的恩怨,如果说解决陆南腾是轻易之举,那么易序将是个棘手的难题。   顾铭城已渐渐习惯了有她陪在身边的日子。   每天清晨早起时,一睁开眼睛怀里安然躺着这个女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平静却又真实的温暖。   夏之遥说,他不懂爱情,不会爱人。现在,他想要尝试着去爱一个人。   “遥遥,你喜欢孩子么?”   “啊?”   “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夏之遥脑袋里浮现筱秋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嗯。”   “我们生个孩子吧。”顾铭城把她的手抵在胸前。   夏之遥耳边嗡嗡作鸣,她动了动唇,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孩子?”   顾铭城笑。“是,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夏之遥怔怔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她蓦地抽回手,又觉得自己反应太突兀了,干干笑了两声。“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是认真的。”   夏之遥突然想起先前他说要她赔一个孩子,她原以为那只是他在心有不甘之下提出的威胁之语,怎么能想到事到如今,他还在思考这完全不可能再实现的事?“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孩子?跟我一样过见不得光的日子么?随时都可能面对你妈妈的指责,面对众人的不理解?”   “遥遥,我一直赞成公开咱们之间的关系。”是她不愿意。   “什么关系?交易关系?还是情人与金主关系?”   顾铭城喉咙发疼,他究竟将她置于什么境地了呢?“我们,结婚吧。”   夏之遥愣了一愣,旋即又笑出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顾铭城,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顾铭城倏地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温润的滑入她的耳朵。“你不是说我不懂得怎么爱人?那么就从今天,我学着爱你,好不好?”   夏之遥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倏然收紧,仿佛是不可置信,她浑身一僵,“顾铭城,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顾铭城紧紧拥着她,“过去的那些,就让我们都忘了,全部都忘了,从今以后,我会学着疼你、爱你!还有你爸爸,他也可以来参加咱们的婚礼!”   夏之遥稍稍推开他,目光落在他的眼睛,偏着头认真的看着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这又是你的新把戏?”   顾铭城不解:“什么?”   夏之遥勾起唇,似笑非笑。“是不是如果我不嫁给你,你就不打算救我爸了?”   “这不是一笔交易!”顾铭城被她气得咬牙切齿。   “是么?”夏之遥讥笑,“我和你的关系,恐怕只能够谈交易了吧?”   顾铭城压抑住胸腔里意欲喷发的怒气,声音冷而沉。“你和夏叔大约半个月后就能团聚。”   夏之遥猛然瞪大了眼睛,双手紧张的捉住他的袖口,“你说得是真的吗?”她眼睛里闪着光,期待满满。   “是。”顾铭城点头,“遥遥,我不会用夏叔来逼你跟我结婚,但是……请你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夏之遥一心沉浸在即将和夏义团聚的喜悦里,竟任由顾铭城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没有反抗。   *   萧寻在城南湖边置办了一套新宅子,周末的时候请相熟的朋友去吃自助烧烤。   夏之遥被顾铭城拖了去。   很严重的男多女少,一群大男人讲得话题,女人是插不上嘴也跟不上那思维。夏之遥无聊透顶,于是跑去厨房帮雷茵茵准备食材。   “我来帮你吧。”夏之遥笑着撸起袖子,拿起土豆打开水喉开始冲洗。   雷茵茵正在切茄子片儿。“是不是听他们聊天觉得挺无聊的?”   夏之遥扯着唇角笑笑。“我还是觉得这堆蔬菜更亲近一些!”   雷茵茵嗤笑,颊边浅浅的梨涡显得香甜无比。“同意!”她掂了掂流理台上的一颗大白菜,“他们呐,还真不如这颗白菜讨人爱呢!   两个人咯咯笑个不停,雷茵茵一转眼就却瞥见了斜靠在厨房墙边嘴角挂着抹邪魅笑容的萧寻,她手上一滑,冷不丁切到了食指,瞬间传来刺痛。“嘶——”   夏之遥还没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见萧寻冲了过来,拿起雷茵茵的手指往嘴里一塞,吸了口血吐到水池里,又在橱柜里拿了片创可贴出来。   名义上萧寻还是她哥哥,所以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种看起来有点亲密的行为,雷茵茵是很排斥的。可萧寻却仿佛不自知,责怪她不小心时又流露出了无法让人忽视的关怀。“又不是没有保姆,你何必来厨房折腾自己?”   雷茵茵抽回自己的手指,翻了翻白眼,语气冷淡。“我喜欢,你管得着么!大哥!”她故意咬重了“大哥”两个字。   萧寻看见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削着土豆的夏之遥,再看看雷茵茵这别扭却又可爱至极的表情,不知怎么就起了玩心,一只手滑到雷茵茵的腰肢,隔着她薄薄的线衫摩挲着她最敏-感的腰部曲线。   冷不丁被萧寻摸了一把,雷茵茵差点没忍住叫出声。她有些惊慌的转过头去,确认夏之遥没有注意或者是故意装作没注意后,一颗心才安好的放在嗓子眼里,却是狠狠地横了萧寻一眼。   萧寻不但没生气,眉目间的笑意反倒更浓似的。   雷茵茵一脚踢过去,萧寻一闪,掩着唇轻咳了两声,“你们动作快点,别等食材准备妥当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已经喝酒喝饱了!”   雷茵茵嗤声。“喝喝喝,小心喝出啤酒肚!”   萧寻一扬眉,十分不以为然。雷茵茵又摆出一副挑衅的模样,萧寻勾着唇抓住她的手腕就往自己腹部带去,意在让她再确认下自己的腹肌。   瞧出他的意图后雷茵茵快速的抽回手臂,为了避免萧寻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推着他将他推出门去,砰的一声关上厨房大门。   夏之遥这才舒了口气,哎,这当个装聋作哑的看客也真心不容易呐……   这天闹到很晚,反正这别墅空房间多,一群人干脆各自找了房间躺下。   雷茵茵拉着夏之遥非要跟她挤一个床,夏之遥觉察到萧寻和顾铭城两人嗖嗖射来的冷箭,可一方面出于女性友谊另一方面则是为自身安全考虑,她觉得与雷茵茵“同床共枕”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聊到近一点才睡着。   雷茵茵精力还真不是一般的旺盛,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还十分“好心”的叫醒了夏之遥,生拉硬拽的拖着她去逛街看电影。   夏之遥欲哭无泪,可她磨不过雷茵茵,只能舍命陪君子。   吃了午饭看了场电影后,雷茵茵又拉着她去吃杏记甜品。   原本还是大好的晴天不知怎么地就突然间阴云密布了。待两人各吃了半份榴莲班戟后,窗外哗啦啦下起了大雨来。   雷茵茵拖着下巴望着窗外冲冲而行的路人,夏之遥用勺子一点点的拨弄着瓷器中的鲜奶。   在看见某个浅色系西装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淡定的走向一辆兰博基尼的后座时,雷茵茵的眼睛倏地放起光芒。   当夏之遥反应过来时,雷茵茵已经冲进了雨里,追着那辆在雨中行驶的兰博基尼奔跑。   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言言,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脸颊上渐渐漫步水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瞧见那辆车越走越远,雷茵茵心尖上渐渐袭来一阵绝望,早知今日,当时她就应该跟他一起走,为什么要这么优柔寡断,才让自己变得这么狼狈!   她跌倒在大雨中,痛哭失声。   而那辆兰博基尼的车后座上,身穿浅色系西装的男人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一双眸子里划过晶亮的光。   司机从透视镜里看见跌倒在水坑里的雷茵茵,于心不忍,道了声:“言先生,那位小姐——”   “走。”   “是。”   雨水将她的全身都打湿,头顶上方却突然多出了一把伞。   雷茵茵睁着迷蒙的双眼抬头,萧寻已经缓缓蹲□来,朝她伸出修长雅致的手掌。雷茵茵的哭声渐渐变成抽泣,她颤抖着将手指交出去,萧寻紧紧握住她。“你感冒才刚刚好,我先送你回去。”   萧寻将她扶起来,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在他怀里时雷茵茵还瑟瑟发抖。   走了两步,她却突然停下来,捉住他的袖口,双目红得一塌糊涂,几乎是用祈求的目光盯着他看。“萧寻,你放我走好不好?嗯?我求你了,放我走好不好?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我会永远都记得你对我的好。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还给你!”   萧寻揽在她肩头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我不要你的下辈子,只要你此生此世。”   雷茵茵的眼睛里又滑下两滴清泪。“我对你这么坏,我一点儿都不好,我又不爱你……”   最后那几个字让萧寻心中一痛,他的眉头不禁蹙起,声音却更加坚定。“茵茵,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就等下辈子。下辈子,你先遇到他,我一定……不再拦你!”   雷茵茵无力的闭上眼睛,晕倒在萧寻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嗷,肿么会越来越晚了,但好在赶十点前了。。   看在字数这么肥的份儿上,原谅我吧。。。(星星眼)   然后写茵茵这块儿的时候比较忐忑,也不知道大家喜欢看不,矮油,好忧心呐。然后这块牵扯的人物都是有联系滴~嘿嘿,要不要猜一猜言先生是哪一个?   ps:叶湘姑娘下一章应该就会有所动作了~嗯,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比胡妈妈厉害多了!   ☆、第31章   Part 31   雷茵茵的眼睛里又滑下两滴清泪。“我对你这么坏,我一点儿都不好,我又不爱你……”   最后那几个字让萧寻心中一痛,他的眉头不禁蹙起,声音却更加坚定。“茵茵,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就等下辈子。下辈子,你先遇到他,我一定……不再拦你!”   雷茵茵无力的闭上眼睛,晕倒在萧寻怀中。   夏之遥从甜品店跑到这边来时萧寻已经抱着雷茵茵往车上走,他撑得伞一早落在地上,两个人的身影皆被瓢泼大雨淋得透彻。   萧寻离开的背影看起来太过落寞,夏之遥怔怔地站在一旁虽然很担心雷茵茵的安慰,却不知是否该上前去打扰。   她怔忪间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湿凉的雨水沾湿了衣服紧帖服在身上,这会儿温热交接着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铭城是跟萧寻一块儿来的,各自带自己女人回家。看着夏之遥被淋透的身子,他蹙起了眉头,“身体本来就不好,也不怕发烧再引发了哮喘!”语气是有些责备的。   夏之遥没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萧寻的车尾。   顾铭城拦着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取暖,不经意间也轻叹了一声。“放心,萧寻不会亏待她的!”   “明明知道对方想要离开,却怎么都不愿意放手,这真的是对她好么?”   这话是她有感而发,可顾铭城听在耳朵里,心里却极不舒服。他沉声道。“是。”   夏之遥转过头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   顾铭城最近脸皮越发的厚。“什么?”   夏之遥哼笑一声。“恬不知耻!”   顾铭城嘴角狠狠地一抽,她真是越发的伶牙俐齿,他盯着她红艳艳的唇看了好几秒,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些心动,自然而然的垂下头。夏之遥瞧出他的意图,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就那么恰好的打了声喷嚏。   “阿嚏——”   顾铭城适时的顿住动作,然后额头往她额头上贴了一下,有些心疼。“回去先吃点感冒药,别再发烧了。”   回到家顾铭城就把她塞到了盥洗室,放了一池的热水,把她从小毯子里剥出来之后,两只手又去解她的衣扣,夏之遥刚才被雨淋了,现在脑袋免不了有点晕晕乎乎的,可那两只大手碰到她颈子的肌肤时,她忽的就清醒过来。   她眸底这会儿特别清明,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   顾铭城回视着她的目光,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住。   她呼吸其实已经有些不畅,这气氛太过暧-昧,她渐渐意识到什么。   当衣物都被解开扔到地上时,夏之遥luo在空气里的皮肤起了层薄薄的鸡皮疙瘩。顾铭城将她放在浴缸里,然后又快速的剥掉自己的衣服抬脚跨进去。   浴缸很大,足够容纳下两人。   夏之遥背靠在他胸膛,心脏狂跳,这澡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洗不完了。   水很热,驱走了寒气。   顾铭城往她身上撩着水,而后又仔细地为她涂抹沐浴露,他略带薄茧的大掌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每一寸都不放过。   她轻颤,渐渐地呼吸急促,下意识的紧阖双腿,又被他半强硬半温柔地掰开。   一切仿佛是水到渠成,又像是无声的妥协。   这段日子他没有碰她,不代表不想要她。   被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时,夏之遥身子软的像一滩水,就那样窝在他怀里,微阖着眸子。   她累得不行,顾铭城给她吹了发,然后抱着她在怀里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感觉到他又起了兴致时,夏之遥轻声嘟囔着累,不想要了。   顾铭城覆在她背上,从背面抵进去,在她耳边道,做完再睡。   被她折腾到很晚,第二天早上自然是起不来。   到中午的时候夏之遥才醒过来,李阿姨已经做好了饭,顾铭城竟然没去上班,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抱在怀里。“起来吃饭?恩?”   一听见他的声音昨晚的记忆汹涌而至,再意识到自己来未着寸缕,夏之遥一张脸腾地就红了。她拉起被子又把自己裹起来,顾铭城扬起眉笑。“又不是没看过,还害什么羞?”   换了衣服去到餐厅吃饭,李阿姨笑意浓浓,给她盛了碗人参鸡汤,“夏小姐,多喝点这汤,多补补,到时候好生养!”   “……”夏之遥端起瓷碗的手就颤了颤。   李阿姨兀自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餐厅。   顾铭城往夏之遥面前的骨碟上夹菜,“你最近好像又瘦了,多吃点!”   夏之遥抬眸,发现顾铭城嘴角挂着温柔地笑。这样的他,让她太过不熟悉。   李阿姨厨艺很好,又都是夏之遥喜欢的菜色,她难得吃了许多。   “待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顾铭城拿起纸巾动作优雅的擦拭了嘴角。   “去哪?”夏之遥不由得奇怪。   他还卖起了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其实车子拐进锦屏路时,夏之遥就已经确认目的地是哪了。心里总免不了波动的,手指抓在窗棂上,眼睛扫视着路过的一闪而逝的风景。   到了那宅子后,顾铭城为她打开车门,牵起她的手站在大门外。   夏之遥觉得眼睛有点酸,仰起头来看见了掩映在松树枝叶后的二楼窗子,那是她的从小住到大的卧室。   那时候还年轻,特别爱折腾,一间小卧室整得跟欧式宫廷建筑装饰风格相差无几,结果墙壁上又胡乱沾了些手折的千纸鹤,她犹记得那时被顾铭城笑过是不伦不类。   “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夏之遥的声音有些轻,仿佛是害怕触碰过往的某些记忆。夏家出事后,这房子自然就易主了。   顾铭城攥着她的手,“不是突然。”   “嗯?”   他笑了笑,“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他牵着夏之遥的手往前走,她却有些抗拒,脚像是粘在了地上,不肯移动。顾铭城扬起眉,她抿了抿唇,道:“我们是要私闯民宅呢?”   顾铭城失笑,屈指弹了下她额头。“进自家的房子,合情合理又合法。”   夏之遥登时瞪大了眼睛。顾铭城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我上个月把这房子买回来了!”   夏家这宅子是老宅,格局分布又十分的别致,再加上房子后面的那处花园喷泉,六年前是不得已贱卖,可是今天顾铭城买回来,一定是花了不少钱。   夏之遥瞥了他一眼,不无讥嘲的说。“你还真是有钱烧得慌呢!”   顾铭城不满意她的态度,捏了捏握在掌心的小手。夏之遥嘶了声气。顾铭城的神色却看起来有些无奈。“难道你没看出来,我这是在讨好你?”   “……”他的目光有些炙热,又含着期待。夏之遥清咳了两声,转过头去。   在一楼大厅转了一圈,家具陈列什么的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就如同她曾拥有的那些回忆,也都烟消云散了。她有些意兴阑珊,顾铭城却牵着她往二楼去。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时,夏之遥退却。“我不想进去了!”   顾铭城却推开了门。“为什么这么笃定、武断?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房门滑开,入眼的一幕几乎叫她目瞪口呆。   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房间的布置竟然与那时相差无几,看见客厅的样子,她以为她的小天地一定被那家买主改得面目全非了。“怎么会这样……”   顾铭城牵着她的手进去。“你房间不伦不类的装饰实在是让我印象深刻,所以……凭借记忆画了张图案,又找人重新给装修,前天才完工。”   夏之遥与他对视了一眼,心底突然觉得温暖似的。转眸,瞧见墙壁上黏贴的千纸鹤,她走过去用手指揪掉一个,捻在指间。“装修工帮忙折的?”她勾唇笑了笑,可是将纸鹤翻转过来看到背面的字迹,泪水却霎时蓄满了眼眶。那痕迹一看起来就上了年月了,那是她的字迹。“你……竟然留着呢?”   她不太敢相信,实在是太惊讶,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她从前折给他的千纸鹤,装了满满的玻璃瓶送个他。当时他虽然没有表现出不屑一顾,可也没有流露任何欣喜的表情。所以,她以为他早就已经丢进垃圾桶里。   顾铭城双手捧在她的脸颊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其实也并非是有意留下的。当时纯粹是忘记扔了,然后那个玻璃瓶就静静地躺在顾家宅子里他那间书房的角落里。事到如今,他却突然庆幸当初没扔掉这些她亲手折的千纸鹤。或许冥冥中早已注定,他与她注定要纠缠一生。   夏之遥的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落,顾铭城被她哭得心疼,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脸颊,啄去她的热泪。   然后是鼻尖,然后是她粉嫩的唇。   唇瓣相接,他含着她的,细细的吻,仿佛是对待着绝世珍宝。   她渐渐有些迷乱,仿佛进入了虚无之境,这六年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此刻的他是真实的。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是这样想,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她会不会比较幸福呢?   然而,她终究也明白,此刻他的温暖来得……太晚了。   “太迟了。”夏之遥双手抵在两人的胸前,她偏过头躲去他热烈的吻。   顾铭城不相信她对自己已全无感觉,否则方才她看见那千纸鹤时不会即刻泪流。他知道,是因为他把她伤得太重了……所以,她才没没办法立刻接受他。   “遥遥,我有耐心,可以等到你回心转意。”   “呵……你能多久呢?”   “我们还有一辈子可以走。”   “如果我说我下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呢?”夏之遥吸了吸鼻子。   顾铭城被刺痛。   花圃里种满了风信子。   夏之遥蹲下来,用手掐了一朵。“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风信子?”不等顾铭城回答,她兀自说下去。“风信子代表——永不消失的爱。你知道吧,我妈是难产死的。我没有见过我她,可是总听佣人们告诉我,我爸妈的感情特别的好。我妈喜欢这种花,所以我爸就为她种了很多很多风信子。我小时候我爸他总爱带着我在这里玩耍,每次总爱跟我讲我妈妈的一些趣事。虽然我妈走了这多年,可是我知道,她很幸福,因为有我爸爱她,至、死、不、渝。”她很羡慕妈妈。   “如果六年前你为我做这些,我一定感动的痛哭流涕扑倒你怀里。可是,现在我知道了,爱你太痛了。你说的没错,我心里的确还有你。可那已不仅仅是爱,还有怨。所以,现在的每一刻我看见你,都已经感觉不到幸福。我难受,真的很难受。”   她的眼泪打在顾铭城的手背。   顾铭城的心仿佛被重物狠狠地击中。“遥遥,你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让你忘记那些伤害,重新接受我!”   夏之遥被他揽在怀里,手里捏着风信子的梗,喉咙一片刺痛,几乎说不出话来。   *   到了周末,易序果然打电话来讨要夏之遥“欠”的一顿饭。   已经答应下来的事夏之遥也张不开嘴去拒绝,尤其是可以跟筱秋见面,她开心还来不及。自己家的女儿真是伶俐聪明又可爱,叫人一看就想疼爱。   幸而顾铭城接到叶湘的电话,匆匆忙忙去了公司。这样她也无须再多向他解释了。   易序公寓的整洁程度实在是让夏之遥刮目相看,可再一想想易序的工作性质也就能说得通了。   开门的是筱秋,她拿了鞋柜里的妥协搁在门前的小毯子旁边,仰着小脸笑嘻嘻道:“遥遥阿姨,我们家没有女士拖鞋,这个是爸爸昨天特意去买的哦!”   夏之遥换上拖鞋,微笑揉了揉筱秋的头发。“你爸爸呢?”   筱秋转过身子看向厨房,“爸爸在做饭!”   夏之遥眨了眨眼睛,不是叫她来做饭的么?   筱秋双臂环在胸前,样子颇像个小大人。“我爸爸的厨艺超级棒!”然后又对夏之遥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打击,“遥遥阿姨,你调的奶茶都那么难喝,做的饭菜一定也很难吃!”   “……”夏之遥窘迫,“筱秋,你给阿姨留点面子好不好?”   筱秋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嘿嘿,遥遥阿姨,你不要伤心!我爸爸说了,女孩子不学做饭,以后才能嫁到会做饭的老公哦!”每次说到易序,筱秋就是一副崇拜到极点的样子。   夏之遥也笑。“你爸爸说得真好!”   筱秋眉毛扬得高,自豪不已。“那当然了!”   筱秋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夏之遥走到厨房门边上,易序恰好将菌菇下了锅,翻炒,不一会儿便弥漫着香气。   他将菜装好盘后,端给了站在一旁的夏之遥。夏之遥送去餐桌后,又重新折回来。   “没想到拿手术刀的人用菜刀也是这么熟练呢!”夏之遥笑言。   易序一边切着青笋一边含笑道:“如果合你胃口,以后欢迎常来品尝。”   “那我岂不是很有口福呢?”   “也是我的荣幸。”易序背对着她利落的落刀,笋条整齐的摆在砧板上。   筱秋果然没有说错,易序的厨艺实在是好到让人没话说,几道菜皆是色香味俱全,鱼汤更是鲜美可口。   夏之遥连连称赞,筱秋自豪得不得了,笑嘻嘻的扬着筷子,“阿姨,喜欢吃你就多吃点哦!哎呀,你太瘦了,必须多补补!”   夏之遥囧。“我哪里瘦了,是你比较瘦吧!”   筱秋闲着的那只手掩着唇咯咯咯的笑,目光落在夏之遥算不得多豪迈的胸部。夏之遥简直无奈了,小丫头怎么什么都懂呢?她佯装微怒伸手揉了揉筱秋的头发:“你呀,人小鬼大,快点吃饭!”   筱秋却拿下拳头,嘟起嘴唇“安慰”起了她。“没关系的,遥遥阿姨!我不嫌弃你,我爸也不会嫌弃你的!”她转过头去看正襟危坐细嚼慢咽的易序。“爸比,对不对呀?”   易序不知是没听到筱秋刚才的笑话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竟难得怔忪了两秒。筱秋摇了摇他的手臂,“爸爸,你不会的,对不对?”   易序掩唇轻咳了两声,夹了块儿胡萝卜放在筱秋的骨碟里。   筱秋瞪大了眼睛作惊诧状。“爸,我不吃胡萝卜的!”   然后易医生微微勾着唇一笑,伸手缓缓地摸了摸筱秋的后脑勺,一共三下,筱秋立刻坐直了身子,夹起胡萝卜搁到嘴里,乖乖的嚼着。   夏之遥托着下巴嘴角扬得极高。“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乖巧了?”刚才不还是张牙舞爪的?   筱秋安静地抿着唇角笑不露齿。傲娇又别扭的男人呐,还真得给他留个面子呢!   *   新加坡的投资商过段时间要来中国与鼎盛相谈新的投资项目。   顾铭城与鼎盛的一众高层召开了项目会议后,回到总经理办公室来送咖啡的却不是秘书而是叶湘。   叶湘笑盈盈将杯子搁在原木桌面上。“铭城哥,喝咖啡!”   顾铭城有些累了,淡淡的“嗯”了一声,仰靠在椅背上,一条胳膊覆在额上,闭目静静休息着。   叶湘站在原木桌外,俯视着阖眸养神的顾铭城,他的成熟稳重、运筹帷幄,他偶尔的沉默寡言、偶尔的温柔体贴,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记得那时第一次见到顾铭城时,她还在高二,而他是姐姐的男朋友。   叶念最疼爱她这个妹妹,顾铭城对她也极好,从最初替她解答习题到后来为她安排工作,他几乎占据了她青春期到现在的所有思维。醒来眼睛里是他,连睡着梦中都是他。   可那时候他是未来姐夫,所以她只能将爱情埋在心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叶念已经不在了,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表达心中想法?   心底的依恋与仰慕一点点地显露,她克制不住的绕过办公桌来到他的椅背后,摒着呼吸抬起双手搭在他的两边肩头,力道适中的揉捏。   肩膀传来舒适感。当顾铭城意识到那是叶湘在为他按摩时,立刻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面色淡淡的说:“湘儿,你过来有什么公事?”   略带尴尬的叶湘收回双手,掩饰性的笑了笑。“我看你太累了,所以想着给你按摩一会儿会舒服点。”   顾铭城点了枝烟,他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和婉拒,“谢谢,不过我可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行贿。做错了事,一样要受罚。”   明白他这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叶念扬着眉道:“顾总,我的工作能力是众所周知的!”   顾铭城点头。“对,我不否认。”他弹了弹烟灰,“这次的投资商你在新加坡不是有过业务往来?这个案子务必好好做。你毕竟是新人,总要拿出点成绩才好提升职位!”   叶湘笑着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先休息,我回去做事了!”   “嗯,出去吧。”   待叶湘离开后,顾铭城将指间的烟蒂捻熄在烟灰缸里。   看来,一些事不能再继续回避了!   叶湘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动静大的吵醒了睡梦中的叶妈。   叶妈披着外套出来打开客厅的灯,看见卧室门打开在将衣服装箱的叶湘,整个人都清醒了。   “湘儿,你——要到哪里去?”   叶湘把箱子阖上提起来,直起身子瞅了眼叶妈,“妈,我要搬出去。明天就走!”   叶妈大惊:“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又要走呢?”   “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我早就受够了这种生活!”这种贫苦的日子她过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生活中显露了阳光,她绝不会轻易错过!   叶妈是传统的女人,自然理解不了叶湘的野心。可是大女儿已经走了,她不想再失去叶湘。可她也明白,自己的小女儿从小到大都有主见,比叶念聪明,也比她能干。大家都说这小地方困不住她!叶妈叹了气,红着眼睛说:“罢了罢了,你觉得过得好就行!”   叶湘也觉得自己语气过分了,又陪着笑挽着妈妈的胳膊。“妈,担心什么!我以后会常回来看你的!等我赚了大钱,就给你买大房子住!”   夜深人静时,叶湘从抽屉最底层拿出叶念的日记本。   翻到最后几页。   这是叶念临死前最后几篇日记。   姐,你曾经请求我,不要将你所遭受的厄运告诉铭城哥。你说害怕他觉得你脏。你希望在他的眼中,你永远是最美好的叶念。   我遵守这个约定六年。   我曾经想过帮你保守秘密一辈子。   可是,铭城哥好像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呢……   你也不愿意他们俩结婚的,对不对?   所以,请你不要怪我,将真相告诉他。这是我手中唯一的砝码。如果他真的曾经爱过你,在知道你所承受的痛苦后,也许就会……放弃夏之遥!   你知道么?我真的好爱他!   为我的幸福,就请你再牺牲一次,可以么?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九点,如此肥的一章。。   明天周一,嗯,开会神马的,忙呢,会不会有双更,得看乃们给不给撒花花了O(∩_∩)O   顾渣再不吃肉真不符合他的渣性质了(⊙o⊙)   小叶姑娘已经处在疯魔的边界~说不定会尽快大爆发(⊙o⊙)   ☆、第32章   Part 32 危机&陷阱   顾铭城果然没有骗她,夏义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夏之遥将夏义接到医院进行了从里到外的全方面检查,而后通知了小九和贝贝到医院来。   小九和贝贝几乎傻了眼,小九冷不丁来了一句。“这……见鬼了啊!”   贝贝无语,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好事都被你这乌鸦嘴给毁了!”   夏义的暴躁脾气暂时被出狱的喜悦给遮掩住,可是听见小九如此说还是止不住叹了口气,“小九,你出现可千万别说是跟我夏义混的!丢人呐!”   小九“嘁”了一声。“老大,我的一惊一乍绝对是得你真传!”   夏义的嘴角狠狠地一抽,伸手抓了病床旁的柜子上一只水杯,蹭的一下就朝小九丢过去。贝贝紧张的吞咽口水,小九眼疾手快的接在手里,得意地扬了扬,还嘿嘿笑了两声。   夏义啐他,哼了一声。“也就身手还学了我的七八分!”   夏之遥洗了水果端进来,给夏义递了一只红苹果,又给小九和贝贝一串红提。“爸,你还跟小九斗嘴呢?”她真是无奈了。   夏义扬着眉睨了小九一眼。“这小兔崽子,敢挑战权威人士,这时候不给他个下马威,以后我不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了?”   贝贝一笑。“叔叔,你放心,他肯定不敢!”   夏义咬了一口苹果,目光落在贝贝与小九交握的手指上。“哟,这什么时候打算办事呢?咱们家也该热闹热闹了!”   一听这话不好意思的那人却不是贝贝。小九掩着唇咳了两声,贝贝笑得神采奕奕。“看他,我随时准备着把他娶回家!”   小九差点跳脚。“你这个疯女人!应该是我娶你嫁!”   贝贝双眼顿时放光。“好呀好呀!”   病房里热闹非凡。   聊了一会儿,夏义才终于想起个重大问题。“遥遥,你跟爸说实话,我这狱到底是怎么出的?”   “不是我去接您出的么!”夏之遥笑笑。   “你别跟你爸我打太极,我还不至于老糊涂了!”夏义的刑期还未服满,能让他提前这么多年出狱的人,背景一定不简单!   她清楚,夏义对顾铭城的成见一定很深,所以不能够立刻让他知道真相。可是她越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理由,夏义就越是怀疑。夏义也是个急脾气。“遥遥,你可别又做了什么傻事!”   易序就在这家医院工作,他巡诊完过来探视恰好撞上病房里沉默异常的几人。   夏之遥看见易序那刻简直像是看见了大救星,她只思考了几秒钟就对夏义说。“爸,是易序帮的忙!”   易序有些不明所以,但未弄清楚形势时他选择不动声色。   夏义挑起眉看向方踏进病房的易序,的确是一表人才俊朗清隽,再看看自家女儿看着易序那殷切的眼神,夏义想不多想点什么那都不可能。他摸了摸下巴,动了动唇。“这位是……”   夏之遥一看有所转机,立刻微笑道:“他爸爸是**!”   夏义的眼睛瞬间就闪了亮光,再看向易序的眼神里就充满了赞许。   小九和贝贝已经处于混沌状态,想不通什么时候夏之遥和易序“勾搭”上了,可再一想,既然易序已经是筱秋的爸爸,那么这种状况似乎也……合情合理?   从夏之遥求救的眼神中,易序明白了些什么,他礼貌而谦恭的向夏义问好,并做了自我介绍,又聊了半晌,才同焦躁不安的夏之遥一同出了病房门。   “抱歉,易序。”两人漫步在医院草坪上,阳光暖暖的洒在肩头,夏之遥为父亲的出狱而欣喜不已。   “这次抱歉是为我刚才替你解围?还是为你和顾铭城的破镜重圆?”易序双手插在白袍内,突然停住脚步。   夏之遥在他身前一步停下,回过身来。他总是一副处事不惊的表情,此刻面色也是淡淡的,那语气也并非是质问,只是陈述事实。可夏之遥却仿佛从他的眼底辨别出一丝丝落寞的味道。她有些不安,又觉得心酸似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易序挑唇微微一笑。“那晚送你回去之后就有所怀疑。”那晚她的闪躲与不安,他都看在眼里,再加上回去的路上又遇上了顾铭城,很容易便产生联想,可也是到方才那刻才完全确定。   “今天之前我的想法是,不显山不显水、一步步靠近你,等一切水到渠成,你自然会明白我的真心。”易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枝香烟。他其实很少抽,但凡是有这个动作,必定是略有气燥心烦的时刻。   一直以来夏之遥只是隐约觉察到易序无波的表面下或许掩藏着暗涌,但她从未敢往这方面想过,毕竟他太优秀了,优秀得几近完美,所以太不真实。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夏之遥觉得无所适从似的,透过淡淡的烟雾易序的眼神仿佛是一个饱含巨大吸引力的黑洞,几欲将她吞噬。   在静默之中,她手心里汗湿一片,她抬手拈起被微风吹拂起贴上脸颊的发,皮肤有种痒痒的感觉。她干干笑了两声。“易序,我知道,你是太想给筱秋找妈妈了!所以,才来忽悠我这个现成的是不是?”   易序弹了下烟灰,手臂垂下去,眼睛凝视着她,声音平稳而坚定。“我从来不开玩笑,尤其是对我爱的女人。”   她突然有种挖了坑把自己埋掉的感觉,动了动唇,却完全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   颊侧划过清风,耳边有清脆的鸟语。   易序屈指一弹,烟蒂准确的投进了垃圾桶。而他将身子转回来,看着她。“他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不就是一个保外就医?有何难!”   印象中,他一直是温和的儒雅的,几乎没见过他有这样强势而霸气的一面。夏之遥瞪大了眼睛,思绪繁乱间不禁有些怔忪,脚跟往后挪动一步,却不小心碰到了绊脚的石。仰面往草坪躺下去时她不由得尖叫一声,腰上却骤然加注强硬的力量。   易序箍着她的腰将她捞回来,在她站直身子后,却未收回手臂,紧箍着她往怀里带。夏之遥双手握成拳挡在两人中间。“易序,你别这样……不然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你?”   “我既然决定告白,就没打算再跟你保持既定关系。从今天开始,你可以面对拥有其他身份的我。”   “嗯?”   他一勾唇,“比如说……你的男人……”   夏之遥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知一向含蓄的易序怎么会采取如此直接又强烈的方式表达想法。   她全身都僵着,易序继续道。“你在他身边除了伤害,还能得到什么?而我,能给你全部的爱。”他捉住夏之遥的手搁在胸口的位置,“这里,只会装着你一个人。”   夏之遥咽了咽喉咙,易序轻轻勾了勾唇,语调轻松,“当然,你不能跟筱秋吃醋。”   在夏之遥繁杂的思绪得以归位前,易序已微俯首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而后,松开她,向后稍退半分,用温柔至死却又饱含占有欲的眼神看着她。夏之遥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额头,脸颊霎时火辣辣的,她眨了眨眼睛,骤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易序平时看似话不多实则能言善辩并且下手又准又狠。他十分清楚,死去的叶念必定是顾铭城与夏之遥永远抹不去的障碍,叶念在顾铭城心中永远都会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那必定是夏之遥所忌讳的。而他却可以给她全部的独有的爱。而筱秋,夏之遥既然到今天都没打算认回她,很明显,她不打算用这些恩恩怨怨去扰乱筱秋干净纯洁的世界,那么筱秋将会是夏之遥与他之间最为和谐的纽带。   “你不用立刻回答我。”他也知道,一时之间让她接受自己并不现实。“你爸保外就医的资料并不齐全,今天你接他出来并不代表他此后就相安无事了。所以,顾铭城那边你有反悔的机会。另外,如果你想,从前夏家的一切我也可以帮你拿回来!”   “你要怎么帮我拿回来?”夏之遥背对着他,叹气,“你选择从医后不是跟你爸关系一直很僵?”   易序双手又插回白袍口袋里,微微勾了勾唇。“那是因为以前,我没有找到向他低头的理由。”   夏之遥胸口一跳。所以,他是在说,她成为了那个“理由”?   *   一个礼拜后,夏之遥仍是不肯让顾铭城去见夏义。   顾铭城实在是很郁闷。“总会有见面的那天,早晚不都一样?”   夏之遥双腿蜷着窝在沙发上,手上拿着遥控器调来调去。“当然不一样。我爸刚出来,精神不太好。”   顾铭城就坐在她身旁的位置,长臂一展把她往怀里带。“难不成你真打算结婚那天让你爸现场接见女婿呢?”   她半倚在他怀里,头搁在他颈窝那儿,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真打算娶我呢?”   这语气分明是在怀疑。   顾铭城就奇怪了,“我表现得不够认真?”   夏之遥重新把头转过去盯着电视屏幕,目光却涣散。“我分不清楚你是真的还是伪装。”   他几乎都觉得气馁了。“是不是真让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肯相信呢?”   夏之遥轻轻扯了扯唇,语气听起来十分轻巧。“别,我害怕看见你心上刻着叶念的名字。”   顾铭城揽在她肩头的手蓦地一僵。   他这来不及掩饰就显露的情绪叫夏之遥心里立刻就觉得哀凉起来,叶念到底在他心尖儿上住着,那么即便是他俩真的走到了一起,也永远都扎着一根刺,怎么都摆脱不了。   “她已经不在了。”顾铭城也有点感触。   “可她还在你心里、你的脑海里。”   “我承认,我没办法忘记叶念。叶念她曾经是活生生的人,占据我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是空气,也不是一缕青烟,说没就没了,对你、对我而言都一样,她是确实存在过的记忆。可是遥遥,这跟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任何冲突!”   夏之遥推开他的胳膊,别扭的往一旁挪了一挪。“没错,对你对我而言,叶念她都是不可抹杀的记忆!如此,我怎么敢确信,有那么一天会不会一觉醒来,你又突然间视我为杀人凶手,再次冷眼对我、恨不得我从这世界立刻消失呢?”   她的语气极不佳,到最后有些质问的意思。这些天里顾铭城自问掏心掏肺,几乎将姿态放到地面往下去,可是这都不能卸下夏之遥的防备,他几乎有些灰心,又有些生气。本就不是什么耐心极佳的脾性,他脸色也渐渐沉下来。“你真以为易序能当你的靠山呢?很想跟他走是不是?”   他会这么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夏之遥手一滞,遥控器就砸在了地面。其实,她只是惊愕的反应,可这动作看在顾铭城眼里却似火上加油一般。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他眸子的温度一点点冷下来。   夏之遥不作答,顾铭城怒极反笑。“哟,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先是小九,又是陆南腾,现在又来了个易序。遥遥,你可真行,真抢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她原本就不佳的心情此刻被他讥嘲的语气染得更糟糕,“我是想跟他走,巴不得立刻就走,你满意了么?”   顾铭城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去,再不让别人觊觎。“我告诉你,夏之遥,你做梦!”   这次吵架的结果就是顾铭城被夏之遥从床上踹了下来,卷着铺盖到书房窝了一宿。   Part 32-2   顾铭城郁闷至极,拉着萧寻去闷酒,酒喝到一半,叶湘带着胡紫玉的“旨意”出现了。“阿姨表示你最近都不回家吃饭,她很伤心并且生气。”   不是他不乐意回家,而是胡紫玉总是在他与夏之遥的事情上跟他唱反调,与其吵架还不如等过段时间他把夏之遥拖去民政局后再先斩后奏。“我妈最近看见我不是心烦么,我不回去,刚好她也乐得清静!”   叶湘坐往他身边坐下,随手拿了个酒瓶。“铭城哥,你真的很喜欢夏之遥?”   “难道我表现得真的很、不、明、显?”   叶湘心里一沉,灌了口啤酒,问:“比喜欢我姐还多呢?”   萧寻的手原本是揽着雷茵茵肩的,叶湘进来后,他就改搭在沙发沿背上,是虚揽的状态。他正垂首说着俏皮话雷茵茵她开心,听见叶湘的话不由得一顿,抬起眸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雷茵茵也抬了下眼皮,而后抿着唇伸手往他腿上狠狠地一拧。萧寻疼死了,“姑奶奶,我这又是哪伺候的不到位?”   “她比我漂亮呢?”雷茵茵下巴一点,萧寻听见她的语气忽然就觉得神清气爽的,腿上那点疼早就丢在了脑后。“哟,吃醋了?”   雷茵茵轻笑,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忘吃药了吧?怎么见天的胡思乱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于是萧寻被她揶揄地憋了一肚子的伤。   顾铭城告诉叶湘,没法比,因为夏之遥时他的现在式和未来式。   叶湘就自动脑补了,叶念——只是他的过去式。当然,这个并不那么重要。叶湘难过的是自己不在顾铭城的未来规划内。   明明先发火的人是夏之遥,可着急火燎想要缓和两人关系的却是顾铭城。他现在最受不了的就是夏之遥的冷落,尤其是出现了易序这样可怕的竞争对手。如果易序为了夏之遥弃医从商,回去接受易家的生意,再加上他家的军方背景,顾铭城当真是没把握能赢他。   萧寻建议他,整个浪漫情调的烛光晚餐、说几句动听的甜言蜜语,然后直接领带一解给夏之遥手腕上一捆再往床上一丢,就大功告成了。   顾铭城表面上对萧寻的“禽兽行为”嗤之以鼻,可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进行这“吃光抹净”行动。   萧寻提出那建议时,雷茵茵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羞赧。   叶湘微微眯了眯眸子,只是稍作奇怪,并未多想。   *   顾铭城果然在城西某家西餐厅为夏之遥准备了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他定下后天晚上这餐时,也没避开叶湘。或许他是有意让叶湘看清楚他对夏之遥的用心,以断了她对自己的念想。   叶湘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满与怨愤,却失眠了整整一宿。第二天,与新加坡来的投资商进行洽谈时也略显心不在焉似的。   徐晋阳作为商团的代表其实骨子里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太子爷,对这类会议原本就没什么兴趣,看叶湘这样子他索性扬手把PPT一关。“湘妹子,咱认识两年了吧,很少见你这么魂不守舍呢,怎么着,这得是失恋了,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改头本少爷的怀抱呢?”   叶湘合上企划书,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后,朝徐晋阳一笑,魅惑万分。“徐少,你可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我这一届贫民,哪高攀的起呢?”   徐晋阳抱着双臂十分闲适的陷在软椅中,“你说你跟了我之后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有什么好犹豫的?”   叶湘若有所思的盯着徐晋阳看了几秒。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不加以利用,那就真的是对不起自己。她握紧了搁在膝上的拳头,微微勾唇。“徐少,你前几天不是还问我那幅‘烟雨斜阳图’中的女人是谁么?”   他果然来了兴致,眉一挑,连姿势都坐端正了。“你找到她了?”那幅图是他上次来中国时偶然在一家画展上看到的,第一眼便惊艳,那种意境太过美好,又尤是画中女人纤瘦的柔弱的侧影叫他印象最为深刻。   叶湘点头。“是。画中女人正是这幅图原作。她叫做夏之遥。徐少,有没有兴趣见上一面?”   徐晋阳笑得舒爽。“我的兴趣可远不止是见上一面!”   叶湘作了悟状。“那我不得要提前预祝您抱得美人归了?”   徐晋阳突然间又叹气,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湘妹子,事实上,你才是我心头的那颗朱砂痣!”   *   周四下午。   顾铭城与叶湘到东区郊外看一处地皮,结束后,顾铭城迫不及待想驾车赶回市区,却被突发起来的状况拦下。   夏之遥赴约,提前一个小时到了西餐厅,等待的过程侍者上了一杯茉莉清茶,是她最爱的味道。   叶湘从背后环上顾铭城,双臂收紧,脸颊贴在他背上,柔柔的叫了一声。“铭城哥……”   顾铭城怔了一秒,旋即开口。“叶湘,别闹了。”他伸手去掰她的手,才发现她握得那样紧,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跟你之间,绝无可能。”顾铭城不忍伤害她,却终究不得不用实话彻底拒绝她。   叶湘眼睛里划过戾气,如果她得不到,那么夏之遥她凭什么?说话的语气却是软软糯糯的,带着哭腔飞,听起来可怜极了,“铭城哥,我真的很爱你,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对不对?”   “湘儿,我对你的好,完全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照顾。如果让你误解了,那么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需很清楚的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他狠心地去掰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直到她颓然的垂下双臂,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就为了夏之遥?她有什么好的?我哪里比不上她?她甚至害死了我姐姐!你曾经也恨她的不是吗?怎么我去一趟新加坡,再回来就什么都变了?”   顾铭城叹气,面对她几近无理取闹的指责有些无奈。“叶湘,就算是没有夏之遥,我对你也不会有其他感觉。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叶湘心头的怨愤越积越浓,她恨夏之遥,恨死她了。“可是她害死了我姐姐!”   顾铭城蹙起眉头。“你姐姐会自杀我也有责任,所以我一直在尽量弥补你。”   叶湘忽然就笑了,笑得有些许狰狞。“你在偏袒夏之遥!你怎么可以这样?夏之遥她就是凶手,凶手!”   她忽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眼睛里咻咻地冒着火光,这是顾铭城从未见过的一面,他怕叶湘情急之下做出什么事来,于是抓住她的肩头,唤她。“叶湘,你冷静点!”   叶湘却只安静了不到一秒钟,“我姐姐她会自杀并不是因为你要跟夏之遥订婚,而是——”   顾铭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叶湘恨极的目光中他脑海里渐渐酝酿着一个惊人的念头。   而叶湘红着双眼,咬牙启齿的说。“她是被……”   顾铭城如遭雷击。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码字爬上来更新,这一章写的真不容易,昨天的一更今天也补上啦~~~求花花求鼓励~   茉莉清茶,恩,好喝。   亲妈专栏,发文早知道,哦也(^o^)/~   乃们都不收专栏滴么??么么哒一圈,拜托帮亲妈收一下吧,这个对新文。。咳咳,是好哒   ☆、第33章   Part 33 出事了   顾铭城在叶湘给出的真相中几近崩溃。   而提前一个小时到达餐厅的夏之遥独自一人在包厢里等待很久都没看到顾铭城的身影。她手中还握着透明玻璃杯装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茉莉清茶,一杯饮尽后,她将杯子搁在桌面上,纤长的五指百无聊赖的在桌面上一次轻叩。不知为何,觉得越来越热,身体里仿佛涌出一团火似的,然后意识也仿佛渐渐模糊,整个人仿若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陆南腾正是在这时候来到这间包房门外,站在这里时他还有些犹豫不决,所以手指搁在门柄上迟迟没有动手。   他想起昨天叶湘约他见面。这女人很直接并且一针见血,“我想要顾铭城,你想要夏之遥,不如合作一把如何?”   一个小丫头片子语气倒是很不小。陆南腾当时就笑了,有点轻视她的意思。“顾铭城是你想要就能要的了的?”   叶湘神色微变,眼睛里流露出恨恨的味道。“他迟早都是我的!”   她语气十分肯定,像是有十足的把握。陆南腾从她的神色中看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绪,他不禁有些担心这女人情急之下会对夏之遥造成什么伤害。于是故作饶有兴致的表情扯着唇问她。“你有什么计划,不如说来听听?”   或许是叶湘太过心急,所以并未怀疑他询问的初衷。“明天我会跟铭城哥去郊外看一块儿地皮。我会拖住他,不让他赶回来。而夏之遥会在**西餐厅。”她忽然笑了笑,眼睛里放着光。“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你用什么拖住他?”陆南腾玩着打火机,语气有点不屑。   叶湘双手合十交握搁在咖啡桌上。“一个秘密,关于我姐的秘密!”   叶念那女人的事陆南腾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关心的唯独一个夏之遥。“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叶湘,我警告你,别动遥遥的心思,否则……我保证她伤一分,我会还给你十分!”   叶湘讥嘲的勾起唇角,眸色有些嫉恨。“我就不明白了,夏之遥到底哪里好了?怎么你们一个个的就趋之若鹜了?”   陆南腾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叶湘压下胸腔里翻滚的忿忿然,“我说了,是送你一份大礼。当然,你也可以拒收。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会有很多人愿意收这份礼物!”   陆南腾哼了一声。好啊,就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所以,这一刻他才会站在这里。   意识到夏之遥时被人下了药的那一刻,陆南腾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中。   她晕晕乎乎的,思绪已经完全混乱,连他是谁都没认出,只是热,全身*辣的。外套早就被她扔在地上了,她扯着领口往下拉,人往他身上靠,连内衣眼色他都看的清清楚楚,陆南腾从最初的拒绝到无力抗拒,脑袋里嗡嗡的响,他眼睛里渐渐染上了红色。他渐渐迷乱,远不是身体的冲动,而是“拥有她”这个念头的诱惑。只差这么一步,只要这一步……他就可以完全拥有她……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舍不得……拒绝!   夏之遥在现实与梦境中不断挣扎,想要推开他身体却又仿佛着了火似的急需寻找出路,被他压在地毯上时,头重重地磕在桌角,那一瞬的痛楚终于让她的思绪有些清明。   而覆在她上方的陆南腾却仿佛是失了控制,手指娴熟的游走,不一会儿,她的衣扣悉数被解开。白皙的颈子被他啃-噬时,夏之遥才终于在刺痛中惊醒。这时候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人下了药,一边抗拒着药物的控制性,一边推拒着陆南腾。   陆南腾仿佛着了魔,完全无视她的反抗。   夏之遥心惊,在感觉到腿间某物抵着时,她心一狠,屈膝重重地给了他一脚。陆南腾吃痛,一时之间放松了控制,夏之遥揪着衣襟掩护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没跑几步被追上来的陆南腾拽着胳膊拖回去。   她被压在圆木桌上,陆南腾不顾她的反抗压下来。“陆南腾,你别让我恨你!”   他的动作只停顿了一秒,“你已经恨我了——”   被下药的身体被亲吻时很容易情动,夏之遥差点绝望,在事情变得更糟糕前,她横置在圆桌上的手胡乱的摆着终于摸到了玻璃杯。她一咬牙,往陆南腾头上猛地一砸,她下手又重,他额角被砸的留了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方才布满情yu的眼睛终于逐渐变得清明。   夏之遥蓦地推开他,拉开大门跑出去。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服务生,夏之遥惊慌不已,自己现在这情况被人看了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引人遐想。她躲在洗手间里,拿着手机给顾铭城打电话,可是没人接。满腔的委屈这时候终于汇成泪水决堤而出。“易序,救我……”   最后,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是易序,那个告诉她会守护她免受伤害的男人。   而此时,顾铭城的手机被叶湘夺走捏在掌心。   在怔忪之后,顾铭城向叶湘伸出手,神色冷然。“还给我。”   叶湘不依,表情决然。“我不给!铭城哥,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错?他哪里错了?   顾铭城头痛欲裂,他阖了阖眸子,“叶湘,别再折腾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叶湘冷笑。“过不去!从她抢走你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过不去了!”在顾铭城渐渐冷下来的脸色中,叶湘不禁又有些心慌,她抿了抿唇,腾出一只手去抓他的手腕,殷切的仰着头问他。“铭城哥,你跟她分开好不好?我保证,她能给你的,我全都能。而且我一定会比她做得更好!”   顾铭城拂开她的手,“就算是没有她,我对你也无他意。这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他拒绝的毫不留情面,叶湘心底掩藏的恶毒的种子就开始生根发芽,连目光都有些狠毒。“我绝对不会让她得到幸福!”   顾铭城心脏蓦地一抽,他探手捉住她的肩头,力道之大让她眉头蹙得极紧。“你、对她、做、什、么、了?”他一字一句问得极缓,冰冷至极。   叶湘笑得有些鬼魅。“让她尝一尝我姐受到的屈辱……”   顾铭城蓦地收紧手指,叶湘忍着肩头的剧痛,继续道:“她活该!如果不是夏义命人强~bao了我姐,她就不会自杀!所以,夏之遥今天的遭遇是……报应!”   顾铭城猛地一甩手,叶湘磕在车身上,腰部撞得生疼。   顾铭城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扔在边儿上,冷笑着道:“叶湘,你最好祈祷夏之遥没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到这篇文的第一个负分,恩,不委屈,既然发文了,板砖也必需接收。   但是想说明的是,这文我很用心在写。最近工作忙到一塌糊涂,我每天更新六千字就要花六个小时去码字。前一天晚上熬夜都码不完,利用午休的空隙接着码,下班之后再接着码,抱怨啥的没必要,但素也希望能够体谅下作者的不易吧。。   然后今天没有第二更了,状态不佳,   然后估计还得加班。工作性质所致,乃们休息的时候是我最忙的时候,明天还得继续上班~~   爬下去了~   ☆、第34章   Part 34   易序进入西餐厅时恰巧撞上陆南腾,易序会注意到他是因为陆南腾出门时因为太过失魂落魄而从台阶上踏空,而后在重重栽下去后爬起来坐在台阶上,双手抵着额头有种近乎绝望的样子。   对旁人的事情易序素来不感兴趣,所以他只是多留意了一眼,而后便移开视线。   夏之遥在电话里待着哭腔话也没说清楚,正因如此,易序才更为担心,就怕她出了什么事,所以刚刚结束手术、有重度洁癖的他连手都没洗就驱车赶过来,连医生白袍都是方才下车前才脱下。   而躲在洗手间里的夏之遥在连连用冷水冲洗脸颊后,终于抵抗住了浑身的燥-热。她又用手指狠狠地、重重地搓着红-肿的嘴唇,几乎擦破了皮。方才在挣扎中她的衣扣被陆南腾拽掉了两颗,衣襟半敞着,白皙的颈子上那几处痕迹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夏之遥觉得恶心,恶心极了,用手重重地搓着。   手机铃声响起来时,她仍是惊魂未定,看到易序那两个字在屏幕上闪动,才突然安下心来。他已经到了。   从包厢里跑出来时风衣也落下了,她裹着破败的衬衫小心翼翼的往外走。等在洗手间外的易序在看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时,心脏顿时犹如被利刃剜着一样。   他当即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然后很用力的将她拥进怀里。“对不起,我来迟了。”他答应过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却无法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易序自责。   被他紧紧抱着的夏之遥感受着他身上传递的温暖,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哭得太久,再说话时,她声音有点哑,“我很害怕……真的好害怕……”   听见她颤抖的声音易序更觉得心疼,手指抚着她垂在身后的青丝,沉声在她耳侧温润道。“有我在,没事了,我带你走!”   易序原本想带她回家里住,但是又考虑到夏之遥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见筱秋,所以经过深思他选择了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开了间套房。   夏之遥在盥洗室泡澡时易序打了电话给家中的保姆,嘱咐她今晚好好照看筱秋。准备挂电话时看动画片的筱秋夺走了保姆的电话,叽里呱啦的同易序讲了一通。“爸爸,你又要做手术么?”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筱秋眨了眨眼镜,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见遥遥阿姨了?”小丫头一提起这事两眼就放光,晶亮晶亮的。   筱秋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的,易序果断的避开她八卦的问题,“你作业做完了没有?”   作业……呃……筱秋立刻转移话题。“爸,你在外面好好玩哦,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做呐!咱们明天再见喽!”   挂断电话前,易序十分平静的声音透过音筒震动着筱秋的耳膜。“筱秋,如果再因为作业的问题被请家长,那么今年你就没有再去海洋馆的机会了。”   这威胁力度不大然而对筱秋来说却是天大的事,她立刻扔掉遥控器跑回书房皱着小脸拿出作业薄“埋头苦学”。   易序勾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在夏之遥洗澡的途中她的手机响了三次,第三次响起时易序拿起来看了看,果然是顾铭城。易序眯了眯眸子,素来平静的眼眸似乎闪过了锐亮的光芒。   他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着白,在铃声停止后他将手机重新放回去。   夏之遥洗得时间长,皮肤都起了皱。出来时,易序正仰靠在单人沙发上阖着双目休息。听见她的脚步声,他睁开眸子看着她,目光沉然而温柔。   “今天麻烦你了。”夏之遥这会儿情绪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想起来自己总是被易序看到最狼狈的一面。   易序双手抵着下颚静静地看了她两秒,而后开口。“欺负你的人是谁?”他不可能在看到夏之遥被欺负后坐视不理。   夏之遥擦着头发往床边儿上一坐,“我被人下了药。”最初她怀疑是陆南腾所为,可是刚才泡澡的时候她才觉得事有蹊跷。因为最初被下了药的她在迷糊中主动投怀送抱时陆南腾是有所抗拒的,他兽.性大发那是之后的事。   可下药的人会是谁呢?夏之遥觉得奇怪,约她的人是顾铭城,他却没有出现,怎么反倒陆南腾出现了?如果不是陆南腾下的药,难道要她相信是顾铭城?不可能,她几乎是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顾铭城近来对她的好,她岂会感觉不到?他一心想要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怎会弄出这档子事情来伤害她?那么,为什么他没有接自己的电话?他去哪儿了?   她觉得头痛,头疼得几乎要炸开。易序看她十分痛苦的样子,走过去,半蹲在她对面,拿开她捂着脸颊的小手,逼迫她直视他。“遥遥,你告诉我,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夏之遥诚恳的摇头。“我不知道自己惹到了谁。”   易序微微蹙起眉尖。“顾铭城他——”   话几乎是立刻被夏之遥打断:“不会是他!”   易序有一秒钟的怔忪,随即微微勾起唇角,浅笑中似乎有些黯然。“我没有怀疑顾铭城的意思,只是想说既然约他的人是你,那么想要害你的人极有可能是他身边走得极近的人。”   夏之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易序眼中看到近似于受伤的情绪。她有些愧疚,抓了抓头发。“抱歉,我太激动了。”   为什么激动呢?易序凝视着她,分析她的感情,轻而易举的得出一个他不愿意承认的结论——她对顾铭城依然有感情,虽然他不确定那份感情有多深,但是她心里是有顾铭城的。那么她心里有自己么?易序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并非是真的淡漠到什么都不在乎,他在意眼前的这女人,在意她心里还住着别的男人,在意她心里……有没有自己。   易序抓着她的手,握得很紧。他尝试着重提上次没有得到答案的话题。“遥遥,上次我的表白,你考虑得如何了?”   惊慌了一天的夏之遥再听见他的提问后霎时又懵了。   易序从她面部很细微的神态变化中读出了她仍然在逃避这个话题。逃避,至少不是拒绝。他走握紧了一分她的手,笑容浅浅。“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带筱秋去游乐场如何?”   胆敢伤害夏之遥的人他绝对会彻查清楚,但明面上他不愿意在拿这件事去刺激她。毕竟,她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   夏之遥还未回答,手机铃声又叫了起来。离手机近的那只手还被易序攥在手里,她试着挣脱,可是没能成功。她无奈,只得用另一只手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去取手机。是顾铭城的电话,她眼皮倏然跳了跳,心跳也似乎加快了。   接起电话前她抬眸瞅了易序一眼,他用一种沉静如水却又仿佛暗藏波涛的目光凝视着她,夏之遥觉得自己好像处在进退两难的境界。   在她的手指划开通话时,顾铭城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就跳出来。“遥遥,你在哪?”   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夏之遥耳膜震动的同时心脏也剧烈震动,她现在还在顾铭城的身边,这是不争的事实。她用了一秒钟回忆起这事实,而后很坚定的挣脱开易序的掌控。   掌心那滑腻的肌肤触感消失时,易序心中涌起淡却清晰的失落感。   “你在哪?”   夏之遥报出了地址。   “乖乖在那里等着我,我立刻就到!”   顾铭城调转车头,一路疾驰到指定的酒店。路途中他心神不宁,叶湘的话反复的响在他的耳侧,而叶念的身影也再一次的浮现在脑海中。叶湘说得那样言之凿凿,原来叶念居然遭受过那样大的痛苦而他竟一无所知?   毫无疑问,他对叶念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可当叶湘问他还恨不恨夏之遥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就得出答案。不恨。他已经爱上了她,又怎么会恨她呢?   那一刻,除了对叶念的愧疚,他更多的是担忧,担忧依照夏之遥的性格若是知道叶念自杀的真相,会不会又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在痛苦不堪的情况下再次离他而去!   在叶湘道出自己残忍的报复手段时,那一刻顾铭城内心燃烧起滔天怒火,他几乎调用了全部的理智才压抑住自己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可叶湘是叶念的妹妹,他答应过叶念会好好照顾她,他不能食言,尤其是在已经知道叶念自杀真相的前提下!   顾铭城没想到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他一方面必须瞒着夏之遥事情的真相,他确信夏义那么疼爱女儿,绝对不会让她接触到这么肮脏的信息,另一方面,他又必须安抚叶湘,以免她做出更多错事。   开门的那个人竟是易序!   这是顾铭城始料未及的,他在房外愣了几秒钟,稍后以一种别扭的表情向易序颔首,大步流星的迈进房间,抓住倚在床边的纤瘦背影抱在怀里,那力道似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幸好你没事,遥遥,幸好你没事。” 幸而她是安全的,幸而她没有遭受那样的痛楚,否则……顾铭城他就算是杀了自己一千次一万次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顾铭城是一时情急、是真情流露,可怀里的夏之遥听见他的话后却当即呆愣,她的手臂没来得及回抱他就僵硬在半空中。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在电话中并未告知他自己的遭遇,他怎么会知道?   一旁的易序看到夏之遥被顾铭城搂紧怀里,一向无波无澜的眸光蓦地沉下去。在听见顾铭城的话时,易序更是不禁有所怀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夏之遥没理清思绪时,顾铭城已经拖着她的手臂往外走,途径易序身边时易序倏的抬手攥住了夏之遥的手腕。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住。   “易先生,我替遥遥谢谢你的关心,今后的事就不劳烦你了!”顾铭城不掩饰自己对易序的敌意。   而易序从来对人都是礼貌而疏离的,这时却也有薄薄怒意。“她在你身边,除了伤害,还能得到什么?”   顾铭城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否认!伤害夏之遥最深的从来都是他!就连今天的祸事也是因他而起,若是他不曾让叶湘爱上自己,或许她就不至于偏执至此!可是如果他有歉疚,才更应该将遥遥留在身边,然后用一辈子去赎罪,不是么?“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又何来外人多管闲事!”   易序轻勾唇。“谁是外人,还尚且未知!”   顾铭城眸色一凛,转向夏之遥。“遥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夏之遥回视他灼灼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回过投来朝易序轻轻一笑。“易序,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不过,我答应你,明天带筱秋去游乐场!”   易序噙着的浅笑逐渐消失,一张面孔看起来又仿佛第一次初见,那般疏离漠然。   夏之遥在他的目光中垂下头去,手腕只轻轻动了动,便挣脱开。   *   叶湘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沿着海岸线走了足足两个小时后,徐晋阳才终于出现。   “哟,湘妹子,这会儿怎么想哥哥了?”徐晋阳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叶湘却横眉竖眼一扫,“你能不能不要随时一副准备发-情的样子?”   徐晋阳也不生气,爽朗一笑,笑容里又有些暧昧。“我发-情那也只是对你一个人,唉,湘儿,你说你怎么忍心拒绝我这么一英俊潇洒多金帅气的太子爷?”   叶湘白了他一眼。“很简单,我不喜欢你!”   “真伤人!”徐晋阳双手捂着左胸口佯装受伤。   叶湘扬了扬眉,目光落在原处翻腾的浪,对,被人拒绝真的很受伤。   她突然觉得,也许她是太心急了。她错估了叶念对顾铭城的重要性,低估了夏之遥在他心里的位置。走这一步,连自己的心意都暴露无遗,那么顾铭城一定对她产生了防备。那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做呢?眼睁睁看着夏之遥嫁给顾铭城,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   她还可以依赖谁?   胡紫玉?   对,还有胡紫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忙啦,然后本来想双更的,可素又答应乃们十点前更了,只码了这么多。   明后天我尽量都双更吧~   然后还记得展沐妹子么,我在考虑她是不是应该出来了,还是说就让她消失呐?   最后,感谢昨天各种留言撒花给拥抱的妹子和虽然霸王我但是一直在订阅的妹子!谢谢乃们的支持,常常常常这个小透明作者才有毅力坚持下去!!^ω^   ☆、第35章   Part 35   在回家的路上夏之遥的疑惑越来越盛,她终究忍不住开了口。“你是不是知道给我下药的人是谁?”   顾铭城掌控着方向盘的手倏然一紧,夏之遥抿着唇将视线移到他因用力而骨节突出的手上。在这一刻她才敢确认顾铭城的确是知道些什么。可是他不肯说。他只是告诉她。“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她不会有机会再伤害你。”   他是谁?夏之遥蹙起眉头。“那个人到底是谁?”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下,顾铭城下车后为绕至副驾驶给夏之遥打开车门,夏之遥坐在那里微仰着头望着他,在他朝她伸出手掌时犹豫了。“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她蓦地扯唇讥嘲一下,“还是说……这事情原本就是你做的?”   顾铭城眸色骤时一黯,毫不犹豫的抓起她的手腕,紧紧攥着。“遥遥,我对你的心意,我不相信你不了解!”   手腕被他攥的疼,他的心痛,所以也想让她感受到他被误解的痛楚。   可是夏之遥却执拗的想要得知能让他那般袒护的人是谁。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在愈加鬼魅的气氛中,夏之遥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身影。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是叶湘,对不对?”   清楚他俩约会的身边人,又恨她的,只可能是叶湘了。   心疼。胸口的疼痛一点点的蔓延,夏之遥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顺畅。下午在厕所里她的哮喘已经发作过一次,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   叶湘做出这种事,他还这么维护她,呵,夏之遥苦笑,是为了叶念吧!不管他怎么样的说爱她,其实他心底最重要的女人……从来都是叶念,对不对?   顾铭城看见夏之遥逐渐发白的脸色,不由得惊慌。给她用了哮喘喷剂后,她的呼吸才逐步的恢复,可看向他的眼神却愈来愈冰冷。“别碰我——”她几乎是从唇中挤出几个字。   “我会让她回新加坡,不会给她机会在伤害你。”顾铭城害怕她眼底的冰冷与漠然。夏之遥吸了吸鼻子,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他伤心,她以为自己对他已毫无感情。原来,不是的……她还是该死的在意着他,在意他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叶念,在意叶念比她更重要。   两人的思维犹如两条不可相交的平行线一直蔓延下去。   对于顾铭城而言,叶念已然成了过去式,此刻他想要保护的只有一个夏之遥。他必需让叶湘离开,让她带着叶念的秘密离开,让她带着他仅存的歉意离开。   当叶湘站在办公室里听到顾铭城的决策时,她怔楞在原地许久。“你……要赶我走?”   顾铭城合上文件,敛眉严肃的看着红着眼眶的叶湘。“叶湘,昨天的事情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向你追究法律责任,完全是看在你姐姐的份儿上。你不要得寸进尺!”手指摩挲着袖口的白金袖口,他稍微缓和了肃然的神色,“新加坡未来会是鼎盛很重要的战场,你在那里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叶湘双手撑在圆木桌上,垂目不心甘的看着他。“铭城哥,我姐姐是被轮暴后自杀的,而我只不过是给了夏之遥一点点惩罚而已,有什么错?”   叶念是最敏感的话题。   顾铭城微不可查的叹息。“你姐姐的事,我会查明真相。夏义虽然是捞偏门出身,可是义字当头,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叶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姐姐死的不明不白,铭城哥,可是你居然为了维护夏之遥编出这个谎言来搪塞我?”   她的语气与质问让顾铭城残存的耐心消失殆尽。“机票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明天就回新加坡。你姐姐的事情,待我调查清楚,会给你一个交代!”   顾铭城素来说一不二,叶湘知道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所以尽管是心有不甘、愤怒不已,她也不敢在他盛怒的当口上撞上去。   现在她应该向胡紫玉求救。   *   贝贝从魂不守舍的夏之遥手中夺走水果刀和苹果。“我的天,你别削了,待会儿苹果都被血染红了!”又拿了创可贴给夏之遥黏上,“你今儿个到底怎么了,三魂六魄都被偷走了?”   夏之遥拂开贝贝贴在她额头的手,“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贝贝才不信,眯起眼睛凑近了她左看右看的,夏之遥差点被她盯得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眼睛不疼啊!”   贝贝啧啧两声。“遥遥,我怎么觉得你今儿印堂发黑、额上顶着一片乌云呢!”   夏之遥无力的翻了翻白眼,笑。“呀,什么时候学会算卦了?”   夏之遥今天穿着浅绿色的高领毛衫,贝贝眼尖,瞅见了她颈子上方的一点红痕,于是在夏之遥来得及阻止前伸手去扒拉她的衣领。贝贝咋咋呼呼的,“进展这么快?!易医生看起来温文尔雅斯斯文文的、居然这么的……衣-冠-禽-兽?”   “……”夏之遥差点被她的一惊一乍吓死,她把贝贝的手拨开,又重新归整了衣领,“咳咳……”   贝贝发现夏之遥脸颊上浮现了可疑的红,更是来了兴致。恰逢小九推着坐轮椅的夏义从草坪上回来,小九一看贝贝在那里手舞足蹈兴奋不已,扬着声音问:“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来不及阻止贝贝八卦的声音传出去,夏之遥无力的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贝贝笑嘻嘻的嗓音在病房里回荡。“小九,我们可以和遥遥一起办婚礼了哦!”   小九瞅了眼垂头不语的夏之遥,只当她是害羞呢,相比起陆南腾,易序绝对是很好的归宿。   对易序十分满意的夏义眼睛唰唰唰就亮了,小九把他推到夏之遥身边儿去,夏义拉着女儿的手,笑得春风满面的,说话比贝贝还犀利。“遥遥,什么时候让爸爸抱孙子呢?”   “爸!”夏之遥头都大了,“你怎么也跟贝贝一起闹我!”   “嗳,证据都明晃晃的长你身上呢!别想抵赖哟!”贝贝笑眯眯地,“夏叔,你想抱孙子呢,遥遥一时半会儿就满足了这愿望,可是如果你想要个外孙女的话,就——”   紧张不已的夏之遥捂着贝贝的嘴将她接下来的话拦回去。如果夏义知道了自己有个外孙女叫做筱秋,那么这事的解决方案只会有两个,第一,把筱秋接回夏家认祖归宗,第二,她嫁给易序一起抚养筱秋。   贝贝眨了眨眼镜,示意向夏之遥投降。   小九把贝贝拖到身后,小声告诫她。“别乱说话了……”   贝贝别扭的嘟起嘴,哼了一声。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夏义对贝贝方才说了一半的话就有些怀疑了,他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扣了几下,慢吞吞的故意拖长了音问:“贝贝呀——你刚才说什么呢?夏叔耳朵不好使,没听清楚!”   贝贝啧吧啧吧嘴,呵呵呵干笑。   夏之遥拢了拢额角的发,解释道:“爸,易序有个女儿,贝贝的意思是我如果嫁过去,就得给人做后妈了!”   夏义一扬眉,询问似的瞥了贝贝一眼,她立刻点头如捣蒜。“是,没错没错。可是筱秋很可爱的!”   夏之遥寻思着自己这样说,夏义总会打消了撮合她和易序的想法了吧。不曾想夏义一拍扶手,眉眼还颇有几分喜悦。“这买一送一多划算呐!”   贝贝和小九四目交接,简直是败给了夏义的神逻辑。   夏之遥嘴角狠狠地一抽,无奈的扶额,这都是什么事呢。   紧接着,下午易序再来病房陪夏义下棋时,夏义明显兴致就更高了,在下棋的过程中询问来去,简直是要把易序的家底都给摸清了。   而易序思路多清晰,从最初看出夏义的目的后,在回答他的提问时就有意或者无意的透露出自己对夏之遥的心思。   这一通谈话下来,夏义对易序是越发的满意,女儿如果能找到这归宿那简直是修来的福气!至于易序的女儿么,夏义觉得,依照遥遥的个性,那肯定得当做自家女儿来疼爱!再看看易序的风度气质,教出来的女儿教养必定是极好的。   夏义那明显在劲头上,夏之遥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向他解释,偏偏她朝易序使眼色,易序只饶有趣味的看她几眼,压根不理会她焦躁的神色。   然而无论如何夏之遥也没想到顾铭城会不遵守约定出现在病房中。   窝在沙发上玩跳棋的贝贝和小九顿时用错愕的神情瞅向门外。   易序微微蹙起眉尖,没有任何表示。   几年没见过顾铭城的夏义差一点就没出认出他,待夏义看清楚来人就是当年害女儿吃那么多苦的顾铭城后,火气蹭蹭蹭就往上窜。   因为夏义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夏之遥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把顾铭城推出病房外。当夏之遥的手触及到顾铭城后,立刻就被顾铭城捏在手心里。夏之遥抬眸,看见顾铭城眼底闪烁的光芒和坚持,她顿觉心惊,朝他投去求救的眼神,压低了声音说。“求你了,先回去!”   顾铭城却弯了唇角,坚定地牵着她的手往病房内走。   夏之遥有些抗触。   “伯父,好久不见。”顾铭城谦恭的俯身问好。   夏义没好气的哼一声,视线落在顾铭城的手上,紧皱着眉头,叫了一声。“小九,你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遥遥被人欺负了啊!”   已经被乱七八糟的状况惊得呈现痴呆状的贝贝和小九这时候才恢复了神思,小九蹭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扬手给顾铭城就是一拳。   顾铭城躲过去了,但是因为闪躲的动作,不得已便松开了夏之遥的手。   小九把夏之遥护在身后,顾铭城冷眼睨了小九一瞬,小九毫不退却的回视他。   气氛一时竟显得剑拔弩张起来。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易序开了口。“夏叔,小九,来者是客,不都提倡先礼后兵呢?”   只消一想到六年前夏之遥曾经流过的泪伤过的心,夏义就觉得心疼,自己当做掌上明珠宠了二十年的女儿,对顾铭城用情至深却被他伤得彻彻底底,最后连家都没有了。他压下心里的怒气,“好,不知道顾总来我这儿有何贵干呢?是嫌我夏家还不够悲惨呢?”   夏之遥再清楚不过夏义的性格,自个儿老爸就是个爱憎分明有怨抱怨的主,在经历这么多事后,想让他对顾铭城重新有所改观,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她又急又气,顾铭城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是纯心让她纠结为难是不是?她狠狠地剜了顾铭城一眼。顾铭城却朝她温温一笑,她很少见他这样的笑容,不禁有些怔忪。   下一秒顾铭城却道出一句叫在场的人都觉得精神错乱的话。“我来向您求婚。夏叔,我想娶遥遥。”   Part 35-2   夏之遥觉得顾铭城这是疯了,且不说两人现在还处于冷战期,就算是她点头同意了,依照夏义对顾家的成见,也绝无可能答应与顾家再攀上亲家。   她不知道顾铭城这是在破釜沉舟。顾铭城来之前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结婚,是他所能想到的对夏之遥最好的承诺。她的不信任,他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点点去解除。他自然知道,夏义这关尤其难通过,可是再难他也必需迈出这一步。   被惊倒的何止是夏之遥一个人,贝贝、小九简直要怀疑自个儿听力出现了问题,夏义更是不可置信,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冷静地唯独有易序,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顾铭城这么的沉不住气。   夏义终于回过神来,匪夷所思的瞪着顾铭城。“是你疯了?还是我耳朵不好使呢?”   顾铭城的视线在惊魂未定的夏之遥身上停顿两秒,而后不卑不亢的直视夏义略带薄怒的眼神。“夏叔,您没听错,我精神也很正常。我和瑶瑶已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您刚出狱,遥遥担心您受不得刺激,所以我们俩就打算先瞒着。我知道,对于这桩婚事想要您答应或许不容易,但是我对遥遥的确是真心真意的,我也愿意接受您给的任何考验!”   他说得郑重其辞煞有其事,夏义不得不重视,他转头瞅向被小九拦在身后的面色焦忧夏之遥,又看了眼微垂着头若有所思把玩着围棋棋子的易序。夏义克制住心中的怒气,问夏之遥。“遥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很轻易能够听得到夏义紧绷的语气,夏之遥有些心惊,能够否认吗?如果最初是顾铭城逼她的,然而在他的温柔中她的确是曾动过心,不是么?否则她也不会为了他对叶念的重视对叶湘的疼爱而感到伤心。   所以,夏之遥在回答的时候,犹豫了。   她这一犹豫,夏义就动怒了。当年夏义就提倡武力解决争端,可他现在双腿残废,打是打不动了,顺手就抄起玻璃杯朝顾铭城掷了过去。   顾铭城压根就没想过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伤害了人家女儿在先,现在又想娶回家去,他也知道,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呢。   谁都看得到夏义有多生气,他有多生气下的手就有多重。   夏之遥听见玻璃杯碎裂的声音,然后顾铭城额头上一片血迹,滴答滴答的往下落,渐渐地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夏义也没想到顾铭城会不躲,看到那血迹,夏义也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了,可是……心里真是舒坦呐!   “你干嘛不躲呀你!”夏之遥推开小九冲到顾铭城身边,看他右边脸颊几道血痕下来,心一抽一抽的,抬起手来又不敢去碰。   顾铭城还朝她笑,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趁着那红色的血迹更显得可怕。夏之遥又气又急,“你别以为你演一出苦肉计我就原谅你了!顾铭城,你做梦!”   “我没想着就演一出,只要能娶到你,让我演一辈子苦肉计都行!”   这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贝贝和小九迷茫极了,两个人站在一旁愣是都不敢出声了。   易序放下棋子,道。“伤口先包扎,免得感染了。”   这天的求婚自然是没求成。   可顾铭城原本也没奢望过一下子就能达成目的,他已经做好了长期备战的准备,只不过先采取进攻模式获得主动权,否则他再一声不吭的任由夏之遥和易序在夏义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心里早就堵死了。更何况,易序还对夏之遥存着跟他一样的心思呢!   待顾铭城包扎好伤口后,夏之遥忍不住又埋怨了他几句,可顾铭城听着她嘟着嘴嘟囔来去的,心情却很舒畅。   他看得出来,夏之遥还是心疼他的。心疼他,就代表心里还有他。只要她的心还有自己,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   夏之遥赶他先回去。“你不能在医院待了,我爸现在还在气头上,指不定又动手呢!”   顾铭城笑。夏之遥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呢,不疼了你!”说话间她就拿手指头恶意的去戳顾铭城脑袋上的伤口。他忍不住嘶气,她适才觉得自己下手重了,连即将手往回缩,却冷不防被他捉住。“疼,可是知道你关心我,我很开心。”   夏之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哼。”还以为说几句甜言蜜语她就能前尘往事皆忘怀呢?   顾铭城接着表决心。“我已经准备了机票,叶湘明天就会飞回新加坡。”   夏之遥登时瞪大了双目,而两秒钟后又不禁泄了气。“你让她走,她就会走了?顾铭城,我知道,叶湘跟她姐姐一样,她们都爱着你。”   顾铭城不顾她微弱的挣扎用胳膊揽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可是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是么?”夏之遥凝视着他,尽管从他的神色中看出来严肃认真,可她仍旧对叶湘耿耿于怀。她轻笑,有些讥嘲。“叶念对你而言,始终都是最重要的那个女人对吧?否则你怎么会在叶湘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后,如此坦然的维护她!”   该怎么跟她解释?顾铭城蹙起了眉尖,有片刻的怔忪,夏之遥在看见他的失神后又有些心冷。   “我知道你会怨恨叶湘,没错,这件事她的确是做错了。可是,叶念是她唯一的姐姐,她会偏执很大程度上是出对叶念自杀的耿耿远怀。遥遥,我保证叶湘会走的远远地,陆南腾我也绝不会任由他在欺辱你后相安无事!这件事,咱们就试着忘记,可以么?”   “顾铭城,你这么说,对我不公平!”夏之遥抗拒他的怀抱,“没错,当初是我爸逼着你娶我,叶念想不开跳楼,是我们理亏在先!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体会过那种一无所有的感觉么?你没有!你顾铭城总是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今天这么维护叶湘,只能更让我看清楚叶念对你的重要性!”   叶念自杀的真相就卡在顾铭城嗓子眼了,他很想告诉夏之遥,叶念早已是过去式了,他只是愧疚,所以才尽量弥补叶湘。可是他不能说。如果能查明真相,那事情并非夏义所为自然是好,可万一叶湘所言为真,夏之遥恐怕为这事愧疚自责一辈子!   不知何时出现的易序将两人的谈话听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沉默的氛围里,他大步跨过去,将夏之遥从顾铭城的掌控中解救出来。   顾铭城黑眸一凛。“我不知道易医生还有听人墙根的爱好呢!”   他语气不善,易序也十分冷淡。“处理不好叶湘的事,你就没资格照顾之遥。”   顾铭城脸色冷下来。“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易序坦然道:“我想昨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既然有了要追求之遥的打算,就绝不会轻易放手!”   夏之遥头都要炸开了。   易序适时的给出一击。“夏叔心情不大好,病房里已经被他砸的乱七八糟了。你看,要不要找护士给他打镇定剂呢?”   镇定剂——   那么严重!夏之遥有些慌了,转过身匆忙往病房跑去。   欲跟上前的顾铭城被易序阻拦。“顾总,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去。”   顾铭城眯了眯眸子,不得不承认,易序说得没错,他再出现在病房里,只会使情况变得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留言君肿么了,是约好了过五一去鸟,还是集体抛弃我了。。   看到有筒子提醒说是板砖会越来越多,,咳咳,貌似是真的。。这文看来的确是碍了不少人的眼。   有木有真爱君出来安慰我一下,望天,   我爬下去继续码字了,明后天尽量都会双更。   我已经确定,下一章展沐妹子会出现鸟,so准备接招吧~~咩哈哈~~   ps:吼一句,我爱唐辞医生和易序医生,哦也~\(≧▽≦)/~啦啦啦   ☆、第36章   Part 36 当年的真相&折磨   夏义对着夏之遥是打舍不得打骂舍不得骂,可他憋着一肚子气肺都要气炸了。   “遥遥,从小到大,爸什么事都顺着你,六年前你想嫁给他,爸虽然一直不待见那臭小子,可你喜欢,爸都忍了!可是他对你干了什么坏事你也看到了!爸决不能看着你再往火坑里跳一次!”   印象中夏义极少对夏之遥动怒,可谁都看出来今儿个他是真的生气了。夏之遥抿着唇低着头沉默不语,小九想上前劝上两句,被贝贝拉住了,贝贝压低声音告诫他。“叔叔正在气头上,你别往枪口上撞,他是舍不得打遥遥,可你要是撞上去,不得被机关枪轮番扫射啊!”   小九觉得贝贝说得有道理,又把身子缩了回来。   气氛凝结。   夏义身子骨可不如以前硬朗,夏之遥双手紧握搁在膝上,手心里汗腻腻的,她抿了抿唇,沉思过后抬眸道:“爸,你先别生气。我对他早就不是六年前那样了……”   “那是哪样呢?”顾铭城在病房里说“他们俩在一起很久了”这句话已经烙在了夏义的脑子里。“遥遥,我跟你说,你想要嫁给顾铭城,除非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她不能够叫夏义知道她向顾铭城妥协是为了他的保外就医,否则夏义定是宁肯再回去坐牢,也不会用女儿的幸福换他的自由!夏义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那就是表示他不可能原谅顾铭城曾经的所作所为。尽管顾铭城今儿个来表了真心,可夏义是认死理的人。没错,她对顾铭城的好……应该开始有所留恋。可是再夏义与顾铭城之间,如果教她抉择,她只会也只能够选择夏义。   “爸,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楚……但是,我会解决。我保证,我会——”   呵,她竟然有所犹豫。心在那一瞬仿佛被针扎似的刺痛。   夏义扬高了声音。“会闹哪样呢?”他摆明了就是在逼她做决定。   夏之遥阖了阖双目,再睁开时目光沉寂。“我保证,会跟顾铭城分手。”   这句话恰好落入刚踏进病房的易序耳中。   然而当他的视线与夏之遥的视线相交接时,他仿佛看到了她眼底淡淡的却切实存在的萧瑟之感。   从今天顾铭城的表现来看,夏义认为在这段时间内他对自家女儿的感情的确是有所改变,但毕竟曾经那样恨过,想要让就此原谅谈何容易?他不能够让夏之遥再冒险,相比之下,易序更符合夏义的择婿标准。并且,他看的出来,夏之遥对易序并不反感。所以,夏义对贝贝和小九下了死命令——要不留余力的撮合夏之遥与易序!   贝贝和小九头低着头合计来去。   “夏之遥嫁给易序,那么筱秋也不用演小蝌蚪找妈妈了!”贝贝拍手称好,“这绝对是金玉良缘一段!”   冷不丁被小九不屑的一嗤。“想当初,你撮合遥遥和陆南腾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吧?”   贝贝嘴角重重的一抽,最恨他旧事重提了!贝贝咬了咬牙根,揪着小九的耳朵半威胁道:“呵呵,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不如再讲一遍给我听呢?”   小九怕死了这暴力女人的阴晴不定,一旦惹了她,最惨的是在晚上,他不知道在半梦半醒间被贝贝跺下床多少次了!小九连即陪着笑求饶。“媳妇儿说得都是对的!我无条件服从领导命令!”   贝贝扬了扬秀致的眉,“这还差不多!”   *   易序买了两支甜筒,递给夏之遥一支草莓口味的,她欣然接过咬了一口。“谢谢!”而易序自己拿的是香草味的,他尝了一口,夏之遥扯着唇角问他,“味道怎么样?”   “很甜。”易序如实回答,他不喜甜食。   夏之遥眼睛弯弯。“诺,是呀,可是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好,这是你告诉我的!”   易序淡淡一笑,紧接着又咬了一口,香香甜甜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口腔。   正是春末夏初,梧桐树枝繁叶茂的,金灿灿的阳光跳动着。两人肩并肩坐在街道旁的石椅上,一人一支甜筒仔细品尝。   易序问:“那么,你现在开心吗?回到顾铭城身边,你真的开心吗?”   夏之遥突然就觉得口中的草莓汁泛出淡淡的苦涩似的。“你知道吗?在遇到他之前,我也不相信自己会这样爱一个人。是他让我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人,叫我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易序半垂着眼睫看着手中余留的半支甜筒被阳光软化,香草汁溢出来沾在他的指尖,微微带着凉意。“我想我见过,就像六年前你遭到混混的毒打时,两只手一直护着腹部,被推进医院的时,神智都不清晰了,可还是执着的拽着医生的袖子说如有必要,就保孩子为先。”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生孩子,必定是很爱很爱。   “很狼狈是不是?”夏之遥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是第二次。”   易序轻扬眉,凝视着她。   夏之遥又咬了一口甜筒,舌尖上弥漫着草莓的香甜。“我这一辈子为顾铭城奋不顾身两次。”   “所以……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呢?   太遥远了。   那时叶念还是夏之遥的好友。   那时叶念与顾铭城尚不相熟。   夏之遥与叶念看电影回家的路上恰好撞上与一群小混混练拳脚的顾铭城。顾铭城身手再好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一连被闷了好几棍。都是些羊肠小道,顾铭城很快的钻入一条小道中间,留下那群混混拿着棍四处寻找。夏之遥想都没想就想往外冲,被叶念拦下了。叶念想得比她周到:“我们俩这么出去只会是一起送死!”叶念一向比她有主意。两人在最快的时间里决定一人引开那群混混的注意力,一人去救顾铭城。   夏义到底是捞偏门出身的,夏之遥多少也会点拳脚功夫,所以叶念留下来去找头破血流的顾铭城,夏之遥出去引开那群混混。   那次她没丢了命,只是被废了一只手。那群混混当中领头的一个人说:“原本是要废顾铭城一只手给他点教训,既然你愿意代劳,那我们还客气什么?”   手腕受到重创,然后再也无法拿画笔。   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月,夏义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三番两次逼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始终都不肯说。若是她说了,夏义定是要为她报仇雪恨的,到时候伤了那群小混混是小,可万一殃及到顾铭城,她可不乐意看到顾铭城被夏义给修理。更何况,中间叶念来找过她一次。叶念说:“遥遥,这事咱俩都得守口如瓶。你想啊,顾铭城好歹是顾家未来的接班人,是鼎盛的no.1,这事若是传出去了,顾家和顾铭城多伤颜面呐!还有,你肯定也了解,顾铭城他这人心高气傲的,肯定不乐意听别人提起这事!所以,咱俩就把这事情当做秘密埋心里,好吗?”   易序静静地听她讲完这段往事。“所以,顾铭城至始至终都不知道你救了他?”   夏之遥吃完甜筒,又剥了颗大白兔塞进嘴里。“也不算是我救的,送他去医院的人是叶念。”   易序沉吟,手指摸了摸鼻尖。他心思缜密,不像夏之遥轻易的就信任别人。叶念的所作所为和那番话,都让他不得不怀疑。   夏之遥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闲适的靠在石椅背上,微仰着头,眯着眼睛看树叶细缝中的阳光。易序转过头,看她的侧脸,柔和而美好。请原谅他有私心,不想提醒她这件事。若是顾铭城因此而错过,那是他没有福气拥有夏之遥的美好。   “我很羡慕他。”天子骄子的易序生平第一次对他人产生艳羡之心。   夏之遥眨了眨眼镜,偏过头看他,然后微微扯唇一笑。“我必须得承认,我曾经爱他胜过我的生命。”   他没有忽略她话语中的‘曾经’二字,“那么现在呢?还爱吗?”   夏之遥起身,脚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很久之前我会想,如果有一天他回心转意时,我会有多开心。可是,不管他怎样对我好,好像……我都没办法忘记那些痛苦那些伤害……我们中间隔了太多太多的现实,叶念,叶湘,我爸,还有筱秋……留在他身边,我们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不幸福。”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入站在她身后极近距离的易序耳中。   他离得她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她一个转身就不小心撞到他的身上。   她往后稍退了一步,易序却紧跟着就上前一步。“既然你已经想通了,那么久来到我的身边。我给你一万种可能性,每一种可能的终点都是幸福!”他极少用强硬的语气说话,可一旦说了,就是经过深思熟悉做的决定。   夏之遥为他的坚定而震惊,她沉吟一瞬,“但是,这对你而言,不公平。”   易序却仿佛不甚在意。他温温笑着,“至少你对我不是没有好感。你只要站在原地,不要逃走,那一百步就由我来走向你。”   心中不是没有感动,这样一个男人,如果她早顾铭城一步遇到的是他,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   替叶湘来当说客的人是胡紫玉。   顾铭城的态度很强硬。“妈,你一直不插手公司的事情,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叶湘必需去新加坡的分公司!”   胡紫玉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行,叶湘跟那儿哭的两只眼睛像桃核,胡紫玉最喜欢这丫头,一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就忍不住想帮她。一直以来叶湘不是挺合顾铭城心意的,也不知道哪儿出问题了,怎么自己儿子就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胡紫玉拿他没辙,可也不容叶湘这么受欺负。她一拍板,“公事是么?那我替湘儿辞职!从今天开始,她就不是鼎盛的员工了!就专职跟顾家陪我!”   一旦胡紫玉胡搅蛮缠起来,连顾森都拿她没法子,更别提顾铭城了。他一个头两个大。“妈,我求您了,别跟着瞎折腾了行么?叶湘她不能不走!”   胡紫玉脸色就沉了。“湘儿说得果然没错,你就是被夏之遥那女人迷得走火入魔了!”   顾铭城脸色更差。“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你甭管湘儿跟我说什么了,铭城,这顾家的门槛她夏之遥绝对是进不来!”   顾铭城嘴角泛出一抹浅笑。“妈,那我如果跟她去夏家呢?”   “你……你说什么呢?”胡紫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更不敢相信顾铭城真的对夏之遥用情至深。胡紫玉心惊肉跳,“你、你别跟我这儿瞎扯!”   他的神色很坦然,眼神也没有一丝逃避。“妈,我很认真。所以,你必须接受。”   原本胡紫玉还对叶湘的话持怀疑态度,可看见自家儿子这副样子,她是不得不信了,这夏之遥就是一祸害!   *   在医院三楼夏之遥不小心碰上个说陌生又不算陌生的女人。   展沐很明显也是看到她了,挺着个大肚子往夏之遥所在的方向走。夏之遥手里还拿着夏义的药,看见展沐圆滚滚的大肚子怎么也挪不开眼,眼皮跳得厉害。   怀孕中的展沐气色很好,人也胖了一些,笑起来都显得不那么精明了,有种温暖的美。“夏小姐,好久不见。”   夏之遥却不像她那么自然。“你好。”   展沐看见夏之遥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凸起的腹部,“夏小姐,你别误会。这孩子不是顾总的。”   被人看透想法的夏之遥有些不好意思,干干笑了两下。“抱歉,我这是……”   “条件反射是吧?”展沐温婉的笑,“以前我做过一些错事,很抱歉。那时候太贪心,总是奢望着自己根本配不上的人。”她说话时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   不知怎么地夏之遥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展沐继续道:“其实我真的很爱铭……哦,不对,应该是顾总。你知道我为什么到最后放弃他了?”   夏之遥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她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才真就奇怪了。   那天晚上,展沐确确实实是给顾铭城下了药。她想着既然事情不可能更糟糕了,那不如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博赢了她就赚了,输了那也就认了。可没想到她会输的那样早。   顾铭城抱着她,亲她,那全是受药性趋势。最开始他叫了叶念的名字。展沐一听见那两个字就想,还好,还好,叶念已经死了,如果他爱的是一个死人,那么自个儿就还有机会。可她没想到顾铭城叫了几遍叶念的名字后,一连说的就是“如果要恨就恨我吧”。展沐当时心就凉了一截,被他抱着的身体也瞬时就僵硬了。   断断续续的才拼凑出来,他的意思是“所有的责任与愧疚就让他一个人扛起来,遥遥是无辜的,不要再恨她。”   展沐流着眼泪听他醉酒后的絮絮叨叨,都说是酒后吐真言,可她心怎么就那么疼呢。   顾铭城醉意太深,又被下了药,神智完全是不清楚,说了一通醉话,怀里又抱着个温香软玉,就以为是夏之遥了,捧着她的脸就吻下去了。展沐没去主动撩拨他,可也没再回应,心都死了,还争个什么劲儿呢。   她差点被他要了去。   最后,是一直追她被她拒绝的男人砸了门进来,把醉意浓浓的顾铭城给砸晕了,又把她拖出来的。   听完展沐的话夏之遥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展沐伸手去拉她的手时她吓了一大跳。   “夏小姐,你没事儿吧?”展沐看她脸色不大好。   “没事。”夏之遥干干笑了笑,就是有点儿心神不宁。   其实展沐走到这一步不见得是完全看开了,可她也知道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得到的只有一个人的黯然神伤。与其在顾铭城的背后伤心的追着他跑上一辈子,倒不如去选择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虽然她不见得爱他,但是被人宠爱的感觉……还不错!展沐临走前最好很真诚的告诉夏之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可是他真的很爱你,不是假装。”   等在不远处的孩子父亲唤了展沐的名字,她回过头朝他应了一句,又向夏之遥道别。“夏小姐,祝你们幸福。”   自打听完展沐这番话夏之遥就浑浑噩噩的,思绪一片混乱。   她约了顾铭城见面,打算把话跟他说清楚。地点是在医院对面的小店,她过马路的时候脑袋里还是乱哄哄的,伴随着紧急的刹车声,一个强有力的手拖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进怀里。   那司机也被吓了一跳,探出头来谩骂几句才驾车离开。   “怎么这么不留心?”顾铭城有点嗔怪的意思,方才他要是晚上一步,指不定她就受了伤。   夏之遥被他牢牢的圈在怀里,鼻尖全是他的味道,熟悉的淡淡的薄荷气息,她扬起头去看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顾铭城一时没缓过神来。“哪样?”   她却突然就有些生气了,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不说,又开始拳打脚踢的。顾铭城都被她这神经兮兮的状态给搞迷糊了,擒住她的手腕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呢?”   夏之遥吸了吸鼻子。“我不好,我一点儿都不好!”她抬眸瞪着他,有点愤恨的味道,顾铭城被她瞪得心惊。她还冲他喊。“你凭什么这样?不想要就摧毁,想要就夺过来?我又不是物件,你凭什么对我反反复复的?”   顾铭城总算听出来了点儿意思。“我再混账那也是从前,我现在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你还感觉不到呢?”   夏之遥却不领情,冷哼一声。“我不要你的心,你还是拿去喂狗吧!”   她极少骂人,没想到一骂起人来嘴巴还挺毒。顾铭城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清楚行不行?你这状态我真的很担心。”   “我很好,用不着你多费心思!你有这闲情逸致不如去关心你自己呢!”夏之遥推开他,跟他隔开距离站着。   顾铭城还不知道夏之遥现在打得是什么心思,所以还有心情笑呢。“我还就把心丢你身上就不收回来了!”   夏之遥咽了咽发疼的喉咙。“顾铭城,你听好了,我、要、跟、你、分手!”其实说分手都不恰当,他俩最初不就是买卖关系么,夏之遥拎清楚了,扯着唇自嘲的笑笑,“不对,应该是我要跟你解除不正当关系!”   确认夏之遥不是单纯的闹别扭而是认真的后,顾铭城的脸色也严肃起来。“遥遥,别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   夏之遥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没开玩笑。”她深吸了口气,“我们俩的阻碍有多少,你也清楚。不只是叶念,叶湘,还有我爸,你家人。更重要的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顾铭城心中一痛,他无意识的便上前一步,夏之遥紧接着往后退了一步,她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不那么闪躲。“况且我当初答应跟你在一块儿,那是因为你用我爸来威胁我,可易序他愿意为了我向他爸低头,甚至是弃医从商回去接手家里的生意。你看,他能为我做的,比你能为我做的,不知道多了几倍呢!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留在你身边?”她紧握着垂在身侧的拳,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可话已经起了头,她就没打算退缩。咽了咽喉咙,逼着自己说出伤他的话,“你现在连唯一的砝码都没了,凭什么要求我留在你身边呢?呵,结婚?别说笑了!”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子插进顾铭城的心脏,直叫他血肉模糊痛不欲生。她的语气那样坚定,表情那样拒绝,甚至不给他留一分一毫的转圜余地。   他已经那么努力的想要去挽回,所以,还是不行么?   不可以,她怎么能够在他终于爱上她之后转身离开呢?   他说话,开口时才发现嗓音已经嘶哑。“遥遥,我求你,别离开我行么?”   高高在上的顾铭城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   可是她不能心软,当然不能,为了夏义,为了自己,都不能。她浅笑,用鄙夷的眼神尖锐的目光瞧着他。“顾铭城,你听好了,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那一瞬顾铭城眸色的暗沉更胜过这阴沉沉的天幕,夏之遥别过头去,不看他。“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她转身往回走,又被他捉住手腕。她狠下心来侧过脸颊,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眼底。“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   其实他握得不紧,所以,她一下就甩开了他的手。   转身的那一瞬间,眼圈是微红的。   终于结束了吧?   不远处停留着一辆出租车。   后座上的叶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夏之遥甩了顾铭城?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就有机会了?   夏之遥,拜托你,要走就走得彻底点!不、要、逼、我、再、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展沐这段我真的是考虑了很久才动笔,一直在两种设定上摇摆来回,终于还是选择了这种美好的谢幕方式。恩,展小姐去幸福了!   顾渣渣受虐的开始,so,易先生的春天会持续多久呐?哎呦呦,这得看乃们的花花有多少撩~~咩哈哈~   (ps:最近肩周炎都有点犯了,不给花花滴孩子不是好孩子!嗯哼,对手指~)   写到最后心有点小抽抽,额,希望乃们看文是看文,生活是生活,生活还是很甜蜜美好滴哟~   ☆、第37章   Part 37 疯狂的偏执   夏义出院的第二天,贝贝拖着小九去领了证。   拿着小红本从民政局走出来时,贝贝挽着小九的胳膊,唇角弯弯。小九却大煞风景的来了一句。“我怎么有种被抢亲的感觉呢?”昨晚上滚完床单后贝贝突然就从抽屉来拿出个戒指套在了小九手上,他还在回味方才那美妙无比的*滋味,贝贝突然就朝他肩上狠狠地咬上一口。“小九,我们结婚吧!”   小九一时没缓过劲儿,“结婚就结婚嘛,你咬我干嘛呢?”疼得他直嘶气!伸手一抹,啧,有液体,“我靠,贝贝,你是属狗的吧?”这都整出血了。   听他爆粗口贝贝难得没生气,竟然还笑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照在她精灵似的小脸上,她笑得开心,手指摸索着他的伤口。“记得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咬了蛛儿一口,蛛儿就记了他二十年!赵敏啃了张无忌一口,两人就双宿双栖了!”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趴在他胸膛上,手指画着圈圈,直叫他觉得心痒。“我也要在你身上留个印记,叫你守着我一辈子!”   他俩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吵吵闹闹的,一个人讲话一个人抬杠,而那一刻,夜色正美,她在他宽阔的怀中诉说着情话,空气中自然而然便流动着暧昧的甜蜜的气息,小九一不留神就被感动到一塌糊涂,再一不留神就拿了小红本。   他说完“抢婚”这个词,贝贝死死地拖住他的手臂,扬着眉弯着唇挑衅道:“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两个人站在绿树荫荫的马路上,贝贝眉眼波动的得意的却又谨慎的信息落入小九的眼底。他突然便觉得心阵有暖流划过,这么多年了,面对着他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贝贝却毫无怨言的在他身边陪伴、等待。这个夏天,他感激她,感激她的坚持与爱意,感激她从不曾放弃他。就在此刻,他终于决定忘记从前的种种,从今天开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只是——江贝贝。   他笑,浓浓的眉毛大眼睛,有种爽朗大男孩儿的感觉,牵起她的手搁在心尖儿上,“贝贝,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爱你。”   从头到尾,他就正正经经说这么一句话。可贝贝脸唰的就红了……   一家人决定热热闹闹的去饭店庆祝。   夏义没忘记用任何可能的场合来促进夏之遥的终身大事,这次易序把筱秋也带来了,没由来的,夏义就觉得这小女孩儿忒惹人爱,跟夏之遥小时候特别像,一笑眼睛弯弯的,嘴巴特别甜,哄得个个儿都高兴。   用餐时夏义注意观察了,筱秋教养十分好,坐有坐相的,吃相更是同易序一样的优雅,有种小大人的感觉。他这心里就对易家父女越发的满意了!   最初筱秋还专心致志的享用美食,可渐渐地她就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一道灼灼的视线,盯得她脑袋都要发热了!她冷不丁的把螃蟹搁在盘子里,唰的抬头看向夏义,一双眼睛眨呀眨的。“爷爷,你为什么总是看我呀?”看的她都不自在了!   呃……这还真把夏义给问住了。他要怎么说?观察她,是为了给女儿相夫家?确认她这后妈难不难做?   他那点儿心思除了筱秋外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夏之遥十分无奈的瞅了一眼夏义。“爸,好好吃顿饭不行么?”   夏义眉一扬。“爸这可是为了你下辈子的幸福着想!”   再说下去他都能上升到民族大义去。夏之遥往夏义磁碟上放了只鸡腿。“行行行,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全靠您了!”   易序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视线落在无奈又无语的夏之遥身上,温暖而和煦。   贝贝和小九抿着唇憋笑。   筱秋讶异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明所以。“贝贝阿姨,爷爷看我,跟遥遥阿姨下半辈子的幸福有什么关系呀?”   贝贝自然是乐得跟她解释,笑呵呵的抚着筱秋的发,“遥遥阿姨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全都靠你和你爸爸喽!”   “贝贝,你别乱说话教坏小孩子!”夏之遥算是怕了这几人了,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呢。贝贝才不怕她,还生怕筱秋不明白,又热心的讲解了几句。   筱秋恍然大悟似的从凳子上跳下来,绕过易序跑到夏之遥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殷切切的抬头望着她。“遥遥阿姨,你要嫁给我爸爸是么?”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声音里包含着欣喜,“好棒嗳!我马上就要有妈咪了是不是?”   不能给筱秋一个健全的家庭,是夏之遥最自责也最遗憾的事,所以此刻在她满是欣喜期冀的目光下,她好像没办法去残忍的破坏筱秋的美好心愿。所以,她张唇时,只轻轻的叫了一声“筱秋”,就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易序深知不能逼夏之遥太紧,逼她太紧了她只会在扛不住压力的情况下逃之夭夭,今天筱秋的施压力度已经足够了。他温温一笑,把筱秋抱回座位。“乖,你向别人提问,是不是要给别人时间来思考呢?”   筱秋点点头。“嗯。”她又朝夏之遥笑了一笑。“遥遥阿姨,那么好好考虑,我跟你说哦,我爸比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男人哦!”   小丫头真是不留余力的推销自个儿老爸。夏之遥都被她郑重其事的样子逗笑了,再加上有贝贝调解气氛,这顿庆祝餐吃得异常美味。   过了两天,易序约了夏之遥出门。   上车后,夏之遥又问他。“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呢?”   易序笑得温煦如日光,发动车子时,低沉温柔的嗓音随之响起。“带你去体验初恋的滋味。”   夏之遥又惊讶又觉得好笑。“嗳,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体验初恋呢?”这提议实在是太搞笑了,更何况她的初恋不就是顾铭城么?还需要体验呢?   易序仿佛一下就看透了她的想法。“真正的初恋应该是美好的,即使有苦涩,也改变不了它甜蜜的本质,而不应该是伤痕累累。”   一语道破。   而后夏之遥就沉默下来,安安静静的待在副驾驶座上。然后心里竟隐隐的生出些期待来,他口中的初恋蓝图实在是太美好,美好到于她而言仿佛是遥不可及,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世界。   他带着她去了G大校园。   车子停在停车场,下车后易序就无比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夏之遥怔忪一瞬后去挣扎,却被他一语驳回。“哪对初恋不需要牵牵小手的?”   夏之遥失笑。“你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告诉我——哪对小情侣不需要亲亲小嘴的?”   易序剑眉一扬,唇角微勾。“如若是天时、地利,我没意见。”   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赤果果调戏的话,夏之遥一时还真不知怎么回应,脑袋迅速盘旋半晌,最后给出了很蹩脚的回答。“天时地利人不和,难道你要霸王硬上弓呢?”   她脸颊红扑扑的,易序唇角的笑容更盛,视线又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心里温暖一片。“不一定要霸王硬上弓,男人总是有很多办法叫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这个……你不晓得?”   还有这种说法?夏之遥无意识的便露出惊诧的表情,动了动唇,“难道……你打算勾-引我?”   易序轻笑,空闲的那只手抬起揉了揉夏之遥的发心,心情大好。“我的‘秀色可餐’想必应该合你的胃口。”   他平时话不多,情绪也极少外露,总是副淡淡的处事不惊的样子,这一刻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说了一些幽默的又类似于*的话,温馨却又不露骨,没由来的就叫人心里觉得舒坦。   两人边走边聊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再加上出挑的外表,很轻易的便引来路过的大学生们的目光。   而这温馨到极致的一幕,同样也落在了顾铭城的眼中。   身后的王特助提醒他。“总经理,讲座时间在下午两点,还有十分钟。”   顾铭城是受邀来G大做一场职业规划的讲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邀请他来的人是多年的好友,另一部分也是为鼎盛的人才库做足准备。   只是没想到,刚进校园里没多久,就被他看到这样刺眼的一幕。   这将近两周的时间,他不是没有试着再去找夏之遥,可都被她拒之门外,就连他送去的那些东西也被她原封不动的退回来。那把瑞士军刀她也同样的送还给他,就好像她打定了主意从他的世界消失,然后彻底的忘记他,去开始新的生活。   夏之遥能不能忘记他,顾铭城真的没有十足把握。可他却发现这女人俨然已经在他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就像是滚烫的烙铁将那些往事一一烙在他的心头,甚至隐约闻到烧焦的腐朽的味道。   痛不欲生也不外乎如此吧?   每天晚上一闭上眼,都是她的影子,深刻的印在他的脑海里,赶都赶不走。又或许是他根本不舍得赶走。她拒绝见他,留给他最多的就是背影。若不是在梦中,他哪里有机会再与她亲近呢?可是,大多时候都是在做噩梦,梦里她同样离开他,说着绝情的、狠心的话,就像是一支利箭穿透他的胸膛,那伤口深到他不敢去触碰,因为会疼,疼得又不致死,就在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中惊醒。醒来之后,发现还不如回到梦里。因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安静的近乎可怕,沉寂中仿佛睡着一头恶狮,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同他厮打。   受不了寂静的夜,一个人跑到酒吧里去买醉,可看见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根本提不起兴致,甚至当她们妖娆的身子贴在他身上诱惑时,他会觉得反胃。   一度,他怀疑自己是病了,病入膏肓了。   而后,萧寻一语点破,他是病了,得了相思病,还很有可能转为单相思。人一旦心情不好,说话都带着枪药味儿。他听见萧寻说他是“单相思”,那心跟针扎似的,越想越觉得气,他啐了一口。“你TM才是单相思呢!”   得,他这绝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寻可不就是单相思么!雷茵茵比夏之遥还狠!夏之遥的狠心那是顾铭城自己折腾的,谁让他当初不知道珍惜,还处处肆意伤害,所以今天的痛苦是他活该,他咎由自取!可雷茵茵那女人是真狠呐,这么些年,就是块儿冰依照萧寻那火热程度也得给捂成开水了!可雷茵茵她那一颗心就跟铜墙铁壁似的,任他来软的来硬的,愣是一步都近不得!   所以萧寻一听顾铭城拿刀子戳他心窝,也不乐意了,摔了杯子一脚就踹过去。   两个大男人又打起来了,这次不是在包厢,是在吧台,把人家酒吧差点掀翻了!   舞池里的人也都惊了,就看着俩大男人发疯似的械斗。   最后酒吧领班心急火燎的赶过来,就差没给两个人下跪了。   顾铭城把挽上小臂的衣袖放下来,萧寻也十分优雅的整理了领口,两个人又打进行了,又跟没事儿的人似的勾肩搭背的继续喝酒聊天,丝毫没注意到周围各种惊诧的表情。   领班认识这俩主,抹着额头的汗思考来去,这损失这么大发,不要点赔偿也不像话啊,他老板还不得削了自己。于是鼓足了气儿哆哆嗦嗦的问:“这损失,您二位看……”   一句话还没说话,萧寻搁下手里的玻璃杯,淡淡的瞥了那领班一眼。那领班瞬时就一个激灵。其实萧寻也就是放杯子的时候手劲儿大了点,哪料到这管事儿的胆子这么小。   又不是什么天文数字,隔天就差人送来了损失费。   萧寻说得有点儿渴了,拿酒当开水喝。他觉得奇怪,于是问顾铭城。“要是觉得一个人凄凉,怎么不回顾家大宅去?人多气旺热闹!”   一提这个顾铭城头都大了。他叹气。“叶湘跟我家待着呢!”   萧寻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就是叶念那妹子是吧?”那丫头,萧寻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对顾铭城居心不良。到底还是年纪小,藏不住事儿。萧寻轻笑,“我就不相信你对她那点心思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顾铭城实话实说:“总拿她当小孩子,真正意识到的时候就有些晚了。”   萧寻嗤笑,揶揄他。“我发现哥们你怎么这么迟钝呢?人对你一见倾心你当人家小孩子过家家,再说说夏之遥,折腾了人六七年才发现自个儿情根深种了!我说你这是小脑不发达呢还是大脑坏死了?”   从他嘴里就崩想听见好话!顾铭城白了他一眼。“靠,你能不能别光放马后炮呢?”   “得,那兄弟我就给你个建设性建议!”   “放!”   “叶湘耿耿于怀的不就是她姐那点儿事么。我觉得夏义也不是那种人,所以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查明真相还夏家一个清白!”   顾铭城摸了摸下巴,萧寻说得的确有道理,可是解决了叶湘,夏之遥那儿还吊着呢。对此,萧寻也表示很无奈。“女人心,海底针呐!”   对叶念之死的调查还在进行中,这厢夏之遥和易序连手都牵上了。   顾铭城僵硬的矗立在临近上课前人来人往的道路上,自嘲的勾起嘴角。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么?   虽然他无法在工作时保持着高度集中的精神,但是对付这种还处在校园里对未来有着美好憧憬的小朋友,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这场讲座办的极为成功。   待一切都结束后,他的思绪又被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给占据。   王特助在讲台上收拾东西时,阶梯教室最后排尚未离开戴着鸭舌帽的女生踩着阶梯一蹦一跳的走下来,顾铭城刚拧开矿泉水喝上一口,就听见一声甜美的“铭城哥”!   这声音不是叶湘还会是谁?   顾铭城被水呛到连连咳嗽,叶湘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去拍他的背部,“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哦。我其实就是想给你惊喜……”   只有惊,没有喜。   顾铭城把矿泉水瓶重新拧合,皱了皱眉眉头。“你怎么来了?”   叶湘笑嘻嘻的。“听你讲课呀,铭城哥,你讲的真好!”   王特助垂着头收拾东西,冷不防被这“甜如蜜”的声音给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三个人出了教学楼。顾铭城腿长步大,叶湘几乎是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途中试图给他讲些这几天遇到的趣事。说是趣事,倒不如说是琐事。她根本就是没话找话讲。   顾铭城真是拿她没辙,又不能五花大绑的给她送精神病院去。   一阵烦耐涌过,顾铭城突然就停住脚步,跟在她背后只有一步距离的叶湘没刹住车,头磕在他硬硬的后背上,她摸着额头,却还笑着,笑容有点勉强。“铭城哥……”   王特助很自觉的与两人保持着安全范围的距离。   而顾铭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叶湘,你现在严重打扰了我的生活。”   叶湘有点委屈,可是说话还是条理清晰。“我只是想试着走入你的生活,让你开心。”她伸手去拉车他的衣袖,“铭城哥……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你不是答应过我姐姐要照顾我的么?我保证,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我答应过小念要照顾你,我自认为做的足够多。”顾铭城正色道。   没错,他对她真的很好。从小到大,除了叶湘,他是对她最好的人。所以,她才想要永远拥有这份好,永远永远。叶湘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她抓紧了他的袖口。“你只是不够了解我,我会做的比我姐更好,比夏之遥也好!你试着接受我,好吗?”   似乎他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仿佛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抱着不可能达成的幻想。   顾铭城在她的眼底看到她的热切与期待,这种强烈的感情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无力。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过,不如就把她五花大绑送去看心理医生。如果说他得了相思病,那么眼前的小女人应该是得了偏执症,并且症状显示已经病入膏肓。   易序和夏之遥沿着花间的小路走出翠阴路,刚巧就遇上这一幕。英俊高大的顾铭城垂着头,而娇小貌美的叶湘仰着头,两人以一种十分和谐的姿势对视着。   当然,因为角度的关系,夏之遥看不见两人的视线是怎样的灼热。她只是觉得心脏狠狠地抽了一抽,然后从血液里涌出了一股冰冷的气息。   易序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他加重了捏着她手指的力度,唤回她的意志。夏之遥回过头望着他,扯了扯唇,勉强的笑笑。   顾铭城看到他们了,叶湘也同样看到了。   顾铭城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勇气上前打招呼,“嗨,真是巧。”可是他到底是心神不宁的,所以连叶湘的小手悄悄地挽上他的手臂都没注意。   这是一种很亲昵的姿态。再加上叶湘刻意投向夏之遥的挑衅的目光,夏之遥想当他俩没什么都不可能。   真快呢。   可是她有什么立场生气呢?没有,她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脸色很差,透着淡淡的灰败。   而顾铭城只以为她是不愿意看到自己,所以苦涩的勾起唇角。“再见。”   顾铭城让司机送叶湘回去。叶湘当然不肯,站在路边儿怎么都不肯上车,执拗的真……让人讨厌呐!   从刚才开始顾铭城的心情就差到了极点,他没心思跟她玩心理战,当即就从钱包里取出了两张毛爷爷往她手心里一塞。叶湘还一时没反应过来,顾铭城已经打开车后座坐上去。“既然如此,你自己打车回去!”   汽车绝尘而去。   叶湘死死地捏住那两张红票,眸色渐渐转为狠戾。   这一晚,叶湘没回顾家。   顾铭城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因为胡紫玉打电话来质问他,顾铭城当时还在睡梦中,好不容易做了夏之遥回到他身边的美梦,被叨扰了起床气就爆发了,对着电话就是一通吼,意识到对面是咬牙切齿的胡紫玉,才倏地清醒过来又连连道歉。   胡紫玉骂了他两句之后就开始切入正题,“昨个儿你把湘儿带哪里去了?”   “各回各家,我能带她上哪儿去?”这话听着怎就那么的不自在!   “那她昨晚上怎么没回来呢?”胡紫玉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湘儿她最近心情不好,万一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办呢?”   顾铭城揉了揉眉心,坐起身子,“妈,她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夜不归宿那兴许是跟朋友聚会去了,你何必大惊小怪呢?”   胡紫玉就不爱听这话了。“这还不都是怪你呢?要不是你非让她去新加坡,她能这么伤心么?湘儿多好一姑娘啊,你看看,最近那神不守舍的样子!”   一大早上听胡紫玉唠唠叨叨的,顾铭城最后只得敷衍她。“行了妈,我去找她总可以了吧?”   胡紫玉这才满意。   鼎盛的事情一大堆,他哪有那闲工夫去陪叶湘瞎折腾?   打了两通电话没人接,他暂时也就将这事儿放下了。   上午十一点左右接到叶湘的电话。   “你去哪儿了?昨晚上怎么没回家?”   叶湘沉默着,半晌,电话那端似乎有呼呼的风声,顾铭城觉得奇怪,于是放下了文件,又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   叶湘长长的舒了口气,“在高楼大厦的最顶层俯瞰,铭城哥,我第一次发现……G城这么美呢!”   顾铭城额头青筋倏倏跳了几下,这情况让他不得不正视。“你说清楚,你现在在哪儿!”   叶湘笑了。“铭城哥,你在担心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叶湘,别做傻事!否则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   “我没有要做傻事呀,我只是站在高处看风景……我就站在我姐姐跳下去的位置,她当时一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想把这美景永远留在脑海里——”   “你疯了是不是?现在、马上给我下来!”顾铭城想到叶念死的惨状,不由得心惊肉跳,他不敢相信,叶湘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已经分不清她是在做戏,还是来真的,可是这样的情况,他没有办法再去考虑了。   叶湘吸了吸鼻子,“铭城哥,我真的很爱你,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好听的话?一句就好?你爱我吗?”她又立刻退一步,或许真的是没有把握,“不对,应该你喜欢我吗?”   顾铭城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于是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赶。   而在他出门的那瞬间,电话挂断了——   叶湘把手机丢在脚边的地上,张开双臂感受着顶楼上呼啸而过的风。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个有点晚了,那个主要是因为感冒发烧了,睡了很久。   每个月除了姨妈君造访之外,感冒君总是要来看我滴,这还是我坚持每天运动的前提下啊!!望天,这身子骨是有多脆弱。   吃了白加黑,滚去睡了,然后祝大家看文愉快漏O(∩_∩)O   ps:木有换男主,嗯哼,乃们都懂滴哈O(∩_∩)O哈   ☆、第38章   Part 38 筱秋生病了   狂奔疾驰。   顾铭城赶到时高楼大厦下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围观群众。   他不知道叶湘在这里站了多久才给他打通电话的,大约是因为这里从前发生过命案,所以关注度更甚,连警察都招来了。   顾铭城自然招到阻拦。   “先生,这位小姐现在情绪比较激动,围观群众请勿靠近。”   事实上,叶湘的情绪不见得有多激动,可是没人敢靠近,因为大家下意识便认为选择跳楼自杀的人情绪波动很大所以受不得刺激。   顾铭城拂开那人挡在身前的手臂。“我是她大哥!”   听见身后传来的熟悉的略带薄怒的男音,叶湘冷漠的脸庞再转过来的那瞬间闪现了惊喜的浅笑。“铭城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顾铭城慢慢地朝她走去,他现在摸不清楚情况,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试图安抚她。“湘儿,下来,有话咱们好好谈谈。”叶念的死盘旋在他的脑海里,这一次他不得不小心。   叶湘的视线落在顾铭城伸出的手掌上,而后表情忽然变得落寞。“如果我下去,你会跟我在一起么?”   她在拿生死做赌注来逼他!   顾铭城胸口有怒,他眉头蹙成一个结,连语气都冷了几分。“你别胡闹了!快点下来!”   叶湘不肯,甚至又向前走了一步,一只脚踩在安全线外。   周围传来嘶气声,每个人都凝神屏息。   顾铭城心头一惊,斥责。“不要拿你的性命冒险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怎么能说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呢?叶湘不明白,“爱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偏执也算是一种爱。顾铭城黑眸一凛。“叶湘,你对我不是爱情,是不甘心,是对夏之遥怨恨的转移。而我对你的照顾只是出于对你姐姐的亏欠,如果说我的关怀让你误会了,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纠正!”   他是在说从今往后他将对她不闻不问么?   叶湘有些急了,她走这一步棋是不是走错了?当她看到顾铭城冷冷的收回伸向她的手时,已经确认了这个想法。他也许是看透了她的威胁,所以不打算再理她。果然,他很淡漠的说。“如果你真的想跳,那就随便你。”   那些看客们都在为他的冷漠而惊讶,所有人不可思议的将眼神在顾铭城与她之间移来移去。   其实顾铭城离她很近,只要两人同时伸出手臂就可以相触及,可是现在他把手臂收回去了。叶湘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这独角戏她一个人唱不下去了。她也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精神出问题了呢?明明前一秒她还在歇斯底里的朝他喊,可是这一秒她又想要去求他。她精神实在是不佳,所以脚步一个打颤,人就向后仰去。   “铭城哥——啊——”   “天呐!”   周围的人也在喊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顾铭城以迅雷之势拉住她的手指。   叶湘整个人坠在楼外,只靠着顾铭城的力量支撑着。   她不想死,她怎么会想死呢!   最后,当顾铭城把她拖上去时,她还在浑身颤抖,死死地搂着顾铭城不肯撒手。“铭城哥,我好害怕……”   顾铭城也被方才那危急的情况给惊着了,他分不清楚叶湘究竟是真心寻死还是故意为之。可是如果刚才她真的掉下去了,顾铭城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他要如何向叶念交代?   事情闹得大,上了新闻,胡紫玉在家里看到这画面手里的水果刀唰的就掉在了地上,连即赶去医院看叶湘。   叶湘见了胡紫玉又开始哭,“阿姨,吓死我了。”   她惊魂未定,胡紫玉不忍心责怪,可也不得不说两句。“湘儿,你怎么能做这么美分寸的事情呢?”这万一出个什么事,可要如何是好?   顾铭城在走廊里抽烟,听见病房里传来的哭啼声,心情烦郁。   叶湘眼泪唰唰唰的往下掉,可怜兮兮的。“阿姨,铭城哥他不理我,我心里难受,难受的快死了……”   这时胡紫玉才惊觉叶湘对自家儿子的感情,可是又有点儿不敢确定。“湘儿,你是不是对铭城?”   叶湘眼睛红红的跟个小兔子似的,她点了点头。“对不起,阿姨。”   胡紫玉低低的叹了一声。“湘儿,这事……唉,你怎么不早跟阿姨说呢?”   叶湘抓救命稻草似的捉住胡紫玉的手,“阿姨,我求求你,帮帮我行不行?”   胡紫玉也犯难了,叶湘这丫头她的确是喜欢没错,可是顾铭城若是没感觉,她也不能架把刀在他颈子上逼着他爱叶湘吧?可叶湘哭着求她,她就不忍心拒绝。她拍了拍叶湘的手背。“湘儿,你别着急,这事儿是大事,得从长计议!不过你得答应阿姨,凡事多想,切莫冲动行事!”   叶湘捣蒜似的点头。   不出胡紫玉所料,她一跟顾铭城说这事,他就很反感,并且态度非常的强硬。“妈,这事没得商量!感情不是生意,没有强买强卖!”   胡紫玉退让。“那你就做做样子安慰她一下也好啊。你看湘儿现在那样子,万一要出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呢?”   顾铭城掐了烟,蹙着眉头做决定。“她如果心理上出了问题,咱们谁都帮不了她。既然如此,那就找心理医生吧!”   “也没严重到这程度啊。”胡紫玉不同意这提议,让叶湘去见心理医生,这不是间接告诉她大家怀疑她心理上有毛病么。   顾铭城却坚持。“我让王特助给她联系个有经验的心理医生。妈,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别拦着我!”   *   那新闻夏家的人也看到了。   贝贝边啃着苹果边嗤之以鼻。“还救她做什么?这种女人活着也是个祸害!”   小九摸了摸她的头发。“老婆,别为这种女人生气,气坏了自己身子多不划算!”   贝贝皱了皱眉鼻子。“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要不然我揍她一顿替你和遥遥出气去?”小九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哎呦,千万别——”贝贝作势拦他,“你把她揍死了咱还得搭条命进去,揍不死呢咱还得赔医药费呢!我才不花这冤枉钱!”   小九揽着她的肩头,笑着捏捏她的鼻尖。   夏之遥拿着遥控器调了台,心里却没办法安静下来。她心神不宁,所以躺在茶几上的手机叮铃铃响起来时,差点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是易序,他们约好了带筱秋去海洋馆。   出门前,夏义和贝贝非让她又是换衣又是化妆的,这阵仗怎么看都像是去相亲的。可是人靠衣装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她今天穿着颇有田园气息的绿色碎花连衣裙,整个人显得青春靓丽的。一出了门,筱秋看见她,一张小嘴甜如蜜的夸。“遥遥阿姨,今天真漂亮!”   易序的黑眸里划过晶亮的光芒。筱秋瞅了瞅高大的老爸一席休闲运动装扮,不由得捂着嘴偷笑,“爸爸,阿姨,你们今天可真是相配哦!”   夏之遥抿着唇淡淡的笑,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发,“得,就你这个小不点儿最会想东想西!”   最近最开心的就是易筱秋了,遥遥阿姨经常带着她四处玩耍,对她又温柔又和善的。   当易序和夏之遥一人牵着筱秋一只手踏进海洋馆时,她蹦蹦跳跳的利用两个大人的大手荡秋千,一路小胖,笑声咯吱咯吱的传了很远。   筱秋最喜欢看海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海豚表演,最后还买了好几个海豚玩具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夏之遥看见她这样的健康快乐,心里觉得很安慰。“谢谢你,易序,谢谢你把她照顾的这么好。”   易序看着蹦蹦跳跳的筱秋,唇角弯成柔和的弧度。“别这么说,我也很爱她。”   接到顾铭城的电话时,三个人在附近的公园里晃悠。   夏之遥当时脸色就变了变,易序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牵着筱秋的手往旁边的小路上走,“走,爸爸带你看花去!”   筱秋扭着头朝夏之遥招手。“遥遥阿姨一起去嘛!”   易序认为应该给她缓冲期去适应,牵着筱秋继续朝前走,“阿姨要和朋友讲电话,待会儿就过来。”   筱秋嘟了嘟嘴,却也没说什么。   夏之遥朝筱秋笑笑,接通电话后却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淡下去。   那端也在沉默着,这沉默带着一种腐朽的死亡的气息。最后还是夏之遥先开口。“叶湘还好么?”   许是没想到她会问,所以顾铭城愣了一瞬才答。“受了点惊吓,没什么事。”   “哦。”   然后又沉默下来。   “还有事么?”夏之遥淡淡的问了一句。   “我想你了。”顾铭城揉了揉眉心,“特别想。”   夏之遥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着白,嗓子里仿佛堵上了一团棉花,又闷又难受,几乎都说不出话来。她深深地呼吸,“别想了,以后都别想了。”   顾铭城仰靠在椅背上,手指横搭在额上,闻言,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如果想念可以说没就没,这世上又岂会有如此多为情所苦的人?他的心已经给了她,又怎么可能说收回就能收回了?“如果我做不到呢?”他的声音透着一股灰败的感觉。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做不到,可是你看,我现在离开你不也过得很好?所以,只要努力,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这才是最让他痛苦之处。夏之遥离开了他,便如迎春之花绽放,而他顾铭城却心如死灰般落寞。“可是我不想做到……”他的嗓音有点发涩,隐隐的听出些恳求的味道。   夏之遥的脸色渐渐凉下来,“铭城,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们俩就没什么可聊的了。”或许接他的电话就是个错误,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的就按了按键,听见他声音时心里仿佛还流过暖意。可是这一刻,她又后悔了。她不该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不该再给他希望。   听出她语气当中的决绝,顾铭城眉心紧皱,睁开的双眸中流动着显而易见的衰败。他苦笑,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好,我投降。他对你好么?”都已经牵手了,应该是很好吧。   夏之遥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一大一小身影上,仿佛感应到似的,易序竟在同一时间转过身,朝她微微一笑,目光温煦。“好,很好。”就让顾铭城这么认为,就让他当做易序已经走入她的世界。   那简单的三个字就好像毒液侵入了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终于也体会到了绝望的感觉。“好。不打扰了。”是他先挂断电话,因为害怕再多一秒,他就会又说出什么失理的话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怕她……会更恨他!   听到嘟嘟的声音后,夏之遥耳朵有点嗡鸣。不知为何又觉得有些失落,他的那种孤寂感即使隔着电话也能清晰分辨得出,甚至连她都不禁受到感染。再想想,又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太闲了,闲到竟然还有工夫去为已经决心放弃的人而忧伤难过。   把电话收在口袋里,她抬脚朝易序和筱秋所在的方向走去,愕然发现筱秋突然大喊肚子疼捂着腹部蹲在地上,而素来淡定的易序神色突变。   “她怎么了?”筱秋额头全是汗,小脸皱成一团,一副痛苦的表情。夏之遥心跳快得厉害,“易序,她怎么了?”   没有经过检查,谨慎的易序也不敢轻易下决定。可夏之遥担心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他安抚她。“大概是昨天的冷饮,吃坏肚子了。”   筱秋动着嘴唇嘟嘟囔囔的叫着疼,夏之遥的心都揪在一起了,再看见筱秋啪嗒嗒掉下来的眼泪,她真恨不得疼的那个人是自己。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易序不敢耽搁,驾车往医院驶去。   在外等待时夏之遥坐立不安,交握在一起的十指不停地发着颤。   易序看她紧张的几乎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伸手握住她的手,给她安心的力量。“没事,筱秋不会有事的!”   夏之遥浑身一颤,转过头来红着眼睛看他。“你没骗我?”   “我没骗你。”易序凝视着她,用很认真的语气告诉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没错,易序从来都不会骗她。从一开始,他就在保护她,给她最多的关心和照顾。可是筱秋的身体素来弱,平时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可一旦感冒发烧就得折腾个十天半月,尽管一直以来易序很小心的在照顾她,可是她出生时身子骨就弱。夏之遥又开始自责。“都怪我……全都怪我……是我自己身子骨太弱!是我没保护好自己,才害得她早产,才害得她生病!”   其实她最近的压力一直很大,总是在逼迫自己去适应新的生活。心头仿佛压着重石,而筱秋突然间生病更是叫她无力承受。她情绪有越来越激动的趋势,易序想都没想立刻揽着她的肩头把她带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之遥,别着急。一切等医生检查过后再说,嗯?”   他沉沉的嗓音带来安定的力量,夏之遥抹掉眼泪等待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她紧张起来说话就颠三倒四,易序镇定的询问医生筱秋是什么病症。那医生是易序的同事,虽然不是同一科室,但也算是熟识。“我已经给她打了止疼针,不是简单的肚子疼。”他的视线落在一旁抽泣的夏之遥身上,沉吟,似乎在考虑一些话是否应当在夏之遥面前讲出来。于是又同易序交换了眼色。得到易序的首允,那医生虚握拳掩唇轻咳两声。“可能是肠胃的问题,为了确保万一,需要再进一步检查。另外,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   夏之遥进门前又折回来十分激动的抓住那医生的袖口。“真的只是肠胃问题么?你没骗我呢?”   楚非桁被她这样子吓到了,真是庆幸自己只说了是肠胃问题。楚非桁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听见这声音他就头大,恨不得找棉塞把耳朵给遮住。所以他历任女友除了坚强柔韧型的就是含蓄内敛型的,唯独这哭哭啼啼的女人再貌若天仙他也是敬而远之。楚非桁向易序投去求救的眼神,易序微微叹息。“之遥,楚医生虽然为人人品可不信,但医品勉强还可以接受。”   操,这什么意思?楚天桁十分不爽易序给他的定义,拿眼横他,可是一考虑到还躺在病床上可怜的筱秋,他心又软了,觉得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跟易序计较。   筱秋睡着了,脸上的泪痕还依稀可见。   夏之遥坐在床边儿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替她把额前濡湿的发拨开。一出生,她都没抱筱秋几天就把她送走了,这么多年来除了远远地看着她,连个母爱都没能给她几分。夏之遥觉得愧疚极了。   易序在这里相陪半晌,确认夏之遥的情绪慢慢恢复正常,才转去楚天桁的办公室。   “可能还是肾的问题。”楚天桁平常总是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有在工作时才会流露出认真的严肃的神色。   易序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不吭声,手指往兜里探去,却什么都没摸到。   楚天桁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扔过去。他们这群人大多没什么烟瘾,对于抽烟大都是可有可无的,可必要的、烦闷的时候总也要来上一根。   幽蓝的火光闪耀着,易序点燃一支烟凑近唇际,抽了两口,吐出大大的烟圈,才觉得神思清明了些。原本淡漠的表情此刻因为事情的严重而显得近乎肃然。   楚天桁也掏出根烟衔在唇中,他跟易序完全是两种逆向而行的性格,相比于易序抽烟时的凝重,楚天桁不论何时都能摆出一副天塌下来他也不担心的模样。然而,楚天桁眼神中蕴含着的正色与担忧足以说明他现在有多认真。   两人静静地坐了会儿,楚天桁弹了弹烟灰。“这事儿不能拖,得尽快做检查!”   在易序掐灭烟蒂之后楚天桁也没等到他的回答。   楚天桁到底是先沉不住气。“你出个气儿啊!”   易序已经起身往办公室外走,走到门槛处时停住脚步,“那就先做检查吧!”   *   筱秋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就要受不了了,非要闹着出院。   夏之遥完全hold不住她,“筱秋,你乖乖的,等你病好了,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筱秋软兮兮的求夏之遥也不管用,然后小丫头就生气了。双手叉着小腰往病床上一站,一张小脸映着明晃晃的日光,脸颊上的婴儿肥可爱的让人想咬上一口。“哼,我生气了!”   夏之遥感慨自己这女儿恐怕也只有易序才能拿捏的住吧?她已经完全败给筱秋了!“筱秋,阿姨答应你,等过两天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筱秋的眼神很鄙视。“阿姨,这个谎话你已经说过了——”她当真掰着指头在那里数了起来,“一、二、三……这是第四遍了!哼,我才不会被你骗了呢!”   楚医生千叮万嘱这几天必需让筱秋留院观察,以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易序也认同医嘱。夏之遥可没忘记那天筱秋肚子疼的样子有多难受,这万一再碰上一次,可怎么办呢?然而筱秋一直跟她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面孔。夏之遥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她忽然又觉得这一幕特别的熟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是不是也曾用过这样的方法央求顾铭城不要工作陪她去逛街呢?   夏之遥一时沉浸在思绪中,未回神。   一副傲娇模样的筱秋见遥遥阿姨不再安抚她,顿时没了底气,扑通又坐在床上,咬着唇仰着小脸故作可怜。“遥遥阿姨,我好想去吃**路那家甜品哦!爸爸今天不是有手术呢,他没时间来看我的!你就陪我去嘛,我保证,吃完甜品就回来,好不好呀?求你了求你了!”   夏之遥最终败在筱秋的绝食抗议下。   下午三点的时候,在楚天桁和易序都不在的情况下,偷偷地带着筱秋出去,并且提前约定好。“说好了哦,吃完甜品就回来!”   满足的筱秋笑眯眯的点头。“放心啦,我说话算数的哦!”   两个人打车过去,又不是周末,居然碰上了堵车。   车流长如河,还不知道要堵到几时去。因为离那家甜品店只剩下一条街的距离,夏之遥就给了司机车钱后带着筱秋下了车。“咱们散步过去好不好?”   “好啊。”筱秋的小手被夏之遥牵着,甜甜的笑。   同样被堵在车流中的还有顾铭城。   王特助打开窗子看了眼车龙,向顾铭城报告情况,“总经理,兴溪路在重整,车全都绕到这条街了,看这情况,还不知道堵到什么时候呢。”   顾铭城淡淡的“嗯”了一声,原本想闭目休息,可是就在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了行走在路边的一大一小两只身影。他只犹豫了一秒,就推开车门下去。   王特助还兀自说着话,等回过头来才发现后座上已空无一人。   甜品店内。   筱秋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橱窗研究了半晌,指着一份提拉米苏道。“我要吃这个!”   夏之遥垂下头瞅了一眼,嘴角一抽。“抹茶味的呢?”   筱秋重重地点头。“绿绿的,好漂亮!”   夏之遥摸了摸筱秋的头发,“丫头,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抹茶的味道可不是谁都受的了的哦。”   筱秋不以为意,掰着手指头又开始数了。“阿姨,我除了爱吃抹茶,还爱吃榴莲,还有芥末,还有……”   “得,不用再继续列举了!”夏之遥抹了把冷汗,这口味重的跟贝贝都有一拼了。   夏之遥正欲付账,却从身后伸出一只长臂把一张红色的毛爷爷搁在柜台上。她有些惊诧,而更惊诧的是这人竟然是顾铭城。   当然,筱秋的惊讶不亚于她。甚至抱住夏之遥的腿往身后躲了一躲。“遥遥阿姨,怪叔叔!”小丫头对顾铭城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哼,再帅气有什么用,整天都是一副扑克脸!可是她口中的怪叔叔竟然朝阿姨笑了笑,啊,居然还笑得这么温柔?筱秋眼睛瞪得圆圆的,几乎不敢相信。   而后,顾铭城又温煦的摸了摸筱秋的头发。“小姑娘,你好。叔叔请你吃甜点?”   然后筱秋很可耻的就被他这温柔的语气给俘虏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   易序手术过后回到病房里却不见筱秋和之遥的身影,他额角倏倏跳了几下,隔壁病床的小朋友正啃着苹果,见他蹙着眉十分严肃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告诉他。“叔叔,妹妹一直吵着想吃甜品,阿姨没办法,所以带她去了……”   吃甜品?   易序抄在医生白袍口袋中的手指倏地握紧,他大步踏出病房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夏之遥接到电话时犹豫了一下。筱秋一见到是易序打电话来,不禁有些紧张了。今天的手术居然结束这么早呢?   夏之遥将拇指竖在唇际,示意筱秋保持安静。接通电话的瞬间,视线不经意与坐在对面的顾铭城撞到一起。他灼热的带着探究的视线叫她觉得心惊。她咬了咬唇,别过头去。   “你们在哪儿?”在夏之遥面前,易序几乎没动过气,可是此刻他的声线紧绷着,很明显在压抑着什么。   夏之遥紧张的咽了咽喉咙。“我担心她在医院里憋坏了,于是带她出来走走,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易序紧紧地皱着眉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无形中就叫人觉得压迫感巨大。“之遥,立刻带她回来!”   “好的,我马上带她回去。”   顾铭城不了解筱秋的状况,只觉得在易序面前夏之遥表现得居然有点像唯唯诺诺的小女人。这认知让他觉得胸闷。明明她就近在眼前,却原来已经遥不可及。   夏之遥抱歉的朝她笑笑,“谢谢你的甜点,我们要先回去了。”尽管筱秋还有点依依不舍的,可是夏之遥却不敢再作停留。   出了门,顾铭城却坚持要送她回去。夏之遥推脱不掉,只好答应下来。   没想到,半路上就出了状况。   最后焦急的易序等来的就是顾铭城抱着筱秋冲进医院大门,而夏之遥一脸担忧的紧随其后。   当筱秋被推进急救室时,夏之遥心急如焚的待在外面,十指纠缠在一起。顾铭城安慰她。“遥遥,先别急,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从筱秋进入医院到被推进手术室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易序,阖了阖双眸,再次睁眼时素来无波无澜的眸光却凝结了狂风暴雨。   在夏之遥惊诧的目光中,易序扬起拳以迅雷之势给了顾铭城重重一击。   顾铭城没回过神来,硬生生受了他一拳,连连后退几步,他伸手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啐了一口,压着多天的怒气这时候也顷刻爆发了。   易序从未有一刻如此愤怒过。“你们是打算要她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看到了,筱秋跟顾渣渣正面交集了,真相嘛,恩,不远了!   这么肥的一章,我都被感动了。   不求花花乃们就真的不会给了,虽然瓦不会卖萌,但素卖傻也得求一下~\(≧▽≦)/~求花花求拥抱!   ps:筱秋的确是生病了,不是假装;   还有——我说的双更都是字数在6000字左右的,乃们要看字数不要看章节啊!!因为这个给亲妈鸭蛋,亲妈很伤心有木有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39章   Part 39 顾铭城,筱秋她是你的女儿。   易序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鹜。“你们是打算要她的命么?”   “你在说什么呢?”夏之遥因易序的话而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在打斗中泄了愤却也受了伤的易序抚着胸口轻咳两声。“肝。”   夏之遥仿佛未听清楚从他口中跳出来的那一个音节。“什……什么……”或许她已经听得仔细,却只是不愿意承认。   顾铭城活动手腕的动作在听到那个字时停顿下来,黑沉的眸子闪过亮光。他蹙紧了眉头,视线落在抿着唇线严肃不已的易序身上。   楚天珩已经走了出来,他眉宇之间表露着低沉的气息。   易序和顾铭城几乎是同时发问:“筱秋怎么样了?”   话音方落,楚天珩微微挑了眉,易序冷鹜的眼神落在顾铭城身上只一秒的时间。   气氛不妙。   楚天珩吁了口气。“突发性肝坏死。”   夏之遥不知道这病症究竟会严重到什么程度,可那几个字对于她来说已经撑得上是晴天霹雳。   易序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楚天珩眼见他有再次发作的征兆,手臂挡在他身前,眉一挑。“现在可不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易序克制住从心里汹涌而出的怒气,阖了阖眸,再次睁开时已归于平静。但明眼人不难看出那平静无波的瞳仁里暗藏的波涛。   筱秋从急救室被推出来时还尚在昏迷。夏之遥跟着护士的脚步进入手术室。   顾铭城在门外被易序拦下。“顾总请留步。”   听似礼貌的字眼可当易序冷冰冰的道出时,足以显示他此刻对顾铭城究竟有多么的排斥。   方才夏之遥那万念俱灰的模样在顾铭城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筱秋的确很可爱,如果他有这样一个女儿也必定会捧在掌心里视若珍宝。可她确是易序的女儿。而夏之遥对筱秋的关心已经远远超过了顾铭城的想象。他甚至觉得,夏之遥会不会是爱屋及乌,因为对易序的喜欢所以连带易筱秋也一并给予疼爱。   顾铭城的胸闷程度在这样的理解下更盛几分。   他又想起那个没缘分的小生命。   如果,如果说当初夏之遥没有做流产手术,他们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或者女儿。   他握紧了拳头,眯着眼睛淡淡的扫了易序一眼,透过透明玻璃瞧见夏之遥纤瘦的背影,终究是决定先行离开。   这是易序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能够如何?   楚天珩与易序相交多年,恐怕很难找出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易序。能够让易序如斯紧张的人,筱秋绝对是无出其右。然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易序动手,楚天珩不由得就多想了一些。他摸了摸鼻尖,“易医生,这算不算对情敌的打击报复?”   易序抻了抻衣领,面色淡漠的睨楚天珩一眼。“你认为我现在有这闲情逸致?”   楚天珩撇了撇嘴角。“你的脸上除了有怒极攻心四个大字外,同时刻上了(yu)求不(man)。也许你现在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做些俯卧撑。”   楚天珩的不正经众所周知,易序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他调侃的话就松懈下来。易序瞥他一眼。“你的爱好我素来不敢恭维。”   楚天珩眉一挑。“用了这么多年的五指娘,什么时候才能撒下希望的种子给筱秋添个弟、妹呢?!”   易序懒得搭理他,他揉了揉眉心。“筱秋的病情到哪一步了?”   终归是回到这话题上。楚天珩侧着身子往墙上一靠,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肃然。“找□□吧。”   “时间呢?”   “一个礼拜。”   易序眼皮倏地跳了跳,时间实在是紧迫。   结束于楚天珩的谈话,他走入病房时筱秋恰好睁开眼睛。大约是身体比较虚弱,说话的声音都是轻飘飘的的。“爸爸,对不起……你别怪遥遥阿姨,是我非要她带我出去的。”   易序突然间觉得喉咙疼,他伸出手摸了摸筱秋的头发,“没事,爸不怪你们。”   筱秋实在是太乖巧了,夏之遥抹着眼角,“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她的——”话被易序打断,“之遥,哄她再睡会儿吧。”他这话拦的及时,夏之遥也是昏了头脑,怎么能在筱秋面前说这些呢?   等筱秋又睡着了,夏之遥和易序从病房走出去。   易序点了根烟,他一旦抽烟必定是心情极差的时候,夏之遥心里就更没底儿了。“易序,你别吓我,到底怎么样啊她?”   “要等□□,五天。”   夏之遥怎么都没想到筱秋病情严重到需要换肝的地步。心脏突突的跳得厉害,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最严重的那种后果,“万一……万一……”   “不会有万一。”易序说得很坚定。   夏之遥憋着气儿不敢哭,就怕自己一哭那份担忧就成了现实。   一天,两天。   筱秋难得消停两天没再闹着出院,或许是前两天又是肚子疼又是晕倒的把她自个儿也给吓到了。幸而同病房的还有俩小朋友,三个人玩弹珠玩的也特别开心。到底是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即便是穿着病服留院观察,筱秋也没觉得出了什么大事。只是偶尔肚子疼时会哭着鼻子叫夏之遥抱抱。每每到这时候,夏之遥心里就特别难受,可是她又不敢在筱秋面前哭。她就怕自己一哭,筱秋会胡思乱想。   中途甚至有一次,筱秋双手搂着夏之遥的脖子喃喃道:“遥遥阿姨,你做我妈妈好不好?别的小盆友都有爸爸妈妈,可是我只有爸爸,我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做我妈妈好不好?”   夏之遥紧紧地抱着筱秋,抚着她因疼痛颤抖的背安抚她道:“好,那你以后就拿我当你的妈妈。”   筱秋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可却开心的笑了。“太好了,我终于有妈妈了!”   易序看起来虽然仍是那副淡定的模样,可夏之遥不止一次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病房外的窗台那里抽烟。筱秋出了事,易序心里的难受绝对不会少她一星半点。   有两次夏之遥看着他的背影就突然想上前去安慰他,可是还没等她开口,易序就朝她温温一笑。“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其实夏之遥觉得,若不是有易序在,她早就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夏之遥也去做了检查,可是结果很遗憾,她的肝不合适。其实就算是能够配型成功,医生也不会建议她切割一部分肝给筱秋。因为夏之遥身体太弱了,少了一块儿肝保不齐以后的日子会出些什么问题。   可夏之遥不这么想,如果能够救筱秋,她肯定是什么都愿意付出。   三天,四天。   没有任何消息。   筱秋睡着了,夏之遥就在那里偷偷抹眼泪。隔壁病床上的小男孩儿听见低低的抽泣声从床上跳下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边,扯着她的衣袖。“阿姨,你别哭了,妹妹肯定会没事的。”   夏之遥越发不能忍住哭意,她怕自己声音太大,会吵醒筱秋,偷偷跑到病房外蹲在墙角掉眼泪。   她有点儿绝望了。   贝贝和小九知道这事也是沉默了好半晌不知该如何是好,贝贝抿了抿唇,然后一咬牙,给出了不是选择的选择。“你不行,顾铭城呢?”   夏之遥蓦地抬头,隔着朦胧的泪雾瞅着贝贝,贝贝坚定的朝她点了点头。“特殊时期没得选了!”   小九对顾铭城那就是从头到尾都看不惯,可是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也认为贝贝的建议最可行。   夏之遥咽了咽喉咙,手指握得死紧,指甲都戳进肉里。   筱秋的身世她曾经打算埋在心底一辈子,就让她跟着易序幸幸福福的过一生。可是贝贝说得对,现在是走投无路了,筱秋需要□□,那么血脉相连的顾铭城才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夏之遥仍然觉得不安,她甚至不敢去想象若是顾铭城知道真相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恨她?恨她瞒了他将近七年,恨她没有把女儿照顾好!   又或者他会不会相信筱秋是她的女儿呢?   *   顾铭城自从上次离开医院后就没再去过,但也打电话去关心过筱秋的状况。   他打过两通电话给夏之遥,每次说的话寥寥无几。夏之遥总是很匆忙,说话也心不在焉的,顾铭城寻思着可能筱秋的状况真的不好。   那个小丫头不知为何,他打从心眼里觉得喜欢,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啊转的,可爱又伶俐的。想起筱秋叫他“怪蜀黍”,他不禁就失笑。他果然是不人喜欢,连小孩子都嫌弃她了!   事实上这几日顾铭城很忙,忙着应付陆雨菲。一个叶湘,一个陆雨菲,顾铭城当真想感慨怎么全世界最难缠难搞的女人都让他给碰上了?   当然,陆雨菲与叶湘的性格大相径庭,做法也是大不相同。   他与陆雨菲的恩怨,起因是陆南腾。   对于当日陆南腾差点*占了夏之遥的事,顾铭城一直铭刻在心。如若是不给陆南腾点教训,顾铭城担心那人泛起混来又不知做出什么伤害夏之遥的事情。   而能让一个男人受挫的不外乎情场与商场。情场上,陆南腾早就已经一败涂地,顾铭城也用不着火上浇油,毕竟他自己也被夏之遥给甩了一次,做不出那以五十步笑百步的行径。既然如此,他能做的无非就是让陆南腾跌倒在他引以为傲的商场上。   给陆南腾下的套是在那事情发生的两天后,顾铭城用了整一个月的时间,叫陆南腾彻底败北。   紧接着,麻烦就来了。   遭受到毁灭性打击的陆南腾整日买醉,替他出头的又是陆雨菲。   鼎盛的客源有一部分来自于G城的旅行社所接待的旅行团,而陆雨菲这女人竟然利用言舜臣的势力使一部分旅行社放弃与鼎盛的合作。   旅行社这部分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被陆雨菲紧追着不放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顾铭城没理由受窝囊气,于是大大小小的竞争不断,顾铭城直接把业务拓展到了言舜臣所在的地产行业。   恶性竞争到最后,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言舜臣竟然主动相约顾铭城,对于此事顾铭城不是不吃惊的。毕竟,言舜臣是近两年来突然在G城商界崭露头角而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兼并多家公司后成为傲视群雄的人物,甚至整个商界见过言舜臣庐山真面路的人少之又少。然而有关于言舜臣的传闻却是多如漫天雪花,见到言舜臣的那刻,顾铭城才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极度危险,若是两人身为敌人,鹿死谁手无从得知。   顾铭城是沉稳老练心思缜密,而言舜臣的气质更偏阴冷沉寂,若是顾铭城是一头猛虎,言舜臣更像是蛰伏的狮。   言舜臣手指摩挲着瓷杯的杯沿,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之下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破人心。“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南腾今天的颓败是他咎由自取。顾总,还希望你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这话听似妥协,可从言舜臣的口中说出却仿佛自带了一股气势。   顾铭城勾起唇角淡淡的一笑。“不过是小事一桩,言总既然说了,那公司我还给他便是了。”而顾铭城并非是不敢与言舜臣交锋,他只是近几天来被那个叫做陆雨菲的女人烦的透顶,恨不得立刻将她甩到十万八千里外!   言舜臣举杯。“谢谢。作为回报,城东那块儿地我公司就不标了。”   顾铭城挑眉,这话初听确是言舜臣有意退让,可细细品来,就知道言舜臣实则是借机对鼎盛的实力加以暗讽。顾铭城轻笑,果然是个不好应付的对手。“大家还是各凭本事的好。”   言舜臣嘴角挑起浅淡的笑意却不知为何更衬得黑眸阴冷。“拭目以待。”   等待在家中坐立不安的陆雨菲终于听到汽车驶入大院的声音,从二楼的窗台上看到那两股盈亮的灯光,才觉得一颗心踏实下来。   她踩着凉拖到一楼时,言舜臣恰好走进来。陆雨菲焦急的上前询问结果如何。“舜臣,怎么样?”   言舜臣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往沙发走过去。“放心。”   他说话向来言简意赅,可是陆雨菲知道只要言舜臣出马,就没有什么事情搞不定。   她总算能舒了口气,她哪里是顾铭城的对手,这阵子斗来斗去,不知道赔进去了多少本。言舜臣对她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她脾气大性子急,只要她玩得不过火,从来也是不管她的。这次陆雨菲是真的闹太大了,没办法了才跑来求他。   陆雨菲往沙发上一座,挽着他的胳膊把头往他身上一靠。“舜臣,谢谢你。”   就在她的身子贴过来的那一瞬间言舜臣的就微微蹙起了眉。待她话音刚落,言舜臣就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应该的。”然后不着痕迹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看着他的背影,陆雨菲的一颗心逐渐的沉下去。   而言舜臣依靠在窗边,修长的指尖移到颈子处,手指捻起他全身上下唯一的饰物,指尖摩挲着,捻起那指环吊坠,眸色一点点冷下去,冰冷更甚这暗夜。   *   顾铭城独自驾车回去,钥匙□□缩孔时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   他转身,伸出长臂,蓦地掐住来人的颈项,然后一个转身将那人抵在墙上。   声控灯骤然亮起。   在顾铭城惊愕的发现他五指捏着的人竟然是夏之遥时,心脏倏地一抽,随即迅速收回手臂。   夏之遥摸着颈子连连咳嗽,他刚才使得力气足够大,差点没让她窒息。   顾铭城看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你这是又瘦了?怎么走路不出声呢?”   “我真以为你想掐死我。”夏之遥喘着气道。   掐死她?他怎么舍得?   顾铭城怎么会想到大晚上的夏之遥会找到他家里来。“遥遥,发生什么事了?”   夏之遥倚靠在墙壁上,晕黄的灯光照着她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显得苍白似的,却衬得一双眼睛更红。顾铭城一看就知道她哭过了,他更着急了,“怎么了?”   她吸着鼻子抬眸看他,他眼底写着满满的关心。她说话时声音都颤抖。“求你……救救筱秋……”   这句请求让顾铭城又是疑惑又是焦急,焦急的是筱秋究竟生了什么病,疑惑的是夏之遥怎么会跑来求他?易序呢?   他有些错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到夏之遥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他不说话,她更加紧张,双手都抓在他的手臂上,死死地、狠狠地。“你不能不救她……你不能不救她……”   她脸上有亮晶晶的泪珠,映着暖暖的灯光仿佛折射着七彩的光。   顾铭城觉察到她长长的指甲嵌入到了他的肌肤里,所以更加疑惑——她对筱秋的如此深程度的关心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朋友女儿的关心,就算是她再喜欢那丫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打从心底里流露出的那种浓浓的忧伤依旧让顾铭城觉得心惊。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角的泪慢慢地滑落,一滴两滴……就在这近乎死寂的气氛下,顾铭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他想说话,可嗓子却在那一瞬间仿佛失了声。“……”   夏之遥仰着头看他,“铭城……遥遥她是……”   从她此刻的语气与表情,顾铭城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他震惊,错愕,咽了咽喉咙,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问出一句。“我们的女儿?”   夏之遥咬着下唇,点头。   当秘密被揭穿的那一瞬间,她全身仿佛失了力气,松开了捉住他手臂的手指,无力的依靠在墙壁上。而顾铭城在这惊天的消息下,连连退后两步。“你怎么能……”怎么能骗我这么久呢?   怪不得他一见到那丫头就觉得熟悉,怪不得一看见筱秋甜甜的笑容,他就觉得天都晴了。   甚至,他曾经怀疑过那是他的骨肉,可夏之遥却用一纸流产证明断了他的念头。他恨过,恨她扼杀了那个未出生的生命,甚至以此要挟她,逼迫她。原来,都是假的……   “夏之遥,你怎么敢?”顾铭城说得咬牙切齿。   夏之遥无力的阖上双眸。“要怪我要恨我,都随你。求你,救她。”只要筱秋没事,无论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心甘情愿。   顾铭城从未有一刻这般恨过,这恨远远胜过当年叶念跳楼自杀后对夏之遥的怨恨,而此刻,他恨的并不是眼前这女儿,而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他将夏家逼得走投无路,夏之遥岂会无家可归被迫尝尽辛苦?   若不是她爱到极致,又岂会在受到千万般摧残后仍是生下了两人的骨血?   而他呢,不论是六年前,或者是六年后,他给她的几乎都是伤害,利用她的爱情来伤害她。   心痛,痛到几乎窒息。   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都毫无用处。   “筱秋,她生了什么病?”不管他要如何赎罪那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治好筱秋——他们的女儿。   “突发性肝坏死……找不到□□……”夏之遥将脸埋进双掌,任由眼泪在掌心肆意流过。   *   易序回到病房中没看见夏之遥的身影,其实就已经有所感应,所以在看到顾铭城出现在医院时,并没有感觉到多意外。   很多时候,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够向命运投降。   等不到□□,只能寻求近亲。   所以即便是今天夏之遥不去找顾铭城,他也是打算去摊牌的。或许真相被戳破后,筱秋和夏之遥都会消失在他的世界,可是又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顾铭城借着那盏昏暗的灯光细细观察着病床上躺着的小丫头。   仔细看看,那眉眼间流露的甜甜的气息跟夏之遥还真像呢。   这一刻,他突然好想抱着她,听她甜甜的叫他“爸爸”。但是他也知道,这或许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奢望。若不是这次突发状况,夏之遥怕是早已下定决心,要瞒他一辈子了吧?   他原本可以拥有很幸福的家,却都被他自己……毁了。   筱秋,我是爸爸。   这句话,也许这一生,他只能在心底默默地说。   三个人一整宿没合眼,清晨时都有些疲惫了。   筱秋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守在病床边儿上的三个人,眼珠子滴溜溜转啊转的,然后终于停在了夏之遥的脸上。筱秋笑弯了唇,从床上爬起来,展开双臂抱住她,小脸儿蹭着夏之遥的脸颊:“妈咪,早安!”   除去夏之遥外的两个男人在听见那句“妈咪”后皆是愣在原地。   易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顾铭城却是实实在在的心如刀割。   顾铭城知道夏之遥的性格,她想要给筱秋一个健康的童年就不会让她接触到过往的近乎黑暗的恩怨,所以她不会揭开筱秋的身世认回这个女儿。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易序与夏之遥的感情稳定到一定程度,筱秋叫夏之遥“妈咪”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夏之遥压制住心里的酸涩,逼着自己扯起唇角摸着筱秋的黑发,“早安。”   筱秋离开了夏之遥的怀抱后站在床上朝易序伸出双臂,易序自然的抱起他,筱秋笑眯眯地在易序脸颊上亲了一口。“爸爸,早安!”   易序含笑回应。“早,饿不饿?喝点粥?”   筱秋点点头。“我想喝小米粥!”   “好。”   顾铭城看着夏之遥、易序和筱秋,怎么看都给人一家人的感觉,而他这个亲生父亲却不过是个外人。   永永远远。   他后悔了。   悔不当初。   筱秋这时仿佛才注意到他,还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怪蜀黍,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铭城心里苦涩口中也苦涩,这辈子,都只能是筱秋口中的叔叔了?   而他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还没做检查,不知道配型结果会不会成功。   顾铭城微阖起双眸,祈祷。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提示8个不良词汇,冤死了。。真是不容易。。   刚修文完爬上来发,也不知道能成功不。   好困呐,想睡觉?_?   思考再三,把肾改成了肝,可查找的资料太少,所以这方面专业知识不会怎么涉及,但是可以信服的是肝坏死比肾坏死好了N……多倍。   家里没网,所以是用手机更的,昨天的肾bug等明天上班了再改吧!请诸位勿怪。。   另外:本文确实是集狗血于大成,木办法,,亲妈天生就是狗血体质的人,瓦现实生活中的经历也是奇葩一般滴   存在~(当然,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亲妈不是自虐体!)   关于言先生,终于露了正脸,了了瓦滴一桩心愿呐!!   ☆、第40章   Part 40 -1   顾铭城对于夏之遥与易序的关系信以为真。   而当夏之遥不小心撞见顾铭城落寞的眼神时,她选择视而不见。   保姆送来小米粥,夏之遥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筱秋,其实没什么味道,可筱秋一连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这会儿估计也有点儿饿了,所以一小碗小米粥喝了个见底。   夏之遥把瓷碗搁在桌面上,正准备拿纸巾给筱秋擦拭嘴角。易序和顾铭城两个人已不约而同的递了纸巾在筱秋面前。筱秋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眼易序,又看了眼顾铭城,表情似乎有点无奈。最后,小姑娘在三个大人的注视下,选择接过易序递来的纸巾。   顾铭城收回手臂时露出很是讪然的表情。这小丫头心地好,又有礼貌,擦了嘴角后,又笑眯眯地对顾铭城说。“怪叔叔,谢谢你!”   “不客气。”顾铭城其实根本就笑不出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叫别的男人爸爸,这种心情是他这一生都未有过的恶劣。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他能抱着筱秋将真相告诉她“我才是你的爸爸”?莫说夏之遥不见得会同意,易序宠了这么多年的掌上明珠,会舍得送回他顾家么?更何况,他自己也没有勇气。他害怕,害怕筱秋不肯认他,甚至会恨他,恨他曾经那般混恶的对待夏家。他蹙着眉头,将纸巾揉成一团扔在床下的垃圾桶里。   这时候谁的心情都不会轻松。   易序一身白袍立在床边,他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筱秋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病房里的气氛好差好差,她都觉得胸闷了。而且爸爸、遥遥阿姨、怪叔叔三个人的眼神都好奇怪,就那么盯着她,就像是看一个怪物。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了,忽的就从床上跳起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筱秋这一问,夏之遥眼睛又红了。夏之遥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骗她了,也不知道能骗她多久了。顾铭城跟她的配型结果还没出来,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就算是成功了,做了手术,那也不一定就高枕无忧了。   夏之遥坐在病床的右边,顾铭城坐在左边。两人之间隔了一床被子。顾铭城见她垂着头的样子,心里就发疼,想都没想就伸出手去握夏之遥的手。攥着她的手时,她轻轻颤了一下。顾铭城不知道自己这一握究竟能不能给夏之遥温暖与依靠,可他自个儿心里特别暖,就连窗外五月那明晃晃的日光照在身上都比不过这从心底散发的温暖。   自打筱秋生病后,夏之遥就开始心神不宁,连反应都迟钝了。所以这会儿她就只愣在那里了,视线落在被他覆盖的那只手上。   易序也觉得怔忪,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待他回神欲拉回夏之遥,筱秋已经先他一步去拍顾铭城的手背。   啪嗒一声。   很清脆的声音。   筱秋不掩饰自己的生气,嘟着嘴表示抗议。“怪叔叔,你不要碰我妈妈!”她一边说着就伸出小手去把顾铭城的大手拿开,又把夏之遥的胳膊扯到一边儿去。双手搂着夏之遥的颈子,小小的身体往夏之遥身上趴去,是又亲昵又依赖的姿态。她一张笑脸气鼓鼓的,眼睛也睁得圆圆的,就那样瞪着顾铭城。“她是我的,是我爸爸的!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是……可是……你不能跟我爸爸抢遥遥阿姨!”   她是年龄小,但是聪明得很,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只要哪个男人喜欢了一个女人,那眼神就绿幽幽的,像只狼!她才不要遥遥阿姨被人抢走呢,她皱了皱鼻子,“好心好意”的提醒顾铭城,“怪叔叔,你可不要当第三者哟!”   那样小的手掌拍下来会有多大的力道?   可是顾铭城手背上的疼痛竟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这小丫头才是最狠的,不费吹灰之力,弹指之间,就能够让他觉得痛彻心扉。   瞧她瞪着他的那样子,如若是他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今后是不是就被她嫌弃死了?   顾铭城笑不出来,可尽量用温和的表情看着筱秋,伸出长臂抚了抚她的发心。“叔叔不当……第三者。”最后那三个字,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筱秋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被夏之遥搂在怀里,还扭着头仰着小脸朝易序笑笑。“爸爸,怪叔叔说他不会跟你抢遥遥阿姨哦!”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简单,总是将大人的一时妥协当做承诺。如果事情真能如此简单,易序这不信神不信佛的人恐怕都要去给菩萨上柱香感谢保佑了!   夏之遥轻轻叹气,哭笑不得。“小丫头片子,从哪儿学来的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筱秋一扬眉,露出颇为得意的表情。“嘿嘿,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呢?”   “动画片里有这些东西?”夏之遥想当然的以为筱秋这年纪的小孩子都热爱动画片。   易序把筱秋从夏之遥的怀里接过来,“别累着阿姨。”放在床上,给她穿上鞋子后,筱秋自己跳下来,十分不满意的环着双臂纠正易序。“爸爸,是妈妈,不是阿姨!遥遥昨天已经答应做我妈妈了哦!”说罢话,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摇摇头。“嗳,你瞧瞧你,动作还不如我快呢!怎么办呢?真是让我担心呐!”   原本气氛压抑的紧,可筱秋摆出这副小大人的模样“教训”起易序来,三个大人都不由得嗤笑,一时将那些恩怨都抛在脑后。   *   顾铭城的肝能用,夏之遥开心之余还有点儿担心。   楚天珩将病历阖上,双手交握成A型搁在桌面上。“顾先生,有些注意事项我必须提前告诉你。这次手术需要切除您肝的一部分,这对您的身体肯定是有……相当程度的影响。并且,病人之后会不会出现排斥现象,我们也不敢做完全担保。您看,是不是要考虑一下?”   “手术时间定在何时?”   “明天上午十点。”   “好。”   楚天珩挑了挑眉,左找右寻都没得到肝源,一眨眼的功夫却自己冒出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惊讶?   再看看眼前这男人阴沉的表情,楚天珩摸了摸下巴,这情况,他差点就要以为顾铭城才是筱秋的生父!   他啧吧啧吧嘴,没再说什么。   *   手术前的晚上,顾铭城和夏之遥坐在医院的草坪上,背靠着树干,说话。   夏之遥手里攥着罐啤酒,顾铭城要手术不能喝,所以拿了瓶矿泉水应景。   夏之遥也很少喝酒,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上就特别想喝。酒瓶儿空了,就仍在一边,双臂抱着曲起的膝盖,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上点缀的星子。她想了很多,说出口时却浓缩成一句话。“顾铭城,这次是我欠你的。”   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她话中的意思。   他切了一部分肝给筱秋,救了她的女儿,所以她感谢他,打从心眼里感谢。   可她是不是忘了,筱秋身体流的是他顾铭城的血呢?   顾铭城自嘲的勾起唇角,捏着矿泉水的手指忍不住就加重了力度,瓶身在他手中变了形。“你这么说,更让我觉得无地自容。遥遥,别忘了,她也是我的女儿。”   夏之遥当然从不曾忘记过这个事实。“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尽管很伤人,可是她必须要问。   她凉凉的语气在寂静的夜晚落入耳中,轻柔却残忍。顾铭城深吸了一口气,微一偏身,整个人躺在草坪上,墨黑的双目盯着上空璀璨如钻的星子。“好,我答应你。”   夏之遥终于再次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她搭在膝盖的手指微微颤抖,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不问我就答应,会不会后悔?”   顾铭城双臂枕在脑后,惬意的姿态,却更显得表情的不轻松。他自嘲的笑笑。“我答应你,不会跟筱秋相认。”   我答应你,不会跟筱秋相认。   这句话以光速盘旋在夏之遥脑海中,然后又急速膨胀,她混乱的头脑几乎要炸开。能够避免让筱秋受到伤害,不正是她所希望的么?可他这般体贴的主动给出承诺,为什么她却开心不起来?她抿了抿唇。“你真能做到?”   顾铭城偏过头去看她,她的脸颊溶在皎洁月色里,弧度温柔的不像话,只是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仿佛含着水。“我会努力,努力只做她的怪叔叔。”他不是看不见筱秋被易序教养的有多好,那样天真美好的女孩子就应该一辈子被人宠着爱着,而不是为那些混乱过往而烦恼而伤心。就让所有的一切都终止吧。他舍不得的又何止一个筱秋,他深深地凝视着夏之遥,忽又坐起身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撑在草坪,开口时声音已然干-涩。“我能……再……抱你一下么?”   溶溶月光下,她将被风拂起的发丝撩至耳后,清明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而后缓缓、缓缓地点头。   顾铭城笑了,眉眼都舒展开来。他一只手将她捞入怀中,感受她独特的清香。   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响起了口琴。夏之遥侧耳倾听那流畅的婉转的音调。吹口琴的是个相貌干净的十八岁男孩儿,她昨晚上见过,在医院里照顾生病的小女友。两人是青梅竹马,甜甜蜜蜜的样子可真叫人嫉妒。   她叹了口气,“铭城,这次是我欠你的。”   “你没有欠我,一直都是我欠你。遥遥,谢谢你,谢谢你生下筱秋,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哪怕从今往后,他只能以叔叔的身份出现,他也感激。   *   当顾铭城和筱秋同时被推进手术室时,   易序陪伴着夏之遥在病房外等待。   易序握着她微微颤抖的手,夏之遥觉得自己欠他一句话。她刚要张唇,易序就截住她。“不要说,我不想听。”   她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铭城已经答应我,不会与筱秋相认。”   易序看着她的眼睛中突然跳跃起光芒。“他……答应了?”易序没想到顾铭城会答应,毕竟如若是他知道这世上有自己的骨血,恐怕也不会轻易放手。   夏之遥点头。“我认为,这是对大家都好的决定。他肯为筱秋分一部分肝,我很感激。可筱秋她是无辜的,我不希望她被顾家的其他人知道,不喜欢她涉入那样复杂的环境。易序,我相信,她在你身边是最好的。”   Part 40 -2   手术应该算是成功的。   筱秋沉沉的睡着了,夏之遥停住摇篮曲,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下,然后悄悄地从病床上跳下来。   易序迟迟没有进来,夏之遥不放心,于是到楚天珩的办公室去。两个人又在抽烟,夏之遥一进门就连连咳嗽。易序适时掐了烟,又顺手取了楚天珩唇中的烟枝,不顾他的白眼,捻息在烟灰缸里。   楚天珩道:“有异性没人性!”   易序不急不缓。“楚医生,吸烟有害健康。”   楚天珩无语了,刚才是哪个先开始抽烟的?   夏之遥有点担心。“筱秋的病情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她是真的怕了,这才折腾了几天啊,筱秋脸都瘦了一圈了,吃什么都没胃口,人也变得蔫蔫的。   楚天珩瞅了易序一眼,虚握拳抵唇咳了两声。“嫂子放心,手术挺成功的。”   只顾着担心筱秋,夏之遥都忽略了楚天珩口中的那两字“嫂子”。她下意识的认为这两人躲这里吸烟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又追问。“确定万无一失?”   楚天珩又看了易序一眼,而后斟酌一瞬,“需要留院观察一个礼拜,因为不确定是否会发生排斥现象。”   果然没出他们所料,一听这话,夏之遥肩膀又塌了下去,整个人又开始手足无措了。易序拉她坐在椅子上,“留院观察并不带代表手术不成功,只是为了确保万一。”   “你这个万一有多万一?”她已经开始钻牛角尖了。   易序很耐心的解释。“所有的移植手术后,病人都需要留院观察,这样能听懂么?”   “真的?”   易序温温一笑,点头。   “没骗我?”她半信半疑。   “没骗你。”他勾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楚天珩大跌眼镜,这还是那个惜字如金的易序么,想想,整间医院里排队等着对咱易医生投怀送抱的小姑娘那可是前赴后继。可易序那副禁-欲系的冷淡表情再加上永远的礼貌却疏离的态度,回答问题从来不超过三个字,不知道碾碎了多少少女心。   可易序对待夏之遥的耐心实在是远远超过楚天珩的预料。   楚天珩摸了摸下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这夏之遥准准的算是给多少女人出了口气。   夏之遥去看顾铭城的时候,护士正在收拾床铺,哪里还看得到顾铭城的影子。“咦,这张床的病人哪儿去了?”   护士小姐将折叠好的被子放在床头。“哦,已经离开了,好像,是公司有事。”   夏之遥当即拿出手机有些着急的去拨顾铭城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听。   “顾铭城,你刚做完手术,怎么能现在离开医院呢?”   当对方很明显的嘶气时,夏之遥愣住了,那不是顾铭城的声音。   而电话这端的胡紫玉眉头蹙得极紧,原来自个儿儿子消失了两天,是去做手术了?这手术又跟夏之遥有什么关系?胡紫玉心头跳得厉害。“铭城他做什么手术了?出什么事了?”   听见胡紫玉的声音,夏之遥立刻就傻眼了。原来,他是回家了?她抿了抿唇,脑袋里飞速盘旋,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解释。难道她要告诉胡紫玉,顾铭城做手术是为了救他女儿?绝不可能!她不能够让胡紫玉知道筱秋的存在。   她吸了口气,“没,没事,我打错电话了。”然后就把通话给挂断了。   再回想,才意识到自己的解释有多拙劣。她叫了“顾铭城”的名字,却告诉胡紫玉自己打错电话了,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她抿唇,只能寄希望于顾铭城能够安抚好胡紫玉了。   而顾家。   胡紫玉捏着手机,一脸的惨白。   叶湘这几天情绪特别不好,连饭都不肯吃,一张小脸瘦得都快脱形了。偏偏顾铭城又关了机,直到今天下午三点多她才联系上。顾铭城进家门时,脸色的确是有些差,胡紫玉还以为那是因为他最近公务繁忙,所以休息的不好。可刚才夏之遥说什么,铭城做手术了?   顾铭城回来时叶湘灰败的脸上明显跳跃着光芒,那欣喜的感情保姆都看得一清二楚,连即趁机从厨房端来了叶湘最爱的香菇栗子鸡饭。“湘儿小姐,吃点东西吧。”   叶湘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顾铭城。顾铭城微不可闻的叹息。“多少吃点东西。”自打跳楼事件后,叶湘一度变得很安静,就连顾铭城为她请了心理医生来做心理辅导,她都没有抗拒。   “你喂我好不好?”叶湘期待满满的看着他。   只从她那热忱的眼神,顾铭城就知道她没完全走出去。他不愿伤害她,可是也不能够再给她任何希望。于是狠下心冷淡的说:“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自己都不珍惜,那么没有人会为你心疼。”   叶湘有一瞬的失神,而后垂下眸子吸了吸鼻子,却也从保姆手中接过箸碗,默默地扒着饭菜。   而胡紫玉推门而入后,拉着顾铭城的手就问:“铭城,你做什么手术了?”   顾铭城脸色微变。叶湘手中的碗砸在床上,汤汁染脏了床单被褥。她的焦急不亚于胡紫玉。“铭城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铭城还没弄清楚胡紫玉是怎么知晓的,轻声安抚。“没事,只是盲肠炎。”   胡紫玉半信半疑。“你盲肠炎手术怎么不跟妈妈说?那夏之遥又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不是她打电话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们呢?”   原来是夏之遥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她终究……还是关心他的。   顾铭城嘴角竟挂着浅浅的笑容。   而叶湘在听见夏之遥的名字时,眸光中骤然闪过戾气。   未免胡紫玉担心,顾铭城安抚道:“只是恰巧在医院里碰到她罢了,妈,你别多想。”   胡紫玉怎么可能不多想?在她眼中,夏之遥的阴魂不散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顾家的安宁。她不动声色,已经做好了私下去见夏之遥的准备。   当胡紫玉出现在病房中时,夏之遥手中的水果刀都掉在了地上。正在翻看画本的筱秋听见动静,说,“妈妈,水果刀掉了哦!”   夏之遥这才回过神来,匆忙捡起水果刀放在柜面上。   胡紫玉为那一声妈妈而震惊,她的错愕全都写在脸上,夏之遥连忙解释。“这是易序的女儿。”   胡紫玉蹙起眉头来,仔细思量了几瞬,然后十分嫌弃的看了夏之遥一眼。“既然已经找好了夏家,又何必缠着我儿子不放呢?”   筱秋虽然小,可是也看出了胡紫玉的来者不善。她跳下床挡在夏之遥身前。“妈妈,我保护你!坏奶奶,你快走快走!”   这小丫头一点儿都不客气。胡紫玉的表情更加不悦。   “小孩子不懂事,伯母您别介意。”夏之遥蹲□,“筱秋,爸爸是不是教过你,要有礼貌呢?”   筱秋嘟起嘴巴,“可是她欺负你。”   夏之遥笑笑。“伯母只是来找我聊些事情,你乖,跟哥哥在病房里玩好不好?”   筱秋虽然是不情愿,可是也点了点头。   夏之遥自知与胡紫玉无话可聊,可如果在病房里胡紫玉说出些什么不合适的话,这对筱秋的心灵一定是个伤害。   两个人离开病房。   如果夏之遥不是始终于自己儿子纠缠不休,胡紫玉并不讨厌这个孩子。“之遥,你跟我们家铭城真的不合适,阿姨真心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俩不要再联系了!”   夏之遥抿了抿唇,没有任何反驳,而是点头。“嗯。”   她答应的太爽快,胡紫玉反倒更担心了。“那么你发誓。”   夏之遥不可思议的望着胡紫玉,胡紫玉也知道自己这要求太过分了,可是她也是没办法,感情的事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何必一拖再拖害人害己呢!“如果你再跟铭城藕断丝连,那么今生今世你再也得不到幸福。”   “阿姨,您……”夏之遥惊诧的差点说不出话来,“您怎么可以这样呢……”   胡紫玉蹙着眉头。“之遥,你不理解作为母亲的苦心。我不能再看着铭城因为你而鬼迷心窍!”   “我可以告诉您,我和铭城已经决定要做普通朋友了,您的担心不会成真!”   “无凭无据的,谁能说得准呢?之遥,你就体谅一下我身为一个母亲的苦心。”   夏之遥想哭都哭不出来,她不过年少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怎么走到今天她已经被贯上罪大恶极的名声了么?她眨了眨眼,“伯母,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但是,也请您不要欺人太甚。”   胡紫玉决定破釜沉舟。“如果你不发誓,那么我就去病房里告诉那个小姑娘,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夏之遥无语到想笑,她做了什么事?“伯母,我行的端做得正!”   “是么?那么叶念的死呢?”   夏之遥心中一痛,她蜷紧了手指,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已经付出了代价,不是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放过我,总要拿这个来逼迫我呢?”   “代价?”胡紫玉有些生气,“如果不是你爸爸找人强1暴了叶念,她怎么可能会自杀?你认为你所付出的真的敌得过叶念一条鲜活的生命?”叶湘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胡紫玉,胡紫玉听到之后不是不震惊,不曾想原来叶念的死有那样一层缘由。   强暴……   夏之遥怔楞在原地,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爸爸不会这么做的……”   在得知所谓的真相后,胡紫玉更加不可能接受夏家的女儿做她的儿媳妇。“如果你不相信,尽管去问铭城,他也知道真相!”   夏之遥如遭雷击。   怪不得……   怪不得顾铭城如此维护叶湘。   怪不得叶湘如此恨她,甚至给她设下那样的圈套。   原来,原来如此。   可是,真的是夏义么?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筱秋实在是太可爱啦~好爱她~至于病么,咳咳,淡定~   真相一个一个解开,先是叶念的吧~   最近疯狂更新脑袋有点跟不上了~昨天欠滴字数今天补上啦~至于明天么,如果这章留言给力的话,就多更吧~   然后下一个文案已经放上了 茵茵和萧公子滴文,   近期要开的新文(萧寻、雷茵茵)   图 谋 不 轨   ☆、第41章   Part 41   胡紫玉言之凿凿,夏之遥忽然就觉得天翻地覆似的。她一直以为叶念会自杀是因为无法接受顾铭城答应与他订婚之事,原来她竟然是被强1暴了。夏之遥忽然想起那天在包房里她被陆南腾压在身下时有多么的绝望无助,多么的愤恨。幸运的是她逃脱了,而叶念去在罪恶的枷锁中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   胡紫玉既然来了,就不可能一无所得就回去,她必须要从夏之遥这里得到保证。“之遥,我不为难你。但是你既然已经得知了真相,就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欠叶念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叶念已经死了,这份债你就还给叶湘吧!铭城会不会回应叶湘的一往情深我不知道,但如果没有你挡在中间,情况必然好上几分!”   夏之遥抓着栏杆的手指握得死紧,指尖儿泛着狰狞的白。   易序和楚天珩问诊结束后路过时刚巧撞上胡紫玉一手捏着夏之遥的手腕欲逼迫她答应点儿什么似的情景。   楚天珩自幼跟随楚老爷子在美国长大,近两年才回国内,不认识胡紫玉情有可原。可单看胡紫玉的那咄咄逼人的劲儿就觉得这阿姨太不好惹。他摸下巴暗自揣测胡紫玉与夏之遥这层关系时,并肩而行的易序已经蹙着眉头走上前去,一把拉过夏之遥护在身后。楚天珩挑眉,饶有兴致的等着观战。   可这仗还是没打起来,毕竟易序再生气也也顾忌到了胡紫玉是长辈,所以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保持着平和的语气,但是他把话也说得很明白,“阿姨,遥遥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跟你们顾   家再无瓜葛,希望您以后高抬贵手切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胡紫玉半信半疑中将视线在夏之遥和易序之间扫视几瞬。这易序仪表堂堂与夏之遥看起来的确是十分般配,更何况易家的背景比起夏家并不差。胡紫玉不禁就觉得奇怪了。“易序,你父母会答应么?”   夏义坐过牢,夏之遥还曾经在夜场工作过,甚至怀过顾铭城的孩子。这样的女人……易家能接受?她可不相信。其实胡紫玉并非是有意,只是那话就突然间蹦进脑海了。   而胡紫玉无意中流露出的那种鄙夷的神色和语气,再一次刺伤了夏之遥。   易序还握着夏之遥的手,她身体的冰冷与僵硬他几乎是瞬时就感觉到。易序眉眼间的温和渐渐消失,冷淡的看着胡紫玉,声音听似礼貌,实则冰冷。“我的父亲母亲是非分明,从不无缘无故的冤枉好人。他们很喜欢遥遥,非常赞同我娶她回家。”   胡紫玉岂会听不出他的意有所指?分明是在说她是非不分冤枉好人!胡紫玉抿唇有点儿生气,可易序又表现得尊敬有加叫人挑不出毛病,如果她在继续争执只会叫人觉得她顾家小气,所以尽管心里郁着一口气,胡紫玉也咽下了。   管她夏之遥是不是易序的未婚妻。   只要她不进顾家的门儿,胡紫玉哪里有闲工夫去刁难她?   *   胡紫玉一走,夏之遥更像是被人抽了气儿的皮球一样,全身都没了力气,站都站不稳。易序扶着她,她额上有汗,碎发黏在额角,易序替她拨开了,看着她的表情心里隐隐就觉得疼。   人生中第一次看见易序这腻歪劲儿,楚天珩简直像发现了新大陆。他走上前拿手肘撞了一下易序,“哥们,我说情迷绵绵也回家去啊,跟这儿是打算羡慕死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呢?”   冷不防被楚天珩撞了一下,再加上他那副万年不变的不以为然的强调,易序抿着唇线狠狠地横了他一眼。楚天珩双手抄在裤袋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随性惯了,天塌下来也当做棉絮盖。方才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对话,可楚天珩也看明白了,无非又是恶婆婆的狗血家庭伦理剧。楚天珩想了想,还是不怕死的抬手拍了拍夏之遥的肩,“妹子,分手、离婚、跳出火坑,这种事是早死早托生!”   “闭嘴!”易序忍无可忍,拨开楚天珩搭在夏之遥肩膀上的那只碍眼的手,揽着她离开。   楚天珩环着双臂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看来他这电灯泡瓦数太高存在感太强还真是被嫌弃的命!   易序怕她情绪不好,没带她回病房,而是去医院外的小咖啡馆坐了一会儿,给她点了一杯橙汁。夏之遥咬着吸管不知道在想什么。易序坐在夏之遥对面,思忖。经过几天的观察,筱秋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刚才在胡紫玉面前,他说夏之遥是自己的未婚妻,并不只是为夏之遥解围,恰是他心中所想。既然夏之遥已经明确表示筱秋不会与顾铭城相认,那就表示她没有再与顾铭城再续前缘的打算。这正是他的大好时机。可是坐下来静下心认真思考,他又觉得此时跟夏之遥表示这想法,有点儿趁人之危的意思。他细细思量,最后双手交握置于咖啡桌面上,目光柔而坚定的落在她身上。“之遥,你确定不再考虑顾铭城的追求?”他想要完全确认她的心意,更何况顾铭城救了筱秋。   夏之遥摇摇头,胡紫玉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份儿上,她还能怎么样?叶念这事儿就像压在她胸口的重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儿来。   晚上她待在病房里怎么都睡不着,拿起针织衫套在身上出了医院打车往家里回去。   顾铭城已经将夏家大宅还给顾家了,可是夏之遥却没有搬回去,而是在外面租了房子。这个时候贝贝和小九已经睡下了,夏之遥忘记带钥匙,只好用手不停地砸门。闹的动静有点儿大,隔壁房间的住户眯着眼睛出来不耐烦的说:“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夏之遥很抱歉的欠身。“抱歉,抱歉。”   那人哐当一声锁上门,夏之遥抬起手来刚敲了一下又无力的垂下,转过身子倚着墙站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待上一会儿门就开了。   小九光着上身揉着眼睛出来看门,一看见是夏之遥睡意醒了大半,“遥遥,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筱秋出事了?”   “不是。”夏之遥只跟他说了两个字就往屋里走,停在夏义的门前,紧握着拳头敲门。   小九这才发现夏之遥表情不大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凝重。动静太大,睡觉死沉的贝贝这时候也被吵醒了,穿着上衣短裤出来,她见状拉着夏之遥的手放下来。“你怎么了这是?夏叔有起床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之遥深吸一口气,夏义咒骂的声音已经传出来了。   夏义腿脚不方便,这门肯定是没锁的。听见他已经被吵醒了,夏之遥才推了门进去。夏义靠着床头坐起来,一见到是夏之遥起床气儿才消了大半。还没等他发问自己女儿这奇怪的举动,夏之遥直接就问了。“爸,你跟我说实话,当初你是不是找人动叶念了?”   她这么劈头盖脸的问,夏义不禁愣了。事情太遥远了,他想了一想,才沉着脸色道:“那丫头啊,那么欺负你,找人修理她,难道不应该?”   “爸,你怎么——”夏之遥眼圈一红,“爸,我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你知道吗?”她多希望夏义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遥遥,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夏义一提起叶念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叶念的死那是因为她痴心妄想,贪恋不属于她的东西!”   夏之遥声音都有些嘶哑。“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你也不能……”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怎么能找人强1暴她呢?”   话音一落,小九和贝贝皆是震惊不已,两个人咽了咽喉咙,望向夏义的目光写满了不可思议。   夏义明显也愣住了。他不说话,夏之遥心里对叶念的愧疚感越发的强盛,那种罪恶感简直要将她淹没了。她转身跑出门,在小区楼下的凳子上坐着。   小九留下来陪着夏义,贝贝套了件薄外套到楼下那寻她。刚一走近,夏之遥正好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贝贝在一旁坐着保持着片刻的安静,她听见夏之遥带着哭腔说:“对不起,顾铭城,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顾铭城头疼得厉害,吃了药就躺下了,这会儿迷迷糊糊的听见夏之遥的道歉,霎时就惊醒了。“遥遥,怎么了?”他坐起身,忍着头晕开始套衣服。   夏之遥根本就说不清楚,只是一味的道歉。贝贝叹了口气,把手机从她手里拿过来,“她很不好,你过来吧。”经过这些事,贝贝算是看清楚了,顾铭城与夏之遥之间根本就是一团乱麻,怎么扯也扯不开,怎么剪也剪不断。   顾铭城来了之后,贝贝就先行回避了。他浑身发冷,背上冒着虚汗,夏之遥垂着脑袋消瘦的身影坐在他身边儿,顾铭城忍不住就想靠近她,于是抬起手去摸她的发心,轻轻揉了揉,声音不知道有多温柔,“怎么了?嗯?”她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只是道着歉。   夏之遥慢吞吞的转过头看他一眼,“你之所以那么维护叶湘,是因为叶念的死因对不对?”   顾铭城眸光微微一顿,他不告诉她真相就是不愿意看到她歉疚自责的样子。“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对不起,我那么误会你。”夏之遥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到现在才知道他处在两难的位置有多么的为难。   “我欠你的,欠她的,该受着。”顾铭城揽着她的肩将她带进怀里。   “我爸他一直特别疼我,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我……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为了让我嫁给你,就……”叶念也不过是爱上了顾铭城,又有什么错呢?   顾铭城吸了一口气,“那件事是真的没错,但并不一定是夏叔所做。”   夏之遥身子一僵,缓缓地抬眸看他。顾铭城慎重思忖,而后点头。事实上,经过多方查探,他已经找到了当年牵涉到这事当中的几个小混混。可前几天碰上了筱秋的病,再加上他做了手术后身体一直不佳,连连感冒发烧,这事就被耽搁下了。原本是想等过几天身体好了就去亲自去见见那几个人查清事情真相,可夏之遥却在这空隙上知道了真相。顾铭城也不由得叹息,虽然他不信命。可是这般的巧合,谁又能摆脱的了?   夏之遥从他的目光中读到了什么,抹了把眼泪坐直身子。“你没骗我?”   顾铭城点头。“既然已经摊牌,我们不妨找夏叔先问清楚,听听他的解释。”   夏之遥这才回想起来,方才夏义虽然是沉默,可也没承认呐!她心里又隐隐生出些期待。说不定夏义他不知道呢?   两个人道楼上去,刚才那么一闹腾,大家都没了睡意。这事情乱的呀,夏义见到顾铭城都没工夫去骂他。   “我当初只是找人去吓吓叶念那丫头,还给了她五十万的支票,怎么会……”夏义也反应过来这链条中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难不成是那两个小子见色起意了?”   夏之遥身子一颤。“爸,你没骗我?”   夏义有些失望似的,“遥遥,爸虽然是捞偏门出家,可从来都是靠一个义字走天下!”   “爸……”   顾铭城捏了捏夏之遥垂在身侧的手,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我相信夏叔。”   夏义意外的看着顾铭城,夏之遥眼睛里亮晶晶的,同样没有掩饰眸子里的诧异。   “那两个人我已经找到了,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带着遥遥去问清楚真相,夏叔,你放心,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从前夏家的人对顾铭城有很深的成见是真,可是这一刻,当他作出承诺时,几个人却又同时将心搁在了肚子里,不知怎么的,这一刻的顾铭城就突然让人觉得信服。   对于夏义而言,方才顾铭城的那一句信任确实让他吃惊不已。   而对于贝贝和小九来说,顾铭城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为了也许永远不会与他相认的筱秋切了一部分的肝,冲着这点儿,他俩对顾铭城的态度就不会像以前那般恶劣。   而夏之遥呢,她就是觉得此时此刻,有他站在身边,她才安心。   *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   夏义身体不好,经不起熬,几人先将他安顿好了,才出了屋。   贝贝和小九站在客厅里十分有默契的同时抬手挠了挠后脑,然后牵着手目光闪闪的看着夏之遥和顾铭城。   小九压低了声音询问贝贝,“老婆,咱俩明天是不是应该跟着一块儿去呢?”   贝贝认真想了想,“老公,我觉得还是不去比较好。”   小九一扬眉,诧异的望着贝贝。“why?”   贝贝轻轻一咳。“以女人的角度来说,我觉得顾铭城现在的调调看起来特靠谱,所以处理这事肯定是没问题。”   小九一挑唇,揽着她的腰把她带进屋里扔在床上就压下去。“怎么着?现在看着顾铭城是不是比我还帅呢?”   “他本来就比你帅啊!”   小九掐着她的腰十分的不满。“你再说一遍?”   贝贝一看小九两眼冒火,深知在床上惹到小九受苦的绝对是自己,赶紧变了脸色抱着他说好话。   小九这才消了气。   等两人静下来躺在床上,心情都有些奇怪。贝贝窝在他怀里,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小九,我觉得叶念……她也挺可怜的……”   小九对叶念的印象虽然不好,可是一想到她碰上了这种事,也不禁同情。“都是命……”   贝贝的心有点儿凉凉的,真是世事无常。她抱着他又紧了一分。   *   那两个小混混最初还抵死不肯承认,可是顾铭城只是稍微使出一点计谋,那两人就露出了马脚。顾铭城强忍着胸腔里的愤怒,最后又问了一句。“说实话,别TM逼我送你们进局子!”   两个人想起当年夏家的下场就知道顾铭城这人一旦狠起来有多么的渗人,当即就腿发软。   果真如夏义所说,见色起意。   顾铭城的眼中划过嗜血的狠戾。尽管病中的他头部已然昏沉,却是愤怒的抬脚一记心窝子又加上一记心窝子的踹去。   他一口气没上来,抚着胸口咳嗽连连。   夏之遥见状赶紧扶着他。“铭城——”   顾铭城拍了拍她抓着自己手臂的小手,又转过头冷睨了随同的保镖一眼。“要你们来是看戏的?”   他的声音极阴极冷,那几个保镖闻言称是,而后大展拳脚功夫。   夏之遥看着顾铭城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摸他的额头,才发现竟然是滚烫的!“你发烧了?”   顾铭城还冲她笑,“我没事,别担心。”   夏之遥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刚扯着唇笑一下,人就栽了下去。   “铭城……”   *   顾铭城醒来时鼻尖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一睁开眼就看见趴在他床头小憩的夏之遥,那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真好。   他伸出手去很轻很轻的去揉她的发,很怕吵醒她,更怕的是她一醒,就离他而去。可她眠浅,几乎是在他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就醒了。她抬头看顾铭城时,他眼中流露出失落的情绪。她不明所以,有些奇怪,伸出手摸他的额头,终于舒了口气。“终于退烧了。”打了两瓶点滴,烧才慢慢地退下去。医生说大约是手术后休息不佳,再加上精神劳累,才会引起并发症。   “怎么不在医院里多休息两天?”她语气有些嗔怪的意思。   顾铭城笑的有些无奈。“公司忙,而且叶湘……最近精神不大好,前几天闹得有些厉害。”   夏之遥脸色黯淡下来。“她很爱你。”   顾铭城叹气。“她并不是爱我,只是习惯了我对她的照顾,所以产生了依赖。”   夏之遥沉吟半晌。“这件事要告诉她吗?”   “必须告诉她。”   “希望能让她打开心结。”   “是啊。叶念的死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那么什么时候告诉她?”   “就今天吧。”顾铭城已经撑着身子坐起来。夏之遥连忙拦住他,“你疯啦!你还在生病!又打算不听医嘱?”   顾铭城抓住她在他眼前飞舞的手攥在掌心,“谢谢你还担心我。”   气氛突然间便安静下来。   夏之遥发现自己现在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温柔。   因为一旦他对她好,她就会心软。   然而,不可以啊。   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我们无能为力。   她最终没拦得住顾铭城。   当顾铭城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叶湘,并将那两个施暴者带到她面前时,她沉默着,用愤恨的眼光等着那俩人,而后在众人屏气凝神时忽然就抽出桌面上的水果刀身子向前窜去,顾铭城只来得及在她捅了其中一人一刀时将她拖回来。   好在那人躲得及时,只伤了手臂。   叶湘双目蹦出骇人的目光。“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们——”   顾铭城担心她伤到自己,夺了她手中的水果刀掷得远远地,试图安抚她。“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待会儿就送他们去应该去的地方!”   那两个人连连求饶,终究还是被保镖拖了出去绑上了车子扔进了警察局。   顾铭城告诉叶湘。“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叶湘窝在他怀里抽泣。   顾铭城没法子,任由她的泪水将他的衣襟染湿。待她哭得累了,才在沙发上坐下来,双手捧着脸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   顾铭城拍了拍她的肩。“湘儿,怨恨,只会让你越来越不幸福。伤害你姐姐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的,不好么?”   叶湘擦干了眼泪,扭过头去看他。“铭城哥,你真的相信那件事跟夏义没有关系?”   顾铭城慎重的点头。“事实即是如此。”   叶湘看着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的点头。“我相信你。”   顾铭城明显的舒了一口气。   叶湘垂下眸子。我相信你。可是不相信夏义,也不相信夏之遥。   *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顾铭城根本就是在感冒发烧中度过,最严重的一天体温达到了四十度。   胡紫玉不禁就起了疑心。如果真的只是不值得一提的小手术,顾铭城身体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变得这么差了?   再加上,她找人去查顾铭城的手术记录,空白。   这就更可疑了。   如果非要追根究底,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无非是用什么手段,如何利用这些手段罢了。   她的疑心已经严重到夜不能寐的程度,于是动用了尽可能用到的方式,在那家医院里打探消息。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   肝-移-植。   胡紫玉觉得奇怪,肝的匹配度并不高,怎么又那么巧合,他的移植对象就是易筱秋呢?   作者有话要说:头昏脑涨,发完文爬去睡了。。如果有小失误,回头修改。   顺带着问一句,为啥子‘图谋不轨’收滴孩子这么少呢?是大家对萧少和茵茵菇凉滴故事不感兴趣么?   大纲现在还没定下来,但是情节不会跟本文中完全一致,文风什么的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望天,如果开文前收藏不理想,大纲应该会被编编给毙掉了。那下一篇就得换文章了。   大家给点声音吧~~到底要不要看呐?   ☆、第42章   Part 42   顾铭城与夏之遥一同去墓地。   顾铭城将手中的鸢尾花搁在墓碑前,抬眸时看见墓碑上的女孩儿笑起来灿烂又甜美,而有关于她的一切仿佛都定格在了那张照片上。   有蝴蝶飞过来,在夏之遥肩上左右翻飞。她抬起指尖轻轻试探,那蝴蝶受惊似的扑腾着翅膀飞到远处去。   “叶念,你在那个世界好吗?”尽管那事并非是夏义的原意,可是他也拖不了关系。夏之遥望着墓碑上照片中灿烂的笑容,心中一片刺痛。叶念也不过像她一样,爱上一个人。   顾铭城的视线锁定在墓碑上片刻,而后移至身旁的夏之遥身上。墓地里躺着的那个女孩儿他念了五年,愧疚了五年。直至今日,他才终于确定,叶念真的已经离开了他的心底。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深处只刻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夏之遥。哪怕是两人再无机会再续前缘,他相信,此生此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走入他的心。“我们走吧。”   夏之遥点点头。   出了墓园,顾铭城驾着车,副驾驶上的夏之遥手肘撑在窗棱上,望着远去的风景。   “想吃什么?”顾铭城转头看了夏之遥一眼。   “不饿。”   “我没吃早饭,也没吃午饭,赏个脸陪我填个肚子,行不行?”顾铭城声音压得委委屈屈的。   夏之遥扭脸瞅了他一眼,他手术后一直忙碌,休息不佳,再加上心情抑郁所致,脸色一直不大好。夏之遥抿了抿唇,点点头。   顾铭城弯唇一笑。   可夏之遥没想到他带她去海湾度假村吃海鲜。   沙滩上架起的烧烤架,海风徐徐的吹着,带着点腥咸的味道,两人坐在沙滩的木椅上,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木桌。服务生很快送上了烤后的扇贝、海螺、生蚝、墨鱼、大虾,足足几碟子食物,又送了一大扎西瓜汁。   夏之遥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食物,有点目瞪口呆。“太浪费了!”   顾铭城拿过一只扇贝,笑笑。“我胃口好,吃得完!”   足足五人份的食物,夏之遥摇摇头,他这是刚从非洲逃难回来的?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顾铭城一边吃着一边笑。“你不在,最近都没什么胃口。”   夏之遥鼻子一酸,夹起一只大虾搁在他碟子里,她收回箸,垂了垂眸,长而卷的睫毛微微轻颤。她吸了口气,“以后要习惯。”   顾铭城心知肚明,她在告诉他,以后要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口中的扇贝怎么就那么苦涩呢?他没叹气,怕她更担心,所以努力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那我就拍张你的照片存在手机里夹在钱夹里裱在客厅正中央,没胃口的时候就抱着看看。”   夏之遥装作没听见他语气里的无奈与酸涩,也扬着眉笑,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侵占肖像权,我是不是收版权费呢?”   “行啊,你要多少?”   “怎么着也得这个数吧!”夏之遥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比划。   “夏小姐,你看我要养手底下成千上万个员工呢,资金太紧张,咱能不能看在我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份儿上给个折扣呢?”顾铭城向她哭穷。   “那可不行,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不给票不给拍照哦!”她的笑容异常的明媚,声音轻快,手指在半空中欢快的飞舞着。   顾铭城墨黑的眸子里亮晶晶的跳跃着光芒,这份温柔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他心中一动,忽然就抬起手捉住她翻飞的手指攥在手心儿。   一瞬间,夏之遥的笑忽然就停在那里,嘴角仍旧向上弯着,表情却有些僵硬。   他的掌心传来滚烫的热度,烫的她心都发紧。她嘴角的浅笑渐渐消失,只留下一丝的无奈,尽量忽视他眼底的期待与落寞,拂开他的手,捻起一串儿鱿鱼。“吃饭!”   顾铭城讪讪收回顿在半空中的手,却不再强求。   烧烤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待两人起身时夏之遥竟然长长舒了一口气。原以为就此便可以离开,哪知道顾铭城死皮赖脸的拦住她,又带着她往酒店里去。她自然是不肯,顾铭城叹气。“最后的告别,给个面子行不行?”   夏之遥认真的看了他两秒,妥协。   两个人又去909房间。   这房间里有两人共同的记忆。   也许曾有美好,但更多的是伤痛。   窗外夜幕低垂,夏之遥手指攥着手提包的带子站在卧室中央,顾铭城把床头柜挪开,蹲□子,拿出随身携带的那把瑞士军刀在墙上刻刻画画。   寂静的空间里,有微风拂过耳的声音,而顾铭城那一刀一刀刻在墙壁的声音,仿佛也划在了她的皮肤上,一刀一个伤口,而她身体里那鲜活的血液仿佛也随之溢出。   最后,顾铭城起身时呼出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他合上军刀,转过身望着夏之遥扯着唇角。“遥遥,倒数第二个记忆也没了。”   夏之遥垂眸看了眼那被他划得乱七八糟的墙壁,原来的那几个字早已经被遮掩了,她攥着手提包带的手指握得越来越紧。“那么最后一个是什么?”她盯着他手里的那把军刀,顾铭城却一扬手,“这个是我独有的,谁都抢不走。”   夏之遥不由得失笑。“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呢?”   顾铭城突然上前一步,擒住她的手腕。“再陪我去一个地方?最后一个,好不好?”   最后一个告别。   在那株银杏树下停下。   夏之遥的呼吸发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咽了咽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你……你怎么会知道?”   “不告诉你。”顾铭城一笑,蹲□子在银杏树下翻了几剖土,拿了个方盒子出来,吹了吹盒盖上的尘土,打开锁。   当盒盖被打开的那一刻,夏之遥仿佛看见了那些尘封的记忆又再次汹涌而来。那是她对他存在过爱情的证明。   顾铭城看着那一整盒的便利贴,大大小小的,粉粉绿绿的,每一张纸上的娟秀字迹却都是出自她之手。他就蹲在那里,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那一整盒的纸条,手指在木盒边缘轻轻摩挲,却始终没勇气再去翻看一次。他知道,若是他再看上一次她的那些真心诚意,他就舍不得,舍不得放她走。他怕死了自己的疯狂与不舍,会再次给她带来毁灭性的的伤害。所以,就这么结束吧。就让她和筱秋去幸福的过后半生,他们曾经有过的一切,就留给他自己去回忆,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怀念。   打火机泛出幽蓝色的火苗,小小的火焰在风中轻摆。他持着打火机的那只手慢慢地靠近木盒,夏之遥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冲上前去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两人僵持着,她的手轻颤着,眼睛看着顾铭城,又移到了那一盒子花花绿绿的便利贴上。她仿佛能回忆起自己在午夜时分写下那些句子时的情境。   顾铭城与她对视,深邃的眼眸里那些不易察觉的情愫被他刻意压制着。他弯着唇,拿开她的僵硬的手,把木盒放在地上,然后点燃一张便利贴重新扔进木盒里,拉着她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而后又松开她,将两手放回裤袋里。   焦味袭入鼻端,顾铭城舒了口气。“夏之遥,最后一个记忆也没了。从今天开始,顾铭城和夏之遥之间再无瓜葛。祝你幸福。”   火光映在她晶亮的瞳仁里,两团小小的火焰仿佛将一切都烧成了灰烬。   走到了这最后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偏着头看着他。他还在笑,笑得特别好看,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拨开了乌云,一切都是明朗的明媚的。   她眨了眨眼睛,抬手揉了揉鼻子。还矫情什么呢?她也笑,眸底的火光闪着泪花,“谢谢。也祝你幸福。”   “走吧。”顾铭城已经踏步走在她身前,他宽厚的背影落在她的视线中,每走一步都带着决绝。他不会告诉她,他今后的幸福,就是她曾经毫无保留的给过他的动人心魄的爱意。   *   近几天,易序觉得夏之遥情绪似乎非常好,每天都是唇角弯弯,走路的步伐都似乎轻快。然而他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真让他说个一二三四,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楚天珩觉得他这就是庸人自扰。“人情绪低落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人情绪高涨了你又觉得不合时宜。我说你是真打算跟自己右手过一辈子呢?”楚天珩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掼。   易序不喝酒,拿着杯冰水,淡淡的瞥他一眼。“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楚天珩的种~马属性呢?”   楚天珩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请不要将博爱混同于滥~情。”   易序浅浅一笑。“我懂,你只是滥~爱。”   楚天珩觉得自个儿是对牛弹琴,无奈的拍着脑门。   筱秋出院后就在家里休养,她总是缠着夏之遥,所以夏之遥大多数时间都在易家度过。易序难得体会到了回家后有女人做好晚餐等待他归来的感觉,即便这女人目前还并非他的妻子,但仅是如此,他内心已足够温暖。   夏之遥厨艺并不好,只勉强可以入口,筱秋有时会抱怨几句,易序却吃得非常开心。   这天,筱秋环着双臂在胸前,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坐在餐桌前,对专心致志的“享用”美食的易序提出控诉。“爸爸,从我出院开始的这一个礼拜你都对我不闻不问,我表示抗议!”   夏之遥一口汤呛着了,咳嗽了几声用易序递过来的纸巾擦拭了嘴角后诧异的望着表情十分不满的筱秋。   易序动作优雅的放下箸筷,双手交握后闲适的搭在餐桌上,很明显对筱秋的抗议十分的……不以为然。   筱秋气鼓鼓的嘟着嘴唇,她等着易序主动询问详情并且向她认错的如意算盘在易序的沉默中宣告破裂,委屈又郁闷的托着两腮叹气。“爸爸……我想吃你做的饭……”   闻言,易序轻轻的一挑眉,视线在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扫过。“不要浪费你遥遥妈妈的心血。”   筱秋更郁闷了,皱着小脸儿跳下凳子凑到易序身边儿抱着他的腰撒娇,完全无视一边儿嘴角抽搐被嫌弃后十分委屈的夏之遥。“爸……你看看这几天我都饿瘦了……”   易序露出十分不解的表情。“你最近又开始挑食了?筱秋,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筱秋算是看出来了,在她爸爸的眼中,遥妈妈即便是端上一盘焦糊糊黑瞎瞎的菜他也会当做绝味佳肴来享用!   她的控诉失败,灰溜溜的爬上凳子,拿着自己专属的小叉子小勺子一闭眼一横心埋头扒拉着米粥。   吃完饭,易序去厨房洗洗涮涮。   夏之遥有些不好意思的倚在厨房门边儿上,她挠了挠后脑。“要不然晚饭还是让保姆阿姨来做吧?”   易序认真的洗涮着瓷碟瓷碗。“我喜欢吃你做的饭。”   夏之遥愣了一秒,随即道:“可是筱秋她……”   易序没回头,声音淡淡的传来,仿佛含着隐隐的笑意。“没事,她会习惯的。”   筱秋小盆友彻底宣告失败。   在易序的眼中,有人“秀色可餐”。   *   胡紫玉是在第二天出现的。   夏之遥开了门没反应过来去阻挡她,胡紫玉已经兀自进了门。窝在沙发上吃着草莓看着动画片的筱秋眨巴着大眼睛转头望向从门外走进来的胡紫玉,突然间就把东西丢在茶几上,从沙发上跳下来冲到夏之遥的身旁张开两条小细胳膊挡在她前面。“遥妈妈,我保护你!”   胡紫玉被她大力的撞了一下脚差点崴到,看了一眼小丫头竟然一点儿不觉得生气。这小生命里流着顾铭城的血,也就是顾家的血脉。DNA检测报告都已经出来了,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胡紫玉扬着眉看着夏之遥。夏之遥合上门转过头跟胡紫玉对视,一看到胡紫玉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害怕。   她翻看了胡紫玉递给她的DNA检测报告,就明白了她今天来是什么意思。她忍了又忍,忍了这么久,可唯独有一样她不会忍,那就是筱秋。她绝对不能够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自己的女儿。而顾家首当其冲。   夏之遥定了定心神,暗自告诉自己不要发慌,蹲□子捏了捏筱秋的小脸,温柔一笑。“筱秋,妈妈要和这位奶奶聊点事情,你先回自己卧室去玩好不好?”   筱秋犹豫犹豫又犹豫,她总觉得这奶奶有点儿凶,就怕她欺负夏之遥。可夏之遥坚持,甚至抱着她进了卧室,她反抗也没用,只得乖乖的待在自己房间里,一边担心一边吃着草莓。   夏之遥摸了摸她的发心,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给顾铭城拨了个电话,她就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又回到客厅里去。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女人。   胡紫玉将视线从紧闭着的卧室门移到夏之遥身上,不得不说,这女人的韧性超过她的想象,居然真的会把顾铭城的孩子生下来。她拿到DNA检测报告后在家里足足待了一个礼拜,经过深思熟虑才来到易序家里。所以,面对夏之遥和筱秋时,胡紫玉没有什么犹豫,直接说明了来意。“这孩子,必须跟我回顾家。”   夏之遥觉得胡紫玉有时候真的是近乎无理取闹。当初胡紫玉以为她怀孕的时候甚至提出肯接受她嫁入顾家的想法,却又在她假装孩子已经流产后极力阻止她与顾铭城来往,甚至不惜嘲讽讥诮,如今却又来讨要筱秋的抚养权。她什么都可以忍,但惟独在筱秋这事儿上不能忍。她认为,筱秋回到顾家,要面对的伤害绝对比好处多得多。胡紫玉反反复复的,对待筱秋真的就能够宠若明珠?夏之遥摇头,她不相信。   她所能做的就是在顾铭城赶到之前,尽量拖住胡紫玉,免得她激动起来,说出什么激烈的话做出什么激烈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一次不求花花,乃们就会消失了。   动力不足,双更无力。。。爬起睡觉了、   祝看文愉快~~   ☆、第43章   Part 43   胡紫玉直着背脊坐在沙发上,气势浑然天成。   夏之遥无须思考就能给出答案。“伯母,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胡紫玉自信一笑。“我今天来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而是来通知你。”   “伯母,顾铭城他今后会娶妻会生子,您顾家的孙子自然会由您名正言顺的媳妇来生,筱秋她跟顾家没有缘分,跟铭城也没有缘分。她姓易,而非夏。”   没错,筱秋她姓易,而非夏。这正是胡紫玉不能容忍的。“她身体里流的我顾家的血,岂能够交由他人养育?当初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如今既然我知道了,就必须让筱秋认祖归宗!”   胡紫玉强势惯了,又或者可以说成是傲慢惯了。夏之遥知道自己如果跟她硬碰硬,那只会惹得胡紫玉更反感。但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又拿不准有没有效果。   心里打着鼓,她捏紧了手指。“伯母,我了解您的心情。但是您只考虑到了顾家的血脉传承,有没有考虑过筱秋?在她过去的六年里,易序就是她最尊敬最喜欢的爸爸,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而铭城呢?他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您现在要告诉她,铭城是她的爸爸,有没有考虑过她要如何才能够接受这事实呢?”   胡紫玉听得眉头皱的紧紧的,夏之遥说得不无道理,可让她轻易放弃筱秋这是不可能的。“我顾家的孩子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打倒的!”   夏之遥无奈的扯起唇角。“没错,你们顾家的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筱秋她才六岁,还是个孩子啊!她的世界多么的单纯您知道么?在她的眼里好人和坏人的分界线有多明显您知道么?如果说我今天让她跟您回顾家了,我们要怎么跟她解释呢?难道要我告诉她,筱秋,我之所以把你送人是逼不得已的,因为你亲生爸爸当年害的妈妈家破人亡,妈妈养不起你,所以只能够将你送给易序养!伯母……您不觉得这对于小孩子来说……是再残忍不过的事实么?”   她讲得头头是道,胡紫玉一时竟语塞,小孩子的思维不比大人,哪有那么强大的承受能力?可胡紫玉也不愿意示弱,绝不会长他人势气灭自己威风。“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让顾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道理都行不通,夏之遥真心觉得跟胡紫玉是没办法沟通了。她这时觉得庆幸,幸好胡紫玉今天是自己上门而非是带了保镖,否则胡紫玉真要动手抢孩子,她一个人必定是拦不住的。恰好这时候门铃及时的响起了,夏之遥去开门,门外的顾铭城蹙着眉头脸上有无奈的歉意。对于胡紫玉的得理不饶人,顾铭城当真是素手无策。如果换做是毫无关系的哪个人,他用些计策也就给打发了,可这人偏偏就是自个儿的母亲,他再横,也不能拿绳子绑了胡紫玉绑在家里关紧闭吧?   胡紫玉转过身时顾铭城已经往屋里走了。她不需要多想就知道顾铭城为什么来得这么快了,她哼笑,这丫头告状告得还真快。   顾铭城看胡紫玉在沙发坐的那架势怎么都是一副主人的味道,他吁出一口气,有些责怪的语气,“妈,您别再瞎胡闹了行么?跟我回去吧!”   胡紫玉不只气夏之遥把这宝贝孙女藏了六年,更气顾铭城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还帮衬着瞒着她。“当然要回去!我还得把孙女儿给带回去!”   夏之遥抿着唇脸色不大好,很明显是有些生气的表现。顾铭城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抱歉,你别介意,我妈她就是老糊涂了。”   胡紫玉差点火冒三丈。“你这个混账小子,我哪里老糊涂了!我清楚明白的很!”她没好气的瞪着顾铭城,“你不认自己女儿就算了,难道还想让你妈我和孙女儿老死不相往来呢?”   顾铭城烦躁的扯了扯领带,也懒得跟胡紫玉摆道理了,上前拉着她手臂就往外走。胡紫玉又胸闷又生气,“好好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胳膊肘全都往外拐了!”   夏之遥看着眼前的闹剧,真是头疼得厉害。   卧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哇哇的哭声,夏之遥心头突地一揪,顾铭城和胡紫玉也停下了脚步,胡紫玉眼皮一跳一跳的,“我孙女儿怎么了?”   夏之遥来到卧室门前,拿钥匙插-进缩孔了拧了两圈推门而入,筱秋整个身子趴在了地上两条细胳膊往前抻着,而面前乱腾腾的散着花瓶碎片,筱秋的右手掌恰好压在了碎片上,掌心里嵌入了两小块儿碎片,疼得她眼泪哗哗的流。   夏之遥把筱秋抱起来时她还在吸着鼻子掉眼泪,打开她的手掌一看,能看见两片小小的亮晶晶的碎玻璃在肉里。顾铭城从没作停留的从夏之遥手上接过筱秋抱她去客厅,用小镊子把碎片捏出来后又赶紧抱去水喉旁清洗,又上了药膏止了血,几个人才舒了一口气。筱秋哭得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妈妈,好疼哦……”   夏之遥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把你自己留在卧室的……”   筱秋吸着鼻子猛地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听见客厅里有吵架的声音,就从床上跳下来想到客厅去救你,可是不小心碰到茶几了……”   胡紫玉刚才也看见那伤口了,几处小伤口,不算大,可是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的,一看也知道定然是痛的。这会儿听见她娓娓哭诉因由,胡紫玉心头上不免就添了两分歉疚。   顾铭城把药膏合上扔在茶几上,“我现在送你们去医院,到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再打上一针。”   止了眼泪的筱秋趴在夏之遥的怀里任由夏之遥抚着她的背脊帮她顺气,听到去医院也没什么反应,反正最近这段日子去医院扎针对她来说都快成家常便饭了。   几个人下了楼,在这期间一直保持沉默的胡紫玉刚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顾铭城却跟她说。“妈,您不是最讨厌医院的味道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胡紫玉脾气拧起来指不定在筱秋面前说出什么劲爆的话呢。   “你现在让我回去我能放心么?”当她的心是铁做的呢,看到孙女受伤了能不心疼?   “妈,您看现在是说事的时候么?”顾铭城决定采用缓兵之计。“您就忍耐个三五天成不?您也不想筱秋再因为您受伤吧?”   胡紫玉脸色一沉,白了顾铭城一眼,“行行行,我碍着你们的眼了。”她合上车门,往后退了一步。“但是铭城,我跟你说了,这事没得商量!我不可能退步的!”   *   急诊室的小护士认得筱秋,易序赶过来时筱秋已经包扎好伤口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踢踏着双腿玩。   顾铭城把取回的药递给夏之遥,她塞在包包里抬眸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别这么说,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妈这人其实心眼儿不坏,就是被我爸给宠坏了,而且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一心就想要个孙子……”顾铭城瞅了瞅坐在长椅上一无所知的筱秋,“我又始终没对象,所以知道筱秋是自己孙女儿之后才会……”   “你的道歉我接受。”在夏之遥看来,胡紫玉的来者不善是需要道歉。她偏着头认真的审视了顾铭城两秒钟,“铭城,我想你很清楚我的底线。筱秋她姓易,我希望这点永远不要改变。”   走近的易序听见两人的谈话内容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在他看到筱秋包扎着的右手时眉头蹙了起来。   筱秋从凳子上跳起来,“爸爸!”   夏之遥和顾铭城的目光这时才被吸引过去。   “疼不疼?”易序揉了揉筱秋软软细细的头发。   “疼……”筱秋撒气娇来,她撇着嘴角向爸爸告状,“那个奶奶太凶了,她想欺负遥妈妈,爸爸,你一定要保护遥妈妈哦!”   易序微微弯起唇角。“好。”   三个人站在一起,俨然是一家人的气场。   顾铭城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多余的似的,又觉得胡紫玉今天的行径挺可笑。就算是筱秋知道了真相,她也不见得肯认他这个爸爸吧?他本就心里发堵,筱秋这丫头还偏偏添油加醋,她满血复活了之后小嘴也利索了。“怪叔叔,你妈妈真的好讨厌哦!你看我妈妈就很好,哎呀,你真的好可怜哟!”   顾铭城俯□子,探出手臂欲揉筱秋的头发,她却故意往后跳了一小步,一副傲娇的小模样。“哼,我不喜欢你妈妈,怪叔叔,我不让你碰我了!”顾铭城无奈又失望的直起身子。   筱秋牵着夏之遥的手到走廊尽头外的草坪上转悠。   顾铭城点了根烟衔在口中,又把烟盒递给易序,易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这是无烟区。”顾铭城一挑眉,收回手臂,又把唇间的那根烟拿下来掷到垃圾箱里。   “要完全杜绝后患,其实有一个法子。”易序闲适的靠在墙边,双手环胸前。   顾铭城抄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握得死紧。“没错,那法子挺管用。”   *   顾铭城回了大宅。   胡紫玉确认筱秋的伤口无碍后免不了又数落顾铭城,“筱秋如果继续待在她身边儿,不知道还要受多少伤呢?”   顾铭城解了衣扣把外套递给小保姆,倒了杯水喝,“ 妈,您少去上几次筱秋自然是万事大吉。”   胡紫玉戳他的额头。“你再说风凉话,信不信我让你爸揍你!”   顾铭城不以为意的笑笑。“妈,我爸明察秋毫,才不会为了你这个妖妃祸国殃民!”   妖妃?胡紫玉嘴角一抽,揪着顾铭城的耳朵气呼呼道:“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顾铭城眼角余光瞥到大门外走进来的身长玉立的中年男人,扬高了声音,“爸——”   果然如顾铭城所言,顾森不同意。   结婚这么多年来顾森小事上事事顺着胡紫玉,她爱怎么闹只要不太过火他通常是不会过问的。可顾铭城今天把事情给他说了个原委后,顾森认为,筱秋认祖归宗未必是好事。   可胡紫玉一听他反对脾气就急了,“老公,筱秋可是咱们的亲孙女儿!”   顾森把茶盏搁在桌面上,“血缘关系割不断易序带给她这几年的父爱,你如果强行带走筱秋对她造成的伤害会远远超过你所能给的关爱。你想过要怎么向筱秋解释她是顾家的人而非是易家的子孙?她又要如何接受铭城曾经给夏家带去的毁灭性伤害呢?更何况,易序和夏之遥也不会亏待那孩子,他们会比你更上心!”   句句在理,可胡紫玉就是舍不得,“老公……那小丫头你没看见,真的特别天真可爱……”   顾森拍拍胡紫玉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声音醇厚而温和。“那是因为她真的被照顾的很好。你呀,何必要去毁灭一个孩子纯真的世界呢?如果她能接受,那倒是好的。若她无法接受,你有想过,她会不会恨我们?”   胡紫玉眼圈一红。“恨?我们不都是为她好!”   “你所以为的好或许于她而言,是避之不及的。”顾森循循善诱,“紫玉,退一步海阔天空。”   听起来他是在跟她商量,可胡紫玉也明白,顾森虽然小事上处处顺着自己,但在大局上是不容她胡来的。既然他已经这么说,就表示他做了决定,她这时候跟他硬碰硬绝对没好处。所以尽管是非常的不情愿,她也只能够先低头。   顾森还要处理公务,胡紫玉从书房里走出来时顾铭城还在墙边倚着,一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表情竟然有点小得意。胡紫玉又去揪他的耳朵被他躲开了。顾铭城叹气。“妈,都多少年了就不能换个体罚方式?”   “你们父子俩一个鼻孔出气,是打算气死我呢?”胡紫玉白他一眼,表情愤愤然。   “妈,你以为我不想认筱秋么?”顾铭城卸下伪装,表情变得落寞而感伤,“听见自己女儿叫别的男人爸爸,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么?我真觉得自己特别窝囊,我就在想顾铭城什么时候也混到这一步了?如果我愿意,我当然也可以继续用手段强留夏之遥在我身边,强逼筱秋认祖归宗。可是……妈,我不愿意让遥遥再恨我了,你知道么?我不想了。”   胡紫玉胸腔一震,这一刻她才清楚的意识到顾铭城是真的爱上了夏之遥。他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分明是爱惨了的表现。   晚上没吃饱饭的叶湘端着装满圣女果的玻璃器皿从一楼上来,在楼梯口处停留,顾铭城和胡紫玉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时间已晚,顾铭城就没回自己公寓,而是在大宅里的卧室住下。刚洗漱完准备躺下了,就听见敲门声,他套上浴袍去开门,看见叶湘时不由得奇怪。“还没睡?”   叶湘住在顾家,胡紫玉是开心的,只要不提起叶念和夏之遥,她的情绪就还好,很平和,说说笑笑的,嘴巴甜甜,这几天又常陪着胡紫玉去逛逛街研究厨艺什么的,两人相处很是愉快。叶湘笑笑。“没,我能进去么?”   她说的客气而委婉,顾铭城一侧身给她让了个道,关门后又把浴袍的带子紧了紧。   叶湘坐在窗台前的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商业杂志翻了几页。顾铭城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如今面对叶湘时他尽量小心翼翼。“湘儿,有什么事要说?”   叶湘翻看杂志的动作顿住,她抬眸,笑的竟然有些纯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顾铭城手摸了摸额头,轻笑。“当然不是。只不过现在这么晚了,不赶快休息,我担心明天你精神不好。”   “你是担心我精神分裂?”叶湘眉眼弯弯。   “别瞎想。”顾铭城觉得现在跟叶湘对话十分累。   “我知道,其实你们现在都怀疑我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叶湘抓了抓长发,“可是我感觉自己挺正常的呀。”她眨了眨眼睛,露出无辜的表情。   顾铭城微微眯起了眸子,有点审视的意味。他一时莫不清楚叶湘的意图。   “铭城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害怕。”叶湘的声音轻轻的,她把膝盖上的杂志重新放回茶几上,十指绞在一起。   顾铭城挪开视线,轻轻一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纯和。“没什么,别多想。到底有什么事,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叶湘垂着头盯着两只凉拖上左右两只振翅翩飞的蝴蝶装饰片刻,声音轻轻的传来。“你们都有孩子了啊?”   顾铭城一愣,才回答。“你听到了?”   叶湘点头。“嗯,刚才我上楼的时候听见你和阿姨的对话了。那小女孩儿……很可爱么?”   “是,很可爱。”一提起筱秋,顾铭城整个人的状态都仿佛轻松下来。   他的气质偏凌厉,这时整个人温温柔柔的,叶湘一时看呆了,而后手指蜷得紧紧的,声线却平和而清亮。“如果你和我姐姐有孩子,也会很可爱。”   顾铭城敛眉,正色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哦。”叶湘点点头,“你会带她回顾家么?”   “我不希望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保持现状是最好的。”顾铭城顿了一顿,加强语气问道,“湘儿,你听懂了吗?”   “哦。”叶湘明白,他是在委婉的告诫她。“你放心,因为我也不希望夏之遥嫁给你。”   他皱了皱眉头,叶湘穿得薄,有点冷,打了个喷嚏,搓着手臂委委屈屈道,“我不去找她的麻烦,可是也不想看见她,这有错么?”   顾铭城还能说什么?“很晚了,回去睡吧。”   安安静静过了一周。   这天,叶湘上午时候又出门。胡紫玉端着刚榨好的橙汁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刚调好电视台,看到她出门问了的一句。“湘儿,又去哪儿呢?喝了橙汁再出门!”   叶湘停住脚步回过身朝胡紫玉笑笑。“阿姨,我约了朋友去看电影。今天催眠大师首映呢!”   胡紫玉也希望她多出去走走,这对她的精神也有好处。她喜欢这丫头,自然希望她过得好,朝她笑笑。“去吧去吧!还回来吃晚餐么?”   “我在外面吃吧!”   “好。”   其实叶湘根本没什么朋友,她也没去电影院。   一连几天她每天出去,都是去第三小学。她打听到第三小学今天有郊外的野游活动。于是跟随着队伍到达了野外,并且在老师带着小孩子采风的期间提前到达了预定的饭店。   今天的天气十分好,筱秋和几个小朋友在花丛中草坪上玩得不亦乐乎。   临近中午时分,老师拍着手掌示意大家集合一起到饭店共用午餐。精力充沛的小朋友们折腾了一个上午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听要用餐兴奋地又是鼓掌又是欢呼的。   夏天,厨师做得都是些爽口的菜。   人多吃着也热闹,争争抢抢的吃着香喷喷的。   饭庄的大厅里四处是孩子的欢闹声。   下午继续远行,刚到达目的地,却有小朋友开始叫闹肚子痛。   最初老师还以为是那小孩子吃坏了肚子,可过了一会儿,相继有小朋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流着眼泪呼痛。   筱秋也痛得站不住,脸色发白手发抖,她就害怕呀,这疼痛就跟前段日子肚子痛的程度不分上下。她不怕打针不怕吃药,可是怕进手术室啊!周围哇啦啦都是哭声,原本忍着哭劲儿的筱秋也忍不住唰唰唰掉了眼泪。   几个女老师一看这状况,急的团团转,忙不迭的让司机给就近拉去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是抽了么??上一张滴留言是肿么了。。。收益未减留言却都消失了。。乃们是约好了故意惩罚我单更滴么??望天,双更如此伤身,瓦已经很努力了!!嗷,求不要霸王我!!   求花花求花花~~~~   今天在看电视剧‘大当家’,整个故事都在传递着亲情与爱情的正能量。   所以,也在思考,我当初决定动笔时是想写什么样的故事呢?   ☆、第44章   Part 44   夏之遥和易序接到校方的电话马不停蹄的赶到指定医院去,就看见满病房的小孩子挂着吊瓶边抱着爸爸妈妈抹眼泪的惨状。   筱秋煞白着小脸待在病房角落的椅子上,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脸上亮晶晶的仍看得到泪痕,可这会儿已经在安慰身边痛哭流涕的小妹妹了。看见易序和夏之遥之后,又忍不住撒起娇来,“爸爸妈妈,筱秋肚子好痛哦。”   夏之遥担心死了,易序摸摸筱秋的额头,“你先跟遥妈妈在这里,爸爸去找医生叔叔问问情况。”夏之遥坐在筱秋旁边的小凳子上,“我在这陪她,你去吧。”   这次几乎是所有出游的小朋友都出了事,校方势必是要承担责任的。所有的家长看见自个儿小孩子受苦受难的可怜儿样是又急又气,不知是谁起得头就要声讨校方。几个女老师六神无主了,只能连忙打电话找教导主任找校长。   家长们的怒火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病房里嚷嚷声四起,筱秋抓紧了夏之遥的手臂,有些小惊慌。“遥妈妈,他们会打架么?老师又瘦又小的,肯定打不过这些大人。”   夏之遥搂紧了筱秋。“筱秋别担心,家长们也是太着急了才会起哄,这是医院,肯定打不起来的,别害怕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有院方的人出来制止喧闹。家长们虽然是心有不服,可是考虑到孩子身体状况还不好,只能够先压制着怒火。   易序回到病房时房间里已经渐渐回归平静了,只听得见小孩子低声的呜咽和大人们低声的安慰。   “什么情况啊?”夏之遥问道,“怎么会食物中毒呢?是酒店的饭菜不干净?我刚才还听见一些家长怀疑是有人故意投毒呢!”现在这世道太不太平了,前一段时间还有报道某个社会败类冲进小学故意伤害孩子呢,所以大家有所怀疑也不足为怪。   易序这时的表情比刚来医院那会儿要凝重一些,“警方已经介入了,在饭庄提供的西湖牛肉羹中发现了过量的汞元素,应该是汞中毒,所以才会出现腹泻头晕呕吐的现象。有两个没有中毒反应的孩子说是不喜欢吃牛肉所以没食用牛肉羹。”   “所以是有人恶意投毒了?”切身遭遇之时与单看电视报道时的感觉完全是天差地别,夏之遥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这么恶毒,对孩子下手呢?”   易序揉了揉筱秋的头发,“还疼吗?”   筱秋摇摇头,“我就喝了一小碗,所以还好。”她撇撇嘴角,“大胖胃口特别大,一下子喝了三碗,刚才都疼得休克了,特别可怜!”   易序回过头看看一屋子生病的小孩子,“故意投毒的可能性极大,但是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警方已经对相关的可能性人员进行盘查了。”   这么一折腾,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   筱秋挂了一整瓶点滴后,因为身体比较虚弱歪着头睡了一会儿,头靠在夏之遥的怀里。保持着一个姿势久了,夏之遥半个身子都麻了,易序轻轻地把筱秋给抱过来,小丫头也没转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这算是大起社会投毒案件,城市晚间新闻立刻就给报道了。顾铭城是在办公室看到的新闻,而胡紫玉刚敷上黄瓜面膜看见新闻时心跳的差点从喉咙眼里蹦出来,手脚慌乱的指着电视叫自己老公。顾森在楼上书房就听见一楼大厅传来的尖细的叫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下了楼看见胡紫玉满脸的黄瓜片,可真是吓了一跳。“紫玉,你这大惊小怪的毛病都几十年了,什么时候能改改?”   胡紫玉把自己脸上的黄瓜薄片儿拿下来扔进纸篓里,指着电视。“老公,咱孙女儿出事了!中毒了!”   顾森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胡紫玉说得是易筱秋,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晚间新闻正在报道此事,并且播了一小段病房里的录像。   胡紫玉等不及了就往外冲,顾森虽然也担心可是比她冷静不知多少倍,拖着她的手臂把她拽回来,“去医院也得换了衣服和鞋子吧?”胡紫玉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真丝睡衣和凉拖,慌里慌张的跑去卧室换了衣服又冲出来,“老公,快,快走!”   结婚这么多年,顾森都习惯了胡紫玉的风风火火,可能让她这么紧张的事儿还真不多见。看来,她是真的想要这孙女儿,顾森扶额,这事儿估计没他想得那么好解决。   司机已经从车库开了车出来,胡紫玉一只脚踏进后座上时眼角余光瞥见刚从大门进来的叶湘。叶湘比她先开口,“叔叔阿姨,你们要去哪儿这么晚了!”   胡紫玉说:“出了点小问题去趟医院,湘儿你先回房间休息!晚上别在外面乱晃,现在这世道太不太平了!”   叶湘眸色暗了一暗,她猜到胡紫玉和顾森这时候出门势必是要去医院看易筱秋。呵,果然还是血浓于水,而她不管多努力对于顾家而言,只不过就是个外人!   事实上,胡紫玉不开口让叶湘随同去医院,纯粹是不希望她看见夏之遥再起了争执,一方面是顾及到筱秋,另一方面也是不愿意叶湘再受刺激。可是,叶湘去理解偏了。   到了医院看见那么多的病患,胡紫玉这心口就突突地跳,抓着顾森的手臂不自觉地就掐上了,顾森无奈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新闻上不都说了,轻微汞中毒。轻微。”   胡紫玉的注意力只搁在了“中毒”俩字上。“孩子抵抗力多小啊!能跟大人比么!再说了,那些记者说的话可信么?老公,咱们待会儿得把院长找过来给筱秋做个里里外外的大检查!”   “行行,都听你的。先过去看了情况再说成不?”   一进门,胡紫玉就很精确的定位了筱秋所在的位置。顾铭城早她和顾森一步到了。   顾森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夏之遥了,这丫头当年差点就成了自己儿媳妇,后来顾铭城闹出那么多事顾森对夏家是觉得抱歉的。视线再移到睡着的筱秋脸上,细细看来,她眉眼间都像极了夏之遥,却也隐隐看得出有顾铭城的影子。这水灵灵又可爱的小丫头,又是顾家的血脉,胡紫玉会想带回家去也无可厚非,可顾森比胡紫玉理性,人易序宝贝了五年的女儿,岂会因为胡紫玉一句血脉相连就还给顾家了?   顾铭城看见胡紫玉还是有点儿奇怪的,“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胡紫玉脸色沉沉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和你爸还能放心么?”   胡紫玉一心急就容易口不择言,她看着夏之遥。“你瞧瞧你怎么照顾的女儿?”   顾铭城就知道胡紫玉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妈,这事儿是意外,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怪遥遥呢?”   “你就知道把胳膊肘往外拐!”胡紫玉对顾铭城维护夏之遥的行为非常的不满。   还是顾森了解她。“紫玉,记者还在呢,万一把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给录播了,你那群姐妹应该会很乐意跟你分享观看心得的。”胡紫玉爱面子,听了顾森的话不满意的白了他一眼,却也噤了声。   到了晚上十点多,顾铭城让胡紫玉和顾森先回家去,胡紫玉不乐意,“万一筱秋再出什么事怎么办?我可不放心夏之遥带着她!我得在这儿等着!”   顾铭城朝顾森投去无奈的眼神。顾森朝他摆摆手,“罢了,你妈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呢,她乐意在这等就随着她。”   顾铭城讪讪的摸了摸鼻尖,“行。”   这期间病房床位十分紧张,也没多空余的床位给她们休息,到最后胡紫玉就和顾森等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她等着等着就靠在顾森的肩头睡着了,顾森担心她感冒了,把外套给她披上。   早晨的时候夏之遥去医院外的包子铺买早点,易序在照顾筱秋,顾铭城陪着她一起去的。一宿未睡她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色,顾铭城拎着几人份的早餐肩并肩走在她右手边。“筱秋病情不严重,今天检查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就能够出院了。”   夏之遥“嗯”了一声点点头。“这段时间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都会过去的,放心吧!”   清晨的空气特别清新,吸进肺里仿佛有清甜的香味。远处天空仿若巨幅的人工素描,浅浅淡淡的,夏之遥突然顿住脚步,顾铭城也跟着停下来,侧着身子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夏之遥摇摇头,她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告诉他,“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我对在G城的生活一度产生了怀疑。如果我是一个人,那就罢了。可我爸还有筱秋一老一少,他们真的是禁不起折腾了。我在想,或许易序说的没错,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从那天在医院易序跟他说出那句话时,顾铭城就预料到这天迟早会来到,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他捏着塑料袋的手指僵硬,他知道自己应该告诉夏之遥“好,祝你幸福”,可他张不开嘴。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她就要消失在自己的世界,再不回来,他就痛得仿佛要窒息。所以,他就无意识的说了句心里话。“能不走么?”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想,就算是她嫁给易序了,只要她还在G城,只要筱秋还在G城,只要偶尔自己能见她们母女俩一眼,那就足够了。   “铭城,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把过去的记忆全都忘了?”夏之遥温温的扯着唇角,“所以,我和筱秋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你已经答应嫁给他了?”   夏之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看了顾铭城几瞬,他眼睛里有红血色,瞳仁很黑,像黑洞一样,盯着人看时,会不自觉的便被吸引。他在等她的答案,唇线抿着,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夏之遥最终选择了逃避这个话题。“粥快凉了,回去吧。”   她纤瘦的背影落在顾铭城的眼里,有时候沉默代表很多层意思,她的沉默,顾铭城理解为答应。   *   筱秋一觉醒来发现这么多大人看着自己还真是吓了一大跳,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怪叔叔和坏奶奶居然都在呢。筱秋努了努嘴巴,“你们又要欺负我遥妈妈吗?”她输了液又睡了一宿,这会儿精神恢复的七七八八,掐着腰往前面一站,装作气势凌人的瞪着胡紫玉,“坏奶奶,我跟你们说哦,我爸爸会保护遥妈妈的!我也会保护她的!”   因为筱秋那一句话“坏奶奶”,胡紫玉心情真是恶劣加郁闷到极致。“这又是你妈妈教你的么?”   筱秋嘟着嘴巴。“坏奶奶,我不喜欢你,哼!”   胡紫玉被更伤心了,可还没等她发作,顾森就发话了。“你这么凶神恶煞的,难怪筱秋会害怕你。”胡紫玉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老公。这么多年了,他就没舍得骂过她一句,这会儿竟然说她‘凶神恶煞’?胡紫玉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然而筱秋一听却觉得这长得帅帅的爷爷是自己阵营的‘同伙’,朝他一笑。“帅爷爷,你是个好人哟!”   顾森微俯身,手掌向前探去揉了揉筱秋的头发。“筱秋乖,好好听你爸爸妈妈的话。”   最后两家人各自分开回家时,要不是顾森在身旁,胡紫玉都想动手抢孩子了。   *   恶意投毒事件的影响太恶劣,警方在盘查中,易序和顾铭城也始终关注着。经过三天的调查,警方逐一排除了饭庄员工投毒的可能性。当天的录像带被调出来,警方针对进出饭庄员工的客人进行搜索。   最后,有位清洁工表示曾看到录像中某个穿着黄裙子的女人进过厨房,她当时误以为那个女人是哪位厨师的家属也就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女人似乎有些可疑。   顺着这线索往下查,不难查出这女人的身份。   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与顾铭城算是旧识,打电话将这信息告知了顾铭城。顾铭城听到消息时几乎将手机捏碎,待他挂断通话后阴鹜着脸色站起身出了会议室。只留下一屋子大大小小的管理层大眼瞪小眼。   “突然就变天了?”   “发生什么事了?”   “……”   最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移到王特助身上,王特助表示很无辜,摊着双手道,“别看我,我也云里雾里的!”   *   胡紫玉约了一帮牌友在家里垒长城,顾铭城这时候回来她不禁觉得奇怪,打了声招呼顾铭城跟没听到似的也不理她径直上了二楼。   叶湘的房门也没锁,顾铭城一脚给踢开了。她正在浇花,听见转来的巨响,身子狠狠地颤了一下,转身的时候神色有些惊慌,看见来人是顾铭城,又转而露出欣喜的神色。“铭城哥……”   顾铭城一直觉得叶湘只是任性了点,却不曾想她竟然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脸色阴沉的厉害,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叶湘很敏锐的察觉出顾铭城冰冷的气场,她缩着身子往墙角退了一步,揪着衣角的手指紧紧地绞着。   “你是不是真疯了?”顾铭城的怒火几乎要从胸腔里喷薄而出。   “我没疯,我没病……”   “你没疯你跑去投毒?”顾铭城攥起她纤细的手腕,力道狠辣,“你知不知道食用过量的汞可能会要人命的?那是一群小孩子,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不是我,我没投毒。是你们弄错了!”她神色已经有些慌乱。   顾铭城冷笑。“录像上都有呢?叶湘,你这次还要怎么狡辩?我已经告诉你真相,你姐姐的事情不是夏义做的,为什么你就不能认清楚事实呢?筱秋她只是一个孩子,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在他的质问下叶湘的精神有点恍惚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也渐渐高起来。“我就是看不惯她,夏之遥那个女人凭什么得到你的爱?我这么的爱你,愿意为你付出所有甚至生命,可你却为了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而她呢!她都要带着你的女儿跟那个易序双宿双栖了,你却还想着她!凭什么她可以那么幸福?我不允许,不允许!”   顾铭城忍无可忍,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他这一巴掌力道重,叶湘被扇得往后连退了两步,身子撞到了墙边上的瓷器,哗啦啦的瓷器片儿碎了一地。她被黑发遮住了半张脸,嘴角渗出血色,伸手捂着又疼又麻的脸颊,扭过头看着顾铭城的眼睛中流露出愤恨的神色。“我诅咒她,这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曾经在顾铭城眼中,叶湘只是个性子奔放点的女孩儿,究竟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湘儿,你真的是疯了!”他有些疲乏,扯了扯颈子间的领带,一扭头,却看见了并起摆放在窗台上的两只花盆其中的一只黑色的泥土中有很多白色的圆形颗粒,顾铭城眉头一簇,修长的指伸向花盆,果然捏出了一片药片。他质问叶湘,“你没有按照医嘱吃药?”   叶湘缩在墙角,“我没病!我没病为什么要吃药?”   方才瓷器碎裂的声响引起了楼下胡紫玉的注意。她担心叶湘是不是情绪不好又出了事,丢下牌友就跑了上来,见到的便是顾铭城冰冷着一张面孔硬拉着叶湘的手臂把她往外拖,而叶湘不肯,双手死死的抱住床脚,这样一幅画面。   胡紫玉不了解状况。“铭城,你这做什么呢?快松开,别伤着湘儿!”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顾铭城也索性摊牌了,“妈,你别再护着她了!她今天敢去投毒,明天就敢去杀人!”   闻言,胡紫玉楞住了。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等明白顾铭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叶湘已经被顾铭城拖下楼塞进车里往警局送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楼下那些牌搭子全都看见了,几个女人聚在一起想不八卦都难,况且碰见这么大的新闻,不用想也知道明天要传得多风风雨雨了。   胡紫玉失魂落魄的下了楼,那几个牌友看她没心思再继续打牌,也就陆续离开了。胡紫玉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头疼欲裂。她就不敢相信,叶湘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干出这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呢?她就算真的爱铭城,也不能就因为得不到就去伤天害理呀?更何况,她伤得那个人还是筱秋呢!   胡紫玉胸口突突地跳得厉害,眼睛也酸疼酸疼的。   顾铭城把叶湘送去警局算作是自首,兴许刑罚还能减轻点,可叶湘却认为顾铭城就是为了夏之遥母女俩才这么狠的对待自己。   在警局里她也闹腾。   因为易序这几天也跟警局有联络,一直在等待真凶的消息,所以他出现在警局里也不奇怪。可夏之遥也跟来了,因为她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叶湘,所以一定要求要跟来。   问讯室,警员都被顾铭城暂时支开了。   叶湘情绪有些失控,在见到夏之遥出现在审讯室时有点儿愈演愈烈的趋势。   夏之遥说过,这世上她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伤害筱秋。所以她一句话没说时就上前给了叶湘一巴掌。叶湘左脸颊已经有了一个五指印,夏之遥这重手一扇,她右脸颊又添了一个五指印。叶湘气急了反倒笑了,可笑容却越发的瘆人,有些狠又有些恨,“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逼死了我姐,又想逼死我,对不对?”   易序见状把夏之遥往身后带了一步,怕她受伤。易序对什么表现得都特别淡然,三十年来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此刻他是真的怒了。“叶湘,你不要来颠倒黑白,这次你就算坐牢那也是咎由自取!”   叶湘拿开捂在脸颊的手,冷笑着看着易序。“怎么,捡别人的破鞋很开心吗?易序,我还真是佩服你呢!为别人养了六年的孩子,到最后居然对这种女人动了真心?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贱呢?”她已经破罐破摔了,谁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叫那人好过!   易序拧着眉头握紧拳头。“你再骂她一句,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他眼中流露着肃杀的光芒,叶湘在那一瞬的确是被深深震撼到了。可下一秒,她却又松懈下来。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又或者说,她真的是精神出现了问题,所以整个人都有些歇斯底里。   “夏之遥,我是真没想到你的命这么硬呢!”叶湘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凝,“六年前,受那么重的伤,孩子竟然被你生下来了!”叶湘越想越气愤,六年前她偶然发现夏之遥怀了孩子,那时候叶念刚死没多久,她只要想起叶念的死,就恨,于是收买了当地的几个小混混,就算是杀不了夏之遥,她也要她的孩子生不下来!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孩子非但活下来了,还被顾铭城给发现了。   夏之遥震惊不已,“你……说什么?”   顾铭城更是一头雾水,因为他甚至不知道夏之遥的早产是因为那晚被几个小混混围攻。   易序前所未有的愤怒,没再说一个字,兀自上前掐住了叶湘的颈子。叶湘呼吸越发的困难,双手在那里扑腾着,嘴唇蠕动,声音轻的几乎让人无法听见。“铭城哥……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有种把叶家妹子写死的冲动呢。。。。   嗷,默念,阿弥陀佛~~   继续双更攒人品,留言滴都素好孩子!!!啵一圈~~~~\(≧▽≦)/~   ☆、第45章   Part 45   夏之遥不怀疑如果今天没人拦着易序他恐怕真的会要了叶湘的命,她从没见过易序这样的一面,所以也有点被震住了。知道叶湘试图伤害筱秋夏之遥也生气也恨,可也没想过要她的命。易序眼中的星火烧的越来越旺,夏之遥怕了,去拍他的手臂,“易序,你这样会掐死她的,你快松开松开!”   “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这女孩子七年前才多大呢,刚上大学,就已经心狠手辣到买凶杀人,易序永远都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夏之遥她有多可怜,躺在地上裙子血染似的红的刺伤人眼,还能动的那只手拼命的护着腹部生怕伤到孩子,最后早产的时候差点一尸两命,推进手术室前医生甚至已经告诉他要做好保不住大人孩子的心理准备。而今天叶湘又一次故技重施,易序真的恨不得掐死她!   眼见着拦不住他,夏之遥急得差点掉眼泪,这可是警局,杀了人是打算偿命呢?叶湘的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双手扑腾的力气都变小了,泪蒙蒙的眼睛锁定在矗立在一旁纹丝不动的顾铭城身上,他竟然……不肯救她?   夏之遥向顾铭城求救,“铭城,你愣着做什么快点来帮忙!”   顾铭城是真的在发怔,夏之遥被群殴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情,所以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事实,夏之遥喊他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上前拉着易序的手臂一甩手易序倒在了座椅上,椅凳向后移动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方才那一刻真的以为自己会没命的叶湘由于被松开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在冰凉的地面,她手摸着颈子又是大口喘气又是咳嗽。夏之遥看见这情况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易序,叶湘犯的错会有警察来制裁,你今天逞一时之快杀了她是预备给她陪葬呢?”   易序胎膜冷眼看着顾铭城。“你知道叶湘她做了什么?你知道遥遥因为差点被她害得一尸两命?你知道遥遥被推进手术室时还求着医生一定要保住孩子?顾铭城,你TM什么的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顾铭城这才算是听明白了,叶湘的纯善或许一直都是伪装的,她心底住着一个魔鬼,她对夏之遥的恨不是一日两日形成而是根深蒂固的。   当顾铭城转身的那瞬叶湘看见了他眸中骤然闪现的狠戾之色,她哆嗦着往后退整个身子缩在墙边儿上,恐惧感从心底蔓延到每一寸肌肤,方才快被易序掐死的时候她的恐惧感都不至于这么的强烈。她知道,顾铭城恨她了。她从前所有的努力与伪装全都白费了。叶念得不到的,她得不到的,为什么偏偏夏之遥可以得手?她是真的不甘心。“没错,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随便你。”   顾铭城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蹲在她身前,眸子里却射出冰寒的光箭,“叶湘,我对你姐姐的愧疚从今天开始一分一毫都不剩。我不杀你,杀你太轻松了,你就应该坐牢,好好的为你犯的错后悔一辈子!”   叶湘双目顿时圆睁,她求救似的揪住顾铭城的衣角,“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   她的手指被顾铭城不留情面的一根一根掰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阴冷。“由不得你选了。”   三个人离开之后,叶湘缩在角落里痛哭流涕。   *   出了警局,顾铭城拦住易序和夏之遥的去路。   “易序,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和她单独谈谈。”   易序牵着夏之遥的手是占有的姿态,“到了今天这一步,还有什么可谈的?”   顾铭城深吸一口气,语气含着商量。“接下来你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守着她,我只是借几分钟而已,易序你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他忽又扯唇笑了笑,“或者说你在担心,担心遥遥因为我的几句话而动摇?”   易序的眸色骤然变暗,“我不需要借助借助你来证明我和遥遥之间的未来可不可靠。毕竟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我,而并非你顾铭城。”   他的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的点在顾铭城的伤口上。   事实上,顾铭城最懊悔的正是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夏之遥,让她吃尽了苦头,最终错失了她。知道叶湘所为的那一刻顾铭城恨不得拿枪崩了叶湘崩了自己,可是他也知道所有的道歉与后悔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是,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如果让他一直放在心里,他会发疯,真的会发疯!   易序对顾铭城眼中愈加明艳的火光置若罔闻,牵着夏之遥的手踏下台阶,走到最后一级时夏之遥却突然停下脚步,易序回过头时眼睛里有疑惑,然后又瞬间了然,夏之遥分辨出他眼底隐隐含着的淡忧时,看了看他牵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我都答应跟你走了,不会变卦的。”   这一句算是给易序吃得定心丸。他有些无奈似的叹气,“我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在他前三十年的时光里,若是有人跟他说某天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患得患失担心受怕,那么易序定会嘲笑鄙夷那人的臆想。可是当夏之遥一步步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他甚至已经无法想象若是她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他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所以,顾铭城是易序心里的一根刺。因为夏之遥曾经那样深爱过顾铭城,叫他怎能不担心呢?   因为易序轻飘飘的的一句话,夏之遥觉得心痛了。她何尝不知道易序对自己的付出。她朝他笑,笑容温暖而坚定。“如果不跟他说清楚,这辈子我们俩都放不开。我想毫无负担的跟你走,可以吗?易序,你相信我。”   易序凝视着她,慢慢地松开她,“我在车里等你。”   “嗯。”   *   警局前面的道路两旁栽种着香樟树,夏之遥和顾铭城肩并肩在道路上慢慢走着。   六月的阳光热烈,幸而树叶繁茂才得有一方阴凉。   每走一步顾铭城都觉得夏之遥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双目直视着前方,道路尽头是一个丁字路口,这一刻他很希望时间就此停住。   然后,他停下来,夏之遥跟着也驻足。   其实,她以为他要对她说“对不起”。   没想到,他说的是“谢谢你。”   夏之遥不明所以,眉梢微抬。   “谢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愿意生下筱秋。”他曾经那样狠心的说过不会要她的孩子,而她最后却还是给他生下了筱秋那个可爱又机灵的小丫头。这是顾铭城到此为止最感激的第二件事。而他最感激的是曾经被夏之遥那样深爱过,即便到今天,她已经不会再爱他。   夏之遥怔忪了须臾,然后抿着唇释怀似的笑笑。“或许我当初不舍得打掉孩子是因为太过爱你,但是到最后拼了命也要生下筱秋却是因为我爱这个孩子,与她是谁的父亲无关。她是我的骨肉,是我对未来所有的希望,哪怕是现在重来一次,我仍旧会选择生下她。所以,铭城,你不用说谢谢,也不要说抱歉。有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掌控的,我相信,如果你早知道叶湘的所作所为就不会对她这么好。可是事与愿违不是么?幸好老天还算是有眼,没有让坏人一直逍遥法外。我会放下过去,希望你也一样。不要让我带着包袱离开,可以吗?”   她的音调趋于平和,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顾铭城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他注定是留不住她了。其实,也好。易序会真心待她。“什么时候决定的?”   了解他的意有所指,夏之遥将散落在肩头的一缕黑发拢到而后,“刚刚,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易序牵她的手,她没有拒绝,那应该就算作……答应了吧?“我相信易序会给我带来新的希望新的生活。”   顾铭城无法释怀,可已无能为力,胸口处的疼痛渐渐蔓延,在几乎窒息的那刻他才找回力气开口。“什么时候去B市?”   B市临近G市,是易家的所在地。   夏之遥想了想,如实回答。“估计要再等一两个月吧,易序医院还需要交代呢。另外,我爸那边我也没跟他说呢。”   顾铭城恍惚的笑笑。“夏叔应该会很开心。”   夏之遥一愣,随即偏过头笑笑。“是啊,我爸挺喜欢易序的。”   “那……再见。”   “嗯,再见。”   再也不见。   *   夏之遥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就开始系安全带,抬起头才发现汽车前面的烟灰缸里丢了三四根烟头。车窗车顶都是打开的,所以只留下淡淡的烟味。   夏之遥撇撇嘴角。“易医生,你不以身作则,还要怎么劝我爸爸戒烟呢?”夏义烟瘾比较重,出狱后各种威逼小九去给他买烟,小九为此被贝贝教训了好几次。最后小九选择了屈服于自己的老婆,夏义就更能耐了,自己摇着轮椅大半夜的偷偷去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烟抽。夏之遥也是某次无意中发现夏义枕头底下藏得半包烟,才惊觉夏义的烟瘾比年轻时候更盛。   “没事,夏叔不在。”易序抽烟的劲儿头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渐渐起来的。   夏之遥眯着眼睛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凑过去吸了吸鼻子闻他的味道,小手跟扇子似的扇来扇去,“难闻死了!”   她靠近时耳后的头发垂下来撩在易序光-裸的手臂肌肤上,微微的搔-痒,更多的却是心痒。那一瞬间易序呼吸忽然就紧了,而夏之遥已经抬起头来用不满的小眼神瞅着他。“快点回去先洗澡!否则不让你去见我爸,免得又勾他犯了瘾!”   他却忽然就笑了,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向上翘起,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熠熠生辉。夏之遥嘴角一抽,伸手去戳他。“喂,易序你疯啦?”骂他还开心?   易序长臂一抻捞着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她安全带系的紧,他使劲儿捞了一下没搂住,于是倾身向前用一种极不河蟹的姿势搂着她,又或者是压着她。   夏之遥心脏登时就扑通扑通狂跳了几下,戳着他手臂的手指头就更加用劲儿了。“易医生,你这豆腐吃得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点儿?”   易序还笑着,声音低沉悦耳响在她耳侧。“就在刚才你不是已经给我了光明正大吃你豆腐的权利?”   “嗳嗳嗳,你这分明是曲解事实!”   “事实是你答应跟我走了,那就说明你答应我的求婚了,男人抱自己的未婚妻不是理所当然呢?”   夏之遥眉一扬,故意道:“易先生,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求婚了?你是不是弄错了?”   易序嘴角狠狠地那么一抽,随后松开她,目光“凶狠”地瞪着她。夏之遥就没怕过易序,他要瞪么,她就陪他一块儿瞪。   瞪着瞪着吧,易序的手就摸进了自己裤兜里,夏之遥还以为他又要拿烟去抽呢,伸手就想制止他却反被他捉了手腕捏在手里。易序没拿烟,而是拿出了一个蓝丝绒小盒子。他用一只手有些笨拙的打开了盒子,没给夏之遥任何反抗的机会就把那枚钻戒套进了夏之遥纤长的手指上。   夏之遥瞪着那硕大的一颗钻戒,咽了咽喉咙,钻石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你就不怕我卷戒指潜逃啊?”   易序无比心满意足的看着她手上代表她的归属权的戒指,含笑道:“你没那么傻,这枚戒指顶多就算是金牛身上的一根毛,你要是真贪财,那才应该嫁给我,那我的不全都是你的了?”   夏之遥被他逗得扑哧一笑,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好啊,那你要不要来给我介绍下你的名下财产都有什么?也好让我这颗心再坚定坚定!”   “你说得出的,那就没有我拿不出来的。”   “哟,海口啊!”夏之遥故意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数着指头合计着,“金条、房产、股票、基金?”   “全是你的。”   夏之遥嗤笑。“那筱秋呢?”   易序握着她的手,认真考量后说,“以后她老公的东西全是她的。”   “嗳,可是你这样的男人难道不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不如我们就提前给她培养个青梅竹马呢?”易序一扬眉。   夏之遥抿着唇笑。   车子扬尘而去。   顾铭城在香樟树下黯然神伤。   当晚夏之遥回家,她还没从实招来呢,贝贝就眼尖的注意到她指间的钻戒,在那里大喊大叫的,“哎呦,夏叔小九,遥遥收了易序钻戒了!”贝贝自打跟小九结了婚之后,一边儿郎情妾意着一边儿还为夏之遥的幸福担心着,这会儿看她和易序终于修成正果,真是开心的合不拢做。   小九正在厨房里倒腾着晚餐,被贝贝这冷不丁的一尖叫差点没拿菜刀切到手,连即就出去了,一看见那熠熠生辉的钻戒也不禁咋舌了。   最开心的还是夏义。“我就说那小子有福气,能娶到我女儿呢!”   夏之遥失笑。“爸,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么?”   夏义一撇嘴。“谁敢说我女儿不好呢?”他又往门口望去,没看见易序的身影,不由得奇怪,“易序呢?怎么没留他来吃个晚饭?”   夏之遥渴的不行,喝了口水才说:“保姆这两天家里有事请假了,易序担心筱秋一个人在家害怕,就先回去了。”   “你就不会叫他带着筱秋一块儿来呢?”夏义是真喜欢筱秋那孩子。   “筱秋明天还要上学呢。”夏之遥往卧室走,她回屋里换了睡衣出来,夏义、贝贝、小九三个人还保持着刚才她进屋前的姿势和表情。夏之遥眨巴眨巴眼睛,手折到脑后扎着马尾,“你们三个别这么盯着我,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贝贝咳了两声。“这个……遥遥啊……你是真打算嫁给易序呢?”   夏之遥点点头。   紧接着是小九掩唇咳嗽了两声,“那……顾铭城呢?”   夏之遥正在套头发最后一圈的黑皮绳突然就这么崩开了,皮绳弹到她的指尖刺痛了那么一下,她咬着牙嘶了口气。“你们不是顶讨厌顾铭城了?”然后她跟没事人一样扭头往厨房里走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顾铭城前些日子的表现夏义他们也看在眼里,说顾铭城不爱夏之遥那绝绝对对就是假话。可这夏之遥爱不爱顾铭城,他们不敢打包票。贝贝和小九就这么头对头的在那儿合计啊。   “你说万一婚礼当天顾铭城来抢亲,怎么办?”贝贝挠挠头发,一想起抢亲这场面,她怎么有点儿兴奋的感觉呢。   “那也所不准。”小九抱着双臂眼睛往厨房里瞄,“就怕遥遥自己又犯抽了直接整个逃婚!”   贝贝傻眼了。“不能吧……”   ……   两人在那一搭一唱的,完全忽略了坐着轮椅怒目以对的夏义,“你们俩再给我胡诌诌试试!”好不容易夏之遥答应嫁给易序了,别被这俩人没完没了的叨叨给弄黄了。   小九一斜眼。“夏叔,我们这只是在做合理的推测。”   在夏义更加的火冒三丈之前,贝贝很识相的揪着小九往后退了两步。贝贝呵呵笑着。“哎呦,叔叔,我们这不是在针对突发*件提前想好对策么!你想呐,这顾铭城也不是吃素的吧,更何况他现在都知道筱秋是他亲生女儿了,能这么轻易就放遥遥走么?”   “你说……说什么呢?”夏义仿佛是没听清贝贝的话。   他这么一问,贝贝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的表情顿时懊恼又后悔的,扒着小九的胳膊道,“老公……完蛋了……”   反应迟钝的小九还没意识到夏义此刻的危险度数,温柔的拍着贝贝的背:“老婆不怕啊!”   夏义这边儿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夏之遥,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   待夏之遥东挑西拣、着重规避了各种危险将事情的大致给夏义讲了之后,夏义眼圈又红了。一面是觉得自己女儿不容易,他心疼呐,从小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没了大小姐的身份,怀着孩子还得打工被老板欺负,到最后竟然又无奈把孩子送给了别人抚养。另一方面,夏义又心疼筱秋,小丫头从小就没妈妈,不知道有多难过呢!   “爸,你看,现在不都过去了么。”夏之遥笑笑,“易序他把筱秋照顾的多好啊!”   夏义这辈子就掉过两次眼泪,第一次是自己老婆消逝的时候,第二次就是今天。   贝贝和小九一看铁人夏老大掉眼泪了,两个人啧吧啧吧嘴唯恐说出什么话再刺激到夏义。贝贝仔细思考后才说,“叔叔,你看咱们现在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等遥遥嫁给易序了,筱秋不就是遥遥的女儿了?”   夏义抹着眼角的泪,叹气。“在筱秋的眼里,遥遥还是后妈。这后妈和亲妈能一样么?”   夏之遥沉吟半晌。“爸,我原本就没打算把筱秋是我亲生女儿的事说出来。现在你知道了,可我也求你,别让筱秋知道这事儿,她还小,我希望她能在健康的环境里长大。你明白么?”   他怎么会不懂女儿的苦心?“可是顾铭城他能愿意?”看着自己孩子叫别的男人爸爸,这事如果搁在自己身上,夏义断定他无法承受。   夏之遥垂了眸子,“他答应了。不用担心。”   ……   *   胡紫玉总觉得叶湘不至于那么狠毒,那丫头浑身透着股机灵劲儿,谁能想到会做出投毒的事呢?可顾森却不觉奇怪。“性格太偏执,会走极端也不足为奇。”   “我真看走眼了?”胡紫玉坐在床头,叹气。   顾森架着眼镜翻着书本头也没抬。“正常。”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安慰安慰我呢?”   “打击使人进步。”   胡紫玉觉得今晚的顾森根本就没法沟通,拿眼睛横了他一下,裹着被子气哄哄的躺下了。   她就这么胸闷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去看叶湘。   可警局的人说叶湘没被看押,胡紫玉就奇怪了,“你们把她给放了?”胡紫玉就怕叶湘一出来会不会又去找夏之遥和筱秋的麻烦呢?   那小警员神神秘秘一笑,“怎么可能呢?”他抬起手指指了指脑子那块儿,“那丫头这儿有问题,上庭审呢直接冲出来把辩护律师给咬了!五花大绑给送精神病院去了!”   原本大家只以为她是心理有点问题,找个医生开导开导也就差不多了。胡紫玉哪里想到叶湘能跟精神病扯到一起去呢。她又觉得奇怪,“谁给她找的辩护律师?”   小警员摊手。“不清楚,好像是她妈妈吧。哎,她妈哭得那个可怜儿劲儿哟!”   胡紫玉从警局出来就心神不宁的。精神病院?她叹气,好好的一个漂亮丫头怎么就住到精神病院里去了?虽然说胡紫玉却是为筱秋被投毒的事儿责怪叶湘,可毕竟叶湘曾也对她尊敬有加,胡紫玉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去精神病院看看她。   主治医师建议胡紫玉别进病房里去,因为叶湘现在情绪不稳定,怕伤到她。胡紫玉透过透明玻璃窗看见叶湘被绳子布条绑在床上,连动几下恐怕都困难,能有多大的攻击力呢?   “没事,我就进去跟她说两句话。”   “行,顾夫人,那您小心点儿。”   叶湘涣散的眼神在看见胡紫玉的那一刻慢慢聚焦。先是欣喜,“阿姨……”而后又突然黯淡下来。胡紫玉才不会是来救她的。她的眸色瞬间就狠戾起来,“你们这些坏人,都满意了吗?!”   见到才发现叶湘的歇斯底里比想象中严重更多倍,胡紫玉看着她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挣扎而又无果,双目猩红的样子,觉得可怕又觉得可怜。都说自作孽不可活,那叶湘这算不算自己作的?胡紫玉忽然就有些庆幸,幸而顾铭城看上的不是叶湘,否则这真要把她娶进家里,得闹腾成什么样子呢?   从病房里出来在楼道里走着的时候,胡紫玉还听见病房里传来的高昂的怒骂的女声。胡紫玉叹了口气,“医生,她这还有机会治好么?”   那医生边走边说着,“这得看病人是否配合治疗。有不少病人刚送来的时候,比她更严重,有治疗一两年就痊愈出院的,也有到现在被家人放弃了还在精神病院里的。”   胡紫玉又朝紧阖的病房门看了一眼,随即无奈的摇摇头,离开。   一连几天没见到顾铭城,听公司的人说他连公司都没去,胡紫玉不禁有些担心了,她索性到顾铭城的公寓守株待兔去。   喝得醉意熏熏的顾铭城一开灯看见沙发上坐着胡紫玉差点没被吓得魂都消了,他踢掉了鞋子扯掉领带扔在地上人往沙发上一靠,“妈,你怎么来了?”   看见顾铭城那半死不活的劲儿胡紫玉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在外面喝死呢?”   顾铭城大喇喇的把双腿架在茶几上,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嘴角却勾着笑。“我没事,就是跟几个朋友出去玩玩。”   “玩玩?玩得乐不思蜀?连公司都不去了?”   “王帆那张嘴,我迟早给他拿针线缝上!”   “你别出了事就怪人王特助!他没出卖你是我逼着他说的!”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顾铭城站起来往盥洗室走,他进去了胡紫玉站在盥洗室门口隔着一扇门继续尝试跟他沟通。“你说你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也不跟我说也不跟你爸说的,你这样我们俩能不担心你?”   顾铭城已经打开了花洒,哗啦啦的水声中胡紫玉的声音已经被遮掩了。   知道从顾铭城这里套不出什么消息,胡紫玉又折回沙发上坐下,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给王特助拨了过去。   “王帆,你给我实话实说,别藏着掖着的,铭城这边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帆这就开始盘算呐,得罪哪个他不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呢?胡紫玉也没什么耐心,索性威胁他。“鼎盛我可是有两成股份呢,你要是不想干了,明天就卷铺盖走人!”   惹谁都不能惹老板娘这是真理,为自保王帆叽里呱啦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胡紫玉。“夏之遥答应嫁给易序了,易序已经在医院办理交接,可能下个月就带着夏小姐回B市了。我昨天跟总经理一起在街上偶然遇见夏小姐了,她手上还戴着枚钻戒呢,啧啧,那大钻石,真是耀瞎人眼呐!”   胡紫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离开两字上了,她心头突突一跳,问道:“那筱秋呢?我是说……易序的女儿。”   “嗯?易序的女儿当然是跟他们一起去B市了!”王帆挠挠头,顾铭城关心易筱秋也就算了,怎么连老板娘都问起来了,怎么就操心起了易家的种!   “行,我知道了。”   挂断通话后,胡紫玉靠在沙发上沉思良久。怪不得顾铭城醉成这副德行!   夏之遥竟然答应了易序的求婚……   她孙女儿要去B市了,这怎么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易公子滴法子,,能看出来了吧O(∩_∩)O   叶湘……呃,乃们应该记得有个徐公子吧~~   是徐么,,晋阳什么的,,打酱油次数太少,瓦都要把他滴名字忘掉了。哪个记得,提醒我一下哈~~~   下一章应该会来个各种人物大集合吧~~咩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希望大家留个脚印啦~~   祝看文愉快哟~\(≧▽≦)/~   ☆、第46章   Part 46   午餐。   筱秋边嚼着米饭心里边觉得奇怪,这夏义爷爷怎么一吃饭就老爱盯着自己看呢,而且这次更夸张,老人家眼圈都红了。筱秋咬着小勺子抬起头看着夏义眨巴眨巴眼睛,又十分体贴的递了张纸巾过去。“爷爷,是不是饭菜不好吃呐?”   “爸,你别吓到孩子了。”夏之遥看见夏义冷不防的把筱秋狠狠地往怀里一抱,生怕他没忍住把真相给说出来了,她把筱秋从夏义怀里捞出来重新放到位置上,“抱这么紧,她都要喘不起来了。”   “嗳,我这是太开心了,没注意没注意!”夏义朝筱秋笑笑,“我向筱秋道歉,好不好呀?”   筱秋笑眯眯的摇摇头,“爷爷,没关系。”   夏义夹了块儿里脊放在筱秋的骨碟了,考量几秒钟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筱秋,以后叫我姥爷不叫爷爷了?”   “为什么?”筱秋夹着里脊往嘴里扔。   话溜到嘴边儿夏义又给咽回去了,他要是把实话给扔出来了,夏之遥还不得跟他拼命呢。   易序替夏义解释。“你不是叫遥遥妈妈么,妈妈的爸爸当然应该叫做姥爷。”   筱秋点点头,甜甜的叫了声。“姥爷!”   这下夏义算是心满意足了,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贝贝戳了戳小九的手肘,小九歪着身子靠近了点儿,贝贝凑到他耳畔道:“小九,咱俩也生个孩子吧!”   小九侧过头看她一眼,贝贝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光,小九一笑,捏捏她的脸颊,“一个哪够?至少也得凑一双啊!”   贝贝噗嗤笑了,挽着他的胳膊笑得神采奕奕。“那不如凑一桌麻将好了!”   周末的时候筱秋想去游乐场,到底还是女孩子,喜欢坐旋转木马。   夏之遥手持着甜筒和易序两人站在围栏外瞅着欢快不已的筱秋,一圈又圈的转过去,每每转至两人面前,筱秋笑得更甜美,扬起小手冲着两人挥手。   “前天晚上我跟我妈说过了,过几天我医院休息的时候先带你回去一趟,见见面。”   正弯着唇咬着草莓味儿甜筒的夏之遥一惊,喉咙里被冰着似的一阵疼麻,她抚着胸口顺了顺气,然后转向易序的眼神有些许犹疑。   易序岂会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温温一笑,用手帕为她拭去嘴角的痕迹,“不用担心,我家人非常好相处。”   “你确定?”夏之遥垂头丧气似的,胡紫玉的不待见已经彻底打击到她的自信心。   “我爸是严肃到近乎苛责的性格,掌控欲十分的强,所以易家上上下下都很怕他,连我爷爷都拿我爸没办法。”易序缓缓道来,“可唯独我妈,但凡是我妈喜欢的,我爸就没有不点头的。当初我因为我学医而非从商,我爸差点就不肯认我这儿子,连宗谱都拿出来了,说是要给我除名。最后你猜怎么着?”   “我妈说是代替我绝食抗议,才两天没吃饭,我爸就服软了。”   夏之遥目瞪口呆,“你爸这么宠你妈呢?”   她一个甜筒吃得干干净净,易序一边给她擦拭手指一边笑道,“我们家有宠女人的基因。”   “可你妈万一不喜欢我呢?”   “我爱的人,我妈一定喜欢。”   夏之遥脸颊有点发热,抽回手指拨了拨头发。易序一笑,“你完全不用担心婆媳关系,我妈这个人的性格……怎么形容呢,她是欺硬怕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所以,你性子柔,她也就柔。”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   原本计划好了周四回去,可是没走成,因为筱秋不见了。   *   筱秋坐在沙发的客厅上好奇的眼睛左看右瞅最后定格在王帆身上。“uncle,你不是说怪叔叔在这里吗?”她刚放了学在校门口碰见王帆,小丫头见过王帆几次,知道他是顾铭城的特助,所以当王帆告诉她怪叔叔想见她的时候,她也没怀疑。易序已经告诉了筱秋过段时间就带她和遥遥妈妈回B市的决定。筱秋虽然开心易序终于能和夏之遥结婚了,可一想到要离开G市心里隐隐就觉得舍不得。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前段时间做手术最后救了自己的是怪叔叔,还有那次她们野游被送进医院里时顾铭城也在,筱秋看得出来顾铭城是真的在担心自己。所以她觉得就算是走也得跟怪叔叔告别,可是顾铭城不来看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联系,王帆就是在这时候出现了。   看见这水灵灵的丫头坐在沙发上双腿一晃一晃的仰头问自己,王帆就有点头大。他夹在胡紫玉和顾铭城中间简直是没法做人了,这次是奉了胡紫玉的命令把筱秋连哄带骗给糊弄过来了,这待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跟顾铭城交代呢!   王帆就想不通了,怎么顾家的个个儿都在惦记人易序家的孩子呢?王帆苦恼的挠了挠后脑,这要是不知情的,搞不好还真就以为易序是顾铭城的种呢!   他正犹疑着该如何开口向筱秋解释呢,胡紫玉就拎着挎包出现了。   筱秋顺着王帆的视线往大门外望过去,只见一身紫衣气质优雅又傲冷的胡紫玉朝自己这儿走过来。筱秋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望着王帆,王帆竟然被这小丫头瞪着自己的眼神里倏地打了个寒颤,如果他没有看错,方才那一秒钟,筱秋的表情神色实在是像极了……顾铭城。   相比于筱秋的吃惊,胡紫玉很明显是欣喜,她越看这丫头是越喜欢。   直至胡紫玉走到自己身前而后在她身畔的空着的沙发上坐下,筱秋也没发怵,她下意识觉得怪叔叔的妈妈不会伤害自己,她只是讶异,所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问胡紫玉。“怪叔叔妈妈,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呢?怪叔叔不在这里对不对?”   王帆嘴角一抽,这丫头还挺聪明的。   胡紫玉朝筱秋身畔又坐近了一点儿,“筱秋,你告诉奶奶,喜不喜欢顾叔叔?”   “奶奶,你不要逃避我的话题哦。”筱秋提醒她。   胡紫玉会心一笑,“那我们交换答案,你先回答奶奶的问题,我再来回答你好不好?”   “成交!”筱秋点头,“我挺喜欢怪叔叔的哦。”   “那你喜欢他哪里?”   “嗯……怪叔叔又高又帅,还救了我,还给我买玩具买娃娃……”筱秋掰着手指头认真数了数,“嗯,大概就这些了。”   胡紫玉思忖几秒,又追问,“那相比于你爸爸来说……你喜欢谁多一点呢?”   “当然是喜欢我爸爸更多啦!”筱秋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奶奶,你问这问题好奇怪哦!”   胡紫玉脸色一变,始终没离开的王帆也不由得奇怪,脑海里渐渐闪现一个很奇怪的念头,难道说筱秋她真的是……   当胡紫玉紧接着道出:“筱秋,你跟易序其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的亲生爸爸是你口中的顾叔叔!”   王帆立刻就瞠目结舌了。   而筱秋的小脑袋显然是不足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理解胡紫玉的话,她只是突然间就觉得害怕了,手心脚心都窜出一股股冰凉的气息,握着书包带子的手指亦是在颤抖。在某些方面筱秋其实同夏之遥有些像,比如在紧张至极时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她抓着书包腾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撒腿就往外跑,可是得了胡紫玉眼神指示的王帆又把她捞回来,小丫头着急了,拽着王帆的胳膊朝他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她下口极重,吃痛之下王帆不得已松手。   得了空的筱秋瞪了他一眼往门外跑去,恰好撞上了刚踏进门的顾铭城。   她跑得急,这么一撞,整个人向后仰一屁股就摔坐了地面。顾铭城是接到胡紫玉的电话匆忙赶回来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易筱秋会出现在顾宅中,他伸出大掌把筱秋从地上捞起来时才蹙起眉头看向已经走过来的胡紫玉。“妈,怎么回事?”其实他隐约已经猜到了因果,再加上王帆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所以他的眉头就蹙得更紧了。   原本胡紫玉就是想促成他们父女相认的,她吸了一口气,说,“筱秋,你得接受,他才是你的爸爸!易序只是你的养父!”   筱秋被胡紫玉的气势给震住了。她马上就七岁了,七岁的小孩子已经懂得很多,比如说,生父与养父的区别。她抓着书包带瘪着小嘴看着顾铭城,圆圆的眼睛水灵灵的,“怪叔叔,你妈妈好可怕,她在骗我对不对?”   顾铭城哑口无言似的。他抿着唇线把筱秋搂入怀中,筱秋啪嗒嗒掉着眼泪,几乎濡湿了他的肩头。他的每一滴眼泪都仿佛淋在顾铭城的心上,比硫酸还毒辣,痛的他呼吸都困难。“妈,看着我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嫌弃,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他最怕的就是这噩梦般的场景舒展在眼前。有女儿不能相认和真相大白后筱秋不肯认他,顾铭城宁愿选择前者。至少他还可以抱有一丝遥不可及的幻想。可是就连这点念想也被胡紫玉打破了。   胡紫玉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女俩,若不是亲眼看见她绝不会相信会从自己儿子眼中看到近乎于心如死灰的绝望情绪。   她只想为他留下女儿,又有什么错呢?   难道任由夏之遥嫁给易序,让筱秋一辈子贯着易姓才是好的?   而此时,夏家因为筱秋的失踪已经炸开了锅。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状态不佳,所以字数比较少。   给我点时间缕缕头绪哈,争取明天上双更~!!O(∩_∩)O   恳求踩个脚印再走,乃们的支持才是亲妈双更的动力!!   祝看文愉快。   ☆、第47章   Part 47   筱秋被迫留在顾宅里一宿没回家去。   她对胡紫玉没什么好印象,所以无论胡紫玉如何的示好,筱秋始终不理她。她担心易序和夏之遥担心,可又没办法通知他们。   晚上的时候她被安置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布置的挺公主梦幻的房间,这是胡紫玉特意为她准备的,换而言之这事胡紫玉是计划好的,先接她过来而后再从长计议。   筱秋睡不着觉趴在床上想爸爸想妈妈,顾铭城敲了门进来,筱秋似乎不大欢迎,“怪叔叔,我要睡觉了!”   “叔叔……跟你说几句话就走。”顾铭城姿态放得很低,他也知道一下子让小孩子接受生父与养父的事实,其实很残忍。   没错,他对胡紫玉强行把筱秋带回来的行为是反对的。然而,他又隐隐抱着一丝期待,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呢?每每听到筱秋喊易序爸爸,顾铭城就很……羡慕。   “你喜不喜欢怪叔叔?”   “喜欢是没错,可是爸爸就是爸爸,叔叔只能是叔叔。”筱秋今天太震惊了,如果单单是胡紫玉说的话,她才不一定会相信。可是怪叔叔也这么说,怪叔叔从来没有骗过她,所以小丫头是真迷茫了,托着小下巴作思考状。遥妈妈是亲生妈妈,怪叔叔是亲爸爸……她头都要疼死了,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乱呢?   顾铭城不知道跟小孩子讲这么复杂的事情是不是类似于对牛弹琴,他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身子微微前倾,双手随意的搭在膝上,姿态看似闲适,然而心情却远比表现得紧张。“我真的是……爸爸。”   “那为什么养我的人不是你呢?”筱秋实话实说。   顾铭城心中一痛。 “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筱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他要怎么说?要怎么告诉筱秋,他曾经并不期待夏之遥腹中的骨肉。   “还有遥妈妈,如果你们才是我的亲生父母,那为什么不要我呢?我从记事起,就只有易序爸爸陪着我。我学会的第一个词语就是‘爸爸’,第一天上学是他载我去的,所有的家长会也是他去参加,他那么爱我,我怎么可能不是他亲生的呢?”   “不是不要你……”只是那时候他被恨迷了心神,所以才一错再错。   “怪叔叔,我困了。”筱秋故意咬重了叔叔两个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躺下了。   翌日。   胡紫玉和顾铭城起了争执,筱秋虽然脑子懵懂可还机灵,抓着机会从屋子里跑了出去。胡紫玉大惊失色,连忙随同顾铭城追出去。   顾家宅子前面是一条栽满银杏树的街道,她冲出去,拐角处恰好飞出一辆军用吉普,那司机也没料到突然窜出个孩子来,急忙打方向盘却已经来不及。   筱秋听见鸣笛声双腿却仿佛不听使唤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似的,而随后追出来的胡紫玉瞳孔瞬时瞪大。“筱秋——”   电光火石之间顾铭城以迅雷之势冲入街道,长臂一展揽住筱秋带入怀中一个转身,与车子擦身而过。   顾铭城抱着筱秋连滚两圈后,胡紫玉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司机和车子上的少女同时跳下来,纯白色纱裙白色帆布鞋的顾希影在看见差点被自己的车子撞到的人是顾铭城之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只用了一秒钟思考自己可能会被K死的可能性就冲过去扶顾铭城。“大哥……”视线落在顾铭城怀里吸着鼻子双目红红的小女孩儿身上,顾希影漂亮的眉毛一扬,“这就是妈嘴里嚷嚷的筱秋吧?”   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尖锐疼痛,顾铭城皱着眉头“嗯”了一声后试图撑着地面坐起来,这才发现右手臂伤得很重。   怀中的筱秋也意识到了,红着眼睛问道:“怪叔叔……你受伤了?”小姑娘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眨巴眨巴眼睛,又要哭的样子,“你会不会死啊?”   顾希影蹲□时长长的裙摆拖到地上时也不甚在意,她伸手去碰顾铭城欲帮助他站起身,顾铭城又是重重的一抽气,顾希影十分哀怨的叫道:“妈呀,不会骨折了吧?”   她话音刚落,额头就挨上重重一记响指,一抬眸果然是胡紫玉。顾希影嘴唇一张,“悍妇!”   胡紫玉双眼冒火星,“你这丫头一回来就惹是生非,还不快送你大哥去医院!”   顾希影是顾铭城同胞亲妹妹,比顾铭城小了足足九岁。她从小就跟胡紫玉不对盘,十四岁的时候就瞒着顾家的上上下下找了人帮她安排申请英国寄宿学校,这一走就是六年,每年回G城的总日子不超过十天,这次是听说顾铭城凭空蹦出个女儿特地赶回来,没想到自己刚一回来就把亲哥哥给整医院去了。   一检查,还真是骨折了。   顾希影瞧着顾铭城打着石膏的手臂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哥,我错了,我负荆请罪!”其实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这会儿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了,说话还挺真心诚意的,顾铭城疼爱妹妹,当然没舍得责怪她。   胡紫玉从医生办公室回来进入病房时顾希影正剥着橘子,递给筱秋一瓣儿,又递给顾铭城一瓣儿。父女俩的神情细细看来其实很相似,筱秋知道顾铭城为救自己伤得重,所以这会儿也老实了。   看见这幅近乎其乐融融的景象,胡紫玉心里是开心的,可顾铭城手臂的伤她忽略不了,眉头就这么皱起来了。“你这个死丫头,还不如留在英国不回来!”   胡紫玉说这句话时顾希影恰喂了筱秋一口桔瓣儿,筱秋一看见胡紫玉从凳子跳下来往顾希影身后躲了去,看起来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一个小时,筱秋对顾希影的喜欢远远超出了预料。   筱秋这么一躲顾希影就看出了很多问题,再加上刚刚听顾铭城所讲,顾希影把橘皮往垃圾桶里一丢,捻着最后一瓣儿橘片扔进嘴里。“要不是我想看看我侄女儿,我才不乐意回来面对你这老巫婆呢!”   她从小性子就野,跟胡紫玉起冲突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胡紫玉其实挺开心女儿从英国回来的,可是长期的相处方式就决定了两人没办法好好说话。面对胡紫玉,顾希影简直是一只长满毒刺的刺猬。听她这么形容,胡紫玉气得手指发抖,“你……你再说一遍……”   顾希影是明艳至极的长相,嘴角勾起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她转身把筱秋捞到身前来,下巴努了努,“筱秋,喜欢白雪公主的故事么?”   “喜欢。”筱秋点头。   “那你喜不喜欢白雪公主?”   “当然喜欢啦。”   “讨不讨厌毒死白雪公主的恶毒皇后?”   “嗯,讨厌。”筱秋重重点头。   顾希影看着胡紫玉挑衅的扬眉,“姑姑跟你说,她就是恶毒皇后一国的老巫婆!”   “真的吗?”筱秋嘴巴一张,扭过头来求证。   “当然啦。你看她那么凶!”   胡紫玉治顾希影的法子永远只有一个揪耳朵,可这次她还没来得及动手,筱秋就挡在了前面。“老巫婆,你走开!”   顾希影得意的笑,胡紫玉气得差点背过去。   顾铭城也抿唇忍不住偷笑。   筱秋这么一闹,胡紫玉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叹了口气往床上一坐,没好气儿的瞪了顾希影一眼,“你这丫头就知道气我!”   待夏之遥和易序突然出现在病房里时,胡紫玉才算认识到自家女儿究竟有多厉害。   “妈,别瞪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顾希影撇撇嘴,“您这是赤果果的绑架,我现在释放人质那是为你考虑!你说这明天万一警车开到咱家去了,您这一张千足金的脸可往哪里搁呢?”   面对胡紫玉,顾希影那绝对是得理不饶人,完全不顾胡紫玉已经完全黑掉了脸。到底还是自己妈妈,顾铭城轻咳一声,“希影,说这么多话不渴呢,喝点儿水去。”   顾希影还没过足嘴瘾呢,可顾铭城下了命令,她心里的那点小愧疚一作祟,就撇撇嘴角当哑巴了,执起玻璃杯装模作样的灌了几口水。   筱秋噌地就窜到易序和夏之遥身边儿去了。   易序一张俊彦上清清楚楚的写上了“生气”两个大字,还强力克制着,筱秋趴在易序怀里两只小胳膊圈着易序的脖颈。夏之遥白皙的面庞上也是阴云密布的。“伯母,您太过分了!”胡紫玉不考虑他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夏之遥的接受范围。   胡紫玉脸色变了变,她这次其实也是釜底抽薪,可没想到被顾希影摆了一道。胡紫玉咬了咬牙根,“筱秋她是铭城的女儿!”   想也知道胡紫玉这话一定已经告诉了筱秋。   果不其然,筱秋松开抱着易序的两条胳膊,往夏之遥身边儿挪了挪,揪着她的衣服仰着小脸儿问:“遥妈妈,巫婆奶奶说你是我的亲生妈妈,怪叔叔才是我的亲生爸爸,是真的么?”   说话时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泪似的。   夏之遥再一次感觉到喉咙干疼。说不是,伤得是顾铭城。说是,伤得是易序。   易序的脸色越来越沉,二话没说抱起筱秋就往病房外走。   夏之遥没忽略顾铭城苍白的脸色和打着石膏的手臂。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很严重?”   电话中顾希影将事情说了大概,并且把顾铭城受伤的状况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顾希影跟胡紫玉再不对盘,那也是顾家的人,尤其她又跟顾铭城感情好,她自然是希望筱秋能认顾铭城的。而与胡紫玉不同的是,顾希影更希望顾铭城与夏之遥能够重归于好。   “骨折罢了,不是什么大事。”顾铭城恍惚的笑笑。   筱秋被易序抱走,胡紫玉也是无力阻挡,她这会儿心烦气躁的也没工夫去理夏之遥了。顾希影想给两人留个空间相处,揽着胡紫玉的肩膀没大没小道:“妈,走,我带你去看看你孙女儿的背影去!”   胡紫玉牙根都痒痒,她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磨人精呢?   *   夏之遥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顺手拿了只橘子剥着。   她微垂着头,皮肤在日光下更显得白皙,眼睫长长的卷卷的,投在眼睑下方一排浅浅的阴影。修长的手指剥去橘子的外衣,把橘肉拿出来。   顾铭城在她递来一半橘子时才开口。“这件事我很抱歉,我没想到我妈会带筱秋回家里。”   夏之遥拿了一片橘瓣塞进口中,嚼了两下咽下。“我知道。”她又掰了一片儿扔进口中,“可是你昨晚上明明应该通知我的。”她抬眸对上他灼-热的视线,眸色有些锐利,带着些质问。   “没错。”顾铭城微扯唇角,昨晚他的确应该通知夏之遥,明明知道她会担心,可他却在反复翻出她的号码时又将手机重新收入口袋。胡紫玉将真相告诉筱秋,确实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可当筱秋扑倒他怀里时,他脑海里骤然蹦出一个念头。这一切也许正是命运。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或许他可以……   夏之遥眯起眼睛审视着他。   “遥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心痛。”   “那么你告诉我原因。”   他的视线落在她戴着戒指的纤长手指上,眸子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心痛的无以复加。昨晚便反复在脑海里出现的想法再也遏制不住。“我后悔了。”   “什么?”夏之遥的手指一顿。   “我享受女儿在身边的时光。”   “你——”夏之遥想说‘你疯了’,可她却仿佛明白,他说得是真心话。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手背对着他,钻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你看到了,我答应结婚了。”   “不是还没嫁么。”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你妈妈带走筱秋,今天我已经在B市见未来的公公婆婆。”   “那我是不是要庆幸,你没走成。”他甚至庆幸自己受了伤,所以她才会留下来同他讲几句话。   “顾铭城,你何必呢?”她皱起眉头来,对与他突如其来的固执无所适从。   “如果筱秋没有机会得知真相,如果你昨晚跟易序去了B市,也许我会坚守承诺就此放弃你。让你担心筱秋的安危,我道歉,对你和她的所有亏欠,我希望用此生所有的时间去弥补。”   “你能给我的,易序全都能给。”夏之遥打击他,“所以顾铭城,你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他凝视着她,嘴角却渐渐弯出一抹笑,“如果你不在乎我,刚才就会跟着易序走掉,而不是留下来陪我。”   夏之遥突然觉得自己要百口莫辩似的,她抿了抿唇,“我留下,第一,是为了你妈带走筱秋的事情必须要讨个说法,第二,你为救筱秋受伤,我理应慰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问问你的心,真的没有我了?”顾铭城不肯放弃,“如果是,那么那晚我烧掉那些便利签时,为何你要阻拦?”   “我——”   “说不出来了对不对?”   “易序对你好,我也看得见。女人会因为一个男人对她好而感激,却不会因此而爱上他。易序对你而言,不是爱人,而是在你受了伤害之后的一根浮木。可是,我现在愿意为了你放空整片海洋,那么浮木对你而言,已沦为无用之物。”   夏之遥瞪着他,在面对他时第一次流露出愤恨的目光,那是被人点破的赧颜。   可是……   可是易序那么好,她怎么能伤害他呢?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再多待一秒,她都怕自己会被那些可怕的念头给逼疯。她必须得离开,起身时却被他未受伤的左手给拖了回来,她就跌在病床上,半张身子都趴在他身上。她甚至开始惊慌,顾铭城抓住了她的弱点狠狠地踩下去。“夏之遥,你在怕!你在怕什么?怕我说对了,是不是?怕你自己对我旧情难忘,是不是?”   “顾铭城,你疯了——”她挣扎,推嚷,不小心撞上他受伤的右手臂,然后是撕心裂肺般的低吼。   夏之遥从他怀里跳出来,他却一手拖着手臂半伏在床上,额头渗出亮晶晶的汗,脸色何止是惨白,紧皱的眉头和紧咬的牙关让走到门边的夏之遥终究没忍心离开。   叫了医生过来。   夏之遥毫无疑问被骂了。“你是不是想废了他一条手臂呢?”夏之遥抿了抿唇,没说话。突然就想起来从前两次她犯了哮喘被顾铭城抱起医院找唐辞,唐辞语气没这么差,却是嘲讽的,你想她的命呢?   呵,现在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医生走了之后,顾铭城背倚着床头眉头仍是紧蹙的。   夏之遥知道自己刚才下手时没个轻重,可也没想到他会疼成这样。她就往床头那么一站,有点儿居高临下的味道,心里隐隐是担心的,可嘴上却说,“动手动脚,你活该!”   他疼得很,却还知道笑。“是,我活该,就算是疼死我都活该!”   夏之遥最不愿意听别人说‘死’字,“别说得这么严重,我可不想掉眼泪。”   他原本是阖着双目的,听见这话突然就睁开眼皮,眼睛里泛着希冀的光芒,“你担心我。”   她扶了扶额,有点无奈有点无力,“顾铭城,虽然咱们俩不能在一起,但好歹还有个共同的女儿。我承认,自己做不到把你当做陌生人,但就算是只做普通朋友,关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易序嫁给他,就不能够轻易食言,我欠了他太多了,多到只能用后半辈子去还他。筱秋这事儿,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否则我不在乎闹到警局去。我知道顾家财大势大的,可易序家庭背景怎么样,你们也知道。再说了,这事儿如果闹开了,顾家的面子往哪搁呢?”   “如果没了面子可以重新得到你得到筱秋,那我不要了。”他就再厚脸皮一把,就再赌这么一次。   “你自己想不开,那随便你。”跟他说话同对牛弹琴没二样,夏之遥拎着包往外走,这一次顾铭城没拦她。   夏之遥出了病房还没下楼梯,被顾希影叫做了,没见到胡紫玉的身影。顾希影笑笑,“不用看了,我妈被我赶回去了!”   离上一次两人见面隔了大约有七年了。顾希影早就出落成娇艳带刺的玫瑰,夏之遥差点儿就认不出她。事实上,顾希影虽然嘴巴毒了点,却是顾家对她最保持善意的人。所以,夏之遥挺喜欢这小丫头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今天上午,这不是刚回来就把我哥整医院来了!”顾希影吐吐舌头,“你都不知道我哥当时抱着筱秋逃生的时候有多帅气!”她竖起大拇指,“真真是英勇!”   “就差英勇就义了。”夏之遥叹了一声。   顾希影摸了摸鼻尖,“其实都怪我,一直催司机开快点儿,就没刹住车。姐,对不起啊,差点伤到筱秋。”   “跟你没关系。”夏之遥眼神一暗。   顾希影心思多清明,“我妈那人就是说话办事不过脑子,想什么就是什么了,都是我爸给宠坏的!”   夏之遥一扬眉,这丫头果然还跟几年前没什么区别,跟胡紫玉从来都不对盘。   顾希影往病房方向探头,果然看到那个高大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她心里明白得很,“姐,你不留下来再陪我哥聊聊天?”   “不了。”夏之遥摇头,“我得赶紧去看看筱秋。”   顾希影点点头,“也对。”她笑,“我侄女儿就是可爱,看了就想亲几口。”顿了一顿,又道,“姐,我哥其实是真的在乎筱秋,你没看见他当时多紧张呀,这辈子我都没见他那么紧张过。我在英国的时候,经常还跟他联系,你们俩的事我多少知道点儿,我也没见过他像在乎你一样在乎过哪个女人。那个叶念,其实她就是一朵黑莲花,我哥当时就是脑袋犯糊涂了,现在她也不在了,你说你们俩干嘛还要彼此折磨等着蹉跎人生呢?”   夏之遥明白了,顾希影其实就是来当说客的。二十岁的小丫头,恋爱也不知道谈过一场没有,大道理说起来头头是道的。或许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已经走到这一步,夏之遥没得回头。“回不了头了。”   顾希影看见夏之遥扬起的手指上套着的钻戒眸色变了变,她忽然想起病房里方才那个清隽不凡的男人,原来是他?顾希影笑笑,“姐,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你和我哥的事还得你们自己来看。我哥他自己在病房里我不放心,我先回去了啊!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儿!”   “再见。”   ……   顾希影一踏进门就道:“哥,人都没影儿了,别看了!”   顾铭城踏在长绒地毯上走到沙发前,脚步略有虚浮,他刚倚着靠背坐下,顾希影凑过去,“哥,你脚腕也需要打石膏呢?”   他屈指弹了她脑门一记。顾希影撇着嘴摸了摸额头,溜到茶几边上捡了颗红彤彤的苹果咬了一口。“我觉得悬。”   “小丫头,懂什么?”顾铭城嗤笑。   被藐视的顾希影非但没生气,又咬了一口苹果才道:“咱妈就是个拖后腿的存在!要不然你先考虑考虑跟胡女士脱离母子关系,然后再去追求遥遥姐呢?我估摸着没了难缠的婆媳关系,她答应你的可能性还大点儿!”   “你呀。”顾铭城失笑,“你一个人跑去英国六年,妈是天天念叨着你,每年都要飞过去陪你   住上几天,你就不能跟她好好说话呢?”顾希影虽然行事大胆,却也不任性,在长辈面前很是懂事,可唯独面对胡紫玉,那就像只扬着爪子的小猫咪。   顾希影嘎嘣咬了一口苹果,嚼了几下咽下去,举起一只手做投降状。“哎呦,哥,你可饶了我吧。咱妈哪次去英国不是教训我呢?就说我十八岁那年吧,我去参加个舞会有什么问题,她差点没把我从宴会厅给揪出去!”   顾铭城一笑,“咱妈哪儿斗得过你呢。”   顾希影得意的扬眉,“那是,什么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呢!”   *   “易序,你生气了?”从夏之遥进入易序家中,他还尚未同她讲一句话。筱秋被易序哄睡着了,他从冰箱里拿出瓶苏打水喝了两口。“没有。”   她仍是有点担心,伸出手指有点儿别扭的揪揪他的衣袖,易序的视线落在她指间的钻戒上,放下瓶子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十指交握。“我只是觉得不能再任由顾家这么胡闹下去了。”   或许易序所指只是胡紫玉的所作所为,然而夏之遥却冷不丁想起了在病房里顾铭城的那些话,然后瞬间……就有了负罪感。   她有些失神,易序微微加重握着她手指的力气,不至于让她疼,却成功的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在想什么?”他捻起她散落在肩头的一缕秀发送至鼻翼闻了闻,清香。   夏之遥随即笑笑,“没什么,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呢?”   他凝视着她,没有说话,视线逡巡在她莹白如玉的脸颊。   许是夏日的温度过高,她脸颊有盈盈的汗,又或许是紧张,不习惯他这样类似于探究的神色。“怎么了?我脸上长东西了?”她笑着摸摸脸颊。   易序摇摇头,又抓牢了一分,“为什么留在病房?”说到底,他还是在意的。怎么能不在意呢?面对自己爱的女人,他同样也有……占有欲。   果然还是这件事。   夏之遥倚着沙发闲适的仰躺着,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搁在胸口的位置,他身体里滚烫的温度传到她的手心。“毕竟是因为筱秋受的伤,我想确认他伤势怎么样。”   “仅此而已?”   “对,仅此而已。”夏之遥点点头,刻意逼迫自己去忽略病房的对话以及顾铭城的触碰。   “之遥,我也会害怕。”   “怕什么?”   “怕……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一碰就消失了。”   夏之遥心里一紧,朝他扯扯唇。“不会的。你看,我都是收了你的戒指了,怎么好意思才退回去呢。”   “筱秋怎么样了?是不是被吓到了?”   易序揉了揉眉心,“她的承受能力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是吗?”   “至少她不哭不闹,很淡定。”   夏之遥微微抿起唇角。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们应该想想,如果她再问起来,应该怎么解释才好。”   “没错。”   夏之遥先回了趟夏家。   贝贝和小九挽着手坐在沙发上。贝贝想起胡紫玉就牙根痒痒,“原本我看着顾铭城终于没那么讨厌了,可是胡紫玉那个老巫婆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小九摸摸贝贝的短发,“老婆,别生气,迟早有天收她!”   贝贝嗤声。“老天爷让横行霸道了这么久,要么是眼瞎了要么是长眠了!”   倒是夏义比较安静。   夏之遥倒了杯橙汁给夏义,“爸,补充点维C。”   夏义接过来,粗糙的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沿。虽然夏义不耻于胡紫玉的行径,但是他却好像能理解她疼爱孙女儿的心情。他当时得知筱秋是自己外孙女时的心情有多欣喜亦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他想,顾家的人也应该是一样的。而目前,夏义所担心的是,胡紫玉会不会就此收手。   贝贝道:“当然不会了!所以我们最好赶快搬走,越快越好!”   小九揽着贝贝,“这个我表示同意。”   夏义顿了一顿,问道:“遥遥,易序怎么说?”   夏之遥捧着贝贝的玻璃器皿,捡了颗又红又大的草莓:“易序说……他妈妈过两天会过来。”   夏义一挑眉,“什么情况?”   被她扔进口中的红草莓竟然是酸的,夏之遥皱着眉头咽下去,“他妈妈说……想会一会胡紫玉。”   第二天,胡紫玉带着佣人做好的人参鸡汤到了医院。顾希影昨晚上也没回去,就在病房的大沙发上将就了一晚。顾铭城催促她回家几次,她不乐意,“别赶我,我都快一年没见你了,这沙发又大又软的,都够睡两个我了。我就留下来陪你聊聊天!”这丫头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可对于吃穿住用行又仿佛不甚在意,兴许是一个人在外待久了,生存能力已不能同日而语。   结果两兄妹真的聊到了凌晨三点钟才睡下。   顾希影那是年轻精力旺盛,熬夜不在话下,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的。可顾铭城近来休息就很差,再加上生病,第二天脸色看起来有些差。胡紫玉心疼,盛了一碗鸡汤送到唇畔拿着勺子喂,顾铭城皱皱眉头,“妈,我自己来吧。”   “你这胳膊还受着伤呢,不是不方便么!”   顾希影“切”了一声,自己找了个瓷碗盛了碗鸡汤,双腿盘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喝汤。   胡紫玉瞥见她了,“小影,你就不能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以后怎么嫁人呢?”   鸡汤入口滋味甚美,顾希影露出餍足的表情,而后弯着眼睛道:“我不嫁人,我就老老实实在顾家待着,否则没人跟你吵架,你得多寂寞呢?”   胡紫玉咬咬牙,“死丫头!”   喝完了鸡汤,顾希影从沙发上跳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在病房里来来回回的走动。这房间大,她左走右走的,胡紫玉看着仍觉得眼晕,“希影,别晃了!”   顾希影难得听话,果然顿住脚步,眼睛眨了两下,而后双臂环在胸前,思量半瞬。“妈,你……还有什么阴招呢?”   “瞧瞧你这张嘴!”胡紫玉脸一沉。   顾希影一扬眉,笑。“哦哦,我说错了,您还有什么损招呢?”   对于这俩女人的战争,顾铭城和顾森持相同意见,那便是有多远躲多远。   胡紫玉被气得咬牙启齿,顾希影出去了几年口齿是越发的伶俐了。顾希影说了几句看火候差不多了,也就见好就收了。“您就说说看呗,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哼!”胡紫玉一撇嘴,“跟你说了,又准备去给夏之遥通气儿呢?”   顾希影嘿嘿一笑。“哪能啊!妈,我跟我哥是一条战线的!”她瞅了沉默不语的顾铭城一眼,“我哥不也想要回女儿呢!”   这一句倒是让胡紫玉惊奇了,她有所不解的转头望了眼垂眸不语的顾铭城。“铭城,小影说得是真的么?”   顾铭城偏偏头,抬眸,他想要的是夏之遥和筱秋一起回到身边。   他不说话,胡紫玉心里也没谱,可到底还是说了。“我问过律师了,只能打官司。”   顾铭城蹙起眉头来。   顾希影抓了抓短发,上法庭,那这事会不会闹得太大了?那遥遥姐还有可能答应嫁给哥哥么?她瞅了眼顾铭城,他的表情比她想象中更严肃,或许也是不大同意胡紫玉的说法。   事实上,顾铭城在担心,如果上了法庭,被逼急的易序会不会提前跟夏之遥的婚期,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此外,若是他俩人当真结了婚,筱秋的抚养权,还能不能要得回来?   两兄妹都沉默了,胡紫玉扬高了声音。“不是刚刚让我说的么?现在怎么都没音呢?”   顾希影挠挠后脑,“我觉得……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顾铭城蹙着眉头。“时间不等人。”   顾希影瞪大了眼睛。“哥,你同意妈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三更啊!!!   如果瓦告诉乃们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都是这个速度,会不会有N多霸王浮出水面呐??   最近有假期,so更新应该是有保证滴~(当然不排除有意外发生哟~\(^o^)/~~)   按照这个速度正文这个榜单结束了,也就差不多了。   虐也虐够了,再过个三章or四章,就上甜~~   听说那啥期已经过了,很久木有写荤滴亲妈表示……hiahia,蠢蠢-欲-动哟O(∩_∩)O哈   ps:我爱希影妹子!!   虐胡紫玉滴还有个厉害女人,明天大概会粗线吧~~   求花花啦O(∩_∩)O哈哈~   ☆、第48章 (伪更捉虫)   Part 48   发现筱秋的异象也是在第二天,她不肯去上学,早晨起来吃晚饭便躲进卧室中去。易序把碗碟放进水池中后折回来去敲她的门。“筱秋,开门。”   里面没有反应,易序转动门把,发现卧室房门被她反锁了。易序微微叹息,又敲了两下,声音也柔下来。“乖,今天有美术课,你不是最喜欢画画了?”   过了一小会儿,屋内传出声音。“我不想出去,我要待在家里!”   易序沉吟半晌,原本是打算最近就回B市的,学校那边也在联系退学,可是在这个时间段筱秋不乐意去学校必然是有她自己的原因。易序知道,她其实很敏-感。   “好,如果你相待在家里,那我向老师请假,然后叫你遥妈妈过来陪你。”   话音落下不超过三秒,房门被筱秋从里面打开。她穿着绿色的碎花裙子绿色的凉拖倚着门仰着头看易序。“爸爸,我也不想见遥妈妈。”   “怎么了?”易序蹲□抬手拨了拨她的小碎刘海儿。   还不到七岁的小丫头一本正经的告诉易序:“我需要思考。”   心情沉闷了几日的易序也不禁弯唇失笑,“小人精,你要思考什么?”   筱秋手指捏着大大的裙摆眼睛眨啊眨的。“我真的不是爸爸的女儿吗?”   易序向上翘起的嘴角渐渐挂不住了,一点点向下垂下去。他还努力强撑着,“你都知道了?”   筱秋的嘴角也耷拉下来,“那怪叔叔是我亲爸爸,遥妈妈是我亲妈妈么?”   易序望着筱秋,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也曾想过她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仍旧是措手不及,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连开口说话声音都干涩。“筱秋……”   “爸爸,你会不要我吗?”筱秋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易序看得心中一疼,咬咬牙。“不会。”   让筱秋一下子接受这么多的变故着实不易,她想一个人在家待着易序也不放心,联系了之前的保姆阿姨让她帮忙照看一天,他医院里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实在是脱不了身。到了傍晚时分保姆阿姨打电话来,才知道筱秋突然发起了高烧被送来了医院。   大约是昨晚上着了凉再加上情绪不好引起的发烧。   筱秋昏昏沉沉的在病床上躺着,嘴里嘟嘟囔囔的叫着爸爸,过了会儿又开始叫妈妈。   夏之遥赶过来时筱秋已经转醒了,但是烧还没退,一张小脸红通通的,嘴唇却泛白。她一发烧就吃不下东西,夏之遥哄着她勉强喂了几口白粥,过了会儿就给吐了出来。易序到医院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包饼干回来,拆开包装,递给筱秋一块儿。“她发烧时只能吃这个,其他的吃什么吐什么。”   夏之遥抿了抿唇,“行,吃什么都好,多少吃点都行。”   筱秋嚼了两块儿饼干后也不肯喝水,夏之遥怕她觉得口干,“筱秋乖,就喝一点儿?”   筱秋摇摇头,“一喝水又要吐了。不想吐,好难受。”   易序拍拍夏之遥的肩,“没事,她渴了自然就会喝点。”   筱秋来医院时还没忘记带上自己的小兔娃娃,她抱着小兔子窝在病床上,眼角余光瞥见了门外的黑裙红发带的漂亮女人。“希影姑姑——”   夏之遥和易序顺着筱秋的视线转头望向门外,顾希影抓了抓短发,微微弯唇,从门外跳进来。“筱秋,你怎么生病啦?”她走到床边摸了摸筱秋的额头,“还发烧呢?”   “嗯,希影姑姑,我好难受哦。”   顾希影坐到床边,“那你就要乖乖吃药乖乖打针,这样才能早点好,知道吗?”   筱秋点点头。“嗯。”   顾希影也是无意中看到了夏之遥才发现筱秋生了病,也没赶回去通知顾铭城就忍不住先来看看筱秋。   夏之遥听见筱秋叫希影姑姑时,不禁皱了皱眉头,连她都介意这个称呼,更别提易序了,果然,她眼角余光故意瞥向易序,发现他的脸色略显黯淡。   “希影,你还没回家呢?”夏之遥其实是有逐客的意思。可不知顾希影是没听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微微扯唇,“我哥被我那车撞得有点重了,没个十天半个月哪放心让他回家呢!”她这个“罪魁祸首”那就更不可能逃避责任了。   昨天看顾铭城惨白的脸色就知道他伤得不清,可再一经顾希影这么一形容,夏之遥觉得顾铭城的情形可能比自己想像中更要糟糕。手指蜷紧,她微微弯唇,笑得有点无力。“那你不回去照顾他呢?”   顾希影挑了挑眉,抬眸看了眼夏之遥。她的瞳仁是淡淡的琥珀色,这么打量人时瞳子里似泛着晶亮的光。“我就是想来看看筱秋,没别的意思。”   没想到她会主动点破,夏之遥顿时笑容就显得僵硬了,“筱秋只是发烧,也没别的意思。”   倒是易序淡淡一笑,态度仿佛淡然。“筱秋还不谢谢希影姑姑的关心!”   筱秋还挽着顾希影的手臂,闻言,仰着小脸儿甜甜的道谢。   顾希影轻轻刮了一下筱秋的鼻子,而后转眸望了易序一眼。   气氛略显诡异。   顾希影是明白人,揉了揉筱秋的头发,“你乖乖的吃药打针,姑姑回头再来看你,好不好?”   听出顾希影要离开的意思,筱秋眨了眨眼睛。“姑姑,你要去哪里呀?”   “姑姑去照顾你爸……”顾希影突然顿住声音,作为顾铭城的妹妹她自然是希望哥哥过得好,但筱秋的身世牵扯了太多人,如顾铭城所言,他们终究做不到如同胡紫玉那般自私。她无奈的扯扯唇角。“姑姑要去看你怪叔叔呀。”   她起身时又瞧了眼易序和夏之遥。夏之遥显然是舒了一口气似的,而易序也同样投给她一个眼神,情绪很淡,却又仿佛蕴藏了许多的深意。   顾希影回到顾铭城的病房去。   顾铭城站在窗子边抽烟,背影落在她的眼底竟是萧瑟落寞的。顾希影走过去,二话没说拔了他唇间的烟枝往墙上那么一按,那一点红芒霎时消失。   “抽烟喝酒外加失眠,哥哥,你是不打算要命了,是不是?”顾希影嗔怪道。   视线瞥向洁白墙壁上的一点污渍,顾铭城摇了摇头,“破坏公物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顾希影吐了吐舌头,模样娇俏。“那我待会儿整些颜料来,索性整一副大作好了!”   顾希影思来想去,拿不准应不应该告诉顾铭城筱秋发高烧住院的消息,这么一拖就到了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突然有人敲病房的门。顾希影一脑袋杂七杂八的事,自然是睡不着的,她瞧了眼病床上的顾铭城,黑沉深邃的眸子直视着天花板,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听见敲门声也没反应。   敲门声有些轻,顾希影踩着鞋子走到门口打开门才发现是筱秋,不由得惊呼了一声。“筱秋,你怎么来了?”她往筱秋身后瞅去,“你一个人来的?”   筱秋怀里抱着小兔子娃娃,“我有事情想跟怪叔叔说。”   听见是筱秋的声音,顾铭城腾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未受伤的左手打开了病房的灯光,突然明亮的光线下他阖了阖不适应的眼眸,然后睁开时眸中闪着惊喜的光芒。   筱秋一步步往顾铭城的病床前走去,然后自己爬上去,顾希影阖上房门重新坐回沙发上装透明人。   “筱秋,你怎么来医院了?”   “我发烧了。”筱秋如实作答,“所以到医院来输液。”   顾铭城心里一咯噔,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会儿倒是不怎么烫了。“生病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呢?嗯?”   筱秋抱着小兔子认真的看着顾铭城。“怪叔叔……我有话想跟你说,所以偷偷跑过来了。”   她说话时眉头微蹙的样子像极了夏之遥,顾铭城心中顿时柔软,“有什么话要告诉……叔叔呢?”每每说到叔叔这个词,顾铭城心仍是刺痛。   “爸爸都告诉我了。”易序是不会骗她的,她懂,所以胡紫玉告诉她的是事实没错。   “我很喜欢你,也喜欢遥妈妈。”筱秋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决心。她的声音甜甜糯糯的仿佛一只细羽撩在心上,让人觉得柔软,顾铭城忍不住探手去摸了摸她粉粉嫩嫩的脸颊,他感激上天赐给他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儿。“可是,我也好喜欢我爸爸。怪叔叔,你不要去告我爸爸,好不好?”   顾铭城的手指一顿,漆黑如墨的瞳仁闪过一丝讶异的情绪。   顾希影托着下巴的手也倏地收紧,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写大纲时就预料到会被骂,但是确实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争论。文中每一个人物的出场都是在最初的大纲里就定下的,当然,我也不否认细节上会在写文途中有所更改,毕竟写作是需要和读者有交流的。   昨天主要是易公子党和顾渣党争论太大了,甚至都有人身攻击了,我这人就怕吵架,更不希望任何喜欢这篇文的读者被骂,所以才考虑看看双结局。今天没有码字,也还是在考虑结局的问题。   关于爱情,每个人都应该成为对方的独一无二,而非替补。   这大概就是结局和番外我想传达的意思了。   你们说以后不会再追文了,我也很伤心。我写文刚刚半年,这才是第三篇文。不论从文风还是情节掌控上,都存在着弱点,但我一直在努力,希望能做得更好。   说白了,你们滴作者就是个小真空,每一个每一个读者我都很珍惜。   其实这篇文很快就会结局了,然后也许又会有新文,知道有不少读者都会离开了,但是还是谢谢你们曾经的陪伴。   祝 生活愉快。   ☆、第49章   Part 49-1   大约是筱秋听到了易序和夏之遥的对话。事实上,以她的年纪不足以了解上法庭争夺抚养权是什么意思,于是偷偷询问了护士小姐,依照护士小姐的说法,如果顾家闹上了法庭,那么筱秋和易序分开的可能性就极大。   潜意识中,筱秋不愿意与易序分离,将近七年的相处,她更习惯于与易序共同生活。所以,小丫头就半夜趁四下静悄之时来到顾铭城这里。   “怪叔叔,你能不能不要告我爸爸?”   顾铭城眉头紧锁着,黑眸暗沉,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严肃。   筱秋不免有所瑟缩,转过头看了眼盘腿坐在沙发上表情讶异的顾希影,她从病床上跳下来,在顾希影身边坐下,挽着她的手臂,说:“姑姑姑姑,你帮我劝劝怪叔叔好不好?”   “……”长时间保持同一坐姿的顾希影双腿发麻,她换了坐姿,拍了拍筱秋的肩,算作安抚,视线却一直落在顾铭城那方。   当胡紫玉提出上法庭争夺筱秋的抚养权时,顾希影心中是极其担忧的。她担忧顾铭城会因为太想得到夏之遥和筱秋而与胡紫玉“同流合污”。是的,在她眼中,起诉绝对是一场闹剧,是最不应该走的一步错棋。筱秋会在这场争夺战中受到多大的伤害?而易序为了筱秋所作出的牺牲与付出,没有人可以否认和忽视。   而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顾铭城有所犹豫,可他终究还是否定了胡紫玉的提议,闹上法庭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他再明白不过。   所以,顾希影此刻才会如此惊愕——筱秋是从哪里听到顾家会起诉的消息?   难道说胡紫玉又私下去找了易序或者夏之遥?   “希影,你送筱秋回去。”说话间顾铭城已经下了病床,他走到筱秋身边,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晕黄的灯光,逆着光,他英俊的面孔上是淡淡的疲惫,嘴角却勾起浅浅的笑意,左手抚上筱秋的发心,声音温和却干涩,“放心,叔叔……不会告你爸爸的。”   沉默几瞬,筱秋瞪大了眼睛,“真的么?”   “真的。”顾铭城又重复一遍,立场十分坚定。   筱秋展颜而笑。   “你送她回去。”顾铭城看了眼顾希影,说罢话转身朝门外走,顾希影从沙发上跳下来,三两步疾步追上他,“哥,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回家。”顾铭城回答的言简意赅。   “这大半夜的你手受伤了又不能开车,回什么家呢?”顾希影无须多想就明白顾铭城如此着急赶回家所为何事,可这大半夜的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明早上再回去吧!”   可顾铭城却仿佛等不及了,“已经拖了这么久,再多拖一分钟,我的悔恨就会更多一分。”   “哥……”顾希影知道他迫切的心情自己无论如何是拦不住的,“我们先送筱秋回病房,然后我开车送你回去。”   三个人走到病房还没等顾希影去推门,病房门就从屋内被打开了。   夏之遥迷迷糊糊中记得要替筱秋盖被子,这丫头睡觉不老实,总是打滚翻身踢被子的,也难怪会感冒了。夏之遥半眯着眼睛往床头拉被子时猛然发现床上是空的,突然间就惊醒了。没想到一打开门,恰巧遇见这三人。   “筱秋,你跑到哪里去了?”夏之遥蹲□刮她的小鼻子,“不知道妈妈会担心呢?”   筱秋嘟着嘴十分乖巧:“我去找怪叔叔了哦,他说不会告爸爸的,我不用跟爸爸分开了哦!”   闻言,夏之遥怔忪。而后抬眸,讶异的视线落在身着病号服神色疲惫却又温和的顾铭城身上。“你……”   “我现在有急事需要处理,等处理完后会来找你说清楚。”顾铭城揉了揉筱秋的头发,“筱秋,乖乖去休息,不要惹妈妈不开心知道吗?”   筱秋笑眯眯的点头。“我知道啦,怪叔叔,你也要好好养病哦!”   顾铭城苦涩的扯了下唇角,转身一步不停的往楼梯口走去。   顾希影望着顾铭城萧瑟的背影,暗暗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姐,我哥他从来没想过要依靠打官司来争夺筱秋的抚养权。他是真心爱你,真心爱筱秋,也知道易序有多疼爱筱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他不会伤害你们的。”顾希影诚恳的说完话,不等待夏之遥给予反应,转身一路小跑跟上顾铭城。   到了顾宅,已经凌晨一点了。   整栋宅子暗黑一片,顾铭城和顾希影一同上了二楼,顾希影得到顾铭城的眼神后抬手敲顾森及胡紫玉的卧室房门。一连敲了七八下,才听见卧室内传来声响。   胡紫玉迷迷糊糊地转醒时,顾森已旋开床头灯下床去开门。看到门外立着的一双儿女时,顾森不是不奇怪的。“铭城,你不在医院好好养伤三更半夜跑回来做什么?”说罢又伸手戳了戳最疼爱的女儿顾希影额头,“你又撺掇着你哥胡闹是不是?”   顾希影撅了撅嘴十分不满顾森的嗔怪,“爸,这可不能怪我们,还不是妈做的好事!”   “你妈又做什么了?”顾森一扬眉。   几句话间胡紫玉也从睡梦中醒来,走到门口看见自家儿子女儿讶异不已,“铭城,什么着急的事不能等到明天?大半夜的开车也不怕出事呢!”   顾希影环着双臂往墙边一倚,“妈,你如果真怕我哥出事,那就拜托你,别再瞎折腾了行吗?你看我哥被你折腾的,一条命都没了半条!”   “你这丫头又在满嘴跑火车!”胡紫玉瞪了顾希影一眼,“我做什么不都是为你们兄妹俩照着想!”   顾希影撇了撇嘴角,“知道您老人家费心费力,可我们是真承受不起受之有愧!”   胡紫玉扬手欲揪顾希影的耳朵,她眼明手快的迅速往后跳了一步躲在顾铭城身后避过一劫,“哥,交给你了!”   顾铭城眸色很深,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顾森意识到失态的严重性,“进屋坐下好好说。”   四口人极少有机会如此坐在一起,气氛却不见温和。顾希影占据沙发的一个角落,手肘抵在沙发沿上掌心托着下巴眼神左飘右瞄。   “妈,您是不是告诉易序要上法庭争夺筱秋的抚养权呢?”   胡紫玉先是一个怔忪,随后说道,“原来是这事呢,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没错。”   顾森无奈的扶了扶额。   顾铭城眉头紧锁,语气强硬。“妈,从今天开始,这件事您不要再管了!”   “那是我孙女儿,我能不管么!”胡紫玉怎会轻易同意。   “如果说我和您脱离母子关系,筱秋她就跟您没关系了。”顾铭城正色道,“妈,不要逼我走到这一步。”   “你威胁我?”胡紫玉脸色大变,“铭城,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   “就是因为我还当您是母亲,今晚才会回来。否则,您等到的,应该是我的断绝母子关系的说明!”   “你——”胡紫玉气得够呛,顾铭城没有丝毫要退却的意思,在看看顾希影,这丫头摆明了是跟大哥同一鼻孔出气,胡紫玉这不知道怎么的就仿佛众叛亲离了,她捂着胸口瞅了眼顾森,“老公,你看咱儿子,你也不说说他!”   前前后后的几句话顾森就听出了问题症结所在。   他眉头未蹙,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说出的话却远远超出胡紫玉的预期。“紫玉,如果你再这么胡闹下去,要跟你脱离关系的,恐怕不只是你儿子一个!”   胡紫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顾森,“老公……你……”   顾希影眨了眨眼睛,揉了揉喉咙轻咳两声,“妈,连爸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垂死挣扎了!”   这才不过短短一个晚上,顾家三口就这么连成一线了。胡紫玉倚靠在欧式沙发背上,忿忿然的表情渐渐转化为受伤的模样。   顾铭城坐姿端正,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几次,声音沉然。“另外,鼎盛目前需要精简部门结构,会有大的人事调动。我觉得有必要提前告知您一下,胡家的那几个吃白饭的,也该腾出位置来了!”   这炸弹当真是一个接一个的投下来。   胡紫玉再强的气势这会儿也被消磨没了,眼圈一红,又不知该向谁服软。   “妈,您好好想想吧。我回医院了!”顾铭城起身离开,“爸,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顾铭城出门后,顾希影也从沙发上跳下来。胡紫玉脾气大是没错,可顾希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她掉眼泪呢。她往顾森那里挪去,趴在他耳畔轻声嘟囔了几句,“爸,这可是打到阶级敌人取得抗战胜利的关键时刻,您可不能接受任何糖衣炮弹或者眼泪硫酸的攻势!”   顾森屈指往她额上弹了一记,却是没忍住嘴角轻勾,“有你这么说自己妈妈的么?”   顾希影捂着脑门嘟了嘟嘴,“这没办法啊,谁让我妈战斗力那么强呢!这次我们要彻底瓦解她的供血系统!”   顾森推她,“行了,快点看看你哥去,他手臂还受伤,又不能开车。” “那我先走了,爸,加油加油!”顾希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小兔子似的从房间里窜出去。   Part 49-2   不知为何,见了顾铭城后,夏之遥紧接着失了眠,或许是因为他那句“稍后回来找你”。   她看着筱秋,这是她和顾铭城的女儿。血缘关系却又是斩不断的,夏之遥可以从顾铭城的眸子里很清晰的分辨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她知道,顾铭城听到筱秋叫他“怪叔叔”的心情绝不会好于当初筱秋叫她“遥遥阿姨”时。顾铭城带给她们伤害事实,但是他在努力挽回也是事实。难道就让筱秋叫他一辈子“怪叔叔”,真的叫他后悔一生?   然而易序照顾了筱秋七年,在筱秋的眼中没有人会比易序更为重要。   究竟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第二天,顾铭城到病房来,“退烧了?”   “嗯。”因为昨晚睡得迟,这会儿筱秋还未醒。夏之遥拨了拨筱秋额前的刘海儿,“你怎么起这么早?”她抬眸,窗外天空只露出青白。   “睡不着。”顾铭城直言,“陪我出去走走吧。”   说是散步,结果两个人坐在医院草坪上的石凳上将近一个小时,也没人开口。   东方天际渐渐泛起橙色,夏之遥仰着头眯了眯眼睛,“太阳出来了。”   顾铭城侧过头,眼睛落在她溶在日光里柔和的侧脸,有清风拂过,他的手臂搭在椅背上,手掌轻轻展开,她的黑色长发被风吹起,仿佛在他指间轻轻跳舞。顾铭城不自觉勾起了嘴角,夏之遥回过头时恰巧撞上他含笑的温柔的目光,不由得一愣。“笑什么?”   仿佛害怕被她发现,他及时握紧拳,收回视线。“没事,太阳出来了。”   答非所问。   夏之遥扬了扬眉,看了眼他打着石膏的手臂,“这石膏什么时候能拆呢?”   “少说也得一个月吧。”顾铭城的语气仿佛不甚在意。   夏之遥点点头,默了半晌,转过头看他。“找我什么事?”   “如果我说看星星看月亮,你会不会打我?”   “我会认为你疯了。“夏之遥嗤笑,“顾少,青天白日的咱们也只能看太阳吧?”   顾铭城弯唇,仰着头感受日光的温暖。“或许筱秋跟着易序对她是好的。”   “嗯?”夏之遥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听明白他的话,道,“我知道,她不认你,你很伤心。”   “比起你曾经为我痛过的心,这不算什么。”他回头,凝视着她,“我现在最希望的是所有人都过得好,不希望任何人再受到伤害,包括你。”   夏之遥微笑,“我很好啊。”   “我知道,易序对你好,你感激他。但是,你问自己一句,感激真的是爱情么?你爱他么?如果就这么嫁给他了,你真的确保自己将来有一天不会后悔?”   “……”夏之遥抓了抓头发,“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顾铭城扯唇,“如果感情可以培养,那么我就会爱上叶湘,而你也会当初也会爱上陆南腾,又岂会纠缠到今天?”   “……”夏之遥长长的吸入一口气,“他对我太好了,我不想伤害他。”   “报答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并不只有以身相许这一个途径。”   “可我能给的只有自己,除了自己,我一无所有。”   “你还有我!”顾铭城温温笑着,“只要他开口,哪怕是我鼎盛要我俯首称臣,我也绝无二话。”   夏之遥故作轻松的语气,“拜托,他是个医生嗳,你把鼎盛送给他,那也是药不对症!”   顾铭城扬眉,“既然你不能以身相许,不然我替你?”   “什么?”   “我就牺牲一下,把自己贡献出去!”   夏之遥嗤笑,“你好重口味!”   顾铭城许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   两人正笑着,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作响。   “接电话啊。”夏之遥提醒他。   顾铭城心里抱怨这电话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贴近耳畔。他嘴角的浅笑在电话那端的人报告出消失时,一点点消失。   “顾总,徐晋阳从新加坡回来,带走了叶湘。”   夏之遥听不到听筒里的声音,而从顾铭城越发紧锁的眉头她推测是不好的事。当顾铭城挂断电话,用很是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时,她心突地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认真想了两天,会按照原定大纲写啦~so乃们放心啦,亲妈会很坚强滴接受板砖~   谢谢追文滴亲们滴支持!!   然后 前天设想的双结局并不是两个HE,乃们明白滴啦~~(当然,双结局已经被否决了瓦才敢说。。莫怪莫怪哈)   祝看文愉快生活愉快各种愉快^o^   ☆、第50章   Part 50   顾铭城的表情凝重到夏之遥想忽略都难,“出什么事儿了?”   “徐晋阳把叶湘从精神病院弄出来了。”顾铭城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   “她病好了?”   “应该没有。”早前顾铭城去精神病院看过她一次,她仿佛都不认得他了,可嘴里却又一直嘟嘟囔囔的叫他的名字、叫夏之遥的名字。他询问过医生,叶湘的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明显是不大适合出院的,需要持续治疗。徐晋阳对叶湘的心思,顾铭城不是不知道,可徐晋阳是标准的公子哥,床上躺过的女人恐怕十双手都数不清,所以顾铭城并没有想到徐晋阳会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把叶湘给带出去。   “那怎么就给放出来了?”夏之遥不禁担心叶湘会再次胡来,她现在是精神不正常了,哪怕是伤了人也难定罪。   “凭借徐晋阳的手段从医院弄出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夏之遥沉默。   顾铭城转过头看她一眼,“现在还不清楚徐晋阳是打算让叶湘留在G城修养,还是带她回新加坡。所以这几天你和筱秋必须得小心,我先找几个人保护你们吧!”   夏之遥沉吟一瞬。“不行。”   顾铭城微微蹙眉,“我手下的那几个保镖身手不错,保护你们俩不是问题。”   “不是这个问题。”   “嗯?”顾铭城有所不解。   夏之遥瞟他一眼,“别忘了,我现在是易序的未婚妻。你弄俩人来保护我,易序会怎么想呢?”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相信他会理解的。”   “那也不行,我不想再伤他了。”夏之遥坚持,“那我答应你,会小心点保护筱秋,行不行?”   顾铭城微微叹息,“你照顾好自己。”   输了两天的液筱秋便出了院,易序这两天工作忙,夏之遥索性把筱秋带回了夏家照顾。这天同贝贝一起带着筱秋去公园玩,走了那么一大段路,贝贝突然顿住脚步,扯着夏之遥的衣袖道,“遥遥,我怎么总觉着有人跟着咱们呢?”   闻言,夏之遥心里一颗一个咯噔,叶湘的脸就这么浮现在脑海里。夏之遥脸色有些发白,疑惑道:“不会吧……”她欲转头却被贝贝制止,“别回头!”贝贝压低了声音,“咱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人多的地方走。”   夏之遥点点头。   筱秋还恍若未知,一步三跳的开开心心踏着鹅卵石子小道。   走到人群中时,夏之遥突然间回神,只见来的那方向一个黑影迅速躲到灌木丛中去,她皱着眉头问:“贝贝,你看到了吗?”   贝贝踮着脚尖儿又瞅了几眼。“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窜的倒挺快!”   身高一米八?   夏之遥蹙了蹙眉尖儿,难道是她想多了,不是叶湘?   “该不会是想打劫的?”贝贝摸了摸下巴揣测。   “光天化日的打劫,他是脑袋不正常吧?”   “现在的贼有哪个脑袋是正常的?”   “不管怎么说,咱们最近还是小心点为妙。”   贝贝沉默片刻,突然转过头来问,“你说会不会是小九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夏之遥戳她的额,“小九现在整个一妻管严,你不发话,他敢瞎折腾么?”   这话听得贝贝心里十分舒爽。   “妈妈,我想吃棉花糖!”筱秋见到卖棉花糖的摊贩喜逐颜开。   夏之遥和贝贝的思绪就此被转移,“老板,给拿个棉花糖吧。”   “大的小的?”   筱秋甜甜的声音很清脆:“爷爷,要大的!”   那老人笑起来十分和善慈祥,“行,给你大的!”   晚上躺在床上,夏之遥才觉得不对,她们确实是被跟踪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易序打电话来,他刚下班,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才想起筱秋被夏之遥带回夏家了。坐在沙发上喝了两杯水,手指轻轻敲着杯沿,磕磕磕的声音仿佛很响亮。或许是习惯了有人叽叽喳喳的讲话充实整个生活,而此时夏之遥和筱秋都不在身边的寂静让他觉得极为不安。   “筱秋睡了吗?”   “刚听完故事,已经睡下了。”   “她今天乖不乖?”   “嗯,当然啦。”   顿了几秒,易序握紧了玻璃杯,温醇的声音落入她的耳畔。“之遥,我想你了。”   “……”夏之遥手指轻拨着筱秋额前的刘海儿,“嗯……”   易序的一颗心霎时就往下坠落,只是他掩饰的好,声音听不出任何波动。“明天我休班,咱们一家三口去景园吃鱼鲜如何?”   夏之遥弯唇,“好。那易医生你得休息了,否则明早上起不来,我和筱秋可不等你!”   易序低低的笑,“这话得等儿明早上你叫醒筱秋之后再说!”   夏之遥扬眉,失笑。筱秋这丫头赖床的本事真真是一流,今天早晨夏之遥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折腾得满头大汗才总算是把她给叫醒了。夏之遥叹气,“易序,你可真不容易。”   “没关系,现在不是有你给我分担了么!”易序起身,“快点休息吧,明天再聊!”   听筒里传来嘀嘀的声音时,易序才把电话随手抛在了沙发上,方才夏之遥的犹疑尽管时间很短,可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走到盥洗室脱了衣物旋开花洒任由冰凉的水浇灌到宽厚的背上,易序倚着瓷砖壁阖目长长的呼出口气。   尽管不愿意,他必须承认。他从未走进过夏之遥的心。他更明白,夏之遥对他的感情不过是感激的积累,所以不忍拒绝。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想轻易放弃。   夏之遥挂断电话后静静地待了会儿走到阳台上拨通了顾铭城的号码。他声音还是清醒的,显然是还没睡。“你是不是找人跟踪我了?”   顾铭城正在翻文件的手指顿住,“不是跟踪,是保护。”   阳台上的风呼啸而过,夏之遥扶了扶额,“我没被叶湘给吓死,反倒被你的人给吓死了!”   顾铭城点了根烟,“不够机灵?那我明天再换一个。”这才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被夏之遥给撞破了,这保镖的确是需要再回炉。   “顾铭城,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呢?”   “明白。可我不能拿你和筱秋的安全冒险!”   “我说了会照顾好自己和筱秋的!万一明天给易序发现了,你让我怎么解释呢?”   “你如果觉得不好讲,那我替你跟他解释不就完了?”   “顾铭城——”夏之遥差点跺脚,“你这是耍无赖!”   顾铭城极少见她有些气急败坏却又发作不了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大好。“行了,我明儿把人撤回来还不行?”   夏之遥皱了皱鼻子,“说话算话啊。”   夏之遥挂了电话安心去睡觉。   顾铭城弹了弹烟灰,又连抽了两口,烟雾弥漫间不大看得清楚表情,只是唇角依稀分辨的出事微勾的。   *   去吃鱼鲜回来的路上,筱秋在车后座开心的手舞足蹈的,夏之遥笑。“这地方在大点儿,你能打个滚,是不是?”   筱秋挽着夏之遥的手臂乐呵呵的,“妈妈,我们下周还来吃鱼鲜,以后每周都来吃鱼鲜,还不好呐?”   夏之遥刮了刮她的鼻尖,“没问题!”   抬眸,意外发现易序微微抿起的唇线,以及从瞥向后视镜的眼神。   夏之遥转过头透过车后窗望去,没发现什么特别,转过头有些诧异的问他,“怎么了?”   易序侧过头递给她一个眼神,“没事,后面那辆车一路跟着我们来的,所以有点好奇罢了。”   他一向谨慎,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什么。   夏之遥又往后瞅了一眼,蓦地便忆起昨晚顾铭城的回答,他这哪儿撤人了?夏之遥撇撇嘴角,扭过身往车座上一靠,易序从镜片中看到她异常的反应,“认识的人?”   夏之遥摇摇头,叶湘的事她不想再跟旁人说,免得他们担忧。扯起唇角,状似玩笑道,“那辆车是不是想打劫呢?”   易序失笑,“甩了他?”   夏之遥双眼放光,筱秋先她一步鼓掌,“好啊好啊,爸爸加油,快跑!”   夏之遥知道,她无论如何是说服不了顾铭城撤回保镖的,索性也就任由他去了,只求易序不要发现端倪就好。   她借口最近流感盛行替筱秋向学校告了假,让她在家中休息。幸好顾铭城那边从徐晋阳那方得到消息,徐晋阳表示会尽快办理手续带叶湘回新加坡。   一连两个礼拜也没看见叶湘的影子,夏之遥就有些放松警惕了。   这天,她自个儿去了商场,因为贝贝怀孕了,所以她有必要去买个礼物,类似于金镯子小金锁之类的送给孩子。   中午时候喝了一杯奶盖格雷,大杯的,分量足,一下午连跑了三趟洗手间。商场的洗手间比较隐蔽,她差点没给绕晕了。准备离开商场前又去了一次,垂着头认真冲洗手指,跟易序待一起久了,不知不觉都被他感染上轻微洁癖了。一抬眸,却愕然发现镜子中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叶湘甚至没有给夏之遥反抗的机会,迅速的拿手帕在她鼻尖一捂。   夏之遥挣扎,却抵不过强劲的药效。   晕厥的那一瞬,她在想,为什么顾铭城配给的保镖不是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白天发文评论滴姑娘比较多呐?   茵茵那本,人物设定疑似触犯了严打的范围,so要往后拖了。   明天会放上下本的文案,26号开坑哟,希望各位可爱滴妞们可以继续支持啦~   ☆、第51章 part51   Part 51   夏之遥不知道叶湘是怎么把她移除商场的,当她恢复意识时已经处在市中心大厦的天台上。双手双脚被麻绳捆着,迷药的劲儿尚未完全过去,她根本就无力反抗。   张眸,映入眼帘的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而后才是叶湘浮现着报复得逞的快意的脸颊。   “叶湘,你又想做什么?”叶湘现在就是个精神病人,夏之遥也知道自己跟她讲理说不定就是对牛弹琴。   “放心,我现在不会动你的。”   听叶湘的声线还算平稳,几乎没什么语调起伏,只是声音有些冷森森的。   夏之遥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紧盯着叶湘的表情,双手在背后轻轻的尝试着挣扎。这细微的动作被叶湘收进眼底,锋锐的刀刃贴近夏之遥的颈子,夏之遥被迫扬起头来。   “别乱动,刀子可不长眼!”   “难道要我坐以待毙?”夏之遥完全相信现如今的叶湘有可能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叶湘看着夏之遥难得凌厉起来的眉眼,反倒笑了笑,“我说了现在不会动你,你着什么急呢?还有人没来呢!”   而负责保护夏之遥的保镖在三十分钟后仍然没看到她从洗手间出来,心急之下匆忙冲了进去,吓得几个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的女人厉声尖叫。洗手间里自然没有发现夏之遥的踪迹,他这才惊觉大事不妙,立即向顾铭城报告了情况。   “废物!”顾铭城揉着眉心,“一个大活人都能跟丢!”   保镖连连致歉。   顾铭城挂断电话后,尝试着去拨夏之遥的号码,拨号时心里竟仿佛七上八下的。若是夏之遥想方设法逃脱那么势必不会接他的电话,若是她是被迫消失……思及此,顾铭城的额角倏地狠狠跳了几下。   皮包中的手机叮咚作响。   夏之遥的视线随即落在被随意丢在一旁的皮包,心尖儿涌起一股复杂的气流。叶湘面无表情的捻着皮包带把夏之遥的皮包揪回来,拉开链子拿出屏幕不断闪动的手机摆在面前。“来了。”   她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夏之遥虽然看不到屏幕上闪动的是谁的号码,可当叶湘转眸瞧她时眼睛流露出那种不甘而怨漠的光芒时,夏之遥猜到那是……顾铭城。   在夏之遥的注视下,叶湘划开通话。“铭城哥,好久不见。”   听筒里传来叶湘的声音着实让顾铭城心头一震,他蓦地从座椅上起身,“叶湘,我警告你别胡来!”   “我没想胡来。”   叶湘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却足以让顾铭城的情绪暗涌波涛翻滚,一个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未治愈病人,顾铭城能相信她才算是见鬼了。他咬着牙,“你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在我姐姐最后在的地方。”叶湘有问必答。   顾铭城捏着手机的指尖狠狠地用力,“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我保证,叶湘,你很快就会去见你姐姐了!”   叶湘的眸色变暗,啪的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顾铭城揉着眉心狠狠地咒骂一句,而后迅速往大厦赶去。每多一分钟,夏之遥极有可能多一分的危险。他……等不起。   叶湘重新蹲□,与夏之遥面对面,“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   夏之遥眯起眼睛。叶湘也不管她是否回答,兀自说,“我们三个人今天总要有一个人去陪我姐姐,你猜一猜会是谁呢?”   “你神经病——”   “呵,我这不是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么,我要是精神没问题,能进那儿去?”叶湘非但不生气,反倒笑了笑。   叶湘坐在夏之遥身畔的地面上同她讲着过往顾铭城对她好的种种。   一直以来夏之遥都以为自己的执念已经深到不可理喻,可如今看着叶湘这副恨不得活在过往记忆中骗自己一辈子的样子,她突然就觉得叶湘其实挺可怜的。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好男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徐晋阳既然从新加坡来救你,为什么不跟他走?叶湘,你现在对我做的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以为徐晋阳来带我离开精神病院就是对我好了?呵,那是因为我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否则,他徐二少绝不会多看我一眼!”叶湘什么都看得透,“其实,从小到大,对我好的人除了我姐姐,就是铭城哥了。”   绕了一圈她又回到顾铭城的话题上,夏之遥禁不住叹气。   叶湘瞪了她一眼,“所以,夏之遥,你才是害得我们姐妹失去幸福的罪魁祸首!”   这话听进夏之遥的耳朵里只觉得可笑,“如果得不到,那就说明他原本就不是你的。”这句话,也是她想对当年的自己说的。   叶湘撇嘴,“你当然可以用胜利者的姿态来示威,你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   夏之遥抿着唇不语,扯唇苦笑,曾经的自己不也是相思成灾痴心妄想?不同的是,顾铭城终究是爱上了她。而叶湘却只能够爱而不得。可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如果当年她首先遇到的是易序,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若是叶念没有死,或许她与顾铭城也早已共结连理。可这世上偏偏就没有如果。   时间的长河流逝,我们所能做的,只是,随波逐流。   当顾铭城的身影出现在天台时,叶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速度还挺快的,看来你真挺担心她的。”   “你把匕首收起来。”顾铭城看到叶湘架在夏之遥脖间的刀刃,眼皮狂跳。   叶湘吸了吸鼻子,“今天总得有人做个了断。”   顾铭城蹙起眉头,“叶湘,你别胡闹了!现在放掉夏之遥,我保证,你还能安安全全的跟徐晋阳去新加坡,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你就跟你姐姐去作伴吧。”顾铭城的眸中划过狠戾之色。   酸意涌现在瞳中,叶湘皱了皱眉鼻子,暗自想,可我不想一个人跟姐姐作伴呢。   “我就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叶湘甚至不敢去肖想“爱”字。   夏之遥被叶湘从地上拖了起来,背后就是万丈红尘,一旦从这天台上落下去,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她抬眸望向顾铭城,他也在看着她,眸子里满满的担忧与爱护,甚至没有留一个眼神给叶湘,只是淡淡的断绝她的最后一缕希望。“没有,你对我而言只是叶念的妹妹,只此而已。”   “你果然还是如此,连骗我一下都不肯。”叶湘忽而弯唇一笑,“你就不怕我恼羞成怒……把夏之遥推下去?”话毕,她当真就推了夏之遥一下,夏之遥闭上眼睛抿着唇心里一阵阵发颤,“别害怕,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叶湘含笑的声音响在耳侧,夏之遥张开眸子,惊魂未定。   “湘儿,我知道你不会的,你听话,放她回来。”顾铭城试图稳定叶湘的情绪。   “铭城哥,我最喜欢听你叫我湘儿了。”   最糟糕的是顾铭城右手臂打着石膏,否则他未必会被叶湘如此要挟。可他如今战斗力减弱,就不得不万事小心。   顾铭城眉头皱的紧,一点点的挪步靠近,动作幅度极小,生怕刺激到叶湘。   而夏之遥觉察到身体内的迷药成分似乎在一点点的分解,她搓着双手腕尝试着去松动麻绳。   叶湘注意到顾铭城一点点走近,非但没有慌乱的表情,心思反倒更镇定了。   一步,两步。   只剩下不到两米的距离。   就在顾铭城又迈出一步时,叶湘勾唇鬼魅的笑了一下,扬起的手臂搭在夏之遥的肩上,两个人就站在天台的台阶边界地带。   顾铭城心思一紧。   电光火石之间,叶湘已经做出“推手”的动作。   紧接着是夏之遥“啊”的一声。   顾铭城迅速冲上前去,以迅雷之势捉住夏之遥的手臂把她往回一带,夏之遥没掉下天台却重重的磕在水泥地面上,疼痛瞬时袭来。由于刚才的动作顾铭城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外倾去,而这时叶湘才露出真实目的。“铭城哥,我们一起走吧……”她笑着,在顾铭城往外载去的同时加了一把力。   “顾铭城——”夏之遥眼睁睁的看着顾铭城和叶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而后是瞬间袭来的绝望。她浑身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走了两步却又重新跌坐下去,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双眼迷蒙,似乎是仍不敢相信方才的那一幕。   对,是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而叶湘坠楼的那一瞬间,在想。   这才是彻底分开你和夏之遥的方法,这才是让她再也无法享受你的宠爱的唯一手段。   所以,很划算。   作者有话要说:有种要被拍死滴感觉呐。。。   我是亲妈。。尊的。马上虐完了。。   为啥子花花越来越少了,乃们都消失了咩?   新文已经发,求收藏,求花花。\(^o^)/~第一章会送出15个红包,   蓄 谋 已 久   【蓄谋已久】文案   五年前,她接近他,是受人指使、别有目的。   五年后,他靠近她,是耿耿于怀、蓄谋反攻。   所谓的破镜重圆,原来是——破镜~床~圆。   女主特性——见色起意。   男主特性——翻云覆雨。   ☆、第52章   Part 52   夏之遥在想,若是顾铭城来之前不是报了警,若是那些警察没来得及准备好空气垫,就那样直直地跌落下去,是不是就此便天人永隔。那一刻她的心情是怎样的呢?是空白,脑海里一刹那是空白的,耳畔也仿佛寂静死沉,就好像这世上再不会有光明。   然而,他跌落楼时在半空中头撞到某层楼层打开的窗子。在救护车上,夏之遥看着他头上流的血几乎染红了整个衣衫,惊慌,颤抖。   借助氧气罩呼吸,说话已是困难至极,夏之遥看着他泛白的唇不断龛合,凑近,听见他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遥遥,你没事吧……”   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呼吸急促,眼睛眯着,眉头蹙得紧,身体每一处都仿佛在疼,右臂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耳畔却仿佛蜂鸣似的叫着。   他看到夏之遥眼角的泪水,艰难的抬手,却又无力的垂下。“你……别哭……”   他的手掌是张开的,手指颤抖着,墨黑的毫无生机的眼睛望着她,那里面的殷切她无法忽略。她转过头去强忍着哭意,手却攥着他的右手。   顾铭城的笑容很浅,因为没有力气,那笑容只持续不到一秒,却随着他的昏迷而消失。   “医生,你快看看,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她顿住,决意不提那个不吉利的字眼,内心煎熬,每一个字问得急切,“你快看看他!”   “小姐,你别激动。病人只是昏过去了。”   一颗心忐忑不安。   而顾铭城处在昏迷中,反握着她的手力道仍然不容忽略。夏之遥眸子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啪啪的往下落,凑近,在他耳边坚定的说。“顾铭城,我一直没舍得恨你。但是,如果你这次不争气,我一定会恨你。你听到没有!如果你死了,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   手术室。   夏之遥坐立不安,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紧阖的手术室门。   顾希影赶来时手术已经持续了半小时。“之遥姐,我哥怎么样了?”夏之遥抬眸时,才发现她一脸迷惘,顾希影年纪虽小,却比她要镇定许多。“之遥姐,医生怎么说?”   “不知道。医生还没有出来。”话毕,夏之遥习惯性的抿起唇。顾希影去握她的手,发现她整只手冰凉至极,没有一丝温度。顾希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双手交握,十指揪在一起,内心亦是无法平静。   又过了半小时,有护士走出来。   夏之遥抬眸的瞬间顾希影已起身迎了上去,“护士小姐,我哥怎么样了?”   “病人由于撞到重物,左耳的头出现些微凹陷状,目前情况来看碎骨还在随气压向内移,极有可能会影响到   脑组织。”   即便是听不懂医学上的专用术语,顾希影也听出这情况有多严重了。   “之遥姐,你签了手术同意书?”顾希影问夏之遥。   夏之遥蜷紧了五指,默认。   顾希影叹气,“你没错,拖一分钟就会有多一分的危险。”   手术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   出了这般大的事顾希影是没办法隐瞒胡紫玉和顾森的,胡紫玉赶到时看到夏之遥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再一听护士的解释,头一晕,整个人都往外栽去,顾森扶着她,“还没做完手术,不要往坏的方面想。我顾森的儿子,哪有那么容易就倒下去了,放心,铭城肯定能扛过去!”   尽管顾森和顾希影都在安慰,胡紫玉望着闭合的手术室内心仍是突突地跳得厉害,她将矛头转向夏之遥。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顾希影就挡在了夏之遥的面前,“妈,你不要去追问我哥为什么会在手术室里,但是你必须清楚,之遥姐,会是支撑我哥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你不想要这儿子了,那就尽管再打再骂,我也不拦你!”   顾希影的每一个字都让胡紫玉呼吸不畅,不管她有多讨厌夏之遥都不可能否定顾铭城爱夏之遥的事实。顾森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夏之遥,明显是受了大的惊吓,安慰她,“之遥,他会扛过去的。”   夏之遥终于扯着唇角,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因为顾铭城不希望她恨他,所以……一定会醒过来。   被推出手术室时顾铭城仍旧处在昏迷状态,他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夏之遥看着他近乎惨白的脸色心里酸的难受,胡紫玉坐在床头,替顾铭城掖了掖被子,神色黯淡,却难得没有那样盛气凌人的感觉了。顾希影红着眼睛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顾森揉了揉发疼的眉角,多事之秋。只要撑过24小时,就会没事了。   一宿的时间,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起窗帘的声音。   天际泛白的时候,面带疲惫的胡紫玉突然间对夏之遥说了一句话,“只要铭城醒过来,你们的事我保证不再插手。”没有什么比她儿子的命重要。   一宿未眠的夏之遥眼睑下泛着淡淡的青,“他会醒过来的。”眼镜酸疼,她抬手揉了一揉,指间的戒指触及到皮肤,她眨了眨眼睛,视线僵在那枚在清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钻上。   当顾铭城从昏迷中清醒时,顾希影开心的几乎跳起来,顾森疲惫的脸颊也终于展现笑容,胡紫玉激动的落了泪。顾铭城吃力的睁着眼睛,目光搜寻着日思夜想的身影,而夏之遥朝他微微弯了唇,便退出病房。   她在病房三楼的楼梯上坐了半个小时,目光呆滞,似是思考,又仿佛神游。   查房归来的易序看见她坐在阶梯上头靠着墙壁,想起昨天一整天没有她的消息,上前捉住她的手腕。“之遥,你昨天跑哪儿里去了?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   回神,夏之遥双眸锁定在易序身上,却是答非所问,“易序,让筱秋去看看顾铭城好吗?”   易序蹙起眉头,似乎不明所以。   夏之遥解释,“他为了救我,从楼上跌下去了。”   易序的眉拧得更紧,不知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什么坠楼,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叶湘。”夏之遥双手捧着脸颊,“他现在刚醒,可是状况很不好,我想……他应该很想看到筱秋。易序,筱秋她不会认顾铭城的,就让她去看看他就好,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12点之前争取再来一更吧。。   亲爱滴们睡个美容觉,可以明天再来看第二更^o^   【蓄谋已久】 part 2更新了,24小时之内评论的都会拿到【mini红包】,不同的章节可重复领取,可以用来看其他文滴^o^   蓄 谋 已 久 点击进入   【蓄谋已久】文案   五年前,她接近他,是受人指使、别有目的。   五年后,他靠近她,是耿耿于怀、蓄谋反攻。   所谓的破镜重圆,原来是——破镜~床~圆。   女主特性——见色起意。   男主特性——翻云覆雨。   ☆、第53章   Part 53   “他现在刚醒,可是状况很不好,我想……他应该很想看到筱秋。易序,筱秋她不会认顾铭城的,就让她去看看他就好,可以吗?”夏之遥手指紧紧揪着易序的衣角。   易序注意到她泛着青紫的膝盖,手指抚上,“摔的?疼么?”   夏之遥却固执的追问,“易序,让筱秋来医院好吗?”   她的膝上有细微的擦伤,易序垂着眸,“我先把膝盖这处的擦伤处理了。”   易序带她去诊室,给她擦了碘酒,又贴上ok绷。“你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湘想为她姐姐报仇。顾铭城为了救我,从天台上摔了下去。”   “顾铭城受伤很重?”   “嗯,还在重症监护室。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叶湘呢?”   “她摔下去时手里还拿着柄刀,刀刃不小心刺穿了肺,送来的路上就……断气了。”语毕,夏之遥忍不住轻颤。叶湘才二十五岁,正值青春年华,却就这样丧了命。   “除了膝盖,还有哪里受伤没?”易序拉起她的手臂左右打量着,生怕她哪里受了伤隐瞒他。   “没有。”夏之遥垂头抽回自己的手臂,而后抬眸看他,“易序……”   易序眸中掠过受伤的情绪,唇角却勾起掩饰的浅笑,“我现在打电话让阿姨带筱秋过来。”   “谢谢你。”夏之遥笑不出来,只是微微扯了扯唇,易序心里一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没关系。他毕竟是筱秋的生父,让筱秋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   “你别对我这么好。”夏之遥心里发涩,他太好了,以至于让她忍不住在心里责骂自己,怪自己不识好歹。   “你给我机会对你好,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易序轻勾唇,声音柔和,温柔的眸色里泛着淡淡的光芒,“所以,不要说对不起,也不要说谢谢我。我所希望的就是往后你的生活里只有幸福、快乐。”   她鼻子一酸,易序已揽着她的肩带她入怀。   恰逢此时诊室门被推开,楚天珩看见这近乎缱绻的场景,非但不回避,还一扬眉,悠然的吹响了口哨。“好兴致啊!”   含笑的好听喊声飘入耳际,夏之遥不用想也知道楚天珩是怎样戏谑的表情,她微窘,推离易序一些距离,转过头来神色淡却礼貌的向楚天珩打了招呼,“楚医生,上午好。”   楚天珩坐在木椅上,双腿大喇喇的敞着,一手抄在口袋里,一手摸了摸下巴,饶有兴味的观察夏之遥微红的眼眸,唇角挑起玩味的笑,“易医生,分清楚地点场合再行凶嘛,看把我妹子吓的,也不怕她以后都不给你碰!”   永远不要妄想从他楚天珩的口中听到什么正经的话。   夏之遥嘴角一抽。   易序淡而嫌恶的剜了楚天珩一眼,“少说一句会死么?”   楚天珩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强调。“当然不会。”他坏坏的笑,视线落在夏之遥身上,“少做一次才会死,你说对不对?夏妹妹?”说话间,他眼神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夏之遥一番。   这一闹,夏之遥就更窘了,立刻起身,“易序,我先出去了,等筱秋来了你告诉我吧!”   待夏之遥急匆匆的离开诊室,楚天珩耸了耸肩,一副失望的表情,“还真不禁逗呢!这种性格的女人在床上能放得开么?”楚天珩没有注意到易序越来越沉的瞳色,兀自拿了颗苹果,大口一咬,嚼着,“喏,易医生,不要这么小气嘛,给哥们分享下经验!”   “好啊。”易序阴测测的答话,楚天珩一扬眉,正等待着完美的经验分享,易序的一掌已经拍了上来,就这么一下,大半个苹果都塞进楚天珩的口中,他只嘟囔着发出声音。“靠,你要谋杀呢!”   易序甩了甩有些麻的手掌,“你再敢想一下,我保证,下次你会吞进一整个苹果!”   楚天珩费力把苹果拿出来,两腮又麻又疼,他揉了揉脸颊,不就是最近交了个妞,完全异于他从前交往的那些女人,两个月了还没上全垒打,简直是刷新了他的恋情新纪录。不就是诚心求个经验,至于狠下杀手呢?   而楚天珩哪里会知道,易序连一垒都没上。他与夏之遥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无非是某日在她额上那清浅的一吻。   筱秋的出现确实让顾家人大吃一惊。   胡紫玉想上前抱一抱筱秋,可这小丫头有多讨厌自己她不是不知道,伸臂的动作就僵在那里,也不好再继续。顾森轻声叹息,伸手拉回她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往自己怀里带了一带,“后悔了吧?看你以后还瞎胡闹!”   听起来是嗔怪的话语,可从顾森口中说出来反倒显得温温的,满满是关怀。   霎时胡紫玉眼圈就泛了红,“晚不晚?”   “知道错,就还不晚。”   然而胡紫玉看到夏之遥牵着筱秋的手走到床边,而筱秋的养父易序颀长身形立在一侧时,又仿佛觉得已经晚了。“老公,你说咱儿子以后会不会怪我一辈子?”   “你说呢?”顾森反问。   “我觉得会。”   顾森垂眸看她一眼,哼声,“那也是你自找的!”   “……”胡紫玉没了气焰,蔫蔫的靠在顾森的肩头,眼睛酸涩。   顾铭城还没办法起身,只是躺在病床上眼睛殷切的望了望筱秋又望了望夏之遥。“筱秋……”   筱秋立刻跑到床边,握起顾铭城的大掌,“怪叔叔,你疼么?”   “不疼。”怎么可能不疼,可顾铭城却勾起唇角,笑得幸福。   筱秋乌溜溜的眼睛在顾铭城的身上扫来扫去。“叔叔,你要好好休息好好吃药,不能够随便乱跑了哟,这样你的病就很快能好了!”   顾铭城很艰难的抬手轻轻抚上筱秋粉嫩的脸颊,“筱秋懂得真多,叔叔……一定会听筱秋的话。”   夏之遥往前走了一步,“筱秋,叔叔生病需要安静,等他休息过后咱们再来看他好么?”   筱秋仰起头来冲夏之遥点点头,夏之遥刚牵起筱秋的手,顾铭城却不舍的拦住,“我不累!”话毕,已经连咳嗽几声。   筱秋懂事的去替他抚着胸口,“怪叔叔,你不要激动哦。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胡紫玉看着这场景,忍不住想哭。若是她从未阻挠,会不会筱秋已经认回了铭城?   而坐在沙发上的顾希影见到这般懂事可爱的筱秋,忍不住将视线转移到了易序身上。易序究竟是用了多少心血才把筱秋教养的如此好呢?   顾铭城的大手包裹着筱秋的小手。   夏之遥静静地看着。   易序心一点点的下沉,而后,转身,走出病房。   他坐在廊椅上,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狠狠地抽了几口。   顾希影跟出来时,看到的便是烟雾缭绕中他英俊的一塌糊涂却又落寞到叫人心疼的样子。   她往他身畔一坐,偏着头露出精灵般俏丽的笑,“谢谢你。” 不知是他在沉思中没有听到,亦或是不想理会她这个顾家人,他只兀自抽着烟,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   顾希影挑眉,“我不喜欢男人抽烟。不过……你抽烟的样子很帅。”   易序依然没有反应。   顾希影不止一次注意到,但凡有夏之遥出现的场合,易序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温润、柔和、关怀,仿佛那是他的绝世珍宝。不曾想,他竟会是这样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   顾希影呼出一口气,伸手夺过他指间的烟,终于看到他抬眸时微讶的神色,心里突然有些奇怪的满足感,唇一扬,已经衔住了那截烟,优雅的吸了一口,突出淡淡的烟圈。“唔,味道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嗷,觉得易公子好可怜。。   木关系,乃还有亲妈呢,,跟瓦回家吧,瓦嫁你!!!   【蓄谋已久】 part 2更新了,24小时之内评论的都会拿到【mini红包】,不同的章节可重复领取,可以用来看其他文滴^o^ 河蟹期间留言请与正文内容有关哟,千万不要出现【【红包】】二字哈,只要看到留言,就会送的,^o^放心啦。   蓄 谋 已 久 点击进入   【蓄谋已久】文案   五年前,她接近他,是受人指使、别有目的。   五年后,他靠近她,是耿耿于怀、蓄谋反攻。   所谓的破镜重圆,原来是——破镜~床~圆。   女主特性——见色起意。   男主特性——翻云覆雨。   ☆、第54章   Part 54   顾希影看见易序微微蹙起了眉尖,唇线轻抿着。这表情她在顾铭城身上也常见到,然而顾铭城这模样势必是生气时,而易序却仿佛仍是淡漠的,近乎疏离,仿佛外人永远都走不进他的世界。   掐了烟,未曾多想,突兀地就说出这样一句话,“之遥姐真幸福。”说完自己就怔住了,她在羡慕。   “那是你不知道她曾受过多少苦。”易序表情依旧淡淡的,已经站起身,似乎不愿意多说。   “你要走么?不等筱秋?”   “你哥受了伤,让筱秋多陪陪她。”   “易序,谢谢你!”   “不用,你们应该谢的是之遥。”   从始至终易序都没有什么表情,待他离去后,顾希影靠在椅背上,随手抓了抓头发。   病房里突然传出阵阵不同音色的欢笑声,而后又伴随着顾铭城因笑而产生的咳嗽声。   从椅子上跳下来,回到病房里,顾希影扬着眉笑,“说什么这么开心!”   “筱秋刚才在学卓别林呢!”胡紫玉眼眶虽红,可眼角眉稍却也带着笑意。   “哟,筱秋,姑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特长呢?”   “我这叫做深藏不露!”筱秋眼睛笑得弯弯。   “小丫头不得了呀,这成语说得,比我还溜呢!”   胡紫玉一哼声,“那是你从小上课就调皮捣蛋!”   “打住!”顾希影举双手作投降状,“妈,你可别再挖苦我了!”   夏之遥轻轻抚着筱秋的头发,顾铭城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几乎看见窗外投射的日光下她脸颊上细细的绒毛,低垂的眉目温而暖,仿佛柔和的溪流趟过他的心尖。   即使不抬首,夏之遥也感觉得到顾铭城投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她抿了抿唇,问顾希影,“易序呢?”   一听她提起易序,筱秋也眨眨眼睛,问道:“对呀,爸爸呢?”   “大约是科室有事,就先回去了。”顾希影怎么会知道易序在哪,不过是凭直觉推测。   夏之遥思忖,蹲□与筱秋平视,替她抻了抻衣领,“筱秋,你在这里陪乖乖陪怪叔叔聊天,好么?”   “嗯。”筱秋点点头。   “真乖。”夏之遥微微一笑,起身对躺在病床上的顾铭城道,“你好好休息。”   顾铭城眸光闪烁,却终究只“嗯”了一声。   夏之遥离开时,胡紫玉忍不住叹气。顾希影环着双臂哼了一声,胡紫玉瞪她,“别跟我阴阳怪气的!”   顾希影又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胡紫玉被揶揄的说不出话来。   “希影,别跟妈斗嘴了。”顾铭城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似的,话音刚落,筱秋有样学样的环着双臂,道,“希影,别跟怪叔叔妈妈斗嘴了!”   “噗……”顾希影没忍不住,笑出声,“哎呦,你这丫头实在是……无价之宝!”   筱秋未必想太多,或许只是觉得顾铭城讲话太伤体力,所以又替他重复了一遍。可胡紫玉一听却高兴极了,她刚一伸出手欲抚筱秋的脸颊,筱秋却一个闪身躲过去了。筱秋皱了皱眉被子,看向胡紫玉的眼神里仍有防备。或许是胡紫玉曾经做过的错事太多,连小孩子都不肯轻易原谅。胡紫玉的手堪堪顿在半空中,神色也由欣喜转为落寞。到底也是自己妈妈,顾希影终究没再刺激她,而是伸手戳了戳胡紫玉的肩头,“妈,她还小,你不能着急。”   小孩子最单纯却也最敏感,并且表达感情的方式非常直接。   胡紫玉明白这个道理,可内心却仍旧忍不住发酸。筱秋这丫头不排斥顾家的每个人,只除了她这个奶奶。   思量几天之后,胡紫玉瞒着顾家人去找了夏之遥。是在贝贝的奶茶店里。   见到胡紫玉夏之遥下意识以为顾铭城出了什么大事,脸色都变了。“伯母,是不是铭城他……”   胡紫玉急忙解释,“他没事。只是你这两天也没去看他,他情绪比较低落。”   夏之遥一边擦着桌子也不去看胡紫玉,“这两天比较忙。”   自打胡紫玉进了屋后,贝贝那忿忿然的目光就一直没变过,胡紫玉有点尴尬,站在屋子中央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之遥,你不是还在怪我呢?”   夏之遥手上的动作一顿,只一秒钟,又机械似的擦着桌子,“怪,你对我的伤害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可是我也明白,怪你也没用。”   胡紫玉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抬眸四处瞅了瞅,“这地方这么小,平时生意好么?”   或许是先入为主,贝贝一听胡紫玉这话就觉得是在讽刺,她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掼,手上下了劲儿,于是重重的一声响。胡紫玉适才发现自己语气太过生硬,于是尴尬的解释,“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们不要误会。”   “伯母,喝水。”夏之遥已经送了杯温水来。“您随意,我还要忙。”语毕,转身。   “之遥,稍等。”胡紫玉唤她,待夏之遥扭身时神色有些疑惑,胡紫玉微微扯唇,竟显得有几分和善,“之遥,我想跟你聊几句,可以吗?”   对于胡紫玉的出现夏之遥是抗拒的,可她好歹是长辈,又开了口,夏之遥只得坐下,神色温和却冷淡。“伯母,您说。”   贝贝站在柜台里,双眸观察着胡紫玉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胡紫玉表情有点怪,近乎于扭捏的神色。贝贝更好奇了,拖着下颚,到底什么话能让不可一世的胡紫玉为难成这样子。   当胡紫玉说出那三个字时,贝贝惊得下巴都掉下来。道歉?胡紫玉道歉?胡紫玉向夏之遥道歉?贝贝狠狠地捏了自己的手臂,哇靠,有生之年还能等到这一天呢?   惊讶的并非贝贝一人,夏之遥神色微变,拢了拢头发,“伯母,如果你一句道歉,我就说原谅你,那是骗你的。我不是圣人。而且,你也没必要道歉。除了筱秋的血缘关系无法改变之外,我跟你们顾家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印象中夏之遥一直是软糯的,胡紫玉见到如此强硬的态度,不禁怔了一怔,而后又试图挽救,“之遥,伯母知道自己以前做了许多错事。但是铭城他对你始终如一,你要乖就怪我,能不能原谅铭城?”   “从顾铭城救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原谅他了。”夏之遥坦言。   胡紫玉露出惊喜的神色,一时欣喜,探手去覆上夏之遥的手背,“之遥,你肯原谅他?肯回到他身边?”   夏之遥的反应却很冷淡,她抽回手,淡淡的笑了一下,“伯母,我原谅他并不代表就能回到过去。”她扬了扬手指,“而且我已经答应嫁给易序了。”   那枚钻石的意义胡紫玉很清楚,她的笑容僵在脸颊,“抱歉,看来是我痴心妄想了。”   “伯母,您慢坐,我要忙了。”恰好店里进了客人,夏之遥迎上去,问了顾客的需要,又回到柜台调制奶茶。   贝贝翻了翻眼皮,一点儿都不同情胡紫玉,这绝对是自作自受。   胡紫玉去找夏之遥的事情,还是被顾希影知道了。   顾希影正在啃芒果,眼睛都没抬,“妈,我一猜你就得铩羽而归。”   胡紫玉撇了撇嘴角,“生了个女诸葛,我是不是要去叩谢神灵?”   顾希影抽了张面巾纸擦拭嘴角,“这么说吧,妈,这也是之遥姐还让你进门,还耐着性子听你说那么一大通话。若是换了我,连理都不会理你。妈,你别生气,我这是实话实说。您想想,当初是怎么对待之遥姐的?对仇人也不过如此吧!她性子软,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欺负她的理由!况且,我哥都说了,人之遥姐后来就没想过跟他复合,全都是他自个儿一厢情愿。您倒好,不帮儿子,反而倒打一耙!”   句句在理,胡紫玉听了之后气势又矮了一截。   顾希影适可而止,绕到胡紫玉身后,给她捏了捏肩,“妈,您就别多想了。我哥这次连命都快没了,如果之遥姐还不肯回头,那就说明他俩真的有缘无分!咱们旁观者再插~手都没用!”   胡紫玉反手拍了拍顾希影的手背,“你这丫头什么时候长大了?”   顾希影笑,“咱家就一个孩子!”   胡紫玉回头睨了她一眼,“没大没小。”   “还不是您教导有方呢。”顾希影也不生气,呵呵的笑。   “我可不敢居功!真不知道你这是像谁呢。”   又过了两个礼拜。   易序经常让筱秋去病房陪顾铭城,夏之遥也出现过一两次,但是每次并不会待很长时间。   夏之遥这天到病房去的时候,恰是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远远望去,橙黄的烟霞弥漫在天际美丽不可方物,夏之遥给顾铭城剥了个橘子,他身体底子好,恢复的算是不错,再过上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只是病症未痊愈之前,剧烈运动及刺激性食物还是要避及的。   她垂着头剥橘子,侧脸线条柔和美好,顾铭城的目光放肆的贪婪的描绘着她的脸颊。夏之遥抬首递给他橘子时,他仍是凝视着她。   “吃橘子。”夏之遥笑笑。   顾铭城张唇,还轻轻的发出“啊”声。   夏之遥手掌摊开在他面前,迟迟不肯动作。顾铭城的表情渐渐地像个不满足的孩子,“重伤病患还不能享受点特权?”   无奈。夏之遥只得将一瓣橘子丢进他的口中。顾铭城扯唇一笑,吃得异常开心。   用这个方式吃完了一整个橘子。   有句话在夏之遥脑海里盘旋了两天,到今天是不得不说。顾铭城看出她犹豫的神色,“想说什么?”   夏之遥望着他,五指蜷着,声音有些轻,“我明天拍婚纱照。易序的父母来了。”   顾铭城含笑的表情瞬时僵硬下来,胸口处传来阵阵疼痛,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你……”   “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起身时,手腕却被顾铭城钳住。   他有些执拗的不想让她离开,却又知道自己拦不住她。   夏之遥不敢回头,背脊挺得笔直,声音微微发颤。“你保重,好好养伤。”   而后坚决的掰开他的手指,离开。   守在门外的顾希影进来时看见顾铭城失魂落魄的样子,问,“哥,遥遥姐说什么了?”   “她要结婚了。”顾铭城手覆上眼睛,声音沉哑。   顾希影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往病床上一坐,安静下来。   这天晚上,顾希影很意外的接到了易序的电话。   顾希影没发现自己说话的语调很奇怪。“恭喜啊,易序,终于把之遥姐娶回家了!”   电话那端默了许久才听到易序的声音,隔着听筒,沙沙的传来,是很悦耳的声音。“谢谢。”   顾希影没由来的觉得烦躁,几乎想立刻挂断通话。她咬了咬牙,“不客气!”   易序以为她这是为哥哥打抱不平,也没往深处想,沉吟须臾,道,“希影,如果明天夏之遥到影楼来,那么我绝对不会再放开她的手。顾铭城对之遥情深意重,但是我不会比他少上半分。但是……”   “但是?”顾希影微微疑惑。   听筒里似传来无奈的轻声叹息。   易序仰面靠在沙发背上,“如果明天我没有见到之遥,麻烦你告诉顾铭城。他认错了人,所以错爱了叶念。”   作者有话要说:嗷,如果给亲妈遇见易医生这样滴男人,一定连哄带骗拐回家!!!不犹豫!!   【蓄谋已久】求收藏呀求收藏呀求收藏呀~~ part 3更新了,24小时之内评论的都会拿到【mini红包】,不同的章节可重复领取,可以用来看其他文滴^o^ 河蟹期间留言请与正文内容有关哟,千万不要出现【【红包】】二字哈,只要看到留言,就会送的,^o^放心啦。留言越长越好哟~   蓄 谋 已 久 点击进入   【蓄谋已久】文案   五年前,她接近他,是受人指使、别有目的。   五年后,他靠近她,是耿耿于怀、蓄谋反攻。   所谓的破镜重圆,原来是——破镜~床~圆。   女主特性——见色起意。   男主特性——翻云覆雨。   ☆、第55章   Part 55   听筒里似传来无奈的轻声叹息。   易序仰面靠在沙发背上,“如果明天我没有见到之遥,麻烦你告诉顾铭城。他认错了人,所以错爱了叶念。”   捏着手机的手指蓦然收紧,顾希影发觉自己声音几乎发紧,“为什么?”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   “我希望她幸福,所以尊重她的选择。”如果她最终仍选择留在顾铭城身边,易序也相信经历这么多事后顾铭城会真心待她。   他的声音低沉却落寞,可听起来却又仿佛是含笑的。顾希影不知道,易序究竟有多爱夏之遥,又做了多少思想争斗才做出这个决定。“易序,你是个好男人。”   “好了,再见。”   嘀嘀嘀的声音传来,顾希影靠坐在床头,下巴抵在膝盖上,灼灼的视线盯着掌心的手机。夏之遥会不会去拍婚纱照,顾希影不敢妄下定论,可既然易序这样说了,那这可能性是极大的。明知不应该,但是顾希影无法克制心中悄悄滋长的念头,不单单是为了顾铭城,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呼出一口气,烦闷的揉了揉头发,然后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若是夏之遥不出现,易序该有多伤心呢,顾希影很矛盾,矛盾到失了眠。   翌日清晨,顾希影穿了身粉色的运动服挎上背包带了份早餐去医院。顾铭城也刚醒,吃了顾希影买来的水晶饺海鲜粥,放下瓷勺略略奇怪的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一宿未睡顾希影却丝毫没有困意,精神反倒振奋似的。她抓了抓头发,摇头的动作幅度很大。“没事,就是昨晚上失眠了。”   顾铭城就笑了,“碰上什么事儿了,说来听听,哥哥给你分析分析。”顾铭城会觉得讶异实属正常,因为顾希影属于走哪吃哪走哪睡哪的性格,二十年来头一次听说她失眠。   顾希影皱了皱鼻子,捡了个大大的芒果搁在鼻尖儿闻了闻,“我不告诉你。”   她无意中流露出娇怯的表情。   顾铭城恍然大悟似的,“看上哪家公子了?哥给你提亲去!”   “大哥,听你这语气怎么像是要强娶强卖呢?”顾希影剥着芒果皮道。   “这不是更符合你的风格?”   “切。”顾希影翻了翻眼皮瞪他一眼,垂下眸子沉默下来。   “筱秋今天怎么没来?”顾铭城突然问了一句,问完后才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夏之遥和易序拍婚纱照,筱秋必然是要去的。他神色落寞下来,苦苦的扯了扯唇角。   顾希影偷偷地观察他的神色,却暂时什么都不敢说出口,易序的消息还没有过来。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那份浅浅的心思几乎克制不住的悄然茁壮成长。顾希影咬着芒果,舌尖却仿佛苦涩。   短信铃声响起。   顾希影身子骤然一僵,眨了眨眼睛,掏手机的动作缓慢至极,打开易序的短信时,心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指尖轻颤,触动屏幕,她呼吸一滞,猛然抬首,叫了一声,“哥!”   她的声音清亮,音调有些高,冷不丁的让顾铭城吓了一跳似的,“出什么事了?”   顾希影一字一句道,“当年你被人追杀,救你的人不是叶念,而是之遥姐。她的手腕也是那时候受了伤,再也提不起画笔。”   这句话会对顾铭城造成怎样的冲击顾希影甚至不用去想,他的神色骤然大变,从不可置信到追悔莫及。从始至终,他都爱错了人。而曾经加注在夏之遥身上的痛苦几乎全部是为了叶念,到头来,竟然全是错的。   顾铭城的表情痛苦至极,一直以来夏之遥究竟默默承受了多少呢?   顾希影被顾铭城的表情吓到了,伸手小心翼翼的戳了他一下,“哥,你别这样啊,我害怕!”   顾铭城眸子晶亮晶亮的,他看着顾希影,声音嘶哑,喉痛疼得火烧似的,“太迟了,是不是?”夏之遥已经要嫁与他人。   “不晚。”顾希影弯唇看他,希冀满满,“哥,之遥姐没去拍婚纱照,易序没等到她!那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顾铭城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没去拍婚纱照?”   “哥,你现在快点联系之遥姐!”顾希影提醒他,时不我待。   然而夏之遥却关了机,顾铭城一时欣喜却又忍不住担心,从病床上下来,焦急的来回踱了几步。他身体恢复得好,可步履依旧有些蹒跚。想了想,打电话给贝贝。   还没等他开口,贝贝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通。“顾铭城,你丫好样的!”   刺耳的声音落入耳畔,顾铭城皱了皱眉,却不敢在这时候惹贝贝,好声好气的巴结着,“贝贝,遥遥去哪了?你帮我这一次,我以后赴汤蹈火,绝不皱一下眉头!”   贝贝傲娇的哼声,“得,别跟我这套近乎!”   语气有所松动,顾铭城听得出,微微扯起唇角,“咱们的最终目的不都是希望遥遥幸福么?”   “哼哼,顾铭城,你最好记得今天所言,否则我和小九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贝贝威胁。   顾铭城声音柔了柔,“断然不敢忘。”   停顿片刻。贝贝说,“她去了海湾度假村。”   海湾……度假村。   顾铭城几乎发不出声音,眼眶发热,心酸、幸福、矛盾……所有所有的感觉同时交杂在心尖儿上,他忍不住弯了唇角,“贝贝,谢谢你。”   “哼,我又不是为了你。”贝贝不领情。   挂断电话,顾铭城久久回不过神。顾希影戳了戳他的手臂,“哥,问到了?”   “希影,我们现在过去!”顾铭城掩饰不住的兴奋。   顾希影却仿佛面露难色,“哥,我打电话叫了司机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欣喜之中,顾铭城没有去细想顾希影的“重要事项”是什么,等司机来了医院,乘车离去。而顾希影驾车去了她的一颗心早就飞往的地点。   *   他在香樟树下找到夏之遥。   远处是层层叠叠的山,烟云缭绕着,而她倚身在香樟树下,单薄的身影落在顾铭城,这样美好的场景足以温暖他往后的所有岁月。   他远远地看到她,侧身,手上动作着。   离得远,只看到她两只手忙碌着,走近了才发现,她在折千纸鹤。   顾铭城走得缓慢,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   或许是叠纸鹤太入神,竟然没有注意到已来到她身畔的顾铭城。待他蹲□,两指捻起她身边透明罐中的一个浅蓝色的纸鹤,才惊觉。   夏之遥有些错愕,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来?”手中的千纸鹤只折叠一半,顿住。   顾铭城的视线移到她身上,眼中尽是柔情蜜意,“来带你回家。”   微风吹起树叶,沙沙的声音落入耳际,似和弦般动听。   有树叶盘旋着落下来,落在他的肩上,落在他身畔的草坪上,而夏之遥的视线却唯独停留在他身上,一瞬未闪。   “……”或许是太吃惊了,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顾铭城却已朝她摊开掌心,唇角噙着温柔的笑,“跟我回家。”   夏之遥偏着头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掌心,终于回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折叠过半的千纸鹤丢进透明罐中,又抢过他另一只手捏着的纸鹤,同样搁在透明罐中,拧上盖子,抱在怀里,瞥他一眼,从他身侧绕过去。   除了第一个问句外,她没有跟他说过任何一句话。   在这里寻到她之后,顾铭城焦躁的心情已渐渐缓和下来,他看着空落落的手指,微一弯唇。自己也知道,任重道远,所以,并不心急。起身,跟随着她的脚步,离开。   午餐,餐厅。   夏之遥点了满满一大桌佳肴美味,执起竹筷幸福度噌噌往上涨。这是顾铭城今天第一次见到她露出笑容。   顾铭城厚着脸皮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下,同样执起筷子,脸不红心不跳的夹着面前的油焖小鲍鱼竹笋。   夏之遥咽下口中的菠萝咕噜鱼,微蹙起眉尖,有点恼怒的迹象。“我有邀请你共进午餐么?”   “没有。”顾铭城夹着菜,一点儿没看出不好意思的成分。   夏之遥瞪了他两眼,“滚蛋。”   顾铭城坐在那儿纹丝不动,“我饿了。”   “饿了就吃饭!”夏之遥咬牙。   “我正在吃。”顾铭城微笑着回答。   夏之遥狠狠地捏着筷子,咬着唇瞪他,“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顾铭城依旧笑着,“脸皮不厚怎么娶老婆?”   “呵,你就算脸皮不厚也没女人愿意嫁给你。”不知怎么回事,夏之遥今天似乎铁了心的要跟他针锋相对。   顾铭城脾气却是出奇的好,任她如何挖苦讽刺、不给他好脸色,没露出一点点不耐的神色。“你如果不愿意嫁也没关系,那我嫁给你好了。”   夏之遥惊得差点吐出口中的西瓜汁,罪魁祸首顾渣渣体贴的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夏之遥没好气的伸手去接,却只听顾铭城贼兮兮的笑着道,“老婆大人请用。”   恰好接过纸巾的夏之遥手指这么一颤,差点扔进红菇乌鸡汤里去。   她擦了擦嘴角,“顾先生,请你注意措辞,不要损坏我名节。”   顾铭城眯着眼睛笑,眸子里露出那么点儿危险的气息,“这时候我没忍住把你扛回房间丢在床上,已经很注意了。”   嘴角狠狠地一抽,夏之遥对于顾铭城的厚脸皮境界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不再理他,专心致志的吃着午餐,任由顾铭城灼热的视线盯着,她不抬首,只当做毫无感觉。   事实上,手心却已沁出了薄汗。   待她用完餐,未作停留就往电梯处走,刚走进电梯里,顾铭城就跟了进来。   夏之遥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电梯上方的红色格子,待“叮”的一声响后,她走出去,顾铭城紧随其后,夏之遥站在房门前,回身欲阻止他却差点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她防备似的往后弹跳一步,背脊抵在门上。“我要午休了,你请回。”   顾铭城笑得春风荡漾呐,“遥遥,我也想午休。”   夏之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你随意。”   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顾铭城却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状态,伸出长臂,夏之遥下意识的以为顾铭城想抢她的房卡,于是将双手背到身后去,却不想这恰巧给了顾铭城机会。他的大掌从她的衣领里伸进去,隔着内#衣握住了她的一团绵软。“让不让我进?”   夏之遥几乎是浑身一颤,用“你疯了吧”的眼神瞪着顾铭城,“松手!”   他非但没松手,还施力狠狠地揉了几下。   夏之遥当即就有些腿软了,她欲挣扎,又大喊了几声,恰好隔壁房间走出了一对情侣,路过时含笑的看着他们俩暧#昧至极的姿态。夏之遥羞的恨不得找了地洞钻进去。顾铭城笑得邪气,“如果你不介意给别人欣赏,我无所谓的。”   无赖!夏之遥暗自腹诽,却仍是开了门,没再阻止他跟进来。   幸而,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而是很“乖巧”的躺到了沙发上。   夏之盘着双腿坐在大而软的床上,盯着他看了几秒,确保他是阖着双眼休憩,才呼出一口气,也躺下来。   其实,昨晚她是下定决心要嫁给易序的。   半夜时,做了噩梦,惊醒,她来开窗帘帷幔,透过大大的飘窗看到楼下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一眼便认出,那是易序。   她捡了件针织衫披上身,踩着拖鞋下了楼。一步步走过去,远远地便看见易序在抽烟。她垂在身体一侧的手就这么蜷起。   似乎从她出现后,易序的生活就渐渐地变成一团糟糕的状况。他那么努力的想要给她幸福,而她却始终无法对过去完全释怀。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不曾做得到。   所以,自责,愧疚。   他对她所有的好,她用尽一生也无法偿还。   看见她走过来,易序立刻掐了烟,下了车。“不睡觉下来做什么?”夜里风凉,她穿得薄,易序脱了外套替他披上去,“冷吗?”   夏之遥摇摇头,“还好。”她笑了笑,明天还拍婚纱照呢,准新郎,小心上相丑哦!”   易序轻轻弯了唇角,笑容温柔,眸子里是点点星光,“待会儿就回去。”他牵着她的手,凑近唇际,印上一吻。夏之遥微怔的神色落在他的眼里。他眸色一沉,却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微笑着问她,“遥遥,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夏之遥一愣,易序揉了揉她的发心,“我在想,自己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   她抿了抿唇,答,“你对我,足够了。”   “我曾经也以为足够了。”如果不是她偶尔无意中流露出的落寞,若不是见到她在看向顾铭城时目光里流动着的矛盾,若不是知道她对他的感激胜过其他感情,易序不会怀疑,他的爱情是不是足够温暖她今后所有的时光。   夏之遥觉察出易序语气里的异样,抓紧了他的手,“你怎么了?不要我了?”   易序揽着她,抱着她,在她耳畔轻喃。“只要你肯回头,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可是,遥遥,如果你真的爱我,我不会这样问,你……一定懂得。”   心头颤动,被他揽在怀里的身体倏地僵硬。   夏之遥回抱着他,张了张唇,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没错,她心中所爱,确实不是他。   *   顾希影赶去婚纱店却没见到易序的身影,问了店员,却已然离开。瞬时失落,顾希影回到车上坐着,懒懒的倚在驾驶座上,不知何去何从。   她拨打易序的电话,一次,两次,五次,没有人接听。   放弃,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埋头在方向盘上,长长的深呼吸。   天色一点点的变暗,她竟然就这么睡过去,再醒来,看了腕表,竟然已到夜晚八点。   再次拨打易序的电话,接通那刻,欣喜,一颗心狂跳着,仿佛寻到了稀世宝藏。“易序!”   楚天珩眉一挑,饶有趣味的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   顾希影,顾铭城的妹妹?   视线又望向醉态可鞠却仍抱着酒瓶不肯撒手的易序,听筒里又传来甜美的女声,楚天珩轻咳,“你好,我是楚天珩。”   微微的错愣。顾希影回神,“你好,请问易序在么?”   楚天珩报了地点。   未作停留,顾希影驾车赶去那间娱乐会所,在侍者的引领下进入包厢。   易序闻声看向门口,原本闪烁着星光的眸子却在看到来人时,迅速黯淡下去,顾希影稳了稳心神,走过去。   楚天珩起身,身长玉立,冲她一笑。“顾小姐,他……就交给你了!”   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在这里陪他?”   楚天珩顿住脚步,转身时笑容暧#昧,“这种情况,女人跟男人更好沟通。”眼神戏谑,让顾希影脸颊不禁一热。   只余两人。   顾希影夺过他手中的酒瓶,换来他冷冷的眼神。顾希影心头一颤,固执道,“饮酒伤身。别拿自己的身体折腾!”   易序露出无所谓似的笑容,又伸手去拿茶几上的冰酒,仰头,一口灌入,红色的酒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染上浅灰色的衬衫,顾希影仿佛看到近乎萎靡的……性感。   她摇了摇头,摆正思绪。“既然已经决定放弃,那就好好振作。不属于你的,就让她离开。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爱人!”   易序掼下酒杯,转过头眯着眼睛打量她,又忽然笑了,苦涩、绝望。“刚才,我以为,来的人是她。”他顿了一顿,每说一个字心更痛一分,痛到几乎窒息,“你看,我总是在痴心妄想。你说得没错,她从来……都不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遥遥终于学会傲娇了,接下来就是顾渣的追妻路,咩哈哈,瓦会说他会很为难咩~~~   易医生,表难过,乃还有我!!!!   昨晚part 54 留言滴亲们 ,每个人都送了红包一枚。谢谢留言的和潜水的亲爱的们,一路追文,谢谢你们的支持。╭(╯3╰)╮   新文求收藏呀,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哟,亲妈会努力哒O(∩_∩)O哈哈~   蓄 谋 已 久   【蓄谋已久】文案   五年前,她接近他,是受人指使、别有目的。   五年后,他靠近她,是耿耿于怀、蓄谋反攻。   所谓的破镜重圆,原来是——破镜~床~圆。   女主特性——见色起意。   男主特性——翻云覆雨。   ☆、第56章   Part 56   夏之遥在海湾酒店一连住了三天,顾铭城的身影无处不在。   她在海边捡贝壳时,他光着脚拎着她丢在海滩上的高跟鞋紧随其后,她在海边摊贩吃海鲜,他坐在她身畔的座位剥龙虾剔螃蟹。   她时不时的占几句口头上的便宜,顾铭城也一笑置之,渐渐地夏之遥觉得挖苦他没劲儿了,索性连话都不再同他讲。   所以两人在一起的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   顾铭城睡眠极浅,窝在长沙发上更是不比床舒服,微弱的动静都足以让他惊醒。某次夏之遥起夜去洗手间,没有开夜灯,不小心撞到木椅,顾铭城倏地惊醒从沙发上跳下来。倒是吓了夏之遥一大跳。她拍着胸口嗤他,“顾铭城,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行么?”   “抱歉。”顾铭城伸手按下灯掣,看向她时眸色略显得疲惫,“我以为你要走。”   “……”她撇了撇嘴角,转身往盥洗室走,“大晚上的我能走到哪儿?你快休息吧!明早上我可不想再看见你眼睛里的红血丝。丑死了!”   他呼出一口气,重新躺回去,手臂横置在额头上。她肯理他,就好。   第四天,回了家。   一进门,就被夏义横了一眼。“早就告诉你要考虑清楚,这不是忽悠人家易序么?”   夏之遥渴极了,喝了口水,“我就是不想再继续忽悠他,才会选择离开。”   夏义愣了一秒,又哼了一声。“我就看不出顾铭城哪里比易序好了,你怎么就一根筋到底了?”   夏之遥放下水杯,垂眸看着杯中浅浅晃动的清水,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到底是自己女儿,夏义也舍不得说重话,只是担心她再一步错步步错。他叹了口气,“闺女,爸老了,现在没权也没势,就怕你被人欺负。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软!易序是个好男人,如果你跟着他,爸爸也放心!可爸爸也是过来人,你看易序那眼神跟看顾铭城那小子的眼神完全不一样,爸都懂,所以爸不怪你。但是,你必须考虑清楚,往后的路要怎么走。你得看清,顾铭城他究竟适不适合陪你走完这一辈子。”   “嗯,我知道。”夏之遥坐在夏义身边,将脑袋埋在夏义膝上,“爸,你再跟我讲讲你和妈妈的故事吧?”   “想听哪一段?”   “我想听甜蜜的。”夏之遥弯唇。   夏义英朗的脸上浮现出点点笑意,温暖而祥和。   顾铭城一直在夏家外等着。   贝贝和小九外出归来,看见那辆名车后,不由得走近望了望。贝贝透过车窗看到车内的顾铭城,噔噔噔敲了几下车窗,后座上的顾铭城摇下车窗,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小九面无表情的,贝贝虽然态度不善,却也肯同顾铭城说上几句话。“遥遥回来了?”   “嗯,回来两个小时了。”顾铭城看了眼腕表。   贝贝一扬眉,表情幸灾乐祸似的,“怎么,你被赶出来了?还是压根没进门?”   顾铭城有问必答,“她没邀请我进门。”   态度完全不傲慢的顾铭城让贝贝和小九十分、非常的不习惯。贝贝嘟了嘟嘴,有些兴致阑珊。“顾总,你慢慢望穿秋水吧,我们回去了!”   顾铭城含笑点头。   贝贝和小九的嘴角同时狠狠地那么一抽。这顾渣是当真脱胎换骨了?   夏之遥离开G城那天天气晴朗,温度适宜。   她背着包坐上客车,顾铭城得到顾森的许可后暂时告别公司事务,跟着她远行。其实也不算远行,因为目的地也不过是两小时的车程。   她去爬上,在山脚下休整了半天功夫,晚上背着行李开始登山。她体力不佳,所以爬起山来很吃力,而顾铭城大病初愈,速度比起她来还差了点。最后,到半山腰的时候,两人都没了体力,坐在石阶上,大口喘着气。   夏之遥仰着头看着远去的登山人群,鼓着两腮呼出一口气,“嗳,只能下次再来了。”只可惜,没能在山顶看到日出,很遗憾。   后来,顾铭城问她,为什么想去爬山。   她说,总觉得自己心太小,所以想登上山顶至高点,体会俯瞰众山小的心情,或许就能豁然开朗了。   她又去了寺庙,上香,求签。   求的是姻缘签,解签人说是下签。   顾铭城就坐在她身侧的位置上,一听那人说是下签,脸色忽的一沉,夺过来签,差点跟人吵起来。   夏之遥拦住他,“顾铭城,佛家清净地,你小心打扰到神灵!”   顾铭城哼了一声,“他解错了签,难道不该打?”   夏之遥翻了翻眼皮,横他一眼,“大师是专业解签的,怎么可能出错?倒是你,别来打扰我,走开走开!”夏之遥气不打一处来,推嚷着他,离自己五米开外,才算作罢。   当天晚上,午夜,下了雨。   夏之遥听见滴滴答答的雨声渐渐转为哗啦啦的大雨,她思量,终于撑着一把蓝色油布伞走出门去,寺庙夜灯昏黄,雨水冲刷着地面,她的鞋面都湿了,脚心冰凉。   一步一步走过去,果然在舍利塔下找到顾铭城。   他坐在石阶上,整个身子都被雨水浸湿了,头发滴答着水珠,脸颊上也全是水滴,长长的睫毛卷着水珠遮挡了视线,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隔着密布的雨帘看到走来的夏之遥。   他噌地站起来,朝她走过去,“大冷的天,你出来做什么?快点回去!”说话间手臂已经伸到闪下,欲揽着她的肩膀往回带,却又怕手臂上的水浸湿了她的衣物,于是改为虚揽的动作,语气有些焦急,“你快回去!”   夏之遥不依,撑着伞遮挡在两人头顶上方。他额前的头发仍是滴着水,顾铭城又伸手抹了把脸,夏之遥却突然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顾铭城脸色不大自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来夜观星象。”   夏之遥真真是忍不住想笑,憋着,“顾铭城,这天气你能看到星星么?”   顾铭城哼一声,表情更古怪了,“看得到!”   夏之遥认真看着他,忽然就咯咯笑出声,笑声伴随着雨声落入他的耳畔,动听如和弦。“你不是不信佛,不是无神论,那为什么要私下去问那大师,如何破解这下下签?”   顾铭城被戳破来此的缘由,耳根一热。   夏之遥抿唇而笑,“大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真当到舍利塔下默念一万遍咒语就能破解了那下下签?你傻不傻呀!”   顾铭城微微扯起唇角,说道,“我不信,可是你希望我来,所以我就来了。”   这下轮到夏之遥沉默了。   没错,是她和那所谓的解签大师联手摆了他一道,一早差了天气预报,今夜有雨,只是没算到,她终究是没忍住撑着伞来看他。   顾铭城双手抬起,箍在她削弱的肩膀上,“你给的所有惩罚,我都接受。”   “……”她沉默半晌,忽而皱了皱鼻子,“没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了,明天大结局~~   然后。。。亲妈已备好锅盖,求轻拍!!!   易公子会有单独番外,或长或短看大家滴反应吧,喜欢看就多写点,不喜欢就写短点啦~~~   新文求支持呐求支持!!!   蓄 谋 已 久   【蓄谋已久】文案   五年前,她接近他,是受人指使、别有目的。   五年后,他靠近她,是耿耿于怀、蓄谋反攻。   所谓的破镜重圆,原来是——破镜~床~圆。   女主特性——见色起意。   男主特性——翻云覆雨。   ☆、第57章   Part 57 The end   淋了半宿的雨,难免有些着凉,最直观的的体现是顾铭城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彻底沙哑,喉咙又是痒又是疼的,说话时跟无数只小蚂蚁爬似的难受。   偏偏第二天第三天夏之遥说话的兴致上来了,时不时的便跟他讨论什么路边遇上的趣事,顾铭城每每只能用捏着喉咙用几近嘶哑的声音回答,夏之遥这时候就会发出咳咳的声音清清喉咙,而后捏着嗓子压着声音学顾铭城难听到不行的声音,不等顾铭城给反应,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   很久不见她如此开怀的笑颜,顾铭城总是弯着唇一副享受的神色。   夏之遥止住笑,翻了翻白眼,“你疯了吧。”   顾铭城打算将肉麻进行到底,“爱你爱的快发疯了。”   夏之遥正在喝柳橙汁,被呛得连连咳嗽,放下杯子搓搓起满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抖着唇道,“顾铭城,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顾铭城一笑,声音依然嘶哑。“抱歉,不能!”   “……”夏之遥彻底无语,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水眸中突然划过亮光,她拖着下颚饶有兴致的盯着顾铭城,顾铭城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一定又是什么整自己的办法,他倒是很配合。“想去哪里?说。”   夏之遥眨巴眨巴眼睛,“我很久没有去KTV了,你陪我去吧!”   陡然便觉得喉咙跟火烧似的发热,顾铭城捏着水杯的手指那么一颤,还是点了头。   到了包房,夏之遥首先给自己点了两首莫文蔚的歌曲。   她的声音依旧动听,顾铭城倚在长沙发上聚精会神的听着,淡淡的强调,微沙的声线,细腻的情感,飘入耳畔,那是一种享受。   她放下听筒,转过来阴测测的朝顾铭城笑了一下。顾铭城揉了揉眉心,“遥遥,我五音不全。”更何况还声音全哑。虽然是来送死,可仍是想垂死挣扎一番。   夏之遥一扬眉,“怕什么,我又不会录音公众于世!再说了,我都不怕自个儿耳朵难受,别扭扭捏捏的!”她已经去点了歌。   背投上浮现出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   顾铭城眉角突突突的跳,嗓子发炎说话都有障碍的时候更别提唱歌了。他认命似的跟随着音乐唱出声,喉咙刀割似的疼。   夏之遥坐在点歌机旁,视线从屏幕上游弋到顾铭城身上,那歌词她已经很熟悉了。   他一定很爱你,别把我比下去。   脑海里突然飘过一个身影,夏之遥立刻蜷紧了五指,甩了甩头发,而后呼出一口气,恢复心神。她弯着唇看着顾铭城为她努力的样子,他在试图用爱一点点将她包围,她弯了弯唇。可是,顾铭城真的是……五音不全,夏之遥禁不住嗤笑,又担心他嗓子彻底废掉,拍了拍手掌哄他下场。“难听死了!别唱了!”   顾铭城捏着嗓子停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临大赦似的丢下话筒。   在外足足晃荡了一个月,才又回到G城去。   一回到G城,便听到贝贝的好消息,她怀孕了。贝贝兴奋地手足舞蹈,几乎要跳起来似的,没小九拦下来,“我的姑奶奶,你现在是带球,能老实点不?”   贝贝眉飞色舞的,“我这不是激动么!”   “你如果磕着碰着了,那我就更激动了!”小九箍着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贝贝朝夏之遥挤挤眼睛,幸福又甜蜜的窝在小九怀中。   顾铭城终于被允许进入夏家大门。他给贝贝的baby准备了N多东西,塞满了整个婴儿室。贝贝几乎目瞪口呆,“顾老板,你这也大……大手笔了!”   顾铭城温和笑笑,“聊表心意,等孩子出生,我和遥遥会再送他(她)一份大礼。”   贝贝眼睛里跃动着好奇的亮光,“什么?”   夏之遥戳了下贝贝的脑门,“嗳嗳嗳,往哪儿靠呢?”   贝贝这才注意到自己因为得意忘形一个激动差点贴上了顾铭城的身子,立刻跳回来,挽上小九的手臂,笑呵呵道,“抱歉,我这人一激动就容易脱线!”   顾铭城温温一笑,不甚在意。夏之遥扬眉瞄了瞄贝贝身边的小九。贝贝适才想起来,转过头冲小九笑了一笑。小九却是假笑着一下,而后表情耸撘下来,捏着她的脸阴测测道,“再有下次,你试试!”   “保证不会再犯!”贝贝举手投降示意。   小九哼一声,伸手往贝贝头上揉了几下,这算作罢。   顾铭城渐渐地被夏家人所接受,夏义虽然仍存保留意见,可顾铭城对他也是尊敬有加,孝顺备至,对待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了。再加上夏之遥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幸福之感,夏义也就松了口,只要儿女幸福,他还有什么可固执到底的。只是一想到筱秋,夏义掩不住的失落。   可谁能想到筱秋就来了。   夏之遥惊愕万分,看着门外背着小兔子背包的筱秋,“筱秋,你怎么来了?”   筱秋笑眯眯的仰着头,“我爸爸说,他要出门公干几天,所以让我到这里住哦。”   不知为何,夏之遥心里突然一个咯噔,她朝门外望了望,只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车车影一闪而过。“你先进来吧。”夏之遥笑得极不自然,拉着筱秋的手往屋里走。   一屋子的人看着筱秋皆是开心不已,只唯独夏之遥。她看着筱秋,心里涌出一种奇怪的预感,终究是没忍住给易序拨了电话,可是易序没接。夏之遥失望的垂下手臂,一分钟之后,有短信息进入。   打开信息,双眸瞬间瞪大。   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字,却有着致命的冲击力。   这是我送给你最好的礼物,团圆。   夏之遥抬眸,视线定在筱秋粉嫩嫩的侧颊上。   顾铭城含笑轻揉了揉女儿的发心,微笑着,却发现站在沙发背侧,神色复杂的夏之遥,他心下一顿,起身走过去,揽着她的肩,“怎么了?”声音轻柔。   夏之遥抿了抿唇,将手机递过去。当顾铭城的视线落在屏幕上后,心底泛出的繁杂情绪也一一涌上来。他收紧了揽着夏之遥手臂的力道,轻轻地垂头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上一吻。   夏之遥吸了吸鼻子,不语。   耳畔突然传来笑声。   两人回神,朝沙发那处望去,贝贝眉开眼笑的,一手虚掩着筱秋的眉眼,“少儿不宜哟!”   作者有话要说:历时两个月,正文终于完结了,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这篇文写的吃力,一路也被骂过不少,也有过迷茫甚至想放弃的时候,幸好我坚持下来了,给自己也给所有追文滴亲爱滴们一个交代。   关于遥遥原谅顾渣的问题,,,毫无疑问,顾渣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挽回!!   关于结局,亲妈已经准备好锅盖了。。   但还是要说,这是易医生的选择,他所希望的是遥遥获得幸福,最后能为她做的,也只剩这一件事。   晚上还有一更。开始易医生的番外——【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新文再打个广告吧,已经养肥了,可以跳坑啦!!!   亲妈带着【秦三水】和【栗子小姐】跟大家问好,求支持【蓄谋已久】~~   新文已开   蓄 谋 已 久   【蓄谋已久】文案   五年前,她接近他,是受人指使、别有目的。   五年后,他靠近她,是耿耿于怀、蓄谋反攻。   所谓的破镜重圆,原来是——破镜~床~圆。   女主特性——见色起意。   男主特性——翻云覆雨。   —THE END— 书香门第【云浅人未暖。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